|
《基金会特工日志》 第一章：冤罪 “所以来说说吧，你是犯了什么事被送到这儿来的？”面前隔着一面玻璃墙坐着的，是年轻漂亮的心理医生。 “你能帮帮我吗？”被手铐拷在座位上男人微微仰起了头，胡茬满面，神情憔悴。 惨白的光照在他如死灰一般的脸上，因为上火和失眠，他的眼周已经有了厚重的黑眼圈和黄色的眼屎。但是他并不在意，他只是像一个溺水的人看着自己唯一的浮木一般看着面前的心理医生，声音嘶哑如铁鸦嘶鸣。 “我想要回家看看我的父母……至少去父母的坟前祭拜一下。” 心理医生愣住了，她在这里工作很久了，以后也会一直在这里工作下去—— 基金会从没有什么合约工的说法，他们的员工都是终生制的，心理医生也见过很多的犯人，那些犯人或许是因为她的美貌做出各种恶心的动作，或者是因为恐惧对她破口大骂，但是像面前的男人提出这样的要求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心中泛出些许同情，心理医生开口了：“你如果不告诉我你的情况的话，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男人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思绪，不一会儿，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从空荡荡的囚室之中传了出来。 “我叫晏明，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 虽然很多大学生在毕业之后都会选择离开父母独居，但是刚刚毕业的的晏明并没有能力找到一份薪水高到在支付了他的房租和生活费之外，还能积攒下他创业的初始资金的工作，所以他选择了和父母居住在一起。 而且他是个单身，也并不需要和女朋友居住在外面。 晏明是个有计划的人，他打算在工作的五年内，不靠父母的帮助攒下创业的资金，而他所从事的行业也薪酬不低。他的家境不错，长相也算得上帅气，用一句话概括晏明这个人的话，那么“对未来怀有希望的普通人。”这句话就很适合他。 但是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晚上，这段普通的，平静而充满希望的人生被打破了。 “那是怎么回事呢……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记得我下班回到家，家里灯没开，我还在想我爸妈这个时候为什么会不在家，已经八点半了，应该会有人在家，于是我打开了灯。” “然后……然后……”浑浊的泪水从男人的眼眶流下，晏明因为悲伤而剧烈地颤抖着，心理医生出言打断了他的回忆。 “接下来的情况可以不用说了，你的说法是强盗进了你们家把你的父母杀掉了对吧？”心理医生翻看着现场的照片，即使是在基金会工作，见过许多的血腥场景的她也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确实是……过于刺激了。 就好像是有人在那对可怜的老人身体里装上了一包炸弹一样，血肉涂满了整个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长长的肠子挂在天花板的吊灯上，而其他的器官不翼而飞。这对可怜的夫妇的头颅则被端正地摆在了未曾沾染一丝血迹的茶几上，头颅的表情竟然很安详。 这是会令任何人产生心理阴影的场景，就算是再丧心病狂的强盗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许说变态杀人魔做的会更可信一点，心理医生甚至怀疑这并非人类做出来的事情。 “或者你想要说是我杀了我的父母……就像是那群警官说的那样？”男人缓缓抬起头来，心理医生以为她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愤怒，但是她只看到了满眼的无奈和心如死灰。 看着毫无反应的心理医生，晏明那眼中微小的希望之光缓缓地熄灭了，他低下头，憔悴的脸沉进了阴影之中：“随便你们怎么说好了……随便你们怎么说……我也不想要脱罪……我不想要活下去了……但是至少，你让我去看我的父母一眼吧，求你了，真的……”晏明的背痛苦地蜷缩起来，泪水和满溢着痛苦的声音从他捂着脸的双手里流溢出来：“我只是想要见他们最后一面。” 心理医生看着手中的卷宗，心中的怀疑更甚。 这样痛苦的人，会是残忍地杀害自己的父母，又把他们的尸体弄成这个样子的收容物吗？ 监控设施中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就连楼道和大楼外部的监控之中也没有任何可疑人物的存在，晏明报警的时间与晏明父母死亡和分尸的时间相差不大，而是晏明报警的时间是在他进入家门的三十分钟后，而在晏明的口供中，他是一回到家就打了报警电话的……那么在这三十分钟之内，他又做了什么呢？ 而根据他们公司员工的证词，晏明在那一天根本没有去上班，监控之中显示的是他在早上七点的时候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开车出门，去了一趟郊区。 况且，在弄出这样仿佛邪教仪式一样的场景的时候，想要不留下痕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个家中，除了这一家三口生活的痕迹之外，没有其他人来过的迹象。 最重要的是，面对这样令人发疯的恐怖场景，还能说出是“强盗来了我们家，杀死了我的父母”这样的话本身就非常不正常了。 身为一名基金会员工，心理医生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是面前的这个人杀死了他的父母，她见过许多被收容物控制而杀死自己家人的可怜人，而在与晏明见面之前，她认为晏明也是一个被收容物影响，失去理智的人。 那些被收容物控制，失去理智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 但是在晏明被收容的这段时间之内，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在与心理医生的谈话中也表现出了适当的理智与合理的悲伤，从他父母尸体的状况来看，这个收容物是拥有食人癖好或是需求的收容物。但是晏明的食谱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异常是他最近还因为过度的悲伤食量下降了不少，这也是正常的。 而对身体的检测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基金会甚至收集了他这一段时间的粪便来调查那些不翼而飞的器官的去向——但是一切正常，这个人的身上没有丝毫不正常的地方。 不过检测不出异常并不代表没有异常，毕竟能力无法被现有的科技水平调查清楚的收容物也有一大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待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结局应该是终生收容——没准还会因为节省经费或者科研目的把他作为d级人员消耗掉。 毕竟基金会并不是什么人道主义收容机构。 “0037的报告呢？”她翻遍了卷宗，却没有找到应该出现的，来自于这位“收容物”身边的观察者的调查报告，于是她询问了看守这位收容物的警卫。 被询问的警卫无奈道：“你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欢写这种报告。” “无用的高傲……明明只是个……”心理医生轻蔑地小声抱怨着，而身边的警卫也露出讨好的笑容，毕竟这位心理医生的级别比他高很多，讨好她总没有坏处。 他只是一个面对着有食人分尸可能的收容物时，保护措施不过是一副手铐和一把手枪的小小警卫罢了，离d级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基金会并不是一个员工福利很高的机构，它更像是一座监狱，无论是对于收容物，还是对于员工来说。 第二章：监狱 结束了问询和身体检查之后，晏明回到了囚室，现在是晚上十点，他的狱友已经睡下了。 他没有开灯，而是在黑暗中呆呆地站了一会，等待自己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但是这样细小的声音还是惊醒了他的狱友……或者说这个家伙其实根本没睡，睡在上铺的男子爬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走进来的晏明。 “把灯打开。”狱友高傲地下达了命令。 晏明哦了一声，伸手打开了灯。 强烈的灯光让晏明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有些不适，但是坐在床上的男人似乎没有被这样的灯光所影响，像毒蛇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一脸颓丧的晏明，颇为不爽地啧了一声，问道： “那个女人问了什么？” “我来这里的理由。”晏明老实地回答了。 “那么那个女人漂亮吗？听说她是这里挺多人的妄想对象，怎么，有没有对她做什么？”那个男人露出戏谑的笑容。 “……没太在意。”晏明木然地走到床边，平躺了下来，眼神呆滞地盯着头顶的床板，但是那个男人显然没有那么好打发，他索性跳下床来子找他麻烦。 “听着，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你下次遇到她给我找点她的麻烦，不然有你好看的。”男人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好好地恶心一下她，让她露出仓皇的表情来取乐，这里的所有男人都擅长并且愿意这么做。“ 晏明扯了扯嘴角：“我猜他们更愿意对你这么做。” 晏明没有说错，毕竟在监狱这样的环境下，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只要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副好身段，任何人都能成为那群野兽的泄欲对象，比起永远都是隔着一堵墙来和你说话的女性心理医生，显然是身边的漂亮男囚更容易得手一些。 而面前的男人的五官相当精致，像是某位雕塑家精心打造出来的艺术品，不过那雕塑师似乎脾气不是很好，人生境遇也很糟糕，把他的才华混杂着艺术家的燥郁一同砸在这男人刀削斧劈的深刻眉眼之间，让这个男人的眼神之中永远都有散不去的阴霾与压抑着的疯狂，看似是败笔，却又为他增添了一种危险的魅力。 但是面前这个男人并不好惹……不如说他是这所诡异的监狱之中最为危险的角色，每个人都畏惧着他，晏明也应该畏惧他，但是晏明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不管是被打也好，被杀死也好，晏明都不在乎了，在这样的监狱里度过余生，还真不如死了比较好。 似乎被晏明的反应所激怒，却又对晏明这样的态度感到无可奈何，面前的男人不爽地啧了一声，松开了晏明的衣领，晏明无力地倒在床上，像是一块朽木落入枯黄的落叶之中。 他爬上上铺，顺手关了灯，饱含着轻蔑的声音从上铺传来。 “怂货。” 晏明对此毫无反应，而正当男人打算阖上双眼的时候，下铺传来了晏明说话的声音。 “晚安，阳先生。”他是这么说的。 …… 晏明已经放弃了为自己洗脱罪名这件事，他甚至都没有从这里出去的想法了。在最开始的一个月里，他向他所能遇到的任何人诉说着自己并没有杀死自己的父母，但是在这里的人要不就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要不就是冷酷无情甚至会枪毙犯人以示权威的警官……他的室友算得上是里面比较温和的一个了，当然只是看上去。 事实上他在对他的室友倾诉出他的痛苦之后，他的室友并没有安慰或者同情……甚至连冷眼或者无视都没有，他的室友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那种恶质的笑容大概是发自内心地对别人的不幸而感到快乐的笑容，晏明也理所当然地被激怒了。 而从被激怒的晏明冲着他的室友挥出拳头的一瞬间开始，晏明的结局就注定了——他被打得趴在地上，鼻青脸肿，手脚脱臼，而且他怀疑这位室友应该有什么背景，因为他受的伤其实并不重，却在医务室像精神病人似的绑住手脚躺了三个月，期间还不停的做了各项身体检查。而带着浑浑噩噩的脑子回到囚室的时候……和他差不多同时进来的室友已经把十几个人送进医务室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唯一让他有几分安慰的是，对比一下他们的伤势，晏明发现这位室友对他还算是手下留情。 不过把十几个人送进医务室并不是这位名叫“阳”的男人受到几乎所有人畏惧的最大理由，他在这诡异的监狱之中最大的成就大概是……他每个月都会去至少三次“义务劳动”，并且直到现在他还手脚健全，身心健康。 这地方虽说是监狱，但是这里的所有人都对这所监狱的性质心知肚明——这里应该是某个试验所里面，而他们是人体实验的试验品，毕竟等着这些穷凶极恶的死刑犯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每个死刑犯都需要每个月进行一次义务劳动，不然就没有食物和水供应，囚犯可以自己申请增加义务劳动的次数，而随着义务劳动的增加，监狱也会适当地给你改善生活环境。 而所谓的义务劳动是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参与义务劳动的囚犯，一半以上是回不来的，而另一半会缺胳膊少腿或者变成白痴回来，这些人可是抢手货，通常他们会被监狱里的牢头养着，然后到了下一个月的时候作为顶替自己的名额送去义务劳动，对于这样的事情警官也基本上都是无视……他们之中有些人曾经就是这些牢头之中的一份子。 能够正常地……或者看上去正常地回来的人，寥寥无几，哪怕是回来的人也会因为恐惧而躲在房间里发臭，然后等待下一次的死期来临，但是阳不一样……所有人避之不及的义务劳动，在他看来似乎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所有人都想要从他的嘴中得到一星半点活过义务劳动的方法，但是阳恶毒的嘴巴骂走了一些人，剩下的人则全被他送去了医务室，而那些送去医务室的人也有可以躺在病床上参与的义务劳动。 说实话晏明应该感谢他挨了这一顿打，由于被送去了医务室加上新人一个月的适应期重合，他幸运地活过了三个月。不过他已经不是很在意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这件事了。 晏明从医务室回来之后便十分沉默寡言，对于义务劳动的事情也是在食堂之类的地方听到旁边的人的谈话所得知的。那些人会用怜悯的视线看着晏明，像是一群在猎人枪口下瑟瑟发抖的豺狼看着被提着耳朵的兔子。 在这里暴力行为是禁止的，一切不合规矩的行为都会增加义务劳动的次数，他们也不敢对下一个将要去义务劳动的囚犯下什么黑手——如果晏明去了医务室，那么没准就是下手的人推着病床上的晏明去义务劳动。 所以晏明倒是能有一个安静而悠闲的早餐时间，事实上虽然这里是重罪犯的监狱，但是在强权的压迫下这里的秩序相当井然，那些凶神恶煞的暴力犯们在这里也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毕竟学不会规矩的早就死了。 当然某个人除外。 “这饭难吃的不行啊，狱警，狱警？这种给猪吃的东西给我自己咽下去，少拿这种东西糊弄我。” 他的室友，阳直接拿着餐盘泼了站在铁栅栏对面站岗的狱警一脸，抱着双臂挑衅着狱警。 狱警直接拿枪指着阳的脑袋，但是阳毫不畏惧，只见他扯了扯嘴角，随后握住了枪管。 “开枪啊怂蛋，做个备用的d级人员像猪一样被养一辈子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收容物而已，有些收容物是可以……” “住嘴！你想害死我们吗？”狱警愤怒地大叫着，双目赤红地死死盯着阳，可是他始终没敢开枪。 “当然想啊~”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带着疯狂与深入骨髓的恶意，让人看了就浑身发冷，而月初的广播声适时地响起。 “请囚犯0037、囚犯2130、囚犯00009、囚犯00057以及狱警076号到指定地点参与义务劳动。”冷漠的电子音重复了三遍，而拿着枪指着阳的狱警失控地跪倒在地上，愤怒和恐惧扭曲了他的面容，泪水和鼻涕顺着他颤抖着的喉结流了下来。 而阳似乎被面前这个可怜的狱警的反应给逗乐了，他心情很好似的笑着走向食堂的大门，而走前敲了敲晏明吃饭的桌子。 “不走吗？叫到你了哦？”此时的提醒绝不是因为什么关心之类的理由，性格恶劣的阳不过是想要看到这个自从从医务室回来之后就没有什么表情的室友恐惧的表情罢了，但是晏明的表情并没有如同阳想象的那样变化，只是看了看自己囚服上的号码，便安静地起身走了出去。 阳看着晏明走出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慢慢地变得凝重了起来。 第三章：义务劳动 在食堂的门口，有狱警等着把他们带走。 晏明跟在阳的身后往后看去，只见狱警把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失去了行动力的，那位被选中参加义务劳动的可怜的狱警提了起来，收缴掉他的配枪，拖着他跟上了前面的狱警。 “在这里的人，哪怕是死了，尸体都是有用的。”似乎注意到他看向后面的举动，又似乎在自言自语，阳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而面对这样诡异的场景，晏明心中也开始有点发毛，对死亡的恐惧使他浑身汗毛竖起，虽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过着这样看不到未来的生活不过是心理上的折磨，但是生物本能对死亡的恐惧还是笼罩着他。 这所监狱的地形错综复杂，走廊都是一模一样的白色墙壁与灰色地面的组合，洁净又压抑。白炽灯的灯光照射在狱警们面无表情的脸上，就好像他们不像是活人一样。而在他们这一路上，这些狱警们会给他们的队伍里增添一些新成员。 “你看啊晏明，那家伙腿上有个弹孔，是新打的吗？”这样恐怖压抑的气氛里，能够笑得出来的也就只有阳一个人了，他把手搭在晏明的肩膀上，似乎单方面地不介意自己曾经把晏明打成重伤这件事，而显然他很适应这样压抑的气氛：“看来这家伙很不听话啊……” 晏明没有理会这个疯子，他的心胸可没有宽广到与把自己打成重伤的这么个疯狂又恶毒的家伙谈笑风生。 穿过了几重关卡，走过了无数道一模一样的大门之后，晏明、阳和一个被子弹打穿了腿并简单的包扎过，正瑟瑟发抖的倒霉蛋被带到一个封闭的，纯白的房间里，而其他的囚犯被带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个房间的一面是单面玻璃，而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块红色的地毯。 “踩上去。”广播里有声音这么说道：“否则你们没法出去，会在这里活活饿死。” 晏明眨了眨眼，有些迷茫，他有种打开了恐怖片的碟片却看到了搞笑片的感觉。 但是阳和另一个囚犯的神色似乎并不这么认为，阳笑眯眯地询问道：“是要我扔你们上去呢，还是你们自己走上去？” “我自己走上去吧，被你扔上去那我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晏明不以为然地走了上去，就是一块普通的地毯罢了，脚下的触感柔软，似乎材质相当高级：“我们是要清洁这块地毯吗？偷懒就会被关在这里面？” 阳看着若无其事的他，愣了好一会儿，英俊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是尝过这块地毯的苦头的，之前他在走上这块地毯的时候，这张地毯直接变为了一张血盆大口吞向他，他是靠着超于常人的体力和旁边替死鬼的献祭才逃出生天，但是这块地毯在晏明的手底下怎么变得这么乖了？ 他不信邪地自己走了上去，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的，那块地毯就像是一块普通的，没有生命的东西一样。 阳看过中国分部所有的收容物资料，甚至这块地毯都是他抓回来的……他绝不可能认错，基金会没有那么好心让他们去走一块什么异常都没有的东西，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块地毯感觉到了可以引起它死亡的危险。 引起这块地毯的消亡的因素有很多，据阳的了解，这块地毯的本质是一块肉食菌毯，有简单的细胞分化功能和智慧，强酸和火焰都可以限制住它。但是眼前的男人相当普通，哪怕是遭到毒打也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异常出来，到底是这个人忍耐力超群呢，还是他的“普通”就是他的异常所在呢，阳眯了眯眼睛，朝着隐蔽的监控摄像头的地方打了个手势。 “实验结束。”冰冷的广播声在室内响起：“所有实验人员请离开试验场地。” “莫名其妙，什么东西？”晏明小声地抱怨着，他被穿着生化隔离服的工作人员带到了一间蒸汽室，洗脱了一层皮才被放出来……不如说又被带到一个白色的房间里了。 晏明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在黑色的枪口的威胁之下，他也只能照着这些人所说的去做了。 …… 单面玻璃的另一边。 “这样真的好吗……我们还不知道在他身上的收容物特性是什么样的……”年轻的女性询问着身边带着防毒面具的古怪研究员，如果晏明在这里就能认出来，她就是之前的心理医生。 “但是我们至少知道，2130身上应该是有点什么东西的。不然他就会像这个人一样。”带着防毒面具的古怪研究员触碰着玻璃的墙面，而玻璃的对面，是人类被红色的地毯所吞噬，变成一具白骨的场面。 似乎厌倦了剩下的两个囚犯的争斗，研究员挥了挥手，无色无味的催眠气体充满了整个房间，而沉沉睡去的两位囚犯将会被送到新的实验场地去。 他仔细地观察着正茫然地走入指定的房间里的晏明，他知道这个房间的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史前巨蟒，他们叫它蛟龙，只要有水存在的环境它就可以存在，并且拥有把存在的密闭空间里改造成被海水腐蚀了很久的环境的能力，能力的强度取决于这个密闭空间的含水量，而如果这个空间不含水，那么这条蛟龙就会在失去水的三周内死去。 而这条蛟龙最喜欢的食物是鲜活的人类，在不受伤的情况下，一周吃到一个活着的人类就是它的极限了，通常他们在喂养这个蛟龙的时候，都会使用一些“非正常”手段诞生的人类来喂养它，但是今天不同，为了验证研究员的猜想，他们第一次使用了有智慧有意识的人类来喂养这条蛟龙。 钢铁制成的大门在研究员的操纵之下打开，闻到了人类血肉气味的蛟龙已经急不可耐地在抓挠着大门，然而当2130的目光落在蛟龙身上的一瞬间——一切都消失了。 蛟龙也好，它所制造出的海滩环境也好，一切“非正常的东西”都在这名囚犯的目光之下消失了。而那位囚犯还正在迷茫地四处张望着。 “这……去调取这个收容物的档案，找出消失的原因……” “赵博士……这个收容物的档案消失了！”打开了研究所的电脑的心理医生尖叫道：“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样的能力……” “等等……刚刚在那里的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现在的他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发生，他甚至都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这样的能力。 他已经开始忘记刚刚的收容物的具体资料了。 研究员拨通了内线电话，急切地道：“给我连接总部的图书馆，查找中国分部的……龙……不对，你告诉我中国分部已收容物一共有多少个……” “基金会图书馆为您服务，一共2143个，尊敬的b级人员。” “不对……不对……我记得是2144……2143……”研究员惊恐地拍打着自己的头部，又调出了监控录像，但是录像显示这间曾经关着一个收容物的房间，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有着一个水池的房间罢了。 就好像……那个收容物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在2130的目光之下，似乎一切的“不自然”的东西都不该存在。 研究员曾经见过类似的收容物的记录，那是一个“现实扭曲者”，他可以把现实扭曲成他所相信的样子，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是，那个收容物是一个瞎子。 他曾经见过相关的报告，当这个人触碰到的东西与他认为的东西不一致时，那个东西就会变成他认为的样子。 这个收容物在被收容之后就被处死了……有的研究员曾经提出对这个收容物进行洗脑，来控制他的想象能力，但是混沌分裂者的卧底已经渗透了整个基金会上下，哪怕是掌握着基金会的那几个庞大的家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由收容物组成，基金会不过是他们用来稳定社会秩序，巩固自己的统治的道具而已……那几个庞大的家族自己没准也在支持着混沌分裂者来限制基金会的发展呢！ 目前测试的极限仅仅是催眠和言语诱导，而测试出来的极限是“可以凭空抹消掉人类的存在”和“制造出他能够想象出来的任何日常物品”，而至于更深层次的实验……没人敢尝试那么做，没有人敢尝试一个现实扭曲者能力的极限在哪里，但是研究员敢肯定，面前的这个2130的力量绝对比哪个现实扭曲者的力量要强大很多……至少研究员还能记得扭曲之前的现实是什么样的，但是2130的力量可以完全地抹除掉某物的存在……所以说他应该庆幸2130是个来自中国的唯物主义者吗？ 毕竟之前的现实扭曲者，可是一个天主教信徒，在他死前可是真实地制造出了“天使”这样的神话生物的。 “实验结束……准备一次面谈，我要亲自和他聊。”研究员叹了口气，这么命令着。 第四章：面谈 “又见面了，晏先生。”心理医生拿出了之前她整理好了的，关于晏明案件的卷宗。 果然不出她所料，卷宗内的照片从诡异的血腥场面变成了晏明的父母心脏被菜刀刺穿的场面……这应该就是晏明进屋时所看到的场面。 她关于晏明父母真实的死状的记忆也开始慢慢地模糊起来，在心中感叹着这种能力的可怕之处，她开口道： “之前你的申请我已经上报了，之前的案子似乎有一些问题……杀害你父母的强盗在其他的地方犯下了案子……没准你很快就就可以出去了。” 这当然是谎话，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谎话似乎对稳定晏明的情绪产生了很大的作用，自从被殴打之后便用麻木来封闭自己的晏明此刻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你说真的吗？” “事实上你也应该感觉到了……我们这里的不同之处。”心理医生用上了一些诱导性的话术，甚至用了一些催眠，她有自信这样微小的语气变化无法被研究员们发现：“毕竟这个案件影响挺恶劣的，事实上这是一位连环杀手，而被他闯入的家庭通常都是一家三口全都当场死亡，如果有逃离魔掌的受害者，这个连环杀手也会追杀那个受害者直到他被杀死为止……” 这个谎言漏洞百出，还夹杂着心理医生暗中的一些诱导，但是疲惫不堪，精神接近崩溃又受到了催眠的晏明并没有分辨出这样的谎言的能力，他茫然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相信了心理医生的话。 但是突然，链接着两人通话的广播被掐断了，冷漠的男人声音在心理医生的房间里响起。 “别做多余的事，c1087，你的工作是让他配合我们的研究……而不是让他认为他受到了公正且合理的待遇。” 心理医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被掐断的通讯重新连接，但是神情恍惚的晏明似乎并没有在意心理医生奇怪的沉默。心理医生轻咳一声，开始继续她与晏明的谈话。 “晏先生……总而言之您的需求我们会考虑满足，只要您配合我们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调查，您获得自由的日子指日可待。” “随便你们吧……不过是哄骗我继续呆在这里的鬼话而已……我就不明白了，这样让我进一些奇奇怪怪的空房间的研究有什么意思，纳税人的钱就是这么被你们浪费在冤枉一个儿子杀死了他的父母身上吗？”晏明愤怒地讥讽着，似乎得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样，用仇视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心理医生，这一下让心理医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然你知道你的处境的话……那么是谁给你这样和我们说话的资本的？”突然，带着防毒面具的古怪研究员走进了心理医生所在的房间，低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隔着防毒面罩显得诡异而沉闷：“合作你就活，不合作的话也没有人在意一个普通人的死活，我们所掌握的权利能让你不经审判就被押送到这里当我们的实验材料，我们也有能力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里。” “赵博士，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稳定他的情绪，而不是让他以一种不合作的态度参与实验！” “参与实验？果然你们并不想让……” “把他带出去！”赵博士丝毫没有理会晏明的质问，而是让人把用仇恨的视线冷冷地看着他们的晏明拖了出去，转而看着心理医生道：“c1087，我认为你能够理解的，拥有这样危险的能力的收容物，我们不可能让他获得自由，一辈子都不可能，哪怕是基金会里最老式的洗脑仪器都能让这个人的能力酿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但是我们如果能够将他的能力好好运用的话……”心理医生的表情有些不忍。 “没有如果，最高委员会已经对他的能力做出了决议，他的存在决不能被混沌分裂者里的那群疯子知道……我们甚至要考虑销毁他的可能。” “怎么会这样……”心理医生似乎有些不甘。 “c1087，你应该理解我们，我们做的是保护整个人类的工作，而这种工作容不得一点差错，良知和公正在这里是不需要的东西。”赵博士叹了口气：“的确，他没有任何的罪行，杀死他的父母的没准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其他的收容物，而这个收容物可能在被2130认知到之前就被他的能力给抹除掉了。这种收容物的能力如果能够被好好利用的话，对基金会的价值甚至会比“图书馆”更大，但是我们不能冒险。” “我知道了，博士。” “现在的我们需要对他的能力做更多的测试，测试之后再选择是终生监禁还是销毁。”赵博士叹了口气：“毕竟如果我们能够完全控制这个收容物的话，让他活着对我们也有很大的益处。” “那么关于这个收容物的处置，可以交给我吗？”心理医生抬起头来看着赵博士，眼中闪着扭曲的光芒，赵博士防毒面具底下的眼睛变得呆滞了些许，但是他并没有发现。 “那么，就交给你好了。”赵博士拍了拍心理医生的肩膀。 心理医生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气，压制住狂跳的心跳，随后在监控照不到的角度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一个刚刚被发现的，还没有来得及销毁和严格控制的现实扭曲者吗…… 第五章：心理医生 晏明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把他囚禁起来，用莫名其妙的罪名毁掉他的人生……就是为了让他做一些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吗？ 他每天的日常就是被带到不同的空房间里，按照要求做一些奇怪又无聊的事情，比如说戴上什么手环，进入一个奇怪的房子里住一个晚上之类的……这样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但是他反抗的心思已经慢慢地被磨灭掉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双眼变得看不到未来了？晏明心想，是在医疗室里令人发疯的寂寞，还是在自己习惯于这样压抑又诡异的环境的时候呢？ 不过这些也都是自己应得的吧，因为……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的饮食上变得好了一些，不再是硬邦邦难以下咽的夹生米饭和颜色诡异的蔬菜，这似乎是参与义务劳动和合作的奖励？但是他所要求的娱乐读物和联网的需求却全都石沉大海，而自从他到食堂和公共浴室去的时候被一堆绝望的人逼问怎么度过义务劳动之后，他的外出就被禁止了，他被转移到了一个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囚室里，自带卫浴的那种，而一日三餐也有专门的人来供给。 唯一让晏明感到有一丁点安慰的是，他们至少还没有完全地断绝掉他和别人的人际交往——至少还有一个倒霉蛋也和他关在了一起。 晏明对阳的第一印象其实并不太好，但是阳其实并不是个讨厌的室友，相处久了晏明才发现，阳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疯狂，不如说他的疯狂更像是被逼急了的一种焦躁。他平日里安静的像一株植物，也很爱干净。只不过是他讨厌被人搭话，以及如果他主动说出来的都是些令人生厌的话题罢了。 “劝你最好别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你弄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气味出来的话我就揍你，另外这间牢房和浴室里都有监控的。” 虽然长着一张帅脸，但是却是个讨厌的混蛋呢，晏明默默地想道，开口辩驳了一句：“我不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怎么这里的人这么变态，我上厕所他们都要监控的吗？” “说变态都是抬举他们，比上厕所更恶心的事情他们天天都在看，这里就是这么个恶心的地方。” “会被听到的哦，你刚刚才说这里有监控的吧？” “我当然知道，听到了就听到了。”阳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这些人的脾气好的不行，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祖宗十八代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在不榨干你的一切利用价值之前，他们是不会让你乖乖去死的。” “听起来你似乎很了解这里的事情。”躺在床上的晏明看着头顶的床板，而头顶上躺着的阳似乎动了动，双层铁架床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令晏明有些意外的是，一向安静而懒得动弹的阳特地从上铺爬了下来，狭长的双眼颇具压迫力地盯着晏明：“我的事情你少管，会死的，” “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晏明挑了挑眉头。 “那我换个说法。”阳扯了扯嘴角：“你会像你父母那样充满痛苦地惨死。” “你说什么？你他妈的再说一遍？”晏明瞬间被激怒了，但是阳并没有被晏明的语气吓到，他一脸轻松地继续挑衅。 “看来你还不知道呢，你以为你看到的是你父母真正的死状吗？”阳嗤笑一声：“肚子上中了一刀死掉，你的想象力还真是匮乏。“ “你闭嘴，我亲眼看到的怎么会有假？” “那么你怎么确定你看到的就是真的呢？”阳笑了笑：“红木茶几，米黄色的沙发，客厅里有水晶吊灯……你家境还不错嘛。” 晏明此刻算是确定了阳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囚犯了……普通的囚犯怎么可能知道他家里的摆设是怎么样的，再怎么说拿晏明死去的父母开玩笑也不能忍受……但是阳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甚至相当认真，认真到晏明甚至有种……他说的都是真的的感觉。 “我看过关于你的案子的卷宗……做的挺有创意的啊？把肠子扯出来挂在吊灯上，头颅摆在……”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但是晏明充耳不闻，他只想把面前这个混蛋给揍得趴到地上去，但是阳轻巧地躲开他的攻击，还不停地言语挑衅着晏明： “你说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把我也给杀掉呢？你其实有这种能力的，想象一下把我的头颅割下来，开膛剖肚……” 阳的语气十分奇怪，带着莫名的诱导意味，让心中充满了愤怒的晏明不禁开始想象如果他把面前这个人杀死，会是怎样的场景。 “把我的手脚折断，让我充满痛苦地死去……把阳的每个细胞都碾碎，让它再无复生的可能……” 全副武装的武警端着枪冲了进来，晏明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武警绕过了阳，把他打晕在地上。 妈的……这家伙果然是有后台的……这是晏明脑海中最后的念头。 ……………… “你还真会闹，让一个拥有扭曲现实的能力的收容物想象你的死法，这么想死吗？”带着防毒面具的男人看着被重重拘束带束缚住的阳，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对啊，我就是想死的干干净净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够完全摧毁我的收容物，不试试怎么行？”被绑在拘束台上的阳露出了一个笑容：“最好是恐怖一点，能把你们吓一跳的死法。” “可是你可以活下去的！” “在基金会里当一个比较强一点的d级人员？给你们做一辈子试验品？你们还真会物尽其用。”阳嗤笑一声：“在一群垃圾中间逞能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基金会对你的决定太不公平了……但是你不该放弃希望，只要没死的话还是有希望的……”研究员有些痛惜地说：“我不希望看到我们最优秀的特工前辈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而且你对我有恩。” “得了吧我知道你嫉妒我长得帅。” 研究员被这样不着调的话噎了一下，半晌才道：“……和我一比谁都长得很帅吧，而且我记得你以前并不是一个这么刻薄的人。” “人都是会变的，小赵你也要改变一下，面对自己长得丑的现实，啊虽然是我造成的……不过你如果觉得看我这张脸不顺眼的话划掉也是可以的，如果这能让一个长着一张像是被揉过的塑料纸一样的脸的家伙开心一点的话，我不介意，毕竟我是个肯为别人着想的人。” “你疯了，阳。” “我知道我疯了，如果疯掉能让我和这个早就疯了的世界说再见的话，那么我情愿疯着。” “你对我有恩……不论如何，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失去的不仅仅只是这张脸而已。”赵博士说着拿下了自己的防毒面具，露出一张被强酸毁容的脸：“以及，我带着这个只是为了不吓到别人而已。” “有恩的话你就不该那个时候冲进来打断我。”阳冷哼一声：“白眼狼。” 赵博士没有说话，阳心头一阵无名火起，不过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搞清楚：“之前我一直没有机会问……那件事，你是知情的对吧。” 赵博士叹了口气：“对不起，这是条例的规定……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但是你的隐瞒造成了我现在的这幅样子！”阳咧着嘴笑出了声，但是笑声中听不出一丝快乐的样子：“倘若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有一个人告诉我我其实是个收容物的话……事情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还是说……果然我这些所谓的朋友，下属，这些被我所救了不止一次的所有人，任何一个人，都不相信我在知道了我是个可以随时被取代的收容物之后仍能保有对基金会的忠诚吗？”阳怒吼道：“告诉我你相信我！” 赵博士沉默不语，而阳已经获得了答案。 “对不起”不敢面对阳的眼神的赵博士嗫嚅着，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对基金会的忠诚——他本有背叛的机会，但是他却宁愿接受基金会对他任何的处置。 赵博士想着，自己以后一定会死在基金会里，而阳和他不一样，自己在母亲的襁褓中诞生，而阳诞生的地方是基金会的培养皿里面，而那里也会是他死去的地方。赵博士也知道，如果立场转换的话，这个男人一定会告诉他那个残酷的真相，但是自己并没有那样做的勇气，他还有妻子和孩子，他没有勇敢的资格。 “我是真的曾经把你们当成我的朋友的……”阳叹了口气，又笑了一下：“但是你不想当我的朋友，那就别怪我咯。” 看到这个笑容的赵博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他不好的预感很快就兑现了：“收容物脱离警告，c1087特工违反基金会条例，携带收容物2130脱离囚室……警告，警告，不明外来武装势力入侵警告，第一层防御已攻破，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阳，你早就知道了对吗？”赵博士气的一拍桌子，而阳只是笑了笑，道： “对啊，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第六章：现实扭曲者？ 晏明似乎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他似乎从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之中脱离了出来，在如他父母死去的那天一样漆黑的夜色之中，晏明回到了家中。 外面似乎在下雨，他浑身湿透了，整个人也相当的疲惫，但是看到家中暖黄色的灯光，他浑身的疲惫又被一种……久违了的怀念感所笼罩，淡淡的温暖从他的心口散溢出来，灌进了他冰冷的四肢，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不要打开灯，不要打开灯……” 他在心中默念道，不愿意碰触那个刻印在他记忆深处的痛苦回忆，但是他并没有看到他的父母倒在地上，鲜血横流的景象，随着灯光的亮起，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真实了起来。而他的父母，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明明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饭菜都凉了。” 父母的音容笑貌，饭菜的香味，熟悉的关切话语……这一切让晏明眼眶发酸，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就连痛觉都是那么真实。 似乎在那个诡异而压抑的监狱，那个讨厌的室友都是他的一场梦一样。 晏明清楚面前的这些是他的梦境，可是他不愿醒来，他只想在这场梦中沉沦下去。 他的父母面目模糊，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好像记住了，又好像没有记住，他的脑海里多了些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他坐在餐桌上，看着父母关心他的样子，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影，但是面前的场景被泪水模糊，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晏明的眼前突然有光闪过。 “你醒了吗？”温柔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什么？”晏明这才意识到他并不是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而是被绑在一个昏暗的铁床上，双眼被蒙住了，不过这个声音声音倒是熟悉——是那个心理医生的声音。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该去的地方。”心理医生温柔的声音仿佛要将他带入梦乡：“你可以再睡一觉，没准可以做一个好梦呢。” “我睡不太着……有点吵啊外面。”晏明感觉自己应该是处于一辆行驶的汽车里面，雨水声，汽车引擎的声音，外面还有类似于鞭炮的噼啪声响……太吵了。 “是啊，是有一些吵呢……那是来追捕我们的坏人呢。”女人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真是讨厌呢，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干……我是被冤枉的啊，为什么要这样穷追不舍呢？” “来试着想象一下那些人悲惨地死去的样子吧……头被卷入行驶的车轮里面的样子怎么样？” 晏明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狱警骑着摩托在漆黑的雨夜里追逐着一辆货车，被雨水打湿的地面很湿滑，很容易出事……他曾经见过交通事故现场的照片……那些狱警的摩托车在雨水中滑倒，可怜的车手被远远地甩飞出去，黑色的头盔撞在山崖上裂开，而从头盔的裂缝里面露出一个男人的脸，雨水的痕迹交错纵横，黑色的血液顺着男人鼓起的双颊和翘起的嘴角一路流淌到微微张开的嘴巴里，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那张脸，那是晏明的脸，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双目紧闭着对着自己。 他突然感到十分的熟悉，这种场晏明似曾相识。 “该死……怎么还在追……他的想象力在这个时候失效了吗？”女人饱含着愤恨的呓语传入晏明的耳朵，而在晏明的想象之中，有一道闪电劈过，那张自己的脸紧闭着的眼睛突然圆睁，配上他微笑着的表情显得分外瘆人…… 他浑身打了个冷颤，而那女人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她在晏明的耳边低语着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急切和尖锐。 “我其实是带你出去的，你要相信你一定会逃出这里的，你要相信我。” “我是和你一边的，我会带你出去。” “我们其实已经快到目的地了，很快就能到了……毕竟我们的车行驶的速度很快嘛……” 突然晏明的周围天旋地转，女人尖叫的声音和各种重物击打在他身上的感觉令他忍不住大叫出声，而当温热的血从他被击中的额头流下的感觉被他的触觉所感知到的时候，他慢半拍的半规管才告诉他，天旋地转的坠落停止了下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或许是一天，也或许是一个小时，也或许只是十几分钟，他的眼前亮了起来，想象中向他诡异地笑着的，扭曲又英俊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真是狼狈啊。”他听到那个讨厌的家伙这么嘲笑道，语气又像极了叹息。 他刚想还嘴，却发现阳这句话并不是对着他说的，他的余光看到了灰暗的天花板，手电筒的灯光……和黑暗中扭曲着的婀娜身影。 “为什么……会不起效果……我用的是羔羊吊坠……催眠不可能不起效果的……” “谁知道呢，你问我也没有用啊，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想法。”阳微笑着靠上了绑着他的拘束台，然后掏出了一把手枪指着晏明的脑门。 “我来做个实验哈。”像是在玩耍一样轻松的语气，但是晏明在他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到玩笑的成分：“来看看我们的现实扭曲者有几分本事。” 手枪火门被击中的声音在他的脑门前响起，晏明几乎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不好意思，我忘记装子弹了。”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晏明眼睁睁地看着阳慢条斯理地装填好了一个弹夹的子弹，上好保险，再次用手枪对准了他的脑门。 “这次来真的哦。”看着阳笑眯眯的表情，晏明的心如坠冰窟。 咔哒，手枪的扳机切实地扣了一下，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额头上的手枪里仍然没有子弹射出。 阳看着自己的手枪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化了。 男人啧了一声，英挺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手枪，而后把枪对准了黑暗中蜷缩着的女人身影，丝毫不带犹豫地连开五枪，火门响了五下，但是射出的子弹就好像变成了空气，于是他取出弹夹检查了一番之后，又换了一个弹夹，对着角落的阴影又开五枪，这次倒是装上了子弹，子弹击中人体的声音和女人哀嚎的声音让晏明遍体发冷，而正当晏明觉得面前这个疯子下一刻就会杀了自己时，阳把他的束缚给两枪崩掉了。 “走吧，你自由了！”英俊的男人大笑着把他从拘束台上拉起来，给他来了个热情的拥抱，一脚踹开货车的门，走入外面的瓢泼大雨之中。 晏明差点没从拘束台上摔下来。 第七章：脱逃 “别跟着我，找死吗？” “你再跟着我我真的会一枪崩掉你的。” “滚远点啊！” 虽然被这样恐吓着，但是晏明清楚地知道，在深夜大雨之中的密林里，自己这种脑子还混混沌沌，走路的时候也因为受伤而跌跌撞撞的家伙是绝对走不出这里的，所以他只能跟着面前唯一的光芒，也就是阳的手电筒光走。 但是不愿意向面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服软的心思还是让他大吼了一声：“谁要跟着你……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昨天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今天求生欲就这么旺盛了，你也没有因为父母的死而真的想要去自杀嘛，虚伪的家伙！” “……我只是想要去看看我父母葬在哪儿而已。” 阳便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往前走，任由晏明跟着他。 不一会儿他又转过头来提起来晏明的衣领，晏明还以为阳动真格打算杀他了，但是阳脸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连他脸上时常带着的笑都没有了，手电筒光照在阳苍白的脸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竟然显出几分狼狈来。 阳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一股巨大的力量揪住他的衣领，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阳夹在了胳膊底下，他身升高也就比阳矮上个三四厘米左右，可是阳把他夹在胳膊底下似乎没费什么力气，甚至就这么夹着他跑了起来。 说实话，这样被夹着一点都不舒服，但是晏明只好忍着，谁知道这位大爷又在发什么疯。 等到晏明觉得自己差不多要吐在阳身上的时候，阳停了下来，从想要呕吐的恶心感中缓过劲来的晏明看到的是……一个墓园。 墓碑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低矮的山上，在漆黑的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晏明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墓园，但是还没等他的疑问提出，阳便如自言自语般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这是我们基金会的墓地，里面葬着一些因公殉职的特工，还有一些因为收容物收容失效而死去的普通人的尸体。” “基金会是什么？还有收容物……”晏明一脸茫然。 阳翻了个白眼：“总而言之你的父母正好葬在这里，你找找吧。” 晏明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睛瞬间被这句话点亮了，他感激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小小声的“谢谢”，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把手电筒往晏明脸上一扔，便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幕之中。 接住差点砸在自己脸上的手电筒，晏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寻找着自己父母的名字，在找了一会之后，终于找到了写着父母的名字的墓碑。 他用手电筒照了几遍，又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水，打了个喷嚏，又看了一遍，确定是父母的名字之后，他浑身脱力地靠着墓碑倒下。 晏明直到现在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父母死去了这个事实。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流下又瞬间失去温度，和雨水融合在了一起，这是他从那个晚上以来，流下的第一滴泪水，而之前，不论是莫名的冤狱，还是阳的毒打，都没能让这个刚刚从学校的象牙塔中踏入社会的大男孩落下一滴泪来，但是在自己父母的墓碑前，晏明痛哭失声。 他倒在雨里，所有的泪水嘶吼都被雨声吞没，他听不到，看不到，他的耳中只有雨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盐块制造出来的人，心里塞满了苦咸的盐粒结晶，他心中被扎出来的血液化开了他盐做成的血肉，流到外面，融入雨水之中。 晏明不禁开始想，如果这雨下的再大一点该有多好，把他的口鼻眼目全都遮盖住，把他淹没在这场瓢泼大雨之中。 瓢泼大雨给他盖一座陵墓的华盖，而他在黑夜里下葬。 但是他的想象很快被一个非常讨厌的家伙给打断了。 “喂，手电筒不用了吧？拿给我用。” 晏明心中的感伤一下子被这个声音给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无名的怒火，他把手电筒抱在怀里，冲着向他要手电筒的阳大吼道： “不给！这是我的手电筒！你给我了的！” 阳十分响亮地啧了一声。 “你要它来干嘛？你都要睡在这里了你还开着手电筒灯有什么用？你怕鬼吗？” “谁说我这是要睡了？我精神头好着呢……啊嘁……” “那看来你是要死在这里了，那你更不需要了，把手电筒给我！”阳的语气有些不善，但是已经心存死志的晏明一阵拗劲涌上心头，他更不想给这个手电筒了。 “不给！说了不给！你要拿这个手电筒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阳露出一脸无语的表情，啧了一声，又叹了口气：“随便你吧，反正我也不太需要这个玩意。” 他转身就走，晏明看到这家伙提了一把铲子，作死之心大起，又跟了上去。 没跟上两步，阳就把铲子往地上一放，忍无可忍地开口了：“所以你跟上来干嘛？” “我看看你拿这把铲子做什么，用完了可不可以给我用一下？”他想给自己挖个墓，这么坦荡地死在自己父母墓前，那他就好像是个白眼狼不孝子杀死自己父母被二老冤魂索命，罪名更洗不清了。 “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唉你不是要盗墓吧……这里的墓没什么油水的。”晏明有一点点小紧张，万一阳恼羞成怒挥铲怒砸他爹妈坟墓，他这小胳膊小腿可真拦不住。 但是阳的脑洞似乎没有清奇（缺德）到这个份上，他只是涨红了脸道：“谁要盗墓啊！这里的墓有没有油水我比你清楚的多！” “啊你还真的了解过了这里的墓有没有油水啊，你好可怕啊，公墓你都盗，有没有良心啊。” 晏明当然知道面前的人不是来盗墓的，但是他就是想要看这个处处为难自己，还把自己揍了一顿的可恶帅哥吃瘪的样子。只见阳一副要气到立刻去世的样子，举起铲子似乎想要给他脑袋来上一下，但是看他一副光棍的样子又放下了铲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晏明就悄悄摸摸地跟上，只见阳爬到了这个公墓的矮山顶上，那里是一块空地，似乎是留给以后死的人的墓地。 阳开始挖坑。 “你挖坑干嘛？”晏明好奇地探着脑袋看向小小的土坑里面，似乎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宝藏。 阳强忍着怒气回道：“给我自己挖个墓。” “哇，那你挖完了可不可以把铲子借给我用一下。”晏明有些不好意思了，刚刚他还拒绝了阳借他手电筒的请求，马上现世报就来了，于是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讨好地凑了上去：“我来给你打光。“ 阳又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怀着些许的报复心理，他拒绝了晏明借他铲子的请求：“我要把这个铲子当成陪葬品，如果你要用的话等我死了你再来挖吧。” “你好小气哦。” “跟你学的。” 很快，一个可以容纳下一个人的坑便挖好了，在晏明充满暗示的眼神之下，阳把铲子丢进了坑里，又自己跳了进去，躺在坑底，闭上眼睛装死。 晏明有点不甘心，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坐在坑旁边羡慕地看着坑底的阳。 突然阳睁开了眼睛，形状漂亮的明亮眼睛定定地盯着晏明道：“你为什么不想活了呢？” 晏明咂了咂嘴：“我这都无期入狱了，还是以杀了父母的罪名，哪怕现在越狱出去也是一辈子要隐姓埋名地过日子，想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法做了，想要孝顺的爸妈也不在了，我活着有啥意思啊？不如下去陪我爸妈。” “那你还挺让人羡慕的……起码下去有人陪你。”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又不是没有爸妈。” “我就是没有爸妈，我是由一个细胞长出来的。”阳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了个冷笑话。 晏明不知道怎么接这个冷笑话，于是他选择换个话题：“诶你要是不把铲子借给我的话，那我可不可以和你挤一挤用一个坑啊，我不想暴尸荒野。” 听了这话，阳一脸嫌弃地道：“得了吧，我可不想以后被人挖出来的时候我俩的尸体混在一起的样子被别人以为我们是一对男同性恋人……和你一起被这么认为的话，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也是哈……那我们可以分头死，脚对着头这样。” “别想拿你的脚靠近我的脸，你敢下来我就敢跳起来把你分尸丢到你爸妈的坟前。”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讨人嫌啊！刚刚不是还在羡慕我下去有我爸妈陪我吗，现在我陪你你又在挑三拣四。” “如果要和你一起下去的话我觉得我的求生欲异常旺盛，没准死了都会被你气活过来。” “诶话说你为啥会想死啊，明明长着一张人生赢家的脸，还是说你其实人不如其貌是个讨人厌的傻逼？” “我觉得我死之前得先弄死你再说。”阳气得一脚踹到晏明垂到坑里晃来晃去的小腿上，晏明夸张地大叫一声。 “哇不是吧，我刚刚还告诉你我为啥不想活诶……礼尚往来嘛！” 阳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当晏明以为这家伙不会再理会他了的时候，男人清朗的声音从墓穴的底部传来，和雨声夹杂在一起甚至透露出几分凄凉的意味来。 “假如……你发现你的人生生活在一场谎言之中，而你信任，关心的所有人都在欺骗你，背叛你，而这些人有些甚至是你刚刚拼上性命拯救下来的人，你会怎么想？” “那你可真够可怜的。” “你给我闭嘴！谁要你的同情了！” “你又要我感想又让我闭嘴，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阳叹了口气，又补充道：“而且，就当你打算当这些背叛和欺骗都不存在，做好了一直生活在这样的谎言和背叛之中来维持这种虚假的和平和温暖的时候……你发现那些人都开始怀疑你，你会怎么……算了你别说了，让我安静一会。” 晏明有些不怠地抱着双腿坐在晏明挖的坑的上方，腿搭在墓穴的另一边，一边絮絮叨叨地跟闭上眼睛装死的阳唠叨。 “其实这也没什么嘛，朋友这种东西没了你可以再交啊，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真心对待你的嘛……所以你完全可以去面对崭新的人生，然后把这个坑位让给我嘛。” “不让，你这坐在这里干嘛？这么悠闲的话不如到旁边用你的狗爪子挖也能挖出一个坑吧。”阳挑了挑眉毛看着絮絮叨叨的晏明。 “那我还不如坐在这里，你可以把我当成一块比较啰嗦的棺材板，然后你死了之后我就躺进去，我俩能死成十字型，这样你可以接受吧。” “不可以，这太傻逼了。”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讨人嫌诶，我真不想和你一个坑了，你自便吧。”晏明起身欲走，但是觉得就只有自己这么生气有点划不来，想着反正这家伙没准马上就会被坑里积蓄的雨水淹死，是个一心求死的自杀者，再不报复之前把自己打进医务室的仇就没法报了，于是他冲着阳躺的坑里，大概是头的位置，呸了一口。 第八章：基金会特工 基金会的人终于找到他俩的时候，阳正在把晏明按在地上揍。 拉住失控的两人之后，晏明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阳，再看看压着自己的两个狱警，心想这回终于不搞差别待遇了……这种怪力猩猩就是该被这么绑起来！ 和上次一样，他又一次进入了医务室，原本以为又要过三个月没人说话的植物人（物理）寂寞生活的晏明惊奇地迎来了漂亮又身材火辣的护士姐姐的照顾。 而且护士姐姐告诉了晏明他只需要躺上一个月，以及他到底是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现在正在一个名叫“全球异常物收容基金会”的中国分部的华南支部的地下秘密基地的医务室里躺着（这个地名好长），这是一个跨国机构，在全球200多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分部，财力雄厚福利优渥，是一份体面，受人尊敬的工作，员工享有公务员基本待遇、五险一金、还有五百万人民币的意外身故保险福利，医疗费用全额报销，薪水也很高，成为特殊外勤特工的话在地方公务员系统中享有副厅级待遇，月薪保底五万，并且享受差补餐补交通补助等等各种补助，年节加班工资四倍等福利……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很简单。”拥有着漂亮笑容的护士兴高采烈地对他这么说：“因为你通过了我们基金会的面试，我们决定录用晏明先生您成为我们的一员。” “你们的面试就是让人在医务室里躺差不多半年，让人以为自己父母死了受到冤狱被抓进监狱和一个变态关在一起……真是不好笑的玩笑啊……现在让我的父母一脸担忧地冲进来抱住我的话，我还可以勉强承认这个玩笑有点好笑……我觉得他们都能急疯了。”晏明用开玩笑的语气这么说道，想要当之前的都是一场玩笑。 但是护士并没有露出一个玩笑成功的笑容，真可惜，她这样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的，她明明有一双柔和温暖的眉眼，晏明胡思乱想着，眼眶却渐渐红了。 “抱歉，我们从不开玩笑。” 护士小姐很显然要和他说些其他的，但是晏明用从喉咙底部勉强挤出来的声音对她说道： “请你出去好吗，我想要静一静。” 护士小姐安静地出去了，走的时候给他带上了门。 “谢谢。”晏明觉得刚刚对女孩子的态度太差，还补了一句。 这次他所在的医务室并不像之前他待的那样。之前他住过三个月的那间医务室更像是什么邪恶地下医生的手术室，里面死过人的那种，除了铁锈味和消毒水的味道他什么都闻不到，他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像是他现在的手臂一样乱七八糟……好吧，这里的医生手艺还是不错的，用自己的记忆和这些整齐的绷带相比真是太折辱他们了。 这里的医务室是有窗户的，温暖的阳光与风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他想了想，现在应该是春天，据说这里的绿化很好，想必从这里的窗户看到外面的话，一定有很好的景色吧。 他想要下床把窗帘拉开，但是他没有动，晏明抱着腿蜷缩起来，让脸埋进泛着阳光气味的被子里面。 “早上好晏明先生，又是新的一天呢。” “早上好啊小姐姐，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晏明露出灿烂的笑容。 “小笼包和白粥，配上咸蛋黄和油条怎么样？”护士笑了出来：“或者你想要吃什么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尽量满足。” “这就很足够了，想想这样美味的早餐我就只能吃上一个月我就觉得有些遗憾呢……但是关于昨天的事情，我想我的回答是拒绝。” 护士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的回答会是这样……但是如果我说，你父母的死并不是因为强盗，而是因为收容物呢？” 晏明的眼皮一挑：“收容物是什么？” “收容物就是出现在社会中的异常现象、事件，个体等……所有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东西，都是我们收容的对象。”护士从床头柜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些，这是关于你父母的案子的所有资料。” 晏明打开了资料夹，强忍着眼角的酸意看完了这份写着他至亲之人的死亡的卷宗。 假如这份卷宗是真的的话……那么他倒是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个所谓的“收容物基金会”为什么要抓他了。 他双手颤抖着看完了这份卷宗，他清楚地记得这份卷宗的描述和自己的记忆有着很大的偏差，但是这份记录的详尽程度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晏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护士，而护士也适时地提出了解答。 “最开始我们认为晏明先生您是一种收容物，而收容物的失控造成了您父母的死亡……为此我们设计了一些实验，但是实验结果表明晏明先生您并不具有以这样的方式杀死人类的能力，但是您的体内存在另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能够让您免受收容物的神秘力量的影响……甚至摧毁这种神秘的力量。” “在您昏迷的时候，我们对您进行了几次小小的实验，其中包括对您的身体使用拥有加速愈合能力的收容物，但是这些收容物在您的面前都失去了效果。” “我敢肯定你们所做的肯定不像你说的这么和平。”晏明回想起之前在这里的经历，打了个冷颤。 护士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毕竟我们的工作是保护人类社会的平稳安定……一些牺牲是必要的。” “那你们找我做特工，是看中了我这种能力？”晏明叹了口气：“老实说我并不喜欢这样危险又诡异的工作，我有稳定的工作，幸福……曾经幸福的家庭，完整的人生计划，过上朝不保夕的生活并不是我所想要的。从这里出院之后我还是要过我以前的日子，赚一点死工资，没准会把房子卖了提前创业……这种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比在诡异组织里当一个意外保险都有500万的奇怪特工要好。” “但是您的眼神并不是这么说的，它说你回到家之后就会找瓶安眠药一口吞掉。” “小姐姐你真幽默。” “这是事实。”护士小姐强调道：“我不开玩笑的。” “好吧就算是我要吃一瓶安眠药死掉算了……你难道还要控诉我占用你们的医疗资源吗？”晏明双手一摊：“是你们的特工把我打成这样的诶，这个时候一个好公司应该像一个负责的家长一样承担医药费顺便打爆那个熊孩子的屁股吧？” “但是您的父母一定不希望您就这么放弃自己吧，而且……晏明先生您难道不想要为您的父母报仇吗？这样的收容物在全世界范围内还有很多，有很多像您一样的人正在因为收容物而失去他们的家人，我们的工作就是阻止这样的惨案再次发生。” 晏明沉默了。 他有些意动，但是他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想明白。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有这种能力的……我是说在我被那个心理医生莫名其妙地抓走之前你们对我的态度一直都不是很好……怎么突然你们会对我这么好……还打算让我成为你们之中的一员？” 护士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一下，但是若有所思的晏明已经想出了答案。 “是阳那个家伙吗？” “你们这里的特工，是单独行动的还是可以有搭档一起行动的？” 第九章：阳 令晏明快乐的是，在他签订了劳动协议但是躺在医务室里啥都不干就是干吃护士小姐姐提供的美味餐点的一个月，是算工资的，这种快乐甚至盖过了他时不时要被推去做一些小小的测试的不快。 令晏明更加快乐的是，他可以时常去看看把自己揍成这个猪头样的罪魁祸首，还是隔着铁窗，对方在铁窗里面。 那张帅脸上摆出的“我出去你就死定了”的表情是晏明每天的快乐源泉。 当然晏明在一个月后打着石膏出院，走出医院门，打算坐上护士姐姐给他安排回家的车时，发现医院门口的车旁靠着的正是他的快乐源泉的时候，他就不快乐了。 “干嘛，不是一见我就笑吗，现在你倒是笑一个给我看看啊？” “不不不大爷我错了，我不该拿你找乐子的……我才刚刚出院别把我打回去啊……” 揪着晏明的后领子把他丢进副驾驶，阳坐上了驾驶座的位置，脸上带着令晏明有些后颈发凉的笑容道：“不是你让我当你的搭档的吗？怎么，后悔了？” 当然没有后悔，晏明清楚基金会让自己当特工的决定绝对和面前这个家伙分不开关系，而这段时间对他能力的测试也让他确定了一点——之前阳看似疯癫的拿他试枪的行为的确是实验，虽然是以他的性命作为赌注，不过如果他没有获得成为特工的机会的话，那么他的人生真的会过得还不如死了比较好的。 晏明绝不会忘记在那个诡异的监狱之中的灰暗时光，他也绝对不会对基金会放下警惕。 对讨厌的家伙的人情绝不要欠到第二天，出于这样的想法，晏明做出了现在的他能为阳做的唯一一件事。 车上的气氛十分凝滞，晏明自认并不是话少的人，但是面对阳的话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车子停下了。 “嗯？不是说先送我回家一趟的吗？”晏明有些疑惑，但阳已经打开了车门，示意他下车。 晏明下车才意识到……他们来到了墓园，那个埋葬了他的父母的墓园。 春天的风带着青草和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哪怕是死人安息的地方在这样的春风下也带上了一丝温暖的气息，阳把一个东西塞到他的手里，晏明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你应该知道d级人员的意思吧？张婉应该和你说过？” “护士姐姐原来叫张婉啊，她都不和我说的。” “给我回到正题。”阳不耐烦地敲了敲车前盖：“看到我脖子上的这个黑色的环了吗？这是d级人员的限制项圈，控制器是你手上的遥控器，上面有三个按钮，用途分别是造成轻度电击，重度电击和致死电击。” “你这是什么意思？”晏明突然觉得手上的小遥控器有些烫手。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的命在你手上，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把你载来这里也是为了你毁尸灭迹方便，杀了我基金会里也没有人会对你说一句闲话——毕竟特工对d级人员的生死拥有完全操控的权利。” 阳露出了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和他说出来的内容形成了鲜明对比：“山顶上的那个坑不知道填没填上，弄死我之后不管是有点公德心地把大型垃圾掩埋起来还是丢在这里都可以，反正这里的清洁工清理过的垃圾种类丰富，不会见怪的。” 晏明愣了一会，然后道：“那你把手伸出来。” 阳漫不经心地伸出他的右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漂亮又白暂的手……这遥控器放在上面好像要比放在自己的手上的时候要显得更小一点，晏明漫不经心地想道。 “你干嘛？”阳有些诧异。 “不干嘛。”晏明调侃了一句：“还是说你其实是个抖m或者网瘾少年，我电一电你才会觉得快乐？” 阳啧了一声：“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玩意？” 捏碎了遥控器，阳转身上车，没有多说什么。晏明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你虽然是个讨厌的家伙……但是我让你来当我的搭档并不是因为讨厌你。” 阳的嘴角勾了起来：“那么是因为我英俊潇洒能力出众咯？”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因为这是事实。”阳很自豪地说道：“先来正式认识一下吧，我的代号是阳，是全中国最好的基金会特工。” “真不要脸……我说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代号啊，那么你们有没有阴啊？是男的是女的？还有你本名叫什么？” “我没有本名，事实上我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是一个收容物。而阴的话我要是死了你没准就能见到。” 晏明悚然一惊，他没想到阳会这么坦诚，而且他想到了自己的能力，连忙遮住了眼睛：“那我知道了啦你是收容物，我看你看多了你会不会消失掉啊？” “不会，你想什么呢？你的能力没有那么厉害，别自以为是了。” “看上去你好像很懂的样子，来和我说说呗。” “首先，你的身上存在的力量我们把它叫做模因，一种“抹消神秘”的模因。 如果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的话，模因就是一种规则，比如说我们基金会的收容物：“图书馆”就带有过目不忘的模因，只有模因才能抹消模因，其他的不管是物理还是化学毁坏，哪怕这个收容物本身不存在了，模因也不会损坏。 事实上我们基金会的“图书馆”早在上一次的混沌分裂者的入侵之中就已经被物理毁灭掉了，但是不知为何，它带有的模因还在收容之中。” “我想问一下……那个图书馆……是个人吗？” 阳笑了笑，晏明的后背瞬间冷汗遍布。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人形生物吧，在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但是可以摄取到周围1米内以任何形式存在的信息流，无论是写在纸张上的信息还是电子讯息，都可以原封不动的记录下来…… 现在是可以用网线接驳到他的身上去来获取信息，以前可是要拿空白的纸页到他身边去提问的……而之前的图书馆是被微型核弹炸过了，但是基金会去找图书馆的时候，发现那个人形还在那里……是不是很有趣？” “并不有趣……这绝对是绝密信息吧？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因为我是全中国最好的基金会特工。” 和这个自恋的家伙讲不通了，晏明叹了口气，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一个性格缺陷这么大的家伙成为搭档。 “回到正题，我当然不知道你死了之后会不会沦为图书馆那样，不过这个问题哪怕得出结果了也对我们的任务没有任何助益……关于你的能力，首先，你抹消神秘的范围是你的视野范围，大概就是你能看到多远你的能力范围就有多远吧。“ “其次，你的身体是自带抹消神秘影响的能力的，甚至原本你的视觉都会把收容物造成的影响扭曲成正常的样子，你就会看不到任何的不正常，就像你一开始看到你的父母时那样……但是那次那个心理医生带你逃走的时候使用的粗劣洗脑仪器对你的能力还是产生了一些破坏。” 阳叹了口气：“你现在变得能够看到收容物对环境产生的影响和幻象了，这主要是因为之前那个把你抓走的女人，她对你的洗脑导致你已经“不再是个唯物主义者”和“被种下了一些未知的心理暗示”。 而如果要主动消灭收容物本身，你要看到这个收容物的本体并且意识到，这就是收容物，或者收容物本身就处于活跃状态，这个时候你看到了本体的时候哪怕你没有意识到它就是本体，它也会被你毁灭掉……不过基本上收容物看到你之后都会消停的。“ “那你为啥不消停？” “创造我的收容物的能力不是体现在我本人身上的，所以只要我想，依然可以打爆你的头。” “别打爆啊！” “这就是你的弱点了，你的能力虽然对于收容物很厉害，但是你没法应对普通人的一拳，哪怕路边随便一个小混混都能把你杀死……” “……我没有这么弱吧，好歹我也是一个大男人吧！” “只要你还是个人，一把刀就能把你捅死。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和你住在一起保护你的原因。”阳漫不经心地道，而晏明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了起来。 “怎么你又要和我住一起了？我不想和你住啊！” 阳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和你住一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磨牙悄悄扣脚还会打呼噜。” “还有，别跟我废话，到你家了。”无视了晏明脸上的尴尬，阳打开车门：“下车，拿上你的东西，我们去基金会分配的宿舍。” 第十章：回归日常 晏明以为他久违地回到家的时候会很有感触，但是其实他并没有，这很可能是因为某人跟着他下了车的缘故。 “为什么你要跟着我一起上来啊？”他有点不满地抱怨，但是阳只是耸了耸肩。 “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我觉得你在这段时间会变成一个问题宝宝，为了避免麻烦，本爸爸只好全程奉陪，把问题一次回答完，感谢我吧。” “我能有什么问题……”晏明嘟囔着走进了楼道，电梯口旁边是个熟人。 是他妈妈小区里和他妈妈一起跳广场舞的大妈，看到晏明的第一眼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诶小明啊，好久不见了啊，国外好玩吗？” “啊？” “听说你们已经移民了啊，这次回来是打算把房子卖掉吗？唉你父母真是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去美国养老也挺好的啊，那儿也有跳广场舞的吗？” “大概有吧……不过在美国咱们都叫街舞……”晏明脑子有点混乱，他不是入狱了吗，怎么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的吗？ 他记得差不多半年前警察都破门而入了，这爱八卦的大妈怎么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但是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毕竟这样热情的招呼总比看罪犯的眼神要好很多。 大妈被他这话逗笑了：“可别唬我了，街舞是你们年轻人跳的东西，我们那儿有那么潮啊。” “没有，您看上去就是跳街舞的那一型，跳舞这玩意没有年龄限制的。” “诶你这小子嘴真甜，现在这么懂事的年轻人很少见了……这是你的朋友吗？长得真俊俏啊，怎么称呼啊？” 晏明想起来自己身后还有个一开口就能把人气个半死，日常爱好是把人打进医务室的大麻烦，刚想要打个圆场，阳却露出了一个邻家大男孩的和煦笑容：“阿姨您好，我是晏明的同事，叫我小阳就可以了。” 小阳是什么……晏明几乎要笑出声来了，的确阳这家伙装乖的时候确实有几分样子，毕竟他有一副好皮相，今天穿的又是正统的西装。和t恤牛仔裤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把这家伙带到家里，估计他爸妈也会以为他是个正经朋友开始拿他和自己作对比什么的，他们老是喜欢这样……唉。 在楼道里聊了一会儿，拼尽全力拒绝掉大妈提出来的相亲邀请，在大妈相当“遗憾”的眼神中，晏明和阳终于坐上了电梯。 “你不是很嫌弃别人烦你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和大妈聊的那么开心了，明明在监狱里面我说两句你就把我打进医务室了。”电梯里，晏明有些不满。 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阳语气轻松地道：“那可能是因为我现在比较闲，而且我比较看你不太顺眼吧。” 晏明已经习惯这家伙对自己的针对了，他只好闭上嘴打开家门。 他还以为他会看到一片狼藉，毕竟不管是他在照片里看到的惨相，还是他记忆之中的家里，都没有这么……整洁的感觉。 铺满整个房间的鲜血，曾经摆过两个老人的头颅的茶几，被撞得凌乱甚至散架的家具……他都没有看到，他看到的是整齐的家具，洁白的墙壁，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就好像之前他所经历的都是一场梦境一样。 但是不是——没有梦会与落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一起造访，他们天生不合。 “基金会会把收容物造成的社会影响消除到最小……包括受害者受害的现场，他们也会清理干净。”阳叹息一声：“这应该是没有收容物这种东西存在的时候，这个家应该有的样子。” “还有，对不起。” “你在为什么道歉？” “没什么，我只是稍微有点理解你了。” 晏明轻轻地碰了碰沙发上的衣物，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肥皂泡一样，他的表情却是阳从没有在他脸上见过的认真和严肃：“阳，我要为我的父母报仇。” “你的仇应该在半年前你回到家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报了才对，理论上。” “不是这个……之前照顾我的那个护士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因为收容物的暴动而失去家人的人……有很多，我能够理解他们的痛苦……我也不想让别人也经受这样的痛苦，这太难熬了。” 晏明闭上眼睛又睁开：“我不喜欢基金会，我也讨厌你，说实话你们这样的人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第一反应就是远远躲开……但是我普通又幸福的人生已经被打碎了，我不想让别人的人生也被打碎。” “阳，你也应该有这种理由吧，为了基金会工作，收容这些收容物的理由……如果方便的话能够告诉我吗？” 阳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可以说得上是悲伤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这种理由我好像真的没有。” 晏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带走的，反正他的银行账户里已经有了一个月的工资，五万，不考虑住所的话已经足够他在这个城市里过上挺不错的生活了。 他其实对强制和阳住在一起的宿舍是拒绝的，准备在看到那个宿舍的第一眼就用各种挑刺来淹没阳，让他放弃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想法。 ……………… 但是在发现阳的车子正在往市中心开的时候，他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然后阳带着他走进了一个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门口，刷卡进了电梯。 “你管这叫宿舍？”看着占地一层，电梯直达的超高级公寓，晏明有些崩溃：“这完全不是月薪五万就能承受的地方吧？这儿租金多少？” “又不需要租金，免费住的。” “那水电费呢？物业费呢？” “当然要自己交，谁家宿舍会给你交水电费啊？不过是不向你收租金罢了。”阳从巨大的客厅一角的冰柜里轻车熟路地拿出一罐苏打水，看了看生产日期后打开喝了一口：“别这么大惊小怪，这样的宿舍我们在全球各地的一二线城市都会有的。” 晏明不说话了，事实上他真的吓到了，谁能想到基金会的宿舍是他只会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市中心高层豪华公寓啊…… 还是要交物管费的那种…… “你别太得意了，这样的日子你过不了多久的，在市中心只是为了联系和出行方便而已，毕竟特工是用命拼的工作，福利不高一点怎么会有人来应聘嘛。”阳整个人瘫了在沙发上，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而且这儿算是我们的总部，去其他地方出差就只能住宾馆了，而且其实我们也有去深山老林里的任务……不如说那样的任务会比较多一点，你要做好野外求生的心理准备哦。” 但是晏明已经完全陷入了月薪五万能不能承担富人生活的消费的困惑里了：“基金会配车吗？” “配，还会配直升飞机，在楼顶。” “油费要自己交吗？” “非公务出行需要，而且像是这里的饮料啊食物之类的都是需要自费的。”阳眯着眼睛笑了笑。 “你手里喝的收费吗？” “这估计是以前的特工买来放在这里的，喝完了就要自己去买了。” “你有工资吗？” “没有。”阳挑了挑眉头：“d级人员连人权都没有，你还想要工资？” “每个月五万，负担两个人，衣物鞋子生活用品都要买新的，衣食住行水电物管不知道还要不要别的支出……一线城市市中心豪华公寓的物管费……嘶……这哪儿够啊？”晏明看着阳漫不经心喝苏打水的样子就觉得心疼，没准他们以后就要过上喝苏打水为生的生活了：“咱们能不能住别的地方啊……” “不能，有好地方住为啥要去住别的地方啊？再说我在这里放了点装备，换小地方的话我怕东西放不下。”阳皱了皱眉：“枪支弹药之类的，这里还收容了一些挺实用的收容物，任务中会用到，小地方根本摆不下的。” 看着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败家子”气息的阳，晏明开始考虑换个搭档的可能性。 第十一章：开销与报销 “先给你说说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到底是个怎样的职业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阳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苏打水：“基金会由最高委员会领导，下属单位有研究部门，外勤部门和后勤部门。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就是外勤部门的三种特工中的一种。” “三种外勤特工分为掘墓人，即在各地警局、各大网站等地驻守，负责发现疑似收容物现象并向总部出具报告，总部会根据报告向我们，也就是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发布任务，特殊收容物特工前去实地考察，调查收容物的具体情报，跟前情况选择当场收容、毁灭收容物或者是只出具报告，而根据特殊收容物特工的报告，第三类特工，即掩埋者会去收容特工一时无法收容和清理收容成功后留下的首尾。” “怪不得我们有五百万的意外事故保险，照你这么说特殊收容物特工岂不是最危险的？”晏明撇了撇嘴。 “是这样的没错。” “那这根本就是拼命的工作啊，一个月五万块也太少了吧？”晏明有些郁闷。 “别那么死脑筋，什么时候公务员靠死工资过日子了？差补餐补节假日加班补贴危险地区出差安全补贴的相关条例被你丢到哪儿去了？每个月五万块只是你要买一些什么见不得人，不想让基金会知道的东西或者根本开不出发票的东西的时候用的零花钱……而像是吃饭之类的日常开销……完全可以靠报销啊！” 晏明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阳，颇有些唾弃地道：“呸，我们纳税人的钱都交到你身上报销掉了，你这个国家蛀虫。” “诶这你可搞错了，我们收容的收容物是可以被基金会研究、利用并且创造经济价值的……政府虽然也会给我们资金补贴，但是这只是基金会资金流的一小部分，而且这完全是因为我们在维护社会治安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阳翘起二郎腿，像一个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看着他躺的那么舒服的样子，晏明也有些忍不住资本主义腐朽生活的诱惑，躺在了旁边那张一看就很柔软的沙发上。 说实话真挺舒服的，晏明也学着阳翘起二郎腿，浪费纳税人税金的罪恶感稍微消减了一点：“那报销是怎么个流程呢？” “首先，你要有证。” “什么证？”他自认对学习还是有点信心的。 “在中国，如果你要全额报销的话，需要考到玄学师从业资格证、风水师从业资格证、基金会特殊驾驶证、神秘学家专业职称、基金会特殊研究员职称、基金会收容物特工职称，这些职称都是由五个级别，一个级别报百分之二十，全部都考到最高级别，你才能把你几乎所有的生活开销全都报销掉。顺便一提，像你这种的特殊外勤特工的入职最低条件是至少考到三个，或者在一个职称上考到四级。” “那……那个好考吗？”基金会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从邪恶组织变成了正规企业。 “你不用管那些，我全考到了最高职称，你可以用我的职称去报销。”阳有些得意地道：“顺便一提不仅是中国的职称，包括国外的职称我也基本都考到了，你可以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基金会拿到报销的钱。” 这个逼装的晏明无话可说，他现在真的有点相信阳是中国最好的基金会特工这么个说法了……如果基金会这种特工排名是按照考到的证的数量算的话。 “顺便一提我建议你考一个特工职称和特殊驾驶证，顺便学一点玄学和神秘学的知识，这对你有用，而且当你和别的特工同事交流的时候，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会让你显得不那么尴尬。” “这工作是不是还有实习期啥的？”晏明有些忐忑：“试用期内不考到几个证就无法转正之类的，我万一考不到怎么办？” “你有特殊能力，考证的门槛对你来说是不存在的。基金会对特殊人才有特殊的雇佣条例。” “这话我就听起来很安心了。” “总而言之，养成出门消费开发票的好习惯。明天上午给你报销发票的人会来宿舍和你认识一下，给你专门的证件和配枪之类的东西，原本还有一些基本的玄学用品，不过那玩意太低级我看不上，就和你领导说了换成钱打到你的账上。” “为什么？我要那些玄学用品！我都没见过！”晏明有些不怠，搞得就好像是这家伙是个可靠前辈一样地在带着他……虽然好像的确是这样：“还有，这个世界是存在玄学的吗？” “当然存在，修真者，吸血鬼，超能家族，外星生物……都是存在的，事实上他们的存在要归结于一些特殊的收容物，比如说中国的修真者门派的起源是他们的至宝——建木之种，这是一个收容物，具有不可毁坏的特性，可以持续不断的放出一种辐射，这种辐射名叫灵气，可以增快伤口的愈合，但是如果待在那种辐射旁边太久而不运功的话，会变成一个身强体壮的智障。类似于这样的收容物有很多，他们它们的能力强大到可以影响一个国家，而如果待在这个国家所处的地域的人激活了属于它的规则，便能借用它的一部分力量，比如像是符咒之类的东西，就是撬动它们力量的一种纸质媒介。” 阳停顿了一下：“对了，刚刚那个是绝密信息哦，不要随便和别的特工讲，讲了也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那就不要说啊！” “对了，基金会发给你的玄学物品，很差，相当差，非常差，都是用一些垃圾能力的收容物制造出来的白板装备，我看一眼就觉得糟心的那种，别指望我用那些垃圾。我个人的收藏里面倒是有收容物本身制造出来的好装备，但是问题在于不管是垃圾装备还是我的珍藏，你都用不了啊。别说效果你没法用，我连看都没法让你看。”阳耸了耸肩膀，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诶这种收容物和我们要收容的收容物有什么不一样啊？放在特工的身上也算是一种收容吗？” “我身上的收容物被图书馆记录在案，并且安装了特殊的定位装置，哪怕丢了也可以找回来，他们的特性是已知的，容易被收容。流落在外的就有点麻烦，需要特工去测试出他的特性，并且根据其危险性出具报告，做出收容与否的判断。”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日常就是去找这样的收容物并且收容咯？” 阳翻了个白眼：“你清醒一点，难道你以为你从这个公寓走出去之后还要在去警局之类的地方朝九晚五的上班吗？有其他的地方常驻特工，也就是掘墓人会给我们提供疑似收容物的报告，我们的任务就是去验证这些报告的真实性，并且对于那些报告里描述的异常现象进行收容的。” 那看起来我的等级还算挺高的咯，不是基层工作者？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阳露出了有点不耐烦的神色：“有问题快点问。” “没了……对了，钥匙有吗，我想到处看看。” 接过饱含着恶意对着脸扔来的磁卡，晏明在这个巨大的公寓里面转了转。 这个高级公寓其实是复式的，每层都有公用厕所和很大的浴池，餐厅、客厅、会议室之类的公用房间在一楼，而二楼和三楼应该是卧室和书房，有几个房间是上锁的，房门上有些挂着名牌，有些名牌上面写着名字，而有些上面没有。 他很轻易地找到了阳的名字，而写着自己名字的房间就在旁边。 刷卡打开门之后，晏明才意识到……叫这个房间卧室实在是太肤浅了……这个房间和他原来住的家差不多大。 房间分为基本的待客室和办公室、卫生间和卧室，又专门的冰柜，真皮沙发和办公椅、实木书桌和茶几，高至天花板的书架……欧式装修相当奢华，这种奢华让晏明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他得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该是什么样的，躺进柔软的床铺，晏明把脸埋了进去。 第十二章“上司”与第一次任务 晏明下午出去买了点东西。 日常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还有最重要的电脑、ps4和手机等东西，忙了他一个下午，而晚上吃完饭回到宿舍的时候，并没有在客厅里看到阳，想必是回房间里窝着了。 安装好这些电子设备之后，晏明好好地洗了个澡，第二天起来的稍微有点晚，准备忍着饿到中午一起吃，下楼到客厅里的时候却惊悚地发现阳正在厨房里吃似乎是自制的早餐。 “不是吧……你还会做饭吗？”而且闻上去不像是什么黑暗料理……他之前还以为阳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刻薄精英……没想到这么居家吗？ 瞥了一眼探头探脑看上去十分想吃的晏明，阳没好气地道：“没你的份。” 理所当然的结果呢，不过……“你不是说你没有工资吗？买菜的钱哪儿来的，还是说这里的冰箱里有原材料？” “用你的钱买的。” “我就先不过问你是怎么拿到我的钱包这个有点尴尬的问题了……你用我的钱买的原材料做出的饭居然不让我吃，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来来来我先试试毒……”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走了盘子里的一块吐司和一些培根，晏明尝了几口，味道和香味一样无可挑剔，吐司表面还淋上了蛋液放进烤箱烘烤过，他又到旁边的玻璃碗里弄了一点蔬菜沙拉吃。 看来这家伙除了脸和可以拿去报销之外还是有其他的优点的嘛，晏明竖起大拇指道：“看在你做的这么好吃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拿我钱的事情了……” “啧，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吗？”阳皱了皱眉，嫌弃地看着狼吞虎咽的晏明：“昨天出去买东西，发票要了没？” “要了要了，昨天才跟我说过我怎么会忘。” “很好，待会那个纸团头来了你就把发票给他，然后接任务和拿完证件就没什么事情了。” “哦哦，是来给我们送东西来的吗？”晏明有点好奇阳为什么要叫他纸团头，这个被叫成纸团头的家伙又长成什么样子。 “不，是华南地区基金会最高负责人。” 晏明险些从凳子上摔到地上，而门口门铃已经响了。 ………… 走进来的是个熟人，至少对于晏明来说是挺熟悉的。 是之前他在被心理医生审问的时候，那个走进来凶他的防毒面罩男……应该是，毕竟防毒面罩都是长得一样的，他也只是因为声音有点熟悉才认为是同一个人的。 穿着科研人员白大褂，带着全覆盖式防毒面具的男人很自如地揍了进来，手上拿了个小包裹，丝毫不像一个来视察的上司，倒是有点cosplay科学怪人的味道：“早上好啊阳，以及我们的新成员，晏明先生。” 阳没有搭理他，只是安静地收拾着桌上的餐盘，而晏明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位造访的领导……他身上穿着海绵宝宝t恤和印花睡裤，嘴巴边上还沾着点吐司屑，说实话这气氛有点尴尬。 新入职第一天穿着睡衣见了老板，早饭还在嘴巴里没咽下去，这怕是要凉的节奏。 但是防毒面罩男的语气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他大方地在餐桌上坐下：“虽然程序上是规定要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关于我们基金会的相关事项的，但是事实上成为特殊外勤特工的成员都对此有所了解，基本上也不需要我来多介绍……所以我其实有点不会介绍这方面的东西……” 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过我相信相关的事项阳会告诉你的，他是我们基金会的老特工了，甚至可以说是我的前辈。”防毒面具男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等待阳的回答，不过阳根本没搭理他，于是他又问晏明：“不知道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晏明有些意外……阳这家伙看上去挺年轻的，居然已经可以被这样的高层称作前辈了吗？看来他所说的“中国最好的特工”这一点没准是真的啊……那他岂不是捡到宝了？ “挺……挺好的，阳他挺好相处的……”当然是谎话，但是防毒面罩男露出一副有点意外的样子。 “那你挺厉害的，阳他从来没和别人搭档过，虽然我们特殊特工的规定是必须两人及以上组合，但是只有他是例外。” “赵博士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特工了？”阳把手搭在晏明所坐着的高背椅椅背上：“我现在可是d级人员，这家伙可是我的主人啊？” 得了吧您这幅大爷样，你是主人还差不多，晏明在心中默默地腹诽道。 “所以您到这里来有何贵干呢，纸团脑袋先生？”阳一副挑衅的不行的态度对他们的直属上司进行人身攻击。：“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快点走，这里不欢迎你。” 晏明被这套操作惊呆了，他有种他马上会和阳这家伙一起回去蹲大牢的感觉，但是防毒面具男似乎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到这里来给你们发一些装备……还有见一见我们的新成员。” 这时候阳用指头戳了戳晏明的后背，晏明没理他，他又戳了戳。 “干嘛？”他看了看那个上司好像并没有看着这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发票，给他了就赶他走。”阳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 把来视察的直属上司从宿舍里赶走……你也是真够胆的，晏明摇了摇头，阳看到他拒绝的神色不爽地啧了一声，自己开始赶人了。 “喂，你还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不会还要我们留你吃中午饭吧。” “你们刚刚不是说发票要给我吗？拿了我就走。” 晏明无语了，为什么这个上司这么好说话啊，这是哪国的受气包上司……明明对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还是说阳这家伙其实地位很高？或者说曾经很高？ 那这家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被降成d级的啊……晏明的好奇心被挑动了起来，但是想起阳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觉得问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没准会被恼羞成怒的阳按在地上又揍进医务室。 他乖乖地按照阳告诉他的，从玄关的置物柜里面掏出昨天购物的发票交给了那个防毒面具男……他还很有备而来地用一个信封把发票装好揣进兜里，然后把他一直拿在手上的小包裹放在地上，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看着直属上司像个游戏里来送装备的好说话npc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晏明觉得他待的这个组织有点玄幻的味道，而阳则是习以为常地瞥了他一眼，把包裹顺手递给了他，晏明打开掏出一把手枪，一盒子弹和一个手表。 “这还配枪给我们的？”晏明有点兴奋，不如说每个男人看到枪都会有点兴奋的：“这么刺激？” “这就叫刺激了？比枪威力大的东西基金会多了去了，别说枪了，哪怕黑科技或者生物植装武器都有……但是你没法用啊。” 晏明一点小小的兴奋苗头瞬间被阳打击得丁点不剩。 看着表情有点复杂的晏明，阳啧了一声：“你愣在那里干嘛？跟我上二楼书房，我们先讨论一下我们接的第一个任务。” “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接了个任务？” “这不是还没有吗，不过我们差不多是时候要接了。”阳啧了一声：“我们可没有时间浪费。” 第十三章：任务前的准备 坐在二楼的书房里，阳开启了书房里巨大的电子屏给晏明讲解着如何使用终端接取任务，满脸嫌弃的样子让晏明开始深切地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 阳所说的时间不够了似乎确有其事。 对于特殊收容物特工而言，所谓的“时间”就是“持有特工的身份的时间”。 这点基金会的制度倒是很严苛——特工可以通过完成基金会在终端上发布的任务获得持有特工身份的时间，而一旦失去特工身份，薪水和各项属于特殊外勤特工的福利都会被暂停，基金会也会和你断绝一切来往，甚至会追捕一些本身就是收容物或者收容物衍生物的特工，直到你重新通过基金会的特殊外勤特工考核，你才能重新成为一名特工。 “不过抢任务这样的情况基本不存在，一般情况下基金会的任务发布的都比特殊特工的数量要多，毕竟这是个危险性比较大的工作，特殊外勤特工相当供不应求。而每个任务都有规定的完成时限，超出时限未完成并且不出具延时报告的话，任务中特工时间会被扣除。” “好严格啊……但是明明是个魔鬼公司，下属却可以骂直属上司纸团脑袋呢。”晏明吐槽道。 “我这不是骂，你看看他防毒面具下面的脸就知道我说的有多正确了，而且谁说他是我上司了？特殊外勤特工并不受当地最高负责人的管辖，只是因为你是在这里进入基金会的，他才会来见你一面。”阳翻了个白眼：“不懂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尊重，有那份闲心的话不如尊重一下我？” 丢人了，一个最高负责人就把他给吓到了，不过也是因为在基金会里面的心理阴影，晏明现在都有点怵那个防毒面具男。 “首先是打开你的终端挑一个任务，任务的奖赏是特工时间，分为任务中时间，就是基金会预料你完成这个任务所需要的时间；基础任务时间，就是只要去参与了任务并且出具了报告获得的时间；评估任务时间，就是基金会对你出具的报告和你收容的物品价值和危险性对你这次任务进行的再次评估……不一定奖赏少的就一定安全，只能说有很大可能是安全的。” “我有一个问题，其实平心而论的话基金会特殊特工的待遇并不是很高，不说你这样的，就说那种一般刚入职的特工。”晏明若有所思：“一个月五万固定工资加上数额未知的浮动补贴，完成任务给出的时间居然还是成为特工的资格时间……我之前听你说所谓的创造经济价值的收容物的时候还以为这种收容物的红利会分成给收容特工……如果没有这样的条例的话，基金会靠什么来吸引特殊外勤特工啊？” “很简单，如果你不是基金会的特殊外勤特工，那么你就是基金会的收容物。”阳阴森地笑了笑：“中国，不，基本全世界的的特殊外勤特工的人员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和基金会合作的超能势力单位，他们自己在基金会中有一定的话语权，需要基金会为他们维持社会的稳定从而创造财富，那么他们就要付出一定的人力资源来管理基金会，而这些大家族精英们并不在乎基金会给他们发放的补贴和工资……当然，还有一些野生的修真者和人形收容物在基金会的强压政策下选择了屈服，加入基金会成为特殊外勤特工，我们强压的员工政策也是压迫在他们身上的，让他们马不停蹄地做任务和学习，一旦停下脚步就会被收容，这样只要他们的行为一有异常，就会从任务的完成情况反映出来。” “真是黑心企业……” 阳嗤笑一声：“基金会从来都不是什么人道主义组织。” “那你呢，你是野生的人形收容物还是大家族精英啊？”看阳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组织，混得这么惨的样子应该是野生的收容物吧，晏明这么猜测着。 但是阳的神色一暗：“我是基金会收容物的造物，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在为基金会做事了。” “那不就是基金会自己人？”晏明有些意外。 “哦……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混成d级人员这么惨是吧。” 小心思被拆穿了，但是好像阳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晏明只好有些尴尬地道：“我只是有点好奇……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如果惹你不高兴了我道歉。” “没什么不高兴的，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基本上全基金会的人都知道了，你回去翻网页都能翻到基金会对我的处置。我被降级的原因是我炸了图书馆。”阳耸了耸肩膀，还开了个玩笑：“我们这是正经事业单位，高层下马要公告处分情况的。” “原来是炸了……你是说那个基金会的图书馆？那个被微型核弹炸了的图书馆，那是你炸的？”晏明吓了一跳：“为什么你还能在这里活蹦乱跳啊？” “你不了解情况，当时混沌分裂者……就是一个反基金会的组织都冲到图书馆面前了，哪怕是炸了图书馆也不能让他们带走里面的资料……事实上我被降级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这个。”阳啧了一声：“炸了图书馆只是官方的说法，事实上我被降级的原因是因为我和图书馆脑域链接了一瞬间……然后我获得了关于中国分部几乎所有已收容物的信息，从而知道了我是个收容物的事实。” “这有什么可降级的？”这还能比炸图书馆严重吗？ “基金会认为我在知道了我其实是个收容物的情况下，我的忠诚情况非常值得怀疑，鉴于我以前的丰功伟绩，假如我背叛的话后果会很严重……所以只好把我降级，当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地关起来，并且掌控我的性命。”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当他在和那个奇怪的收容物链接的时候，他感到了一种……诡异的亲切感，但是他自己也不确定这样的感觉是不是真的，也没有机会把这件事情上报。而这件事情与面前的晏明无关，所以他就没有提起。阳叹了口气：“你还想知道什么？” 其实说实话，晏明根本没想到阳对他会这么坦诚，把自己的伤疤就这么揭露给他看，他……伸出手打算拍拍阳的背，毕竟被养育自己长大的地方怀疑忠诚确实挺不好受的，但是阳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没有了……” “那咱们回到正题，你先按一下你拿到的手表上的蓝色的按钮。” 手上的手表外表上只是一个普通的防水电子手表，似乎是只有人戴上它的时候这个表的液晶屏幕才会亮起来，而表盘的边缘有两个小小的按钮。晏明按照阳的指示按了一下那个看似普通的手表上的按钮，而似乎手表是发出了什么信号激活了书房电脑上刚刚被阳打开的空白网页，网页瞬间变化成具有中国特色政、府网页的红黄配色，而中国异常物收容基金会的飘红大字顶在网页的抬头，就好像一个正常的机关单位网站一样又红又专。 阳轻车熟路地点开了接取任务的版块，晏明看着那些个标红的危险等级，心里有点发憷。 “那么选择一个安全一点的……这个奖励一个星期的不错。”毕竟是第一次任务……先做点简单的吧。 阳翻了个白眼：“别丢我的人了，我这辈子都没做过奖励一个星期的任务……你起码做六个月的吧？” “我又不是你，你是大佬，我才刚刚成为特工，还是走后门进的……”晏明嘀嘀咕咕：“不要那么严格嘛，我这才第一次做任务，之前我都是普通人来着……” “不过说的确实有道理，你的素质其实并没有达到特殊外勤特工的水准……” 虽然是事实但是晏明还是觉得自尊心稍微被刺痛了，他决定第一次任务回来就好好地学习，至少让阳对自己翻白眼的次数少一点。 “……那就接这个三个月的吧。”阳鼠标晃了晃，在那个危险系数打了三颗星的任务旁边点了接受。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阳只是啧了一声，没管他接着说了下去：“基金会网站只能通过你手表上的终端登录，而这个空白网页的网址是每个整点都会更新的——而更新内容要从你手表上按了这个按钮之后显示的数字以一种特殊的方法破译，这是实习期特工所必须经历的培训之一……好吧你也没有上岗培训过。” “……现在培训来得及吗？” “这次先是我给你破译，你跟着我学。”阳关掉电脑，叹了口气：“你……尽力吧。” 哇这种对我完全不抱希望的语气……晏明其实自己也挺没底的，收容物的世界对在之前还是一个完全地普通人的他来说，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他能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吗？ 新人作者的话 首先，这是新人作者的第一本小说……虽然是关于scp基金会相关的内容，但是其实也就借用了一个“异常物品收容”和o5=最高委员会，收容物的等级划分和成员的等级这些概念，再把它尽量在设定的世界观里面合理化而产生的产物，请不要用原作scp基金会的各项组织架构来套用在它的身上。 其次，关于一些基本的设定：本作中的基金会并不是那么强大的跨国组织，每个国家的基金会相对独立，有些国家的基金会甚至由收容物控制，而混沌分裂者也有不同利益集团的支持，有些基金会的高层势力自己都在支持混沌分裂者以防基金会获得过多的权利。基金会只是这些当权收容物家族为了保证在自己的统治下，社会不会因为流落的收容物而产生较大混乱的而产生的组织而已。 基金会的特工分为三种，掘墓人、调查者和掩埋者。掘墓人是任务的提供渠道，主要分布在各个警察部门之中，对异常事件进行初步的探查和向总部汇报。调查者就是主角那种特工，大多数为本身就是收容物的特工。掩埋者是为收容物和特工处理首尾的人，通常负责记忆消除、捏造和处理陆续社会影响。 第三，关于主角，他一直就是个普通人，他也要成长，也会有挫折、迷茫。请不要以太高的标准要求本书之中的任何一位角色，无论是从道德上还是从实力上，他们都是普通的人，会喜怒会迷茫的那种。 第四，关于地图和章节名，地图并不仅限于国内，章节名为了好区分，是一个收容物会写一个独立的篇章。 第一章：鬼宅探秘 “后生仔，咱这小村子是真的没法住人啊，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你们那么多人那么多东西，哪有地儿给你们落脚啊？“ “抱歉了大爷……可是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这外面还在下雨，再淋下去我们的机器设备全都要坏掉了。”年轻的短发女孩头发被春雨打湿，粘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她露出可怜的神情哀求着：“求求您了大爷，要不你们给我们找个有屋檐的地方也行。” “……那么你们去村东头，那儿有一个空房子，地方挺大，虽然几十年没人住了，但是屋檐啥的都是好的，你们十几个人应该够住了。”老大爷叹了口气。 目送着这些学生远去，老大爷年迈的妻子打了把伞举在老人的头上。 “那儿没事儿吧，毕竟是死过人的房子……而且那么久没人住了。”老婆婆有些担心，但是村长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能有啥事儿？一群年轻力壮的后生，咱们村哪家的猴娃娃没去过那里面玩？不也是什么事没有，而且再说了……”老人停顿了一下：“我们村房子都是老房子，在那几年里谁家没死过人啊……我祖上当初逃难回来，分地分到这儿，这里几乎就是一座死村，咱们还不是在这儿好好地生活了几十年了？” “嗨呀，老头子，不是说那个，我是说那个房子里会不会有马陆黄皮子和没有清理干净的人骨头啥的，吓着姑娘家家就不好了。” “对啊，我得去拿点咱们山里头熬的药去，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的，我去收拾收拾那儿。”老人一拍大腿，风风火火地回到屋子里去准备拿东西去给他们，但是被老婆婆拉住了。 “这么晚下这么大雨你摔一跤怎么办？你明天早上再去，他们这么晚不会到那房子里瞎逛的。” “行啊，你明天早上提醒我啊，我现在有点容易忘事。”老头一拍脑门，而老婆婆看他滑稽的样子也笑了出来。 “你呀，老是对这些小年轻这么好。” 老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到他们，我就想到我那出去打工的女儿……哎哟，他啥时候能回来看看咱们啊。” “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女娃子是大学生，咱们家是个啥呀？”老婆婆拍了拍他的背，搀着他回到了小小的，老旧的屋子里。 “别说了老婆子，反正咱们这么大年纪也没啥事儿干，帮帮忙活动活动身体也没什么，你明天一定要记得叫我！” “知道了知道了。” “真是的，这屋子这么破……我感觉都在漏雨，我说于学姐，咱们分开来去住那些村民的家不就好了吗，又不是不给钱，他们肯定会乐意的。”高大的男生小声地抱怨着这里的环境。 昨天晚上去敲门的，被叫做于学姐的女孩子笑了笑“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那么晚人都睡了，咱们又是这么一大帮子人带着设备，哪儿都塞不下，谁还愿意给咱们开门啊。” “就是啊许南星，咱们又不是来享福来了，咱们是来拍纪录片，这种深入乡村的古建筑纪录片拍起来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呀。”旁边收拾着帐篷的女孩笑了笑，而名叫许南星的高大男生表情一暗，显得有些羞愧。 “不过我们昨天晚上住的这个宅子也算是一个古建筑了，我估计这宅子应该是清朝建的房子，今天咱们就先拍这个宅子，张心怡，你先在这儿调试一下设备，我和赵南星出去拜会一下村长，解决一下我们的食物和饮水的问题。”于学姐又交代了几个人关于拍纪录片的相关事宜，便打算和姓许的学弟一起出去。 这个房子……不，这里应该是曾经乡绅居住的大院，是清代s省常见的石造建筑群，而他们是住在其中的一间正院里头。 正院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于学姐一边走一边拍照，打算发篇文章在他们的社团微信公众号里面，却发现信息发不出去了。她想，可能是因为这里信号不好吧。 她的手握上了木质的门把，但是在打算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的腹中涌出了一种……饥饿的感觉。 “学姐……怎么回事，我觉得有点饿。” “忍一下吧，虽然我们自己带了足够一个星期食用的食物，但是我们和村长说了之后就可以从村民那儿买一点新鲜蔬菜回来，到时候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于学姐安慰道，但是许南星的神色越来越古怪，他双眼放光地看着于学姐的背后，就像是那儿摆着什么大餐一样。 于学姐顺着许南星的目光往后看去，她看到了一个埋在地里的，白白嫩嫩的东西。 那是一个婴儿的手。 第二章：初至 “这次的任务是s省的一个小村镇，当地民警收到了一队大学生在这个村镇之中的一座老宅中神秘消失的报告，一位村民进入老宅内寻人不知所踪，民警们进入老宅内，并没有发现人员活动和进出的痕迹，只但是有证据表明，这些失踪的学生和村民都曾经进入过这个老宅，而这是两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一边说着任务的基础资料，阳的手伸向了货架上的睡袋，然后这只手被晏明打落了。 “所以这就是你买三袋压缩饼干和两盒高热量巧克力的原因？”晏明看着支付宝上长长的账单，心中一紧。 基金会给他的神秘物品被换成金钱让他的银行账户数字攀升上了六位数，然后在一天之内跌回四位数……他能够理解阳对发票的执着了，因为他现在也挺执着的。 “进入那里我们可是要做出长期抗战的准备的，万一是那种擅长困住人，有不呆段时间不能出去的特殊规则的收容物的话，我们啥都不带跑到里面去吃什么？吃你吗？” 已经习惯了阳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沐浴在阳的毒舌下面色不变的晏明定了去s省的机票。 s省位于中国北方，料峭的春寒打败了南方长大的晏明，只穿着风衣和衬衫的他一下飞机就跑到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一件棉衣。 想起上飞机前他还嘲笑过阳穿着冲锋衣是因为怕冷，现世报马上就来了。 直到住进订好的宾馆，晏明才觉得活了过来。 而阳坐在旁边拆快递，似乎他从那边寄了一点没法上民航飞机的东西过来。 瞥了一眼好奇地往这边张望的晏明，阳突然冒出一句：“转过去。” “干嘛，你要换衣服吗？哎呀都是男人你在意什么啊？”晏明看阳似乎拉开了上衣的拉链，露出里面单薄的衬衫，好像是要换衣服的样子。 “我没有在意那个，我要拿点装备出来，要是被你弄得失效了我找你报销吗？” “你看装备你拉什么拉链啊？” “我要把这些东西装在我衣服的口袋里啊？”晏明这才看到阳的黑色冲锋衣内衬有许多的拉链，而阳正在把枪支塞进胸口的口袋里面。 晏明突然想到：“我记得我好像也把枪放到这个包裹里了……” 阳啧了一声把枪丢了过去，晏明赶紧接住，只听阳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道：“给你带来了给你带来了，请您挪动一下您的尊臀转过身去好好玩您的枪，我要更衣了，玩完了我们马上就出发去当地的警察局，那里有人会接应我们。” “这么快，不在旅馆里歇一会儿吗？” 阳啧了一声：“老大，那些人被困在里面已经两个月了，如果那是个不提供食物的收容物的话，他们吃什么？你去晚了他们估计连骨头都被啃得不剩一根了。” 晏明想象了一下阳描述的场景，汗毛一竖，把枪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而阳收拾东西的速度也很快，只见他背了一个很大的包，冲锋衣里面也有些奇怪的凸起。这让只带了一个装着生活用品的旅行箱，还得寄存在前台的晏明有点尴尬，因为出门出的很急，他根本不知道带什么好，没一会儿他们就坐上了去小村镇的专车。 他们所到的小村镇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北方农村，没有像电视里的新农村那么发达，处处都是洋楼。也没有非常贫穷落后的样子，村子里头有年头的宅子挺多，而据村长介绍，这些宅子一般都是之前分田地和迁徙人口之后，被人挑剩下的宅子。 而他们要调查的宅子就在村子的边缘，虽然看上去挺气派的，但是因为距离田地的距离较远，被剩了下来，算是村里的公共财产，平常有什么不值钱的杂物都会往那边放。 “听之前的大学生村官说这是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也没拆这些房子，这次来的大学生就是来拍这些房子的……警官啊，平常这些房子真的没啥事儿的，不闹鬼也不怎么的，我家娃儿都经常去那儿玩……这些大学生没准就是下大雨掉到哪个山沟子里了，和我们村真的没啥关系啊。” 中年的村长有些着急地向看上去好说话的晏明解释着，晏明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总结从村长的话里所获得的情报，而另一边阳已经推开门走进了那个宅子。 晏明对村长道了声谢，转身跟着阳进了宅子。宅子本身占地挺大，应该是个乡绅的住所，而宅子是北方典型的砖石结构，而门上也很传统地贴了门神，不过似乎这贴的纸看上去已经经过了许多岁月，明明是两扇门上都有的门神现在只剩下了一张，晏明也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骑着白色老虎的人影。 而阳已经从包里拿出了一些基本的测量水质的仪器和一个小小的电子秤开始测量这里的雨水含量和泥土成分了，看上去相当专业的样子。 晏明在蹲在地上的阳身边蹲下，在泥土地上找了枝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而看到他凑过来的阳也很给面子地问他：“看上去你有一点想法。” “我是有点想法……你听到了之前村长说的吗？这个房子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并没有出现问题，而之前我们从民警的搜查报告之中也发现，这个房子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但是为什么这些人在这个房子里消失了呢？” “如果要我以超自然的角度来思考的话，那么我首先会想到，我这些没有失踪的人和这些失踪的人的区别在哪儿呢？区别在于……这些人是在晚上进入的，很可能这个宅子是一个晚上就会发生超常现象的宅子呢？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呆一个晚上没准就能发现这个宅子的异常之处。” “精神可嘉，但是结果错了。”阳无情地打击了有些自得的晏明：“如果你仔细看了报告的话你就会发现那个失踪的村民是在早上去的，但是他还是失踪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并不是时间。 我的猜测是，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有两个，留宿或者打扫。首先，大学生们的确在那里住了一个晚上，而那个村民是第二天早上去的，而且这个宅子在这儿存在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人在晚上进去过，所以我认为，他们可能是做了一些让这所宅子“认为他们是住户”的事情。反正我们两种都试试看吧，不行的话我再找找看别的方法。” “也就是说我们还是要在这里呆一个晚上，结论没错嘛。” “随你吧……不过你带了睡袋吗？”阳没有计较晏明的嘴硬，而是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晏明看了看自己左边裤兜里一把手枪右边裤兜里一个手机，其他啥都没带的样子，心想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难道我还能把睡袋穿衣服里不成？ 第三章：被影响的空间 最终还是阳大佬友情赞助了一个睡袋，似乎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带了两个睡袋。 在村子里吃过晚饭之后，晏明躺进了睡袋里闭上眼睛，旁边的睡袋里是安静的阳。在阳“我们不知道那些人已经变成什么样了，在睡觉的时候与他们直接对上有一定的危险，所以我们睡厢房”的说辞下，他们选择了宅子东南角的一个小小的柴房过夜。 “……你说这办法真的有用吗？”闭上眼睛但是睡不着的晏明这么问道。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用，你睡你的又不会少块肉。” “可是我睡不着，我好想玩手机。”晏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到有一个影子正在自己的头顶上，被吓到了的他忍不住怪叫了一声。 “你给我忍住……你那是什么声音？” “阳你快醒醒，有鬼啊！” “我不是鬼……你们有吃的吗？我好饿。”是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又小又沙哑，显然是饿坏了。 晏明看向阳，在睡觉之前他看到这家伙吧那个巨大的包抱着进了睡袋。 坐了起来的阳从那个巨大的包里掏出了一块高能巧克力，而那个影子接过来两口就吃掉了。 “你别怕，我们是……警察，对，警察，专门来解救你们出去的。” “叫你们这里能说得上话的人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她。”阳已经把睡袋收了起来：“想出去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女孩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而此时晏明也把睡袋叠好，他感觉他和阳这一个组合还是有那么几分唱红白脸的默契的嘛，不过阳应该是本色出演，毕竟他本来看上去就比较不好亲近，那张帅脸似乎并没有为他的社交情况作出太多的贡献。 晏明突然闻到了点什么东西：“这里有股奇怪的味道。” “毕竟是柴房嘛，没准这里以前还关过人呢，毕竟柴房不都是关人的标配吗？”阳虽然语气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是眉头还是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阳面色有些古怪地看了看周围，而这时门被推开了，女孩带着人走了进来。 “我见过你们……你们今天上午来过这里调查吧？”来的人也是个女孩，是个个子高高瘦瘦的女孩，一头短发和丹凤眼显得很干练的样子，而被困在这里两个月的她看上去也保持着一些理智的样子：“你们一天就能找到进来这里的方法，看来我们的确是有出去的希望的。” “看到？你们是怎么看到我们的？”晏明挑了挑眉。 “自从我们被困在这里之后，这些进来宅子里找我们的人我们就无法与之接触到了，我们只能看到有人进来的影像，但是我们说的话和对他们的碰触都无法被他们感知到……哪怕我们在他的面前用东西摆出什么形状他们都看不到，甚至直接用东西砸的时候，那些东西都会从他们的身体上穿过去。” 那个女孩冲着对她提问的晏明伸出手：“你好，我叫于胜男，是这次活动的带队人，咱们这些同学都是一个历史社团的同学，我是他们的社长，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拍摄我们的社团纪录片……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阳瞥了一眼于胜男，直截了当地道：“我有些好奇，你们在这里死过人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同学们都很虚弱……” 晏明瞪了阳一眼，一见面就问人家这种问题……他和颜悦色地道：“那你们是怎么过这两个月的，能给我说说吗？” “没问题，我们意识到自己被困之后，我们首先尝试过了几种出去的方法，任何电子信号都无法传递出去，把求救信息写在钱上丢出去也会被无形的墙挡住弹回来，我们用各种方法尝试过破坏门、围墙和围墙附近的地面，但是我们发现这些地方无法破坏，只有室内的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可以破坏，而且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这些被我们破坏掉的东西会复原。我们也尝试过火烧——这院子里面的树砍倒了也会再生，但是似乎也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 “我们的食物只准备了一个星期的，而现在我们的食物储备已经完全耗尽了……我们正在寻找可以食用的植物，动物和昆虫来填饱肚子，而水源的话来自于后院的井水，目前饮用上没出什么问题……” “还没有沦落到食人的地步……很好啊你们，管理和食物分配的不错嘛。” 听到阳主题奇怪的“赞美”，于胜男叹了口气：“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食人……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于胜男带着他们两人来到了前院，那里是一块泥土地，而地上奇怪地长出了许多婴儿的手臂和腿，乍一看还以为是没长叶子的白萝卜从地里冒出来一节，在夜幕之中显得极其瘆人。 如儿臂一般的白萝卜，就是说的这样的东西吧……晏明如此自我催眠着，然后阳直接从地里拔萝卜似的拔出一个婴儿尸体出来提在手上仔细观察着，那婴儿诡异的样子打破了晏明的自我催眠。 “这应该是一种可以食用的东西……我们之中的有些人已经因为饥饿忍不住去吃这些诡异的东西了，我不知道我们之中吃过这个东西的人有多少……据说这个东西的味道相当鲜美。” 晏明有些头皮发麻，但是他到这里来是为了把这些人救出去的，无论怎样都要看看受害者的情况才行，他忍住“能让我们见见那些……吃了那些东西的人吗？” “当然可以……我带你们过去吧。” 晏明和阳跟了上去。 “你怎么提着这玩意啊……怪渗人的。”晏明看他这幅样子有点反胃。 “你也别太大惊小怪了，基金会里面吃人的玩意儿不少，这些人只是饿坏了，把你放在这种情况下你也没准能吃上一两口，不就是吃长得像人的玩意儿吗？人参果也长得很像人啊！他们没有开始自相残杀已经是挺好的结果了。”阳不以为然地小声在晏明耳边说道：“而且他们出去之后基金会会对他们进行记忆消除，四舍五入约等于没吃，要是倒霉吃到朊蛋白就当我没说。” “哇你这让我更紧张了……万一我们一进去被他们绑起来怎么办……我说你叫我们睡柴房是不是也是担心这一点？” 阳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 他们是居住在面对着大门的正厅里面，里面横七竖八地躺了挺多人，晏明悄悄地数了数，一共十个学生，数字对的上，他松了口气。 似乎是已经饿到没什么力气了，哪怕于胜男告诉这些人有人来救他们了，这些人里面也没几个愿意起来动弹，只是虚弱地答应了几声就开始问起来他们有没有带来食物，晏明不知道怎么回答，而阳干脆就撒谎说没有。 而晏明的余光看到，之前那个吃了他们的巧克力的女孩也是眼神闪烁，他就闭上了嘴巴。 而阳注意到了这群人之中有几个昏迷着的人的肚子不正常地隆起，他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查看那些人的状况：“这些人就是吃过这玩意的？”他扬了扬手上的婴儿尸体。 “对，他们没忍住吃了，在这里人总是会觉得很饿……比外面更容易饿，而据那些吃了这些的人说，这个的味道很鲜美……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这些人就是吃了这些，一开始还没什么，大概吃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们吃鼓的肚子消不下去，似乎是这种东西并没法被人体消化。” “那就不是真正的人肉咯，他们还有什么异常吗？” “有，就是他们变得特别想要吃这些东西……如果不是现在他们的状况不太好，他们没准还会去吃。”于胜男叹了口气：“我没法阻止他们，当时想要吃这些东西的人占了大多数，我也没有办法。” 阳弯下腰来掀开那些人事不省的人的眼睛看了一眼他们眼球的状况，这时那个昏迷着的男生突然醒了，他似乎神志不清了，只听他大吼道：“哈哈哈哈，于胜男你个虚伪的家伙……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让我吃婴儿，让我吃人肉！” “许南星，你疯了。”于胜男这么说道，语气有点冷漠的感觉。 “啧，有点毒瘾的迹象啊。”阳直起腰板，端详了一下手中提着的“婴儿尸体”，突然咬了一口。 “哇，阳你做什么……好恶心啊。”晏明被恶心到了，哪怕知道这应该不是真正的人肉，他背后的汗毛还是根根竖起。 阳咀嚼了两下又一口吐了出来，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块让晏明不忍直视，而阳曲线优美的薄唇边也溅上一点血迹，显得格外妖异。 “这是土，你来尝尝看。”阳拿着婴儿往晏明这边送了送，晏明退后两步：“是土我也不会吃的，不对，知道是土你还给我吃吗？” “确认一下罢了……这些人的样子是吃了观音土导致的，或许这土里面还惨杂了一些罂粟壳。”阳突然笑了笑：“清朝的房子，年份也不是非常高，大概是同治或者光绪年间的吧，食人、饥饿、罂粟壳、有人想得到什么吗？” “丁戊奇荒。”于胜男若有所思地道。 “啧啧啧，晏明啊，你看看人家还在读大学的小姑娘都知道……我记得你已经毕业两三年了吧？” 这家伙真是抓准一切机会嘲讽我啊，晏明心想，他回嘴道：“我是计算机系的学生，这种历史我怎么知道，我们大学专业也不学这个啊？” “我是历史系的学生……而且是研究清代古建筑历史的，知道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奇怪，不过我应该早点想到的。” “唉，这可是距离现代最近的一次大规模饥荒啊，你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不会想要看看这种东西吗？”阳还是没有放弃这个调侃晏明的机会。 “才不会想看这种东西吧，你兴趣怎么这么诡异？” “不要吵了……”于胜男打断了他们，提出了问题：“不过我们知道了这座宅子的异常与丁戊奇荒有关，和我们现在的处境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找到了这个神秘事件的源头，离消灭它也不远了。”阳笑了笑：“而在消灭神秘事件这方面，我的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 第四章：源头？ “我们来整理一下关于这座宅子的情报吧。”打了个响指，让还清醒着的学生和晏明都集中注意力。 “首先，这座宅子会困住成为它的住户的人，也就是在这座宅子睡下，做出过夜这一行为的人，并不一定要睡着，所以这也就排除了这里是一个梦境的可能性。 其次，这座宅子与丁戊奇荒有关，也就是说，它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应该在这场饥荒发生的时间相吻合。那么这个宅子之前的住户去哪儿了？哪怕是死在这里，咱们应该也能发现尸体。但是如果这些学生发现了尸体或者骸骨的话，不可能不会特地点明这件事，也就是说，尸体被转移出去了。 这座宅子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一直没有“住户”来激活，也就是说，这里的第一批住户，就是那群饥饿的灾民……难怪会出现那么诡异的景象，恐怕对那群失去理智又饿坏了的灾民来说，“婴儿的尸体”就是最美味的东西了吧，但是这个收容物的能力并不足以制造出可供人类食用的食物或者是弄来真正的婴儿尸体……它只能使用幻象蒙蔽人类的感官，而本身并没有那么强大。 那么我们到底是被这个宅子转移到另一个空间了呢，还是我们根本就在原来的宅子里，只是幻觉屏蔽掉了所有人的感官呢？” 阳突然问于胜男：“你们用什么破坏的墙壁和房门？” 与胜男愣了一会道：“用的这里找到的铲子……我们是来摄影的，没带什么可以破坏建筑的东西。” “那我们先去做个试验。”阳笑了笑：“去看看这里的门到底有多硬。” 他们跟着阳走到木质的大门前，只见阳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连开五枪，而在月光下，晏明清楚地看到子弹深深地嵌入了木门里面。 “破案了，可以回家洗洗睡了。”阳吹了声口哨，从他背后巨大的背包里拿出一根根银白色的铁棍，扭了几下，组装成一把银白色的短枪，往厚厚的木门里一扎。 晏明是见识过阳的怪力的，而那个金属棍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相当锋利，如同扎破一块豆腐一样深深地扎入木门里面，然后阳伸手一掰，厚重的木门就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还是人的力气吗？晏明有些害怕，他究竟是皮有多厚才能在这位大爷的两次毒打之中生还的。 阳又掰了几下，把门上的破口弄的大了一些，然后伸手往里面一摸，似乎掰开了什么，只听门发出嘎吱的一声，紧闭的门扉有了些松动的迹象。 “这里的铲子和工具也都是这个房子给你们制造出来的幻觉而已，只要用这个房子之外的东西去破坏就可以了。”阳解释道。 于胜男看到这样的景象眼泪都要出来了，而那些不想动的同学们也纷纷围了过来，看着阳的动作。 “打开了。”阳把手从那个扎出来的洞里缩了回来，把门往里头一拉……没有拉动。 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把门往外面一推……推动了。 而所有人都满怀着希望往门外面一看，看到的则是……一面影壁。 就好像他们背后的那面影壁一样。 “这不可能，为什么我们把这扇门打开了外面还是这样？”有人不敢相信地大叫着：“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种鬼地方困一辈子吗？” 有女孩子已经在哭泣了，晏明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慰着那些慌乱的学生们一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若有所思的阳。 “晏明，给我弄点水……” “不对，这个一定是这个鬼宅子骗我的，只要我踏出去就一定能出去的……”突然有一个男生站了起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冲了出去。晏明一下没拉住，而阳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个男生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 而那个男生在踏出去走了两步之后就开始浑身颤抖，肢体扭曲，身上也出现淤青，过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晏明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年轻的生命消失，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生命在他眼前消失，第一次是阳杀死那个心理医生，但是他那个时候被绑在床上，只能看到阳对着角落里开枪的声音和女人的悲鸣……但是这次，这个学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消失了，而怎么想这个学生的结局都不会太好，这样诡异的场面把学生们吓坏了，他们有的悲切地大哭，有的只是呆呆地看着门口，就连看上去比较坚强的于胜男也是眼神涣散地站在原地。 “啧，你干嘛一副这个表情。”阳看到他如丧考妣的样子，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背，一副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的混蛋样，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先去拿点水来，我做个实验。” 第五章：流动的水 “你要真想救他的话就赶快倒点水过来，晚了的话我可不知道那个男生会怎么样啊？” 听到阳这样的话，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于胜男。 “我现在去。”撂下这一句话之后，她趔趄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阳有些不满地抱臂看着还在愣着的晏明。 “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又不是没见过人死。”晏明抬头看着阳的表情，他这是第一次看到阳这样面无表情地讽刺他：“连人家都反应过来了，你这样怎么当特工？” 晏明突然回过神来，他觉得阳说得对。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一路他过分的依赖阳了，不管是对任务的不认真，定下旅馆想要在那里歇息也好，什么都没带就这么冒失地进入收容物的影响范围里也好，因为没有仔细了解任务的情报就做出贸然的推理也好……也就是阳很可靠又忍得了他。 他到底在做什么？如果这次任务没有阳的话他会怎么样？ 估计他会根据自己蹩脚的推理，贸然地在这里过夜，先不说根本来不到这里，哪怕是来到这里他也找不到到达这里的原因，更别说调查出这里的真相，获得什么进展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计划，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该干什么。 他根本没有为这次的行动做出一星半点的贡献，而且阳到现在所做的事情，都并没有超出晏明所拥有的知识量和能力范围……他也能做到，但是他想不到那么多。 他一直用所谓的“自己不过是个新人”的观念来麻痹自己，但是这里不是他以前所呆的公司，这里是随时可能有人丧命的诡异宅子，而也不是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他是一名特工，掉以轻心只会害死自己。 阳说得对，连个没踏入社会的普通人姑娘他都不如，他这样怎么当特工啊？ 晏明握紧了了拳头，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对不起，阳，我拖后腿了……我会努力下次不这样的。” “哦，你知道你拖后腿啦？不过我也没指望你下次不这样，毕竟你是和我一起出任务，拖后腿是十分正常的。”阳的表情又回到了往日那种漫不经心，他笑道：“毕竟我英俊潇洒，又是业界精英，被拖后腿这种事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我都习惯了腿上有个挂件啥的。” 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说的也很真实，但是晏明就是很想回嘴，虽然他忍住了，但是内心还是有点不爽。 “水来了。”于胜男提了一个木桶来，似乎是从井里打来的水。 “哦哦，帮大忙了。”晏明冲上去帮她提了桶子过来，向她道了声谢，毕竟让饿了这么久的女孩子提着水桶，他良心也挺过不去的。 “没事，这也是为了让我们快点出去……” 阳用手从那个水桶里鞠了一捧水，洒在“门外”的地上。 门外的地面材质和门内一样，都是泥土，可能是因为前两天下过雨，土地比较湿润，那捧水倒在地上没有马上被泥土吸收而是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哦，还有点智商嘛。”阳用手碰了碰那个水洼，又开口道：“来来来晏明，你来摸一下这个水洼。” 晏明乖乖地过去了，用手碰了碰那块地面……并没有他看到的那种水洼的感觉，反而像是水流走了留下的一块湿润的地面的触感。 “还记得这个宅子前面的地面是什么样的吗？” “是……下坡。”晏明理解了阳的意思。而阳又叫了于胜男过来摸了一下这块水洼。 “怎么样？是摸到水的感觉吗？” “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就是摸到一滩水的感觉。”于胜男低下了头。 “我懂了，这个宅子困住人就是靠心理暗示，暗示里面的人出不去，暗示外面进来的人看不到你们，然后在你们死了的时候，心理暗示就会解除，其实这门口的地面还是原来的地面，只是你们看到的，认知到的外面还是这样的宅子而已。”阳打了个响指：“刚刚那个人是滚下坡去了，应该，但是他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现实都是“我被吞进了地面”，我猜他没准会在空气里窒息而死吧。” 晏明听着阳轻松的语调，有些不寒而栗。 这就是他所要应对现实，他心想，他得更快地适应过来。 “那么尸体不会被踩到吗？”他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 “这么晚了谁来这刚闹鬼的房子周围踩人啊？再说了，这里面的人也没有被进来查案子的警察踩死啊……应该是有关于让见到这里的住户的人避开住户的身体的心理暗示存在的，但是不知道范围有多大。 “那么可不可以把这些人运走，然后看看多大的范围可以解除这种心理暗示呢？” “你来运。先不说怎么在视觉被蒙蔽的情况下走到解除心理暗示范围的距离，我们还要带着全身心都在拒绝穿过墙壁和进入地面的这些学生下坡……这玩意没法对你我心理暗示，我们顶多看到幻象，但是触觉味觉什么的都没法蒙蔽。但是他们可不一样，他们是正儿八经的被心理暗示了的，你带着他们穿墙走他们的身体是真的会以为他们穿过一面墙壁的，到时候造成什么后果我可不负责。”阳翻了个白眼：“而且我觉得你连路怎么走都不记得。” 阳说的对，他真的不记得路怎么走。 “那怎么办？这种心理暗示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晏明有些抓狂了，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首先我们要找到是什么东西给我们下了这种心理暗示的吧。”阳叹了口气：“先来交换一下情报吧，我需要你们所有人告诉我，在进入这里之前你们都碰了些什么东西，做了什么事情，然后再在这个宅子里找到对应的东西，一个个排除掉可能。” “这有什么用呢……我们都出不去了……”一个女孩崩溃地大哭着：“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闭嘴！”叱骂这个女孩的并不是阳，而是于胜男，看上去她保持了足够的冷静：“咱们还没有失去希望，冷静一点听他的安排。” 晏明现在是真的有些佩服这个女孩子了，明明还是没有踏入社会的柔弱女孩，但是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却表现出了这样的冷静和镇定，她的确是这个团队合格的领导者。 哪怕她的身体因为恐惧和虚弱正在颤抖，她依然能够冷静地思考逃出去的办法，这些人没有在面临这样的绝境的时候丧失掉人性，有一大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她。 而在这位可靠的社长的安排下，除了那些吃了过多的观音土现在昏迷不醒的人之外，剩下的人都老实地回答了他们在被这座诡异的宅子心理暗示之前的那个晚上所做过的事情，阳根据他们所述，在泥地上列出可能。 “他们来的那天是下大雨的晚上，他们所有人集中在了中央的大厅，其中几个男生去了柴房和后面的厢房试图收集干燥的燃料，但是一无所获。女生则在正堂大厅之中打扫。我是整个院子都调查过了，晏明你是看了眼大厅就被村长拉去吃饭了。”阳若有所思地道。 “我那是手机没电了……别特地强调这个啊！” “总结：这个你们过夜的正堂之上，有给你们制造出心理暗示的东西。”阳打了个响指：“我们所有人一定做过某种相同的事情，除了在这里留宿之外，或者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或者是碰了什么东西，总之我们应该是做了什么能够让那个收容物影响到我们的事情。” “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一个个去尝试，找到那个鬼东西的本体在哪，并且收容它，而收容本体的任务……”阳拍了拍晏明的肩膀：“就交给你了。” 第六章：一无所获之后 “你的能力不会时灵时不灵吧？”阳有些怀疑地看着晏明。 晏明也有些着急了，他对自己的能力也一无所知：“我也不知道啊。” “你等一下。”阳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符纸，吹了一口气，那符纸上突然着了一团火又迅速地熄灭了。 阳啧了一声：“那就是我们想的不对。” “可是我们基本上已经调查遍了我们接触过的地方，不可能还有别的没有调查过的地方啊。”晏明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想着没准天花板上就是那个会制造幻像的收容物，但是他抬头看到脖子都酸了，一打眼看着阳手上提着做进入幻觉的参照物的婴儿尸体还在。 “你们到底能不能……” “别打断我，我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不想让我杀了你就闭上嘴巴。”阳冷漠地看着想要说些什么的于胜男，晏明有些看不过去了，但是阳毕竟是自己的搭档，他也不好去说他什么，只能去安慰着被阳的气势吓到了的女孩。 “你别害怕，我们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阳他就是看上去很凶，其实很可靠的，你们出不去我们也没法出去啊，我们会尽全力想办法的，你先别着急。” “我知道你们不是真正的警察。”于胜男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带了食物，而且带了很多，对吗？张心怡……就是那个发现你们的女孩都和我说了，你们给了她巧克力，但是你们撒谎说你们没带。” 晏明心里一惊，但是于胜男似乎是知道了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只有我和那个女孩知道，但是我们也等不了太久……如果我发现你们打算抛弃我们的话，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 “我们不会……” “告诉了又怎么样？你觉得就凭你们能拿我怎么样？”阳露出了那种晏明很熟悉的，在殴打他之前经常露出的那种让人背后发冷的微笑：“就凭你那偷来的枪吗？” 晏明吓了一跳，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手枪不见了！ 而于胜男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枪来对着他们：“就凭这个。” 阳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脑门：“你拿一把没有子弹还没上保险的枪对着我们干嘛？搞笑吗？” 此时晏明的心情相当复杂，既是有些庆幸也是有些自责……还有这家伙一开始就拿了把没子弹的枪逗自己玩的小小不甘。 而阳此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直接从腰间把自己的枪递给了于胜男：“这把枪才是有子弹的，保险也打开了，你可以试试看。” 于胜男接过枪，朝天花板打了一枪，嘭的一声，房梁上落下阵阵灰尘。 晏明此刻冷汗都下来了……阳这家伙疯了吗……不对他本来就有点疯疯癫癫的，正常了两天自己是真的有点忘了他的本性了。 但是于胜男又把枪还给了阳：“你有其他的后手，对吗？” “你放心，我不会追究你们在这里干了什么……事实上你们出去之后会有人给你们清洗掉记忆，在这里的事情所有人都会当做没发生一样……”阳笑了笑：“虽然我有点不爽，不过你应该庆幸我现在不想杀人。” 于胜男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晏明，没有说话。 阳冷笑一声，先走了出去，晏明也想跟着走出去，而这时于胜男拉住了他。 “这是你的枪……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女孩的脸在手电筒光的映照下显得苍白而狼狈，她小心翼翼地把枪递过去：“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看上去十分强势的女孩此时流露出罕见的脆弱，但是此时哪怕是晏明也知道她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他只是接过枪，点了点头便跟着阳出去了。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她没和你说什么吗？” “说什么，她把枪还给我而已。” 阳笑了笑：“看来你有了一点成长嘛。” “不过阳你的确是想过抛弃他们的吧？”晏明叹了口气。 “不趁着现在跑路还等着这个收容物把我们其他的感官一起蒙蔽了之后再走吗？那个时候我们走都走不了，只能等着食物耗尽饿死在这里。你要搞清楚一点，我们不是来这里救人的，幸存者的存在只是让我们的情报收集更加方便一点……我们又不必为了这些人把命搭上，你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舍己为人的人。” “和自己的命比起来，什么都是要排在次位的。”阳强调了一遍。 “我怎么感觉你在我心中的形象矮了一大截……你不是业界精英吗怎么满脑子想着跑路啊？” “如果是硬刚战斗力倒也没什么，但是问题在于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拳头解决问题的，面对这种暗示型的收容物我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只有活着才能解决问题。 这些幸存者身上的价值已经榨干了，我们脱离了这个宅子之后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研究，事实上我们的工作到我们了解了收容物特性并且成功生还之后就已经结束了，如果我是个对人类有需求的特工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下来，我还算有点良心。” 阳面带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冷漠至极：“这也是基金会对特殊外勤特工的福利之一吧，任务期间幸存者就是特工的财产，完事了之后基金会会给你擦屁股，该清除记忆的清除，该送回家的送回家，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特殊外勤特工规则这么严酷还有人愿意做？因为这是一些特殊特工唯一能够合法获得人类这种材料的途径啊。” 晏明有些不寒而栗，其实要晏明搭上性命救这十个人，他没准也真做不到，但是让他丢下这些人当做任务完成就跑路，他的良心也是真的有点过不去，于是他有些不甘地问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阳啧了一声，没有反驳什么，晏明就当他有办法了，于是他问道：“大佬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吗，小的马上去做。” “没有，等死吧。”阳先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补充道：“死之前去看一下那扇大门上贴的东西。” “那扇大门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注意到它是往从里外推开的吗？”阳比划了一下：“一般这种建筑的门都是往外往里面推开的对吧？那个收容物就是利用了我们的视觉盲点。” “……对啊，当时我尽想着你有多尴尬了。”晏明感叹道：“我都没想到！” “是啊，当时我也在想我好尴尬去了，没注意这个。” “你脸皮好薄哦。” “没办法，偶像包袱太重了。” “rue”晏明作呕吐状，阳笑了起来。 阳夜幕之下被手电筒照的苍白的脸，配上他手上还提着一个婴儿尸体还在笑的样子，简直像个刚刚杀人全家的俊美杀人犯，晏明看他这幅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他也就是个普通人嘛，晏明心想。 他们走到宅子大门前面的那片长出“婴儿尸体”的土地上，晏明刚刚想走过去，却被阳拉住了。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还是对我们的能力太有信心呢？”阳露出一个笑容：“看来我们有客人了。” 第七章：婴儿死尸与白虎 似乎这个宅子里的收容物并不会遮蔽人对月光的视觉，而今夜的月光似乎特别明亮，是那种让人哪怕走在黑暗的小巷里都会很安心的那种明亮，不会对着一片空无一物的阴影一惊一乍。 但是明亮也有一点坏处，如果真的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阴影里面的话……就一目了然了。 那些埋在土里半截，露出白白嫩嫩的手臂和腿的婴儿尸体此时开始活动起来，他们的手脚扭动着从泥土中挣扎出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阳手中的婴儿尸体也开始尖叫起来，被阳一脚踩碎了脑袋。 那些诡异婴儿速度很快，十几个婴儿在大晚上冲着你爬过来的景象还是挺吓人的，他求助地看了看阳，而阳……把他直接丢进了婴儿堆里。 “看来你的能力并没有失效嘛。” “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晏明有点崩溃了，哪怕知道这些婴儿都不是真的，他还是吓了个够呛：“我还指望你能掏出一把符咒来把这些婴儿全都弄没呢！” “符咒不要钱的吗？你也不看看你都穷成什么样子了还好意思跟我谈符咒。” “不是有报销吗？” “报销也要走流程的呀，起码要一个星期才能到账……再说了，有不花钱的好用肉盾我干嘛不用，这叫勤俭！” “我的心理阴影面积呢……你干什么？”趴在地上的晏明后背上的衣服突然被阳抓了起来，而阳已经把那把银白色的长枪拿在了手上。 “闭上眼睛，相信我。”他的语气沉静，面无表情。 还没等晏明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把晏明丢到了天上。 “等等……”晏明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晏明闭上了眼睛，所以他没有看到，在他闭眼的瞬间，数量陡增几倍的婴儿虚影，和正往阳所站立之处扑来的，巨大的白虎。 阳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狭长的眼睛里像是有一把火焰在燃烧，他手上长枪的握柄上数个玄奥符文光华流转，随着他的挥舞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长长的，蓝色的尾焰……或许那不应该叫做长枪，而是应该叫做镰刀，一把以蓝色火焰为其刀锋的镰刀！ 他在身周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巨大的气浪扫灭地上所有的婴儿虚影，甚至掀起一阵飓风，而在砂石飞涌的风中……银白色的野兽向阳发起了攻击，它的毛发在月光的照耀下如流动的水银，这似乎并不是虚影，而是真实存在的白虎！ 而阳对这次攻击早有预料，他往后退了一步，轻盈地跃起，划过一圈的镰刀转了个圈，蓝焰一闪，镰刀从上到下把那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劈成了两半。 被劈成两半的白虎的尸体化为一阵飞灰，而阳长枪上的火焰也熄灭了，他顺手抓住了快要摔到地上的晏明的衣领，看着他仍然紧闭着的双眼，有点想笑。 “可以睁开眼睛了吗？”晏明紧张兮兮地问。 “可以。” 晏明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大口地喘气……似乎他还屏住呼吸了。 “解决了？” “嗯。”阳提着他的衣领想要把他拉起来，但是晏明在机场便利店买的便宜棉衣质量实在不好，只听刺啦一声，晏明胸口的一大块布料被扯了下来，而晏明也摔在了地上，羽绒飞了晏明一头一脸。 “咕。” “你那是什么声音。”晏明躺在地上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事到如今他也不期望在这家伙面前保持什么形象了……脸是什么？不存在的：“你想笑就笑吧。” “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衣服我会赔给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拿什么赔啊，你现在不是还是一分钱工资没有吗？”晏明有些悲愤地抱怨着。 “那就不赔了。” 晏明一屁股坐了起来：“不行，赔是要赔的，赔你做饭给我吃，你做饭还挺好吃的。” “回去再说吧。”阳这次冲坐在地上的晏明伸出了手：“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男人的回去再说就约等于没说，不过晏明也不想和他计较了，他现在只是想赶紧从这里出去，然后换件衣服洗个热水澡再吃上一顿饭……他有点饿了。 “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定制一件像我这样的冲锋衣，里面有很多口袋可以放很多东西的，然后在胸前和背后各装上一个把手之类的东西。”阳看着他胸口破的一大块，心情很好地调笑着。 “胸口的把手就不说了，你这人喜欢揪人家衣领这个坏习惯哪儿来的……背后的把手是干什么的，我的价值就只剩下肉盾了吗？” “谁也没说过你的价值只剩下肉盾吧……明明你还可以当一个合格的吉祥物和诱饵之类的，引起别人对我们掉以轻心的那种诱饵……” “哪个都不是好话吧？你是在骂我吧！” “所以你要努力成长啊……毕竟……”阳接下来的声音变小了一点，晏明有点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毕竟你又弱又蠢，没有我在旁边的话肯定一下子就死掉了。”阳笑了笑：“至少试着变得聪明一点吧？” 他就知道这家伙嘴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第八章：门神 “所以把我们困在这里的东西就是这玩意？” “你别看，看了我们任务评价就要掉了，收容物毁坏基金会给特工的奖励会扣的。”阳小心地把贴在木门上的门神图画撕了下来。 “还不确定是不是吧，万一不是呢？” “不是我们就只能四肢着地爬下山了，这里正好是门口，天色也这么晚了，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不过还好，在门神图画从门上撕下来的一刹那，门口的景色变得正常了起来。此时已经快要凌晨了，太阳从山坡上缓缓地升了起来。 “你手机还有电吗，打个电话叫人过来，我先回去睡一觉。”阳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便走了。 晏明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心里百感交集。 “……真的……可以出去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晏明回过头去，看到那群可怜的大学生们呆呆地看着他身后阳光照进来的景象，他笑了笑。 “对啊，可以出去了……你们先别动，我叫了搜救队的，你们待会……” 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够听得进他说的话，可怜的十位受害者们纷纷大声地喊叫着，冲到门外沐浴第一缕阳光，哪怕是那些因为吃了太多的观音土而消化不良的人也勉力地爬到了门外，躺在地上大笑，笑声中满是死里逃生的喜悦。 但是还有一个人没有冲出去，那个人是于胜男，那位一向沉稳可靠的社长跪倒在宅子的阴影中，失声痛哭起来。 …… cn-2150-门神 项目编号：cn-2150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项目必须被确保不被展开放在任何的水平平面上，因为收容物本身材质是普通纸质，所以需要一定的防火处理，但是这种纸质在不受强大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并不会腐坏或风化，所以并不需要防腐和真空处理。 任何与cn-2150-1进行一类接触的人员须在就自身经历进行访谈后进行c级记忆消除，在进行了一类接触同时受到cn-2150-2影响的人员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救治和毒瘾控制再进行c级记忆消除，任何与cn-2150-1进行三类接触的人员需要进行d级记忆消除。 目前cn-2150-1已经被拆除。 项目描述：cn-2150是一张上面绘有骑虎武士的门神年画，具体出现时间已不可考，武士面容模糊，无法对创作背景和原型人物做出推测，艺术风格与世界已知任何艺术不符。 项目由基金会特殊外勤特工■■回收，在一次总失踪人数为十一名的大型失踪案件中，特殊外勤特工■■和前基金会特殊收容物■■对失踪地点进行了调查。 而根据特工的调查报告，cn-2150似乎是一种可以对住入其中的住户进行心理暗示，会用尽一切手段留住住户，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住户的愿望的收容物，在特工对该收容物进行收容的时候，这个收容物已经具有了一定可以影响现实的能力。 成为该收容物的住户需要在cn-2150所张贴的建筑内做出过夜这一行为，并且看到过cn-2150本体。 根据被特工■■救出的第一名学生的状况可以估计出，该收容物的影响范围是建筑周围10米。 目前失踪十一人，九人幸存，一人因器官衰竭死亡，一人失踪，初步判定已经死亡。 根据特工■■对历史的考察，cn-2150第一次被激活于1877——1878年的s省xx村镇，当时正处于饥荒状态，而cn-2130的第一个住户就是饥荒造成的灾民，而在灾民的愿望之下，cn-2150制造出了cn-2150-1来满足灾民的愿望。 第二任住户是来自于xx大学的历史研究社学生10人，在——的愿望下，cn-2150向其他人隐瞒了■■■■■■的存在。 目前基金会没有找到被隐藏的■■。 …… “嗯？为什么你要写这个收容物会实现住户的愿望啊？如果说灾民的话还可以理解，那些学生们有什么愿望被实现了吗？” “你确定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 终于回到了位于s市的宿舍，不过阳做的并不是早饭，而是中饭，晏明眼巴巴地看着阳把红烧肉端到桌上，但是做菜的人还没坐下他可不好意思动筷子，以前他提前吃被他妈嫌弃了好多次…… 不想那些了，晏明摇了摇脑袋。 他们宿舍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和餐厅连通，现代风格的设计配上阳流畅的动作和帅气的脸让人有种在观赏什么厨艺节目的感觉，晏明看着阳做好的几道菜，一边觉得自己肯定有口福享一边又在发愁自己要洗碗这件事。 “我可是看着行尸走肉下饭的男人。你说吧。” 阳端着一盘炒好的蔬菜放到桌上，叹了口气道：“所以说你蠢，你出任务之前就没有好好地看报告吧？” 晏明有些心虚：“接了任务第二天就飞去了……我没仔细看。” “那我问你，失踪的人有几个？” “十个学生啊，还有谁……”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阵寒意从他的脚底蹿到脑门。 “你终于想到了啊。”阳笑了笑：“失踪的人，是十一个，所以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聊这个。” 第九章：真相 “至今还没有找到的失踪者是附近村镇的一个村民，据的妻子的证言，他曾经为这些大学生指路，并且建议他们去那所鬼宅借宿，因为其他村民的房子都无法容纳下这十名学生以及他们的摄影器材。” 饭后，阳打开了书房的电脑，调出了这次案件的卷宗，晏明搬了个椅子坐在阳旁边。 “我都不知道有卷宗这东西……” “你接任务的时候不看的吗？” “任务不是你接的吗？我还觉得那个一个星期的挺好的。”晏明有些愤懑地道：“上午接任务，下午去购物，第二天就坐飞机去了，我哪有时间仔细看？” “别找借口，别打岔，好好听着。” 晏明闭嘴了。 “你既然没仔细看案件的卷宗我就先简单给你说一下吧……这名村民在给这些学生指路去了被收容物影响了的建筑的第二天，便独自前往该收容物影响的建筑内打扫，然后失踪了。“阳用手指轻轻地敲着茶几的桌面：”那么问题来了，这名失踪的村民去了哪里呢？“ “去了哪里的话……有两种可能吧。”晏明若有所思：“第一种就是他根本没有去宅子里面，在路上摔倒了然后掉到哪个沟里去了，而第二种可能……他真的进入了那个宅子里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学生隐瞒了他的存在或者根本没有看到他。” “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搁置在这，来提出下一个问题。我们一开始选择柴房进入，是为了避开可能存在的幸存者的窥视，但是很奇怪的是，明明所有人都饿了那么久，那个发现我们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深夜来到柴房呢，她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知道我们就正好从那里进来呢？提示一点，她正饥肠辘辘。” “原因是那里有能够让她填饱肚子的东西……我说那个怪味不是我的错觉……她吃的什么啊那个味道真的好难闻……” “结论不是很明显吗？有什么食物需要深夜避人耳目偷偷地跑到柴房去吃呢？”阳笑了笑：“那么我再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人能饿到去吃明知道来路不正常并且会造成身体损坏的婴儿尸体，而有的人，像是那个于胜男，她就可以很有精神地和我们到处跑呢？” “原因是这些人获得了未知的食物来源……”晏明额上有冷汗冒出，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却丝毫不觉得温暖。 “对，那么未知的食物又是什么呢？” “……那个失踪的村民，很大几率。” 阳笑了笑：“那么我们可以假设这样一种可能……那名失踪的村民来到这群学生居住的地方拜访，他发现了学生们野营的痕迹，但是他并没有发现那些学生。不知道为什么，他进入了收容物的影响范围里面，于是愤怒的学生们把他杀死，尸体存放在了柴房。 在这里受困的时间比他们想象的要长太多了，食物很快就耗尽了，而他们现在面临两种选择，一、来路不明，吃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的婴儿尸体。二、来路明确且较为安全的人类血肉。 而他们的领导者选择了人类血肉，并且要求她的支持者也一起选择这个，并且在发现食用婴儿尸体的那些人出现了身体上的不适之后，仍然让他们继续食用那些可以称为慢性毒药的食品，那么她的动机也就很明确了——反对我的，就是我们新的口粮。 虽然他们并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啦，因为我们去了。” 阳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以上全是我的胡编乱造，本人对此言论的真实性概不负责。” 晏明咽了口口水：“那么这和你报告上写的“满足住户的愿望”有什么关系呢？” “假如你是这些学生，在做出了这些事之后，除了出去和吃饱之外，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隐瞒……这种事情吧。”晏明的胃部有些不适：“我会想着怎么忘记我真的杀了人并且食人的事实……原来如此，这就是那股怪味的来源吗……呕……” “对，那是尸体的味道，虽然天气比较冷，死者年纪也比较大，肌肉水分含量较低，加上收容物特殊的影响之下，腐烂程度不是很高……但是还是挺恶心的。”阳拍了拍晏明的肩膀：“没准那个尸体就睡在你旁边哦。” “那个时候你也睡在我旁边吧，我俩要倒霉一起倒霉的！” “但是我，看不到也闻不到啊。”阳露出一个心情很好似的笑容，突然说起了一个无关的话题：“你知道丁戊奇荒是怎么发生的吗？” “不知道……” 阳在舒适的皮质办公椅上伸了个懒腰，一脸闲适地说着沉重的话题：“干旱，蝗灾，官员为了牟利而让灾民种下的罂粟和粮食商人们为了榨干这群灾民的钱财而提高的粮价……这不仅是天灾，也是人祸，是不是和这次的任务很像？” “在面对无可抗拒的天灾时的……人性最丑恶的一面的暴露吗？”晏明叹了口气。 “毕竟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嘛，在快要沉没的船上的人为了活下去所做出的任何事情，都不是在岸上的人有资格指责的……如果我把你丢进去饿上两个月你会不会变得聪明一点呢？”阳开了个玩笑。 “在此之前你先考虑一下我饿死的可能性啊！” 第十章：聚会 这次的行动为他们赢来了三个月的休息时间，但是其实晏明真正的休息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阳告诉他“特工时间”是一种流通在特殊外勤特工之中的一种通用货币，可以交换一些实力不足以参与高回报任务但是比较富有的特工在现实中的一些资源和收藏的收容物，也可以选择返还给基金会让基金会为你现实中闯出的一些麻烦清理首尾……当然，这样的代价相当高昂，一些对人类有特殊需求的特工通常会选择可能会有大量幸存者的任务。 他们用了一个晚上就解决了任务时间一个星期，奖励三个月的任务，而回来的时候连报销的流程都没有走完，之前那个防毒面具男还特地跑过来庆贺了一下他们第一次任务顺利完成，还带来了让晏明没法立刻赶他出去的有效武器——一队高级厨师和一桌上门制作的海鲜全席服务，而阳骂这个防毒面具男的纸团子脑袋加起来都能塞满一个废纸篓了，这个防毒面具男依然气定神闲，八风不动，似乎是已经习惯了阳这样的毒舌。 而饭吃饭时他也让晏明见识到了阳骂他纸团子头的理由——这位华南地区最高负责人整张脸似乎被强酸腐蚀过，皮肤凹凸不平，连五官轮廓都有点看不太清楚，头发也掉光了，与苍白的肤色结合起来，整个脑袋真的就像是一个揉皱的纸团子一样。 以后在在心里叫他的时候不叫他防毒面具男了，叫他纸团子脑袋，阳起外号还真形象，不知道他以后会给我起什么外号，晏明心想，希望不要是以什么“人形肉盾”或者是“废物点心”为中心思想的外号。 而在这顿海鲜外卖之后，晏明看着自己额度只有2000的花呗和趋近于三位数的存款，沉默了。 在得知那个失踪的村民家境不好，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太婆和出去打工的女儿之后，晏明悄悄地给那个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老伴的可怜老人打去了自己卡里的所有钱……他没法眼睁睁地这种为人父母的过的不好。而在这个宿舍居住，哪怕是每天的水电费物管费平均下来也要两三百，报销申请要到下个月才能到账，而现在离下个月还有20多天……晏明忍痛卖了一个月的特工时间，过着住着高级公寓下楼扫共享单车的日子，并且安慰自己这是低调的富豪才会干的事情。 而且这段时间……阳私自给他申请了位于这座高级公寓楼下的枪械训练室和体能训练室（付费）并且天天监督他进行体能锻炼，而到了晚上则给他辅导神秘学知识……虽然晏明知道这是为自己好……虽然知道。 但是他面对阳每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人身攻击还是没法冷静下来，每天都会生气到想和这个说话难听的家伙拆伙，然后他的怒气到了饭点就会自动停息。 此时距离他和他的几个朋友的上一次联系，已经差不过过了半年了，他也想找这些人好好地聚一次，就向阳老师请了一天假，心情和刚刚高考结束没什么两样地出去见朋友了。 这些人和他有些是大学同学，有些则是同一个高中的，之前晏明失去联络他们也相当担心，似乎还发了寻人启事之类的东西……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换了个工作而已……这次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以后还可以和你们一起开黑的。”晏明笑了笑安慰道：“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诶明明啊，你现在是做的什么工作啊，我记得你以后是想要赚到足够的钱然后在家里写小说的吧？怎么样，那本以你自己为原型的灵异小说写完了没？” 说话的是张宇杰，这是和他一个大学同专业的哥们，也是一个码农，在财经类软件公司上班，理财头脑很好，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炒股，现在过得还挺不错，人也挺上进的。 “什么写小说？你记错了吧。”晏明皱了皱眉。 “哈哈，那我记错了，那你现在还是打一个码农咯？” “嗯……算是吧，那种处理bug的工作。”也不算是说谎，收容物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可以算得上是现实世界出现的bug了。 “那不还是码农吗？”程建豪开了一瓶啤酒，这是他高中同学，在同市上的大学，平常也会一起打游戏打球什么的：“话说你和小袁怎么样了？” 小袁……啊，他的前女友袁媛啊：“早就分了啊，我们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她想要回她家乡发展，我是想呆在s市，这也没办法吧？” “啊，你不知道吗，袁媛她在之前就到s市工作了啊。” 这点晏明是真的不知道：“她到s市工作那她干嘛当初要和我分手啊？” “不知道啊，谁知道女人想的什么……”程建豪把晏明面前的杯子满上：“先别说这种事情了，咱们喝酒。” 伴随着心中微微的苦涩，晏明把面前冰镇的啤酒一饮而尽。 喝了酒吃了烤串，傍晚时分，几个醉汉跑到广场上，晏明醉的不轻，又是买了卖白兰花的老婆婆手上的花带到一群大男人身上，他的那些朋友也醉的不轻，一边拿着花闻一边说好香，又买了一个风筝，牵着线跑来跑去，像几只脱离了主人缰绳的野狗。 “我的上司是个傻逼！甲方是一群傻逼！我不想做码农了，我头发都要没了！” 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张宇杰对着空荡荡的马路大吼道，发泄着内心的压力和不满。 “我也来，我他妈买不起房，买不起车，我追了那么久的妹子原来是个把我当备胎的绿茶婊！” 晏明听了这话有点尴尬，你这话说出来真的没关系吗？旁边的路人都在用很可怜你的眼神看你了啊！ “来，明明，你也说，咱们里面就你一个一脸苦大仇深……嗝……受了什么委屈……嗝……哥几个给你出头。” ……这是比惨大会吗？ 不过要说到惨，那么他肯定是最惨的一个……父母双亡，坐了五个月的大牢，做着危险压力又大，随时可能丧生的工作……但是他这些又怎么好说出来？ 于是他只好大吼道：“我的搭档是个傻逼！仗着自己长得帅工作能力又好就老是欺负我个新入职的！从他嘴里说不出一句好话！” “说谁呢你？”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晏明有些呆滞地转过头去，只见他的傻逼搭档正站在人行道上俯视着他，穿着格子睡衣，像个出来遛弯的老大爷，但是这位老大爷脸上的笑容可一点都不和蔼。晏明看了这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凉。 “嗯？” 第十一章：修仙流种马小说男主角 “小杰小豪，护驾护驾！”晏明吓了一跳，被酒精麻痹的脑回路又不知道拐到了哪里去，而坐在他旁边的两个醉汉得到了指令，往晏明的身上一扑，把晏明死死地压在了身下，三个醉汉倒成一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起来起来，你们要压死我了……这是护驾还是刺驾呢。”晏明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而醉得七荤八素的俩人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又站的不稳地趴到地上。 阳叹了口气，一个一个地把压在晏明身上的两个醉汉拉起来，其中一个还热情地给他来了个拥抱，这幅样子让站在阳后面的人笑出了声。 晏明这才看到阳后面站着一个人……一个极漂亮的女人。 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她呢……晏明有种错觉，不知道是醉酒带来的精神恍惚还是那个女人真的有什么魔力，就好像她的容光可以点燃一片夜幕一般，而看到她的人犹如在夜幕之中看到一束明亮的火炬，怎么也无法移开目光。 一袭红裙紧紧地包裹着她曲线完美的躯体，纤细白暂的小腿踏着一双粉白色的高跟舞鞋，手上和脖子上没带多余的首饰，但是薄薄的，似乎透着光芒的耳垂上挂着长长的流苏耳坠，石榴石的坠子在她黑色的发丝和柔滑的脖颈曲线之中若隐若现。她端庄而优美的眼角眉梢染遍了笑意，足以让任何人沉醉其中。 晏明有些看呆了，阳啧了一声，把他提起来道：“别趴在这丢人了，站起来。” 对哦，自己还趴在地上啊……他立马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阳。 “你怎么在这儿呀……还有这是……” “一个种马男而已。” 晏明：？？？ “我先让保镖把晏先生的两位朋友送回家了，晏先生不介意吧？”美女的声音也很好听，无视了阳奇怪的话，晏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美女的安排。 能知道他的名字的……估计也是基金会的人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晏明终于撑不住了，他晕了过去。 他是被脸上冰冷的触感有点窒息的感觉激醒的。 “哇你谋杀吗？就不能让我安静地醒过来吗？” “祖宗，你心也太大了吧，在别的特工面前这个样子，要不是那家伙算是我认识的特工，你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儿。”把湿漉漉的毛巾从晏明脸上拿下来阳的语气有些严厉，晏明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之前没有说过，但是我现在警告你，基金会的特殊外勤特工遵守的是普通社会里的所有通行法律，逮捕他们也是基金会的任务，他们的服刑会由基金会负责，但是他们可以通过特工时间赎罪，而把人打伤或者抢劫这样的罪行要不了多少时间……如果你碰到的是个心怀歹意的家伙把你绑起来抢走你所有的特工时间，再把你打成残废，哪怕我也救不了你你懂吗？” 晏明这才意识到危险性：“那我岂不是天天出门都要提心吊胆的？” “没有那么夸张，毕竟你那么穷，而且基金会的特殊外勤特工基本上都不是普通人类，不是十分了解对方，清楚自己可以完全碾压对方的话，谁也不会对同为特工的人动手的……” 晏明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处处都像个普通人类的俊美男人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非人物种，而自己在这样怪物横行的组织里生存所面临的到底是什么，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了。 “也是我的疏忽，毕竟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阳头疼地道。 晏明也从没想过，他抹了抹湿漉漉的刘海，叹了口气。 突然，阳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会说不想当特工了之类的话” “不是你说过的吗，不当特工就只能当被关在大牢里的收容物吗？”晏明苦笑道：“而且我除了这个，我还能去做什么呢？我的人生被收容物毁得一塌糊涂，我除了成为一名收容物特工之外我还能去做什么呢？” 晏明抹了把脸：“我会努力的，努力做一个优秀的特工，做一个奋发向上的人，我会慢慢地和我那些朋友淡化来往……毕竟和我这种人当朋友没准会很危险？只是……给我点时间，你是个很好的前辈，除了嘴欠了一点之外其他都很好……我会尽力不辜负你的期望的。” “说的有道理，毕竟我们可没有所谓的祸不及家人这一说，收容物发生变异死的最快的就是身边的人，不过我没对你有多大期望……只要活着就好了。”阳笑了笑：“毕竟普通人类……太脆弱了。” “对了，之前那个女人，她也是特工吗？”晏明精神稍微回复了一点，对其他的事情产生了兴趣：“她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人类，还有为啥你叫她种马男啊？是我听错了吗？” 晏明没有把那个女人往阳的女朋友那个方向上想……谁出门见女朋友会穿个格子睡衣就出去了啊。 不过他有洁癖，哪怕穿着睡衣出门也说不上不修边幅，再加上脸帅身材又好，穿什么衣服都显得潇洒。 “你没有听错，正确地来说是被修仙世界种马男强者灵魂附体的女人，据他自己透露，在他破碎虚空之前，他有无数情人，而在破碎虚空之后，他变成了一个女婴。在都市里一路修炼最后被基金会发现，成为一名特殊外勤特工。” “……这算是报应？”晏明有些感慨：“那么我岂不是以后得避开她？” “报应倒不算，她是个女的照样挺多女朋友。”阳嗤笑一声：“不过避开也不至于，说是灵魂其实也就是一段异世界的记忆罢了，类似于黄粱一梦这样的，基金会里有很多这样的“穿越者”收容物和特工，之前基金会对你的测试里面有关于这类收容物的测试，你伤不到她，不要紧的。”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人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跟你透露的这种东西啊？”晏明八卦之心顿起，毕竟俊男美女，看上去还是挺般配的：“你们很熟吗？” “熟是很熟……追我的女人其实很多。” 晏明竖起了耳朵，以为他下一句会说什么“她也是其中的一个”之类的，但是阳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后来她们都变成了那家伙的前女友，在我拒绝她们之后。” 晏明：…… “其实并不是对我透露吧，她这个算是野生的修仙者收容物，然后她被基金会里掌权的修仙门派家族的大公子看上了，被追无奈之下公开自爆的，并且用道心发誓句句属实，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整个基金会的人背后都在叫她种马男了。” “那那个修仙家族的大公子肯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吧。”晏明笑道：“一直追的美人的灵魂其实是个男人还是个种马男什么的……” “不，他不介意。”阳看着晏明有些呆滞的神情，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介意自己喜欢的人是曾经是个男人的女人。” 晏明愣住了，这位大佬真的勇士啊，这叫什么，知男而上？ 看晏明有些回不上话了的样子，阳想了想突然问道：“对了，你出去吃饭开发票了吗？” 他能说他忘了吗？ …… 人们总说在你休息的时候，时间对你来说总是短的。但是假如你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话，时间过得就不是那么的快了，假如你把时间全部都用来做那种提升自己，充实自己的事情的话，那么你的时间就会变得漫长无比。 看上去相当短暂的两个月时间在阳严格的训练之下被拉长了许多，哪怕到了接取任务的时候，晏明都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阳的训练实在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而直到第二次任务晏明才意识到阳的险恶……不是，良苦用心，之前晏明求爷爷告奶奶也只换来了一个三个月难度的任务，这次阳直接就给他选了一个两个星期的本市内的任务，并且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去了解任务。 对此阳给他的解释是这样的：“第一个任务总要敲打敲打你，让你面对一下自己其实是个废物的现实，这样你才会有想要变强的欲望。” 很好，真有道理，真是用心良苦，晏明感动得痛哭流涕。 第一章：关于食品安全 “老王啊，你说这厂房里头怎么一股怪味道呢？” 一位肉类分拣工人问站在他身边的工人。 “我们这儿是肉类屠宰场，有点味道正常，你好好工作。” “不是那种味道……是一种腐烂的肉的味道，咱们这机器多久检修一次啊，我怎么感觉这味道是从机器里飘出来的？” “别瞎说啊，咱们这儿是美国进口的流水线。”那个工人露出警惕的神色：“最近卫生局查的紧，这种话少说点，厂子倒了咱们也没有好果子吃的，听说咱们的老板有点关系……不该说的话别说。” 那个工人露出有些后怕的神色，而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机器里面，血肉制成的触手疯狂的蠕动着，深色的、长着倒刺的触手挤压着鲜红的肉，用舌头在肉上舔舐，粗糙的舌苔与上面的倒刺刮下一层肉沫，尖锐的触手又把肉切成标准的块状，那些肉掉进了工人的手里，上面还沾着诡异的透明粘液。 …… “你平常还真是除了任务或者下楼去锻炼的时候以外就根本不会出门呢……那天我怎么就好死不死碰到你了呢？” 意识到阳其实是个宅男的晏明问道：“你那天怎么想着要出去了，是种马男叫你出去聚会之类的吗？” “不是，那天我其实是去为我提供食品原材料的农场进行调查，正巧碰上她，她今天才搬来s市，似乎是家里的生意要在s市发展了，想看看原材料供应商……我们吃的食品原材料基本都来源于那里，是个可靠的供应商，会给客户拍他们家散养鸡的成长过程视频。而有些原产地在海外，通过那个农场专门的供货渠道进口的那种我就没去调查。” “我说我一个月开销怎么那么恐怖，还以为你买了什么大件……你调查那个干嘛？”晏明有些不解：“你这么在意食品安全的吗？”明明是个可以面不改色地吃从地里刨出来的诡异婴儿的家伙？ “又不是不可以报销，你到菜场买菜人家又不会给你开发票……而且这样的开销是必要的，而且食品安全对于我们收容物特工来说非常重要…… 你以为我为啥要天天在家里做菜吃，你知道中国每年关于食品品类的收容物有多少吗，而且这种东西没有查出问题基金会连任务都没法发布……有些食物类收容物普通人吃了没事，但是收容物特工吃了当场去世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一旦碰上正好与你的收容物性质相克的食物或者性质，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只好在家里自己做饭咯。”阳削了盘梨放在桌上，晏明直接拿牙签戳了几块吃了。 “那你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 “目前没有发现。” 坐在沙发上，阳翻了翻打印出来的任务资料：“而这次出了问题的食品工厂……哈，不是我一直光顾的那家，听说这个厂给好多超商供应商品……现在好像还没曝光呢。” “拜托你不要露出这么明显的幸灾乐祸的表情好不好……你出门会被人打的。” 晏明也拿了一份卷宗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次出了问题的是s市郊外的一处肉类加工厂，主要加工猪肉类食品，拥有一套屠宰生猪的流水线。 而这次出现超常现象的就是那处流水线，那一整条流水线机器的内部零件全部变成了活着的肉类，并且这条流水线似乎还能正常工作。 这条流水线出问题的时间已不可考，查出问题是因为最近爆发的肉类食品安全问题导致了这个屠宰流水线长达两个月的停业，而流水线上的工人发现把肉类送进绞肉机中之后没有肉类出来，打开机器检查原因才发现里面所有的零件已经变成了血肉和触手。 “美国进口的……这绞肉机的品牌是不是叫做克苏鲁啊。”看到机器里一团血肉的样子，晏明吐槽了一句。 “这次任务挺轻松的，基本上逛一圈就能解决……其实最好不带你去，那玩意应该是本体，你看一眼的话什么收容物都没了。”阳拍了拍晏明的肩膀：“正好这次去一趟就当散散心。” “首先这种东西并不能让我心情变好……我之前好像看到了这个加工厂给我曾经老是去的一家餐馆供货来着。” “那我自己去？” “不行，我也要去。”晏明叹了口气：“反正是好久之前去的餐馆，没准换了供货商呢……所以大哥我们今天砍谁，我已经收拾好装备了，行军帐篷自热食品一套野外求生装备我已经备好了，手枪也学会了怎么用，等你一声令下小的立刻上马征战。” 阳觉得有点好笑：“那倒是用不着，你带个手机和充电宝出门就可以了，不过那些东西可以留到下次用。” “下次用是什么意思？你又接了什么野外求生的任务？” 阳笑了笑，没有说话。 …… “先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厂房，机器都给我拆开来看。” 阳今天出门的时候不是穿着他那个古怪又左凸一块右凸一块的黑色冲锋衣，话说这个不出门的家伙身上的要不然就是格子睡衣要不然就是这套冲锋衣，但是这次他倒是穿着正常地出门了。 今天阳出门的时候穿了件黑色的衬衫和牛仔裤……仅限于此了，还好这家伙是个洁癖，不然以他不修边幅的程度，出门没准就是一个头发发油胡茬满脸的油腻屌丝，一张好脸就能被他白瞎。 而且这家伙虽然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除了胸口一块食品卫生管理局的牌子之外连根头发丝都写着“我不是个坐办公室的调查员。”的家伙，面对着漂亮又热情热情但是死活不愿意带他们去看现场的接待员的时候，一下子就能找到重点。 “这还是有些麻烦的……” “那么看来你们是想继续停业下去咯，还是说想要交一大笔罚款吗？”阳笑得特别和煦，看上去面前来使美人计的小姑娘反倒是要被阳的美男计糊弄过去了一样：“不用担心，就是看看而已，看一眼也不会把你们的机器弄坏。” “小越，先去我的办公室，给这两位调查员倒杯茶。”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人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不好意思啊，这边有些事情耽误了……我是这家加工厂的老板，叫我老刘就好。”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打算和阳握手。 晏明心想，当我不存在吗……是我身上的大佬气息没有阳这么足吗，明明我今天还好好地考虑了穿什么出来。 但是阳只是啧了一声，无视了那双伸出来的手。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晏明知道这家伙洁癖病又犯了，连忙冲上去握住刘厂长的手：“你好，我叫晏明，这位是阳先生。” “是晏先生啊，幸会幸会。”赵厂长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来我办公室喝杯茶吧，上好的大红袍，小越也是系统地学过茶艺的，一定不会让两位失望。” 那个刘厂长一马当先，热情地走在前面，而晏明拍了拍阳的肩膀。 “唉你别这么不给人家面子啊。” “手汗别借机拍我身上！”阳浑身一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怒视着悄悄把握手的时候蹭到手上的手汗擦在自己衬衫上的晏明。 晏明小心思被拆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二章：保镖还是高官公子？ 刘厂长的办公室是典型的中式装修，红木地板，天花板挑高。进门先是一道绘制着山水的屏风，屏风后面窈窕的人影在其中穿行，穿过屏风是一个室内假山风水盆，约有半人多高，相当气派。 “听说这样摆风水比较好，我请了风水师看过的……是不是很漂亮？”看到晏明盯着那个风水盆：“如果晏先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那位风水师的联系方式给你。” “不用了。”没钱。 之前见过的那位接待他们的小越，此时已经穿上了一身红色的刺绣旗袍，正在大大的落地窗旁边摆着的一大块八仙过海根雕茶台旁垂手侍立。 阳冷哼一声，一屁股坐上了木质的靠背椅上，翘起二郎腿，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刘厂长和泡好了茶的小越，只是撑着脑袋玩手机。 大爷啊，我平时也没见你玩过什么手机，怎么这个时候就玩起了手机呢？晏明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厂肯定有问题，但是阳这样挑衅的做法他实在学不来，于是端起在自己面前的茶杯，品了一口，友好地笑了笑：“刘厂长雅兴啊，办公室里有好茶好景又有美人相伴。” “哈哈，这个会客室我平常也不怎么过来……都是熟悉的人来的时候我才会来这里，两位都是贵人，自然也只有好茶好景和美人才够资格接待啊。” “别绕弯子，有话直说，我这等着看表呢。”阳不耐烦地把木质的扶手敲地梆梆响，晏明特别担心以这人的力气把人家椅子敲坏一块该怎么办，他卡里就一万不到了。 “这个现场……看不看都无所谓的，阳先生心里应该有数的对吧，我这里有一个好东西给你看。”刘厂长对小越使了个眼色，小越从办公桌上拿了一叠纸放到茶台上。 “这里是……我自己这边了解到的一点……和我，不，比我问题更大的的食品生产商的名单，阳先生，不，阳公子，您高抬贵手，我知道您要点成绩，这些资料上的人足够在你的履历上弄出漂亮的一笔了，另外我还会有礼物送给您。” 刘厂长露出讨好的笑容：“钱也好，女人也好，我都能给您弄来，我投资过一个女子职业学院，那里面挺多漂亮的学生……” 阳接过资料，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晏明感觉阳似乎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是在找自己买食材的农场吧！ 阳把资料往茶桌上一抛，嘴角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来：“抱歉啊，我对你说的那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晏明算是看出来了，感情刘厂长是从警察把他俩送到厂子门口的态度和他们的年轻以为他们，不，阳是来赚政绩的公子哥，现在正讨好他们俩呢，而阳正在陪着这厂长演呢。 “阳公子，这有点不好吧，您也看了这个名单……” “我怎么知道这个名单是不是真的？我前脚走了你后脚把痕迹抹掉，我去这些厂子里要是查不出什么，回来还能找到你的马脚不成？”阳冷笑一声：“我这个人做事情喜欢稳妥一点，你起码得让我看看现场吧？” “看现场这种……我们当然不会拒绝了。”刘厂长还是在笑着，但是语气里已经带了点冷意：“小越，带他们去出问题的流水线上看看。” 小越颤抖了一下，答应了。 阳终于如愿地看到了那个在工厂流水线机器中发现的“血肉机械”，而晏明则是在工厂的外面，靠着门等着。 “我会拍照片给你看的，你要真看到了这个收容物就没了，我们特工的工作最好是收容到收容物，实在是收容不了或者是收容成本过大的话才能考虑摧毁掉，这种可以制造流水线的收容物没准还能制造经济产值的。”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不让我进去呗，照片你也别拍了，我听那个描述就瘆得慌。” 晏明被挡在工厂外面，本来想坐在地上的，想想自己一身衣服还挺贵的，就没坐下。 “晏先生，好巧啊，你为什么在外面呢？”刘厂长笑着走过来了：“是在等阳先生吗，要不要去我的办公室坐着？” “不用了。”这个时候刘厂长过来绝对没什么好意，晏明扯了扯嘴角，问道：“这里面除了要给我们看到的东西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吧？” “也不是什么很吓人的东西，毕竟小越也陪你们进去了，没什么危险的，只是送给阳先生一个礼物，如果晏先生想要的话我们也可以附赠你一份。” “好意我心领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礼物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别啊晏先生……晏先生也是男人，应该懂的吧，之前我看你瞟了咱们小越好几眼了，她漂亮吗？” 这完全就是瞎说了，晏明心想，他前天才见过种马男（女），现在对美女的免疫能力大幅度增强，小越的漂亮和种马男（女）的美丽差了好几个档次，还同样穿着红色的裙子对比简直惨烈，他看来干嘛。 但是他又不好当面说这些，只好笑了笑道：“刘厂长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哈哈哈，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想阳先生这样的人，应该是很在乎名声的吧？” “你想干什么？把阳绑了拍个十张八张裸照的吗？没事，你可以试试看对他这么干，看他会不会把你打死。”晏明开了个玩笑，赵厂长被晏明的直白堵住了话口，半晌没反应过来。 “那家伙应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在意名声。”晏明笑了笑：“因为你想错了，我不是他的秘书，而是他是我的保镖才对。” 感受到身后被反锁上的铁门被敲了三下，晏明不动神色地从门口退开，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门从里面被踹开了，而被踹开的大门重重地拍在了赵厂长的脑袋上，刘厂长当时就晕了过去。 晏明往工厂里面一看，里面倒了好几个人，应该是赵厂长的打手，亲身感受过阳铁拳威力的晏明在心里为他们点了根蜡烛。 “解决了？”晏明问道。 “嗯，这个收容物切割下来的样本似乎拥有和本体一样的活性和能力，初步判定是具有一定感染性的收容物，待会还要跑几家肉食加工厂看看是不是也有这种东西。” 阳拍了拍晏明的肩膀：“样本已经收集到了，现在是你出场的时候了，把里面剩下的部分都消除个干净吧。” “不用你说，保镖。” 阳：？ 第三章：食品工厂 cn-2151-肉类产品流水线 项目编号：cn-2151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该收容物需要保存在一个高密闭性的培养皿中，定期为其投喂肉类食物以保证存活。 任何与cn-2151进行一类和二类接触的人员需进行c级记忆消除与d级记忆捏造，并且对于私自利用cn-2151进行牟利的商业行为依照现行食品安全相关法律进行制裁。 项目描述：该项目初次发现于s市郊外的一处肉类食品加工厂的一条屠宰分切肉类的流水线中，由该工厂一名普通工人发现。由于较为长期的停业，该项目失去了食物来源，在肉类进入加工时出现大量消失的异常现象，而工厂工人对此进行检修时，发现整条流水线内的机械已经全部被替换成了血肉和触手。 根据对该收容物的一系列测试可得，这个收容物可以组成整条肉类加工流水线，并且可以完美的完成所有工作，需要的能源供给只是在加工过程之中产生的一些不可利用的肉类残渣。 目前并没有食用该流水线产出的产品后表现异常的报告，不过当局还是选择把所有问题食品召回。 似乎该收容物在整条流水线建立之时便一直存在于这些机械之中，而该种收容物应该具有把正常流水线感染成与它相同的流水线的能力，并且具有一定的学习能力。目前已查处■■家肉类食品加工厂使用了该种收容物组成的流水线。 该种收容物的一部分生物质样本拥有该收容物的全部功能，目前该收容物的大部分都被特工■■所销毁。 该种收容物不具有攻击性，火焰、强酸、真空等让人类细胞失活的环境均可以使它失去活性，在受到伤害的时候会发出模糊的声音，根据基金会内语言学家的考据，其发音与北美地区的印第安语中的苏语有一定相似之处，推测大意为：“你好。” 初步判定该收容物具有繁殖性和一定的智慧，并且具有一定的分化能力，可以完成一些简单的工作，而对其的基因测序显示其基因与美洲印第安人种基因极其相似。目前正在对其进行“建成更加高效的非食品品类流水线”的实验尝试。 在流水线的机器上，基金会掩埋者特工——发现了两行英文字。 “更高效的流水线——生物机械才是时代主流，能源机械什么的让他们见鬼去吧！” “对低等牲畜的高效化、现代化应用！kkk公司，一家属于白种人的公司。” 目前基金会派遣特工正前往美国调查该流水线的生产厂家和来源，民间收容物组织“捕梦网”宣称将对此事调查到底。 …… 虽然是看一眼就会消失的东西，但是哪怕是一眼也给晏明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冰冷洁净的的钢铁外壳下蠕动着粘腻又恶心的触手和血肉，光滑的肉质表面挤压着将要被当作食材的猪肉的样子实在是太令人反胃了，阳还特别恶趣味地用手机拍了好几个视频，然后放给晏明看，可把晏明恶心的够呛了。 在胁迫了赵厂长的打手之后，晏明他们还调查了这个工厂其他的一些与肉食加工有关的流水线，发现这些机器里基本上都是这种血肉零件的恶心景象。 根据刘厂长的交代，他们用这种流水线的原因主要是为了节省成本，使用了这种机器的耗电量会变得相当之低，而且分割出来的肉食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当时从名叫“kkk”的公司购买的流水线就只有一条，而因为这条流水线的存在，现在基本上全厂的电力消耗都变得相当之低。 资料上所写的是刘厂长所知道的，购买了同一公司的流水线的肉食食品生产厂家。 “但是哪怕不出这样的事情，你们的卫生检查肯定还是有问题的吧，食品流水线的标准检查和折旧年限在食品安全相关条例里面有明文规定，你们这流水线从买来就没拆开过也真是够厉害的。”阳一脚踩上刘厂长的肥脸：“不坏了就不检查对吧？真是黑心商贩啊。” 他们一天之内跑了好几个那个资料上写的食品工厂，还真有几家加工厂用的也是这种诡异又恶心的“肉食流水线”，还有几家食品加工厂存在一点卫生上的问题，看来那个刘厂长倒是挺诚实的。 这事之后晏明吃了一个星期的蔬菜，哪怕阳对他再三保证他们食用的肉类从牲畜出生到屠宰都有详细的流程记录可查，晏明也不是很想吃肉了。 不过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是，由于这次做的任务对社会的正面影响比较大，加上这次的收容物有产出经济价值的可能性，原本两个星期的奖励时间延长成了一个半月，这让隐约对下一个任务有很不好的预感的晏明有了一种死刑缓刑的感觉。 阳给他的体能训练和知识教授的内容，据他说是出自于那些考到了就有资格报销的资格考试官方指定教材，晏明大学也算是个好学生，考试基本上都不怎么去补考的那种，但是他看到那些密密麻麻宛如天书的各种玄学知识就相当头疼……为什么当一个出外勤的特工还要学化学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努力还是要努力的，虽说阳自从完成了食品工厂的任务之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但是现在的他也养成了一定的习惯，哪怕阳不来敲他房门他也能在每天早上五点自觉醒来去晨练了，不过他和死宅又不愿意见阳光的阳不同，他可不是跑个步都要到室内健身房去的人，他更喜欢在外面沿着绿化良好的小径跑上个几公里。 而在回程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南方的春天总是这样，天气阴阴的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下雨，他出门也没有看天气预报，只好把装着到超市里给阳带的苏打水顶在头上，一路狂奔回家，而在一楼进门的大厅里，他看到了一个女孩子。 一个穿着汉服的漂亮女孩。 第四章：汉服少女？ 说实话，在现代社会，哪怕是外表只是清秀的女孩子都能够在持之以恒的化妆和保养之下成为一个美人，哪怕外表有些缺陷，也可以通过整容补救回来。 但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的美貌……相当独特。 她看上去十八九岁，穿着天青色的齐胸襦裙，内衬有高领的里衣，上面刺有精致的刺绣云纹，身材高挑，约170左右，背着一个丝绸的挎包，手上拿着一把油纸伞，头发两侧有赘着流苏玉珠子的精致头饰，浑身散发着一种遗世独立，江南烟雨之中的小家碧玉的感觉。 而她特殊的地方并不只是她的穿着……而是她惊人的美貌。 她的眉毛是标准的淡淡峨眉，眼睛大而眼尾上挑，是个标准的桃花含情目，湿润得像江南的春雨一般，这是个在现代社会中少见的标准古典美人。 然后这个古典美人在他的前面刷卡进了电梯，举止优雅，晏明离得有些远，就没有跟上坐一班电梯。 估计是哪个很有教养的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吧，一看她就是性格比较保守又复古的那种感觉，晏明心想，刷卡进了大门。 玄关处那个汉服少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晏明：？？？ 原来姑娘你是和我一层的吗？等等为什么你会和我一层啊？ “啊你来了啊，不巧，这里现在没有早餐供应。” 似乎是恰好刚刚洗完澡忘记拿衣服进去，阳下腹围着条浴巾就跑出来了，哪怕是这样尴尬的场景也没法让这个人刻薄的嘴巴闭上。 阳这家伙不出门还早晚都要洗澡，晏明心想这个月水电费估计又要超标……等等这儿还有个女孩子在啊，你怎么这么光着膀子随便就打招呼了啊？ “我也不想吃你做的早餐，还有，这家伙是谁？”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女孩的声音异常低沉，就像是……男孩子的声音一样，等等，男孩子的声音？ “嗯？他是新的特工，我不是被降级了吗，这……算是我的负责人和搭档吧。”阳到厨房拿了瓶冰可乐，又到沙发上拿了条浴袍往身上一披就大方地坐在沙发上了：“你自便吧，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完。” 晏明有点迷茫，他坐到阳的旁边小声问他：“阳啊，这妹子谁啊？” 阳有些疑惑：“你听了他的声音之后居然还以为他是女人吗？他是男生哦，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追求种马男未果的修仙门派大公……” “谁让你叫她种马男的？” 最后，这场闹剧只能以晏明以换衣服为理由把和某位女装少年争吵起来的阳拉进房间里面为结束。 ……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张瑾玄，是张家第五百八十三代子弟，白玉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目前是一名基金会特工。” 面前的“女孩”行了一个古礼，姿态优美，颇有大家风度，但是晏明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不对……果然是因为女装吧，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妹子啊！ “你来干嘛。”阳端了两碗杂酱面到茶几上，一边问一边嘬面，晏明也拿了一碗，虽然肚子饿着但是还是没好意思吃，只好闻着香味解解馋。 “你可真是勇士，敢吃阳做的东西。”突然，张瑾玄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阳的厨艺挺好的啊，香味你没闻到吗？” “他做的菜也就只有样子和香味比较勾人罢了，至于味道……总是奇怪到让我以为他加了什么收容物。” 晏明不信邪地尝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好味道，于是他放下尊严和阳一起嘬面。 “你别管我们做什么，你先说你来干嘛的。”阳边吃面边这么说道。 “……我记得这里是基金会的公用宿舍，所有特工只要申请就可以来住的？” “那敢情好啊，来把我们的水电费物管费什么费全给交一下吧。”阳这家伙厚颜无耻地道：“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晏明用肘子捅了一下阳的腰。 但是出乎人意料的是，张瑾安点了点头：“好啊，我交可以，这点钱让我交多久都行，但是有一个条件——阳的管理权必须归我。” “哈，我不是你头号看不惯的特工没有之一吗，管理权给你了我岂不是凉了，不干！” 阳立马拒绝了他：“怎么，实力排位压不过我想要以权谋私，我告诉你，没门！基金会是公正人道的组织，必不会让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d级人员受到委屈！” 看你这大义凛然的表情我都信你说的是真话，晏明默默嘬面。 “没和你说话，基金会d级人员的所属权从来都不需要过问d级人员自身的意见吧。” 张瑾玄白了阳一眼，看向旁边无辜嘬面的晏明：“我看过你的资料了，听说你的能力是一种可以抹消神秘的能力。做这种外勤特工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不是压力很大？” 的确是，但是男人绝对不能说不行：“也不大，就一般吧。” “如果我说，我可以把你从最前线的特殊收容物特工调到掩埋者特工系统中去呢？这个特工系统相对安全，也没有什么压力，福利待遇和现在也不会相差太多，我想这样的岗位是更适合你的。” 晏明的疑惑脱口而出：“掩埋者是什么？” 阳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掩埋者就是给特殊外勤特工特工收拾烂摊子、或者是根据外勤特工收集到的收容物资料去消灭或者收容特工没有能力当场收容的收容物的一种特工。” “听上去好弱啊……我拒绝。”晏明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张瑾玄皱起了眉头：“不要拿这种理由糊弄我……这对你来说是更加好的选择，而且阳救过我的命，他的能力也摆在这里，他的管理权归我的话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我们一起出过很多次任务，对彼此的实力也有了解，不会拖彼此的后腿。” “你没拖我的后腿过吗？”阳此时非常欠揍地开口道：“小妹妹，做人不要虚荣，诚实一点，你要成长到不拖我的后腿的程度起码要等个20年左右。” 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晏明叹了口气：“那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了，如果这个问题你能够如实回答并且这个回答的确是我想要的结果的话，那么我可以把管理权给你。” “你说。” “之前……阳曾经和我说过，他曾经生活在一个谎言之中。”晏明的目光直视着面前少年的眼瞳：“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是不是那个欺骗他，不信任他的人之一呢？” 张瑾玄不说话了，不过晏明知道他的答复。 晏明知道被人不信任的感觉，那种被冤枉的委屈，那种被不理解的恐慌，在那个监狱之中的灰暗时光是他永生难忘的记忆。 而与阳相处的时间里他认识到，在监狱里的阳的疯狂，和他的自闭一样，都是绝望和悲伤的混合物。 但是就算是这样深沉的绝望里面，阳还是把他能力的具体情况告诉了基金会，结束了他绝望的人生，而和阳这些日子的相处，晏明发现阳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他虽然嘴巴恶毒，但是他的确是拿着一颗真心去对待他人的。 对他怎么样就不说了，哪怕面对着同为特工的张瑾玄，阳也能救过他几次命，晏明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景如何，但是能让修仙者家族的大公子陷入危机的情况下，阳当时肯定也是拼了命去救人的吧。 现在阳的确是在用一颗真心在对待他这个朋友的，假如他晏明把管理权移交到那个曾经欺骗他的人手里，那么他和曾经欺骗他的那些人有什么两样？ 更何况，他和阳之间从来都不是什么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关系，他们是搭档也是朋友，是一起从绝望里面挣扎出来的伙伴，晏明从来都没有阳的管理权，反倒是他比较听阳的话，出门也是他老是被认成秘书小厮一类的人物…… 当然这些话在心里说说也就算了，说出来这个臭屁的家伙又得洋洋得意，于是晏明这么开口：“再说了，这家伙做饭好吃，我舍不得他的饭菜。” 张瑾玄一脸玄妙地看着他：“那……你开心就好。” 第五章：黑暗料理 “但是给你们交水电和物管费的提议依旧有效，因为我之后会住在这里。”张瑾玄这么说道：“并且我会跟随你们进行下一次的任务。” “这次任务不是限定双人吗？”晏明有些疑惑。 “d级人员不算人。”阳无奈地道。 “直接说你不算人不就好了吗，反正你也不是人。” “看来你中午是不想吃饭了，嗯？” “我错了，饶了我吧，我给大爷洗碗。” “你们安静一会听我说话行吗？”忍无可忍的张瑾玄这么说道：“我说我要和你们一起参与任务。” “好啊，正好我们穷到交不起水电费了，阳这家伙却还在订购高价食材和开豪车出门……”晏明似乎很有怨言的样子：“阳你怎么说？” “我没什么意见，要带就带吧，反正大公子特地来参与这个任务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这个收容物有什么问题？” “我看看这次的任务……”晏明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沓资料：“盘古，嗯，听上去就很高大上的样子。” “事实上这是我们家族负责收容的一个收容物，虽说有一定程度上的危险但是是在控制之中的，这个收容物所处的位置处于我国龙脉的一处节点，为了保护龙脉，我们没有对它进行破坏性的收容。 但是最近这个收容物发生了一些异变，这个异变一定程度地影响到了我们的龙脉，所以我们要去调查这个异变的起因，这就是我们家族发布这个任务的原因。” 张瑾玄皱了皱眉头：“这是一个纯粹的破坏性任务，本来是想要招募像是蛊王或者纵偶者那样没有人性又有大规模杀伤性能力的家伙来做的，但是大规模的杀戮不知道会对龙脉造成怎样的破坏……我们想了很久才选择了你。”张瑾玄的语气相当严肃：“这件事情不能出任何的问题。” “嗯？不是我们去接的这个任务吗？”晏明问道。 “这是基金会下发给特工的强制任务。”阳叹了口气：“事关龙脉，基金会也会着急，不过给我们的奖励也颇为丰厚，足足有一年半的时间，任务内的时间不算在内。” “龙脉是什么，很重要吗？”晏明问道。 阳露出了头痛的表情：“我记得我教过你吧，神秘学家职称内，关于国内著名收容物中关于中国修仙者的历史。” 晏明这才想起来，龙脉是中国修仙者在整个华夏大地上使用建木之种制造出来的各种灵器制造出来的，覆盖了整个华夏大地的地脉，可以通过控制龙脉来控制灵气的潮汐，从而达到改变天文地理，控制朝代变更的作用。 是从夏朝大禹时期开始建立，直到汉朝建立才完工的巨大工程，如果说建木之种是“天时”的话，那么华夏龙脉就是“地利”，掌握着天时和地利的中国修仙者们成为了华夏大地真正的控制者。 而要成为一名风水师的话，不仅仅要学习怎么使用手头的收容物和衍生物制造出想要的环境，更要学会借用“天时”即天气环境与灵气波动、“地利”即地理环境和龙脉走向，来达成不同的效果，不过他并没有认真的学习这块的知识……反正他学了也没法用。 张瑾玄的额头上冒出青筋：“所以说我们该说说正事了吧，这次任务……” “啊对了，说到正事，差不多我该去淘米煮饭了。”阳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跑去厨房。 阳果然是不想见到他啊……晏明看着有些窘迫的张瑾玄，默默打着圆场：“哈哈，他就是这样的……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你了解阳什么？我记得你和阳认识也绝对不超过六个月吧。”张瑾玄相当不客气地呛道。 事实上已经有快一年了，晏明默默想着。 “你根本不知道阳的价值，他对知识的掌握和战斗力哪怕在收容物里都是顶尖的，哪怕是我和师姐都得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比不上他……而且他还能无副作用地使用一些收容物……这样的人做一个d级人员给你这样的废物掌管他的控制权？我说这不会是你做的第一个一年以上的任务吧？” 晏明不说话了，他的确不了解阳的过往没错，他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既然对我期望这么大我又这么不听话的话，把我回炉重造不就好了，把我的所有记忆都清空，重新变成基金会好用又听话的道具岂不是更经济实惠？”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眼神冰冷地看着张瑾玄：“最高委员会里唯一的收容物，中国修仙者们的领袖，白玉京的执掌者的得意弟子张瑾玄，你告诉我，在你知道我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是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当成一个人类看待的，只要有一点异常就可以随意更新替换掉的零件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阳！”张瑾玄音量拔高了些许：“我是的确把你当成一个朋友看待的，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有家族，我的背后有盯着我看着我坠落的竞争者……我没有选择。” “我能理解，我当然能够理解，你们都有苦衷……但是我已经无法再信任你们。”阳的双手紧握着，晏明看他情绪不太对，站起身来想把他拉开，但张瑾玄看到他的举动，似乎找到了针对的目标，他语调冷漠地问道： “那他呢？他就值得你去信任吗？” “他当然值得。”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么说道：“因为他也在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我。” “所以说为什么要特地用一个锅做我的菜还要用一次性碗给我盛饭啊？” “因为你不配拥有瓷碗。” 连个笑容都欠奉的阳把菜全都放在离张瑾玄最远的地方，挤到晏明的桌子前面连放碗的地方都没有了。 似乎阳今天是认真了，晏明看着面前相当丰盛的一桌，心想这是什么修罗场？ “阳啊，这么多我吃不完……” “没事，吃不完就倒掉。”阳特别大气地说。 大哥你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这些菜钱全都是我在出啊，虽然可以报销，但是我的心还是在流血啊，晏明心想，不是自己的钱花来不心疼吗？ “对了，那个无副作用使用收容物是什么意思？”晏明突然想起了张瑾玄说的，似乎拥有这种能力的阳很厉害的样子。 “那是我的收容物特性，一般的收容物都有所谓的活跃期和安定期，只有在活跃期的收容物才会展露出特性，而且如果要使用收容物的话，会受到收容物的精神影响，通常只有相同文化体系的人才能一定程度上运用本体系内的收容物，就好像修仙者使用佛教体系的收容物的时候会被脑子里的念经声逼疯一样，而我的能力就是“激活并使用安定期收容物”和“不受到收容物的精神影响”，这两点。” “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晏明扒了一口饭，感叹道。 张瑾玄看着晏明吃的欢快的样子，不信邪地吃了一口面前看上去还挺正常的菜品……然后冲到了厕所。 “……你到底给他吃的什么？” “还记得上次我们去的那家食品工厂吗，我把那儿的肉拿来给他吃了。” 然后晏明就看到张瑾玄面前的碗里，肉开始蠕动着渐渐消失，只剩下一盘青椒。 ……还真是收容物做的菜，晏明打了个寒颤，把记忆清空掉，专心吃饭。 从厕所回来，脸色发白的张瑾玄看着晏明和阳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有气无力地问道：“所以黑暗料理应该只是在针对我吧？” “对啊，没错，就是这样。” “那我要怎么样你才能让我吃到正常的饭菜？”张瑾玄盯着丰盛的一桌，两眼有些饿的发绿：“给钱可以吗？” “不可以，你要是用假声说“阳哥哥对不起我实在不应该爱上那个可恶的种马男……他为了他的五个老婆把我抛弃了，嘤嘤嘤”的话，我就勉强让你吃一点吧。”阳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 这家伙好恶毒啊，晏明心想。 “你去死吧！”不出所料，张瑾玄发出了怒吼声，光听声音其实还真的挺有气势的。 第六章：张瑾玄的实力与血肉武器 最后张瑾玄选择了叫外卖。 经过这么一打岔，气氛倒是活跃了很多，至少在晏明看来是这样的。 饭后，张瑾玄说出了他所谓的“正事”。 他们在下个任务中要成为伙伴，互相沟通和了解是非常重要的。 而增进了解的最好办法……不就是打一架吗？于是他们来到了位于这栋大楼地下基地的一处训练场。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位于他们所住的大厦地下的设施，是一个由大理石墙壁和地板构成的空间，需要通过三重安检和两种物品检查才能到达这里，并且要穿上由这里提供的练功服才能进来，而根据工作人员的解释，这样的举措是为了防止有没有登记在案的收容物流出或者流入。 “我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这里也是属于基金会的资产吗？”晏明没有想到在市中心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地下设施，他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换了身练功服的阳身姿挺拔如松，他活动了一下关节道：“你的水平在健身房练练就行了，这里是要花特工时间来租借使用权的，而这里隔离收容物的水平可以和基金会总部媲美，甚至这里也提供了收容物租借和寄存的服务，当然也是收费的。” “这个时间谁来出？”晏明有些紧张，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我出行了吧，穷鬼。”张瑾玄冷哼一声，此时的他已经换下了那一身汉服，换上了练功服，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这样打扮的他看上去也就是一个长相阴柔一点的普通帅哥。 “先说一声，这次切磋没法使用收容物，这点你应该知道的吧，毕竟你平常使用的都是收容物本体来战斗，真的打起来灵气施法不受限制的我会比较有利一些。”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可不想我好不容易收集的东西莫名其妙的报废掉。”阳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拿了两把弯刀，掂量了一下重量：“但是你近身的防御手段也没用了，也就是说，只要近身到两米的范围左右，你就必输。” “所以你要完全放弃掉远程的防御吗？”张瑾玄挑了挑眉头：“小看我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真正要被命中的话你可能会死的。” “我哪敢小看白玉京的继承人啊……只是赌一把而已。”阳笑了笑：“看你的道法快还是我的刀快。” 他们隔着差不多十五米的距离站定，阳打了个手势示意开始。 先出手的是张瑾玄，从他的袖口飞出几块木片，那木片边缘有焦黑的痕迹，而木片上似乎用朱砂绘制了什么东西，阳曾经说过，世界上所有的修仙者的灵气都是来自于一个名叫“建木之种”的强大收容物，而他的能力对非收容物本体是不起效果的，除了能够防御这些收容物衍生产物的一些依照收容物的力量所释放出来的攻击之外，基本毫无作用，而更倾向于使用威力更强的收容物本体的阳在这一战中，基本上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收容物衍生产物来与张瑾玄对抗。 更何况张瑾玄是修仙者之中的精英，他拿出的收容物衍生产物威力一般都很强大，和一般的收容物比也不逞多让。只见那些木片在张瑾玄的身侧围成一圈，张瑾玄轻喝一声，那些木片便发出声声铮鸣，电光一闪，向正在高速接近的阳身上击去。 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阳的速度很快，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白色的残影，但是再快也快不过电光，但是他对这种情况似乎早有预料，他手上的金属弯刀直接劈上那道惊雷，导电的金属把雷全部引上去，而此刻阳也抛弃了这把带电的弯刀，继续向前冲去。 “看你有几把刀……没有收容物武器的你不可能赢的！” 无法使用收容物装备的阳的身体能力不会超过人类的极限，虽然张瑾玄自己并不是以身体能力见长的体修，但是凭借不会被受到旁观的晏明影响的收容物衍生物的力量的话，只能凭借身体力量的阳是绝对打不过自己的。 “那么这句比赛就到我的武器全部被你废掉的时候，我就认输如何？”阳笑道。 “输了可别后悔啊。”张瑾玄眼中露出一丝异色，双手捏了一个印决：“惊蛰！” 张瑾玄身周的木片瞬间粉碎，变成了一张雷电的牢笼把张瑾玄包裹在内，而阳的一刀已经劈下。 “没用的，用金属的刀劈我雷决，你是脑子坏了吗？”张瑾玄露出快意的笑容：“你输了！” “还没有。”带电的金属刀劈上具有强力的磁场的电光护盾，产生一个极大的向上的力，阳借着着道力量跳了起来，带电的刀也被他留在了那里，此刻他已经两手空空……不对，晏明看到，阳的手上突然增长出了什么……红色的，蠕动的血肉。 那些血肉包裹住了阳的右臂，血肉在晏明的目光中消融……又以更快的速度增长着，那些蠕动着的血肉组成了一把巨大的刀锋的形状，在雷电的伤害下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但是它增长的速度要比雷电和晏明的目光对它的伤害还要快！那刀锋在张瑾玄仰起的头顶上停下，他的眼中倒映出一抹寒光。 然后刀刃突然萎缩，变成一块被雷劈得焦黑的碳化物，很快便消失无踪。 “那是什么玩意？”来不及体味失败的滋味，张瑾玄第一反应就是好奇，阳手上蠕动着消失的血肉很明显就是一种收容物，但是他却从未见过。 不过他这次也不算是输掉，这只是一次试探和切磋而已，两人都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不说他有收容物武器和一些特殊的手段没有动用，阳的实力也都建立在他多年的特工生涯中积累下来的收容物武器之上，当然，阳多年特工的经验和优秀的头脑也是他价值的一部分，自己还是有些轻敌了。 “啊，你当然没有听说过，我前段时间才收容的。”阳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手上的异种血肉如冰雪融化一般消融，曾经被血肉包裹的地方的皮肤犹如被啃食了一样血肉模糊，晏明认出了那玩意是什么……是之前他们在食品加工厂收容的异种流水线材料！ “你没事吧？手怎么伤得这么严重？”晏明连忙冲上去，皱着眉头看那块似乎被啃食了一样的手：“到底怎么回事啊？” “之前的那个食品工厂的收容物，我留了一点样本下来，基金会没给我这个收容物的相关调查报告，我就自己琢磨了一下，我发现这种血肉的细胞可以诱导分化出不同的功能，并且只要提供肉食它就会大量增殖，所以我把诱导过可以分化成刀刃的这种血肉放在手上，然后强行激活了它。”阳活动了一下血肉模糊的手掌：“似乎它还没有吃掉太多肉，这点伤势用我收藏的疗伤类收容物的话一会儿就能治好。”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你是怎么诱导分化它的？”张瑾玄也凑了上来，好奇心让他压制住了恶心的感觉。 “我认为这是一种万能细胞，一开始我使用的是生物激素刺激的方法，使用了人类、老鼠、牛、猪、章鱼等动物的生物激素刺激它的分化，但是并没有产生很好的效果，初步判断这是一种来自于全新的物种的细胞，毕竟以这里的条件我也没办法对其进行dna鉴定。 它的分化取决于它接触到的除了血肉食物和玻璃器皿之外的东西，目前我发现它可以对简单的物品的模拟分化，比如说我把他放在一把匕首上喂它食物，那么新生出来的细胞就会拟态成匕首的样子。”阳沉思了一会，道：“我之后还要试试看能不能拟态一些收容物，现在还在试验之中。” “拟态收容物吗？”张瑾玄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针对现阶段的成果，我有一个设想，就是可以使用它制作出一种万能的生物质武器，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在晏明的能力下还能保持在活跃状态的收容物——除非是没办法进入安定期的收容物，一般的收容物在本体暴露在晏明的视线下的话都会短暂地进入安定期，这应该是出自于收容物本能的自我保护，但是有这么一个可以低成本自我增殖又永远处于活跃期的收容物，有些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阳的表情有些兴奋，似乎手上的伤完全不能阻止他对新的收容物武器的热情：“首先我需要制造出一种能让它们快速增殖的高能物质……” “总而言之先把你这个手治好吧……看上去真瘆人。”晏明皱着眉头戳了一下阳伤口的部位，阳仿佛这才感受到疼痛一般倒吸一口冷气，怒瞪着戳他伤口的晏明，晏明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想阳这家伙疯劲上来了是真的挺可怕的。 “对了，这种武器做出来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眼？我们家族可能会对这样的武器有需求。”张瑾玄问道：“看上去还挺好用的。” “那好不好吃呢？我比较想听听你对这方面的意见。”阳心情颇好地露齿一笑。 晏明只看到渐渐醒悟过来的张瑾玄的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黑，他掏出一沓木片，语调沉静又冷漠。 “阳，我觉得我现在是真的很想弄死你。” 第一章：盘古 幽蓝的月亮静默在幽暗的帷幕之中俯视一切，群星从他们千万光年以外的宫殿投下银白的标枪，击破沙尘漫漫，在地面上碎成一片星华，大漠的星空总是要比其他地方的要亮那么一些，特别是在这样没有任何风暴又平静的夜晚里面。 正如神话之所述，太阳和月亮是名为盘古的神灵的双眼，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灵将永远注视着他们。 然而，为什么这伟大的神灵要坐视他们受苦呢？旅人睁开他几乎被黄沙掩埋住的枯竭双目，与他心中的神灵对视。 月华苍茫，直到他的灵魂消逝，他也未曾从他的神灵处获得答案。 “我们这是穿越了吧？”晏明感叹道：“这真的是一个物品引发出来的现象吗？我真的难以想象，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一个小小的洞窟里，竟然联通着这样的一个世界，天象，土地，所有的一切都和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收容物可不一定是物品，也有可能是建筑，人之类的。”阳解释道：“甚至还有那种古文明遗迹也算是收容物的一种，哪怕它们的存在科学合理，只是我们现在的科学水平未曾达到理解它们运行的原理，但是基金会还是会强硬地把它们当做收容物来看待，毕竟这些遗物只要研究透彻了，没准就会带来科技上的进步……而基金会的科研团队可是走在世界前列的。” “但是面前这个绝对不是什么建筑那么简单的吧……这可是一个城市啊！” 面前的黄沙之中矗立的，是一座高耸的古代石质城墙，上面有穿着木质盔甲的士兵来回巡逻，城门内外人群攒动，完全是一副热闹的古代城池的模样。 “正确地说，这个收容物创造出了一个世界。”张瑾玄解释道：“传说远古有圣人盘古，开天辟地，死后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而黎甿，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在诞生之时便有了自己的城市，即六腑郡，五脏城，脑神宫，他们感念盘古的恩德，便把他们目所能及的黄沙以内的世界，称为盘古。” “而这里特殊的地方在于，这里的城市的结构，大小，江河湖泊的位置，都和人体的结构惊人的一致，并且围驻在盘古外部的”长城“也的确是一个倒下的人的形状。这里被这个收容物所制造出来的人如果到了长城外面的话，就会立马消失。而五脏城的地貌、气候和城市功能也能与五脏六腑的功能相对应，而且这里的时间流速要比外界的快一倍左右。” “我们家族一直负责这个收容物的收容……原因就在于这个收容物正好坐落在国内的龙脉上，一旦它出了什么影响到龙脉的问题，整个国家都会有发生自然灾害的可能。” 张瑾玄叹了口气：“而且我们家族一直有一个这样的担心——这样的一个国家，它是否是一种生物，是一个强大的，仅仅是在沉睡的巨人？” “我们来到这里是尝试找出它异变的原因，并且看看这种异变会不会对龙脉产生危害，如果有危害的话我们就得采取措施。” “首先来说说我们发现的异变吧——主要是城市间的道路被从长城外面刮来的黄沙所掩埋，城市间的交通变得困难重重，蝗灾把所有能够食用的植物之类的全部啃食一空，他们甚至会啃食一些过于虚弱的人类。杀虫剂根本不管用，而且这种虫子是有毒的，食用之后会对人体有害，只有城市才能抵御蝗虫的入侵。而盘古国内的粮食也出现了大幅度的减产现象，我们家族虽然和盘古内部的住民会有一定的交易，但是具体的情况我们并不是很了解，这次异变的起因我们一无所知。“ “那么怎样的现象才算是对龙脉有危害的现象呢？”阳问道。 “只要在地下龙脉节点的附近有大量的智慧生命死亡就可能会危害到龙脉……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选择有两种，一、找出造成这种异变的原因并且解决它，让国家恢复成它原本应该有的样子，二、在造成大量智慧生物死亡的现实之前，先行毁灭掉这个收容物，也就是说，摧毁盘古。” “摧毁……这个世界里面是有人存在的吧……如果收容物被毁灭了，这些人会怎么样？”晏明皱起了眉头。 “所以毁灭是第二选择……当我们确认完全没办法阻止这种会造成大量人类死亡的天灾之后，才会选择毁灭它，毕竟这个收容物算得上是能够创造经济产能的收容物呢，对吧？”阳拍了拍张瑾玄的肩膀：“你们家好像有在这里建立势力，经营了挺多年的吧……毕竟这里的特产在外面挺受欢迎的。” 张瑾玄面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晏明有些好奇，这样的收容物内部能有什么特产呢，于是他问了出来。 “那当然是人类咯，基金会，科研院，奴隶市场，哪儿都需要人，反正收容物制造出来的人类才不是什么真正的人类。”阳嗤笑一声：“张大少爷才不希望他家从产业莫名其妙地就这么缩水，所以他肯定是更希望能够把这次异变解决掉的，对吧？” “……如果实在无法挽回，我会选择毁掉它，毕竟龙脉一旦震动，关系到的是整个国家的安危，而且我们家族都是通过合法的公平交易获取人口，这点也是通过了基金会批准的。晏明，这次你来是为了做一个后备力量，以防出现真的需要毁灭这个收容物的状况出现。” 张瑾玄轻咳一声，定下了成员的分工：“那么任务就分配好了，我和阳去拯救盘古，晏明你待机，等情况无法挽回的时候来毁灭它。” “总而言之，把这次行动当成一次休假，好好玩，待会会有人开车来接你进城，我和张瑾玄先走一步。”阳冲晏明眨了眨眼睛，和张瑾玄上了直升飞机。 …… 阳和张瑾玄坐着飞机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也就是盘古最靠近外界的出入口：五官阁。 “我没想到你会和我一队，你应该是很讨厌我的才对。”突然，阳开口道。 “讨厌归讨厌，任务中我可不开玩笑，而且谁说我要和你一队了？哪怕是拯救这个国家，也有不同的拯救方式。”张瑾玄挑了挑眉头：“如果羊群周围出现了一匹狼，那么牧羊犬首先要做的是聚集羊群，然后才是驱赶饿狼吧？” “阳你去把流民聚集起来，交到各城市张家的管理者手中，而在这里有家族势力的我去找出灾祸的原因并解决它。” 阳笑了一声：“就这么怕我把盘古毁掉吗？都要特地把我支开……让我和晏明来其实也不是张家的意思吧。” “不，这的确是张家的意见……在这里可是张家的主场，如果让一个完完全全听我的话的特工进来，那么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们没有办法阻止龙脉被毁坏，那么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张家。” 阳冷笑一声：“但是如果我们进来的话起码会为张家分走一部分的舆论压力……毕竟整个基金会都知道你的排名一直被我死死地压着，我们关系一向不好，对吧，万年老二。” 张瑾玄没有说话，而是行了个礼，姿态优雅，风度翩翩：“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这是送客的意思？阳气的有点牙疼，他最讨厌和这种假惺惺的政治家合作……他理也没理张瑾玄，看着张瑾玄不发一言地下了飞机，他强忍着怒气回到座位上。 “真会使唤人……真不愧是大家族的继承人。” 第二章：盘古内部 用狗大户来称呼张瑾玄还真没说错，晏明看着来接他的房车配置的时候这么想着。 车内除了床和卫生间这样的基本配置之外，还有空调电视洗衣机和小型的冰柜，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家，而且这辆房车的轮胎很大，哪怕走在路面不是很平坦的地方问题应该也不大，是任何一个热爱旅行的人梦想中的房车。 除了没有网络之外一切都很好，不过毕竟在任务期间，还奢求可以玩到手机也着实有点过分了。 晏明开始看房车里备有的，关于盘古城市内的一些资料。 距离他最近的城市是脑神宫，即盘古的首都。晏明想，他不能真的像阳所说的那样就这么把这次任务当成一次旅游，虽然他也的确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 首先他要做的就是了解这里的神话传说和历史背景，这个收容物内部的世界显然是有自己的文化存在的，他要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文化与风俗，从中寻找出这个世界的核心……越听越像是来旅游的。 “没准我从这里出去之后可以写一篇盘古世界游记。”他自嘲道。 在房车上度过了三天，他终于抵达了城门。 脑神宫其实并不是一座宫殿，它是一座雄伟的城市，只不过它以位于城市中心的雄伟宫殿命名，而五官阁则是进入脑神宫这座城市大门所在。 “话说这艺术风格怎么跟进了鬼屋一样……”晏明看着面前古典的城楼上极其类似于人脸的装饰：“看来这位盘古老哥是趴在地上脸朝前方死去的。” 五官阁正如其名，张开的城门是一个大张的嘴巴的形状，而城门两侧有类似于眼睛一样的东西，此时正紧紧地闭着，整座城门就像是一个人脸一样，不过似乎是因为自从盘古建立开始就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的缘故，这座城市的城门防御力一看就很低，充其量也就能挡住外面的流民。 晏明透过车窗给这个奇怪的城门拍了张照片。 而看着望远镜里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的笑容和悲切都是那么真实，他叹了口气。 曾经晏明问过阳一个这样的问题：“收容物制造出来的人类，算是真正的人类吗？”而他获得了这样的回答。 “生理结构和精神状态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基本就是普通的人类，根据收容物的性质，极少数的个体没准会有什么不同的能力和身体构造。”他还记得阳那个时候笑了一下，但是眼神相当冷漠：“但是任何人都不会当他们是真正的人类，他们在法律上也是没有人权的，如果这种收容物是掌握在基金会或者超能家族手中的，没准这些人类会被当成天生的d级人员消耗掉或者是什么人体实验的试验品。” “所以，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好一点。”最后，阳神色漠然地这么说了一句。 他那个时候看到阳的表情有些不对……他意识到了阳没准也是一个“被收容物制造出来的人类。”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晏明叹了口气，他从心底里厌恶像是基金会这样的组织，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基金会这样强硬又非人道的作风其实相当合理，有的时候非人道的做法在某些场合真的是非常有效也相当有必要的。 但是他会忍不住地去想，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收容物的存在…… 不过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任务。 五官阁内部的构造与秦汉时期北方的城市构造没什么两样……他其实没看到也看不出来，资料上写了，但是食物的花样上要丰富许多，除了煮和蒸菜之外，还出现了炒和炸这样的烹饪方法，这样的烹饪方法来自于张家的商队，他们用油、布匹、玻璃和工艺品打开了盘古的市场，丰富的却不是贫民百姓的物资，而是……贵族豪富们的生活。 毕竟他们是做奴隶买卖的，如果贫民的生活太过优渥，他们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地带上镣铐呢？ 晏明的房车飞驰着靠近了城池，而看到了他的房车的卫兵立刻就出城迎接，把他的房车围了起来。 他一开始还不懂这些卫兵为什么要出城围着他坐着的车，还全副武装的，但是他瞬间就知道了。 “大人……大人，您是张家的人，您来买我们家的孩子吧！她是个漂亮的女孩……以后会很漂亮的！” 旁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冲着晏明这边喊着，妇人手里抱着一个襁褓，她把襁褓高高地举着，想要让晏明看到。 “我一家人都死了！我没有入城费会饿死在外面的！大人您行行好……”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涌动的人潮里面。 “大人选我，我身强体壮，可以干活。” “大人带我走吧，我杀过人，我有胆气。” …… 他的房车被卫兵簇拥着，拿着刀兵的卫兵像在从林中斩开杂草一样把他车前的人群赶走，人潮之下，他的房车和这些卫兵好像一块孤岛。远远地，他看到那个妇人手上的襁褓还是高高地举着，里面的孩子面庞发黑，显然早已死去，可是她还是高高地举着，直到有人把她撞开，那个灰扑扑的襁褓落到人潮里面，消失不见了。 “这些人就是这样的，一群面黄肌瘦的人妄想着被大人带走……”卫兵冲着下方的人潮吐了口唾沫，令他的手下把长矛往前送了送，晏明看到那些明晃晃的长矛已经刺入了前面的人的身体，后面的人却还是前仆后继，他们的尸体成为了阻隔他们最好的武器。 晏明安静地看着那些贫穷的饥民，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他狠下心肠，没有再看，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来拯救他们的……他的任务是在无可挽回的时候毁灭这些人的世界，那么现在一点点的，无用的伪善又有什么作用呢？ 进入城市之后，他被带到了城市中心的一座大宅院门前，门前有一个看上去很精明的中年胖子正等在门口。 “欢迎欢迎……是基金会特工晏明先生对吧、”那个胖子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满脸堆笑着：“我是张家驻盘古的管事，叫我张管事就行了，少爷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们一定会配合晏先生的工作的。” 晏明点了点头，跟着热情的张管事走进了宅院的大门。 脑神宫的气候是偏向干燥的，但是这座宅子内部却别有意趣地被设计成了江南园林的样子，风景优美，一步一景，古装的丽人穿梭其中，令人赏心悦目。 而张管事一边走，一边为晏明介绍着盘古的具体情况和“异变”的起源，显然是知道他们到此的任务内容的。 “首先是作为盘古主要粮食产地的胃城和六腑郡的土地的粮食产量减少了，盘古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休耕和粪肥的传统了，而对于土壤成分的检测也显示土壤并没有出现问题，但是地上就是不长粮食，张家甚至从外部运来了一些化肥，但是还是不起效果。” “然后，位于城市外部的出产粮食的一些村镇出现了沙暴的现象，这种沙暴相当可怕，可以在一夜之间摧毁掉一个村镇，于是这些出产粮食的农民不敢再住在村镇里面，而是集中往城市里面赶，只有在城市附近的村镇才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但是也只是现在没有影响而已，那些沙尘的风暴正在渐渐逼近这些村镇……如果不是强权军队的镇压和高昂的入城费的存在，恐怕城市里早就被灾民挤满了吧。” “但是我看你过的挺舒服的嘛。”晏明看着园子里的好景色，这么感叹了一句。 “晏先生别取笑我了，这些东西和占地都是有一些必要性的，现在的买家对于人口有各种各样的需求，我们也要在这里对这些人进行基础的训练才好卖得出去，现在世界范围内可不止我们这一家出产这种特产……不管是美国的食人魔餐桌和西部世界，还是欧洲的上帝泥塑园这些收容物都是可以大量产出d级人员的，而且我们也需要盈利才能支持对这里的收容嘛……” 张管事讨好地笑了笑：“这也是为了咱们人类的大利益嘛，基金会总不能哪天不要d级人员了不是，现在不都是在推广反死刑制度那些吗，不靠这些收容物弄点人口来怎么测试收容物……” 张管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园子：“晏先生你看，那就是训练d级人员的一些设施，有些基金会的项目对d级人员的要求千奇百怪，有的需要有什么信仰有的需要文化程度达到什么程度，有的需要特殊种类的知识达到一定水平有的却需要满手血腥的杀人惯犯……咱们也不好拒绝基金会的要求不是，毕竟只有在基金会的许可之下我们才能继续收容这个收容物……唉，不说了。” 听着张管事的介绍，晏明终于理解了阳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那句“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好一点。”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只好说了一句：“你们还真会想办法啊。” 张管事苦笑了一下：“这种事情也需要有人做嘛。” 第三章：宅院与计划 晏明还以为他走进这座大宅院之后会遇到什么霸道纨绔蹂躏美貌侍妾，什么赤***当桌子之类的戏码，一路上他还在想怎么拒绝。 但是其实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在说出了自己想要了解这里的历史之后，张管事就让一个看上去很博学的老人和一个小厮带着他去了这个宅子里的书库里头，交代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通过这两人代为传达，能够满足的他们会尽力满足。 收起了心里一点点小小的期待，晏明跟着他们去了书房，书房里古色古香，但是却有电脑这样的现代设备，像是做了仿古装修的现代宅邸。晏明坐在太师椅上，觉得没有自己家里的坐着舒服。 “晏先生，您想要了解怎样的知识，我们都可以为您解答。”那老人鞠了一躬，恭敬地问道。 “你们是张家的人吗？”看到这些东西他们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而且看上去像是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不，我们是盘古里诞生的人类。” “那么你看到自己的同胞被买卖，你的心里就没有任何感觉吗，你不会觉得厌恶，不会想要背叛吗？” “为什么会想要背叛？”那老人笑了一下：“我承认，我曾经是被挑选出来，有可能会被贩卖的奴隶一员，但是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成为了这里最优秀的人，我受到了仁慈的张家的提拔，成为了这里的管家，我的子孙也会受到这里的庇护，只要他们优秀，只要他们努力，只要他们足够聪慧强壮，他们就可以免于奴隶的命运，从而拥有体面的生活。” “卖出我的是我无能又穷困，想要卖掉我换取一点粮食的父母，使我父母穷困的是横征暴税的官吏，张家是给我这样的生活的存在……我为何要去怨恨他们呢？” 晏明说不出话来了。 他想说是因为张家对贵族们倾销奢侈品，导致贵族和政府对底层的人施加更多的压力，他想说张家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穷困，从而让他们抛儿弃女，才腐化了贵族的生活，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先例——美国的黑奴不就是这样来的吗？资本家们腐化了部落的酋长，让他们把战败部落的人口，甚至自己的人口贩卖到运奴船上……资本家们从来都是用体面的方法食用血肉。 但是他最后也没想到怎么说出这些话来，他没有立场说这些，如果没有这些人去测试出收容物的功能，那么死的就是更多的无辜的人…… 于是他只是道：“来说说盘古的一些异闻吧，关于这里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物品或者建筑之类的，说说看吧。” 晏明曾经从基金会特殊研究员职称的培训资料里看到过相关的知识，关于收容物异常表现的知识。 “收容物表现出的任何异常，都是有原因的，或许是你毛手毛脚的，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愚蠢和不配合的d级人员造成的，或许是你擅自改变了它的生存环境，也没准是因为它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特性或者是你只是收容了它的一部分——它的另一部分还在外面等待着基金会的收容呢！” 总结一下异变可能由三种原因构成：一、外部环境的改变造成的对收容物本身的变化，二、这种变化是它的一种不为人知的特性，是正常的，三、它并没有被完全收容，它的一部分还在外面，并且这一部分的行动或者受到的影响间接影响到了这个收容物。 盘古首次被基金会发现是在六十年前，由一位来自张家的特殊外勤特工所发现，当时他探查到这个收容物的具体情况之后让自己的家族控制了它，当基金会想要插手时，张家则宣布他们已经控制了这个收容物，它是安全的，无害的，而由于中国基金会与收容物家族之间的复杂关系，基金会没有办法做更多的收容和调查，甚至基金会本身对这个收容物的详细情况一无所知。 在签订了一系列条约，包括这个收容物要无偿地为基金会提供一部分的d级人员的条件之后，基金开始也允许张家利用这个收容物进行人口买卖为自己获得利益的行为。顺便一提，那位发现了这个收容物的特工虽然被开除出基金会，但是这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盘古给他带来的利益令他在家族中的话语权日益加重，而他的子孙辈在盘古带来的庞大利益之下甚至坐上了家主的宝座。 “对，就是我的父亲，现任家主，他就是那个发现盘古的特工的儿子。” “那你肯定非常不希望这里被毁掉了。”阳的声音带着笑意，晏明能想象出他眯着眼带着一点嘲讽意味的笑容。 他们现在正在通过无线电交流，张家在盘古经营的六十年里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干——起码建立了几个基站，在收容物里面居然建立起了一定程度的内部局域网络，虽然都是给内部人员使用的，但是张瑾玄在这里他们当然可以随便使用。 张瑾玄道：“不毁掉这个收容物并不仅仅是张家的利益需求，也是基金会所期待的……这里是中国最大的d级人员训练基地，倘若失去了这里，中国以后的d级人员就得向国外高价进口，这是基金会所并不愿意看到的。” “哈，基金会。”阳嗤了一声：“要是我毁掉了盘古会怎么样？我是说，我故意毁掉它的话。” “基金会很可能会把你的管理权从晏明手中收回，你最好别这么干。” “收回了会怎么样？”晏明问道：“这家伙会回去坐大牢吗？” “没准会更加糟糕……阳我劝你最好考虑一下做这些事情的后果。” “……不用你来提醒。”他单方面地挂掉了无线电。 关上了无线电，晏明叹了口气，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没有办法在任务中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是安排就是安排，他也没什么办法，不过他还是有能够做的事情的，比如说整理出一些相关收容物本体的资料之类的…… 而晏明不知道的是，张瑾玄在关闭了无线电之后又单独接通了阳。 虽然对面一片寂静，但是张瑾玄知道阳在听，于是他开口道：“我想已经知道这个灾变的原因了。” 第四章：灾变的起因 “你说说看。”果然，阳沉静的声音从无线电那端传了过来。 “胃和六腑都是主消化的器官，假如一个人消化器官不起作用了，然后仅仅只靠外部的营养供给，那么这个人会变得越来越虚弱，这就是这次沙暴的起因——我认为，盘古是一个活着的生物型收容物，而这些人都是在盘古体内的细胞，由于我们急功近利的剥削行为导致了田地的失耕，从而影响到了这个人正常的器官功能和健康。” “整个盘古就是这个收容物的本体？”阳失笑一声：“晏明的能力可是只要看到活跃的收容物就会发动的，可是在晏明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收容物也并没有毁灭啊。” “你对晏明的能力百分之百的了解吗，如果只是给他看到一个整体收容物的一部分，那么这个收容物能否被毁灭掉呢？我想基金会并没有做过相关的实验吧。” “确实没有做过，好吧就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其实晏明的能力并不是这样的，他自己私下做过实验，晏明的能力可以在看到收容物本体的一部分的情况下发动，以之前的食品工厂里发现的异种细胞为例，他看到了异种细胞组成的一块血肉的一部分，那么他就可以消灭掉这整块血肉，但是他没有办法消灭他看不到的，散落在其他的地方与这块血肉分开的异种细胞。 但是他想听听张瑾玄的打算。 “很简单，派人到六腑郡和胃城的耕地去耕种。””张瑾玄冷酷地道。 “到沙暴和食人的蝗灾里面耕种？你疯了吗，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去的吧？” “给那些饥饿的人充足的食物和车队的保护，监督他们劳作，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或者盘古毁掉了这些人都会死掉，不如拼一把。” 晏明的能力可以在看到收容物的情况下发动……阳想和张瑾玄说这些，但是他知道张瑾玄不会相信自己……如果要他相信自己，那么必须要用其他的手段让他相信……但是他还有问题要问。 “那你特地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阳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让我聚集的那些流民，是不是要被你拿去送死？你认为我会帮你？“ “我也不指望你会帮我，事实上只是我想要把你送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别来打扰我的计划罢了，当然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我也很乐意接受。” “谁会帮你啊？” 阳挂掉电话，气的一下子把手机摔在了地上，想了想又捡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还好没坏。 他知道基金会的人对于这些收容物制造出来的人类的态度，这些“非正常诞生”的人类在他们眼里是可以榨取价值的工具，基金会会用各种方式榨取他们，或是成为特工或是成为低价劳动力，随这个人的才能和价值而定。 他们是悬空的木偶，背后有一根根的线操纵着他们，这些线的名字叫信任，叫记忆，叫关怀，叫权力……但是这些都是虚假的，随时会断裂的，而当这些线断裂的时候，木偶从天空坠落，最后碎成一地渣滓，什么都没法剩下。 “这样的人生……真的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毁掉算了。”篝火的光映在他俊美而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庞上，他看着帐篷外暗沉的天空，脑海中的计划慢慢成型。 …… “阳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干嘛？”趴在桌上快要睡着了的晏明被一个电话叫醒。 “狗大户家的丝绸软床睡得舒不舒服？我在外面吃沙子心里可不平衡了。”阳欠揍的声音从电话的对面传来，似乎有些杂音：“所以打电话来骚扰你一下。” “你怎么这么无聊，咱能谈点正事吗？” “正事是有，我要你来悄悄地调查出这个收容物的本体是什么，然后告诉我。” “你不是也在调查吗？” 阳笑了一声：“张瑾玄知道我的性格，他不会让我调查收容物的，他知道只要我知道了这个收容物的本体是什么就一定会毁掉它，而且他心里对收容物的本体已经有了猜测，现在把我支出去让我别捣乱呢。” “这么惨的吗？虽然我这边也是一样的，这边的什么管事对我完全就是表面恭敬，具体问什么历史文化都是要不然不知道要不然不回答，就给我找一些这里的文人写的诗词歌赋充数……我在里面还看到了唐诗三百首！”晏明想想就生气：“我就说这狗大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说他是不是在坑我们？” “对，他就是想坑我们，表面说着为了国家需要我们在必要时刻毁掉这个收容物，事实上他心里可舍不得了，他就是想着没毁掉收容物造成后果之后拿我们当挡箭牌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毁掉这个收容物然后跑路，管他什么基金会不基金会的，咱俩自己组一个小队，也不管什么收容不收容了，见到什么害人的收容物毁掉不就得了。”晏明早这么想很久了，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的收容物存在的话，这些令他恶心到极致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吧。 “想法很好，但是不现实。先不说你怎么在毁掉收容物之后逃出张家，我现在还在基金会的掌控之下，要是我跑路的话估计小命不保，你觉得你可以适应得了被政府通缉的逃犯生活，还是说你开始怀念基金会监狱里的那种被监视的日子了？”虽然话语毒辣，但是阳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雀跃。 “说的也是……那我们怎么办？” “这个收容物……还是不能毁掉，这个责任你一个什么势力又没有实力也很弱的新人特工没法担……“阳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但是我们也不能让这些家伙有多好过，起码狗大户的笑话是要看的。” “你说说怎么个看笑话法。”晏明有些感兴趣了。 “很简单，因为张瑾玄的做法一定是错的。”阳笑道：“你也别偷懒，好好干，我之后来检查。” 张瑾玄结束了对阳的监听。 “都听到了吧，除了耕种这项任务之外，派些人去盯着阳。”张瑾玄皱了皱眉头：“晏明这边没什么问题，只要把他关在这里他就做不了什么，但是其他地方还得用得上阳，得确保他被引到那个地方才行。” 他对外招呼了一声，白天接待过晏明的那个张管事走了进来。 “少主，我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张家会选择晏明来成为我们的掣肘。”阴影之中的张管事问道：“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吗，我们还要分出人手去看着他们……” “晏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们不是基金会的人，即使他解决了这次收容物异变也无法成为基金会夺走我们对盘古的控制权的借口，而且晏明的能力虽然很危险，但是只要看管好他，他反而会成我们控制那些盯着盘古的人的工具，并且选择他，也是我们对基金会和白玉京的表态，证明我们愿意为龙脉的安稳所付出的决心。” “而且……”张瑾玄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背后没有任何的势力，不仅可以避免其他的势力插手盘古之中，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拉拢他的机会……晏明的能力在一些特殊的时候会有很强的作用。如果这次的灾变真的是那些“老熟人”引起的，那么他们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让人带着他去看看这里的一切，把你们那种用来蒙蔽基金会的那套奴隶贩子的做派收起来……他不是基金会的人。我明天早上去和他谈谈。” “是的，少主。” 第五章：盘古的真相 晏明要是不知道狗大户在监听他那他就是个傻子。 阳在话语里提到了监狱生活，但是他和自己都知道监狱生活最令人厌恶的可不是被监视这一点。 而且既然他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那么还有什么是需要自己去努力的呢？自己和阳相比，不仅仅是生活条件更好，在脑神宫这个地理位置就决定了他能够接触到比阳更多的情报。 那么阳需要自己做的也就一目了然了——由于张家对他的情报封锁，他获得的情报绝对不如晏明。而晏明要做的是从浩如烟海甚至故意地掺入了假货的资料之中找到这次收容物异变的真正原因……然后看张瑾玄笑话。 他看那狗大户不爽很久了，性别欺诈在先，非人道奴隶买卖在后，没准还坑了他们一把…… 阳在无线电里说出的话会为他引走狗大户的注意力，而且晏明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一个刚刚成为特工的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智力体力没有一个是超群的……说来很心酸但是这种看法的确可以被利用。 狗大户已经走到错误的路上去了，而阳被情报封锁，现在的形势之下他才是距离真相最近的那一个。 不能让阳失望，他抱持着这样的信念，拍了拍脸颊，打算鏖战通宵。 ……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他在宿舍里养成了相当良好的作息习惯，晚上十一点睡早上五点钟起来的那种，本来他就快要睡着了，哪怕发奋要调查资料也撑不了多久，最后阵亡在书桌上。 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个人正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喝茶，桌上摆了一桌中式早餐，有做的很精致的糕点和包子，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早上好啊，书桌上睡得舒服吗？”是张瑾玄，他今天穿了一身道袍，长发束冠，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其实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迟来的美人计来着。 “还挺舒服的，说实话，你们家椅子应该挺贵的吧？” “不贵，这里又不是我家，我家的椅子也不算很贵。”张瑾玄挑了挑眉：“我倒是不知道你原来喜欢睡在桌上，下次给你安排房间的时候可以把客房也省下来。” “别这么抠吧……”晏明腆着脸凑上去拿了一块糕点吃，味道果然如他所想像的那般美味：“所以呢，大少爷来这里有何贵干呢？” 张瑾玄翘起了二郎腿，腰板笔直，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阳打算毁掉盘古，对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故作玄虚一下总是没错的：“你想干什么吗？” “啧啧啧，你看你这个敌意，你不用和阳一起仇视我吧？我觉得我还算是挺和善的啊。” “……一边做着人口买卖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一边说自己和善吗？” 张瑾玄皱了皱眉，长叹一声：“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位张管事的说法令晏先生你产生了一些误解，那是为了应对基金会的检查……事实上我们并不会依靠人口买卖而获得盈利，我们会对我们买来的孩子实行教育，让他们成为优秀又忠诚的人才为我们所用。” 他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讽刺的意味：“用脑子想，你拿到这个收容物的控制权之后，为什么会想着把这里的男孩全都变成体力劳动者而女孩全部都拉去做皮肉生意？更加有效率的做法应该是从小培养高素质又忠心不二的人才，现在世界上人口贩卖依然存在，在一些非洲和***国家，人口贩卖依然是合法的，一个15岁的女孩的价格大概是1000美元，还是含税的价格……以这种价格，哪怕我们把这个国家的人口不管男女老少打包全都卖出去，也回不了本，你以为张家为了让基金会允许我们收容这个收容物付出了多少代价？” 晏明想了想，似乎他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那张管事之前那副样子……是因为他以为我是基金会过来检查的？” “对，我们也并不想让基金会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毕竟中国是唯一一个基金会完全由主权政府和纯粹的人类所掌控的国家，而修仙者们曾经是中国这片大地上的掌控者……所以你应该能理解基金会会怎么打压张家，打压这样由收容物们组成的势力。 事实上在其他的国家，他们的基金会由一个，甚至多个收容物组成的势力所掌控。以张家为例，基金会对我们的要求是我们家族要保持家族中有五十人是基金会的特殊收容物特工，而不平等条例还不止这些。“张瑾玄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你们在这里训练特工和人才咯？不是奴隶买卖？” 张瑾玄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事实上我们除了基金会对我们供给的d级人员硬性指标之外，我们没有往外面卖过一个人……我的母亲还曾经是盘古这个国家王室的公主，这点我不会骗你的。” 晏明皱着眉头：“但是基金会肯定不知道这件事……你们那个张管事什么的……都是演的吗？你不是在骗我吧，那那些难民呢？他们总不是假的吧。” “我承认，张家对盘古内的贵族倾销货物的行动导致了他们的腐化，这也的确是我们快速获取人口的手段，但是这些难民的来源更多的是来自于这次突然的灾害，张家没有任何理由去压榨贫民·的一点点财富，他们的那点粮食我们还看不上。 另外，我可以给你在盘古内的通行权限，只要不涉及到张家内部的资料和绝密计划之类的东西，什么资料你都可以随意地调阅到。”张瑾玄大度地道：“但是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别说是让他让渡阳的管理权。 “我要你相信我，支持我的行动，仅限于这次任务在盘古之内的行动，同时你要向基金会保守秘密。”张瑾玄笑了一下：“我曾经看过你的资料，拥有过那样的经历的人不可能信任基金会……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和我，或者是和白玉京这个集体合作。”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白玉京是什么？”晏明不想一下子做出决定，于是他转移了话题。 “用浅显一点的话来讲，就是中国修仙者工会这样的组织，因为修仙者是个很大的收容物衍生品类，历史悠久传承众多，只要拥有一部能够运行灵气的方法并且有一定天赋和领悟力的人，都可以成为修仙者。在清朝之前，修仙者还是朝代的阴影之中的统治者……虽然现在被基金会打压，但是修仙者们依然还存在于当今这个时代。而白玉京，就是基金会的一个合作组织，为了修仙者的利益而存在，成为与基金会相制衡的力量。“ 张瑾玄喝了口茶：“当然，不是要你现在做出决定，这段时间你可以在这个宅子里好好逛逛，但是我有些事情要提醒你一下。” “如果盘古被毁掉，基金会是不会愿意花高价从外国进口人口或者从其他国家的基金会手中拿到可能会有隐患甚至根本就是内奸的d级人员的……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我可说不准。”他停顿了一下：“毕竟我国并没有关于人口买卖卖方判刑的法律，而基金会违法的事情可没少干。 而且，谁也不知道盘古毁掉，那些通过努力已经走出了盘古过上了自由的生活的人会怎样。” 晏明沉默了一会，随后道：“你为什么说阳会毁掉盘古，他知道这些事情吗？” 张瑾玄皱了皱眉：“他并不知道……之前他是基金会的人，而在他成为d级人员之后，我看不透他，我相信你肯定不会把张家豢养私军的事情告诉基金会，但是我无法相信他不会这么干，我也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你应该听到了我们之间说的那些，他并不想毁掉这里，而且他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基金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挺讨厌基金会的！”晏明有些激动地道。 “你和他才相处多久你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张瑾玄失笑。 “以前的他很好懂，甚至说得上天真。只要利用他的责任感和忠诚，你几乎利用他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要豁出性命的任务他也会一边嘲讽着你的无能一边像个傻瓜一样背着炸药包送死……但是现在？我不敢在他身上赌，他可能为了赢回基金会对他的信任把这件事抖出去，也可能由于他自己也是收容物制造出来的人类的身份和他不稳定的心理状态抱着盘古一起走向毁灭，毕竟豢养私军和人口贩卖没准对他而言差别没准并不大。“ 晏明不说话了，张瑾玄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但是阳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如果自己都不相信阳的话，那么还会有谁相信他呢？ 第六章：信息封锁 “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提议。”晏明低着头道：“我可以保证不把这件事报告给基金会，但我没准瞒不过阳。” “也没指望你能瞒过他，虽然你不想和我合作，但是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条件依然成立，我们不会禁止你和阳的通讯，但是我会监听你们的通讯。你可以在脑神宫内随意通行，资料也会给你真实的，只要我们的目标一致……” 晏明不解道：“如果盘古的确是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不会选择毁掉它……但是为什么你不相信阳却相信我呢？” 张瑾玄笑了：“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并没有相信任何人，我把情报和真相告诉你只是因为我认为你无法逃过我的控制而已。假如你要把这件事告诉基金会，除非有证据证明这一点，不然基金会没法把我们怎么样……而且基金会是不会给举报者奖励的，我想只要是思维正常的人就不会向基金会举报，而且阳就不说了，你觉得你可以在张家的监视下拿到足以证明我们豢养私军来顶替名额的证据并送出去？” 他并不能，晏明觉得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这话还是有点伤人，晏明挣扎了一下：“那我把这件事告诉阳呢，他有能力保存下证据吧？” “他倒是可以，事实上任何一个收容物特工进入这个宅子之后，我们都会进行一定程度的伪装……但是就算你告诉了他，他也进不来，事实上这里的城门被我们控制，而如果张家不想让他进来，他怎么都进不来的，除非他能够爬上十几米高的城墙或者一拳把城门打破。”张瑾玄笑着开了个玩笑：“你可以告诉他，但是他拿不到证据也是徒劳的。” 那确实不行，事实上晏明也不知道阳的能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但是看张瑾玄这么自信的样子，那么估计是不行了。 “……狗大户。”他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谢谢夸奖，你其实可以当这次任务是一次旅游，在这里开开心心地玩，顺顺利利地回去。”张瑾玄起身，整理了一下道袍的衣摆：“希望这次合作对你来说是一次愉快的经历，也希望我们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突然他又回头，一脸关切地道：“对了，我看你桌上还有玄学知识的教材……其实我们这里有训练收容物特工的班级，你可以去那里和这里的小孩一起听听课，那里有专业的老师讲课。” 这话怎么有种看不起我的感觉？不知道玄学知识怎么了，我在小时候也没想过我以后会从事这个职业啊！ 看着张瑾玄推门出去的身影，晏明一边喝茶吃糕点一边思考。 首先，张瑾玄的确是有什么计划的，阳肯定知道这个计划，并且他还知道一个隐藏的情报，这个情报相当致命，甚至可以推翻张瑾玄的计划，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告诉张瑾玄，而是选择了隐瞒，不然他不可能说出“张瑾玄肯定错了”这样的话。张瑾玄肯定也清楚他的隐瞒，他绝对监听了他们的谈话，并且他相信他对阳的监视会让他得到这个隐藏的情报。 但是晏明也不知道这个隐藏的情报是什么，如果他是想要帮阳看张瑾玄笑话，那他怎么给阳收集情报并推断出本体的可能？如果他帮张瑾玄……他都不知道阳隐瞒了什么，怎么把他从错误的路线上纠正回来？晏明揉了揉被睡乱的脑袋，这种运筹帷幄的智将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他身上，说实话他还没适应过来……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分析了。 其次，阳不可能没有考虑到通讯封锁的问题，但是他所说的“检查”是什么意思？他是要找我检查什么？他怎么突破张家的防锁线来找到我或者是获取情报呢？还有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又要做什么，他会通过怎样的手段达到目的？ 总不可能是一个人强闯张家把我带走吧……晏明虽然对阳的实力有信心，但是再有信心也不至于到相信阳可以单枪匹马冲破在这里可以说得上是掌控了整个国家的武装势力的张家的武装封锁线。 谜团太多了，情报根本不够，和这群人勾心斗角简直太摧残他的脑细胞了……不过自己要做的事情很明确，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并且做好阳某一天突然来突击检查的准备……这家伙在训练自己的时候就喜欢来这一套，让他自己去看书然后时不时突击检查一下。 晏明心想：起码他对阳的性格算得上是了解了……至少比张瑾玄认为的要了解的多，起码他还知道阳做菜好吃呢。 而另一边，阳正在野外求生。 他心里可不平衡了，直升机载着他白天飞晚上落，磨磨蹭蹭磨了快一个星期，他给晏明他们打无线电的时候还在去六腑郡的路上呢。 然后这直升机飞到一半没油了，那直升飞机的驾驶员很光棍地说“这飞机上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我发了信号，你要不要在这里等一下我们的车队，让他们载你去六腑郡去把流落在六腑郡的人口聚集起来。” 阳气的都快骂人了，直接拿着一身装备和食物就走了，到现在为止，他已经野外求生四五天了，加上飞机上的一个星期，这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全程风餐露宿。幸好这次灾难不是干旱导致的，纯属地上不长粮食，和时不时有大型沙尘暴导致交通困难而已，水还是足够的，不然让他这样毫无道理地两个星期不洗澡，他可能回去真的会暴起揍人的。 他的洁癖是选择性发作的，如果是任务需要，那他也忍了……但是这很明显就是张瑾玄不想让他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他不信任自己，然后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把自己打发掉还故意磨掉自己的时间，他也不信任晏明，但是晏明比较安全一点，就把他囚禁起来拉拢他……哼，政治家。 阳可以说是相当不爽了，可是他也不能万里之外打爆张瑾玄的头，只能老老实实地往城看着的方向走。 他脑子乱糟糟的，一边想着晏明和张瑾玄正在吃香喝辣，自己只能啃个高能巧克力和压缩饼干忍饥挨饿忍辱负重负重前行前路漫漫……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伙强盗。 这些人说是强盗，其实不过是一群身强体壮的流民组织在一起，抢劫比自己弱小的独身旅人的口粮罢了。 “我应该说是祸不单行呢……还是否极泰来呢？”看着面前的流民强盗，阳笑了出来。 第七章：阳的推断和选择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次的灾变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阳皱了皱眉，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流民：“这种谣言是谁传出来的？” “大家都这么说，灾祸的原因就是那些外来的人，我亲眼所见，那些外面的人在到处捕捉我们的人，然后杀死他们。“ “外来的人杀死盘古内的人，然后发生了异变……盘古内部的人员大量死亡是引起这次灾变的元凶吗？”阳皱起眉头：“但是为什么这样大的动作张家却没有发现呢？” 阳盘腿坐在了地上，他决定按照张瑾玄说的那样，把流民都聚集起来，但是他并不想乖乖地按照张瑾玄所说的那样把他们交给张家，让张家送他们去“耕种”，他有其他的想法。 打劫他的是一行几十人的流民队伍，衣衫褴褛但都是年轻男女，而根据这些人的交代，他们是肠郡附近的农民，沙尘暴和蝗灾毁掉了他们的田地和房屋，而城市被官员和富户掌控，拒绝了他们的进入，他们只能在附近的山岭间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收获到什么野生的动物或者是可以食用的植物……还有迷途的旅人之类的。 一般的旅人肯定打不过这十几个人，然而他们很倒霉地碰到了阳…… 阳摸了摸因为长时间的野外求生已经稍微长出了一些胡茬的下巴，如果谣言的起源如果正如他所想的那样的话……那么张瑾玄没准会遇到一些麻烦。 但是他还是不能这么草率地做决定，他对盘古内部的情报知之甚少，所以哪怕冒着被张瑾玄窃听到的风险，他也要获取到一定的信息。 他其实并不想毁掉这个收容物……但是他也不想让张瑾玄去解决这次灾变，或许是因为被怀疑的不甘心，也或许是因为与这些人同样是收容物制造出来的人类的身份，他不想就这么置身事外地看着这次灾变，也不能白白地让张瑾玄拿他们当他计划失败之后的挡箭牌。 他要和晏明一起找到这个收容物异变的原因并且解决掉，不依靠张家的力量。 于是他给晏明打了个电话。 此时晏明正在园子里到处闲逛，午后的太阳使他有点想睡个午觉……就算阳的电话来了他也提不起劲。 “好久没见你打电话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这段时间我天天野外求生，你过得倒是很滋润的样子，我听你声音都快睡着了。” “我说你怎么天天心理不平衡的样子，张瑾玄怎么欺负你了？”电话对面的晏明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阳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家伙肯定做好了嘲笑他的准备。 所谓丢三落四不能没了面子，哪怕心里的确是羡慕有饭吃有床睡的日子的，他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阳故作潇洒道：“也没有很不平衡吧，虽然张瑾玄那家伙确实因为嫉妒我的能力给我制造了一些麻烦，不过都是小事罢了，我现在野外求生的日子还挺不错的，自由。” 听着晏明一副有些羡慕他的自由地开始抱怨张瑾玄连他上个厕所都要让人跟着他的变态行为，阳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压缩饼干：“别扯开话题，所以呢，别跟我说你没有任何进展。” “我确实是有发现一些东西的，这段时间……” 自从张瑾玄和他说了豢养私兵的事情之后，晏明有了验证的想法。 他首先是去了张瑾玄所说的教室听课……那老师讲的挺好的，起码玄学知识的讲述生动丰富，比起只会骂他的魔鬼老师阳要好得多了。 如果不是那里还坐着几十个小孩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的话，他还真有想要坐下来听课的想法。 “别扯别的，说重点，你是说张家并没有如我们所知的那样贩卖人口，而是把这些买来的小孩子进行训练，顶替基金会给张家布置下来的特工名额？”阳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晏明。 “对，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专门培训，不过最主要的是玄学知识的培训和一些功法……应该是功法吧，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些。” “所以那又怎么样？这样的做法让你心里觉得好受了一点？”阳嗤笑一声：“不过是自产自销的奴隶买卖而已，你以为让他们当特工是好差事你知道为什么张家人自己不去当这个特工吗？因为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的死亡率太高了，基金会定下那么多的从业资格考试就是为了针对这些人，让这些修仙家族送来的人起码有那么一点能够活得下来。” 阳的语气有些失控：“受到教育又能好到哪儿去，他们的人生还是作为道具的一生！” “抱歉……我只是……我不知道。”晏明看到那些孩子的眼睛里有着希望的光，张瑾玄说的也很美好……他根本想不到之后的那些事情，他想起之前阳说过的话，他说他也是由收容物诞生的人类的那些话…… 阳是不是也是由像盘古这样的收容物产生的人类呢，他是不是也有这么一段无忧无虑的读书学习的时光？ 他现在有点理解张瑾玄为什么要把阳远远地打发走了……换他是阳他也要毁掉盘古，他有点不敢想像阳在知道盘古的状况之后是怎样的心情，但是阳只是平静地向他道歉。 “……我的语气也有点过激了，这个气不应该撒在你身上……不好意思，你接着说吧。” 于是晏明开始接着述说他这两个星期的经历。 第八章：脑神宫 得到了自由行动的许可之后，晏明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出了张家的宅子。 张瑾玄让之前他见过的那个年轻小厮跟着他，美其名曰是给他当导游，其实也就是监视他的行动罢了。晏明也不甚在意，毕竟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张家的宅子虽然是老式宅子的结构，里面的人也是穿着宽袍大袖的古代装束，但是室内是有空调冰箱电脑等现代设施存在的，而一些走来走去的侍从或者是教师之类的人身上也能看出现代生活的痕迹，或是从长长的袖口露出的手表，或者是挂在耳朵上的耳机，让晏明恍惚间以为到了什么大型cosplay现场。 但是张家似乎并没有把这些科技共享给盘古里的人的意思，张家以外的地方仍然是完完全全的古代，并且并不如晏明在电视上所看到的那样，哪怕脑神宫是盘古这个世界的都城，这里大部分的建筑依然是破破烂烂的，路旁的水渠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街面上行人很少，乞讨的人倒是成群结队……要晏明来说的话，这些乞丐要更像强盗一些。 “这里所有地方都是这个样子的吗？”他问道。 “并不是。”那小厮指了指那些紧锁着的大门与宅院：“那里面不是这样的，很多有钱的豪商或者贵族都会在这种时候把大门紧紧地闭上，甚至一些小门小户的老百姓都不怎么愿意出门。” “像张家那样把门闭上？”晏明笑道。 “张家可没有把门闭上，我们只是不让别人进来而已，事实上我们会经常给这些人发放粮食来维持他们的基本生活，一些紧闭门户的小老百姓就是靠我们送去的粮食活下来的。” “你们白给吗？张家有那么大方？”晏明挑了挑眉。 “当然不是，作为交换，我们会带走他们三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反正这些孩子在他们的手下也是饿死的结局，不如跟着我们接受教育，成为有用的人。”那小厮笑了笑：“事实上有些人甚至很欢迎我们来，他们甚至会收留一些流民的女人来为他们生下孩子，然后贩卖给张家。” 晏明只是觉得浑身发冷，那小厮看到他有些排斥的样子，又补充道：“其实这种情况也就是灾变开始之后才多起来了的，毕竟平常也就是过不下去了才会把孩子卖给我们。” “那么这次收容物异变你们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挺乐见其成的吧？”晏明嘲讽道。 那小厮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晏明没有了出去闲逛的心情，他想要尽快地把这件事解决掉，于是他回到书库继续搜索相关的资料。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呆在张家的宅子里没有出去了。”晏明总结道。 “那你有什么收获吗？”阳问道。 “首先，我看了盘古的地图和这次灾变被记载的大型沙暴发生地点……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这些沙暴的发生似乎是有规律的，把沙暴地点链接起来，连成的线大致呈现出了一个倒三角的形状，这是我发现的第一个线索。 而第二个线索则是我拍了脑神宫城门的照片，城门似乎呈现出一张脸的形状，如果盘古内存在着和这张脸长相相似的人类的话，那么没准这个人和盘古本身会有什么关系。 第三个线索是我曾经调查过盘古的历史，发现盘古内部是存在“神灵信仰”这种说法的，他们相信他们所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巨人的身体，而这个巨人到现在还活着……似乎还衍生出了相关的教派。” “那个教派怎么了？你详细地说说看。”阳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教派与之前他所听到的谣言有什么关系。 “根据我调查到的资料来看，这个教派似乎在张家来到盘古之前一直是暗中操控盘古皇室的教派……但是自从张家来了之后，他们的势力就被挖掘出来，而后被张家消灭了，事实上盘古内部就没有过大规模的战争，人的等级都是定下来的，一个富户可以永世都把握着一个产业，所以这些人的夺权手段相当幼稚，张家很轻易就把盘古里的所有势力掌控住了。” 阳啧了一声：“张瑾玄你有什么看法吗？我知道你在听。” “……那个教派以脑神宫城城门人脸的变化在盘古之中挑选长得像的人成为圣子，我们在灭掉这个教派的时候捕获了他们的圣子，对他进行了一些实验，比如说像是伤害或者让他饥饿，但是这些对圣子身体的影响似乎并没有对盘古造成什么影响，这个圣子也纯粹只是和那张城门上的脸长得像而已。”张瑾玄无奈地出声道。 “那晏明你还要什么其他的线索吗？说说看。” “没有了，这三个线索都是我根据收集到的资料总结得到的。”晏明叹了口气：“毕竟在张家来之前，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很完整的历史记录，数据也就是这几十年的，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对了，那个三角形具体是个什么方位，晏明你来说说看。”阳翻开了手上的地图，让晏明给他指出地点。 那边一时没了声音，阳额上青筋冒起，冲着电话吼道：”张瑾玄，给我恢复通话！“ “不好意思，我无法保证……” “给我恢复通话，晏明还在你们手里，我不会怎么样的。”强压着火气，阳恶狠狠地说道。 “最后一个点在……”晏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声音太小了，说大点声，我这边没听到。” “好好好我重新说一遍，这三个点的位置分别在……”晏明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照常说了。 等晏明说完，阳啧了一声，对安静地听着他们谈话的张瑾玄道：“晏明的能力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如果他看到了发动中的收容物本体的一部分的话，这个收容物也会被毁坏的。” 听了这话后，张瑾玄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做个实验也不会废你多少工夫吧……现在我只是想早点完结这个任务罢了。”阳叹了口气，这是他的真心话，如果不是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张家在出了岔子之后会怎么把他们拿来顶锅，他还真就想这么走掉……而且这个任务晏明还以为是他接下来的呢，那么如果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了，他面子往哪放？ 而且张瑾玄的态度也很奇怪，以他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万一晏明的能力会毁掉这个收容物的情况，而且他既然要把自己排除在外，那为何又要把计划告诉自己，是真的打算这么做还是这些计划只是为了误导他所说的谎言？又为什么不限制晏明的情报获取…… 不如说他会选择他们进来这里就是一件相当古怪的事情了，把晏明这种能够毁掉收容物的人放在本体不明的收容物内部，怎么想都很不正常，用来当挡箭牌的话根本说不通，还是说他有什么隐瞒的情报？阳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他觉得这次任务绝对不如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需要我们的其他帮助吗？” “不需要，我会自己把事情解决掉的，”阳挂掉了电话。 他已经有了大致的调查方向了，而老老实实听人家的话给人家打工也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他得先调查出张瑾玄到底在隐瞒着什么再做出下一步的行动……看着旁边倒了一片的贫民，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第九章：试探 打着吊瓶的张瑾玄看着手下人送上来的报告，露出了笑容。 在阳向他说明了晏明的能力之后，他也让晏明尝试着销毁了一些收容物……阳并没有说谎，但是他并不担心。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在说真话。 的确盘古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本体就是是一个巨大的收容物的话，那么晏明在踏入这里的瞬间这个收容物可能就会被毁坏掉了……但是谁说他就一定得说真话呢？盘古是怎样的东西他可是心知肚明。 张瑾玄清楚，这次的灾祸全部都是人为的，和盘古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甚至盘古本身就不是什么收容物，这里的异常不过是一些不好外扬的家丑和历史遗留问题而已，如果这次能一起解决掉这些沉疴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些所谓盘古内部的教派资料也好，给晏明调查的历史资料也好，他都做过手脚。拥有“信息的单方面不透明”这个优势的他能做到的事情相当多。 事实上那些教派曾经本身就是张家和另外一个收容物家族为了掌控盘古，用来对盘古内部的居民洗脑的工具而已，而他对这次收容物异变的原因简直一清二楚——因为这次收容物异变就是张家的手笔。 张家早就发现，如果盘古内部出现大量的智慧生物死亡的现象的时候，盘古内部就会出现大规模的天灾。而在许多年来，他们一直小心地控制着盘古内部的人口和死亡率。 直到他们知道，这些天灾的出现都是由于曾经掌控着盘古的另一个收容物势力所埋下的暗手。 不过是死一些人罢了，不超出龙脉异变的水平，如果能让盘古完完全全地归属于张家的话，那么死多少人都是值得的。但是他不能让这个计划被任何人破坏——这次计划的动作太大了，基金会如果知道了这次计划的话，一向忌惮张家的基金会没准会派人来破坏。 那么伪装成一次收容物事故好了，让子虚乌有的“混沌分裂者”来背负这个罪名就好了。 张瑾玄看着手上的报告，笑道：“倒是没想到真的会有混沌分裂者的人来……能进入被张家完全掌控着的盘古，到底是能力超群呢，还是……” 阳是他手上的王牌，而晏明是诱饵，张瑾玄很清楚，一个拥有毁坏收容物的能力的人对于任何一个组织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当然，对这位混沌分裂者的特工来说，晏明也绝对是她无法拒绝的诱惑。 但是既然对方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那么他就拿晏明来试探一下好了。 而且，没准会遇到熟悉的人呢，张瑾玄心想，毕竟那群家伙对于“背叛者”的张家可是怀恨许久了不是吗？ 他敲了敲桌面：“晏明不是闲着吗，就让他去看看吧。” ………… “让我去？你确定？”晏明睁大了眼睛：“这个收容物本体在皇宫里面的概率很大啊，万一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该怎么办？” “盘古内部出现了一个宗教团体，我怀疑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收容物的本体是什么，再说了，你能看到本体的概率不算大，你就放心去吧。”张瑾玄面不改色地扯着谎话。 根据张瑾玄对于晏明的观察，他没准没有办法接受盘古内部的人类其实并不是所谓的收容物制造出来的人类这件事，他觉得阳没准已经看出来了，毕竟任何一个收容物制造出来的人类可都是不需要所谓的成长过程的，他们诞生的那一刻就会拥有成年的身体，诞生的方法也绝对不是人类的自然生育。 事实上据他所知，阳便是从培养皿之中诞生，在一个星期之内从一个胚胎成长成了完整的成年男性，但是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制造阳的过程如此简便，只需要培养和机械注入记忆就好，为什么基金会还留已经知道真相着他的性命，而不是换一个新的阳出来。 张瑾玄皱了皱眉，这种事情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他也无权干涉基金会的决定。 晏明比张瑾玄想象的要敏锐一些：“……你是不是很想盘古毁灭掉？” 张瑾玄笑了，晏明的敏锐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谁都喜欢聪明的人当队友，一昧地利用别人的愚蠢总是会出问题的：“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呢？” “很奇怪，所谓的拿我们当挡箭牌或者说舆论攻击的靶子根本说不通，你会拿着炸弹靠近你的财产来宣示你没有爱财之心吗？不可能吧。”晏明的神情变得凝重：“你在隐瞒什么。” 张瑾玄无奈地吐露出了一部分真相：“那么我就就这么说吧，盘古绝对不会被你毁掉，在这里你只要毁掉你可以毁掉的东西就可以了。” 晏明的神色一变：“那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异变是另外的收容物的问题，你们其实已经掌握了盘古的本体？为什么不告诉我和阳？” 心惊于晏明的敏锐，张瑾玄没有否认，而是神秘地笑了笑：“你可以猜猜看为什么。” 看着张瑾玄的笑容，晏明也有些火了，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没什么办法。 既然张瑾玄让他去那个什么晚宴，那么他就参加好了，反正张家总不可能让他送死……至少他们对自己的重视是摆在明面上的，他有被利用的价值，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一些武器比较好。 这次的宴会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晏明这么想着，而这也是张瑾玄所藏着的秘密的一个突破口……或许他也可以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来试探他的底线，从而获得一些线索…… 第十章：宴会 盘古这个世界的建筑风格相当的诡异，平常的民居还好，像是宫殿、城门之类的重要场所的建筑就十分地类似于名称所对应的器官。 像是他今天所去的宴会的举办地点，就是在脑神宫的内部，他看过这个宫殿的平面图，不同于他常识之中的任何一座宫殿，脑神宫外墙的形状就类似于大脑的形状——两个对称的半球型宫墙。 而走到宫殿群的内部，那种仿佛在行走在人体内部的感觉就愈加的强烈，无论是肉粉色的墙壁和墙上诡异的褶皱脉搏状装饰，而宫殿群中心的大殿，直接就有一个大脑形状的穹顶，张开的大门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嘴，鲜红色的地毯从嘴中伸出，仿佛被拔出来的长长的舌头，从远处看上去这个大殿仿佛就像是一个被敲开头骨，死不瞑目的人头一样，虽然晏明见过这个宫殿的照片，但是他还是觉得实物比照片要恐怖的多了。 不过倒是和他对收容物的印象相当吻合，血腥，诡异又恐怖。 晏明从张瑾玄那儿敲诈了一个通讯手环，两把手枪，一把长刀和一些弹药，并不是张瑾玄不愿意给他其他的武器，而是在这里他们使用的多为用灵力制造出来的符咒一类，听说在盘古内部还有一个隐秘的符咒工厂，用来制造一些超出基金会的指标的符咒武器之类的并贩卖出去，而这里廉价的劳动力可以为张家牟取暴利……似乎张家能从盘古之上牟取的利润可不只是人口和人才方面的。 不过这些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用“这些人都不是真的，都是被制造出来的人类”来麻痹自己，但是仔细想想他们和正常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他沉思着走进大殿之内，迎客的宫女把他带了进去，大殿之内的布置倒是正常的古代，木质的房顶遮掩住了穹顶的异常，让人有种“外面那诡异的建筑都是生长在这正常的建筑之上”的错乱感。 大殿内依席坐着许多人，那些人或是穿着古代的宽袍大袖，留着发髻，或是穿着现代的西装留着短发，而坐在上首的那几位都是穿着西装，似乎张家的一些习惯已经影响到了盘古内部的人的风气，在这里西装革履都已经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在大殿中央的表演竟然是钢管舞……这让晏明狠狠地抹了一把冷汗，这也太违和了点…… “欢迎欢迎，这位是……”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欢迎他，他坐在这个大殿的主位，应该是这里的王室或者是掌权者一类的人物。 而晏明按照张瑾玄交代的那样顶替了张瑾玄的身份，那个中年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着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右侧。 晏明带着张瑾玄给他配的两个年轻侍卫坐在了那个位置，这位置是挺好，不过以张家在盘古中的地位来说，哪怕是坐到那个中年男人坐着的主位也没什么稀奇的，令他好奇的是主位的左侧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那女子黑纱遮面，身材在黑色长袍的遮掩之下依然透露出几分魅惑的气息，哪怕看不到脸，看体态似乎是个年轻的美人。 而晏明注意到，那两个年轻的侍卫在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之后面色忽然一变。 这女人和张家想要隐瞒的秘密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这就是张瑾玄警惕的对象？晏明心里打起了鼓，出现在这里的女人必定不简单，没准就是什么收容物，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除了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的异常能力之外一无是处，哪怕没法借助收容物的力量杀死他，就凭一把手枪或者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就能把他杀死。 他可没有觉得自己受了几个月的训练，见识了些异常的东西之后就和别人不一样了，他到现在也不过完成了三个任务罢了。 晏明不想引起那个黑衣女人的注意，于是他规矩……地盯着场中的钢管舞欣赏了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这种玩意是怎么传到盘古里来的莫非张瑾玄是个喜欢看钢管舞的闷骚，一边用余光悄悄地打量着黑衣女人的举止。 但是俗话说得好，若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他自以为很隐秘的视线还是被黑衣女人发现了，那女人轻笑一声，端着酒杯的素白手指好似漫不经心似的挑起了面纱的一角，露出了精致小巧的下巴和艳红的嘴唇。 那嘴唇挑起一个意味深长又魅惑到了极致的笑容来，周围的男人都一阵失神，就连晏明身后的侍卫都有些怔愣，而没有受到影响的晏明也发现了些许异常，而他不想打草惊蛇，只好露出一副痴迷的神情看向那个女人。 收容物……晏明心想。 说实话这里可是还在封建社会之中，坐在这里的男人估计都是纵情声色，没看到他们看那性感火辣的钢管舞表演都谈笑自若吗？光凭一个下巴就能让这群人失态也太不真实了，除去收容物的作用之外晏明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盘古的利益引来其他的觊觎者不稀奇，但是入侵者能进入盘古，甚至坐到这样的高位上，看来张家对于盘古的掌控也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么强嘛…… 那么，张瑾玄到底知不知道这女人的存在呢？还是说，他是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存在，想拿他来试探自己呢？ 晏明皱了皱眉头，警惕心渐起。 …… 张瑾玄看着实时的密报，露出了一个笑容。 看来那位盘古的皇帝最后还是选择了正确的路呢，张瑾玄心想。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那些人派出的探子的数量其实并不多，毕竟能进入张家把控着出入口的秘境之内的高级间谍都是有数的，而在与他们多年的争斗之中，基金会也大致摸清了混沌分裂者所掌握的收容物具体的特性和能够培养出来的间谍类型。 而这次进入到盘古内部的间谍可以说是他们最喜欢用也最好用的间谍类型了——拥有迷惑心智的能力的间谍，而且只有一个。 那位皇帝有能够防止被迷惑心智的手段这点倒是没什么让张瑾玄惊讶的，毕竟他们可是下了血本在保护着这位皇帝的，甚至使用了他们最新研制出来的东西。那位间谍的手伸不到张家内部，但是皇宫里面的人估计已经全部被她给迷惑了。 依照那位皇帝的密信来看，那位间谍的能力可以说得上是十分出众了——她最多可以做到同时操控上百人的心智，没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放心地就派一个人过来的原因，具体的人数还要依照他们的心智和修炼程度来定，不过这也给一些不会受到迷惑的人一丝生机。 不过张瑾玄还有不解的地方，比如说那位特工是如何进入盘古的，要知道，为了防止盘古被拥有这种能力的特工渗透，他们在进出的关卡处从来不会吝惜资源……按理说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就这么出现在被张家完全把控的盘古内部的…… 张瑾玄还有想要从那间谍口中套问出来的信息，不过那些间谍的身上都带着自尽的毒药，倒是不好逼供……但是他可以让那些间谍带着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不过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就是晏明的安危，虽说那些间谍以迷惑心智闻名，武力值并不高，而且如果晏明足够聪明的话，那间谍甚至还要保住他的性命，而且张家也会一路跟踪他们，但是晏明对于基金会的意义挺大，张瑾玄也承受不起让晏明折在这里的损失，于是他给晏明的通讯手环发送了一条简讯。 “好好享受这个晚上，张瑾玄少爷。” 第十一章：黑衣美人 晏明衣袖下的手环一震，他悄悄地看了一眼，昏暗的led屏幕上闪过一行字。 “好好享受这个晚上，张瑾玄少爷。” 完了。他想，这绝对是要有事情发生的节奏啊，他现在离场行不行啊？ 他悄悄地用手指戳了戳坐在他后面的张家护卫的手臂，但是对方毫无反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场变得安静无比，晏明额上有冷汗滑落，他握紧了腰间的枪支，但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冰冷的枪管抵上了他的后脑，但是此时场上的任何人都没有表现出异状，场中的舞者安静地舞蹈着，晏明注意到场中所有的宾客眼中都失去了神采。 而那个黑衣女人此时已经摘掉了遮住脸的面纱，果然如晏明所料的那样是个美人，脸庞小巧，黑色衣服映衬下的肌肤素白如雪，一双眼尾上挑的大眼睛眼波如水，仿佛万丈红尘都在她柔软的眼神之中。她化的妆容并不浓，却平生出了几分妖媚如狐的气质。 黑色的头发自然地垂落在精致的锁骨旁，发梢顽皮地打着卷儿落进了深邃的山谷之间，令人遐想无限，晏明看了一眼那女人裸露出来的雪白脖颈……没有喉结，是个真女人没错。 那女人冲他眨了眨眼睛，晏明有些没理解她的意思。 这是叫我过去还是怎么样？她是不是已经开始对我使用那种控制的手段了？我到底是伪装成受控制的样子还是就这么待在原地啊？后面着指着我的枪要怎么办啊？ 晏明心乱如麻，但是他也知道不能就这么坐在原地坐以待毙，现场的人似乎都被那诡异的收容物控制了，此时坐在这里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那么还不如直接过去呢，没准还能抓到机会逃走之类的。 那条短信的意思大概是让他好好地“扮演”张瑾玄的意思，也就是说张瑾玄的身份对于这女热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而且对方不知道张瑾玄并不是他这一点…… 他给自己壮了下胆，直接站起来走向那女人的座位旁边，在那女人惊异的目光之下一屁股坐了下来。 “很意外吗？”一阵阵馨香钻入他的鼻间，虽然他并不是那种没碰过女人的处男，但是身边的女人绝对是可以去当明星的祸水级别女神，晏明这辈子见过的也就是之前那个种马男（？）的颜值和气质能够和她一拼，而且还是有酒醉加成，可以说这女人说得上是他在现实中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他莫名的有些紧张。 那女人轻笑一声：“也没有，只不过是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倒是吓了奴家一挑……不是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吗？” 因为他不是千金之子啊：“在这里我坐哪儿不都一样？这里所有人都被你控制了不是吗？” “但是你没有呀。”那女子端起桌上的酒水轻抿了一口，红唇微湿，脸上泛起些许红晕，更显得娇艳了许多，酒气混杂着女子身上的暖香随着她说出的话语一同袭上晏明：“让我稍微有些意外和……不甘心呢。” “那要不我给你道个歉？”晏明挑了挑眉。 那女人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显露出别样的风情，柔软而凹凸有致的身躯越靠越近：“那当然咯，你可得好好地赔礼才行。”她拿着桌上她刚刚喝了一口的酒杯道：“要想我原谅的话……就先喝了这杯酒吧。” 晏明不想喝，他知道这杯酒喝下去自己一定没什么好结果，但是身畔美人的娇声劝酒不提……他后脑勺又被什么玩意指着了，这杯酒怕是不喝不行啊。 怀中温香暖玉，背后刀剑交逼，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晏明心里一横，喝就喝了，反正他们也不会杀我，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一口闷了下去，像是吞下什么毒药一样。 “呵呵……又不是什么毒药，你吓到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在女子的娇笑声中，晏明眼前一黑，心想完了，我刚刚露出了被吓到的表情吗？ …… 他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熟悉的手脚被绑缚的感觉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晏明心想，没有贸然的睁开眼睛，他闻到了那个黑衣女人身上的那种熟悉的馨香味道，想必那女人离自己距离相当的近。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皮上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你知道吗，装晕的人和真晕的人的区别就是……装晕的人的眼球会动来动去。”看着睁开了眼睛的晏明，那女人露出了一个妩媚到了极致的笑容：“并且在我说了这句话的时候会睁开眼睛。”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有在意那女人话中的挪愉之意，晏明皱着眉头问道。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一套宽松的浴衣，身上装备的武器全都被收缴，手环也被取了下来，不过基金会的特工手表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取下来，他的双手被绑在一起捆在床头，而脚上似乎也被绑住了。 这怕不是要色诱他……可是色诱也搞错对象了吧，张瑾玄的确是高富帅没错，除了女装这么个没准会被个别姑娘喜欢的怪癖之外似乎都挺完美的，但是他可不认为晏明这个身份能让一个漂亮姑娘用这么暧昧的语气和他说话。 其实这姑娘到现在也就是把他绑了起来换了套衣服，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看到她那张美艳到了极点的脸，任何男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开始乱想吧。 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说他不是张瑾玄，没准这抓错人的姑娘一个恼羞成怒就把他给弄死了怎么办？ 晏明故作冷静地问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啊，是问我们在哪儿对吧……我也不知道呢，估计已经出脑神宫了吧？”那女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她小巧的下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我叫顾倾，很高兴认识你。” “还有，可能你已经猜到了吧，我来自混沌分裂者。” 第十二章：在路上 似乎是看他没什么攻击力的样子，晏明身上的镣铐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被解开了，毕竟美女也不能给他喂菜喂饭把屎把尿啊，虽然他不介意。 他现在似乎是在一个房车的卧室里面，透过遮住车窗玻璃的百叶窗帘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而晏明一路上都没看见什么城市，全是一片荒凉的景象和逃难的难民，那些难民虽然饥肠辘辘，但是看到他们的车子之后会自动避开……看来也是顾倾掌握的收容物的作用……不对，也可能是她受到收容物影响而产生了一些诡异能力。 而且最古怪的是，顾倾似乎并不急于完成她带自己出来要去做的事情，张家在得知自己被抓走之后肯定会派出追兵来的，可是这女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思来和自己“培养感情”，一日三餐定时来他房间里和他一起吃。 张家追不到她可以理解，此时晏明也大致清楚了张瑾玄的打算，他大概是打算让顾倾自己把张家的人带到那个收容物的本体去，然后再让他毁掉……但是顾倾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让他觉得有几分奇怪，而且……他已经忍不了了。 晏明是个成年的男性，成年男人每天至少要食用140克肉类，而作为肉食动物的晏明可是无肉不欢的，一顿饭里没肉他就忍了，但是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吃过荤了，连含盐量高的食物都没碰过，一日三餐全是水果蔬菜粥和麦片之类的东西，量还不多，根本吃不饱。 晏明这时候不敢乱想了，哪个姑娘色诱会用这种招数啊？ 而顾倾并没有注意到晏明眼神之中的怨念，总是一脸笑容地给他端来一片绿油油的饭菜，一边说这是自己好不容易到城市里找到的食材亲手做的一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你……真让人没法拒绝。 菜说实话并不难吃，而且顾倾似乎是有强迫症一样，哪怕在逃难之中也颇有闲心地做了摆盘，更让人没法拒绝了。 而且晏明打不过她，这才是重点，这也是这姑娘放心地让他和自己同桌吃饭的理由，晏明也是有点搞不懂了，是她太没有戒心了还是自己已经露馅了？ 其实晏明看出来了，面前的女人就是个样子货，应该是她的异能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别人，以致于其实根本不会讨好人。 她根本不会说话，和他坐一起吃饭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加上晏明也没有挑起话题的欲望，一天两天还能靠那张妩媚的狐狸精祸水脸尬聊两句撑过去，三五天就撑不住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一副“老娘都这么努力了你为啥不上钩？”的眼神瞪着他，说实话有点可爱。 长得太漂亮的姑娘就是这样的，都是别人追她，导致根本不会诱惑别人，她的脸就可以为她摆平一切了。更何况她还有控制别人的异能，要一个男人为她倾心只要勾勾手指的她连晏明满脸的菜色都看不出来。 晏明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小学的时候就有姑娘给他抽屉里塞情书了，从小女人缘就不错，女朋友也是有过几任，倒追他的也不是没碰到，不论是热情火辣还是欲擒故纵的手段都见识过，而据他所知，女人只要有心在言语之中让男人倾心，哪怕是再漂亮的女人都会一句“你好厉害哦。” 但是顾倾的情况可能比较特殊，哪怕她一言不发都会有男人为她摆平一切……而且晏明也不是什么见到美色就没了智商的男人，就当自己在看电视，他这么想着。 不过说实话，面前这姑娘一不能下手，二说话像个木头，其实还没有电视好看，晏明这么想着。 但是这在任务中呢，他也没处找电视看，所以逗她……不是，套情报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你天天吃这个素菜不会腻吗？”晏明问道。 顾倾眨了眨眼睛，漂亮姑娘眨眼睛也是好看的，哪怕在逃亡之中，顾倾每天也会至少化上淡妆，这也是晏明说她不着急的原因，看来顾倾是个相当在意自己的外表的姑娘……虽然她很漂亮没错，但是晏明此刻只想换换口味……起码不能再跟着她一起吃减肥餐了，他都快要饿死了。 “不会啊……我必须吃这个，我是易胖体质。”顾倾一脸严肃地道：“不好好管理自己的饮食和运动的话女孩子的身材是很容易走形的。” “那平时蛋白质什么的你靠什么补充呢？” “如果在外面的话我会吃鹌鹑蛋之类的东西来补充……在这里没什么办法，只能吃蛋白质粉了。”晏明似乎是说到了她感兴趣的话题一样，她开始侃侃而谈。 “话说为什么我到了混沌分裂者也要做这样的任务啊……洗澡也没法随便洗，食物也只有热量高的不行的方便食品，想要弄点能吃的还要进城。”顾倾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明明有更适合我的任务可以做……” “到了混沌分裂者？”晏明抓住了关键：“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加入混沌分裂者？” “我以前是基金会的特工，跳槽……不，应该说是背叛到那边去的吧。”顾倾的表情变得复杂了一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 “你如果在基金会做久了之后你就会知道基金会是个怎样的组织了，他们对于收容物特工的条例相当严格……甚至到了逼迫他们去死的地步，如果不是非常有能力的话根本活不下去，只能一辈子给他们打工，可是如果能力出众又会受到他们的监视，一旦行差踏错就会直接被收容……哪怕是基金会最忠实的猎犬也会被他们毫不在意地抛弃掉。” 顾倾苦笑一声：“起码我在混沌分裂者里是自由的，不需要特地去积累特工时间和完成让你送死的任务，在现实中也可以自由地使用我收容物的能力……” 等等，晏明觉得有些不对：“你知道我不是张瑾玄？” 顾倾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也没叫过你张瑾玄啊，晏明先生？” 晏明气结，他就应该想到的……但是如果她知道自己不是张瑾玄的话，那么她为什么要留着自己呢？ 似乎是看出了晏明的疑惑，顾倾笑道：“你们似乎搞错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呢……我可不是为了盘古而来的，我可是为了你而来的哦。” “为什么你们会想要我啊，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的？”据晏明所知，特工的行程是会被保密的，可是为什么连敌对组织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哪儿啊？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基金会和混沌分裂者的关系不仅仅是完全的敌对。 如果说基金会是代表稳定的政府力量的话，那么混沌分裂者就是混乱的无政府力量，而两方的实力差距……完全取决于背后支持着的收容物家族的利益需求，假如一个稳定的社会对这些收容物家族是有利的，那么基金会的力量就会强盛起来，而如果混乱的社会对于他们有利，那么他们就会转而支持混沌分裂者们。” 顾倾露出一副讽刺的表情：“我国因为多年前的人和之乱导致收容物家族的力量极其衰弱，所以我国的基金会相对独立一些，而混沌分裂者也只能蛰伏于地下……但是连基金会最顶层的委员会都在暗中支持混沌分裂者，那么基层被渗透的间谍又有多少？” 那么既然这个女人的消息这么灵通的话，那么手环上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手环上所说的“有一个愉快的晚上”并不是叫我假扮张瑾玄，而只是为了让我安心而让我以为我要“假扮”吗？ 的确，晏明心想，之前他在基金会的总部都能被间谍抓走，自己的行程被泄露了也实属正常。 “而想要你的原因嘛……事实上你的能力还是挺重要的，一个大型的收容物组织，那种可以掌控一个国家的基金会的收容物家族呢，他们都会掌握有像是“核武器”一样的威慑物，而目前唯一有可能毁掉那些威慑性核武器的收容物，就只有你的能力了。” 顾倾笑道：“你对我们其实还是很重要的，如果你来混沌分裂者的话，起码我们不会让你做这种到处跑腿消灭收容物的特工，也不会跟你遮遮掩掩搞神秘让你憋屈成这样……被张瑾玄这样瞒着很不舒服吧？事实上基金会里稍微高层一些的人物都是这样的，做一点事情都要给你挖几个坑，生怕你踩不进去，不把你的价值压榨干净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虽然我的确是把你绑来的，但是我还是想要听听你的看法，如果你自己愿意来混沌分裂者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顾倾笑了，手悄悄地摸上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第十三章：混沌分裂者？ “还是说你以为我是在说谎？”顾倾挑了挑眉，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黑色的头发从她肩头垂落。 晏明其实觉得顾倾说的的确是真的……至少会压榨光特工的价值这点是真的。 虽然他见过的特工也不多，但是正好他身边就有那么一个……被压榨干净还被当成d级人员回收利用的家伙在。 阳。 晏明是见过阳的实力的，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是不管是非人的武力值还是可以独立研究出新式的收容物武器的智力，都让他印象深刻，自称最好的特工的大话也有了几分可信度。 但是这样的人最终沦为了一个d级人员，天天和一群罪犯一起参与收容物实验……说实话也挺惨的，他对基金会的做法也是有些不满……但是混沌分裂者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 似乎是晏明长久的沉默被认成了对她的不信任，顾倾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本来也是一个普通人，由于一次混沌分裂者方的收容物失控事故，我受到了影响，虽然拥有和那些间谍一样的控制人心的能力，但是还是被基金会收容了……基金会给我两个选项，成为特工为他们做事，或者成为收容物被他们收容，我当然选择了成为特工。” “但是由于我的能力是由于混沌分裂者拥有的收容物影响而产生的……他们一直不信任我，对于我的约束很多，不仅时刻要报告行程，对人身自由也有所限制，一旦在任务外使用了能力，就要被扣时间。” “那是挺惨的。” “而且收容物的任务一般都伴随着很大的危险性，哪怕是时间很短的任务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选择了成为混沌分裂者的一员。” “那么这次盘古的异变和你们有关系吗？” “这就和你没关系了，总而言之想想我的提议。”顾倾笑了笑：“但是如果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没准我会告诉你呢。” 那么就是有关系了，到底是他们带来了某件收容物引起了这次的异变，还是他们其实已经控制了这件收容物呢？这次任务只有她一个人来还是有其他的同伙……以及如果是要带自己走的话，那么走的方向也不对啊，还是说他们掌握了其他的入口？ 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之后，不出所料，顾倾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做回答。 “你在这里稍微等一段时间，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很快？晏明心里一凉，看来自己这次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 “所以说，让晏明接电话。” “别这么着急，我让他去做些事情了，很快就会结束。”面对着阳隐含着怒气的质问，张瑾玄语气诚恳地敷衍着。 “你让他去做什么了？”阳质问道：“晏明对基金会的价值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承受不起折损他的后果的。” 张瑾玄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你不是在吗，听说这次混沌分裂者来的人可是你的老熟人呢。” “我没有那种熟人，混沌分裂者？他们怎么来这里了？”阳有些错愕地问道：“盘古的异变是他们做的吗？” “简要地说，这次的异变是张家的遗留问题……当年张家是依靠献上了曾经属于混沌分裂者的盘古，才成为了国内最大的修仙家族，与基金会达成了合作关系，而他们一直想要夺回这里。” “你是说这次的异变是混沌分裂者做的？” “没错，之前把你支走是我的不对，之后会通过其他形式给你补偿，但是晏明现在已经被带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打算使用他们曾经在盘古内部埋下的一个暗手，以毁灭盘古为代价趁乱带走晏明。”张瑾玄轻笑一声道：“他们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是惑心狐的能力的话除了你之外的人去抓他们都是没用的，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就可以阻止他们。” “我想你现在已经到了之前晏明所说的那个三角区域的中心了吧，大致范围就在那儿，等着就行。” 阳啧了一声：“所以你们给晏明提供的情报也是经过加工的？” “既然他不愿意和我合作，那么我拿假情报骗他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混蛋，下次我们见面一定要揍你一顿。” “那你应该是有机会的，毕竟我们以后也不是没有合作的机会。”张瑾玄毫不在意地道：“到任务完成的时候随便你怎么出气。” 阳挂掉了电话，此时他聚集流民的行动已经小有声色，依靠张家暗中的粮食资助（当然是以抢劫的形式）和他本人的武力，他的队伍已经聚集了上万年轻力壮的流民。 而他给这些流民们的任务就是调查之前晏明所说的倒三角地区内的情况……此时他们成为了最好的探子，毕竟没有人会注意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哪怕是混沌分裂者的间谍也不能不吃不喝，到城市之中补给的行迹和张家的情报早就为他指明了方向。 而有他在也不可能让一个间谍成功地启动那个暗手，这次的行动完全地在张瑾玄的掌控之中，但是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实在是令人不爽，他果然还是讨厌和这家伙一起做任务，特别是像是这种张瑾玄掌控了势力的任务。 大家族势力真是令人讨厌……阳皱了皱眉头，他向来是掌控着整个任务的进程的，可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变得束手束脚了起来，还要被张瑾玄威胁去救人。 交代好他带领的流民之后，阳踏上了救人的旅程。 第十四章：熟人？ “说实在话我能不能提个要求？”在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低盐低糖减肥餐之后，晏明有点忍无可忍了：“你看啊，在这荒郊野岭的你给我弄这个蔬菜也怪麻烦的，我不挑剔的，随便给我弄个方便面压缩饼干啥都行，咱能不能别再弄蔬菜了？” “不能。” “为什么啊？” “因为我会看着很馋，会很想吃。”顾倾很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晏明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吐不出来，顾倾看他这幅样子笑了出来：“你和我坐在同桌吃饭，你居然还想着饭吃什么？” “哦，也就是说其他的男人都是看着你的脸下饭的咯？” “那当然咯，他们根本连吃没吃饭都不清楚。”顾倾笑了，笑得明艳动人，眉眼之间的媚色与她单纯的笑容搭配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姑娘怎么和阳一个德行，看上去人模狗样实际上这么自恋的？ “你这样和我相处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喜欢上我，那么我就不费劲了。”顾倾的颇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美人伸懒腰都是好看的：“单刀直入地说吧，你想不想过上自由一点的生活？” “什么自由一点的生活？”晏明有些不解、 “就是不用在基金会里面为一点点特工时间而奔波劳碌，被任务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生活啊，想不想过这样的日子？”顾倾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混沌分裂者能与背靠政府的基金会相抗衡吗？” “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正式成为特工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呢。 “因为混沌分裂者的人员构成。”顾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渴望自由，想要基金会覆灭的收容物，都算是混沌分裂者的成员。” “基金会的做法很霸道对吧，其实中国的情况还好，起码他们给那些野生的收容物选择——屈服或者死。但是除了中国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不是某个收容物势力的成员，那么你面临的就是监禁和实验，他们不会把你当人看的。” “只要这个世界上不停地有新的收容物诞生，那些老牌的收容物势力的权威就会不停地受到挑战，名为混沌分裂者的势力就不会消亡。”顾倾冷笑道：“更何况那些老牌的家族里面也有权利倾轧，他们也需要混沌分裂者的力量。” “混沌分裂者是变革的力量，是推翻由那些陈旧腐朽的收容物家族控制的基金会的势力。”顾倾的眼神里有着微不可查却又深刻入骨的恨意。 “说白了就是野生收容物组成了一个组织咯？那基金会不会来抓捕吗？” “不会，因为我现在是直接依附在一个地下大型收容物势力之下的，这次的任务就是他们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之后获得的收益可不是基金会那种给了像是白给的特工时间……他们给我的可是真实存在的资源和金钱。” “怎么样？以你的能力，混沌分裂者可是很乐意你加入的。”手慢慢地离开了靴子上的匕首，顾倾的语气带了些劝诱的味道。 “我怕是到了混沌分裂者才会没有自由吧？”晏明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的能力可以使收容物毁坏，失去奇异特性……找你这么说的话我的能力岂不是很重要？”晏明的身体悄悄地往后退了些：“我不知道基金会把我放在外面当一名特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现在我拥有一定程度自由是一件肯定的事情。” “如果加入混沌分裂者，他们会利用我的能力做什么，毁坏战略级收容物夺权？”晏明道出了自己心中对混沌分裂者的猜测：“那么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做呢？” “如果我不去做的话，他们会不会逼我呢？”晏明摊手：“你看，这不就不自由了吗？” “看来你也不算太蠢嘛……”顾倾突然笑了：“说实话，我其实没有杀过人，也并不想杀人，因为他不会喜欢。” “不过既然来救你的人都来了你也不愿意帮忙的话……”顾倾拔出了藏在靴筒内的匕首：“那么就没办法了，毕竟比起一个不合作的人质，还是死了的人质更让人放心一点。” 顾倾瞬间把晏明按倒在地上，锋利的匕首不带一丝犹豫地扎向他的心口，晏明心想完了，自己没准就要死在这里，突然，百叶窗的玻璃瞬间被什么东西打碎，一个黑影从窗户跳了进来。 顾倾愣了一下，她本来是有机会杀死晏明的，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她盯着跳进车内的黑影，整个人一动不动，而那个黑影趁着这个机会，瞬间把顾倾按倒在地上，毫不留情地卸掉了顾倾的下巴。 但是顾倾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把她按在地上的男人，眼泪顺着面庞滑下。 阳看她哭也有些愣了，手一抖把她的关节也给卸掉了。 …… “你们……认识？”晏明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顾倾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想这是有故事啊。 “不是很熟，见过一两次。”阳也有些迷茫：“你不是基金会收容物特工吗，怎么到这儿添乱来了？” “早就不是了……我现在在为其他人做事。”顾倾的神色恢复了平静，但是眼眶还是红着的，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她这幅模样都会心生怜惜，但是阳不会。 “啧……既然已经不是基金会的人了的话……”阳冷漠地揪着顾倾的领子：“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激活盘古内的收容物，把晏明带走或者杀死。”顾倾相当老实地回答了，老实到有些不可思议。 阳似乎也因为面前这个女人的坦诚而有些茫然：“那个收容物是什么，激活方式呢？” “没有特定的激活方式，只要盘古内部的死亡人数达到了一定的标准，这个物品就会激活。”顾倾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把计划和盘托出，让已经准备好了一些刑讯手段的阳有些束手无策：“现在盘古正处于激活状态，整个盘古正在慢慢地被这个收容物所影响，变成这个收容物的衍生物。” “盘古原本是一个远古人类遗址，在数千年的发展之中有了自己的国家和文明，但是被混沌分裂者发现并殖民。当时占据盘古的混沌分裂者成员来自于两个家族，其中一个就是张家。” “在瓜分了盘古内的收容物和财富之后，张家认为盘古可以为他们提供人口和人手，而另一个家族则是看中了这个容纳这些远古人类的空间，认为这个空间可以被改造成一个强大的武器，两方在盘古内斗了许久，直到盘古被张家送给了基金会，张家才完全掌控了盘古。”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顾倾十分无所谓地问道。 阳有些尴尬，他还是第一次在拷问别人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你这么就这么说了……还有，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我本来……就不是那人培养的心腹手下，我为什么要替他保守秘密？”顾倾一脸理所当然：“他自己的情报出错，本来应该是死去了的你出现在了这里，那么我的失败也是情有可原理所应当的吧？”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于那人来说也并不是不可接受的结局，她心道。 “那你一见我哭什么？” 顾倾涨红了脸，露出了有些羞耻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我……我怕疼不行吗？” 你放屁，晏明心想，你看到阳的那个时候的表情，就好像突然看到已死多年的恋人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的小女人一样深情，你当我是瞎的吗？ 晏明没瞎，但是阳瞎了，只听阳哇了一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怕这点疼的特工呢，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为啥别人会派你来做任务？” 顾倾：…… 第十五章：谎言 晏明一直在想，为什么以阳这样的性格，还会有女人喜欢他？脸就这么重要吗？ “连这种痛都怕，你是怎么当上基金会特工又反叛的？”阳皱起眉头：“我记得是你几年前当上的特工吧，当了几年特工了为什么会因为我卸了你的关节哭啊，而且我还没碰你呢。” 顾倾低下了脑袋：“准确地说，是三年前，我高考的时候，你当时救了被卷入收容物事故的我，带我加入了基金会？” “……记不太清了。”阳啧了一声：“话说为什么你要离开基金会啊，我记得当初你做的其实还挺好来着？” 顾倾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晏明算是看出来了，这顾倾一定是很喜欢阳，然后在阳“死后”为了向基金会复仇，加入了混沌分裂者。 但是阳其实并没有死，他甚至不知道顾倾喜欢他，还问她为什么要退出混沌分裂者。 ……他可能不应该在这里，可是他脚上还拴着链子，他跑不了啊。 “你才是，为什么你到现在还在为基金会工作啊！”顾倾问道：“居然把你降级成d级人员……” “你既然知道我是d级人员那你为啥还要问我为什么要为基金会工作？”阳指了指脖子上的项圈道：“我不工作就会死啊？” “别骗你自己了，d级人员哪有像你这样尽心尽力完成工作的？”顾倾有些心疼地看着风尘仆仆，浑身是灰尘的阳：“你分明还是在为他们卖命！” “我卖不卖命关你什么事？”阳立刻回怼，晏明算是发现了，这人是聊天的时候不怼人就会浑身不舒服那种人，哪怕最开始是心平气和地和他聊天，最后都会变成像是吵架一样的氛围。 “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值得……”顾倾嗫嚅着，不说话了。 “话说你离开了基金会之后……居然没有去炼妖丹吗？”阳看着房车桌上摆着的一桌素菜：“很有毅力嘛，不沾荤腥，不碰情爱，不造杀业，也真亏你做得到。” 顾倾的眼睛亮了一下：“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没救了啊这姑娘……晏明扶额。 阳无视了顾倾亮晶晶的眼神，伸手去给晏明弄开了拴在他脚上的铁链。 “待会等张瑾玄过来布阵，我们把混沌分裂者埋藏在盘古内的收容物收容了之后就可以打道回府了。“阳猜测道：“之前我曾经听闻过盘古内部有不明势力在捕获盘古内的人，并且杀死他们。” “之前我不敢确定，现在我基本上可以弄明白了。”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心想，恐怕这次的灾变，是张家自导自演出来的 刚刚这个女人说过，这个收容物启动的条件是，人类死亡数目达到一定标准，而根据他之前的调查，盘古内部的所谓教派在这次灾祸之前，曾经大量在各地杀人献祭。他并不觉得张家连这么大的动作都发现不了？” 这次盘古内部的异变，全部都是张家自导自演出来的，而关于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估计是为是为了清除之前和张家一同掌控盘古的收容物家族在盘古留下的后手。 阳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顾倾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取得那些人的信任，让你来做这个任务的。虽然有毅力练妖魂的人实力会比杀人练妖丹的人要强大很多，但是你可是曾经做过基金会特工的人，他们就这么信任你？” 顾倾苦笑道：“不是信任我，他们对这个任务完成与否本身并不是很看重，张家掌控了盘古二十多年，哪怕现在张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束手无策。我们知道张家是在借用混沌分裂者的名声来清理门户，但是我们还是得派人来看看的。” “那么你抓我……是偶然？”晏明有些不解：“之前你所说的，有间谍透露出了我们的行踪都是……” “啊？那个是骗你的，我只是见过你的照片，基金会对你的行踪其实保密的很严，一般的间谍是查不到的。”顾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你看我连阳活着这件事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弄到你的行踪？” “事实上抓了你之后我也是想要碰碰运气，毕竟如果把你活捉出去，奖励可是很多的，而且你活着还可以当个人质，但是你死了张家杀我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顾倾无奈地笑了：“带你到这里来也是想要赌一把，万一张家没收住手，假唤醒变成了真的唤醒，那么知道如何控制这个后手的我就可以凭借这个趁乱逃离。” “之前打算杀我也是……” “不过是来威胁来救你的特工的手段罢了，我要杀了你的话我就绝对出不去了。”顾倾笑了一声：“而且练妖魂也是很困难的，我可是坚持了三年都没有吃一口肉哦，要是杀了你的话，破杀戒的我能力全都会消失，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不对，晏明心想，之前这个女人对自己亮出刀子的时候露出的，那种眼神，她绝对是想要杀死自己的。 但是不合理，面前的女人显然非常惜命，如果把自己杀了的话，那么张家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失去了能力的她动手。 晏明突然想起了那双燃着仇恨的火焰的眸子，看了阳一眼。 沐浴在晏明复杂的眼神之下，阳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唉，没什么。”只不过是在看一个瞎子而已。 “话说回来之前掌控着盘古的家族……李家，他们在这里留下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呢？”阳陷入了思考。 “是人形图腾柱。”顾倾回答道：“和动物形态的图腾柱一样，会持续不断地对周围的事物产生影响，让它们变成人形生命体。” 晏明有些无语了，这也太恋爱脑了吧，这不用问就全都交代出来了啊？ 阳对顾倾的态度习以为常：“原来如此，你还挺老实的嘛，希望你不是在骗我，否则你不会想要知道后果的。” 还威胁人家吗？但是看顾倾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想必也是习惯了阳这样的态度吧……想想还真辛苦。 第十六章：阵法 晏明看得目瞪口呆，他终于知道了张瑾玄所说的“阳是个天真的人”是什么意思了。 他曾经经历过的职场就有那种特别心机的同事，一边用各种好话捧着那种十分没有城府的人，然后利用他来帮自己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只要夸一夸就容易自满的没有心机的家伙是老板最喜欢的员工…… 只要小小的鼓励他们就能激发出非凡的工作热情，不知道这种性格是基金会特地培养的还是他天生如此。 没想到阳一脸聪明相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看来情商是他的硬伤啊，晏明叹了口气。 “你在发什么呆，给我好好看着。”看了一眼去布置大阵的张瑾玄，阳在晏明眼前打了个响指让他回神：“你的能力和我的能力有一定程度的相似之处，没准你的能力也可以控制，控制住了你没准也可以学习一些使用符咒的方法。” “我也可以用吗？那我是不是可以修仙了？”晏明有些兴奋地道：“张瑾玄现在是什么等级，元婴还是金丹？” “什么什么等级？我只知道他好像是考了神秘学家和风水师的五级考试，并且一直致力于增加一项修真者职称考试，老是在特工论坛发帖倡议……听说过两年就会出台新政策。” 晏明有些无语：“修仙难道没有等级之分的吗？” 阳嘿地笑了一声：“其实他们说的好听叫修仙，但是其实也就是利用建木之种的灵气强身健体打通经脉，并利用灵气的特殊运行方式来制造不同功能的符咒而已，和仙可搭不上什么关系。” “那修仙……不，学习利用灵气要怎么做？” “首先你要读书，学习符咒的绘制方法和灵气的运行原理，灵气运行的速度和材料的用量也要经过严格的计算才行，还要有强壮的体魄来经受灵气的洗礼，对平衡感和身体的精妙操控来操控灵气在体内的运行，如果你要走点偏门的，像是蛊虫的饲养和培育什么的你还要学会药剂的制作和微生物的培养……现在你还是得好好地学会怎么控制你的能力才行。” 没想到他修个仙还要好好读书的晏明有些傻了，看来他还得数理物化生全面精通才行？ “从只能从眼睛看到收容物才能激活，到现在可以依靠想象这个收容物的样子并且依靠看到现象就可以激活，我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而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对毁灭或者压制收容物的目标选择，毕竟你这个样子连基金会特工的聚会都不能去，有些特工你还得避开他们走，把人弄死事小，没弄死人家还毁掉人家的珍藏事情可就大了。“阳语重心长地告诫着晏明：“不说了，你好好看着。” 晏明乖巧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阳啧了一声：“站着，到阵外面去。” “为啥要站着啊，俗话说得好，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 “坐着的话你跑路都跑不掉，你要是不怕永远长眠在这里的话你甚至可以躺下。” 晏明立马飞快地退远，阳的眼皮跳了一下，没说话，走向了正在布置阵法的张瑾玄。 张瑾玄正在从箱子里抽出一沓沓的符咒，其中的一些是用朱砂绘制的，而几张特殊的符咒上面散发着血腥味……想必是用他的鲜血绘制的，这也就是他脸色苍白的原因。 “真拼啊。”这个数量已经到了一个人的致死量了，张瑾玄在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里放这么多血，对自己也算是挺狠的了，他心中的火气消了些许。 “既得利益者是我们张家，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获得一个混沌分裂者掌握的战略级收容物的一部分——人形图腾柱。”张瑾玄有些兴奋地笑了一声：“要是真的拿到了的话那我可就赚了。” “那么这把剑就是你给我的封口费了？”阳从箱子里掏出一把长剑：“高级的灵气武器啊，和一些收容物相比都不逞多让了，真大方啊张少爷。” “封口费？”张瑾玄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对这种奇怪的说法有些想法：“你想说什么？” “这次的收获，人形图腾柱。”阳凑在张瑾玄的耳边轻声道：“你不想让谁知道？” “你心里清楚不是吗？正好之前你给我看的那个分化细胞，你带来了吗？” 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可就是另一个价格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要这个做什么用。” 据阳所知，人形图腾柱的能力不过是让没有灵智的物品变作没有理智的人形生物罢了……所以说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张瑾玄笑了起来，表情上有一丝阴霾闪过：“生意就是生意，我会付出让你满意的代价的。” 第十七章：盘古 晏明走到阵法外面，看见张家的人已经完成了阵法，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走过来的方向看……有些人甚至已经拿出了dv。 “你们拍什么呢？”晏明凑了过去，他是个自来熟，之前在张家呆着的那段时间认识了不少人，而这次来的人里面也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当然是少爷和阳前辈使用灵气的方式了，布置高级的阵法的经验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很宝贵的。”那个举着dv的小伙有些兴奋地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型的束缚类阵法呢。” 晏明还记得这是之前跟着他一起去宫殿然后被顾倾控制拿枪指着他的护卫，算是个熟人，于是就上前攀谈：“那可真是得好好看看了，但是他们使用灵气的方法你用dv能拍出来吗？” “拍不出来，但是阵法的样式我可以拍下来参考啊！而且说实话这种战斗场景哪怕纯粹用来观赏都很有价值的！” “这么远怎么看得到……”晏明心想他已经走出快一千米了，加上风沙的影响，远处的人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 巨大的黑影在黄沙风暴之中拔地而起，风中的，脚边的沙子疯狂地流向那个黑色的影子，而风中黄沙的散去让晏明终于看清了那个影子的实体。 那是一只手。 巨大的手狠狠地拍击在地面上，造成的强烈风压灌入晏明的鼻腔，几乎使人窒息，晏明蹲在了地上，减少自己被风吹到的体积，而当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景象。 层层叠叠的乌云笼罩在不远处的那只巨手头顶的天空，晏明几乎能看到天空之上穹顶透明的轮廓被雷云勾画而出，无边的雷狱笼罩了阵法中心的那只巨大的手，不知从何而来的痛苦的嘶吼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几乎要震破晏明的耳膜，而在那灭世的图景中央的两人仿佛渺小的蚂蚁……他几乎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不……他看见了，他感受到了，哪怕他在几个月之前还是个普通人，现在也对灵气相关的知识一窍不通，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潮涌的灵气，那些灵气犹如百川入海一般流向阵法的中心，流向那个阵法中心站着的男人手上的剑之上。 似乎是使用了什么收容物的加持，阳此刻的力量如同什么神魔一般，他双手持剑，平举剑锋，对着那只巨手横向一劈！ 那只由黄沙组成的巨手瞬间崩解，阵法的中心掀起了巨大的沙尘旋风，而看到这一幕的张家众人有条不紊开动了车队和……挖掘机冲向旋涡的中心。 “就……这么结束了？”晏明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仿佛电影画面一般的场景，喃喃自语。 “还没有还没有，少爷和阳前辈估计被埋到沙子底下了，咱们得赶紧去把他们挖出来。” 晏明：…… 跟着张家的挖掘机来到阵法外的时候，晏明看到身体半截被埋在沙子里还在使劲扑腾的阳，说实话有点想笑。 “我怎么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呢？” 看着面带笑意凑过去的晏明，阳一脸不爽地回嘴：“你使劲笑，我出来了有你好看的。” 说实话，晏明松了一口气，掌握那种非人的力量的人，任何人在和他们相处的时候总是要带着些畏惧的，但是阳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这让他感到些许的安慰。 他伸手拉了一下阳，没拉出来。 “劳驾从我头上移开一下行吗？”晏明脚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晏明立刻让开，他脚边的沙地里，满脸沙子的张瑾玄冒出一个头来。 晏明一边挖着阳身边的沙子一边问道：“之前你用的那是什么啊，怎么那么厉害？” “那是张家特制的专门克制这种生物的灵力武器，我使用激活的能力进行了双倍加强，然后用完直接坏了。”阳不屑地呸了一声：“水货，衍生物就是不好用，用一次就没了，你这也太小气了吧？” “那是你使用的方式太粗暴了……哪有把中国长剑用成你那样的，你那个是西方骑士使用重剑的劈砍姿势，中国的剑用刺击才能达到最大的威力……”张瑾玄脸上也有些尴尬，此时张家的人也发现了他们，跑过来挖他俩身边的沙子，然后把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两人抬上了担架。 “有一个事情我想要问一下你。”突然，阳问道：“最开始那些关于盘古的传说，有几分是真的？” 张瑾玄苦笑：“那是我们用来愚弄这里的原住民而瞎编的鬼话，连盘古这个名字都是由我们给取的。” “而这个远古人类遗迹，本来是有名字的。”张瑾玄停顿了一下“夏，这里曾经被那些幸存者们称呼为夏。” 看着欢呼着，把他们当作英雄一样的的张家众人，阳突然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寒冷。 …… cn-1027-盘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有异人带五千民夫以■■为穹，令■■为野，造日月于九幽，建巨国于泽下，望天道悯人，救黎虻于水火。 今令太子与文渊阁大臣、华盖阁大臣等入泽下巨国，建一国于天地之外，以避天道之威。 贤人益将携五谷、典籍、异宝、三千民夫及三千民女…… …… 望天道惶惶，救我大夏。 钦此。 项目编号：cn-1027 项目等级：ketersafe 特殊收容措施：cn-1027的拥有权已转移到基金会特殊合作组织中，■■的内部项目主管必须常驻cn-1027之中，并且由■■制定的可靠人员对其中的人类进行管理，未经特殊许可，cn-1027不允许人类进出。 项目描述：cn-1027是一个巨型的远古人类文明遗迹，其中保留了完整的远古人类文化和政治体系，并且对收容物的应用程度相当发达，科技也非常发达。 cn-1027的首次被基金会发现是由于基金会特殊合作组织■■的告密，而当时基金会敌对组织混沌分裂者正持有cn-1027，并且造成了cn-1027内部人类的文明断层和科技倒退，在基金会接手cn-1027后，对其中的收容物进行了集中收容，而在特工■■的判断下，并无收容物特性，单纯是有人类存活的远古遗迹的cn-1027交由——管理，成为基金会d级人员的培训基地。 cn-1027整体大小约为100万平方公里，形状为人形，而其中的城市构造和名称也与人体器官相呼应，但是根据cn-1027内部的历史记载，cn-1027内部的构造并非人形，初步推断是某件未发掘的收容物产生的作用。 而在特工■■与■■■的调查下，cn-1027内部构造的原因来自于混沌分裂者在掌控cn-1027时在其中安置的收容物cn-2153，是混沌分裂者掌控的一系列收容物——的其中之一，而混沌分裂者的目的目前已不可考。 cn-2153-人形图腾柱 项目编号：cn-2153 项目等级：neutralized 项目描述：cn-2153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骨质人形雕塑。 未被摧毁的cn- 是基金会敌对组织，混沌分裂者所拥有的战略级收容物■■的一部分。 能够使接触的物品慢慢地变成人形，如果有智慧生物信仰它，并且以人类的生活方式生活，那么身体就会渐渐地变成人类。 该收容物首次被发现与cn-1027之中，在cn-1027发生异常时，特工■■与■■■在调查中发现cn-1027的异常来自于该收容物对其的影响，并且消除了这种影响。 目前已经由特工■■毁灭。 第一章：地下室的白骨 赵念从小就很害怕那种lc区，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那里老旧得很，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破旧木质结构，窄小的巷子，明明房子低矮，抬起头来看到的却不是天空，而是挂在头顶上，陈旧得发黄的白色睡裤，中间还开着裆，显然是男人的睡裤。 这个时候她就要跳三下，这是妈妈告诉她的迷信——从裤子底下穿过去会带来晦气，跳三下才能去除。 跳来跳去也怪麻烦，她小时候就蹦蹦跳跳地在那里跑着，让人觉得她在那里呆的开心又无忧无虑。 而她走失了十五年的姐姐赵安然，就是在那样的lc区里，一个被紧紧地锁着的地下室里发现的。 只剩下一具骸骨。 这事情说来也很巧合，x市最近到处都在拆迁建设，官员们在不够高的楼层旁边建起一层又一层的脚手架，就好像那些建立起来的脚手架就是他们节节攀升的政绩一样。 那些脚手架在那儿一年，两年，三年——三年他们走了，那些脚手架还在那儿，仿佛是挖空了城市血肉留下的嶙峋骨骼。 而今天被脚手架围起来的地方就是这么一块lc区，拆迁办的人去走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被锁起来很久的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不知道锁了多久……至少有十多年了吧，十多年我都没见过这锁打开过。”得到了住在附近的居民这样的回复之后，拆迁办的人用榔头稍微一敲，腐朽到极点的锁被一下子敲落。 陈旧的气息和被扬起的灰尘与各种速食食品和方便面盒子的垃圾之后，一具白骨在铁栅栏后端坐，从窄小的气窗上吹进来的风，带来巷口梨花树上的一点白色花瓣合着光一起落在那具白骨之上，仿佛那些零落的花瓣将带着那具骸骨上死去的灵魂一起，随着天光飞到外面去了一样。 飞到外面去，飞到明媚的春光里。 风轻轻地吹起骸骨上破破烂烂却依稀可以看得到一点白色的蕾丝雪纺裙子和地上的废报纸团，而白骨左手上的红色石榴石手链，与松松垮垮地套在那具骸骨的脚腕上，似乎随便就能扯下来的铁链一起，正闪着微微的光。 现在正看着这张现场照片的赵念心知肚明，那白骨上的手链，和自己的是一对，而dna比对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个在lc区的一个地下室孤独地死去的少女骸骨，正是她十五年前失踪的姐姐，赵安然。 当然，警局的效率还没有那么快，只是她赵念也是一名警察，在看到卷宗的资料的时候一眼认出了那个和自己手上的手链配成一对的石榴石手链罢了，那是她姐姐送她的生日礼物，和她自己的配成一对。 赵念可以回忆起那串红色的石榴石挂在她姐姐纤细又洁白的手腕上是怎样一副漂亮的样子，粉红色的，透明的珠子里带着血丝一样的纹路，不是什么天然且昂贵的材料，但戴在少女雪白的手腕上却正好合适，显得肤色愈白，珠子更亮。 而她说想要，姐姐立刻买了一串一模一样的给她，那个时候她还是个野丫头，成天和一群野孩子一起去灰尘和青苔里头打滚，她的父母从不给她穿什么轻飘飘的裙子或者颜色素淡又漂亮的衣服，她总是会弄脏它们。 她作为女孩子的童年就是在永远穿不脏磨不破的水洗牛仔裤和颜色灰暗的衣服中度过的，直到她的姐姐，她像一个文静的女孩子的姐姐给她买了一串手链。 “之前你不是说你喜欢这样的手链但是妈妈说你会弄坏吗？”姐姐像一个淑女一样地微笑：“姐姐给你买了，你可要好好对待它呀。” “红色的石榴石呢，引桃花，我们家小念也该是知道漂亮的年纪了。 她姐姐一向对她很好，她也听她姐姐的话，从带上那串手链的那天起，她就没有在去灰尘里打滚，上房爬树也不干了，励志做一个文静的姑娘。 直到隔壁的坏小子把她的手链给抢了，她把手链抢回来，揍了那个坏小子一顿，她就把手链放在最宝贵的盒子里头。 但是她没法像抢回那条手链一样抢回她的姐姐，她的姐姐就这么死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在她的姐姐失踪之后，父母对她的看管愈加严厉，不允许她很晚回家，上下课也会抽出时间接送她，也允许了她想要学跆拳道的要求，对她男孩子一般作风也没有什么管束了——他们甚至认为是赵安然的美丽害了她。 赵念就像是风里的野草，乱糟糟地长到了十八岁，考了一所警校。 她还是没有放弃找到她的姐姐，就像是她在六岁时得知她姐姐失踪之后，爬窗户都要出门去找到她姐姐的那个时候一样。 红色的石榴石手链被她和她做个文静的女孩的梦一起，放在心底的小盒子里头。 而现在她没法找到她的姐姐，那么为她报仇也是能够做得到的。她整理了关于这个案子的资料，决定去那个地下室一趟，昨天这具白骨被发现的时候就引起了媒体的轰动，而警察对身份排查的迅速也很好地回应了社会对警察的指责，在得知这位死在城市中心的地下室的少女骸骨正是局里一位警察的姐姐的时候，局长力排众议，把这个专案组组长的头衔给了她这位新进来的警察。 、 “虽然这么说你心里也会不是很好受……但是这不仅仅是你可以给你姐姐报仇，也是你可以获得成绩的机会。”局长这么拍着她的肩膀说道：“这件案子的社会影响很恶劣，只有交给受害人家属的你才会最大限度地避免社会舆论……你懂的吧？” 赵念当然懂，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她不能把她的姐姐的案子交给别人……她会找到凶手，然后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 “小念，我看了新闻了……你没事吧？”匆匆赶到警局来的，是赵念的律师男友，袁屹。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现场调查一下这个案子。”赵念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晚点回去。” “你说了两遍……你很紧张吗？” “……没有，总之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自己会回去的。”赵念低着头，不看袁屹的神色。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居然能有男朋友是一件挺令人意外的事情的——她长得并不美，顶多只能算得上清秀，皮肤因为长期的不保养和日晒显得粗糙灰暗，头发也是剪得很短。性格也是男孩子气的那种，虽然和柔弱又美丽的姐姐五官相似，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像赵安然，或者说，她正在尽力地让自己不变成赵安然的样子。 她从没有穿过裙子，因为赵安然很喜欢穿长裙。她把头发见得很短，因为赵安然是长发。 赵念不想在镜子里看到姐姐的脸。 赵念并不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女人，她孤僻又毫无女人味，性格高傲脾气不好。 但是袁屹却是个很讨女人喜欢的男人，他相貌英俊，身材高大，工作稳定，也只比她大两岁，家庭状况也挺好，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是父亲是成功企业家，成天在外面忙，也不需要她和公婆住在一起。 而且他性格温柔体贴，对赵念的坏脾气也能容忍下来……赵念周围的人都挺羡慕她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而且还是袁屹倒追的她。 在他们交往之后，赵念也曾经问过袁屹，他到底是喜欢了自己的哪点，而袁屹是这么回答的。 “可能是你比较亲切温柔吧。”袁屹笑着抱住她：“可能我觉得亲切温柔的标准……有点奇怪？” 而赵念也被这个奇怪的回答逗笑了：“什么亲切温柔？局里的人都叫我母夜叉呢，还亲切温柔。” 但是袁屹说的是真心话，她不是看不出来，所以她也的的确确，在与袁屹交往之后，变得稍微温柔了一点点。 但是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想必袁屹也能够理解。但是袁屹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异常的执着，他抓住了要出门的赵念的手：“我以前在lc区住过，我可以给你带路的……” “赵念啊，别那么死板嘛，不过是去现场看看，让他在现场外面等着就行。”跟着她一起去的刑警队长这么说着：“我们待会去的时候还要走访那些居民，问他们一些事情的，让一个熟悉那里的人跟着去也好。” 赵念想了想，勉强答应了。 第二章：走访 那个地下室位于市中心的一处老旧异常的房子地下，离赵念曾经居住的地方很近，不过她小时候并不怎么来这里玩。 她的父母曾经告诫过她们，lc区里头有拐卖孩子的人贩子，让他们不要乱跑到那儿去。 多年不见，那灰暗的屋檐被拆迁队拆得七零八落，露出了暗蓝的天空，仿佛多年来笼罩在这个城市之上的毒瘤被挖去，流下汩汩的血液，令人有种莫名的爽快感。 “小念，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其实就住在这里。”看着被拆迁的老房子，袁屹露出了有点怀念的表情：“那个时候我爸生意失败，我们一家三口就租住在这里，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小房间，摆下一张双人床，再在双人床上面加个小小的阁楼，就能住下三个人，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那个隔出来的阁楼也就是一张单人床的大小，没有安灯，哪怕白天都没什么光线，万幸的是有个小小的窗户，让我可以看到外面小道上走来走去的人。”袁屹给赵念指出了他原来居住的地方：“你看，我就住在那儿。” 赵念一看，那个地方正好就在发现那具白骨的地下室的附近，正对着那扇气窗，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了，露出狰狞的内部结构，像是伤到露出骸骨却仍然凶厉，张牙舞爪的怪物。 突然，袁屹问了她一个问题：“小念，你养过小动物吗？” “养过啊，怎么了？” “我也养过。”袁屹突然笑了：“说实话，小孩子养一两个小动物是好事，她活着的样子，就会是小孩子最好的派遣寂寞的方式。” “别说这种无关的话题了……你记得那个时候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住过那儿吗？” “我不太记得了。”袁屹笑了笑：“毕竟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妈嫌弃我爸穷跑了，我爸天天酗酒，喝了酒回来就揍我，我也不太出门玩，那些孩子排挤我，我哪儿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情啊。” “对不起，让你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没事，都过去了。”袁屹丝毫不在意似的冲她露出一个笑容，温柔地搂住她。 赵念不适应地挣开：“现在不是时候。” 她今天并没有穿警服，而是穿了一身便衣，毕竟警服会使有些人产生警惕心，反而不好开展工作。 找到一个在巷口晒着太阳的老婆婆，她坐在那个老婆婆的旁边：“老婆婆，今天天气不错啊。” “是啊，太阳暖和。”那个老婆婆舒展开满是皱纹的脸，笑了出来。 “这一块都在拆迁，老婆婆以后是要过上好日子了呀。” “是啊，真好啊。” “听说这一块儿挺乱的，用拆迁款搬到治安好一点的地方老人也能安心一点吧。” “对啊，唉，这儿确实是挺乱的，前几年警察还来咱们这里抓了一个人贩子，这不，这段时间不是还在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尸体吗，作孽哦。” “唉，要我说啊。”坐在老婆婆身边的大妈道：“这事儿就是那个人贩子干的，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还能是谁？” “不一定呢，我之前啊，看到一个小鬼的影子在地下室附近，它一见人就跑了，没准就是鬼抓得她当媳妇呢？” “听说那个地下室也是他的，那儿的老王头儿知道，他就住那地下室楼上。” “对对对，那楼是人贩子住的地儿，当年警察来抓他们的时候到我们楼里面，你是不知道啊，呼啦啦地，一间一间地敲门，就怕有漏掉的，然后看那地下室一把铁锁，以为里面没东西呢，那些人贩子也是丢了良心了，一个姑娘在里面都不说。” “说啥啊，给自己增加罪名？不过当年的人贩子可是一个都没跑地统统枪毙了，当年那个举报的匿名市民还拿了五万块钱呢。” “那时候的五万块钱，挺值钱的啊，要是我举报了就好了。” “得了吧，谁知道还有没有同党，要是被逮着报复了性命不保。” 赵念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的确，那具尸体的摆放方式也很安详，一般人抛尸也不会抛尸在这种地方，而且人贩子被抓的时间也在她姐姐失踪之后……她的家人还曾经去过警局找她姐姐是不是被这群人贩子抓走了，但是一无所获。 原来她的姐姐居然就在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死去……赵念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去一趟警局……我要调查当年的那群人贩子的姓名。”她低着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袁屹拉着她的手，把她带上车，开车去了警局。 警局内找得到当初逮捕人贩子的资料，就是在那个地下室的楼上，逮捕了一群人贩子和拐卖的妇女儿童，但是那个地下室的入口很隐秘，被电瓶车挡了个严严实实，要不是拆迁办的人还真发现不了。 而她看着一个个人贩子的姓名和他们被枪毙的结局……蹲在地上笑了出来，泪水滴在桌上。 没有她想象出来的逃脱法律制裁的犯罪者，所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造成她姐姐的死亡的不过是那些人贩子自私而毫无人性的心理罢了…… 她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赵念在医院里，吊着生理盐水，而袁屹和她的父母正在她的床边。 “小念啊，我知道你对你姐姐的事情上心……可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咱们二老只剩下你了啊……”她的母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念叨着：“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赵念叹了口气：“没事的妈，我已经找到了杀害我姐姐的凶手了。” “这么快？那那些畜生人呢？” “早就死了。”赵念苦笑道：“是之前在那儿抓到的人贩子，十年前就枪毙了，为了减轻罪行没有把姐姐的事情供出来，不过具体的还要等尸检报告出来之后再说了。”不过剩下一个骨架应该看不出来什么了。 “对了，我是怎么就进医院了？”赵念突然问道，她觉得她身体一向都很健康，怎么就突然进医院了呢？ “傻姑娘，你怀孕了呀。”她妈妈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都两个月了。” “什么，我……”一种要做母亲的欣喜笼罩了她，而她的男友握紧了她的手，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里暖融融的，看到姐姐尸体的悲伤都被冲淡了许多。 “赵念，我们结婚吧。”袁屹握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深情地道：“我已经等待这一刻等待很久了。” “等等，现在还是在医院里，而且爸妈还……” “小袁这孩子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和我们商量过了，我们两家父母早就见过了，都挺满意的，小袁这孩子也挺不错的，你们也有感情基础。”她的妈妈脸上的悲伤也消散了不少，似乎是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阴云顷刻散去了一样。 而她的爸爸也点了点头，似乎她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她也并不想拒绝自己爱人的求婚……于是她任袁屹给她戴上了戒指。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日子总是会变得越来越好的，不是吗？她这么对自己说，但是袁屹搂着她笑眯眯地给她指着自己从前居住过的地方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怀念他曾经拥有而现在失落的一个玩具一样的，天真又充斥着占有欲的眼神。 对，就像是现在袁屹看着她的眼神一样，那种像是把她完全地掌控了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 第三章：婚纱与婴儿头骨 袁屹送给她一条裙子。 那是一条雪纺的白色蕾丝婚纱，她两个月的身孕还不是很显怀，得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把婚礼办了，不然就要挺着大肚子去结婚了。 袁屹之前和她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等他们结婚的时候，要专门给她定做一条裙子，当时她还觉得很浪漫，但是现在她觉得这条裙子……让她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件婚纱让她想起她姐姐失踪时穿的那条白色的裙子，她穿上这件裙子的时候和她的姐姐看上去真是一模一样，她转了个圈，又翻出了之前她姐姐穿着这条裙子的时候的照片，这张照片曾经被放在他们的发出的寻人启事上。 像，太像了，这条婚纱和姐姐曾经穿过的白色裙子实在太像了。 但是袁屹为什么会知道她姐姐失踪时穿过的裙子是什么样的？他并没有见过她姐姐的照片，她回忆起袁屹看着她的时候的诡异的眼神，打了个寒颤。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念姐，尸检的结果出来了，其他地方没什么异常，死前没有受到伤到骨头的痕迹，但是有一点——脊椎在死前受到了压迫，而且裙子的腹部也有不正常的隆起，而裙子上的黄色痕迹，法医猜测有可能是羊水破裂，你姐姐可能在死前怀过孕……小念姐你在听吗？” “几个月了，那个孩子？”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起码有八个月吧，都显怀了。但是很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婴儿的尸骨，按理说这个时候孩子的骨骼应该已经发育出来了的，但是我们并没有找到……”警员有些犹豫地道：“这不对，如果是怀孕了又有人照顾的话应该也不会在这个地方死掉啊……” 月份对不上，赵念心想，她姐姐失踪后的第四个月，这群人贩子落网，那么在这剩下的至少四个月的时间里，是谁在给她姐姐提供食物的呢？ 赵念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对着电话里的那个警员道：“小李，你帮我查件事情……就是当年举报他们的匿名市民的名字……” 警员哦了一声去档案室查去了，电话被挂掉了，而她慌张起来，开始搜索家中属于男友的东西。 他们同居也有了一段时间，而男友的东西她从来不会乱去动，但是如果事实真的如她所想的话……那个眼神实在让她不安，她不是怀疑，只是……至少要看上一眼…… 她找到了一个密闭的盒子，上面写着三个字“给赵念”。 给她什么？他还要给她什么？ 这个时候，小李发了个短信过来。 “那个匿名市民的名字查不到了，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我找到了当年发奖金的前辈，他说举报的是个小孩，年纪大概在八九岁左右，年纪那么小行事却那么冷静，给他印象很深刻呢……小念姐你在听吗，喂，喂？” 十五年前，她六岁，袁屹应该是八岁。 赵念想起了袁屹看着那个被拆开，露出狰狞的獠牙和骸骨的老房子的时候露出的表情，她开始想象，八岁的，幼小又孤僻，喜欢呆在自己睡的狭小阁楼上，透过那个唯一的光源看着外面的小道上的人的袁屹，那双小小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什么呢？ 她想起了袁屹说过的“养一只小动物，她活着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排遣寂寞的方式。” 赵念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着的金鱼，想着自己养着的青蛙，抓来的虫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她对它们抱有爱与占有，但是她总是会养死它们，但是她仍然会乐此不疲地，透过那面小小的玻璃看向它们，而在死后，她会把它们的尸体埋在附近的小土坡里，并且在日记里记下它们的名字。 自己养过的东西，总要用什么方式纪念一下的。 她还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的一个笨贼在电梯井里摔断了腿，困在里面。而一个小女孩看他有趣，便把他养了起来，像是在饲养一个新奇的动物。 她的双手颤抖着，打开了那个盒子。那个盒子是个红色的木头盒子，很小，像是有着心跳的，小小的婴儿安静地躺在她的腿上。 盒子里面是一副婴儿的骸骨，处理的很干净，像是什么漂亮的工艺品一样，显然是受到了某人精心的养护。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第四章：调查 阳看着g市到s市的飞机行程表，皱了皱眉。 “似乎之前在盘古的事情还是影响到了龙脉，局部的风暴让飞机没法起飞。”阳叹了口气：“要不我们坐火车回去？” 出了盘古之后，张家没有立刻像送他们过来的时候一样送他们回去，只是让他们在附近的g市里张家的酒店里面下榻，而张瑾玄说他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让他们等一段时间一起回宿舍。 “别啊，坐火车的时间够我们等到飞机起飞了，你先别定飞机，我们这两天在g市逛逛呗。”正好他也没有来过g市，这附近也有很多可以去游玩的地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玩两天算什么事儿啊。 阳啧了一声：“瞌睡来了枕头，正好g市有个任务，我接了。” “哇，那不是又要在g市呆上好久？”晏明拉下了脸：“让我放松一下嘛。” “这个任务不算太重，也就给一个星期，我们做完了这个任务在这儿好好的玩一个星期行不行？”阳拿犯懒的晏明没什么办法，只做出了让步：“但是条件是你要在这一个星期之内做完，反正城市里的任务也不会难到哪儿去，只要不涉及寻找凶手的基本上都是和之前食品工厂的任务一样，去一趟就能搞定。”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呗。”晏明在打车软件上约好了车：“你手机给我，我看看这个任务的情况。” “要是你什么时候都有这种做任务的热情就好了。”阳叹了口气。 “明明是你做任务的热情太奇怪了，除了做任务和学习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了吗？”晏明抱怨了一句，开始仔细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关于这次任务的信息。 这次的疑似收容物报告来自于当地的警察局，一个人贩子在自家的地牢中囚禁了一个女孩，并在不久后被捕，这个女孩饿死在了地牢之中，但是奇怪的是，从她怀着孩子的月份和她失踪的时间来看，这个女孩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还活了两个月，并且腹中的孩子下落不明。 “嘶……人渣。”坐在网约车上，看着资料的晏明的脸色有些变了：“那人贩子就不会让警察去救这个姑娘吗？” “他说了罪行更重，没说没准判的月份少一点，虽然最后他还是被枪毙了，呵，活该。”阳冷笑一声。 “说的有道理……妈的，真的人渣，这可是一条人……两条人命啊，其中一个没准还是他的孩子，按照月份他估计也知道姑娘怀孕了，就这么扔在那里，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晏明叹了口气。 “啊，你们在说那个案子啊。”网约车的司机大叔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插上一嘴：“那个案子挺轰动的，也就一个星期之前的事，你知道吗，警察局里面有个警察，就是这个受害的姑娘的妹妹呢，她一直想找回姐姐，成为了一名警察，在看到这个照片的当天就认出这是她姐姐，找到了受害者身份，不到一个星期就找到了害死她姐姐的凶手，可惜那个人渣早就被枪毙了，这案子和着警察上了好几天的头条来着。” “这叫什么，善恶终有报，老天有眼在看着呢！”司机笑道。 “是吗。”阳叹息似的说道，看了一眼那具仅剩下白骨的尸体，便闭目养神去了。 而晏明则开始在网络上搜索关于这个案子和那个受害者的警察妹妹的资料。 警局和他们下榻的酒店相距不远，付过钱了之后他俩联系上了警局内的基金会负责人，把他们带去了发现尸体的地下室。 似乎是因为并没有被完全密闭的原因，地下室内并没有什么异味，尸体已经拿去尸检了，床上和靠着墙的墙壁上有用白色粉笔画出了一个坐着的人形，室内虽说有灯，不过早就没有电了，但是今天天气不错，有阳光从天窗照进来，倒也不算很暗。室内有一个蹲式厕所和洗手池，阳从冲锋衣里掏出两双乳胶手套，递给晏明一双，自己带上一双，开始查看水龙头。 “这个水龙头在女孩活着的时候是可以用的吗？”阳问道。 “应该是可以的，这水龙头似乎是偷偷接了大水管，在这里偷水乱搭电线之类的事情还是挺常发生的，万幸没有发生过火灾。”身边的警察介绍道。 晏明看着照进光线的天窗，皱起了眉头。 “这天窗……不能传出声音吗？” 阳蹲在地上检查地上的废报纸团：“这我就不知道了，没准是这些废报纸团堵着让声音传不出去？”突然，他在地上的纸团上发现了血迹。 血迹陈旧，像一个手印，阳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报纸团应该是揉成之后再有人用沾着血的手触碰了它。 “晏明你留在这里，我上去看看你如果大喊的话我听不听得到。”阳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他的声音从天窗处传来。 “听——得——到——吗——”阳的脸出现在在天窗外面，估计是趴在地上往里面看。 特地拉长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着，声音相当大，晏明捂住耳朵：“听——得——到——”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已经——很大声——了！”晏明扯着嗓子大吼，但是能传到外面的声音似乎很小，阳还是没有听清楚。 “你——叫——大点声——叫——破——喉咙！” “破——喉——咙！”不管旁边警察有些异样的眼神，晏明用尽全力大喊，阳的脸从天窗外消失，他回到了地下室内。 “看来能传到外面的声音很小，但是有一点，白天比较嘈杂估计是听不见的，但是晚上就会很明显。”阳看了眼地上的纸团：“这个估计是那个人贩子知道这一点，堵上了天窗。” “但是现在这些纸团子掉下来了，而看上面的手印，应该是受害人还活着的时候拿起来过这个纸团，这个纸团子是不是她拿下来的呢。”晏明比划着铁栅栏的门：“你看啊，这个天窗也没有很高离铁栅栏也很近，不说以我的身高，就算以受害者的身高也可以顺着铁栅栏爬上去，把纸团取下来吧？” “这恐怕不行，照片上显示尸体身上是有一条铁链的。”阳问警察拿来了案件的卷宗：“你看，这条锁链长25米，也就是上个厕所的距离而已。要顺着栏杆爬天窗爬不到啊。” “唔……那么这个纸团没准是意外掉下来的，但是这也说不通啊，纸团掉下来了，没有人去补上说明那个时候囚禁她的人已经被警察抓了，那么她为什么不呼救啊？”晏明有些不解：“饿到没力气了吗，可是这关系到自己的存活啊，她不会不呼救吧？” 瞟了一眼铁栅栏外的垃圾，阳机械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你可以再往黑暗一点的地方猜测，比如说想想她的食物从何处获得。” “你是说……收……”晏明闭上了嘴，旁边还有个警察。 “不是那个，我是说，有人在无意间弄掉了这些纸团之后，又拿东西重新堵上了气窗，让她无法呼救。”阳叹了口气：“然后用各种速食食品来养着这个女人，直到她因为一些原因，没准是难产之类的原因死去，到这里拿走了她腹中的孩子。” “为什么啊，这还是人干的事情吗？”晏明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这也太疯狂了吧，到底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会这样做？ “人类会干的疯狂事情可多了去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干……你觉得有趣这个理由怎么样？”阳的话语冷漠得像是夹杂着冰碴子，似乎心情也不是很好：“走吧，任务完成了。” “等等。”晏明有些不甘，他不想要这么走掉，起码也得让那个……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付出代价，可是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不知道，时隔十几年，茫茫人海之中，他要怎么找到一个见死不救的人渣？而且就算是找到了，现在的法律又能拿他怎么样？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纠结，阳扯了一下他的手臂：“别发愣了，我们去受害者的警察妹妹家去告诉她真相。” 第五章：姐妹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的裙子的女人，看上去像是婚纱的裙子，晏明敏感地发现，她的眼睛肿了，像是刚刚哭过。 “你好，你们是……”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晏明和阳二人，陌生人的突然来访让她有些意外，而后她看到了二人身后的警员。 而警员也适时地向她介绍：“小念啊，这是我的两个朋友，写灵异小说的，他们说想要取点材，就托着我来到你们家喝杯茶聊聊天了，不要见怪啊，还有……恭喜你和袁屹结婚，你俩挺合适的，回头我一定给你们俩包个大红包。” 晏明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警员，这家伙鬼话连篇说的还真像有那么回事似的，但是面前的女人显然是信了，她闷闷地嗯了一声，让他们进屋。 但是阳并没有进去，阳只是站在门口，冷漠地问她：“你姐姐的死，还有至少一个人参与了，并且这个人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那女人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她只是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地愣在了那里。 “你知道吗？”阳又问。 她不回答。 “那你想听吗？” 这个时候她终于有了反应，她像是刚刚才看到阳一样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冷冷地道： “这是我的事情。” “我知道了。”阳转身就走，晏明不知道这位大佬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只好追了上去。 “你说话怎么这么直啊？”晏明小声地抱怨着：“你看那姑娘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就不能先进去喝杯茶，然后慢慢来？” “为什么要慢慢来？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吗？”阳冷漠地反问道：“喝杯茶之后她不是还得知道这个事情，达成的结果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都没和她说这件事啊，结果不一样。” “一样，她知道这件事了。”阳冷哼一声：“而且她的反应相当奇怪，一个多年夙愿达成，事业即将踏上高峰，要和男友结婚，还怀孕了的姑娘怎么会恍惚成那样。” “我怎么知道……她怀孕了，你怎么知道的？” 阳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见过，解剖过多少尸体？” “你这个回答倒是让我神清气爽。”晏明打了个寒颤：“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她知道什么都不关我们的事，这是她自己应该处理的，和我们无关。”阳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有几分无奈：“而且就算我们去做，我们又能做什么，找到这个丧心病狂见死不救的畜生，然后拿刀去杀掉他吗？” “……说的也是，但是我总是有些不安。”晏明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终究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只有受害者的妹妹才有这个资格。” “不过她想不想管还是两回事呢。”阳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晏明看阳似乎知道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的好奇心不合时宜，于是他也闭上了嘴。 “任务失败，不是收容物不给时间，我们先把任务时间一个星期耗完了再写报告。对了，不是说要在g市到处逛逛的吗？”走在路上，阳突然问道：“你打算去哪儿？” “你还真是精打细算，那就先去……” 不管是多么深刻的记忆，在时光的磨砺之下都会消逝，最后变得无关紧要，成为心头一颗有一点尖锐的小小石子。 …… 结束了为期一个星期的游玩之后，阳和晏明两人回到了s市的宿舍，给他们开门的是张瑾玄。 “不是说好了让我们等你的吗！”晏明有些意外。 “你们这不是没等吗？”没有被糊弄的张瑾玄反问起了他们。 鸽鸽得正，最后谁也没有被鸽，可喜可贺。 “今天你怎么打扮起来了，种……苏灼姻来了？”阳看着化了淡妆还穿上了汉服的张瑾玄，挑了挑眉就往门里头跨。 “你怎么不当面叫她种……是不是害怕？”晏明有些意外，阳居然也有收起自己的毒舌的时候，看来这个苏灼姻不简单啊。 “不是害怕，种马男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坏词，那我这么叫她有什么用……” “谁叫我？”沙发上似乎有个人正探着脑袋往门外看：“啊，阳哥，你来了啊，好久不见了！” 沙发上正有个穿着睡衣头发散乱的美女一脸热情地冲他们打着招呼，看来她就是那位被异世种马男魂穿的女人…… 虽然头发散乱不修边幅，眼底似乎还带着熬夜带来的乌青，还打着哈欠，但是这些丝毫不折损她惊人的美貌，她像是没骨头似的趴在沙发的靠背上，栗色的头发随意铺散在浅色的沙发和睡衣上，有种慵懒的美感。 “种马说明我受欢迎啊，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又不是谈恋爱干嘛要那么专一。”苏灼姻打了个哈欠：“我种是没错，但我老婆在外面偷人我也不管啊，只要她们不把儿子给我养就行。” 你这画风清奇的种马男是从哪本绿帽小说里头跳出来的奇葩啊？旁边张瑾玄脸都绿了，晏明几乎看到他脑门上有一股绿云罩顶，不禁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欢上这位猛女也是够不容易的。 但是阳在用嘲笑的眼神狠狠的洗礼了一遍张瑾玄之后，冷哼了一声，进浴室洗澡去了，他从外面回家一向都是要来这一套的，晏明都有些习惯了，他凑了过去，和苏灼姻打了个招呼。 “啊你好你好，之前见过的，你是晏明对吧！”美女眉飞色舞的样子令人赏心悦目：“我是苏灼姻，也是基金会的特殊收容物特工，是个体修，这段时间会住在这儿，多关照啊。” “多关照多关照，以后就是室友了。”晏明礼貌地笑了一下，这个距离他几乎能闻到苏灼姻身上的香气，那是一种令人微醺的，混合着酒气的特殊暖香气，而看了看桌子上的几个酒瓶就知道这个味道的来源了。 “听说你们刚刚从盘古里面回来，那儿好玩吗？” “说不上好玩吧。”晏明回忆了一下：“我们又不是去游玩去的。” “说的也是……”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很好奇盘古内部的风景之类的，于是晏明掏出他在盘古里面拍的一些照片给她看。 “嗯，你还拍了照片吗？”张瑾玄有些惊奇地问。 “嗯，我当着张家人的面拍的，应该没问题吧？”晏明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这让我想起来了，得赶紧留下一些记录，不然盘古内部特殊的构造估计会在几十年之后消失。”张瑾玄沉吟道：“毕竟混沌分裂者留在那儿的收容物已经被销毁了。” “对了，我和阳回来的时候顺手做了一个任务。”晏明突然想到了什么：“基金会发布的任务里面是不是会有一部分不是收容物却被当成收容物的情况？” “有啊，怎么没有。”苏灼姻回忆了一下：“大概在三四个月之前我还做了一个本市内的杀人悬案的任务，受害者被分尸，尸体被分开埋在一个山里面，面容和指纹被毁掉，这具尸体异常的地方是凶手在泥地里留下的脚印和身高都和这具尸体的数据一模一样，就好像是这个尸体自己走进去把自己掐死分尸埋了一样，查了快一个月了，连死者身份都没查出来，本市失踪人口没一个和这人对上，最后只好放弃。” “那可真挺倒霉的。”晏明感叹道：“我们这次也是做了一个误报的任务，白费功夫。” “不过任务时间用掉了之后报告非收容物的话就不占用特工时间这点还是挺人性的。” “你们在说什么？”穿着灰白格子睡衣，擦着头发的阳从浴室里走了过来：“晏明你去洗澡，在外面滚了一身灰回家，别坐在我要坐着的沙发上。” “我说阳你就是洁癖的臭毛病。”苏灼姻抱怨道：“你这样哪有姑娘喜欢你啊？” “不关你事。”阳一脸不爽道：“别想着我还给你做僚机。” “得了吧基金会里谁不知道你是个……” 阳死死地瞪着她。 “……性格冷淡，洁身自好，除了杀人、做饭和幸灾乐祸之外没什么别的爱好的人啊，还有谁这么头铁撞你这块冰山上啊？” 阳冷哼一声。 晏明听着这诡异的对话，还有脸都绿了的张瑾玄，叹了口气乖乖去浴室了。 第一章：永远的皇后大道 利恩觉得面前的景象似曾相识。 他所在的地点看上去像是某个控制室，占据了一整面墙的显示屏说明了这点。高耸的穹顶，顶端却没有吊灯或者别的照明设施。从四处散落的未开封的箱子和脚手架来看，这栋建筑的内部似乎并没有建设完成。四面都是玻璃的设计本是利恩很喜欢的采光良好的设计。但是不知怎么的，窗户的外面一丝光都透不过来，哪怕是晚上也太暗了。建筑内的光源只有显示屏和架起来的日光灯，以及正门的天窗所照进来的，奇异而静谧的月亮的光辉。 虽然是个未完成的建筑，但是从旁边的桌球台和游戏机可以看出，这里不久前还是有人的——桌球台上甚至还有一瓶刚开的酒。 这幅景象与他记忆之中的某个地方极其相似，但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以及他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一发火箭榴弹穿过他的身体打破了面前的显示屏……这可以说得上诡异的场景令他冷汗狂流，他似乎不是唯一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他身边还有几个人，他认识其中的几个，有些是他多年的朋友，而另一些则是与他水火不容的敌人……此时他们状若疯狂地转着圈，做着奇怪的动作，互相问好，丝毫不顾忌会打到旁人地往四周倾泻子弹……不过似乎也打不中旁边的人。 他尝试着和这些人交流，但是他的话语和动作都无法被他们察觉，或者是察觉了也无法做出除了问好之外的反应，他似乎成了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幽灵。 不……似乎是这些人已经成为了披着那些他认识的人的皮的木偶一般。 在他寻找这个诡异的地方的出口之时，冰冷的女声开始倒计时，他不知道倒计时开始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看那些人都挤在出口的行为来看，看来是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他冲了出去，但是在门口他看到了令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他看到了自己，另一个自己，正在举枪射击自己。 不仅仅是自己，他还看到了很多他认识的人，自己的良师益友上司杰克，曾经的上司，现在的背叛者莫尔……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的眼神之中毫无神采，仿佛连思考都被人操控一般，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战争机器。 曾经的好友，惺惺相惜的敌人，血脉相连的兄弟，甚至是自己与自己都会成为自相残杀的对象……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疯狂，仿佛是血肉的杀戮场，令他恐惧无比，如果这是噩梦的话，那么我为何还不醒来呢？ 他疯狂地寻找着这里的出口，皇后大道是他十分熟悉的地方，在这里他结识了自己一生的挚爱艾米丽，并与之成婚，那个美丽的芭蕾舞舞者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但是一切都终结于那个血腥绽放的晚上，也是在这里，他的妻子击杀了他所保护的对象，和平的大使，可笑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她开枪杀人的时候也依然那么美丽。 一枚子弹擦着他的眉心掠过，他满头冷汗地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那个在瞄准镜后的双眼是那么熟悉，那是他曾在无数个无光的夜晚描摹过的形状，利恩愣了一下。 又是一枚子弹飞来，这次准确地击中了他的眉心。 他死了。 但是噩梦并未结束。 …… “话说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我都二十三了你还搞罚抄这一套？”晏明有些无奈地丢下笔看着坐在沙发对面无聊地看着手机的阳。 阳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罚抄你不长记性，再吵我我到张家去弄点模拟题来给你做。” 晏明吓了一跳：“这玩意还有模拟题的吗？” “当然有，都是内部资料，为了批量训练合乎标准的特工弄出来的学习资料，还有专门的出题老师考前押题呢。”阳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基金会甚至都会让一些特工出题，然后给他们特工时间作为补偿。” “那你出过题吗？”晏明讨好地凑近：“要是今年你来出题的话能不能给我稍微透露一点点啊？” “我当然出过啊，但是基金会现在不让我出题了。”阳露出了一个愉悦，怀念，又有些遗憾的笑容：“想当年我出题的那年……那一科一共有500人报考，而擦线通过的只有一个人。” 不知道该吐槽“你是个恶魔吗？”还是该庆幸基金会不让他出题了的晏明咽了口口水，问道：“那那位通过的壮士还真不容易啊。” “啊那人是张瑾玄来着，当年他考的是一级神秘学家职称，本来他信心满满地打算在那一年之内把这个证直接考到五级的，然后考完我出题的一级就没有信心了。”阳露出了志得意满的表情：“不过也正常，当年一到五级的神秘学家职称试卷全是我出的，于是他趁着我第二年没有出题的时候把剩下的四个级别全部满分考完了，真可惜。” “为什么你要很可惜啊，给我向那被刷下去的500个学生道歉啊！”连大家出身，修仙相关知识精通的张瑾玄都差点栽在阳身上，这种考试还有通过的可能吗？ “其实你不用担心，今年你可以去考考基金会特工职称的，今年的出题人是余老爷子，是张瑾玄的师傅，他脾气很好，出题也不是很难的。”阳拍了拍晏明的肩膀：“你也可以问种马男……唔，就是苏灼姻。” “我听到了。”张瑾玄黑着脸走进客厅，看来一眼楼上，苏灼姻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布丁转头就走“你有本事当着她面说。” “我又不是针对她，我针对的是你，她听到了又不会生气。”阳的声音放得大了一些：“其实你可以和苏灼姻打好关系，她是张瑾玄的师姐，也是余老爷子最喜欢的弟子，她考了三年基金会特工职称都没过一级，没准今年会给她漏点题呢？” 晏明回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上楼回房间的张瑾玄，心中有些同情，又有些羡慕他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摆脱掉阳的毒舌攻击。 其实晏明也理解阳针对张瑾玄的原因，张瑾玄在盘古里面的行为确实有点不地道，作为计划主要参与者的晏明甚至连这整个计划是怎样的都不怎么清楚，更别提一进去就被丢到沙堆里面吃沙子的阳了，这种连自己的盟友都不会完全信任，完全以自己的目的为先的态度有好处也有坏处。 之前他聊天的时候也问过苏灼姻，阳为啥老针对张瑾玄，苏灼姻的回答是这样的。 “其实要是张瑾玄不是那么个拧巴的性格他俩应该会相处得很好来着。他俩都是经常研究收容物的那种人，实力智商其实也相差不远，要是我去和阳聊天我能和他聊的也就是今天的饭好不好吃了，但是他俩至少能有点共同话题。” 晏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和阳聊天三句不离收容物，剩下的全是这人损他。 她叹了口气：“但是问题在于张瑾玄小时候生活条件比较……嗯，特殊，除了我和他妈之外不信任任何人，见人就怀疑一顿。阳又是那种不愿意去怀疑自己人又特别看不得你怀疑他的性格，一起去做一次两次任务被坑了也还能忍，相处时间多了就不行，阳这人不会因为私情影响任务，但是任务结束了出个气肯定是要的，张瑾玄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地道，就忍着。” 想起苏灼姻说的话，晏明不再纠结于这点，而是转开了话题。 “话说你看什么呢，我记得你平时都不怎么看手机来着？”。 “我们下一个该做什么任务。” 所以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晏明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任务？” “没想好，要不你来选？”阳把手机递了过去：“话说你也在自己手机上下一个app，别老让我给你选啊。” 每次的任务难道不是你强制选好了给我的吗？晏明有些欲哭无泪，不过看任务倒是比罚抄有趣多了，一些精彩又诡异的描述让他就像在看小说一样，这时一个任务吸引了他的目光。 “阳，我们做这个吧！”他兴奋地点开那个任务，这个任务简直为他量身定做，没准能成为他成为基金会特工之后做起来最开心的一个任务。 看着兴奋的晏明阳一脸不解地点开了那个任务：“啧，游戏类任务可是最麻烦的任务了，有的时候弄个半天也许就是游戏公司的一个bug而已，如果在时间限制之内没有完成这个任务或者最后调查出来是个bug的话奖励肯定是没有的哦，你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非常清楚，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做任务吧！”天可怜见，他已经快一年没有玩上电脑了，刚到宿舍买的电脑和游戏机就只能摆在那里，根本没什么时间玩，现在有机会玩还不抓紧时间玩？ “那我和你一起，我倒是要看看你打什么鬼主意。”完全不知道晏明的心思已经飘到游戏上去了的阳做出了决定。 第二章：游戏中的人 游戏这种东西，一个人玩有一个人的意思，而几个人玩也有几个人的意思。 这次的疑似收容物报告来自于一个风靡全球的游戏，晏明也正好喜欢玩，而出现异常的是其中的一个人物。 有玩家反映，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这个人物会在皇后大道这张地图的进攻方出生点出现，原本这是个六人合作团队游戏，但是这个人物会成为他们之中的第七个，如果是游戏出现bug了的话，那么所有的服务器都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但是现在只有一个国家的服务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其实疑似收容物报告里，误报的情况真的不少。”阳有些不耐烦地在一旁看着晏明下载游戏的进度条，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抱什么期望。 “我这不是还有一年半的特工时间吗，错了也没什么关系吧？”晏明兴奋地打开电脑：“总得劳逸结合嘛。” 阳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他。 知道阳也要一起来玩之后，晏明又买了一台电脑，把自己房间的书房改成了一副网吧的样子，反正他平常也不怎么用书房，成为特工之后要不然就是出外勤要不然就是在公用的书房学习，自己的书房的书架上空空荡荡，不如搬走了好。 “你以前玩过游戏吗？”晏明一边开启游戏一边问阳。 “只在任务需要的时候玩过。”购买游戏注册了账号，在晏明的指导下，阳渐渐地熟悉了操作，而晏明看他熟练地操控着人物，甚至有种很有天赋的意味在里头的样子，立马把他拉进队伍，组队开了快速。 “等一下，这是谁在申请加入小队，我看看，附近玩家“小姐姐都是我的”申请加入小队……这该不会是……”晏明点了接受，小队语音里立刻又加进来一人，听声音还挺熟悉。 “这是谁这是谁，谁在我附近玩游戏哇！” “我和晏明做任务呢。”已经学会了怎么在队伍语音里说话的阳出声了：“你也接了这个任务吗？” “什么任务啊？我只是在玩游戏而已，待会张瑾玄说他也要来，你稍微等一下。” 晏明回想起张瑾玄幽怨的眼神，道：“我们这是在干正事做任务呢，不说我已经一年没碰过这个游戏了，而且阳这是第一次玩，如果遇到任务对象还有可能会故意坑你们，你们真的要和我们一起组队吗？” “哦，那就算了，我还说今天赛季末打一下排位呢。” “下次吧，下次吧，祝你上分顺利啊！” “小姐姐都是我的”退出了小队。 “打着完成任务的幌子玩游戏，嗯？”阳眼神阴恻恻地看着晏明，晏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快开始吧，别磨磨蹭蹭了。” …… 由于这个游戏强行退出比赛时间过长会导致禁赛的机制，阳和晏明在没有碰到皇后大道这张地图的时候只能打完整场，这消耗了他们挺多的时间，不过由于游戏本身的魅力，他们并不会觉得疲惫，在打了三天的游戏之后，传说中会出现在皇后大道的幽灵角色终于出现了。 阳立刻开始了录屏，而晏明正在尝试和他沟通。 他用枪击和近身攻击交错来指代摩斯电码，一直跟在这个角色的身边重复了三遍，这个角色才终于做出了回应。 顺便一提，晏明使用的角色是这个角色在游戏设定中的恋人——艾米丽。 “你也来到这里了吗？”那个名叫利恩的角色这么问道：“你没事吧？” 晏明回想起游戏剧情，这对夫妇是一对史密斯夫妇式的恋人，互相隐瞒着自身的特工和杀手身份，却为不同的组织效命。他们深爱着彼此，但是信仰和组织的隔阂让他们不得不分离，这样亲昵的态度阳的话，这个利恩所处的时间段应该是刚刚知道艾米丽杀手身份的时候。于是他以艾米丽的口吻简单地回复道。 “我没事，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记得我是在自己家的床上入眠，醒来时就在这里了，我不知道这儿是哪里，但是绝对不是我记忆之中的皇后大道，我不知道我在这儿被困了多久，我自从到这里，似乎我的时间就停止了一样，我不用喝水不用吃饭不用休息，我甚至不会死，死了之后会在这里无限复活。” 通过游戏角色的口来讲述自己日常玩的游戏绝对是一项相当特殊的体验，而在游戏角色的眼中，被玩家游玩的游戏本身就是一个“杀戮场”，一个地狱中的地狱。 而在这样的地狱之中浑浑噩噩地死亡和复生似乎对利恩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创伤，他说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记忆应该也出现了一定的紊乱。 晏明找不到收容或者是摧毁它的方法，事实上都不是很清楚这到底算是游戏公司的一个彩蛋还是真正的收容物。 这时，阳提出了建议：“那么要不我来试试看能不能激活它。” “能做到吗？”晏明有些怀疑；“这可是二次元的人物啊，收容物的能力能够隔着屏幕起效吗？” “隔着屏幕起效估计不行，但是如果这个收容物本身就是生活在屏幕后面的，没准也可以，毕竟我根本没见过这种收容物。”阳啧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屏幕后面的利恩。 晏明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到阳使用收容物能力，空气中似乎有风刮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激活能力应该是一种“磁场”类的能力，虽然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屏幕后的利恩的确产生了一些反应。 刺耳的大叫声从耳机传来，利恩捂着脑袋痛呼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涣散，打出来的莫斯电码也变得断断续续，无法辨析。 “我想起来了。” “我们的世界已经被……了。” “我……是唯一的……我变成了…………” “我们的世界是…………的世界……我们被…………所……” “哈哈，其实……的世界和我们一样，都是……的世界。” “……说……复仇……我做不到……” “…………死……” 头疼欲裂，似乎陷入崩溃的利恩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如果在现实中，这样的嘴阀会使脑壳崩碎，脑浆横流，但是在游戏中，他只是像一个失去了控制的人偶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副扭曲的表情。 “怎么回事？”晏明被这诡异的场景场景吓了一跳：“他怎么就自杀了，阳？” 阳到底激活了什么？ 但是阳却没有心思搭理一头雾水的晏明，他看着利恩的尸体渐渐消失，浑身冒出了冷汗，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正在他的眼前缓缓地浮现，露出冰山一角，他不禁开始庆幸晏明没有把张瑾玄和苏灼姻拉入小队，他们的背景太过复杂，牵扯的太多了，万一知道了这个秘密的话有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不是“阳其实是一个被基金会循环利用的收容物”这样浅显的秘密，而是更加深层，更加危险，哪怕知道都会带来危险的秘密。 虽然这个收容物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哪怕是有这种可能都令人恐惧，开始怀疑自身的存在。 “这个任务失败了，这是游戏公司的bug，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阳立刻把网线拔了，把两台电脑都搬进了房间的浴缸，让它被水毁掉。 看着被毁掉的电脑，晏明似乎有些心疼，但是阳的脑袋里各种疯狂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曾经诡异的经历，一些收容物对他说的意味深长的话语纷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于是他一脸严肃地告诉晏明：“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往外传，千万不能，再信任的人都不能说，否则你可能会有危险。” 晏明难得见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也答应了，阳又认真地道：“这段时间我住你这儿，你这儿有其他的电脑吗？” 晏明点了点头，他的笔记本电脑是可以玩的，于是阳又用他的笔记本电脑重新购买了一个账号，监督着他玩了一天的游戏，连房门都没让他出，饭都是做好了端到房间里，直到确认利恩已经完全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了为止。 第一章：夜幕之下 年轻的女人走在夜晚的街上。 上夜班对于她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加班对于任何员工来说都是工作的一部分，她也没有放弃这份工作的勇气，只能默默忍受。 她的存款接近耗尽，她不能放弃这份工作。 她住的地方是城中村，她的工资微薄，还要为了未来攒钱，能够找到的住所也只有这种地方了。 路灯有几个坏掉了，她快步地走着，这一段忽明忽暗的夜路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一种折磨，她一边想着快到家了，她马上就能到家了来安慰自己，一边低着头不敢往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看。 明，暗，明，明，暗，暗，她一边在心里默数着路灯的个数，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里，她早已把这里路灯的个数熟记于心……快到了，下一个亮着的路灯之后，她的家就到了。 到了，她蹬蹬蹬地爬上了自己位于三楼的温馨小家门口，却发现最安全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她的背后，眼神中饿恶意和欲望令她浑身颤抖。 …… 在确定了利恩不会再出现之后，阳就变得有些奇怪，从离开他的房间那天开始，除了饭点的时候会出来做饭之外他都没怎么从房间里出来，都已经开始习惯每天高压的锻炼和学习的晏明在好好轻松了两天之后就有点开始不适应了。 仔细想想阳当时的状态也相当奇怪，的确，利恩莫名其妙的死掉让他也吓了一跳，有段时间打开游戏的时候他都不敢选利恩这个角色玩……但是阳的反应完全是被吓到了的反应，在他做饭的时候有别人在场又不好问，于是他就趁着夜深人静去敲开了阳的房门。 他知道阳的作息，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点半睡觉，中午会睡一个小时，老干部得很，这个点没准他都睡了，他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得到回应，本来打算走掉的他却被突然从门里伸出来的手直接被揪进了门里。 他的眼睛一下被捂住，阳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闭眼。” 晏明知道他这是在收拾收容物，乖乖地闭上眼睛。 耳边开始响起诡异的声音，有婴儿的哭闹声，也有女人的尖叫声，有油滴在铁板上的呲呲声，也有猛兽的嘶吼，晏明心里有些毛毛的，浑身不舒服地大概站了半个小时左右，才等到阳在他耳边说的一句。 “睁开眼睛。” 他睁开了眼睛，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有一整面墙那么大的落地窗的窗帘并没有拉上，外面照进来的光让他隐约可以看清整个房间。 阳的房间似乎整个进行了改造，书房和卧室的墙壁被打掉，改成了一整个房间，房间里有好几个书架，上面都堆满了书，好几个实验台摆放在房间的正中央，上面散落着奇形怪状的的实验道具和码得很高的实验笔记，角落里还有几个蒙着布的玻璃水槽和一人多高的大罐子，书桌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唯一能看出是原本这个房间应有的配置的只有书桌椅，沙发，茶几和衣柜，连床都被拆掉来给自己的实验器材腾地方了，整个房间虽然很凌乱，但是并不脏，反而相当干净。 虽然之前看他使用食品工厂弄来的那个收容物的时候大概有猜测到阳肯定会窝在房间里做实验之类的，但是这个房间完全就像是个疯狂科学家的房间一样…… “你来有什么事吗？”阳的眼下有些青黑，似乎是这段时间没怎么睡好，显得有些憔悴。 “你最近状态很奇怪，之前那个任务怎么了吗？”晏明有些不解地问道，一开始他并不觉得那个任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阳的态度告诉他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于是他过来问问情况：“是我不方便知道的事情吗？” “是挺不方便知道的，基金会有挺多不借助收容物就能记忆清查的手段，你知道了这个事情对你没什么好处。”阳叹了口气：“但是我也不瞒着你，这件事是我关于收容物的来源的一个猜想，你想听我就告诉你。” 晏明领会了阳不想让他知道但是也不想让他被隐瞒着的好意：“我知道你的好意……这件事我不会再过问，但是你也不能再闷在房间了，今天张瑾玄还问我你怎么了，我骗他说你连续找到两个非收容物任务丢人了，在房间抑郁呢。“ 用来放松气氛俏皮话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阳只是语气平静地道：“好了，我知道了，我明天就会恢复正常，你不用担心。”便坐在了沙发上，眼神茫然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看上去相当寂寥。 “你……早点睡，我先走了。”看着表现出一副完全不想交流的模样的阳，晏明招呼了一句，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临走之前还往门缝里看一眼，看阳还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还是不放心地凑了过去：“到底是什么秘密让你这么抑郁，你和我说说。” 看着晏明关切的表情，阳嗤笑一声：“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可是会死的哦，看看我现在不也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吗？” “但是我也不能看着我的朋友就这么一副纠结的样子，你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那我知道肯定也没什么事，朋友就是要同甘共苦嘛。” 阳愣了半晌，失笑道：“只不过是我的猜想而已，别那么紧张，你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关系的，你快回去睡觉。” “早说嘛，弄的这么神秘干嘛。”晏明抱怨了一句，乖乖地回房间了。 阳看着晏明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笑了一声。 “看来基金会的决定有时候还真的挺正确的。” 第二天晏明晨练回来的时候，阳已经恢复了正常，茶几摆着香气扑鼻的早餐，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 晏明凑了过去，到茶几上拿了一块像是烧麦一样的东西，放入口中才知道不是——里面没有糯米，酥脆的饼皮在他的口中迸开，口感很好。饼皮的焦香味，玉米的清甜、奶酪的醇香与火腿的咸鲜味在他的口中完美地交融着：“这是什么，好好吃啊！” “酥皮卷。”阳眼都没抬，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哦哦，有什么好吃的。”难得早起的苏灼姻看到茶几上有早餐，像阵风似的凑了过来：“我可以吃吗？” 阳抬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随便你。” “起这么早啊，难得啊！”晏明和苏灼姻打了个招呼。 这宿舍的几个人作息都不怎么相同，他和阳是最早起的，大概起床之后六七点吃早餐，而张瑾玄大约八九点才会从房间里出来，基本上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处理文件或者是出门做任务，苏灼姻则是会在中午的时候出房间，中饭和早餐一起吃，她在吃中饭的时候晏明胃里的东西基本都消化了。 “不早起怎么能发现早上有好东西吃啊，我们偷偷吃，不告诉张瑾玄。”苏灼姻窃笑着，看着她的表情，晏明愈发地确定张瑾玄会吃到黑暗料理绝对是因为阳在针对他。 “你起得来？”阳挑眉斜睨着她，苏灼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必也是知道每天要那么早起来不怎么现实。 吃了几个卷垫了肚子之后，晏明的眼光落在了阳手上的书上：“啥时候你换口味啦，平常你不都是看些玄学和收容物相关的书籍吗？” “不是做了两个完全没收益的任务吗，现在基金会任务平台上距离比较近又铁定是收容物的就是这个了，阳打开手机app，点开了任务界面。 第二章：诡异的凶杀案 “所以说这个男人被人分尸装进了垃圾袋里面，然后下身应该是女人**的地方被人开了个洞，里面还有被侵犯过的痕迹？”晏明看着任务报告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碰到了什么心理变态啊？” “其实如果你看到这个男人的长相的话，你会对这个心里变态产生些许尊敬之情。”阳也有些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晏明翻到了下一页，看到了受害者生前的照片——这是一个歪眼斜嘴的油腻中年，一看就特别猥琐的长相。 “……这凶手口味真的非同常人，这种人都能下得了口，但是如果只是普通的凶杀或者心理变态的话，这个案子是不会给基金会的吧？”晏明往后翻了翻，果然，来自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出了这次凶杀案为何会交给基金会处理的原因。 根据dna检定，这个中年男人体内外所有侵犯的痕迹全都来自于他自己。 “如果不是这凶手口味独特丧心病狂，那么这次的事件很可能与收容物有关。”阳得出结论：“这次任务的发生地点离s市挺近的，要不要去看看，赚点时间，收容物拍卖会马上到了，要攒点时间买装备。这个任务由于有受害人的关系，奖励还算挺丰富的，加上之前的时间能攒到两年了，对于新人来说还不错。” “收容物拍卖会是什么？” “就是由基金会完全研究完，确认是可以控制而危害不大的收容物，会被基金会尝试拍卖给一些需要它做武器又可以好好管理它的特工或者单纯的用来收藏的富豪。” 阳解释道：“基金会也是需要利润来维持运行的，政府和收容物家族的支持根本不足以支持如此庞大的组织的运转，收容物又时时刻刻在增加，原本收容物的收容还有所谓的专门部队，现在基金会连专门部队都养不起，还得搞这种拍卖会来变相增加特工的实力，在通过这种半官方途径购买之后基金会会给你居住的宿舍附近专门开放存放相关收容物的权限，非任务时间不能带出宿舍，顺便一提，我们这里的宿舍存放收容物的地点就在这栋楼的地下三层。” “阳这家伙可是拍卖会的常客，基本上他用不完的时间全丢在那上面了。”苏灼姻嘴里吃着早餐模模糊糊地说着话：“还有各种黑市啊私人交易市场，国外的拍卖场也去的不少，基本上对什么收容物有需求的话带他去就行了，人送外号哆啦a梦。” “……我什么时候有那么个外号了？”看着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的晏明，阳有些头痛：“别扯淡了，来说说这个任务。” “首先，我们先来探讨一下这个任务的完成可能。”他把手上犯罪心理学的书籍放在了茶几上：“先说一句，我对于犯罪和破案的知识全部都是临时抱佛脚，我只是依靠我曾经应对“都市连环杀人类收容物”品类的经验作出判断，我对我以下推理的真实性概不负责，如果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直接提出来一起探讨。” “这个任务给我们提供的信息中提到过这个受害者曾经有猥亵年轻女性的前科，虽然有仇杀的可能，但是警方对受害人的社会关系调查并没有发现结果，受害人身形高大，且由于他曾经进入监狱的前科，警觉性很高，很难下手。尸检结果表示他的体内并没有异常药物，身体上也没有绳子绑缚的痕迹，仅仅是手腕上有掐出来的青紫而已。而且不仅仅是体内受到侵害的痕迹来源于他自己，甚至身上撕咬的痕迹经过检定也与受害人的牙齿相吻合。”阳的食指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响声：“在尸检确定的受害人死亡的前一天晚上，根据监控调查，他于晚上十一点回到了自己家并且再也没有出来，受害人的尸体被发现于两天后的清晨，警方对期间的监控进行了排查，一无所获。” “所以说这样就会被判定为是收容物所为……”晏明感叹道：“那么如果是在凶手是收容物的前提下犯案，那么这些问题就会得到解释了吗？” “一切无法解释的问题全推给收容物……还真是个乱来的世界。”苏灼姻叹了口气。 “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吧，先从凶手选择受害人的角度分析。”晏明开始思考起来：“这个受害人本身有过侵犯女性的前科，那么还有其他的受害者吗？是因为这个收容物本身选择受害者的时候就会偏向于这种侵犯过女性的受害者，还是它会随机地选择受害者？” “确定的受害者只有这一人。”阳敲击桌子的指节停了下来：“但是受害者也分不同程度的受害……如果以偏向于选择侵犯过女性的受害者这个观点为起点思考的话，那么这个收容物很可能是一种“复仇”或者“诅咒”式收容物。” “什么是复仇和诅咒式收容物？” “拜托你好好看看书吧，教材里有写的，著名的美国西部捕梦网事件，被殖民者杀了个精光的原住民使用他们掌握的一种收容物让那些死去的同伴们变成了复仇恶灵，捕梦网这个组织也因为这次行动得到了美国基金会的承认，这是复仇式收容物底下最著名的一个案例了，美国一共才六个大型组织，各自的历史至少你背一背吧？” “不不不这完全就是相当边缘的知识了吧？”晏明表示他绝对有好好地学习，他也想起来了：“整个捕梦网这个组织在一本砖头厚的书里的描述不过四百字，你的要求才是太严了吧？” “要是我出卷我一定会出这个题目。”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出在论述题里，美国西部捕梦网组织是如何建立的，请简要描述其历史，不少于四百字。” “你这是要考生把那本书背下来的节奏啊……”晏明决定以后有这种问题就不问他了，而是悄悄记下来，然后回去看书消化。 “继续之前的话题，如果是复仇式收容物，那么这个男人应该是犯过命案，然后他杀死的那个人本身被收容物影响或者直接就是个收容物，来向他复仇。如果是诅咒式收容物，应该就是他的一个受害者或者她雇佣的人是收容物的持有者或者是被收容物影响的人。用诅咒来向他复仇。”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替身类收容物。”阳想了一会儿道：“各个国家自古以来就有替身草人的传说，这种传说其实来源于一种模因类收容物，人们总是相信在伤害了和某人长相相似的人偶拥有伤害那个人本身的能力，而伤害转移人偶这种东西基金会里面也不是没有收容。那是一个小小的布偶洋娃娃，在扭着她的脖子的时候，这种伤害会即时地反映到最近的一个智慧生物身上，造成这个智慧生物的死亡。” “这个受害者有侵犯女性的案底存在，我这样考量也是有根据的。”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把他侵犯的对象杀人分尸，然后这种伤害反映到了自己的身上？”晏明拍了一下手：“那不就是他活该吗？” “这种人本来就挺活该的。”阳一脸嫌弃地啧了一声：“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找到这个把他弄成这样的收容物。” “那要怎么找？”苏灼姻起了兴趣：“要不要我来帮忙啊？” “帮忙？”阳挑了挑眉毛：“你能帮什么忙？” “你看啊，如果按照你的思路进行下去的话……”苏灼姻拍了拍修长白暂的手指，用桌上的餐巾纸擦干净嘴边和手指上的饼皮，桌上的美味早餐晏明还没吃上几口就被她偷偷地全吃了个干净：“那么这个收容物的受害人没准不止一个呢？毕竟侵犯了女孩子之后还心狠手辣到要分尸的变态总比侵犯了就跑的变态要少吧，这个收容物遇到前者的概率也会低于后者对吧。” “有道理，你接着说。” “没准还有其他的受害者啊，只不过没有弄到杀人分尸那种程度，你要知道，要是侵犯了女孩子之后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儿那些人渣都会选择遮掩的。”苏灼姻咧嘴一笑：“那么只要钓到那些人渣来问问不就好了吗，顺便还可以为小姐姐们走夜路的安全性增添几分保障，路上安全了晚上出来逛的姑娘就多了，两全其美的事儿。” “想法很好，你是打算你自己去钓吗？”阳问道。 “不然还能有谁？” “你不行的。”阳摇了摇头：“你这种人，看上去太有威胁性了，你身上的气质有一种特别自信特别骄傲的感觉，这种女人要不就是自己特别有本事要不就是背景特别雄厚，而你是两者兼具，还是个看到后面有人跟踪你会一脸猥琐笑容去悄悄反跟踪吓别人一跳还想拿着绳子把别人绑起来的变态，谁敢尾随你啊。” “你不要这么记仇嘛，我不是不知道你是老余派来的吗！”苏灼姻一脸委屈：“咱们都认识三四年了你还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和你打的那一场吗？你当时跟踪我我肯定要看看跟踪我的人是谁啊！”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实力……” “别说了别说了……苏姐你确实不适合，那种变态欺负的就是那种柔弱小姑娘，你这一看就是个猛男，人家哪敢碰你啊。”晏明连忙打着圆场。 “小伙子你说的很对嘛，那怎么办啊？阳你要不要去女装试试看？”似乎是晏明话语之中的猛男取悦了苏灼姻，她心情颇好地开始开玩笑。 “让我去女装干嘛，我们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阳抬眼看向刚刚从楼上下来什么也不知道的张瑾玄：“我觉得他的气质就挺适合柔弱无辜小白花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形容！！！”苏灼姻大笑出声：“满分你知道吗，满分，你这是从基金会论坛上学的吧？我就知道你有一天会控制不住打开八卦区的手的！” “基金会论坛？八卦区？”晏明有些疑惑。 阳的脸皮抽搐了一下：“你不需要知道那个。” 张瑾玄：？？？ 第三章：钓鱼执法 “让我女装去钓鱼执法？也真亏你们想得出来。”今天原定要出门的张瑾玄并没有穿着女装，而是穿着西装衬衫，他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苏灼姻：“行啊，你们说怎么办吧。” 这么好说话？不过张瑾玄的日常着装就是女装，让他穿着在外面走也不算吃亏。 “我们先来想想什么样的衣服最容易招人惦记吧……总不能让张瑾玄穿着汉服出去。”晏明道：“你们有什么好提议吗？” “这还有区别吗，不是脸好看不就行了吗？”阳皱了皱眉，似乎无法理解晏明和苏灼姻的兴奋。 “不不不有区别啊，你脸也好看，你出去可不会招男人惦记。”晏明反驳：“我觉得那种高跟鞋黑丝制服裙都市白领就很好了，是男人就顶不住黑丝的魅力。” “天真，你们太天真了。”苏灼姻舔了舔舌头，露出了与其绝美的脸极其不相称的老司机笑容：“小男孩才会想着成熟美艳的黑丝大姐姐，那些变态年纪都不小了，柔弱的小女孩更加符合他们的口味一点，最好是穿着乖巧制服裙的学生妹，或者是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美丽的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尝试着穿上有点女人味的长裙，最好是白色或者红色的，露出雪白的小腿，一脸羞涩又拒绝的样子才最吸引人。” “你才是变态吧？”阳一脸鄙视地看着苏灼姻。 “我只是单纯的谈论我的个人喜好而已，怎么就变态了！你这种没喜好的才变态吧？”苏灼姻翻了个白眼。 “那就听老司机的？”晏明瞥了一眼张瑾玄翘着的二郎腿：“张瑾玄都一米七五了，再穿高跟鞋真的太人高马大了，不如穿个运动鞋啥的。” 最后他们还是选定了日式的学生制服裙，但是黑丝也没有放弃，原因是张瑾玄说他腿上有点肌肉。 在晏明和阳去警察局了解情，况拿案件的详细卷宗，而闲得慌的苏灼姻拉着张瑾玄去逛街了。 “我说他俩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看着兴致勃勃的苏灼姻和一脸无奈笑意的张瑾玄，晏明悄悄地扯了扯阳的袖子。 “我倒是不太清楚，我在基金会的监狱里可是呆了有段时间的，不过他俩的气氛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估计是苏灼姻接受了吧。”阳挑了挑眉：“他们以前本来就谈过，现在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苏灼姻不是百合吗？”晏明吃了一惊：“为追性别为女爱好百合的姑娘用穿女装这招真的有用？” “张瑾玄不是为了追苏灼姻才穿的女装，小时候他就那副德行，苏灼姻是一开始以为张瑾玄是个姑娘，对他一见钟情，天天见我就跟我耳边念叨她小师妹多可爱多可爱，以后她要收心和小师妹结婚了请我喝喜酒，我想着这家伙也太烦了，而且张瑾玄总算不整天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没准这俩人还真的挺配，我就没提醒他俩。然后被甜言蜜语哄的五迷三道的张瑾玄直接男装跑去求婚了，被吓到了的苏灼姻一下子没法接受自己喜欢的小师妹是个男的，有些心理障碍，反正我觉得他俩迟早得在一起。” “还有这种事？”晏明乐了：“这俩人也挺奇葩的，不知道他俩结婚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不知道，你既然这么有闲心思去八卦，不如到楼下的靶场去练一下枪，基金会给你发的手枪都快发霉了。” 这不是一直都没有啥利用的机会吗：“我这就去行了吧？这就去！” ………… 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晚上就到了。 被从训练场直接揪出来的晏明还有些想要回去换个衣服什么的，看着阳一身没换下来的格子睡衣，心一横想着阳都这样就能出门，那他身上海绵宝宝睡衣估计也能出门。 然后灰头土脸的两人和打电话叫他们出来的两个光彩照人的美女（？）就立刻显出对比来了，阳不在乎这些，晏明恨不得直接钻地缝里。 “你们这是什么打扮？”张瑾玄挑了挑眉看着他们，看上去完全就是高挑漂亮青春逼人的十八九岁小学妹的样子。 “又不跟你们似的出去约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干嘛？” 张瑾玄闭嘴了，似乎被约会这种字眼取悦到了，露出了相当灿烂的笑容，旁边的苏灼姻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巴里还小声地念叨着“我不喜欢男人我不喜欢男人我不喜欢男人。” 被女装少年强行掰弯的直男大叔说的就是这种人了吧，晏明看得笑出了声。 他们今晚要去的地方是附近的小公园，那儿隐秘的地方相当多，到了晚上除了全是大妈在跳舞的广场之外，其他地方基本没什么人了，听说经常有姑娘在公园里走的时候碰到变态。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你们先回去。”这么说完之后，张瑾玄便消失在了小树林幽深的小道间。 当然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跑回去把事情全交给张瑾玄一个人做，这也太不够义气了点，三人就在公园旁随便找了个冷清的烧烤摊撸串去了。 “想跟着去就跟着去，没人拦着你。”看着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的苏灼姻，阳啧了一声：“还不快去，你在这儿磨磨唧唧地吃我都没胃口吃饭了。” “这儿东西本来就难吃死了，难怪这么点人。”苏灼姻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犹豫：“我先走了。” “好走不送。” 晏明一脸意外地看着给人送助攻的阳：“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这样……” “怎么样？”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特别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人，没想到你这么……日常，就像个普通人一样。”晏明感叹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什么高冷特工，疯狂嗜血杀人狂啥的。” “因为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罢了。”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如果赤手空拳的打架的话我连苏灼姻都打不过，我也不会制作符咒和利用灵气修炼，我只是体能比一般人要好一点，我所有的能力都寄托在我这一身的收容物上，没了这些我和一般的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那么为什么不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人类看待呢？”晏明问道：“从这种除了任务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生活之中脱离出来，像个普通人一样找点让自己开心的事儿做，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像是和尚似的呢？虽然你说你是收容物创造出来的人类，但是你和我们也没啥不同啊，干嘛非要为难自己呢？” 晏明说的也是他埋藏在心里挺久的真心话，在他看来，哪怕是再清心寡欲的人也至少知道要劳逸结合，但是阳从来就不，在寝室里的时候从来没有看到他放下与任务有关的事情，房间里全是一些冰冷的实验仪器，连张床都不摆，之前出去旅游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开心，唯一的喜好还是做菜，可是自己吃到那么好吃的食物的时候连点觉得美味的幸福表情都没有，唯一会露出点开心笑容的时候还是看别人倒霉，幸灾乐祸的。 这样下去迟早心理得出问题，之前他在监狱里的时候就是一个集中的爆发点，自毁的心理完全地淹没了这个人，他甚至开始觉得了无生趣，这个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点，起码自己要比他好，自己…… 晏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他绝对不是因为牢狱生活而放弃希望的人……他当时自杀的理由……是什么来着？ 他的记忆似乎出了些问题，他忘记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但是还没等他回想起来，阳便开口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觉得我就是个普通的人类来着。” 第四章：我曾以为我是个人类 “我一开始也是觉得我就是个普通的人类来着，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要是不靠着我走狗屎运捡来的收容物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阳喝了口啤酒：“一开始是真没时间想什么七七八八的，我当年可没你这么幸运，身边有个人一直带着，还好我身体素质不错天分又高，学什么都一学就会还触类旁通，倒是苟活了挺久。” “你真不要脸。” “别打岔，在我记忆里进入基金会的年纪是二十一岁，和你现在差不多，而在二十一岁之前的年龄里我与其他人一样，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有完整的人生经历，上过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然后父母被收容物杀掉，我进入基金会为他们报仇，立志要消灭掉世界上所有的收容物。”阳苦笑一声：“是不是很耳熟？” “在我进入基金会的第三年，好不容易开始慢慢站稳脚跟的我有一天突然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然后我开始回想家的位置，却发现我记不起来。”阳咕咚咕咚地干掉了一杯啤酒。 “然后我开始疯狂回想我过去的一切，寻找我存在过的一切痕迹，我居住过的地方，我上过的学，但是我根本回忆不出来多少记忆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却发现我过去的二十一年像是完全虚构出来的一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我存在过的痕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怀疑了。” “在第五年的时候，我身边认识的，那些没死掉的家伙都因为时间的推移，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变，但是只有我，像是被时间抛弃了一样，没有发生任何改变。”阳嗤笑一声：“我进入基金会的时候是二十一岁，我已经当了二十三年的特工了，现在应该是四十四岁，你看我现在像是四十四岁的样子吗？前两年张瑾玄还叫我阳叔叔来着，那时候他就那么一丁点高，一下子就长那么大了，我都没想到时间是过的那么快的。” 说实话完全不像，说你二十四岁都有点嫌大。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其实已经说不上正常了，但是我一直以为我至少还是个人类。” “可是我没想到我连人类都不是，我之所以会想不起来过去的二十一年是怎样的，是因为那二十一年的记忆根本就是基金会用记忆灌输机器强行灌输到我的脑袋里的，进入基金会的那一年，就是我诞生的那一年。” “我什么都没有了。”阳握着啤酒杯的手紧了紧：“什么都没有了，我能够回想起的记忆，只有在基金会工作的日子，可是基金会都放弃我了，他们觉得我会背叛他们，我身边也几个朋友，而他们要不就是知道我是个什么玩意却还是装不知道一样地利用我，要不就是已经死了。” “我这辈子是不是过的挺惨的？”阳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晏明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又满上了满满一杯。 “你别喝了。”晏明叫了杯雪碧给他，但是阳还是猛灌啤酒。看这家伙有点醉了的样子，他还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年轻俊美又强大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一副颓丧失意中年大叔的样子，虽然以他的心理年龄和经历来说的确没错。 “你根本就不懂！”阳突然把啤酒杯往桌上一顿，但是说话却是轻轻的：“你的人生有迹可循，你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是鲜活的，是活着的，是个人类。但是我已经被基金会和收容物完全地改造成了一个不像人的东西，对了，我根本就不是个真正的人类。” “我不擅长用那些最新的科技，不知道大家都在玩的游戏，不明白你们说的那些梗有什么好笑的，我在生死线上挣扎着的时候，周围的世界已经和我错身而过，所有人都在前进，就只有我，不知道活在什么时候，没有过去，未来也随时可能结束。” 晏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愣了半晌，看着不停地喝着闷酒的阳，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晏明的思绪，晏明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连坐在稍远一点的桌子上的人都一脸被吓到了的表情看向这边。 那刺耳的尖叫声连绵不绝，颇有叫破喉咙的趋势，晏明四处找了找声音的来源，发现来源是阳的手机。 ……这家伙是想看别人被他这个手机铃声吓到的表情吗？晏明看了一下来电人，是张瑾玄。 “抓到人了，你们过来一趟？”电话里张瑾玄的声音带着些微微的兴奋，旁边还有肉体被击打的声音，估计是苏灼姻在揍人。 “等一下，我们先报个警，把人送进看守所再审问吧，如果我俩再跟过去的话真的特别像仙人跳……我们在旁边的大排档，阳喝醉了。” “那家伙一杯倒啊，苏灼姻没和你说……我回头请你们吃饭，你送他回去吧。”张瑾玄用一种隐忍着惊喜的语气道。 “说实话这还是你先帮我们的忙的，请我们吃饭就不必了，你要加油啊，争取早日请我们喝喜酒。”虽然感觉对阳有点不太厚道，但是晏明还是抱着祝福这对情侣的心态挂断了电话，然后背着趴在桌上睡着了的阳一路回了宿舍。 第二天醒来的阳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也让听了一耳朵他的过去的晏明有些庆幸，谁知道这家伙知道自己昨天晚上酒后吐真言会有什么反应？ 张瑾玄在那天晚上之后又出去钓了几次，每次苏灼姻看他出去都会担心他被什么变态占便宜而忍不住跟上去，虽然看不惯他们这别扭的谈恋爱方式，但好歹案件有了起色，抓到的那几个人里有他们正在寻找的收容物受害者，那是一个倒霉的中年胖子，而据他所言，他在侵犯了一个女孩子之后，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满身伤痕，浑身酸痛，尤其是肛门，仿佛昨晚被爆了菊一样，并且拉了一个星期的肚子还长了痔疮，当然，这个侥幸逃过一劫还不知悔改的的胖子并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现在已经被判刑了。 而根据那个胖子的描述，那个收容物的外形是一个约在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而他是在两个月前在s市的天桥城中村中遇到她的。 “城中村？你确定？”晏明有些意外，他在s市土生土长，清楚城中村对一个年轻女孩子有多混乱与危险，但是他也清楚城中村之外的地方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来说负担多重，宁愿遭受着被侵犯的危险也无法放弃低廉的房价……自己刚毕业的时候如果不是住在家里的话估计也是这个样子。 “但是城中村也是个挺大的地方，我们真的要进去一个个排查吗？”晏明有些头疼地道。 “这倒是不必，城中村内部还是有些地方会有监控摄像头的，只要知道受害者在死前去了什么地方的大致方位，再一个个排除那块地方的住户就好了。”阳笑了一下：“而且，在转移了死亡和分尸这样的伤害的她如果是个正常人类的话……估计已经吓坏了吧？” 第五章：白知微 白知微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 她梦到自己打开自己家的门，打开灯的时候发现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她的家里，她被吓得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缓步走到她的面前。 凌辱，尖叫，疼痛，那个男人像对待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把她扔在了她每天都会睡的床上，把她撕碎，吞噬，用那副斯文的面孔下隐藏着的獠牙把她的血与骨嚼碎，然后用她平时切菜的刀，把她杀死，分尸。 她做噩梦的习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她也曾梦到过一个肥大的胖子把她拖入公园的草丛之中，而再之前……很多很多。 她似乎长了一张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脸，从小到大，坏孩子们欺负的总是她，朝她吐口水，扔石头，课本也总是被撕烂，母亲看在眼里但是无能为力，而她的父亲是继父，也不会怎么管她。她是天生的受气包，到了工作单位上也经常被同事推诿责任，被骚扰……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她在毕业的短短一年之内已经换了三份工作了。 但是这又能怪谁呢？就如她身边的所有人所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呢？”她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白知微想要换一个地方住，她每天看到熟悉的家具都有种恐惧的感觉，但是她没有钱搬家，只是费力地把家具的位置都换了一边，然后把梦中那把杀死自己的刀丢到了垃圾桶里。 她的公休假也快休完了，如果再在家里呆着的话她很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她没有什么存款，如果失去了这份工作的话很可能她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日子总是要过的，她喜欢看言情小说，这是她唯一的慰藉，她总是幻想有一个英俊的霸道总裁能够来拯救她…… 突然，她家门被敲响了，她从门缝里往外看，门外站着一个一脸不爽的帅哥。 门口的人真帅啊……真的很帅，个子绝对有一米八以上，身材也很好，她看得心里小鹿乱撞，悄悄地打开了一条门缝，但是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把防盗链拴上了。 “有……有什么事吗？” “把门打开。”那个帅哥的表情真的很臭，她吓得手一抖，就要把门关上。 但是那个帅哥看她要把门关上，啧了一声抬脚就往门上踹了过去，脆弱的门直接被踢飞，连带着门后的白知微也惨兮兮地倒在地上。 “你……你是谁？”看着像恶魔一样走进来的高大男人，白知微气息奄奄，仿佛噩梦重现，难道现在帅哥都开始变得危险了吗？ “你是白知微对吧，我是警察，你跟我到警局走一趟吧。”高大英俊的男人冷酷地道，白知微嘤咛一声，直接晕了。 …… “你又干了什么？人家小姑娘都快哭到气绝了！”苏灼姻一脸痛心地安慰着嚎啕大哭的白知微：“对男人这样也就算了，对个小姑娘也这样你算不算男人啊！” 阳气极反笑：“面对一个未知的收容物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手制服，这可是写在道德准则里的，难怪你连考三次基金会特工职称不过，原因就在这里。” “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哇啊啊啊啊啊！！！”白知微直接情绪崩溃地哭号着，漂亮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身躯柔软哭声可怜，让苏灼姻鄙视的眼神愈加明显了。 这么快就忘了你曾经也是个男人了吗？阳在心里腹诽。 此刻他们正在警局里面，张瑾玄和苏灼姻都来了，晏明因为他的能力，怕他一见这姑娘这姑娘就立刻化了，只能在家隔着块屏幕和他们视频通话。 “快跟人小姑娘道歉！”晏明也有点头痛，阳这人……怎么说呢有的时候是真的太粗暴了一点，想起他一见面就把自己揍进医务室，在基金会监狱把快半个监狱的人都揍一遍，还有之前对顾倾，对那个混沌分裂者的女特工的时候……真实暴躁老哥。 “……对不起，行了吧？”阳不情不愿地从鼻腔里哼哼两句。 “没诚意。”苏灼姻哼了一声：“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交给基金会啊，我能拿她怎么样？”阳翻了个白眼：“没准她被研究一段时间还能成为特工呢，我动她干嘛？” “研究……研究……你们要拿我怎么样？”白知微吓得浑身发抖：“你们要怎样啊！别再欺负我了！” “别再欺负人家了！”苏灼姻一脸头痛的表情：“你别怕妹子，别怕别怕，这家伙喜欢吓唬新人，他说的是考察，你听啊，我们说的基金会，基金会你知道吧，一听就是正经单位，咱们是看中了你的一些素质，打算把你当做我们的后备员工培养，没准你还能成为我们的同事呢。” 白知微的哭声渐渐弱了，她抽噎着问道：“工……工资待遇怎么样？” “一个月五万，是公职，还有提成和报销，单位会分配住房，单人单间，配书房卧室卫生间，还有很大的客厅和书房之类的活动空间，我也在里面工作，环境挺好的，同事也挺和善。”苏灼姻一脸和善地骗小姑娘：“就是要考察，你看啊，正经单位肯定也要招聘的是吧。” “那……那他也得当我的同事吗？”白知微小心翼翼地看了阳一眼，又被阳凶恶的眼神吓得缩了起来。 苏灼姻一乐：“他啊……本来是我们的同事，工作了挺久的，因为脾气太臭被贬职，变成了我们一个新人的助理，你不用担心他为难你。” “呜……那就好……”白知微鼓起勇气，悄悄地狠狠瞪了阳一眼，阳根本没发现，他正在联系一个叫做鉴定师的人。 对方是特殊收容物拍卖会的负责人，同时也负责一部分收容物的鉴定工作。 事实上特殊收容物拍卖会并不像之前他所说的那样完全由基金会控制，它也是混沌分裂者进行销赃的一条渠道，当然，进入拍卖会的收容物也会受到鉴定师的公正鉴定，而他所联系的一个鉴定师则是依附着这个组织的专门鉴定师，据说背景很深。 “啊呀，我还以为这个号码被永远的销号了呢，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啊。”经过电子合成的声音冰冷而古怪，却仍然能让人听出其中的调笑之意。 “给我弄一张进内场的票，要包间，有收容物展示显示屏的那种。” “可是我前段时间还听说你被降级成d级人员了，你哪儿来的钱买票买东西啊？” “这你不用管，给我准备好就行了，没有包间你就等着你家收容物全部爆炸吧。” “我知道你的管理者是谁，这你不用多说。”电话对面的电子音似乎已经习惯了阳这种说话的口气：“给你个优惠价，三个月特工时间。” 阳看了看晏明发来的“六个月特工时间入账！”的短信，对电话对面的人道：“好，就这样，那我挂了。” “嗯，下次见。” 听到这话，阳立刻警惕了起来。 他们应该是没有见面的机会的，拥有鉴定收容物能力的人一向都是各个组织趋之若鹜的人才，本国偌大的基金会中也就只有一个，而拍卖会居然也有一个，不得不说这个拍卖会的背景雄厚。神秘的鉴定师是拍卖会的台柱和生命线，哪怕常客如阳，也只是有他的联系方式而已，而这次他提出了见面……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六章：请对我实施犯罪 cn-2156-正体不明（复仇之女） 项目编号cn-2156 项目等级：keter 特殊收容措施：本物品未被收容，目前基金会已掌握cn-2156-1，如果发现有类似于cn-2156-1造成的现象，立即对对象实施控制和抓捕。 目前，cn-2156-1已经成为基金会特工，已在其特工手表内放置微型生物毒素，一旦出现收容事故，立刻对其执行死刑。 项目描述：cn-2156-1是一为位年纪为二十一岁的年轻女性，家庭，工作履历均相当正常，但是她从小到大受到异常多的不公正待遇，初步确定是收容物的作用。cn-2156-1拥有让自身所受到中度到重度的伤害全部返还给对她造成伤害的智慧生物的能力，并且模糊她受到伤害的记忆，在梦境中显现，使用d级人员对其造成伤害的实验结果表明，哪怕操纵机器对其进行伤害，只要是智慧生物对其造成的生物，无论隔了多少个媒介，都会如数返还。并且这种影响会让她在其他人的眼里变得“好欺负”，引诱他人伤害她。 目前对她的伤害测试表明，可以达到“复仇”条件的下限是：“造成一百毫升或以上的出血量”（内外出血均算），没有上限，哪怕被分尸死亡也会复活，并且返还伤害。 基金会专有鉴定师对其的鉴定结果表明，她并不是收容物本身，而是受到收容物影响而产生的衍生物。 目前，cn-2156并未被基金会收容，建议持续关注。 …… “所以……所以以后我会……会住在这里……是基金会的安排……不要讨厌……” “阳你别看她啊，她都快哭了。”晏明用手肘捅了捅阳的腰：“你转过头去。” “我看还不行？”阳眉毛一挑。 知道劝不了这个大爷，晏明只好苦笑着过去接站在门口的白知微的行李，无奈地给她赔罪。 “不好意思啊，阳这个人他就是这样的，虽然表面看上去凶一点，但是做饭其实很好吃，人也挺好挺可靠的，会给新人补课，也挺照顾我的。”看着白知微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晏明其实也想说点阳的优点，但是他发现他其实说不出来……这种时候只好微笑应对。 张瑾玄和苏灼姻出门约会去了，宿舍里只剩他们两人，晏明把白知微带到她的房间里，看着她一脸惊讶和兴奋的样子给她讲解了宿舍的基本构造和特工的一些职责和基本制度。 “其实我也是新人……这些我也不是太懂，其实你问阳比较快一点……”但是估计她不敢去问。 “说的……有道理。”白知微的神色凝重了些：“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问，谢谢前辈！” 看着她像是奔赴战场一样跑去找阳的样子，晏明有些担心她会惹阳生气，立马也跟着她一起下楼了。 只见她气势汹汹地冲到坐在沙发上喝茶看书的阳身前十米处，然后不动了，似乎是做了些时间的心理准备，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先是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大声问道：“请问一下阳前辈，如果我要知道基金会特工的一些注意事项和制度，我需要怎么办呢？” “公用书房进门左边第二个书柜从上数第三排书柜，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道德准则、基本制度手册、奖金和薪酬计算方法、报销制度和拥有证件结算，全在那边，看完放回去。下次说话别这么大声，很吵。”阳眼睛都没抬起来一下，平静地回答了白知微的问题。 “谢谢阳前辈。”白知微这次压低了些声音，蹑手蹑脚地小跑了回来，兴高采烈地冲着晏明比了个大拇指，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她像是被老师夸奖的小朋友一样开心地对晏明说：“晏明前辈，我去上面看书啦！” 真容易高兴啊这姑娘，情绪波动很剧烈嘛。晏明看着白知微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诧异地看了一眼阳。 “我还以为你会发脾气揍她。”晏明坐在了沙发上，拿了个桌上的蔓越莓水果拿破仑蛋糕咬了一口，轻奶油带着的淡淡奶香和蛋糕的软糯口感，配上酥皮甜脆的焦香味和水果的清甜，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阳吊起眼角看着他：“在你看来我就是个一言不合乱揍人的家伙吗？” “你不是吗？”晏明咽下嘴里的蛋糕：“我都被你揍了两次了。” “你记仇？那你打回来行吗？”阳丝毫不在乎地道。 “我又打不动你，还自取其辱干啥。”晏明又吃了一口：“不过有这种书吗，你怎么没和我说？” “那本书的作者，电饭锅博士是个话痨，说话絮絮叨叨半天说不到重点，一共五本书，占了一排书架，你连考证基本教材都看得糊里糊涂，你会有心思去看那个书？”阳无情地嘲笑了他：“我要是让你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看，看到现在你都看不完。” 晏明尴尬地笑了笑：“毕竟我比较注重……劳逸结合嘛。” “你就是懒，别找借口。休息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去b市参加收容物拍卖会。” “啊，为什么这么快就有任务了？”他五天前还在彻夜不眠和干警们看监控呢，休息的劲儿还没缓过来怎么又有任务了？ “听话听仔细，是拍卖会，不是任务，给你买点你也能用的收容物装备，省的成天拖我后腿。”阳不爽地啧了一声：“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咱们要去一趟拍卖会，做点高危时间又短的任务积攒一下时间来买收容物装备，你脑子是金鱼的脑子吗？” 想想好像阳确实说过：“收容物拍卖会是收时间的吗？” “不，收钱，但是你一个月就五万块钱，只能靠卖时间了，两年时间也就赚个二十万吧，没准我还得卖点收容物……” “我一个月收入五万块钱……但是这是我的工资卡啊。”晏明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不会以为我之前一直没有工作和存款的吧，我父母也有遗产啊，加起来哪怕不卖我家的房子也有个一两百万了吧。” 阳愣住了。 晏明看着阳愣住了的表情，觉得特别稀奇：“你不会真的没想到吧，我说你不至于……”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阳没想到有父母遗产这一茬的原因……他根本没有父母，于是他就没说下去。 “对……我是没想到来着。”令晏明意外的是，阳痛快地承认了，看上去也没有恼羞成怒的样子：“那既然这样正好，那么我就不卖收容物了。” 看着晏明有些为难的表情，阳冷笑一声：“怎么，自己有父母遗产，嘚瑟起来了？” “……你原来记得啊。”晏明心虚道。 “记得啊，说实话那天晚上确实挺丢脸的，和你说了那么多。”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副相当高傲的神情：“怎么？开始同情我了，觉得我会羡慕你？” “不不不不我并没有这个想法。” “没有就好，毕竟只要带着脑子的家伙就不会觉得我会羡慕一个什么都比不过我的废……家伙。” 你刚刚想说的是废物吗？晏明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第一章：白富美 “你们是要去b市吗！正好我也要回去，我把阿玄带回去给爸妈看看。”约会回来的苏灼姻听到他们的谈话，也加入了进来：“正好好久没有去看看师傅了，我回去看一眼。” “这么快就叫回阿玄了？你们进展很快嘛。”阳喝了一口茶：“你说说你们该怎么谢我？” “呸，谢你，当初你知道阿玄是个男的还不和我说，准备看我笑话是不是？”苏灼姻踹了阳一脚：“b市可是我的地盘，你可小心着点。” “哦，那咱们走着瞧。”阳眼睛眯了眯，露出晏明很熟悉的那种，马上要使坏了的笑容。 晏明是知道苏灼姻家境应该会很不错的，但是没有想到有这么不错。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她带着身着男装的张瑾玄，阳和一脸不解的晏明跑到顶楼，而顶楼正停着一架直升飞机，坐上直升飞机跑到了一个荒郊野岭的私人机场，他们一行人直接坐着私人飞机就飞到了b市。 到b市的时候是晚上，飞机直接停到了一次私人庄园里，而一下飞机，就是一辆加长劳斯莱斯等着他们，苏灼姻收起了她之前吊儿郎当的气质，摆出晏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展露出的完美白富美名媛的气场，让晏明坐着的腰板都直了半分，但是张瑾玄和阳似乎都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了，估计是早有了解。 加长劳斯莱斯似乎只是用来在庄园里面代步，哪怕是开车都要开个十来分钟的大庄园晏明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晏明有些腿软，想到一直在身边调侃的姑娘居然是这种程度的白富美，让晏明完全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走进欧式装修的挑高门厅，有穿着女仆装的漂亮女仆为他们带路，把他们带进了客厅，一个长相与苏灼姻有六分相似的美妇人亲切地迎了上来就，紧紧地握住了苏灼姻的手。 这估计是苏灼姻的妈妈了，晏明想着，只见客厅中坐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国字脸中年男人，这估计是苏灼姻的爸……苏建国？ 晏明一拍脑袋，他在电视上见过这人……超级富豪啊，没想到居然是苏灼姻的爸爸，只见苏建国一个箭步冲过来，握住了……在一旁的阳的手？ “阳大师，好久不见了，姻姻，叫阳叔叔。” 苏灼姻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不甘不愿地叫了一声叔叔。 阳此时也没有摆出一副嘲讽脸，他只是平静地道：“称呼什么的都无所谓的，小孩子嘛。” “阳大师可是我们苏家的朋友，还经常照顾姻姻，她能有拜到余老门下的福气可都是靠了阳大师，还给咱们姻姻介绍了这么一个一表人才又门当户对的男朋友。”苏建国一脸感叹地道：“咱们家真是承蒙你多照顾了。” 张瑾玄连忙低头连道不敢。 “他们俩自己看对眼的，我也就是给你们说说他俩的进展而已。照顾什么的不敢当，现在我只是个苟且偷生的闲人罢了。”阳语气平淡地道。 “有什么需要苏某帮忙的地方尽管提，苏某一定会全力支持的。” 晏明看得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拥有二十年工龄的大佬……想想阳的年龄应该和苏建国是同辈的来着？这家伙的脸太具有欺骗性了，看他这么一张脸，十岁以上的人还真叫不出来阳叔叔这三个字。 “这就是张瑾玄对吧。”苏建国热情的眼神在看到张瑾玄的时候转的冷了一些：“不错，虽然比我们姻姻小了一点，但是比姻姻要稳重多了，也配得上阳大师给你的评价，最主要是姻姻喜欢，以后要好好地对待姻姻，你们张家实力不错，我们苏家也不是吃素的，你只要一心一意对姻姻，咱们苏家给你的好处只会多不会少。” 张瑾玄眉目低垂，举止内敛却按捺不住喜悦地道：“我会好好照顾姻姻的。” 苏建国又看向晏明：“这是阳大师带的新人对吧，看上去挺有前途的，好好干。” 晏明猛点头。 此刻夜已经深了，几人都舟车劳顿，年至中年的苏建国也没有聊太久，稍微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让佣人送他们去客房，而一出客厅，忍了一肚子问题的苏灼姻和晏明就爆发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跟我爸打我的小报告啊！我和阿玄的事情你都跟他说了是吧？”苏灼姻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问题连珠炮似的砸向阳。 “你……认识苏建国？”晏明也一脸吃惊的样子 “认识啊，认识了快二十年了，那个时候苏灼姻才……”阳比划了一下，大概是一个手臂的长度：“这么大，我还见过她被她妈抱在怀里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爸就已经挺有钱的了，但是没有现在这么有钱，她们家进了一个收容物，我假扮成风水先生跑去收了，被他看到了，当时我还想让基金会给他记忆清洗来着，但是你爸说他想要投资基金会的项目。当时基金会有挺多项目，但是没有资金。然后苏家就开始投资一些收容物的项目，也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也让苏家在收容物的世界里有了一席之地。而至于我为啥不告诉你我认识她爸嘛……”阳诡异的沉默了一下：“我也不喜欢被人叫叔叔啊。” 开什么玩笑，阳心想：告诉你，告诉你个啥啊？告诉你我是个和苏灼姻她爸同辈份的大叔吗？还混得没同辈的她爸好，我不要面子的吗？ “对了张瑾玄，我不计较你个小兔崽子坑我的事情，帮你探过口风了，余老听说你妈是盘古的皇室之后态度有点缓和，你说点好话，陪他下两局棋，估计你和苏灼姻的事情能有点苗头。”此刻的阳还真有几分可靠长辈的派头，那个四十岁中年男性的人设没想到是真实存在的，晏明看的目瞪口呆，这么善解人意说话这么和气的阳是真实存在的吗？ 张瑾玄诚恳地道：“谢谢阳叔叔成全。” “别叫我阳叔叔，瘆得慌，就打两个电话的事情，别说什么成全不成全的了。”阳一脸恶心又嫌弃的表情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晏明看阳走了，他也不好杵在一脸深思表情的张瑾玄和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的苏灼姻这对小情侣的中间，只好到了声晚安过去追阳他了。 张瑾玄看着阳远去的身影，许久没有说话。 “阿玄……咱们认识阳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什么时候见阳这么好说话过？”哪怕是神经大条的苏灼姻也觉出有些不对：“他怎么了？吃错药了？” 张瑾玄握住了苏灼姻的手，笑了笑：“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呢，他对亲近的人没准就是……” “你们有什么在瞒着我。”苏灼姻看着张瑾玄的表情，眼睛眯了眯：“先别急着告诉我，让我猜猜。” “这件事，是不是和基金会反常地保下阳的性命有关呢？在他身上……还有没有榨干的价值和“必须得是他才能做到的事情”，不然的话基金会绝不会留下他的性命，我猜得对不对呢？” 苏灼姻的语气冷淡下来：“我说他怎么一反常态开始对晏明那小子那么好，他平常都不屑于去带新人的……用那种托孤一样的态度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吗？” 张瑾玄额上有冷汗滑落，他知道这件事瞒不过苏灼姻，但是没想到她会敏锐到察觉到阳与平日不同的态度就能想到这些。 当然这也与阳丝毫不想隐瞒的作风有关，站在张瑾玄的立场上而言的话，他也并不是不想让苏灼姻知道这些的——他是想让她知道自己为她付出了多少的。 但是在他的设想里面，她应该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才发现真相才是最好的结果，虽然苏灼姻对张瑾玄的本性早已心知肚明，但是早知道她和阳关系不差，而如今又知道到阳与苏家真正关系的他要如何把“他与基金会一起密谋要阳去送死。”这样的事实告诉她呢？ 如果在说这句话前加上“阳本来就已经寿命枯竭，命不久矣”这样的事实前提的话，她对自己的态度会不会缓和些许呢？ 第二章：余老 第二天大清早和苏国华打过招呼之后，他们一行人又跑去了郊外的一座山上的道观里面，晏明也终于见到了那个被称为余老的，白玉京的执掌者。 其实挺符合晏明对这种修真门派的掌门人的想象的，白头发白胡子穿着道袍，拈棋不语的样子还真自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慈祥老爷爷模样，一看就是有家学渊源世代修仙的得道高人，但是当晏明把自己的想法跟阳一说的时候，阳立刻嗤笑一声说余老大名叫余老根，世代务农为生，曾是白玉京门下一洒扫小童，道门浩劫之后矮子里面拔高个麻雀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居然成了一代掌门，但是喜欢扫地的习惯还是不改，你看这里窗明几净的那全是他的功劳。 这一听阳在背后夸他呢余老立刻来劲了，在晏明心惊胆战的眼神里头，拉着阳要他说这窗户擦的干不干净一边又说这地上简直一尘不染干净得可以照人——这全是他的功劳，他在那个夕阳红微信聊天群里都有传授怎么能吧地上擦得干净的方法，阳你有没有看。 阳翻了个白眼：“我求求你们把我踢出那个群吧，谁要和你们夕阳红，每天养生八法手机危害，我一上线就问我张瑾玄和苏灼姻最近进展如何啥时候能结婚，仿佛一群八卦中年妇女凑在小新人洞房门前听动静，前两年你不是还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嚷嚷要是张瑾玄这个兔崽子把你家姻姻拐走了这辈子别想进白玉京的门吗？” “我才没有在地上打滚，当初我明明是一脸严肃地怒斥他来着。” “对，你是怒斥完了之后躲在房间里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打滚哀嚎自家的水灵白菜被张家的猪拱了，我都没好意思说是那白菜特地去拱的猪。” ……这群人都怎么回事？晏明自从到b市以来就一直处于懵逼的状态，这些人的画风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什么好惊讶的，师傅他们就是这样的。”苏灼姻看他一脸震惊，笑着跟他解释：“说是修仙，不过是一群普通人掌握了些平常人不知道的知识，又不是学了这些仙法就不再是人了一样，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都是生活在红尘之中的一群人……不过我是真不知道阳居然和他们这么熟……夕阳红……他这是怕丢脸才没和我们说的吧……” 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说真的，当初他第一次见到阳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孤寂到不像是在红尘之中的人，但是随着他认识阳的时间益久，这个人就越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何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呢？晏明想不明白，他有朋友，有能力，为何在他第一次见到阳的时候，他会是一副那个样子。 一副恨不得和全世界同归于尽的样子。 被余老叫进里面的茶室的阳自然没有注意到晏明的胡思乱想，他看着余老用特别稀奇的目光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块枯石上开出了鲜研的花朵一样啧啧称奇的目光，他挑了挑眉。 “啧啧啧……我还真没想到你能那么快走出来。”余老用一副特别欣慰的眼神看着他：“想通啦？不再怨天怨地的了？” “本来就不怪你们，那个时候就算你们告诉我我是个被基金会从头利用到尾的收容物，并且如果我知道了真相之后基金会会因为我的危险性而弄死我，没准我还是会去做……何况图书馆要是被毁掉了，基金会不就乱套了吗？那么该有多少收容物失控，多少人死掉……我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如果不是走运的话我本来就是应该死在那里的。” “想想我当初为基金会工作的原因，又不是因为什么想要做到高位，想要拥有什么权利。”阳露出一个相当轻松的笑容：“我当初不是因为基金会给我捏造的爸妈死在了收容物的手上，我才想着不能让其他的孩子也跟我似的没了爸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可怜啊。” “晏明和我很相似，但是他的命比我好一点，他有真的爸妈，但是他的命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爸妈也死了。” “坐在第一的位子上坐的久了，我还真忘了我一开始是为的什么去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了……我不就是为了把收容物从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地清除掉才为基金会卖命的吗？” “晏明的能力比我更适合干这个，他比我更有用，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特工。”阳的眼睛里有灼灼的火焰燃起，他笑了笑：“但是我时日无多了。” “你放屁，你身体不是健康的很？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哪儿来的时日无多？你真实年龄也就二十多啊！”余老吹胡子瞪眼。 “不是这个问题。”阳点了点脖子上的黑环：“最高委员会留着我不过是想要发挥我的余热和做点实验罢了，如果他们想要，随时都可能弄死我。” 余老急了：“我也是最高委员会的一员啊，我和老锅可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最高评议会又不是只有你们俩，有五个人呢，三比二和五比零差别不大，我该死还得死。”阳笑着安慰余老：“没事儿呢，天底下这么大，还找不到弄掉这个黑环的东西吗？” 当然找不到了。余老根心想，他现在是真的开始后悔了，他后悔没有在阳还是个特工的时候告诉他真相，如果告诉他真相的话，没准他就能脱离基金会的控制，虽然本体还在基金会的手里，但是收容物本体并不影响阳的生死，阳终归还是能自由的……可是他迟疑了，他怀疑了阳的本心，他辜负了阳这二十多年的付出，基金会辜负了阳，并且也将一直辜负下去。 “所以呢，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多照顾一下晏明，他的能力如果好好运用的话，绝对能遏制住收容物数量的增长，我想你也发现了吧，收容物……变多了。” “并不是什么未收容或者收容失效产生的，也不是远古文明留下来的收容物烂摊子。”阳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我还碰到一个收容物，来自于三年前新发售的游戏。” “收容物正在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被收容物填满。”余老也开始喃喃自语：“但是为什么呢？是什么造成了收容物的诞生，又是什么控制了这些收容物的数量呢……” “不说了，你自己慢慢想去，我今天要和晏明去趟拍卖会，对了，之前问你要的东西你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真是的，就知道敲诈我老头子的东西，不过你要那个干吗？你是……” “以防万一，少废话，我走了。”阳拿了箱子就跑：“少想着找我下棋，就你那臭棋篓子祸害张瑾玄去吧。” 第三章：收容物拍卖会 收容物拍卖会不仅仅是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们趋之若鹜的盛会，也是一些收藏家，甚至是一些隐藏在暗中的，没有被基金会发现的人形收容物们聚集的盛会。 而中国最大的收容物拍卖行就是“鸢尾花”拍卖行，私人武装势力很强，并且在基金会下有挂牌营业执照，但是对于收容物的来源，他们并不会做过多的审查，这也吸引了一些无法行走在明面上的人们的光临。 阳曾经这么评价过：“把这里的人全都抓了，只有一半的人能从基金会的大门口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但是毕竟鸢尾花也会拍卖一些基金会的收容物，并且它具有其他拍卖行不具有的一个优势。 它有一个“鉴定师”。 鉴定师是对于具有鉴定收容物功能的收容物的统称，一个优秀的鉴定师是任何一个大型组织所渴求的，但是哪怕是找遍了全国，能够说的上号的鉴定师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基金会的鉴定师“机械人偶”，还是中国基金会从别的国家进口来的，而另一个就是这鸢尾花的鉴定师。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想要跟来。”就连去拍卖会都穿着一件内兜里塞满了东西的深蓝色冲锋衣，背着一个大背包的阳瞥了一眼打算跟着一起出门的张瑾玄。 “得买点东西讨好一下老丈人，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卖，顺便给你们参谋参谋买点什么。” “不就是找不到位置坐蹭我们包间吗？这包间要钱的，你赶快地转时间过来……晏明你手表亮了。”阳瞥了一眼晏明亮起的手表，晏明在手表上操作了几下，基金会的信息直接发送到了晏明的手机上。 “我看看……基金会紧急强制任务……”晏明一边看一边拉下了脸，阳的神色也凝重了些。 “这事儿有点严重，和你没关系，你待在家里。” 张瑾玄应了一声：“那我叫他们上门吧。” 基金会发送的信息上简单地写着“抢先收容混沌分裂者正在收容中的战略级收容物——万蛊之母”和“购买拍卖品——夜宴刺齐王图”，后一个还好说，关于万蛊之母的收容地点和具体情况一概没说，只是说了混沌分裂者这次行动之中会参与的主要成员的姓名身份照片和一些基本信息。 “这不是约等于什么都没说？”晏明有些崩溃：“又是混沌分裂者？他们到底要在多少地方搞事才罢休？” “起码我知道混沌分裂者里面也出内鬼了。”阳得出了结论：“我估计待会会有人来找我们，果然这次来没什么好事……之前定包间的时候那个鉴定师还跟我说什么再见，恐怕鉴定师，不，整个拍卖行都有问题。”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回s市？” “你怎么这么怂啊，富贵险中求不知道吗？这次任务一次奖励七年，七年七十万呢，你不想要？” “我要也得我有命拿啊……还是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倒是没什么办法，不过他们应该会来找我们才对。”阳和晏明坐上了苏家的车，交代司机在市内绕两圈再随便去个稍微大型一些的租车行，关上了前后座的隔板：“现在我来给你说说我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吧。” “先把信息看完吧，这些人……哦，这姑娘挺漂亮的。”晏明看到主要成员名单的第一页便眼前一亮。 采光角度优越宛如艺术照一般的照片上是一个相貌精致绝美的女性，看上去二十三四岁，似乎得了白化病，皮肤像是上等的骨瓷，而长发也是雪白一片，右边眼瞳是纯净的红色，左眼则是灿金色，气质柔弱而温婉，像是一个精致安静的人偶娃娃，而她的身份一栏写着“鉴定师” “我说怎么连一个拍卖行都会有鉴定师这种高级玩意，原来是之前混沌分裂者袭击基金会的时候撬了基金会的鉴定师一只眼睛，给这姑娘安上去了。”阳看着这姑娘的异色瞳孔，若有所思道：“剩下的呢？” “这主要成员就两个，另一个说是基金会收容物特工来着，这家伙你认识吗？”晏明往下划去，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的照片，这张照片像是偷拍的，五官很阳光，但是气质相当阴骜，上面说他的身份其实是万蛊之母派到人类社会为其获取资源的蛊子祭司。 “认识，蛊王嘛，听说实力还不错，这几年刚被基金会发现的新人特工。”阳捏着眉心回忆了一下：“认识我之后邀请过我出去做任务，但是我拒绝了，和这种不熟悉的人一起做任务风险相当大，保不准就被坑了。” “总而言之这个你先带上，以防万一，待会我们见机行事。”阳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像是车钥匙一样的遥控器放在晏明手上，晏明定睛一看，还是个熟悉的物件。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放我手上？” “卸掉了致死功能的，特地让余老找人做的，毕竟我现在可是d级人员，咱们的关系又不像其他的d级人员和特工一样，还是藏着点好，没准会有用。” “什么关系？”这话说的有点让晏明头皮发麻，晏明倒是想不起来他能和阳有什么特殊关系。 “你知道d级人员对于特殊收容物特工来说是什么吗？”阳冷笑道：“奴隶，实验对象，趟雷的，诱饵，储备粮，泄欲对象。” “前几个我还能理解……最后一个是什么鬼？” “哎呀，d级人员里头也有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之类的嘛，毕竟特工可以任意地支配d级人员，这玩意。”阳扬了扬手中的遥控：“也是每个有d级人员的特工的标配，还有嫌弃这个带着麻烦专门在手表上加装个配件直接在手表上控制惩罚措施的呢。但是不论怎样，这个惩罚措施一定得在带着d级人员出入这种与收容物相关的非基金会公众场合的时候亮出来，顺便一提，基金会公众场合，像是特工年会之类的是不允许d级人员参加的。别人看我脖子上这颈环，就大概知道我是有主的了，你要是不带着这玩意没准别人还以为我是脱逃出来的，报告给基金会也麻烦的很。” 晏明看着阳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阳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他也忘了这一茬：“那我要不下车给你买条围巾？” “快到夏天了你给我买围巾，你想热死我吗？” “夏天围巾便宜嘛。”晏明争辩道。 “哪儿还有围巾卖。”阳轻笑一声：“待会下车我们租辆车过去，你走到前面，一路少问问题，我定的是包间，你走vip通道进去，碰到的人会少一点，有其他人在身边的时候我不会再主动和你说一句话，你有问题就问，别一副幼儿园小孩问家长的语气问我，别问蠢问题，少说点话，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无论我怎样，哪怕我在你面前死了，你都不能盯着我看，或者为我出头。”阳一脸认真地道：“不是出不出气的问题，这关系到任务的完成，一定一定不能出差错，你为我出头反而对我不好，你懂吗？” “这……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晏明有些气愤，又有些不解：“这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啊？”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阳扯出一个冷酷而嗜血的笑容：“因为我是个记仇的人，受到的气当场如果报复不了的话之后会十倍的报复回来，你替我出气，先不说你个弱鸡怎么出，出完了我事后给那人下黑手都不好意思，我就会觉得憋屈，就对我的心理健康有不好的影响，然后你回去就得增加日常训练量，这样说懂吗？” “懂……懂了。” 第四章：夜宴刺齐王图 来的路上他抓紧机会问了阳，既然特工时间可以买卖，那么特工岂不是可以用基金会发给他的工资从别人手上买时间？基金会工资一个月五万，一年的时间也就三个月不到的个月工资就能买到那样，阳白了他一眼，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只是卖的人收到十二万人民币而已，买的人还得另外出手续费呢。基金会对特工时间的购买有严格的限制，如果你要整年只靠花钱过特工时间，那你一年至少得贴出一百万。” 得，又是一个赚钱的方法，连自己员工的钱都不放过，基金会真黑。 他走在前面，阳低着头跟在他后面，被穿着旗袍的漂亮女服务生带到包间上齐茶点之后，晏明挥手斥退了她们，松了口气。 晏明看着精致典雅的装修，心说果然是收人三个月时间的地方，一分钱一分……不，这已经值了，超值。 这里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种拍卖场包间，那种一个大客厅里一面墙可以看到整个拍卖场的那种，这里完全就像是一个宾馆的房间，据服务员介绍这里有厨房茶水间卫生间甚至还有卧室，累了在这儿睡一觉也是可以的，整个包间是中式的装修，一进门就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茶水室卧室卫生间在走廊的两侧，而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精致的拱门，拱门后有一面木质的屏风，半透明的屏风背后透出幽幽天光，映照得绣在屏风上的花鸟栩栩如生，走过屏风……走过屏风后居然是一派自然风光。 高出地面一截的茶座上，摆着传统的中式茶具，而茶座的周围是宛如凉亭一般的六根柱子和木质的檐，甚至连天花板都做成了凉亭内部的样子，而柱子之外是清幽的山间景色，让人仿若置身山谷之中。 “裸眼3d而已。”看着已经有些呆滞地跑去摸了摸墙的晏明，阳笑了一声道：“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我都能感受到山间清幽的凉风，这也太……太……牛逼了吧？这儿是拍卖行的包间吗？包间不是那种小小的一间，然后一个大玻璃可以看到楼下整个拍卖会场，很多人在那儿竞价的那种吗？” “你喜欢那种的也可以啊。”阳拿起桌上的pad操作了几下，清幽的山谷立刻变成了哄闹的拍卖会场，天花板上也是3d屏幕的一部分，让人如坠深谷之中的那种清幽的草木香气也被一扫而空，变成了慵懒缠绵的熏香味，应该是有后台在对风量、湿度和熏香气味进行严格的控制，突然他看到了什么，一乐道：“这儿还可以看鬼片，那种沉浸式的，你要不要看？” “用这个看鬼片？你是恶魔吗？”晏明立刻转头看着阳：“对了，你不是说我俩要装成一副关系不好的样子吗？现在不用装吗？” “不用，这里又没有监控，鸢尾花要是敢在这里放监控还得了，谁有什么底牌买了什么东西一清二楚。” “那我们待会怎么拍东西啊？”听到这里没有监控的晏明立马松了一口气。 “用这个，在这里卖出物品的来源基金会可以不去追究，但是因为基金会的硬性要求规定，卖出物品的去向必须要登记，在这里的购买物品的客人必须有正当的官方身份，并且从这里流出的拍品必须安装gps，时刻确认位置，一旦遗失必须追责，甚至有些拍卖品都不能卖给一些特定的人，要买的话是需要一定的资格的。”阳给晏明展示了拍卖物品的页面：“必须要你的特工手表才能登陆，可以随时对多个物品进行竞价，有人超过了你报的价格时会有语音提醒，甚至他们还推出了上门拍卖的服务，真正有钱的土豪，像张瑾玄那样的人家会上门服务，就是让人带着这个pad去让你选，只有我们还得过来拍卖。拍卖过程全程匿名，非常贴心。” “科技改变生活啊。”晏明感叹道，想到他对于拍卖会的了解完全来自于小说，没想到现实中的高级拍卖会已经这么高端了：“其实我觉得来这里参加拍卖会也挺好的。” “对，给你长长见识。” “不过我只带了两百万，在这种高端的地方会不会一下子就花完了啊？”晏明有些担心。 “不买压轴的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 晏明打算先看看自己能买些什么，打开了拍卖物品名单，他能够购买的东西倒是很多，但是看着标注在一旁的“收容物本体”他觉得这些东西与自己无缘，只能便宜了阳。 拍品名册分为两栏，一类是拥有一定的奇怪的特性，但是它在多年的实验和鉴定师的严密检查之下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危险性的收容物或者远古文明遗物，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文化价值和科研价值，比如说什么“不灭的萤火虫”，这种萤火虫不同于现存的任何一种生物，它是一种机械萤火虫，据说是从距今几千年前的古文明遗迹之中发掘出来的，如果在电磁wifi微弱磁场之中可以自行充电，但是现今的科技还无法完全地解析其中的结构，还有他们任务之中要购买的《夜宴刺齐王图》。 《夜宴刺齐王图》是描绘了汉朝初期名将韩信被杀死的场景的一副古画，这样写实的艺术风格和题材的敏感性让人有些怀疑这画是怎么留存至今的。 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衣衫不整，被关进木质的笼子中的三齐王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而几名穿着宫女的服装的健壮妇人正在拿着木棍和木质的长矛刺入木笼之中，场面残忍而诡异。 晏明往上一翻，好嘛，艺术品，连收容物都没算上。不知道他买了这玩意能有个什么用处，这种画总不能挂起来，但是一看底价……五十万，晏明又有些心疼。 这叫什么，强行花钱给家里搬来一幅祖宗？不知道基金会在要求我买了这玩意之后能不能给我报个销啥的，或者我直接把这玩意上交算了。 这时，界面上出现一个q版小人，那q版小人是个可爱又讨喜的二次元女孩，穿着一身香槟色长裙，白发，两只眼睛都是红色的，外表和那位照片上的鉴定师有些相似，那个小人优雅地鞠了个躬，柔美动人的声音从pad中幽幽传出：“欢迎各位来到鸢尾花，我是鸢尾花的吉祥物和拍卖师，小朝。” “今天的拍品大家都看过了吗？有喜欢的拍品吗？如果有喜欢的一定要和小朝说哦~”美女可能会被人讨厌，越美的女人越会受到女人的妒忌，但是无论男女，任何人都不会讨厌对你卖萌的q版虚拟拍卖师少女。晏明戳了戳那个虚拟的q版形象，那个q版少女居然还会做出一些反应和互动，会问你有什么需要，是不是要喝茶要点餐饮，就像是你指尖的小动物一样。 “……这鉴定师居然还有这种恶趣味吗？”阳也是见过这个q版形象的，但是在知道了坐镇背后的鉴定师的长相之后，他就有些恶寒了，他还以为设计出这种可爱少女又用那种诡异的电子音和他说话的是个油腻中年死宅，谁家的美少女会拿自己的形象去做这种任人调戏的q版人物啊？ “不管这个了，我们先看看我们要买的东西……其实也没有我能用的上的东西啊，阳你看看你有没有想要的。” “这次是来给你买东西的，我的收容物差不多够用，你没有想买的就算了，省点钱下次再来，这次有任务，买了东西都不一定带得回去。”阳兴致缺缺地点击了购买《夜宴刺齐王图》：“反正这玩意挺冷门的，估计没什么人会买，顶多抬抬价格，八十万封顶了。” 按五十万零一元叫价之后，阳便拿着手机研究起了任务的大概，晏明还真是有些汗颜，还好这种叫价是全匿名的，不然五十万零一元也真是太奇葩了一点。 “齐王先生叫出六十万，这是比**先生更高的价格。”突然，q版少女敲了敲晏明的屏幕，文字泡从她身边冒出：“要小心哦~” “我先不吐槽齐王买《夜宴刺齐王图》是个什么脑回路了，我为什么是**？”晏明有些不满了：“怎么感觉跟我用了什么和谐词一样？” “这人好无聊啊。”阳瞥了一眼pad：“所有人的默认匿名名称都是**，只有闲到无聊的家伙才会特地来起个没准还会暴露自己身份的名字。” 刚想改个帅气的名字的晏明停住了手。 “接着和他叫，六十万零一块。”这完全就是得罪人的价格……这也太犯贱了，不过他喜欢。 晏明叫了六十万零二块。 第五章：历史研究学社 “齐王先生叫出了一百万，**先生叫出了一百万零一块，齐王先生叫出了一百一十万，**先生叫出了一百一十万零一块……” 晏明有些庆幸这种叫价只会被为这个拍卖品竞争的几人看到，而且还是匿名，他有点能体会阳的感觉了，这种悄悄干坏事的感觉真是挺有趣的。 虽然看上去像是来找茬的，但是他们也的确是想买，而且没准还会让对面产生“让给这个托了，看他有没有钱买”这样的想法，竞拍拍到了大约两百万左右的价格，对方放弃了。 “韩兄，就这么算了吗？”另外一个包间内，一个面容英伟的男子不甘地问道。 “大概是这个和我们无缘吧，我本身也不过是因为喜欢才买它的。”被称作韩兄的却是一个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女子，那女子轻笑一声：“不过据我所知，会这么叫价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不过也不一定是他。” “你是说那人……那人为何会买一个艺术品呢？” “所以说这件事的水很深啊，我们历史研究学社最好不要加入进去。”女人喝了一口桌上的清茶：“他从来不会买艺术品这类的东西，如果要购买，那么必然是与任务有关……我看了这个东西的简介视频，这东西明显就是个收容物，可是居然被分到艺术品类别里面，还起了这么高的起拍价格来吓走可能会查看的买主，恐怕卖家也是希望这件东西落在该落的人手里吧……我还以为能捡个漏，没想到这东西早就有主了。” “那你为何要与他竞价呢？” “当然是因为好玩啊……不过那人也不傻，看到竞争者的名字居然还和我这样竞价……是想要向我传递什么吗？” 阳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不如说他在打开了装着《夜宴刺齐王图》的盒子之后，他就放弃了思考。 盒子里面附有一张用打印的字体写着“尝试激活它”的纸条，反面则写着：“这是唯一的帮助。”于是他尝试着对着这张被鉴定师鉴定为非收容物的物品使用激活能力。 在能力激活的同时，画卷中的健壮妇人仿佛活了过来一般，阳几乎能听到木矛刺入血肉的噗噗声和男人的哀嚎声，画中的齐王倒在了笼子里，而健壮的妇人把笼子搬开，抬出了他的尸体，在大殿上留下一行血迹。 他触碰了一下那个画卷，发现这个画卷的表面可以……伸手进去。 他把一个杯子放在了画卷的上面，发现画卷居然……把杯子吸了进去，而画上出现了一个杯子的图像。 他又伸手触碰画上的杯子，那杯子被取了出来 “赚了。”闭着眼睛的晏明听到阳有些颤抖的声音，但是他又不敢贸然睁开眼睛，万一把阳赚到了的东西给弄坏了，那他估计会被阳弄死。 直到一会儿之后，阳用按捺不住喜悦的声线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晏明满脸疑惑地看着不知道把那张两百万的画收到哪儿的阳，突然发现阳鼓鼓囊囊的冲锋衣不知道何时缩水了不少，房间一角放着的片刻不离身的大包也不见踪影。 阳强自镇定下来道：“这是个空间类收容物装备，那种可以往里面放东西的，空间类，收容物装备！起码可以放上十个立方的东西！我们这次发了你知道吗！” “如果真的把这件物品的能力曝光出来，这件收容物的价格起码要翻个二十倍，空间物品诶！我当了二十年特工遍寻各个拍卖场都没找到的，空间物品诶！”阳捏了一把自己大腿：“不行，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这任务和万蛊之王的任务放在一起……” “我倒是很好奇，这不是收容物吗，为什么会被放在艺术分类里面……卖家是谁？是有人想要这件东西落入我们的手中吗？” “负责拍卖品的鉴定和定价的人是……鉴定师。”阳手指敲击着桌面，和晏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pad里面的q版小人，那个q版小人此时正好歪着脑袋看向他们，神情无辜可爱。 于是他们收回视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件事情一定对背后的那个人极为有利，并且相当危险，而这是他提前支付给我们的酬金……”阳暗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可恶，正好是七年。” “但是既然对那个人有利，那么我们应该也算是有帮手了？” “帮手？你想多了，如果真能帮我们还用给这么好的东西干嘛？”阳给晏明看了那盒子里的纸条：“他在双面下注，如果这次行动我们成功完成了基金会的任务，那么他能获得巨大的利益，而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么这件事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唯一的损失就只是这个收容物而已。” “真奸诈啊。” “这很正常。”阳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从这些有限的情报之中想出办法……” 他们的思绪被一声柔美的女声提醒给打断了。 “您好，尊贵的客人，有人来拜访您了。”pad上q版人物脑袋上冒出了一个文字泡：“您可以选择见或者不见，但是如果一旦发生冲突，请按下桌子旁边的红色按钮，鸢尾花会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而pad上弹出了一个页面，上面显示的正是他们包间门口的监控图像，而他们在监控摄像里看到了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和五六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而那个女人正在冲着摄像头笑。 哪怕是监控摄像头这样糟糕的画质都完全无法遮掩的美貌……说实话，晏明不是没有见过美女，苏灼姻，顾倾都可以说得上是绝代佳人，但是她们的美太有攻击性了，苏灼姻还好，她的气质比较大气一些，为人也随和。而顾倾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狐狸精的危险气息，让每个靠近她的人感到压力。 但是面前的这个姑娘不一样，她的相貌精致绝美，眼眸纯净带着笑意，哪怕一只眼睛带着精致的眼罩对她的魅力不减反增，整个人的气质温柔而无害，仿佛窗边摆着的一只精致的水晶花瓶，美丽而柔弱。 “回神。”阳在晏明面前打了个响指，随意地把一件东西扔在了桌上：“我跟你说的记住了吗？待会那些人怎么对我你都不要吭声，别表现得像个要爸爸带的幼儿园小孩一样。” “知道了……”晏明点了点头。 第六章：楚鸢朝 “您好，晏明先生，我是鸢尾花拍卖行的鉴定师。”白发的美人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向他微微点头问好：“我叫楚鸢朝，不知道您对我们鸢尾花的服务还满意吗？” 她个子很高，有一米七左右，穿着一身米色的纯白长裙，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半透明纱制罩衫，迎着光站着的样子就好像把光披在了身上。 这是一个像水晶花瓶一样的女人，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晏明看着高大的保镖有堵住了门口的架势，道：“当然很好了，很贴心，不知道鉴定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她眼神柔柔地，带着丝期待地望着晏明，晏明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而且我听说……您的附属d级人员有一手好厨艺，有些期待，不知道晏明先生能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她顽皮地笑了笑，晏明似乎还隐约看到了她舔了舔娇艳的嘴唇。 附属d级人员……是说阳吗？正当他在想怎么礼貌的拒绝掉的话的时候，阳冷漠挑衅的声音便从墙角传了过来。 “你脑子有病？老子凭什么做给你吃？”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楚小姐说话的？”站在门口孔武有力的保镖立刻冲了上去，一脚踹在阳的肚子上，而另一个保镖见阳马上要躲开的样子，立刻到旁边的桌子上拿到了什么东西，晏明定睛一看……是阳的颈环控制器！ 这是阳故意放在那儿的？ 阳身手灵巧地躲开一脚，正当他捏起拳头打算还手的时候，一阵被高压电流击中的麻痹感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浑身抽搐地蜷缩在了地上，浑身冒汗，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还以为你是基金会的王牌特工啊？呸，你就是一条狗而已，从以前开始到现在，你的身份从来就没变过！”站在一旁的保镖一脚踹上因为疼痛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阳的肚子：“狗就要有狗的样子。” 六七个人围了上去，仗着阳失去了行动能力，对他拳打脚踢。 “卧槽！”晏明心里一惊，立马想要冲上去，但是因为高压电而痛苦抽搐的阳突然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晏明死死地握着拳头，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不出现任何异常，指甲嵌入了肉里，他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努力平静地对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的楚鸢朝道。 “一进来就动我的人，这就是鸢尾花的待客之道吗？” “当然不是，好了，停手吧。”楚鸢朝皱着眉头下令道，但是那几个保镖还是狠狠地踢了几脚阳才不甘心地停手。 “我的保镖还是太无礼了。”看着那些人不情不愿的样子，楚鸢朝的眼神一暗：“我这个主人也要道歉才行，怎么能随便碰人家的东西呢？而作为赔礼，请晏先生接受这件东西。” 她拍了拍手，门外有一个美丽的女服务员端进来了一个金属盒子，她打开金属盒子，晏明强忍住怒气，往盒子里面看去。 黑红涂漆的流线型表面，只有两手才能握起的大体积，握柄处有一个篆体字，晏明在阳长时间的魔鬼教育之下隐约能认出那是一个夏字。 这怎么看都是一台吹风机啊？ 似乎是看出了晏明的疑惑，楚鸢朝笑了一声，使用pad操作了一番：“这是我们对它的测试视频。” 视频中这个吹风机喷吐出火焰的炮弹，威力可以击碎一面墙，而使用者又操作了一番，这个吹风机周围便刮起风来，似乎有无形的子弹从吹风机中射出，击碎了作为目标的假人。 “这个收容物叫做空气手枪，有两种使用方式，一种是搭配火焰喷头射出火焰炮弹，范围大威力强劲，但是射速慢，攻击距离很小，声音也大。而另一种则是射出空气子弹，最大射程一千米，没有子弹下坠，并且没有声音。如果搭配它专用的瞄准镜的话，完全可以当做狙击枪使用。这两种使用方式后坐力相当小，两种枪械使用方式，尤其是后者，在使用过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并且这把枪不需要装填弹药，它是无限子弹的。”楚鸢朝笑了：“并且最重要的是，这是在古文明遗迹中发掘的，也就是说，晏先生您的能力不会对它产生影响。” “这么贵重的东西……楚小姐可不只是为了赔罪吧？”虽然说着要什么配件之类的，但是这个盒子里只有一把枪，晏明倒是理解了楚鸢朝的意思了：“不知道楚小姐想要我做什么事情呢？” “很简单，和我们去一个地方。”楚鸢朝笑道：“以鸢尾花的名义暂时雇佣特工，放心吧，我们也算是在基金会底下挂着名的组织，除非我们不想再干了，不然我们不会对基金会的特工做什么事情的。” …… 晏明答应了，不如说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们在鸢尾花的内部，而且楚鸢朝的提议是他们的强制任务的唯一线索，阳并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那么他也得接受这次任务。 心惊胆战地送走了楚鸢朝，晏明立马去查看阳的情况。 “嘶……这些人还真是不留手。”阳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液：“去找找这里面有没有医疗箱什么的。” 晏明立马小跑着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云南白药红药水创可贴绷带肠线酒精都在这儿了，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叫我去干就行了。”晏明有些愧疚地看着已经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的阳一身青青紫紫的淤痕：“那些人怎么回事啊？哪有一上来就打人的？” “为了报仇吧，那里面有几个熟面孔，都是混沌分裂者的人，那些人当场杀了我我都不奇怪的。”阳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玩意我让余老找人改造了一下，是个一次性的玩意儿，只有第一次有用，并且移掉了致死的功能……没想到还是这么痛啊。” “……你真是……”晏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何苦呢，搞成这么一副惨样，要不咱们不做这个任务了？” “不做怎么行？不做的话我怎么找机会报复那些打我的王八蛋？”阳眉头皱了起来：“而且你还别说，要是能得到一个空间品类的收容物我觉得挨的这顿打还真挺值的。” 这个时候阳卡到了放在桌上的金属盒子：“拿那玩意过来。” 晏明把那个“空气手枪”拿了过来，阳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往里头一瞧。 “这不是吹风机吗？” “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不是，吹风机……哈哈哈哈哈哈挺适合你的。”阳看了看，手上的“吹风机”和一般的吹风机没什么不同，就是按钮多了点，还有不用连电线……顶多就是个无线吹风机。 阳伸手打开了吹风机，嗯，风力比一般的吹风机要强劲，是个质量很好的吹风机。 “我怀疑那个视频是骗我的……”晏明有些失望地看着阳手中的吹风机，心想我以后就要带着这么个玩意儿出门吗？ “那个应该不是，这个吹风机的确有点问题，但是应该是缺了零件。”阳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手上的吹风机，看着晏明一脸苦逼的神情：“怎么，心情不好吗吹风机大侠？” “你心情倒是很好的样子啊猪头大侠。”晏明打开了酒精，在棉花上沾了点，直接按在破开的皮肤上，阳嘶了一声：“不可能，我被打的时候都在抱头蹲防，脸没被打到啊。” “你还笑，你笑什么？你是受虐狂吗？”晏明一个酒精棉花戳到阳裂开的嘴角上。 “我笑是因为我在想象，我该怎么报复那些人。”阳的眼神转冷：“你先给我讲讲那女人怎么和你说的吧，刚刚我被打没太听清楚。” 楚鸢朝想要他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 鸢尾花其实一直和一个野生的收容物有着合作，那个野生的收容物会产出一些具有特殊功效的收容物衍生物，而这个收容物会与鸢尾花交易这些，并且还获得一些资源。 “但是这是违反基金会的条例的，如果被基金会知道了的话鸢尾花就开不下去了，我们当然也知道这点，但是这个收容物衍生物给我们带来的利益很大，我们无法放弃这个。” “但是这个收容物在和我们的长期交流之中，知道了人类社会的一些规则，甚至派出了自己的一个分身成为了基金会的特工，他清楚我们鸢尾花的尴尬立场，并且掌握了我们与它交易的证据，并且以这个为威胁，向我们狮子大开口。” “所以，晏明先生，我希望你在我们下一次与这个收容物的交易中，抓住机会完全地毁掉这个收容物。”楚鸢朝笑道：“当然，我们是正经的官方组织，您随时都可以通过您的特工手表向基金会报告位置和求救，我们甚至可以签订暂时雇佣条约并且上报基金会，当然，有些事情不会写的那么清楚，只要让基金会知道你被鸢尾花雇佣就可以了，这种雇佣也是特工赚取外快的一种方式。” “收容物的位置在y省附近，我现在也可以直接告诉你，这个收容物的性质与蛊有关，我们会派出至少五十人的特种兵小队保护，他们对收容物都非常有经验，有些人甚至拥有基金会优秀特工的资质。” “晏明先生，不用再担心了吧？” 第七章：诡计的构建方法 等楚鸢朝走了之后，阳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去找找医疗箱。” “没有什么大伤口，那些废物连我皮都没蹭破。”阳扯着嘴角嘶了一声：“我们现在还是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你说说看？” “我们先说说怎么达成我们的目的吧。”阳笑了一下：”毕竟这次的敌人……我们正面硬碰估计没什么胜算。” “连你也没有胜算吗？”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对手可是一个战略级收容物相关的物品，实力不明，一个实力强劲的高级基金会特工，五十名名为特种兵实则混沌分裂者培养的收容物污染者，他们的体能基本都在人类之上，并且能够熟练使用现代武器，还有一些特殊手段……那些污染者我不正面打没准还能一点点蚕食掉……在密林里打蛊王，他不用和我正面打，只要给那一百个特种兵报告我的位置我就得玩完，更别说战略级收容物……你知不知道战略级收容物是什么？” “之前被顾倾抓了的时候她跟我提过一嘴，说战略级收容物是类似于核武器一样的东西……可以用来威慑。” “对，但是平常不用不代表它们不强，我给你打一个比方吧……你知道建木之种吗？那个制造出了一个修炼体系的收容物。”阳笑了笑：“那个是战略级的。” “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总是很麻烦，遇到那种我也解决不了的情况也很常见……哪怕是我也无法保证面对所有的收容物我都能有应对的方法。”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啊？”晏明露出了有些绝望的表情：“我觉得我们要不跑吧，真的，趁我们还能跑出去的时候赶紧跑了。” “怂什么怂，你跑了我这顿打不是白挨了？”阳啧了一声：“没出息，做人要有梦想。” “先想想这些人为啥要来找你？吃饱了撑的给你送这个送那个？” 晏明皱了皱眉头：“混沌分裂者觉得这个收容物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打算让我把它毁掉？” “你思考的方向有点参考价值，但是你猜的结果完全错了。”阳嗤笑：“混沌分裂者哪有那么大方，连个战略级的收容物都说让人毁就让人毁？而且这个收容物已经和他们合作了很久了，顶多就是有点不听话，干嘛要毁掉？” “他们想要我。”阳指了指桌上的颈环控制器：“那玩意我故意放在那儿的，走进来的保镖有几个人和我有仇，那种看到我就恨不得豁出性命也要弄死我的那种，看到这种碰一碰就能把我弄死的玩意儿居然没直接按致死电流？” “没准人家觉得这么弄死你太轻易了呢？” “不会的。”阳阴森森地道：“能够在被我记住脸的情况下还能和我结仇的家伙都清楚，在能够弄死我的情况下就要立刻弄死，不要想着怎么把我折磨致死，因为这么做的人早就被我折磨致死了。” “你怎么跟个变态杀人狂一样？” “特工基本上没几个手上干净的，你做这行久了你就会发现，有些人就是该死。”阳一脸理直气壮：“你正好趁这次任务练练手，试着开下荤吧，那些人里头基本上不会有好人的。” 晏明转开了话题，他并不想把夺取别人的生命这件事这样轻描淡写地摆在明面上说出来，他总觉得这样做了之后会有什么很不好的结果：“你接着说吧……那些人要你干什么？杀你祭旗吗，把你人头挂旗杆上，没准还挺美观。” “你用你之前的那个思路想想，为什么混沌分裂者要我来呢？” “……因为你可以成为控制那个战略级收容物的工具？”晏明脑袋里一道灵光闪过。 “说对了，但是这种控制应该并不需要我的意愿，不然的话他们讨好我还来不及，应该是打着拿我当活祭品的主意。”阳笑了笑：“我跟你讲过吧，之前那个照片上的人，蛊王曾经叫我一起去做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是位于y省的原始森林，而我正好知道，苗寨那一块的一个小山村里面的一个神秘的传统。” “这个神秘的传统呢，叫做转世灵童，那些居住在深山里面的苗裔由一个先知领导，当先知死去之后，先知的手下会找到一个小孩，宣称这是先知的转世，让这个小孩和先知的尸体单独呆上一个晚上，这个小孩就会拥有这个先知的全部记忆。”阳咧嘴笑了：“但是其实先知是一个寄生在人类脑部的蛊虫，拥有不下于人类的智慧，每次的记忆传承不过是蛊虫换了个宿主而已，这个传说在一个前辈特工的游记之中有所提及，但是基金会一直没有去发布相关的任务。” “转世灵童不是xc那边的吗？怎么到苗疆去了？” “确切地说蛊这个收容物品类原本就是统治着xc和苗疆那一块地方的古代收容物势力——西王母国所掌握的战略级收容物所衍生出的品类，具体情况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似乎是基金会的人把类似的知识传承的行为都叫做转世灵童的样子。”阳摊了下手：“或许这样类似的行为之间曾经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渊源也说不准呢。” “接着说，而这家伙邀请我之后呢，我就去调查了这个蛊王的来历，你猜猜我调查出了什么？” “什么，难道是蛊王这家伙其实也是被这种东西寄生了？” “猜对了，我在全国失踪人口里面调查蛊王这张脸，发现这人是一个师范大学的学生，毕业之后跑去苗疆那块地方支教，然后下落不明了。而当他成为蛊王回来之后，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仍然健在的父母，和原来的生活也完全割裂开了，和原来简直判若两人。” “他被寄生了，成为了灵童。” “哇……这也太可怜了这兄弟。”晏明叹了口气，去支教居然遇到这样的事情…… “先别同情别人了，你可怜可怜我吧，我没准要被送去给那蛊母当转世灵童了，我觉得这也是他们和这个蛊母的交易内容……” “我其实有一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蛊母会这么大费周章要你来寄生呢？而且你为啥这么确定他们就是为你来的？” “直觉。”阳一脸笃定。 晏明被噎得说不出话，愣了半晌才道：“你真不要脸，所以你说了这么半天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有梦想。” “首先，蛊母和混沌分裂者并不是一个可靠的联盟，蛊母应该并不希望这些人完全的控制住自己，如果在获得我的同时还能把这些雇佣兵全灭应该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其次，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并不同普通的d级人员和特工一样，是恨不得对方死去的关系，我们的联盟要比他们的稳固。” “这有什么，你难道还想说什么同伴力量能够打败一切，团结就是力量这样的话？“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阳的布局会有一个特点：他不会对自己所信任的人有任何隐瞒，他会全盘地相信他们。于是他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只一点没有说出来——他为什么那么笃定蛊母是想要自己的原因。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之前他在沉浸入图书馆的知识之海，翻阅到属于“阴阳”的资料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些。 一号阳实验死亡，二号阳实验死亡，三号阴实验死亡，四号阳实验死亡…… 十七号阴于任务xxxx中下落不明（确认死亡），十八号阳于任务xxxx中死亡…… 十九号阴，于任务“转世灵童”中下落不明（确认其特有精神物质消散，但是身体保持存活，现在处于植物人状态）。 而他是第二十号阳。 第一章：苦肉计 “我跟你讲，这五十多号人里面，起码三分之一，是我认识的和我有仇的。”“那剩下三分之二呢？”“我不认识的和我有仇的。”阳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所以呢，你要是想让这些人给你点好脸色看呢，就对我狠一点。”“其实我这么想已经很久了。”晏明的表情有些兴奋：“没想到我也有能揍你的一天……先说好，你不会事后算账吧？”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看到这笑容的晏明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向了阳。“让那些人觉得他和阳的关系不好”是阳最开始的提议，而他也详细地解释了理由。“他们怕我。”阳相当自傲地道：“所以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会乖乖地听话，除非他们可以抓到一个能把我引到地方的人，否则他们绝对不会觉得自己能把我送到蛊母那儿去，而那个人就是你。”“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的手表是没法取下来的，这点你知道吧？”这点晏明自然知道，他曾经试过挺多次的。“它是有全球gps定位功能的，除了你进盘古那次之外，基本上都是全程监控你的行程，并且会在死前把你附近的状况上报给基金会总部。假如你今天走不出鸢尾花，那么鸢尾花就会被从上到下审查一遍。并且它有一个一键举报的功能，只要碰到疑似混沌分裂者势力可以直接上报给基金会，基金会就会对你死前去过的地方审查一遍。”“为什么不是去救援啊？”阳白了他一眼：“那样会有很多特工为了保命而报假警。”哦，还真是没有空子可钻。“鸢尾花对于混沌分裂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它是经不起审查的，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如果他们对你怎么样了，你只要上报给基金会那计划就失败了，不强行把我绑走的道理也是一样的。”“他们需要一个恰好的时间差，就是把我带走，而你在举报之后，他们正好有撤退的时间。”阳分析道：“而这个时间并不会很长，毕竟基金会的力量要比混沌分裂者要强得多了，他们甚至不敢让你知道他们是混沌分裂者。”“假如我的待遇不同于一般的d级人员，你很尊重我，信任我的话，那么他们的计划就会受到一定的阻碍。”“因为他们要考虑我在你的允许之下获得收容物，从而拥有从他们的看管之下脱逃甚至直接团灭他们毁掉蛊母的能力的可能。”“那为什么不这么办呢？”晏明问道：“他们绑了你的时候你直接跑了不行吗？”“那他们肯定会怀疑是你放我跑的啊，连能够限制行为能力的控制器在手上都能让我跑了，不怀疑你怀疑谁？然后把你当成诱饵把我引到蛊母家里去做客。”阳用阴森森的语气道：“而且不瞒你说，混沌分裂者里面我仇家挺多的，要是他们觉得你对我挺重要的话……你日子绝对不会很好过，剥皮抽筋都是小事，他们可都是杀人如麻的家伙，我可不想我千辛万苦追去蛊母家里去把你捞回来，一看你成了根血淋淋的人棍，那我还不如直接把你扔那儿得了。”“那我可以把这件事举报给基金会，他们不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吗？”“举报了基金会来人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些时间够你死三回了……相对于我的价值和蛊母的价值而言，鸢尾花的价值就不是很重要了。”“那你带我跑不就行了吗？”“你以为带你这么个拖油瓶跑一路很简单？”阳嗤笑一声：“带着一个人，在蛊王的主场森林里面，逃脱一百多人和蛊虫的追捕，这人在场我一些东西还没法用，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晏明一抖：“有这么夸张吗？”“当然有，我没和你开玩笑。”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日子过得好一点。”“什么办法？”“苦肉计啊，你对我越狠，他们就会越喜欢你。”阳笑了，笑得相当阴森：“而我如果跑了，那么他们肯定不会怀疑你，因为你应该是那个……最不想我获得自由回来报复的人。”“那个画送的是真好，真的适合，我可以用那副画伪装成手无寸铁的样子，从而让他们放下戒心……而如果我跑出去了之后，身边的收容物决定了我和蛊母之间的胜率的多少。”“你这是在侮辱那些人的智商吗，这怎么能行啊？”“怎么不行？按照常理想的话，你觉得一个d级人员在受到特工的虐待之后，还会对他深情厚谊的吗？不对，你能想象一个特工能蠢到把像我这样危险的家伙就这样放养在身边吗？”阳嗤笑一声：“我可是揍了你两次，还对你脑门上开枪做实验来着，你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我放过了，连句重话都不讲呢，谁能想到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没有人会相信我会在被人那样对待之后不心怀怨恨的，哪怕是苦肉计或者是说好了的演戏，也没人敢这么对我，毕竟我这人记仇是出了名的，他们反而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阳道：“然后你的作用也是一样的，诱饵，但是那些人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因为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晏明心说你记仇我当然清楚，张瑾玄吃青椒炒收容物肉的时候的表情我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呢。他就是有点担心……阳这样的计划完全就是把风险几乎全都承担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他又想不到什么很好的说法去阻止阳的举动，只能干着急。“当然，这种计划也不是全无风险的，比如说你演技很差之类的……这种情况下就只能让我们的内鬼来帮忙遮掩了。”“而这个计划之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你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阳的神色凝重，形状完美的双眼中却闪着耀眼的光芒，那是对自己极度的自信：“因为苦肉计只是第一层，骗骗那些愚蠢的污染者，而面对他们的领头人，我自然有另一套计策应对。”在与鸢尾花签订了协议，上报了基金会之后，他们坐上了鸢尾花给他们安排的，前往y省的飞机。一路上晏明是真的享受了一把大爷的风光，有啥事就指使阳去干就行了，除了阳偶尔递过来的“回去你就死定了”的眼神，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鸢尾花不愧是搞拍卖的，就是有钱，房车直接送到了原始森林口上，剩下的就只能自己走。毕竟他们也不是来旅游的，也就没有浏览什么苗寨风情，而是带着队伍直接一头扎进了森林之中，而晏明也终于见到了那个倒霉鬼蛊王。话是真的少，穿着一件灰色的连帽衫坐在角落里，存在感很低，就跟要隐形了似的，如果不是楚鸢朝叫他，他谁也不会理。楚鸢朝叫他的时候他就是爱答不理，问十句能答上一句就已经算得上是心情好了。混沌分裂者这次来的全是一群肌肉大汉，搬东西运行李是一把好手，野外求生也不差，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楚鸢朝也跟来了，看上去一脸柔弱的样子，身体也是真的柔弱，一路上少不得人来背她，不过好歹是个美人，愿意背她的人倒是挺多。根据蛊王指出来的路，他们一路扎紧了裤腿跋涉在荒山野岭之中，而负责了最艰苦的开路工作的当然是最不受人待见的阳，而晏明对自己的d级人员受到这种待遇也不发一言。没有人提出要去轮换他下来，一天下来哪怕是以阳的体力也承受不住，但是他只是一路沉默，表情特别阴沉，晏明亲眼看到那些站在他身边的那些人总是拿脚去踹在前面开路的阳，而阳回头的时候又装没事人似的。对于这样的情况，无论是这个队伍名义上的领头人楚鸢朝，还是给他们领路的蛊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分到的帐篷在营地靠中心的地方，晏明走到帐篷前面看到阳正在一个人搭帐篷，没饭吃，形单影只还佝偻着背，特别可怜，他刚想上去悄悄把他藏起来的一个罐头塞给他吃，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他立刻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踹了阳一脚，心想抱歉啊阳，我真不是故意的。然后他看到阳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他赶紧钻进了帐篷，阳跟着他前后脚进了帐篷。“我本来还想着我在市内的时候偷偷藏了一点吃的……”阳从怀里摸出一包泡椒凤爪……“卧槽！我还担心你饿着给你带了东西回来吃！”晏明压低了声音。“得了吧，就这点东西够谁吃啊，我不吃那个，你自个吃吧。”阳从怀里掏出一包自热米饭出来，自从他得到了那卷画之后就越来越有哆啦a梦的风范了，看得晏明馋的要死，俩人在帐篷里悄悄地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之后，阳伸了个懒腰，轻描淡写地道，“吃饱喝足了，是时候挨揍了。”于是就有了一开始那场景。 第二章：上钩 虽然阳一声没吭，但是第二天早上众人看到鼻青脸肿的阳的时候也是露出了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当着晏明和楚鸢朝的面他们自然是缄口不言，但是晏明也撞见过几次他们谩骂嘲笑阳的场景，晏明只能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和阳待在一起。 唯一让晏明有些不安的是，阳什么反应都没有。 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阳表演出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受到了侮辱怀恨在心的人的样子，但是晏明可是知道，他怀里就装着各种各样可以把身后踹他的人撕碎的收容物武器，但是他一直在隐忍着。而在和他独处的时候，他甚至能带着一身伤地和他小声谈笑，看不出一丝的异常。 当晏明问他的时候，阳总会露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我和一群要死了的人计较什么？” 那个时候，阳的眼神之中没有愤怒，一丝都没有。 他们大概在原始森林之中跋涉了五六天左右的时间，在一天晚上，当晏明回到帐篷前的时候，发现帐篷门口并不只有正在搭帐篷的阳，还有几个混沌分裂者的特工。 “小子，一个人吃独食不好吧。”看到他走了过来，那壮汉亲热地搭上他的肩膀：“也得给兄弟们喝口汤啊，这么烈的玩意儿一个人满足不了他吧。” 晏明胃里翻江倒海，他当然知道这个大汉什么意思，阳早就和他说过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他知道他们除了在殴打之外还会有更加恶劣的侮辱，阳告诉过他该说什么话……不如说这正是阳所期望看到的，对计划有利的一个可能性。 但是真的听到这些人说的话，他是真的觉得恶心，想吐，想必阳比他更想吐，毕竟那些直白的眼神指向的对象可是他……晏明扯出一个笑容：“我没碰他……你们倒是胆子大，我可没那个胆子。不过你们用我的东西，总得付点使用费用吧？” 那大汉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从腰间解下一把伯莱塔给他——他在阳给他上的射击课程上学习过这种枪械的使用方法和名称，说实话够小气了。其他几个更过分，拿子弹给他充数，就打算带着阳走。 这本来就是他们想要的，但是晏明心里还是相当不爽，他没好气地把已经失效的颈环控制器丢给他们，心想看阳待会怎么弄死你们。 “等等。”那几个人之中有人道：“先让我们验验货，让阳把衣服脱了。” 晏明瞳孔一缩，情不自禁地看向阳，阳面色阴沉如水，拉下了冲锋衣的拉链。 冲锋衣里面是一件浅色的背心，被汗水浸透的背心紧紧地贴着形状完美的肌肉，透出背心底下层层叠叠的淤青，这些淤青有些是在鸢尾花里面挨打的淤青没消掉，而另一些则是晏明和那些人这段时间的杰作，在帐篷里看不出什么，但是在月光和火光下相当明显，触目惊心。 为什么顶着这一身伤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地和他开玩笑啊！晏明握紧了拳头，莫名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涌动着。 旁边的大汉用佩服的眼神看了晏明一眼，没让阳接着脱下去，拿着控制颈环的控制器便带着一行人消失在了密林里。 晏明注视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眼神渐渐转冷。 真是一群蠢货，和阳说的简直一模一样。 而另一边，一双黑暗中的，男人的眼睛也同时看着这边，心里和晏明想着相似的事情。 “真是一群蠢货，随便几个心理暗示就能让他们不听从我的命令了。”那个黑暗中的人轻轻一笑：“不过几条命就能让阳彻彻底底的输掉的话，那么真是赚了。” …… 而另一边，阳正在被揪着头发拖到森林之中。 “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基金会排名第一的特工吗？”拖着他头发的男人把他丢到地上：“你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你他妈就是条狗，就是坨垃圾。” “不过这张脸还真是长得好看，你就是靠着这张脸才让基金会的那群变态研究员放过你的吧？然后又勾搭上了一个柔弱的特工，却没想到那是个变态吧，哈哈，报应。”那男人往他脸上吐了口口水：“谁让你杀我妹妹，活该！那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啊！” “哈，你妹妹？我杀的人可多了，其中女人也不少，不过我倒是记得有那么一个长得和你一样丑的贱人。”阳吐了一口血沫，藏在手心之中的刀片割破了他的掌心，他正在悄悄地割破绑在手上的绳索：“她为了练妖丹，勾引并杀了快三十个男人了。” “那些人就该为我们死，他们不过是普通人类而已。”那男人一巴掌扇上阳的脸：“你是怎么对她的，你说啊！” “我把她皮给剥了，可是那个时候她还活着，我就在她没有皮肤的血肉上撒盐和孜然，用热水浇在上面烫熟，然后让那个她勾引并且杀死的男人养的狗吃了她的脑袋。”阳咧嘴一笑：“我告诉你，这也是她自找的，我只是把她对别人做的事情在她身上做了而已，顶多加了点创意，你们不能因为我有创意就这么嫉妒我啊。” “这样的结局可是很适合你们这些用别人的命去满足自己的欲望的畜生啊。” 混沌分裂者拥有的“图腾刻刀”，战略级收容物，可以制造出不同类型的动物图腾，只要人类去信仰这个图腾，图腾就会给予这些人力量。 然而，图腾也会把这些人内心的欲望放大，那些人会变得嗜血，好杀。只要杀的人越多，图腾给予这些人的力量就会越强，基金会把这些以杀戮来强化自己的人叫做“炼妖丹”……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其他的路走。 阳十分清楚，只要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杀生，不放纵自己的任何一丝欲望，那么拥有的力量会比炼妖丹的人要强上很多。 所以他才无法原谅这些为了一己私欲去伤害他人的畜生，他们被怎样残忍地对待都是自找的。 “你他妈还以为你是什么正义使者吗？”那男人冷笑。 “嗳，我可没这么想过，我这么做只是因为……” 阳英俊而沾着污垢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我乐意罢了。” 看着阳挑衅的眼神，那男人按下颈环控制器的按钮，但是并没有效果，他身边的同伴站在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放风，他刚刚想要大喊出声，却发现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绳索的束缚，一口咬上他的手，颈环控制器带着那男人手上的一大块皮肉被撕咬下来，被阳嚼碎吐在地上，而阳长腿一踢，直接踢在他的后颈，巨大的力道让他直接昏迷了过去。 放风的人不过站在几米处远，不过是因为树林中比较暗，才让阳有了些可乘之机，此刻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一边大喊着那个昏迷的大汉的名字一边往这边跑来，给阳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这个大汉已经知道了控制器无效的事情了。 这人不能留着……但是让他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阳直接抓起这人的后领，他身上的伤不过是看着恐怖，但是实际上对他没什么伤害，那副画被绑在小腿上，他拿出来拉开。 他想试试能不能把活人放进去，睚眦必报可是他的本性，就这么让人简简单单死了他心里可是会很不好受的。 面前的大汉瞬间消失，而画卷上除了一堆杂物和曾经装着尸体的木笼子之外，还多了那个昏迷的男人！ 可以！他瞳孔一缩，这份大礼贴心到……让他觉得有些汗毛直竖。 他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所以，制造点麻烦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他卷好画，趁着夜色打伤了几人，逃离了鸢尾花的营地。 第三章：报复开始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选你们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就这么辜负我的期望？”楚鸢朝少见地一脸冷色：“现在你们说说谁能把他给抓回来？” 第二天早上，晏明不出所料地被叫来议事。 昨天晚上兵荒马乱一夜，他倒是睡得很好。 “我昨晚去过了。”蛊王闷闷地道：“但是在跟出一段之后我的蛊虫就跟不到血腥味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掩藏住血腥味的。”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处理，但是我的d级人员跑了，控制器也坏了，你们谁能给个解释？”晏明皱着眉头敲着桌子：“还有，赔偿的事情……” “晏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相应的赔偿……现在请你先安静一下。”楚鸢朝捏了捏好看的眉头：“他是怎么从我们这些人的包围圈里逃走的？居然还能够带了个人走？说了让你们稍微忍一下，反正都是……” “楚小姐……那个被阳抓走的人……回来了。”突然有人跑了过来，那人一脸惊恐，似乎看到了恶鬼一般：“你去看看吧……那人……那人……” “那人怎么了？”楚鸢朝走出营帐，看到用担架抬过来的人的时候面色一变。 晏明也跟着看了一眼……他觉得胃有点不舒服。 整个雪白的担架被血染红，那个人的双腿软绵绵的，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地塌在担架上，双手手肘被磨出了血痕，大腿两侧被刀子划出了长长的血口，口中也流出血来，嗯嗯啊啊地叫着，舌头似乎被拔掉了。看到楚鸢朝的时候他死鱼一般的眼睛突然圆睁，但是双手软绵绵的，又似乎是害怕什么，最后只是哼哼了几声。 “太可怜了，杀掉吧。”楚鸢朝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露出了一副不忍的表情，掏出手枪射杀了这个人，那个人双目圆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楚小姐，你为什么杀了他！”抬着担架的人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他是这个担架上的人的朋友，立刻为他抱起了不平：“以他的能力，在经过修养和治疗之后是可以恢复过来一些的！” “那么谁来治疗他，谁来照顾他呢？”楚鸢朝沉声道：“阳有能力杀掉他，但是为什么让他跑回来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因为他停下脚步的话，会面对什么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各位都是我特地挑选出来的，曾经听闻过阳的传闻或者是真正面对过这个怪物的人……阳成为敌人的恐怖，你们不是不知道吧？”她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你们会因为你们对阳的了解而对他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是小看了他。” “楚小姐，这次确实是阿虎做的不对。”另一个抬着担架的刀疤脸男人沉声道歉：“但是没有了收容物的阳，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如果说这样的一个人能从我们的包围圈里逃出去的话，那他就不是个人类，而是个神了。” “很显然，阳不是神，那么他手上一定拥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可以供他使用的收容物。他身上有伤，行动迟缓，只身一人，在野外没有带任何装备，连衣服都没穿几件，可是我们就是没有找到他的影子。”那个男人锐利的眼神扫过人群：“那么我就很好奇了，他是怎么逃走的呢？凭什么逃的呢？还有他是怎么带着一个人逃走的呢？” “这种问题难道不该我问你们吗？”楚鸢朝气极反笑：“可是你们把他放走的。” “楚小姐，我们也并不希望他就这么逃走……如果他逃走的话，势必会对我们进行最恐怖的报复。”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晏明适时地表现出了轻蔑的表情：“我不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那你们先送我回城，我把控制器挂失了再回来吧。” 刀疤脸道：“抱歉，晏先生，我们恐怕不能让你这么先回去。” “你可能是新加入基金会就让阳成为了你的……d级人员，你可能不知道他的恐怖之处。”那人后怕地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和他为敌是我人生中最恐怖的一次经历，我正是为了克服对他的阴影，才参与了这次的任务。” “等等，你们不是鸢尾花的人吗？鸢尾花的人为什么会与阳为敌？”晏明似乎这才意识到了“不对”的样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刀疤脸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晏明一眼：“基金会是因为觉得你太弱了才把阳安排给你糟蹋的吗？你到底是怎么成为特工的？不会是考过四科就让你进的书呆子废物吧？” 糟蹋……晏明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半天没上来，刚想反驳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连基金会特工的四科考试都没通过…… 诶，不对，晏明心想，这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不知道就有意思了……晏明暗想，或许我可以…… 看晏明似乎“认识到了现状”，那个刀疤脸冷哼一声道：“楚小姐，我们现在先不能回去，我们回去的话，哪怕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至少一个星期才能完全安全，有一个星期的时间阳能杀我们多少人？而且如果回去的话……蛊王先生是不会给我们带路的吧？” 站在一旁的蛊王脑袋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 刀疤脸眼角动了一下，道：“那么我们如果回去的话，起码要走两个星期，两个星期足够阳把我们这五十多个人都杀光了。我们这群人就是最好的诱饵，把阳引诱到那个地方的话，那么我们就很安全……蛊王先生，那个地方需要走多久的时间？” “大概五天。” “五天，听到没有，只要再忍五天的时间，阳就会被我们引到蛊母巢里面，到时候……蛊母会亲自干掉他。”刀疤脸露出了狞笑：“阳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蛊母，毕竟……他可是曾经死在那里过的！” 死在那里？这是什么意思？晏明有些疑惑，这难道和阳那么笃定的“蛊母一定是为了他而来”有什么关联吗？ 楚鸢朝看着丝毫不因为看到那么恐怖的尸体而感到害怕，却伪装出了一脸害怕的表情的晏明，心想，这人演技其实不好，但是幸好此刻也没人会在意他。 不过……她有些疑惑，晏明成为特工的时间不过四个月，参与的任务虽然在新人特工之中算多，但是一直没有接触到需要杀人的任务，而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是个普通人，他是怎么看到那样恐怖的尸体不感到畏惧的？在他的资料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他从没有杀过人的。 那么哪怕他再信任阳，在看到阳这样残忍的杀人之后，他会不会感到害怕和不适应呢？ 她掀起右眼的眼罩，眼罩下黄金色的瞳孔悄悄转向了晏明。 第四章：杀戮盛宴 在阳脱逃的第三天早上，晏明的帐篷被烧掉了，而队伍里少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是那天晚上把阳带出去的人，刀疤脸把他们安排住在了晏明的帐篷旁边。 而他们在寻找阳的时候发现了这两个人的尸体……其实他们没死，但是和尸体也差不多了。 晏明记得这两个人，他们是那天晚上跟着那个第一个死去的人出去的人，而现在已经成为了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对，死相凄惨，双腿和双手的骨头都被捏碎了，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找到了两根木桩，用木桩从这俩人的肛门穿入，从喉咙穿出，然后立在了地上。 由于是在森林里面，这两个人的身上还爬满了各种虫子，看上去真是……恶心至极。 阳原来有这种虐杀人的喜好吗？难怪这群人都这么怕他……他的脸色因为难闻的血腥味而变得白了几分，但是令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他的身体或者心理并没有因为这样血腥的场景而产生其他更多的反应。 或许我就是天生这样，还是说因为我清楚这两人是死有余辜？晏明甚至还有闲心思胡思乱想，但是他旁边的刀疤脸只是强忍着恶心把这两人从柱子上取了下来，草草掩埋。 “这两人昨晚是睡在营帐的中间的，在蛊王先生隔壁的营帐。”刀疤脸瞥了一眼面色发白的晏明，阴沉地问着蛊王：“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蛊王没有答话。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直接问你了。”刀疤脸退后一步：“你是不是，故意让他们杀我们的人？” “只要我们的人足够少，就无法限制住蛊母，你是这么想的吗？”刀疤脸冷笑道：“你真的要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要知道，要不是我们一直帮助你们隐瞒基金会的人，你们早就被基金会围剿了！” “你说话啊！”刀疤脸气得语气有些颤抖了，而蛊王只是嗤笑一声，用尖利的声音嘲讽道。 “可是你们现在没有我的话，你们死得更快。” 刀疤脸死死地瞪着蛊王，一言不发。 蛊王说的没错，他是阳唯一需要忌惮的人，但是他同样也需要忌惮阳，估计在阳杀他们的人杀到一定的数量的时候他就会出手控制，或者他是正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把阳抓回来的机会。 他们虽然不能说得上是什么身经百战训练有素，但是也不会因为死了两个人就乱了阵脚。 而晏明看着已经隐约把队伍的掌控权牢牢地把控在了手上的刀疤脸，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计划。 他们的计划里从来都不是阳一个人的独角戏，不如说这才正开始呢。 晏明冷静地看着惨死的两人的尸体，道：“这两人……失踪的时候身上带了食物吗？” “没有吧，这俩人不是负责管食物的，而且因为他们犯了错，他们食物的配给已经减少了很多，他们身上应该是没有食物的才对。” “那就奇怪了。”晏明冷笑一声：“那这旁边的压缩饼干的袋子又是哪儿来的呢？” “晏明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刀疤脸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说的再详细一点。” “呵，难道阳还能从深山老林里面找到压缩饼干不成。”晏明冷笑一声：“说吧，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人和阳串通好了给他补给啊？” “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现在怀疑你们是不是在串通起来骗我……我随时有可以报告基金会的能力的，如果我活不了的话大家都别想活！” 刀疤脸的脸色难看了些，显然他也并不想要事情闹大，而且他也有些开始怀疑了，这些人之中真的没有内鬼吗？为什么总是抓不到他？还能让阳带着两个人冲出了包围：“这样吧，这个事情我会好好地追查的。” 晏明在一群人的护送之中回到了营地，他们也知道阳最想要的目标是晏明，他对于只是稍微冒犯到他的人都能够做得这么残忍，那么以特工的身份欺压他已久的晏明他也自然不会放过，对于晏明的防护也自然相当严密。 而在吃晚饭的时候，那个刀疤脸带着两个被捆成了粽子的人来到了他们吃饭的火堆旁边。 “今天，我在清点我们的食物的时候，发现了我们的食物少了。”他沉着脸道：“不多，但是正好和晏明先生发现的压缩饼干的袋子对上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嗯知道，晏明心想，在阳跑路之前我们偷偷拿的。 “因为这两个畜生背叛了我们。”那个刀疤脸沉痛地看着一脸惊讶的众人，把他绑着的两个“粽子”的脸展示给众人看：“这个人，大家也清楚，前两天放走阳的就有他一份，而这个人，是我们专门管食物的人。” “而背叛了我们，就要受到惩罚。”他拿出了一把匕首，捅进了那个人的身体里。 晏明吓了一跳，端着碗往旁边挪了挪。 血溅进来可不好。 那些在一旁看着的人，就像是见了血的豺狼一般，凑了上去，他们每人身上都带了点武器，有长刀也有短匕首，甚至还有拿枪出来往那两个倒霉鬼身上射击的……似乎这种事情他们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一样。 一群鲨鱼。晏明心想，这是一群残忍的鲨鱼，只要同伴受伤了，那么对那些受伤的人来说最危险的就是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 而一旦让他们盯上自己……自己的结局没准真的可能不会太好。 “鉴定师，你来了。”这时，刀疤脸看着走过来吃饭的楚鸢朝，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正要开饭呢。” 看着场中血腥的一幕，楚鸢朝脸色有些发白，她闭了闭眼睛：“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该死！”刀疤脸冲着那两人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呸了一口：“当内鬼，他们该死，鉴定师小姐，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你们怀疑我？”楚鸢朝笑了：“因为我不是你们之中的一员？因为我和阳没仇？” 似乎是被她直白的言语和惊人的美貌给震慑住了，场上一下子没有人抢白她的话语。 “动动脑子！我若是当这个内鬼，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是我，而且我的行动不是在我进入你们之中的第一天就受到了监视吗？”她冷笑着道：“我不过是个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普通人罢了，我的体能甚至还要比普通人要弱，唯一有价值的不过是一双眼睛罢了。要不是组织非让我来，我才不会来这里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的价值又何止千金？衣食无忧无忧无虑的我又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楚鸢朝扬起下巴，纯白色的发丝在火光下折射出仿若阳光一般的灿烂光辉，绝美的脸上露出傲慢的表情：“你们当然可以杀了我，你们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而你们回去的时候，如果组织问起来你们是要杀掉从五千个实验体之中存活下来的，珍贵的鉴定师的缘由的话，你们当然也可以说因为我们怀疑她与阳勾结……只要你们敢的话！” 她从尸体上踩踏而过，像是踩踏着红色地毯的女王，到锅边拿了一个罐头，扬长而去。 晏明定睛一看，差点没笑出声。 她拿了一个鲱鱼罐头。 第五章：计划 那两个惨死在木桩上的人只是一个开始。 基本上每天早上，他们都会在寻找阳的途中发现那么一两个死掉的人，他们很快便停下了对阳的搜寻，而是转为专心行进。但是人心倒是稳固了许多，不如说……因为阳而觉得慌张的人，早就被那个刀疤脸杀掉了吧。 而蛊王也开始认真起来了，似乎他的心中有一个要保证混沌分裂者成员的底线，少了的话对上阳没有把握，而多了的话则会对蛊母造成一定的威胁。 但是他并不知道，真正能够威胁到蛊母的人正在他身边。 蛊巢位于一座山洞的内部，这山洞口基本上被水淹了一半，只能坐船进去。 作为诱饵的晏明和身份重要，怕被阳劫持作为人质的楚鸢朝被刀疤脸带领的几个人押送着，提前送往了蛊巢之内，而其他人则在外面看守着洞口，守株待兔。 事实上，“让晏明安全的进入蛊巢”之后，就基本意味着目的的达成。 阳看着载着晏明的小船进入了山洞，看着船上的晏明还是全须全尾的，松了口气。 他的计划其实相当冒险，但是特工是没有拒绝特殊任务的权利的，除非用时间去赎，但是晏明也没有时间。 他在赌，赌那些人想让自己死。 那些人怕他。 他们知道自己拥有逃跑的能力，无论怎么拦着都没有什么用处，不如把他放走，让他掉以轻心，那天把他带走的几个人很明显受到了某人的指使。他们看出或者不看出他的计策都无所谓，哪怕是看出了他的计划，他们也不敢赌晏明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如果他们杀死或者利用晏明布置下绝杀的陷阱，那么自己会不会去救他呢？如果他不管晏明，那么他们又要怎么样呢？ 他们的任务目标是把“晏明带到蛊母”处，而难点就在这里，倘若是他一个人，他可以避开这些混沌分裂者的封锁线。但是晏明不行，他只是个普通人。 但是阳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蛊母处也没有什么用处，他并无法毁灭掉蛊母这样的存在。 他得把晏明带进去，而那些人知道这点。他们知道自己会使用什么样的计划，为了捕获我他们会把晏明带到蛊母的跟前，然后说服晏明看着我死或者让晏明参与杀死我的计划。 阳看着刀疤脸划着船，载着楚鸢朝和晏明进入了洞穴之后，开始猜测。 他们会怎么去说服晏明呢，而这个队伍之中的背叛者——楚鸢歌小姐又会如何保住晏明呢？ 阳并不担心楚鸢朝会为了保全自己而放弃晏明，在那个洞窟之中只有晏明会是她可靠的队友，也是她唯一能活下去的依靠，但是他仍然有些好奇，楚鸢朝会选择怎样的方式来保证晏明的存活呢？ 而且这种时候居然让他们进入蛊巢的选择也相当耐人寻味，他还以为这个队伍暗中的领导者会至少尝试一次使用自己手上的人来抓他一次……会不会是混沌分裂者暗中的领袖为了制衡蛊母一方而采取的手段呢？ 他看着载着晏明的小船消失在了洞口，露出了笑容，从高大的树冠顶上一跃而下。安静地坐在洞口的蛊王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连帽衫下的身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个蠕动着的凸起，而本来就很紧张的混沌分裂者特工激活了他们布下的阵法。 无数色彩狰狞的虫子从泥土之中破土而出，而阳的身躯仿佛一片落叶一般浑不着力，只靠从画中掏出了银色金属棍在地上的轻点便可以轻盈地避过那些虫子。 收容物——浮空之石，在激活的时候接触之人会完全地失去重力，阳曾经去过一个完全由浮空之石打造的宫殿，在那里他十分巧合地遇到了一些幸存者，他们依靠往后丢出物品来向前，而为了向前，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以把任何东西丢入深渊。 单个的浮空之石自然不够让他完全地浮在空中，但是如果他要是使用了能力的话……那就足够了！ 利用这块石头，阳可以任意地控制他的滞空时间，滞空时间短了的话会落到地上被蛊虫吞噬，而长了的话……就会成为这些拿着枪械对准他的混沌分裂者特工的活靶子！ 阳的身体像是游荡空气中的游鱼一般转了个身，附加于浮空之石的能力瞬间解除，阳的身体瞬间坠落，大量的子弹追随着他坠入蛊虫堆之中的身影倾泻与黑压压的虫潮之中，但是阳却握住了金属棍的两端。 看到阳拿出那把可以说得上是他标志性的武器的时候，蛊王的脸色也阴沉了许多，而阳把蛊王的脸色变化看在了眼里。 他这根金属棍并不是收容物，真正是收容物的是棍子之中的“苦痛蓝焰”。 以人类的痛苦为饵食的鬼火，一旦点燃便永不熄灭，不需要燃料便可以永远存在的火焰，会因为受害者的痛苦而愈发地增长，却又会因为它的增长而吞噬掉受害者的痛苦，并且给受害者强大的力量，无法用任何方法扑灭的诡异火焰。阳把这种火焰的火种封存于特殊结构的金属棍棒之中，并且通过它组装成不同的形状与火焰的定点激活产生不同的武器的效果。 比如说……阳握住了金属棍棒的中央，如同拔剑出鞘一般拔出了两把火焰的长刀。 幽蓝色的光芒乍现，吞噬一切痛苦和意志的火焰燃尽一切，哪怕是最低级的细胞之中都有着基因的意志，又何况初具灵智的蛊虫？ 幽蓝色的火焰从阳手中的两把长刀间挥出，阳脚下的蛊虫被瞬间吓退，巨大的虫潮中央瞬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而虫潮成为了阳最好的抵挡子弹的掩体，蛊王刚想操纵蛊虫撤离，显赫的，刀剑的光便撕裂的黑压压的虫潮，突入到他的面前！ 蛊王万年不变的脸色此刻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的口中猛然吐出一张蜘蛛网，没有意志的蛛网不会被阳火焰的刀刃所影响，他斩不破这面蛛网自然也无法突破，这在电光石火的战斗之中是相当聪明的决策，而混沌分裂者的阵法也已然启动，只要……什么玩意！ 阳立刻收起了火焰长刀，激活了浮空之石，他的身体瞬间不受重力，但是产生的动能无法被抵消，但是他可以用来抵消动能的东西可是有很多！ 他拿出了之前楚鸢朝给他们的……吹风机！ 能够制造出巨大的火焰飞弹和凝聚的空气子弹的空气手枪，瞬间制造出来的风力自然是……相当强劲！阳直接开到最大功率，轻飘飘的蜘蛛网立刻往回飞去，糊了蛊王一脸。 “什么东西！”此刻冷面如蛊王也有些觉得莫名其妙了，不过他还有最后的手段，这具身体的寿命足够他…… 他刚刚想要使用一招消耗甚大的招数，却被阳的一句话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知道为什么我手上会有这件东西吗？”看着面色微变的蛊王，阳突然笑了：“你以为混沌分裂者会就这么简单地为你们做事而不留任何后手吗？” “你真的以为，蛊母感知到的危险来源，是来自于我吗？” 蛊王瞳孔一缩。 第六章：因为演技太差，我被逮捕了。 “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在演戏吗？”那个刀疤脸笑了一声：“你也太天真了。” 岩窟深处一时间安静的只有蛊鱼游动的水声与心跳的声音浮动在耳畔。 “你怎么发现的？”晏明用自己都在佩服的平静的嗓音说道。 “计划其实很好，其他的地方也都没有露出破绽，唯一露出破绽的地方是你的眼神。” “阳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露出的是忌惮的眼神。”那个刀疤脸的眼神看得晏明心底发凉：“但是阳从你身边离开之后，你哪怕看到死成那样的尸体，你甚至还挺镇定的。” “但是你为什么到现在才选择揭穿我？”晏明压抑住了浑身的颤抖问道。 其实阳已经预料到了苦肉计这样低级的戏码并不能唬住他们，而且现在的这种情况他已经提前和自己说明白了，但是真正面对面前的男人的气势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怂的，而且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表现太镇定而露馅。 “哈哈，为什么呢？”那个刀疤脸大笑出声：“因为我想要让阳，尝到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让他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 “我其实并没有怀疑你们之中的任何人，包括被我杀掉的那些人，还有楚小姐。”他笑着摸了摸正在颤抖的楚鸢朝的头发：“抱歉啊楚小姐，让你受到惊吓了。” “其实你知道吗，阳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视你。”刀疤脸看着晏明：“看你见到那些尸体淡定的样子，不是新手吧，我当着你面杀人你第一反应只是站远点，饭居然还能吃下去……那副废物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吧。干了几年了？我看应该有三四年了吧。” “那你为何要和我演这场戏呢？”晏明沉声问道。 “哈，那当然是看阳那副憋屈的样子好玩啊。”刀疤脸冷笑一声：“而且，不让他的计划成功，又怎么能把他引进圈套里呢？哪怕我拆穿你的戏，杀掉你或者以你为人质威胁阳……我又怎么担保阳会在意你的死活？” 晏明握紧了拳头，而刀疤脸欣赏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接着以一种相当和善的表情和他说道。 “干了三四年就能来鸢尾花消费，基金会还能把阳指派来当你的助手，想必你实力应该不俗吧。”刀疤脸笑了一声：“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还是清楚的，你比阳要强，我知道。” 那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晏明内心有些抽搐，他这怎么看出来我是个大佬的？ “阳是不是告诉你，基金会强制任务只能做，不能逃？”刀疤脸看着晏明骤然握紧的拳头，笑了一声：“他骗你的，干的时间久了之后的特工，只要账上有超过这个基金会强制任务给予的赏金的特工时间，就可以靠支付与赏金等同的时间来逃过这次任务，这是一个潜规则，不是很老的特工是不知道的，但是阳肯定知道。” “做了三四年的特工了，还有钱花两百万买一个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画，会没钱买以危险又奖励低廉闻名的强制任务？”刀疤脸冷笑道：“怎么样？这就是你所信任的阳。” 晏明想了一下那个任务奖励，七年，自己账上还真没钱买…… 看着面色变得难看了的晏明，刀疤脸笑了出来：“一开始楚小姐和晏先生签订的是什么合约？对了，消灭蛊母对吧，也就是说，不论是楚小姐，还是你自己，都认为你拥有消灭蛊母的实力咯？” “那么晏明先生，我便再和你谈一场交易如何？” “你不需要消灭蛊母，你去把阳给杀了，阳可比蛊母要好杀得多。”刀疤脸顿了一下：“我知道那群废物是抓不住阳的，哪怕是所谓的蛊王，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鸢朝看过了，他的能力根本无法与阳相比。” “但是有能力杀死蛊母的你又不一样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趁着这个他和蛊母两败俱伤的机会杀死阳，杀死这个你一直在忌惮着的，基金会派到你身边监视着你的人，获得真正的自由。” “我就明说吧，我就是鸢尾花的拍卖行主人，我同时也是混沌分裂者的一份子。”刀疤脸咧嘴一笑，脸上的刀疤扭曲了起来，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但是我并不在乎这次任务完成或者完成不了，不如说我知道基金会给你下达了强制任务，我也知道楚鸢朝私下里和基金会的交易。” 晏明内心一惊，这都被知道了？ 看着晏明意外的表情，刀疤脸似乎更加的开心了：“我的确是混沌分裂者的人，但是只要我把这次任务的成果，也就是混沌分裂者掌握在手上的战略级收容物——万蛊之母拱手奉上，想必基金会也会很愿意接受我的投诚的。” “你是不是觉得楚鸢朝是你们的内应？”刀疤脸摸了摸楚鸢朝的头顶，大笑出声：“怎么可能，她不过就是一个花瓶罢了，一个完美的，不染尘埃却需要细心地用心照料的艺术品罢了。来，鸢朝，告诉他，我是你的什么人？” “父亲。”楚鸢朝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是我的父亲。” “对了，你觉得楚鸢朝漂亮吗？见过她的男人没一个说她不漂亮的。”刀疤脸温柔地抚摸着楚鸢朝如同水晶一般透明的长发：“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到现在可还没有谈过男朋友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主把她嫁给你，只要你……杀死阳就好。”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定能杀死阳呢？”晏明压抑住了内心的恐惧，努力地作出一副冷静而审视试探着利益程度的态度。 “你就别骗我了，鸢朝用她的眼睛看过你。”刀疤脸笑道：“她的眼睛能看到一个收容物吸引“某物的目光”的多寡，如果这件收容物能够吸引到更多的“注意”的话，那么它的能力就越好。而她说过，在你之前，阳是她见过的，吸引”某物“的目光最多的收容物衍生物，而你吸引的目光还要比阳要多，而她在我面前，从来说不了假话。” “那么，你的回答呢？”刀疤脸笑着问道。 第七章：蛊鱼 晏明额头上有冷汗滴落。 冷静下来，晏明对自己说道，现在还没有到最坏的情况。 刀疤脸所说的与真相有一定的差异，说明他受到了楚鸢朝的误导，如果他们真的彼此信任的话，那么楚鸢朝为何要欺骗他呢？这到底是一个诱饵还是他真的被蒙蔽了？ 而且这只是第一层而已……阳预计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这个任务的难点是“如何让晏明安全地来到蛊母的面前。”现在已经成功一半了。 他没有理由放弃阳，现在刀疤脸所开出的一切都是空头支票。只要阳能够在蛊母的面前保护自己，在阳的身边就一定比跟着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要安全。 但是他们为什么会有“晏明一定会被策反”的自信？还是说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他们还隐瞒了什么…… 还有“某物”的目光到底是什么？ 晏明皱起了眉头。 滴答，滴答，水声和游鱼在水中游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洞窟内格外的明显。 嗯？晏明听这水声觉得有些不对，还没等他弄清楚是自己到底是汗如雨下了还是怎么着，他们坐着的木质小船突然猛烈的抖动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底下撞他们的船。 “蛊王终于发现了吗！”而刀疤脸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拿出一张黄纸，那黄纸上用朱砂画着符咒，他拿着那张符咒王船底一拍，那符咒的黄纸肉眼可见的被水浸透，晏明刚想在心里惊呼一声，那刀疤脸上却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妈的，底被拍裂了。”他揭开被水洇透了的黄纸，尴尬地笑了笑：“我说晏先生，这种时候就别藏拙了吧？” 晏明心知这符咒没起作用也是有他的原因在里面的，他的能力不仅仅对一些收容物对他的负面影响有效，对一些正面影响也会有效。符咒作用在这艘木船上也是间接的对他的身体产生作用，那么这符咒自然就没有效果。他仔细一瞧这木船上，刚刚光线昏暗没有看清楚，但是这小船上各处其实都画了隐秘的符咒的，但是他这么一看估计都失效的差不多了。 由于心虚或者是什么原因，晏明用已经成为摆设了的船桨看了一眼水的深度，正好刚过大腿。 “先用船桨划一段吧，船真的沉了我再来想办法。”晏明抽出腰间的手枪，冲着水里蛊鱼的黑影射击，那些蛊鱼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个个不敢露头。 晏明看到这一场景，心说果然这种东西也会被他的能力所克制啊。 关于他的能力会克制什么形式的收容物的活跃，阳曾经在给他上课的时候说过。 “首先是收容物本身，我拿这两张纸给你举个例子吧。”他随意地卷起他做的一套玄学知识模拟题卷子：“打个比方，这个卷子就是一个收容物，而它的作用是吸引别人去写完它，但是你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收容物。” “当它摆在普通人的面前的时候，普通人会迫不及待地打开，并且认真地写完它。”当时阳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晏明一眼：“但是它被摆在你的面前的时候，它就会假装自己是一张普通的卷子，然后你会在我的逼迫下不情不愿地写完它。而你在一旁的时候，它也不敢让别人迫不及待地打开这张卷子并且写完。” “那么假如我拿这张卷子去复印了一张。”阳又拿起一张纸：“那么这就是收容物衍生物了。” “这张复印的卷子也没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写完它。”阳叹了口气：“但是它可以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让其他人心甘情愿地写完。” “我的能力，激活在作用在这两张卷子身上的时候，你也会变得想要写完这两张卷子，但是还没等你写完呢，这张卷子就会因为它在你面前活跃了而消失。” “那么我还有一种使用方法。”阳把这两张卷子卷成了一个纸筒，敲打着晏明的头部：“比如说我这样打你，你在不知道它们是收容物的情况下是无法毁灭它们的，就好比我不能使用收容物的能力揍你，我本身也是个收容物的衍生产物，但是我就是可以用物理方法把你揍的满地找牙一样。” “也就是说……”晏明做出总结：“收容物无法在我面前使用能力，衍生物无法对我使用能力，但是可以对其他人使用能力，但是无论收容物还是衍生物都可以用物理的方式对我造成影响，比如说用收容物丢我一脸。” “孺子可教。”阳笑着抚摸他的脑袋，笑得好像一个老农看着自家蔫不拉几的小辣椒终于抽出了新芽，还真有几分模范教师的意味。 晏明当时心想，那可不得是模范教师吗？还得是模范班主任模范教导主任模范食堂大妈呢，他的成人教育全被这位爷一手包完了，语数英物化生全都是他教的，以后他成才了得给他送面“桃李满天下”的锦旗。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着要送什么锦旗给阳的时候，晏明伸手到水里捞了一条蛊鱼出来，那鱼浑身银色，巴掌大小，一扒开鱼嘴巴似乎也没有啥尖牙利齿的样子，那鱼吐出一口泛着黄色的水来，浇在地上，他用手指小心地碰了碰，没什么感觉。 晏明嘿了一声，放下心来。 看来所谓的蛊母是利用蛊虫来控制了这些鱼，蛊虫给了这些鱼可以腐蚀物品的能力，估计这些鱼就是靠着这个在这山里面挖出这样的洞穴来的，而且这一口可以腐蚀物品的能力也可以用来抵御外敌，估计那些鱼正在用这种东西腐蚀船底。 就好像蚂蚁一样，他这么想道。 但是这玩意对他倒是没什么用，顶多能把他衣服给腐蚀掉了，但是刀疤脸和楚鸢朝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样子倒是急了。 “晏先生，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刀疤脸露出一副狰狞的神色。 抱歉我和你们不是一条船上的，我会游泳，晏明心说，他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不说楚鸢朝向他投来的求助的眼神人家还帮过他，假如……他至少要和他们打好关系以谋求一条退路。 于是他轻咳一声道：“那我下船好了。” 刀疤脸：？？？ 晏明看着刀疤脸不解的神色，解释道：“我是说，我下船给你们赶走这些鱼，然后再把你们推到有地面的地方去，你们知道路吗？” 第八章：银色河流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拿出什么地图或者是指南针之类的东西出来，而是让楚鸢朝来指路。 “我曾经来过这里一次，这里的路我都记得。”她是这么说的，葱白纤长的手指触碰上刺绣的眼罩：“而且我还有这个。” 这是怎样神一样的记忆力啊？晏明内心感叹，黑灯瞎火的居然也能记住路，果然基金会里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人才。 晏明心里产生了些怀疑，既然来了很多次的话，那些鱼又怎么会攻击他们呢。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吧。 晏明好歹是经过阳这么个魔鬼教师锻炼过的，推一个木船的力气也是有的，还推的颇快，唯一让他觉得有点尴尬的是那群鱼在他用脚赶它们的时候做了点妖——没办法对晏明做什么，却对他的裤子做了些什么，晏明能感受得到那些游鱼滑溜溜的擦着自己的皮肤游过去，这感觉也是颇为诡异。 连条内裤都不给他留，做的真绝，晏明有些后悔，为啥自己就没想到把裤子脱了下水呢，但是转念一想在姑娘面前脱裤子也太下流点了吧？虽然光屁股上岸也是挺丢人的……待会问刀疤脸借一条吧。 一路上倒还是很顺利，直到……晏明看到一道三角形的黑影从水下游过。 “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晏明从船上拿下来一把长刀和一把微冲，一把把船推远了。楚鸢朝见状对他高声道：“之后还有三个岔路，记住是右右左，之后就可以上岸，你自己小心！” 此时晏明走的水面已经到了齐腰，旁边都是光溜溜的岩壁，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沉掉的小船——他一上去这船估计就得沉，撑不了多久。 晏明赶紧从船上掏出一把微冲对着水面扫了一下，那三角的水痕一摆，山洞内本来就没有什么光线，加上水面的阻隔，这一梭子子弹愣是没有打中一颗。 晏明矮下身子，他自觉挨了阳不少揍，现在的他至少比普通人要强一点……那道黑影在他身前三尺的地方，突然水面出现一个扭曲的波纹，水痕消失不见了。 在下面！晏明往后一蹬，这个深度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大鱼，这条鱼大的也相当诡异，哪怕要躲也躲不出什么花样来，那鱼从水面之下扑上了晏明的胸口，晏明抽出长刀挡在鱼咬上来的利齿之上，这时候他才看清楚这鱼的样子。 那鱼有一米多长，长相其实和之前看到的小鱼差不太多，但是更加狰狞了一些，嘴里还长了一圈牙齿，看上去颇为吓人，晏明估摸着自己要是被这玩意来上一口估计得凉，那鱼的牙齿卡在晏明的长刀上，腥臭的气味直冲晏明的脑门，而大鱼的尾巴还疯狂地摆动着，溅起的臭水全都扇在晏明脸上，晏明被这一撞撞得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拿着微冲对着这怪鱼的喉咙里面来了几枪，那怪鱼喉咙里溢出血来留在晏明衣服上，把他的衣服烧出一个个洞来，看来这种大鱼和小鱼应该是一个品种的。 晏明把渐渐失去了摆动尾巴的能力的大鱼丢进了旁边的水里，那大鱼抽搐了几下便被那些小鱼群所吞噬了，血沫冒着泡儿在水面上打了个旋，在银色的浪潮之下消弭无踪。晏明看着有些后怕，如果他没有能够让那些小鱼口中的酸液失效的能力的话，估计他瞬间就会被这道看似美丽实则血腥的银色浪潮所吞噬。 晏明心想，虽然是一个品种，但是看这些小鱼吞掉大鱼的样子，估计那些大鱼也是吃那些小的鱼长起来的，但是以这些小鱼的数量来看的话，这种大鱼应该不止一条才对啊，怎么他就只是碰到了一条？ 不过一条他也应付的够呛，心想自己还是不要乌鸦嘴，待会再来一条他就完蛋了，他有些尴尬地扯掉自己身上没剩下几块的布料，决定快些去和楚鸢朝他们会合。 不过这种鱼十分的类似于蚁巢中的兵蚁……那么蛊王那样的家伙就算是新的蚁后咯？晏明想起了之前阳和他说过的转世灵童的任务，心想蛊母完全可以通过利用新繁殖出来的像蛊王那样的人来控制整个苗疆的各个部落，从而间接地掌控整个苗疆。 那么她为什么不去控制呢？ …… 鱼不在晏明这边是有原因的，因为鱼全被蛊王指使来挡着阳了。 在听到阳那句话之后，蛊王的脸色一变，头也不回地往洞窟里面跑，阳跟他说那些就是为了让蛊王带着他去找晏明的，但是蛊王也不是个傻的，他要在阳追到他之前把最危险的晏明给杀了，自然要把阳拖住。阳刚刚在他身上放了些东西，倒也不怕跟丢。 此刻他正像个蜘蛛一样扒在洞顶上往前进呢，浮空之石也没法让他长时间滞空——他的能力也是要缓冲时间的。遇到难走的地方就用浮空之石过去，其他时候都是靠着惊人的臂力扒着洞穴上方的石头，还得时不时杀两条跳上来咬他的鱼，速度自然就快不起来。 不过他看着脚底下银色的鱼几乎已经填满了整个水域的样子，心想都杀掉好了，这样一直消耗体力也不是办法，而且挂在洞顶前进也太慢了，以这个速度估计他赶过去就晚了。 不过蛊王的能力应该并不会给晏明造成太大的伤害，毕竟蛊王的能力在于寄生和毒，身体能力其实并不是很强……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还是尽快赶去比较好。 于是他松了手，落入银色的河流之中。 第九章：操控者 楚鸢朝阖上了黄金色的眼瞳，戴好眼罩。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不知何时，刀疤脸的眼神变得空茫了起来，楚鸢朝看着刀疤脸把自己放在陆地上蛊虫鱼没法攻击到的地方之后，皱起了眉头。 蛊鱼并不会攻击他们，这是她和“某人”达成的协议，但是她现在需要这些鱼把刀疤脸的尸体给啃食干净。 或者说，装成“被啃食干净”的假象。 她的确有父亲，她现在的父亲也的确是鸢尾花的执掌者没错。但是这个父亲并不是刀疤脸——只不过刀疤脸被洗脑，深信着这一点而已。 她的确是向基金会传递了信息没错——但是谁又能断言她就是站在基金会这一边的呢，她的目的只不过是把晏明这种“拥有能够破坏收容物的力量”的人葬送在这里罢了。 而且假如晏明死在这里，那么张瑾玄就只能找他们合作了。 基金会其实并不会太过重视拥有这样的力量的人，因为基金会掌握着可以销毁掉收容物的方法，但是他们不行。 但是他们不能让基金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们不能让任何收容物组织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天时”的暴乱倾覆了整个华国的几乎所有的收容物组织，只要他们一冒头所有的收容物组织都会齐心协力对付他们，不论是混沌分裂者还是基金会，都不可能会让他们继续存在——她不能冒着暴露的危险去除掉晏明。 哪怕她因为她的母亲而获得了殷氏——操纵蛊虫的家族的帮助，殷氏打着的主意也不过是供奉蛊母这样的存在，而她可以做得更好，她可以把晏明和阳一起葬送在这里。 于是她命令刀疤脸：“把自己的肉割下来，造成你被蛊虫鱼啃噬的假象，重点集中在自己的腿上。” 蛊鱼虽然不会攻击他们，但是它们对食物来者不拒，在血液的刺激下，它们也开始啃食刀疤脸身上的血肉。刀疤脸神情漠然地一片片割下自己的肉喂给了鱼，又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动脉，让自己身上的血液流进水里，而等待刀疤脸身上的血液流的差不多了之后，楚鸢朝也戴上手套，开始在刀疤脸身上动刀子。 “愿命运庇佑我。”她这么喃喃自语道。 …… 晏明往转角看了一眼。 他现在身上没几块布料，那群鱼连条内裤都没给他留下，全给吃干净了，要是这个样子走到人家小姐姐面前估计会被当成耍流氓，然后被她爸打死。 楚鸢朝指着的路是对的，他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水位的下降，此时的水位已经下降到了膝盖的地方，鱼也少了很多，但是晏明并不敢放弃警惕，因为他还记得刀疤脸所说的——鱼的异动来自于蛊王的指令，那么蛊王本人会在多久后来到他的面前呢？ 但是他还是希望，至少不是现在，起码得让他穿上一件衣服再…… 脚下突然涌起银色的波涛，大量的鱼在他的腿上喷吐着腐蚀性的液体，但是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而在他背后的阴影之中，一个人影踏水而来。 认真的，真的要他一丝不挂和人家打架？晏明有些崩溃，假如他的经历可以写成一本小说的话，那么他真的要开始怀疑作者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了。 假如在他面前的是阳，那么他看到自己这幅尊荣会从宇宙起源分析到今日菜价，从各个角度对他进行从头到脚的人身攻击。 事实上这几乎是他在每天被阳拉去训练场训练（挨揍）之前的必经步骤，但是蛊王显然不如阳那么话多又毒舌，他是根本没有什么语言能力——他在看到晏明的第一眼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地冲过来了！ 晏明心里大喊卧槽，但是又稍微有些庆幸，这里水位比较浅，那些大鱼游不进来，但是这点小小的庆幸马上就消弭无踪了。 脚下的游鱼密密麻麻，像是无形的镣铐一般把他的双脚锁在水里，不知何时他脚边的银色蛊鱼已经达到了这样惊人的数量，他换上一弹夹新的子弹，对着脚下的鱼群扫射，先解放了自己被困住的双腿，长刀挑起一点水花，溅在蛊王的脸上，蛊王双眼反射地一眨，睁开眼睛的时候晏明已经闪到了一边。 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心想，他看到巨大的甲质从蛊王的手臂上迅速生长出来，变成两根镰刀的样子，不等那镰刀完全长好，晏明就对着蛊王的脑袋来了一梭子。 蛊王用手上生长出的甲质镰刀护住头部，脚下一蹬，一脚把立足未稳的晏明扫进了水里，晏明猛地往旁边翻滚躲过蛊鱼的攻击，眼角的余光看到蛊王的镰刀已经到达了他的头顶，僵硬如死尸一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 完了，他心想，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 第十章：裤子 闪烁着寒光的镰刀在接触到晏明的手臂的一瞬间就散落成了无数个小小的虫子，晏明吃了一惊，只听蛊王终于说了一句话。 “果然阳说你会是危险的来源，这话一点不假。”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你早该中毒死掉的才对，那些鱼居然对你也没有效果，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谁知道呢？”蛊王的话语之中提到了阳的存在……是他把蛊王引到自己这边来的吗？为什么？ 话说这人不是能动手就不bb流的吗，怎么站在原地不动了？晏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那把自己踹进水里的一脚，其实真的不疼，能把自己踹倒也就是脚底下蛊鱼捣乱……莫非这人没招了？“晏明嘿笑一声，对着蛊王开了几枪，没有效果。 于是他赶走已经开始在自己脚下聚集的蛊鱼，邪笑着靠近蛊王，蛊王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仍是没有一丝表情，可是晏明就是从中强行看出了一丝色厉内荏。 他一拳揍上蛊王的脸，蛊王倒飞了出去。 嘿，有效。晏明猜测，没准这个蛊王室是以毒攻和诅咒攻击见长的，但是这些东西对他都没有什么效果，这就好像一个法爷碰上了魔免战士，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脚下的蛊鱼疯狂地阻止着晏明扑向蛊王，但是没起到什么效果，这些鱼哪怕刀枪不侵，也无法阻挡晏明前进的脚步。 于是他邪笑着走向蛊王，那蛊王还从嘴巴里喷出一张网来，晏明伸手抓住了那张王，那种在别人身上能够起效的粘性在晏明的身上似乎也消失了，他正好拿那张网把蛊王捆了个结实。 对自己无效的毒对其他人可不一定这样，还是捆紧一点比较好。 晏明突然看着蛊王完好的裤子，心想要不要把这人裤子给扒下来穿，毕竟自己现在还光着屁股，阳不知道啥时候会过来，看到自己这样赤条条地估计会笑到死，这样去找楚鸢朝也不是个办法，他也是要脸的。 于是他扯了一下蛊王的裤子，发现这王八蛋身上的衣服真是破旧，那灰色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颜色，就是纯粹旧了，这人比阳还不讲究，阳穿衣服搭配看运气并且穿着没品位是没错，但是人家衣服起码是新的并且干净，这人是个麻袋都能往身上套啊，而且这人只穿了一条裤子，连内裤都没穿！ 这是蛊王吗，这是乞丐啊！ 眼睛被辣又觉得有点心酸的晏明没有办法，想想这家伙本来也挺可怜，一腔热血去乡村支教结果被这玩意蛊寄生了，好好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天天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一年到头连话都说不上几句，还是不要连他最后的尊严也夺走，只好提着被五花大绑的蛊王继续和脚上磨人的银色蛊鱼艰苦奋斗着往前走。 抓住不停地挣扎的蛊王，晏明小心翼翼地走向下一个洞穴的转角，往转角后面一看，水域果然到了这里就结束了，而黑暗之中静坐着一个人影。 那是楚鸢朝。 楚鸢朝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水边的陆地上，她也没有打开手电筒的灯光，晏明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他现在身上的衣服全被腐蚀掉了，也不好过去，只好隔着远远地问话。 “美女，楚美女？”他从拐角探出一个脑袋：“那啥……你爸人呢？” “死了。”楚鸢朝看着探出一个脑袋的晏明：“被我杀了。” 真是个狠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他尸体呢？” “我丢河里喂鱼了，你要干什么？”楚鸢朝冷笑道：“你要不要过来亲自检查一下他是不是死透了？” 那我岂不是没有裤子穿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些意外，我觉得刀疤脸是个挺厉害挺聪明的人呢，怎么就死在这里了呢。”虽然也有不刺激情绪有些不对的楚鸢朝的原因在里头，但是晏明也真的是有点意外的，刀疤脸看着也是个人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了，还是被自己的女儿杀掉的，也是让人有些唏嘘。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就不用再犹豫了。 “怎么，你不敢过来？”撕掉文弱少女伪装的楚鸢朝冷笑道：“别害怕，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 “不是，真不是，真不是。”晏明此刻有些尴尬：“我确实是不敢过去……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没穿衣服啊，身上的衣服都被那些耍流氓的鱼给啃完了，我……我怎么过去啊？” 楚鸢朝被这诡异的发展给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看看包里有没有带替换的衣服啥的……”晏明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有啊！又不是出来野营！” “所以说，那啥，能不能……把你爸……算了当我没说。”当着人家女儿的面惦记人家刚刚死掉的爸爸的裤子，怎么说这种场面也太过尴尬和鬼畜了一点，连楚鸢朝都气得没声了。 算了，反正都是要有人光屁股的，蛊王光了总比自己光了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正想扒掉蛊王裤子的时候，楚鸢朝出声了：“我给你找一条，你先别过来，叫你再过来。” 晏明乖乖照做，看着用死鱼一样的眼神瞪着他的蛊王，心说小子你躲过一劫。 不一会儿楚鸢朝让他上岸，他看了看岸上那条长度大概能到他膝盖的七分裤，又看看刚刚走过来的地方游得欢快的银色蛊鱼，又……他没敢往楚鸢朝那边看。 “那个，美女，我换好了……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楚鸢朝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闷闷的。晏明跑到楚鸢朝的正面一看，手电筒的光照的她俏脸煞白，脸上和头发湿漉漉的像个刚刚从水里冒出来的艳鬼，晏明定睛一看，她眼睛里头全是红色的血丝，鼻头也是通红。 她哭了。 第十一章：楚鸢朝的泪水 楚鸢朝的确是个美人。 她的五官本来就出挑得很，瓷白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的瑕疵，唇周的颜色极淡，但是唇珠饱满艳红，她的睫毛上仿佛落了一层厚厚的冰雪，睁开眼睛看着人的时候，纯红色的眼睛如同上好的玛瑙，闪烁着剔透的光泽，仿佛一眼就能望见底一样清澈。 她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场，让人在任何场合看到她，就好像自己身至一座华美的，被冰雪覆盖的博物馆之中，而她是这座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一樽被剔透的雪和水晶打造的精美花瓶，而花瓶之中放了一支开的正艳的红梅。 她不像个人类，倒像个精致的，天生就该被捧在水晶的花瓶之中的一捧洁白的雪，哪怕是手心的温度都会使她融化。 这样的女孩哭泣的样子是相当动人的，晏明看着她哭的样子也是有些慌了，心想不会是我让她借裤子穿给委屈哭了吧。 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是，但是楚鸢朝似乎并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哭泣，她一边哭一边喘气，还一边瞪着晏明，瞪就瞪两眼，好歹自己欠了人家人情的，扯谎之情在先借裤之恩在后，怎么说也得安慰安慰人家，但是这怎么安慰？ 晏明叹了口气：“楚小姐，我想你肯定饿了吧，背包在哪儿，我给你去弄点吃的来。” 他这个回答是深思熟虑很久的，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会遭到她的情绪反弹，问什么都不是时候。不如顾左右而言他，说一个实际但是又偏离主题的事情，而且楚鸢朝没准确实也饿了，进了这洞窟差不多也有上四五个小时，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了，毕竟，美食是人类内心最好的慰藉嘛。 楚鸢朝也因为这话题的突变而愣了一下，半晌才指了指旁边的几个背包，晏明跑过去翻找背包，找到一个无烟炉，几块压缩饼干和几个罐头。 压缩饼干只能干啃，这里的水不知道泡过什么东西，不到非常情况晏明也不敢用来食用，不过好在背包里还有几瓶矿泉水，也不知道刀疤脸来野外求生还带矿泉水是来干嘛来了。 晏明看着水里，几乎只剩下一具白骨，身上还能依稀看见被血染红的衣服的，刀疤脸的尸体，叹了口气。 看着楚鸢朝望着河水发呆，晏明拿着开罐刀敲了敲锅子边缘：“楚美女，开饭了。” “你水放下去还没烧上两分钟怎么就要开饭了？”楚鸢朝讽刺了一句，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再等一会儿。” 这不是看你情绪不对下一秒就要跳河的样子吗？晏明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锅里的压缩饼干糊，他的厨艺不行，这里材料也就只有罐头和压缩饼干，再怎么玩花样也超不出咖喱牛肉和红烧猪肉的选择。 他的确很想去看看那个刀疤脸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但是假如他去动刀疤脸的尸体的时候刀疤脸突然和楚鸢朝一起偷袭他……他不一定能打得过。假如他死了的话，随便乱问的话也会动摇楚鸢朝背叛的决心，她现在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他不能再刺激她。 等到锅里的水烧开了之后，楚鸢朝也转身到了火堆旁边，看着锅子旁边的矿泉水瓶，神情却带着一丝疑惑，她理所当然似的把那些矿泉水瓶扫到了一边，像对待普通的垃圾一样。 晏明不动声色地看清了这一切，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搅动着锅子里的压缩饼干，搅成一团面糊，看上去像一坨什么玩意，让人看了就没什么胃口，晏明也不太好意思把这么一锅糟糕的什么玩意给楚鸢朝吃，只好讪笑着问道：“楚美女，红烧猪肉和咖喱牛肉，您喜欢哪个口味啊，我刚刚看到还有什锦水果罐头，吃完饭还可以来点那个消食。” “我是为了鸢尾花的掌控权才杀掉他的，没有其他的原因。”楚姑娘驴头不对马嘴的本事也挺不错，这么一句话砸下来，饶是活泼如晏明，也被噎得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晏明不说话的样子，楚鸢朝似是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他说他死了之后会把鸢尾花给我，可是我等不及，就只能让他早点死掉了。” “我现在没有退路了，所以我一定会帮助你们的。”她强调了一遍 姑娘我知道你心中有苦，但是你说的这些委实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啊，晏明暗叹一口气，看着一锅糟心的面糊，不好说什么趁热吃之类的话，看着这种玩意说什么趁热吃总有一种让人趁热吃屎的感觉，只好开了个咖喱牛肉的罐头放火上加热，好在这玩意倒是没有什么加工难度，热好了罐头之后晏明又拿了一个没开的罐头垫在底下，带着矿泉水冲过的罐头刀一起递了过去：“趁热吃。” 楚鸢朝接过罐头，小口地吃了起来。 “难吃。”她皱了皱眉头，但是东西却没放下，只是红着眼眶文雅地吃着。 肯吃饭就好，晏明暗松了一口气，突然他发现水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了蓝色的火焰，那蓝色的火焰相当漂亮，像是在水面上开出的蓝色火莲一般，但是晏明不敢放松警惕，他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水域尽头，不过来的人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阳来了。 第十二章：只有一半的帅气出场 幽蓝色的火焰在漆黑的水上安静地燃烧着，阳熟悉的身影便从这幽蓝的火焰之中涉水而来。 阳把湿透了的头发往后一捋，而火焰幽暗的光映照着阳轮廓深邃的脸上，那是能够让任何人为之失神，为之痴迷的英俊容貌。 要是他现在穿着的那身衣服不是丑陋迷彩色冲锋衣就完美了，晏明撇了撇嘴。 银色的浪潮在他的身边随着他的走动而流动着，像是因为他的俊美而扑入火焰的飞蛾一般，他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地踏入这位俊美的阿修罗身边无情的，带来死亡的幽蓝火焰之中，然后坠落在水底，成为这位阿修罗脚下的尸骨铺成的大道。 阳突然注意到了旁边岸上晏明的视线，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什么。 “卧槽晏明你给我把眼睛闭上！”阳惨叫一声，是真的惨叫，身体周围的火焰瞬间熄灭了，晏明不敢违抗，立刻把眼睛闭上了，似乎是并没有看到藏在武器之中的收容物本体的火种，阳的武器并没有受到损害，但是也一时无法再用，围在阳身边的银色浪潮瞬间暴起，阳立马启动了浮空之石，在水面上疯跑起来。 银色的浪潮紧追在阳的背后，哪怕阳的脚下已经踩上了坚实的陆地，他也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楚鸢朝早就意识到了不妙跑得离岸边远远的，阳一把抓过还闭着眼睛的的晏明，颇为没有形象地大喊着： “睁眼睁眼睁眼！” 三人都跑开了，只有倒霉的被捆起来丢在地上的蛊王被鱼潮和锅子里一锅压缩饼干糊糊了一脸，但是也没什么事，因为蛊鱼并不会伤害他，不过是形象比较难看罢了。 晏明自告奋勇把还在鱼堆里面和一群鱼一起扑腾的蛊王按在水里洗了把脸，提了过来，看着阳被鱼啃得不成样子的小腿，问道：“你这要怎么办啊？” “我带了可以快速恢复伤口的收容物来，这点小伤没什么事情。”晏明这才发现阳裸露出来的小臂和脖颈上并没有之前的鞭伤，应该是用那个收容物治好了。 叫晏明闭上了眼睛，阳拿出了他的珍藏收容物之一——克拉夫吊坠为自己治疗，又从画卷里拿出一条迷彩色的裤子换掉自己身上穿着的这条小腿处已经被啃得乱七八糟的裤子，心疼地检查了一下蓝焰，那蓝色的火焰从银色金属棍的顶端冒出一个小尖，颇为人性化地抖了一下，应该是没什么事。 检查完了之后，阳抬眼看向还背对着自己的晏明，打量了一下他这幅尊荣，乐了。 “没想到啊晏明，你动作这么快的？”看着已经转过身来的晏明，阳的眼神一个劲地往他身上穿着的七分裤上扫，还吹了声口哨：“好艳福啊。” 妈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八婆，晏明心惊胆战地扫了一眼在角落的楚鸢朝，人家姑娘的名声他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你闭嘴，没你什么事。” 这时晏明突然看到阳丢到地上的只有小腿上被啃干净的裤子，连忙抓来换上。一直穿着姑娘的裤子又被阳用这种目光看着，说实话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换完了他也没敢还给人家，直接丢水里喂了鱼。 “行吧，没我事就没我事。”阳啧了几声：“就你们俩，其他人呢？你弄死了？” 阳又看了一眼地上与那群上岸的鱼一起活蹦乱跳地挣扎的的蛊王：“也不可能是你杀的，那么就是楚小姐杀的咯，挺能干的嘛。” 楚鸢朝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不是往人心头插刀子吗？晏明终于知道阳长相这么帅又有能力却二十多年壮年期没有女朋友的原因了…… 先不说阳想不想谈什么恋爱，就算他想谈……人家和别人说话都是尽量避着雷区，他呢，专挑人雷区踩，一踩一个准，一共说了两句话，两句话都精准踩雷。 以后带僚机就得带这人，一张脸把人家姑娘全吸来了张口就能把姑娘全给赶跑，活生生的诱饵陷阱自爆卡车，自带红娘属性。自己完全可以坐以待毙等着安慰那些劫后余生的姑娘脆弱的小心灵，从而趁虚而入，一条龙服务把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一定要和阳好好相处。 这时他注意到了楚鸢朝手里还端着的罐头：“你们在野炊吗？正好加我一个。” 还净想着吃，这人没救了。 …… 不过说真的，阳这个人和吃联系在一起，整个人就会变得顺眼许多，虽然洞穴里面条件简陋，但是阳的画卷里面放了自热米饭，食物的花样从两种变成了四种。 河里的水没法喝，用来加热倒是可以。热腾腾的米饭总是要比罐头和压缩饼干糊要好得多了，晏明感觉自己空虚的胃都被这热腾腾的自热米饭治愈了，就连眼眶红得像个兔子一样的楚鸢朝的情绪似乎也平静了许多。 果然食物是慰藉人类心灵的最好方法。 “对了，吹风机大侠，你的吹风机还给你。”阳从画卷之中拿出之前的他们在拍卖会上楚鸢朝送给他们的吹风……空气手枪递给了他。 “噗嗤。”旁边的楚鸢朝终于露出了笑容。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他接过了吹风机，这个时候楚鸢朝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用防水袋装着的两个零配件递到了他的手上。 “……大恩不言谢啊楚美女。”虽然这是约定好的报酬，但是楚鸢朝居然还想着带在了身上。 “谢就不必了，包都给你背好了。”楚鸢朝冲他笑了笑。 “那不必说啊，怎么能让美女背这些东西呢……”晏明看着船上搬下来的物资，心想考验自己体力的时刻到来了。 吃饱喝足了，阳伸了个懒腰，晏明看他表情有些不对，着有点像是阳要揍人的表情啊？ 正当他心中有些打鼓，阳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挟私报复什么的时候，阳走向了水边的蛊王。 只见他揪着被五花大绑的蛊王，颇具压迫力的俊脸露出一个说的上狰狞的表情。 “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要我弄死这个人之后你再出来？”他咧嘴一笑：“我可没什么耐心。 蛊王死鱼一般的眼睛一转，没有答话。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阳冷笑一声，掐住了蛊王的喉咙。 第十三章：我难不成是穿越了？ “等等，这人……”晏明刚想劝一劝阳，这人怎么说也挺可怜的，却被楚鸢朝拉住了。“你先别上去，阳这是在救他。”楚鸢朝小声地道，又笑了一声：“真稀奇，杀人不眨眼的阳居然也有救人的时候。”“他救人的时候也还挺多的吧。”晏明回想了一下：“我觉得他除了是个抖s变态嘴巴毒了一点还有一点中二病之外都还好吧。”“你看到他那样杀人心里没有一点感觉的吗？”楚鸢朝额头上有冷汗冒出，她实在有些看不透面前的这个人了，总感觉他对身上有一种让自己忌惮的气息，想起她所看到的，“某物”对他特别的注视和警惕，她抿了抿嘴唇。这样想想好像确实应该有点感觉，任何一个普通的人见到那样恐怖的杀人场景之后不可能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更别提和这种场面的始作俑者谈笑风生了，但是晏明的心里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他对那样的场景司空见惯了一样，于是他打了个哈哈：“那可能是我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吧。”楚鸢朝不说话了。而另一边，阳正在掐着蛊王的喉咙。他的力道与时间掌控得很好，正好是让人处于濒死状态又不会真的死掉的时间，据他所知，被这种蛊虫寄生的人只有在濒死的情况下，蛊虫才会离开身体，而基金会对蛊虫的寄生体的解剖结果显示，这种蛊虫是寄生在大脑里面的，如果使用简单粗暴的开颅手术的话，首先这个人没有办法活下来，其次在这里的环境条件也并不允许，所以他只能采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让蛊虫以为这个人真的死掉了而离开他的身体。这样来回试了几次之后，一只小小的，五彩斑斓的蜘蛛从紧闭着眼睛的蛊王的鼻孔里面爬了出来，阳迅速地把它抓进了一个锥形瓶里面，放进了画卷。蛊王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看的阳，又猛地闭上了眼睛。这个装晕功力倒是差到家了，阳有点想笑，踹了躺在地上身体僵硬的蛊王一脚：“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晏明见状也凑了过去，一看，还真是有了些变化。说句老实话，地上躺着的人哪怕装晕，脸上的表情都比他见过的清醒着的蛊王要活泼，俊朗的五官没有了阴郁之气，变得生动了起来，哪怕闭着眼睛眼珠子还是在乱转，哪有一个装晕的人该有的样子。地上躺着的人听了这话，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眨了两下，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露出了一副头痛欲裂的表情。“我的……头好晕……有些事情我可能记不清楚了。”他像个无辜的小动物一样看着身旁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两人：“可能是我呛了点水吧。”“呛水？”阳冷笑一声，在自己的膝盖处比划了一下：“这么点深的水你也能被呛到？”那人愣了一下：“我记起来了，我被砸了脑袋！”晏明也很配合地露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我记得他好像没揍你脸啊？”那人就不说话了，露出一副纠结的表情，似乎还在想对策，看到阳身上的衣服，突然他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阳眉头一皱：“2019年五月我也不清楚多少号。”晏明补充一句：“顺便一提，你现在在地球，y省的一个原始森林中的一个山洞里面……他叫什么名字来着？”“霍少恒。”阳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他叫霍少恒。”“嗯，我……我没有穿越吗？”名叫霍少恒的男子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奇怪了，我原本是为了救一个跑到野外的小姑娘的，可是一进森林我的记忆就消失了，醒来就在这儿。”他摸了摸胸口：“我还以为是我穿越了呢。”晏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哪有什么穿越啊，你被蛊虫寄生了，失踪了两年，刚刚我们把你体内的虫子给弄出来了，你说说该怎么感谢我们吧。”“什么……什么？”霍少恒到现在还有点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但是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少废话，赶紧给我努力回想去找那只母虫子的路！”霍少恒被吓得抖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脸头痛的表情，嘴里还发出唔嗯嗯嗯嗯的声音。“你想个事情怎么还跟解大手似的？能不能安静点！”阳踹了霍少恒一脚，霍少恒一脸不解：“不这样怎么让你觉得我很努力啊？”晏明又笑了，这简直就是个活宝，他拍了拍霍少恒的肩膀，蹲下来与他平视，一脸和煦地对他说道：“没事的，你慢慢想，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晏明，他是阳，那边坐着的美女叫楚鸢朝。你饿了吗，我们这有饭吃。”霍少恒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十四章：话痨 “我跟你们说啊，我刚刚才想起来，我这两年的经历那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这是我两年来吃上的第一顿米饭啊呜呜呜。”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群人就选了我去祭山神了，之前到这个村子里的时候就听说有这个传统，原本我还说只不过是没有读书造成的迷信思想，我教他们就好了，这代不行下一代也要好好读书啊，结果那群大人根本不听，除了让我教小孩子识字之外其他啥也不让人教，你说现在小孩子都是祖国花朵，怎么能不学点科学知识呢？我这边还在拼命破除迷信除四旧呢，结果那些人就直接把我给除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是祭山神，拿一个小姑娘丢进山洞里面，这是人干的事情吗？我就说我去救她，然后那小姑娘啪嚓一下，一把把把我推进虫子窝里面去了，那里面可真恶心啊，又臭又恶心，我就记得有什么东西从我鼻孔里面钻了进去，真的好恶心啊！” “然后我就只能看着那虫子拿我身体去干这干那了，我也没有办法，我好想家啊……我爸妈肯定着急死了……” “各位大哥大姐都是好人，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救我……呜呜呜……”说着说着霍少恒就要落下几滴男儿泪，想来这事情也是挺惨，但是这人实在太话痨了，一边吃一边说嘴巴不带停的，而在一旁听着的阳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倾听的主儿，看这人有说个没完的架势，眉毛一拧便露出一副要难为人的表情。 “我说，你既然看到了那虫子干的事儿，那么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主吧？”说着便露出一个狞笑：“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所以说赶紧吃完，吃完饭带我们去蛊母那儿，少在我耳朵边嗡嗡！” 霍少恒面色一白，似乎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阳的“杰作”，身体稍微往晏明那边靠拢了一点，毕竟比起漂亮但是面色不善的楚鸢朝来说，还是这位一开口就给自己饭吃在记忆里又没有什么劣迹的兄弟更为和善一点。 他不说话之后饭倒是吃得快了很多，而在水路之后的陆路也错综复杂，之前蛊母与混沌分裂者的交易也没有让混沌分裂者的人到达过这些地方。晏明推测，那些鱼应该是把整个山体都挖空了，并且从水位的上升来看的话，他们是在渐渐地往上走的，山顶上流下来的水通过通道流到外面和地下的暗河，而他们进来的道路应该是唯一的一个陆上入口，蛊母可以通过控制蛊鱼的流动来控制入口的开启和关闭。 像是一个完善的，地下蚂蚁宫殿。 而霍少恒的记忆之中有着可以来到蛊母处的路线图，因此他的帮助相当必要，陆路上也时不时有小小的蛊虫爬过，但是在阳的火焰之下，那些蛊虫都不敢靠近。在走了一段之后，墙壁上逐渐出现了一些痕迹。 楚鸢朝抬起头去观察那些壁画：“其实我们在与蛊母交易这么长的时间里，对于蛊母也有一些推测，我们认为，蛊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统治着整个苗疆，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甚至蚩尤时期，势力甚至已经覆盖了整个苗疆和藏地区域。传说中的西王母，我们认为就是这位。” 她指着墙上的壁画道：“你们看这些壁画的样式和这些墙边的青铜器的遗骸，我觉得我们再走得深入一些的话会看到更多的证据。” “难怪会被评为战略级……原来这么古老啊。”晏明感叹道。 “战略级可不是靠时间评定的，我国的几个战略级收容物的确都是比较古老的，比如说建木之种之类的，但是也有年头不是特别长的，比如说rb的狭间世界啊，美国的宇宙奇点观察望远镜之类的，都是近百年来出现的。”阳瞟了一眼墙上的壁画：“这蛊母……不过是过时的战略级而已，哪怕可以创造一个体系，这种拥有自我意志的收容物还是不会为基金会所容的。” 阳把“这玩意弱到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战略级收容物。”这句话咽进了肚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和收容物是没有共存的一天，是这个意思吗？”晏明感叹道。 “嗳这你可就想茬了。”阳冷笑一声：“你还真的以为基金会是为了保护人类的利益而生的吗？” “难道不是吗？”晏明有些意外。 “当然不是，基金会是为了保护在收容物与收容物的战争之中既得利益的一个群体，而这个群体是人还是收容物可难说得很，基金会容不下他只是因为他会抢属于这群利益群体的蛋糕而已。”楚鸢朝哼了一声：“说实话这些组织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基金会是为了保障现有的社会体系来为既得利益者获取更多的利益，而混沌分裂者则是由收容物战争中的失败者所组成，像是蛊母这种现在只能控制点小村子，连你走进家里都没法对你做些什么的破落户，就是他们所招揽的对象。” “这个世界早就不属于人类了。”阳这么说道，继续快步地往前走，一副对这些壁画兴致缺缺的样子。 但是楚鸢朝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她一边小步地跟上他们前进的步伐，一边看着壁画。 “不过这里的壁画确实相当值得研究，如果搬运下来拍卖的话……这应该算是文物吧？多少年历史啊……” 好吧，毕竟是拍卖场的主人，晏明扯了扯嘴角，心想这想法还真是务实，要不我也带个什么出去？ 第十五章：一样的脸 在走了快两个小时后，幽暗的洞穴顶部越来越高，而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亮光，举着手电筒的阳当先一步走上前去。 晏明跟了上去，眼前的景象虽然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些令人瞠目。 他们进入的这座山的山体内部被整个挖空，而顶上也被挖出一个大口子，现在外面估计是白天，太阳光混合着山间的水从顶上流泻进来，但这样的画面一点都不美，甚至有些恐怖。 因为山洞的底部，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那些虫子列着队伍从山洞中间一个巨大的，类似于蚂蚁巢一样的金字塔形建筑物里面爬出来，那些虫子奇形怪状，长相狰狞，这样堆积在一起造成的视觉效果那真是相当的恐怖。 “闭眼。”阳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对他说道：“这种数量你的能力是没用的，这些虫子扑过来也能把你淹死了。” 晏明如蒙大赦地闭上眼睛，而阳深吸了一口气，激活了手中的苦痛蓝焰。 看着蓝焰异常的旺盛，阳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鸢朝和霍少恒，叹了口气。 蓝焰以苦痛和悲伤为食，他本来还以为要在自己身上划一刀才能够喂饱它，看来在这两个人身边倒是不必这么做。 命令蓝焰给自己开路，阳利用浮空之石安全地坠落在了虫坑底部，脚下吱吱嘎嘎的虫类尸体让他有些反胃，不过他心里清楚，更加反胃的还在后面。 一刀劈开面前母虫居住的金字塔，烧干净了蜂拥过来的虫子，阳从搭建母巢的尸体堆里面看到了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其他人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太清，但是此刻距离极近的阳可以清晰地看清楚。 那是一具女性的身体，柔顺光滑宛如绸缎黑色长发披散到了地上，浑身赤裸，肌肤雪白而细腻，眉目精致如画，双眼紧闭，如果不是从背后伸出的六条被甲壳覆盖的昆虫长腿和这诡异的背景，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睡美人一样安静美好。 他伸手触摸那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的脸他再熟悉不过了……这张脸起码和他的脸有九分相似，几乎就是他的女性版本。 “阴。”他这样呼唤道。 那女人睁开了双眼，明明是极美的一双眸子，眼睛里却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笑了，笑得极美：“你来了。”声音沙哑却柔软，如同多年未曾触碰的大提琴的声音。 看着她这幅样子，阳也笑了，随后一刀插进了她赤裸的胸膛。 “到这种时候还想骗我吗？”他闭上了眼睛，身畔的蓝焰燃烧得愈发炽烈：“如果你不是已经死掉了的话，那么我又怎么会诞生呢？” “我现在心情真的不太好，真的，不太好。”他睁开眼睛，眼神之中是一片空无和迷茫，语气倒是一样的狠厉：“所以，我问，你答，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给毁掉，你知道我做得到。” 那女人点了点头，表情僵死，眼神黯淡。 “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被你捕获的，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的身体来寄生？” “任务……她……掩护……别人逃跑……没有人救她……饿死……” 阳的手握紧了刀刃。 “你们的……身体……好用……尸体都可以……让我苏醒……活着的你……可以让我获得比以前更加强大……的力量……” “哦是吗，可是你用这具尸体也不过就用了二十多年就要换了。” “一直用……那种能力的话……这具身体会……崩坏……”那女人面目僵硬地道：“没有那种能力的话……没法制造出强大的孩子。” 激活这种能力，会损害寿命吗？阳心里一惊，前任的阴诞生不过六年便折损于此，就算是蛊母不停地使用这种能力，也不过堪堪撑了二十年便身体濒临崩溃。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一直在透支自己的能力，比起蛊母也不逞多让，他又能活多久？ 不过他的命本来就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他早就有了随时都会死去的心理准备，可是…… 和自己具有相似的能力又不知控制的晏明又能活多久，他的能力会影响到寿命吗？ 阳觉得自己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他的语气也变得急了些：“她带来的收容物在哪儿，告诉我。” 那女人被他的语气之中的暴戾吓了一跳，指了一个地方，阳皱了皱眉，那地方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蛊母这样温顺他总觉得…… 突然他的眼角瞥到了晏明他们所站立的地方有一个黑影：“晏明睁开眼睛！” 阳也是有些被那张和自己长相相似的脸给影响到了心境，这次任务一路到这里，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他想要直接上去救人，但是旁边蛰伏的蛊虫直接扑了过来，脚下死去的虫子尸体里也冲出了大量的虫子，把他整个人包裹在了里面。 晏明刚刚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一个一人多大的，像蜈蚣一样的虫子正在他的头顶，洞窟黑暗，他们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他面朝着的悬崖出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一层白雾，白色的雾气遮挡住了他看向蛊母的视线，而他回头看去，楚鸢朝已不见踪影，而霍少恒倒在一边，昏迷不醒。 巨大的蜈蚣受到指示，向晏明扑去，嘴中腥臭的气息几乎喷吐到了晏明的脸上。 物理攻击式的虫子，和之前的鱼是一个类型的，晏明打了个滚避开攻击，挥斩长刀迫使蜈蚣退后。 那些蛊鱼，他们肯定有收集情报的能力，之前和蛊王的战斗只是对我能力的一次试探而已。晏明看向虫坑之中，果然，在他闭着眼睛的这一段时间之内这里已经起了一层遮掩视线的迷雾，而透过迷雾隐约可以看到翻涌的虫潮。 “阳，阳你还活着吗？” 他试探地大喊，但是在底下的阳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自己所担心的事情成真了——阳的能力并不足以应付现在的情况。晏明心道，那么他要放弃阳吗？ 第十六章：最好的选择 曾经他问过阳，什么才是收容物衍生物的“物理攻击”，而阳的解释是这样的。 “就是收容物通过合乎情理的手段获取的能力，打个比方，一个收容物衍生物，身上有坚硬的甲壳，但是他对体内并没有产生这个甲壳所应有的生物结构，那么这个甲壳就是它通过收容物赐予它的能力而获取的，那么你如果用拳头去击打这个可以防御住普通刀枪的甲壳的话，它就会被你碰碎。但是如果这种甲壳是靠自己长出来，身体里面也有相应的生物结构的话，那么它就是“合乎情理”的，是自然产生的，自然就不会被你击碎。” 这个解释在现在想来还真是应景，因为他现在就无法击穿敌人的护甲！ 他气喘吁吁，高强度的闪避和战斗已经让他的体力大量流失，那条蜈蚣趁这个机会在他的身上制造出了很多伤痕，如果再来一条的话他估计立刻就得完蛋。 晏明突然想到了什么。 蛊母为什么不给他多来点这种蜈蚣？ 不对，蛊母最擅长的应该是毒和诅咒，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爆点毒兵他岂不是凉的更快？ 他其实有点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着怎么让自己凉的更快，但是如果蛊母之前并不知道他的情况的话，那么这条蜈蚣应该是新生的才对，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也算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个蜈蚣现在只有一条，坏消息是马上还会有更多。 “晏先生。”楚鸢朝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我们快走吧。”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楚鸢朝抓住，他看向楚鸢朝，只见她扯着他的手臂，正在试图把他往远离悬崖，雾气稀薄的地方带。 “咱们先走，这种情况已经不是阳能够控制的了。”她这么解释道。 但是晏明听到这话却皱紧了眉头。 “那阳怎么办，还有，霍少恒人呢？”他有些怀疑是霍少恒正在背后搞鬼。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咱们先走吧，不要管他们了。”楚鸢朝有些着急，此刻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既把阳引入了陷阱，有用她“假父亲”的死来获得了晏明的信任，只要晏明跟着她走的话…… 但是晏明站住了脚步，他眯起眼睛看着神情慌张的楚鸢朝，似乎想到了什么。 “楚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晏明气定神闲地开口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如何出去呢？” “我们只能通过来时的路出去的话，那么就必定会通过蛊鱼，如果控制这些蛊鱼的蛊母不死的话，我们又要如何出去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救你，就是为了让你背我出去啊！”楚鸢朝有些恼怒，他没想到晏明在这种情况下会如此磨蹭……晏明在上面的话，蛊母就根本不能使用全力去攻击阳，她必须把晏明带走…… 但是晏明想起了那些空着的矿泉水瓶，他想，正常的悲伤，不是楚鸢朝那样的。 他自知自己对于情感的感知上相当有天赋，他可以轻易地知道一个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并且做出那个人所喜欢的反应……而同时他对于他人的情感也相当的敏感，一个人对什么事情抱有怎样的情感在他的眼里清晰可辨。 而楚鸢朝的情绪……在他看来楚鸢朝并不是特别的悲伤，按理说杀死自己的父亲一定会有一些感情波动，可是她根本没有，就好像死去的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的泪水和话语骗不了晏明。 而且仔细想想，现在的情况下，假如楚鸢朝真正地站在混沌分裂者那一边的话，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是她最想要看到的了……她向基金会透露的情报并不假没错，但是她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投靠基金会吗？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刀疤脸能够那么自信地觉得他一定会被策反。 因为他不需要被策反，只要他还想要在这样的情境活下去，那么他就必须抛弃阳自己逃生，这是一个正常人在面对危机时一定会做出的决断——但是这样逃生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晏明仔细地品味着楚鸢朝眼中隐约含着的急躁，心想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抱歉啊楚小姐，我不能抛下阳死在那儿。”晏明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轻轻地挣脱开了楚鸢朝的手。 楚鸢朝的手握紧，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意，她似乎要从身后掏出什么东西，晏明做好了十足的防备，但是她还是放弃了。 白发的美人叹了口气：“那么……我在这边等你，你先去救他吧。” 虽然他留下来并不是为了救阳……但是现在只有把阳救出来，他才有活下来的机会，他这么想着。 他也只能用这个说法，他不能让楚鸢朝意识到他已经对她可能存在的目的抱有猜测，如果猜错了会得罪楚鸢朝，猜对了则会引起她的戒心。 那么赌一把吧，假如阳死了的话，自己只能被外面守着的混沌分裂者的人撕碎，只有阳活着才有一线生机。他心想，纵身跳下了高度足够让他摔个筋断骨折的虫坑。 只要自己活着，眼睛还能用的话就有一线生机。 …… 阳整个人都陷入了虫潮之中。 苦痛蓝焰是带走生命的火焰，本身并没有温度，附着在他的身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在他方圆一米之内的蛊虫全部都被蓝焰带走了生命，他心急如焚，疯狂地催动着激活的能力，但是可是架不住虫子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他们悍不畏死，晏明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正当他开始自责时，晏明的一声惨叫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但是这声惨叫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这声惨叫是有内容的。 “卧槽，这是甲烷！”这是做出从顶上一跃而下并且对着虫潮打火焰弹试图减速的莽夫行为的，晏明的惨叫声，但是阳并不知道这人干了什么事儿，他只觉得听那惨叫声中气十足，看来没什么大碍，还放心了不少。 然后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巨大的火焰气浪直接把他脑袋上的虫潮掀飞，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的阳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一片白光，爆炸声如同暴雨前的雷声在云层中炸响，而抱着在他身上制造出伤痕的蜈蚣规避火焰伤害并“试图减速”的晏明也确实减速了。 他根本没往下掉，他被掀飞了。 阳看得目瞪口呆，立马激活了浮空之石让自己失去重力，一把捞住了还在空中的晏明。 浮空之石无法作用在晏明的身上，此时他真是恨死了晏明这个能力，没有办法，他只能一边用手夹着晏明一边用空气手枪点燃甲烷气体，通过爆炸的气浪调整方向，而在他们靠近一处岩壁时，阳从画卷之中掏出之前食品工厂中获取的收容物——无限增殖细胞，直接放在手上让它食用自己手臂上的肉。 在激活的催动之下，细胞疯狂地增长着，很快变成了一把长在阳手上的锋利镰刀，阳把那把镰刀狠狠地插入岩壁之中，以此减速，阳的手臂整个肌肉撕裂，可是下面的虫池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他也没法跳下去，只好挂在岩壁上。 “你他妈的能不能让老子省点心！哪有你这样的？”阳也是气的狠了，直接说了脏话骂人，可是胳膊下的晏明被气浪波及，一下子脑子有点懵，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一边忍受着手臂的疼痛一边使用吊坠对自己进行必要的治疗，等到治疗完成之后，再把晏明抗在了肩膀上，向他们下来的那个平台攀爬。 好不容易安全着陆，阳一把把晏明丢到地上，对着他脸上扇了两巴掌，看他终于回过神来了，怒道：“你他妈能不能长点脑子？这个高度你就敢跳下来？跳下来你还觉得不过瘾，还点燃甲烷气体爆炸？你找死求你找点安静和平的死法行不行！” “你不是没声了吗？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晏明也是不知道那些白雾竟然是甲烷，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莽夫行为，但是被阳这么指着鼻子吼他心里也冒出点怒气：“我在上面也是一个死，不如跳下来赌一把！” “你跳下来不是更是死吗？你赌个什么劲啊！” “赌你他妈还能活下来！” 阳愣了半晌。 “那……谢谢你了？虽然这样的行为完全没有必要。” “不是没有必要吧？你整个人都被虫潮吞了……我也是为了自保，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也没法出去。” “那就算有点用吧。”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看着阳的笑容，晏明心知，他并没有开始怀疑自己…… 不得不说晏明的莽夫行为起码还是有了一点作用的，甲烷无色无味，如果浓度持续增加的话哪怕是他也会因为缺氧而昏迷，被困在下面，这估计就是蛊母打的算盘。而因为白雾的消散和爆炸，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蛊母的姿态……已经烧的七零八落了。 阳也看到了在火焰之中的蛊母，瞳孔一缩。 他……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蛊之一道并不是只是用蛊母控制他人，还有纵蛊养蛊练蛊之道，这些知识在蛊王还有蛊母控制的那些“转世灵童”身上都有体现。 但是如果蛊母不是这个收容物的本体的话……阳咬紧了下唇。 还是他小看了别人。 似乎那些尸体和蛊虫都算得上是可燃物，下面的虫池整个全都烧起来了，平台上的蜈蚣也不见踪影，阳心痛地看了一眼已经化为火海的虫池，又看了一眼浑身无力筋断骨折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的晏明，叹了口气，把人抗在了肩膀上，缓缓地向上攀爬，离开了虫坑。 “……亏大了。”阳这么想着。 第十七章：转世灵童 cn-1723-转世灵童（万蛊之母） 项目编号：cn-1723 项目等级：keter 特殊收容措施：任何被发现的cn-1723-1都要被人身限制在他所居住/管理的村庄之中，并且整个村庄的人都不允许外出，对所有已发现的cn-1723-1进行gps定位装置植入，并且植入d级人员专用项圈，一定程度地限制其人身自由和行为能力。 在特工的一次失败的任务之中，cn-1723下落不明，目前唯一的追踪线索是cn-1723-1特殊个体，特殊收容物特工■■，完成该任务失败的特工■■申请持有对cn-1734的管辖权。 申请批准。 附注1：该项目在基金会中国分部战略级收容物“蛊”类别之中。 附注2：中国苗疆等地有使用虫子、植物、真菌、寄生虫等物品给人治病，诅咒他人，甚至让受害人感染寄生虫或者真菌使人生病乃至死亡。在基金会成立，■■事件之后，基金会研究员对“蛊虫”现象进行了进一步的科学研究，蛊虫的诞生，繁殖需要通过特定的仪式，基金会研究员对“蛊”的诞生、繁殖、饲养、产生作用进行研究，但是“蛊”并没有表现出生物特性。 初步推测，“蛊”应该是一种模因效应，在满足了“蛊”诞生的条件和资源之后，“蛊”就会诞生。 在活动■■■■之后，基金会发现“蛊”与神话传说之中的■■■■有一定的联系，在调查后发现，中国的苗疆地区曾经为使用“蛊”术的一个收容物组织“西王母国”所统治，但是那个收容物组织于浩劫■■■■中覆灭，仅在苗疆的一些小村落之中还有与“蛊”相关的知识留存。 在研究员对苗疆历史进行大量考察之后，推测蛊虫的来源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人类先代文明——之前。 附注3：“西王母国”，在上古人类先代文明■■时期活跃的大型收容物组织，依靠对下属主要成员“下蛊”来控制他们的忠心程度，保证他们对“西王母”的忠诚。 覆灭原因疑似下属成员之间产生内乱。 项目描述：该项目首次发现于y省的一个小山村中，该村自古有使用“蛊”的传统，而这种传统正由cn-1723-1引起。 cn-1723-1是只外形为蜘蛛形状的收容物，通常寄生于人类的大脑之中，可以控制人类的思想和行为，被寄生的人类会变得寡言少语，性格冷淡，对“蛊”相关的知识开始精通，并且完全听从cn-1723的命令。 处于收容状态的cn-1723-1个体jpg 由于这种控制人类行为的方式与基金会调查的关于“西王母国”的统治方式极为相像，基金会派出特工■■前去调查，特工■■下落不明，cn-1723落入■■掌控。 根据来自——的情报，基金会在多年后派出特工■■前去收容cn-1723，但是发现cn-1723并非本身就是一个收容物，而是收容物衍生品。 收容失败。 追加描述：对于cn-1721-1特殊个体“蛊王”的身体检查中，没有异常，但是仍要把他纳入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监管名单之上。 “你说什么？任务失败了？”晏明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洁白的天花板。 “对，任务失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第一个失败了的任务。”阳的声音中蕴含着怒气。 晏明此时也有些愧疚了：“那我们的奖励呢？” “从七年缩减到一年了。”阳眼神死地盯着洁白的天花板。 “不是，我们不是把那个玩意烧了吗？这还不算收容成功？” “不算，而且亏死了……之前有特工到过那里的……她身上的收容物我还没来得及捡………”阳的语气之中带上了浓重的心疼：“我都做到了这种程度……最后的收获就得到了一年的时间，两个收容物，还有一个失败记录。” “没事，这个记录是记在我头上的……” “你不知道，这个记录还记在了我的心里……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一个傻逼对着一洞穴的甲烷气体放火，还像个傻逼一样试图在跳下来的时候通过对地面开枪减速……你脑子是进水了吗？” “那个甲烷气体正好用来减速嘛……我也没错啊。” “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身体能力有很大的误解？”阳冷笑一声 晏明一哽，撇了撇嘴，他并没有把他对楚鸢朝的猜测说出来，而是说道：“可是我呆在上面那蛊母也会不停地制造蜈蚣上来啊……那我也活不了。” 阳捏了捏眉心：“我没说你做的不对……算了，就算你超常发挥这次任务估计还算是失败……但是我至少可以拿到那个前辈的遗物……嘶，我心好痛啊……” “唉都是我不好行了吧，不过你还是没说为啥我们任务会失败啊。”晏明觉得脑门有点痒，但是他浑身都动不了，只能忍着。 事实上他整个人都打上了石膏，像是一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而阳在他身边的病床上躺着，倒是成了病友。 “那个蛊母，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阳咬牙切齿地道：“你想一下，你要看到收容物本体的时候，哪怕是被烧毁了的收容物，你在知道那是个收容物的情况下，它都是会乖乖消失的对吧，但是你看那个虫坑里的尸体堆的时候，那些东西消失了吗？” “好像……还在烧……”晏明回想了一下。 “那是个收容物衍生物，蛊母放在那儿的顶多就是一个寄生蛊后，和她放在蛊王身上的蛊是一个类型的……她本体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但是没死是肯定的，因为蛊王还能用蛊养蛊。”阳叹了口气：“被摆了一道，我们对这个收容物的了解还是不够充分，输了也是应该的。” “说到底，谁又能确定那就是真正的蛊母呢，就因为她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蛊虫？”阳叹了口气：“如果这个蛊母仍旧是别人养出来推到台前，用来榨取混沌分裂者的资源的东西呢？” “仔细想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基金会前辈的东西没准早就被人拿走了呢。”晏明有几分乐观地道。 “就算是拿走了也和你干出这样的蠢事毫无关系。”阳冷笑一声：“别以为我就能放过你，我这一身的伤可都是为了把你捞出来受的。” “别装了。”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晏明视野受限，没法看到人影，倒是那人影自己到了他的病床前给他换药。 是之前基金会的护士姐姐张婉。 “谁不知道你身上有可以恢复身体伤势的道具，以前没见你往医务室跑，现在倒是躺在病床上哼哼起来了。”张婉一边给晏明换药一边挤兑着阳。 “我这么多年都不使用基金会现成的医疗资源，突然感觉有点亏，回宿舍也没什么事情，就在这里拿着伤口骗吃骗喝咯。”阳笑道，但是晏明听着这语气总有几分不对：“怎么，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给晏明换好了药，张婉不动声色地把沾着酒精的棉球按在了阳身上一处伤口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第十八章：收尾工作 楚鸢朝坐着轮椅进来了。 之前的冒险似乎对身体娇弱的她来说，负担很大，听说她回来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还是还是身体虚弱，见不得风，连出行都只能暂时靠着轮椅了。 让晏明恍然觉得，他在蛊巢里看到的那个，有着狠辣的眼神的女人与面前娇弱的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但是她的气色和精神状态倒是不错，刚刚能下床便大老远跑来看望他们俩了。 “虽说我接手鸢尾花你俩也确实没帮上什么忙……但是来看你们一眼也是有必要的，毕竟还是阳把我从蛊巢捞出来的呢。”她是这么说的。 “楚大小姐有这么个闲工夫来看望我们俩，怎么不担心混沌分裂者的特工来暗杀你啊？”阳一边吃着楚小姐带来探病的橙子，一边还对人家说风凉话，忘恩负义不过于此，晏明闻着橙子香甜的气味，有些馋了。 因为胃部似乎有内出血，他没法吃太油腻的东西，只能天天吃白粥，虽然基金会的食堂味道很好，但是他还是想吃点好的，阳还天天拿大鱼大肉在一旁刺激他，他一抱怨就骂他活该，他自找的，这是智商税。他说不过阳，自己也理亏，只能眼巴巴看着，连个橙子都馋的不行，阳也不可能给他剥，他只能干看着。 “混沌分裂者还不知道鸢尾花已经换了个主人呢，没多少活着的人人怀疑到我身上。”楚鸢朝笑着回应。 那么死了的人呢，晏明觉得有些冷……大概是窗户没关吧。 “而且我不来……怎么能看到你连个橙子都在眼馋的景象呢。”楚鸢朝笑着看向晏明：“真稀奇，阳你是饿着他了吗？” “哪儿能啊，谁敢饿他，啥时候都想着吃的玩意儿饿了还得了。”阳冷笑一声：“只是暂时少给他吃点好的，省得他脑子里尽想着吃不长智商。” 楚鸢朝笑了，似乎是想起了之前在洞穴之中的事情，看着晏明也有些可怜的样子，就一只手能动，买这种需要剥皮的水果也是抱了些促狭的心理的，不过欺负人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够了，她叫人拿来几盒樱桃，放在晏明能够够得到的地方，还贴心地打开了盖子。 “都是洗过的，可以直接吃。”她冲病床上的晏明眨了眨眼睛。 “这姑娘真好。”等到楚鸢朝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里，晏明感叹了一句。 阳又剥了一个橙子：“是挺好的，做事情让人挑不出毛病，还挺贴心。” “很少听到你夸别人啊。”晏明一脸古怪地看着阳，从这人嘴巴里居然能说出夸人的话来。 “我骂你是因为你该骂，楚鸢朝做事情贴心又不是假的。”阳把橙子塞进嘴里：“我布局在细致的地方还是不如她。” “你有布局吗，之前的苦肉计被人看穿了你知不知道？” “苦肉计只是给人家传达一个我和你关系不好的印象，真正产生的作用是让他们不敢赌我会不会回来救你这点。”阳叹了口气：“不过这次的局我还是输了，楚鸢朝赢了，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蛊母赢了，如果我的实力不如她，那么她可以寄生在我的身体里，如果我的实力超出了她，她也能全身而退，仔细想想，谁也没说过蛊母就真的是那个在虫巢里疯狂繁殖的母虫，更没有人说过在背后谋划了一切的人就是在一具尸体的脑子里苟延残喘的小虫子。没准这个蛊母也是被某人推出来的，而他的真实目的……” 晏明吃了一颗樱桃：“对了，之前那个霍少恒怎么样了？” 阳回过神来：“还在检查呢，基金会说是要让他继续做特工，然后要让你来管理他。“ “为什么啊？他不是个普通人吗，这种时候基金会难道不是应该把他的记忆清除掉然后让他回归社会吗？” “他可是基金会掌握的和这个溜走的蛊母有关的唯一线索和诱饵了，哪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走，况且……”阳冷笑一声：“当了基金会的特殊收容物特工的，哪个没和人结点仇？你看我就知道了，假如我有一天说不当基金会特工，基金会把我的记忆都洗掉了，你觉得那些混沌分裂者的人能放过我吗？” 晏明摇了摇头，阳又问了一句。 “你知道楚鸢朝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吗，又送东西又探望的，任务还没做呢就先送上好东西。”阳冷笑一声：“她可没吃亏，这个任务可是要直接对上混沌分裂者的，得罪了那群杀人如麻的疯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混沌分裂者里有些人可是真正的畜生，看到了就不要留情。” “但是之前你不是放过了顾倾吗？”晏明疑惑道，似乎阳之前的说法和现在的说法并不一样。 阳啧了一声：“混沌分裂者不同于基金会，基金会里面哪怕有人暗地里是无恶不作的人渣，表面上也要做出一副伪君子的模样，看上去都是一群好人，但是混沌分裂者乱得很，什么人都收，有些进去的人是真的走投无路，而有些人则是因为混沌分裂者能够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才进去的。那里面的人也有好有坏，顾倾我原来认识，现在进了混沌分裂者她还在茹素的行为说明她的手上还没有人命，不是走的炼妖丹的路子，为人应该还算不错，放掉她也不算放虎归山。” “总而言之，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看到混沌分裂者的人还是小心些为好。” “什么小心些为好？”张婉走了进来，还推着一张病床走了进来，晏明定睛一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熟人，那熟人还冲着他们特别自来熟地打招呼。 “诶晏明哥好久不见啊，阳……你好啊。”霍少恒身上倒是不像晏明那样包成了粽子，但是他也不像阳那样没病装病可以四处乱跑，他的身上被栓了铁链子，这待遇倒是和当初被关进基金会监狱的他一样。 但是霍少恒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阴霾，笑容仍然是那么阳光：“哇这儿还有樱桃和橙子吃，你们好幸福啊！” 阳看着他无忧无虑的表情，眼神沉了下来。 第十九章：万家灯火 “我想你应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事情跟他们说了不是好事，干我们这行的可没有什么祸不及家人的传统。”阳冷酷地道：“十分钟，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三十分钟后，红着眼眶的霍少恒从楼上下来了，看到面色不善的阳和在旁边劝着他的晏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啥……我爸妈说……能不能请你们上去喝杯茶再走……”“我知道了……你别哭了……”晏明摇下车窗，看着激动得流下眼泪的霍少恒，无奈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其实如果这个场景换晏明自己来经历，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心想，毕竟是回家见到阔别已久的父母嘛，也可以理解。 ……霍少恒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但是实际上他对自己的情况清楚得很。在基金会接受研究员对他进行的一系列测试的时候，他好好地整理了自己这两三年的经历和记忆，而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的那种，普通人的生活了。蛊虫已经从他的身体里剔除，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控制，完全地属于他自己，不过是记忆里多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而已？霍少恒并不这么想。那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中，是他身不由己的过去，而在这三年之中，他惹下的仇家，犯过的错事，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他身上无形的镣铐，让他与普通人的世界完全地隔离开来。他不傻，他也知道他不能在做下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抽身离去，即使那些事情不是他做的，他的内心仍然是曾经那个怀抱着热血和希望毅然扎入山村的青年教师，一个双手清白的大学生，但是他不能保证其他人也会那么想。他在当蛊王的那几年里，惹下的仇家，犯下的罪行，杀死的人命，做过的错事，都要他来背负。公平吗？不公平。但是他去怪谁呢？怪那个把自己推进蛊巢的小女孩？可是她也是被控制的傀儡。怪那些愚昧的村民？可是他们早就在自己从蛊巢中出来的时候，当做练蛊的材料给杀光了。怪那十恶不赦的蛊母？可是蛊母早就被基金会的特殊收容物特工，他的救命恩人给杀掉了，一把火烧掉的，干干净净，尸体都还在基金会的储藏室里挂着。他怪谁呢？所以当基金会的研究员问他要不要继续成为基金会的特殊收容物特工的时候，他同意了。但是他想要见见自己的父母，至少告诉他们……自己还活在世上。“真可怜啊。”坐在车上等着上楼去看父母的霍少恒下来的晏明看着小区的人家灯火，感叹道。虽说霍少恒现在是一名和他们平级的基金会收容物特工，但是毕竟有曾经倒戈混沌分裂者的经历，基金会就把霍少恒监视等级上升了几个档次，并且让晏明接手了他的一部分管理权——从此以后霍少恒要做的任务都由他来选择，并且拥有强制霍少恒进行某些任务的权利（当然私底下怎样就不是基金会能管的了），在没有晏明陪同或者基金会特批的话不能出s市一步。“那要认真算的话你岂不是比他更惨？”阳瞥了他一眼，说好的十分钟霍少恒没有遵守，他心情不太好。还是晏明死拉活拽的才没能让这人做出上楼抢人的事情，似乎他对霍少恒的戒心和敌意都很重的样子。“你这人会不会说话的，说话往人心口上戳刀子？”晏明白了阳一眼：“你不能拿我去比别人的惨啊，应该拿他和普通人比，而且……这种惨是不一样的。”“再说了，生离死别，也说不上谁比谁惨吧。”晏明苦笑。“基金会最不少的就是生离死别。”阳冷漠地说道。“说的也是。”晏明叹了口气，侧头看着黑洞洞的楼道和街边的路灯。霍少恒住的是很老式的小区，楼盖得不高，但是几乎每个窗户里都住着人，此时正是晚饭的时间，几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饭菜的香气从千家万户的窗户里飘了出来，在黑暗之中的晏明近乎虔诚地看着这万家灯火的景象，曾经这也是属于他的生活，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你又饿了？我记得我们刚刚才吃过饭来的啊？”阳一脸诧异地看着晏明：“不就是闻到油烟味吗，你至于吗？”晏明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在你眼里除了吃就什么都没有了吗？”“没有，你不用说了。”阳笑了一声：“霍少恒下来了，咱们开车走吧，说好的时间不遵守，让他看着我们车开走。”“你别这么做啊，求你做个人吧！” 第二十章：父母 霍少恒在带着他们上楼的时候给他们大概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庭背景。 他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也想要当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父母是给他安排好了教职工单位的，但是他觉得自己这样靠关系进去心里有点过不去。 “所以我就说到乡村去教两年书，当一段时间的支援者，有这样的经历的话学校留用的可能也大一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但是我看到那些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一个个瘦瘦小小的，但是很爱学习，说不想留在小村子里面，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就……走不掉啦。” “心软。”阳嗤笑一声：“连晏明都没你那么单纯。” “那我可真得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晏明翻了个白眼，跺了一下脚，楼道的声控灯因为他跺脚的声音而被点亮，他以前和女朋友在大学同居的时候也是住过这种老式小区，这时看着不禁有些怀念。 霍少恒的爸妈生怕儿子又不见了，本来是要跟着儿子下来的，霍少恒好说歹说没让他们跟着，二老就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时不时跺一下脚，生怕声控灯灭了。 “爸，妈，这是我的同事。”看到二老有些佝偻的身影，霍少恒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位是晏明，这位是阳。” 晏明悄悄地看了一眼阳的表情，看他的表情平和，看上去不像是要拆台的样子，暗松了一口气。 “啊，是小恒的同事啊……快进来快进来，老婆子去倒茶。”霍少恒的父亲看上去都有六十几岁，不知道老来得子还是儿子失踪对这个老人的打击太大，让他变得沧桑了许多。他的头发已经有些斑白了，但脸上带着喜色，显然霍少恒还没有和他们说自己的事情。 “谢谢叔叔阿姨。”阳非常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跟着晏明进了霍少恒家。 晏明有些诧异，但是想起阳之前到他家的时候对邻居的态度就释然了，似乎他对和收容物无关的人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很好，时刻淬着毒液的舌头也收敛不少，变得内敛寡言。 两人坐在沙发上，霍少恒的母亲很快就倒了两杯热水来，晏明不是很渴，而阳冷冷地看了二老一眼之后，扯了一下晏明的袖子，在茶几的遮掩下在他的小腿上画x 晏明清楚这是让他不要喝的意思，也就不动声色地没去碰。 “那啥……我还是想问一下……少恒这孩子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霍少恒的父亲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似乎是激动的情绪还没有平复过来：“当初我看到少恒去的那个村子被泥石流掩埋……我还以为他回不来了……” “你的问题是，他是怎么回来的对吧？”阳清了清嗓子，开始扯瞎话：“事实上，政府把他救了回来。” “啊？” “对，政府对于这种志愿者还是很支持的，但是当时他已经陷入了植物人状态，并且我们调查不出他的身份，直到前几个月，他才醒了过来。”阳说谎话都不眨一下眼睛：“但是呢，他也因为这几年的治疗，欠下我们医院一大笔债务。” “欠了多少……我们会尽力还的！” 阳愣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发展，晏明叹了口气，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会扯这样的谎……他又不是很会撒谎的人，他现在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了。 “其实你们也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医院待遇还是挺不错的，而且国家对这种乡村教师遇到意外事件的补贴很高……您的儿子也买了相关的保险……”晏明胡乱地解释着，看着那对老夫妇勉强相信的样子，他们三人都松了口气。 而在阳和晏明特地走出门外等待霍少恒的父母与他交流感情的时候，走在后面的阳突然被霍父叫住了，他瞥了一眼还在和儿子唠叨并试图让他带上自己家做的牛肉酱的霍母，小声地对阳道。 “你们其实……不是什么医院的吧？”楼道感应灯昏暗的灯光下，霍父的神色阳其实看得不太清楚：“我见小恒黑瘦了许多。“ 阳刚想解释，霍父却盯着他道：“先别急着瞒我，我的父亲……老爷子是个退伍兵，去过越南战场的，他身上有种……特殊的气息，那种从战场上下来的气息，小动物都不和他亲近的，而这种气息，你身上也有。”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干嘛的，但是我就问你一句话，小恒他……是不是在做什么很危险的事情？” 阳点了点头。 “是吗……那难怪他要瞒着我们……”霍父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小恒他是个成年人了，不想告诉我们应该是有他的苦衷……但是小恒真的……真的不能回来过日子了吗？” “不能，回来的话他和你们都活不了，干这个他才能活着。”阳压低了声音，看着不一会儿就给霍少恒收拾出一个旅行箱让他带上的霍母，说了实话。 “是这样啊……”霍父长叹一声：“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组织，但是看你们为他扯谎和他看你们的眼神，你们应该不是坏人，我也厚着老脸，求求你了，帮帮他吧，小恒他真的是个好孩子……他不应该……”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他赶紧擦掉。警惕地看了霍母一眼。 阳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会保护他的。”他眼神认真地道：“尽我所能。” “谢谢你了，真的是……谢谢你了小伙子……”霍父压低了声音，但是阳没有理他，径自下楼了，下楼的时候，他走一楼便踏亮一楼的灯，直到完全地下楼，在他身后亮起的灯一盏盏熄灭，最后变成完全的黑暗。 他打开车门，启动车子，把车开走一个人回去……那当然是不行的，早就清楚这人什么德行的晏明死死地扒住了他的车门。 “我就知道你要搞这种事情。”晏明脸上带着“我看穿你了”的笑容，又问他：“刚刚霍少恒他爸爸和你说啥了？” “说咱们露馅了。”阳冷笑一声：“就你这个谎，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被骗到好吧？” “我这不是情急吗？”扒着人家车门也不好，他一屁股坐上了引擎盖：“还得顺着你的话说，我这急智也不是万能的呀。” “得了吧就你还急智，你弱智吧。”阳嗤笑一声：“别以为你坐引擎盖上了我这车就不敢开走了，让他快点。” “话说你为什么会撒那样的谎？你也想个正常点的，或者准备好之后应对他们的说辞啊。” 阳的神色暗了暗：“之前有一个特工就是我去和她家人解释的，她告诉我说这样对她妈妈说会有用的。” 晏明砸了砸嘴：“这是什么父母啊，卖儿子吗？我看你就是找理由胡扯。” 阳抿了抿嘴唇，似乎要反驳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十一章：能力训练 晏明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苏灼姻他们已经从b市回来了，正拉着新来的白知微聊天呢。 桌上摆了果泡酒和卤味，苏灼姻已经有点醉了，正抱着穿着汉服女装的张瑾玄说胡话耍流氓，一旁的白知微因为从来没有什么人和她这样亲近过，有些手足无措地在旁边小口喝着汽酒，脸颊绯红，想来也是有些醉了。 他们三个大男人回到寝室就看到倒了一地的醉酒美女（？）阳和晏明倒是没什么反应，霍少恒有点反应不过来。 “张瑾玄，你负责收拾啊。”阳转身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澡了，晏明刚想开溜就被阳的一句：“你回房间洗了澡之后来我房间，有事情和你说。”给叫住了，没办法，只好先回房间。 留下霍少恒在原地一头雾水。 “你是新来的特工？”张瑾玄用原声问道。 “对对对，诶你是男的吗？”霍少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比较好。 “你的房间在二楼，门上应该写了你的名字。”张瑾玄抱起醉得不轻的苏灼姻，问白知微道：“能够自己走吗？” 白知微点了点头。 张瑾玄便抱着苏灼姻回房间了，桌上的东西也没去收拾。 白知微还是坐在沙发上，小口地喝着酒，似乎她终于注意到了安静地准备上楼去的霍少恒：“你是新来的特工吗？” 霍少恒看着面前有些微醺的漂亮姑娘，点了点头。 白知微也跟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也是新来的特工哒，我叫白知微！” “我是霍少恒。” 另一边，阳拿出了之前在食品工厂拿到的分化细胞。 能够低成本无限增殖的收容物他就这么一个，拿来让晏明练习能力控制倒是正好，拿出一大块蠕动着的肉块放到玻璃水槽之中，加入之前他配置好的高能营养液，又用小刀切出几块来放到培养皿里，把培养皿摞起来放好。 敲门声响起，打开门的时候晏明一脸戒备地看着阳。 “我说你不会这就要开始报复我了吧。”晏明往房间里张望着，有点不安。 “少废话，给我滚进来。”阳提着晏明的领子，顺手把灯给打开了。 在温暖的黄色灯光下阳的房间似乎多了点人的味道，晏明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只见阳拿出一个培养皿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里面有一个蠕动着的肉块，那块肉块在晏明的注视下如同盛夏阳光下的雪，一下子便消失了。 晏明一脸不解地看着阳，阳啧了一声道：“这是锻炼你的能力，你要学会克制自己的能力，不能让它一直都处在活跃的状态。” “它一直活跃着不好吗？” “当然不好，我可不想哪天我的收容物珍藏被你看一眼就弄坏了。” “现在就要开始练吗？”晏明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可是晚上十点半哦，平常这个时候你应该睡了吧，要不然我们明天再说？” “别找理由，现在就练这个。”阳不耐烦地敲了敲茶几，眼神相当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晏明没办法，只好死死盯着消失速度一点都没有减缓的收容物发呆。 但是他根本找不到自己控制能力的窍门，在第一百八十三块肉块在晏明的眼底消失之后，阳先不耐烦了。 他一脚踹上面前的茶几，培养皿散落一地，坐在他对面有些昏昏沉沉的晏明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在这儿昏昏沉沉算个什么意思啊？连控制自己的能力都做不到，你怎么这么废物啊你！” 被人这样折腾了之后又骂一通，哪怕好脾气如晏明心中都在冒火：“这是我说能够控制就能够控制的吗？我一点门路都摸不到你让我怎么控制！” “所以说你废物啊，我当初不需要练习就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说别拿我和你比啊！”晏明把藏在内心里藏了很久的话语于此刻吐露出来：“我又不是你！” 阳愣住了，看着他愣住的表情，晏明终于确定了内心的一个猜测。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晏明冷笑一声：“你这样悉心地教导我，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罢了。” 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晏明松了一口气。 这个猜想在他心里埋藏许久，这句话他也想要说很久了，不仅仅是阳给他训练带来的负面情绪的压迫让他满腹怨言，他也知道这样的训练对他只有好处。 关键是他看不过阳这种态度。 “看到我就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因为自己在基金会的日子过得难过就想让其他的新人在基金会里少走点弯路？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舍己为人的人，你当你是我妈吗？我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多为自己想想啊，自私一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世界上又不只是有工作和任务这两件事可做。”也顺便给我放个假啊。 阳对他的管束太过了，晏明这样想着，如果不提醒他的话阳只会越做越过分，而他们的关系也会随着他心中累计的不满爆发而破裂，与其等到他心中累积的不满多到他什么余裕去考虑阳的感受的时候，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就像是每个学生都知道老师的严厉是为了自己的将来，但是该不满的时候还是照样会不满一样的道理。 “所以说你又知道什么……”看着一脸轻松的晏明，阳咬牙切齿道：“你又知道什么？”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阳看着露出了惊讶和悲伤的表情的晏明，心中突然冒起了一种报复和残虐的快意。 第二十二章：将死之人 晏明想到了很多。 阳奇怪的态度，过分的暴躁和隐忍，想到了在任务之前阳明显是在敷衍他的所谓“直觉”。 他在虫坑的底部看到了什么？他为什么会那么笃定蛊母是想要他的躯体？ 回想起之前阳提起的“在我死后，不要相信长得和我很像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使用这种能力的时候付出了什么代价？”晏明注视着阳的脸：“是寿命吗？” “还不算蠢。”阳冷笑一声：“我现在的确是不知道你使用能力会付出什么代价，但是你这样没有节制地使用能力，下场估计是和我一样。” “你还能活多久？” “如果基金会觉得对我的实验已经可以结束了的话，那我明天就可能死掉。”阳点了点脖子上的颈环：“但是如果他们大发慈悲不让我猝死，我又不超负荷地使用能力的话，也就再活个四五年吧。” “那你之前说过的，不要相信和我长得很像的人……是什么意思？”晏明的声音有些颤抖：“基金会……会制造和你一样的东西吗？这是你的收容物本体的能力？那个蛊母知道你，想要寄生你的原因……” “那当然是用过前任的我的身体，觉得好用呗。”阳笑了：“所以你要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好好地物尽其用，我死了之后下任的我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好说话……说实话我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不杀我来换个新的。” “所以你为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啊？”晏明有些不理解：“你要死了啊！” “我是要死了没错，我明天就可能会死，我下一秒都可能会死掉。”阳叹了口气：“晏明，我又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梦想，我想要做的事情。” “当初的我，想要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因为收容物而失去自己平静的生活。” “你是我完成这个梦想的希望，你自己也说过的对吧。”阳看着落地窗外的地上星火，人潮涌动：“你说过，不想让他人的人生，像你一样地被打碎。” “你的能力很有用，比我的要有用一些。所以我会好好地培养你，把你培养成一个可以去完成我的梦想的人。”阳的态度出奇地平静：“如果我的态度你不喜欢的话，我道歉，但是我也没办法，他们给我设定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我承认我是在你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我在想如果当初的我身边有一个人帮我的话，我或许可以守护更多的人，可以让我少走一些弯路。或许我会知道一些真相，那么我现在不至于混到这么惨。” “我是在你身上寻求心理安慰，我是在靠帮助你来获得自我满足，我利用了你的信任，我在安排和控制你的人生，但是我其实根本没有这样的资格。”阳笑道：“毕竟我又不是你爸。” 我刚刚说的是妈，晏明心想。 “关于这点我道歉……但是我这样的行为对你是有益处的，这点你也清楚，所以我并不打算更改我这样的行事方法。”阳低垂下眼帘：“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去隐瞒你……我对这点深恶痛绝。” 晏明惊呆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阳，这种语气就像是在托孤一样的……阳。 “开什么玩笑……你就算现在跟我说什么你会死……你要我怎么相信？” 那可是傲慢又自恋，脾气差却有能力，一击可以刮起掀翻整个沙丘的飓风，如传说之中的神佛一般的阳啊？他怎么会是个随时都可能死掉的可怜虫呢？他明明就是个身为d级人员却总是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把敢轻视他的家伙统统弄死的混账啊？ 他怎么可能这么圣母？这是哪儿来的鬼畜暗黑圣母？还我的梦想是“没有人因为收容物而失去自己平静的生活”？ “可是你说过的吧，你的记忆，人格都是基金会给你灌输的，那你怎么确定你的梦想真的就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呢？” 阳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晏明会问这样的问题：“我确定不了啊，但是我不在乎这个……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完成这个他们给我的目标之外，我还有什么别的路走了。” 晏明想起了他在大学的时候上过的犯罪心理学的课程，那还是他为了凑学分和装逼选择的公选课。 只有前几节课他有认真听过，但是几乎每节课那个老教授在介绍完了杀人凶手之后，都会跟他们讲述凶手的童年经历。 一个人的性格，行为，人生目标甚至人格的成因与人的幼年时期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如果这个人从幼年开始的记忆全部都是被人伪造，被人控制的呢？ 仔细想想阳真是完美的特工。目标坚定，对敌人冷酷无情，自大但是不会因为自大而冲昏头脑，很好控制的性格，毒舌和恶劣的态度可以赶走他身边的人，让他茕茕孑立，无牵无挂。哪怕是再危险的任务也会服从，要他牺牲身边的任何人他都可以照做，基金会甚至给他编织了一个悲惨的过去，让他产生伟大的梦想，蒙住马的眼睛能让马变得勇敢，蒙住人的眼睛会让人看上去伟大。基金会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朝着虚无的前方前行。 基金会给他的不仅仅是脖子上的套索，更是横亘在他整个人生，整个人格之上的吊颈索。 而他唯一能够做出的挣扎，就是踢掉凳子，晏明又想起了那天他们从基金会的监狱里逃出来的时候，躺在坟墓的底部的阳的眼神，那是双像人一样的眼睛。 他突然非常的同情阳，他觉得阳非常的可怜，哪怕他的确非常讨厌阳傲慢又唯我独尊的性格，但是看到阳这个样子，他心里一点幸灾乐祸的感情都没有。 “我有点不明白。”阳露出有些不解的表情：“你要完成自己的目标的话，我这样的想法对你来说应该是最有利的才对。但是听你的话就好像十分排斥我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样。” “我当然会排斥了……”晏明整理了一下思绪，他看着连一丝难过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阳，莫名地有些生气，音量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我甚至还会生气……还会很难过啊！” “看到自己脑子有病的朋友说要去拯救世界，然后就抱着炸药包冲上去，把你一个人丢在后面……当然会难过啊！” “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看着朋友要死了的样子都不是个让人开心的场景不是吗！” “是吗……”阳怔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我还以为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呢。” 第二十三章：诡异的梦境 “你这是在阳的房间里呆了一晚上？”宿醉醒来的苏灼姻看着从阳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晏明，有些惊讶：“他不会对你干什么了吧，你四肢健全吗，精神健全吗，他不会对你做了什么人体实验吧？”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别的……这人原来是会对进他房间的人做人体实验的货色吗！”晏明抖了一下。 “差不多吧，之前有喜欢他的大胆姑娘打算潜入他房间的床上，然后发现他的房间根本没有床，然后就只好坐在沙发上，阳看到穿着性感迷人的姑娘直接……倒在人家身上睡着了，不然怎么叫他阳痿呢，你可以到论坛上去看一个神贴，叫我们为什么叫阳……”她的话语被阳的暴栗敲回了喉咙。 “他这么受欢迎？”那些女的是眼睛……不，是只长了眼睛吗？ “他对进基金会的新人还是挺温柔的，他只是讨厌混沌分裂者里面那些草菅人命的败类罢了，你别看他一副很凶很变态的样子，人还是挺好的。” 苏灼姻以一种夸耀的语气说道：“以前他和没有毁容的赵博士……就是纸团子脑袋可是咱们基金会的门面担当，后来赵博士娶了阿玄的表姐之后，阳就成了基金会里面最炽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可惜这人脑子里先天缺了爱情这一根弦，无数母兔子撞死在这颗桃花树底下，倒是便宜了在底下守着的许多猎人。” “天生僚机体质吗？原来如此。” “那天我熬了两个通宵，我连沙发上有人我都看不清哪有心思做别的？”在角落里听到了全程的阳敲了一下苏灼姻和晏明的脑袋：“那种猛女我可消受不起……鬼知道她们打着什么主意。” 人家不猛你看得出来吗？晏明腹诽。 “不仅如此，在那之后他在自己的门上加了阵法。” “我那道门加了三道锁她都进来了，万一那人是进来偷东西的呢？我这种行为有任何问题吗？” 苏灼姻窃笑道：“没有没有，只能说你是个实力派了。” 晏明一乐，什么实力派，自然是凭实力单身的实力派。 “少废话，还有一个月你给我和晏明一起滚去考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职称。” “诶，可是我没学多久这一科的知识……”晏明有些担心：“那我们要不要搞什么学习班啊，还有能力训练，时间来得及吗？” “你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阳抬了抬下巴：“这次没有通过的话连余老都不会放过你的。” “但是学习资料上的灵气循环的知识完全和我身体里面的不符合啊！”苏灼姻有些抓狂：“我要真的按照那些学习资料上写的概念练的话会走火入魔的！” “谁管你，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八卦我我直接把你丢到电饭锅博士那边去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阳冷笑一声：“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好想着管别人的事情，你很闲？” 苏灼姻灰溜溜地跑了，正好走的时候碰到了身着男装的张瑾玄，两人一起出门了。 厉害啊你这教导主任一样的派头！晏明心想，以后叫他阳主任算了，完全就是长辈的样子嘛。 “晏明你吃完饭之后到我房间拿一叠培养皿走，能力的锻炼不能落下。”阳钻进厨房简单地做了早餐——是意面，上面撒了芝士条，虾仁和香菇鸡肉丸的那种，酱料他有点吃不太出来是什么，但是酸酸甜甜的，相当开胃。 吃完了早饭之后晏明就抱着个装着培养皿的箱子回自己房间练习去了，在阳说过他的能力会折损寿命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在使用的时候会不会付出什么代价，对于能力的锻炼也不敢有懈怠之心。 但是就算他不想懈怠，毕竟被阳抓着练习能力导致一晚上没睡，他整个人都挺疲惫的，眼皮上下厮打了一会儿，就趴在房间里坐着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熹微的晨光，他对于梦中的景象相当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不是自己宿舍的样子。 他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人，一个睡着了的人，他呼吸平稳，神态安详，似是在一场美梦之中。 但是美梦马上就要破碎了。他转头看到了那个人，黑暗之中，那个人的脸相当模糊，但是他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他覆在这个沉睡着的人身上，双手掐住了这个沉睡着的人的脖子。 那个人突然睁开眼来，脸色苍白，浑身冰冷而潮湿，像是在雨水之中打湿了的尸体一样。 晏明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个人……那个人…… 那个人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阳瞥了站在门外，身着女装的张瑾玄一眼：“别跟我说苏灼姻的事情，我没有开玩笑，余老说过这次她要是再考不过就真的把她扔到电饭锅博士那边。” “不是这个……”张瑾玄苦笑着递给他一个牛皮纸包：“这是关于之前你收容的，食品工厂的万能分化细胞，基金会的调查报告终于出来了，我想你应该看看。”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你看到这里面的东西之后你就知道了，还有，里面的资料看完销毁掉，其他的东西在你用过之后还给我，我要说的话都会在资料里面，你看了就明白了。” 阳关上门，打开了牛皮纸包，牛皮纸包里是一个录像带和一个手掌大小的骨质人形雕塑。 “嘿，倒是有点意思。”阳把录像带放到放映机里，基金会的特工们喜欢用这种方法来传递保密的信息，u盘之类的东西会在电脑里留下痕迹，但是这种老式的东西会比较可靠，他用着也习惯一些。 他看到了cn-2151的相关资料，手渐渐地变得冰凉。 这个分化细胞是人造收容物，是从活生生的人变成的，被人制造出来的收容物……这收容物来自哪里？是哪个畜生会这么丧心病狂地制造出来这种玩意？这之后有什么阴谋？ 取出了录像带，阳愤怒地把录像带摔在地上……他知道他不可能拒绝张瑾玄的请求，但是还是因为这种有些无耻的利用和先斩后奏的做法感到有些不爽。 真不愧是张家的人，做事的方法和那群混蛋一模一样……之后拿着这个图腾跟他漫天要价吧，阳这么想着，毕竟是小孩子，还年轻得很，他不能和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计较…… 他取出一块分化细胞的肉块，放入一人高的缸中，注入营养液让它生长，并且激活了手中的图腾。 那块没有形状的肉块缓缓蠕动着，生长着，似乎是要聚集成一个人的形状。 第一章：请不要长时间占用公共厕所隔间 男人看着从隔壁厕所隔间门缝下缓缓流到这边的血液，吓得腿都软了。 直播间里的粉丝也看到了那些血液，纷纷询问起他的安危来，男人此时却无法回应他们，不知道是错觉，他觉得自己脚下的马桶盖子开始轻微的抖动了起来。 这时，他的隔间门被敲响了，门敲了三下，询问里面是否有人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当他正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抬起头——天花板上露出了一张脸。 那张脸冲他友好地笑了笑，但是他此刻已经无法回应了…… 事情要从一个小时之前说起。 男人是个直播平台上的up主，平常经常会发布一些去什么地方体验的经历的视频，而今天他选择的体验地点是一个gay吧，是个直男的他特别挑选了一件号称直男绝望衫的格子衫，加上他本来就戴着的眼镜，看上去一点也不显眼地潜入gay吧，为了粉丝来揭露这个神秘的地方的真实生态。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穿的比他还没品位的一个男人。 及肩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辫子，身上穿着优衣库的印着米奇的t恤配着酱色夹克，裤子则是穿了条显得腿短的工装阔腿短裤，露出膝盖的那种，还穿了双人字拖。按理说这样的穿着在gay吧是要被赶出去的穿着，但是这个男人太帅了，连这一身糟糕的搭配都没能压住的那种帅，帅得连他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男生都想去搭讪了，然后只听旁边的小男生突然叹了口气。 “切，带了伴来啊。” up主看向跟在那个品味糟糕的男人背后的身影，也算是个帅哥，穿着也算是正常的衬衫和西裤，脸上带着笑，让人一看就生不出什么恶感来。 弹幕上叫他多拍那个品味很差的帅哥的脸，于是他凑近了一点，只听那个帅哥问他身边的人道：“厕所在哪儿？” 感情是来上厕所的吗？来gay吧上厕所？尿急也不至于这样吧，肯德基麦当劳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up主眼睛一瞟看到一条弹幕说：“去看看呗，这俩人到厕所去指不定要干什么事儿呢，嘿嘿嘿嘿。”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他抢先一步前往了gay吧的厕所。 这个gay吧的厕所环境不错，隔间也挺大的，是用的马桶，up主无师自通地理解了这里装修不错的原因，心想弹幕里还说的真有道理。 他躲进了厕所一个隔间里面，正巧的是，那两个刚刚进来的男人在他进来之后不久就进来了。 “你确定这里面没人吗？”压低的男声，up主听出来了，是那个衬衫男的声音。 “你去放维修中的牌子，我去看看。”这是米奇男的声音，up主立刻缩了腿，躲过了那个男人看厕所隔间底下露出腿的目光。 “没人，我们快点解决吧。” “好……”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莫非真的是像他所想的那样的发展？此刻弹幕简直要刷疯了，他死命的压制住自己的呼吸声，生怕被人发现，这种事情被人发现估计会被打吧，他心里想着。 难道他今天真的是要听一次现场？他有些害怕又有些觉得刺激，但是他并没有听到什么诡异的声音，他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尖叫声。 “你能不能换了你那个手机铃声！吓死人了！” 啊原来是手机铃声，他吓了一跳，看来接着就是正戏了。 “唉，你说我们俩一起进一个厕所隔间，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俩是基佬？” “哼，年轻人。你知不知道一个道理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是个正直的人，别人怎么说你都不会影响到你的。难道别人说你是个基佬你就真的是个基佬不成？” “原来如此，这就和别人说你阳痿……” 隔壁传来了拳头殴打肉体的声音和痛呼声，看来那个小受的结局怕是不太好。 然而隔壁传来的声音表明事情并不如up主想象的那样发展，似乎是他们躲在隔壁厕所隔间讲起了……鬼故事？ “近月来s市发生了三起人在公共场合的厕所隔间中失踪的案件，几起案件的受害人各不相同，但是共同点是这些公共场合使用的是马桶，而在这里报告失踪的是……第三个隔间。” “根据目击者的口供……在厕所隔间里居然还能有目击者……这种会吞噬人类的马桶的排水口会给人一种张开的嘴巴的感觉……呵，这没准就是心理暗示了。” “然后当人坐上去一段时间之后，这个抽水马桶会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自动冲水，然后整个马桶会变形把整个人吞下去……不过目击者目击到的那次捕食倒是没有死人，这马桶似乎移动能力差了一点，只要立刻站起来并且有人帮助摆脱的话，很大概率是能够幸存的。” “紧闭的厕所隔间里面还能有人帮助，我似乎发现了什么……但是看着那个确实有种人类的脸的感觉啊？那个排水口上似乎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像是眼睛一样的点。”那是衬衫男的声音 “错觉而已，只要在水平的两个点的下面加一条线，就会有人觉得那是一张脸。” 第三个隔间……不就是我所在的隔间吗？up主心里一惊，但是他隔间的门并没有被敲响，那两个人进了他隔壁的隔间。 啊对，从里面往外数也可以啊。 不过他们说这个干什么，什么失踪案？ 他乘着人进去的空档，从隔间顶上偷窥，心想大哥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反正你们也没在办事，我也是有些心慌才去看的，要是发现了我的话不要把我打死啊。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长相帅气的米奇男从怀里掏出两张黄纸符沾水贴在厕所的隔间墙壁上，他还拿出了蜡烛点好，摆在马桶的水箱上，也不知道那么薄薄的一件夹克是怎么装下那么多东西的。 up主再怎么神经大条也发现不对了，这总不可能是这俩人突发奇想在厕所搞飞机大战的时候还要来点滴蜡玩吧？ 他从小身边就老是有那种灵异的事情发生，什么洗澡的时候照见镜子里有个黑影啊，什么床底下有什么东西啊……他爷爷是个老魔术师，家里有些特别诡异的道具，所以他从小就很怕这个。 现在这样的情景简直要把他吓尿了，弹幕里面也是一片惊讶和高能预警。 “你这是搞什么？”那个衬衫男问道：“我们这次不是来收容生物类的收容物的吗？” “增加气氛。” 什么气氛？气氛……气场吗？up主听说风水上有那种气场的说法…… “要让这种妖物现身，得要有血肉来吸引它，我弄来了一点人血……”那个米奇男幽幽地道。 人……人血？难道是…… “还妖物……你倒就倒吧，你倒地上干嘛，待会你拖地？”这是衬衫男的声音，但是up主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看着从隔壁隔间渗进来的鲜红血液，感受着自己屁股底下马桶的嗡嗡作响，然后还有慢慢响起的抽水声……他明明没有按冲水！ 这时，他坐着的马桶张开了嘴…… …… “警方接到报案后，在本市一gay吧的厕所的一个小隔间内，抓到了正在试图偷走一个马桶的两位年轻男子，而报案人倒在一旁，昏迷不醒。”赵博士防毒面具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似乎是忍笑忍得狠了：“你俩是想笑死我还是想气死我麻烦给个准话成不成啊？” “这不是任务吗？我在做任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阳你不是说厕所里没有人的吗！”晏明有些气急，谁知道他是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才同意和阳俩人一起去gay吧调查收容物，阳是不在意这个，可他要脸啊！ 本来还说这个任务很容易，就是在市内又不需要废多久的时间，顺手就去做了赚时间，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的话也就忍一忍算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尴尬的事情。 这下可好，据说隔壁那个哥们在直播，还闹来了警察。没准明天这事儿就能上社会新闻，但是罪魁祸首阳还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想想什么“气氛”，什么特地拿出蜡烛点起来，还拿他写作业的时候画的符来贴在墙上，把血倒在地上的举动没准就是阳已经发现了旁边的哥们，故意来吓他的，这次遭报应还拉上我一起了。 “那个家伙鬼鬼祟祟，还跟着我们用手机拍拍拍，我吓一下他怎么了？”阳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那你岂不是很棒棒，你在替天行道呢！”晏明反讽道，但是阳似乎是真的以为他在夸自己，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别这么坦然的样子，要不是我你们明天就得上社会新闻，后天你就能承包基金会特殊收容物论坛八卦灌水区下半年的笑点和写作素材了。”赵教授敲了敲阳面前的桌子，阳这才变了脸色。 得，晏明一乐，看来终于找到这人的软肋了。 之前知道基金会特殊收容物论坛八卦区的时候，他当天晚上就偷偷的去搜了，其他的区画风都是非常正常的。 而到了八卦区，那简直是群魔乱舞，什么讨论恋情，八卦关系，甚至还有同人文和画作，晏明在逛论坛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看标题都能让他笑一天的帖子，全是雷文，什么《我的美女特工老婆》，讲的一个种马男子嫖基金会美女的，顺便一提张瑾玄被算进去了，以女性的身份。还有《傲娇娇妻，你别跑！》，讲的一个傲娇小姑娘与基金会帅哥的感情纠葛，霸道总裁男主是阳，深情男二是张瑾玄。他居然还看到了耽美同人《囚兄》，一个叫张瑾恪的人是怎么与他的哥哥虐恋情深的，顺便一提，这个哥哥还是张瑾玄。 晏明要笑死了，这劳模张瑾玄啊，这也太惨了！定睛一看，除了那个耽美同人之外，其他所有的同人都是一个“苏姐姐嫁我”的id写的……这估计是私仇。 不过话说为啥没人来写写阳呢，是因为怕被他弄死而不敢写吗？ 于是他又去搜索苏灼姻跟他说的关于阳的帖子，发现了一个叫“茂茂茂茂茂”的楼主发的《论为什么阳是个阳痿的二十个理由》的帖子，抱着看热闹的形态看下去的晏明，倒是了解到了阳在特工时期的一点过去。 他就说这么阳长了这么一张好脸不会缺乏恋慕者，果不其然，这个帖子里记录了阳是如何以天怒人怨的方式应对追求他的无数狂蜂浪蝶，还附有了几张养眼美女照片，晏明一边因为基金会内美女的火辣主动而蠢蠢欲动，一边又唾弃起阳无情拒绝她们的举动。 同时也开始理解那些骂阳阳痿的人的心态……当然，按照这种说法的话，阳没准是个基佬。其实追求他的人里也不乏帅哥，但是阳到现在还是单身，感情经历为零。 这么一想的话果然只有阳……性冷淡才能解释阳这样的行为了，虽然洁身自好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阳这人惹人生气的时候还是挺多，被抓着这点不放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也没什么别的痛脚可抓。 不过他之后又点开了“茂茂茂茂茂”这位奇人的个人主页，发现他最新的更新也是在十几年前……看来是已经被查水表了，毕竟以阳的睚眦必报，搞一个这样的楼还能不被这家伙报复的可能…… 不知道这种论坛上有没有匿名版块或者水军之类的东西，晏明心想。 第二章：直播 cn-2160-抽水马桶 项目编号：cn-2160 项目等级：euclid 特殊收容措施：cn-2160的样本们应该放置在空无一物的一个一个平方米面积，两米高度的钢化玻璃容器内，容器的厚度至少要达到5厘米，而底座厚度要达到二十厘米。 在保证生存的状况下，定时给其喂食有机物，对其进行隔离饲养。 可以肯定的是，仍然有数量不明的cn-2160样本存在于野外，任何关于人们在马桶上神秘失踪的报告都必须立刻展开调查，特工必须配备红外线和紫外线传感器以防止被cn-2160的外表骗过，如果可能的话，应保持样本的存活并将其收容。 唯一用肉眼可以辨别的方法是——这类收容物伪装的马桶排水口上方，会有一双黑色，类似于一双眼睛的两个黑点，目前并不清楚其是否具有视力。 处于收容状态的cn- 项目描述：cn-2160是一个以抽水马桶为外形的收容物，基金会研究人员对其的解剖结果表明，这个生物的脑部位于水箱，而其余的部位均属于胃部和捕食器官。它们对于摄取有机物的种类并不挑剔，也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是在长时间受到压迫（至少是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似乎不同的样本有不同的容忍时长）而无法获得食物的情况下，会吞食坐在他们上方的人类，整个过程通常需要不到——秒，然后继续伪装成一个抽水马桶。 up主叫孙乐乐，在那天gay吧的诡异经历之后，他的账号被封了。 原本他也就是有个一两万粉丝的小up主，靠着当up主和直播的收入稍微赚一点点生活费，他爸和他妈天天出门旅游，对他挺抠的，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别说他个苦逼摄影系学生买点耗材，或者泡个什么妹子啥的，连吃饭都不太够。之前他追了很久的一个妹子，在知道他去了gay吧的事情之后，怒泼他一脸奶茶：“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个gay！”他立刻辩解：“我不是！我是去直播了，我有录播的！” “那录播呢？你在哪儿直播？账号呢？” 被封了啊！孙乐乐欲哭无泪。 他觉得这就是报应，他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在弹幕的怂恿下干听人家壁角这样缺德的事儿，碰到人家真大仙儿，他晕过去之前可是记得脚下的马桶正往下陷呢，而第二天也没有看到什么“两男子深夜偷gay吧的马桶”的社会新闻，应该没啥事儿……吧。 现在外快没了，小姐姐也跑了，要新弄一个账号也麻烦，不过他有一点自己的粉丝基础在，虽然可能会流失很多，但是……应该还是能…… 他欲哭无泪，决定化悲愤为食欲，一摸兜里只剩两块钱，正好坐车回家吃饭。 “哟乐乐，好久不见啊，听说你去gay吧啦？” “你小点声，你是想让我这事儿传的全天下都知道吗！”孙乐乐怒瞪来人，这人是他哥，叫孙浩然。 他觉得上天真的对他不公平，他哥能长到一米八八，他就只能在一米七三左右晃荡，身上也长不起肌肉，不像他哥似的一身小麦色皮子加上健壮肌肉，轮廓深刻相貌阳刚，还是个会跳舞的驯兽师，马戏团团长，追他的姑娘能跑到初中去让自己递情书给上高中的孙浩然。 连名字都不公平，一个是特别霸气的“浩然”一个就是小名似的“乐乐”，他不满已久了。 但是他哥对他是真好，基本上给钱给关怀啥的从来没少过，有事没事还来他们寝室打卡，排了什么节目也是让他去看去拍去剪辑，用工钱的名义接济穷苦的他…… 孙浩然一看他这苦逼的样儿，一脸了然，手一掏他那衣服口袋：“又就剩两块钱坐车回家啦，怎么了？把钱包丢了吗？哥请你吃火锅去！” 他一听这话就想好好的倾诉一番：“哇谢谢哥！唉你是不知道哇……” …… “所以说你被俩大仙儿救了，然后因为拍到了大仙抓鬼的英姿还把大仙儿报警抓了，现在直播间被封了？” 孙乐乐猛点头，叼在嘴巴里的牛肉片滋溜一下入了口。 “我先不说你这个称呼别人的方式……小说看多了吧你。封了也好，你那个直播不温不火的，除了你卖蠢之外没什么看点。”孙浩然猛嘬一口可乐：“要我说你得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 “魔术啊，咱爷爷不就是魔术大家，家里魔术的奖一大堆，你就多看看他留下来的书，毕竟家传的玩意儿，真的要丢了也挺可惜的。然后你直播变魔术，多好。”孙浩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毕业了来我们马戏团变魔术，你哥罩你。” “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但是我爸爸不让我学啊，说什么都不给我看那些书。”孙乐乐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 “我哪天也去劝劝他。”孙浩然往锅里下了一碟丸子：“这你不用担心。” “那谢谢哥啦！” “谢啥谢，都是一家人。”孙浩然的眼神暗了些，心道：“毕竟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嘛。” …… “嘿，这人的直播间还在啊？不对，这是又开了一个？”难得的斯巴达教师阳大发慈悲给他的娱乐时间，坐在书房里的晏明翘着二郎腿刷着直播网站首页：“阳你说我要不要举报一波？” “什么直播间，举报干什么？”一旁看着书的阳凑过来瞟了晏明手机一眼，立马眉头就皱起来了。 直播间里，那个在厕所偷听他们壁角，还把他们送进警局的那个up主正在表演一个纸牌魔术，视频中的他手忙脚乱地把纸牌塞进自己的袖子里的动作连晏明这么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不熟练，可是他的魔术却都成功了——晏明眼睁睁看着他用笨拙的动作塞进袖子里的纸牌在袖子里凸出的形状逐渐消失，而做了标记的纸牌出现在了旁边盖着的空盒子里，不知道这种不熟练是他表演出来的还是他真的很不熟练。 晏明看着阳皱起的眉头，不动声色地把装着围巾的盒子塞在了刚刚站起来的阳的凳子底下。刚想说自己对能力的锻炼已经有了点突破啥的，阳就啧了一声。 “这人也是胆子很大啊，用收容物变魔术？” 阳挑了挑眉毛：“走，去逮捕他去。” “啊，我们不是先去报告基金会啥的吗？”晏明有些疑惑，按照他在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行为规范中所说的，这种普通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收容物的情况，必须第一时间报告基金会才行。 “嘘，这种捡漏的好机会怎么能通知基金会，我们先去看看，如果那个收容物我们能够拿来用的话就悄悄拿来用，没法用的话就报告给基金会让他们奖励时间。”阳瞥了书房外面一眼，此刻书房里就他们两个：“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我吗？没什么钱了，就只有上个月的工资，五万。”晏明摊手，之前基金会的拍卖也没可能让楚鸢朝给他开发票报销。 “是吗……”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要干什么，你想去抢吗？” “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去看看，说两句装神弄鬼的话，然后在我们走了之后悄悄地激活这个收容物而已。”阳笑道：“然后这个收容物的主人还会倒给我钱求着我把这妖怪给收了呢。”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你这种事情干了多少次了？” “也没有多少次吧……放任这种不受控制的收容物流落在外面才会造成更大的危害。我去查查这个人的资料。”阳敲了一下桌面，没坐下去，而是拎着椅子上的盒子走出了书房：“这段你得给我好好背，别偷懒。” “知道了阳老师。”晏明有气无力地回答。 第三章：马戏团 “小漓姐，你们准备完了吗？”孙乐乐冲着华丽的舞台上招了招手，舞台上身姿纤细优美，扎着丸子头的少女也冲他招了招手：“准备好啦！” “那么我就开始了。”孙乐乐打开了摄像机，开始为他们摄影。 这个马戏团是他们孙家的祖业，他的爷爷曾经就是这个马戏团的魔术师，他的哥哥从他不着调地全世界旅行的爸爸手里继承了这个马戏团，不仅本身的表演功力过硬，更是招募了很多人才，可以说是把这个马戏团发扬光大了。 而舞台上的少女江漓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才，她独创的“水中舞”可以说是与孙浩然的驯兽表演并列，成为他们“孙氏马戏团”的两根台柱子了。 这位人才也是他哥亲自挖掘的，据说江漓一直到高中都还没有学过舞蹈，但是为了他哥毅然复读一年艺术，并且在大学毕业之后选择了到他哥的马戏团工作，可以说是一往深情了。她性格很好，和他哥也相当相配，虽然表面上否认他们的情侣关系，但是孙乐乐早在内心把她当做大嫂了。 灯光流转，少女头上被发带束缚住的如云秀发散开，恍然如在水波之中一样，孙乐乐知道这是利用灯光和她独特的甩动头发的方式而产生的视觉错觉而已，但是他还是为这样优美的场景感到心醉神驰。 她的动作缓慢而优美，像是在水中一样，纤细的腿上缠着蓝色的丝带，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的优美姿势，蓝色的光带着水波的效果打在舞台上，照映在她一身水蓝色的紧身衣上，水袖和过长的裤管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仿佛整个舞台不过是这条美丽的人鱼的宫殿，空气，时间，观看者的心灵都跟着女孩缓慢而优雅的舞动而变得安静下来，这样奇异的舞姿能够让任何人为之心醉。 一舞过后，孙乐乐结束了拍摄，看了一遍成果之后，惊叹地道：“小漓姐，真不是我夸你，你这样的舞蹈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啊。” “你怎么就不好意思了？”江漓绑好头发，笑嘻嘻地跳下舞台看他的拍摄成果。 “我把这个视频拍到b站，大家都在夸我的剪辑和ps功力……天地良心我根本就没有对这个视频进行任何的加工啊！”孙乐乐也笑了：“小漓姐你跳得太好了，别人都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能够完美模拟出在水中的姿态的舞者呢。” “你嘴真甜。”江漓秀美的脸颊上展露出一个笑容：“姐姐没白疼你。” “下一场开场了，乐乐你该准备了。”孙浩然牵着一头狮子出来了，那个狮子没有用笼子关着，但是谁也没有露出担心或者害怕的神色，这头雄性的狮子相当相当温顺，孙乐乐还枕着它睡过觉，是他们团的明星动物，颇通人性。 还是一头戏精狮子，演技超好，装死是一流的。 今天孙浩然新排出来的驯兽表演，是以希腊神话中赫拉克勒斯击杀狮子为蓝本而编排出来的舞蹈，他雄健的肌肉展现出的力量之美与动物天衣无缝的配合是这场表演的精髓，而他的扮相也选用了具有古希腊风格的长袍和裙装，小麦色的肌肉上似乎涂了让肤色加深的油，显得更加的强壮和健美。 舞蹈的最后以狮子“无力地”倒在地上，而“赫拉克勒斯”因为这个对手的死去而黯然神伤为结束，表演结束之后，那头戏精狮子一滚，像一只大猫一样缠上了孙浩然，尾巴缠着正在鞠躬谢幕的孙浩然的小腿要吃的，孙乐乐当然也没有忘记把这一幕也拍摄进去。 他今天过来拍摄的目的就是把他们俩的表演做一个剪辑，把精彩片段摘出来做一个宣传片，他们马戏团马上会有公演，他打算在b站上造造势，现在会特地出来看马戏表演的人其实并不多，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团。 他b站的粉丝数量其实并不少，但是他也没有打算用这些粉丝为自己牟取什么利益，毕竟这些粉丝都是冲着漓姐的长腿和他哥哥的肌肉来的，他哥哥也给过他工资。 他们团其实并不只有这两个节目，但是这两个节目的确是最精彩的，但是令孙乐乐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他们团是没有魔术师的。 听起来很令人惊讶，魔术师是马戏团的灵魂，一个马戏团怎么能够没有魔术师？但是他们确实没有，孙浩然也没招魔术师的打算，孙乐乐还是之前才听他说想让自己学习魔术来成为他们团的魔术师。 他自认没什么天赋，练了有半个月，在朋友的怂恿下开了直播，反响却并不好，魔术并不只需要手眼结合，更需要一定的表演天赋，其实他生性有些腼腆和懦弱，并不敢站在人前，开直播也是为了克服自己这种心理，但是取得的效果却并不是很好。 “今天就到这吧，乐乐你先回去。”孙浩然叫上专门负责灯光控制的陈黯把拍摄用的器材收拾了起来，几只团里的动物也上来帮忙，它们都很聪明，只有那只狮子喜欢偷懒还好吃。 陈黯是他们团里负责灯光控制和舞台布置的工作人员，是个清秀的眼镜宅男，打游戏很强，和孙乐乐很有共同话题。 “对了。”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往角落里招呼了一声，一只绿色的鹦鹉飞了出来，落到他的手臂上，吱哇乱叫：“浩然少爷今天找我有啥事儿呀，浩然少爷今天又帅了，浩然少爷浩然少爷……” “闭嘴，你跟着乐乐回去，吵死了。” “哇我可是忍住了不在表演的时候出声的，浩然少爷你怎么都应该奖励一下我吧，给个亲亲啥的呜呜呜……”孙浩然用根橡皮筋绑住了这个公鹦鹉的嘴巴。 这基佬鹦鹉，孙乐乐失笑，把鹦鹉揣进怀里，转身走出了马戏团。 今天他们排练的地方离他家不远，带着鹦鹉也没法坐车，索性他就走回去了，顺便到旁边的菜场买了点菜回家，但是他走到家楼下的时候看到了两个熟人……应该算是熟人。 肩膀上的鹦鹉趁着俩人不注意的时候飞走了，丢下他一个人面对这两个……遇到的时候怎么说也会有点尴尬的熟人。 “啊，你是孙乐乐吧，还记得我吗？”看到他有些错愕的眼神，之前在厕所遇到的那个衬衫男冲他打了个招呼，语气轻松，看来不是来找茬的：“我叫晏明，我身边这个穿着睡衣的是阳。” 第四章：闹鬼的家 “话说之前还真是谢谢你们啊，我真的还以为我要被那个马桶吞掉了。”孙乐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居然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那个时候已经吓晕了呢。”晏明有些意外，不过记得他们俩也是好事，省的他还要费心思去想什么借口来认识。 “唉，之前真是……我也是被弹幕一说，昏了脑子去拍你们……你们吃了饭吗，要不我……”他看了看手中提着的菜：“请你们到我家吃饭？” 晏明看了一眼阳，阳点了点头：“行啊，饭的话我来做吧。” “诶……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请人家吃饭让客人进厨房做饭什么的，但是晏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这人做饭相当的好吃，大厨级别的，你今天有口福了。” 做饭的味道只能说是还行的孙乐乐的眼睛亮了起来。 …… “买的材料不太够，也不是很新鲜，我就做了四个菜，应该够吧。”阳从厨房里端出了四个菜，扑鼻的香味让孙乐乐食指大动，那一点让客人做饭的罪恶感也消弭无踪了。 他是买了番茄和鸡蛋准备放在一起炒，然后买了条鱼准备煎来吃，又买了些胡萝卜，土豆和排骨准备晚上吃的，但是晏明说阳是个大厨还真是没有说错。 番茄用来做煎鱼的浇汁，为单调的煎鱼增添了一份酸甜的口感。排骨特地炸过，与切成块拇指盖大块状的土豆块一起炖煮，时间恰好，土豆块软嫩形状却方正，排骨焦香的口感也没有丧失。胡萝卜切成丝，一些洒在了切开的煎鱼上来增加口感的层次和美观程度，一些用来另外清炒了个菜，而鸡蛋也没有浪费……他用冰箱里剩下的牛奶来做了个饭后的甜点布丁。 什么是大厨，大厨就是用最家常的条件都能做出不一样的美味佳肴的人！孙乐乐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人做饭实在是太好吃了，不如说如果让自己在他的面前下厨简直是自取其辱，是侮辱人家的舌头！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是这样的，我们其实是对一些特殊的物品有一些需求的收藏家，对一些老旧的道具也很感兴趣。”晏明说道：“你之前有过关于魔术的直播吧，你在用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呢？” “啊，我就说！”孙乐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跟你们讲，我家其实经常闹鬼来着，但是我哥也好，我爸也好，怎么都不相信！” “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我爸妈经常出门，我哥又经常在马戏团呆着，很多时候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如果家里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的话，我碰到的几率也会比较大一点。” “但是在我父母走了之后呢，我父母的房间里和我的床下总是会传来奇怪的声响。” “有些时候我还以为我爸妈回来了，但是去他们房间里面一看却空无一人，家里的一些魔术道具有地时候也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说实话挺可怕的。” “那些魔术道具是什么？”晏明问道，这也是他们来的目的：“你家里为啥会有魔术道具啊？” “啊，是这样的，我的爷爷是一个出名的魔术师，还挺有名的，自己创立了一家马戏团，现在由我哥哥在经营。家里的魔术道具其实都放在我哥的房间里面，因为他也算是继承了我家的衣钵……” “原来如此，你直播就是用的那些对吗？”晏明冲阳使了个眼色，但是阳没有理他，他在房子里四处乱看着。 说到自己的直播，孙乐乐就变得兴奋了一些，也没有去介意阳有些没有礼貌的行为：“对，用的就是那些，说实话那些都是老古董了，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和我哥哥商量一下卖给你们，毕竟你们也算是救了我。” “那我们交换一下微信号吧，和你哥哥说好了之后你可以联系我们。”说实话晏明也是有点囊中羞涩，不好意思和他说什么尽快联系之类的话……真的尽快的话他没筹到钱买不起就尴尬了。 其实自从进入基金会之后，他就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了，日常生活的开销全部都能被基金会报销，基本上就是想买什么买什么——只要有发票的东西都可以，手上的钱用来买收容物也觉得无所谓，但是真的看到自己户头就剩下五万的时候还是有些心疼的，并且他开始反思自己花钱速度之快，却发现其实他的钱基本都花在了阳买收容物上面。 有一种他养了小白脸的感觉……晏明摇摇头，甩走自己脑子里奇怪的想法 “孙乐乐，我问你一个问题。”突然，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的阳开口问道：“你的父母，他们住在这里吗？” “平时是不会住在这里的，他们经常出去旅游，大概是一两个月回来一次，然后在这儿住上两晚又走掉。” “那你平时会有什么朋友来到家里吗？” “没有……来这里的人都是团里的人，我的朋友不会经常来这里的，怎么了吗？”孙乐乐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你自己来过这个房间吗？”阳推开孙乐乐父母房间的门。 “来过……啊。”看到门内的景象，孙乐乐有些愣住了。 这是一间堆满了杂物的房间，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到空气中的灰尘飞舞，像是一群真正活着的生灵。 他记忆中的房间绝对不是这样的，但是眼前的景象实在不似作伪，这间房间看上去根本不像个卧室，而摆在房间中央的神龛让这个房间更像是一间承载着记忆的……承载着对逝去的人的怀念的……灵堂。 “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们家闹鬼的缘由了。”阳看着立在神龛上的两个牌位：“孙茂，叶秀颜，这两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这是你爸妈的名字吗？” “是……”孙乐乐呆呆地回答道。 “那你哥是这个人吧。”阳拿起了神龛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和他哥哥小时候拍的一张照片：“他叫什么？” “孙浩然……他叫孙浩然。” 第五章：紊乱的记忆 孙乐乐答不上来。 他的父母什么时候已经死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的记忆似乎出了一点问题，他分明记得半个月前他父亲风尘仆仆地回家的样子，但是要仔细想起的话，那些记忆就像是肥皂泡一样，一戳就消失了。 孙乐乐回想起了，他的父母，其实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失踪了。 那个时候是他的爷爷举办的那场，宣告他的父母社会性死亡的葬礼，而孙浩然也是在那个时候来到他的身边的。 “我是你的哥哥。”他这么对自己说，自己看着和父母的长相完全不像的他，诡异地相信了他的话。 在那之后，他的爷爷也因病去世，家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相依为命。 但是他被保护的很好，家里似乎从来没有短过用度，家长会也是有人去的，只不过是孙浩然的厨艺太差，自己的胃受了点罪而已。 仔细回忆起来……自己在六岁之后的人生里，对于家人的印象也就只剩下了孙浩然，他的哥哥。但是他的哥哥到底是谁？他又是怎么营造出他的父母还在的假象的，请群众演员吗？世界上真的存在和他的父母长相那么相像的群众演员吗？ 孙乐乐想不通。 但是晏明想通了，晏明觉得孙乐乐的那个哥哥不对劲。 家里就两个人，这神龛明显是有人在打理的，不是孙乐乐在骗他们就是哥哥有问题。他哥哥是清楚他的父母死去的事实的，并且一直在欺骗弟弟，他之前在客厅的时候看到了他和他哥哥的合影……长相完全不像是兄弟，而且那个哥哥的长相也完全不像这照片上的，孙乐乐的父母。 那么仔细想想的话，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费尽心思地接近一个家中有收容物的小孤儿，谋夺了人家祖传的马戏团，还瞒着人家不让人家知道他的爸妈其实已经去世了的事情。 “孙乐乐，你哥哥……他是什么时候到你家的？” 孙乐乐没有搭话，他在思考，为什么孙浩然要到他的身边呢？ 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马戏团？为了财产？可是孙浩然的确是真心地对待他，把他看做自己真正的弟弟的，十几年的时间，他不会看不穿一个人……何况那个时候孙浩然年纪也不是很大，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晏明看着陷入沉思的孙乐乐，皱了皱眉：“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你现在很可能还在危险之中，你哥哥不是个简单人物……不如你先到我们这边来，我们算是半个公职人员，可以为你提供一定程度的……” 突然，晏明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如同陷入了黑夜的帷幕之中，一丝光线也无法被他圆睁的双眼所捕获。 这是什么……收容物的能力吗！ “小心！”阳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他似乎是揪住了自己的领子，往后一拖，晏明几乎能感受到风拂过他的脸面的感觉……不对！ 他身周的空气似乎沉重了许多，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种被有质量的空气挤压身体的感觉，就好像……坠入水中的感觉一样！他抓住身前的什么，却只抓到了一个长条的东西。 那种在水中的感觉转瞬即逝，等他终于能看到光明的时候，孙乐乐已经不知所踪了。 他抬头看向皱着眉头的阳：“怎么回事？” 阳看着打开的窗户道：“有人来劫走了孙乐乐。” “那我们赶紧追啊！” “追不上了，他们从窗户跳下去的，现在早就坐上车跑了。”阳看了一眼窗外：“你要是觉得你也可以的话你可以试试看，反正这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干。” 晏明一惊：“这里可是五楼啊，他们带着一个人从五楼跳了下去？” 阳点了点头：“那应该是收容物的力量……我们现在是追不上他们了，但是我们可以去他们的马戏团所在的剧院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把孙乐乐救回来。” 虽然阳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晏明并没有注意到，事实上自己认识的人在面前被人劫走，陷入危险这件事情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而另一边，坐在马戏团的面包车上，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孙乐乐陷入了迷茫之中。 “小漓姐，你的头发怎么回事？”孙乐乐看着江漓漂浮在空气之中，像水中的海藻一样舒展的美丽秀发问道：“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冷静点乐乐……我们没有做对你不好的事情。”江漓也是有点着急了：“那些人……他们是基金会的人，你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什么是基金会？到底怎么回事啊！” “现在一时和你解释不清楚，之后再和你解释吧。”正在开车的陈黯道：“总而言之我们先去马戏团，浩然老大在那儿收拾东西，等我们摆脱了基金会的人之后，浩然老大会给你解释清楚的！” 孙乐乐顿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不得了的旋涡之中，自己往日熟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面前渐渐崩坏……但是他还是打算相信孙浩然，尽管他可能并不是自己的哥哥，甚至可能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接近自己也是有其他的目的……但是他还是想要听听他的解释，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真相。 而无论真相如何，他都希望，孙浩然依旧是自己的哥哥。 第六章：如坠水中 在孙乐乐家里找到了马戏团的地址的两人连忙开着车赶往马戏团。 “事先和你说一句，我没有带任何收容物出门。”在车上，阳突然开口道：“所以之后遇到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解决。” “啊？为什么不带啊，你不是有四次元口袋的多拉a阳吗？” 阳白了他一眼：“非任务情况下带着收容物出门的话要写报告上交的，你觉得我写了？” 那估计没有……那就只能使用自己的收容物能力了：“但是万一造成了杀伤的话该怎么办……” 阳笑了一声：“那就要看看你的能力控制咯，练了快一个月了，应该有点成果了吧。” 成果的确是有的，晏明心想，自从做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之后，他似乎就能够找到控制能力的窍门了，但是只是可以控制自己不把面前的收容物毁掉的程度，如果真的要使用到实战的话还是有些压力的。 “你可要小心一点啊，和你对上的没准是孙乐乐曾经的亲人和好友……如果你能力失控把他们杀掉了的话罪过可是很大的。”阳瞥了心绪不宁的晏明一眼：“像这种很好地隐藏在了人群之中的收容物，一般都不是什么恶贯满盈的恶棍，你下手的时候可要注意分寸，一定得活捉啊。” “……我……我尽力好了……”晏明心里有点没底，他觉得自己干脆闭着眼睛打好了。 马戏团排练的位置在郊外的一个小剧场里面，装修并不华丽，但是场地够大。晏明推开大门，手持丝带，一袭水蓝舞衣，长发飘散的美丽少女正漂浮在舞台上方的空气中看着走进来的他们，神情冷漠严肃。 “那个，我们是……”晏明不敢直视那个在空中的少女，万一这是收容物本体的话他岂不是杀人了。 “基金会的人对吧……我知道。” 晏明点了点头，刚想解释，那少女却冲了过来，漂浮在空中的少女像是鱼在水中，可以随意地改变运动的方向，似乎空气对她轻盈的身体来说有着更多的阻力，而她能够把那些阻力化为前进的力量，还有……控制敌人的力量！ “灯光师！”少女怒叱一声，晏明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暗了下来，看来这是另外一个人的力量。 然后他的身体也像是坠入了水中一样，四肢被多余的阻力所压迫，一条丝带悄然缠上了他的手腕，但是经过训练的晏明的力量要比少女要更强，缠在晏明手腕上的丝带反而给少女造成了麻烦，晏明扯着丝带往自己这边拉，突然，挤压着他身体的水压感突然消失，本来就因为这种水波的流动而立足不稳的晏明瞬间就失去了平衡，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战术！晏明觉得有些憋屈，他这一身力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甚至还会让自己失去平衡摔倒。 晏明其实在这一路上都在压制着自己的能力，但是如果使用能力的话……这个攻击他的人会死的吧，仔细想想的话对方使用的武器是丝带，本身似乎也没有想要杀死他的意思…… 那么该怎么办呢……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漂浮少女的攻击又至，这次的目标是他的脚腕，但是晏明这次学聪明了，他没有选择很容易失去平衡的站立姿势和少女缠斗，而是在地上打了个滚，少女一击落空，却没有再去追击。 不对啊，晏明心想，在那个“灯光师”限制了自己的视力的情况下，漂浮少女最好的选择应该是不停地，多角度地攻击自己，然后在自己的一次疏忽之下决定胜局……不对，一个马戏团怎么会只有两个人，如果多几个人攻击的话，失去视力的自己也不可能支撑很久……那么为什么攻击自己的只有漂浮少女一个人呢？ 他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晏明不动了。 果然，下一刻攻击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清越的女声响起：“你害怕了吗？” 他当然不是害怕……他是已经知道这个能力的窍门了！ 一个马戏团肯定不止他们两人可以攻击他，但是为什么只派出了这个柔弱的女孩来和自己打呢……因为只有她能在黑暗中判断自己的位置！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孩的能力不仅仅是漂浮这么简单，而是“在空气中如在水中一样地移动”并且“在近身的时候让自己身边一定范围内的物品陷入这种状态”。 水的浮力和阻力让她可以在空气中像美人鱼一样游动，也可以让她轻易地带着那位“灯光师”和孙乐乐跳下五楼……而那位灯光师的能力应该是操纵光线或者操纵人类视觉，这是一种强力的控场能力，而在致盲了敌人之后不去攻击的原因也能找到了。 这个能力是无差别释放的，在一定范围内的人，包括自己的队友都得承受致盲的效果，但是漂浮少女可以感受到空气的流动，从而判断我的位置……原来如此，难怪只有她一个人攻击我，恐怕其他人都没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漂浮少女和灯光师的正面对战能力很差，但是这样的配合显然是经过了训练的，那么他们是怎么训练的呢，又是谁训练的他们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万千个问题在晏明的心中浮现，但是晏明没有心思关心这些，晏明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漂浮少女下一步会做什么？ “换战术！”只能通过声音向背后的灯光师传达指令的漂浮少女娇喝一声，晏明突然恢复了视觉，但是他对视野范围也只有身侧的一米，而更远的地方仍然笼罩于黑暗之中。 一米……这个女孩的能力范围应该超过一米……晏明往后退一步，亮光却跟着他往后走，就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真不愧是灯光师，这也是能力之一吗？ 蓝色的丝带像一条蛇一样从黑暗中扑了出来，缠住了他的脚腕，把失去重力的他轻易地拉倒在地上，而他连漂浮少女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这种战斗方式……就好像我是一个被愚弄的小丑一样。晏明的眼睛继续死死盯着黑暗，突然，他开口了。 “我并没有恶意，我是基金会的特殊收容物特工。” “你们带走了无辜的民众，我起码是要过问一下的。” “别开玩笑了，基金会什么时候管过无辜民众的死活？”少女冷笑一声：“你们就是一群被铁链拴着的狼，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卑鄙！” 晏明冲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灯光瞬间消失了，他一下子没有找到方向，只能感受到少女的发丝从他指间溜走。 聚光灯再一次打到了他的身上，他苦笑道：“至于吗，这么针对？” 少女手下不再留情七八根丝带从黑暗中向他席卷而来，但是恢复了视觉的他完全不会被这种收容物的力量伤到，那些丝带在他能看到的那一米范围内便软软地垂落下来，他也不想伤害到这个并没有杀意的女孩，只是用言语来诱使她发出声音，然后控制住自己不要使用能力的时候抓住她。 这对于他的控制能力是一次很大的考验，他一边要控制自己的能力处于发动状态，这样女孩的丝带才不会缠上他，一边又要控制自己的能力在自己攻击女孩的时候停止，这样才不会伤到对方…… 对于任何一个收容物或者衍生品来说，控制自己能力的难度各有不同，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控制自己的能力就像控制自己的膝盖不要在被敲击的时候弹起来一样，是一个颇为精细但是如果有心去控制的话……还是能做到的事情。 他在做了那个梦之后，意识到了自己体内某项“本能”的存在，一种“使面前的所有收容物消失”的本能反射，而意识到了，控制它就有了方法，晏明对自己信心满满。 突然，他感觉他的脚下绊到了什么，那个东西毛茸茸的，似乎还散发着热气，晏明疑惑地低头一看…… 一只巨大的，金色毛发的狮子正躺在地上，血红的，兽类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第七章：驯兽师 晏明额头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人类对于大型食肉动物的恐惧由来已久，哪怕是数十万年后智人的子孙晏明也无法例外，他双腿一软，险些要跪下去。 赢不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如果是阳那个怪力和好身手的话还有获胜的可能，但是他满打满算也不过做了半年的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虽然经过了体能的锻炼，但是充其量也就是打倒几个路边的混混，真的要和猛兽搏斗的话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特别是这种“非同一般”的猛兽……不过这狮子的眼中似乎还有着智慧和人性，没准他也可以尝试沟通一下。 话说阳到哪儿去了，这种需要他的关键时刻他居然消失了？ 晏明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我说……狮子大哥，我不是故意要踢到你的，我向你道个歉，你继续睡你的好不好？” 狮子鄙视地打了个喷嚏。 黑暗中似乎传来了一声笑声，灯光师能力解除，整个大厅内瞬间灯火通明，而站在晏明面前的，是一个一米八八的强壮男人。 那男人似乎是从神话故事中走出来的赫拉克勒斯，身材健美，裸露出来的胸肌上像是涂了油一样闪闪发光，他穿着希腊式的长袍，脑袋上还顶着一顶月桂花环，看上去像是道具。 而那男人的身边有黑色的乌鸦飞舞，巨大的狮子亲昵地靠在了他的脚边，他一动，鸟群中有一只青绿色的鹦鹉便落在他的肩膀上，越发显得不像凡人。而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氛围，扬着眉毛等着晏明发问。 “哼，基金会的走狗，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立马向浩然少爷下跪赔礼道歉，不然呜呜呜……”还没等晏明发问，那男人肩膀上的鹦鹉开始吱哇，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捏住了鹦鹉说个不停的嘴巴。 “我们其实不想这样……但是你们逼得太紧了。” 我们？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野生的收容物组织？晏明心想，他压制着他的能力，毕竟他看到了那个男人背后的孙乐乐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这边。 “等一下啊浩然哥……他们真的不是坏人……之前这个人还救过我的……” “我知道……但是他们是基金会的人，你应该不想被基金会抓去当特工或者坐牢吧？”孙浩然无奈地看了一眼孙乐乐，看着他有些迷茫的眼神，叹了口气：“关于这件事我待会解释，现在我先……把他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模糊掉。” “模糊？”晏明皱了一下眉头，此时漂浮少女的丝带已经把他捆了起来，他也就索性坐在地上不动了：“你们要修改我的记忆吗，你们有这类的收容物？” “这件事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漂浮少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哼，卑鄙的家伙。” 晏明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深吸一口，大声喊道。 “所以说你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看我出丑真的很好玩吗？”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这不是挺精彩的吗，相当出色的马戏表演啊。” 看来阳这家伙果然是有把握的，但是这态度也太令人讨厌了：“什么叫马戏表演啊？” “就是马戏表演啊，你看啊，舞蹈家，灯光师，驯兽师，还有一个小丑，就差个魔术师就齐了。” 所以说我是小丑吗，晏明心里有点悲愤。 不过他倒也是想要看看，没有收容物的阳要怎么和这群人打……如果打输了和他一起被绑着就有趣了，叫他坐在一旁看戏，等着被人各个击破吧。 但是阳却并没有像他所想像的那样，和这群人打起来，他从黑暗中缓步踱出，面庞上带着恶作剧成功一般的笑意。 “虽然知道你的才能，但是没想到你会做到这种地步啊……我就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孙乐乐正好使用了之前我没见过的道具，让我一时没想到与魔术师有关。” 果然他和这群人认识，晏明的眼神暗了暗。 听着那个黑暗中的神秘人的脚步声，孙浩然突然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他曾经也有过，那是在他被人从混沌分裂者的牢笼之中拯救出来，并赋予了人生的意义和感情的那一天。 那一天，那个叫孙茂的男人看着幼小的他，摸了摸他的脑袋，露出了一个灿烂而温暖的笑容。 “你有父母之类的亲人吗？” 他摇了摇头，他是被混沌分裂者用来承装“某样东西”的容器，而容器是不需要亲人的。 “唉，真可怜，那么我和秀颜就来当你的爸妈吧，你有名字吗？” 他又摇了摇头，他的确是有一个“妖皇”的称呼，但是那不是他的名字，他听说过，名字代表着父母对孩子的爱与期望，是父母给孩子的礼物。 “好吧，那我就给你起一个……”那个男人抱起了幼小的他，沉吟道：“我呢，对我的孩子有两个期望，就两个，不多。” “第一个呢，我希望我的孩子快快乐乐的，所以我给我自己的儿子起名叫乐乐。” “第二个呢，我希望我的孩子是个一身浩然正气的好人，所以我给你，我的第二个儿子起名叫……” “孙——好——好——”阳的语气里带着笑意，说话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剧场里面，特地拉长的声音甚至都产生了回音：“你是叫孙——好——好没错吧？” 第八章：大水冲了龙王庙 cn-0869-马戏团成员名单 项目编号：cn-0869 项目等级：safe 项目描述：该项目外表为一a4大小纸质成员名单，由基金会特殊收容物单位■■持有。 马戏团成员名单应当属于“马戏团”特殊收容物群组：“魔术箱子”中的一个组件。 可以在该物品上，用人类鲜血写下提供鲜血的人类的姓名。 在写下人类姓名之后，该人类一切的异常行为都会被某种特殊的力量掩盖，让接收到该异常举动信息的人类觉得“正常” 目前该收容物在基金会的“严密”监管之下，曾经持有和现在持有该收容物的成员与基金会的■项绝密计划相关。 基金会需要对该计划相关成员进行持续关注。 …… “孙——好——好，我记得你，你是孙茂的儿子对吧。”孙浩然终于看到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个叫他名字的时候还特地拉长了声音的男人的脸。 “……阳叔。”他扯了扯嘴角，棱角分明的俊脸微微扭曲。隐瞒了十余年的秘密被揭露，就算他也无法露出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个笑出声来的是孙乐乐：“孙好好是什么？我这才真的相信你是我爸的儿子……孙好好！这风格和我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谁都认识啊……不是，你既然一开始认识干嘛还要让我打啊！”晏明怒瞪阳，被瞪着的阳嗤笑一声。 “这是突击测试，还是你自找的。”阳解开了晏明身上的丝带：“不过表现不错，合格了。” “等等……你们是认识的？”江漓和陈黯都懵了。 “稍微认识一点吧，孙茂，就是他们爸爸，以前也是基金会特工，算是我的同事。”阳耸了耸肩：“我见过孙好好小时候的样子，还是我把他送到孙家的呢。” “真是好久不见。”面色回归了正常的孙浩然苦笑道：“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碰到你。” “既然这是你的团，那么我就不插手了，你自己小心点，让孙乐乐把那个直播间给关掉。”阳拍了拍晏明的肩膀：“没事了，走吧，剩下的事情我之后再和你说。” 当晏明和阳离开了之后，孙浩然长舒了一口气。 基金会特工对他们这种民间的收容物小组织来说，绝对是活阎王一样的存在，尤其是在基金会特工之中都有着偌大名声的阳……他可是亲眼见过这名特工的恐怖，幸好他们不是敌人。 突然他想起了阳走前说过的话，看向了孙乐乐。 “你开了什么直播间？” “魔术的直播间啊，怎么了？” 孙浩然头疼地一拍脑门：“看来真的不能瞒着你了……其实……我不是你的亲生哥哥。” …… “其实孙氏马戏团是一个以收容物“马戏团成员名单”为核心的小型收容物组织。”阳对着有些不解的晏明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基金会是有鉴定师在的对吧。” 晏明点了点头。 “虽然有鉴定师，但是毕竟鉴定师不能去给每一个疑似收容物鉴定，所以不是每个收容物的发现都是需要鉴定师来鉴定的，很多情况下都是让基金会收容物特工去调查是否是收容物，马戏团成员名单就是一个可以蒙蔽那些去调查他们的特工的道具。” “马戏团成员名单，是一个可以让名字被记载在上面的人员的行为在他人的眼里变得正常的名单。”阳举了个例子：“你看啊，假如是路边的小丑，他做出怎样奇怪的动作人们都会认为那是表演对吧？” “要在那个动作不过分的情况下吧。” “别抬杠，戏团演员名单就是放大了人们对这些成员“是个演员”的认知，以至于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不正常的行为都会被当做是表演的一部分，会让那些发现异常的人产生“这不过是演戏，不是真的”这样的认知。” “那孙乐乐为什么会认为他的父母还活着呢？那是孙好好搞的鬼吗？” “那应该是魔术师的能力，幻术纸人。”阳露出了回忆的神色：“那应该是孙家祖传的幻术，不过孙好好用得不是很好。” “真正的魔术师，像是他们爸爸孙茂那样的，孙茂可是能够制造出迷惑到上千人的幻境。像孙好好做的那样，连我都能看得出来的幻境的魔术师是称不上魔术师的，顶多就说得上是变个戏法的程度。”阳嗤笑一声：“这学的也太差了。” “我现在就只能说这么多，剩下的你就不用知道了，那是基金会的机密，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知道了也就是听个乐而已，和你无关也没什么用处。”阳笑了一声：“不然你以为这么个小团，能够存在到现在没有被端掉，是他们那个收容物的功劳？” 于是晏明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他转而问道问道：“那么孙乐乐是孙家的血脉咯……我看他和照片上的孙茂长得挺像的。” “对，就看看他有没有魔术师的天赋了，如果有的话……没准他还能见到他的父母呢……”阳轻笑一声，剩下的话湮没在了唇齿之间。 …… 阳先生亲启： 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会认认真真地叫你阳先生……说实话真是不习惯啊，我从来不喜欢叫人大名，三个字的名字我非要改成两个字来叫，两个字的名字也得改成一个字来叫，可你这一个字的名字叫我怎么叫呢？这使我纠结万分，以至于让我思考该怎么称呼你的时候，曾经思考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最后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很好的称呼，只能接着叫小阳了。 跑题了。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我得去把我老婆救出来。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我知道，但是我找到了复活她的方法。 这种方法十分危险，而在去之前，我希望能你能够把孙好好这孩子送到我家去，他是我从混沌分裂者救出来的，基金会其实相当看重他，因为他是■■■■的容器，可以控制■■■■■■，但是基金会内部的情况你也知道，混沌分裂者的探子已经渗透了整个基金会，所以我想要拜托你，把好好带到普通人的世界去，他已经十岁了，我的父亲会照顾他几年，他是个很乖也很有能力的孩子，我留给他的遗产应该足够他养活自己和带着他弟弟，我的亲生儿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估计我已经魂归地府了吧，不过没有关系，在信纸的反面写上你的答复，烧掉信纸，没准我就能看得到呢，哇哈哈哈哈哈！ 顺便一提，你之前向我抱怨的关于“这些缠着我的人也太烦了点，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们以后不缠着我？”的问题，我已经替你解决了，不要感谢我，叫我**就好。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还有一个漂亮老婆的的孙茂茂 信纸背面：滚。 ——————该信纸已被销毁。 第一章：残杀者 “哈哈，真可怜啊……谁叫你运气不好遇到我呢？” 雨天无人的小巷，小女孩被堵在了死胡同里。 看着已经恐惧到说不出话来的小女孩，男人笑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熊妖丹还需要一个幼童，没办法了呢，如果要靠混沌分裂者给的口粮糊口的话，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打点野食才是正经，反正……尸体找不到的话，就没有人知道我杀人了呢……”那男人提起小女孩的脚踝，在她的脸上舔了一口：“真香。” “唉又是你们这样的家伙啊……”突然，他的头顶上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一个黑影从墙头跃下，一脚把这个男人踩在了脚下，男人看清了踩在他头上的那个人的脸，恐惧到说不出话来的变成了他。 巷子口又跑来一个人影，男人刚想要求救，那个人影却跑到了踩在他身上的男人的身边，抱怨道：“你跑得太快了啦……” 男人的心凉了一半，但是他还是尝试着大声地求救：“求求你了，把我关进基金会的监狱，做d级人员也可以，会获得时间的……不要让我落在他的手里！” 但是那个后来的人并没有理会他的求救，他把被吓到的小女孩用衣服包裹住抱在怀里，不让她淋到雨水，看着小女孩惊恐的脸，还拍了拍她的背，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来以示安慰。 “你打算拿他怎么办？”那个后来的人随意地问道。 “拿去做一个奖励挺多的任务。”踩在他身上的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着的兴奋：“之后再和你说，你现在先把这小姑娘送到警察局吧。” “下面……”看着那个后来的人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那个俊美的恶魔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他把因为恐惧而吓到浑身无力的男人提了起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倒霉的家伙。” …… “滴滴滴，有群验证信息。 “阳”申请加入群“杀人研讨会” 验证信息：罪孽值：532。正义值：3426。” 聂坤看着黑色的手机，嘴角抽了抽。 这人是什么奇葩？ 聂坤手中的手机是他在多年前得到的一样宝物，依照年代的不同展现出不同的形象，最初的时候是一张画卷，而现在是一台手机。 这台手机可以定时收集一些恶贯满盈的人的信息，给他们发送邀请，并且给他们提供一个交流和互相帮助的平台，而掌握着这台手机的他可以从这个平台上获取到那些恶贯满盈的人杀死的人的一部分寿命，从而增加自己的寿命。他也可以用这些精气升级这个平台，增加这个平台能够容纳的人数，并且给这个平台的成员提供一些超凡物品——当然，是要收费的。 不仅如此，这个平台上的人如果在成为这个平台的成员期间死掉了的话，他的灵魂就会被收纳到这个手机里面，为自己所用，而其能力的强弱也是根据其生前杀了多少人而定的。 如果这个平台有谁违反群规定，那么聂坤就可以靠自己手机之中的厉鬼去抹除痕迹，他可以让厉鬼时不时去调查群员的状况，并且依靠杀鸡儆猴的手段来让那些为他做事的恶徒敬畏他。 而且就算知道了他的存在又如何？他和这些人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丝毫的联系，他手上可是干净得很，一条人命都没沾过，所以根本没有人找得到他。 但是像这样有人自己加入群的现象也是存在的，在有人申请进群的时候，群验证信息会告诉他这个想要加入群里的人的善恶值。罪孽值是指多少人因他而死，而正义值是指这个人亲手救了多少人，满值为三千。 但是他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数据……聂坤刷新了一下手机的页面，显示的还是这么个数据。 “杀了五百人……这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特种兵？这种人不能要啊……没准是卧底呢？”聂坤抱着好奇的心思往下翻页，发现验证信息居然还带了个视频附件。 他打开视频，视频里，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给一个绑在铁床上的男人剥皮。 哪怕是生性嗜血，见多识广的他也被这种极端的残忍和血腥给震住了……他的确看过不少变态，但是这种……从内心底里真正感到快乐地杀死别人的变态，也是相当少见的……而且这个被绑在铁床上嚎叫着的男人，以他见过不少杀人犯的经验来看，也是个杀人惯犯。 特种兵里绝对没有这样的人……这是连环杀手杀手这样的角色吗？聂坤心想，毕竟五百的罪孽值在现代社会并不常见，就算是每个群员杀死的人都会给他增加一点罪孽值的他，在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罪孽值也不过是刚刚到达两千。 不过罪孽值越高，杀死人之后他获得的精气分成就越多，而且这个人死后进入自己的手机，自己就能多一员干将，正义值多少其实并不重要。实在不行派鬼魂去杀死他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聂坤忐忑着点了同意，突然他又收到了一个入群申请。 “这本教科书里怎么也有我”申请加入群“杀人研讨会” 验证信息：罪孽值：3000，正义值：2 ps：“我是帮刚刚申请入群的那个人拍视频的。” 聂坤的手机掉到了地上，踌躇了一会，他捡起手机点了同意。 第二章：任务 “没想到居然通过了诶？”晏明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申请通过：“帮你拍个杀人视频就能加入吗？” 晏明正做着题目看到手机一亮，知道自己偷懒的机会来了，便立刻放下了卷子，阳看到他这幅样子冷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你哪儿拍了啊？你不就拍到一半就跑去吐了吗，你这么没出息以后还怎么继续当特工？” “你弄得那么血腥是人看着都会吐好吧？”晏明砸了咂嘴，表情颇有些不甘的意味。 想要转移话题的晏明凑到阳的手机屏幕前一看：“拆迁地下室白骨案有新进展，受害者妹妹揭露出了新的凶手……或不会判刑。” “去去去，滚一边玩去。”阳按着晏明的脑袋把他按到一边：“去看看那个群里到底有些什么玩意。” “我看看啊……今日特价，完美不在场证明——替身人偶，凶器处理，指纹消除，全身型塑胶雨衣……哇，品种好多啊。”晏明感叹道：“这还有个商城？这是已经做成了产业的节奏啊！” “……这是微商吗？”阳有些无语地看着晏明所说的那些商品：“我们要不要试试看买一个？” 晏明的眉头皱了起来：“在这种平台买了之后真的会有快递送货上门吗，那地址岂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应该还会有别的方法吧……假地址什么的？” 他们这次接到的一个任务，是关于一个杀人犯聚集的群的。 最开始这个群被发现是由于一个杀人犯的，这个杀人犯因为拿出了一些疑似收容物衍生品的物品引起了基金会的注意，经过调查和问询，发现了这个群的存在。 基金会先是不动声色地让这个男人在群中发言，并且顺藤摸瓜，调查这个群内的资料，但是基金会的网络安全部门无法调查出这个群的底细，而在他们尝试购买这个群里出售的一些物品的时候，那个罪犯就突然心肌梗塞死掉了。 这引起了基金会的怀疑，从而发布了任务。 “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试试看杀人？”阳挑了挑眉毛：“我选了这个任务就是想让你试试看杀人的感觉……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你杀他们的时候不需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晏明没有答话。 阳啧了一声：“以后我们面对的必须要杀人的情况是绝对会存在的，到那个时候再犹豫的话就晚了。” “我当然知道……阳你当时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怎样的？” “我？”阳并没有为自己遮丑的意思：“我当初吐了，之后还做了噩梦，后来就习惯了。” “那你现在虐杀人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晏明是知道阳的底线的，他只会杀那些恶棍，而那些罪不至死也没有杀的必要的人，哪怕冲到他面前惹他，他也顶多是揍一顿了事。 “觉得很开心。”阳一脸坦然。 “那你开心的地方还真够诡异的……”晏明一脸无语：“没想到你还是个正义使者？”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会选择不同的方式对待我要下手的对象没错，有些时候也确实会在那些恶贯满盈的家伙身上找点乐子。”阳停顿了一下：“但是这并不是出于对规则的遵守或者对正义的践行。” “这世界上没有人有资格当什么正义使者，我自然也不例外。”阳笑了一声：“我看到那些炼妖丹的人就浑身发毛，我和他们有仇，对待他们的手段就自然会残忍一些。我知道我从那些人渣痛苦的样子中取得了快乐，我也知道我这样的行为说不上正确。尽量不杀不应该杀死的人和给那些非杀不可的好人一个痛快是我最后的底线，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疯到跨越它。” 阳咧嘴一笑：“你不能要求一个快死了的人还保持着什么理智，对吧？” 看着阳阴气森森的笑容，晏明强自忍住了心底里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笑道：“那你底线可真够低的。” “这底线在基金会里头可不算低……别扯开话题，你为什么不愿意动手啊？” 晏明叹了口气，脑海里思绪翻涌。 其实晏明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不对劲。 说实话，他的胆子并不算是很大，也就是正常人的水准。平常看个恐怖片会适当地感到害怕，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阳在他的面前杀人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堪，似乎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一样。 那人的惨叫声引不起他的任何一丝怜悯之情，可是他觉得他应该去怜悯，应该感到动摇。他努力让自己感到害怕，恐惧，但是他的内心却毫无波动。 之前这种事情也发生过，阳在蛊母的那个任务里面大开杀戒的时候，他看到那种惨状的尸体也没有一丝动摇，这样的平静甚至都引起了那个刀疤脸的怀疑……虽然那个刀疤脸已经死了。 他怀疑自己有一天真正动手杀人的时候，自己是否会因为一条生命死在自己的手里而产生动摇。 晏明觉得不会，但是他又害怕自己不会。所以他不是很想杀人，哪怕阳告诉他，他要杀死的这个人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是个该死的人，他也并不想杀。 他想要躲开阳的理由也并不是因为厌恶血腥……只是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笼罩了他。 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喊着：你不能让他看出来……你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到底是什么呢？晏明搞不明白，但是那种把他的心脏揪紧了一般的恐惧的来源，的确是来自于阳没错。他现在甚至想立刻从阳的身边跑开，他的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看着阳探究的眼神，晏明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撒谎道： “没办法啊……可能我就是比较害怕杀死别人这件事吧。” 第三章：势力分布 “既然你是这么打算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办法。”阳叹了口气，晏明刚刚想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的时候，阳又露出了阴险的笑容：“那么就只能人为制造出你不得不杀人的情况了！这个任务选的好，机会可是有很多的。” 晏明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要做任务咯。”阳打开群聊，之前他杀人的视频被放到了群里，自然，脸被打上了马赛克，而此时，群员们正在针对这个视频发表自己的评论。 【老哥，看上去是熟手啊。】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只是在这里是新人吧，在外面不知道杀了多少了。】 晏明在对话框上打出：【大家好，我是新人，请多多关照。】 阳啧了一声，瞟了晏明一眼：【大家都需要这种视频来证明自己吗？我有点好奇。】 他特地拍摄杀人视频是由于之前有人尝试直接拿着群号加入，但是无一例外被拒绝了。他也没有什么好方法来证明自己是个杀人狂，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不，只是申请进来的需要，群主加进来的不需要，不过群主拉进来的都是一些大佬啊。】 【原来如此】 【新人，我觉得这个铁床挺不错的，多少钱，咱们私下交流一下啊。】 阳看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发问了：【怎么私聊？】 【点击我头像就可以了，私聊，我把地址给你，你把这种铁床卖给我，价格可以商量。】 “这么没有戒心的吗？看来这个群主有点水平啊。”阳把手机丢给晏明：“你来和他交流，把他地址挖出来。” “挖出来之后干嘛？”晏明接过手机，手上一边打字一边发问。 “自然是去查水表。”阳露出阴森的笑容。 晏明挑起眉毛：“你想要干嘛，顺着地址抓这些人？” “这是我们现在能够掌握的唯一的线索，当然，真的抓的话可能会打草惊蛇……我们先确认那个人的身份，再慢慢地监视和控制他，试探这位群主的能力和对群员的控制力。” 阳打开卷宗：“你看，连环杀手被捕的消息其实算是公开了的，但是群主并没有在群员被抓的时候把群员踢出群，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群主没法踢人；二、群主不知道群员的真实身份。也可能两种情况都发生了。” “我们加入这个群的举动，证实了第二个可能。但是群主必定有自己的一套筛选人员的规则，不然不存在所谓的【群主拉进来的都是大佬】这种说法。” “而在基金会捕获的群员被基金会控制，暴露之后，群主还是没有踢人出群，而是使用了某种未知的手段，让这个人莫名其妙地死掉，然后这个人就被踢出去了，说明群主不一定能够把活着的人踢出去。”阳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我们不死，这个群主就没法赶我们出去。” “所以我们要不要水群？”晏明抬眼问道：“我们可以表情包水群，必要的时候还可以黄图轰炸什么的，用完这些手段这群铁定玩完。” 阳白了他一眼：“您能有点出息吗，就知道黄图炸群？你知不知道网警都没能把这个群怎么样，用黄图？你有多无聊？想把我们开始查他们的事儿告诉所有群员吗？” “那你说怎么办嘛，这群能不能封还得看你去不去查了一两个群员的水表不成？”晏明皱眉：“第一个群员被我们抓了之后，群主肯定是会知道的，如果我们扛过了群主接下来的杀我们的尝试，你觉得这个群主会不会告诉他的群员他失败了，让他们立刻解散？” “肯定不会，假如他告诉他的群员们有人追查，那么他辛辛苦苦积累的这些群员就会立刻退出，消除自己的一切痕迹。积累这么多群员一定有其意义，或许这些群员就是为这个群主提供力量的存在，而这个群主最想要的情况应该是瞒住所有群员的情况下把我们斩杀，把我们做的事情造成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那么我们就不应该让这个背后的人如愿啊，黄图水群有什么问题？”晏明开了个玩笑。 阳打了个响指：“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是坚决不会用黄图的。” “这只是为了活跃气氛开的玩笑而已，在群里发八荣八耻或者广告推荐或者通缉令啥的都可以……” “我怎么感觉你是真心地想用黄图水群呢？” 阳开了个玩笑，表情又沉了下来：“可是这样一来，这些杀人犯们的线索就断了，这样真的好吗？” 晏明看着阳严肃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褪去了些许，他叹了口气道： “的确，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要不我们还是换个方式吧。” “不。”阳扯了扯嘴角：“就这么办。” “杀人犯的事情与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无关，我们应该做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收容一切流落在外部的收容物。”阳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我们应该做的是怎么迅速地把这个收容物收容掉，人民的生命安全是放在次位的东西。” 晏明叹了口气：“话说回来一定要接受这个任务吗……感觉这任务并不简单啊。” “不简单是对别人而言的，这样隔空杀人的手法又伤不到你，你怕什么？” “万一是鬼什么的把我吓死怎么办，你赔吗？” 阳听了这话一乐：“我倒是没见过能被鬼吓死的……鬼是收容物产生的现象而已啊，能吓死谁？而且你和张瑾玄一个寝室你居然会害怕被鬼吓死，我还是真的想不到。” 突然提到了张瑾玄让晏明有些意外：“这和张瑾玄有什么关系，他长得像女鬼？” “当然也有这么……不是，你知道中国的“一门四家”吗？” 晏明摇了摇头。 “……毕竟也不是会写在书本上的知识，这次就放过你，下面的知识不要传播出去，姑且也算是秘闻了。 一门四家是在中国基金会建立和对立的混沌分裂者产生之前，统治着整个华夏大地的几个超级收容物组织，他们各自掌握着一种战略级收容物，一门为白玉京，掌握着建木之种，利用灵气和符咒来获得超凡的力量，我们称其为修仙者。而四家为张，殷赵李四家，而这四个家族各自掌握着一个可以开创一个修炼途径的战略级收容物。 张家掌握的是“生死簿”，拥有驱使精神物质的能力；赵家是龙脉的建立者，与白玉京关系密切，成员大多在基金会任职研究员，是基金会建立的初始班底。殷家现在已经被灭了，但是是曾经掌握着“蛊”相关的知识的一个家族。李家掌握着“图腾刻刀”这一收容物，可以大量地制造体能超过普通人类的“妖族”，事实上在之前转世灵童的任务之中，那些“雇佣兵”就都是经过收容物改造，血管里流淌着异种血脉的人。 精神物质是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的一种物质，是生物灵魂的组成部分，目前基金会里有一种说法，所谓的收容物都是精神物质聚集到一定程度所产生的奇异现象。 而张家的生死簿，是可以令肉身死去的人以另一种方式存活在世间的收容物，据我所知，只要在生死簿上写上人类的名字，那么这个人死后就一定会变成鬼物，就是一种特殊的精神物质生命体，张家可以通过一些方法，比如说特定的符咒和道具，来激活生死簿的力量，从而驱策这些鬼物做一些事情。” “但是看张瑾玄的样子不像是从那种家族里面出来的啊？”晏明有些疑惑，张瑾玄不穿女装时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会驭使鬼物的人，而且从他的攻击手段来看也并没有使用鬼物的迹象。 “张瑾玄可是张家抛给基金会的标杆，他要是还一副阴森森的使用鬼物的样子的话，基金会就要开始怀疑他们私下使用战略级收容物的可能了。”阳嗤笑一声：“而且人家图谋可大，有门庭败落但是名声甚大的白玉京可以继承，为什么要去学自己族内那些诡异的驭鬼术？” 晏明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那为什么余老要让他来继承白玉京啊？” “因为他别无选择。”阳正色道：“你知道使用灵气来修炼的修真者之中，有多少人来自张家吗？” “你这么一说那肯定就很多咯。” 阳被堵住话头，表情一滞，但是晏明想起了之前他在盘古的见闻，继续分析了下去。 “之前我在盘古看到的……原来如此，那些盘古内收到训练的孩子是张家给基金会输送的人才，他们修炼的是灵气体系，却又对张家有着忠诚。名义上他们是属于基金会的特工，但是实际上他们是属于张家的。” “对，但是基金会又没法不要这些人，因为基金会内部具有的实力本身并无法压制混沌分裂者，必须要借助张家和特殊收容物特工的力量。但是特殊收容物特工本身就是一盘散沙，甚至特工之中都有很多是混沌分裂者的间谍。如果不是基金会背靠一个国家，拥有经济实力和社会影响力的话……” 晏明打了个比方：“就好像一个富翁，家财万贯地位崇高，但是自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财产，只能请雇佣兵来保护自己的财产，而白玉京就是富翁开始自己组建的军团，富翁知道这个军团里面掺了沙子，但是他别无选择。” “当然，国家军队的实力还是有的，但是有些收容物的特性十分棘手，如果让普通人类去的话会造成很大的伤亡，有些收容物甚至会造成高层的腐化……所以说基金会的存在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相当必要的，而基金会也没有办法对张家的作为做出什么应对。” “而且。”阳露出嘲讽又有几分惋惜的表情：“本来余老属意的继承人是苏灼姻，但是她体内的灵气体系根本不是白玉京所使用的灵气体系，而且她出身于一个完全的普通人家庭，哪怕这个家庭很有钱，也没法在继承白玉京这件事上帮她什么。” 况且她现在和张瑾玄在一起了……晏明叹了口气，心想苏灼姻该不是被这个女装心机男给骗财骗色了吧？ “这就是政治吗……” “没错，不过这些都和你没什么关系。”阳拍了拍晏明的肩膀：“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就行了。” “不，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新的想法……你说张瑾玄这么粗的一根大腿，现在不抱何时去抱啊，我决定抛弃你这种明知道人家是大腿还去得罪的家伙，投向张家的怀抱。”晏明坏笑着说道。 “晏明，我觉得你要搞清楚自己的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而基金会对付你这种意志不坚定的家伙自有一套方法。”阳阴沉地笑着，把晏明之前悄悄卷起来的卷子摊开，放在他的面前：“就是物理洗脑，来，先做两套基金会政治再说，让你亲身体验一下政治的魅力。” 第四章：搞垮一个群的方法是什么 本国每年有八百万人口失踪。 肖铎知道，只要一个人离开了他的身份，那么他的死去就会变得无关紧要。如果他的尸体能够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么他的死亡事实就根本不会存在。 他是个小诊所的牙科医生，没人会怀疑他身上带着的酒精味，因为牙科医生也是医生，有些时候，一些不是来看牙齿的病人也会来到他的诊所来看个什么头痛脑热的，他甚至还学过一些心理学，有些时候还可以客串一下给青少年的心理辅导员。 他所居住的地方靠近一个中老年社区，那些老年人生活规律，到了深夜的时候，街道上总是一片寂静。他有晨练的习惯，但是他有的时候会在深夜出门，然后白天才到家。 他喜欢旅游，有的时候他会在自己的诊所门口贴上“出去旅游，暂时不在”的条子。而且他比较喜欢到野外露宿，邻居们会发现他在出门旅游之前会购买一些方便和自热食品。 他的邻居知道，他的生活平静，稳定，有规律，除了形单影只之外，没有什么缺憾。 但是大部分邻居不知道的是，他的诊所楼下，其实有一个地下室，那里被他用来装一些器材，而器材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房间。 那个房间特地增加了隔音的措施，保证一丝声音都传不出来。 而所有的邻居都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并不喜欢旅游，在旅游的那段时间里，他其实一直都呆在自家的诊所里面，靠方便食品度日，并且他并不孤独。 肖铎清楚，警方在确认杀人的存在的前提，就是发现尸体。所以他会把尸体运送回乡下的老家，他会在罕有人烟的田地里，把尸体切碎，装进汽油桶里焚烧干净，然后把骨头敲碎，残骸分开掩埋。 而其次，就是排查社会关系，所以他从来都是捕杀那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女性，有些时候也会选择瘦弱的男性。身为牙医，他拥有一些可以麻醉用品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而这样的一个人对一些刑求用具，也是有着需求的。 事实上他在束缚他的猎物的时候，通常使用的是尼龙绳，或者塑料的卡扣一类的东西，通常是通过x宝购入。手铐并不可靠，他对这点有着亲身体会，那种能在网络上售卖的手铐都是情趣用品，他可不敢用来真的绑人。 前几天他看到群里有那样的铁质拘束台的时候，他一下子动心了。那样强壮的男性都只能躺在上面乖乖等死，那么他就不用顶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在网上大量购买卡扣一类的拘束用具了。 他是被群主拉进这个杀人交流群的，一开始他还相当害怕，但是他发现，只要自己还在和外界联络，那么这个群总会联系上他，索性他就在群里安分地呆了下来，而在完全地了解了这个群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他就放松了不少。 在这个群里可以购买一些杀人的道具，也可以与一些同道交流经验，甚至互相帮忙，交换杀人。一直杀人的话在群中的积分也会上涨，积分上涨的话就可以向群主购买一些诡异的道具……虽然肖铎并不知道群主是怎么知道自己杀了几个人的，但是从那些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他的床头的“群员福利”来看的话，他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毕竟这样诡异而强大的群主的存在，也是对他的一层保护——群规里可是有明确规定的，群员之间不可以伤害彼此，否则会被群主惩罚。 说实话他的确是享受道了群中的一些福利，比如说“幻术屏障”让因为附近人员失踪而前来调查的警察忽略了他的地下室，还有与群员的交换杀人让他洗脱了嫌疑，他对这个群还是很放心的。 但是再放心他也不会把自己的住址透露给群主以外的任何人，他给那个拥有拘束台的新人填写的地址是一个废弃的仓库，距离他的诊所并不是很远，因为时常要运送一些医疗器材和尸体，他开的是一辆小货车，那个拘束台看上去并不是很重，他又时常锻炼，想来难不倒他。 想来那位新人应该和他处于一个城市，不然不会如此轻易地以这种价格同意交易，毕竟这种东西，交给任何一个快递公司都不会放心，只能自己来运送，想来也是很不方便的，不知道群主啥时候搞个物流功能出来，直接送货上门该多好。 收到“已经送到”的短信之后，肖铎特地多等了两天才前往那个废弃仓库取货。在开车进入仓库之前还伪装成跑步的调查了一圈，确认没有人监视和盯梢之后才放心地把车开了过来。 但是他还是在黑暗的仓库之中发现了一个人影，正坐在仓库正中摆着的拘束台上玩着手机。 今日月光清朗，洋洋洒洒地透过四面透风的高窗洒在男人俊朗的脸上，男人一见他进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看上去就像个邻家大男孩一样。 “哟，你来了。”那个人影跳下拘束台，像个老朋友一样冲着他打了个招呼：“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要你配合一下我的工作，先跟我走一趟……” 还没等肖铎做出什么回答，仓库的门突然从外面被关上了。 那个人影似乎也没有意料到这种情况，站在原地愣住了。 …… 晏明他们是在张婉冷漠的眼神之下，拿到基金会的拘束台的使用权的。 “这种拘束台我躺过的！”晏明拍了拍这张拘束台，想起了之前躺在这张拘束台上的感觉。 “那么我可以让你继续躺在上面，让你好好回味一下。”阳瞟了晏明一眼 “那倒是不用了……我们快把它搬去吧。”被这一眼瞟得有点出冷汗的晏明打了个哈哈。 张婉皱着眉头：“你们这群人，整天就知道侵吞和占用基金会财产。” “那要不我花钱买？”晏明语气软了一些，毕竟这位姐姐可是负责他负伤之后的治疗，不可得罪。 张婉：“如果不要我开发票的话那你就花钱买好了。” “那还是算了。”即使是那位群友已经给他付了一半的定金，他也并不想买没法报销的东西。 “又不是不还，干嘛这么紧张？”阳倒是一脸不以为意。 “是啊，弄得上面全都是血又到了需要护理的时候再还回来，被我弄干净了之后又借去用，你还不如不还。” 扯住了还想要说什么的阳，晏明灰溜溜地带着拘束台走了，心想回头还给人家的时候一定得弄得干净一点再还。 把东西放进画卷里，坐飞机赶到那个连环杀人犯的城市，又在那个杀人魔提供的地址附近找了一套空着的房子日夜蹲守，终于蹲到了这个人，说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晏明把倒霉的杀人交流群群友绑在拘束台上之后，又看到阳发来的短信：“拷问一下他，不出结果你就别出来了。” 又搞这种事情……晏明有些头痛，这人虐待狂的性格哪怕在面对身边的伙伴的时候也没法很好地控制住，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像是恶作剧一样的捉弄和幸灾乐祸，说实话有些时候的确有点烦人，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吗？”躺在拘束台上的群友开口了：“你看上去很紧张。” “听着，我不想追究你杀人的事情，我只是和你们群的群主有点私仇，找他有点事情罢了。”事实上这是假话，晏明决定出门就把他给送到警察局去。 “那你找我可就找错了，我对这个群的群主一无所知。”拘束台上的群友摇了摇头，突然问道：“我叫肖铎，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啊？”晏明眼珠子一转：“那你叫我阳好了。” 肖铎笑了，哪怕被人绑在拘束台上，他的神情依然是十分冷静的：“你和门外的那位应该是好友？” 晏明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撒的谎言反而把自己和阳的关系暴露了出来：“和你没关系吧？” 肖铎笑了笑：“那位在外面的……应该才是群里的那个视频里的主角，我说的没错吧，虽然脸打上了马赛克，但是你们的身材并不一样，我看得出来。” “让我再猜测一下，那位先生杀死的对象是一名杀人惯犯，他的身上有和我一样的气息，我看得出来，而你和他有一些联系，拥有显然受过训练的身手，又被他关在这里……他是想要让你杀我练胆？” “杀人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尤其是像那位阳先生那样，选择有挑战性的猎物的时候。”肖铎眨了眨眼睛：“你为什么会和他合作呢？” 晏明觉得有些不妙……这个人相当聪明，虽然不知道基金会的事情，但是猜的其实八九不离十，谈话的节奏完全被这个人带着走了。 该怎么办呢…… 第五章：拷问？ 这样一直让对方把话题放在自己身上其实对于拷问者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面前的新手拷问者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肖铎本身是有着拷问和虐待的兴趣的，他本身也学习了一些拷问的技巧，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让他的猎物吐露出自己平常最不愿吐露出口的，藏在心底的羞耻和隐秘。其实那些秘密他并不想知道，但是他就是喜欢攻破他人心灵防线的感觉。 此时躺在拘束台上的变成了肖铎自己，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慌张。他看出来这人是个新手，并没有杀过人，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杀死他人这件事情心存排斥。 他打不过面前的人，随身的蝴蝶刀被对方搜身的时候搜了出来，放在了稍远的地方，更何况门口还堵着一个身手可能比他更好的人，他没法冒险。 会搜身，看来是有经受过很好的“教育”的那种类型，但是性格并不果断，并不想杀他。他的视力很好，刚刚他偷瞄到了手机上的短信。面前的这位拷问者在门外的人的指示下逼问他口中的情报，在他说出了情报之后就会对他下手。 肖铎很久都没有体验过这种刺激的感觉了，说实话他也已经开始厌倦那种柔弱的猎物了，这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的手上，走在语言的钢索上的感觉，让他回忆起了第一次杀人时的刺激感。 他既然选择了走上这条路，就不会有怕死的道理。 但是能够求得活路的话，他也会尽力地去求得。 那么他首先要做的是利用表达立场的话语来博得对方的信任和认同，打开话题。 “反正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身上你也搜过了，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的地方。”肖铎露出友好的笑容，他知道他的气质很和善，很多的猎物甚至都会在长时间的囚禁中对他产生斯德哥尔摩情节，他如果心情好的时候也不介意和他的猎物发生一定的关系，然后在他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杀死他们，这也是他的乐趣之一。 “为什么你不和我多聊聊呢……想必你也是有想要从我这边知道的事情吧。” “我和你没有什么多聊的，现在你要做的只是乖乖地把那个群主的事情告诉我。”年轻的审讯者反复地确认了肖铎身上的束缚。 “告诉你之后呢，我到现在也还是不太清楚你们为什么要……” “你可别装蒜了，在这个群里的会有什么好人？” “但是你不是也进来了吗，我看你也并不像是……” “闭嘴……给我听好了，如果你能好好交代的话，我就把你送去警局，但是如果你不好好交代的话……我就把你送给外面的那个人处置。” 真是没有底气的威胁呢，肖铎暗笑，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和视频里那种以残忍的方式杀死他人的家伙混到一起的……不过现在并不是去考虑这些的时候。 看来面前的人并没有掌握切实自己杀人的证据，这让肖铎放了些心，之前在群主手上购入的昂贵符咒也没有使用的必要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还有，为什么你不会把我直接放了？” “把你交给警察是他的底线……就是那个和我一起入群的那个人的底线，他有一种……古怪的正义感，他热衷于杀死那些连环杀手们，但是我不一样，我希望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审讯者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如果你老实交代的话，我会以不被人发现的方式把你交给警察，但是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么我会把你交给门外的那个人。”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落到他的手上的。” 他当然不想落到门外的那个人的手上了，肖铎心想，面前的这个人气质温和，表情犹豫，看上去并不像是心狠手辣之辈，被送去警方那边反而正好，依靠着群主的手段，他有自信自己的罪行不会被警方发现，而且哪怕被发现了，也好过现在立刻被外面的那位杀死。 而对他来说最不可接受的就是被外面的那位杀掉了……就算他不怕死他也是很怕痛的。 而在脱离险境之后，他可以与群主联络，让群主用手段杀死面前的这两个人……在这个群里，哪怕连环杀手被某些热心的警探盯上，只需要使用积分就能让这种麻烦永远从世界上消失。 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但是他的确不知道那位神秘的群主的情报：“那抱歉，我所知道的也并不多，我和他的联系也就只有通过网络联络……他藏得很严实。而我在从他手里购买物品的时候，我购买的那些拥有特异功能的物品都会自动地出现在我的床头而已。” “……就只有这些吗？”年轻的拷问者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没别的了……”肖铎苦笑道：“毕竟只是网上认识的，我也没有见过他真人。” “怎么可能……他不知道你的话，那么他是怎么进群的呢？” “是他主动拉我的，但是我日常生活中并没有见过疑似是他的人，我对于同类的气息很敏感，如果我曾经见过群主的话，我是不可能认不出来的，毕竟我们这种人，平常最需要的就是小心谨慎，一不小心就会被抓，如果不是我没办法退出这个聊天群，谁又会放下戒心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交流自己内心最大的秘密呢？” 其实他并没有说出全部他所知道的实情，毕竟作为这个群里呆的时间比较长的人，其实他是见过群主一面的，对群里一些成员的身份也有些了解，但是他打算拿捏一下，谈些交换条件。 于是他这么说道：“其实我还知道一些其他的杀人狂的事情……但是这样被绑着，我不好说话啊。 但是面前的审讯者似乎并没有继续审讯下去的意思了，他似乎是嫌麻烦一样地叹了口气。 “好麻烦啊，还要再把你松开……算了我不要你说了。” “现在所知道的情报也足够了。” 等等，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想要找到群主，找到那个群里的群员吗？那么他们应该需要我的情报，需要我的才对，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是这样一副……不耐烦的态度呢？ 他没有意识到我的价值吗？如果我失踪的话，群主会立刻对他们展开报复，他们难道不清楚，不害怕这点吗？ 就算是他们不害怕，他们难道不担心这整个群的连环杀手因为我的失踪而作鸟兽散，从此杳无音讯吗？ 但是面前的审讯者似乎真的丝毫都不在意似的，打了个哈欠。 “说实话，其实我们也并不需要你交代什么，只要把你的死公布到群里，群主自然就会露出尾巴，反正我们要找的也就是群主……” 肖铎心里感觉有些不妙，对于一个俘虏而言，最危险的事情就是自身价值的下降，意味着审讯者将不再会在他的身上寻求让自己快乐以外的其他利益。 他一边在暗中催动了符咒，一边头冒冷汗地问道“等等，你们不是还要伸张正义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呢？我可以把一些我知道的连环杀人犯的信息告诉你……我可以配合的。” “不必了，如果我知道了的话还得多写好几份报告，麻烦死了，让别人去查吧。” 这个人怎么回事？这可是连环杀人犯的信息哦，如果抓到一个的话拯救的可是几条性命啊，为什么他会把别人的性命看的不如自己写的几分报告？ 这个人不正常……肖铎咬了咬牙，面前的人，似乎根本不把他人的性命当成一回事，就好像在用一种……对待物品一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们…… 假如我的情报是他所需要的话…… 正常人，一个正常的人类，在看到他这样的人，情绪一定总会有一点波动，至少会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才对。 但面前的人不一样，他的眼神和表情全程温和而毫无波动，甚至还有心思安慰他？ 不过没有关系，符咒已经启动了，他见过这种符咒发作时的样子，他…… 那个年轻男人只是打了个哈欠，用一种了然的神色望着他。 看着肖铎露出有些慌张的表情，年轻的审讯者露出温和的笑容安慰道：“不用担心啦，我会遵守承诺，把你送给警方的。” 送给基金会当d级人员，看着肖铎松了一口气似的表情，晏明在心里冷笑道，不知道送d级人员能不能赚到特工时间。 第六章：当然是把群员都杀光！ 不得不说基金会的掩埋者的效率真的是很高，一个电话打过去，立马就会有人前来收尾，而掩埋者在向晏明确定了这个人与收容物有关，并且在他的诊所找到了他杀人的证据之后，就没有多问了。 期间那个杀人狂一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这让晏明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他想他也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啊？ 相较于晏明对掩埋者效率的吃惊，阳的反应倒是很普通：“这些掩埋者一般都与警方有一定的关系，之后会有人去假扮他，然后走一遍连环杀人犯被捕的流程。” “而真正的他会被回收利用，在基金会接受拷问，榨出他嘴里的情报。”阳冷笑道：“对这种人，基金会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老实。” “那你为啥还要让我来试着拷问一下他啊？” “这人正好是个人渣，是人看了都会看了不爽。要是他落到我手上的话这个时候他的身上现在估计没一块好肉了……但是我没想到你看着这样一个人渣连揍他来发泄一下的冲动都没有。” 阳一脸看奇葩的眼神看着晏明：“你就没有这方面的欲望的吗？” “不如说有这种欲望的人是你才对吧。” “毕竟咱们可是正经事业单位，虽然有特权，但是面子工程也是要走的，如果你想要的话也可以作为发现罪犯恶行的热心市民上个电视。”阳还心情颇好地开了个玩笑：“没准人家还会送你一面锦旗。” “上电视就免了，锦旗我还是很期待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做好打算，看看这群主会用什么方式处罚我。” “从那个人的口供来看的话，这个群主应该是有可以送快递……隔空送物和让群员死亡的能力的。”阳打了个响指：“不过你应该不需要担心，那些东西是伤不到发动了能力的你的。” “拿我当诱饵来试探对方的手段吗……”晏明在手机上订着回宿舍的机票。 “对，这段时间我会在你的房间里布下一些阵法，来测试那个群主对你下手的方式到底是什么，而且我也有点好奇，这个惩罚是怎么选人的，是只能惩罚违反了规则的人，还是可以由群主自主选择对象。” “确实，真正违反了群规则的是我，但是群主应该知道我俩是一起的，如果要惩罚的话应该也会带上你才对。”晏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且根据这个人所说的，其实他也对这个群有所忌惮，如果不是群主拥有超凡的力量，自己又无法退出的话，他根本不愿意待在这个群里。” “连环杀手一般都很谨慎……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扛过群主的一次次追杀就行了。” “还有，把这个人“被捕”的消息放出来，并且和之前那个连环杀手被捕的消息放在一起，说这个群里有警方的人就可以了。”阳也笑了出来：“不用做别的，这群谨慎的杀人犯们自己就会乱起来。” “而且我预测，这个群主建立这么一个聊天平台，那么他必然对这些被他拉进来的群员是有需求的。”阳点开了群内的交易页面：“你看，这里的积分的高低，是取决于你进入这个群中杀掉了多少人来计算的。那么一旦群员因为恐惧而暂停了杀人的行动，对于群主来说必然是不可接受的，所以只要我们一直不死，那么群主的手段就会愈加升级，直到他本人开始来找我们麻烦，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其实这个任务并不困难嘛。”晏明笑道：“这次任务的奖励是多少来着？” “一年，你可别小看它了，这个任务并不简单。只是你的能力把这个任务最困难的一环变得简单了而已，一般的人要抵御这种来路不明的诡异刺杀可是很困难的。” 阳叹了口气，按灭了手机屏幕：“回宿舍去，我们得抓紧时间……你订了什么回去？” “飞机啊，这样快点。”晏明似乎也想到了阳所想到的：“不会吧，你是觉得他会弄出飞机失事？” “又不是不可能，真的要让飞机失事的话只需要对飞机内部的几个零件动一点手脚就够了……安全起见换成火车，起码翻了我们还能跑掉。” 第七章：火车上的梦魇 订票之类的工作一般阳是不会经手的，他不是很擅长网络这块的东西，毕竟已经是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了，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并不高。虽说是买的火车票，但是既然有报销的途径，那么晏明也自然不会苦了自己，直接定了一个火车包厢，发现价格居然比机票还要贵上一些。不过一分钱一分货，这个包厢内不仅空间也比普通的卧铺要大上不少，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卫生间里居然还有洗浴用品，完全就是一个移动的宾馆。不过自从阳拿到了画卷之后，他们出去做任务的时候基本上就不需要带什么东西了，生活用品啥的全往里面放，食材也可以放在里面保鲜，非常方便。本来他们是不需要使用火车上的洗浴用品的，不过阳总是以要放各种收容物为理由拒绝放生活用品进去，有的时候还会偷偷地把晏明让他放进去的东西给丢掉，然后在晏明问他要的时候装傻。“有些收容物是带有对人体有害的辐射的，把用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你是想怎么死？”“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没错，但是我俩有谁是怕这种辐射的吗？我看你纯粹是不想带吧？”这样的对话其实经常发生。并且阳这个人在丢掉了他要求放进去的洗浴用品之后，居然还有脸抱怨火车上的洗浴用品有奇怪的味道，晏明你这定的什么火车。晏明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忍了这个狗东西。退一步海阔天空。阳在上火车之后就把房门给锁了，然后用透明胶带粘着一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符咒贴满了整个包厢，大佬就是大佬，看来他还是对这些方面有点研究的。他们要在火车上度过两天的时间，而敌人的攻击随时可能到来，哪怕在火车上也要做好遇袭的准备，于是他和阳约定了守夜的时间，而到了晚上，正是晏明守夜的时候。对面床铺的阳沉沉睡去，火车上早已熄灯，晏明闲的没事干，看着墙上贴着的诡异符咒出神。他开始回忆起那个名叫肖铎的男人，他长相平平，但是一双眼睛相当明亮，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残忍血腥的连环杀手。回忆里，那个男人的脸慢慢地变形，变成了晏明自己的脸，而他用双手掐住那个“自己”的喉咙，死死地掐着，被掐着的自己眼中没有恐惧和不可置信，晏明死死地盯着那双眼睛，想要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就好像掐着“自己”的晏明是一团空气一样。一双冰冷的手摸上了他的脖颈，渐渐地收紧，收紧……他睁开了眼睛！一张和晏明的脸极为相似的脸正贴在他的脸上，青紫色的脸在黑暗中显得狰狞恐怖，而看到他醒了之后，他的嘴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冰冷的气息喷到了晏明的脸上，让他的鼻腔和肺部一下子像是被这团冷气所冻住了一样，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但是那个掐着他脖子的男人在他完全睁开了眼睛之后便尖叫一声，消失了……晏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划过他僵硬苍白的脸庞低落在床上。大意了……最近做抑制能力的训练太多……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抑制着能力的状态了……他刚刚睡着的时候是没有开启能力的吗，还是说是因为那个梦？心脏被恐惧揪紧，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那个杀死自己的梦让自己恐惧还是差点被自己杀死的经历让自己恐惧，而似乎是他的喘息太过于浊重，旁边床上的阳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怎么回事？”阳打开了手机的亮光，一看晏明这惨白的脸色，问道：“见鬼了？”“差不多吧。”晏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充盈着整个肺部的冷气挤了出来：“真的有鬼啊。”“你确定不是你睡着了做了噩梦？”阳扯了下嘴角。“绝对不是，我脖子上都有他掐出来的印子！”阳顺着晏明的话去看他的脖子，果然在脖子上看到了青紫的痕迹，他的神色慢慢地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伤到你了？他人呢？”“消失……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到哪去了……”“那你的能力应该还是有效的……那为什么他能伤的到你？”阳的神色阴沉如水：“你在睡着的时候停止了能力的使用吗？”晏明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好像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掐死了我自己。这个梦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做了，上次做了这个梦之后，我知道了怎么控制自己的能力……”“我知道了，你先等一下，我检查一下我的阵有没有什么变化。”晚上火车没有开灯，阳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开始检查他贴到墙上的符咒，似乎他发现了什么不对，揭下来一张仔细观察。“是鬼。”阳啧了一声：“事情变得有点麻烦。”“还真有鬼这种东西吗？”晏明头皮有点发麻：“这也是张家那个战略级收容物制造出来的吗，像灵气那样？”“如果张家的生死簿真的这么厉害，那么张家应该是和白玉京分庭抗礼的实力，而不是憋屈的和其他四大家族齐名。”阳思考了一下道：“事实上鬼并不是因为收容物而产生的，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鬼，张家的收容物只是能够操纵大量的鬼，并且提供了使用鬼的方法。国内除了建木之种之外的几个战略级收容物，都没有办法凭空大量制造出一种世界上本不存在的东西，不管是之前的蛊母也好，生死簿也好，他们都是给现有的，已经存在的东西，比如说真菌，植物，昆虫，甚至鬼魂，定义一种全新的运行准则。这种准则是定死了的，永远也不会变化。建木之种之所以特殊就特殊在，它并没有为人定下使用的规则，它在天地间制造出了一种新的物质，所以建木之种才能造就白玉京，而生死簿只能造就出四家之一的张家。如果这个收容物真的和鬼有关的话……那就麻烦了。”阳咬牙道：“张家要是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来抢……我们必须把它毁掉。”“张家不是基金会的合作单位吗？给他们也没事吧，张瑾玄不是还是张家的人吗？”阳白了晏明一眼：“张瑾玄和张家不一样……虽然他做事情的样子确实是张家的风格，但是你以后哪怕和他关系再好，也不能因为他的原因相信张家，要把他和张家分开来看待。”“为什么啊？”晏明觉得有些奇怪。“没有为什么，你别把这话说出去就行。”阳皱起了眉头：“之后基金会会悄悄给你奖励的。”晏明总觉得阳在隐瞒什么，但是这件事着实与他无关，就没有往下问，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能够利用鬼的就是收容物咯？”“对，现在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可以把鬼研究透彻的地步，能够利用鬼的基本上都是收容物。”“如果这个收容物可以驭使鬼的消息传出来，张家肯定会来插手的，他们明面上拥有的战略级收容物只有生死簿，但是谁知道他们手上还握着什么别的东西呢？”阳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张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基金会就不管吗？”晏明问道。“管不了，管的太严的话把张家逼到混沌分裂者那边就得不偿失了，只能放任它的势力增长……但是如果有一天。”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暗示的意味：“如果有一天，你去把张家的立足之基，生死簿给摧毁掉的话，兴许还会有点转机。”“……你还真是对我有信心。”晏明叹了口气：“我要真那么干了张家能把我追杀到死吧。”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也对，这样做并不值得。”两人一时无话，突然，阳的脑回路又不知道拐到了哪儿去，只听他问道：“晏明，你有没有兴趣当热心市民拿锦旗啊？” 第八章：水群可耻但有用 聂坤手中的恶鬼少了几只。 最开始的时候，他使用的是用刚刚死去的群员肖铎制作的恶鬼，肖铎的罪恶值没上二十，并不是很强，但是他手上的恶鬼被人弄死，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并且是在他“惩戒”不顾群规的群员时发生的，聂坤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能让这两人活着，他想，这两人一旦加入这个聊天群，便成了他手中的地狱图卷上的画中人，除非杀死聂坤，不然他们死后都一定会便成画中的恶鬼。但是与此同时，聂坤也无法让这两人从画中脱离出来，也就是说……他只能看着这两个人在群里搅风搅雨却没法踢他们出群……除非他们死掉。 他接着派出了几只罪恶值上百的恶鬼去攻击那两人，但是都毫无结果……而让他更加愤怒的是，这丫还上了电视。 电视上某晏姓热心市民接受记者采访，连马赛克都不打一个，直接就真人上镜，还在一边说着发现了这个连环杀手背后的一个犯罪团伙，警方正在全力调查，各位市民不要担心这样的话。 而且他还生怕群里的人看不到，把这个视频录了下来，发到了群里面，还间歇性发黄图，还是动漫美少女的黄图，满满的死宅风味，和本群画风极其不搭。 聂坤被这样无耻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这样的举措的确打击到了群员们杀人的积极性，自从肖铎被捕的消息被和他同城的连环杀手知道之后，他就瞒不住了，更何况还有各大新闻连番的宣传，想不知道都难。 但是聂坤十分肯定，肖铎是一定死了的……他的灵魂还曾经在他的画卷里面待过，那么电视上那个“被捕”的肖铎自然是这位热心市民和警方的双簧。 他不敢相信这是罪恶值有3000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但是手机上显示他的罪恶值并没有变……变成了3001，这种人和警方合作？这是耗子给猫当伴娘，还抓了一窝小耗子当贺礼的节奏啊？ 看着电视上热心市民被警方颁发了一面锦旗，热心市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的一幕，聂坤从心底感到不可置信。 但是再魔幻的现实，在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你也得接受，现在摆在聂坤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不管他们，等到他们忘记这件事，然后小心地再招几个人，慢慢地把群发展起来。 但是看这两位网警并没有放过这个死群，甚至有当成他们专门聊天的地方的意思……他们已经开始在这个群聊起今天要吃什么这样的话题了。 自从他拿到了地狱图卷之后，他的性命就不属于自己了……他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掠夺那些被绘制在地狱图卷上的人杀死的人的寿命，一旦这些人停止了杀戮，那么他的寿命将得不到补充，迟早都会耗尽，而他手上并没有多少寿命留存…… 他最为倚仗的手段——恶鬼在那两人面前不知为何失去了效用……那么他只能亲自上阵了。 他手上的寿命还够他活上一年的时间，不过他还有之前兑换出来的道具，聂坤心想，这些足以解决任何一个人类。 不过令聂坤十分不解的是，那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他在现实中没有碰过人命，对群里的成员也是，只要一出现异常状况他就会立刻派恶鬼去灭口。这两人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够应对他的恶鬼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他更想要知道，对自己出手是出自于这两人的私人意愿，还是已经有组织盯上了他。 以及，能不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于是他点开了私聊框，向这两人发送了几条短讯。 …… “啊，果然来了。”晏明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提醒，群主果然联系了他们。 “希望与我们见一面……吗？”阳皱起了眉头：“见面的位置是……s市xx咖啡屋……看来是想要和我们和平解决？” “都派来了恶鬼还想着和平解决吗？”晏明挑了挑眉毛。 “就是因为他的手段没用才会来找我们和谈，要是有用的话不就直接把我们弄死算了？” 阳冷笑一声：“基金会收容物特工很多都是这样的，必须要基金会先把他们打服气了才会服软。” “基金会收容物特工里……有这样的人吗？”晏明有些意外。 “不如说大部分非大家族出身的特工，都是这样的。”阳举了个例子：“白知微和霍少恒不就是这样的吗？只不过他们的行为没有像这个人一样恶劣罢了。” “那么我们见到他之后要怎么办，你别说还要让他加入基金会当一名特工什么的。” “当然不会。”阳嗤笑一声：“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吗？如果这样的人进入基金会，那么他会被张家笼络，成为张家的力量，这点基金会可不会希望看到。再说了，我们姑且也算是和他有仇，把自己的仇家弄来做自己的同事？我的心胸可没这么大度。” “这种诡异的能力，不论是来自于这个人的天赋也好，来自于他手中的某件收容物也好，在见我们的时候，他一定会把这件收容物带在身上。”晏明道：“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摧毁它，对吧？” 第九章：地狱绘卷 “你一个人来的？”聂坤有些意外，又感觉有些被小看了。 坐在另一边，穿着风衣的清秀男子无奈地笑笑：“另一个人今天有点事情，就没有来。” 但是面前这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聂坤暗自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一时贪心，放这俩人入群呢？ 面前的男人是三千罪恶值的那个。说实话，聂坤见过许多杀人如麻的连环杀手，他们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令人畏惧的气息。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丝毫没有那种气质。 他气质开朗亲和，谈吐温文有礼，还会对来送餐品的服务员微笑着道谢，这个人把对他人的尊重和为别人着想刻在了骨子里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杀人狂魔？ 聂坤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他打开了手机，看了一眼。 他并不担心这样的行为会被对方看出什么端倪……现在的年轻人在饭桌上看手机不是常事吗？他按了一下手机的home键，但是手机的屏幕并没有亮起。 对方似乎注意到了他手机的异状，问道：“怎么回事？” “手机出门前忘记充电了……”他只能尴尬地笑着这么搪塞，心中大急，地狱图卷化作的手机从来没有出现过没电的状况，它根本不需要充电，而对方还颇为好心地问道：“锂电池在气温比较低的时候是这样的。需要充电宝吗，我带了。” “不用，我想我们还是先谈谈正事吧……”聂坤刚想说话，眼角余光却发现了一件让他浑身发抖的事情，他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正在慢慢地出现裂痕。 晏明看着面前的男人的脸色一白，身体上的血肉瞬间消失，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便化为了白骨，他瞥了一眼放在桌上，已经化为飞灰的手机，镇定地喝了一口咖啡，看了一眼暗暗盯着这边的服务生，那个服务生笑着上前，把桌上的白骨收拾干净。 这个咖啡厅的服务生已经全部被替换成基金会的掩埋者，而他关于“那个手机就是收容物”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这个任务相当简单，当然，也仅是对他来说。他可是看到了准备万全的阳应对恶鬼时的窘态，哪怕有他在旁边协助，阳杀死那些恶鬼也花了很大的工夫。 据他所知，鬼是真实存在的一种“精神物质”在某件物品上大量凝聚所产生的一种现象，会受到周围智慧生物强烈的情感干扰而产生一定的灵智。 除了张家的生死簿之外，目前已知能够控制“鬼”的收容物也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所持有的收容物了。和张家的生死簿并不相同的是，这件收容物的功能似乎受到的限制更多一些。 如果不是我的能力比较克制这件收容物的话……或许还真需要一场恶战吧？晏明有些后怕地想了想，对着路过的，伪装成服务员的掩埋者妹子摊了摊手道：“刚才的情况你们都录下来了吧，不是我不想收容它，这纯属意外，我也没有办法。” 掩埋者妹子会心一笑，比了个大拇指表示了解。 cn-2163-地狱绘卷 项目编号：cn-2163 项目等级：neutralized 项目描述：cn-2163是一部可以在人类的通讯工具上建立无法被遮蔽的信息传递，并且可以制造出一些具有超凡能力的收容物衍生品的手机。 似乎和持有人的性命相关，在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的能力下，cn-2163目前已经被毁灭，而与此同时，持有者也变成了一具白骨。 已经白骨化的持有人的照片jpg 根据对该收容物持有人的身份调查，基金会发现持有人的很可能已经存活了超过一百年，而对持有人的尸检结果表明，他的年龄不超过三十岁。 由于该收容物在被调查之前就已经损坏，基金会并无法对其进行更深一步的研究。 目前基金会正在根据特工■■提供的线索，全国范围内抓捕曾经与该收容物建立过联系的人类。 【访问以下内容需要a级人员权限许可或更高】 根据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晏明”的调查报告表明，该收容物具有操纵曾经与其建立过联系的人类的鬼魂的能力，具体情况尚不明确。 根据调查，确定与其建立联系的人类都是曾经杀过人的人类个体。 由于基金会特殊合作单位“张家”的特殊情况，相关资料“暂时”不对外开放。 【访问以下内容需要■■■权限】 【是否访问】 【欢迎您，尊敬的“图书馆管理员”】 根据对“晏明”个体近期的行为分析，我们初步判定“晏明”体状态与能力状态基本已经回到了“未被使用羔羊吊坠和洗脑”之前的状态。 另，地府计划已经被“人和”发现，是否舍弃该计划？ 第十章：张瑾恪 晏明在咖啡馆坐了一个下午，中午饭也是在咖啡厅吃的，自从和基金会扯上关系以来，他很久没有享受过这么自由清闲的玩手机时光了。 直到夕阳西下，他才慢悠悠地开车回寝室。而在楼下他碰到了张瑾玄，他今天穿着汉服，女装打扮，他刚想打个招呼，却意识到面前的张瑾玄有些不对。 气质……眼神有些不对的地方，这个人并不是张瑾玄！意识到这点之后的晏明迅速地把空气手枪拔了出来，对着面前的汉服女孩，女孩的反应更快，她抽出几张黄纸符咒，符咒无风自燃，烟尘化作道道黑影袭向晏明。 晏明往旁边一滚，躲过了袭来的攻击，手忙脚乱地启动平时都沉寂着的能力，那两道黑影瞬间消失，“张瑾玄”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但是那个“张瑾玄”并不善罢甘休，只见他直接掏出枪，对着晏明的双腿就是几发点射，反应够快的晏明的腿上中了一枪，但是他已经躲到了掩体花盆的后面。 面前的“张瑾玄”似乎并不适应汉服，走路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端倪，但是在需要跑步的时候姿势就有点歪歪扭扭，过长的裙摆明显限制了他的跑步速度，而这也为晏明制造了机会。 晏明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角落，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保安大哥，救命！” 宿舍的一楼一直是有保安和前台的，但是任凭他这样喊着，站在前台的姑娘和保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手上的空气手枪并没有安装组件，其实也只是用来吓唬一下别人，但是他拔枪的举动让“张瑾玄”躲到了掩体后面，正好为他争取了时间。 安装上空气子弹的组件之后，晏明看着追击过来的张瑾玄，反射性地对着他的面门连开三枪。 空气子弹最大的优点就是消音，并且不留痕迹，虽然不知道晏明拿着吹风机对他做了什么，但是“张瑾玄”还是在看到晏明动作的一瞬间卧倒，复杂的裙裾纠缠成一团，看上去就像一团布滚到了角落里面，而天花板上已经出现了三个弹痕。 晏明看到自己占了些优势，强忍着疼痛从角落里缓缓挪了出来，往墙角探出一个脑袋，而一颗子弹从门口飞来，擦着晏明的额角飞过。 巨大的警报声在大厅里响起，晏明清楚地看到门口冲他射击的人的脸。 是顾倾。 被火力压制晏明不敢露头，忌惮警报的“张瑾玄”似乎有几分犹豫，但是在顾倾的催促之下，还是跟着她走了。 而在顾倾他们走了之后，那些被精神控制的保安和前台才如梦初醒一般地围了过来把肩膀中弹的他抬上担架。 此时晏明也有些懵了，刚刚因为轻松地完成了任务而有些雀跃的心一下子就沉入谷底。 为什么顾倾会在这里？ 警报声似乎也会在宿舍里想起，晏明看着阳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口。 “怎么回事？”看着面前的场景，阳皱起了眉头。 “快去追……”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晏明流着冷汗道。 “我知道，不用去追。”阳在他耳边小声道，又皱起了眉头：“回去再说……话说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巧，正好碰上他？” 一头雾水的晏明被带到医务室里，他受的伤并不严重，子弹嵌进了肉里，医生把他大腿上的子弹取出，消毒之后又给他包上绷带上好药，基本的处理就完成了。 随后晏明就被阳提着去了他的房间，阳一脸严肃地要他保证接下来的事情不能说出去。 “之前你碰到的人是张瑾恪，张瑾玄的妹妹，是张家这代的继承人，也是地府计划的执行者。”阳露出十分认真的神情：“这关系到基金会的一个绝密计划，而目标就是抢夺张家多年来谋划的成果“地府”。” “不是弟弟吗？”晏明想起了他在论坛上看到的同人。 阳眉头一挑：“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看了论坛上的东西？” 晏明看阳神色不愉，神色有些躲闪地道了实话：“也没看多少……就看了标题。” 阳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好久才解释道：“张瑾恪这丫头……喜欢以男装示人，很多人都以为她是男的。” 看来阳这家伙对论坛真是阴影深刻，晏明心想，张家这对兄妹也是挺有趣的，一个女装少年一个男装少女。 “张家多年以来一直在建立名为“地府”的一个收容物。这种收容物类似于龙脉，由大量的收容物组合而成。一旦建立成功，那么在地府所可以影响的范围以内，“精神物质”这种力量将会完全地为张家所掌握。”看晏明不再揪着论坛的话题，阳接着介绍起来。 “可以影响山川地理，风雨变化的龙脉的建立，让白玉京成为了屹立在神州大地上的顶尖收容物势力。那么能够影响精神物质的“地府”的建立，能为张家带来多少利益呢？” 阳露出了有些头痛的神情：“事实上我也不是很清楚基金会为什么会胆大到放任张家进行这样的计划而不进行阻拦，甚至有想要谋夺胜利成果的想法……但是这件事水太深了，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出门，等这件事完了你再出去。” 晏明茫然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么那个女孩呢，张瑾恪特地上门来带走那个女孩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你不是在吗，你是故意让他带走那个女孩的吗？” “让张瑾恪带走那个女孩是基金会的意思，事实上想要这个女孩的并不是张家，而是李家，混沌分裂者内部的掌权家族。而作为交换，李家会在地府建成的时候助张家一臂之力……但是那个女孩其实并没有什么价值，在知道这点的，开始怀疑张家的李家没准会成为张家的掣肘，基金会没准是这么想的吧……” 阳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与这件事的牵扯比晏明想象的更加深。 张瑾玄曾与他有过一次密谈。 那是发生在阳和张瑾玄第一次任务之后的晚上。阳从来看不惯张家人，而这次任务中他得知了张瑾玄是个男性之后，更是咬定了这小子接近苏灼姻是心怀不轨。 他果然是没猜错的，张瑾玄的确是心怀不轨。 “如果我把张家作为聘礼的话，我能不能娶苏灼姻呢？”他至今还记得那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眼中燃烧着的野心与爱恋的火焰：“我知道基金会对于地府的谋划，我也知道以我对鬼道的天赋，一生都无法企及到我想要坐上的位置。” 看着开始审视着自己的价值的基金会忠犬，张瑾玄露出了自信至极的笑容：“张家的家主只有精于鬼道之人才能坐上，哪怕我现在掌握着张家的重权，这权利总有一天也要交出去。” “我要你帮我和灼姻成为白玉京的门徒，成为白玉京的继承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你应当知道，苏灼姻并不是那种会受你摆布的女人吧？”好歹也算是他当妹妹一样看着长大的姑娘，虽然这妹妹长得有些歪了，但是她的能力阳还是了解的：“哪怕会对喜欢的人掏心掏肺，她也不是什么盲目又愚蠢的小女人。” “我当然知道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便没人能抢得过她。”张瑾玄笑道：“我不是要白玉京，我甚至可以帮助苏灼姻坐稳白玉京的位置……我只会要我该要的东西，张家就是我该要的东西。” “张家的家主只有精于鬼道之人才能够当上，但是如果……全天下的人都没法使用鬼道了呢？”在张瑾玄的喉管之中，苍凉的笑声呼啸而出：“如果所有人都没法使用鬼道的话，那么我是不是就和大家一样了？” 阳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他在张瑾玄脸上看到的笑容。 那是地狱之中受嫉恨的业火焚烧的恶鬼，是把自己的万贯家财全都推上赌桌付之一炬的赌徒，是为博美人一笑点起烽火台烧了自己的国运的昏君，又是连自己的每一分感情都要用天平称量利益的冷酷葛朗台。 那是露出笑容的张瑾玄。 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你来说说你的计划吧。” 第一章：密谈 阳看着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正端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不，应该是少女。 面前的少女的眼睛大而眼尾上挑，眼角有一颗红色的泪痣，瓜子脸，眉眼精致而古典，脸与张瑾玄一模一样。 短发齐脖，柔细的齐刘海覆盖在洁白饱满的额头上，气质凛然而高贵，眉眼间带着一抹暴戾与阴桀。 张瑾玄如果和面前的人一样穿着一身西装的话，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阳这么想着，他们兄妹俩是双胞胎，若不是张瑾玄小时候在盘古中度过了许多年月，年龄上有些差别的话他们应该是一模一样才对。 张瑾玄现在是二十岁，比苏灼姻小几岁，但是他的打扮和故意表现出来的气质会让人错觉他不过十八九岁，而面前的少女气质老成，据阳所知她的年纪大概在十八九岁上下，但是内增高和故作老成的西装打扮让她看上去和她哥哥差别并不是很大。 “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我记得你应该并不是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才对。” 穿着浴衣的阳到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坐到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语气闲适地问道。 事实上他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轻松，张家下一任的当家，拥有操纵鬼魂的诡异力量的女人，张瑾恪也绝不是可以被人轻松对待的对象。 ”这就是商业机密了。”张瑾恪把一根纤白的手指伸到嘴唇前面，作出噤声的手势。 阳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神神秘秘地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张瑾恪笑道：“那自然是……关于基金会和地府的事情了。” “不知道……阳先生对于基金会对你所做的一切，有没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不甘心呢？” “别卖关子了，你想要我做什么？”阳挑了挑眉毛。 “很简单，你只要不参与这次任务，然后把晏明交给我们就好了。”张瑾恪笑道：“或者是限制他的行动，让他不要在计划进行的时候捣乱就好。” 阳挑了挑眉毛：“凭什么？” “作为基金会的特殊合作单位……我还是有能力拿到一些绝密的资料的。” “晏明是一个拥有毁坏收容物的能力的收容物，只要他的能力被激活，身边的任何人，甚至是他自己，都会被他的能力波及而被破坏，这就是基金会把你放在他身边的原因吧。” 阳啧了一声：“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瑾恪耸了耸肩膀：“事实上我对基金会的一些举措实在是无法理解。” “按理说，像拥有晏明这样的能力的人，对基金会而言应该是很珍贵的才对，会引发很多势力，甚至各个国家的基金会之间的抢夺才对……即使基金会拥有把收容物完全毁掉的方法，但是像晏明这样拥有低成本毁灭收容物方法的收容物，对他们而言也是很珍贵的。“ “对于他我们还有很多的测试。”阳的面色不变，神情平静地说道：“基金会有基金会的考量。” “真是令人不爽的官腔，基金会那样对你你居然还为他们说话吗？”张瑾恪冷笑一声：“真是条好狗。” 阳没有说话，神色渐渐冷下来。 “不提这个了，反正只要地府计划成功了之后，像晏明这样能力的人，要多少就有多少。”张瑾恪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基金会是计划在张家地府计划成功之后，把张家的成果抢夺过来对吧。” “我那个可爱的废物哥哥估计也会参一脚？” 张瑾恪歪了歪脑袋，看着有些吃惊的阳，笑道：“我们可是双胞胎啊，他在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我这次来呢，是来给你一个警告来的。” “我知道基金会打的什么主意，知道孙茂做的事情，也知道张瑾玄想要背叛张家。” “但是这并不重要。” “这次我会彻底地打败……不，是碾压被家族当成弃子的张瑾玄的所有谋划，让他从身体到心灵都完全地属于我，而不是那个……马上就会以一种合理的方式消失的苏灼姻。” “地府计划绝对会成功，无论你这次参与进来还是袖手旁观，结果都是一样的。”张瑾恪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没等阳说什么，她便自己回答了：“这可以控制d级人员的颈环，当然，还有其他的功能，比如说，让d级人员脖子上的颈环掉落。” “这个就当做给阳先生的见面礼，希望阳先生能过上“自由”的好日子。” 阳突然笑了出来。 “不必这么麻烦，这礼物你还是收回去吧。”在张瑾恪惊讶的眼神中，他伸手捏碎了脖子上的颈环：“不过是带着好玩的一个东西，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对待它。” 看来这小子……不，这丫头是欠一顿社会的毒打呢，她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谁才是真正被放弃的那个，阳这么想着。 ——————————————— “所以说那是张瑾恪，张瑾玄的妹妹？”晏明因为腿上的疼痛而龇牙咧嘴：“是我过度反应了她才反击的？” “以后碰到这种事情别第一反应拔枪啊，你是傻的吗？” 晏明扁了扁嘴，不说话专心地抑制自己的能力。 收好治愈吊坠，阳拍了一下晏明的小腿让他把小腿从茶几上放下去，突然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现在就要动身。” “什么，为什么？”晏明强压住兴奋，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问道。 阳指了指空无一物的脖颈：“看到没有？” “大男人的脖颈我也……你的颈环没有了！”很快从阳的表情反应过来事情不对的晏明沉下了脸：“不是基金会的人给你去掉的吗？” “事实上算得上是被张家的人给我去掉的……已经渗透到这个地步了吗？”阳啧了一声。 “那不是好事吗，你不用再被基金会驱使了，既然是被混沌分裂者解开的话……那没准加入混沌分裂者……”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在混沌分裂者里的仇家有多少？”阳嗤笑一声。 “行了行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你不用成天担心啥时候基金会会弄死你了哦？”晏明笑了：“这是件挺好的事情啊，你自由了，干脆别做这个任务一走了之算了，之后想干什么干什么，以你的能力也不会被基金会抓住吧？” 晏明拍了拍阳的肩膀：“可以过上自由的人生了，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虽然以后可能无法得到阳的帮助，但是这对阳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没错，而且即使阳在自己进入基金会的这段时间里的确帮到了晏明不少，基金会把拥有这样的能力的人放在自己身边的目的也绝对并不单纯……天知道他当时脑子抽了什么风要把这样一个……哪怕动一个念头就能杀死自己的人要来做搭档。 被那混沌分裂者的间谍洗掉关于记忆的时候也把智商洗掉了吗？ 听到这话之后阳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些许迷茫，随后叹了口气，避开了这个话题。 “这段时间你少出门，任务别接了，好好在家做题，过段时间就是基金会特工职称考试……你如果没有考上的话你绝对会后悔的。” “等等……你要去哪儿？”晏明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之后还会回来的意思吗？” “当然了……你以为我是谁，我可不会心甘情愿做一辈子的d级人员……这次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离开基金会，而是有任务在身……总而言之，基金会和我做了交易，说我完成了这个任务就可以恢复特工身份，这是一个机会，我不能放弃。” “炸了图书馆居然就能这么算了，看来基金会还是很宠你的嘛。”也就是说阳还是想要回来做基金会收容物特工的意思咯……算了，毕竟是他的选择。 “宠你个头……对了，如果张瑾玄找你出门的话，别听他说的任何话。”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件事与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也是基金会筹划了很多年的计划，别来捣乱。” “原来如此……这就是基金会让你活到现在的原因吗？”晏明若有所思。 阳敲了一下晏明的脑壳：“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我死了才是基金会最大的损失！” “之前某人还说什么基金会随时会让我死之类的话……不吉利的人可不是我！” 阳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嗯？” “我什么都没说。”晏明讨好地笑笑。 阳冷哼一声。 不过看着像是心情颇好的阳，晏明也由衷地为他高兴，他看到了阳在这段低谷期里经历的一切……并且他对阳有信心，这次他一定会取回自己的一切的吧。 “那么恭祝阳老师此行……”晏明笑着抱了个不伦不类的拳：“武运昌隆咯。” “不用你说。”阳终于露出了笑容。 第二章：任务 换了一身衣服的阳端着一碗关东煮边吃边上了早已等在门口的车，车辆的驾驶位上，带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正在安静地看着他。 车上有已经准备好了的，属于他的装备。 “你确定要接受这次任务吗？”从防毒面罩底下传出的男性声音沉闷而古怪，带着浓重的喘气声。 “这不是废话吗，不如说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胜任这次行动。”阳颇有些自傲地挑了挑眉毛：“最开始不是我们四个人定下这个任务的吗？” “再说了，你们留下我这条命难道不是为了这次任务吗？”阳冷笑一声。 “这倒没错。”赵博士啧了一声：“基金会这次需要你做的是带着孙家的兄弟潜入被张家所控制的地府区域，找到孙茂，并且杀死他。“ 阳愣了一下，随后眉头一紧，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同伴的吗？孙茂可是为了基金会出生入死的人，到现在弄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们就这样让我去杀他？” 赵博士叹了口气：“他早就已经死了。” “但是他依然以鬼的形式存活着！” “那只是拥有他记忆的意识生命罢了。”赵博士的声音冷酷无情：“那不是他。” “我不会做的，你们爱找谁做找谁做，这个任务我拒绝接受。” “不，你会接受的。”赵博士轻笑一声：“因为这是唯一的，可能救他的办法。” “你一定会带着孙氏兄弟去地府，也一定会找到孙茂。” “但是能不能把他带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而且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基金会，而是为了你的梦想不是吗……” 阳被这话激怒了，粗暴地打断赵博士的话：“你没有资格说这些！我的梦想和性格不都是你们灌输给我的吗！” “你冷静点。”赵博士出言安抚：“总能摒除感情的影响，做出正确的决定可是你的长处。” “闭嘴，你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 “我没有站着说话，孙茂当初和我的关系也很好，我也并不想要他死掉，而能够让你参加这次任务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赵博士叹了口气：“孙茂是地府的调节器，他一死去，加上你的能力激活，张家做制造的东西必定会陷入暴走状态……那样的话“命运”绝不会袖手旁观，基金会给你的任务是观测这次命运干涉的手段，收集情报。” “从没想过让张家所制造的收容物平安地诞生吗？”阳嗤笑一声：“看来基金会是被吓破了胆呢。” “……凭现在的基金会是对付不了命运的，你也清楚的吧，毕竟就连白玉京……” 阳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因为我和图书馆是不会受到命运影响的，所以我理所当然会成为观测者。”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和图书馆建立了一定联系的你应该清楚，现在关于命运的任何一点情报对于你，对于基金会而言都至关重要，你也明白的吧，所以把事情尽可能地闹大，让我们看看命运是如何出手的吧。” 阳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你这话说得好像反派。” 阳心知假如他超负荷地使用能力去激活生死簿的话，是有把生死簿掌控在手上的可能的，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他所剩无几的寿命将会极大的缩短——最乐观的情况下他剩下的寿命也不会超过六年。 他在拼命激活了生死簿之后会因为寿命耗尽而当场死去也说不定。 张瑾恪就是认为，在“有脱离基金会的选择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浪费自己的生命去为基金会做事”这一点才使用自己手上的资源来给他解下项圈的吧。 真不愧是张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地位超然，不需要考虑太多基金会对她的看法，立场也不像是电饭锅博士和老余那么尴尬，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着。 阳想起了张瑾恪打算取下他颈环前露出的笑容。 如果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参与这次任务的话，没有人能够找得到自己，这次任务也必定会失败，这就是张瑾恪所想要的——在“地府计划”之后，张家与基金会必然决裂，他们在基金会之中布下的暗子也必定会遭到一定程度上的清洗。用张家在基金会里，早晚会失去的资源来换取阳不插手这次任务的可能，可以说得上是相当划算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面对着这样的情况时，所选择的一定是袖手旁观，叛逃出一直在戒备着自己的基金会，过上自己所想要的人生吧，但是阳不会，因为套在他脖颈上的不仅仅只是一个颈环。 还有他的人生，他的人格，他的一切——他为了基金会而生，也必定为了基金会而死，这是他的命运，除了这种人生之外他无路可走。 算了，本来就是活不了多久的烂命一条，六年时间也不算长。能让孙茂那混蛋滚过来挨一顿揍也是挺爽的事情，在发现那个帖子之后这家伙就去地府了，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没出呢。 阳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对他的利用，但是有的时候他并不想去责怪身边的人，被利用就被利用好了，做一把刀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就不用去怀疑别人，不用去想那么多，毕竟自己好歹是朝着那个目标前进着的。 虽然是这么想着的，但是阳的语气还是有些不满：“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做的。” “我知道让你去这个任务无异于让你去送死……但是如果送死的是我，我也一定会去的。”赵博士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为了文明的存续，我们必须做一些事情。” “命运是太过强大的敌人，它可以控制世界上任何一个智慧生物的所思所想，只有完全的收容物才能幸免于难……它是从智慧生物在世间存在的那一天起就存在于世上的可怖组织，无数个辉煌的文明毁灭于它的手上，基金会也是因为它而建立。” “毕竟，命运的目的是保护这个世界，而非保护人类……” “在这样强大的敌人面前……我们一定要舍弃一些东西，你应该明白的吧，命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审判日即将到来。” “我们必须付出一切。” 阳听到这话，啧了一声，突然他想起来了什么，特地叮嘱了一句。 “对了，我要是死了记得帮我把我账上的时间和收容物换大概两百万左右的特工时间还给晏明。”阳正色道：“这是我参与这次任务的唯一条件。” 第三章：孙氏兄弟 与他们见面的人来的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孙乐乐看着那辆一看就很贵的车子在他们的面前停下，和孙浩然对视一眼，坐进了车内。 车内并没有开音响，温暖的风安静地烘干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车窗一关，车内与外面就成了两个世界。 外面车水马龙，人声嚣杂，车内一片寂静，孙乐乐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说……你知道我父母去哪儿了，他们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先发问的是弱势方，他们的节奏一直在被车内的那个人带着走，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他们的双亲还活着的话…… 但是车内的人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新问题……或者说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能问出这样的问题，那么也就是说孙好好告诉你真相了？” 阳扯了扯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那么你父母是不是还活着这点，你问我干嘛？” 孙乐乐沉默了。 “我哥说……”孙乐乐的声音显得有些低落：“他说他最后一次见到爸妈的时候……妈受了重伤生命垂危，而爸去找救她的办法之后就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 “那么他有没有和你说，孙茂去了什么地方？” “没有……” “这个他应该告诉你的，至少要让你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好让他做好心理准备。”阳方向盘一摆上了高速：“那么魔术呢，孙好好不会连学习魔术的重要性都没有告诉你吧。” “……我的确是好好学了一些的。” “你们不该把他扯进来。”孙浩然冷漠地打断了孙乐乐的话语：“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了。” “就凭你能够保护他保护到什么时候？自己都顾不上自己居然还想去管别人。”阳冷笑一声：“真以为基金会没有发现你们那个马戏团的猫腻？一个不依靠混沌分裂者的小小收容物组织凭什么能在基金会的眼皮子底下存在那么久，你们就没有想过吗？” “而且这好歹也是人家自己家的事情，你又不是孙茂他亲儿子，管人家干什么？” 孙浩然的脸沉了下来：“我是为了他好。” “为了他好就可以隐瞒真相？你可真伟大。”阳带着十分的不满啧了一声：“然后让他错过救他父亲唯一的机会，从此带着遗憾死去……” “孙茂去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是有去无回，那可是张家看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哪怕是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孙乐乐？再说了，他们在那个地方呆了那么久，是不是还活着也说不定，没准到了那里之后我们发现的只是两具尸体，最后我们只是用性命给你铺路而已。” “真是条白眼狼。” 孙浩然眼神一暗：“我只是……不想再失去我弟弟而已。” “可这和你瞒着他有什么关系，他是个成年人，你应该把选择交给他。”阳笑了一声，神情冷漠地看着被车灯点亮的，夜晚的高速公路：“我又不是强迫你们来，如果你们不想去的话现在下车也可以啊。” 你都在高速公路上了还让我们下车吗？孙乐乐腹诽。 “……我觉得他说的对，老哥，你至少得告诉我咱们爸妈到底去了哪儿，还有那里到底有什么。”孙乐乐抿了抿嘴唇：“或许我这么说的确对不起我的父母，但是在我六岁之前，我被我的爷爷抚养长大，他们很少来看我。反而是在他们死了之后来看我的次数会多一点——我知道那是你制造出来的纸人替身，我不会对那些虚假的存在付诸感情，也不会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去送死——哪怕他们赋予了我生命。” “但是我想要知道，你这么执着于让我放弃的理由是什么？”孙乐乐一脸严肃地道：“我是个成年人，我有决断力，而且我也不想连尝试都没有地就放弃见到我的父母的最后机会。” “在知道了我对父母的记忆几乎都是你伪造出来的之后……我想了很多。这次去见他们的时候，如果他们活着，那么我会问他们：被那个几乎是被自己抛弃了的孩子救出来的感觉怎么样？可别说你们真的很爱我或者你们是被逼无奈之类的话，我是不会爱你们的。” “而如果是看到了两具尸体，我也要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死去的，以及是谁杀死了他们，然后在能力范围以内为他们复仇。” “这是我作为他们的子女的责任，和我如何长大，对他们有多少感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至少要告诉我，他们到底去了哪儿。” 孙浩然叹了口气：“我这么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张家是怎样的庞然大物……你根本不了解收容物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事情。“ “交流感情交流完了没有？咱们来谈谈实际的。”阳不合时宜地啧了一声：“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把你们的魔术道具相关的收容物交给我，然后之后带着整个马戏团和我去基金会喝个茶……或者如果你们想进入混沌分裂者当逃犯也可以。第二条和我去一趟张家，然后带着团去喝个茶。” “两条路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你选了第二条的话你喝完了茶还能出基金会的区别。”阳的语调之中带上了些愉悦：“这是基金会的霸王条款，也就是说要不入狱或者当逃犯，要不和我去一趟张家。” “……这不是没有选择吗！”孙乐乐有些抓狂。 “去混沌分裂者也是个好选择嘛，反正你哥在那也有熟人。” 孙浩然的脸色难看了些许：“你认真的？” “仇人也算是熟人嘛，只要有本事去哪儿他们都能接纳你的——如果我去混沌分裂者的话他们必定扫榻相迎，真的。” 孙乐乐沉默了片刻，问道：“哥啊，这……没办法了呀，要不我们还是去吧？” 孙浩然一时不语。 “多少给我点信任行吗，别一副我要让你们去送死的样子……目前为止在我名下完成的任务可是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哦？” “但是你的任务目标并不是带孙茂出来，对吧？” 阳眨了眨眼睛：“确切地说是与孙茂一起把一件东西带出来，孙茂是顺带。” “那么你需要我们去干什么？”孙浩然问道。 “不是需要你们，你只是顺带着的，带不带你都无所谓……我需要孙乐乐他们家族的天赋来帮助我破解一些魔术机关。” “但是以你的能力……如果使用激活的能力的话也并不是不能通过吧，那为什么……” 阳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不想去就别去，你以为我想带着两个拖油瓶？我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孙茂现在肯定活着，但是这个任务完了之后可不一定。” “我能做到的保证是保证你们见到他最后一面，而你们的生死我也不能保证……还是那句话，去不去随你们。” “我们会去的，请详细和我们说说关于我父亲所在地方的情况。”孙乐乐作出了决定。 第四章：晏明的想法 阳的离去真是让晏明长舒了一口气。 在晏明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收容物，以及自己的能力其实是可以毁灭掉自己的时候，开始庆幸当时自己是被混沌分裂者特工洗脑了，忘记了……那些记忆。 如果他在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能力的时候知道关于收容物的事情，那么他会怎么样呢？ 而基金会把阳这种能够加强别人的能力……使他人的能力脱离掌控的人放在他的身边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晏明现在回想起记忆没有恢复，被洗脑时自己的表现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幸好记忆被洗掉了……否则万一被看出来什么的话，以阳那种作风，绝对会把他杀掉的。 虽然的确是受到阳很多照顾，但是一想到这些照顾是建立在把自己生命牢牢地把控在手中的，严密的监视和控制之下，晏明就有些不寒而栗。 阳对自己的好意，有多少是出自于本心的呢？不，也许并没有什么好意，因为说实话，阳对自己的态度也一直说不上好，平时非打即骂，抓到机会就要损两句，对待自己的态度和他人也无明显的不同。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阳对自己的好意不过是出自于责任感，对继任者的培养和基金会的命令罢了。 而基金会让阳去做的那个任务，绝对不是什么很好完成的任务，晏明用膝盖想都能想到这一点。 毕竟他最初遇到阳的时候，阳是在基金会监狱之内的，而阳绝对不可能是为了监视他而特地被安排进基金会监狱，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能力根本没有暴露，他当时也并没有受到很多的重视，基金会也没有必要把阳派来监视他。 基金会并不信任他，阳这句话说的的确是真话，“不信任”可以充分解释为何基金会会把一个出色的特工关在监狱之中，假如他没有接到监视自己的命令，可能他会被关到现在，关到基金会的“计划”开启的时候。 而基金会的计划开启之后呢？基金会之所以给予阳以“恢复特工身份”的条件，是不是因为他们确信阳根本无法从这个任务之中活着回来呢？ 晏明相信阳清楚这一点，但是无论是逃跑还是顺从基金会的安排，都是阳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且阳并没有向他求助。那么阳所做的任何事情，他所遇到的任何事情，都与现在的自己无关。 想到这点，晏明叹了口气。 虽然以阳的性格不太可能向自己求助，但是如果他真的向自己求助了的话，自己会怎么选择呢？ 恐怕他还是会拒绝吧，没人愿意把一个定时炸弹一直放在身边。 晏明伸了个懒腰，自从开始接受阳的训练以来，他很久没有过这么放松的时刻了。 他的腕表上有阳的名字，上面还显示着“存活”，晏明决定，等到这两个字变成“死亡”或者“失去联系”之后，他就去买几箱纸钱烧给阳，顺便再给他立个牌位放在家里，算是对他的怀念。 而由他出钱的画卷他也没有想要向阳讨回来的欲望了，反正他也得到了吹风机……空气手枪，也不算亏，他现在急缺的是关于收容物的知识和他可以使用的收容物，阳给他指明了方向，他也有着自己的规划。阳的经历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虽然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基金会是他唯一的去处，但绝对不可以完全信任基金会…… 而且那两百万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他”，真的丢掉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总而言之，获取更多的知识，让自己变得更强绝对能帮助他在“这个世界”上更好地生存下去。 “先规划一下吧，如果阳这次回不来了，我要怎么做……” 正这么想着，突然，晏明的脑后遭到了重击。 不可能，这里是基金会内部的宿舍……到底是谁？ 带着这样的想法，晏明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第五章：权利斗争 “这应该是我第三次被美女绑架了。”被五花大绑的晏明望向前座开着车的苏灼姻，叹了口气，心里补充：还是不可攻略的那种。 “那你桃花运不错啊。”苏灼姻感叹道：“可惜我现在是已婚男人，收心了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你到底对你的性别有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啊？” “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吧？” 绝对不是怎样都好吧？晏明嘴角抽了抽。 在寝室里击晕晏明的人是苏灼姻，也就是说自己再一次，被美女绑架了。 以这种形式发生的桃花事件我宁可不要啊，晏明在心里腹诽着。 似乎有药物的因素在，晏明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连到了什么地方都不是很清楚，而当他完全摆脱药物和绳索的控制之后，他发现他被带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里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果不其然，在被苏灼姻带到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时，他看到了张瑾玄的身影。 “因为事出突然，而且需要隐秘，不得已才用这种方法把晏明先生你带过来，真是对不住。”坐在房间里的张瑾玄和门口的苏灼姻打了个招呼，苏灼姻担心地看了张瑾玄一眼，转身从外面关上了门。 “又是张家的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基金会知情吗？”晏明满肚子怨气，任谁被这样抓过来心情都不会很好。 “这件事基金会并不知情，是我们私下的委托。”多日不见，张瑾玄的脸色憔悴了不少：“是关于帮助我获得张家的继承权的事情。” “你不是张家的继承人吗？” “张家的继承人是我妹妹张瑾恪，并不是我。”张瑾玄的眼神黯淡了些许。 “你的继承权关我什么事，我也没法帮你啊，而且你不是白玉京的传人吗，怎么又想着张家的继承权了？” “事实上，白玉京的继承权我已经转移给了苏灼姻，这也是余老和基金会的意思，而作为交换，基金会会帮助我夺取张家的权利。”张瑾玄笑道：“而除了基金会的力量之外，我还需要晏明先生你的一些力量。” “而作为交换……我会把基金会内关于“精神物质”的秘密，和我所知道的基金会对你的安排在这里先告诉你，你可以听了之后再做决定要不要帮助我。而如果这件事情顺利完成了的话，那么张家会成为你在基金会有力的臂助，并且我们也会提供给你像拥有你这样的能力的人也能够获得强化的方法。” 看着张瑾玄笑眯眯的脸，晏明在房间里找了一把凳子坐下，开始思考。 张瑾玄在张家的地位很高，这毋庸置疑。从他可以调动的人力和对盘古的掌控来看，他无疑掌握着很多的权利。 但是为什么张家没有让张瑾玄成为继承人？而是让他加入白玉京，插手到白玉京的势力之中去？ 晏明想起了被张家完全控制的盘古——华国基金会最大的d级人员训练基地，而张家在其中豢养私军来填补基金会对张家的特工人数名额。但是按照盘古内豢养私军的规模和人口数来看，一个那样大小的国家供给d级人员和特工人数名额完全是绰绰有余，那么其他的人呢？ 掌控着盘古的——很明显是张瑾玄没错，那么那些在盘古内受到了传统修仙灵气运行训练的人究竟去了哪里……应该是成为了白玉京的一员，成为了张瑾玄自己的势力，也成为了张家外围的一些人员。 这就是张家对白玉京，对基金会的私人武装势力伸出的手，这只手正在被张瑾玄掌控着。但是张瑾玄并不想凭借这些筹码去掌控白玉京，他的野心更大——比起完全是一个空壳子的白玉京而言，哪怕是失去了生死簿的张家，也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背叛张家获得的收益是他的爱人苏灼姻掌控白玉京，而他可以掌控张家，比起仅仅只有他掌控白玉京，还要听从张家的指令这样的结局来说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与此同时，苏灼姻的家庭是完全的普通人家庭，哪怕再有钱，在基金会中投资再多的项目，也无法在基金会之中拥有话语权——但是有了张瑾玄的帮助就完全不同了，拥有清白的背景和家庭庞大的资金链支持的她坐上白玉京掌门的路途上唯一缺少的，就是收容物势力的帮助。 而与此同时，帮助了苏灼姻并与苏灼姻在一起的张瑾玄也可以获得苏家的帮助，从而从完全的地下收容物家族转到明面上来……真是打的好算盘，而且他们俩还算是挺相爱？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的。 沉吟片刻，晏明道：“在决定是否帮助你们之前，我要先提出几个问题。” “首先你得告诉我，你们到底要我参与的，是一个怎样的计划？” 张瑾玄听到这话时清了清喉咙道：“张家拥有的战略级收容物，生死簿，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事实上，张家一直都有一个利用这个生死簿制造出一个把整个华国的精神物质都囊括在内，以龙脉控制灵气的方式控制整个华国的精神物质的流动的计划。事实上这个计划也有先例可鉴：曾经的华国龙脉，就是一个覆盖了整个国家，可以操纵整个国家的天气、山川地理、灵气流动和分布的大工程——而与基金会达成的协议，让张家有了在经历过“白玉京覆灭”事件而残破的龙脉之中动手脚的机会。” “一旦成功，所有华国的人在死后所产生的精神物质都会为张家，为基金会所用。的确，这是双赢的计划，但是基金会想要把地府的掌控权掌握在手里。所以他们派出了阳，目的是把生死簿窃取出来。” “这个计划现在接近成功了，我们制造出的地府容纳精神物质的能力已经足够地府与龙脉相连接而不受到影响了。”张瑾玄笑道：“基金会想要来摘取张家的成果，而我是内应。” “基金会给我的条件是：帮助我成为张家的家主，但是我并不完全地信任他们会在成功后给我兑现这个承诺，而且，就算兑现了承诺，我在张家的位置也坐的不稳当。” 毕竟基金会也是有拿到了张瑾玄窃取到的生死簿之后翻脸不认人把张瑾玄丢出去当弃子的可能性，而且就算基金会支持，张瑾玄也没法在背叛之后就这么回到张家呢。 晏明看着张瑾玄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所以我要在阳行动之前毁掉生死簿。” 晏明突然想到了张瑾恪和顾倾。 顾倾是基金会的叛徒，身份本身就不怎么干净，但是张瑾恪仍然接纳了她——这足以证明她手上没有人可以用这一点。 当然并不是说身为张家的继承人，她手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她手上没有张家背景的手下，也只有顾倾一人。 张瑾恪的手段并不如张瑾玄，或者说……很大概率不如张瑾玄。 张瑾玄的手上都有盘古内部培养出来的人才之类的，看出来他是被家族放出来谋夺白玉京的棋子，自然需要自己建立一些势力，而张瑾恪则是家族之中的继承人，自然可以用的都是家族里面的人。 张瑾玄的优秀程度晏明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为何张瑾恪才是张家的继承人呢？ 张家是建立在收容物——生死簿带给他们的超凡力量之上的收容物家族，但是身为继承人的同胞哥哥的他，却一直在使用别的收容物衍生品作为战斗手段，是不愿意用张家的手段呢……还是根本没法用呢？ 假如……张瑾玄没有足够的天赋使用张家的手段的话，那么继承人的位置不就只能落在张瑾恪的头上了吗？ 为了争夺张家的权利，张瑾玄寻求了基金会的帮助，但是如何保证基金会在获得生死簿之后不把张瑾玄出卖翻脸不认人，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只要把作为张家立身之基，张家人使用超凡力量的根源——生死簿毁掉不就可以了吗？ 正如晏明所料的那样，张瑾玄道：“生死簿一旦毁掉，张家的驭鬼术全部都会失效，而我可以借助我在盘古之内训练出的，目前在白玉京手下任职的灵气使用者一举攻占整个张家。” “基金会会坐视不管吗？”晏明问道。 “事实上基金会对张家的地府计划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这次行动他们只是派出了阳一个人来送死，其他的特工都没有派出来哦，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基金会真的对地府有意的话，你觉得他们会只派一个人来吗？” “而且不如说……如果张家的权利集中到了亲善基金会的我手中，集中到了以基金会已经掌握了的收容物而创造出来的衍生势力：修真者的手里，你觉得他们会乐见其成还是极力反对呢？” 明显不会……原来如此，晏明想到： 生死簿毁掉的话，那么张家会措手不及地迎接基金会对其本家的进攻，而失去了獠牙的他们根本无法抵御基金会的攻势。同样的，基金会也不会让混沌分裂者的势力在知道了张家的虚弱之后趁虚而入夺取胜利果实，吞并的行为也必定是速战速决的。 而此时，元气大伤的张家只能接受基金会的统治，而拥有最多有生力量的张瑾玄，不就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甚至是当权者了吗？ 虽然张家的计划搞清楚了，但是晏明对一些基本的概念其实并不清楚，他必须弄清楚：“精神物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张家要进行这样的计划呢，说到底，精神物质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张家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追寻呢？” 听了这话，张瑾玄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过这也难怪，你所接触到的层面还没有高到你可以对精神物质了解透彻的地步，阳也没有告诉你这些的必要呢。” ”的确，我只知道“所谓的收容物都是精神物质聚集到一定程度所产生的奇异现象。”这种没有被证实的说法。“晏明有些好奇地看向张瑾玄。 只见张瑾玄正色道：“事实上这个论点在基金会内部和张家已经被证实。毕竟，张家是一个对于精神物质非常有研究的家族，而在多年的研究之中，我们发现——足够的精神物质是可以扭曲现实的。” “这个世界上每个活着的生物体内都是存在一定数量的精神物质，而人类所持有的精神物质是所有生物之中最多的。精神物质并不是给予人类智慧的存在，张家曾经进行过在隔绝精神物质的环境下养殖生物甚至人类的实验，而那个作为试验品的人类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张瑾玄轻描淡写地阐述着张家灭绝人性的实验，他的神态和语气没有一点波澜，而晏明听到这些的时候也并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 “精神物质，它们是制造扭曲的根源。” “而收容物，就是世界被扭曲的节点。” 张瑾玄如是说道。 第六章：任务前的准备 阳对于张瑾玄和苏灼姻的计划与野心一无所知。 他是基金会最好用的特工，最听话的猎犬，是工具，是奴隶，是被操纵的木偶。 虽然他这次是来救自己曾经的队友和伙伴，在十几年前因为妻子死去而失去联系的孙茂，在张瑾玄告诉他孙茂还活着之前的几十年里，他可是一直都连同他曾经的队友一起烧着孙茂的那一份纸钱，想来也真是浪费。 想来他也不太记得孙茂长什么样了……十几年不见了，他也没有留存下照片的习惯，哪怕是自己曾经十分熟悉的同伴的脸，在自己的记忆里也成了一个贱兮兮的影子。 根据赵云牧提供的地点和进入方式，他们来到了张家进行“地府计划”外部的小村落，而所谓的地府，就位于这里附近的山体之中。而这个小村落中居住的也全部都是张家的人，如果不是张瑾玄手下的势力已经控制了这里，阳也不会选择开车到这里歇息，而是直接在离这个村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放弃车子，徒步入山。 张瑾玄的接头人安排他们在村落内的房间里歇息，拿出张瑾玄给他收集来的任务资料放在桌上，开始为孙氏兄弟介绍这次任务的相关情报。 “先和你们说说张家的地府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吧，想必你们也都清楚精神物质是什么了对吧？”阳拿出一沓打印好的资料放在两人面前。 “收容物之所以异常，是在于它们可以扭曲现实的能力。让重力消失的扭曲，让时间倒转的扭曲，都是对现实的扭曲。当然，基金会对于收容物的界定是：以现阶段科技无法解读的现象和物品。所以像是含有超越现代科技水平的古文明遗物也算是收容物的一种，但是它们的存在并没有扭曲现实，而基金会内部对其也有一套独特的划分方式，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而精神物质是一种普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种特殊的物质。现在基金会的科技水平达到了可以小范围地利用精神物质的程度，但是这要在严苛的环境之下才能成功，所以基本上与精神物质有关的异常现象和物品我们都会把它们认定为收容物造成的现象，而由于我们本身对精神物质的研究就不是非常充分，所以也无法辨别造成精神物质异常的根源到底是超越现有科技水平的远古文明遗物还是真正扭曲了精神物质的物品。” “使得精神物质产生异常现象的物品在世界各国有各种各样的叫法，而在中国，我们叫它鬼物。” “而张家，就是操纵鬼物的一个家族。” “张家历史悠久，而从很早开始，他们就着力于收集各种各样的鬼物相关的收容物——而生死簿就是其中的一件，也是张家重要的立身之基。” “相信你们都曾经听过关于鬼魂的一些风俗对吧，像是黑狗血驱邪之类的。这些其实就是古代人类对于精神物质的初步利用，事实上这些风俗传统在基金会之中被归类为异常现象，还有人专门研究这类现象的起因……而张家是对于这些风俗最为有研究的家族，而让他们从那些装神弄鬼的“风水大师”中脱颖而出，成为屹立在华国大地上首屈一指的收容物大家族的，就是生死簿。” “生死簿是一个可以操纵精神物质的收容物，只要在生死簿上写下自己接触过的人的名字，那么在这个被写下名字的人死后，生死簿就会生成一个拥有这个人生前记忆和能力的鬼魂，而把名字擦掉之后，这个鬼魂也会变回纯粹的精神物质。也就是说，生死簿是一个可以大量低成本制造鬼魂这种特殊的精神物质聚合体的收容物。” “在人和之乱后，张家失去了大量的精神物质控制类的收容物，但是作为立身之本的生死簿却并没有失去，而张家内有天赋成员可以任意地操控被生死簿记下名字的鬼魂。” “而精神物质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后，会产生一些奇异的现象。” “相信你们都有听过心诚则灵这句话吧？人的信念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基金会内曾经做过一个实验，他们曾经给一百个d级人员洗脑，让他们相信一个石头具有发光的力量，而在那些人虔诚的信仰之中，那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竟然真的发出了不合理的光芒——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基金会对这次实验的研究发现，人的信仰产生力量的原因是精神物质的作用，有些人甚至猜想，假如让全世界的人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的话——那么太阳就会从西边升起。当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事实上基金会对世界范围内所有的宗教都在进行严密的把控，以防他们进行关于精神物质的不合规利用与研究。” “而地府计划，就是张家和基金会所做出的一个关于精神物质的实验。” 阳停顿了一下：“先说好，如果你们想要退出的话，现在是最后的机会，接下来的话如果你们听完了之后就跑了的话，那么被我杀了可能是你们最好的结果。” 看着孙氏兄弟都没有要说话的样子，阳接着说了下去：“地府是张家向基金会提出的一个利用生死簿的性质对精神物质做出研究的一个项目，他们打算让这些被操控的精神物质聚合体，也就是鬼魂对一个物品产生信仰，从而产生出人造的收容物。“ “而你们的父亲，正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他来到张家，以让你们因为意外死去的母亲的灵魂复活为鬼魂为代价替张家做事，同时，为了在日后的某一天摆脱张家的控制，他同时也向基金会提供情报。” “那么我父亲他现在还活着吗？” “孙茂肯定还活着的，假如他是死了变成鬼魂状态的话，那么他连所思所想都会暴露控制他的张家人手上，更别提传递信息出来当间谍了。”阳做出了回答：“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和孙茂接头，从他手里得到关于张家和基金会制造出来的收容物和生死簿本身。” “那么需要我们……不，是需要乐乐进行怎样的工作呢？”孙浩然听到了叶秀颜不幸的消息，表情有些黯然。 “首先是……” 第七章：合作与威胁 晏明有些惊讶于张家对于灵魂物质和收容物的研究之透彻，而张瑾玄只是挑眉看着他，轻笑一声道： “收容物存在的时间可能比人类存续的时间还要久远——不说张家这样古老的家族，哪怕是存续历史更短的基金会，对收容物的本质都有很深入的研究。” “最纯挚的信仰可以制造出真正的神灵，具有知性的人类的思想是引导精神物质最方便的道具，他们可以被轻易地诱导，能够在简单的沟通之下，按照别人给他们安排的想法去思考，去使用精神物质制造出超凡的现象……甚至制造出收容物和收容现象。” ”但是他们杂念太多，无法统一思绪，单个个体制造出的收容现象很快就会消失，但是百人，千人，甚至万人都相信一种东西呢？” “于是有人提出了地府这一概念，让具有知性的鬼魂代替人类去相信一种，张家灌输给这些鬼魂的所谓信仰。不仅仅是可以获得大量的精神物质和大量的鬼魂，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地府会成为张家制造收容物的一所工厂。” “张家的目的和眼界不仅仅只限于获得大量的鬼魂和精神物质，他们还想要更多，一旦地府计划成功，基金会的地位将会在地府建立起来的十年之内被张家迅速取代。” “基金会会允许张家做这样的事情吗？”晏明有些惊讶地问道。 张瑾玄嗤笑一声：“当然不允许，但是张家历史悠久，拥有的力量也是庞大无比……只要作为家族基础的生死簿没有毁掉，基金会在超凡力量的对抗下就一定处于弱势。” “但是，最令我奇怪的是，基金会并没有出动全部的力量去阻止张家的计划……”张瑾玄叹了口气，声音渐渐地弱了：“他们甚至给我的帮助和资源都比我所想像的要少很多……” 看着张瑾玄似乎有沉浸入自己思考中去的样子，晏明打断道：“这次让我来，是想让我毁掉生死簿吧。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是在谈条件？事实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毁灭生死簿的计划，找你来只是为了保险。”张瑾玄似乎是预料到了晏明的拒绝：“生死簿本身不过是一本普通的书册，我们预计，只要有合适的外力，就可以毁灭掉它。“ “而且你想一下，你的能力被发现于半年前，但是我这个计划的准备和我背叛张家的时日也肯定不止半年了不是吗，你是我的计划中意外的好变化，拥有你的帮助会让我的计划更加顺利的进行，但是并不是没有你我的计划就没法执行了。” “我需要你做的非常简单，只要在我们拿到了生死簿，确定无法被常规的外力破坏之后，你再来破坏它就好了。” 张瑾玄看着晏明的神色逐渐动摇的样子，充满了自信地说道：“之前的情报算免费附赠，现在来和你说说我们能够给你的条件吧。” “我们会提供给你一种就算是你也可以使用的功法，这种功法不依靠任何收容物而存在，纯粹是依靠精神物质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强化，从而拥有超凡的力量。而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的话，你会获得张家和白玉京的友谊，这可是基金会里最值钱的友谊了。” “余老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他的寿命虽然有建木之种尽力地延长，但是已经延长到了尽头。苏师姐和我是他收下的唯二的两个继承人。而他死去，作为白玉京继承人的苏灼姻会顶替他成为基金会最高权力机构——五人评议会的一员。而张家作为传世已久的大家族，在基金会拥有特殊的地位，在混沌分裂者内也说得上话——哪怕生死簿被毁掉，张家拥有的收容物加上基金会的支持也足以让张家维持华国第一民间非凡势力的名声不倒。” “这是威胁吗？”晏明皱紧了眉头。 “这就随你想象了，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张瑾玄摊了摊手：“假如你拒绝的话，我会把你囚禁在这座宅子里等待这次事件过去，那么可能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计划失败，我内奸的身份被发现或者我被基金会丢去平息张家的怒火，无论怎样我都活不下去。”张瑾玄温和地一笑：“但是我又是个很小肚鸡肠的人，在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死掉的情况下，我会把这次失败的原因全都归咎到你的身上，不顾杀死你的后果拉着你玉石俱焚。” “第二，计划成功，我会因为计划成功十分地开心而放你一马，让你继续当一个普通的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但是我说过了，我这个人还挺小肚鸡肠的，不知道哪一天，我想起来有你这么个人，没准就会让你吃点苦头。” 晏明有些不爽地道：“这还真是威胁……但是我如果答应了你，你这次行动同样有失败的可能吧。” “好像确实是这样。”张瑾玄捏着下巴露出了思考的表情：“但是我失败了和你也没有啥关系啊，张家知道我是叛徒也不过只会惩罚我，不会连累身边的人的。因为我身边的人是他们费尽心思培养的用来掌控白玉京的棋子，再怎么说也是张家人。而你也可以趁乱逃脱……只有我和师姐知道你来了这里，如果计划失败的话，师姐会安排你的退路的。“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师姐没护住你让你被张家发现了，张家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你手上的手环——上面是有报告基金会你处于危险中的能力，虽然去一些深山老林的地方基金会的救援可能会慢一点，但是在张家，基金会的救援速度快到你可能根本想象不到，毕竟他们想要揪张家的错处想很久了，地位敏感的张家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他们马上就要违背基金会的指令把我秘密处刑掉了，杀死你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们也自然不会碰你。” “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张瑾玄笑眯眯地发问。 晏明叹了口气：“没有了……我接受这次交易，希望事情都像你所说的那样顺利。” “那么合作愉快。”这时，张瑾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对了，算是附赠的条件吧——我会在这次任务中尽力让阳活下来，这对你有好处，所以希望你能够配合我。” 第八章：可替代、可回收、可重复利用的 “你知道我是收容物的事情了？”晏明强忍住内心的动摇问道。 似乎是他的动摇被看出来了，张瑾玄挑了挑眉毛道：“不仅我知道哦，基本上基金会的高层都知道来着，辨别一个人到底是收容物还是收容物的衍生产物的能力我们还是有的……唯一不知道的也就是阳吧。” “我理解你对阳的恐惧，没人会不害怕一个被放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定时炸弹，尤其是在这个定时炸弹可以轻易地让你死的不明不白的时候。” “想必你在知道了收容物相关的概念又意识到自己是收容物的事实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吧——基金会把阳这种拥有可以轻易让你的能力超出你自己的控制，甚至反噬自己的能力者放在你的身边，绝对不是抱着什么好心思。正好阳这次参与的是一次必死的任务，如果他能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自己就不用每天活在恐惧之中……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但是你知道吗，阳其实是可以复活的。” “正确地说，是重生，阳诞生于基金会所持有的收容物——阴阳。是一个拥有人类的两倍染色体的细胞，会分裂成两个，一个保持原样，一个成长为人类的婴儿，然后在一周内长大成正常人类二十岁的样子，并且拥有正常的人类寿命。诞生性别随机，男为阳，女为阴，拥有控制和激活所有类型收容物的能力。不容易受到收容物精神方面的影响，但是会因为过度使用这个能力而削减寿命，拥有健康人类的寿命，也会因为外部的刺激和伤害或者对细胞的特殊处理而死去。” “而在人类个体死掉之后，留下的细胞会变成双倍染色体，并且再次分裂。” “这就是基金会可以随意使用阳的根本所在……因为他是可重复持续利用的好用工具，落到敌人手上了就毁掉，背叛了就毁掉，没有用了就毁掉，他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地府的诞生迫在眉睫，而制造新的，足以胜任地府的任务的阳需要时间罢了。” 真是冷淡又残酷的说法，晏明心道。 “基金会绝对不会疏忽于对你的监视，假如这个阳死了之后，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你说，是现在这个和你很熟悉的阳在你身边监视你好呢，还是一个新的，不知道被基金会培养出了什么人格的新的阳在你身边监视你好呢？” 听了张瑾玄的这些话，晏明想起了之前阳所说的，所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 的确，张瑾玄并没有说谎，阳可以无限再生这点的确是真的，而比起一个不熟悉的人而言，被一个自己已经很熟悉的阳所监视的确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说完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面来说说我私人的理由吧。”张瑾玄的眼神黯淡了些许，眉目低垂显得有些悲伤：“如果阳死了的话，很多人会伤心的，我也是，所以我想要他活着。” “所以，我请求你助我一臂之力。” 晏明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 ———————————— “所以张家的地府算是一个小秘境？我们需要通过张家的层层关卡，进入这个秘境，找到我的父亲，把他救出来这样？“ “你网络小说看多了吧？” 阳无情地吐槽着孙乐乐，随后他给出了解释。 “正确地说，地府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工业区一样的……他们需要生产出源源不断的精神物质聚合体，也就是冤魂供张家人契约和使用，而这些精神物质的来源……正来源于普通人类。” 阳的眼神一暗：“我也是刚刚看到资料才知道的……他们使用特殊的符咒把将要死去的人身体里溢散出来的精神物质收集起来，送到这里，制作出作为工人的纸人……” 孙乐乐听得不寒而栗：“这是人体实验吗？” “比这更加过分，这是连人类的灵魂都不放过任何一分利用价值的残酷实验……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总而言之……我们要盗取出来的是作为这个工厂最核心的收容物——生死簿。”阳摇了摇脑袋道：“我要你去做的是，找到孙茂并获得他的帮助。” “可是我们怎么找到他啊？” “找到生死簿就行了，孙茂必定在生死簿的旁边。” “……当我没说。”孙乐乐觉得这个叫阳的男人简直脑子有病，生死簿所放置的位置绝对是张家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既然能联系上孙茂干嘛还要他帮忙偷走生死簿啊？ “那么我先说说张家的构成和对生死簿的防护机制吧——” “地府整个坐落在一个庞大的山体之内，结构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张家的本家古城，其中包括研究区，生活区和修炼区，张家的子弟可以在这边与由生死簿制造出来的强大精神物质聚合体——即鬼魂血脉相连，达成驭使鬼魂的契约。 第二部分是由张家的人所把守的地上通道，地府位于这个地上通道的正下方，被一层厚达十二米的混凝土层隔开，出入……不，通风口仅能容纳细小的物体进入，别说人类了，你一只手进去都会被卡住，其中没有任何生物，只有精神物质操纵的纸人在下面活动，而基本的物资会通过这个细小的孔洞坠入，而且这个孔洞蜿蜒曲折，设计成了哪怕改变了重力的方向也没法从下面运送任何东西上来的结构，也就是说，要从下面取得任何东西上来，只能通过暴力破拆混凝土层的方法。 第三部分是地府，目前所知的只有其中没有除了孙茂之外的生命体，以及其中居民由无生命的，由灵魂物质操纵的纸人构成。”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呢？还有，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怎么偷生死簿呢？” 阳看着孙乐乐：“这就要用到你的能力了……你那些魔术道具都带来了吧。” 第九章：魔术道具 cn-0871-纸人剪刀 项目编号：cn-0871 项目等级：safe 项目描述：该项目外表为一金属剪刀，由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持有。 备注：纸人剪刀与配套的点睛毛笔应当属于特殊收容物群组：“魔术箱子”中的两个组件，魔术箱子与收容物特工■■有一种由血脉引起的共鸣，只有其家族的人类个体才能够完美地使用魔术箱子之中的道具。 使用该剪刀把纸质物品切割成大致的人形之后，该纸人会以使用剪刀者所设定的面貌出现，畏惧火焰，并且不耐击打。稍微力道过重的力量击打或者接触到火焰即会消失。 纸人没有自我意识，完全由制造者控制，制造者可以与纸人共享视野，操纵纸人进行交谈。 cn-0853-肢体切割箱 项目编号：cn-0853 项目等级：safe 项目描述：该项目外表为一木质盒子组件，共六件，由前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现基金会后勤人员■■持有，在■■年时由于借给特殊收容物特工■■而遗失。 该收容物与特殊收容物特工■■的能力相似，来源相同，具体能力研究和来源归入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品类cn-0724档案中。 该收容物分为六个组件，每个箱子五面为木质，一面为玻璃。 头部组件：长30cm，宽30cm ………（以下内容被折叠）…… 该收容物材质不明，为类似木质的材质，但是表面温度始终保持在365度左右。 该收容物可以在人形智慧生物躺入后，按照箱子的分割线来把人形生物的头部、四肢和驱躯干在不造成痛苦的情况下完全分离开来，而被分离的人形生物在最初二十四小时内生命体征正常，不会出现痛苦、饥饿、缺水等症状。 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在肢体切割箱内的人形智慧生物会出现缺水，头晕，缺氧等负面症状。 在第四十八小时时，肢体切割箱内的人形智慧生会死亡。 （此时间可以由特殊方式延长） 在人形智慧生物存放于箱子内时，倘若打开箱子，人形智慧生物会当场死亡。 —————————— “魔术道具你都带来了对吧？我记得是有肢体切割箱，纸人剪刀和魔术帽这三种吧。” 孙乐乐挠了挠脸颊：“……事实上我还带了纸牌来，话说你对这些魔术道具真的好了解啊，我都不知道它们具体叫什么……我都是自己起名的。“ “纸牌？那玩意没什么用……关于你的那些魔术道具，基金会的图书馆里对这些物品有着很详细的记载，你使用过这些道具吗？“ 孙乐乐摇了摇头。 “……孙好好你没有告诉过你怎么用这些东西？” “不要叫这个名字……”孙浩然露出头痛的样子：“我没有孙氏血脉，这些魔术道具使用起来效果会打折扣，而且孙茂也没有教我使用除了纸人剪刀之外的东西。” 阳叹了口气：“算了，这里也不需要你来使用和控制这些魔术道具……只要你会使用纸人就行了。” “你现在操纵纸人的极限距离是多少米？” 面对阳的提问，孙乐乐有些自豪地道：“目前已经可以控制到两百米这个距离了。” “好，两百米就已经足够了。”阳打了个响指：“魔术师的肢体切割箱你带来了吗？” 孙乐乐点了点头，魔术师的肢体切割箱虽然是个大件的物品，但是由于可以折叠，带在身上并不吃力，他这次是把所有与魔术有关的物品全都带在了身上。 “好，那你先把你制作的纸人给我。” 孙乐乐有些羞愧地掏出一张纸人，那个纸人……看上去就像是从什么动漫画册上剪下来的一样，阳的眉角跳动了一下，看着孙乐乐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又瞟了一眼在一旁暗笑的孙浩然，叹了口气： “倒是比你爸的火柴人强一点。”他感叹道：“虽然都很丑，你就不能自己画一张吗，这可是你之后要操纵的身体啊。” “我……我不会画……”孙乐乐满脸羞赧，低下头小声嗫嚅着：“哥说能用就行了……我画画又不好，不如直接从漫画册上剪下来一个。” “你知道这玩意儿发动起来会变成什么鬼样子吗？这纸人加上幻术加持也只会变成一个张牙舞爪向你扑过来的眼睛奇大的二次元少女罢了。”阳抖着手上画工精美的二次元美少女立绘纸人，一脸怒其不争：“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岂不是更好？纸片人老婆成真，多好。”孙浩然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背部，显然他是对自己弟弟的爱好了如指掌的。 孙乐乐的头低得更低了。 阳露出头疼的表情提醒道：“不会画的话就直接剪一个空白的纸人出来，孙好好没和你说过吗？这样的话制造出来的纸人可以直接附加自己的想象改变形象……” 孙乐乐转头怒视他哥：“你跟我说要画得栩栩如生才行！我还……那么努力地练习画画！” “不知道前段时间在家里偷偷地抱着会动的纸片人老婆开心的不行的人是谁，嗯，乐乐啊，你还记得在学会使用纸人幻觉的魔术的时候，你是用的什么纸人来练习的吗？我对你印了一沓全彩动漫美少女全身像并且一张张剪下来给自己练习这件事，真是毫无印象呢。”孙浩然漏齿一笑，笑容相当的欠揍。 孙乐乐忍无可忍，踹了孙浩然一脚。 “别闹了，把肢体切割箱拿出来！”阳皱着眉头地看着开始吵架的两兄弟……应该是孙浩然单方面揭孙乐乐的短，看来这方面倒是孙浩然比较像他爸一点。 孙浩然应了一声，从身后拖着的旅行箱里拿出了六个折叠起来的木板，他把木板展开，搭成箱子，摆放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那箱子非木非铜，通体乌黑，触感温热，六面中的一面由玻璃制成。箱子和箱子之间有不同大小的孔洞，当孙浩然把箱子摆出这个形状的时候，孙乐乐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是什么，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孙浩然看着一脸茫然的孙乐乐，之前那种调笑的表情消失，变得严肃起来，他介绍道：“这是肢体分割箱。” “这个收容物可以容纳一个人躺进去，然后让其肢体短暂地分离而不失去活性，是父亲多年前……借来的一件收容物衍生品，受到基金会已收容收容物活肢屋的影响，可以把人的肢体分离而不伤害到这个人的身体。” “也就是说……”孙乐乐后退一步。 “也就是说，我要把你装进这个箱子，然后只带你的头进去。”阳狞笑着靠近面色苍白的孙乐乐：“不要担心，不会疼的。” 第十章：张瑾玄的过去 “没想到这样的地底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集市，张家是把一整座山都给挖空了吗？”晏明有些惊讶地看着古色古香的城镇。 在他答应了与张瑾玄合作毁掉生死簿之后，他就被蒙上眼睛，堵上耳朵，一路被带到了这里，而身体的下坠感让他明白，他现在应该是正处于地下。 但是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几乎是一座古代的城池，干净整洁的青石街道上时常有穿着汉服的男男女女穿行，有些人的身畔还飘着人形的虚影，叫卖声时常在街边响起，整条街道被高挂的灯笼散发出的红光点燃，宛若坠入七尺红尘，显得热闹而繁华。 “是的，这里是在地下的城市，我们叫这里酆都。张家世代与鬼神为契，驭使鬼神，只要流着张家的血脉的人，都拥有令生死簿创造出来的鬼神顺服的力量。而酆都正是这些张家的子弟们契约鬼魂，增强实力，交易收容物的场所，也是我们张家的祖地所在。”张瑾玄露出笑容，但是他琉璃一般的桃花眼却显得空茫而毫无神采。 进入这里之后，他们应景地换上了与这个城镇颇为相称的宽袍大袖，苏灼姻身份敏感，在进来之前就被专人引去了其他的地方，带着人皮面具的晏明被当成张瑾玄的朋友，没有受到多少限制。 与特定人类群体产生共鸣的血脉类收容物吗？晏明心想，你们张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先是掌控盘古那样几乎有几个省份那么大的地方作为基地，在山体里还有这样的建筑，真不愧是传世古老的宗族。 “虽然张家靠生死簿传世，但是生死簿的能力也相当单一，不过是在上面书写人类的名字，就可以用已有的精神物质创造出一个拥有与这个名字相同性格，能力，记忆的鬼魂，即精神物质聚合体罢了……但是这样的精神物质聚合体的能力十分多样，不仅可以凭依于傀儡或纸人一类的物品发挥出此人原本拥有的武技和其特有的收容能力……打个比方，假如你死了，我把你的名字写上生死簿，那么我就可以获得一个拥有毁灭收容物能力的鬼魂。“ 看着晏明丝毫没有动摇的表情，张瑾玄笑了笑：“当然，我的本意是毁掉它，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为了好控制你，把你杀死之后把你的名字记录在生死簿上。” “这样的能力也很强大了，为什么你想要毁掉它？”晏明眯了眯眼睛：“是不是因为，驭使鬼魂需要天赋？” 明明是来自于以驾驭鬼神为名的家族，张瑾玄却一身道法，丝毫没有使用鬼神的能力，这如何不让人怀疑他是否在这方面毫无天赋。 “的确，是需要的。”张瑾玄不甚在意似的耸了耸肩膀，抬眼看着身边的晏明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你有兄弟姐妹吗？” 晏明摇了摇头。 “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她非常可爱，虽然有点调皮嘴巴也不饶人，但是她十分地爱重我，也很信任我。我们虽然是在三年前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血脉相连与心意相通的感觉让我们一见如故。” 他俊美的脸上露出纯然喜悦的表情：“我们一胎双生，但是她比我更有天赋……她是这百年来在驭使鬼神之上最有天赋的张家子弟，在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引起生死簿的共鸣，十岁的时候就成为了生死簿的执笔人，被内定为张家的下一代家主。” “那你岂不是很羡慕？” “我并不羡慕……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没有天赋，和族中另外一些没有天赋的子弟被送去盘古，接受成为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的训练……之前你见过的那个学堂，其中就有我们张家的子弟。” “我在那儿的日子其实过得不错，父亲是家主，妹妹是下一代的家主，谁也不敢不给我好脸色看，哪怕是个废物也能在那儿横着走了，更何况我在灵气修行上颇有天赋，在那儿的日子算不得苦。” “不……那应该是我人生之中第二幸福的时光。”张瑾玄露出感叹的神色。 “但是好景不长，张家的本家在我十七岁，距离离开盘古，成为一名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还有一年的时候，把我召回了家族。” “盘古内部的时间流速要比外部快一些，当时的我十七岁，而张瑾恪，也就是我的妹妹，年岁不过十五。” “当时张家准备开启预谋已久的地府计划，而作为基金会同意这个计划的交换条件，他们要把张家的继承人，交换过去成为质子一段时间。” “基金会有血脉检测的条件，他们也知道我妹妹的长相，而当时的张家选择的是……把长相相似的我派过去，代替张瑾恪，成为基金会的质子。” 晏明震惊道：“但是你们性别不同，你是怎么？” “他们让我男扮女装，用特殊的药剂改变了我的喉咙和身体状态，取出了我的两节脊椎和一些脚上的骨头来调整我的身高……除了阉割和变性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了。” 难怪你这么矮……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对于男性来说确实是矮了一些。 “他们为了方便我观察和模仿，经常让我和张瑾恪进行接触，让我们增进感情，而在我终于成为张瑾恪，即将离开张家的那一天，我的妹妹对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现在哥哥你终于变得和我一模一样了，不过这是当然的，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嘛，我们永远都是属于彼此的。” 张瑾玄说着这些话语的时候表情云淡风轻，似乎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青色的道袍一甩，仿佛不染尘埃。纯黑的眸子映着万丈红尘，没有一丝被触动的迹象。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让我知道你必定会背叛张家的决心吗？” 张瑾玄摇了摇头，桃花眼弯成一道新月：“不，我是在坚定我自己的决心。” 他的目光投向晏明的背后，晏明这才看见一个穿着汉服男装的短发少年……不，应该是少女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少女生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目，眼尾长而上挑，瓜子脸，淡峨眉，与面前的张瑾玄面容极其相似，唯一的不同是少女的眼角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那少女穿着月白色的道袍，就像一朵浮云一样轻巧地落进了张瑾玄的怀里。 “哥哥！”少女语调里的欣喜让晏明听着只想叹息。 “好久不见，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张瑾玄看着妹妹冲着自己撒娇的样子，神情没有半分的不悦，温柔的笑意在他清隽的脸上浮现，他叹了口气，捏了捏妹妹的脸，被张瑾恪报复性地反捏了回来，长相一般无二的两人互相捏脸，一时间看上去颇为滑稽。 晏明有点不寒而栗。 第十一章：顾倾 “这位是少爷的朋友吗？” 说得上熟悉的悦耳女声从晏明的背后响起，晏明转过头，穿着一身暗红色暗纹宫装的美人正举着油纸伞站在那里。 长长的黑发披散在暗红色的宫装之上，如暗夜的妖花悄然绽放，气质妩媚的美人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能令任何男人为之疯狂。 她是顾倾，一笑倾人国的那个顾倾。 晏明看过一眼便强行转过头去看向张瑾玄……这女人认识自己，要是看得太久暴露身份那可就糟了。 张瑾玄也在看着顾倾发愣，看来顾倾的魅力连有一个美丽不下于她的女朋友的张瑾玄也逃不过……晏明这么想着，心理平衡了些。 然而张瑾玄的眉头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狠狠地皱了起来，他一向带着合礼的微笑的脸上此时流露出愤怒的表情，语气有些失控地质问着他的妹妹：“……怎么回事，她……怎么成了张家的人？” 听到这话，张瑾恪只是不在意似的笑了笑：“她的能力很好用，我很喜欢她的脸和她的能力，我就拿过来用了，有什么问题吗？” “也就是说，盘古内部的灾难……其实是张家自己搞的鬼吗？” 张瑾恪的神色渐渐地冷了下来：“盘古是张家自己的东西，随便怎么处置都是张家的决定吧？别用搞鬼这样难听的词，你没有资格对我这么说话。” 明明在不久之前就像个像哥哥撒娇的少女，现在变脸变得真快……晏明不想掺和这对兄妹的事情，正打算找个理由离开，只听旁边的顾倾先开口道： “看来我在这里并不是受欢迎的人呢……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带这位少爷的客人逛逛酆都？”顾倾笑着收起黑色伞面的油纸伞，姿态优雅，风华绝代。 张瑾恪瞥了顾倾一眼，深吸一口气。 “不成器的哥哥让你见笑了呢……真是怠慢了客人。顾倾，好好地招待这位客人，不能让他觉得我们张家有失礼节。” “谨遵命令。”顾倾盈盈一礼。 其实晏明早在顾倾出现在张瑾恪的身边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顾倾是张家的人。当时他被顾倾抓住的时候，顾倾告诉他自己是是：“归属于某个地下大型收容物势力”。而她话语中的“我属于混沌分裂者”应该是指其反抗基金会的立场……当时她应该是在尝试把自己的思路引导到“她是效忠于李家”这条路上。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清楚李家或者混沌分裂者的具体情况，自然也不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晏明暗笑着，乖乖地跟在顾倾的身后，远离了那对麻烦的兄妹。 正当晏明悄悄地松了口气的时候，顾倾突然回头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开口问道：“阳也来了吗？” 晏明心里一惊，强笑道：“阳？是那位有名的基金会特工吗？” 顾倾歪着脑袋，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干嘛要装傻呢，晏明先生，我知道是你。” “全世界就你和阳两个人不会受到我的能力的影响，还是说你其实是阳？”她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露出俏皮的笑容开了个玩笑：“那我还真是要怀疑自己了……我可是一直认为自己是爱人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那种女人哦？” “那么晏明先生……少爷邀请你来到酆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请你来老家旅游看看风土人情？” “我很想知道呢……” —————————— “我感觉不太好。”孙乐乐闷闷的声音从封闭着的木箱子里传了出来：“我能感觉到我的手和脚，我甚至可以尝试着移动它们……” 但是他的头被阳提在手里晃来晃去…… “我觉得我的脖子有点痒，也有点疼……我真的还活着对吧？” 听了这话，阳啧了一声：“你已经是第四次问这个问题了，我说过了，在四十八小时内，你的身体不会饥饿，不会脱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好不放心啊……”孙乐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这算不算真的提头来见……天哪，这也太诡异了，这就是收容物的力量吗？” 现在他们正处于张家“酆都”的的地下排水系统——也就是下水道里面。虽然酆都是张家人契约鬼神，交易收容物的祖地所在，其中百鬼夜行，与张家人契约的鬼物在其中横行，但是住在里面的人也有很多，虽然一副古代风貌，但是现代设施也不缺乏。 阳利用特殊的收容物和张家内应的支持，躲在张家的运粮车内偷偷潜入酆都所在的山体腹地之内，通过酆都的排水系统进入了酆都下水道里面。 阳一路上闯过的重重关卡孙乐乐看在眼里，他自认如果阳带着一个只是一个普通宅男，体质不好的自己是绝对闯不过去的，自己一定会成为拖油瓶……但是如果只带一个头的话，带着自己躲过张家的巡逻队和暗中潜入什么的都要方便许多…… 而且下水道……孙乐乐看着就觉得好臭，总是有不明的恶心物体糊到装着孙乐乐头的木箱的玻璃上，虽然有木箱遮掩根本闻不到外面的味道……幸好是把他的头放到木箱子里带来，不然自己可就要和这些污物“亲密接触”了。 更何况他根本不会游泳！ 这家伙真拼啊……孙乐乐看着穿着潜水服带着潜水面具的阳，心想基金会的特殊收容物特工都要这样的吗？ 这让孙乐乐不由得开始想象，假如按照阳所说的那样，以后他肯定也要加入基金会，体质不行的自己完全可以让别人带着自己的脑袋去完成任务，既不会因为体质拖别人的后腿，也不会影响自己使用能力，只要躺在那里，让信任的人带着自己的脑袋，自己就可以完成任务，多好。 这说得上是真正的“用头脑完成任务”了吧！ “别分心，现在你还能感应到你制作的纸人吗？”在潜入张家内部之前，阳已经让张家内部的内应把孙乐乐制作的纸人混入了送到酆都地下地府的物资之中，如果距离纸人的距离足够近的话，孙乐乐是可以控制那个纸人的。 “先说一声啊，这个纸人是没有任何力量的，力气很小，而且距离这么远的距离我也没办法控制他做什么精细的动作……让我偷什么东西根本是不可能的！”孙乐乐有些担忧地道：“而且你给我的那个纸人，个头太小了，根本没办法做成人的样子……” “没打算让你偷生死簿，你只要联系到孙茂，让我知道生死簿的位置就行了。而且之前被送到地府的纸人大小就是那么大，做得更大的话是混不进去的。”此时阳把身上散发着臭味的潜水服和潜水面具脱下丢到一旁，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几瓶矿泉水在自己身上冲洗，虽然有潜水面罩和潜水服遮蔽，但是下水道里的污物还是沾到了阳的身上，更何况下水道里的气味本来就不好闻，这是再怎么冲洗都冲洗不掉的。 “你冲也没用的，这里气味还是很不好闻的……” “你信不信我把盒子打开让你也闻闻这里的味道？” 打开盒子我就死了，孙乐乐连忙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就去感应纸人！” 现在他们在下水道里的位置离纸人所在的位置还很远，需要阳带着他在下水道里到处活动，缩减他和纸人的距离他才能自如地控制纸人，而在探索地府的时候他的纸人肯定要到处搜寻，寻找生死簿的位置，这也需要阳带他改变位置才能让纸人的探索范围增加。 在处理好了身上的污物之后，阳一脸嫌弃地提着已经用矿泉水冲洗过的木盒，根据孙乐乐的指示开始探索酆都地下的下水道。 很快，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联系到被送到地府之内的纸人的地点，阳把他放在地上让他联系纸人替身。 孙乐乐闭上眼睛，平心静气，开始按照孙浩然教他的那样，呼唤，想象那个纸人的存在。 他睁开了眼睛，面前的不再是黑暗的下水道和阳那张英俊却表情凶恶的脸，而是漆黑却有星辰和皓月高悬的夜空。 第十二章：纸做的城市 原来地府里也有夜空吗？孙乐乐看着头顶皎皎明月，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连在酆都里，他抬头也望不到星河和皓月，但是在酆都之下的地府之上，居然能看到这些，这就是收容物的力量吗？ 突然，一张像是铅笔画出来的火柴人脸凑到了他的脸前。 “你没事吧。”悦耳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孙乐乐想着，拥有这样好听的声音的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而不应该是面前这样……像是在纸上画了一个火柴人的形状然后剪出了一个人形的诡异纸片人，这纸片人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应该是处在一个垃圾场里。 不对……这与他所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所谓的地府难道不是古代城镇，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然后穿着灰白衣服的鬼魂行走其中的鬼蜮吗？ 这像是普通现代都市一样的场景和这奇怪的“纸片人”是怎么回事啊！ “你是，残缺品吗？” 那个悦耳的女声再次响起，孙乐乐扭头……也不能叫扭头，只是把视线移了过去，看着那个在旁边“看着他”的纸片人。 他看了一眼他脚下的“垃圾山”，其中有废弃的家电，破败的钢铁，还有几片白白的纸夹杂在其中——根据眼前纸片人女（？）孩对他碰触那些纸片的时候喊着的“你别碰那些尸体啊”这样的话语来看，这些纸片在她的眼里是……人的尸体？ 也就是说，只有在他的眼里这些东西才是“纸片人”，而在这些纸片人的眼里，这些纸片人都是外表正常的人类。 那么他自己呢？他抬起手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两张写满了字的纸片做成的火柴棍手……阳给他写的。 似乎是对他“把动漫美少女”直接剪下来当做自己的纸人十分不满的样子，阳给他重新准备了一张写满了信息和情报的纸片，让他剪下来并且操纵这张“小纸条”送到他父亲手上。 那么我的功能大概是……话筒？孙乐乐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幅尊容去见父亲总比顶着一张美少女脸强，孙乐乐想起那个提出要使用什么美少女剪纸人侵入地府的自己，觉得有些脸热。 他到底是发什么疯才会想这么干啊…… “那个……这是哪里？”看着站在旁边的纸人“女孩”，孙乐乐尝试着使用纸人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面前的纸人到底能不能听到他所“说”的话，毕竟纸人并没有发声器官，让别人听到声音只是靠着一些特殊的力量造成心理暗示，让听者的大脑直接接收到“说”出来的话。 他不能确定面前的纸片人和人类一样能听得到他说的话，如果听不到的话那就得采用别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这里？这里是地府哦……很难以想象吧，我们死后来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这样一个……应该和生者的世界没有多少区别的世界。”女孩的语气带着一丝雀跃的意味：“呐，告诉我，这里的星星，和外面的有很多的差别吗？” “没有吧……”随便地回复了一句，孙乐乐抬头望向天空，然后发现自己被打脸了。 差别很大，非常大……这里的星空和月亮，都与外界的完全不同。乍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看久了就会觉得虚假。 不仅仅是星空，就连他所处的垃圾山，周围的环境，都给他一种虚假的，就好像是“画出来”的一样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 但是面前纸片人女孩雀跃又欣喜的语气又让他不想去反驳……孙乐乐叹了口气，问道：“你所说的残缺品，是什么意思？” “啊，第一次见面就说你是残缺品什么的，很没礼貌吧？”眼前的纸片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慌慌张张地鞠了个躬：“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 面前的纸片人有一种诡异的萌感……孙乐乐摇了摇脑袋，不行，死宅太久没有和女孩子相处了，连纸片人都能觉得萌……这样不行。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我并不介意这个，没关系的。” “这样就好……嗯，你刚刚是在问残缺品的意思对吧？” “残缺品，就是没能成功注入灵魂或者注入灵魂不完整的地府住民哦。”纸片人女孩指了指孙乐乐脚下的“垃圾山”里的纸片人：“那些，都是残次品。” “他们被注入的灵魂太少，连动都没办法动哦。” “基本被丢到这里来的，都是残次品。我也是一个残次品。残次品会有一些情感或者记忆上的缺失，而完整品会被运往内城，在城主府内工作。而我们残次品的任务呢，就是从这些垃圾堆里……把这些残次品的灵魂回收起来。” 孙乐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把残次品的灵魂回收起来……那么他的灵魂会不会被回收啊？ 似乎能从他写满了字的纸片脸上看出表情，纸片人女孩噗嗤一声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能够活动的残次品其实比例并不高，这一大片垃圾场都是我的地盘，基本上每天丢到这里的残次品灵魂我收集都收集不完……而且，我快要转世了呀！” “转世？” “对，转世，你看到我身上的印痕了吗？” 指身上画的那个火柴人的符号？孙乐乐点了点头：“看到了。” “当这个印痕完全消失的时候，我就可以转世投胎啦！”女孩的声音里满溢着喜悦：“统领大人说我的表现很好，任务完成的都很用心，一定会投一个好胎的！” “但是还是很舍不得啊……在这里，我能跑能跳，想干什么干什么。哪怕在家里睡上一天也没有人管我。” “在这里不会饿，不会渴也不会感到疲惫，我可以在月光下跑整整一个晚上，这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能遇到的人都很温和，聊天的时候总是很开心，这里有很多干净的空房子，我想住哪儿就住在哪儿，这些垃圾也不臭也不会弄脏我的身体。热水、书本和食物只要到主城用吸收来的灵魂兑换就可以获得……在这里，没有烦恼和忧虑，没有痛苦和悲伤，” 她张开双臂，看向头顶虚假的夜空 “而且，独自一人居住在这样的地方，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啊！” 听上去确实不错，孙乐乐这么想着。虽然没有手机电脑和动漫的生活他大概是过不来啦，但是对一些人来说这样的闲适日子就是他们梦中的生活吧。 啊，想到这里就有点想要回家了呢……还是快点去找孙茂吧。 想到这里，孙乐乐开口问道： “你能带我去一趟主城吗？” 第十三章：鬼？ “我倒是很想知道，晏明先生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呢？” 容貌极盛的宫装女子在灯火下回眸，这本来是一副极为赏心悦目的场面，但是晏明却浑身发寒。 她知道了，她听令于张瑾恪，张瑾恪知道吗？这是警告还是其他的什么？他要怎么回答才好…… 看着晏明变得难看的脸色，顾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袖口轻轻地捂住红唇：“不要紧张，小姐她还不知道。” 晏明松了口气：“你有什么企图，你是张家的人吗？” “一看就知道了吧，我是张家的人没错。”素白纤长的手指轻点着精致小巧的下巴，顾倾歪着脑袋，眉眼弯了起来，露出一个笑来：“至于企图……别用那么难听的词说嘛，我只是想见见阳啊？” “明明前不久还是基金会的人，一下子就成了张家下任家主的手下，在遇到我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向你的老大汇报，却有心情问我情郎在哪里？”晏明故意用了顾倾会喜欢的言辞，果然，在听到情郎这样的词之后，顾倾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我们边走边说吧，想必你也不会拒绝的吧？”顾倾把手中的黑伞递了过来：“愿意为我撑伞吗？” “荣幸之极。” 晏明神色平静地接过了伞，随手张开顶在顾倾的头上，虽说在地下的永夜城市里撑伞着实有些怪异，但是他在这一路上，看到了许多打着伞或者腰间别着伞的男男女女，想必这是一种酆都的传统？ 黑色的伞张开，在两人身上投下一片阴影，顾倾笑盈盈地搭上晏明的手臂，并不亲热，只是普通地搭着。 晏明定了定心，步伐也放得缓了些，他们就这么走在了酆都古色古香的大街上。 “你到底有什么……” 晏明压低了声音的话语说到一半，就被顾倾打断了：“啊，那里有小吃，我们去吃吧！” 她拽着晏明的胳膊，露出像是撒娇一样的表情，晏明的眉毛挑了挑，这家伙是为了方便拽他胳膊才把手搭上来的吗？ 被顾倾拉到小吃摊前，那个小吃摊售卖的是冰沙，似乎在酆都没有什么季节的分别，无论什么季节都温暖如春，所以明明是近冬的日子，这里依旧有刨冰售卖。 顾倾一脸期待地看着晏明，晏明扯了扯嘴角：“顾倾小姐，我才刚来。” 我是没有钱给你付账的，他强笑着想道。 顾倾的表情明显就变得不高兴了一点，她叹了口气：“那我付账吧。”她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拿出特制的硬币付给了面色苍白的老板，老板把硬币攥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双眼翻白，把硬币吞入口中。 ……这刨冰真的能吃吗？收起黑伞别在腰间，晏明接过顾倾递过来的刨冰，面色不变地尝了一口。 明明上面应该是淋了西瓜汁或者是什么糖浆之类的，但是在被染成红色的刨冰入口之时，晏明却没有尝到任何的甜味。 “你还真是信任我呢，我递过来的东西你就接着吃了。”顾倾把头发别在耳后，低下头尝了一口刨冰，然后叼着勺子仰视着晏明：“就不怕这东西你吃不了吗？” “拒绝女性递过来的东西是非常不礼貌的一件事情。”晏明笑道，毕竟顾倾现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而且他现在心里有一个猜测，而顾倾的一些行为也在暗示着他关于这个猜测的真实性：“而且我相信顾倾小姐你并没有要害我的动机，在这里公开售卖的东西应该也并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的危害。” “实际上的确不会。”顾倾笑着指了指别在晏明腰间的黑伞：“店主是看到这个才把这些食物卖给我们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这样的食物对普通人有害……只是它所带有的效果对普通人无效罢了。” “这是鬼食，富含精神物质，是能够补充鬼的力量的昂贵食物。当然，普通人吃了也没事，只不过这样的食物对普通人来说，味道太淡了，难以入口。” “但是呢，如果是能够一定程度上操纵精神物质的人类或者收容物，也能从中获得能力的补充，并不是什么糟糕的食物哦。”顾倾眨眨眼睛：“虽然人类可以食用其他的食物，但是对于鬼而言，没有精神物质就等于没有能量，连走路的力量都会丧失，只能回到寄宿者的符咒里休眠，如果一个鬼没有什么本事或者被主人嫌弃了的话，连鬼食都吃不起，只能每天饿着肚子，好可怜的。” “而且如果长时间吃不到鬼食的话，气力和记忆会一点点消失，连自我都没办法保持，最后只能变成……纯粹的精神物质呢。” 顾倾展颜一笑：“你说，鬼是不是很可悲啊？” “明明可以和常人一样，在太阳底下行走，却受制于主人的命令。拥有那个名字被写在生死簿上的人的记忆，人格，感情与皮囊，但是却永远不是她，也成为不了她。” “连自我都不属于自己。” “他人对你的感情，好意，爱与恨，都不是属于你的东西。这样的话，不会迷茫吗？” “我是谁？我到底是什么？” “这满溢于心口的爱也不属于我，那么我还要继续这无望的爱吗？这华美的皮囊不属于我，那么我就要当一个泥塑的木偶吗？” 顾倾形状优美的黑色双眸死死地盯着晏明。 “你是收容物，一个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身份，有自己的过去的收容物。” “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要怎么才能代替一个人活下去？” 第十四章：我是谁 晏明已经从张瑾玄的话里知道了基金会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原本的“晏明”的事实，但是他还是很好奇，他是收容物的话就等同于“他不是晏明”吗？ “人类外形的收容物和受到收容物影响而产生特异能力的人类，是有一些本质上的区别的。”听到他的问题之后，顾倾解释道：“虽然我并不知道太过隐秘的东西，但是好像相较于真正的人类或者被收容物影响产生能力的人类而言，人类外形的收容物好像是没有某项能力的，而基金会可以通过这点分辨出来。” “而分辨出你到底是不是人类，对拥有各种测定仪器的基金会而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某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也能分辨得出。” 比如说之前遇到的楚鸢朝……晏明心想。 “话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顾倾露出有点不满的神色：”转移话题是你的强项吗？“ “只是想知道更多的情报罢了……”晏明叹了口气：“我不过诞生不到一年，记忆也才刚刚完全恢复，可能没法给你很好的建议，这也只是我的个人意见罢了。” “我是这么想的……不管你到底是什么，只要活下来的是你，那么你就拥有一切。” 晏明闭上眼睛，他几乎能感受到掌心里某人血管搏动和呼吸的起伏。 而他并不后悔他所做的一切，可能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做的更加隐秘，以及，“这次也”没有保护好他的父母。 面前顾倾的话让他找到了一些共鸣，但还不足以动摇他……他不能留恋于这里，但是他也并不介意给他身边的人一些无关紧要的关心，于是他露出温和的笑容道： “虽然我并没有见过之前的那位顾倾，但是在我眼里，你就是顾倾没错。” “你拥有她的记忆，性格，情感，这的确没错，但是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最重要的是，你活着，而她死了。” “无论你是想要过原来的生活，你想要继续喜欢阳，还是你现在选择了新的人生，那都是你的选择。你不过是在诞生的时候比其他人多了一段记忆罢了，你并不一定要被这段记忆束缚……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那么现在你在做的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吗？” 听了他说的这些话之后，顾倾似乎有些触动：“你……你选择了什么？” “我没得选择……说到底，加入基金会本身就是对我过去人生的一种割裂，不过如果要我选的话……”晏明想起了父母，想起了自己已然破碎的平静生活，苦笑道：“我倒是很想回到过去，哪怕要付出任何代价都好，我只是想要当一个普通人而已。” “哪怕这些过去并不属于你？哪怕这些过去是虚假的？” 要不是知道你的经历真的和我有些相似之处那我还真的会以为你知道了什么，晏明苦笑着点点头。 顾倾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想，现在的我可以做出选择了……我要去完成以前的顾倾没有完成的事情。” “我要告诉阳，顾倾喜欢他，而之后的事情，我会看阳会产生什么反应而决定。” “是把阳的位置告诉你现在的主人，与他战斗，还是选择背叛你现在的主人，选择帮助阳……一共就这两个选择对吧？”晏明心里逐渐有了成算：“如果你选择了后一种的话，我这边有些提案。” “但是在设计这个提案之前，我想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如果生死簿陷入了休眠期，名字被写在上面的鬼魂会怎么样？” “会在现实世界中消失，然后同时进入书中休眠。” “那么进入休眠期的生死簿，会不会被人探测到呢？” “并不会啊，休眠期的生死簿就是一本普通的书册，但是它的休眠期很短……几乎没有，得益于张家给予它的充足的精神物质供给，除了在天时之乱中休眠过一次之外，其他时候都没有休眠过……”顾倾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这是在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教材里有提到过的内容……你没有好好读书吗？” 晏明嘴角动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这不是重点……你应该知道阳来这里的目的对吧？” “窃取生死簿，从而获得地府的控制权。” “对，这次行动十分困难，虽然我不知道困难在哪儿，但是对于阳来说这次任务如果有你的帮助的话，那么他此次任务的成功率一定会提升很多……但是你必定会被张瑾恪惩罚，对吧？” “而张瑾玄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把你叫来，目的不是很清楚了吗？”顾倾笑道：“就是毁掉生死簿咯？” “事实上他也给了我一些我无法拒绝的条件，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是一定要毁掉生死簿的。不过虽然我并不清楚具体张瑾玄是怎么安排的，但是我猜他不会把希望完全放在阳能够窃取出生死簿，并且从阳手上夺走生死簿。” “他肯定有别的安排。”晏明作出结论：“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个安排具体的内容，我们唯一能用来对抗这个安排的棋子是阳。” “我不需要你做别的，你只需要在找到阳之后把他的位置告诉我……还有，告诉我原本的顾倾是怎么死的就行了。” “你想要做什么？”顾倾挑眉看着他。 “很简单，我想要把生死簿拿到手上。” 第十五章：虚假与真实 “现在还是白天，我没法带你偷偷去灯塔顶上。”自称为小柔的纸片人女孩的语调轻柔而雀跃，似乎总是那么开心的样子：“等到晚上，那儿会有最好看的夜景。” “最好看的夜景？不对吧。”孙乐乐皱起了眉头，看着身周纸片画构成的城市街道和行走在拙劣的画画成的街道上的，简陋的纸片人，他们与身边的小柔根本毫无区别，如果不是小柔一直在和他说话的话，孙乐乐可能也分辨不出来到底谁才是小柔。 这样诡异的地方晚上会好看吗？他对此表示怀疑：“随便哪里的夜景都比这里好看个千万倍吧？” 还是说她的视角和我的有所区别？孙乐乐看着纸片人微微低下头去，像是被他的话打击到了一样。 不是吧，实事求是反应居然大成这样，所以他要道歉吗？孙乐乐有些无措地想着道歉的话，小柔却先开口了。 “抱歉啊，我没有见过其他地方的夜景。”小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难过，但是孙乐乐实在是没办法从那张像是用铅笔画出来的，一片空白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我在来这里之前，是个盲人来着。” 听了这话，孙乐乐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愧疚之情，但是小柔只是摇了摇头，薄薄的纸片脑袋扭来扭去的样子有点搞笑的感觉。 “我唯一见过的……就是这里的夜景了……一开始我见你看到我的样子一点都不吃惊，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你知道吗，我刚刚来这里的时候还闹了笑话呢。” “我以为人类其实都是长成这个样子的，我还很纳闷呢，好像之前我所听说的那些全都是假的，在骗我的一样。”小柔突然抓住孙乐乐的手：“而且，你感受到了吧。” “是。”小柔的纸片手抓住他的时候，触感和普通人抓住他的手没有什么两样。 那也难怪没有见过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小柔会这么喜欢这里的景色——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世界的模样。 “有很多人说这里是真正的地狱。其实我没有告诉你，在这里的所有人，是感受不到痛苦和欢愉的，只有在使用我们工作而积累下来的工分去体验食物，热水，甚至性爱的时候，才能够感受到愉悦。”这个时候，小柔突然又笑出声：“但是几乎没有人会选择最后一项，两个纸片人叠在一起什么的也太搞笑了一点。” “我们在这里长相都是一模一样的，能力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在内城所需要做的只是简单的重复劳动，只是可能是因为我曾经是盲人的缘故吧，无法长时间负担这些工作，所以只能到外城去……但是我们的地位并没有区别，我们所获得的工资也并没有区别。” “我在书里读到过，这里就是所谓的乌托邦社会吧？” 在这样的社会里生活一定很痛苦。听着小柔的话，孙乐乐这么想着。从他身边走过的纸片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有几个纸片人脸上被画了一个简陋的笑脸，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挺着腰背走路的。 他们弯着腰，岣嵝着背，看着轻薄的脚上安静地踩上虚伪的地面。他们不言不语，就连脚步声都没有。这个城市里没有属于人的声音，只有纸片被不知从何处的风吹动而产生的哗哗声。 只有盲目者与诗人才会赞颂这座恐怖的城市。孙乐乐有些不寒而栗，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字迹。 他还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正常的人。 城主府是一个白色的老式单元楼。并没有像这座城市里其他的建筑一样气派显眼，倒是很像孙乐乐家所在的单元楼的样子。门口站着两个纸片人守卫，小柔刚想上去和他们说些什么，看到孙乐乐的样子的纸片人守卫便安静地让开了道路。 孙乐乐知道的，他的家在503室。似乎是绘制者在这里花了极大的心血，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与孙乐乐记忆中的老式居民楼相差仿佛。孙乐乐推开房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纸片人应该是没有嗅觉的，可是孙乐乐就是知道，这是家的味道。 为什么当初的自己会没有发现自己的父母是纸片人做成的幻象呢？那个总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里，是不会有这样“家庭的味道”的。 孙乐乐几乎要流下泪来，这才是家的味道，也就是说，他的父母…… “哟，好久不见啊。”从厨房端菜出来，耳朵上还夹着一根烟的孙茂冲着站在门口的孙乐乐打了声招呼：“你居然能一次就找对门，我还以为你要找几次……还不快来叫爸爸。” “爸。” 孙茂手中的盘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第十六章：挣扎 “这不可能，生死簿是争夺的中心，先不说你怎么能够拿到生死簿……事实上我对阳怎么拿到生死簿也抱有疑问。” 顾倾皱紧了好看的眉头道：“其实我如果去帮助阳的话……我会选择把他打晕或者控制然后带走，然后和他远走高飞，尽力摆脱基金会的控制。我不会去想什么拿到生死簿，因为这根本是做不到的事情。” “你做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生死簿存放于酆都地下，四周都有超过三十米的钢板水泥包围，相对而言比较脆弱的就是正上方十米的水泥层，并且有通风和物资通道，也就是酆都所在的地方。但是酆都时时有能力强大的鬼魂在此驻守，破坏正上方的水泥必定会造成很大的动静，引来鬼魂的注视，就算是阳也绝对没有战胜那么多鬼魂的能力。” 顾倾指着街上来来往往举着黑伞的人道：“那些全部都是鬼，这些鬼都会来围攻，他们之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其特殊的能力，并且由于背后主人的操作，他们的行动会极其默契，毫无破绽……阳是绝对不可能战胜的。” “话说那些黑伞是用来干什么用的？”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当然了。”晏明嘴角勾了一下：“但是我如果拿到了生死簿的话，顾倾你以后也不用担心张家的追杀或者惩罚了吧？” 听到这话之后顾倾愣了半晌，又色厉内荏地冷笑一声：“你的目的又不是为了这个！” “我的确不是为了这个啊，但是这是对你有利的既定事实啊，不是吗？” 晏明歪了歪脑袋：“我哪里说错了吗？” “你没有说错……”顾倾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你的事情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能理解的话就太好了，抱歉啊，毕竟现在你还没有作出决定，关于这些事情我也没办法说的太过仔细。” “就当你有办法好了……” “对了。”晏明把别在腰间的黑伞递给了顾倾：“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帮我解答呢。” “关于这种黑伞吗？这把黑伞可以一定程度上屏蔽一些来自于生死簿对鬼魂的一些负面影响，让他们保持理智。” “生死簿会对鬼的精神状态产生影响吗？” “对，生死簿比较活跃的时候鬼的性格会偏向凶恶一些。” 原来是这样，晏明大概能知道阳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窃取……不，应该是让张瑾玄毁掉生死簿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顾倾，他不由得觉得有些抱歉。 之前他所说的那些“只要活下来的是你，那么你就自然拥有那个死去的人的一切”这样的话，当然是他的肺腑之言，他也的确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的没错。 但是这样的想法，并不能适用在所有人的身上。 他所认识的，是本身就是“鬼”的顾倾，但是其他人认识的，是作为“人”的顾倾。倘若那些认识顾倾的人看到顾倾已经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鬼所顶替，那么他们会怎么想呢？ 如果顾倾按照她刚刚所抱有的想法去找到阳，那么阳一定会杀了她。 而晏明对此心知肚明，他甚至都是故意促成这一点的。 看着顾倾转身离去的倩丽背影，静静地站在灯光稍暗的地方的晏明这么想着。 “作为一个代替品要活下去，最重要的就是扮演成原来那个人的样子啊。”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见到一具尸体。” 似乎是觉得有些可惜又十分遗憾似的，晏明叹了口气。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顾倾远去的身影，似乎是要把对方“最后的身影”印入眼眶里面一样。 “对他人抱有过多的感情，拥有太多的羁绊，就会对他人抱有不应有的期待，从而导致这样的后果。” 似乎是在告诫自己一般，晏明自言自语道。 “这个世界并不属于你，晏明。” “你一定要回去，回到你所应该在的那个世界，那个最普通最平凡但是最棒的世界去。” “不过是过关游戏罢了，只要活着的话，什么都有可能吧。” 晏明紧紧绷住的，上翘的嘴角颤抖了两下。他像是在自我催眠一样地反复地告诫着自己。 “她和你无关，她不是真的，你要回家，你要回家，你害死的不是真的“人”，不是真的……” 被强烈的罪恶感压垮，晏明在顾倾对身影完全消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第十七章：孙茂 面前刚刚把盘子摔在地上的男人有着一张孙乐乐十分熟悉的，与自己相像的脸。 “等等……你是谁，你不是阳。” 先反应过来的是孙茂，那张孙乐乐十分熟悉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原来是以为我是阳才让我叫爸爸的吗？你这人怎么回事！”孙乐乐这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认出我了，我是孙乐乐啊！” “乐乐……”孙茂大惊：“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去。” 这时，孙乐乐面前的画面像是水面泛起波纹一样模糊了一下，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问他，你是不是已经背叛了基金会，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络，送去了信息也没有回复。” 听了这话，孙乐乐踌躇了一下，按照阳的指示说出了这些问题。 但是孙茂对这些问题充耳不闻，他只是一脸惶急地询问起孙乐乐的状况：“你是怎么进来张家的，使用的那个箱子吗？那个箱子有使用的时间限制，不能随便乱用的……” “别让他转移话题，你问他，假如我不是让你过来，他会不会阻挠我。” 似乎是听得到这边说什么，阳继续发问。 而听到了这个问题的孙茂一愣，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对啊，假如是阳的话，他就见不到我了。”孙茂的眼神变得冷酷而幽深：“这个楼道里其他的房间，我都放了一个拥有我的外表的纸人，然后那些纸人会把你带到假的生死簿那里去，拖延你的时间。” 等等，孙乐乐一惊，阳和孙茂不是以前是朋友吗，怎么现在好像他俩有仇似的？他的命现在还把握在阳的手上，他现在该怎么办…… “别管他怎么说，问我提出的问题。”孙乐乐感到头脑一震，似乎是阳在拍打放着他脑袋的纸箱子：“问问题，然后给我答复。” 孙乐乐连忙把之前孙茂的回复告诉了阳，听到这话，阳陷入了沉默。 而孙茂这边倒是很有交谈的欲望，只听他道：“话说阳你现在和顾倾怎么样了，她现在还在你身边吗？” “和顾倾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加入混沌分裂者了。你别浪费我时间，把生死簿的位置告诉我。” “和快十几年没见的老朋友聊两句就这么浪费你的时间吗？”孙茂冷笑一声：“难怪顾倾会离开你，人家喜欢你快十几年了，陪在你身边的时间也有快二十年了，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甚至没有发现她对你抱有什么感情。” “她喜欢我和现在的状况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们一开始不是说好了你潜入进来之后会为基金会提供情报，然后等我窃取出生死簿之后我们会把叶秀颜的名字写在生死簿上……”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窃取啊！” 孙茂的眼眶发红：“你们根本没有想要窃取它的意思，对吧？如果有办法的话，那么你告诉我，我全力配合。” 阳沉默不语。 “本来就没有什么窃取出来的方法吧？你不知道吧，张家的那些人在见到了“背叛了基金会”，前来投奔的我的那一天，就把我给杀了。” 孙茂惨然一笑：“你们没有告诉我他们会这么做。”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已经是被张家控制的鬼咯？” “对，是的，没错。但是成为鬼的日子并不难熬，他们还把秀颜也变成了鬼，让她陪着我。”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抱着对基金会的绝对忠诚而活着……我做不到，你能想象得到吗，这种爱人陪伴在身边的感觉。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了，我并不想打破它。” “哪怕我现在掌控着你儿子的性命？” 听到这话，孙乐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道，不可能吧，应该只是威胁，他不会真的杀死我……大概？ 但是孙茂却并没有对阳的话产生任何怀疑，似乎清楚他的确会这么做一样：“所以说你还真是冷酷无情……好歹也是你好朋友留存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说杀就杀。” “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冒牌货。” 听到这话，孙茂突然哈哈大笑，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对，我是冒牌货，哪怕我拥有孙茂的一切感情，一切记忆，一切力量，我也是冒牌货没错啊。” “所以生死簿你自己去找吧，我这个冒牌货没有必要为了正牌孙茂生的儿子而去做什么。” 他一把把惊呆了的孙乐乐推了出去，铁质的防盗门在孙乐乐眼前关闭，然后一眨眼的工夫，孙乐乐面前的景色便变成了城外的废墟。 第十八章：地狱 孙乐乐在再次试图进城的时候被挡在了门外。 “这可怎么办啊。”暂时切断了与纸人的联系的孙乐乐抬头看着坐在他脑袋旁边的阳：“你看，这真的不是我不出力啊，我现在连进主城都会被人挡在外面……要不……” 其实他内心对阳也是有颇多意见的，从刚刚他“父亲”的话来看，似乎这个叫做“基金会”的组织把他父亲骗去送死，然后现在的孙茂则是他死去父亲的鬼魂。 这如何能让他释怀？严格意义上基金会和面前的男人算得上是他的杀父仇人了！ 但是他却不敢对此发表太多意见，毕竟只要面前的男人打开装着他脑袋的盒子，自己就会没命。 他终于理解了孙浩然让他不要参与的原因，现在的他所陷入的困境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于是他一边尝试着增加和阳交流的时间，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手在玻璃制成的盒盖上写字。 虽然身首分离，但是他依然可以保持着一定程度对身体的掌控，但是假如他还要分心控制纸人的话，那么他就没有办法向看着自己的身体的孙浩然传递信息。 “以防你误会先说明一声吧。”看着孙乐乐戒备的神情，阳嗤笑一声：“基金会的没一项任务都会有伤残甚至死亡的可能，而基金会会在每项任务开始前都进行一定的风险警示。” 听了这话，孙乐乐小声地辩解道：“但是每项任务都会有风险警示的话，那不就相当于没有警示吗？” “别逗我笑了，任何一个简单的任务都会有造成特工死亡的可能，这是明文写在基金会的条例里的。在真正遇到之前，你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收容物是可以完全克制你的能力，甚至杀死你的。孙茂自身也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以他的能力潜入张家他也不是不能跑掉，而他之所以被杀掉绝对是因为他自恃自己能力的珍贵，小看了张家。” “他又不是不知道张家拥有的生死簿的性质，他拥有制造一个纸人替身并且让这个纸人替身拥有他的一部分能力的力量。他完全可以让纸人替身代替他来到张家，而且除了纸人替身之外，他还有很多其他的办法……怎么都不至于死在张家。” “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和无能而怨恨基金会，最后还弄出来一个顶着他的脸的冒牌货对我横加指责，而且你居然还信了他的话。”阳敲了敲装着孙乐乐脑袋的盒子：“我知道你在干什么，现在，给我去感应纸人的位置。” “在真正找到生死簿之前，我不会把你带回去的，也就是说……你现在至多还有四十个小时的时间。”阳的神色在光线不足的环境下显得晦暗不明：“加油哦。” 听着阳冷酷到了极点的话语，孙乐乐打了个寒颤。 什么啊，他们不是朋友吗？如果阳和孙茂是朋友的话，那么为什么阳在知道孙茂的死之后会产生这样的反应，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为了完成基金会的任务？ 不知道他就写了一遍的信息到底能不能被孙浩然看到……抱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理，孙乐乐继续链接上了纸人。 现在就暂时按照阳所说的去做吧，反正那个顶着他父亲样貌的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乐乐闭上眼睛，熟悉的黑暗笼罩了他，他睁开眼，眼前是满目虚假的星空，似乎地府已经到了晚上。 似乎地府的时间流速相较于于现实中要更快一点……不，并不是，只是昼夜更替更快一点，时间的长度应该是一样的。 “还以为你死了，我都要把你的残余精神物质给吸收掉了。”一个男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过……看来你有联通外界的方法呢。” “听说你进了城主府又被赶出来了？城主府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孙乐乐转头看了过去，一个纸片人坐在了他的旁边；“我说，进了城主府之后能够出来的人，都成为了城主的纠察队。” “什么叫能出来？”孙乐乐有些迷茫，不是小柔带他进去的吗，他还以为所有人都可以进到城主府里头去呢？ “你不知道吗？能够把人带进城主府里面的，都是城主的纠察队，他们会隐藏在人群之中，把对城主有所不满的人以各种方式带去城主府，能够出来的人，或是成为了新的纠察队的队员，或是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个男性的纸片人冷笑道：“而且城主府……我听说城主府会伪装成一栋普通的居民楼的模样，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来的城主府，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回不来了。” “我看着你被纠察队的那个女人带进了城主府，又出现在这里。”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城主府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孙乐乐有些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想要……毁掉这座地狱啊。” 第十九章：巧合还是命运 就算是孙乐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小柔的出现还可以说得上是巧合，但是在自己正需要有人来帮助他寻找到生死簿的位置的时候，这个纸片人就出现了……这是阳的布置吗？还是孙茂的意思？ “回答他的问题。”阳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孙乐乐咽了口口水，他别无选择。 “城主府……是一栋外表普通的居民楼……只有知道正确的房间位置才能找到城主，如果不小心进入其他的房间内的话，可能会遇到危险，或者是见到假的城主……” 在他大致说完城主府内的情况之后，面前的纸片人陷入了沉默。而此时孙乐乐终于找到了询问他的机会，之前和小柔在一起的时候，小柔一直在自顾自地说着她的事情，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插嘴。 从那儿开始就能看得出小柔的病态了……应该是被洗脑了。 他其实一直相当好奇，这些纸片人到底是怎么诞生，又为何会拥有人性？ 听到他的问题之后，那个纸片人沉默了半晌，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诞生的，不仅是我，我认识的一些人都是这样的，在死后就到了这里，记忆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残缺，甚至拥有一部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身体也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现在还记得，我死的时候……巨大的怪物出现在村子里面，我们只能四散奔逃，我渴死在沙漠里，而我们所信奉的神灵根本无法给我们任何帮助……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好的……到这种鬼地方来……” 看着状似疯狂地喃喃自语的纸片人，孙乐乐心想，看来确实是记忆出现了杂糅和缺失……这世道怎么会有人是这样死去的呢？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等等，这里一共有多少纸片人？” “活着的有十几万左右吧，平常的人数并不多，这段时间才突然多起来的，大概是因为发生了灾难吧。” “那这里的人的平均寿命呢？” “大约一到两年。” 一到两年，应该是地府内部的时间，按照时间长度的对比来说，也就是现实世界的两个月，也就是说，地府内纸片人的更替速度与华国每年死亡人口的数量并对不上……那么剩下的人口呢？ 还有，小柔话语中所说的那些“简单工作”到底是什么？根据阳之前所说的那样，地府是张家获取精神物质的途径，残缺的纸片人会成为制造精神物质的原料，而健全的纸片人是不是成为了加工这些精神物质的劳动力？ 地府成立的时间不短，那么为什么以政府为背景的基金会要在这个时候出面……张家打算干什么，他们有什么计划。 孙乐乐想到了很多，比如说，他死了之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一张纸片人吗？被丢弃在这里，被捡拾垃圾的纸片人当做残次品收走……精神物质，精神物质，不就是灵魂的意思吗？ 这种东西怎么能在世间存在……孙乐乐有些理解基金会的做法了，控制纸人也更为专注，他轻咳了一声，问道：“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而此时阳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问他知不知道生死簿。” 不出他所料，面前的纸片人并不知道，只是说他们集合了一群纸片人，决意反抗地府的统治。 “反正我们不会感到痛苦，就这样死去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呆在这里，迟早会死掉的。在地府，这种事情时常发生。”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之后，孙乐乐点了点头，在短暂地与面前的男性纸片人交流片刻之后，断开了和纸人的联系。 他并不清楚地府之内的情况，这种决策性的东西还是交给擅长这些的人来处理好了。 于是孙乐乐尝试着叫了两声阳，但是阳似乎在思考什么，并没有给他回应。 事实上阳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带上孙乐乐是基金会的意思，但是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他这次的任务目标并不是窃取生死簿，而是“激活生死簿”。地府这整座城池的面积并不大。按照他之前所获知的情报而言，地府内部居住着十几万人，看上去很大，但是不要忘了，这几十万人都是大小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的纸片人。 实际上地府的面积并不大，也就是说，只要知道了地府的大致位置，那么他完全可以使用盘古内使用过的那一招，直接把生死簿激活——哪怕不知道生死簿的位置也是一样的。 那么基金会为什么要让他带上孙乐乐？为了观察地府内部的具体情况？ 但是为什么，生死簿被带走的话地府……不对！ 阳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仔细想想的话，地府内部现在的状况，并不是依靠生死簿的能力所达成的——生死簿的能力是收集鬼魂，而制造纸人和精神物质的工厂，这些完全是由于孙茂的能力而产生的，哪怕孙茂现在是生死簿内部的鬼魂，但是活着的他也一样可以制造出类似于地府这样的“精神物质工厂”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阳一开始还认为，这次任务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基金会无法容忍张家建立的这个收集精神物质，从而让他去搞破坏。但是地府现在的状况完全推翻了这个假设，张家能够拥有这样的精神物质工厂完全是因为基金会给他们送去的特殊收容物特工。 那么基金会到底想干什么，他们真的只是把这次行动当做是一次实验，而他是来收集数据的吗？阳有些焦躁地想着，基金会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为什么？现在的他还是没有办法得到基金会的信任吗？ 那种熟悉的，被抛弃的感觉笼罩了他，阳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反思着自己的一切行为和基金会对此的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背弃了他……基金会背弃了他吗？ 明明他在激活生死簿这样层级的收容物之后，会毫无疑问地耗尽寿命而死，基金会仍然不信任他的忠诚吗？ 他该怎么办…… 第二十章：毫无意义的死去 在酆都找到一个人对于顾倾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阳的行踪诡秘，但是在知道他的目的地之后，顾倾就可以操纵别人去完成这件事。 她的能力是可以“短时间内迷惑类人生物服从她的指令。”名字被写入生死簿内的鬼魂的能力是无法通过练习而获得提升的，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收容物也无法被写入生死簿。 不过还好，原本的顾倾在死前能力已经很高了，哪怕没有办法获得提升，这些能力对于她，对于张家，对于张瑾恪来说也够用了。 但是一想到原本的顾倾竟然是因为那样滑稽的理由死去的，顾倾就觉得有些不解和意外。并且开始好奇，顾倾所恋慕的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哪怕是在顾倾的记忆之中，关于阳的回忆也很少。阳不会在乎身边的任何人，不管那些人性格如何，是美是丑，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漠，除了任务之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实验。苦练一手厨艺好不容易让阳提起了一点兴趣，在下次任务回来之后就发现阳开始自己做菜吃了。 绝不妥协也不求助于他人，把别人当成废物遮蔽在他的羽翼之下，傲慢脾气也不好，哪怕对自己有恩也让人喜欢不起来，这样的人到底有哪里好了？ 但是似乎是受到原本顾倾记忆和感情的影响，自己在面对阳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欣喜和冲动……顾倾转了转手中的黑伞，距离生死簿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她要小心来自生死簿对精神的影响。 按照她所控制的棋子传来的讯息，她很快就找到了阳。 此时的阳完全没有记忆中的那种意气风发，只是在角落缩成了一团，看上去已经昏迷了。顾倾松了口气，看来她现在并没有要在自己和阳之间做出选择的必要。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已经昏迷了的阳运出去她还是做得到的。她指挥被迷惑了的棋子把昏迷的阳背了起来，但是似乎这样大的动作把阳给惊醒了，他狭长的眼睛猛然一睁，看到是顾倾之后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半阖了起来。 “是你啊，到这儿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救你咯，你就对我这么没有戒心吗？” 顾倾似乎觉得好笑似的看着虚弱的阳，语气里带着小女生的得意感：“你在盘古里可是对我超级凶暴呢，不怕我公报私仇吗？” “都已经是混沌分裂者的人了，你还指望我给你什么好脸色看吗？” 还是老样子呢，嘴上根本不饶人。顾倾皱了皱眉，故意道：“你这话真是说得我好不高兴，我让他把你放在这里就走了哦？” “那就放在这里吧，现在的我只会是你的拖累，你自己去完成你自己的任务吧。”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到现在还在考虑我的事情吗，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啊？顾倾想到，而且我现在也不一定是来救他的啊，我也有可能是带着他去张瑾恪那儿领赏，他怎么就这么信任我呢？ 于是她有些恼怒地开口道：“我可没有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救你……你现在可是我的俘虏知道吗？我待会要拿你去领赏的！“ “嗯，你拿去吧，如果能领到就好了。”阳平日锋利的眉眼此时变得柔和：“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关心你，你也算是因为我的过错才进入收容物的世界的，我却一直都没有注意过关于你的事情。” “顾倾，你喜欢我对吧，我也才刚刚听孙茂说的，应该没错。” “但是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就要死了……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作为补偿……我的尸体你可以拿去给我的仇家泄愤，想来应该也算挺值钱的？想杀我却杀不到的家伙们没准会十分乐意拿我的尸体发泄怒火？” 顾倾一惊：“马上要死……是什么意思？” “我……我已经激活了生死簿，完全激活了。这是基金会给我的任务，而再过一段时间，完全激活生死簿这样等级的收容物会让我的身体付出代价，我会在这里走向死亡。” “可是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顾倾皱紧了好看的眉头：“你的寿命还剩多久？你能够让生死簿活跃多长的时间？” “半天……或者一天的时间？” 阳惨然一笑：“我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反正时间不会太长吧，没准撑不到你把我送到混沌分裂者手里。” “可是你这样做毫无意义！在激活的时间段内，鬼魂会短暂地失去理智，大肆破坏，而张家人会让这些与自己签订的契约的鬼魂回到生死簿内，虽然张家会短暂地失去超凡的力量，但是基金会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就冲破酆都的防线……你在想什么啊，你这样激活生死簿不就是找死吗？” 顾倾银牙紧咬：“就算是张瑾玄背叛了，他在盘古内训练的灵气使用者也不被允许带入酆都之内，能够进来的人只有几位，而失去了鬼的张家人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战斗力——再说了，他们人数的优势就足够把张瑾玄吞没了。” “哪怕他们找来了晏明，他们也没有办法在这么多张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冲破酆都到地府的水泥层，晏明根本看不到生死簿，又怎么能做到毁掉它呢？” “你在想什么啊，你快停下你的能力……” 顾倾焦急地给晏明发送了短讯，晏明拥有的能力没准能阻止阳，但是阳却并没有理会她的话，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顾倾，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张瑾玄背叛这件事的？” 第二十章：无法传达到的 在获知地府的大小和占地面积之后，阳也等了很久才得到基金会让他“激活”的指令。 基金会应该是在张家的其他地方有其他的布置吧，已经被怀疑的张瑾玄还是其他人？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布置，只是为了让孙乐乐获知更多关于地府内部的情报以获得数据？阳无从得知。 甚至在一开始订立这个任务之时，他根本没有想到孙茂会被张家杀死……直到最近，他从孙茂给基金会的来信之中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才知道，孙茂早在多年前潜伏进张家的第一天，就被张家的人杀死，变成了鬼魂。 这完全是他的责任，但是如果他不去试试看把还是鬼魂的孙茂救出来，那么谁会去呢？但是基金会并没有给他救人的机会，他只能推测基金会的想法：让孙乐乐去调查地府内部的情况必定有所考量，基金会对生死簿并非没有需求，如果有机会把生死簿窃取出来的话他们一定会去窃取，所以他要好好地完成基金会交给他的任务……只有这样才能……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乐观的想象上。 顾倾说的话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他当然清楚。在自己的寿命耗尽之后，张家很快会再次掌握酆都和地府的控制权，他的牺牲会完全地被浪费掉，没能救出孙茂，连基金会到底抱持着怎样的目的都不甚了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让孙茂与他的儿子相见了，可是这次相见也并不愉快。 在把孙乐乐的头颅交给孙浩然派来的几只老鼠之后，阳便没有任何牵挂了。 他想，是不是每一代阳，或者是阴，都是这样满心绝望地在阴暗的角落里悲惨地死去，茕茕孑立，了无牵挂。 再也没有需要他去完成的事情，再也没有牵绊他的东西了。 但是当顾倾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应该做而还没有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为张家或者其他势力干脏活来获得资金和支持的游离收容物，以你的能力做到这点并不难，但是一个游离在外的收容物是怎么进入酆都之内，又是怎么知道张瑾玄背叛这么隐秘的事情的……”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也被变成鬼魂了吗？” “张家把你也杀了吗……不，我不该说是你被杀了才对。”阳在棋子的背上挣扎了起来，滚落到了地上。由于能力的过度使用，他浑身无力，气息奄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到了极点，淬满了名为恨意的毒。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顾倾强行压制着内心的焦躁感，现在不是和阳扯什么她死去的原因或者是她是不是什么冒牌货之类的时候，阳都快要死了，她得想个法子阻止阳继续使用能力，然后悄悄把阳带出去。 她看过了，阳现在手上并没有带着手环，颈环也没有。不知道他身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反制或者基金会控制的手段，原本的顾倾死去就是因为切下手掌来取下手环却被埋藏在身体里的基金会的即死模因给杀死了。但是得益于这个经验，她清楚基金会会在身体的哪个部位埋下足以致死的手段和反制的方法……只要能抑制收容物的活跃性的晏明在的话，这些由一些特殊的收容物所引发的即死效果便不会发生。 但是面前的阳双眼通红，看着她的脸，悲声道： “让顾倾进入这个不正常的，疯狂又危险的世界的人是我，是我犯下了错，我对一个修炼妖丹的人心慈手软，放过了她，而顾倾是这个修炼妖丹的人的受害者……那个人，那个欺骗了我的人，在让许多人为她陪葬之后却让你活了下来……她是想要让我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一个双手从未沾过鲜血的人。” “顾倾她原本应该有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哪怕她的母亲是我开着豪车说一些什么欠债之类的话去搪塞都能相信并且把女儿放心交给我的，看言情小说看多了的笨蛋，但是顾倾她聪明又漂亮，她原本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活着，但是由于我的失误，把她拉到了这个世界里来。” “我看到她，我就会想起我的无力，我的无能，我的心慈手软带来的后果，所以我之后从没有对任何受到收容物”图腾刻刀“雕刻出来的图腾影响而炼妖丹的人心慈手软过，所以我之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因为我不敢面对，不敢承认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存在就是我无能的证明，而阳决不能是个无能之辈。” “这就是我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原因吧，哪怕她在我的背后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杀戮的欲望，清心寡欲不沾荤腥，茹素十数年，我仍然只会看到，她没有杀人，这很好，她没有变成我讨厌的样子，那个葬送了我四名战友和一百多条无辜人命的狐狸精并没有如愿。” “孙茂说的对，我的眼里没有过任何人，我从没有在乎过任何人，我只为我的梦想和目标活着，我是个自私的人。” “可能我现在要说什么我要为顾倾做些什么已经为时已晚，但是我很不爽啊。” 阳扯出一个狞笑。 “看着一个冒牌货顶着她的脸，用她的语气说话，用她的作风关心我……我真是从心底里感到想吐。” “能不能请你立刻去死呢？” 阳的手上出现了银白色的短棍，幽蓝的火焰在短棍上燃起，火焰形成了刀的形状。 而“顾倾”美丽的双眸流下两行泪水，心神巨震之下，她对于生死簿精神影响的抵御也减弱了不少，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神却盈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可是，阳，我也很喜欢你啊。” 顾倾朱唇轻启，满溢着绝望的，吐露爱意的言辞从她的唇舌间流出。 第二十一章：独特的说服方法 晏明看到阳的时候，他正平躺在下水道的地面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呆呆地看着空气，狼狈又落魄。 想来这幅样子的阳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索性就走过去坐在了阳的旁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 “还活着吗？” 阳黑色的眼睛机械地转向晏明的方向：“还行，没死，你怎么来了。” “张瑾玄把我抓来毁掉生死簿。”晏明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样……”阳的神色黯淡了一点：“他们没有和我说你会来。” “那你现在知道了，还躺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这时候不犯洁癖的毛病了？”晏明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顾倾的身影，他明明是接到联络才来到这里的，也就是说：“顾倾已经被你杀了吗？” “看来你是知道她已经是鬼的事情了，不过你对我杀掉她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真不像你啊。” “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一次是把我抓起来没准还想杀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德行是怎么样的，我又怎么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看到一个长着和自己以前的朋友一模一样的脸的冒牌货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是人都会感到烦躁的吧。”晏明毫不在意似的笑了笑：“只是感到意外罢了，没想到你说动手就动手了。” “本来就是张家杀掉顾倾之后制造出来的冒牌货，杀了她顾倾也会开心的吧……而且她被生死簿影响得有些狂躁，开始攻击我，我自然没有手下留情……而且现在的我也没有手下留情的余裕了。”阳苦笑道：“我快死了，我强行使用了寿命来激活了生死簿，现在生死簿正在抽取我的生命。” “哦这样啊，这是基金会的命令吗？” 阳点了点头。 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这么去送死了，果然是基金会洗脑出来的……晏明心想，不过现在让他死掉的话，新的阳继续来监视自己会给自己的行动带来很大的麻烦。 基金会并不是一个好呆的地方，戴在自己手上的手环就是催命符，只要这手环在自己身上一天，他的性命就不由自己掌控。 他迟早要脱离基金会，但是比起一个陌生的阳，一个和自己关系很好的阳更有利于自己脱离基金会的计划的实施，而且现在的这个阳非常的好利用，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心思简单容易看透……如果基金会为了更好地监视他又制造出一个难缠的角色来，那么他就抓瞎了。 所以要让他活下来……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晏明回想了一下之前他与阳在刚刚逃出基金会的时候的情形，那时的情形于现在有几分相似之处，他已经能够大概掌握阳的性格与会做出的反应了，这种时候绝对不是用安抚或者鼓励的方式去激励阳的斗志，这样做是没用的，他应该用的方法是…… “啊你原来要死了啊。”晏明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脸上甚至露出了些兴奋的微笑：“那我可以揍你一顿吗？” “哈？” 阳一脸惊愕地看着他，想来是没能理解他神奇的脑回路。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说实话。”没等阳反应过来，晏明就狠狠地踹上了他的肚子。 虽然晏明脚下并没有留力，毕竟他的确想这么干，平常阳也没少揍他，把他弄得筋断骨折又用恢复的道具治好的时候也不少，只是踹一脚肚子还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就算是处于被抽干能力而造成的虚弱状态的阳，身体本能依旧让他规避了大量的痛苦与伤害，他顺着晏明毫无章法的踢击滚了几圈，双手撑地咳了两声：“你干什么！” “这不是很有精神吗？没有一副要死的样子嘛。”晏明微笑着蹲在阳的面前：“怎么了，很痛吗？平常你训我的时候也没见你留手啊。“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咄咄逼人的晏明的阳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冷笑一声：“哈，我还说我平常对你还不错呢，原来你是这样回报我的？别以为我现在就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我……” 晏明又是一脚，这下直接把阳掀翻到了地上，他狠狠地掐着阳的脖子：“我当然知道你有战斗力，我还知道你可以随时杀掉我。” 阳瞪大了眼睛，他知道了吗？ “但是你敢吗？你会杀我吗？就算我现在把你掐死在这里，你也不会使用你的能力来先一步杀死我吧。”晏明的手渐渐收紧：“因为我是基金户所看重的人，而你只是个将死之人，为了让自己活下来而杀死我是违背基金会的利益的，所以你不会这么做。” “最开始你和我说的，那些你所谓的梦想……其实不过是你给自己盲从于基金会的行为找的借口。你根本就没有自我，你是基金会手上的刀，刀是不需要思考的。” “所以你才会产生那么滑稽的误解……你知道吗，基金会给我带着的这个手环，在取下来的时候是会杀死佩戴者的。” 阳愣了一下：“怎么会……基金会的条例里写着基金会会给每一个特工以人道主义……” “这就是你最重视的基金会，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吗？是顾倾告诉我的，她没有死在张家的手上，也没有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她死在了你最重视的基金会的手里，在取下手环之后，被基金会杀死，名字还被卖给了张家，不然张家那儿敢用顾倾啊？” “没准你往上走，到酆都去，还能见到自己的几个同事，甚至基金会还与张家合作，弄了好几个鬼魂特工出来……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我很害怕，我不想为这样的组织效力，那么现在你听到了，我不想再为基金会效力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宁愿损害基金会的利益也要脱离这个组织，那么你现在要不要杀我呢？” 晏明的心脏因为过度的恐惧而收紧了，他现在掐着喉咙的，是拥有用一个念头就能让他的能力失控从而反噬自己的，拥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可怕力量的男人，但是如果把他争取到自己这边来的话，那么他就至少可以有三年的时间用来增强自己，从而脱离基金会的控制……最终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去到那个“原本的”世界里去。 但是假如他没能把阳争取到这边来，那么就意味着以后他的身边随时都有一个能够轻易地杀死他的人在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这样下去，他要调查什么，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甚至还要冒着被杀死的风险 他必须赌一把，阳对基金会的忠诚已经在他二十年的特工生涯里被消耗殆尽，如果他能乘着现在这个机会掌握阳……不，只是让他对基金会离心的话…… 他死死地盯着阳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他此时的状态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他根本预料不到阳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然而阳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掐着他脖子的手，露出了他从未在这个凶狠又俊美的男人的脸上见过的，脆弱的表情。 “那你叫我怎么办啊……” 有泪水从阳的脸颊上划过。 “你让我怎么办啊……” 第二十二章：战争与命运 晏明有些懵了，阳这样脆弱的一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时间他甚至有些慌张。 而阳似乎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乘着晏明愣神的工夫挣脱开来，但是他没有选择和晏明打起来，而是退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警惕地看向晏明那边。 也难怪，现在的他体力被严重地消耗了，使用收容物的力量也无法对能够使得收容物的力量无效化的晏明产生效果。 他胡乱地抹了抹脸，沉声问道：“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 “但是混沌分裂者内有基曾经是基金会的特殊收容物特工的成员，他们为什么活着？” “能力不受重视或者其实他们在暗中为基金会办事？我对这些并不是很清楚。”晏明耸了耸肩膀：“总而言之，信不信由你。” “基金会给你的任务，是让你激活生死簿，这样没错吧。”看着阳纠结的表情，晏明觉得有些痛快，好像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都得到了报偿一样，于是他的话语间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笑意：“然后张瑾玄让我过来，肯定是想要乘着这个机会，把生死簿用某种方法窃取出来，然后交给我毁灭掉吧，这并不是基金会交给他的任务，对吧。” “基金会给我的，我所知的任务只有……激活生死簿，然后等死而已。”阳的眼神黯淡下来：“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我能够及时地毁掉生死簿或者让它陷入沉寂期，那么是不是你就能活下来？”晏明看到阳霍然亮了起来的双眼，出言打击道：“但是，基金会并不想看你活着吧……他们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任的阳，我说的对吗？” “这一次你的任务，不过是去死而已，基金会并不想让你活着，但是我并不是。” “我的确想让你活着，但是我并不想让忠于基金会的你活着。” “正确地来说的话，在知道基金会会在特工的体内安放控制其生死的装置之后，我就不想在基金会里面呆着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一定会背叛基金会的，而我不想你，或者是下一任的你给我制造麻烦。”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我可以坐在这里，等你死了，然后我再去找到张瑾玄，看他有没有在这段时间窃取到生死簿来给我毁坏。第二，我们现在立刻动身，在你死之前找到生死簿，然后你承诺，帮助我脱离基金会。” “并且我需要看到诚意……我需要你来帮助我真正地拿到生死簿，让我掌握这个收容物，并且欺骗基金会，说生死簿已经被我毁掉了。” 听到这话，阳突然笑了。 “哈哈……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阳轻叹一口气道：“你不知道命运的存在。” “命运？” 又是一个全新的名词，晏明皱紧了眉头，还有什么是我没有考虑到的吗？ “命运，对，就是命运……算是秘闻吧，你知道命运是什么吗？”阳冷笑道：“命运议会，是一个隐藏在人类文明之中，掌控着历史的发展的一个隐秘组织……而其中的天启四骑士之一——战争，便可以不着痕迹地操纵智慧生物的每一个想法，可观测的控制最大范围是，一座城市的人都可以被他完全地控制住思想。” “因此，命运总是站在他们那边，任何的隐秘组织都无法察觉到战争是如何发生的，就连两百年前盛极一时，掌握着天时与地利的白玉京也在命运的洪流之下破灭——甚至连基金会，都是由命运议会创立的组织，现在的基金会都会与命运议会产生一定的联系和合作。” “基金会是命运议会创立的组织？” “基金会不过是下属组织，是命运议会用来收容游离的收容物的工具——他们的内部也有像你这样的，能够毁掉收容物的收容物，而他们会在一定时间内给各个国家的基金会以相应的收容物指标，让那些基金会把收容的收容物送到他们那边，然后由他们集体销毁。“ “而生死簿，绝对是他们十分想要毁掉的收容物之一——生死簿在一定程度上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在一个月前，基金会在观测地府的状况时发现精神物质有异常的波动，这个波动表明，命运议会插手了，而他们派出了战争骑士。” “于是他们临时改变了计划，以生死簿为诱饵甚至牺牲品，观测战争骑士对智慧生物的干涉方法，收集数据——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从战争骑士的手中夺得生死簿的可能性。” “那么你呢？你有想过你现在的想法，是你自己的想法吗？你能确定你脑海里的每一个念头都是属于自己的，而非战争其实给你灌输进去的念头，你怎么清楚你想做的不是战争骑士让你去做的呢？” 阳耸了耸肩膀：“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别异想天开了，把生死簿毁掉才是正经……我可以帮助你，毕竟我不想死，但是我真的无法保证你能拿到生死簿。” 第二十三章：天启 在这个计划开始的几天前，苏灼姻曾经与赵主任有过一次对话。 “所以说我还是有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基金会会这么劳师动众的就为做一个实验。”苏灼姻皱紧了眉头：“在我看来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哪怕把阳牺牲掉，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面，基金会也没有充足的人手和能力去进攻张家，更别说突破防线了，我们根本拿不到生死簿的。” 听到这话，赵主任摇了摇头笑道：“基金会一开始就没有拿到生死簿的打算。” “可是这次行动就把张瑾玄暴露出来的话，他也会被张家所怨恨的！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为了“真空实验”的话，完全可以换个小型的，换个其他的场所和地方来进行，未必要使用盘古这么大规模的实验场所来进行啊！” “苏灼姻，你在因为自己的感情做出不理智的判断。”赵云牧长长的叹息声透过防毒面具之后听起来显得格外浊重。“你有没有想过，收容物的数量这样日益增长下去，基金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无力收容的可能性？” 确实会有，事实上基金会能够保持让普通民众都不清楚基金会和收容物的存在这点就很令人惊讶了，苏灼姻其实一直在猜想，在自己之前，基金会是否有能够毁掉收容物的收容物，而事实也证明了这点。 “晏明的能力虽然很珍贵也很好用，但是这个能力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事实上，命运议会也同样掌握着一件与晏明能力相似的人形收容物，被称为死亡骑士的存在。”赵主任耸了耸肩膀：“也是时候告诉你了，白玉京的下一任继承者。” 苏灼姻想了想道：“收容物是精神物质被扭曲，诞生扭曲节点并且产生“自我概念”而产生的产物，只要击溃收容物的自我，或者把收容物毁坏到无法保持自我的程度，那么收容物就自然无法保持其存在。” 赵云牧“那个名叫死亡骑士的收容物的能力是“赋予死亡”，无论是人类也好，生物也好，哪怕是收容物，在他能力的作用之下都会被抹消自我，变成纯粹的精神物质。而其他国家的基金会，也保存着一些类似的收容物，只不过能力和效果没有死亡骑士那么强大而已，我国的也不例外。” “但是，最近几年出现收容物的速度变快了很多，加上命运议会开始单方面断绝和基金会的联系的缘故，基金会已经渐渐开始没办法收容和毁掉这些收容物了……根据基金会对远古文明的发掘，发现收容物大量增长的事件在之前也发生过。”看着变得凝重：“他们把这个事件叫做天启，而在每一次的天启事件发生之后，这几个强盛的远古文明，无一例外都被掩埋在了历史的烟尘之中。” “基金会需要确认，这一次的收容物数量增长和命运议会的失联，到底是不是下一次天启的来临。”赵云牧这么说道：“最近一次命运议会的动作，是两百年前的天时暴乱，白玉京打算以龙脉来精神物质在华国的存在方式，那一次战争骑士出手了，而这一次张家同样打算通过龙脉把能够大量制造精神物质的地府从盘古内的龙脉转移到华国的龙脉上，这样的行动命运议会绝不会袖手旁观，战争骑士也必然会出手，毕竟根据白玉京的资料显示，就算是战争骑士，在使用能力的时候也有一定的作用范围的。” “也就是说……阳和阿玄的牺牲……换来的就是一次与那个战争骑士对话的机会？”苏灼姻愣住了。 “你不要激动，这次的行动是我们和张家高层共同达成的一次默契，他们把生死簿当做诱饵，而我们把他们接纳进白玉京，并且承诺让他们加入基金会并且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虽然这对张家来说的确是亏了，但是在近距离目睹过“那位大人”的失败的张洪乘的眼里，没有什么东西比那所谓的命运更加的令人无法抗拒吧。” 但是阳的牺牲就是切实的牺牲了对吧？苏灼姻不禁觉得有些可悲，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 “张洪乘……我记得是张家的家主……他在背地里支持基金会吗？” “所以说你放心，如果生死簿都没能引来战争骑士，或者战争骑士没有出手把生死簿毁掉的话，那么张洪乘会出面把张瑾玄保下的。” 但是是怎么样的保下来就不清楚了……是这样没错吧？ 暗中潜入了酆都的苏灼姻叹了口气，她的身份敏感，进入酆都的话需要走很多的手续，所以她是偷偷进来的……如果被人发现她在这儿的话就很麻烦了。 但是她还是放心不下。 “厚实的水泥层……并非没有办法突破，如果使用那一招的话……没准可以突破，但是问题在于，那一招在使用过后会陷入重度的脱力状态，并且成功率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现在的张瑾玄肯定受到严密的监视……知道张瑾玄计划的一部分的她决定先联系上晏明，看看能不能与他配合，去达成破坏生死簿的目的。 毕竟她根本不敢相信基金会所谓的“战争骑士”的说辞，谁能知道她是不是也是一个被放弃的棋子呢？ 第二十四章：偷梁换柱 “可是我和你不都有抵御收容物影响的能力吗，这种影响不能被抵御住吗？”他不知道的新的变数出现了，不过命运议会吗……如果是能够掌握命运的组织，那么他们知道的是否比基金会更多呢？ “我可以抵御得住，所以他们用我来收集实验数据。”阳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道：“我所看到的一切……我这二十多年的记忆在我死去之后都会被传送到基金会的“图书馆”内，这是我之前在做与“图书馆”相关的任务时看到的。” 说到这里，阳的神色变得黯然：“我看到了前几任的我的部分记忆……他们无一例外都死的很惨，像我这样能够毫无痛苦地死去，没准还算是一种幸运。” “我知道你是想要激怒我，让我生出反叛基金会的想法对吧。”阳揉了揉肚子，被踹的那一下还是很疼的：“我知道基金会不是什么好组织，我也知道我嘴上说的那些梦想或者愿望，都是他们强加给我的记忆和我逃避对基金会的思考的借口。” 既然对自己的处境和基金会的本质有所认知的话……于是晏明乘胜追击：“所以懦弱的你在用死亡逃避基金会，我就看到了最开始那个为自己掘墓的阳，是这样吗？” 听了这话之后阳的眉毛一挑：“我记得在基金会监狱里的你也不怎么样啊，你有资格说我吗？” 晏明一哽，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可是我挺过来了。” 而且他最开始想要自杀的原因也并不完全是因为父母的死亡……晏明在心里补充。 “对啊，你比我幸运得多，起码你不用面对自己过去的记忆都是虚假的这一点……”阳长长地叹息一声，又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生死簿的大致位置并且带你去那儿，但现在的我无法帮上你其他的忙……虽然说来有些丢人，但是以我现在的体能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阳居然说出这种话，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啊……晏明这么想着。 “关于你之前所说的，帮助你脱离基金会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如果在这次事件之后我还活着，那么我会全力帮助你……脱离基金会，我承诺过的事情还没有不算数的。”阳笑了笑：“不用纠结于拿到生死簿，那件收容物你拿着可不一定是好事……” “另外，我也挺想看看你看着地面束手无策的样子的。” 这家伙绝对是在想着报复的事情，如果这次他活下来了估计自己以后的日子不知道会被他怎么刁难呢，看着阳有些阴森的笑容，晏明撇了撇嘴。 “本来也不需要有我什么事情，这件事张瑾玄应该有对策……但是具体是什么对策我倒是不是很清楚。”晏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道：“你说，张家清楚基金会的计划吗？他们有没有暗中参与这次计划？” “张家的高层应该是清楚的……”看着晏明的表情，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地府内部没有智慧生物，鬼魂是精神物质被收容物”生死簿“所影响而产生的精神物质聚合体，不受到战争骑士的控制，也就是说，战争骑士的眼睛是看不到那里的——这也是战争骑士想要毁掉生死簿的原因，大量有意识的，不受到他控制的鬼魂并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也就是说，其中的异常现象，在战争骑士的眼里看来，就是生死簿造成的异像，毕竟地府会大量地吸收精神物质，加上严密的防护，生死簿也会大量地吸收精神物质，所以得出生死簿被放在地府内部被严密地防护着这样的结论并不奇怪……但是如果张家有所藏私，并不想把自己的生死簿牺牲掉的话……那么他们就不会把生死簿放在地府这个靶子里面。” “恐怕他们之后会故意让某人破坏地府，造成生死簿被损坏的假象……而且对于我而言，使用能力能够确定位置的范围是不分上下的，也就是说，生死簿的安放位置不一定是在酆都之下，而是在酆都内。” “而基金会对这个可能有所预料……所以才让我做这个任务，所以才让我带上孙乐乐仔细地调查地府内具体的情况，所以才让不会被战争骑士所影响控制的我来完成这次任务……所以他们才相信，我能够把生死簿窃取出来。”阳打了个响指：“原来如此，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张瑾玄担任的是把假的生死簿毁掉的责任，而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到真的生死簿咯？”晏明有些意外，他一开始提到张家高层是否清楚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是阳这么一提醒就能想到这些……果然这家伙很聪明啊。 “对，瞒着战争骑士的耳目……他可以控制所有的智慧生物，但是在酆都这种人类和鬼魂混居的地方，他的力量会有所减弱。” 阳强撑着站了起来，就打算立刻去，看着摇摇欲坠的阳，晏明叹了口气，过去扶他，然后被阳狠狠地踩了一脚，他假装没有被踩到的样子，问道：“听上去战争骑士的能力也不强嘛……为什么基金会那么忌惮他呢？” 阳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道：“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告诉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是很隐秘的事情吗？” “相当隐秘，是我都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阳摇了摇头：“我现在唯一想不通的事情就是……基金会为什么会让你来。” “不是基金会让我来的啊，是张瑾玄把我抓来的。”晏明反驳道。 “张瑾玄把你抓来这件事也不可能不在他们的预计之内，他们并不知道你是不是会成为战争骑士的耳目，被战争骑士控制。的确，如果你来了的话确实可以让生死簿陷入沉寂期，让我不至于因为能力过度消耗而死，但是我并不认为基金会会如此珍视我的性命……除非他们想要知道，想要实验这一点……” “冒着这个计划被发现的危险也要实验我是否会被战争骑士控制吗？”听了这话，晏明也开始沉思起来。 阳眨了眨眼：“看来基金会对你的期望很高啊。” “他们对你的期望也很高，你看你都惨成什么样了，这样的期望我宁愿不要。”晏明摇了摇头。 第二十四章：利害关系 张瑾恪惯于从获得利益的角度去考虑人做事的动机。 人只会做对自己更加有利的事情，如果不去做，那么就是他过于愚蠢和盲目，看不到更大的利益导致的。她是这么坚信着的。 所以当她得知张瑾玄背叛的张家，打算窃取出张家的生死簿之后，她其实并不意外。 “不过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和长老们谈条件罢了，张家这次是打算把手伸到基金会内部去了？” 生死簿不可能被窃取，就算能，那也不是张瑾玄这个废物能做到的。 毕竟，他可是天生就无法与生死簿达成共鸣的人啊。 无法利用生死簿的力量的人在张家等同于废物，而能够控制为数众多的鬼魂，甚至可以一定程度操纵生死簿的张瑾恪过着的日子可要比她的孪生哥哥要好很多，毕竟她可是被生死簿，被张家承认的下一任家主。 或许张瑾玄和张家的某些人达成了建议，以生死簿和背叛为诱饵来消灭基金会的有生力量，打击基金会的势力。 所以当她看到张瑾玄浑身是血地从酆都的一位长老的住所处出来，手中还提着那位长老的脑袋的时候，她是呆滞的。 这并不符合张瑾玄的利益。 张瑾玄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拍着胸脯说可以保住他，就算是趁着鬼魂回到了生死簿里面，御鬼者实力大幅度下降的机会杀死在酆都中的所有长老，靠他一个人也是杀不完的。看他那副费劲的样子，没有鬼魂的御鬼者也不是完全地没有战斗力，等到这段短暂的活跃期结束，张瑾玄绝对讨不了好。 “但是为什么……我认为你至少会留下一条后路才对，为什么啊！” 张瑾恪十分的不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还并没有到破釜沉舟的地步吧？” “只要你按照张家所说的去做，去当上白玉京的领袖，那么你获得的绝对比冒着生命危险去盗取生死簿要多……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 看到不远处的张瑾恪，张瑾玄皱了皱眉，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突然粲然一笑。 “因为我不喜欢有人居于我上，假如我按照张家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不过是成为一个为张家做事情的奴仆。一个听从他人命令的傀儡。” “而这个家伙，正是那个会控制我，命令我的人。所以我会把这些人全部杀光。” “有什么问题吗？” 张瑾玄把头放在了地上，脸上笑吟吟的，不像是刚刚还提着别人脑袋的冷酷杀手，倒像是温柔多情的江南水乡女子，与张瑾恪一样的面容让她心生亲切之意。 “地府连结的地方，并不是华国大地，而是盘古，我在盘古绘制符咒非常困难，想来也是，盘古内人类大量死去之后精神物质的量也会增加好多，但是精神物质没有了储存它们的肉体，自然会被地府捕获。 “盘古内部的精神物质，已经少的可怜了。” “所以我们才在考虑把地府精神物质的来源从小小的盘古换成龙脉——龙脉可以吞肚的是整个国家所有死去的人的精神物质对吗？ “龙脉是白玉京的一次计划……曾经龙脉吞吐的是精神物质，但是却能在建木之种的帮助下制造出纯正的灵气，供修炼者修炼。” “虽然听上去很好，但是却莫名其妙地失败了。虽然我都不算是正经的修仙者……不如说真正地掌握着白玉京的传承的人，只有老俞和“图书馆”了。” “但是如果张家也这么做的话，会怎么样？张瑾玄耸了耸肩膀到：“那么基金会之类的组织会一次又一次地针对张家。 这样真的是得不偿失。张瑾玄摇了摇脑袋。 “当时是正好遇到内战和抗战的时期，基金会那时是外来户又和政府有着来往的势力交往。张瑾恪沉声说道：“我们不会犯和先祖一样的错误，这就是我们的力量。我们也不会一朝看着别人被蛇咬，动手的时候就畏手畏脚的。” 看着缓缓地走过来，满脸杀意的张瑾玄，张瑾恪冷哼一声：“另外，可别以为我没有了鬼就打不过你一样。” 第二十五章：兄妹相残 “你想要地位，就自己来拿。”张瑾恪握紧了手中的手枪，虽然她嘴上说着没有契约的鬼魂她也具有战斗力，事实上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她能够契约的鬼魂数量在张家的历史上都算是相当多的，驾驭那些拥有各种各样的收容物能力，拥有生前智能又听话的鬼魂是驭鬼师们特有的能力，而她是最优秀的那个驭鬼师，她能够契约的鬼魂数量是常人的双倍。 但是在失去了鬼魂之后，她所能依仗的不过是比常人强大一些的体能和智慧了……在这些方面是灵气修行者的哥哥可以轻易地把她打败。 她对此一清二楚，不过她的骄傲不会允许她向自己一直以来看不起的哥哥认输。 在张瑾恪看来，张瑾玄不过是她的玩具，一个亲情的指代对象。就好像她的父母一样，人不能没有血亲，在大宗族之中长大的她从小就受到“亲人，家族是第一位的”的教育。 即使她看到了她父亲眼中的贪婪，母亲眼中的怨恨，哥哥眼中的嫉妒，她也依然得把他们当成家人，当成最亲近的人。 但是这些家人，全都是她的附庸，是属于她的东西。 所以在她的父母死后，她依然把他们做成了鬼魂放在身边。 但是她的哥哥是特殊的，他和自己长着一样的脸，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命运 “虽然并不是使用生死簿来储存灵魂，也没有办法保存生前的实力。”张瑾恪从怀里拿出一面黑色的小旗子：“但是其他的收容物我也不是没有。” 她梳理了一下垂落在额头的头发，把小旗子展开，释放出里面储存着的鬼魂。 并不是只有生死簿是能够储存和制造鬼魂的收容物，这点张瑾玄心知肚明，他学习雷电相关的法术也是为了克制可能存在于张家人手中除了生死簿以外的其他鬼魂。 总是给自己留下后路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他有一天要以他的母亲为敌。 “你做了什么？”看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张瑾玄瞪大了眼睛：“你把她做成了什么？” “不过是长着她的脸的精神物质聚合体而已。哥哥你也知道的吧，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什么轮回转世的，连地府都掌握在了我们的手中。” 看着张瑾玄吃惊的表情，她像是小孩子炫耀玩具一样向张瑾玄炫耀着：“看她的样子，和妈妈很像吧？我用她的尸体制作的。虽然没有办法保持生前的智慧和特殊的能力，但是战斗力也是相当惊人的哦。” 容貌精致哀怨的白裙女人漂浮在张瑾恪的身边，张瑾玄看着这个女人熟悉的面容，怒道：“卑鄙，你没有心吗？她可是你的母亲啊！” “所以我让她陪在了我的身边啊，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吗？” 张瑾玄气极反笑：“对，对于你来说是没什么不对的。” “所以张家就可以像割韭菜一样地一茬又一茬地屠杀盘古内的人类，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把他们当成和你们一样的人类。” 张瑾玄拔出他的佩剑，雷电的光芒在长剑上闪烁，他冷笑着丢出桃木质的符咒，把他的血亲妹妹围在中间。 张瑾恪控制着白衣的女鬼，猛地扑向张瑾玄，张瑾玄对于女人的柔弱心知肚明，而女鬼现在爆发出这样的速度显然是收容物的效果。 他知道张瑾恪的一身能力全部在她所能依仗的鬼魂身上，现在是难得的，杀死她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女鬼模样的女人的速度极快，几乎瞬息之下便飞到了张瑾玄的面前，张瑾玄咬了咬牙，激活了身畔的保护性符咒。 那女鬼在触碰到张瑾玄身边的符咒时发出一声尖叫，伸出的手立刻被雷电烫得焦黑，张瑾玄的眼睛立刻红了。 现在她手上能用的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果然，张瑾恪身畔又出现了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 “连用来假装亲情游戏的玩具都拿来打了，看来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有办法嘛。” 对着自己的父亲，张瑾玄就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毕竟他在四岁的时候天赋被知晓之后就被送去盘古，几乎没有见过这个视他如草芥的男人一眼——直到他死于被自己的鬼魂反噬。 他也是一个驭鬼人，但是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此刻他也被张瑾恪指示前来攻击他。 看来她的战斗意识真是太差了啊……张瑾玄叹了口气，就连他刚刚杀死的养尊处优的长老都知道在自己身边布置一些防护。 张家还是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不过这正和他意。 第二十七章：手握力量的幼童与疯狂的赌徒 对上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张瑾恪，张瑾玄还是相当轻松的。 张家之所以把拥有能够契约多个鬼魂的能力的张家人看得那么重要，是因为其特殊的权利机构。 张家的权利机构是长老院，而长老院支持的并不是家主，家主只是傀儡，长老们忠于名字被写在生死簿之中的张家的初代家主——张洪乘。 由于张洪乘所具有的能力和记忆过于庞大，只有能够契约更多的鬼魂的张家人才能成为与张洪乘契约的契约对象，一般而言，召唤出生死簿中的鬼魂需要付出大量的精神物质来维持其形态，但是如果让他们与人契约的话，所需要的精神物质就会大量的降低，而驭鬼人的寿命也将随着减少。 这是他身为家主的父亲早早死去的原因——凡是与张洪乘契约过的张家家主，寿命都不会很长。 张瑾玄看着就连自己身陷绝境都不知道的，狂妄自大的妹妹，突然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拥有他父母样貌的鬼魂根本无法阻拦他分毫，击落张瑾恪手中的手枪，闪烁着电弧的长剑瞬间就横在了纤细白暂的脖颈上，看着脸上毫无畏惧的张瑾恪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当然了，你敢这么做吗？”张瑾恪的神色没有丝毫动摇：“我是唯一一个能给你活下来的可能的人，你会杀我吗？” 他的确不敢，但是绝对不是因为这个理由，他清楚面前妹妹的心理已经在张家长年累月的教育下变得扭曲至极，恐怕她所说的让他活下来不过是把他做成鬼魂陪伴在她的身边罢了。但是”让张瑾恪活下来“是他与一位神秘的鬼魂协力者做下的约定和条件之一，他不会违反。 既然那位鬼魂协力者能够帮助他毁掉生死簿，那么这位鬼魂肯定并不是依靠生死簿才存在于世的吧。这么想着的张瑾玄冷笑一声，激发了长剑上的电弧。 不过这个条件也仅限于让她活着罢了，吃点苦头出点气还并不在协约的范围内。 于是他击晕了张瑾恪，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色衣裙的女人渐渐地消失，拖着衣领把张瑾恪拖到路边，然后再去找到下一个长老。 如果这次行动失败的话……那么这些长老的死亡至少会给他争取一些时间。 而与此同时，在酆都主城不远的一处山坡上，一位金发蓝眼的英俊少年正吃惊地看着找到了他的一个“鬼魂” “你就是新的战争？”穿着长衫，样貌平平无奇的“鬼魂”张洪乘打量着他们曾经杀死过一次的“战争骑士”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没有丝毫的意外。他清楚命运议会不可能放弃拥有这样的能力的收容物，但是再次见到战争骑士的时候，他还是会为想起他掌控着的力量而战栗。 就连命运议会自身都恐惧着这个少年拥有的力量，每次在战争骑士拥有的力量开始增长的时候，就会让他死去——之前他们能够杀死战争骑士，其实也不过是与命运议会做出的利益交换罢了。 战争骑士所拥有的力量，能够让太阳从西边升起。 这是他的同伴和敌手，曾经的白玉京的执掌者，全知之人——“天帝”，现在的基金会“图书馆”告诉他的。他以自身的性命为代价杀死了那一代的战争骑士，自己则失去自我意识沦为一个单纯的工具，被当时还与命运议会有所联系的基金会掠夺走，成为了他们的图书馆。 “嗯？你怎么知道的？”少年疑惑地看着张洪乘：“本大爷并不认识你啊，你到底是谁，前代的战争认识的人吗？” ‘算是吧。“张洪乘无奈地笑了笑，他能看到缠绕在少年修长纤细的手指之间的线，那是操纵着”造物主们“的想法与灵感的线，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成为新的造物主，真正的命运。就连命运本人也后悔为何要让这样可怕的造物降临于世间。 不过可能是因为对其的忌惮，命运议会的“方舟”才会把他和死亡骑士塑造成这样的性格吧。张洪乘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眼前少年的形态，突然露出一副谄媚的表情道： “啊，没想到真的是命运议会的战争骑士先生，我是基金会专门负责与您交接的小张，基金会知道了您会来的事情，特地让我来照顾您的生活起居的！” “哈？不好意思……本大爷不需要啊！”少年露出困扰的表情道：“我在这儿做的任务很好完成，马上就能回去了。” “那么请问您要做的是什么任务呢，没准我可以帮得上你一点忙？” 被张洪乘过度的热情所感染，涉世未深的单纯少年挠了挠脑袋，把自己来的目的吐露了个一清二楚：“我来这里是来毁掉生死簿，清除杀死前任战争骑士却还苟活着的张洪乘的……你能帮我什么呢？” 清楚面前的战争拥有倾听心声，辨别善意和恶意的能力，克制着自己的心底恶意努力催眠着自己的张洪乘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冒出关于“这家伙真好骗”的念头。 整理了一下思绪，张洪乘开始仔细地观察着面前少年的外表。 相貌完美，五官如同画卷一般，但是穿着十分朴素，是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的搭配，其中牛仔裤因为直接坐在泥泞的地面上而被弄脏，白色的衬衫也因为疏于打理而变得皱皱巴巴，那么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帮助是…… 张洪乘开口道：“比如说……帮你做家务什么的？我对于厨艺和家务上可是颇有心得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议会里的伙食真的是太糟糕了！”少年露出兴奋的表情：“本大爷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命运议会里的人之外的人呢……每次都是诺亚直接开门把我送过来又送回去，想来你能找到本大爷也是一种缘分，我会和诺亚说说的，毕竟除了我之外，新的死亡骑士和灾难骑士也诞生了，你敢信吗，咱们几个人里一个会做饭的人都没有！我天天吃诺亚做的黑暗料理吃得都要吐了！” 都诞生了？张洪乘心里一沉，看来天启是真的要来临了，平日里命运议会内部活跃着的骑士也就只有瘟疫骑士一人和死亡、灾难、战争之中的任意一人，绝没有四个骑士同时苏醒的情况。 压制住心境的波动，张洪乘笑道：“作为基金会的成员，我们也需要和命运议会多多交流一番，获得很多情报……如果能够接纳我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我……本大爷会和诺亚多说点好话的，毕竟基金会也是我们的合作单位嘛，应该不是坏人的！” 真是好骗……张洪乘在心底暗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向他伸出手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压制住心底疯狂涌动着的杀意和畏惧，握住了面前少年的手。 “那么，就来和我一起看这幕戏剧的终结吧。” 顺着少年的话语，张洪乘的目光有些紧张地投向脚下的酆都，心中忐忑不安。 那个被“命运”带来的收容物，他到底能不能瞒过战争的眼睛呢？ 而且即使瞒过了战争的眼睛，能力不足的话也会像“天帝”那样失败……他把自己的生死放上赌桌，因为他清楚，天启即将来临，如果不做这一次赌博的话，那么他以后就连坐在棋盘旁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哪怕把身为自己的存在寄托的生死簿放上赌桌也在所不惜。 第二十八章：造物主们的世界 以下为绝密条目 0000-造物主们的世界 备注：该条目并非收容物，该条目涉及一条未被人所知晓的隐秘真相，图书馆需确认观看者满足以下四个条件。 条件一：观看者必须为“人类”。 条件二：观看者不能与任何与收容物有过任何意义上的接触，没有受到任何来自收容物的影响，没有在任何方面产生任何超出该种族普通智慧生物水准的的表现。 条件三：观看者不能拥有任何有关“操纵精神物质”的能力，无论是先天获得还是后天练习所获得。 条件四：观看者必须完全忠诚于基金会，通过基金会的政治审查和精神坚韧程度审查，并且承诺愿意在看完以下条目后永远遵从基金会的任何安排，并且自愿植入遥控死亡模因。 如果满足以上条件，则由“五人评议会”决定是否让观看者获知该条目。 项目描述： 资料一：■■■与战争骑士的对话 “为什么要阻止我呢？我们明明是为了这个世界好啊。” “为了这个世界好？你可是杀了■■■■这么多人啊，这怎么就是为了世界好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精神物质的存在吧，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能力明明只是能操纵人的想法而已，却能够做到这些吗？” “因为这个世界，是一个属于造物主们的世界啊，我所操纵的，是造物主们的想法。” “整个物质世界，是依靠造物主们，也就是智慧生物们的认知而存在的。现在活跃在世界上的智慧生物……大概只有人类吧。” “这个世界的最初，不过是一团杂乱的精神物质中诞生的一点自我意识对世界的认知而产生的。这个自我是最初的神灵，是上帝，是盘古，是所有智慧生物的源头。” “自我的存在，能够造成精神物质相应的扭曲，而在精神物质内部产生的自我，能够因为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利用精神物质创造出一个世界。” “祂认为应该有光，就有了光，应该有天地，就有了天地，应该有山川河流，就有了山川河流，祂的表意识被因他想象而创造出来的物质世界而蒙蔽，祂相信自己是拥有实体的生灵，于是祂成为了拥有着实体，拥有着情感的精神物质聚合体——神灵们。“ “但是神灵们能够掌握的力量太过强大，他们所能掌握的精神物质太多，他们能够改天换地，能够动摇现实，物质世界因为他们的争斗而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由于那些神灵的想象和对世界的认知的不同，世界一天变一个模样，昨天太阳从东边升起，今天水从低处往高处流动。” “然后命运出现了，祂杀死了众神，祂制定了世界运转的法则和物质世界该有的模样，祂定下世界运转的规则，并且把造物的权柄分薄，将自我给予了神灵们的一个造物——人类。” “人类可以无限地繁衍，数量众多的人类对于世界的认知也不会因为一两个人观念的扭曲而变化，世界的规则在人类的眼中逐渐成型，但是新的问题又产生了。” “人类无时无刻都在诞生灵感，这是拥有造物的权柄和自我所为他们带来的馈赠，也是让这个物质世界崩坏的源头。” “人类脑海中诞生的灵感会让在无意识间使得无处不在的精神物质发生扭曲，异变。但是这种扭曲和异变会被更多“自我”对世界的信仰所压制，从而产生一个新的世界。这个新的世界会不断地汲取着这个原本的世界的精神物质来壮大自己，而人类脑海中的这个世界也会越来越完整，越来越完善。” “此时，命运又有了新的任务——扼杀掉每一个从自我潜意识之中诞生出来的，汲取着主世界养分的寄生世界。” “像是一个水池，水池之中有各种各样的生物，这些生物在这个水池里制造了一个生物圈，但是这些生物同样也会在水池的周边挖洞，让水溜走，水池中的水减少。而命运的任务，就是用泥沙把这些生物们挖出的坑洞给堵上，让水流回到水池之中——但是水流会带回来泥沙，而这些泥沙，就是收容物。” “怀着对主世界的恶意与对精神物质的贪婪，这些泥沙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会以其特殊的性质来不停地污染，改变着造物主们对世界的认知，让世界变成它们想要的，它们原本身处的世界的模样——建木之种不就是在这样扭曲着这个世界的吗？你们甚至想让它所携带着的规则来改变这个世界既有的规则，从而对抗命运。” “多么滑稽，多么可笑。命运耗费多少时光造就的，完美的世界运行的规则，怎么能由你们这样胡乱地打破？在这期间经历过多少文明的破灭，多少自我的消逝，你们根本一无所知。你们眼前看到的只有自己，只有利益。” “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自我产生的灵感将在文明的影响之下极速飙升——在没有疾病，没有战争，没有天灾，没有死亡的压迫之下，生活在幸福之中的人类能产生的灵感是超乎寻常的多的，你问为什么天启会来临？因为人类获得了幸福啊！” “大量灵感的产生，带来的是大量的收容物和大量对现实的扭曲。只有生活在苦痛和温饱线上的人类才能不想那么多，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感受到的这世界的真实性。” “那么文明，那么人类的智慧，情感，艺术，人类的爱恨对你们而言都是不必要的，对吗？”（隐含着怒气的声音） “并非不必要，事实上允许文明的诞生不过是命运所做的实验罢了……祂想要知道，到底制定什么样的规则才是最适合的，事实上现在人类的很多对自然、物理、科学法则的发现，都是之前几次命运所做实验的结果。我想，再做几次实验，可能命运就能找到一个最适合这个世界的法则，一个让所有的人类都能够在这个法则的约束下下安心地活下去的法则。” “命运议会，便是命运的代行者，是世界的守护者，也是文明的破灭者。少数人的牺牲为的是更大的利益，我们坚信这一点。” “所以，作为被命运标记了的你，愿不愿意成为命运议会的一员呢？” “全知者先生。” 第二十九章：不存在？ 苏灼姻意外地遇到了扶着阳在酆都的小巷子里面走着的晏明。 此刻酆都内部大量的鬼魂陷入了狂暴的状态，造成了大量的建筑毁损和人员伤亡，带着陷入虚弱状态的阳的晏明不得已只能一边躲避着已经变成怪物的鬼魂们一边寻找着生死簿可能的位置。 “原来如此，张瑾玄是让你来毁掉生死簿的吗？”看到苏灼姻的身影，阳问道：“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啊，我的红莲之剑成功的几率万分之一都不到。”苏灼姻耸了耸肩膀：“但是我这边已经通过基金会的途径确认了，战争骑士的确来了酆都，那么我使用红莲之剑也就是过个形式——实在不行的话不是还有灾难骑士吗，调整概率让一颗陨石砸落到酆都也是小事啊。” 晏明谨记着阳的话，不多说关于他们在这里的目的和意图，毕竟面前的苏灼姻也有被战争骑士控制的风险，他现在海滨不知道被战争骑士所控制的人会不会成为他的耳目，但是还是小心为上。 而且，战争骑士来了，那么苏灼姻那个释放概率只有几万分之一的招式为什么就变成了走形式呢？阳一定还隐瞒了他什么……关于战争骑士的能力，阳肯定还有没有告诉我的东西。 而与此同时，苏灼姻看着虚弱的阳，露出了有些担心的神色。 “你没事吧……总而言之我会把生死簿尽快地毁掉的，告诉我位置。” “在酆都，我们脚下的位置，方圆两百米，从上到下厚度大概二十米左右的距离。”阳笑了笑：“你打算怎么办？” “把地府整个毁掉，如果这些鬼魂还是没有消失的话，就让探索队去地府内部去寻找类似于生死簿的东西，带出来给晏明毁掉。” “没有想过让生死簿这么珍贵的物品保留下来的可能吗？如果以晏明的能力的话，让生死簿长时间地陷入沉寂期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晏明心里大惊，但是转念一想，连身为张家人的顾倾都能获得自己的资料，那么战争骑士如果有心的话，也能够调查出来。 但是如果战争骑士能够从他控制的人那边获得信息的话，那么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呢？ 晏明看着苏灼姻露出沉思的表情：“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基金会不可能一直让晏明一直随身带着生死簿，而且基金会内部也有张家的探子，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让张家拿回了生死簿的话，那么阿玄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了。” 经不起推敲的理由，但是晏明还是装出一副信任和被控制了的样子点了点头。 他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苏灼姻有多么的违和，她的表情虽然自然，行动看上去也没有违和的地方，但是她会下意识地忽略和遗忘一些很明显的问题和疑点，让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做出不理智并且不完善的判断，真不愧是被称作“战争”的收容物，就像是被一只“作者手中的笔”书写了命运一般。 想到这里，他开始回忆起了那些被自己遗忘而在近期又想起来了的记忆，开始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他现在所生活的世界，他脑中的每一个想法，真的不是有一个类似于战争骑士那样的存在在控制着的吗？ 不……应该是有的，他不是已经验证过了，已经知道了吗……他曾经生活着的世界被一个“造物主”所控制着的这件事情。 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在酆都并未遭遇什么战斗，掌心十分的干净。 把“真正活着的人类”掐死的话掌心也是同样的干净的吧，晏明这么想着。 “那么我先到高一点的地方去感受精神物质的流动方向，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和角度释放红莲之剑，时限大概是……“苏灼姻看了看手表：”十五分钟左右。“ 她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古装长裙，似是为了迎合酆都内的时代和建筑，又像是把自己融入这里的伪装。她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栗色的头发无风自动，白暂的脸上出现火焰一般的纹样。 “布阵的话大概还需要食物分钟，也就是说，半个小时之内你们最好跑得离酆都远一点。”苏灼姻有些得意地开了个玩笑：“毕竟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样古老的城市最该关心的就是消防问题——不好好注意的话，可是会被红莲业火烧个精光的哦。” “你到底看了多少小说？”阳挑了挑眉毛，没有接茬反倒是讽刺了起来。 听到阳的话，苏灼姻的神情立马就垮了下来：“你这家伙真不会看气氛，这种时候应该说一句：”那么我就等着嗅闻这座城市烧起来的气味了，不知道这座城市燃烧起来会散发出怎样的味道呢？“这样啊。” 小说……晏明皱起了眉头，决定回去在网络上调查一下关于这方面的资料。 “还能是什么味道？”阳嗤笑一声：“烧纸钱的味道罢了。” “这话我倒是爱听，先走了。”她挥了挥手，身姿轻盈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落到了不远处建筑物的顶端——应该是利用了什么收容物的效果。 “听到了吗，时间不等人，我们也要赶快了，这样，我们分头行动，带着我的话你的移动速度和效率也会减慢，不如现在把我放在这里，我会在半个小时内离开这片范围之内的。” 阳拍了拍晏明的肩膀：“你也要赶快，半个小时之内离开这块地域。” 分开行动吗……恐怕他又要做什么秘密行动了……晏明暗自咬牙，笑道：“那就这么办好了，我知道生死簿的样子，我会尽力找到的。” “就算没找到也会被毁掉，你的能力并不能抵御苏灼姻造成的大范围攻击的。” “大范围攻击？”晏明有些疑惑地重复道：“她真的有手段把这块地层打穿？” “在战争骑士的能力作用之下，她可以做到……”阳看着酆都黑沉的天空道：“战争骑士的能力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上帝才能拥有的可怕能力。” “他可以制定世界的任何一条规则，他可以令天地倒转，日月逆行……这些只是他的一个念头就能达到的。” “而这样的人物，将会成为人类文明的毁灭者——他已经把人类的文明毁灭过很多次了，这次也不会例外。” 阳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总而言之这些事情我回去再和你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基金会在与这样的人为敌吗？听到了这些话的晏明这么想着：说到底，战争骑士真的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吗、这个世界，是真的是存在着的吗？ 假如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的话…… 第三十章：新生 找到生死簿比晏明想象的要简单不少，在方圆两百米内的地面建筑内部找到一本书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怕晏明清楚生死簿的外表长什么样，他也要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地翻找，而令他吃惊的是，这里的房子虽然有锁，但是锁都是他可以用枪支或者直接踹开的程度…… 其实晏明根本没有太抱有什么希望，毕竟他来也就是碰碰运气，但是在一间普通的房间里面，应该是某人的卧室内部，生死簿就被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书桌的正上方，若不是在碰触到生死簿之后，阳联系他告诉他自己的力量停止了流逝，他可能还真的不会相信他就这么拿到了这样一件收容物。 太过刻意了，刻意到让晏明觉得他似乎被人安排了。 他开始观察这个书房里还有些什么其他的东西，只见书房挂着几幅字画，落款为张洪乘，他悄悄地记下这个名字，又拿了书架上翻阅痕迹十分严重的几本笔记带走，毕竟他的时间所剩无几。 晏明把生死簿夹在那几本笔记里面，跑到了他和阳约定的地点，危险范围之外的一座高楼底下。 因为生死簿的活跃被抑制了，其对阳激活的力量的汲取也消失了，所以坐在建筑物的阴影里的阳虽然看上去一副脱力的样子，但是脸色却好了很多。 “看来你的动作倒是比我想象的快嘛。” “基金会是不是一开始就想让我来拿到这本生死簿？”看着一脸轻松的阳，晏明有些火大地问道：“你们到底还有什么计划？” “别问我啊，我在一个小时之前还以为我这回必死无疑呢。”阳扯了下嘴角：“你可不是被利用得最狠的人。” 看着阳的表情，晏明也没什么办法，他只能坐在阳的旁边，开始翻看他刚刚拿到的生死簿和一些笔记，想从中寻找到一些线索。 除了生死簿之外，他一共拿来了三本笔记，他简单地翻了翻，发现其中的很多内容都使用了暗语和密码，还有很多他根本看不懂的话语，大概是需要掌握一定的知识才能解读其中的奥秘吧。 现在唯一可以帮助他破译这些笔记的……他转头想要问问阳能不能看看这些笔记，却发现阳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你在想事情吗？” 晏明用手在阳的眼前晃了晃，被他一巴掌拍开。 “不，我在等着看烟花。”阳正色道：“马上就会开始了。” 晏明愣了：“这里会有什么烟花看？” “苏灼姻的能力，那个红莲之剑，不知道她是怎么使出来的，反正她可以使用特定的符咒和手段，放出一个巨大的烟花——她拿着这个追过张瑾玄，但是我还从来不知道这个烟花还有破坏性来着。”阳认真地回答道：“我之前还没有认真地看过这些，这次机会难得，我想要看看。” “你之前不是不会看这些东西的吗？”听着这话，晏明觉得他开始能够理解阳的一些想法了，之前的阳太过纯粹，目的也太过单一，所做的一切都有着明确的为了基金会做事的动机，但是现在的阳多了几分生气，是因为决定了要背叛之前所行走着的道路的缘故吗？ “我突然发现……我真是错过了很多东西。” 红色的，像是莲花绽放一样的光芒在不远处亮起，灼热的风吹散了晏明眼前的额发，他眯着眼用手挡在眼前，看着阳俊美的脸被火光点亮。 “我不知道顾倾喜欢我，所以我没有告诉以为我已经死去了的她我还活着这件事，所以她在为了我而背叛基金会之后，死掉了。我甚至都没有去问一问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的勇气。” “我不知道基金会的图谋和恶意，理所当然地相信他们告诉我的一切，所以我告诉在叶秀颜的尸体旁边放声大哭的孙茂，张家的生死簿，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我不知道我原来是一个基金会的工具，我的思想，情感，我的一切都由基金会精心打磨，打磨出他们想要的，锋利的刀的模样。” “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我也不想逃避。”阳纯黑的眼眸像是被火光点亮了一般：“以死逃避是懦夫的行为，我想要活着，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活着。” “我要抛弃我以往的一切观念和我所背负的一切责任，我要遗忘我的信念和梦想，我要改变我的人格，我想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所以我要看看这些我从前没有看到过的景色。”阳感叹道：“真好看啊，为什么我以前就没有心思去看呢？” “以后也会有机会看到的。”晏明的嘴角翘了起来：“还有呢，你还想做些什么？” 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该干什么。” “那么现在就先看看这些“烟花”吧。”仿佛心头的阴云被光和热驱散，晏明几乎忘却了要恐惧面前这个用一个简单的念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的男人，他只是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并且为阳的新生感到由衷的喜悦。 第三十一章：红莲之剑 苏灼姻看到了浑身浴血的张瑾玄。 这已经是他杀死的第五位长老了，也是最后的一位。 他提着五颗人头，脚步虚浮地走在倒塌的建筑上燃起的火焰与烟尘之间，脸上挂着快意的笑容。 但是他看到苏灼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变得灰败了下来。 “怎么是你来了？我……我。”张瑾玄手一松，手上提着的头颅掉在了地上，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话来，苏灼姻就冲上去抱住了他。 “你别说了……你没有杀死你的父母和你的妹妹吧。” 张瑾玄听了这话，苦笑道：“我的父母早就死了，我的妹妹被基金会保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苏灼姻紧紧抱着她的爱人：“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 “那就足够了。” 苏灼姻露出释然的笑容，用袖口擦了擦张瑾玄沾着血污的脸，又重复了一遍：“那就足够了。” 听了这话，张瑾玄愣了一下：“你……没有被吓到吗？” 苏灼姻噗嗤一笑，随后又正色道：“吓到当然是被吓到了，毕竟我并不是真正的红莲尊者，我只是继承了他记忆的女孩而已……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掉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她绝美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一分动摇的表情。 “但是我清楚，我总有一天会遇到这些，我和我身边的人总有一天手上会染上人类的血液，我在此之前可是看过很多的恐怖片，杀过很多鸡鸭来练手的。”她动作轻柔地牵起张瑾玄被血污覆盖的手：“我不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我很自私，我只想要我喜欢的人开心就好。” “我想要知道你杀死他们的理由，也并不是为了寻找什么心安。”苏灼姻在张瑾玄错愕的眼神里亲了亲他被血弄脏的手：“我只是觉得你想要告诉我这些而已，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觉得不安或者不舒服什么的，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早就知道……”张瑾玄上挑的桃花眼里流露出一丝惶恐：“那你为什么……” “是的，我早就知道。”苏灼姻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心思深重，思想负面，还老惦记着我的家产，穿着女装也不过是为了讨好我，你其实并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我，对吧？”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手中所握着的权利，除了一开始不清楚我的身份的时候和你还在做思想挣扎的时候，你靠近我，引诱我，让我爱上你都是你计划的一部分。”苏灼姻把一脸错愕的张瑾玄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但是我不在乎。” “我给过你机会，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你可以趁着那个机会离开，但是你既然没有离开，你既然还想要我手中的权利和我这个人，那么你就来拿吧，试试看你能不能从我的手上拿走。” “不过你不来拿我也会送给你的，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呀。” 张瑾玄的内心剧烈地挣扎着，他无法回答出任何的话语，一边恐惧着自己计划的失败，一边又为眼前女子的真挚告白所打动，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来回复理智，用颤抖的声线问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真是不客气的语气啊……我好歹也是你女朋友吧，你就这么和我说话？”苏灼姻的脸上露出了不满的表情，而当张瑾玄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因为激荡的感情而显得有些得意忘形不讨人喜欢，刚想要解释的时候，苏灼姻素白的手指便点了点他将张的嘴。 “但是这样真性情的你我也不讨厌哦，为什么呢？”苏灼姻漂亮的凤眼一眯，饶有兴致地开了个玩笑：“因为你实在是长得太和我口味了？” “……我还有一个孪生妹妹。” “那句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啊阿玄你在想什么……等等，你刚刚是吃醋了吗？”苏灼姻眉毛一挑，随后又舒展开来，眼角也随之弯了起来：“真可爱啊，我真的好喜欢你。” 张瑾玄被这直白的言语激得满脸通红：“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你到底来干嘛来的，看我笑话吗？”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来的话……虽然是有基金会的任务在啦，但是我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你放个烟花哦。” 苏灼姻把基金会制作的小型飞行装置戴在了张瑾玄的身上，不顾张瑾玄的挣扎与惊呼，看着他手忙脚乱地飞到了天上，露出开怀的笑容。 “在特等席上看着吧！”两手搭着凉棚看着张瑾玄飞到了安全的地方，她让身上所谓“灵气”开始按照一定的规律流动起来，感受着身畔“精神物质”过头的顺从，她开始引导那些精神物质流动起来。 巨大的火焰长剑在她的头顶逐渐成型，平常只是样子好看实际上不会有任何攻击力的火焰此时像是拥有了实际的温度一样，她笑了笑，轻声道。 第三十二章：安排 晏明的手表突然亮了亮，电话随之响了起来。 “你在地府吗？”对面是赵博士独特的，隔着防毒面罩的沉闷声音：“听声音应该是在了。” 晏明看着不远处升腾的火焰，问道：“是的，我在地府没错。” “我会派人去接你回基金会的，一路上肯定很辛苦吧。” 这下傻子都能猜出这是基金会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了，晏明皱了皱眉：“我拿到生死簿是你们设计好的？”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们也没有打算抢你拿到的生死簿，虽然是我们让你拿到的没错，所有权归你也无妨，但是你起码要带着它来基金会登记一下啊。” “……那还真的是太感谢了……”晏明当然不相信基金会会有这么好心，但是他也没有办法，顾倾的死亡告诉他，基金会掌握着他们的性命，在没有充足的把握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不客气，阳在旁边吗，他还活着？” “嗯，他还活着。”并且已经开始背叛基金会了，应该是这样的。晏明心里又打起鼓来，阳这样的表现，真的不是基金会给他的安排吗？晏明所知的所有关于他的情报都是他自己所说的和基金会给他的情报，万一他只是和自己演一场戏怎么办？ 因为一些经历而变得多疑的晏明不得不怀疑阳此时的动机，但是坐在他旁边的阳似乎注意到了他有异的神色，接着这个机会，晏明正好可以找理由摆脱掉赵博士的质问来想想对策。 于是他说：“我看他应该是很想和你说话的样子。”顺手把手机递给旁边一脸茫然的阳：“找你的。” “谁？” “赵博士。” “哦。”阳表情平静的接过手机：“赵云牧你个傻逼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果然是正确的决定，晏明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心情愉悦地看着阳对着电话那头一顿臭骂。 但是臭骂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地弱了，最后阴着一张脸安静了下来 而结束了通话的阳面沉如水地把手机递还给了晏明：“纸团子脑袋说他要和你谈条件。” 应该是关于生死簿的条件，晏明点了点头，他大抵能猜到基金会的意图了，接过电话之后他问道：“是关于生死簿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生死簿是需要大量的精神物质进行驱动的，而精神物质在基金会里也是重要的战略性物资。“ “可是不是有契约鬼魂的方法吗，我不能用吗？” “只有人类才能使用那种方法呢，如果是作为收容物的你的话是一只都契约不了的，而且契约那个是需要耗费生命来维持，你只能持续地消耗精神物质才能契约鬼魂。” “那么我可以让别人契约然后收取费用吗？” “那你是想让张家知道你持有着生死簿的事情吗？“ 他当然知道这点：“那么你们呢，你们不怕张家知道这点么，还是说你们早和张家有所勾结？” “基金会当然有方法，不过就算是张家知道了，他们也没办法拿我们怎么样啊。”纸团子……应该是赵博士的语气中带着笑意：“其实我们提出的交易对你还挺有利的，要不要听一下？” “你说。” “是这样的，你可以把你的生死簿放在基金会的员工宿舍里面，然后需要的时候召唤鬼魂出来，基金会要其中十个鬼魂的所有权，剩下的鬼魂你可以自由使用，而与此同时，基金会还会每个星期给你支付一份足以让你持续召唤一只鬼魂一天的租用费用，以精神物质的方式支付，这可是有价无市的重要物资，如果你要拿这些精神物质换钱的话大概一个星期会有二十万左右的额外收入吧。“ 晏明听着有些心动，但是他还是没有放下戒心：“那些鬼魂具体是哪些？” “具体是哪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战争骑士已经走了吗？” “对，已经走了。” 那么战争骑士的身边被放了眼线，基金会已经能够掌握它的动向了。晏明这么想着，以及，战争骑士的能力果然有使用范围。 不过基金会的条件也不能说不好，晏明心想。 他觉得基金会又在安排自己，但是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第三十三章：赵博士的担忧 “生死簿已经……算是回收了吧，晏明已经坐上了基金会掌握的直升机离开张家的控制了。”赵博士在备忘录上划去一条用暗语记下的条目，他的年纪已经接近五十了，年轻时过度的操劳和糟蹋身体的冒险已经让他变得有些健忘，但是哪怕是在基金会安保程度最高的地底，他也不敢在备忘录上直接写下自己的意图。只能使用暗语和语义含糊的描述来记下自己想要记住的事情，并且每天销毁一次。 “生死簿回收之后，需要和已经成为鬼魂的孙茂谈谈，原本的人类孙茂没有什么可以控制他的筹码，但是鬼魂化的孙茂就很好控制了……也不枉费基金会特地安排那么一场“意外”让叶秀颜死去了。” “根据对孙乐乐的记忆提取……孙茂所制造的精神物质收集工厂所使用的制度并不成熟呢，而且这个工厂还能够有别的用处……毕竟这样制造出来的纸片人的实质可以算是劣化的鬼魂，所耗费的成本更低并且与鬼魂一样，没有与人类一样的自我……毕竟只要是存在自我这个认知的存在便可以驱使精神物质扭曲现实，制造出收容物。” “那么如果让这些没有自我的纸片人去取代战争骑士所在的那座城市的人的话……”赵博士知道，战争骑士的能力最强大的地方就是他可以控制拥有“自我”的生物的观念，从而操纵他们扭曲现实，制造出他想要的收容物。所以他必然会居住在拥有自我的生物——也就是人类密集的地方。 张洪乘已经潜入了命运议会，在拥有了命运的印记之后，想必命运议会的实际掌控者——诺亚也不敢拒绝他的加入。战争骑士的能力在真正地发动其扭曲现实的作用之前，他并不能发现身边的人到底是人类还是精神物质的聚合体，再说由生死簿制造出来的精神物质聚合体加上基金会精心制造出来的用于附身的肉体，导致他和一个普通的人类完全没有任何不同。 除了无法影响精神物质造成物质世界的扭曲这点之外。 如果能够得到战争骑士所隐居的城市的政府的支持的话，那么就把整座城市的人都换成被生死簿写上名字的鬼魂吧……一个个替换的话应该不会被命运议会发现，他们太过高傲了，死亡骑士还没有回归的情况下他们便失去了最好的威胁人类的底牌，而他们居然还就这么轻易地接纳了被命运标记的张洪乘…… 不过他们也不会想到“命运”这次没有站在他们这边吧。 盘古内的所谓天灾不过是基金会清空盘古内部的“精神物质”的手段——地府暗中与盘古建立连接，每次在天灾中死去的人的灵魂，即破碎而稀薄的自我和精神物质的结合体都会被送到地府去，盘古不与外界进行物质交换，精神物质又源源不断地从中流出，这就是基金会的所谓“真空实验”。而这个实验的目的是想要证明…… 到底人类能不能在没有精神物质的世界里存活下去。 答案是可以。 在过去的三个月内，盘古内部的新生儿诞生率并没有下降，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人口骤减的大灾难。也就是说，基金会完全可以把地府从盘古内部以“图腾刻刀”制成的“人形图腾”模拟出的地脉上移除，链接到华国的地脉上，吸收华国人类死去之后的灵魂，榨取更多的精神物质，从而降低精神物质造成的物质世界扭曲。 而以这样的方式制造出来的精神物质，可以用于出口和与其他组织的交易……比如说混沌分裂者们，在天启的威胁面前，就算是曾经敌人的力量也需要利用，毕竟虽然混沌分裂者是以想要夺取掌权收容物家族权利的强大的野生收容物组成的组织，但是其中的人类肯定也不少……而基金会手上掌握着的棋子也有很多，比如说孙浩然…… 还有孙乐乐……他的能力适合掌握华国的地府……毕竟在孙茂被送去制造替换战争骑士隐居城市的居民的时候，也有人要来掌控地府的……就是他的能力还有待磨炼。 似乎想到了什么，赵博士叹了口气，突然翻出一本调查报告。 这本调查报告来自于苏灼姻，虽然在张瑾玄的事情上比较感情用事，但是她在其他的事情上还是比较靠谱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被余老认定为白玉京的下一任继承人，而且她也清楚分寸，做事也比较大气……想到这里，赵博士又叹了口气。 远泽的气量还是不够……是我和他的母亲给他的压力和阴影太大了，希望他在历练之后能够变得更坚强一点吧。 翻开这本他已经翻阅过很多遍的调查报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那是一具被装在行李箱里的尸体的照片，虽然被装在行李箱里埋在地底，但是尸体的腐烂程度并不高，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基金会做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尤其是在基金会很重视这件事的时候。 尸检报告显示这具尸体的死因是扼死，而死亡时间是在两个月前，这封报告还是十个月前的，也就是说，这个人死于一年前。 而根据dna检定表明，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是“晏明”。而杀死他的凶手，除了在一年前带着行李箱从家中离开，而回来时发现“自己的”父母惨死在家中的“晏明”之外还有谁呢？ “阳现在已经生出了一点反抗的心思了，这样不好，他必须站在公允的立场上，为基金会着想，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把晏明杀死才行……虽然他是我们唯一的对抗天启的希望，可能的话还是要尽可能保住他才行的。 更何况真空实验已经证明了精神物质的消逝对人类不会有任何影响，那么与其他的“消去自我”来把收容物转化为纯粹精神物质的毁灭收容物的方法不同，能力为完全抹消和吞噬精神物质的他”赵博士敲着桌面，他拿出这封档案当然不是他想要再看一遍“晏明”的死状，而是为了确认一遍。 确认这封资料在送给阳的时候能达到他所想要的效果。 “他还以为晏明不过是取代了原本的晏明而已，毕竟基金会对晏明的洗脑太过彻底了，让他完全忘记了他在原本的“虚拟世界”的经历，让他真的以为自己是真正的晏明……不过这是为了让他以一个温和的方式渐渐地掌控他的能力……” 混沌分裂者的间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进入基金会的腹地，然后影响到他？ 想到这里，赵博士把资料合上，怀着对人类的担忧和对天启的恐惧长长地喟叹一声：“快点成长吧……” 突然，他拿起了房间里的一个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远泽吗，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第三十三章：这个世界是本小说 从张家的酆都出来之后，阳被基金会叫去谈话，晏明一个人回到了基金会的宿舍。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和同样一身狼狈回到宿舍的白知微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晏明就回到房间倒在了床上，身体上的劳累还是次要，主要是精神的疲惫让他提不起劲来，于是他索性就睡了过去。 晏明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他在自己的家里的床上醒来，不是基金会的宿舍，也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房车汽车后座之类的，而是自己的家，真正的家。 但是他的床上不只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躺着，那个人与自己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然后他并没有感到意外，不如说他没有感到意外的余裕和空闲了。 晏明知道自己的生物钟，如果自己醒了的话，那么另一个自己也很快就会醒来的。他并没有在力量上赢过与自己完全一样的个体的自信。 于是他毫无迟疑地握紧了那个熟睡的“晏明”的喉咙。 看着”自己“因为缺氧而睁开，变得通红的眼瞳，晏明的内心毫无波动。 “小明，早点起来，上班要迟到了。”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一直都起得很早，早上起来之后做好热腾腾的早饭给晏家父子俩吃。 “知道了妈妈。”晏明笑着回应，在自己的声音中伸手把关着的门给锁上，他的床就在门边，这点很容易做到。 看着“自己绝望而惊讶的眼神，晏明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好啊，我的造物主先生。” 晏明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时间不想起来。 这句话是他在恢复了记忆以来，一直向对那个被自己杀死的“晏明”说的，那个时候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认为他因为他在“竞技场”中获得了优胜，那个说着“想要改变你的人生吗？”的主神满足了他的愿望，把他送回了过去，给他机会改变一切。 但是他并没能改变这一切，在杀死了晏明，处理尸体之后的他回家就看到了父母惨死的景象，开始怀疑的他开始调查“自己的一切”，而在“自己”的电脑里发现的，关于一个叫做晏明的人在父母遭遇强盗惨死家中之后经历的一切超凡的经历写成的原创小说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尤其是，那个小说里记载的事情很多连自己都不清楚。而且那篇小说的作者……是晏明。 是晏明没错，但是不是我。那么就是我杀死的那个晏明所写下的。 当时情绪崩溃的他把那台电脑上的硬盘完全拆除，粉碎掉了，但是现在看来，这被自己杀了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原来的晏明真是恶趣味的造物主先生，竟然把自己的名字和过去的经历拿来当小说主角的名字和经历。晏明有点羞耻，又咬牙切齿，心想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写本爽文啊，写一本虐主小说算什么意思，心理变态吗？ 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不过是一本小说里的内容，而且自己在竞技场……不，那本小说里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是徒劳的，自己的父母仍然因为不明的原因而死去，自己的日常生活还是被无情地打破了……背负着杀死父母的冤罪的晏明恐怕只能一直呆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面，和坏脾气的室友度过余生……这如何不让他心生死念，如何不让他万念俱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原因就在于这个异常的世界。 收容物，精神物质，超凡家族，修仙门派，基金会，混沌分裂者。 到底是只会出现在小说中的奇诡幻想成了现实……还是我错把虚幻的小说当成了现实？ 他想起在万念俱灰的自己面前出现的那道光，那个模糊的声音，那个小说中所描写的“主神” “想要改变一切吗？想要改变这悲惨的人生吗？” 假如这个主神所做的，并不是把自己放回了过去，而是把自己从一本小说放到了另一本小说里面，那么他该怎么办呢？ 既然他的世界不过是被人写在笔下的小说，那么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也是一本小说呢？ “原来你注意到了啊。”冰冷的电子音在晏明的耳边响起：“隔了一年才知道也太晚了些。” 晏明被吓了一跳：“谁……谁在耳边说话，是什么收容物吗？” “收容物是不能对你造成影响的对吧？“ “但是可以暂时的蒙蔽我的感官。”晏明并不敢放下戒心。 “那么，与2999人在以整个世界为猎场的竞技场里搏杀，依靠无效化能力伪装成无能力者，与当地世界政府合作捕获能力者们的你，真的是那么好蒙骗的吗？” 晏明心里一惊，这个声音是怎么知道的……收容物无法读他的心，硬盘在格式化之后被晏明销毁了，按照晏明的习惯小说的内容也不会给很多人说，那么这个声音是怎么知道他以前所在的那个小说世界的事情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地道： “你是怎么知道那本小说世界里的事情的？“ “因为我和你来自于同一个地方，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解释吗？” 但是晏明并不敢放下戒心，他问道：“你也可以是基金会在我耳朵里或者是大脑里面放下的什么机器或者是收容物，那本小说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过痕迹，知道这样程度的情报并不能证明这一点。” “那么我给你看看证据吧，现在我会干涉你的视网膜，让我曾经见过的景象在你的面前展现——如果只是看小说的描述话，是无法做到与你的记忆相吻合的程度的吧？” 晏明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幻觉的内容是他在原本的那个小说世界里，所居住的房间，所工作的办公室，同事和朋友的面容。 这绝不是只看过小说能够做到的……晏明完全地相信了电子声音的说法，于是他问道：“那你所说的，你才注意到这句话的意思，是承认我脑海中对于我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的这个猜想咯？” “正是如此，与你之前所经历的那个小说的世界相同，这个世界也需要达成一定的条件才能通关，而通关后你将会有下一次回到你过去的生活的机会。”电子音做出了回答。 “那么你是什么？” “我？如果用人类的话来说的话，我是你的系统，平常会给你发布任务和告诉你最终的任务的内容。” 突然，那个电子音发出一声十分人性化的笑声，自我介绍道：“你可以称呼我为全知者，那么，合作愉快。” 第三十四章：全知者的能力 “先别提什么合作的事情。”晏明坐了起来，眉头紧皱：“我还没有同意合作的事情，首先我要清楚你的目的，你能为我带来什么，你需要我做什么才行。” “的确，这也是合作的基础呢……首先我没办法一直保持清醒，随叫随到。只能在你完成了一些特特定时间点里做出回应。”全知者的声音冰冷而毫无生气：“其次，现在的我能够提供给你的只有情报，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身体上的增强或者物质上的奖励。” “但是我要你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只要你一直“吞噬”收容物就可以了，而吞噬了收容物的我也会逐步地升级，给与你更多的帮助。” 吞噬？晏明突然想到了什么：“吞噬是什么意思？” 全知者回答了他的问题：“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几乎所有摧毁收容物的方法都是以摧毁收容物的规则核心，让其变成纯粹而游离的精神物质为运行基础，但是你的能力是吞噬，即把由特定规则核心聚集精神物质所组成的收容物整个吞噬到异空间去。” “那么你能够联通那个异空间，让这些收容物为我所用吗？”晏明有些兴奋地问道。 “不能，我没有那么强的能力。”系统斩钉截铁地打破了晏明的期待：“但是我可以通过强大的分析能力来解析被你所吞噬的收容物的能力，并且通过一定的媒介来模拟和运行该收容物的规则核心，然后你可以通过苏灼姻所承诺要教给你的，精神物质控制的方法来聚合精神物质到这个媒介上，来一定程度上的模拟该收容物的能力。这种解析并不需要我保持清醒，沉睡着的我的自动回应功能就可以完成，也就是说，只要你一直吞噬收容物，这个功能就会被开启，你也可以随时使用这个功能。” “那和我刚刚说的有什么不同吗？”看来系统一直在监视着自己呢……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苏灼姻要教给我的是精神物质的控制方法呢？大概是对情报的掌握吧，待会问问全知者他的所谓“提供情报”的功能到底是个什么功能好了。 “有不同，首先，能被我解析并且模拟出来的收容物应该是有限的，因为你现在所吞噬的收容物有限，我还无法分析出具体的标准，其次，能在你的能力之下持续保持活跃状态的收容物少之又少，如果你能够更好地控制你的吞噬能力的话，就可以在使用吞噬能力的威吓作用保护自身的同时使用收容物，但是现在你的控制力还并没有到这个程度，我说的对吧。“ 晏明点了点头。 “但是在你没有办法控制好你的能力和连基本的聚合精神物质都无法做到的情况下，我的能力你也无法很好地运用，所以我现在能够给你提供的帮助也就只有情报的提供了，所以别想那么多，现在你该做的应该是好好地学习和训练。” “那么情报的提供又能为我带来什么好处呢？” “比如说我可以在你吞噬的精神物质达到了一定水平的时候升级，然后每次升级都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或者直接给你灌输某种知识，让你直接掌握这种知识。” 那很强啊……晏明有些兴奋，但是天上掉下来的免费馅饼他也不敢就这么吞下去，他又问了一句：“这些会对身体有什么负担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所说的话？” “你就算不相信，只要你还在基金会里面，你就得一直吞噬收容物，我并没有让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颁发给你的任务也只有唯一的一条，和之前主神给你颁布的任务”杀死其他的三千名神眷者“一样，这是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去完成，但是如果你不去完成，那么就意味着你唯一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性被你自己堵死了。” 全知者语气毫无波澜的给晏明做着分析：“我并不会也无法干涉宿主的选择，哪怕宿主某日选择脱离基金会终生不吞噬收容物或者拒绝完成我给你颁布的唯一的任务也无妨，选择的权利一直在宿主的身上。 但是我也不会脱离宿主，我提供给宿主的能力也并不会消失，只要宿主不想要的话，完全可以不去使用，毕竟我沉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要更长，宿主可以完全当我不存在。我只是会在能力可以使用的时候提醒一下宿主而已，如果那个时候宿主已经做好了使用的觉悟的话，就可以呼唤“全知者”这三个字来进行激活，使用模拟收容物能力的方法会通过知识灌输的方法告诉宿主，宿主同样也可以选择不去使用它。” 看来自由度很高嘛，也就是说，使用或者不使用这个系统，完全是出自于他自己的选择咯？和他在小说里看到的那种动不动就毁灭宿主的系统完全不同嘛。想到这里，晏明的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这样的话他就多了一重不会被基金会所知道的底牌了。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那么你能够提供给我的情报是哪些呢？“ “这需要宿主自己想好问我的问题，机会一共有三次，如果你要问我我所能够知道的情报范围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知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这三次机会换成某种知识的灌输机会，次数根据知识的内容而决定。” “问题一定要现在问吗？” “一定要现在问，这次对话结束之后我将会陷入沉睡，下次我苏醒的话机会就会自动结算抵消。” “那么我……” 第三十五章：晏明的选择 “我先问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问题需要消耗机会的话，你就不回答。”晏明开口道，脸上露出探究的表情：“我想知道，你会颁发给我什么样的任务。” 全知者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吞噬精神物质和收容物，这就是你的任务。” 果然如此，晏明轻笑一声：“那么，我要是这么一直吞噬着精神物质的话，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问这个问题他当然有自己的考量，首先，他想要知道，所谓的“收容物”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他会被当成收容物的话，那么是否意味着，其他收容物是不是也是被“写出来”的故事里的物品？ 那么如果他吞噬了这些收容物，他的身体又会产生什么变化，这些被吞噬的收容物又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基金会在知道他的能力会让精神物质也一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他们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说到底，如果其他收容物和他一样来自于“幻想出来的世界”，那么那些收容物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到这个世界的呢？是偶然，还是某种必然……甚至是某种阴谋？ 那么全知者是否也是抱有着某种目的……他表现出来的对精神物质的贪婪，是否存在什么除了“升级系统”之外的目的呢？全知者真的是“毫无感情毫无立场的系统”吗？晏明对这点表示怀疑，但是他也无法知道全知者现在的立场到底是怎样的，只能通过言语去猜测。 “这需要消耗三次提问机会。” “果然不想说对吧……”晏明皱了皱眉头：“那么我把这三次机会都用在学习收容物相关的知识吧，我要学习那种如果我学会了苏灼姻将会教给我的精神物质控制方法的话，可以直接增强我的力量的手段。” “那么控制鬼魂的方法，使用灵气书写符咒的方法和控制和制造蛊虫的方法，你要选择哪种？你可以三种全都选择然后获得一部分粗浅的知识，或者只选一种让你的知识获取量直接达到入门级。” 控制鬼魂的方法……虽然很诱人，但晏明可是听说了，召唤鬼魂需要使用的精神物质的量会相当的大，而且功能比较单一，就算是他可以任意地使用生死簿，他也不知道哪个鬼魂会比较好用一点。 而蛊虫的话他并没有太深的了解，在基金会的相关学习资料中对蛊虫的描述也很少。相较而言的话还是灵气符咒的全能性更强一点，而且他原本也有一些绘制符咒的基础，虽然当初向阳学习符咒的绘制的时候他所抱着的不过是认识这些符咒的功能的念头，但是对其功能和作用性大致地有了一定的了解，只是不能使用而已。 如果能够在学会了操纵精神物质的方法之后学会使用符咒的方法的话，那么他的自保能力也会大幅度提升，而且如果本身就对符咒有足够的了解的话，那么应对其他基金会的特殊收容物特工也会更有底气吧，毕竟在特殊收容物特工之中，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都是来自张家盘古的“灵气使用者”，而如果掌握了符咒的使用的话， 而为什么不使用这次机会问一些问题呢？其实晏明也的确有想知道的事情，但是阳曾经承诺过会在回来之后告诉他一些情报，如果他想问的阳正好知道，那么他这个时候问了的话不是浪费机会吗？ 随着全知者机械的“开始知识导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晏明的眼皮子越来越重，在像是整个人被浸泡到了温水里一样的舒适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恭喜退休 阳从昏迷之中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打开营养舱的舱门，披上了放在营养舱旁边的浴袍，走出了洁白的房间。 基金会在把他叫到总部之后，给他安排了一次全方位的身体检查。 “是在确认我剩下的使用年限吗？”当他这么问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剩余的生命大概只有两年，买个人寿保险应该比较适合你。”穿着护士服的张婉神色冷淡地把病历单甩在阳的身上，对熟悉的人这种不客气的态度是她的风格：“虽然这话说的可能会对不太起老赵所做的努力，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休息一阵子比较好。” “休息到死吗？听上去好颓废啊，基金会会让我这么做吗？”走进病房的阳接过张婉手上的病历单丢到床头柜上，草草地擦了擦头发爬上病床，被张婉用擦头发的毛巾盖住了脸。 虽然是个护士但是其实根本不会照顾别人，包扎照顾甚至做饭之类的活儿其实都是另一个“不方便露脸”的护士小姐做的，只负责治疗和推着小推车和病例来看看病人们龇牙咧嘴的模样，随心所欲地扮演着护士的身份，这就是基金会“唯一的”护士张婉。 “事实上现在的基金会已经不是非得需要谁才能继续运行下去的基金会了。”张婉轻叹一口气：“起码现在的基金会，放一两个像我们这样的特工自由的气度还是有的。” “盘古内部的特殊收容物特工教育体系已经完全地建成了，对建木之种的掌握和白玉京的传承足以让所有的灵气使用者，即是修仙者们拥有相对全面的能力，对瘟疫骑士的研究和与鸢尾花的合作则给基金会开启了新的特工强化路线，更何况基金会已经掌握了张家的至宝生死簿——在研究过后估计也能产生另一条新的特殊收容物特工强化路线。” “历史告诉我们，收容物社会的话语权永远掌控在能力特别强大，能够制造出大量衍生物影响大量人类的那些收容物，或者是掌握它们的人类的手上。像我们这种野生的弱小收容物，只能仰他们的鼻息活着。哪怕一时用得上我们，但是在基本的体系建立起来之后，一定会面临或是收容或是摧毁来榨取精神物质的命运。”张婉目露不忍：“而渴望更多生存空间我们只能选择加入混沌分裂者，与掌握着社会权利和享受更多社会资源的家族们组成的基金会对立。” “可能……我可能也有面临着，不得不再次成为“人偶师”的命运吧。”张婉看着自己纤细白暂的手，喟叹道。 “下任五人委员会的成员，现任的委员会理事的妻子在说什么呢？”阳露出无语的表情。 张婉听了这话之后把手上抱过来的被子砸在阳的脸上：“开个玩笑。” “所以说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两个强力的收容物可以在基金会里呼风唤雨，让基金会供养他，甚至给予他一定程度上的特权的时代了，如果是别的国家还好，像是华国这样，连国内收容物势力之间的政治权利斗争与倾轧都很少的国家——因为根本没有大型的收容物势力，所有的超凡势力都由政府把控。连逃到收容物势力去给他们做客卿都行不通，世道越来越难了呢。” “所以说赵云牧的妻子在说什么呢？“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阳闭嘴了。 看着难得表现出一副顺从的样子的阳，张婉露出一个笑容道：“你现在的利用价值……已经低到连老赵那家伙都可以来安排你的去向了，毕竟以你剩下的生命，哪怕尝试激活任何一个激活了会引发很严重的后果收容物都会先引起反噬，估计在你之后就不会再有新的阳出现了吧……可能会有，但是不会被拿来做基金会的特殊收容物特工，估计就是做成那种用于激活收容物的消耗品，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那种洗好脑的白痴。” “我现在不是这种白痴吗？” “你还没有白痴到那种地步啦，虽然让你干什么你的确会干什么没错。”张婉笑笑：“但是你之前出具的报告，袒护晏明的意思太明显了吧，连看到那种东西都毫不动摇地为他做担保，不想再在基金会干了？” 阳皱了皱眉头：“你看出来了？” “是老赵说的，然后他拿着你的报告重新写了一份，大概意思没变，但是更公式化一点，反正你的报告也没有不经过老赵给你重写就交上去的，别给别人老公增加工作量啊你个懒惰特工。”张婉又把枕头压在从被子底下探出脑袋来的阳的脸上。 阳把压在自己脸上的枕头丢在一边，扯了扯嘴角：“那么就是说我已经退休了？” 张婉摊了下手：“我还以为你的反应会更加激烈一点，怎么，已经意识到自己老了吗？” “比不上儿子都十九岁的你，我觉得我自己还是很年轻的。” “你看起来是很想变成人棍啊。”张婉露出和善的笑容。 “不敢不敢。” 张婉此时叹一口气：“其实是我在基金会外面混着的朋友来找我帮忙了，但是以我的立场，我做不到什么。如果是以你的名声和能力的话，应该能安排好他们，当然，你随便指使他们也是可以的。” “而作为交换条件，基金会不会再对你的行为进行限制，也不会给你颁布任何强制性任务，也就是说……恭喜你退休了！” “都是些什么人？话说你这样滥用职权和乱吹枕头风真的好吗，纸团子脑袋答应了？” 张婉秀美的眉毛一挑：“他还敢不答应不成？” 阳举起双手投降。 “对了，关于那些人的具体情况，我虽然不能拍着胸脯告诉你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好人，有几个人手上也会有人命，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他们绝不是像那些炼妖丹的混蛋那样视人命为草芥，以伤害他人为快乐的人渣，那样的人渣我会先把他们杀掉。” “你可以随意地指使他们做任何事情，只要让他们借用你的名声就好了，怎么样？”张婉向着躺在床上的阳伸出一只手来。 “听上去不赖，我接受了。”拍了一下张婉伸出的手掌，阳摸了摸脖子，那里此时空空如也：“那我现在是可以直接回宿舍住着了？” “嗯，不仅是可以住基金会的房子和宿舍，基金会的退休福利五险一金你全都可以享用，不仅是可以拿到大笔的退休金，基金会甚至给你交了大量的公积金，在华国买房应该不成问题。” “那我还真是谢谢基金会在我四十多岁的时候就能让我退休哦。” “毕竟我们也不是压榨劳工的黑心企业，我们是正经国企。”这时，张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问道：“对了，那个你在做着的万能细胞项目，你还要继续做下去吗？” 听了她的话，阳露出了一副很为难的表情：“那个项目……出现了一些意外……”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她不会饿死了吧？” “什么饿死？” 阳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时间和你多说了，总而言之……我不能就这么把这个项目放在那里不管……完蛋了，我完全忘了，希望那家伙不要饿死。” 他急急忙忙地打开了病房的大门，又被外面的冷风吹了回来。 张婉刚想提醒他准备好的衣服放在病房门口的衣柜里面，却发现阳已经抱着被子裹在身上，顶着冷风跑出去了。 ……还真是有阳特色的穿衣搭配呢。 第三十七章：异形 晏明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还没睡够似的，他躺在床上滚了一会儿，但是还是睡不着，甚至想要拿着手机玩一会儿。 这样下去不行，他没有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而是爬了起来。这时候他才听到，门外面有砰砰的声音。 那个声音很大，就算晏明想要无视都不行，于是晏明推开门去看了一眼，声音是从阳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记得阳好像就在他自己睡觉的地方做收容物相关的危险实验来着？ 晏明打了个寒颤，决定稍微看着一下阳房间的门口，万一有什么危险的收容物逃出来了的话也好收拾。 现在宿舍里估计就他和刚刚做完任务回来的白知微，真要出什么事儿他们俩也没办法阻止，按照基金会的条例没准还要担责任……他可不想被扣工资。 “对了，给阳打个电话。”这么想着的晏明拿起了床上他一直想看却没拿着看的手机，发现了十二通未接电话，全都是阳打来的。 还有阳发来的短信：“还活着吗？别回宿舍！” 大哥你说晚了啊，晏明苦笑了一下，不过既然叫他不要回宿舍，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就算是以我的能力去对付也算是很棘手的对象咯？ 意识到这点的晏明没已经顾不得什么基金会条例了，他跑下楼，却正好碰上了回到宿舍的阳。 “看到你还活着正好，找你有事，跟着我来。” 顾不得寒暄，阳抓着晏明的手臂就往他的房间门口拉，听着里面的咚咚咚的砸东西的声音，晏明心里有点慌地问道：“你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 “还记得我们之前去的那个食品工厂里的那个血肉机器吗？” “记得，你拿那个训练过我的能力。” “是这样的，那个万能细胞，基因是人类的细胞。”阳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放在门把上的手一直没有按下去：“但是无论我使用什么激素刺激，它都无法分化出人类的身体组织来。” “所以你到底想拿它做什么？”晏明有些无语地吐槽道。 “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后我获得了一个，可以把有物体人形化的收容物，盘古内部之所以是那个样子其实是那个收容物搞的鬼，只要采用合适的方法，在那个收容物周围的一切无生命的物品都会变成人类形状的，而有生命的物品，则会慢慢地变成人的外貌。” 晏明的额上滴下汗水：“所以你拿它……” “我拿它和那个血肉机器，那个万能分化细胞放在了一起，那个万能分化细胞表现出了惊人的对血肉的嗜好，甚至咬了我好多次，虽然只要是有机物它全部都能吃光，但是它最喜欢食用的还是人类的血肉。”阳咽了一口口水：“而我在去地府开始，一共一个星期多一点的时间里，一直没有喂它。” “你干嘛要在宿舍里弄这种危险的实验啊！” “吵死了，我的房间里有防护和隔音用的灵气阵，为的就是防止声音和破坏传递到这个房间以外的地方，收容能力起码是三级以上，抵得上基金会在各地的收容监狱了……但是现在已经能听得到声音了……也就是说，我房间里的阵法被强大的力量破坏掉了。”阳神色严肃地看了晏明一眼：“总而言之……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进去会面临什么啊？晏明看着阳严肃的表情，心里一沉：“要不我们……联系一下基金会？” “别傻了，对付这种收容物你的能力是最管用的，哪怕是基金会的人来了也会抓你过去开路的。”阳按着晏明的肩膀：“之前不是消灭过很多它的同类吗，这次你肯定也没问题的。” 门被阳打开了，在阳的拉扯下，晏明被强行推入了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现在是晚上，月光和外面霓虹灯的灯光从被拉开窗帘的落地窗洒落在房间内的异形身上。 那异形像是血肉制作的大型肉瘤，那个跳动着的肉瘤上延伸出无数根血管，侵蚀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它身体下面的皮质沙发已经被完全地被血管和触手包裹起来，真皮的表面几乎全部被腐蚀了个干净，而房间里的实验器材被摔了个七七八八，任何一个可能存在有机物的地方都连接着一根跳动着的血管。 在他们走进来之后，那个巨大的肉瘤蠕动了一下，顶部的血肉翻滚着，长出了一对眼睛，那眼睛胡乱转了转，令人浑身发寒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两人身上。 “嘶……”晏明能听到小声的抽气声，这是在他身边的阳发出来的声音。 而还没等晏明开始使用能力，阳先开口道：“等一下，好像有点不对。” “这还能有啥不对的，赶紧毁掉这玩意算了……难道你还想留着它不成？” “再等等，再等等……” 阳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间里巨大的肉瘤，而注意到了人类的观测的肉瘤本身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那双眼睛长出来的地方，有一块人头大小的肉瘤从大的肉瘤上分离了出来，红色的，跳动着的肉瘤从那大型的肉瘤上，像是在挣扎一样地生长着，很快，长成了一只头和双手的形状。 而连接在这个房间四处的血管也飞速地收缩了，回归到了大型的肉瘤身上。随着那肉瘤上半个人形状的肉瘤用手挣扎的动作，那个大型的肉瘤逐渐地萎缩，变小，相应的，那个人类的半个身体也越来越完整。 像一个被剥了皮的人的痛苦挣扎一样，那个浑身通红，青绿色的血管爬遍了全身的“人类”从那肉瘤中长了出来，倒在地上，一阵非人似的可怕嘶吼过后，那层红色的外皮之上长出了一点光滑的皮肤，而那人形的脑袋上也有黑色的头发慢慢地生长出来。 那个“人形”生物慢慢地站了起来，是个赤身裸体的幼小女孩，肤色微深，黑发绿眼，五官出奇地好看，眼睛大大地，像晚上的猫一样圆睁着看向他们这边。 “妈……妈。” 那异形的女孩这么说道。 第三十八章：倒霉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根据研究表明，妈妈是婴儿学会的第一句话，她应该是第一次说话，叫妈妈也是理所当然的。”晏明看着阳越来越黑的脸色：“所以我并不觉得她是在叫你，嗯。” “想笑就笑吧，你还想说她叫的你不成吗？”阳白了晏明一眼，看着样子还算平静，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的女孩，向着那女孩走了过去。 那女孩也向阳走了两步，但是似乎是还不习惯用双腿走路，走了一点就摔在了地上，开始用更习惯的方式——四肢蠕动来前行。 靠近了还在地上用诡异的姿势蠕动前行的女孩，阳揉了揉女孩的头发道：“这算是实验成功了吧，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人类的知性。” “那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交给基金会，这个项目其实算是基金会交给我的任务，所以在对她进行一些测试之后我会把这个任务移交给别的人……嘶。” 乖巧地趴在地上的女孩突然抬起头，狠狠地咬住了阳的手，她的眼白被黑色填满，浓稠的血色液体从她赤裸的身体上流了出来，那液体像是有生命一样地向阳扑去。 “晏明！” 晏明立刻启动了自己的能力，只见那些液体迅速地被蒸发，那女孩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柔腻的肌肤一次次地被腐蚀又重生，而阳此时也乘着这个机会挣脱了女孩，拿起地上的一片锋利的玻璃碎片，割下被女孩咬过的血肉，那血肉被红色的液体瞬间包裹，变成了一摊红色的液体流回了女孩的身体。 在意图已经暴露之后，那女孩又让更多的红色液体从她的后背流出，形成了一面墙壁的样子，自己则是挣扎着向保护的符咒几乎完全破损的防弹玻璃窗户跑去，一点也没有之前表现出来的笨拙模样。 而此时阳也拿出了佩戴在胸前的一个银色吊坠，激活盛装在内部的蓝焰，在女孩前进的方向前方点燃了一面火焰的障壁，那火焰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网把女孩包裹在了里面，那女孩用稚嫩的嗓音发出了愤怒的，像是野兽一样的嘶吼声，死死地看着阳和晏明这边。 “喂，阳，你的手。”晏明看着阳手上的伤口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立刻出言提醒道：“细胞还没有清除干净。” “什么……”阳抬手一看，似乎是进化出了神经性的毒素，阳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他这次直接把半个手掌都削了下来，但是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没有知觉了。而那半个被削下来的手掌在落地的瞬间立刻化成血色的液体，然后被晏明的能力烧了个干净。 “……可恶……还在蔓延……此时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控制着苦痛蓝焰制成了牢笼直接收紧，在女孩刺耳的惨叫声中把那个女孩化成了灰烬，但是这并没有对他现在所处的状况产生丝毫的助益。 从他身上掉落下来的每一块血肉，都会变成血色的液体，打算凝聚起来，凝聚成刚才的人形。 阳脑袋上有冷汗冒出：“这可……有点不妙。” “这已经不是不妙的问题了……你到底制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出来啊？”晏明看得心惊肉跳：“这玩意不会传染吧。” “传染也不会传染给你，总而言之先给基金会打电话，让他们把我给收容了……我去了基金会再来想办法，期间不要让我接触任何人，任何有机物……只能这样了。”阳面沉如水：“可恶……竟然在这种时候……” 对啊，在这种时候……晏明也有点心塞，阳还没有来得及兑现他的承诺与他进行情报交换呢…… 而此刻能够灼烧收容物和智慧生物的火焰在阳的身边燃起，阳一脸不爽地坐在火焰的牢笼中间，他今天穿着病号服来的，身上也没有什么道具，只有带着的吊坠里放着一点火种，此时的他除了身体素质比较强之外没有任何的特殊能力，和普通人并无任何的差别。 麻痹感已经慢慢地从手掌蔓延到了手腕……如果蔓延到了全身，自己的身体将会被这怪物完全地吞噬掉吧，阳苦笑着，看来自己的运气真是很不好呢，在这种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太不走运了，阳心想着。 第三十九章：张婉的能力 “这么快就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坐在医务室里敷着面膜看着连续剧的张婉把手上的小西红柿丢进嘴里，甩了甩手上沾着的水珠看着被基金会的掩埋者们隔离在巨大的玻璃罩子里送回基金会的阳：“把他放在这里就好。” “你先把我的手取下来，记得不要被咬了。”阳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短短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那只被“寄生”了的手掌上已经长出了一只琥珀色的眼睛，正在与阳冷冷地对视着。 阳觉得恶心似的啧了一声，看着为了以防万一跟着基金会的直升飞机一起来的晏明道：“晏明，你大概看着一点，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能力。能做到吧。” 晏明点点头。“我知道，可以做到。” “手？我知道了。”张婉点了点头，从护士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双透明的医用手套戴在手上：“那么需要移植新的手吗？需要什么特殊能力的话我给你打个八折。” “八折也是很过分的价格，并且不好用，再说了，我的手绝对比你的库存里最好的手还要值钱。”阳挑了挑眉毛，待穿着防护服的掩埋者们把困着阳的玻璃罩子打开之后，穿着护士服的张婉神色严肃地凑近了坐在火焰制成的牢笼里面的阳。 “手伸出来。”张婉带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上出现了银色的丝线：“你想要取到哪里，手掌，手肘还是整条手臂？” “取到手肘，然后随便给我装一个死刑犯的上去我临时用一下就好。” “好的。”晏明看到联系在张婉手上的细密的银线缠上了阳的手臂，只见阳的整条小臂被轻巧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但是阳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样子。 然后，像是从木偶上取下一截肢节那么简单那样，张婉轻松地把阳的手臂从阳的身体上取了下来，阳手臂的断口没有流下一滴血液，血肉的断面非常的光滑，雪白的骨节露了出来，就好像人偶的肢节一样。 张婉小心地操纵着透明的丝线把那只手臂放进放在旁边的玻璃箱子里盖好盖子，在晏明的视线下，那只被取下来的手臂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状。 她又打开一个由掩埋者助手送来的金属箱子，里面装着一只白暂的，纤细的男人的手臂，那手臂十分的干净，和阳被取下的手臂一样干净。 张婉把手臂像装配零件一样给阳安了上去：“这个手臂支撑不了很长的时间，大概一个月之后就会失去知觉，两个月之后就会腐烂，要不然一直换新的要不然直接装旧的，而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取下手臂……还是做一次检查比较好。” “这不用你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遇到了什么……”阳的神色沉了下来。 于是告别了一脸忧虑的张婉之后，晏明推着装着一脸不爽的阳的笼子的推车往前走着。 “总而言之先让我链接一下图书馆吧，然后查一查我身体里到底还有没有残存的细胞……”阳垂头丧气地喃喃自语着：“真倒霉，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残存的细胞……也就是说那种玩意儿还在你的血管里面吗？”晏明扯了扯嘴角：“那你打算怎么弄掉那些玩意？” 阳叹了口气：“总之先调查出这玩意的来历再想办法吧，也怪我太不谨慎了……” 对，阳昨天晚上的确有些异常，按理说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咬到的……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晏明想了想，问道：“基金会放你自由了？” 阳点了点头：“嗯。” 第四十章：图书馆 在确定自己的身体并不会在晏明的视线以外的地方发生异变之后，阳接受了一次基金会的身体检查。 “结果并不乐观。”基金会病院的另一名工作人员——“幽灵病栋”里从不会显出真身，能够控制病栋里一切医疗器械的幽灵医生这么告诉他：“你的身体里面，被注入了极其微量的万能分化细胞，由于你身体的特殊性，常人能够通过切断肢体来避免万能细胞流入身体的各处，但是你的能力让他们拥有了极强的适应性，从而让他们能够在你的身体里繁殖。” 幽灵医师的语气严肃了起来：“现在你的身体里面，到处都是这种万能细胞，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也就是说，它们会在我的体内疯狂地吞噬我身体的细胞，繁殖，然后我的尸体里会长出一个新的怪物？”阳挑挑眉毛：”那么他们干嘛不现在就把我给吃了？” 幽灵医生空悠的女性声音在夜晚的病房听来格外的渗人，而她所说的话语也同样让人头皮发凉。“数量不够，它们的数量太少了，游离的细胞只能依靠本能行动，甚至会自发地分化，替代你身体的组织并且承担它们为你身体工作的职能，由于它们经过优越的基因改造，它们能够展现出的性能是原有身体的细胞所带给你的帮助远远不能企及的，在被寄生的时候，你可能会发现你的身体能力变得强了很多，但是一旦它们的数量达到了一定的层次的话，那么原本被压制的吞噬和自我意志就会逐渐地清醒……你的身体里会出现第二个大脑，而这个大脑将会指挥那些细胞对你原本的大脑进行攻击，到时候你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阳听得心惊肉跳：“这么倒霉，那么我还有的救吗？” “有，基金会已经培养出了针对这种细胞的抗体，你可以通过注射抗体来抑制这种细胞的生长，但是无法根治，而且在你身体里的万能细胞在无法被根绝的情况下，会逐渐地对这种抗体产生抗药性，注射抗体并不是长远之计。“ “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未必，基金会对这个收容物也有一定的研究……去图书馆看看吧，我会让赵云牧给你权限的。” 阳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么真是辛苦你了。” “对我说辛苦不如和他和好吧，他也并不是故意的，你们不是很好的搭档吗，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闹成这样啊。” “哦，那么他坑我那么多次都不算数咯？”阳嗤笑一声：“他既然一开始就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让我去那个图书馆的任务和地府的任务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是我的搭档了？” “那是基金会的决定……他只能在职权之内给你帮助……” “从最开始基金会就没有把我当成人看待，不过是好用的工具而已，连相信我不会背叛的勇气都没有我又为什么要为基金会继续效力呢？”阳的眼神黯淡了些许：“就这么怕我知道我的记忆全都是捏造出来的之后背叛吗？” “那么你敢确信你不会背叛么？你现在就打着离开基金会的主意吧。”幽灵医生的语气变得激烈的些许：“你根本不知道赵云牧为了让基金会放你自由付出了多少……” “这点我感谢他，我也承认我对他太过苛刻了，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站在基金会的立场上尽力地给我便宜，说实话我还以为我要用更加激烈的方式脱离基金会……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地让我退休了。”阳叹了口气：“但是一码归一码，他同样因为我做的一些任务获得了利益，通过利用我获得了今天的地位，他是基金会操纵我的喉舌，是基金会的一部分。我可以不报复基金会，但是我还是会一直讨厌基金会和代表着基金会的他。”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阳沉默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替我向他道谢。” 说完这句之后，他打开了放在了他身边的，连接着基金会一切的情报的图书馆的电脑。 机械的，不带感情的声音在阳的耳边响起：“您好，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阳，您已获得a级人员赵云牧给予的时长为一小时的a级权限，请说出您想要调查的内容。” “由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晏明所收容的第二件收容物，肉类食品流水线的资料。”阳熟练地在心中发出指令。 银白色的虚拟屏幕在阳的视网膜处显现，这是基金会在一些重点培养的对象脑中和视网膜出植入的幻象成型系统，可以在链接了图书馆之后把查询到的信息直接呈现在查询者的视网膜上。只要是查询b级以上的信息，就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来阅读。 看到了侵蚀自己身体的收容物的资料之后，阳再次下达了指令：“查询3k党有关的全部资料，是否为系列收容物相关条目？” “是，3k党相关的信息还在其余的13件收容物之中被发现过，其中，十件来自于米国，两件来自于得国，一件来自于大英。” “原来如此……”阳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得去一趟米国了呢，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突然，阳想到了什么，出于试探，他问了一句。 “对了，图书馆，你对现在我的困局有什么建议吗？”阳尝试着问了图书馆。他对于图书馆的性质心知肚明，他知道没有人类感情，只是数据库的图书馆不会给他任何建议，也无法给他任何建议，但是他还是想要试试看……他想试试看在前段时间的图书馆任务之中，为什么图书馆选择了保护他，为什么图书馆告诉他自己的身世，以及为什么他会对图书馆产生一种……亲密感？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图书馆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建议你，找到一个自我来控制这些细胞的本能。” 这句话的语气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慵懒，虽然还是用的以往图书馆机械的声音，但是阳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股……人性的味道。 而且称呼也不对……图书馆绝不会用你或者我来代称，而图书馆使用这种人称代词是他在能与图书馆进行交流开始，从未有遇到过的情况。 “你是谁？”阳的心里敲起了警钟，他语含戒备地出言问道。 但是这次图书馆却并没有回复他，在短暂的沉默之中，限定的一个小时过去了。 “谢谢您的使用，图书馆祝您生活愉快，无祸无灾。” 无祸无灾也并不是图书馆会说的话……阳的眼神变得幽深了许多，基金会……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第一章：考试 “在紧张刺激，生死一线的任务完成之后又要进入考试的地狱。”晏明哭丧着脸：“怎么办啊，万一我任务完了一紧张，把知识点全忘光了怎么办？” “我对基金会政治有点没信心……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就对那些死记硬背的概念性的东西不是太行……”霍少恒说个没完：“你说之前蛊王操纵我身体的时候也不给我过两门考试什么的……三年没有通过一门考试这次要是再不过的话我估计就要被剥夺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身份被收容了！我才复习两个月而已！” 蛊王当然不会给你过考试咯，他连内裤都不会穿的还会想着给你通过考试吗？晏明在内心吐槽道。 “那你俩就和我一起去电饭锅博士的新年补习班吧。”苏灼姻拍着他的肩膀豪爽地笑着：“我不孤单了。” 霍少恒的脸色垮了下来，晏明的表情也有些难看，但是他的难看其实是装出来的。 从小他的成绩就不错，加上阳的魔鬼训练和图书馆的知识灌输，这次考试其实他也有把握的很，但是如果在考试前说什么考试准备万全之类的话，会被这些没有好好读书的家伙，尤其是苏灼姻敌视的吧。 “冷静点吧，新年补习班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很差的选择对吧！可以和大家在一起过上一个团圆的年，我很满足哦！”白知微笑道：“以前的年都是我一个人过的呢！” 看着白知微坚强的笑容，晏明都想摸摸她的头了，收容物能力就是被人讨厌真是太可怜了，之前的人生肯定受尽委屈…… “你们还好呢，我和我哥就完全是抓瞎，就看了一个星期就去考试，我连教科书都没看完。”孙乐乐苦着一张脸：“但是阳哥非要咱们过来考一次，说这种考试一年只有一次，反正考试不要钱先来考考探探底……” “放平心态吧乐乐，毕竟考到了这个证可以报销的。”孙浩然把手搭在孙乐乐的肩膀上：“考得到最好，考不到也没什么好唉声叹气的，反正考不好去电饭锅博士那的是他俩又不会是我们。” 话说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还有和阳的关系突然就好到了这种地步？晏明有些疑惑地问道，得到的答复是他们也参与的地府的任务，在阳的“帮助”之下见到了自己父亲最后一面，虽说是这样，但是从孙乐乐的表情来看那次去地府的经历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经历呢。 苏灼姻佯装不满道：“哇孙好好你这人怎么还说风凉话的？” 这次与他们一起来考试的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 “为什么我也要成为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之一不可啊？”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短发齐脖的男装少女眉宇间全是戾气。 苏灼姻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那边，信手拨弄了一下栗色的长发，石榴色的耳垂在洁白如玉的耳垂间若隐若现，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灿烂而绝美的笑容：“阿玄说这是给你小时候的任性的，迟来的惩罚哦~” “另外成为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则是基金会对你的限制呢。”说到这里，苏灼姻叹了口气，凤目稍抬了抬，慵懒的神情散发着别样的魅力：“毕竟年龄合适，又是张家曾经的继承人，哪怕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也依然拥有操纵一定的精神物质的能力，基金会对你的监视等级可是很高的。”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兄长的背叛，张瑾恪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们张家的事情。” “别这么生疏嘛，我好歹是你嫂子啊，还是我把你从废墟里面捞出来的，叫一声姐姐嘛。”苏灼姻抱着张谨恪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可恶……”失去了操纵鬼魂的力量的张谨恪无法挣脱苏灼姻的手，只能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晏明看着这幅和平的景象，心里无比的轻松。 能够用那种不讲道理的能力轻松地杀死自己的家伙终于走了……听说是去调查在自己身体中存在的异物。虽然这样的说法听上去十分的不道德，但是晏明的确是有点庆幸那万能细胞感染了阳的身体。 虽然阳并不想要继续为基金会效力了，也的确和自己关系变好了，但是只要他拥有那种可以轻易杀死自己的能力一天，晏明就一日无法安心地待在他的身边。 不过有点令人遗憾的是，在走的时候，阳带走了他所有的报销名额，也就是说，他只能依靠自己所考到的证来报销自己的衣食住行，这让已经有点习惯了大手大脚花费的晏明措手不及，只好寄希望于这次考试。 虽然阳弄来了二十年特工时间给了他，作为他购买了画卷的钱，但是晏明也不能坐吃山空——苏灼姻承诺在此次大考之后教授他操纵精神物质的方法，而这种方法据她说，要花费大量的金钱，那么他更需要缩衣节食…… 晏明摇了摇脑袋，考试之前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第二章：新的任务？ 他们这次参与的考试是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的资格等级考试，晏明一次性报考了四门。 考官是一个年轻的大男孩，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挺拔，长相相当英俊，是一种乖巧而秀美，带着书卷气的英俊，让晏明有些意外于考官的年轻。 只见那男孩看到苏灼姻之后叹了口气，乖巧地打了个招呼：“苏姐姐好。” “远泽你好呀。”苏灼姻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那个被叫做远泽的少年瑟缩了一下，没敢看向苏灼姻这边。 这是怎么回事？晏明看向一脸无奈的苏灼姻。 “看我干吗，我可没对这家伙怎么样，他这副样子是因为他妈妈。”似乎是注意到了晏明的眼神，苏灼姻辩解道：“曾经他妈妈为了让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写作业，可是用上了她所持有的收容物的能力把他的两只腿取了下来，说什么不需要的器官我来帮你取下来就好……是超恐怖的女人了。” 晏明打了个寒颤：“这也太恐怖了……能娶这样的女人的男人是怎样的男人啊？” “这人你也认识，是赵云牧来着。” “纸团子头？”晏明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年轻考官的脸，再回想了一下纸团子头惨烈的长相：“那纸团子头是不是原先长得很帅啊？” “对，毁容了，还是挺可惜的。”苏灼姻露出了些遗憾的表情。 “话说回来我们在考试前谈论考官的事情真的没问题吗？”晏明小心翼翼地看了赵远泽那边一眼。 苏灼姻摇了摇脑袋，像是心有余悸的样子：“没有问题，他还算是很公正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别人，假如这次是阳做考官的话他没准会一直站在熟人的背后笑嘻嘻地看着你写，还会一边写一边冷嘲热讽，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那我应该要庆幸阳已经出国去调查那个收容物的事情了吗？ 晏明心道，毕竟本来他也并不想让阳知道关于全知者的事情，阳对他的水平清楚得很，在看着他写试卷的时候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写的和他水平的不同。 那样他没准得故意错几题……晏明这么想着，悄悄松了口气。 考完两门用了大概一个上午的时间，似乎是因为考点内容都是晏明所掌握的地方，所以考完晏明还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但是听苏灼姻说的“我知道一个中午休息的地方”，晏明、白知微和霍少恒也跟着苏灼姻一起来到了基金会内部的病房。 苏灼姻心情愉快地和坐在医务室里吃葡萄的张婉打了个招呼，轻车熟路地躺在了旁边的病床上和张婉聊起了天，看来是常来这边的样子。 突然，张婉的视线落在了在旁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午休的晏明身上，她用纸巾擦了擦手，撩了撩单侧束起的马尾，开口问道：“我们这边有一个临时的任务，霍少恒和晏明的能力会很好用，你们去不去？” “啊……我们要考试……” “考官是我儿子，只要你们接受这次任务的话……我让他直接给你过了就好了。” 也就是说把儿子腿卸下来的母亲就是你咯？晏明有点纠结，他并不需要这样的通融，事实上他的确能自己通过，但是如果现在拒绝掉的话……她可是基金会的医生，而且听刚才的话来看的话，她也是赵云牧，他顶头上司的妻子。 仔细地想了想之后，看着霍少恒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只能叹了口气道：“先给我说说这次任务到底是怎样的吧。” 第三章：急性传染病 根据张婉所说，他们这次所要完成的任务与一个“急性传染病”有关。 “我可以通过收容物拥有冻结生物肢体状态的能力，然后用丝线把这些肢体在不损伤细胞结构的情况下切割开来，你们来我这边治疗的时候我也会偶尔使用这种方法，而一般出现寄生虫类的收容物，我的能力能在保证患者存活的情况下直接挖出这些寄生虫，但是这次不一样，我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才发现这个任务也许与蛊有关，患者体内的寄生虫并非是实体的虫子。” 张婉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接受完这个任务之后发现不太对，但是我今年取消任务的机会已经全部用光了，只能去完成了。如果你们愿意替我完成这个任务的话，除了这次任务的赏金和让你们这次考试直接通过之外，我还会提供三次更换身体的机会。” 更换身体？像之前阳取下肢体时的那样？晏明打量了一下张婉，如果说她就是之前那个赵远泽的母亲的话，那么她现在至少也有四十岁以上了，但是她的外表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样子……联想起她的能力的话……她是给自己也更换了肢体吗？ 而霍少恒疑惑地问道：“更换身体是什么意思？” “就是使用我的能力，给你们更换任一身体上的部位。”张婉露出令人心寒的笑容：“手也好脚也好，内脏也好大脑和头也好，都是可以换的，如果一直更换自己坏掉的肢体的话，甚至可以从某种程度上达到永生哦。” 就像你一样吗？晏明心道。 “而且不仅如此，如果你的生命陷入垂危的情况下来到我这里，我可是能够救你一命的哦。” “诶，基金会的医院不是会为我们疗伤吗？” “正确的说是幽灵病栋会为你们疗伤。”张婉说着，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在没有利益的支撑之下，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救你的，因为基金会也没有强制我一定要救人啊。” “你说这次任务与蛊有关，那么你为什么要让我也一起去呢？”晏明思考了一阵，沉声问道：“霍少恒应该算是对蛊有所了解，但是为什么会想让我去呢？” “最开始我所说的所谓与蛊有关不过是我的猜想而已，事实上我到了那里所做的只是……把患者整个完完全全地拆开，内脏全都取出来，骨骼也切割开来查看之后发现没有任何的异常在那些人的身体里面，是具有传染性的蛊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是其他种类的收容物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张婉笑眯眯地说着恐怖的话：“别露出那么紧张的表情嘛，那个倒霉蛋我还是好好地装回去了的，不过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没有麻醉嘛……而且是对方先攻击过来的哦。” 真可怕，晏明强自镇定下来问道：“我想要知道的并不止是这些……任务的详细内容可以发送过来我们看一下吗？” “这是当然的，事实上这个任务的奖励很丰厚来着……发送过去了，你看一下。” 似乎是与腕上的手表联通，不需要了解对方的联系方式，只要靠的足够近就可以通过电子设备传递消息，晏明一看任务开头：“难度：极高，任务奖励五年特工时间。” ……他上次参与转世灵童任务也才奖励七年的时间…… 但是转念一想……虽然他并不需要免考，自己可能会脱离基金会也不太需要那三次机会，但是他难免会受伤，受伤了的话就会被送到这边来，万一得罪了张婉的话…… 晏明看了看旁边霍少恒的表情，看着他的表情也十分的不情愿，心里少许平衡了些。 霍少恒紧张地看完了张婉发过来的任务简述，叹了口气，一脸纠结地问：“你确定我这个一次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进行过任务的家伙真的行吗？” “别看这个任务很难的样子……对于你们来说是很简单的。”张婉擦了擦手：“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如果你们没办法完成的话那么就只有免试，我另外会再没人给这个任务一半的特工时间，怎么样，安心了一点吗？” 这样中途跑路然后说完不成的计划就泡汤了，晏明心想。 第四章：不是坏事 在晏明和霍少恒满脸不甘地看着任务的具体情况的时候，苏灼姻悄悄地凑到了张婉的身边，把她拉了出去。 “特地让我把他们带来，还用上了欠我人情的说法……”苏灼姻看了一眼里面的人：“你不会是真的完不成这个任务的吧，这么大方的话不如让我去做这个任务，我保证完成的比他们好。” “那你就太小看我了……这次其实基金会是想要探探霍少恒和白知微的底……你也看到了霍少恒恢复意识的那次任务的记录吧。“ “问题太多了，我清楚，但是白知微怎么回事？你叫我把她带来是什么意思？” 张听了这话，脸色沉了下来：“总而言之……你先看看白知微之前参与的任务的记录吧，看完你就清楚我们为什么这么重视她了。” “那么晏明呢，虽然他的能力的确是很有用没错……但是他的能力不一定适合这次任务，你让我叫他来也是基金会的意思？“ “晏明的能力一定是适合这次任务的。”张婉笃定地说。 看着苏灼姻疑惑的神情，张婉解释道： “让晏明参与到这次任务中来，算是基金会的意思吧，基金会现在的打算是好好地培养他的能力……你也清楚的吧，在真空实验证明了精神物质对于我们这个物质世界而言并不是必需品之后，他对于基金会来说就是彻底从源头上销毁一切收容物的存在，而连精神物质都不存在的话，那么命运议会的骑士的能力也不会起效，天启便会自然消失。若非全知者背叛了命运议会，加入了白玉京的话，天启可能会在两百年前提前来临，我们在这两百年里获得了晏明，是基金会的幸运。” 张婉叹了口气：“所以基金会十分的着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晏明获得变强的机会，但是这仅限于华国的基金会，事实上别国的，被那些收容物家族所掌握的基金会并不愿意看到精神物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抹杀掉晏明……“ “所以说其实这个任务算是福利任务？” “其实这次任务基本上已经被我完成了，只不过是剩下的未痊愈的患者多了点。你真当我连个接下来的任务都没法完成？事实上基金会已经在那个地方准备了些给他的装备，就等着他去捡呢。” 听了这话，苏灼姻语气含酸地道：“不仅送时间，还要换着花样给人送装备……是不是连免试都是基金会看他通不过考试特地给安排的啊？” 张婉点点头：“阳说的，他说晏明这傻逼一天考四门，一定考不过，我这次是没法盯着他考试了，你让你儿子放点水，改卷子的时候改两个答案让他过了算了。所以我想了想，直接让他免试好了。” “……阳当考官真的会给人改答案的吗？为什么他就不能改改我的答案啊？” “他给你改过选择题的答案，不然你以为为啥你每次都是擦边过？但是你不是客观题乱写吗。”张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下次写题把客观题空在那儿，我让远泽想想办法。” “哇，你不早说，我上午卷子客观题全部都是乱写的。”苏灼姻一脸惊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改答案的事情，我还以为他挺铁面无私的呢，真是没想到啊。” 听了这混账话之后张婉一巴掌拍上了苏灼姻的脑袋：“给我回去盯人去，你现在的目的是试探白知微，看看她知道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苏灼姻灰溜溜地钻回了病房。 —————————— 晏明悄悄地收回了用于窃听的鬼魂。 在阳把购买画卷的钱给了他之后，他去基金会购买了足够的精神物质来练习召唤鬼魂，加上他所学习的符咒相关的知识，使役一只用来窃听的小鬼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听到所谓的“真空实验”，想起阳临走前和他说的那些情报。 “这个世界是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精神物质对于世界的认知之中的。精神物质……也可以说类似于灵魂之类的东西，他们相信日升月落，那么世界就有了日升月落。他们相信自己活着，那么他们就存在在世界之上。” “信仰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力量，也是让战争骑士变得强大的力量——他能够改变智慧生物对世界的认知，也能改变他们的信仰。” “所有的收容物，都来自于其他的世界……在命运摧毁那些世界之后，它们随着那些从被毁灭的世界里回流到主世界的精神物质流而来到主世界，其目的只有一个——增强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也就是让他人相信自己的存在，相信自己的能力。” “任何收容物都有成长的可能性，只要更多的人目睹过它展露的身姿，了解到它的能力，相信它真的存在于世上，那么它的能力影响力将会越来越大，最后把主世界改造成那个收容物所在的世界的样子，这就是来自支流世界对于主世界的污染，而那些收容物就是污染源。” 阳的神色冷漠而严肃：“我知道你是收容物，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说……你的能力，可能是有极限的。像是我的能力一样，绝对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缺陷和限制，所以在面对存在很强，即可以操纵的精神物质很多，对世界的扭曲也更加严重的收容物，一定要小心。” 晏明想起自己在听到阳这么说了之后，又问了他去米国干什么。 “寻找这个玩意的……源头，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阳叹了口气。 第六章：蛊 飞机上，在特地套话的晏明的追问下，性格单纯又容易轻信他人的霍少恒把自己所有的能力和底牌全都给透露了个干净。 “这些生态箱里的蛊虫都有不同的作用呢，我今天带出来的蛊虫有大概五种，有可以用于侦察、寄生定位、下毒、麻痹和控制寄生者的蛊虫。“看着晏明疑惑的神情，霍少恒补充道： “根据蛊王留在大脑之中的知识来看的话，蛊是一种知识，一种能让掌握着这种知识的人以微量精神物质和特殊材料，以特殊方法制造出来拥有超乎常理力量的小型生物。” “这个说法倒是有些局限了。”张婉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话，端着一碟瓜子分给了他们，穿着护士服的玲珑躯体坐在了他们旁边的椅子上：“关于蛊最早以来的记载能追溯到最远古，人类诞生的时刻。蛊在基金会的定义是，精神物质和物质世界的物体所结合形成的个体。照着这个道理来说，就连人类和一部分的收容物都能算是蛊的一种呢。” 晏明一惊：“为什么会这么说？” “反正这些事情也没有必要向你们隐瞒了，我就直说好了。”张婉把左腿搁在右腿上，把垂落在肩膀一侧的头发放到了背后：“在收容物出现之前的社会，基础知识里面有学过吧。” “有学过，那是众神统治人类的社会，掌握着更多的精神物质的神灵，即拥有自我的精神物质聚合体会拥有更多的力量，但是他们能够掌握的精神物质的数量是在他们诞生时便决定好的，于是那些神灵为了获取更多的精神物质来变得更强，创造出了与他们同样，拥有操纵精神物质能力的自我的人类，让那些人类信仰自己，从而获得更多可以调配的精神物质……“ 晏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强行打断了话头：“……这些是阳告诉我的。” 这些根本没有在基金会让特工学习的基础知识里提到过……这些知识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他的脑子里……是全知者捣的鬼吗？ “阳连这些都知道？不过这也是当然的，他对远古文明一向颇有研究。”张婉似乎没有注意到晏明话语中的漏洞，或者说是已经注意到了但是并不想计较这些：“按照蛊的概念来说，人类也是一种被制造出来的蛊呢。” “不过为什么要叫蛊呢，蛊这个词的意思不就是寄生虫的意思吗？”霍少恒一脸疑惑地问道：“搞得我还以为蛊是那种单纯的小 生物呢。” 这时，晏明的心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充满自信，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大人们，不就是寄生在我们身上的寄生虫吗？那么他们所掌握的技术，叫做蛊术也不为过吧！“ 晏明眉头一皱，这并不是他的记忆……是全知者的？这个声音到底是谁的声音？ 而张婉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呢，基金会的历史说来其实不长，对于这种东西的说法各国都不一样，在华国基金会这样被称呼的原因可能只是……白玉京是这么称呼曾经的西王母国所掌握的技术的吧，虽然西王母国称自己所拥有的技术是神的技术。” 张婉笑了一下：“但是华国基金会是以白玉京和与白玉京关系密切的赵家为基础建立的组织呢。” 霍少恒听得一头雾水：“这些考试真的会考吗？真的会考吗？我怎么对你们说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安心啦，这些不考。”晏明顺口安慰了一下：“而且你不是免试了吗，没事的。” 在安慰的同时，晏明开始思考起之前他听到的那句话的意思。 利用蛊术应该是可以制造出收容物的，这种收容物又与自己这种从拥有自我的人类的幻想中诞生的收容物有什么区别呢？假如他当时向全知者提出要学习蛊术的话……想到这里晏明顿觉一阵心痛，如果自己学到的是蛊术的话会不会比学习符咒更好一点呢？毕竟符咒的存在是依托于收容物——建木之种的存在的……假如建木之种有一天消失了的话…… 说到底，所谓的一门四家之中，赵家依托于白玉京存在，张家对精神物质的聚合体，也就是鬼有所研究，那么没准他们对那些拥有自我的精神物质聚合体，也就是和神灵在性质上并无差别的东西也有所研究。之前他在完成楚鸢朝的任务中所了解到的西王母国应该也是一门四家中的四家的前身，那么他们所掌握的知识是关于制造新的生物的知识……李家他并不了解，但是似乎他们掌握的知识与血脉有关。 这四个家族拥有的力量绝对不是仅仅只是拥有建木之种的力量的白玉京能够有能力抗衡的，别说是横压四个家族了……就算是张家现在落魄到依附于基金会，但是地府里发生的事情与张家完全的归顺……充满了诡异，似乎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他们的背后一直安排他们一样。 晏明清楚，自己拿到生死簿的过程充满诡异，而完全有能力拿走生死簿的基金会竟然只是提出了“租借”这样的要求……如果不是基金会的行动，他甚至完全无法接触到生死簿。 基金会对自己的态度……明显转变了，可是为什么？ 晏明无法理解这一点。 </br> </br> 第七章：蛇姬与张婉 从飞机上下来，无法联系上全知者的晏明只好放弃了联系全知者的想法，转而开始研究起任务的资料。 飞机直接把他们送到了距离医院约三百米的位置，基金会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封锁区，而他们正落到了基金会的掩埋者们建立的一个哨卡的前方。 z镇是一个很小的镇子，正因如此，医院的附近并没有很多的建筑，不过是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一些居民建筑，封锁起来也相对比较容易。 他们一下飞机，一位高挑，头发盘了起来穿着西服的眼镜美女走上前来：“团长，已经把居民建筑里的可能会被感染的人全都隔离处理了，医院里的人也抓了几个来采集样本，似乎是没救了。” “别叫我团长，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团长。”身材较为娇小的张婉踮起脚摸了摸高挑眼镜美女的脑袋，笑着眨了眨眼睛：“叫我赵夫人或者直接叫我名字都可以的。” “……张婉，总而言之掩埋者已经进行过几次并不深入的探查，结合你调查的报告总结出了这所医院的一些情况，这次进去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情况了。” “嗯，肯定不会出现的，因为我带帮手来了嘛。”张婉冲着那个眼镜美女挤了挤眼睛：“所以放心地把这次的任务交给他们吧。” “哈？团长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两个人……”眼镜美女斜觎了一眼晏明和霍少恒：“新人特工？张家训练出来充数的那些人？” “这些人不可能比团长更加可靠！”她语气果断地做出结论。 的确，这个任务没准不一定真的要他们来这里完成，晏明暗暗地看了一眼飞机的位置，后退了一步。 他现在无法反抗基金会的一些安排，但是消极怠工或者直接坐着飞机走人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这次任务疑点太多或者干脆就是一个陷阱的话，他也要对此有所准备。 “诶小姑娘这你可就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了，不说晏明了，我好歹也是干过了三年，怎么也说不上是新人吧，我现在还比不上张婉一个护士吗？” “一个护士？开什么玩笑，团长可是……”那美女脸上流露出恼怒的神色：“……她看上那个小白脸是那个小白脸的运气！真是的……苏姐姐也好，团长也好，怎么一个个……” “蛇姬丫头。”张婉的语气沉了下来，看着蛇姬被她的语气吓到了一样的反应，她又笑了一下，开了个玩笑来缓和气氛：“说话要有讲求事实，云牧不是小白脸，他现在可是纸团子脑袋。” 晏明笑出了声，这个外号连作为妻子的张婉都在用的吗？看来赵博士本人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嘛。 那个名叫蛇姬的女孩子似乎也被这个玩笑给逗笑了，只见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又恢复原状，显然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总而言之，团长并不是什么小护士……你们不知道吗，她可是……” “不，我是护士啊，我是基金会的护士没错。”立刻出言打断了蛇姬的话之后，张婉嗔怪地点了点蛇姬的脑门：“另外你又在叫我团长了，别叫这个嘛。” “……张婉。”蛇姬咬牙说道：“对了，资料……你们跟我来。” 看来这个蛇姬没有什么城府呢，还是说……她所说的是基金会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晏明趁着蛇姬带着他们进基金会搭建的简易棚屋，给他们端茶倒水拿资料的空隙里拿出手机登录了基金会八卦论坛。 毕竟他平常逛论坛的时候并不多，也就是知道这个论坛的存在之后拿着自己熟人的名字上去胡乱搜了一波。 心情复杂地翻完各种劲爆的八卦老帖，晏明咽了口口水问道： “张婉，你认识孙茂吗。” 正在喝茶的张婉温柔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然而那狰狞的神色不一会儿又被假笑所掩盖：“你知道孙茂啊，他现在在哪儿呢？我和他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我知道孙茂现在在哪儿，但情报的交换是需要代价的吧。” 听了这话之后，张婉立刻爽快地道：“我给你一年的特工时间，你告诉我那个傻逼在哪儿。” 虽然没有想到张婉反应会这么大，但是他们所说的团长应该是与孙乐乐的那个马戏团有一定的联系：“好，孙茂已经死了，但是他对儿子还活着，我可以把他儿子的联系方式给你。” 张婉听了孙茂死掉的消息愣了一下，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她闭了闭眼，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复成了那副平静的样子。 “死了就死了吧，他儿子在哪儿，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这种时候要情报费用就太不人道了，晏明应了一声，把孙乐乐的微信号给了张婉。 </br> </br> 第八章：活尸 “我们这次需要面对的是……这些被蛊虫所控制的尸体，这些能够行动的尸体，我们称之为活尸。”蛇姬把电子版的资料通过手表传递到了他们随身的通讯工具上面。 “……我想提一个问题。”晏明举起了左手问道：“按照你之前所说的，这些人没救了的话，我想基金会完全可以让特殊部队进去清扫，把这些行尸清除，然后辨别出造成这次灾变的收容物才对……或者说造成这些灾变的收容物其实在受害者的体内，只要得知了这次事故的原因。就可以直接使用炮火洗地吧。” “别告诉我说你们是因为人道主义。”晏明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蛇姬。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蛇姬只是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道：确实，你所说的方案对基金会来说确实是最为省力的方法。但是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这种能把人变成活尸的蛊，它并不是靠传染来增加受害者，而是是有一个范围性的。”蛇姬指着桌上的地图道：“走进这个地图上划出范围内的哺乳动物，都会被感染成活尸，无论防护有多么严密，只要进入这个范围内的人，都会被感染。” 看着晏明欲言又止的脸色，蛇姬叹了口气道：我们当然可以使用无人机或者机器人之类的东西去探索这里，但是那些东西都太过脆弱，会被其中具有攻击性的东西给毁坏——我们怀疑这个收容物可能具有一定的智慧，会主动攻击进去的一切机械设备。” “我们当然可以使用炮火来覆盖这里，但是这样会损坏可能存在于这里的蛊相关物品，基金会还是很希望研究关于这方面的技术的。所以希望能有特工从里面把这件东西带出来，之前团长……张婉就是操纵她特制的人偶进入里面，但是她在深入到一半的时候便因为有东西在与她争夺控制权，就直接放弃了那个人偶的控制权。” “但是由于团……张婉的调查，我们大概确定了疑似是这个收容物本体蛊母的位置。”蛇姬指着地图上标注的红点：“你只需要到这个位置，采集下蛊母的样本带回来就可以了，非常简单的任务吧？” “等等，那霍少恒呢？” “他等着你带回来的样本研究，为我们提供知识。” 晏明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只有我一个人去吗？ 蛇姬看着晏明犹豫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犹豫，你先跟我来一下吧。” 她把晏明带到一个铁笼子前面，铁笼子里面装着一具活尸，她看了一活尸道：“这是我们捕获来的活尸样本，你看看它们都没用成什么样了。” 晏明定睛一看，那具活尸几乎已经腐烂成了一具骨头架子，长时间机械的运动和细菌的腐化作用下，它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具靠着蛊提供给它的生理激素刺激而勉强动弹两下的地步了。蛇姬大胆地把笼子打开，但是里面的活尸却只是蠕动了几下而已。 “相信我，在这个收容物影响范围之内的所有活尸，都是同时变成这样的，也就是说，它们的腐烂程度也是一样的……并且它们是不会感染到你的，哪怕你被他们咬伤或者抓伤，可能也就是打一针破伤风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蛇姬瞥了晏明一眼：“还是说，你连这样的东西都打不过？” 晏明只是笑了笑，又问道：“这些活尸到了范围之外是不是就可以被你们捕获了，能用什么引诱他们，那么……” “别想着放风筝，这里面的活尸是被中央具有神志的蛊母所控制的，如果不是强行拖出来的话它们是不会愿意走出来一步的，也不会被什么东西所引诱。” 看着蛇姬逐渐转冷的眼神，晏明苦笑了一下道：“那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我曾经做过一个与蛊有关的任务，那个任务让我……” “晏明。”站在旁边的张婉扯了扯他的手臂：“我们出去再谈。” 被张婉带出简易的帐篷之后，张婉叹了口气，问道：“是想说之前你参与的那个任务，为什么说那个所谓的蛊母是战略级的对吧？” 晏明点点头。 “事实上这是从它能够制造出来的兵种，拥有的能力来划分的，拥有的能力越多越强，其危险性越高，你们所遇到的那只蛊母，表现出了极强的进化性和攻击性，但是现在在这里的这只蛊母，拥有的能力并不多，进化性也并不强，最重要的是……它们的背后没有瘟疫骑士。” “瘟疫骑士？” “也叫作纵蛊者，它们通常是掌握了一定的蛊术知识的人类或者智慧生物，而蛊母就是他们的实验产物和武器，有纵蛊者在一旁操纵的蛊母极其强大，而其中掌握知识到达一定程度的人，命运议会将会吸纳其成为瘟疫骑士或者抹杀他们——当然，没有人逃得过命运议会的斩杀。”张婉笑了笑道：“阳应该和你说过命运议会的事情吧。”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是啊，为什么呢？”张婉嫣然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晏明的问题，转身就走，走前还甩下一句：“对了，这次任务所收集到的物品，基金会允许你归为己有哦。” “只要你能够控制得住的话。” </br> </br> 第九章：张婉造成的麻烦 晏明在废墟中行走着，之所以说是废墟，根据蛇姬的说法的话，是因为“之前来这里的特殊部队已经全部感染变成活尸了，但是他们在杀伤活尸时造成的破坏依然保留了下来”。 “不过还真是惨烈呢，能造成建筑物毁坏的程度，想必特殊部队进入的时候，大部分活尸还没有腐烂，战斗力也更强吧……现在我进来倒是捡了个便宜。” 这个传染圈内的情况的确如蛇姬他们所说的一样，试图来攻击他的活尸的确不堪一击，他不使用空气手枪，只用普通的枪械和棍棒都能够让这些接近腐烂的尸体失去行动能力。 但是正在往地图所指引的方向前行的晏明并不敢掉以轻心，的确，他认可在收容收容物时有针对性地使用可以克制对方的特殊收容物特工去执行收容会事半功倍的这个理论，而他的能力也的确是可以克制大部分的收容物，而他也知道了让张婉的人偶脱离控制的理由是极具传染性的病毒，而这种病毒对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形成对自己身体的保护的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但是他仍然还保持着警惕心。 因为张婉所说的“额外收获”。 仔细一想，如果是能够有额外收获的任务的话，那么为什么会轮得到他来做？张婉自己把这个收获拿走不就好了吗？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拿不走这个额外收获。 不论这是基金会的布置还是由于她能力所限制无法拿走这个额外收获，晏明都从中嗅出了危险的气味。 这次的计划比上次生死簿的计划更好被看穿。之前生死簿的计划像是有人在背后控制着除了他和阳之外的人的行动一般，然而基金会让他来估计也是实验一下，看看他是否也会被那个战争骑士所控制，而发现他不会被战争骑士所控制之后，立刻借助他能力的遮掩让幕后操纵者以为生死簿被毁，从而放松警惕让这次计划成功。 但是这次的计划……几乎是把“这个收获非常危险”这几个字摆在了明面上，但是这样才让晏明怀疑……基金会的意图到底是想让他拿到这个收获，还是说这次行动与基金会无关，只是张婉想要在他身后摘桃子或者做些其他小动作呢？ 晏明不敢打这个赌，无论这次的收获是基金会对他的安排还是出于张婉的私心，他都不打算去碰这个收获…… 甚至这次任务他都不打算好好地去做，只要让显示着自己定位的红点出现在标注的位置附近的话……那么张婉和蛇姬也不能说他什么吧？ 晏明看着手表上显示的地图上的自己的位置越来越接近于目标的位置，不由得松了口气，远远的看一眼的话…… 一阵急促到非人类所能及的，伴随着踩踏着废墟碎石的声音与破空声的脚步声飞速地靠近……这就是所谓的额外收获吗？晏明矮下腰板躲过身后的一击，却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从他后面响起。 晏明一惊，顺势打着滚滚进了旁边的掩体，只见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高三米的巨人，那巨人上半身几乎全裸，破碎成布条状的衣服像一块破布一样挂在他身上，裤子也支离破碎，在那个巨人剧烈运动的作用下展现出一种十分令人担心的姿态，虽然唯一看着这个场面的晏明也不会担心这个。 这就是额外收获……这我怎么拿啊？晏明强自冷静下来，在建筑的阴影里一边躲避着来自于那个两米高的巨人的射击，一边冷静得观察着那个巨人。 那个巨人的身上有一定程度的腐烂……而且在上半身赤裸的情况下，巨人手臂和肢体的色差十分的鲜明。 注意到了这点的晏明咬了咬牙齿，心想他知道这个巨人到底是哪儿来的了，想来张婉说她上一次来调查的时间大概是一周前……根据尸体的腐烂状况来看的话…… ……这应该是张婉的人偶吧？ </br> </br> 第十章：奇怪的猫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晏明立刻就想要回去。 毕竟以那个巨人移动的速度来看的话，自己要和他进行战斗的话赢面并不大，但是如果现在打道回府再等上一两个星期，那么暴露在空气中又不停的活动着的这具尸体，将会腐烂到随便一击就可以打倒的地步。 但是在背后操纵着这具尸体的蛊母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只见那个巨人发出一声怒吼，提着路标的手狠狠地往下一砸，砸烂了晏明刚刚呆着的掩体。 晏明背后有冷汗滴落，他飞快地往旁边跑去，之前对体能的训练有了成果，他跑的速度比半腐烂的巨人快多了，但是路上一直会有其他腐烂的尸体冲出来阻挡晏明的脚步，让晏明无法继续前行。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巨人人偶，晏明咬咬牙，佯装不敌的样子，实际上却在地上丢下了一把定身的符咒。 晏明在学习了符咒相关的知识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去进行实践，只是在宿舍里的训练场上简单地用自己来实验了一下一些并没有危险性的符咒的效果。 比如说这个定身的符咒，在踩上去的时候就会放出微弱的电流，对踩在上面的人造成一定的麻痹效果，但是这是晏明自己去踩所获得的经验，实际上这个符咒并不会放出电流，而是给踩踏者一种“被麻痹”的心理感受而已。 坦白来说，这个符咒会不会对眼前的巨人起效都是一个问号，但晏明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而且他选择这种纸质的符咒还有一重理由。 看到那个巨人毫无知觉般踩上散落一地的符咒之后，晏明掏出了在掩体里装配好点火零件的空气手枪，冲着铺满符咒的地面射出一颗燃烧着火焰的子弹。 ——制作这种符咒的成分，是可燃性油脂和易燃的黄纸。 看着火焰至少对开始腐烂又长期暴露在太阳底下，散发出可燃性气体水分含量却并不是很高的尸体了一定的作用之后，晏明乘胜追击地冲着那个已经开始燃烧的巨人尸体射击，却发现身边的活尸体不停地扑向那个燃烧起来的巨人。 “……他们这是要扑灭火焰！” 晏明把枪切换成普通模式，试图阻止那些意图靠近那具巨人尸体的活尸，但是它们失去了头，被腰斩，甚至只剩下一只手都要往巨人的方向蠕动，似乎是企图用身体扑灭火焰。 ……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吧，晏明这么想着，却发现靠近巨人的，并不只有那些被蛊母操纵的活尸。 还有一种血色的胶状物质，在缓缓侵吞着靠近那个巨人的残缺尸体。 晏明看着那血色的胶状物质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不是之前侵入阳身体里的那种万能细胞吗？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这里？不对……晏明试着使用了自己的能力，看见那种万能细胞果然消融了一部分，看来自己的能力的确还是对它们有效的。 只见那团血色的胶状物质靠近了身上的火焰基本被扑灭，而那些爬过来的尸体的肢体在扑灭火焰之后又长在了那巨人身上，越来越多的肢体长在那巨人身上，远远地看过去就像一个腐烂的怪物一样，但是那怪物并没有发现，那血色的胶状物质已经安静地爬上了他的脊背。 首先是长在背上的手脚被消融，然后是面目模糊的头部，四肢，躯干，巨大的巨人慢慢地融化在红色的胶状物质里面，在吞噬完巨人之后，那个胶状物质则在晏明没有发动能力的情况下违背常理地越缩越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而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那团血泊里站了起来。 那是一只黑色的猫。 </br> </br> 第十一章：理由 晏明愣愣地看着那只诡异的猫一步步地靠近他，冷汗从脊背流下。 那只猫的脖子上戴着项圈，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额外收获”了。 晏明回想起之前他所看到的阳的遭遇……被改造之后的收容物极其的危险，哪怕是自己所熟悉，经常使用，对其做了相当多的实验并且完全掌握在手心里的收容物，一旦对其掉以轻心便是阳那样的下场…… 所以就算是自己的能力在这只猫的身上仍然能够起到作用，晏明也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他死死地盯着这只诡异的猫，一旦这只猫有什么轻举妄动他就会立刻使用能力。 而且看着这只猫刚才的样子，晏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只猫与之前他所收容的那个食品工厂里的细胞有所关联，但是这只猫到底是野生的，只是基金会掌握了它的动向让自己来捕获，还是这猫其实是基金会制造出来放在这里的呢？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刚刚可是救了你哦？”柔软的，像是少女一样的声音从那只猫口中传出：“不来感谢我一番……倒是开始损害我的躯体了，这就是你的待人之道吗？” ……该说他并不感到意外吗？晏明心想，不过是一只猫说话了而已，他现在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意外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这么戒备，我并没有恶意。”猫十分人性化地歪着脑袋：“我现在在寻找可以饲养我的人，你可以饲养我吗？” “不可以，为什么你要让我来饲养你啊？” 猫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晏明，轻轻喵了一声，明明是一副很可爱的样子，却让晏明浑身发寒。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猫，一只大概是可以吞食蛊术造物然后制造出新的蛊术造物的猫哦，你真的不心动吗？”黑猫轻巧地跳了过来，靠着晏明的裤腿撒娇：“是因为我说人话的缘故吗，可是我不说人话你又听不懂，真是为难猫啊。“ 晏明强忍住踹它一脚的冲动，只是把腿缩了回来：“不心动，来历不明的东西我是不会饲养的，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但是我可是被基金会抓住了哦，这样你都不放心吗？”猫扬起脑袋给晏明展示出脖子上的颈环：“你可以在基金会的档案馆里找到我的记录哦。” “……你属于基金会？” “嗯，实验性武器之一哦，话说我和你还是老相识呢，你全身衣服被腐蚀掉光着屁股和我打架的样子真是太搞笑了，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晏明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能够记得这件事的猫，那么它的来源只有一种可能：“……你是那只被阳抓出来的虫子？” “对，那只虫子是我的本体没错，基金会给我制造了一个新的身体，让我掌控了这种……细胞的力量，我现在可以利用这种细胞吞噬和解析利用蛊术造物的结构，用这个细胞的特有性质进行模拟。”猫看着晏明有些弄不明白的表情，解释道：“用通俗的话来讲的话，就是我不用去苦苦收集材料制作蛊母，而是可以自己吞噬蛊母，自己成为蛊母。” “这样的话，你又为什么要让我饲养你呢，就算是为基金会工作，也完全不需要待在能力可以克制你的我身边啊。” 那猫在地上滚了一圈，舔了舔爪子：“我猜你应该是知道，所谓的瘟疫骑士与纵蛊者的对吧。” “所有掌握着一定程度的蛊术的人，最后都会被那蛊术中所传递的知识，传递的思想给洗脑，而结果就是……成为命运议会的瘟疫骑士。” “我也不想成为瘟疫骑士，我把自己的神志和意志抹去，我把自己改造成容纳我的精神的寄生虫，我拼死苟且地活下去，但是只要我一开始正常地思考，我所学习的知识就在改变我的观念和意志……” “于是我把所有的知识全都放弃了，我把这些知识留给了那个被冷酷疯狂的我所害的那个小子？叫什么名来着，算是补偿？”那黑猫语气平淡地说着让人浑身发冷的句子：“那些知识足够他成为人上人了。” “也足够让他成为命运议会的傀儡？”晏明冷笑着。 “原来你还是个善良的家伙吗？” “我不算善良的家伙，但是我至少要对过来找我寻求合作的人保持最基本的警惕。”晏明皱紧眉头问道：“可是你还是没有说明，为什么要跟在我身边。” “因为你的身边是唯一一个，不会被命运看到和控制的地方。”猫又一次靠近了晏明，这次晏明任由那黑猫蹭着他的膝盖：“命运只要知道了我的存在，他们就能无声无息地控制我，但是你不一样，基金会已经告诉过我，你并不会被战争骑士所影响，而在你身边的人也不会受到他的影响，这一点就足够我选择呆在你的身边了，因为我也害怕，哪怕我选择忘记所有关于蛊术的知识，转而使用细胞记忆的方法来储存我所知的全部知识，但是我仍然害怕，命运在某一天会来找上我。” “如何，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br> </br> 第十二章：怀疑 “充分是够充分了，你能给我带来的益处我大概也明白了……不过我想知道一点。”晏明蹲下来摸了摸猫黑色的皮毛，看着那双极具人性化的眼睛问道：“我想知道你过来，是不是被基金会所许可的。” “是又怎么样？” “是就很奇怪了，我想我也没有做什么让基金会特别看重我的事情啊，为什么在地府任务之后基金会会如此看重我呢？”晏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没错，但是由基金会来做这件事情让我多少有些不安。” 晏明悄悄地按住猫的脖子，又在猫的下巴上挠了两下，看它还是一副“我只是只无辜的小猫咪，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我是逃不掉基金会的监视了，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黑猫晃了晃小脑袋：“我也不知道咋给猫起名字啊。” “也就是说你曾经有名字，有身份咯？” 黑猫眯了眯眼睛：“的确是有的，但是呢……以现在的姿态去说过去的事情，未免太过丢脸了，而且关于过去的记忆和知识，我已经全部都交给了霍少恒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只无忧无虑的猫了，会作为猫来活着。” “也就是说没准我问霍少恒的话就能得到关于你的过去的信息咯？” “说什么我的过去，我只是一只猫而已，喵。”黑猫扬了扬爪子：“探求少女的过去可不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事情哦。” “……可是你过去真的是少女吗？”晏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的本体不是一只虫子吗？” “喵~”猫咪举着爪子卖了个萌，打算萌混过关。而被黑猫这强行就要跟在自己身边的态度和基金会强硬地往自己身边塞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而产生不满的晏明，也并不打算用心给眼前的黑猫起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碳球，你叫碳球。” “好难听啊！” “那么就把你原本的名字告诉我，我叫你那个也无所谓哦。” “我觉得碳球还挺好的。” 这猫……晏明有些头疼，虽然不过是只猫而已，但是装傻充楞和蒙混过关的本事倒是用的炉火纯青，想必以前也是个厚颜无耻的厉害家伙，如果这只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能够制作出那样的蛊母又知道这么多隐秘的纵蛊者一定不可小觑。 而且晏明也无法从它身上学习到蛊术的知识，如果去刺激霍少恒的话，那么最后在他身边的到底还是不是霍少恒他都搞不明白，现在晏明能够利用道这只猫的不过是它制造蛊虫的能力，谁知道它会不会尽心尽力地帮助自己呢？ 晏明叹了一口气，看着猫顺着自己的裤脚往上爬，一直爬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唔唔，以猫的视角看到这么高的地方还是第一次呢……嗯，我现在很饿，快点完成任务把那团烂肉带走样本，然后我把剩下的部分吃掉吧。” “这样你就能饱了吗？” “那还不够，我还要吃肉才行。”黑猫啃着晏明的头发。 “……吃了那么一个巨人你还不满足吗？” “勉勉强强吧，想吃的话多少东西都能吃下去，这种细胞还是很好用的哦。” 晏明想到了阳，他的体内被那种细胞寄生了的话……于是他问道：“你似乎对这种细胞相当了解啊。” “这具猫的身体和基础的改造都是在我的指导下进行的哦，对这种细胞我可是很有研究的。”碳球懒懒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你想问什么东西就直接问吧。” “我想知道……这个细胞，能不能变成人类，在别人靠近它的时候把细胞注入对方的体内寄生对方？” “怎么可能……这种细胞的性质相当稳定，不如说安全过头了，如果真的是这么危险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材料结合蛊术制作我的身体呢？”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我有一个朋友，在用人形图腾柱……你应该知道人形图腾柱吧？” 碳球打了个喷嚏权当回应。 “它被人形图腾柱所影响，能够产生人形……” “就是放在人形图腾柱旁边，没有什么其他的操作了？” 晏明摇了摇头，又补充道：“之后那个被寄生的人被咬的地方流下来的血，全部都会变成那些细胞的样子，企图凝集在一起形成新的人形，现在在用药物抑制住了，正在调查这个细胞的来源。” “晏明，虽然你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我对人形图腾柱也并不是没有过研究，在我看来，这种细胞和人形图腾柱无论进行怎样的实验……都不可能做得到那样的事情……除非这个实验者掌握了我所不知道的隐秘蛊术……人形图腾柱所制造的东西只能拥有人类的形状，不可能真的诞生出这样的怪物的，我向你保证。” 看来碳球果然知道的很多啊，晏明叹了口气：“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那个朋友，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他叫阳，是那个把你从霍少恒嘴巴里揪出来的家伙，你记得吗？” “不记得！不，稍微记得一点……”碳球的口气带上了些许犹豫：“我的猜想是，你那个朋友他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或者说他所展示在你面前的那个被寄生的样子……那种状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 猫的语气中无意识地带上了一些诱导：“你仔细想想看，你那位朋友的举动，正常吗？” </br> </br> 第十三章：碳球 的确如此，晏明心想，据他所知，阳并不是一个鲁莽到会轻易地被那种收容物所寄生的人……之前阳的行为里透着古怪，但是他又没有足够的依据去证明阳是故意这么被寄生的……不知道是阳自己的意愿还是他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或者说这是基金会的命令吗？ 晏明不清楚，哪怕他知道阳的行为里面透着古怪，他也对此没有什么办法，不明白基金会的意图的他只能被动的接受他们的安排……或许他可以试试看联系一下阳。 不过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与这只猫一同把这次的任务完成，晏明看着那些接近腐烂的活尸前仆后继地朝他扑了过来，看了一眼碳球，碳球白了他一眼道：“我不吃这么没营养的东西。” 那么是不帮忙的意思了，晏明撇了撇嘴，用手枪把攻击他的腐烂活尸全部干掉了，走到了定位标识的红点处，那儿是一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尸体堆积的约一米高的小山上，有一个赤裸扭曲的男性人形正源源不断地吐出红色的汁液，那汁液从尸体山顶上流下，流入像是心脏跳动一样微微颤动的尸体山里面，消失不见。 那尸体山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味，晏明倒是对此除了捂住鼻子嫌弃地看了一眼之外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他对这样的情景说实话并不陌生……只是觉得有点恶心。 接通了与张婉的联系电话，晏明拍了一张照片传送过去，又问了一句：“该取下哪个部分？” 别告诉我说还要取下尸体山顶上的人形上的部分啊…… 而张婉传来的回复让他长叹一口气： “取下尸体山上的人形部分，随便哪里都可以，需要约1kg的肉体组织，放进袋子里，剩下的随你处置。” “我可以帮你拿。”碳球看着晏明为难的表情，眯了眯眼睛说道：“但是你要让我吃掉这些。” “让你吃掉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不要这么有戒心嘛，我们现在可是同伴的说喵~”猫咪落在他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蛋，被晏明皱着眉头提着后领放在眼前。 看着猫咪不解的表情，晏明忍无可忍地开口道：“你曾经是人类吧，做这种事情不会觉得羞耻吗？”他又瞥了一眼那些尸体堆积成的山：“作为人类吃那些东西不觉得恶心吗？” “事实上我没有味觉，这幅身体甚至会觉得那些东西十分的美味……”碳球眨了眨鲜红的猫眼，定定地看着晏明，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你不明白吗？为了达成自己的计划，连自己自身都要成为被作为棋手的自己操纵的棋子的一员的这种觉悟。” “原来你是棋手吗？”晏明打量了一下碳球：“原来你这么厉害……” 听到了这话之后碳球猫脸一僵，想说什么却又叹了口气：“……我没有这个资格自称棋手，我所能牺牲的还不够多。” “那么要牺牲到什么程度才能叫做合格的棋手呢？” 碳球瞥了明显是在套话的晏明一眼，撇过脸去没有说话，反倒是挣扎了一下，晏明顺势撒手让它落到地上，它落到地上之后晃了晃尾巴，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晏明一眼，然后化成了一摊红色的污水，流向了那座尸体堆积成的山。 很快，红色的液体蔓延上了整个尸体山，那些被红色液体包裹的尸体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合常理地快速缩小起来，很快，便消失不见了，留下变成原型的碳球和一坨肉块。 晏明带着蛇姬给她准备的背包里放着的手套把肉块装了起来，又摸了摸黑猫的肚子，只是微微地鼓了起来而已。 碳球瞟了随便就摸它肚子的晏明一眼，自动自觉地钻进了晏明的背包里面，也没再发出声音，除了猫咪呼吸时微微的起伏感，晏明没再感受到来自这只神秘的黑猫的其他动静。 刚才的问题……让这只猫很丧气吗？猫咪的反应让晏明不由得想到。 </br> </br> 第十四章：警告 带着猫和采集到的材料，晏明返回了营地。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倒在地上的腐尸，大概是因为操纵它们的东西消失了吧，它们自然也失去了活动能力。 虽然因为张婉的“人偶”多了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这只猫的出现她和基金会估计也是知情的……这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感觉，晏明啧了一声，心里冒出一丝不爽又无可奈何的感情来。 现在他还没有任何反抗基金会的资本，他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腕表……不如说是镣铐更为妥当。 他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并无区别……但是总有一天…… “啊，你回来了啊。” 比他还要更倒霉一点的倒霉蛋的声音在不远处的营地门口响起，看到了他来的霍少恒抬手打了个招呼：“样本拿回来了吗？” “……你这么期待干什么？” “这可是蛊母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制作的蛊母之外的蛊母呢。”霍少恒神色如常地接过晏明递给他的装着人体肉块的塑料袋，用痴迷的表情看着在塑料袋里努力生长出肉芽的肉块：“这可很难得啊。” “你看着这样的东西不觉得……恶心吗？”晏明稍稍地往后退了一步，虽然他与之前的霍少恒并无交往，但是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本来不过是个的霍少恒绝不可能看着这样的东西还能露出那种眼神……果然就像是碳球所说的那样，被所谓的瘟疫骑士所影响了吗？ 这样一想，晏明觉得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蛊术知识来学习没准是件好事？如果蛊术知识的学习会无声无息地侵蚀自己的人格的话，那么还是符咒的学习更加安全一些。 看着霍少恒直接提着那一坨还在蠕动着的恶心玩意儿进了基金会临时搭建的实验室内部，不过是个支教老师的他能够掌握研究这样的玩意的胆量和知识，晏明心里逐渐起了些戒备……至少得时刻担心霍少恒会不会突然背叛了，他得学习一些关于蛊术的基础知识才能防备他才行…… 突然，晏明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接近了他，带着让人脊背发抖的杀意和，这让他立刻拔出枪对着后面，只看到张婉笑得一脸无辜地在后面看着他，向他肩膀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果然，你是有察觉杀意的能力的。”张婉大大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显得过分年轻的脸庞在这样的笑容映衬下几乎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少女，像是之前那种露骨而危险的杀意不是从她身上流露出来的一样：“这是为什么呢，阳对你的训练中应该不包含这方面的内容吧？” “……你想说什么？” “你这样很危险啊，顾忌这个又顾忌那个的……这可不像晏明啊。”张婉眯起眼睛仔细地端详着晏明脸上的表情：“这样可不行哦，这样一惊一乍的很容易惹人怀疑的。” 突然，她说出了一个让晏明十分吃惊的情报：“基金会的下一个监视者马上就会被派遣到你的身边，就算是我们依靠关系给你挑选了比较好说话的监视者，但是你仍然要小心，不要暴露你并非晏明的事实，基金会里的一些人，对于人类和收容物的态度可是有很大不同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帮了你对我有好处，你活着可以帮我完成一些积压已久的任务。”张婉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视线又移到晏明背着的背包上：“对了，基金会的礼物，收到了吗？” 晏明点了点头。 “那么我必须提醒你一点了。”张婉轻咳了一声：“据我所知，所有的蛊背后都是有纵蛊者存在的。” 感受着背部碳球的呼吸放缓，晏明安静地听着张婉说出下一句话： “不论你背后的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是纵蛊者，背后就一定有人，在用看不见的丝线在操纵着它。” </br> </br> 第十五章：晏明的猜测 晏明带着碳球回到了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的宿舍里，而很乐意留下研究那样本的霍少恒被基金会送去了研究所，不知道是他去研究那蛊母样本还是基金会的人来研究他。 碳球一副很乖的样子趴在晏明的背包里面，一直到回到房间才从包里钻出来趴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打滚，叫嚣着要吃东西。 “不过我到底拿什么来养活你呢？你吃什么？” “人肉……当然是可以的。”碳球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看着晏明毫无变化的神色，轻声道：“当然，基金会是提供这种材料的，毕竟他们不会缺少尸体这种东西，但是价格还是挺贵的，我想你也不会舍得在我身上花这笔钱吧？” “只要你让我觉得每天让你吃人肉是值得的，我给钱喂你也不算什么。”晏明扯了扯嘴角：“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曾经是不是人类了，吃这种东西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吗？” “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没错哦，不是人类的话是无法使用蛊术的，这点你不知道吗？” ……那么全知者为什么还要给我学习蛊术的选项呢？晏明皱紧了眉头，心里不由得有些庆幸于当初自己的选择。 但是他又突然想起一个可能，如果自己并非收容物而是人类的话……不，不可能，他并非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他的记忆这么清楚地告诉了他这一点，他的能力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 晏明这样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被称为收容物的存在，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所以晏明要试试看他到底能不能学习和使用蛊术。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你除了人肉之外还能吃什么？” “嗯，新鲜的动物血肉可以满足我的日常消耗，但是如果需要我制造出什么蛊虫的话，那么我就需要人类血肉中的营养成分来制造蛊虫。我现在能够制造的蛊虫种类包括之前在那个岩洞中能够制造的绝大多数蛊虫，像是强酸性，毒性，遁地型，装甲型，操纵型，侦察型的蛊虫我都可以制作。” “那么我可以把你制造出的蛊虫卖掉之后换取血肉喂你吗？” “基金会明面上可是禁止这方面的买卖的……你最好找到一个靠谱的中间商人。” “我当然可以找到……”晏明刚刚想到楚鸢朝，看着碳球狡黠而灵动的眼珠子又让他打消了这么个想法：“……不过我并不打算这么干。” 天知道这只猫能不能用蛊虫传递消息给楚鸢朝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让晏明浑身都觉得有点不舒服。 “看来你是已经想到了？别这么戒备我嘛，让我和那个白白的小姑娘联系上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没准还可以获得她的帮助哦。” “目的不明确的帮助我不需要，既然是基金会把你送到我的身边……那么……”晏明看了一眼手机，果然，上面收到了来自基金会的简讯，上面写着把收容物【蛊术黑猫】交给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晏明进行收容，并且在建立收容关系之后，黑猫和晏明的距离不得超过十五米，否则黑猫就会被销毁。 当然这只是最主要最严苛的条件之一，剩下的条件几乎都是对碳球的限制，并且加上了死亡和销毁的限制，反观这些条例对晏明的限制几乎没有，可以说只要晏明想，让碳球死不过是他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念头的事情。 “……基金会有这么好说话？” 看着这些条例，晏明感叹道：“你不知道这些条例吗？” “我当然知道咯，反正我随随便便就会被销毁掉对吧，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碳球就好像无所谓一样：“但是活下来不就足够了吗？只要展现出对你的价值，你也不会轻易地杀死我对吧？” 晏明点了点头，完全掌握这只神秘的猫所带来的安全感让他看碳球变得更顺眼了一点，他揉了揉碳球的小脑袋，叹了口气道：“除了人肉或者是其他的异常食物之外，你还想吃什么？” 被晏明揉得抖了抖猫耳朵，碳球胡须一抖道：“唔……新鲜的鱼，要没有刺的，鲜嫩的深海鱼。” “那么你告诉我……我如何才能学到蛊术。” </br> </br> 第十六章：通话 在得知“蛊术知识”也是基金会对内部员工所出售的商品之一后，晏明安下了一些心来，给满口抱怨的碳球准备好食物之后，他拨通了阳的电话。 能够接通意味着对方并不在任务之中，果然，阳充满怨气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了过来。 “……扰人清梦你是想挨揍吗？” 晏明看了看时间，嗯，现在是华国晚上九点，换算过来怎么也不是睡觉的时间点：“很抱歉打扰你咯，但是我有一些问题想问。” 电话对面沉默了，晏明清楚这是阳正在表达“快说”这一意思。 与其小心翼翼的试探不如单刀直入地问询，阳如果不想说的话是不会扯谎骗他的，抱有这样的自信的晏明直接问道：“……之前你到底是怎么中招的，是觉得我太烦了想要找个地方躲开我吗？” “虽然你确实很烦人但是我要让你消失也不用我主动去躲开吧？”阳的语气中隐含着恼怒，不过他也能从晏明的话语中理解晏明真正的意思，于是他啧了一声问道：“这不是基金会的意思，也不是我想要怎么样……虽然我的确是大意了没错，那怕是知道基金会让我退休……也不该这么大意地靠近那个收容物没错。” “但是能够后天控制我的收容物是不存在的，我也没有什么被基金会洗脑过的记忆和痕迹……我不认为是谁控制了我的行为。” “那么果然是去米国退休养老……” “谁会在退休养老的时候接近三十六小时不睡觉啊，脑子有病吗？” 我觉着你脑子也没有很正常到哪儿去，晏明在内心吐槽了一句，又问道：“那么你觉得你是怎么中招的吗？除了大意之外的理由。你承诺过帮助我脱离基金会的，如果就这样跑路或者死掉的话，你就无法完成承诺了……” “啧，我当然知道……”阳的声音被烦躁所充盈着，电话对面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我有一个能力，这是我在成为了特工，在生死中游走了很多年之后，在获得了图书馆的信息链接之后所获得的一项能力，我会对我所掌握的情报和敌人的数据产生一种……类似于直觉的感觉。” “我能够大致地清楚敌人的等级，危险性，以及敌意程度。” 晏明皱起了眉头，这让他想起了他大脑里的全知者：“那么这种信息链接是怎么链接到你的大脑里的呢？” “对视网膜进行改造，在上面安装上成像系统，在基金会特殊收容物特工所佩戴的手表的信号下，这些成像系统会帮助特工更好地分析和链接图书馆，搜寻图书馆里他们想要的知识，搜寻的速度取决于特工获取信息的速度……我用那个看完了我所有能接触到的收容物知识，然后结合了我当了二十多年特工的经验，大致形成了一种危险的直觉，我十分信任这种感觉。“ “那么你有没有对你的大脑进行检查呢？没准这种东西就是基金会用来控制你的洗脑道具啊……” “我用了好几个认识的黑市商人的仪器仔细检查过，还用自己的能力激活过可能存在于我大脑内的收容物……我的大脑里面并没有安装过这样的东西。” “所以说……那个细胞，它是拥有蒙蔽你的危险直觉的能力？” “因为我从未见到过类似的收容物……应该也不能这么说。”阳沉吟道：“但是当时我看到它的时候，我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被写在了我的基因和灵魂里面，让我根本无法抗拒。” “果然是基金会的洗脑……” “基金会能够拥有的最高级的洗脑机器我也不是没见过，事实上你经历过的洗脑就是最高级的洗脑了……如果不是你拥有让收容物能力无效化的力量，你是绝对不会想起来任何事情的……”阳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我的确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如果真的是某人对我洗脑了的话，那么他拥有的洗脑用仪器或者收容物，一定是比基金会要更强的，但是我并没有接触过能够拥有这些的人或者这样的势力的印象。” 阳说到这里，电话那边变得嘈杂了起来，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啧了一声道：“总而言之你所说的我会注意的，这次莫名其妙的中招果然很蹊跷……我会去调查这些。” “嗯，那么就这样，注意休息……”晏明刚想客套了一句，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于是他只好叹了口气，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您好……啊，真是意想不到的来电人呢，晚上好。” 与晏明的预想中冰冷的电子音不同的柔软女声在耳边响起，晏明看着趴在沙发上舔着爪子，和其他的猫咪没什么两样的碳球，苦笑道： “嗯……你好，是楚鸢朝小姐吗？” </br> </br> 第十七章：楚鸢朝的：拜访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跑过来……你可真不见外。”晏明小心翼翼地看着无人的客厅内，为门外等着的女人拉开大门：“这世上没有哪个生意人会在合作对象刚刚展露出合作意向，给你打了个电话之后的当天晚上一声不吭地就跑到合作对象家里去的吧。” “因为这个时候你肯定来不及做更详细的谋划啊，我说的对不对？”楚鸢朝看着晏明困扰的表情，心情颇好似的眨了眨眼睛：“话说你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嘛，我来这里也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啊？” 楚鸢朝今天穿着印花的衬衫，下身配上素色的一步裙，纯白的长发脑后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外面套着一件浅色的大衣御寒，明明是十分时兴又正常的年轻职业女性的打扮，却让左眼带着的眼罩把这一身搭配给破坏了个殆尽——她带着的是一个特别黑暗哥特风格的黑底烫金纹眼罩……倒是很符合她的职业和她给晏明的印象。有几分奇异感的美貌在这样的打扮下显出几分不伦不类的感觉……却仍旧十分的吸引人的眼球。 看着晏明不放心的样子，楚鸢朝笑道：“我现在可不是什么黑市商人了，鸢尾花早就洗白上岸成为基金会合作单位了，我来这儿见见客户也没有什么不行的……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易能够瞒得过基金会？” “本来我就没想过除了把蛊虫卖给你之外还能和你有其他的联系……”晏明皱紧了眉头。 楚鸢朝听了这话之后，眼神诡异地看了晏明一眼，似乎是想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一样，让晏明颇感无地自容……事实上他联系楚鸢朝并不只有单纯的售卖蛊虫这一个目的而已 “那么我们去外面谈吧。”晏明道：“大晚上的把一个漂亮的女孩带回自己房间里……多少有些不妥当，不过我们也不能在随时可能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的谈话的客厅里谈事情……” 楚鸢也没理晏明这句话，只是给他丢了一个能让男人想入非非的眼神，径直走到晏明房间门口，示意他开门，晏明愣了半晌，看着楚鸢朝还是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叹了口气：“好了，你赢了。” “承让了，我也没想到你居然在像我这么漂亮的女人晚上主动要进你房间的时候还会表露出犹豫的意思，根据我的调查你应该的确是喜欢女人才对的啊？” “你既然调查我那么肯定知道我喜欢的女人不是你这一款的啊。” “真过分，人家明明按照你前女友的样子来打扮自己了，她叫什么来着？袁媛？长得还没我一半好看呢。”楚鸢朝娇哼一声：“衣服品味也是，太差劲了。” “只是穿在你身上不好看而已吧。” 楚鸢朝眉毛一挑：“你是瞎了吗？话说回来你的人设是不是改变了啊，我记得我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没礼貌啊？还会考虑到我的感受很温柔绅士地给我热吃的呢？” “然后你打算对我怎么样？” “讨厌，要说的这么明白吗？”楚鸢朝眉头微蹙，表现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用娇柔的声音说道：“所以你为什么不能乖乖地当个工具人带我出去然后被我杀掉呢？” “所以对你没有好声好气的必要。”晏明冷静地回应道，事实上，他在想明白楚鸢朝在那时的确是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时候，他就对楚鸢朝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了，毕竟他根本不清楚为什么楚鸢朝要这么害他，那么没准这个楚鸢朝要杀死他的理由到现在也仍旧是成立的。 而且看楚鸢朝现在这幅“既然被你看穿了那么我也就不端着了”的态度，这种礼节性微笑之下丝毫不掩盖的杀意和贪婪，哪怕楚鸢朝有那么一丝考虑到晏明的感受，她现在就不会为了得知一点点情报就干出深夜强行拜访这种特别招人反感的事情。“ 那么他自然没有必要对楚鸢朝还保持那副温和礼貌的一面了，毕竟再怎么温和礼貌，楚鸢朝也是他的敌人没错。 “果然我提前来是对的……毕竟对于鉴定师来说只要“能够看到”就足够了，”站在门前的楚鸢朝看着晏明为难的表情，抱着双臂得意道：“你拿到了什么收容物，有兴趣转让给我吗？” “你……这么干不怕我翻脸吗？” “就是因为你找的是我我才不怕你翻脸的。”楚鸢朝推开晏明为自己打开的房间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经想要杀你，在你不清楚我为何想要杀你的前提下，接着认为我现在也想杀你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你还是选择了我来合作，这不就证明你没有什么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吗？那么我恣意妄为一点不是可以让我拥有更多的筹码吗？” 说着她又哼笑一声道：“你都把弱点暴露在我面前了……我不好好地咬上一口岂不是很对不起你的智障？” 顺手打开了灯，楚鸢朝完全抛却了她在鸢尾花里面那种高贵的淑女做派，直接倒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面，把趴在沙发上的碳球顺手抱在怀里，十分自来熟地揉了两圈，开口问道： “晏明，根据我对你的调查来看，你没有什么养猫的习惯吧？”她举着睡得迷迷糊糊还没醒过来的碳球对着灯光，突然用故作严肃的低沉语调大喊一声。 “辛巴！”喊完她又咯咯地笑出了声，被她抱着的，已经完全醒过来的碳球猫脸茫然。 “……你够了吗？”晏明无语地关上了门，这女人性格完全变了吧……或者说这样的性格才是她本来的样子？那种深不可测又细致入微，可以轻易看穿一切和掌控一切的感觉并没有变，但是这幅表面莽撞实则谨慎敏锐，抓住机会不撒手还脸皮厚的样子倒是让从没见过她这一面的晏明大开眼界。 楚鸢朝完全没理会晏明的话，还在一个劲地端详着碳球与普通猫的不同之处：“你是什么收容物呀，有什么能力？有兴趣的话要不要为我工作？小鱼干管饱哦。” 是了，她是鉴定师，只要让她走进这间房间，碳球的暴露就不可避免了……晏明长叹了一口气……虽然碳球的暴露在他计划之内，不如说他的确想让碳球主动暴露，因为他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楚鸢朝，但是以这样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方式把碳球暴露出来，会让他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处于下风。 的确，楚鸢朝油盐不进，自己这边并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到他的筹码——碳球能够制造的蛊虫数量有限，进入基金会不到一年还没什么人脉的他能够联系过的可靠商人只有楚鸢朝……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为了从楚鸢朝那边得到一些信息才选择了她。 而首先他想要问的是： “楚鸢朝，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想要杀我呢？” ——面前的女人是第一个对他展露出如此强烈的杀意和敌意的人，但是为什么？ </br> </br>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