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基金会大游戏》 第1章 授权协议 “按照超时空版权法案，scp基金会将转载权、使用权、改编权……授权给穿越者关理……”关理快速看完整份授权协议，向系统总结道，“所以作为获得这些权限的代价，我需要在这个世界全力宣扬scp基金会的文化？” 系统非常满意他的理解能力：“没错，基金会选中你来传播我们的荣光，感到荣幸吧穿越者！” “也就是说——我签了这个协议就要当文抄公，并且只能抄那些归属于基金会旗下的作品？” “想什么呢？你没有署名权，只有转载权，搬运的时候记得写上原作者名字。” “如果不署名原作者，会怎么样？”关理看着协议最上面那句“按照超时空版权法案”，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就等着被时空版权局拉出去取证庭审执刑一条龙。”系统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现在干文抄公这么危险的吗……” “最近正是版权严打时期，版权局那些人的任务指标还差得老远，一个二个都跟疯了似的找犯法者，你可不要自己撞上去了啊小伙子。”系统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想要挑战一下法律的穿越者了，象征性语重心长地劝了一下。 嗯，反正多元宇宙穿越者就是多，这个不行换下一个。 作为一个受到法律保护的合法“文抄”系统，它表示无所畏惧。 只是可惜任务又得拖上一段时间才能完成了。 不过关理也没有蠢到知法犯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闲得蛋疼。 他还没到蛋疼的地步，但的确觉得自己有些过咸了。 自从穿越之后，就没主动干过什么事。 毕竟吃喝不愁玩乐都有，换个世界跟没换一样。 但既然有这么一个系统恰好落在自己手里，那就去做吧。 这叫什么来着？ 对，命运！ 关理相信命运，并且相信所有命运都是完美的。 接受与不接受皆是命运，反抗或不反抗亦为命运。 那么，签下这个授权协议，去试着为“scp基金会”的传播付出心力的行为，也是命运。 他在系统投影出的虚拟屏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协议自动生效。 “授权程序已完成，scp档案库对您开放，最高权限对您开放，系统高级功能对您开放。”系统的态度立刻出现显而易见的改变，从面对普通穿越者的轻浮转变为对待权限者的尊敬，“欢迎，the administrator。” “the administrator？直接用中文，去掉敬称。”关理不太适应这个英文称呼，虽然他知道这是scp基金会国际主站的最高权限代称。 “如你所愿，管理员。” “这个不错。”关理现在满意了。 那么接下来就开始行动吧。 他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就看到当了半小时背景板的电视自动关机，于此同时隔壁书房的灯亮起，“系统？” “是我做的，系统没有实体，但能够借用你的精神力对特定范围内的物质进行控制，辅助程序判定这些行为可以帮助你提高效率。” “范围？限制？”关理只是稍觉有趣的挑了挑眉，就适应性良好地走进书房坐在电脑前，等着这台机器自己开机。 “非损耗状态下，控制范围是以你为中心的十米半径球体；无限制，对电流光路之类等离子态物质控制力最高，气态其次，液固最低。” “超出十米就是损耗状态？” “是的，消耗会高于精神力的自然补充，距离越远损耗越严重。”系统毫无保留地向关理解释着。 对权限者的最高服从是刻印在底层程序的绝对命令，基金会一贯的严谨沉肃的风气不会留下让系统居于权限者之上的漏洞。 毕竟真正做事的还是权限者，系统只是用作接触与辅助的工具罢了。 关理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要用“scp基金会”对这个世界发起文化战争，自然先得研究一下敌方水平。 距他穿越至今也快半个月了，从日常生活感觉这世界的文化水平…… 也就还行吧。 不过的确需要更进一步确认发展方向与产业结构。 对于文化这种传播越广价值越高的事物，网络上很容易查到一切信息。 整体来说，和前世差不多。 或许是因为科技略微领先一点，文化领域的商业化产业化现象非常成熟，但整个文化圈子里弥漫着更严重的浮躁风气。 文化产品的批量生产，同时也意味着流水线作品大量诞生。 当迎合观众成为主流，勇于突破的开拓者反而会成为异类，被排斥在大众之外。 简而言之，这环境就八个字—— 跟风成性，套路称王！ 在这种环境下拿出scp基金会……这是要么神要么死的节奏。 对于“scp基金会”这么一个组织，或者说这么一个超级ip，关理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是一个在网络超文本时代才能诞生出的集体创作奇迹，其类型囊括科幻、奇幻、惊悚、宗教等等几乎所有幻想元素，创作者众多且遍布全球。 “scp基金会”这一项目起源于美国一个网站，由一篇形式新颖的文档式短篇惊悚作品起始，随后被广大爱好者一点一点填充出世界观与设定，最终形成以创新性和超越性著称的国际性ip。 在关理的印象中，基金会虽然水平惊人，在各国都有分站和忠实爱好者，但本身其实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 究其原因，不过是太多人根本没有了解基金会的渠道。 作为一个因版权问题无法进行盈利的作品，其知名度可以说是全凭粉丝为爱发电、用心安利得来的。 网络上那些衍生作品——漫画、游戏、小说等——全都是无偿制作且免费发布。 由此可以想见基金会创作者的诚意与艰难了。 但这些问题，对于关理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现在是在异世界，手里握有整个基金会及其系列作品的使用权与改编权，想要盈利再简单不过。 不管授权给他的是那些基金会创作者们，还是真实存在的基金会，又或者其他什么人，他已获得整个基金会档案库的事实无可辩驳。 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去思考这个系统的来历亦或是阴谋论，因为思考了也没有答案。 现在最重要的唯有落在他手上的，一个可以进行商业操作的scp基金会…… 无数文档在关理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深吸一口气，勉力压下那些在神经中激荡的情绪。 如果在这种外挂加持下都干不翻文化圈，他还当什么穿越者？ 趁早自杀算了！ 第2章 绝密网站 按照文抄的基本套路，打响名头的第一炮应该找个网站发点可以引起争议的前卫内容，最好再招些喷子把自己放到风口浪尖上黑一黑，让洗白与打脸一气呵成。 但关理手上的是基金会，scp基金会。 炒作是让文化产业增值的最简单方式，但不适合基金会。 那些让人无所遁形的灯光与热烈而探究的视线，都不是基金会该有的样子。 基金会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里没有x战警、没有陈腔滥调、没有自我yy、没有鼓吹荣耀、没有蹩脚戏剧。 这里只有一件事。 对创造的渴望。 创造一些超越平凡、而又极近迷人的东西；创造一些让人难以置信，却又能给人小小的怀疑的东西。 创造能让这个神秘组织更加神秘、而不是让其隐密方式与目标暴露的东西。” ——这才是基金会。 它应该是潜藏在地平线之下的朦胧阴影，遥远而不可观察的庞大幻象，恐惧、冷漠、希望等一切亦真亦假意象的结合。 凌于凡尘，而守望世界。 关理有足够的时间让这个体系在暗中慢慢发酵为笼罩万物的暗影，在那之前，他需要保证基金会自身的神秘性。 至少要让对开始接触到基金会的人们习惯这种朦胧而神秘的氛围，并自发去维护。 所以上来就大爆ip以流量取胜是不可取的。 哪怕换了一个世界，基金会还是得从小众旮旯里慢慢长起来。 这样才足够稳定，这样才能得到他心目中的基金会。 ——而不是被大量看热闹的群众涌入，玩梗四起，最后变成任人洗刷的玩物、一个被大多数人用来炫耀的流行符号。 或许每个从小众走向大众的文化都会有这么一个阵痛的阶段。 然而无论是不是出于私心，关理都不希望基金会经历这一过程。 所以，神秘性。 他决定让基金会永远处在半真半假的迷雾之中。 那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原著作者”就是个很好用的工具。 至于自己…… 关理，基金会最高权限管理员。 他只是个守护这秘宝的看门人罢了。 “系统，建立一个网站，你能做到吗？” “可以，请说出你的要求。” 作为远超这个文明阶层的造物，系统自然拥有远超该时代的技术水平，整个网络在它面前就跟透明的差不多。 于是，一个幽灵般的网站在关理的意志下诞生了。 首页最上方是暗红色的背景，scp基金会的名字与徽标显眼无比，“控制，收容，保护”中英双字的宗旨写在名字下方。 如果将网页下拉，以黑红对比色突出的字符将会猛然撞进眼帘—— “警告：基金会资料库属于高度机密 严禁未经授权的人员进行访问 肇事者将被监控，定位并处理” “高度机密”四个字被放大加粗，以保证任何人都能第一眼看到它。 不说这冲击性的视觉效果，就说这段看起来警告气氛浓重的话，也很令人遐想。 ——这个网站是怎么回事？基金会是什么？有什么高度机密的东西？会不会真的有危险啊？要不要继续往下看？ 关理表示基金会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危险感与神秘感的塑造，从每天登录网站的第一眼开始。 至于会不会把人吓跑……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也能挠死人，总会有人对这个“高度机密”的网站感到好奇，然后开始各种探索。 从另一方面来说，那些看到就不敢尝试的人，估计也不适合阅读基金会的内容。 ——至少不适合现在以塑造阴暗惊悚神秘氛围为主要任务的早期基金会。 把这个页面再往下拉，会看到一个“开始身份验证”的可点击按钮。 从这里进去，就是该网站的登录和注册页面。 个人编码、认证密匙……除了名称稍稍改了下以符合基金会的风格，整个登录过程跟那些输入“账号”“密码”的网站没有任何区别。 注册也相差不多，是现今最稳定的手机号绑定注册，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绑定，但要是忘了密码就麻烦了。 内容不需要关理操心，直接让系统将基金会档案库分期导入就行，但是这个导入的步骤和对外开放的条件，很值得商榷。 他想了想，决定第一期只导入前一千序列的收容物档案，后面的档案按照各自原本的发布顺序，以每天两到三条的速度缓慢上传。 而其它基金会故事、同行组织、设定中心一类的非收容文档内容，会在文档中出现相关内容时直接后台上传。 这些内容的排版与链接设置都可以让系统来完成，关理只关注了下，发现没有问题后就不再分派精力了。 下面就是重头戏了！ ——权限分级！ 将所有登录者的权限设置出不同的等级，安保许可等级从0级(仅限公开信息)到5级(双子神/绝密)不等，人员编级从d级(可消耗人员)到a级(不可损失人员)不等。 前者限定了该登录者可以看到的内容，后者限定了该登录者可以编写的内容。 其实人员编级下面还有一个e级，不过这一等级基本代表着无法接触到基金会真实面目的临时编级，反应到登录权限上…… 就是指的未登录状态的游客。 默认没有发言权，并且看不到任何设置了“加密”的内容。 是的，将所有登录者的权限分级，并且设置为特定的权限只能锁定对应的内容，这正是关理要做的。 在原本的基金会页面，虽然那些被写出来的文档中也有着各种“权限验证”“身份锁定”之类的加密文档，但根本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基金会的写作者们在自己的文档中加入这些，不过是为了营造强硬冰冷的氛围，又或者来点叙述诡计制造出设定上的反转。 总的来说，基金会那些权限就是个看着好看的摆设，对读者们来说跟没有一样。 哪怕是标注着“绝密”的文档，也是随便来个人就能点开的。 毕竟，基金会说到底就是个文学创作项目，不可能真的按照设定搞出那么多分级和加密措施。 ——本来看的人就少，再搞得这么麻烦还要不要火了？ 当然能火！ 想想吧，一个突然出现的、描述了大量超自然现象、各种设定详尽至极且真假难辨的网站。 而且没有人能够找到这个网站背后的人，一切破解技术都对其失效…… 多好的都市传说素材啊！ 第3章 猎奇心理 在电子技术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网络上流窜着无数或真或假的消息。 每个人接受到的信息都是极度碎片化的。 如何从海量的信息碎片中脱颖而出，让那些麻木于新鲜刺激的人们记住？ 轰炸式宣传，或者给出更加新奇的东西。 前者是娱乐圈常用的手段，后者是迎合猎奇心态的潮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基金会也是后者的产物。 弹窗广告或许是很多人都深恶痛绝的存在，但要是它表现出明显有别于同类的模样，又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注意到。 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网络上看到过下面这段话—— “如果你正在读这段话，你已经昏迷快20年了。我们现在正在尝试新的治疗方案，我们不知道这段信息会出现在你梦境的哪里，但是我们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请赶快醒来。” 当这些文字第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哪怕是再习惯于平凡坚守着现实的人，也会稍稍感到有趣吧。 那些想的更多的，则会顺着这个思路深思一把，说不定还能怀疑一下自己的世界观。 当然，最后什么也不会改变。 这就是猎奇心理。 又或者说——急切地探索、寻求新奇的事物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与求知欲。 人类不可抹去的劣根性与进步之源。 面对着超越常理的未知事物，也能一边害怕着一边兴奋着，难怪会有人喊出“恐惧是一种快感”的说法。 关理利用的就是这种心理。 他在过去只了解过基金会的部分内容，做不到一些狂热爱好者那样背下所有项目编号，但一些基础性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比如说基金会的起源，基金会重要人物，基金会黑科技等等…… 那是一个由无数人共同完善出来的世界：概念与反概念，模因与逆模因，现实与超现实。 有些东西是注定不会被时光埋没的，飞跃的想象力将成为它吸引众生的魔力之源。 关理已经备好任其生长的土壤，只需要撒下一点种子，就能等待花开。 现在，种子开始在网络上传播了。 以某种罕贵病毒的形式。 有幸在第一批获得种子的人，仅有百位。 …… 当那个窗口突然弹出来的时候，任际原的内心是拒绝的。 作为一只程序猿……的弟弟，他好不容易才从自家老哥手里借到这台配置超好网速超快的电脑，还没把键盘摸热呢，就遭遇了意外情况。 他也没点什么违法网站啊？ 怎么就被弹窗了？ 现在的所谓“合法”网站简直一个比一个流氓！ 虽然觉得中病毒的可能性不大，任际原还是不敢太大意，立刻就准备关了弹窗再开防火墙杀毒软件电脑管家之类的东西清理一波。 他可记得这台电脑被交到自己手上时一同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那些警告。 什么“有很多重要文件”“工作全靠这台机子完成”“不要随便乱搞”“搞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之类的…… 一听就是唬人的话。 如果真重要到那种地步，还敢让任际原一个叛逆期青少年来糟蹋？ 好吧，其实任际原也就自认叛逆，他顶多算个轻度中二少年。 所以他还是蛮听话的，如果用别人的电脑用出了什么问题，真心得赔啊！ 不过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的上网路径这么健康…… 任际原在反复关闭几次页面后，盯着这个求生欲异常顽强的弹窗陷入了沉思。 健康？ 不过跟以往那些流氓广告相比，这个弹窗确实显得特别清新脱俗。 没有花花绿绿气死美工的画面，也没有耸人听闻直戳“人性”的语句，整个页面非常干净。 在一开始微微泛红的黑色底面上，只规规矩矩地列出几段话——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联络到你了……” 在任际原冷酷无情地点了叉之后，新弹出来的页面还是原本的风格，只不过上面的字换了—— “等等！不要离开！我们需要你……基金会正在向公众暴露！” 哦豁？这还有剧情的？ 基金会？什么基金会？秘密组织？ 中二少年·任际原颇感兴趣地撩起了眼皮，很是心动地看了眼下面的回应按钮。 但是一想到万一这是个强力病毒…… 嗯，他肯定会被揍到屁股开花。 还是算了吧，小命要紧。 再见了基金会。 第三次弹出—— “你难道不想知道世界的真实吗？” 背景开始发光，而字体的色调似乎更暗了些。 任际原很想知道这东西能掰扯出什么，但他更明白这不是自己的电脑。 忍痛关闭。 等他有钱了一定要买台自己的电脑，下它十个八个病毒养蛊玩。 “你在害怕什么？” “人类发展至今，恐惧的事物越来越少，但荒谬并没有消失。” “你相信那些不可思议的传说吗？” “我们知道你生活在一个理智的，符合逻辑的世界，这个世界有序而无趣不是么？” 任际原服了。 他已经尝试了所有清理杀毒方法，愣是没有搞掂这个神奇的弹窗。 说这不是个病毒都没人信啊！ 但是哪个做病毒的这么闲？ 不搞事不破坏只进行对话？ 世界背面不为人知的真实？ 这种东西只有中二病才会信好么！ 任际原动动手指点了叉，丝毫不意外地看到新的段落显现。 字体是前所未有的黯淡—— “看来你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或许我们不该打扰你。 那么这是最后一次了，关闭这个窗口，然后忘记这件事，像过去无数年那样活着。 抱歉，再见。” 任际原：“……” 他盯着这个页面看了整整一分钟，心里跟有一群猫在疯狂乱抓似的不安稳。 真的最后一次？再点关闭就可以离开了吗？ 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万一……万一这些话里面有一些真实性呢？ 要不试试？ …… 艹！不就是病毒吗？ 大不了让他哥回来重装系统！ 大不了就是被走一顿，从小到大谁还没挨过打咋滴？！ 试试又不会死。 就算要死，先看看这到底是想干嘛再说。 在心里给自己扯了一堆理由之后，任际原毅然决然按下鼠标左键。 然后看着电脑瞬间黑屏。 第4章 真实之门 好在下一秒屏幕就亮了起来，不然任际原怕是要被吓死。 差点以为是这病毒破坏力太强，导致电脑直接死机了。 拍了拍自己还在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又瞄了眼时间确认他哥起码还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回来，任际原精神抖擞地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前面会有新世界的大门吗？ 然而大门没有，危险警告倒是一大把。 任际原看着跳出来的画面点点头，还是熟悉的简练风格，还是眼熟的阴暗味道。 这黑红白灰的色调怎么越看越顺眼了？ 看一眼上方，原来它叫做“scp基金会”啊。 不过这个“scp”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下面那三个词控制（secure）、收容（contain）、保护（protect）的英文首字母缩写？ 他刚把鼠标放到标题区，就发现里面好像有点什么东西。 当鼠标放在一片空白区域的时候，它却显示的是框住文字的那种光标。 思路一转，任际原毫不犹豫选择整个标题区域，里面那些隐藏的字符在“被选中”状态下终于显出了原型。 ——special containment procedures foundation ——特殊收容措施基金会 这才是基金会的真实名字，最后被缩写为“scp”基金会。 任际原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英语水平勉强能看懂几个单词的原意，但愣是无法理解它代表的意思。 特殊……收容措施？ 收容什么？ 看样子从这里得不到更多信息了，只能往下翻一翻。 标红突出的机密警告就这么撞进眼底。 然而任际原内心没有一丝波动，还极其警觉地把这些字全部框起来看了看。 好吧，这次没有隐藏文本…… 略过这些警告，他看了看显示为灰色不可点击的“开始身份验证”按键，又看了看下面的授权协议。 看来还必须签署这个协议才能进入。 这流程也……太正常了吧！ 正常到任际原总觉得哪儿有问题。 在其它什么网站注册的时候，大多也会有一个必须签署的授权协议，里面基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最终解释权”之类的玩意儿。 难道基金会这个也是？ 画风不对啊！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直觉，他把这个基本没人会点开来看的授权协议看了下。 emmmm…… “通用说明000-alpha：为防止基金会的真相泄漏，此网站所有信息均受模因抹杀触媒保护，未经授权的人员查看，将立刻导致其心脏骤停死亡。 除非受到████-███-██████的指令，否则将scp基金会的内容透露给公众者将被处决。 你已经被警告过了。” ？？？ 这踏马是授权协议？ 任际原一时之间都忘了该怎么形容这种艹蛋的感觉…… 算了不吐槽了。 他想都没想直接把协议勾上，进入注册流程。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愣是要搞清楚这个“scp基金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然都对不起自己遭受的那么多惊吓。 个人编码？ 连打六个……等等为什么是这网站自己给我的？还不能改！ 认证密匙？ 哦，就是密码对吧，好好说话啊！ 认证身份？ 001，纯数字才是高逼格。 手机号码？ 不给。 在“验证成功，欢迎回到基金会，请注意您的权限”这句不明所以似有深意的话之后，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任际原看着全新的页面有些不知道从哪儿入手。 左边分别是“scp资料库”和“scp图书馆”两个入口，右边列了一整排的个人信息。 【认证身份：001 安保许可等级：0级 人员编级：d级 所属阵营：基金会 今日访问身份：site主任 您所在站点site-██的项目权限均已解除，由于今日scp-██的不稳定，请加强安全戒备。】 任际原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看不懂。 这些等级都是些什么鬼啊！ 所幸这个网站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让他自己猜的地步，右上角有个叫做“关于基金会”的区域，可以解释他的大部分疑问。 ——虽然任际原也是在翻完了整个页面全选数次之后，才一不小心发现这几个小字是可以点的……但不管怎么说，总比自己瞎猜好。 在那段引人深思的“来自the administrator”的话之后，就是基金会的使命宣言与自我介绍。 不算非常详尽，但足够让人对基金会有个大概了解了。 什么是基金会？ scp基金会，正如其名字所代表的，是一个竭力妥善收容各种特殊事物的国际组织。 那些“特殊事物”，泛指一切超自然、超科学、超现实的异常物品、个体及现象。 他们的任务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控制——基金会控制异常以防止它们落入平民或敌对组织手中，透过广泛观察及监测并采取行动尽早拦截它们。 收容——基金会收容异常以防止它们的影响或效应散播，通过迁移，掩饰，或拆除它们或通过抑制或阻止公众传播它们的知识进行。 保护——基金会保护人类免受异常的影响并保护异常本身直至它们被完全理解以及出现自它们的特性及行为上制定的新科学定理为止。如果异常被收容时被判定为过度危险，基金会也会以将异常无效化或摧毁作为最后手段。 主页面的“scp资料库”中储存着基金会所有收容物的记录文档，“scp图书馆”当中则是更多更杂的任务档案、站点信息、事故记录等等文件。 至于那些让人完全不解其意的权限等级，这里面也有详细解释。 0级的安保许可等级表示登录者只能查看公开信息，无法接触到任何异常项目和个体信息。 d级的人员编级在基金会当中更是处于绝对的底层，是负责直接操作极端危险异常的可消耗人员，不仅要在每月月末被处决，一旦发生任何灾害事件，也是首要被处决的对象。 看到这一条的时候，新鲜出炉的d级人员·任际原心情是日了公狗的。 说好的d级人员都是死刑犯呢？ 他一个遵纪守法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怎么就沦落到和囚犯同等待遇了？ 这一点也不人权！ 第5章 权限不足 好吧，任际原再怎么不服也没用。 毕竟他连个抗议渠道都没找到——如果这网站真有那种东西的话——只能老老实实闭嘴继续看。 好在这些等级都是可以提升的，只要在月末之前脱离d级…… 等等他为什么要这么入戏？ 那些“抹杀”“处决”的话肯定是说来吓人的啊！ 这可是个现代的法制社会，随便杀人犯法的。 就算是基金会……慢着这基金会好像是专门对付超自然现象的？ 岂不是说他们肯定有着应对异常事物的方法，甚至于本身就掌握了一定的超自然手段！ 按照常规套路，任际原现在正处于一个主角刚刚脱离以往世界走向世界真实的边界上，再往前跨一步就将走上各种逆袭装逼打脸的康庄大道…… 但前提是自己是主角。 再前提是这个“scp基金会”里说的东西都是真的。 活在现实or活在幻想？ 中二少年任际原想了想，觉得还是先看看这网站能瞎掰出什么比较实际。 在锁定的权限等级下面，就是那个完全看不明白的“今日访问身份”。 他的今日访问身份似乎是所谓的“site主任”。 site——遗址、地点、网站。 结合下面那句话，这个单词在这里的意思应该是“站点”？ 毕竟作为一个不能为大众所知的秘密组织，基金会肯定需要不少隐藏站点潜藏在世界各地。 那么，自己现在的访问身份就是某个站点的主任，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权限。 ……这东西到底啥用啊！ 听起来像是有点实权的样子，但是看看那句“您所在站点的项目权限均已解除”，所以就是个摆着看得名头吗？ 任际原用头发丝想也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即便接触基金会不过数十分钟，他却对这个组织的尿性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威慑性、隐秘性、严谨性。 他看不清基金会的全貌，但仅从露出来的几个棱角，也能触碰到其冷硬的质感。 如果是假的，无论是作为病毒还是广告或是恶作剧，完成度都是惊人的高，让人不由自主被这里沉重晦暗的气氛同化，不失敬畏也不至惊惧。 如果是真的……没有这个可能性。 任际原牢牢把自己的三观绑在唯物主义上，开始摸索整个网站。 “关于基金会”的简介无法再提供更多信息，但对于后面会看到些什么，他还是有一些预感的。 在资料库和图书馆两个入口上犹疑了一会儿，任际原最终选择了资料库。 现在让他去看那些基金会故事也未必看得懂，不如先看看基金会储存的收容物档案。 用于记录的档案文件总不至于看不懂吧？ 资料库里只有“scp系列1”，后面以括号写着“001-999”，这大概是这一系列的档案数量。 只是第一系列，是意味着后续还有第二第三系列吗？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在当前页面下，所有档案按照顺序排列，各自的序号后面就是它们的名称。 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诸如“万能钥匙”、“不老泉”、“丧尸病毒”这种明显超自然且在各种幻想创作中都曾出现过的东西。 看来基金会就是收容这些东西的组织，不知道档案里面写的东西跟他所知道的有哪些不同。 然而任际原没有去看这些，他首先被一个特别与众不同的序号吸引了注意力。 scp-001-等待解密[已锁定] 这个明显跟其它的画风不太一样，总不能说这个“等待解密”就是该异常的名字吧？ 更何况它的编号是001，任际原登录用的认证身份也是001。 有缘有缘。 先看看这个。 于是他又被糊了一脸警告。 “在管理者的命令下，此文档已被列为最高机密。” 下面紧跟着的是熟悉的“通用说明001-alpha”和熟悉的“berryman-langford模因抹杀触媒处决”，以及更加熟悉的“你已经被警告过了”。 任际原表示自己不知道模因抹杀触媒是个什么鬼，他就是头铁要看看这个最高机密是什么。 往下一拉—— “拒绝访问，你没有足够的权限。” 这句话还是红框闪烁重点突出的！ 任际原：“……” 他有点想砸电脑。 但是砸不起。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加悲伤的吗？ 有，那就是他还得忍气吞声继续看，并且祈祷自己的0级权限能够让基金会给他留点东西…… 和任际原相似遭遇的还有几个人，“权限不足”的提醒就像是隔开牛郎织女的那道银河，让这些最初接触到基金会的阅读者们狠得牙痒痒。 而关理才不管这种权限设置是不是给某些人造成了心理上的伤害——习惯就好。 他只看结果：到底是哪几个幸运儿能成为基金会的第一批成员呢？ “第一期‘种子’已全部散出，其中有仅有13枚成功‘着床’，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系统尽忠职守地向管理员报告事态进展，并寻求后续计划。 “什么都不做。” 关理可以从后台看到他们的行动轨迹。 每个账号看了哪些文档，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100个实验品，只有13个人尝试着登录了基金会，其中有4个在草草扫一圈之后就离开了，目测再登录的可能性很低。 剩下的9个，只有3个发现了“关于基金会”的提示，其余6个都是随便点开一个文档看下去。 样本还是太少，没办法判断出大众对基金会的接受程度。 而这些刚刚闯入该世界的懵懂新人们，尚且不明白这里弥漫的阴暗气息代表着什么。 所以他们只是种子。 连幼苗都算不上。 “如果有人在讨论区发言，你就用对应的伪装账号去回复。”关理对系统命令道。 “是。” 整个基金会，除了最高的the administrator之外，还没有一个活人。 那些各部门部长，不同site的主管，不可或缺的高级博士，乃至于基金会之外同行组织的代表人物，全都在这个网站有自己的账号。 而这些账号，暂时由系统负责管理。 ——假装成基金会有很多人的样子。 先骗一波倒霉蛋进来再说。 第6章 细思恐极 “任际原，你这精神恍惚地……是做作业做傻了？” “你才傻了！”任际原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句，当即就条件反射反驳了回去，然后才看清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同桌，“诶诶诶，你来得正好，作业借我抄下……” “哪几科？”同桌杨轩一很有经验地问道。 作为新世纪好同学，他对借作业的可怜人来者不拒，几年下来救死扶伤无数。 任际原便是这“被救济者”的第一梯队。 “所有科。” “……秀啊兄弟！整个周末一科都没做？”杨轩一被他不要命的作为震惊了一把，“等会儿就要收了，你来得及吗？” 任际原从书包里拿出所有没做的作业，纸笔齐全，只待答案，“跟课代表说一下，可以拖到第一节下课。” “你该庆幸他们跟你关系还不错。”杨轩一翻了个白眼。 “现在知道我当初去勾搭所有班委是多有先见之明了吧？” “是是，您真是特别机智。”杨轩一懒得跟他怼。 常年练出来的抄作业速度的确不是盖的，任际原硬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补完了作业，并在第一节课课间交到了各科课代表手上。 看着他们把一摞摞作业本和练习册抱进办公室，回到自己座位的任际原整个都摊在了桌子上。 紧绷的状态一过去，被压抑住的倦意立刻席卷脑海，冲击着他的理智。 困得要死还不能睡，也不知道接下来几节课要怎么熬。 而导致他现状的罪魁祸首…… 任际原强打起精神，开始跟自己同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杨轩一，你知道‘scp基金会’吗？” “什么scp？世博会sh企业联合馆(shanghai corporate pavilion)？”杨轩一头也不抬。 “那是什么？” “那你说的是哪个？” “就scp……特殊收容措施的那个scp。”任际原觉得自己脑子不太清醒，完全无法控制说了什么。 “特殊收容措施基金会？”杨轩一总算合上书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发现这人一脸快被榨干的样子，“你又熬夜看什么小说了？这名字跟上次那个全球辑熵调控协会(global logicial entropy controlling association)有得一拼！” 现实中正常的组织绝对不会取这种中二病爆表的名字，它们应该出现的地方是那些都市背景的幻想故事。 “那不一样！那……”任际原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又或者…… 真的能说吗？ 那些警告的话语还历历在目，明明应该对这种虚假的威慑嗤之以鼻，他却不明原因地畏缩了。 “有什么不一样？”杨轩一随口一问。 “算了，我先睡会儿，老师来了喊我一声。” “……” scp基金会跟其它幻想作品中的那些组织有什么不同？ 那是一种很难说的感觉。 就在昨天，任际原偶然推开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跳着看了几十条项目文档，一边看一边还有余力吐槽这编得跟真的似的。 当天晚上，他失眠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那些文字悄然浮现，任际原才惊觉他的记忆力竟然有这么好…… 但他宁愿没有这么好！ 基金会收容的一些项目，于他这种遍览群书的网瘾少年而言其实并不算陌生。 拥有不可思议效果的道具、具有超自然能力的人类、完全不知其原理的神秘现象…… 这些东西早在其它网文漫画影视中看到过无数次了。 任际原以为自己已然可以熟视无睹。 直到他遭遇了基金会的档案体写法。 以完全的旁观者视角与毫无感情色彩的记录笔触，描述那些反科学的事物。 和基金会网站页面如出一辙的冷硬基调。 但正是这样的文字，才更加引人思考。 “屋里放有家具，仔细观察大概是用雕刻的骨头，头发和人体部位组成，屋里的每个东西都有独立的或者断开的dna序列。” ——scp-002-“生活”室 “随着初期调查的进行，多名测试对象得以接触该手稿。在每个案例中，测试对象均进行了自残，以使他们能够用自己的鲜血完成作品，随之而来的结果是精神分裂症状，及严重的创伤。” ——scp-012-未完乐章 “scp-015在吞噬了这个地区内的11个建筑后被截断到当前的建筑。至今已有11个人被杀，超过20个人失踪。报告说scp-015内部曾经传出求饶声与惨叫声。” ——scp-015-噩梦管道 是的，就是这样。 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化描写，一切都是公式化的平铺直叙，那些失去的生命与惨烈的后果就像是一场简单的文字表述游戏。 读这些档案时，读者自己仿佛也能代入到记录者的视角，抛弃一切多余的情感与想法，跟随着获取更多信息。 然而当读完之后，精神回笼，自我开始的思考将给阅读者造成更大的恐惧。 这就是细思恐极，越是深思越觉得恐惧如影随形。 也即是科幻惊悚的魅力所在。 任际原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假的。 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么多危险的东西。 如果真有的，人类也不可能还维持着目前和平安宁的生活。 是的，和平安宁。 跟基金会里动辄收容失效死亡降临的世界比起来，这个只有战争与人性的现实世界实在是太温柔了。 他不能相信那是真的。 没错，他不能。 所以…… “喂，醒醒！上课了。”杨轩一一把将他从桌子上推醒。 在值日生中气十足的“起立！敬礼！”中，任际原带着脸上被衣服压出的红印子站了起来，一脸睡懵逼之后的茫然。 拖拉椅子的刺耳声音在耳边接连不断地响起，终于把他的灵魂拉回这个平凡的人世。 真好啊，什么超自然的鬼东西也没有…… “今日登录网站的只有3个人，管理员，我们真就这么看着？”被指派去盯着网站的系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扫了好几圈，实在是没找到什么事可以做。 关理看电视看得很开心，“第一批就是个样本，多观察一下没事的。” “但是时间……” “时间不是还长吗？一辈子足够了。” “您竟然打算用一辈子来推广基金会？”系统肃然起敬。 以前就没碰到过这么实诚的穿越者！ 那一个个的，不是占了大便宜就是吃了大亏的样子，行事却一个比一个急功近利。 “为什么不？推广基金会是个很好的事业。”关理认真想了想，笑着回答，“知道我小时候被人问到理想时说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如果我的一生，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了。” 第7章 随机访问 不需要去考虑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与利益抉择，也不用在感情与理智之间取舍煎熬。 一生只做一件事，只为一个目标而努力。 “理想的生活状态，不是么？”关理在半躺于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这么说道。 系统：“……”我有理由怀疑你只是想继续咸下去…… 然而它也没办法把关理身上的盐分刮掉。 不，应该说是没权限。 辅助系统可以对管理员的作为提出质疑，但是不能干涉管理员的任何实际行动。 关理所下的任何“命令”，对它来说都是必须去执行的。 在基金会，没有人或物能够越过权限的法则。 除非用同样归属于规则内的方法。 “管理员，有人要求与你对话。”当系统再一次扫描过网站，这条信息突兀地显现。 关理愣了一下，“确认是要求和‘我’对话？才一天而已，他们应该不能脱离d级……” “这个d级人员今天随机到的访问身份是‘o5议会’成员。”系统适时解答了他的疑问。 “o5？行吧。”基金会最高管理员只好放弃自己看了一半的综艺节目，坐到了电脑前面。 果然现实中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声，这个欧皇的出现直接搅乱了他的计划。 正如之前所言，基金会是个严格按照权限分级来对待成员的组织。 一开始注册进入基金会的人员，其编级全部都是档案中最低的d级。 在基金会中，d级人员没有人权。 他们不能观看大部分文档，不能对任何页面进行编写，最重要的是—— 他们甚至不能进入论坛。 基金会论坛的最低准入等级，是c级。 对于那些只能看不能写的d级人员来说，唯一的升级方式就是观看文档。 当浏览完五十份文档时，人员编级自动升入c级。 看起来很简单，对吗？ 但关键就在于那个“完”字。 几乎每个文档都有各自的最低浏览等级，更别说其中很多项目在基础的描述之后，还有后续的实验记录和附录等等。 这些附着在档案主体之外的额外文本，往往需要更高的安保许可等级才能观看。 所以要想通过看完五十份文档来解锁人员编级的上升渠道，要么先提升安保许可等级并寻找自己可以观看的一点点积攒“经验条”，要么……碰运气并越过安保许可等级再积攒“经验条”。 这碰运气的核心机制就是“今日访问身份”。 它是一个从关理前世所知的基金会中发展出来的机制，在那些爱好者们中大受欢迎。 其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每个登录者的“今日访问身份”，都是完全随机的。 一天一换，永久随机。 谁也不知道自己第二天会被随机到什么身份。 这些“访问身份”虽然只是阉割版，没有原版的实权，但权限等级是不会被削减的。 例如任际原第一次随机出来的“site主任”，就持有4级的安保许可等级，和b级的人员编级。 所以他才能够观看大部分项目文档。 而第一次尝试观看的001拥有最高机密等级，自然不是一个site主任能够接触的。 按理来说，像这么高等级的访问身份是很难随机出来的，任际原的运气真的很好。 可现在有一个人随机出了“o5”。 o5议会，或称o5指挥部，监督者议会。 无论叫什么名字都可以，他们就是基金会的最高掌控者。 跟关理这个在现实中手握版权的管理员不同，o5议会是基金会世界设定中的领导人。 所以在这个网站，o5也拥有着仅次于关理的权限等级。 那个有幸将这一身份随机出来的人，其实并不能像真正的“o5议会”成员那样对基金会下达命令，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重编。 ——但只用来对话网站管理员的话，是绝对足够的。 “机密通话频道，这个人有点厉害啊……”关理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他先看了看对方发起通话的渠道。 这种只应用于o5和管理员之间的绝密频道，入口非常隐蔽，是很难被发现的。 但是对方却发现了。 看来不仅是单纯的运气好而已。 “系统，可不可以查到对面的ip地址？” “可以追踪，需要进一步确定现实身份吗？” “……不，把国籍告诉我就好。”关理否决了这个看似很具诱惑力的提议。 他要别人的现实身份干嘛？ 就是要这种不知道对面是人是鬼的网络氛围，才符合基金会的风格！ 系统反正是无法理解他在想什么的，“美国。” 关理沉默了一下，才缓慢说道：“我记得，现在才过中午不久。” “对，你刚刚点的下午茶外卖都还在路上。”系统像是讲了个冷笑话。 “那是我的午饭！” “恕我直言，管理员你的时间概念似乎有一点问题，现在已经可以凑合着吃晚饭了。” “不要在意这些问题！”关理无法反驳，干脆强行转移话题，“总之，按照美国时间来算，现在是在凌晨。” 系统……系统不得不配合着他转移话题：“……是的。” “凌晨爬起来登录基金会？这位朋友是真爱吧！”关理直觉对面会是个很有潜力的苗子，当即进入这个被晾在一边儿好几分钟的通讯频道。 此次极具纪念意义的跨国通讯采用的仍然网络上最保险的文字交流，而原本准备看戏的系统，却被关理毫不客气地拿去当即时翻译机用了。 “尊敬的管理员，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基金会的信息，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和我聊聊吗？” “……”关理总觉得这语气有点奇怪，不过不重要，对方看起来还挺有礼貌的，这天还能往下聊。 他敲着键盘回了一句话——“不打扰，有空，当然可以。” “非常感谢。” “通过昨天的探索，我已知晓基金会的存在与行为，我不由自主为这样的组织而惊叹，但随之一并产生的是更多问题，希望您能够为我解答一二。” 关理察觉到的违和感又强了一些，但他仍然没有找到这感受的源头，只好暂时按捺住，简短回应道：“你问吧。” 第8章 部分公开 “基金会是现实存在的吗？” “以‘收容超自然事物的隐秘组织’为核心设定的文学创作项目‘scp基金会’是现实存在的，该世界设定中的‘基金会’不存在，只是虚拟。” “所以这是一个文学系列？一个已经被创作出来还没被更多人看到的文化作品？” “是的。” “我看过的很多项目文档的写作风格不太一样……虽然都是客体档案格式，但用语习惯和叙述方式能看出明显差别，它们是由不同的作者写的吧？” “是的。基金会的作者数量极其庞大，你可以在对应页面的编写信息中看到作者的名字。” “为什么要采用这种宣传手段？能够做出这种网站的你们，应该有能力用其它方式。” “这是最适合的方式。” “的确，像我这种好奇心比较强的人立刻就被吸引了。基金会，还有其它一些我没有完全了解的组织，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非常复杂且完整的世界体系。我想那里一定有非常精彩的故事，你们有进行泛文化产业运营的想法吗？” “当然，但那是很久以后了。” “真是太可惜了，我其实很想在其它文化领域看到基金会，越快越好，那些地方现在需要些创新。” “你会等到的，只是需要些时间。” “好吧，感谢您的回答，然后是最后一个问题——基金会的作者大部分都是美国人，为什么作为网站管理员的您却是个中国人？” 关理差点手一抖就敲了俩感叹号上去。 但他此刻的心情已经被感叹号塞满了。 ——这个问题……不，这个人是怎么发现的？ ip地址暴露了？ 不可能！ 单单只是在技术层面，他不可能被反制。 那么就是在另外的一些方面，透露出去某些信息…… “用语习惯。”关理异样的长时间不回复显然被对方理解为某种态度，通话另一端认证名称显示为“wsther”(艾斯特)的不明人士解释起自己得以作出这种判断的缘由，“虽然语句通畅，但是你发过来的英文有很明显的中式语法习惯，不能说错误，但我们有时候……不太习惯那么用。” 关理不知道该说自己太大意，还是怪罪艾斯特太敏锐。 不愧是能在接触基金会的第二天，就靠o5权限略过那一大堆五花八门的权限者直call管理员的强人，能够从对话察觉到国籍…… 说实话，这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了。 然而让关理暴露的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他一直以来感受到的违和感源头。 “系统，你的翻译怎么回事？” 就连他也能感受到艾斯特发过来语句中的不协调处，那么相对的，自己的话被翻译过去之后被看出端倪，也不是不可能的。 “直译，你们交流的时候，互相之间理解都没有偏差不是么？”系统很耿直，并且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没有偏差个鬼！ 关理意识到这个系统某方面还需要调教一下。 “翻译讲究信、达、雅，你就只会‘不偏离原意’的信？这让我怎么放心把以后的翻译工作交给你！”他痛心疾首。 系统理直气壮：“要让各国成员互相交流，不偏离原意就够了，没必要追求更多。” “那档案文本的翻译呢？这可是基金会的核心，也凑合着就行了？” “档案库里有全语言版本。” “我们不可能一直吃老本，这个世界也必须建立起一套作者培养体系，让基金会能继续被编写加入新的东西。”关理并不认为拥有档案库就是一切了。 创新才是基金会的生命力，若是只顾抱守以前的荣光，终有一天会被后起的时代超越。 “等到有创作者开始进入，我们再去找翻译？外面的翻译行吗？内部找人……还不知道找得齐认识全语言的人不……难不成让我翻？” “……我翻。”系统还能说什么？ 寻找值得信任且水平够高的所有语言版本翻译者们？ 这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钱财。 还是真让关理去学习所有语言干翻译的活？ 那是彻底的浪费时间加智商欠费。 “这样就对了，记得多去网上学学，看看别人怎么玩‘信达雅’的，不要再出现今天的情况了啊！” “这是命令？” “不是你自己也同意的吗？”关理没有用“命令”让系统强制执行，但结果还是一样的无法拒绝。 锅甩完了，顺便解决了以后的翻译问题，关理看艾斯特的眼神都少了几分警惕，“是的，我是中国人。” 他直接承认。 既然已被对方察觉，那就无须自欺欺人。 承认又能怎样？ 国籍又能代表什么？ 基金会从来不独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它是真正的未来型泛国际世界体系。 “所以为什么……”艾斯特想要强调之前的问题。 “没有为什么。”关理终于找到一点身为管理员的权威，手指起落间，他几乎真实看见了那个本不存在的庞然组织，“在基金会没有国籍民族之分，我只是网站管理员，只是这里的the administrator。” ——只是一个有幸被选中的守门人。 前一千位编号的scp项目几乎都是从英文主站出来的，当然基本也都是由那里的作者写成。 等到了后期，基金会的国际知名度逐渐上升，就有越来越多国家的作者加入这个系列的创作。 不同的神话传说，不同的意识形态，不同的思维可能……这些东西碰撞而出的，便是世界的基金会。 ——风格交融，文化共通。 “在人类的危亡之下，文明的末路之前，你还在拘泥于所谓的国别吗？” “……” 艾斯特停顿了一会儿，发来一串省略号。 关理盯着这六个点看了十秒，不得不承认他的确看不出来这个符号想要表达的意思。 是被他的言语精神震慑住了？ 还是觉得这话太中二没法接？ 又或者无语于管理员太入戏？ 貌似都有可能啊…… “系统，你怎么看？” “难道以后我连标点符号也要翻译？”系统只看到未来惨淡。 “呃……一般情况下不用。” “这种二般的情况我翻不了。”系统抖了抖自己并不存在的实体，“我只是个智能系统，不是远程读心式翻译机。” 一言以概之：看不懂，摸不透，你们人类真复杂。 关理叹气：“看来我们俩的情商水平半斤八两。” 第9章 Dr.艾斯特 猜不透就猜不透吧。 有些时候考虑那么多真的没用。 关理直接向对面发去邀请—— “你很适合基金会，愿意正式加入我们吗？” 这一次艾斯特的反应很快，“‘你们’指的是……幕后创作团队？但我并不擅长写作……” “不，只是加入这个网站。”关理挑挑眉，断然打破他的幻想。 幕后创作团队在另一个世界，想要加入请先穿越过去。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也不能彻底掐灭这位同志的创作热情，“如果你确实想要成为基金会的作者，可以向我们投稿，或在有足够权限后直接发布在这里。” “开放性征收稿件？那它们的版权……” “作者自己持有版权，同时基金会自动拥有网站上所有内容的‘全版权’运营权。” “这是完全的霸王条款。” “是的。如果不愿意将全版权委托给基金会，可自行以选择发布在站外，不过那种东西，应该被叫做‘同人’吧。” “……” 同人作品，一种建立在其它原创版权之上的改编作品。 虽然在全世界都广为流行，但这种创作严格上来说是违法的。 只不过大多数同人创作都在暗地里进行，一直处于“民不举官不究”的灰色地带，原作看在宣传效果的面子上，也很少去清理同人。 还有少部分则是合法的。 因为它们的“原作”选择了开放改编权。 scp基金会会是这开放改编权的其中之一吗？ 艾斯特认为不是。 一个拥有极高潜力的原创ip，会在尚未开始宣传的时候就开放同人改编权？ 想想也没道理。 要真这么做，甚至有可能造成同人热度比原作更高的尴尬场面。 所以对于那些真心喜欢基金会世界观，并且想参与进入这个项目的人来说，在官方网站上发布作品就是唯一可行的方式。 ——哪怕这个必须将“全版权”委托给基金会进行运营的要求很坑。 惊艳万分的现世起点、深不可测的设定深度、数量庞大的作者群体…… 这样的scp基金会，如果无法崛起才是天理难容吧！ 嗯，只要运营者不脑抽。 根据已有的几段交流，这位管理员目测还挺靠谱。 那么，试试又如何？ “好吧，管理员，你们的作品与诚实足以吸引我留下。”艾斯特很快便妥协了，发来表示同意的回答，“我要怎么加入？” “去找o5-01，他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离开通讯频道，关理这才轻吁一口气，总算把这个潜力新人骗到手上了。 沉默旁观的系统提出一个问题：“我们这里有o5-01吗？” 不是只有他们俩个人……不，一个人一个系统？ “就是你啊！”关理一边回到基金会主页，一边理所当然地回话，“不是说由你暂代其它账号吗？” 目前空置着的o5-01账号，当然也是系统在管理。 “……那我要给他安排什么位置？” “b级博士，安保许可等级3级。” 系统：“明白。” 于是它转身就用特别官方特别惜字如金的态度，给那边找上门的艾斯特套了个博士身份。 新鲜出炉的dresther看着对话框里干脆利落的命令式发言，陷入了沉思。 ——看来和那位假装高冷实则中二的管理员不同，这位o5-01或许真的是个谨慎而严苛的人。 基金会里的人果然都很有趣。 而被贴上“有趣”标签的管理员，此刻正在怀疑人生。 “系统，为什么我随机出来的访问身份是这种东西？你是不是暗箱操作了！” “呃……”系统看着他指的几行字，实话实说道，“管理员，这只是你的运气问题。” “今日访问身份：scp-507 距离您的上次位面转移已经过去两周时间，请注意不要与其他人产生身体接触。” 是的，显示在上面的不是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而是理应被收容起来的收容物。 这也是随机访问身份可能出现的情况，但几率很小，非常小。 只比随机出o5高那么一点点吧。 但这不能说幸运。 因为scp项目在基金会当中是没有任何权限的，甚至连其它0级权限者可以看的文档都看不了。 “好歹可以编写507-3b，这身份也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系统试探着给自家管理员顺了下毛。 这大概是随机到scp身份的唯一好处了。 ——根据对应scp项目的特性，可以获得一切额外的“权能”。 只不过scp-507的权能，显得特别没用而已…… scp-507-不情愿的位面跳跃者，是一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当前位面消失，进入某一平行现实进行异位面旅行的普通人类——起码基金会没检查出来他的身体有哪儿特殊。 这个项目的构想很简单，而让它得以被写进scp的出色之处，就是那些被507跳跃过去的平行现实。 那些位面有的相似于基金会所在的“现实世界”，有的却处处表现出超常奇异之处，还有的甚至处于人类消逝后的末日后情景。 种种奇景，历历在目。 将那些瑰丽而莫测的异世界浓缩在简短的几句记录报告中，组合起来的就是档案507-3b——scp-507的附录。 507自己当然可以观看scp-507整个档案，并且能够对507-3b进行编写，加入更多的异位面记录。 对于那些没有权限编写已存在scp项目的登录者来说，这或许是个还算有趣的访问身份。 但对于关理来说…… “不用这个身份，我也能编写。”关理表示管理员权限可以覆盖一切，“我甚至能直接ban掉整个scp-507！” “所以对你其实没有影响，不用太在意，管理员。” “系统，你不懂。” 这不是有没有影响的问题。 这是关系到管理员洲籍的问题！ “你不是刚刚才说国籍不重要吗？” “但是洲籍很重要。” “……”不懂。 关理也没指望它能懂，他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自个儿的亚洲人身份岌岌可危。 为了避免沦落到非洲，他干脆用管理员权限作弊，“系统，后台把我的访问身份锁定在5级权限。” “这是暗箱操作，你作为管理员……”应该作好严格守纪的表率才对啊！ “我是最高权限的管理员，只要我不说，谁知道我暗箱操作了？”关理催促道，“快点，锁定完我继续回去看电视。” “……” 系统总觉得这人表现出来的趋势有点不妙。 第10章 欢迎到来 “杨轩一，你手机还有电吗？” 任际原已经洗漱完躺床上去了，某些东西却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异常，收容，基金会。 几经犹豫之后，他还是爬到床下去找自己的同桌兼室友——借手机。 没办法，家中父母深知自己儿子自律性堪忧的尿性，担心任际原在寄宿制的高中生涯沉迷网络忘了学习，强行没收了他的智能手机。 理论上，任际原只能在周末回家的时候，摸一摸电脑和网络。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自己没法用手机联网，他可以借别人的用啊！ 热情又好心的杨轩一同学便是他的头号骚扰对象。 果不其然，在任际原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杨轩一的立刻声音从阳台传了回来，“还是原来的位置，你自己拿吧。” “谢了兄弟！” 任际原轻车熟路地拉开抽屉，并在最里面摸到了目标。 然后回到自己书桌前坐着，看着它开机。 从阳台进来的杨轩一只看了他一眼，“周末我没充电，剩下的不知道还能用多久，你悠着点。” “没事没事，我等下再去借个充电宝……”任际原头也不抬地摆摆手，表示人缘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把自己桌面上的东西略略收拾下，杨轩一才发现距离熄灯还剩几分钟。 他觉得也没啥事可做，干脆挪了两步站到任际原背后，看他在做什么。 开机，然后连wifi——嗯，这还是自己去找师兄们要来的校园wifi密码。 任际原这是……又被新的小说迷住了？ 这一可能性极高的推测在下一刻就被他推翻了。 只见任际原打开手机自带的浏览器，没有使用搜索引擎，而是直接输入了一长串网址——“://scp-wikiwikidot/”。 维基网站？ 这家伙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跳转出来的页面呈现出由黑向红转变的渐色，“scp foundation”的显眼字符位于正中，下面则是输入编码与密匙的区域。 “这就是你早上说的那什么scp基金会？”杨轩一不得不怀疑他可能误入了什么非法组织，“看起来不是个好地方。” “哎哟卧槽！”任际原差点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死，他惊魂未定地转头，确定站在自己身后的是杨轩一本人，才好歹松了口气，“大哥你怎么不声儿的啊……” “反应也太大了吧你，难道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呃……也不算，就是个网站而已。”任际原含糊其辞道。 他又站起来在自己的书包里翻了翻，掏出一张写着长串字符的纸条。 基金会分配给他的个人编码又长又难记，对自己记忆力没啥信心的任际原不得已，只好采用了最原始的方法—— 用笔写下来。 看着他瞄一眼纸条打两个字符上去的杨轩一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把这个网址记了下来。 毕竟真的太可疑了。 听说现在的网络传销诈骗甚是猖獗，会不会…… 要不要发挥一下同学情谊，通知他的父母？ 不不不，还是先确认这人到底上的什么网站吧。 如果是某种颜色的隐秘网站，岂不是他坑队友了？ 对，就按这个流程来做！ 任际原反复对比确认自己没把编码打错，正准备输入密匙，却忽然想起来自己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他扭头与杨轩一四目相对。 “……” “好吧，我不看，你自己也注意着点，不要随便什么网站都去上！”杨轩一只好挪回自己的座位，临走还不放心地劝诫一句。 任际原手速飞快地敲完密匙，“放心吧，不会给你搞出病毒的。” ——不是这个问题……是怕你被忽悠了啊傻孩子！ 中国好室友杨轩一捧着自己的良心，一边百无聊赖等熄灯一边用余光瞟隔壁桌的任际原。 眼睛都快黏到屏幕上去了，看啥呢这么认真？ 这咋还抖两下呢？大晚上的着凉了不成？ “砰！”手机与桌面碰撞的沉闷声音，在灯光熄灭时突起的繁杂人声中也是如此清晰。 杨轩一皱了皱眉。 他倒不担心自己手机被摔坏了，毕竟就手到桌面这点距离，只够听个响。 但是任际原的反应有些过了。 只不过是熄灯罢了。 为什么表现得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以至于在几分钟后手机被还回来时，他还特别注意了下任际原的神情。 在屏幕黯淡而朦胧的光芒映照下，那张平日里熟悉无比的脸，却呈现出几分让人感到陌生的空茫与诡秘。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杨轩一是这样认为的。 他注意了下剩余电量，21%。 “他们都睡了，你也早点上床。” “哦，好，晚安。谢谢啊。” 寝室里总共四个人，另外两人在熄灯时就安安分分躺在床上，现在估计都已经睡着了。 杨轩一借着窗外投进的路灯灯光，看着任际原拉上铺盖躺好，这才重新摁亮自己的手机。 剩余电量20%。 打开浏览器，历史记录果然已被删除了，好在他记住了这个不算太复杂的网址。 不过在输入网址之前，杨轩一先试着搜索了一下“scp基金会”。 如预料的，一无所获。 那就只能进去试试了。 进入网页，望着空白一片的登录界面，他直接点下注册键。 认证信息随便填，手机肯定是不会写的，至于这个复杂得要死的编码…… 截图。 谁有那闲心找纸笔来记？ 顺手勾上最下面的授权协议，注册完成，网页开始跳转。 整个屏幕都黑了下去，一道火苗在黑暗中燃起又熄灭，伴随着“嗬——”的一声。 整个过程极其迅速，当杨轩一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忘了关声音时，基金会的主页已经映入眼帘。 “或许你偶然得知这里，又或许你只是误入，但无论如何，欢迎来到基金会。” 率先跳出来的弹屏内容盖住了下方大部分页面。 杨轩一推测这可能是个新人引导？ 他没有找到关闭或者跳过的按键，只好试着随便点击了一下屏幕。 新的弹屏出现—— “检测到您使用移动平台进行登录，请先下载客户端。” 这次倒是给了个可点击按键，不过也只有一个，上面写着“下载”。 杨轩一：“……？！” 任际原是怎么跳过下载的？ 第11章 穿越者众 ——scp基金会是什么？ 有人在当下最火的知道问答中提出了这个问题。 下面的回答五花八门。 ——世博会sh企业联合馆的简称。 ——scp是一个基于sftp的文件传输工具。 ——什么基金会？我只知道scp线路。 ——是不是拼写错了？题主问的是spc(shark punch center)殴打鲨鱼中心吧！ “这都是些什么扯淡的回答？”关理把相关问题从头到尾，竟然没有发现一个靠点边的回答。 系统解释道：“毕竟基金会的知名度还是太低了，传播全靠人员进行安利……现在长期登录者只有不到三百人。” 距离基金会出现已经过去一个月，但知晓这一网站存在的人数依然少得可怜。 毕竟除了第一次的“病毒式”百人宣传，关理就没再为基金会的推广作出任何动作。 现在仅有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最开始的那几个登录者拉进来的，其中自觉是基金会“自己人”的艾斯特出力最大。 还有少数是在网络上看到基金会的名字——比如说知道问答中的这个——自己找到用来当做跳板的维基网址，然后注册进入真正的基金会。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的路径，在当前低到可怕的基数下，都难以出现爆炸性的人数增长。 系统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应该着急一下，但一看关理跟仅有的几个高级人员水论坛水得不亦乐乎的逼样，什么着急都灰飞烟灭了。 算了，慢慢来吧。 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看看这些答非所问的热心网友，也是一种乐趣不是么？ 关理呵呵：“乐趣个球！” 系统默默看着自家管理官，看他飞快注册账号绑定手机还把名字改成了“scp基金会-管理员”，连系统可以帮他搞定这些动作的事都忘了…… 然后兴冲冲跑去回答问题。 “对不起，您的经验不足，无法进行回答。” “噗！咳……”不能笑！ “系统……” “管理员，我刚才绝对不是在嘲笑您！”系统立刻否认，连许久不用的敬称都冒了出来。 “……”关理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接着说，“修改一下数据，把这个账号的注册时间拉前，直到签到经验可以进行回答为止。” 系统很想说这个经验门槛其实很小，随便完成一些新手任务就行了。 但它一想到自己刚才露出但没被追究的马脚…… 呃，还是改数据好了。 不要撩拨心情状态不明的管理员，万一导致他突然变卦要追究呢？ “好了，管理员，现在你可以进行回答了。” 于是在那一堆摸不着边际的回答下面，出现了一个新的答案—— “《scp基金会》（special containment procedures foundation）是一个有关于各种超自然现象、个体等等事件的系列作品……” 回答者显示的名称中，也正好就有问题里的“scp基金会”几个字。 “这有什么作用？会给我们带来流量吗？” “不知道。”关理想着基金会的释义，噼里啪啦敲了几百字上去，又自己看了遍觉得科普质量还行，这才离开该问题页面，“但随手埋点东西准没错的！” 说着他就来到了提问界面，开启匿名模式连续扔了好几个问题出去。 ——scp基金会是真实存在的吗？ ——在scp世界观中，基金会是不是最强的组织？ ——scp基金会为什么不摧毁那些危险异常？ ——scp…… 问一个回答一个，匿名取匿切换身份自问自答，操作非常娴熟。 “我有些怀疑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了……”系统越发感觉自己所选的管理员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关理满意地看着“scp”关键词搜索下那一连串相关问答，活动了下手腕，“你查不到吗？” “我的筛查机制只能筛选出这个世界现存的穿越者，至于你们穿越之前的身份……是完全查不到的。”系统解释说，“毕竟我只是个‘scp基金会文化传播’的辅助系统，没有那种回溯信息的能力。” “慢着！”关理好像听到了某个很关键的词，“你刚才说的，是‘你们’？” “对，怎么了？” “意思是这个世界不只我一个穿越者？” “是这样没错。”系统非常诚实地回答。 “为什么从中选择了我？”关理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特质。 系统给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在这个世界的所有穿越者里面，只有你一开始就知道scp基金会是什么。” 其他人听到“scp基金会”这个名字的时候，全都是一脸懵逼。 “听起来好有道理……”关理真的无法反驳，但他很快找到另一个盲点，“所以你也把授权协议给其他人看过了？” 系统耿直地回答道：“对啊，不然我怎么确定他们知不知道？” 关理：“……嗯？” 在被愤怒的管理员搓死之前，它及时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离开时删除了他们关于系统的全部记忆，管理员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信息会被泄露出去。” 系统自觉处理方式非常圆满。 就是没有再被管理员继续追问，它松口气之余，也有点好奇这人此刻在想什么。 关理坐在电脑前沉思两秒，终于恍然大悟，“我就说缺了点什么，原来是反派！” 不然就他这背靠黑科技手握基金会的平推世界文化之旅，写成无敌流都得被人嫌弃没有波澜。 在这个时候，其他穿越者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都市背景的穿越异世，还是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科学现代，能给穿越者走的路线也就那么几条。 来钱快粉丝多的文娱线毫无疑问是其中最易受追捧的。 “看着吧，他们当中一定会出不少文抄公。”关理说出自己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也确实很有道理的推论，“等到他们发力，把这个世界繁盛的文化产业搅成一滩浑水，我们就可以带着在暗处隐藏多时的基金会……等等，为什么我们看起来更像反派？” 系统被他澎湃的思路糊了一脸，但还是竭力想要抢救一下，“那个……管理员……” “算了，反派就反派吧，谁让我们基金会自带幕后终极boss的逼格呢！”关理思路宽广地脑补完，才想起被自己忘在一边儿的系统，“你刚才想说什么？” “管理员你其实完全不用担心那些穿越者，他们不可能像我们一样把原世界的作品照搬过来。” “说得也是，毕竟他们没有系统档案库，光背也背不了几个字。” “不是这个原因。” 关理挑眉，“那是什么？” “因为时空版权局的存在。” “……这名字有点耳熟” 系统在自己的数据库里掏了掏，将那份缔造了现今一切的授权协议掏出来，放在了关理面前，上面“超时空版权法案”几个字威慑力十足。 不仅如此，它还把自己被制造时一并输入底层数据库的“版权合法”标志一起亮出来，以带着点小骄傲的口气，揭示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版权法则—— “一切未经授权而私自进行跨时空文化传播的行为，全都触犯了超时空版权法案。” “因此管理员你根本不用担心那些穿越者。如果有人敢抄，哪怕真有金手指，我们也能把他们直接举报上天！” “只有我才是合法的系统！” 时空版权局无门槛接受所有宇宙的跨时空文化侵权举报。 ——就是这么强势！ 第12章 创作死路 关理再度发挥自己水平不定的理解能力，成功略过一大堆解释直击重点：“所以他们完全没威胁？” “可以这么说。” “嘁！” 系统：“管理员，你在遗憾什么？” “……”关理转移话题，“你的情商貌似长高了一点点。” “真的？是翻译能力提升了？” “目测提升了吧。”竟然能够从一个字里面解析出说话者想要表达的情感…… 厉害了我的系统。 读心式翻译机的未来在等着你啊！ 然而系统现在还远未达到那种理想的境界，自然不知道关理都在想些什么，“管理员，看你的基金会账号。” “谁又艾特我了……” 习以为常地切入基金会页面，一眼就能看到右上角几条未读信息。 “@管理员，你赶紧看看这次的怎么样！” 发信者别无他人，正是那个在短短一月中，已经骚扰他无数次的“001”。 作为硕果仅存的两个初期种子之一，这傻孩子给关理留下的印象，比上来被暴露国籍的艾斯特还要深。 作为一个一周里有五天都处于掉线状态的账号，001在周末的活跃度让人咋舌。 按照登录规律，关理怀疑他有可能是个住宿制学校在读，只有周末才能回家的中学生。 但一个学生哪儿来这么多时间码字？ 他不做作业的吗！ 001没有像艾斯特那样找到“捷径”直升高级人员，他是硬生生通过随机身份和观看档案爬到c级的。 对于普通成员来说，c级基本就是极限了。 毕竟基金会的升级制度不像其它那些网站，并没有采用经验一类的升级机制。 在这里，要么被上级权限者直接任命，要么靠贡献值积攒来升级。 贡献值又从哪儿来？ 邀请新成员，发布新条目，完成竞赛或者参与活动…… ——第一种方式太慢，第三种方式目前还没展开，什么竞赛和活动都没有，那就只好写了。 于是001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创作之路。 c级人员已经可以对一些低级别条目进行重新编写了。 然而目前没有人这么做。 关理觉得这是个好消息，说明那些人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水平。 不然他还要让系统把不合格的版本重置，重新返回上一版，这多浪费精力！ 系统不得不冒出来发言：“管理员，所有操作不都是我来做吗？”所以你浪费了什么精力？！ “我下命令不费脑子的啊？” “哇，真的敢说……”系统惊了。 “……”关理语带威胁，“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皮了？” 那个听话认真的系统呢？ 这个胆敢吐槽的家伙哪儿来的！ 系统秒怂：“没有，还是管理员您最皮。” “你这是在骂我？” “按照网络使用语境，这个字不是夸奖吗？” “哦……那我谢谢你啊！” 撇开这种话题，回到面前的事情——001要让关理看的，就是他发在论坛里的一篇文章。 一篇以基金会标准档案格式写成的文章。 而这，已经是他的第七次投稿了。 关理很快把这篇文章看完，心情有点复杂，手在键盘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也没打出什么字。 凭心而论，写得很不错。 在短短一个月内从什么都不知道的圈外人，到现在已经熟知不同目等级代表的含义，能够使用大部分基金会专有名词的创作者，001的进步可谓神速。 关理亲眼见证了他的进步过程。 或者说，正是关理亲手制造出了现在的他。 001兴冲冲发在论坛的第一版投稿，光有脑洞，毫无气氛，完全就是个强行套入档案体的小说。 ——还是意识流的！ 写意识流也不是不行……基金会第四系列，也就是3000之后的项目项目中，也有一大堆意识流。 但也得符合基金会的规则啊！ “注意你的脑洞是否和已有作品重复，我们不需要太多同类型的东西。” “不要无脑keter！我知道keter这个等级听起来很厉害，但是想想你写的那个东西，它符合keter的定义吗？只有那些极端难以收容的危险品才能被叫做keter！” “这不是写小说，这是档案。不要加入任何主观性的叙述，要专业！要精确简洁！剔除掉所有感情！” “你在滥用【数据删除】。信息遮蔽只应该被用来营造神秘感和移除多余信息，你要知道自己在遮蔽什么——学会留白，而不是滥用空白。” “最重要的，有趣，独特而有趣，不是玩梗，不要玩梗！” “多动动你的脑子，挖出那些最不可思议的念头，然后让它变得吸引人，就这样！” “……”连续打回六次，关理看着001一点点修改，越来越靠近他拉出的标准线。 一直到这一次。 或许是因为之前已经明白其思路了，这篇文档看起来不算过于惊艳，但已拥有足够资格被收录进入scp系列。 ——如果关理开放scp主体档案系列的创作。 但是他没有开放，所以无法收录。 “恭喜你，勉强合格。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尚未开放scp资料库的创作，不可能将这篇收录进去。” 001很快回复道：“总之我合格了对吧！那管理员……资料库的创作什么时候开放啊，我提前投个稿行不？” “具体时间还没确定，目前不接受任何资料库投稿。”纵然心里觉得有些可惜，关理发出去的话也没有丝毫情面。 开玩笑，原本的scp基金会已经进行到第四系列，收录档案逾三千个。 现在这个网站只上传到一千多的编号，他手上还有两千多个条目的档案没放出去，接受投稿的话编号怎么排？ 让此世投稿占据原有scp项目编号的事，肯定是不能做的。 难道直接给新投稿分个四千多的编号？ 明眼人看不出有问题才怪了！ 在接触过艾斯特之后，关理丝毫不敢小看这些人的敏锐度与探究心。 何况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好吧，关理开始庆幸其他穿越者都不知道scp基金会了。 起码自己的穿越者身份不会因此直接暴露。 “哎？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不要这么严肃，开个后台呗～”001还试图挣扎一下，最后甚至带了个销魂的波浪线。 “走我这里的路行不通，你可以在资料库创作开放的第一时间投稿。”回话依旧冷酷无情，“或者去图书馆投稿。” 明明隔壁放置基金会故事的图书馆接受投稿，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非要跟资料库死磕。 “图书馆给的贡献值要少很多，写起来也很麻烦，要是再被你打回来这么多次……”001给出了这样的回答，“我还不如去邀请新人。” 关理正愁人少，“那就去邀请。” 少年，为基金会的伟大传播做贡献的时候来了！ 第13章 首次活动 “还真要这么干啊？”001有些犹豫。 虽然scp基金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推荐给自己周围人的话…… 总觉得会被他们拿很奇怪的眼光看待。 要不在网上坑一波网友进来？ 但又不能直接转载基金会文档，仅凭口头忽悠，效率会不会太低了？ “如果是觉得奖励不够，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激励政策。”关理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001精神一振：“什么激励政策？” 要开展活动了？算贡献值吗？ 他坐在电脑前左等右等，也没再等到对方回话，“@管理员，还在不？大佬你先说清楚再走啊！” 而关理此刻没功夫理他，他正在将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落到实处。 ——千人在线解锁国家分部。 在原先的世界中，scp基金会是从美国兴起的，自然英文站就是国际主站。 不过在主站之外，各国scp爱好者也建立起了自己分站，翻译搬运主站条目，并开始书写具有本国特色的scp档案。 这种按照语言划分出来的分站，被称为scp基金会的各国分部。 例如，scp-cn就是中国分部，里面有不少本国人写成的cn系列文档。 虽然创作数量远没有主站多，但有些分部文档也别具特色，甚至加入了不少只有自己国家的人才能会心一笑的元素。 关理本打算在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解锁各国分部。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忽然发觉解锁国家分部这种事……完全可以当做奖励来用！ 于是基金会在这个世界的首次活动，就这么诞生了。 “当基金会的同时在线人数到达千人的时候，我们将解锁在线者中国籍占比最高的国家分部。”关理把活动思路给系统简单讲解一番，让它整理整理做成公告发出去，顺便还问了句，“对了，我们现在的长期登录者有多少个？” 长期登录者，也就是那些至少在基金会登录过三天的人员。 只登陆过一两次的人，尚且还有很大几率离开，并且再也不回来；而登陆过三次之后的人，大部分都能被基金会吸引留下。 “289……”系统说着顿了一下，“现在是290个了。” “至少还差七百多个，就看我们的成员能不能争气一把了。” 长期登录者不等于在线人数，所以要达成同时在线，所要邀请的人数其实远高于这个数字。 不过也没差。 关理相信这个活动一定能被完成，只不过具体需要的时间，有些说不准而已。 希望不会用太久吧。 他倒是很看好那个勾搭人很有一手的001，希望他能带来一些惊喜。 至于同期另一个兢兢业业为基金会做贡献的艾斯特……太敏锐太积极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管理员，我可以询问一个问题吗？为什么这一次的在线解锁活动中没有美国分部？” 这个几乎全天挂在基金会网站的博士，很快如关理预料地发来信息。 不仅美国分部被剔除到活动奖励行列之外，连英国、澳大利亚也遭到了同样的“不平等待遇”。 “因为当前主站文档的多数作者都来自这几个国家，英文分站已与主站合并。” 关理回以这句话，他认为艾斯特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scp基金会的分部，严格来说并不是以国籍划分的，而是以语言划分的。 英文主站，俄文分站，中文分站…… 基金会最初期的作者全部都是英文区，到后来基金会逐渐国际化接受来自全世界的投稿，英文作者也占据了一个相当不容小觑的比例。 可以说，本身“scp基金会”就是在英文文化氛围里发展起来的，后来才变得全球化。 这样的情形下，难道还要多此一举再开一个英文分站，把那些已经确立了自己位置的英文作者挖回去，写什么“us”系列？ “cn”是中文站不得不加的中国国家域名，而“us”这个美国域名却是差点被自己人给遗忘了。 因此，所谓的“英文分站”，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不存在的东西要怎么解锁？ 关理不可能凭空变一个出来，只好把国家语言为英文的几个国际一起踢出活动。 这样一来，竞争力最大的英文阵营直接出局，剩下的加起来人数都没中文阵营多。 要是在这样的绝对优势下，还能被其他国家的人反超…… 嗯，关理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他也不会迁怒，就把001降成d级拿去喂682好了。 scp-682-不灭孽蜥，原基金会鼎鼎大名的682大爷，万能战力度量单位，无限d级处理器，scp项目交互实验最佳个体…… 这么多的头衔，全部都还没在这个世界出现过。 现在的682，还没有被人发现它——特别适合用来恶搞/玩梗/做实验——的优点，关理认为自己有责任把这一优良的二次创作素材展现给广大成员。 把那些头衔一个个安回去，就从“拖出去喂682”开始。 没有无处不在的682的基金会，那还是基金会吗？ 果然，艾斯特没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而是给关理提了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 ——“我在427和582的文档里，都看到了相同的名字。‘洛夫克拉夫特’，两篇文档所指的是同一个人对吧？他是不是基金会世界观里什么隐藏人物？一般来说，这种具体的人名不是应该被【数据删除】？” “……”关理就知道艾斯特尽会给他找麻烦，还是这种一提出就无法回避的麻烦！ scp-427-洛夫克拉夫特吊坠，一个能将长期接触的人类“优化”变异出某种“血肉野兽”的吊坠。 scp-582-实体化故事集，一种可以使得被书写出来的故事变成现实，同时所有故事都关乎一个不明实体的传染性现象。 这两个档案在本质上来说没有任何关联，但它们的文字里，都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名字—— 洛夫克拉夫特。 霍华德·菲利普斯·洛夫克拉夫特，一个在此世界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但在前世几乎影响了所有艺术创作的男人。 第14章 克苏鲁系 在关理所知的记忆中，洛夫克拉夫特是一个死了之后才火起来的奇幻作家。 他生前写出来的书被后继者德雷斯归纳整理为“克苏鲁神话”体系，而后德雷斯又对全世界开放了该体系的版权。 于是克苏鲁体系在数量庞大的后继者与跟风者参与下，将影响力扩大到全球，并在数十年的流传中深刻影响了现代小说影视游戏等文化创作领域。 作为其首创者的洛夫克拉夫特，就这样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古典恐怖故事作家”。 又因洛夫克拉夫特这个名字的英文是lovecraft，直译中文为“爱手艺”，于是他被国内的克苏鲁爱好者们称为“爱手艺老爷子”。 认真说起来，关理是先知道了scp基金会，然后才从基金会了解到的克苏鲁神话。 在集体创作体系这一方面，克苏鲁可以说是基金会的前辈，但两者之间的风格差距也很大。 或许是因为同样小众，同样涉及到人类对世界的未知恐惧，又同样世界观复杂专有名词一群…… 总而言之，在另一个世界，克苏鲁与基金会经常被拿来相提并论，或者是做比较。 例如“克苏鲁和基金会谁更强？”“克苏鲁里的邪神能被基金会收容吗？”“如果把克苏鲁写进基金会会怎么样？”这一类的无意义问题，总是层出不穷。 就算回以“对比不同作品的战力请直接把双方作者拉出去打一架”这种无奈之语，也没办法阻止更多人兴致勃勃把两个世界体系揉到一起比较，或者进行新的融合性创作。 于是，不堪其扰的双方爱好者们定下名为“拉莱耶协议”的默认规则——在双方的创作中都不能直接使用对方的设定，更不能无脑玩梗！ 但是拉莱耶协议并没有磨灭某些基金会作者写克苏鲁的热情。 不能直接写，那就自己改编后再写。 不能直白玩梗，那就拐弯抹角玩梗。 毕竟基金会对一切有想法的创作，都是采取鼓励态度的。 哪怕是再扯淡再反人类再突破常规的写法，只要被人认为有趣，被基金会的成员认定是“有意义”的，那就能被保留下来。 ——这就是基金会的“up/down”投票机制。 任何作品一经发出，就将接受所有成员的投票检验，以0分为起点，每有一个“up”加1分，反之每有一个“down”减1分。 若是得分长期为负且没有回升迹象，这个作品就会被管理层删除。 所以，只要写得足够有趣，只要不强行玩梗，只要能让读者认为这个克苏鲁元素加得创意性十足，那作品就会被保留下来。 427和582就是这种从拉莱耶协议中漏出去的产物。 然而关理最佩服的还是艾斯特，竟然能够从这两个根本不搭边的项目中，发现一个难记得要死的名字…… 总有种自己的底细会被这人扒干净的危机感。 好吧，现在还不到担心这个时候。 现在的关键是—— 要怎么把艾斯特糊弄过去？ 告诉他这个人只是基金会世界观里的一个人物？因为有背景故事所以没有被屏蔽名字？ 那也没法解释427为什么要用他的名字命名啊！ 更何况后面还会出现一些加入了克苏鲁元素的基金会文档，代表作就是scp-2662-克苏鲁滚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关理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用来说服自己去搞事。 不，这不是搞事。 这只是个顺其自然的解决办法。 “他不是基金会系列中的人物，他是现实中存在的人，一个堪称伟大的作家。”在短暂的沉吟之后，关理打下了这么一句话。 当回车键被敲下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一只蝴蝶轻巧地拍打双翅，无形的气息在此世文化之海上聚起遥远的风暴。 系统当即就反应过来，“管理员，你想做什么？！” “只是在宣传scp之余顺便宣传一下克苏鲁，基金会才是我的真爱，你就放心吧……” 关理以为它是担心自己顾此失彼，有了克苏鲁就忘了基金会，连忙解释一番。 “不是这个问题，是版权！我们基金会有跨时空传播的合法授权，克苏鲁没有啊！” 系统都快炸了，它好不容易才发现一个熟知基金会风格理念，目标明确下达指令毫不含糊的管理员，要是关理因为跨时空侵权行为被版权局逮捕…… 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下一个！ “爱手艺老爷子的书早就过版权保护期了吧？”关理反驳道。 系统的语气冷厉，力求将他这种想法抹杀，“按照超时空版权法案，文化作品没有保护期限限制！放弃这个念头！你想被洗脑成反抄袭狂信徒再被遣返回原世界吗？” 世界内的侵权行为，按照当前世界的法案自己处理；一旦突破到超时空跨宇宙层面，时空版权局决定一切！ 关理不慌不忙，抛出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但克苏鲁神话的版权是开放的。” 是的，克苏鲁神话体系的版权是完全看开放的，甚至比遵守cc协议进行知识共享的scp基金会，还要开放得多。 转载无限制，引用无限制，改编无限制，拿去做成盈利项目也完全没关系。 正是这样彻底的开放性，才得以让它的元素渗入万千文化作品。 “开放的？”系统愣了一下。 它是专属于基金会系列的系统，对克苏鲁倒不太清楚。 但是关理既然都这么说了…… 系统把某管理员摁住，“你等下，我先去版权局查查克苏鲁。” 关理看了看电脑屏幕，艾斯特已经发来了进一步追问，还在等着他回应，“……” 好吧，让系统先去查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空版权局有点厉害啊。 能够让一个拥有超前科技的系统这么忌惮，哪怕待在一个毫无出彩之处的世界也不敢放松丝毫警惕，版权局在多元宇宙的威慑力可想而知。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超级势力，为什么非要盯着文化版权这种东西。 对侵权者的处理方式倒是挺有意思的。 ——洗脑成反抄袭狂信徒？遣返回原世界？ 慢着！ 这是不是意味着……万一他以后想要穿回去，只要故意侵权一次就行了？ 只要同时让系统去实名举报一把，连自己侵权行为被忽略的隐患都没有了。 第15章 双向糊弄 “系统，还没好吗？” 关理倒是能等，只是电脑上的艾斯特一直在戳他。 “现实中的作家？我并没有查到叫这个名字的作家，他有什么作品吗？” “管理员？您还在吗？” “我的话没有触犯保密条例吧？” “……掉线了？” 管理员没有掉线，管理员的系统却掉线了好几分钟。 大概是因为跨世界联网，延迟太严重了。 好在，系统是带着好消息回来的，“克苏鲁神话体系的确是开放版权，可以随意传播。但只限体系，不包括该体系下具体的作品。” 简单来说就是—— 克苏鲁中众所周知的那些世界背景、神话故事、道具设定等等可以归类到“世界观”里面的东西，全都是可以使用的。 但不能照抄某部具体的书籍内容。 “这我们也抄不了。”关理表示这条限制有跟没有一样。 别说他只是个没看过克苏鲁原本的云爱好者，就算是看过…… 一般人也没那么好的记忆力把整本书背下来。 至于系统，就更不用指望了。 好歹也是scp基金会的专属系统，它能知道克苏鲁是什么就算不错了！ 关理指了指自己跟艾斯特两人停顿的话题，“现在没问题了吧？” “没有，您随意。” 判断为合法之后，系统也没有阻止他行为的理由了。 不仅如此，它还有些担心自己之前的做法。 ——竟然吼了管理员……果然危急时刻胆子就肥了，罪过罪过。 “你肯定是找不到的，这个作者的作品就从来没在世界上出现过。我们也只是偶然得到了他的世界观，认为就这样埋没太可惜了，才用作一些素材写进基金会里……” 关理斟酌着语句，打字速度都慢了下来。 他得恰到好处地挑起艾斯特对克苏鲁世界的好奇，并且让对方忽略这背后的来源，把目光从洛夫克拉夫特本人身上移开。 看起来不太难，落实到艾斯特身上就很难了。 或许是因为话题引导得还算不错，艾斯特很自然地跟着转换了交流重点，“什么世界观？” “克苏鲁神话(cthulhu mythos)。” 终于打出这个名词，关理心里蓦地一松。 但是往上翻了翻，看着俩人导向性明显的对话，他又开始不自觉地怀疑了。 ——艾斯特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还是说他其实看出来自己在引导话题，只不过装作毫无所觉被引导了的样子？ ——他会怀疑这个体系的来历吗？ “系统……” “别问我，我没读心功能。” 关理：“……”那你怎么猜出来我想问什么的？！ 系统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安抚一下自家管理员，让他整天少想那么多，“你也不要妖魔化别人，艾斯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看穿一切的真实之眼……” “一个专有名词？神话？这个人构造出了一个独有的神话体系么？所写的神就像582里面的一样拥有多个化身？还是会像427一样导致人类变异？” 这是艾斯特在下一刻发回来的话，全是他仅凭当前信息对克苏鲁神话作出的揣测，然而…… 几乎全中。 关理惊得猛力摇了摇系统，“你确定他不是穿越者？！” “当然不是！”系统也没想到艾斯特能猜这么准，它刚才说的话被瞬间打脸，大概只能起到反效果了，“要不我把她的现实身份给你看？” 关理纠结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坚持不看，“知道答案哪有现在刺激。” 系统：“……”请您继续去脑补！ 面对神准的艾斯特，关理也只能服气了，“差不多，但是远比那更加复杂。” “是吗？我很有了解一下的兴趣，管理员能不能让我自己看看呢？” “我现在手上没有资料，等过段时间，整理清楚后会发出来。” 先拖，拖出让关理凭记忆构筑出一个完整克苏鲁体系的时间。 “好吧，感谢您的解答，希望我能在发布的第一时间看到克苏鲁——我应该没拼错吧——的具体内容。”艾斯特没有再纠缠，说完就退出了私密交流频道。 这就是关理不仅没有把他踢出基金会，还将其编级提升到b级的原因所在了。 虽然敏锐度惊人且老是带出一些让关理难以回避的麻烦，但这严格来说都是优点。 艾斯特足够认真负责，是有能力帮助管忙基金会的重要人才。 而且他对权限等级的认同度极高，面对管理员的时候语气从不出格，话语简洁有礼，就是发问多了点…… 相比之下，001上来就跟牛皮糖似的套近乎，也是另一种很清奇的性格了。 说起来，他是不是把001扔在论坛给忘了？ …… 咳，算了。 都这么久过去了，肯定早就在发现自己不回信息的时候去玩其它的了。 现在活动公告已经发布出去，艾斯特也被糊弄好，估计短时间内找不到新麻烦回来了，那么…… 此时不浪？更待何时！ 关理轻轻一点就把基金会页面最小化，打开自己充了年费vip的视频客户端，戳中“上次观看”就继续咸鱼了起来。 新世界就是这点好，什么作品都是没看过的。 哪怕是在这个世界已经流行成了烂大街的套路作品又怎么样？ 对于他一个穿越者来说，可全都是没看过的新路子啊！ 感谢自己穿越的这人钱多，把所有网站的vip会员充上一百年都绰绰有余。 关理沉浸在新文化的海洋，完全没发觉系统盯了他整整两分钟。 “管理员，你还记得答应艾斯特博士的话吗？” “啊？答应什么？” “克苏鲁神话体系的整理，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你不能整理？” “……希望你还能记得，我是基金会的系统。”系统坚持不懈地在他耳边提醒，感觉自己像个万事操心的老妈子，“这事只能你去做，用不了多少时间，整理好了再来看也可以，电脑又不会跑。” “急什么？我又没说什么时候能放出，再拖个十天半月的也不成问题。” 系统内心忍无可忍：你tm去不去？！ 第16章 现代神话 系统瞬间噤声，而关理在短暂的沉默后，竟然说了一句抱歉。 他很快平心静气下来，好似刚才刹那间的暴躁都是幻觉。 “我不认为在同等条件下，克苏鲁神话会被他们选中作为抄袭对象。”他按下视频暂停键，自言自语般说道，“洛夫克拉夫特所写的书在克苏鲁体系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开创了将‘未知恐惧’的氛围写法推进到极致。” “但是火不了。” 洛夫克拉夫特辐射世界的深远影响力与他是个难以靠写作维生的扑街作家两者间……并没有矛盾。 哪怕是后来全世界都曾接触过克苏鲁元素，看过某部向克苏鲁致敬的文化作品。 其中真正知道“克苏鲁神话”这个名字的，也依然是极少数。 更不用说认真去了解过这一体系的了。 关理不认为那些连基金会都没听说过的穿越者们，会有多少个清楚克苏鲁神话。 ——要么他们就没有了解过“科幻惊悚”这个小众领域，要么他们穿越前的世界根本没有这两个体系！ 就算有人知道克苏鲁……只要有其它可抄选项，都不会想不开来尝试这个。 毕竟克苏鲁神话的核心价值并不在于某本或者某几本书的版权，而在于它开放版权之后的渗透性与传播性，在于其元素流通全球后生成的文化符号。 想要用克苏鲁本身来进行盈利？ 请先写几篇作品抖出世界观，再写几篇攒攒名气，最后再看看怎么在原著上进行二次创作拿出去卖钱吧。 爱手艺老爷子那种毫不留情把人类置之于绝境的原作，能符合大众口味才怪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同人作品与致敬向作品比原作更易受欢迎的类型。 “除非他们中有人像德雷斯一样开放克苏鲁的版权，否则那就只是颗拥有地狱级运营难度的蒙尘之珠而已。”关理脸上露出一抹毫不在意的浅笑，对系统问道，“你觉得他们是会大公无私开放版权呢？还是会砸钱把这个小众晦涩的题材推上神坛？” 系统：“……” 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两个都不选。 会走文抄公这条路的穿越者，一开始肯定都会找那些能大爆特爆的话题之作。 克苏鲁能怎么爆？ 炒作它的猎奇向吗？ 那才是完全毁了这个题材吧！ 先火起来，把自己的声望刷上去，然后再考虑口碑影响力之类的东西。 ——这才是穿越者应走的正确都市文娱路线。 谁特么会像关理一样，拿着全套加系统的scp基金会，就在网上猫了一个月毫无动静？ 关理嗬了声，“这叫细水长流！” “赶紧把克苏鲁搞出来，基金会让你随便流。”系统被扔了这么一大通分析之后，仍然牢牢记得自己原本想要干什么。 任你说出一大堆可以拖时间的理由，催更也是要催的。 “你只是个基金会的系统，又不是克苏鲁的……”那么关心对家干嘛？！ “……”怕你咸化至死啊傻孩子！ 系统也懒得另找理由了，直接说：“艾斯特正在翻427和582的历史版本，并且在全站以‘洛夫克拉夫特’作为关键词搜索内容。” “……好的我现在就去写。”关理听到这个名字简直头皮发麻。 以艾斯特博士的认真劲儿，大概用不了两天就能翻遍整个基金会，并带着新的总结与怀疑再次找上门来。 算了算了，不咸了不咸了。 说好的要为基金会的伟大文化传播奋斗终身，整理克苏鲁毕竟也是为了填基金会的档案漏洞…… 自己搞出来的坑，自己填。 克苏鲁神话，本质上描写的是人类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科学肆无忌惮发展的恐惧，对技术解构自然所产生结果的恐惧。 那些书里所谓的“神”，全都是遥远而不可探求的幻象，是人类永远无法触及的厄难与真理。 这种混沌而迷乱的不可知论思想，贯穿了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 在他死后获得版权的得雷斯，则是把这个隐藏在迷雾中的世界挖了出来，将里面的“神”与种族划分出不同的阵营与定位。 洗去永久的神秘，换来认知的传播。 于是，“克苏鲁神话”这个具体的概念，在他手上诞生了。 关理把两任开创者的思想分别写了出来，并将前者标为“克苏鲁原教旨”，后者则是“克苏鲁现代神话”。 然后开始写下这个神话的起源故事。 就跟所有的神话一样，从万物的创生开始。 ——宇宙诞生之初，只有阿撒托斯（原初混沌之源核）存在。这个完全凭本能运行的神生出了“黑暗”、“无名之雾”和“混沌”。 “黑暗”又生出了至高母神莎布·尼古拉丝，它被称为“森之黑山羊”，生出了后来几乎所有的神乃至于一切生命。 “无名之雾”生出了犹格·索托斯。犹格·索托斯知晓一切的时间和空间，是仅次于阿撒托斯的至高存在，全知全视。 这两者，再加上最后的“混沌”奈亚拉托提普，一起被并称为宇宙的“三柱原神”。 其它零零种种因为各种原因而诞生出来的“神”，也都被关理简单地写上姓名与起源。 单看这些内容，倒像个正经的神话，就是某些形容词很奇怪。 但克苏鲁冲击三观的地方就在于——这些“神”全部都拥有只能被“猎奇”“怪异”等词语来形容的恶心外形，普遍是器官与血肉的无序组合。 写到这里时关理的手停了停。 他发觉以自己的贫瘠的词汇量，完全无法将其中震撼人心的异质感传达给读者，只好放很可惜地弃了对这一方面进行细致描述的想法。 之后找个脑补能力强，承受能力高的超现实主义画家画出来。 希望能画出那种混沌而未知，让人见到就容易发疯的错乱感。 神话简史讲完之后，那就只剩下最重要的…… 克苏鲁神话的思想内核。 ——知道得越多越疯狂，知道得越少越安定。 敬畏自然，不可知论，仅此而已。 “系统，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基金会。”关理一边检查有没有错别字，一边说着。 “看出来了。” “不可探知，无法抵抗，那些常理之外的神与怪物好像都是这样？”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知晓scp基金会时的感受。 “荒谬的现实从未消失，但人类不能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 第17章 暗中压级 基金会是一个冷酷无情、毫无生气、官僚主义、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国际化组织。 如果是在常规的作品中，这种组织一般都是作为反派出现的，用他们冷酷残忍的行为，来衬托希望情感等美好的事物。 但现实远比大多数人的想象更加残酷。 至少在《scp基金会》系列作品所描绘的那样一个绝望世界，只有基金会，只有舍弃所有多余的善心与人性，才能够为人类争取到活下去的资格。 能够拯救世界的就是主角。 活下去才有谈以后的权利。 其它什么也不是。 “让人不得不敬畏的人类中心主义。”关理这么总结道。 这便是除了那些收容档案体现出来的超凡想象力与创新性之外，基金会另一个吸引众生的魔力之源。 他把初步整理好的克苏鲁神话体系文本保存，动动手回到自己建立起来的网站，“那些拯救所有人的宣言……说得倒是很好听。但基金会这种只说不做的牺牲特质，才是我喜欢的。” 正如悲剧总是最深入人心，为了拯救而作出的必要牺牲也将给予观看者更多实感——让人觉得这不只是故事，更像是现实。 基金会是“必要之恶”，而被它庇佑留存的人类，也从来不无辜。 生命的延续本就建立在掠夺其它生命之上。 “好了，瞎掰的读后感就到这里。”关理自发停止这个话题，开始下达命令，“系统，建立一个基金会的姊妹网站，以‘克苏鲁神话’作为主题风格……你问我什么风格？血肉、眼球、巨物、幽暗宇宙，懂么！” 系统连忙回道：“懂了懂了！”立刻开始生成另一个网站。 关理想了想，没有继续观看视频，而是打开了浏览器。 他需要一个能够想象出种种怪奇场面的超现实主义画师。 基金会网站有自带的插图，克苏鲁网站却是空的。 让系统直接生成图片也不是不行，但关理不对系统的艺术功底抱有任何希望，估计等会儿的网站还要调整几小时。 好歹也是克苏鲁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官方图”，太敷衍也不好。 反正拐一个画家也不差多少事，顶多就是钱的问题…… 关于“千人在线”的活动公告已经挂在了基金会首页，任何人一经登录，就可以看到这个显眼的标题。 但基金会现在的人还是太少了，后台统计的在线人数在几十的数字上下跳跃，攀爬速度极慢。 短时间内没有超出均速的新流量涌入。 任际原仔仔细细地把公告研究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理解出错。 ——只要达成千人同时在线的成绩，第一个国家分部就会开放，开放分部选取当前在线人数中占比最多的国籍语言。 很简单的规则。 但任际原也发现了几个不易察觉的点。 ——说是国家分部，其实是依照语言来划分的，使用同一种语言的国家默认为同一阵营。 ——诸如美英一类的英文国家不在开放列表里面，也不计入最后的占比率统计。 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原因，但这是个好消息。 他对那个在第二天就直升b级，打进论坛，连开几个硬核分析贴的“艾斯特”可谓是印象深刻。 如果他也参赛，自己这边怕就危险了。 幸好艾斯特是个美国人…… 不对！ 这种人为什么不是中国的啊！ ——基金会对登录者的国籍统计并不是按照实际国籍来的，而是按照登录地点自动选取。 比如他自己，“001”的登录ip在中国境内，于是在基金会的国籍就会是“中国”。 如果他跑到国外再登录，那么账号上显示的国籍也会自动变更。 这个……算不算是个漏洞啊？ 任际原思考了下，觉得这个漏洞自己貌似没法利用，毫不犹豫就写成建议上交给基金会了。 o5议会立刻更新了国籍统计机制，并返还给他5点贡献值。 哎呀，美滋滋。 要不是找漏洞太靠运气了，任际原还真想凭这条路发家致富冲上b级。 现在的国籍以第一次登录地为准，一个账号可以通过提交证明资料无偿更改一次，再更改就必须支付20点贡献值，以及新的证明资料。 任际原看了看自己拿到的5点，再看了看上面注明的20点，只能叹一句：“真黑！” 实际上，系统可以直接入侵全球网络，找到每个登录者的真实国籍，保证毫无差错。 但是那样不仅会在某种程度上暴露技术实力，也少了这么一个回收贡献值的渠道不是？ 它自觉已经深刻理解了管理员的权限分级策略，努力用“合法渠道”压级，保证那些咸鱼绝对混不上高级人员！ 任际原点开自己的账号主页，盯着“中国”俩字看了一会儿，忽然跑进论坛页面，从最上面的那些名字一个个点过去，进入他们的主页。 能够在论坛发言的，全都是c级及以上人员，这些人可以说是基金会目前的中坚力量。 有必要目测一下他们的国籍比例。 摩罗歌-英国，被踢出活动的人没威胁。 时因-中国，这貌似是杨轩一的号？ 管理员-【数据删除】，这个……呃……跳过。 o5-1-【权限不足】，平生最恨权限狗！ 艾斯特-美国，这位大佬应该不会掺和吧…… 把论坛中不多的名字都大略看了一遍，刨除几个【数据删除】【权限不足】，再虑掉那些英文国家，剩下的情况如他所料。 国家人口优势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任际原觉得自己这边优势很大。 完美的开局，但后面也不能放松。 要是在这种局面中都被逆风翻盘，那简直是丢了全中国的脸。 时间就是生命，赶紧联系一个杨轩一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搞…… “吱吖——” 木质地板被踩动的声音忽然响起，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任际原猛然清醒，手速飞快地关闭网页打开新闻视频音乐等一系列客户端，动作可谓久经考验。 做完这些，他立刻回头，正好看到门被推开，“哥？你现在要用电脑吗？” 第18章 二次暴露 任臻的目光扫过自家弟弟，顺带看过他面前开启的显示屏，没作更多停留就走了过去，“别看太多网络小说。” 上面显示的虽然是某音乐客户端首页，但任际原又没外放又没带耳机，明显刚刚打开这个软件根本没听。 十有八九又是在看小说，发现他来了才装作听音乐的样子。 任臻已经懒得管他了。 又不是不准看，装模作样地骗谁？ 而任际原听到这话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刚才瞬间切页面的操作，可都是他长年累月练出来的本能。 说是周末回家可以随便玩电脑，但实际上要是真被爸妈发现自己在看小说…… 任际原能被他们叨叨半小时！ 天知道他们对网文哪儿来这么大偏见，连玩游戏都不怎么管，一见网文就生怕他走上歧路的样子。 相比之下，勉强与自己属于同辈人，代沟不那么明显的任臻就不会在这方面管他太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当然，任际原坚持认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任臻自己也看网文。 现在警报暂时解除，他把用来掩耳盗铃的那几个客户端全部关掉。 任臻就在自己旁边翻抽屉，任际原没敢开浏览器，只好点开几个聊天窗口，装作正要聊天的样子。 “你先让一下，我发个文件。”任臻终于找到了他用来储存文件的闪存，开始赶人抢电脑了。 “现在吗？”任际原连忙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他，动作倒是挺快。 看任臻的样子，大概也就用这一下发个文件，等会儿电脑还是会回到他手里的。 然后他就可以继续思考如何传播……呃！ 眼看着任臻摸到鼠标就径直点开浏览器，任际原慢一拍才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等……” 不对！ 这个时候不应该出声的！ 如果只是看小说，他应当没有什么可瞒着任臻的。 话语的尾音被中断吞下，但已经发出去的讯号无法逆转时间返回。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任臻瞥了他一眼，似有所觉。 打开的浏览器没有没有如以往一般直接进入主页，而是弹出一条提示—— “监测到上次浏览器未正常关闭，是否恢复之前的浏览页面？” 任际原看着任臻毫不犹豫点了“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是的，他刚刚正是想到了这个。 为了更加快速地关闭浏览器，任际原采取了直接从任务栏关闭的办法，好处是能够跳过一个“是否关闭所有浏览页面”的选项，省下零点几秒的时间。 而坏处就是——当浏览器被再次打开是，会出现这个恢复选项。 如果他刚才不出声，或者表现得更自然一点，任臻百分百会直接点“否”去发自己的文件。 但是……没有但是。 任际原不得不接受目前这个自己坑了自己的结果。 浏览器忠实地恢复了关闭前的页面，基金会主站的独有隐藏机制让它没有直接暴露。 所以呈现在两人眼前的，就是那个熟悉的跳板网站——scp基金会维基网站登录界面。 本以为会发现某些不可言说东西的任臻：“……这是什么？” 任际原：“……”不想说话！ …… 当杨轩一接到任际原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杨轩一，你看到基金会的活动公告没有？”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早看到了。” “……你就没点想法？”任际原扶着窗台站直了身体，回头就可以看见任臻神情严肃地坐在电脑前面，而那个据说“很急”的文件发了一个小时都还没发出去。 “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杨轩一看着眼前的试卷，思绪被电话打断，这种状态下是没办法继续做题了。 干脆盖上笔盖，认真跟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显得特别自暴自弃的任际原通话，“把你脑子里那些肆意散发的爱国情怀都扔出去，我们只是学生，做不到那么多，你作业做完了吗就在想这些？” 想都不用想，他都知道这家伙会有什么样的念头。 “先不要管作业的事，这是基金会的第一次活动！第一个开启的国家分部！必须得是我们啊！” “对啊，然后呢？”杨轩一烦躁地转起了笔，决定帮自己想事情从来只用一根筋的同学醒醒脑子，“基金会是除了我们就没国人了？还是他们全部菜得一逼，需要我们两个高中生去力挽狂澜？你觉得就我们俩，真有那么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好歹也是为国争光，什么都不做感觉不太好……”任际原绝对不承认他之前真有上面的想法。 “做你的作业去！没事别操这么多心。”杨轩一想挂电话了。 “大哥！别挂！你是我亲哥！你想想……这么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活动，我001怎么能不出现？” 凭借初代登录者的身份和交际花一般的套近乎能力，任际原也算是在基金会这个小圈子里混出了点名头。 但接下来明显就是一轮人数暴涨的扩张，如果他在这过程中不活跃，扩张完成之后谁还记得“001”？ “放心吧，你一定会作为‘scp档案写作’的典型被载入史册，哪怕基金会不给贡献值，我们也不会忘记你的贡献。”杨轩一这安慰听起来更像是吐槽。 第一个挑战资料库的档案创作也就算了，还非要找管理员来进行评判…… 关理把他批成狗样子的那些评语，可还在论坛里留着呢。 以后要是有人也打算进行资料库档案创作，肯定要先把001同志用数次更改重写换来的教训都看一遍。 所以，001必将成为所有新晋创作者都绕不过去的一个名字。 作出卓越贡献的001同志表示这种留名法一点都不开心…… 还没给任际原继续说话的机会，有人先拍了拍他的肩膀。 任际原回头，发现任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背后，皱眉从他手中夺拿过手机，看见了上面的通话对象显示，“你刚才说谁是你亲哥？杨轩一？” “……” “任际原，你那边的是谁？”几乎被转出残影的笔杆蓦然在指间停住，杨轩一同时听到了对面的陌生男声。 另一个人？难道这里的通话内容都被他听见了？ 第19章 传播之源 一种与同伴进行某种隐秘活动，结果不小心意外暴露的紧张感，在杨轩一心中一闪而逝。 但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的心悸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该说基金会的氛围营造实在是太成功了吗？ 那些保密条例看似没有实际上的用处，却让人难以忘记。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遗忘这只是个文学创作项目，而出现“自己正接触一个真正的隐秘组织并为之保守秘密”的实感。 只要把多余的情绪与想法拨开，刚刚出声的人是谁其实不难猜。 “请问你是任际原的哥哥吧？我是任际原的同学杨轩一，以前听他提到过你……” 作为他们话题中心的某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哥和他同桌顺畅交流，并飞快定下了“001”接下来的命运。 “在你去上学的时候，你的账号暂时由我保管。”任臻挂断电话，把手机递回去，“邀请新人这一方面我用‘001’去做，你也不用管了。” 任际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憋不住冒了一句，“哥……那是我的账号！” 目前唯二被病毒式弹窗坑进去的用户之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是极具收藏价值的绝版账号。 ——虽然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既不能给他特别福利也不能给他专属称号…… 但好歹也有那么点象征意义。 “只是在这段时间借用一下，顺便帮你参与活动，过了之后自己拿回去。”任臻无语地看他一眼。 有时候真的是想撬开任际原的脑门，看看这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他是那种会抢别人账号的人吗？ 再怎么也不至于对自己亲弟弟下手好吧！ “自己去绑定手机号，万一搞丢了密码，有得你哭的。” 任际原接过自己的手机，好像明白了他说的意思，“所以是……任臻你也要参加活动？还是用我的账号！” “没大没小的，叫哥。”任臻试着自己注册了一个账号，发现权限分级造成的影响比他所想的还要严重。 刚刚进入基金会的d级人员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想要进行更高规格的操作，只能寄希望于每日随机的访问身份。 他看了看右上角显示的“今日访问身份：编外后勤”—— “警告：继续访问将涉及保密内容，未经授权的访问将被监控、定位和处理，该警告仅此一次。” e级编外人员，0级安保许可权限。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非了。 果然靠运气的东西都不稳定。 而切换到“001”的账号之后，哪怕c级听起来只比d级高那么一点点，可观看内容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增长。 不论是想要搞清楚这个所谓基金会的真实面目，还是单纯想要观看更多的项目文档，任臻都有暂时借用任际原高权限账号的理由。 至于账号原主人的意见……可以忽略。 反正任际原在学校里又没手机又没网，根本无法登录基金会。 那五天时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任臻来进行控制。 “真的就只是借用？”任际原还是不太放心，想要再度确认一遍。 “难不成你还愿意把它送我？” “没有没有，你随便用，不要乱跟人说话就行，我在那边好不容易勾搭上的管理员……” 任臻打断他，“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滚去写！” “……”任际原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赶去另一个房间做作业了。 才坐了不到十分钟，他又把魔爪伸向了手机。 哪怕任臻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也无法阻止他发信息骚扰杨轩一的决心——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一些关于你学习的东西？比如说成绩日渐下滑之类的。” “卧槽是不是兄弟！” “首先，不是；其次，我没告诉你爸妈已经手下留情了。”杨轩一一边回复，一边把依然没有做完的课外试卷收起，他觉得今天怕是没功夫继续搞这个了，“你也自己注意点，上课不听作业不写也就算了，书起码要看点！你以为自己距离全班倒数第一还差多少？” “……我没那么差吧？”任际原缩了缩脖子。 虽然他本人不是很在意成绩，但如果真考得太差，一定会被打到屁股开花。 “我看差不多了。”杨轩一发觉这人真是没有一点b数在心里。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有关心过吧。 算了，这个问题也不是自己作为一个同学该操心的。 既然已经提醒过任臻了，那自然有人来关心任际原的学习。 那么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哥会知道基金会？你告诉他的？” 不太可能啊，以任际原平时提及家中的态度，也不像是会跟家里人分享这种“非主流”话题的样子。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任际原又想起了自己前不久才经历过的严苛“审讯”。 从最初是怎么发现基金会的，到平时在基金会干了些什么，他都被迫交代得清清楚楚。 最憋屈的还是一开始他反复给任臻解释“这不是个非法网站也不是信息恐吓更不是网络诈骗就只是个文学创作系列”，而对方要信不信一副看自己能怎么编的态度…… 所以说管理员把网站搞那么真实干嘛？ 害得他差点又被误解成傻不拉叽“上当受骗”的天真少年。 “我看起来像是容易被忽悠的那种人吗？” “不像。” “我就说……” “你就是。” 任际原默默把输入框里面打出来的三个字删除，愤怒地回复过去，“哪里是了？？？” “就我所知道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第二次什么？” “第一次借手机时反应异常，把基金会暴露给了我；第二次借电脑时反应异常，把基金会暴露给你哥……”杨轩一说起来都无奈了，“全都是‘不小心被动暴露’，你是基金会特意放出来的传染源吗？” “这都是意外！” “哦，可重复发生的意外。”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你给自己立了好大一个flag。” 第20章 视觉动物 任际原表示他在短时间内不想再跟杨轩一说话了。 本想关闭聊天界面把手机扔一边儿去眼不见为净，但勉强跟桌面上宛若天书的高中物理对视十秒后，他又忍不住把手机摸了回来。 嗯，不聊天，他就登录基金会app看看。 比起每次都要现在维基页面登录，再跳转进入实际站点的网页端，可以采取指纹登录的手机客户端显得格外方便。 而且网页端与手机端可以同时登录，哪怕任臻现在正登着001的号，也发现不了发现他在隔壁摸鱼。 任际原为这个设计点赞。 进入主页看到的还是老样子，连自己发的最后一句话都没有变过。 当然，被自己最后艾特的那个人也至今没有回信。 可能管理员恰好在忙什么事吧，毕竟平时也不见得聊着聊着就跑了。 虽然总是说什么平生最恨权限狗，但任际原其实蛮喜欢这个管理员的。 就算在档案写作上把自己批成了狗，平时说话语气也官方得不行……管理员给他留下的印象依然是极好的。 毕竟，要在这世间找到一个同样具有隐藏中二属性的交流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像是诸如任臻杨轩一一流的普通人，就从来都不明白“001”这个名字的超凡之处。 数字乃万物至理。 他们懂个屁！ 看看任臻取的什么鬼名称？ “认真”？ 完全就是懒得取名，把真名谐音一下就拿去用了！ 杨轩一那瞎几把填的“时因”都比他好听。 带着满心无地可吐的槽点，任际原打开了论坛，然后看到了一片新名字。 就在不久前还冷到北极圈的论坛，现在已经被突然涌入的几十号人带起了些微热度。 让他更加感到高兴的是，这里面有很多一看就是中文用户才会取的名字。 从公告发布至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基金会的部分成员看到这一活动。 ——尤其是中国，以及与中国处于相近时区的邻近国家成员。 谁让关理是中国人呢？ 他发公告的时候，这边半球正处于常人活跃的白天，而另一半球的人们却陷于沉眠之中。 于是在先天性的人口优势之外，命运又向中国加了一项名为时间优势的砝码。 为了开放中文分站的奖励，这个国家的人们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而此时此刻，导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对基金会的数据波动毫无所知。 关理正在全球最大的图片交流网站“as”上，寻找符合自己心目中定义的克苏鲁绘画者。 说老实话，在一个没有克苏鲁概念的世界，寻找符合克苏鲁风格的画师，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世界上的绘画者千千万，其中并不乏突破思维定式的奇才。 尤其是在关理所搜索的“超现实主义”分类里面，奇葩更是一窝一窝的。 先来看看这个西班牙插画家哈维尔·扎伊尔兹·卡斯坦，简单的黑白线条，写实风格的笔触，但是结合不同生物的身体部位，就创造出了无数新的物种。 还别说，这种嫁接而出的“异形”动物图，看起来还有那么些克苏鲁特有的怪异感——一种让人san(理智)值狂降的感觉。 不过太写实了也不好，没有看到那种飞扬的想象力，不适合作为克苏鲁“神系”的创作者。 第一个候选者被pass掉。 而下一个被关理注意到的是美国插画家戴夫·勒博，擅长油画。 那些色彩浓烈的画面中充斥着天使、骷髅和奇幻生物，强烈的冲击力很容易让人感觉到不适，极具一种富有特色的复古邪典宗教感。 很厉害的创作，唯一的问题在于美国气息太浓了。 所以去找下一个吧…… 于是享乐主义风格突出的画家彼得·克卢西克，就这样映入眼帘。 然后，这位在传统古典动物绘画上玩出新花样的创作者，成功地把关理恶心到了。 他的作品几乎都是以现实动物的异化形态作为主题，想象力非常自由，自由得让人想哭。 简直扭曲出胃液的构想，这tm是地狱吧！ 关理飞快跳过这些伤眼睛更伤脑子的图画，点进了下一个人的页面。 罗恩·诺曼，又一个美国画家。 代表作是荒诞黑暗的石墨静物画，笔触非常细腻，甚至会给人以“这是实物”的错觉。 黑白对比强烈的画面，给人以一种虚无主义的邪教感。 关理挺喜欢他的风格，但不得不说：受现实宗教影响太深了。 再往下的丹尼·马尔波尤夫，则是一个来自格陵兰岛自学成才的画家。 他的作品往往都以少女、西瓜、真菌、怪肉作为核心元素，在对称性与巨物的背景下组合出富有不真实感的荒诞构图。 关理被其中惊人的邪恶知觉所吸引，但同时也毅然决然地将其丢出备选名单。 ——太邪恶了，不符合克苏鲁“神”善恶不分的混迷姿态。 以及……少女加太多，容易被禁，不好传播。 看下一个看下一个，这次这个的名字有点长…… 阿纳斯塔西奥斯·吉奥尼斯，是一个希腊的画家，创作主要都是“人物”图。 畸形扭曲的人体与缝合异变的身躯，组成了那一个个充满着苦痛意味的“怪物”。 非常黑暗，非常惊悚，非常克苏鲁。 然而这位回家已经明确表示不接商业单，只为兴趣而创作。 关理也只能放弃，去寻找另外的人。 一连串不同风格同样黑暗的画面看下来，他只觉自己san值都快掉光了。 荒诞、混乱、扭曲…… 这都是超现实主义画作中常见的元素。 但不只是这样，他要找的，还必须拥有另外一种—— 新的画作进入视野，古老画技所带来的飘逸与清淡，中和了其中违反常理的怪异，呈现出一种平静而晦暗的和谐质感。 “就是这个！” 克苏鲁是怪异的，扭曲的，甚至于令人疯狂的。 但同时，它也是能够吸引人并让人为之赞叹的。 在黑暗荒诞中获取美学平衡的和谐。 ——这便是很多画作都缺少的东西。 关理不准备再看其他人了，就选他！ 顺势去看作画者名字，却只看到了“黑金”两个字。 会起这种名字的……难道是中国人？ 难怪他能从画面中看出点中国写意画的味道。 虽然说不够“血肉”，但这也只是其中一种元素而已，后面再让画家加上也行。 那种古典神秘主义的黑暗和谐风格，才是真正难得。 找到这位“黑金”大佬留下的联系方式之后——貌似只有邮箱——关理把自己要求定制插画的想法传达了过去。 接下来等回应就好。 顺便回一回自己down到底的san值。 第21章 我的存在 没等关理把那些奇形怪状的画面从脑子里清洗干净，系统就带着半成品的克苏鲁网站来找他邀功了。 “管理员，网站已经初步生成，你看看还要怎么改？” “先放着吧……”等获得画师那边的回应之后，再来进行微调。 对此，系统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好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所以不必着急于一时。 适当的耐心等待，或许将带来更好的结果。 好吧，系统根本不知道关理到底是咋想的，它就当这人是这么想的！ 总比直面“我选的管理员是个拖延症晚期”这种残酷的事实要好得多…… 幸好关理虽然日常咸鱼，但在关键问题上还没有出现差错，让它稍微有点心理安慰。 明明初次接触时，看起来是个那么果断又积极的人，结果全都是骗系统的吗？ 真不知道自己这选的是……咦？ 系统把关理仍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移动到他手边，“管理员，有你的电话。” 节奏强烈的来电铃声在空气爆裂而起，让关理忍不住侧目。 他拿起手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起。 虽然穿越足有一个多月，但关理确确实实是第一次接到来自别人的电话。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和外界有过交流一样，手机里没有储存任何人的号码，各种社交软件里也是一片空白。 就像是有人刻意把那些生活过的痕迹都删除得干干净净，毫不保留。 而关理穿过来后宅在家里这么长时间，竟也没有任何人主动联系他。 原主的人际关系可想而知。 这是第一个主动给他，不，给原主打过来的电话。 同时这也是关理第一次听到来电铃声。 一首将情感肆意宣泄的交响摇滚。 从生活的环境也看不出来啊，原主还是个叛逆青年？ 系统捅了捅不小心神游走了的关理，“管理员，你不接吗？” 这首歌都快放完了诶！ 不过对面的人等了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挂，也是有耐性。 因为手机没有储存任何号码，自然来电显示也只有一串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数字。 抱着一点好奇，关理按下了接听键。 “关理，你小子有胆子了啊！翅膀长硬了就想飞是吧？你tm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关理还一个字都没说，电话那头的尖利女声就蹦出一连串不含善意的话。 手一抖，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手机自动回到锁屏界面。 关理和系统一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没过半分钟，同样的号码就再次打了过来。 关理这次连犹豫都不带的，直接挂断。 再来，再挂。 三次之后，估计那边也看出这种“誓死不接”的态度了，没有再徒劳地打电话过来。 系统看了看来电记录里的电话号码，再看了看眉头微皱好像在思考什么的关理，问道：“管理员，这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关理倒没因为这道电话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无奈地摊手。 “可她喊了你的名字，应该认识你。” “她认识的是之前那个关理，跟我又没关系。” “但你……”系统停顿了一下，“管理员你没有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 “对啊。”关理肯定了它的猜测，“我只有自己穿越之前的记忆，至于这个‘关理’……一片空白。” 系统有些懵：“不应该啊……穿越者不都会融合记忆吗？” “难道只有我是特例？”关理还以为自己的情况是正常的——穿越者都是这样换个世界两眼抓瞎的样子——合着只有他是这样？ “之前没有过这样的例子。”系统在自己的数据库里翻了翻，十分费解地说道，“像你这样的魂穿，都是在原主已死的情况下发生的，原本的灵魂离开，这才有了新灵魂进驻的空间。” 然而灵魂并不会带着记忆一同死去，肉体将保留那些储存在大脑中的信息，并灌注到下一个入驻此处的灵魂当中。 这就是魂穿者都会经历的“记忆融合”。 “照你这么说，该不会我不是穿越过来的？我以为自己是个穿越者，但实际上只是臆想……”关理很认真地开着脑洞，分析自己是个神经病的可能性。 “不可能！”系统表示自己的判定不可能出错，“你并非这具身体的原生灵魂，这一点很容易检测出来！” “你绝对是个穿越者。” 关理姑且相信它这方面的能力，“如果不是这种，那么其他几个可能性……” ——在原“关理”因某种原因不幸完全失忆后，现在的关理才穿越过来，所以融合记忆融合了一片空白。 ——他确实是个魂穿者，在很久以前就穿越了过来，然后失忆，只保留了穿越之前的记忆，以为自己刚刚才穿越。 ——关理正是那万中无一的特例，穿越都不带记忆的！ ——这具身体有问题。 “系统，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比较大？”关理在极其不靠谱地瞎推理一通之后，把问题扔了出去。 系统很配合：“我们可以使用排除法，第三种的可能性太低，不予考虑。” “那么一二种的可能性也高不到哪里去。” 在一个正常都市世界，失去关于自己的一切记忆有多大难度？ 这里可不是基金会那种连记忆删除药剂都分为好几档的黑科技世界，人类还没有玩弄记忆的技术。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偶然失忆…… 这周围干净得一批的信息环境怎么解释？ 难道还能提前预料到自己的失忆，然后删除所有社交信息，并且把支付密码都写在手机备忘录上面吗？ ——原主的这一切行为，就好像是知道接下来会有一个“全新自己”出现一样…… 系统恍然大悟：“我就说你没融合记忆，付钱都是怎么付的……” “这是重点吗？！” 关理把系统的注意力从支付密码上强行拉回来，并以管理员权限下达命令，“对我进行从身体到灵魂的全面扫描，可以做到吗？” “可以是可以，但这会导致你的全部记忆向我暴露，不符合隐私规定……” “去tm的隐私规定，我允许你——” 第22章 此世关理 系统并不知晓自己的来历，但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职责与能力。 ——在科学侧的人类世界寻找穿越者，辅助他们将scp基金会的存在传播出去。 为什么要选穿越者？ 为什么要传播基金会文化？ 为什么在系统制造技术如此先进的情况下，只往让它携带最原始的档案文本？ 明明轻而易举就能够制造出以基金会为主题的高级文化产品不是吗？ 系统有疑惑过，然而—— 啊，这些问题都不重要。 系统只是一个工具，比起来其它因“非法”而被强制销毁的工具，被时空版权局打上“合法”标签的它，确实要幸运太多。 他附身过很多个穿越者，但关理无疑是其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不仅是性格。 也因为经历。 依照隐私规定，系统不能对绑定者进行思维透视——虽然它确实做得到这一点。 不过在关理本人的要求下，关于他过往的一切终于暴露。 系统也终于明白自己数次从关理身上感知到的怪异感来自何处。 ——因为这个人本身就是与众不同的，从一开始就和这个普通的世界有所隔绝。 作为scp基金会专属的系统，它看到过无数末日场面，但那些在基金会记录中反复出现的“k级末日情景”，说到底也不过无实感的文字描述。 系统的逻辑思维并不能很好地根据文本想象出那景象。 但存在于关理记忆中的，却是真实的末世。 一个在破灭中走向死寂的世界。 在最开始，那也是一个毫无异常的都市，就像每个繁华而安稳的人类社会一样。 将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网络上的关理，偶然接触到了scp基金会。 并被其吸引。 他自己也尝试写过文字，但最后的成果连自己都看不过眼，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有写作天赋，看别人怎么玩就好。 因此，关理没有在那个网站注册账号，也没有和那些在页面下发言的创作者们有过交流。 ——他们的想法很有趣，我远远看着就好。 系统已经不想吐槽他这既嫌麻烦又不轻易放弃的别扭性格，是不是天生就有的了。 它知道后面就是末世，那么这样的日常也弥足珍贵。 关理的记忆中有大片位置被短短几年的末世经历所占据，末世前的记忆越发浅淡，这段关于基金会的认知却异常清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世和基金会接触太深的原因所致。 于是在那些残存的和平记忆之外，系统看到了真实无比的末世景象。 最先浮上来的碎片都是印象最为深刻的，那些改变关理人生的节点。 ——全球异化成永夜的瞬间、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成为“翼”时睁开眼看见的天空、与“神”对视的那一眼……在所有节点的最后，它看到了自己。 在关理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且窝在家里半个月不出门后，突然闯入他精神领域的不知名实体突兀询问道：“喂，穿越者，有没有兴趣当我大基金会在此世的传播者？” “是……scp基金会？” “咦？你竟然知道基金会！”系统一愣，随即兴奋地掏出了授权协议，“要不要签了这个协议？” 关理将其接过，然后开启了后面的一系列故事。 没想到自己在管理员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系统不太好意思地抖动两下，继续扫描…… “你在翻什么不相关的东西？”关理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泄露，语气微凛，“重点检查这具身体有没有问题，不是让你去看我记忆的！” 如果是知晓关理身份之前，系统大概只会把这种近乎警告的语气当做他的日常抽风。 虽会听从，却不甚在意。 但自从知道了这人是从末世中穿过来的，还是一个半宗教半超科的罕见末世类型…… 系统萎得更快了。 虽然身体换了，必然不可能达到过去那种恐怖的程度，但灵魂还是原来那个啊！ 它突然想到了自己启动精神控制领域时，关理那可怕的十米半径。 十米！整整十米！对任何物质的绝对控制！ 卧槽这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精神状态能达到的啊！ 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反应过来？ 果然是因为智商不够么…… 不对，现在考虑这个干啥？ 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检查！全身扫描！ 把自己脱缰到宇宙外的思路拉回来，系统不敢再走神，也不敢继续窥探关理的记忆了，只好对着这具身体使劲扫，争取把任何蛛丝马迹的信息都扫出来。 然而还没等它加大力度，答案就自己出现了。 简直就像是早有预料到会被进行信息层面的检查，早早就等着在这一刻跳出来一样。 系统的心情很复杂。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下可以解释很多问题了，“管理员，我找到原因了。” “说。” “……”系统觉得有些不好说，干脆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在关理眼前重现出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并没有死亡，他是自己离开的。” 呈现在关理眼前的，是一段勉强可以称之为“留言”的话。 这个世界的关理，在接触到名为“异域光”的界外势力之后，决定跟着他们离开。 他预料到自己留下的“无魂之躯”将成为吸引时空游魂的源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留下一段给穿越者的话。 那么关理在这个世界醒来时，面临的周边信息空白也可以理解了。 只是因为全部都被原主人删除了而已。 别人还好心留下了支付密码就不错了。 就算关理没有发觉这段信息，也能够继续生活下去。 这样看来，这段话反倒是一个彩蛋，连留言者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只不过最后那句“欢迎你在这个世界活得愉快～”怎么看都有点不怀好意，让关理怀疑这个身份是不是还有什么坑。 先不提这个人的作为，关理的疑问多在另外一些地方，“异域光？” 系统连忙解释道：“一个超时空的……呃……宗教组织，应该是。他们认为肉体是束缚灵魂的枷锁，挣脱这道囚牢，才能恢复成‘因光而生的自由灵魂’。” 所以原主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灵魂和记忆，把身体随随便便就扔了。 “诺替斯主义的邪教？”关理听到过这种宗教理论，但没想到超时空层面也会有宗教体系。 “你都说是邪教了……” “很厉害吗？”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用处，但出于某种对宗教势力的微妙好奇，关理提出了这个问题。 “很厉害。”系统重重点头。 “跟版权局比起来？” 系统果断回答：“完全没得比，版权局可以吊打他们！” “……哦。” 一人一系统一时间都沉默了。 系统有些扛不住这种沉寂的氛围，没过一会儿就主动提起话题，“没想到管理员你对我印象那么好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就……不太在意的，那种感觉吧。” 第23章 随心而战 “那么——系统，去查一下‘关理’的身份。”虽然那个上来就怼的女人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但关理不可能真放着她不管。 既然有人会给自己打电话，至少说明“关理”并不是个完全的透明人。 他还是有点人际关系的！ 把那些有可能存在的，杂七杂八的人都解决掉，关理才能更好的宅着不是？ 好不容易从死亡绝境来到这样一个安稳和平的世界，他可没那么多精力浪费在无关人员身上。 先看看对方什么来头，再想想怎么断绝关系。 关理不相信原主连网络上信息痕迹都能一并删除。 户籍资料、学籍信息、实名认证……在如今个人信息泄露已成常态的大数据时代，只要接触过网络，就无法再从中消失了。 “关理，男，19岁……管理员，根据我查到的信息显示，你当前是大学本科在读。”系统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东西。 大学本科在读？ 现在已经开学快两个月了，关理也一个半月没出门了，他在读个锤子！ 家里蹲大学吗？ “我竟然才19岁？”而活得像个死宅的关理，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这么年轻的吗？” “……你自己的身体年龄，你心里没点数吗？” “体感比我同年龄时差远了。”关理表示根本感受不到所谓“青春”的活力。 “管理员，请您拿出对待正常人的标准。”系统翻了个白眼，反正关理也看不到，它无所畏惧，“你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人了。” 关理再一次偏转话题，“你的态度……好像又变了？” “啥？”系统这次是真没跟上他的思路。 “我确实很难判断出别人的情绪，但你之前对我的忌惮与畏惧——虽然隐藏得挺好，但这些情绪我太熟悉了——现在又消失了？为什么？” 系统卡了一秒，最后诚实地承认：“忘了……” 没头没尾的回答，但关理神奇地理解了。 ——系统被带偏了话题，以至于一不小心忘了“从末世穿越来的关理是个高威胁份子”这种想法。 然后它发现关理根本就不在乎记忆被看身份暴露这种事，提起自己的过去经历时没有任何避讳。 简直不像是从人心扭曲的末世走出来的人。 要不是思路偶尔会变异一下，他看起来还真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 “要不……我们继续说之前的话题？”系统僵硬地夺过话头，“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大学本科。” “哦对！大学在读……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关理给了它一个“是不是傻”的眼神，“我怎么知道？” 当他在这个世界上醒来时，没有获取到任何多余的记忆，最后的思维停留在死亡的断点。 完全不知晓此世之身份的关理，先是花了好一会儿把自己的思维习惯掰回到正常都市下的人类状态，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准备宅到死…… “以我的末世设定为因进行推定——我本以为自己会穿越到都市异能的世界，没想到拿到的是都市文娱的剧本。”关理不知道该说庆幸还是失望。 虽然这个没有任何超自然力量的都市足够安全，但相对的，也少了很多不可预知的变数与乐趣。 但如果真让他再去生死战场走一轮，多半也是不愿意的。 矛盾的思想，却真实存在着。 “说到底，我从来都不是为战而生的抗争者，也无法再成为倾心日常的普通人。”这便是关理对自我的认知。 系统就当自己是个死认逻辑的程序，坚挺地没有被他中二风自我剖析带跑，“所以你就决定当条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咸鱼？说好的为基金会文化的伟大传播奋斗终生呢！” “我这不是在做吗……”未竟之语就这么被拆穿，关理也会觉得有点理亏的。 系统：“你只是突然想起来，或者拖到没办法，才会去搞点事情。” “……我们话题好像又偏了。” “……” “要不再说回之前那个？你说我大学本科在读对吧？” “……” “是哪所大学？系统，说话。” “上神。” “……什么？”关理有些懵。 系统将学校全名重复了一遍：“sh神学院。” “神学院？你确定？” “我确定。按照资料来看，管理员你还是被当地教会推荐入校的‘特优生’，神学方向的天才。”系统也是经过了反复确定，才敢把这个信息说出来的。 关理有想过各种学校各种专业，愣是没想到这个。 神学？ “看原先那个关理去的那个组织的教义……他信的是极端诺替斯主义吧？这种思想不会被打成异端？还神学天才？” “能在这么一个普通的世界，吸引到超时空邪教组织的注意力，也……也是个天才吧。” 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关理也懒得想这个坑到底有多深了，他只问一句话：“能退学吗？” “能退吧……” “那就退学！” “等等！管理员，好歹也是个稀有属性的本科专业，混个文凭也好啊！”系统劝道，“而且基金会里也涉及到很多宗教与神学知识，我们可以趁此学习一下……” “学习怎么传教？”继克苏鲁的现代神话之后，他们还能倒腾出一个叫做基金会的现代宗教是吧？ “这也是条路子啊！” 看看别人建立的科学神教飞天意面神教车万神教各种教，为什么基金会不可以？ “首先，我们要能从那里毕业。”关理指出一个残酷的事实，“反正我不懂神学，你懂吗？” “我们可以作弊！”系统提出自己可以提供黑科技支援。 在场外即时搜索的强大后援面前，什么考试都不是问题！ 第24章 强制脱出 “……系统，你能稍微靠谱一点吗？”关理不想再跟它徒劳地争论下去，直言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上学。” “管理员，你已经旷课两个月了，再这么下去会被强制退学的！”系统看着他都觉得心焦。 “那不正好？”连退学手续都省得办了。 系统欲言又止，“……” 妈耶，别人都是深思熟虑之后主动退学，而自己这个管理员却因长时间旷课被劝退…… 感觉丢人丢出了新高度。 “那么，现在等学校那边把我踢出门就行，四舍五入一下，同学师生方面的关系差不多算是断了。”关理不仅不觉得丢人，还美滋滋的，“看原主的样子也没有朋友，就只剩亲属……” “之前打电话过来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看关理这坚决的态度，怕是没办法忽悠他去读完大学了。 好吧。 系统收拾收拾心情，把旧话题置之脑后，“按照血缘关系，她是你的表姐。” “表姐？我的亲人竟然还没死完？” 系统都被这句话搞懵了，“……为什么会死完啊！” “穿越者标配父母双亡。在这本都市里面，我觉得自己就算混不成主角，起码也是个终极反派吧，怎么能还有亲属在世？” “管理员，这不是小说。” “如果还有亲人在世，他们会让原本的那个关理去读什么神学院？就凭他放弃身体脱离世界的举动，也能看出对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留恋。” “……你这不是能正常说话吗？” “哈？” 系统苦口婆心地说：“管理员，少一点中二，多一点真诚，不好吗？” 话语时而玩笑时而认真，中间转换都不带缓冲的，它有理由怀疑关理严重精分。 不过也是，从末世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心理完全正常。 就算相对和平稳定的现代社会，普通人也都有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 曾长期徘徊在死亡边境的关理，问题只会更严重。 可惜它并没有在这次允许窥探记忆的机会中看到关理更多人生，只瞄见了一些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片段。 下一次机会还不知道还有没有。 但就算只有片段…… 也是真的惨烈。 算了算了，自己一个久经穿越的系统，跟一个前不久才从末世里出来的年轻人计较什么？ 身体年龄19岁灵魂年龄不明的“年轻人”继续跟“穿越者标配设定”杠着：“除了这个表姐，‘我’还有其他亲人吗？” “有。” “……还很多？” “最近的只有你表姐一家，其他杂七杂八的远亲还有一堆。”系统一口气给他扔了一摞人名。 然而关理依旧从中找到了最为关键之处，“所以……父母双亡？” “……对！”系统沉默了一下下，干脆开始自暴自弃，“不仅如此，你还从小被寄养在表姐家里，他们平时对你……” “哈利波特啊这是！” “他们平时对你还是很不错的，没有什么虐待也没有过于偏心……哈你个头！” “这正常得有些不科学……”关理对设定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就打起精神提出另一个问题，“那我表姐是不是看我很不顺眼？” 毕竟家里多出了另外一个年龄更小的孩子，她不可避免地会被忽视一些。 如果说是从小就看不顺眼自己的话，电话中的那种语气也就可以理解了。 “呃……事实上，跟你想的正好相反。”系统也有些无奈。 关理完全脑补错了方向。 “她是家里对你最好的，比那对虽然尽责但并不亲近的夫妻更好。” “……哦豁。”这确实是没想到。 那为什么电话里是那种语气？ “在她打来电话之前，刚刚接到来自你学校的劝退警告。”系统表示这位表姐的反应还算正常，并且提醒道，“在你连续挂了她三次之后，她连假都没请直接旷工，现在正在打车来这里的路上。” “这什么鬼发展？” “管理员有没有感觉到很惊喜？这次可是现实中的，比在网络上应对艾斯特刺激多了。”系统一副隔岸观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冷淡态度。 很惊，没有喜。 关理深吸了一口气，“还有多少时间？” 系统定位到对方的实时坐标，答道：“五分钟左右吧。” 关理有些慌。 五分钟能干什么？ 足够他离开这间屋子，找到一个暂时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躲起来。 那个所谓的表姐估计也没有更多进行联系的渠道，只要不接电话就可以避开。 然后呢？ 他不可能一直不出现。 想要在这个信息社会生活，就必须有自己的身份。 他是“关理”，一个父母双亡，从小生活在表姐家里，对神学有浓厚兴趣并自学进入上神的普通都市青年。 这个身份是无法摆脱的。 对，关理是可以通过整容、更换身份信息等方法脱离现在的社会定位。 但仍有被发现原有身份的可能。 指纹、基因……总有一些东西是刻印在肉体上不能抹去的痕迹。 如果他愿意待在一个隐蔽的位置，隐姓埋名一生，那当然简单。 然而这也不可能。 为了基金会，关理终究会站到台前的。 他想要把基金会运营成为影响世界的文化风潮，那自己就不可能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下。 文化圈、娱乐圈，被无数摄像头与眼睛盯着的一群人。 关理可不敢小看镁光灯的亮度。 “那就只有面对了？” “好像是的。”系统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想法，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安抚一下总没错，“管理员你也不用太紧张了，只是面对自己的亲人而已。” “没有紧张。” “那你玩手机锁屏干嘛？” 关理把手从手机上拿开，很认真地说：“我在思考怎么跟她断绝关系。” 系统决定不戳穿他的掩耳盗铃，“那你思考出什么没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吧！” “……拖延症又犯了还行。” “你能闭嘴吗？” “如您所愿，管理员。” 第25章 守护之翼 夏凝冰，关理在血缘上的表姐，有个文静清透的名字，实际性格却和名字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从她踢门表现出来的大力都能听得出来。 关理听着自家“彭彭”作响的防盗门，再想想之前接电话时上来被喷的那几句，大概对外面那人的形象有了点底。 ——整个一脾气暴躁的母暴龙！ 系统看了看没有动作的关理，“管理员，你不去开门吗？” “……”关理不太想开。 他毕竟不是对方认识的那个人，甚至没有原身的任何记忆。 除非夏凝冰神经粗到了一定境界，不然一定会发现不对劲之处。 感觉自己“穿越者”的马甲岌岌可危。 但逃避是没有用处的。 “关理？在不在？”踢门的声音停了，一个较为成熟的女声在外面喊了一声。 比起电话里听到的尖利声音，现在听起来倒是挺正常的。 不过也是，想想她打电话过来时的心境。 ——刚刚被学校告知自家孩子旷课两个月，正在气疯的边缘。 关理把脑海里那些有的没的的念头都清空，站起来准备去开门。 “系统，可以清洗她的记忆吗？”他记得系统曾经删除了其他淘汰穿越者的记忆。 系统想了想回答：“严格来说，我是不被允许这么做的。” “严格来说？” “辅助系统对权限者只能进行有限度的额外支援，比如生成网站、制造病毒这种。”系统翻出规定，向关理讲解道，“像是修改记忆这种出格行为，只有在威胁到系统与权限者本身的情况下，才能够被启用。” 关理在门前停住了，他几乎能隔着一道门听到外面翻找东西的细碎声音，“我觉得现在就很有威胁。” “……管理员你当我傻的吗？” “真心的，如果夏凝冰和关理的关系确实如你所说那样亲近，那么我的穿越者身份极有可能暴露。” “那就暴露了再说！”在原则问题上，系统绝不退让。 “……”关理开始思考装作自己不在家的可能性。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放在电脑边上的手机亮了，进入来电画面。 铃声即将响起的第一秒，关理以超凡的反应速度远程摁了挂断键，没有一丝声音泄露出去。 他松了口气，不由得庆幸还有系统带来的物质控制功能。 连系统的反应都慢了半拍，然后对自家突然脑子短路的管理员说道：“管理员，你觉得手机有可能自己挂断吗？” 关理：“……” 当然……不可能！手机被挂断，说明它正在人手上。 夏凝冰的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过来，再一次连任何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挂断。 趁着外面那人重拨的短暂空隙，关理迅速把手机设置成静音。 这下倒是不会因为手机铃声暴露自己在家的事实了。 但是…… “有什么意义？”系统看着他的行为，满心费解，“只要你还是‘关理’，迟早必须面对这些亲人。” 拖延这一点时间又有什么用？ “你说的对，的确没意义。”关理干脆利落承认自己的无用功与逃避心态，“只能给我一点时间。” 但是至少能够制造一点心理安慰。 习惯性进行无谓的拖延，这毛病或许是没法改了。 系统能说什么？戳穿他的自欺欺人吗？ 可这人不仅很清楚自己的毛病，还非常适应并且根本没打算改。 不过这么明显的情绪表现，是有些过于反常了。 凭感觉和经历，关理的心理调节能力不至于这么脆弱。 除非—— “管理员，你是不是根本没有亲人？” 系统高速回忆过自己从关理脑中发现的那些记忆碎片。 很多个改变人生的节点，无数个让他记住的时刻。 ——没有任何关于亲人的片段。 亲缘这种东西，在关理的记忆中根本不存在。 “因陌生而畏惧？”系统问道。 关理回答：“不，只是想到之后可能出现的情景。” 他不可能假装成原先的那个关理。 他已经作好暴露一切的准备。 只要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被暴露，那就能够以“具有威胁”为理由，让系统删除他人的记忆。 让夏凝冰忘记自己还有一个一起长大表弟，让其他亲人忘记关理的存在。 成为彻底的陌生人，不会有任何隐患。 本来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 “现在你犹豫了。” “对，我犹豫了。” 知晓自己的家人被陌生的灵魂占据了身体的那一刻，夏凝冰会是什么心情呢？ “你在……同情她？”系统不觉得关理是这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就算不是你，也会有人穿越进这具身体。” 原装的那个灵魂是自愿选择离开的。 连原主都没有在意的人，关理一个穿越者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从末世出来的他，哪儿还剩多的同情心？ “不是同情。”关理很清楚自己性格上的矛盾，“在保证对自我意志的相对自约束之基础上，深化对所有人类的同理心——这是我接受过的‘训练’。” “……”慢着！训练？系统又惊了，“管理员你前世到底什么身份？” “守护者？”关理不太确定，“应该不算吧，只是兵器而已。” “我是‘翼’。” 在死局绝境中，探索生路。 于是人类折断神的羽翼，锻造成对抗世界的兵器。 ——“你的羽翼啊，究竟为何而生？” 双手所持为生命之荣光，口中所颂乃胜利的凯歌，背上所负背叛神明之黑翼…… 一切皆为人类而生。 “你的人格被定向重置过。”系统的语气中充斥着不可置信，“他们竟然没有抹去你的自我意志？” “如果那样做，我会直接回归‘神’的阵营。”关理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心情几乎毫无波澜，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了，“他们需要我作为‘人’的记忆，来平衡‘神’的影响。” “信息危害与认知危害。” “这两个词倒很贴切。” 信息危害与认知危害，scp基金会中存在的两种危害类型，分别指代那些被描述或提及到、被传统五感感知到，才会展现出危害效应的异常。 系统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关理前世的世界，“你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末世啊……” “如果使用基金会的末日类型进行描述，大概是sk加mk吧。”明明是说自己的事，关理却比系统淡定多了。 sk“支配地位转变”，与mk“人类意识丧失”，都是基金会记录在册在k级末日情景——至少足以摧毁一个文明的末日场景。 第26章 前世今生 “但……好吧，现在不是说你人格遗留问题的时候。”系统好半天才回过神，头疼地看着目前的场面，“不管到底是同情她还是不敢面对又或者其它的什么……都给我去接受现实！” 别人都站到门外了，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关理看着长久停留在来电界面的手机，最后一次摁下挂断，直接打开紧锁的房门。 门外，夏凝冰的表情还保持在爆发边缘，面对突然打开的门空白了一瞬。 但她随即就反应过来，随手把手机扔进开着的包口，话语间全都是刺，“哟呵，这不是在家吗？我还以为你小子死外面了。还敢挂电话？当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配合上那嫌弃又怒意满满的刻薄神情，生动表达出一种“小兔崽子我可算逮着你了”的想打人心情。 一般人看这态度，十个至少有九个半会认为她跟关理有什么深仇大恨。 关理却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地面上放着的那些口袋——新鲜的当季水果，应该是才买不久的，看这分量着实不轻。 原来如此，所以才比系统预计的时间晚到了一会儿。 踹门的原因也找到了，双手都没空，可不只能踢门了吗？ “先进门再说吧，”关理无视她怒气冲脑的一堆话说道，纠结了下还是喊出那个称呼，“……姐。” 这话的效果异常显著，夏凝冰立刻停住刚才的话头，惊疑不定的打量他，“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碰到事就不会跟我说吗？这么长时间一个电话都不打，还真当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了咋滴？” “……”眼看她又要开始新一轮嘚吧嘚，关理连忙在连锁开始之前打断，“没出什么事，你想多了。” “真没出事？”夏凝冰满脸都写着不信。 “真的。” “我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你看我像是出事的样子吗？” “每次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结果转头就忘了。”夏凝冰呵呵两声，“你小子从小就没喊过我姐，不是心里有鬼会这么干？当我傻？！” 关理没想到见面第一句话就失误，这话题完全没法往下接啊！ “系统，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一点？关理以前都喊她什么？” 系统表示天知道，反正网络上是绝对查不到这种东西的，“要不管理员你随机猜吧，反正也就那几种称呼。” 姐，表姐，夏姐，冰姐，又或者直接喊名字？ 应该是最后一个。 那平常的说话语气又是怎么样的？ 关理试图根据仅有的一些线索来推断原主的性格。 ——交响摇滚、神学天才、邪教特招…… 这线索能拼出个毛线！ 算了，自由发挥吧。 能混则混，混不过拉倒。 “夏凝冰，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吗？” “有本事你让我别操这么多心！”夏凝冰把这个碍事的家伙拨一边儿去，两手一提就把手边的东西都拎了起来，“一边儿去，别挡路。” 水果都放茶几上，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厨房水槽洗了个手，再回去把大敞着的门板一把拍上，这才跟一直没找到开口机会的关理对上了眼，“坐啊，傻站着当木桩？” “我感觉她比我还熟这个房子。”关理默默跟系统进行思维交流。 天天帮他点外卖的系统：“废话，我就没见你进过厨房！” 看见关理规规矩矩在沙发上坐好，坐在他对面的夏凝冰沉默一小会儿，开口道：“现在说吧，为什么不去上课？” “不想去。” 夏凝冰才消下去一些的火气又被三个字点着了。 这算什么？消极不合作？ “连个正经的理由都不打算给，你也是能耐了啊。”但不知处于什么原因，她没有直接爆发，“当初是你自己非要选这个学校，谁拦你都没用，现在说不想去就不去了？当学校我们家开的？！” 关理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好不说话。 他甚至已经作好了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 然而夏凝冰的反应再一次出乎了关理的意料。 “这个神学院，我看你是不想读了，正好我也不想看你接着学这种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她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扣了扣茶几，发出清脆的敲击响声，“这样吧……这一学年开学也才两个月，咱们找个高中复读再考一次，以你的成绩……高中的东西一年不至于忘完了吧？” 无论如何，关理都没有料到还有这种展开方式，措手不及之余，“绝对不要”的心情也在瞬间达到顶峰。 神特么复读去高考！ 当他不知道高三地狱的名头是吧？ “管理员，都说没有经历过高三的青春，是不完整的……”系统隐藏起自己幸灾乐祸的小情绪，假装正经地煽风点火。 前世的关理连高二都没读完，就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末世。 他还真没经历过高三。 相对应的，关理在校园知识上的水平，也就停留在高二。 不，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些知识估计早就还给老师了。 让这样的关理再去读一遍高三…… 系统想想就觉得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你让我把大好时光都浪费在题海战术里面？”关理表示青春个屁，他就没有那种东西，“把基金会放置play吗？” 当然还是基金会最重要。 系统立刻叛变，“管理员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浪费……等等！你在家里不是一直都在浪费时间吗？” 在被忽悠的边缘，它的思维来了个急转弯，发现了逻辑上的盲点。 以关理的拖延症，埋在题海跟沉迷网络有什么区别吗？ 在过去的一个月时间中，这人就是把基金会放置play的！ 网站运作资料上传常识答疑这种事，全都是系统自己在做啊！ “我已经决定离开学校了。”关理无视系统，直接向对面的人说，“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就你？”夏凝冰听着这种不切实际的话，连生气的心都提不起来，“你能干什么？去搞非法教派吗？” 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知道？ “关理”在应试化教育之外唯一的特长之处，就是对宗教与神学的研究。 虽然不知道他哪儿来对这种东西的兴趣，但确实付出了心力去深入学习。 至于其它方面？ 得了吧，就他那种连外卖都不会准时点的自理能力，夏凝冰每天都在担心他把自己饿死。 系统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一定会连点666个赞。 虽然导致如此的原因不同，但两个关理在独立生活时的状态确实出奇相似。 吃饭睡觉全靠系统催，不然关理能像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个人一样，把这些人体必要的生理活动全都省略掉。 要是让他自己一个人生活，哪天猝死了也不奇怪。 第27章 神性加格 出于某些历史原因，关理对宗教方向的东西很是敬谢不敏。 如果让他去“传教”基金会，倒还算乐意。 但这种文化性质的宣传，本质上跟宗教的没有太大关系。 只不过是这些沉迷于自己世界的安利狂魔们，乐于使用这个词来体现出自己对某项文化的忠诚与支持度。 而现实宗教根本没什么乐趣可言，那些经学典籍看起来还不如它们的神话故事精彩。 关理觉得还不如搞搞基金会当中存在的虚拟宗教比较实在。 那一个个设定的，时髦值老高了！ 比如说欲肉教派……呃，这个好像有点重口。 再比如说破碎之神教会——虽然它自己把自己搞分裂了，但好歹逼格还在。 破碎之神，又称机神，在基金会世界设定中是机械方向的至高神性存在。 scp-001的数份提案当中，就有一份是描写“破碎之神”的。 然后这个“神”就在这份文档里面，被goc锤爆了。 goc，the global occult coalition，全球超自然联盟。 在scp系列作品世界观中，它是与基金会组织结构和整体实力最接近的组织。 不过，与基金会秉持的“控制、收容、保护”宗旨不同，goc如果说有宗旨的话，那就只有三个字—— 杀杀杀！ 这个组织将“鉴别并消灭一切超自然威胁，保证人类生存”作为最高要务。 所以，在对异常事物的态度上，goc大多都是比基金会更激进的。 他们也因此导致了一些安全异常的危险化——比如说将某把会瞬移并乐于助人的椅子，搞成了一堆会瞬移并能够移进人体的椅子碎片。 最后那堆碎片在杀死数个goc特供之后，被基金会收容了。 毕竟基金会才是《scp基金会》系列的“主角”，很多作者所写的基金会都比goc走在拯救世界的前面。 这篇写“破碎之神”的001提案就有点不同了。 “他们都知道在1943年，在末日之中，基金会只能眼看着goc拯救世界，什么都做不了。” ——代號： twistedgears/kaktus -破碎之神 goc拯救世界，基金会强势围观，这发展还行。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份文档里写的“神”，好像并不是真正的“破碎之神”？ 不过不重要，破碎之神就是个可以随时拉出来用的背景板，破碎之神教会才是一个完整有人物有故事组织设定。 如果非要在基金会那一堆神性存在里面选一个来信，关理绝对秒选破碎之神。 原因很简单。 在基金会补充设定中，该教会在上世纪遭遇重大分裂，形成了两个主旨不同的分支教会： 遵循工业革命时代晚期的技术标准，并把批量生产模拟的蒸汽与发条驱动的机械作为祈祷的一种形式，高度中央集权的齿轮正教教会（cogwork orthodox church）； 认为神作为不同的数据而存在，并出现在数字时代的连接技术与文化思潮中，面向现代化技术及网络信仰的麦克斯韦宗教会（church of maxwellism）。 前者先不提，后者在网络宣(诱)传(骗)时使用了一种对现代人类极具吸引力的标语—— “加入麦克斯韦宗教会，获取免费wifi。” 免费的，永远信号满格的，不需要任何外接装置的无限制wifi！ ——只需要往你的大脑里加装点东西。 “诶？这个我也可以做到。”系统捕捉到关理没有隐藏的思绪，插进来说了一句。 关理：“难道你还能分我一个网络热点？” “不能。” “那就别说话。” 系统不说话了，夏凝冰却不打算放过关理。 她早就看那神学院不顺眼了，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学校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当初入学的时候她没能成功阻止，现在关理自己放弃，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反正这小子原本入学就比同龄人早一年，再耽搁一年也差不了多少。 这次好好找个正经大学，上个念出来比较热门的专业，这才是正路。 夏凝冰想得很好，但关理丝毫不准备听从照她的想法。 “我要做什么，没必要跟你报备吧？”反复的交涉失败后，他这么说道。 说白了，两人之间也只是表亲关系。 纵然从小住在一个家里，那也是之前的那个“关理”跟她有感情。 对于现在的关理，夏凝冰只是一个不择不扣的陌生人。 有血缘的陌生人。 “你……”夏凝冰气急，完全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关理神色冷淡地等着她接下来的发言。 看这被气到了的样子，会骂自己什么？ 不识好歹，还是白眼狼？ 都不是。 夏凝冰压抑着心情，盯着关理毫不在意的脸色看了许久，最后叹口气自己站了起来。 “你已经成年了，看来我也管不了你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又放回去，拎起提包就站起来，“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整天熬夜，有时间就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这么大个人了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我有事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关理没有挽留，只是在门被关上后，看着夏凝冰留下来的水果，有些出神。 “系统，我觉得她在怀疑我。” “嗯？从哪儿看出来的？”系统完全没觉得有哪儿不对。 “看不太出来，直觉吧。” 两人交谈中那些刻意熟稔的语气，以及这样语气都掩盖不住的生疏…… 夏凝冰会没有发觉？ ———— (不足两千字，先更新，等下补完) 第28章 小众思维 夏凝冰出门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她从自己的通讯录里面翻找出一些很久不联系的名字，打了过去。 “喂，你好，我是关理的姐姐……能问下你最近跟他联系过吗？” “不，没什么事，抱歉打扰你了。” “……你们最后一次交流的时候，他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同学、朋友，甚至是网友。 夏凝冰知道“关理”几乎全部的人际关系，但她只问了关系最近的两三个。 这样都没有得到任何想到的回答，那么继续问其他关系更远的人也没意义。 接下来的电话，她打给了自己的母亲，也是关理的姨母，“妈，小理他多久没给你们打电话了？” “我今天去他家了……没有，周末放假嘛，他就回家了一趟，可能时间紧才没来看你们。” “嗯嗯，都挺好的。” “就是，我感觉他好像换了一个人，跟我认识的那个……有些不太一样。” 系统把她的通话记录全都放在关理面前，“管理员，还要继续听吗？” “不用了。”听到这里就足够了，“后面的内容你自己判断，觉得有问题再告诉我。” 这话同样也意味着保持对夏凝冰的监控。 系统对这种显然侵犯他人隐私的行为没有任何异议。 它的隐私保护协议只针对权限者，其他人完全不受保护。 “现在我们做什么？”把夏凝冰的威胁暂且放到一边，系统的关注点又绕回主线上来——基金会？ 关理没有在第一时间搭话。 基金会的发展需要时间去沉淀，他可以使用方法加速人员增加。 但必须要把握一个度。 scp基金会，这种在网络上出现的超文本创作形式，本身就注定小众。 那种临床体的档案写作是特色，也是阻碍很多人观看的“毒点”。 迄今为止，因各种途径登录过网站的人，好歹也有数千，留下来的有多少呢？ 在娱乐文化肆意爆发的当下，有太多东西可以吸走人的注意力，给予他们精神上的快感。 需要耐住性子仔细看档案才能逐步深入了解的基金会，并不是很契合目前快餐文化横行的主流。 关理喃喃自语：“不过小众出死忠啊……” “啊？”系统没明白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想表达什么。 “当前这个阶段，基金会本身的‘小众’属性，就是它必须要保持住的‘闪光点’。”作为一个曾经深入过各种主流非主流文化圈的死宅，关理光靠分析自己都能明白很多人的心态。 首先，小众代表着不够主流，也代表着相对稀少。 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 当一种极其罕见，且难以被模仿的文化出现时，很容易吸引到一批死忠粉。 不仅是因为人类对高稀有度的天性追求，也因为：一旦喜欢上这种文化作品，根本找不到其他同类型作品可看，又不忍放弃，只好反复重温焦心等更，久而久之…… 就熬成死忠粉了呗。 其次，自嗨排外优越感，这便是小众文化增加自我凝聚力的三大利器。 越是不被主流所认可的群体，也就越容易内部抱团。 这大概可以理解为，对外界主流文化入侵的一种自我保护性本能。 于是就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圈子”。 圈子里的人活在一个世界，圈子外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优秀的小众文化圈极容易发展起一套独有的“黑话”系统——只有自己人才能理解的梗。 当他们互相用“黑话”交流时，不了解这一领域的人只会听到满脸懵逼。 ——这就是俗称的“自嗨”。 沉迷于自嗨的圈内人自然而然会带有对外界的排外感和优越感。 当几个易接触但成员并不完全重合的文化圈撞到一起时，就很可能出现一种优越感的循环。 亦即是我看不起你，你看不起他，他又看不起另外的人。 这种东西，我们一般叫做“鄙视链”。 发展方向神奇的鄙视链，甚至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鄙视循环”。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种称得上是正面的文化趋势，但不得不说，它对加强圈内凝聚力确实有一定作用。 “听起来很有道理。”系统对比了一下网络上的实例，跟关理说的出入不大，“那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基金会彻底小众化？” 关理表示系统想多了，“那是前景，是一段时间后的未来，现在基金会连自己的文化圈都还没形成。” 连独立文化都称不上，哪儿来的小众大众之分？ “所以我们还必须打一段时间的地基？” “地基都没影子，我们明明还在挖坑。”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啊…… 系统眼睁睁看着他一边这么感叹，一边又打开了视频：“那你还在看什么？等坑自己挖好吗！” “没事，不是有人在帮我们挖坑吗？”关理老神在在，“为了国家分部，他们也得坑至少一千人进来。” “喂，管理员你也太……” “别说话，盯着你的数据去！活动完成或者黑金回信再叫我。” “我为什么选了你这么个沉迷网络无法自拔的家伙……” “正常的不沉迷网络的家伙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基金会好吧？” “……”妈的好有道理！ 好歹今天一天关理已经做了不少事，系统也不好强迫他继续为基金会还没挖出来的土坑添砖加瓦。 就当放半天的假吧！ 张弛有度，才能更好地压榨……啊不是，是更好地做出贡献。 系统把自己要关注的地方全都巡视了一圈。 基金会在线人数稳步上升，as那边的黑金仍然没有回复，夏凝没有打电话了…… 好像也没啥事可做。 它感觉有些无聊，干脆跟着关理一起看综艺节目。 “卧槽！凭什么这一轮‘天堂坠落’不是第一？黑幕！绝对是黑幕！” 关理自己都没还来得及对节目发表什么意见，就听到系统先炸了。 “你也粉这个团？” 第29章 音乐至上 《至上音》，这是一个具有选秀性质的综艺节目。 当今时代，歌手演员偶像团队各种选秀节目进行得如火如荼，粉丝们一边为镁光灯下的新兴偶像狂欢，一边支付出巨额的财富维持那个舞台的光鲜。 能够在这个各种选秀真人秀卖惨秀层出不穷的环境下脱颖而出，《至上音》当然跟自己的同类有着不同之处。 光看名字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音乐方面的综艺节目，且具有鲜明的竞争属性。 但参赛者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歌手，而是以整体作为一个单位的—— 乐团！ 至上音，当下最火爆的全球乐团竞技赛。 参赛者都是来自各个国家的成名乐团，包括但不限于交响乐团、摇滚乐队、偶像组合、地下原创音乐团体，甚至是网络同人音乐团队。 前所未有的大型团体性竞赛，现场直接决出胜者的惨烈赛制，国家风格与民族风范的正面对抗…… 种种元素碰撞在一起，立刻引爆了全世界音乐爱好者的热情。 全球同步播出的《至上音》，毫无疑问成为碾压同期的综艺超级新星。 刚刚过去的一轮比赛，就发生在两个冠军级种子强队之间。 ——主要为电影制作原声配乐，以史诗般壮烈宏美的风格著称，本身名字就是质量保障的“天堂坠落”。 ——让交响力量金属响彻整个欧洲，以爆裂的旋律编织出仙境与神话，能够带动起听众全部热情的摇滚乐队“星神”。 连关理也不得不承认，在综合实力上面，天堂坠落是要略胜星神一筹的。 因为他们的风格更大众，也更加给人以由内而外的震撼。 但这次是星神赢了。 这种现场比赛，临场发挥会造成很大影响。 在这一方面，习惯于现场演唱的摇滚乐队星神，当然要比常年在幕后制作配乐的天堂坠落更强。 “可惜了，如果这一次选的曲目是《天使帝国》，说不定能赢。”关理说道。 或许是因为对手是星神，天堂坠落没有选择自己最出名的恢宏史诗交响乐，而是决定在燃度上与摇滚乐硬刚。 这头倒是够铁的，赢了绝对能让自己的声名更上一个台阶，但他们输了啊！ 《至上音》没有什么根据比赛结果来分级的制度，败者直接进入预备淘汰组，要跟所有战败的队伍争抢唯一的复活名额。 天堂坠落进入败者组，再加上之前也意外战败的几个种子，复活赛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简直让人不忍心看。 不，系统现在就不忍心看了，“怎么可能连续几个强队恰好撞到一起？这一定是制作组为了节目效果在暗箱操作！” 关理不想跟脑残粉附体的系统多说些什么：“但星神实打实赢了。” “只要不跟星神碰上，天堂坠落对战哪个队伍会输？” “时光边际？魂意？或者赤鸣？”关理一口气说出了三个乐团的名字，都是之前在节目当中出场过的。 他们有的赢了，有的输了，唯一相同的地方在于—— 全都拥有不输于其它队伍的世界级实力。 “……”系统去查了下这几支乐团的过往奖项与粉丝数量，无法反驳，可又不太甘心就这样闭嘴，“这样下去，复活赛有可能比正式赛还激烈，真的好吗？” “节目组只要热度，有话题就有热度。就算出现了‘复活队碾压正式赛’这种突发情况，他们也是喜闻乐见的。”关理虽然看节目看得兴起，却没有将自己代入任何一家的粉丝。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最喜欢的时光边际在第一轮惨败的缘故。 时光边际实力绝对是有的，作为一个从同人小众乐团一路走到原创主流位置的逆袭者，他们的风格独特而极其吸引人，但那个现场发挥…… 关理还能怎么样呢？ 还不是只能佛了。 看这种竞赛节目，就是要放平心态。 关理牢牢把持住自己的平常心，“淡定，不就是一个综艺吗？作为系统，你什么世面没见过？” 的确，作为文化方向的系统，它去过无数个世界，见证过无数音乐风格兴起又衰落。 “没办法，我就喜欢这种恢宏史诗的调调。” 横渡万千宇宙，那又如何？ 喜好又不会随环境改变而改变。 “天堂坠落大概就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史诗交响团队了。”系统收拾一下心情，开始站在自己的角度说话，“如果以后我们要把基金会拍成电影，希望能找到他们来制作配乐。” “难度有些高啊。”关理没有反对。 至少在电影配乐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喜欢的时光边际真心不适合。 时光边际所创作的那种幻想物语与叙事诗歌，倒与动画风格更加契合。 于是他说：“做动画的话，op和ed可以找时光边际。” “感觉好像不错。” “星神的风格太过自由，不一定能够和作品本身风格融合，不过可以让他们制作现场宣传曲，一定燃爆了！” “我们甚至可以找不同国家的顶级乐团，定制每个国家分部的bgm！”系统畅想着美好的未来，“cn分部就最好让赤鸣上，他们是当今最好的电子民乐团……” 关理点点头，然后迎头一盆冷水浇进它数据库里，“想法很好，等我们有钱请他们再说吧。” “其实……就算有钱，他们也不会做吧……”系统很清楚现实，“不知名的作品，这些顶级音乐团队看都不会看一眼。” 现在的scp基金会，根本没有与他们对等合作的资格。 “……”关理沉默一下，“我们为什么要谈这个话题呢？” 系统迟疑着回答：“……因为白日做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逃避现实？” 它看着基金会比蜗牛还让人绝望的拓展速度，每天都在感觉自己的统生正被浪费着。 催不动现在的关理，它想一下未来还不行吗？ “那正好，你去想吧。”关理下达新的命令，“确定一下基金会哪些方面的衍生产品制作需要哪种音乐，务必要把这些乐团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那你干什么？” “我在观察他们的风格。”关理信口瞎掰。 第30章 笼中之鸟 哪怕系统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此刻也只能认了。 目前来看，关理在基金会事务上的决策还没有出错的地方。 有能力就好，咸就咸吧。 大不了它陪管理员一起咸…… 等等！好像有新消息？ “管理员，基金会总部的4000竞赛开了！我现在就去看下情况！” 系统满心亢奋地扔下这么一段的话，就直接消失了。 关理疑惑，“系统？” 没有回答。 就像之前去时空版权局查询克苏鲁版权时一样，当系统联系外界时，关理是无法联系上它的。 不过结合刚才留下的话，他立刻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整千竞赛，竞争每一个整千序列的创作大赛。 现在的scp-1000，scp-2000，scp-3000三个项目，都是在整千竞赛中胜出的。 同期参赛但并未被选中的其它作品，若是符合基金会标准，就将被分配到其他序列上去。 可以说，每一个整千序列的出现，都代表着基金会进入下一个新的阶段。 scp-1000-大脚怪，从1000竞赛“传说生物”中胜出。 作为基金会早期的竞赛项目，参与的作品大多都是从现实传说中衍生出来的各种脑洞，本质上都离不开“怪物”的基本盘。 直到这一篇横空出世，它描述了一种类型黑猩猩的类人型生物，就和传说中生活在深山老林的“大脚怪”非常相似。 如果只是写了一种怪物，是不可能被选中成为1000的。 但如果它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呢？ ——关于人类被掩埋的过去。 ——关于历史不曾记载的史诗与战争。 被称为“太阳之子”的人类，从那些被叫做“夜之子”的“大脚怪”手中，夺取了世界的权柄。 我们——人类本身——主导了一次sk“支配地位转变”的末日图景。 “仅仅一天之内，我们消灭了scp-100070%的人口。太阳之子的成员称那一天为the day of flowers(花开之日)。据说那天所有花都开放了，而我们的敌人在睡梦中死去。” ——scp-1000-大脚怪 我们将他们的智慧封锁在自己的思维之中，确保他们无法再从蒙昧中觉醒出文明。 最后我们消灭了自己的记忆，消灭所有留存的知识与文明，重新开始。 于是现在的人类文明诞生了。 而一直潜藏在世界角落里的他们，似乎也越来越表现出智慧觉醒的征兆。 “我们原谅你们； 这只是一时的抉择，并非一世； 我们还会回来。” ——出自日志1000-ad065-x1，基金会人员同scp-1000个体的交流。 这就是《scp基金会》当前人类诞生大背景之一的“日夜之战，花开之日”，一切都起源于scp-1000。 基金会的档案系列1在1000结束。 然后档案系列2从1000开始。 它是神转折类scp文档的开山之作，并颠覆了人类历史背景。 创作者们不再被约束于“反科学异常事物”的狭小牢笼中，开始学着像它那样，写出创造历史、甚至于超越人类文明本身概念的文章。 相比于1000竞赛，2000竞赛主题的可写范围就更加广泛了。 这一次，基金会选择了“科幻”作为主题。 于是scp-2000-机械降神从竞争中易峰突起。 “机械降神”这一说法来自希腊古典戏剧，意思是突然出现、完全超出意料之外的救兵。 不过就算不看原意，“机械降神”这个词也带有某种高科技的拯救风范——虽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破碎之神”。 基金会当中的“机械降神”就是这样一系列突然插入的拯救装置，一个基金会用来重启世界的秘密设施。 当人类文明在某种灾难中毁灭时，2000就将被启动，并且在短时间内再造文明、虚构历史，让人类以完全不知晓末日的姿态延续下去。 这一项目加入的世界线重启元素，将基金会的整体世界观拔高到一个全新的地步。 此后的创作，对危机表现和毁灭级别再无限制。 受到2000影响的档案系列3，也随之出现了大片涉及到宇宙维度、平行时空的项目。 3000竞赛的主题则是回归到基金会的本源——“恐怖”。 scp系列，最开始就是为了展现超越想象之恐怖而出现的。 从这一次竞赛中胜出的scp-3000-阿难陀舍沙，以少见的印度神话作为背景，描述了一个处于深海中蛇型不明生物。 ——他们称它为印度传说中的“蛇神”阿难陀舍沙。 这一档案解释了基金会“记忆删除药物”的起源，同时也用长篇大论的光怪陆离描写为系列4奠定了基础。 在3000之后的基金会档案，一个个都跟磕了药似的，逻辑能力不强联想能力不出众，说不定根本看不懂里面在写些什么。 再加上“模因与逆模因”、“概念与反概念”、“记忆与失忆性”等元素在这一系列的大量出现，基金会由此进入脑洞破天理解看缘的意识流爆发阶段。 以上特性，在“scp-3002-刺杀一个想法”、“scp-3125-逃亡者”和“scp-3999-我于万物之中”这三个项目上，体现得尤为出色。 ——都是那种看不懂就一脸懵逼，看懂了只能给跪的神(经)级作品。 关理并不是很喜欢3000，对比1000和2000，3000没有对基金会造成太多开创性的影响。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3999，那种在完全崩溃的逻辑下迸发出来的情感与勇气，超越任何常规意义的写作所能达到的。 第一个写出3999的是天才，第二个也是。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拿3999单独拍一部电影。 就当是给自己圆梦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他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 收回所有发散性思维的关理不得不承认，在失去系统的聒噪之后，他的确感到有点不习惯了。 ——嗯，只有那么一丝丝而已。 屏幕中最激烈的比拼环节已经告一段落，背景音乐正在重复此轮胜者“星神”的现场高潮部分。 在金属色彩浓厚的旋律中，那道极具力量感的女声无比清晰。 “a nightingale in a golden cage 夜莺深锁金笼 thats me locked inside realitys maze 如我被锁于现实迷宫 e someone make my heavy heart light 何人可重燃我心 e undone 予我解脱 bring me back to life 让我重生” 听着听着，关理突然关掉视频，打开了基金会的后台。 他敲了敲显示在线的001，“有没有兴趣写网文？” “啥？” 第31章 埋下一角 当关理把信息发过来的时候，任际原立刻放下跟自己面面相觑了半天的理综卷子，把一边挂着基金会后台的手机摸了回来。 本以为是管理员良心发现，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个被遗忘在论坛的可怜文员，没想到…… 怎么突然提到网文了？ 不过任际原在别的方面可能没啥自信，在网文上面就不一定了。 他那么多年的书可不是白看的！ 管理员：“你应该很熟悉网文，有没有自己写一写的想法？” 从001第一次投稿时的想法与风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深受网文影响的网瘾少年。 或者说少女？ 看文风与平常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偏男性化，应该是少年。 他发上来第一个版本的投稿，处处都能看到那本当下正火的都市异能书的影子。 ——好歹也是本华文连载人气榜第一的书，在目前的网文中有着数一数二的销售数额，关理在追《至上音》之余，也把排行榜都扫了一遍。 001明显是那本书的忠实粉丝，致敬与玩梗太严重，原创性完全不够。 就算不挑其它问题，就这两点，已经足够让关理把他的投稿给毙了。 后来历经七次重修，001写的档案总算达到标准了。 但也仅此而已。 以他架了个设定就能联想出几十万字故事的脑子，或许更加适合写那些能够肆意宣泄情绪与脑洞的幻想小说。 现在基金会征稿要求的短小精悍，对001来说的确难以达到。 他可以脑补出波澜壮阔的史诗，却无法将那些故事的压缩成仅有几百几千字的高密度信息。 基金会里面也不是没有上万的长篇档案，但不管怎么写，也不能真写成起承转合一气呵成的小说啊！ 信息留白要不要了？ 挖坑不填要不要了？ 设定延展要不要了？ 面对关理的问题，任际原根本不用思考，回答肯定是“有”！ 有多少网文的资深爱好者，没有自己写一写的想法？ 有多少长年观看网文的读者，不会在脑海中构想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故事？ 就算对网文作者连续更新所需要付出的心力望而生畏，表达的欲望与书荒的逼迫，也将让他们中的一些人毅然决然地走上这条不归路。 任际原当然也想试试。 但他原本想的是上了大学再来尝试写作。 一方面是打算用剩下的一年多进行准备，另一方面…… 被没收了手机，又不能长时间用电脑，他写个锤子的网文！ 难道先靠手写，再誊成电子版？ 先不说这过程中要浪费多少精力，哪怕他把每周可以接触网络的时间全用在码字上，写出来的字数估计都达不到日更两千的网文底线要求。 相比之下，原意征收短篇创作，还有“高人”免费指导写作的基金会，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练笔选择。 关理并不知道任际原当初招惹自己时，还抱着一部分这样的心思。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他觉得001有进行创新型网络文学写作的潜力，才愿意抽出一点时间打字给评语。 为的就是以后可能收到的投稿，以及现在突发灵感的可合作对象。 “授权你可以从资料库系列1任选项目，作为设定核心元素写成网文，并且在外站发布。”关理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 “我去，这是管理员你对我的特殊照顾吗？算是官方指定同人？”任际原意外之余，也留了个心眼追问道，“版权还是归基金会？” 无论如何，版权问题都要提前说清楚。 ——这是他围观了数起作者与网站之间的版权大战后，自己悟出来的真理。 “基金会无偿授权，该作品的全部版权由你自己处置。” “哪怕我跟外面的网站签约？”哪怕他将书籍“全版权”委托给网文网站运营？ 关理：“如果你能签约，当然。” “……喂喂，别说的我有那么差好吗？起码不至于死在签约这道门槛上面吧！”虽然在档案写作上被关理打击得够呛，他对自己的信心却没有受多少影响。 网文新人最忌没有自知之明，但也没必要过分贬低自己。 看了那么多年书，任际原自认对网文的鉴赏能力还算不错。 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他多瞄几遍，差不多也能看出是什么水平。 基本文字水准没有问题，至于能不能火？ 主要看脑子的临场发挥，次要看运气。 关理不管他能不能签约，反正有人写就行，“接单吗？” “如果能写，我倒是想接。”想法是一回事，能不能够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任际原非常清楚关理做出这种行为的意图。 不就是衍生宣传吗？ 用人流量更大的网文给基金会引流。 跟那些找网文大神定制游戏小说的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为原作打的大型文字广告。 只不过别人都是找成名作者来写，这位管理员可好，扒拉了自己这么一个连网文圈都没入的纯透明。 是没钱请人？ 还是另有原因？ 应该是后者吧…… 任臻说基金会的网站是级别极高的暗网，几乎无法从维基跳转界面以外的其它地方进入。 而那个可进行跨国即时交流的论坛，所采用的翻译技术也不一般。 至少在任际原并不算丰富的，与外国人员的交流中，还没发现有翻译出错的地方。 这翻译质量，比其它一些翻译软件里让人匪夷所思的机翻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台阶。 有实力建立这么一个高技术含量的网站，有庞大的幕后作者群体，怎么也不可能没钱请人写广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是管理员特意要选自己的！ 啧啧啧，没想到管理员竟然如此看好自己。 可惜了，他怕是要辜负管理员的期盼了。 因为父母的严防死守，至少在高中三年内，任际原是绝无可能带着手机到学校去的。 空有一颗写作的心，没地方进行发布也是个难事。 他总不可能天天找杨轩一借手机用吧？ 偶尔借一两次也就算了，霸占别人的手机是要遭天谴的！ “上课期间不能写？”关理一想到001的登录规律，就知道他拒绝的原因了，“那就周更。” 任际原默默道：“周更岂不是必扑……” “说得好像你能火一样。” “管理员，过分了啊！” 关理管都没管他的抗议，直接扔出自己的条件：“官方授权同人创作，全版权归你，可任选项目，无更新要求，发书后你的权限可直升b级，这任务接吗？” “接接接！” 反正他本来就打算写基金会，现在不仅自己持有版权，还能捞个b级权限，赚了！ 第32章 项目选定 听到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关理接着说道：“我们不对你的写作做任何限制，但为了保证基金会的版权完整性，对于你的作品，我们享有优先购买权，这样也接受吗？” 这也就意味着——当任际原想要出售该作品的版权时，他必须优先卖给基金会，如果基金会不买，他才能出售给外面的其他人。 这一条件执行起来弹性很大，不过说起来其实没有多大的实际作用。 任际原很能理解基金会的想法。 ——毕竟是从基金会出去的脑洞，拥有第一回购权是理所当然的。 会不会因此被基金会坑 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正常作者写同人的时候，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原著方坑吗？ 就算担心，也只会担心会不会被追究同人写作的侵权行为。 至于压价收购…… 得了吧，正常同人作者连版权都没有。 他们都是用爱发电！ 满脑子都是电的任际原期待地搓了搓手，“管理员，档案库里的……真的任我选择一次性写很多个也可以吗？” “可以，但你最好用里面的想法另开一本独立的故事，纯在基金会地基上搭房子的文，我们已经够多了。” 那么多基金会故事，那么多外围文档，对基金会主体世界的补充已经达到一种无孔不入的地步。 如果001也打算加入这股大军，让他去外面发文又有什么意义 任际原想想也是。 在外面那些网站上面写小说，要是用基金会的风格……怕是去一个扑一个。 纵然不觉得自己能直接火起来，但是扑的太惨……未免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需要尽可能符合当前主流的网文趋势。 要简单明了、易于理解、符合大多数人的思考习惯的设定与故事。 最重要的，要能让读者爽起来。 哪怕是写虐文，也要虐得爽才行啊！ 任际原试图从自己看过的那上百个基金会项目中，找到一个可以写成长篇故事的。 scp-093的世界背景很有意思，scp-140的设定很适合拓展成小说，scp-507简直是网文主角标准配置…… 选哪一个 关理等了一会儿，“没决定好吗？” 001：“093，140，507，我觉得这三个比较好写，尤其是093里面的那个‘红海’世界……说起来，管理员能不能给我开个权限啊，093最后一点我还没看完……” scp-093-红海物件，一张未知材料的红色碟片，握着它的活体能够穿过镜面，到达另一个世界。 那个疑似人类已毁灭的荒凉世界，被观看者们叫做“红海”世界。 项目文档中用大片篇幅，写了不同测试人员利用093到达“红海”之后的探索记录。 而通过这些互不关联的记录，该偏文档的作者勾勒出一个遭遇宗教性灭世打击后的死寂世界。 人类的痕迹仍然残留着余温，巨大的类人型怪物在文明的废墟中出没，只有一些在探索过程中发现的资料，能够告知基金会与阅读者—— 这个世界究竟发生过什么。 任际原正是被挡在了那些保密级资料外面。 公开测试记录他已经读过了，大概也能猜一猜世界背景。 但是那些测试人员从“红海”中回收的资料——新闻报道、当地人日记、从电脑中打印出来的文件——需要4级安保许可权限才能观看。 若是没有权限，那就只能升级或随机出这个等级再去，以及找更高等级的人员批准阅读。 管理员当然能批准任何人阅读任何人保密文件。 但关理会这么做吗？ 他这种遵纪守法的人，是绝无可能带头进行暗箱操作的。 所以—— “别想了，不可能，写140和507去吧。” 任际原还想多试几下，“093本身的故事性太完整了，我用自己十年书龄保证，它写成小说绝对能火！好歹也让我看完全部内容再写吧，万一写的理解偏了作者的意图不就尴尬了？” 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下打字。 刚才闪过去的想法是什么来着？好像是…… “管理员，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基金会明明有那么多牛逼疯了的作者，为什么要找我？” 对！就是这个问题！ 基金会资料库，基金会图书馆，如此多各有想法的文章。 不同风格不同特色的作者都有，难道其中就没有写过网文的？ 哪怕真的是第一次写网文，以他们的笔力，无论如何也比自己要强吧？ 就像093的作者，如果他把这篇文档写成网文，任际原冲着世界观都要追下去！ 任际原打死都想不到，这只是管理员的突发奇想。 将基金会文化对外感染的第一步棋，交给一个连日更都保证不了的菜鸟写手——这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有写作天赋？ 管理员：“因特殊原因，他们不会出现在基金会之外的地方。” 哈？这啥？ 任际原敲了六个字回去：“什么特殊原因？” “拒绝回答，你没有足够的权限。” 任际原看着这句话，觉得有点眼熟…… 他回忆起每次看得正开心时，突然就被【权限不足】糊一脸的心情了。 “……” 看来这个问题是问不出答案了，093的隐藏资料也别想了。 虽然有些不舍，任际原还是把093剔除到候选名单之外。 宗教末世，看起来是很带感，但他真的能写好吗？ 作为一个纯正的共产主义接班人，任际原对宗教的了解，全靠各路网文中的魔改版宗教体系科普。 为了不糟蹋别人的创意，他还是决定换个选择。 在140和507之间，任际原没有犹豫太久，就直接放弃了507。 “不情愿的位面跳跃者”，这个思路不就是“被动型穿越”？ 网文中已经出现过太多次了。 507的精髓在于每次回归后得到的简短世界描述。 这东西写到网文里面去，岂不就是原创世界的单人无限流？ 还是每个世界贼短的那种。 最后确定下来的项目，便是scp-140-未完编年史。 关理觉得他的选择还不错，不过还是问了一句：“确定你要使用140作为全文核心来进行创作？” “就这个了！”任际原已经陷入作者常见的开坑综合征，兴奋之情溢于文字，“我现在就去写！” “回来！先把合同签了。” 第33章 重写历史 “什么协议？”系统一回来，就看到关理正在忽悠别人。 于是出声暴露自己的它，立刻就被抓壮丁了。 关理当即将接下来的任务都甩给系统，“把140授权给001写同人的协议，具体条目你自己看聊天内容拟定。” 同时又输入两句话发了出去，把那个被他从开坑边缘拉回来的001打发了给o5-1。 好的，这件事到这里告一段落，后面不用操心了。 关理不知道001的书到底能取得什么成绩。 虽然这人已经在之前的投稿中，表现出了不算差的写作能力与相当不错的进步速度，但一头撞进网文大坑之后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呢？ 本身写得挺好，但因为各种原因就是火不起来的书，多了去了。 实力与时势，都非常重要。 就算001一扑到底也没关系。 反正只是个尝试。 失败了正好可以得到更多的经验教训。 成功了就更好了。 说明001同志把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应该被吸引进入组织的核心，担当起更重要的职位！ 这种优秀又听话的实验品可是很难找的，像是同期的艾斯特，就一点也不好忽悠。 系统的合同生成速度，绝对无愧于它的科技水平，“协议签署完毕，需要我监视001的写作进程吗？” “可以。”关理顺口同意，紧接着很有兴趣地询问道，“基金会的四千竞赛开了？这次是什么主题？” 他可没有忘记系统突然失踪是为了什么。 scp-4000竞赛，第四次整千竞赛活动，会像以前几次一样，把基金会带到新的境地吗？ “是‘历史’。”系统回答，“基金会、相关组织、异常现象和这世界的历史。” “又是一个相当宽泛的限定主题……”只比第二期的“科幻”差点。 系统赞同道：“毕竟基金会的创作主旨就是创新，主题限制太多只会影响作者的发挥。” “所以你这么激动地跑过去去一趟，得到了什么？”关理还记得它一得知竞赛消息就瞬间失踪的样子。 “我把已投稿的参赛作品都塞进档案库带回来了！”系统献宝一样把“scp-4000竞赛中心页”展示在关理眼前，“还进行了一些对档案的补充和调整。” 作为一个实时更新的集体创作项目，scp基金会的内容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作者随时可以修改自己写的文章，甚至是把文章撤出基金会档案库。 条目的新增也一直都存在，系统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更新一次自己的资料储备。 这一机制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基金会的造血能力，但也意味着…… “这样跟随主站进行更新，我们其实完全可以放弃这个世界的创作者。”关理翻看4000竞赛中心页，上面尚未得到编号的几十个档案安安分分地排列着。 现在它们的临时编号都是4000，但在不久之后，4000将成为唯一胜者的编号。 而那些没有获得冠军的选手，也可以按顺序选择scp系列v里的其他编号。 总部的系列5即将开始。 这个世界的基金会却才刚刚开启到系列2。 哪怕加快每日上传的条目数量，想要追上总部的更新进度，也需要一段时间。 即使进度追平，一旦总部档案出现更新，这里的档案也要随之更新。 ——新的编号被分配，新的设定出现，新的人员加入…… 永无止境！ 就像之前关理决定暂不开放资料库投稿的理由：绝不能让这个世界写出来的条目，挤占了原有项目的编号。 但编号是不断更新的。 就算在很久之后再开放，编号就不会冲突了吗？ 这中间又要浪费多少时间来等待更新进度追平？ 或许可以考虑放弃开放资料库…… 不仅不用考虑编号冲突，也少了这个世界创作者可能出现出来的很多问题。 系统想的跟关理差不了多少，但它无法作出决定。 能够为这个世界的基金会，选择接下来命运的，只有最高权限管理员。 “管理员，要永久关闭资料库投稿通道吗？” 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 它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启过。 只需要把规定中的“暂不开启”改成“永不开启”，仅此而已。 “……不，开放投稿通道。” 关理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东西，那些瑰丽的世界，那些超越凡尘的想象，那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创作者们…… 一个标题从记忆之底浮上来—— 《从混凝土雕像到世界重启——基金会宇宙史》 那是scp基金会的诞生历史，不是被写出来的，而是这一体系这一世界的现实诞生史。 从一篇被偶然发上论坛的惊悚向短篇故事开始。 这篇如今被叫做“scp-173-雕塑-最初之作”的档案体短篇文章，激起了论坛里其他人的写作激情。 那时除了激情，除了创意，他们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兴趣使然的爱好者前赴后继地参与进来。 创作者们热情高涨地互相讨论，仿写格式开发脑洞，自己建立网站，自己搬运条目，自己去完善每一个新出现的设定。 于是scp基金会诞生了。 这是网络超文本写作时代的奇迹。 由无数人的幻想构建而出的宏伟世界。 基金会是神圣的吗？ 不是，基金会是所有人都可以参与的，属于所有创作者共同的梦。 它是为了更多的创造而存在的。 一无二随：一设无，二设随意。 这个写作的基本规则，代表了scp管理团队对基金会世界的全部期盼。 ——不要在意束缚，不用考虑现实，不需任何理由，去放飞你的想象力！ 创造！ 没有什么条目是无法更改的，没有什么设定是无法推翻，没有什么历史是无法改写的。 “这是它诞生的地方，诞生于混沌，在这里无知者得蔑视、幼稚者得无视、无用者被弃置，杰出者则为目标铺路。” ——《基金会宇宙史》 所以…… 为了保证基金会总部的档案全部出现在这个世界，扼杀此世所有创造的可能性？ 关理自认为没有那个权力。 更何况，这并不是一个无法化解的冲突。 第34章 网文入门 跟o5-1签下合同之后，任际原热力上涌的脑子也稍微冷却下来。 他刚刚好像不小心答应了很了不得的条件？ 管他的！ 不想那么多了。 要怎么写这样一本书，任际原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想法，等会儿把设定完善一下就能开始码字。 但除了码字之外，还有更加需要注意的一些东西。 他在网文写作这一方面，的确是个不择不扣的新人，最好先去查些资料再作决定。 首先是选定发布网站。 理论上，未签约作品可以同时发布多个网站，但这样做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不同网站的写作风格、更新要求、读者氛围，都是完全不同的。 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网站，然后专攻一处，比广撒网要轻松许多。 ——好吧，他其实就是懒得去注册那么多个网站的账号…… 现在开作家号都要绑定手机加实名认证，一套操作下来又得花费不少时间。 任际原觉得找一个有前途的大型网站来死磕就不错。 反正他又没准备签约又不期望能火。 刨除数量庞大的不稳定的小网站，再把部分专攻某些分类的特色站点扔出候选名单，最后留下来都是综合性较强的主流原创文学网站。 华文、新阅，以及红言。 红言文学网肯定是不适合的。 这个网站虽然常年处于网文前列，获奖改编都是一把好手。 但它是个偏女性向的站点。 即使有不少男性向的书在上面连载，那也不会是主流，很难挤进排行榜。 如果任际原选这个，除了给自己增加过关难度，不会获得任何buff。 只能从剩下两个中选择出一个。 华文和新阅，网文产业当之无愧的双巨头，除它们和红言以外的其它所有站加起来，流量都没有其中任何一个的一半。 这俩都是在所有分类遍地开花的综合性原创站，只有在运营策略上稍有差别。 华文则更加侧重于旗下ip泛文化产业链的开发，以小说-动漫-游戏-影视-周边的联动宣传模式，盘活整个文化市场。 新阅几乎联合了所有的主流网络平台，将新媒体传播与电子订阅推进到极致，在网络信息的潮流中不断创下一个又一个销售神话。 很难说这两个方向哪一个更强些。 况且华文和新阅又不是非要对着干，它们都在两个方向上有所发展，只不过更擅长其中一点而已。 相近的条件下，任际原只稍稍犹豫了下，就选定了华文。 原因很简单，他最喜欢的几个作者都在华文。 留在这里当作者，说不定以后还能试着勾搭一下？ 那么下一步就是选择分类。 选分类可是一门学问。 新人大多都很“实诚”，看到什么分类的书火，就一股脑地冲进去，往往都会撞得头破血流。 众所周知，也被众所嫌弃的一点：网文的分类很乱，非常乱。 玄幻误入都市，武侠发在科幻，游戏写成奇幻，这些都是常规得不能再常规的操作。 真的是那些作者不会分，连自己的书是什么书都不知道吗？ 一个两个的还有可能，但整个大环境都是这样，想想也不可能。 故意选错分类的，不知道有多少。 原因各种各样。 ——大环境趋势或历史遗留问题造成的，比如把各种风格的无限流类无限流全部扔进科幻。 ——跟这个分类的编辑比较熟，老作者会有优先的资源推荐，何必去其它分类冒险？ ——分类征文，强行改分类参加征文。 ——开头还是符合分类的，写着写着放飞自我画风突变。 ——恶意用分类误导人坑读者。 ——真心不懂，瞎几把分…… 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这方面认知的作者，都会善用分类来规避大神战场、新书坟墓、敏感地区等情况。 比如玄幻和仙侠就是标准的大神战场，老派大神十个有八个出自这两个分类，有名有姓的老作者也不计其数。 经典套路几乎被他们写尽，想要上去，要么踩着前人的尸体杀出血路，要么创新突破另开一条路。 任际原就算真写玄幻仙侠，也不想去那里面送死填书库。 何况他要写的，跟这两个分类八竿子都打不着。 scp-140-未完编年史，简单来说就是一本可以假造历史的书。 书里详细记载了一个名叫狄瓦（daevite）的虚构文明，写了他们的“王朝编年史”，他们的领地变化与社会变迁，然后在某个节点突然中断。 这本书在接触到任何可用于书写的材料时都会自动续写，而那些被写出来的“历史”，也将成为世界上的现实。 在书籍记载的对应位置，将发现狄瓦文明的遗迹。 若是一直书写下去，将狄瓦文明的“历史”补完到现代，这个文明就将真实出现到世界上。 ——以扭曲现实世界之过去的方式。 基金会判断这本书可能导致ck级现实重组末日图景，于是将其分类为keter——难以控制，很大可能被突破收容，极危。 若是作为一个设定，未完编年史无疑可以衍生出极其复杂的故事。 而这样一个涉及到“文明变迁”、“现实重组”、“时间冲突”的故事，更适合被分类到都市或者科幻分类里面去。 都市的竞争强度更高，但科幻刚刚开始一期征文，目测接下来会涌进一大批新书…… 还是都市吧。 任际原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这些，开始思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要取什么书名？ 直接用《未完编年史》倒是清晰明了，就是怎么看怎么扑…… 他想得正开心，就听到了书房门打开的声音。 仿佛历史重演一般，任际原再次极为熟练地按灭手机，一脸严肃地握笔与作业对视，演技发挥得没有任何破绽。 可惜这一次，任臻对他摸鱼的事实清楚无比，“你是不是忘了，我在电脑上也能看到你们的对话？” 第35章 写作代价 任际原“呃”了一声，神情有一瞬的空白。 他很快把自己干净得跟新的一样的卷子从任臻手里抢了回来，不满地抗议道：“我就不该把账号借给你！” “决定权不在你手里。”任臻由他动作，径直挑明现在的核心矛盾，“现在的心思就一点也没在学习上，还想去写小说，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去上大学。” “大学还是能上的。”任际原小声嘀咕。 “就你现在这成绩？”任臻之前还不清楚，他平日里忙于工作也没太管这人，以至于直到杨轩一卖队友，他才知道任际原的学习水平下滑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任际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补一补就能上去了……” 这倒是实话。 他所在的高中是全市名列前茅的重点，当年也是凭借硬实力考进去的。 初中的优异底子在那里摆着，再加上任际原本身学习能力并不差，只是没有把精力放在正确的地方。 只要他愿意去学，几个月就能把名次冲上去。 “那就补上去，这学期期中我就要看到成果。”任臻下了最后通牒，“否则你这小说不仅别想写了，周末回来能摸到电脑一根毛就算我输！” 任际原浑身一抖，“卧槽！哥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我连合同都签了！” “还合同？你小子连18岁都没满，那种合同我想撕几个撕几个。” 他可是把合同内容看了一下的，里面只有授权“scp-140”和基金会的优先购买权两项内容，对任际原的写作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哪怕任际原想要拖个一两年再写，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大概也是对方考虑到签约之人的年龄做出来的，如果自己这边撕合同，那么任际原的作品会瞬间成为侵权之作，而基金会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你……你不能这样逼我！” “你没有其他选择。”任臻说得自己都想叹气。 这对话的迷之走向，搞得他像是在逼良为娼一样。 对于任际原来说，这或许就是决定命运的时刻了。 是用学习换取上网与写作的权利，还是抗争到底？ 这是道送命题。 任际原只这心里衡量了不到三秒，就屈服了，“能把条件改改吗？这学期期末行不……” “为什么？” “下周期中考。” 一周的时间，就算他是神仙也救不了自己名次啊！ 这种合理的理由，任臻还是会听从的，“可以，那就看你的期末成绩好了。” 任际原松了口气，好歹还有半个学期，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以前是我太疏忽了，之后大概会不定时找你的班主任，问问你的学习情况。”任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和蔼，“放心吧，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任际原的表情又僵住了。 放个锤子的心哦！ 等他返校之后，一定要把那个出卖兄弟的杨轩一打到半死。 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内心的狰狞都压下去，任际原笑容中透出遮掩不住的悲苦，“现在，我能写了吗？” “你作业做完了？做完了就拿给我看看。” “……”算了，直接打死吧。 关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兴起，给任际原带去了多大的麻烦。 系统倒是知道一点，比如001账号的客户端与网页端分别登录着两个不同的人。 它觉得这种消息就没必要告诉管理员了。 反正也不会影响基金会的发展。 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小事啦！ 现在最重要的是…… 关理：“好像又没什么是必须要做的。” 系统：“好像是的。” “那我们……继续？” “……你开视频吧。” 基金会的最高权限者与辅助系统，准备继续窝在一起看综艺节目。 还是之前的《至上音》。 “最新的一期已经我们看过了。”关理拉开节目目录，和自己仅有的艺友商量着，“你要不要把之前几期也补了，我可以陪你一起？” 系统其实可以直接入侵网络下载视频数据，用时连一秒都不需要。 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一起看综艺嘛，着重的就是“一起”的过程，而不是“看”的结果。 “好啊。”它说。 陪着管理员从第一期开始追一个综艺节目，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了。 《至上音》，号称要寻找冠绝全球的至上音乐。 别的还不敢说，在这个暗箱操作已不是新闻的娱乐时代，《至上音》每场比赛的含金量绝对冠绝全球。 毕竟参赛者都不是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其中不少都是不同地区的国民级音乐创作者，实力都是被公认过的。 正大光明地输了，也就算了。 要是因为其它什么场外原因，导致自己的偶像/男神/女神/本命被淘汰，疯狂的粉丝能把节目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洗刷一遍。 这样相对实际的赛制，也让参赛者们必须拿出自己的真实实力来面对。 全世界最顶尖的乐团的战场是怎么样的？ 哪怕不懂音乐，哪怕听不懂歌词，也能感受到那一种直击灵魂的震颤！ “第一场，时光边际对战花雨。” 关理对这一场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正是因为时光边际在这里的发布的曲目，让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乐团歌曲的他，瞬间路转粉。 作为糅合了多国元素的幻想风格乐团，他们在这里奏唱的那一首歌，也带着不属任何民族的幻想色彩。 其名为—— 《诸神所爱的乐园》 回环往复的旋律，宛如命运的轮舞曲。 【平原化为荒芜的沙漠，海洋上升将大地吞没 灾难的根源纠缠成一团，开启了通向异世界的大门 敌人的憎恶盖过了同情，渴望的并非侵略而是破坏殆尽 如同水火不能相容的命运，诸神所爱的乐园化为战场】 不知其意的语言念出曲调所描绘的世界图景，歌手以满怀悲叹声音吟诵出那支无名的诗歌。 【恐怖逐渐蔓延，疯狂倾泻而下 将共存之道弃之一边 磨利猜疑之爪，拔去正义之牙】 物语音乐，叙事诗歌。 这便是“时光边际”的风格。 系统看着歌词，又看了看关理，“你该不会是因为这首歌这首歌想到了自己前世？” 所以才会喜欢这个乐团。 关理竟然还认真思考了下，不确定地回答道：“可能吧。” 【最终，少年会得到白色的羽翼吧 即使那羽翼会折断，还是会向那天空吟咏吧 吟咏愚昧人们的愿望】 第36章 挑起矛盾 少年总有一天会拿起剑，即使那剑终会折断。 这条评论被点赞到了热评第一，足以证明民众还是很吃这套的。 被颂唱而出的悲剧，因其幻想的不真实感而更加突出。 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样倾覆一切的灾难只是存在于想象中的画面。 而关理却能够直接代入到自己经历过的现实。 可以说相当有感触了。 系统这次表现出对他品味的赞同：“时光边际这种诗意幻想风的确不错，听起来比星神舒服多了。” 哪怕夸时光边际，也不忘黑一把星神。 “你到底多不待见摇滚？”关理无奈。 “没有的事，客观评判而已。”主观性的客观评判，嗯。 关理也没打算纠正它的爱好，“花雨呢？你觉得如何？” “曲调很美，声线也很美，但比起这首《诸神所爱的乐园》，她们的歌声少了一些自己的东西。”系统回答道。 花雨在亚洲也是非常火的音乐团体，成员皆为样貌不错的女性，本身还带有部分的偶像性质。 她们的实力也不算差，至少比起其他很多纯偶像团体要高出好几个台阶，但终究是…… 太流行化、太偏主流了。 流行意味着更受大众欢迎，也意味着相对要缺乏一些别具一格的东西。 在其它音乐节目里，这根本不是问题。 但这里是《至上音》。 参赛者中不乏专攻交响乐、音乐剧、无词歌、多重吟唱，甚至是阿卡贝拉等等小众类型的顶尖音乐工作者。 如果没有有别于其他人的独有特色，凭什么从这惨烈的战场中脱颖而出？ 关理把视频内容开到右下角的小窗，翻看着下面的评论，说道：“这个节目倒也印证了我的一个想法。” 系统一边看节目，一边跟着他扫过那些满是兴奋与赞叹的评论，“什么想法？” “本身小众的风格，就只能造成小众影响吗？”关理突然停下来，用鼠标选中一个评论，标明，“很显然，不是。” 那条评论只有短短两句话—— “感谢《至上音》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音乐！越听越觉得我以前听的流行歌都是什么东西！” 相对偏激的话语，同时也昭示着评论者激动的心情。 《至上音》小众吗？ 这话要是拿去跟全球被它碾压的那些综艺说，怕不是找打。 从第一期播放开始，就以绝对优势的话题热度吊打世界所有音乐类综艺的《至上音》要还是小众…… 那它们算什么？ 微众吗？！ 《至上音》的风格是小众吗？ 哪怕再不关注音乐的人，也无法昧着良心说里面的乐团风格都是大众。 写歌词要写上几个语种的叙事歌谣、半念白半咏唱的自造语言歌曲、歌颂神意与信仰的教团音乐…… 这些东西不要说大众了，很多人连听都没有听过。 当它们在《至上音》的宣传攻势下撞进主流视野时，人们肯定是完全懵逼的，但好奇心与“全球顶峰音乐碰撞”的噱头，会让他们打进来看看。 最先会疑惑“这是什么”，然后自然会被音乐本身的魅力所吸引，感叹一句“哎哟，不错哦！” “海量投入的宣传力量，与不同优质小众元素之间碰撞而出的火花，是让它们能够吸引这么多人的主要原因。”关理试着归纳《至上音》的成功秘诀。 说起来很简单。 做起来难度却极其惊人。 《至上音》这么一个全球性质的超级综艺，在宣传上究竟砸了多少钱，至今仍未公布。 吃瓜群众猜来猜去，把投资该节目的好几家大公司都点了个遍，一致认定：那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系统有些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图了，“你想在基金会上复制这种形式，对吧？管理员。” “不能完全复制。”关理没有否认，也就是默认了，“我们没有那么雄厚的资本力量来支撑。” 出售基金会的利益来换取资金，也是不可取的做法。 只能在其基础上吸取一些灵感，改良出自己的宣传方式。 比如说—— “系统，你觉得挑起克苏鲁与基金会之间的战争，会不会省下我们一些宣传经费？” 前世那种签了拉莱耶协议，理论上互不干涉的情况下，这两个体系都能被拿着比过来比过去。 如果他们在这里刻意挑起两个粉丝群体之间的矛盾…… 克苏鲁的主旨在于不可知论，在于对未知黑暗的恐惧。 基金会的核心在于深入现实，在于真假混迷下的实感。 加之它们天然的相似性与差异性，极易吸收对面的元素到自己这边来。 而这种互相的“模仿”，对于更偏爱一方的爱好者来说，就跟浇油差不多。 只需要关理稍稍地点一把火…… 这两个同样出自他手的体系，就能立刻相爱相杀起来。 “争斗，是最能吸引圈外人的方式。” 说白了，这世界上永远是吃瓜群众最多。 看到这里有瓜可以吃，哪怕看不懂也要来看看。 看着看着就看懂了嘛！ 只要把握好双方斗争的尺度，让粉丝的对抗处于保证质量的良性循环中，这种“宣传方式”完全可行！ 关理越想越觉得有搞头！ 系统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也觉得很有搞头……不对不对！ 它赶紧把自己的思维拉回来，找准自己“客观提意见”的定位，“这样的做法就是在走钢丝，万一玩脱了怎么办？” 想象都很不错，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冲突的双方很容易失去理智，一旦矛盾激化…… 系统简直不敢想那种舆论狂潮的场面。 “所以，先定下一个基调就好了——公平竞争，和谐第一。”关理点击屏幕上的“返回最上”，页面快速滑过长长的评论去区，回到视频上来。 节目正播放到花雨被宣布落败的时间点，这个人气颇高的女性团体安安静静地接受了结果。 队长还心态良好地表示自己也很喜欢时光边际的歌曲，败给他们也在意料之中。 弹幕上大片花雨的粉丝出没，但没有一个对时光边际进行攻击，都是安慰花雨，说着“复活赛再战”“你们是最棒的”这类话。 第37章 活动结束 当基金会的实时在线统计人数超过九百时，系统就开始着重盯着这个数字了。 为此，它连跟管理员一起看综艺都没太用心。 好在关理哪怕是在看重播，也看得很投入，完全没在意自己的系统正在走神。 976……992……1000！ 系统跟个到时间点的闹钟一样瞬间跳起来，“管理员，千人在线活动目标达成！你快去看看！” “啊？”关理直接以意念敲了空格，把正播放的视频暂停，看了眼时间，“还挺快。” 距离周日发布活动，也就过去了三天而已，他们就已经坑到了这么多人。 三天至少七百人，比之前一个月攒到两百多人的速度不知道快到哪儿去了。 这充分说明一个真理—— 要想马儿跑，就得先给马儿吃草。 光靠登录者们的热情来自发进行宣传，怕是到猴年马月才能造出一个能够自给自足的文化生态圈。 至少也要拿根胡萝卜在那些人面前吊着，他们才有更多动力去搞事情。 关理拿着自己的管理员账号登入网站后台时，实时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还在缓慢地往上跳着数字。 他没有刻意把数据调回一千的节点，而是直接打开了当下在线成员的国籍分布图。 果然不出他所料，代表中国的红色，占据了接近一半的比例。 超出一千的那几个人，根本无法对这么巨大的比例差造成多少影响。 再加上其它一些也被归属到中文地区的小国，比例妥妥地占了一半。 在几重起步优势的加持下，中文阵营以绝对的差距获胜。 “在我发布公告的同时，开启中文分站。”关理对系统下达命令道。 但他却没有将写这个公告的任务交给系统，而是自己上手。 “千人在线目标已达成，中文分站已开启，欢迎进入scp基金会中文分部。” 然后把系统贴心准备好的千人国籍分布图贴上去，发布公告！ 整个网站都震了一下。 ——当然，这是关理想象中的。 建立于虚拟世界的网站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只有在后台的数据流走向中，能够看出人们的行为。 大部分账号都在看过公告之后，顺着里面的链接，涌向了新开的“scp-cn”系列。 有一部分却反其道而行之，向着论坛的方向聚集。 这是要搞什么？ 作为一个应付了好几轮家长，顺便看了整整三天综艺的管理员，关理并不清楚这几天的论坛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过也没关系。 看看不就好了？ 论坛依旧还是那个论坛，里面的活跃账号却暴涨了数倍。 连带着这里原本透心凉的氛围都稍稍升温了一些。 而那个加热气氛的源头…… 关理一眼就看见最上面的置顶帖。 在没有高级权限者锁定置顶的情况下，论坛会自动置顶最热帖。 看看它数百的回复数，在这个登录者堪堪过百的地方，可谓是鹤立鸡群。 “【千人在线下注】为获胜阵营抢占tw系列第一编号……” 就在关理瞄过这个标题的零点几秒内，它就变了—— “【千人在线下注】结果已出！让我们恭喜中文阵营！” 这发贴者的反应速度和编辑速度都有点厉害啊。 帖子的内容从标题就能猜出大半，无非是赌这次活动的胜利者。 且发贴者在活动结束后将组织人手，为获胜的阵营写一个含有该地区特色的项目，抢占“scp-tw-001”的编号。 大部分人都很理智地赌了中国，只有一些不愿意屈服的爱国人士仍坚持自己的国籍。 反正赌胜者只是个形式，又没奖励又没惩罚的。 他们的关注点更多在后面的“tw”投稿上。 如果说中国分部的“cn”，是因为中国国家域名是“cn”，那这个“tw”是什么意思？ “先用排除法，肯定不是地区域名。” “废话！第一个地区分站开都没开！” “跟‘j’系列差不多的那种？非正式文档？” “别吧……我看这个画风很正经啊。而且你们看它在资料库列表上的位置，离‘j’有那么远！” 不是尚未开放的地区系列，也不是搞笑文档‘j’系列，那能是什么？ “管那么多干什么？能写就行！” “说真的，我有些怀疑楼主行不行，001重制了六次的楼还在隔壁挂着呢。” “基金会文档写起来好像不算容易，而且要抢占的还是001编号……” “你们有人看过主站的001吗？我都因为权限太低被那什么身份审核拦在外面好几回了！” “呵呵，你只是被拦截，我特么直接被一个‘违法登入，模因抹杀触媒启动’干掉了！还24小时之后才能重新登录网站！” “哇，没想到那什么媒真的有作用，我以为就是摆设来着……” “然后我换手机登app上来了。” “看主站001需要的权限这么高，说明这个编号在基金会世界观中非常重要，投稿难度应该也很大才对。第一次写就挑战高难度？楼主要不要先试试普通编号？” “楼主加油！我看好你！写了记得发论坛里先给我们评判一下！” “要不把隔壁的001拉过来写？我记得基金会可以联合创作吧，他肯定比这里所有人都有经验多了。”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难？先写着试试呗，大不了多改几次。” “楼主，是你自己打算写，还是准备召集人来写？我也想参与创作，你看行吗？” 跑题的、歪楼的、抖机灵的、认真讨论话题的、想跟着大干一场的…… 不同的人隐藏在网络面具之下，作出各有目的的发言。 第38章 中文分站 “感谢支持！” “主要是自己想尝试，一起创作也可以。” “失败了也没关系，多写几次就好。” 未来飞快地回复信息，不少人在看到公告之后，都跑回来起哄让他赶紧写。 的确也该抓紧时间了。 不过，具有中国地区特色的基金会项目啊…… 还是先看看cn系列都写了什么再说，万一跟已有的项目撞脑洞了，那场面就太尴尬了。 他刷新一次页面，把最后几个楼层的人都回复了，自己再接了一楼，“楼主决定先去cn系列考察一下，再考虑要写什么，如果有路过的基金会高层，可以帮我支援一个阅读许可吗？【救救孩子吧jpg】” 发完这一层，他就跑去戳资料库档案了，所以未来没有看到自己这段话下面刷出来的回复。 “好啊，友情支援你一个限时24小时的5级安保权限许可。” ——管理员 整个论坛剩下的人都被这条回复炸了出来。 管理员不稀奇，多爬几栋楼总能看到。 但是管理员给人开权限可就稀奇了。 他们也没想到未来这样一段开玩笑的似的话，真能给自己搞到支援。 那可是5级许可！ 比号称顶级机密的4级更高一层，又被称为“双子神”等级，可以浏览一切战略与敏感数据。 迄今为止，这一等级只被随机到过“o5”身份的艾斯特用截图在论坛炫耀过——虽然艾斯特本意多半是分享机密信息，但在这些非洲人看来，那就是该死的炫耀！ 整整24小时的5级许可，给他们多好…… “管理员！爸爸！给我也开个许可吧！” “我不求24小时，24分钟就够了。真的，我一点都不贪心。” “蹭个楼，管理员看我看我……” 当然，他们都知道——基金会管理员这种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来行事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理他们的。 所以，还是好嫉妒未来的好运啊！ 而未来本人还不知道自己走了怎样的狗屎运。 他盯着scp-cn-001-等待解密[已锁]看了一分钟，忍痛放弃。 反正肯定是看不了的，肯定会被警告的，肯定会被糊一脸【权限不足】的…… 他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往下翻其它条目看看吧。 cn系列作为地区系列，数量明显没有主站系列多，连前999个编号都没有填满。 看项目标题，倒是看不出太多中国国家特色……呃！ 未来往下一滑，就看到了一个特别突出的编号，以及它特别与众不同特别亮眼的标题。 scp-cn-066-居然对八旬老人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 看呐，这个标题多么清新脱俗，就你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一个相当温馨的项目，充斥着对老年人的情感关怀。 cn-066是一个会自动响铃的座机，接听该座机后，会听到一个不明来源的电子音。 基金会判断该电子音属于cn-066的自我意志，也就是说—— 电话成精了！ 这个成精的电话面对基金会的审问与探究，依然什么没做。 它只是一如既往地陪伴着自己的主人——一个患有阿尔茨海默病(老年痴呆症)的老人，甚至会模仿出老人女儿与孙女的声音，问候他的生活与健康。 而在基金会的调查中，这位老人的子女早就在一场地质灾难中不幸遇难。 老人本该知道的，但他在患病后忘了一切。 项目文档中使用了许多篇幅，来描写基金会与cn-066之间的对话。 从中不仅体现出来cn-066本身的傲娇个性与对老人的关心，也表现出一些让未来觉得意外的信息。 “scp-cn-066：我只是在那里，自然地存在了，并不是因为任何组织的精心策划，也不是什么外星人产物。我的确可以告诉你无数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来源解释不过那些也都是无意义的罢了，你应当遵循你们的控制收容保护，而不是解密解密解密。” 基金会是宗旨是控制收容保护，而不是解密。 基金会从不会特别想要搞清楚那些异常的来历。 只要保护人类就好了。 至于它们是怎么来的？ 外星文明、平行时空、规则崩溃还是什么，都不是那么重要。 项目创作就是这样。 没有解释也可以，不明原因也行，荒诞奇葩也没问题，重要的只是有趣，只是想象力。 也是啊…… 这个组织的目标终究是为了保护而生的，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探求真理。 只要能够维续人类文明的存在，基金会愿意接受一切不可知与虚假的现实。 ——未来再一次确认了这个特性。 所以在写档案时，也需要注意了。 虽然说是研究记录似的档案体，却不能写得跟真的研究记录一样。 基金会没功夫去研究那么多反科学的东西，来得到其背后可能完全反逻辑的原理。 这个系列的创作不就是这样吗？ 写出一片引人遐思的迷雾，读者只能多方位地搜集信息，根据自己得知的轮廓来拼凑迷雾中的全貌。 “你能够想到多少，你就能够看见多少。” 真是个考验想象力的活计。 未来看完了cn-066，对写作难度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却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 这样才有挑战性啊！ tw系列的001编号，他要定了！ 可惜还没亲眼看看主站系列和cn系列的001项目，不太清楚拥有最高机密等级的001到底有哪些要求。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退出cn-066的页面，却一闪眼看到两行之前没太注意的红色字体—— “以下内容禁止4级以下权限访问 -确认权限” 第39章 起源猜想 -模因抹杀触媒启动 -检测到生命迹象 -解开安全锁 “欢迎，已获授权的人员。请选择您要看的文件。” 一重重权限审核过后，未来终于看到了scp-001的具体模样。 或许这种说法也不太正确。 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十几个可以选择的文档。 代号： jonathan ball -资料卷 代号： dr gears -原型 代号： dr clef -守门者 代号：…… 这些难道都是001吗？ 按照基金会档案的一贯风格，最后的词应该是项目名称，那么这个代号后面的…… 是人名？ 或者说，作者名？ 未来尤其对第三个名字有印象——drclef，数个基金会项目的作者，同时其名字也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基金会故事与外围创作中。 在基金会当中，他似乎是一个地位很高的研究人员。 十几个不同的作者写的……这全都是001？ 不想那么多了，一个接一个地看下去就好。 反正5级许可在手，没有什么验证是过不去的！ 实际上，正如未来所猜测的，这里的十几个项目，全都是001。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在那个世界中，scp基金会的存在与设定，都起源于最初的scp-001。 作为系列1的第一编号，001本身必然不同凡响。 创作出来的001项目，也要求拥有奠定基金会主线与基础的功效。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基金会的主线是什么？ 基金会真的有确切的世界核心设定吗？ 很显然，没有。 一无二随，集体创作。 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每个作者心中都有一套自己的基金会起源设定。 我觉得异常起源于平行时空的现实连环崩溃，你认为基金会的存在本身也代表着一种异常效应，他还想到跨越不同世界线的基金会存在形式是否有所差异…… 连人类诞生这一命题，都能在档案系列中找出起码十个，完全不同类别的解释。 更不用说基金会的起源猜想了。 在谁都不服谁，无法统一想法的情况下，也为了保证基金会自身的神秘性与不确定性，scp-001被加了一个“未解密”的设定。 即多份或零份伪造的掩盖文件，与多份或一份真正的 001 文件一并储存，并且均由模因抹杀药物保护。 某种程度上，这话可以被理解为—— “我们也不知道这一堆001里面哪个才是真的，你看哪个顺眼就信哪个好了。” 未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哪个顺眼。 第一份001提案“资料卷”就是非常标准的起源设定。 这就是一份简单装订的文件，当有人打开阅读时，就会看到一份收容项目档案。 第一次阅读的人看到了002的档案，然后人们就发现了002的实体。 下一次阅读的人看到了003的档案，他们同样在不久后发现了003实体的存在。 以此类推。 目前基金会尚不清楚资料卷与其它scp项目之间的因果关系：是阅读资料卷的行为导致了那些异常的诞生？还是异常本就存在，只是资料卷以某种力量预示了接下来基金会对它们的发现？ 搞不清楚，但至少现在，没人敢随便去翻这份平平无奇的文件了。 第二个“原型”描述了一个长相怪异，可制造奇点来传送和防御的“恶魔”。 老实说，未来没有从它身上发现太多足以让它成为001的亮点。 但是这确实是001。 难道有什么信息是他还不知道的？ 先往下看看再说吧。 第三个提案“守门者”，则带着鲜明的亚伯拉罕教系风格——又被称为天启宗教，是世界三大一神教：犹太教、基督教、***教及其衍生教派的统称。 这一档案将基金会的诞生，描述为遵从身为伊甸园守门者的某个天使的行为。 虽然文章浓重的神创论风味让未来略感不爽，但这档案写得确实优秀，和其它众多涉及到亚伯拉罕教系的项目进行了有机结合。 果然宗教这种东西也不是全无好处，比如用在文学创作上就很适合啊！ 剩下的001档案有长有短，风格各异。 未来看得脑壳疼。 他看过的档案数量终究还是不够，面对这些文件里面的某些叙述，简直无从下手理解。 模因到底是什么？ uiu的档案怎么会出现在基金会的资料库里？ 话说uiu是哪个组织来着…… 哦，想起来了，是“联邦调查局下属负责调查异常事物的办公室”，这名字真特么的难记！ “孩子们”提案中出现的项目等级thaumiel又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safe是可被有效收容，只要不动就不会产生威胁的“安全”级。 他也知道euclid是有可能突破收容，会对人类产生无法预测的威胁的“欧几里得”级。 他还知道keter是极易突破收容，将在收容失效事件中对人类与世界造成重大威胁的“皇冠”级。 但是谁知道thaumiel是什么等级的？ 员工手册里也没说啊！ 未来不得不求助于万能的网络，查一查这个词的本意。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keter说着本意是“皇冠”，但它实际上是卡巴拉生命之树上的第一个源质，是代表“创造源泉、纯粹存在、生命力”的顶级源质。 而卡巴拉生命之树这个东西就著名多了，犹太教的神秘学核心符号，由人到神的火剑之路。 因为它的体系完整——且逼格高——被广泛用作各种宗教题材的创作素材。 而thaumiel是逆生命之树上的第一个源质，与keter相对应，在希伯来语中的意思是“双子神（twins of god）”。 在卡巴拉的教义之中，逆生命之树（qliphth）是生命之树（kabbalah）的阴暗面，二者同为一体。 当卡巴拉生命之树上的源质彼此不平衡时，所诞生的混沌之力就构成了逆生命之树。 可以这么说： keter在宗教意义上代表着纯粹的神性、神的同一性； thaumiel对应keter的阴暗面，象征二元性与斗争性。 所以在某种层面上，我们可以直接将thaumiel理解成反keter。 现在，基金会用代表光辉与神的keter，为那些对人类怀有深切敌意的危险品命名等级。 未来不得不深思其中的意图。 这样的等级命名总不可能是随手扒拉出来的，必然有其目的所在。 大概是在暗示神与人的对立？ 毕竟，基金会总归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 前方的敌人是神还是恶魔都不重要，它们都只是可能对人类造成威胁的“非人异常”。 第40章 我方异常 按照这个思路进行理解，thaumiel所指代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基金会用以对抗那些危害性异常的……异常！ 所以001档案中的“keter任务”、“孩子们”和“一份记录都是thaumiel级，因为它们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帮助基金会进行收容、对抗危险的事物。 尤其是“孩子们”，它们完全就是被人造出来的最强兵器。 “如果你在读这个文档，那么你肯定已经看过001的文档了。你知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也知道那是如何做出来的。‘为终结所有枪而存在的枪’，从人类身体之中雕刻而出的武器，一旦开火目标可以将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任何物体完全湮灭，所有这些只需要一段简短描述而已。” ——scp-001，代号： djkaktus -孩子们 当时的o5-1主持了001计划的执行，抚养这些“孩子们”并将它们铸造成世间最强的武器。 只要对它们下达毁灭指令，对应的物体就将被从世界上抹去。 基金会的管理者使用这柄枪射杀了他们的敌对组织“地狱王国”，而代价却是自己的消失。 设计了这一切的o5-1直接叛逃，带着一部分基金会成员和收容物，从基金会分裂出去。 他们自称为“混沌分裂者”。 “有一天即将到来，那是基金会试图掩藏的秘密都从辉煌外观的流沙之中升起的一天，那是所有被征服者都挣脱征服者锁链的一天，那是所有进步的进程将不会被只能在火堆旁蜷起身子，被周围日益增长的暗影吓得汗如雨下的人阻碍的一天。到了那一天，基金会将被抛弃，所剩下的，唯有意志。 你听过暗月的嚎叫吗，13？你会听到的，就快了。 分裂者万岁(vive linsurrection)” ——前o5-1 未来是懵逼着看完这篇的。 他的阅读量已经远高于当前基金会平均水平了，但依然看得思维混乱。 他当然知道混沌分裂者是什么。 那是一个频繁出现的，在各种方面都要跟基金会作对的组织。 结果这个组织就是基金会分裂出去的？ 首领就是前任o5-1？ 所以o5议会成员也会叛逃也会更换是么？ 那文档里面出现的一些其他名词，又是什么意思？ 心理抹杀剂、现实扭曲个体……它们的分类、它们的分级…… 这当然不妨碍阅读者理解整篇文档的内容，但是如果要进行体系内写作，就必须了解这些东西的具体信息！ 看来接下去需要的资料还有很多。 告诉自己不必急于一时的未来，在宝贵的许可期限内离开资料库回到论坛，然后发了几个新的主题帖。 “相关信息征集：心理抹杀剂、记忆删除药剂……” “现实扭曲者有多少种类型？他们的分级制度又是怎么样的？” “谁能告诉我模因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关于模因抹杀触媒这个东西……” 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导致“最新”一栏被自己一人刷屏，未来才停下手。 他没有太多时间去一个一个翻阅基金会数据库里数量庞大的档案，但总有人会偶然看到这些问题的回答。 群策群力，这tm就是集体创作的精髓啊！ ——之前还想一个人写tw-001的未来，终于毫无反抗之力地屈服于现实。 回首来看，之前放出狂言要写tw-001的行为，可以说是相当无知者无畏了。 好在001档案都是多份并存的，不存在会被他人抢占了编号的情况。 所以，只要他能写出来，就不算言而无信。 又因为权限限制，整个基金会里知道这一点的绝对不过五指之数。 更多人连001是起源档案都不知道，就被挡在门外。 他还有时间来查资料，还有机会完善自己的想法。 这波优势很大！ 未来瞎掰着道理安慰了自己一通，发完帖子，又跑回自己那篇置顶帖看了一眼。 这次他看到管理员的留言了。 本以为是o5之类的高层，没想到是管理员…… 不过想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个账号对外表出来的态度，都显得官方又冷淡。 但从他对001那个出头鸟的评语也能看得出来—— 本质上相当自我。 要不要学学001，试着跟他勾搭一下？ 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管理员亲友福利呢？ “感谢管理员友情支援，自觉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 抱大腿嘛！就是要够不要脸！ 系统连带帖子底下一溜围观群众都一起被他的操作惊了。 “不愧敢于蹭第一次活动热度的楼主，这脸皮，这胆量，我自愧不如。” “c级，你被降为d级了！现已加入本月枪毙名单……” “楼主凉了凉了，拖出去喂682吧。” “滚！我682不想啃这么厚的脸皮！硌牙！” “我没看错的话，这人选择的性别是男的……” 系统的做法更干脆，直接把这条回复拍在了关理面前，“管理员，要怎么处理？” 关理啧了一声，“别管他。” 这种人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无视就好。 “哦，好的。”系统立刻把未来相关信息的重要度往后排了好几个序列。 现在除非是关理主动提起，否则它是绝对不会率先提及这个人的。 一个优秀的好系统，就应该有这样的现实信息屏蔽功能！ 第41章 原创意识 把专业顶锅的系统扔出去对来稿进行初审，关理终于能把自己的思维拔出那些神奇的文章了。 虽然说本来就不指望能出几个一稿过的天才，但这种连基本要求都没搞清楚，就来发文的…… 当基金会是垃圾桶吗？ 看来自己没有直接开放tw系列的编辑权，而只开放了投稿通道的做法是对的。 就算编辑文档需要一定的基础权限作为门槛，就算基金会有着“up/down”机制来筛选项目质量，在如今社区氛围尚未完善的情况下，也很难形成自我运转的高质量创作链。 最早来到基金会的人，也才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而已。 他们或许更多地当这里是个有有趣内容的驿站，而不是需要自己付出、自己去维护的家园。 举个简单的例子来对比一下就明白了。 前世的关理在阅读基金会正式文档之余，也围观了几起创作方面的趣事。 这事还发生在相对主站没有那么严格的cn系列里面。 scp-cn-602，曾经被用以编写过一个很短的项目文章。 内容很简单，标准格式，外加一段揭露该项目身份的采访记录。 采访的内容让当时所有混迹过网络的人都倍感眼熟。 “scp-cn-602：老子说过了，我■■■就是饿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吃你们一点东西！” “scp-cn-602：(吃了几口)真香！” 这就是当时网络上广为流传的“真香”梗，该编辑者原封不动地将其套进了scp基金会的创作格式。 说实话，玩梗玩得很溜。 然后这个文档被路过的基金会成员们连打n个差评，评分一路跌破底线，连三天都没活过去，就被网站管理者按照评分机制删除了。 这就是基金会成熟的自我审查机制。 成员中有大量明白基金会创作要求的人，并且他们有极强的意识来维护这个社区，这个系列的“纯洁性”与“原创性”。 内容无聊、无脑玩梗、版权问题……只要触犯了这三条的任何一个，写得再强文字再好，对基金会来说也是连渣都不如。 其实在基金会建立早期，在这些规定和机制都不成熟的时候，也有过一段质量缺乏保证，牛鬼蛇神各种东西都有的混乱时期。 不同理念的创作者之间，甚至爆发了旷日持久的“编辑战”，飞速扩张完善scp系列的同时，也让基金会的网站变得乱七八糟。 终于有一天，用户和网站管理者们忍无可忍，他们决定处理那些质量糟糕的条目。 那次清理全站所有文档的活动，被叫做“大编辑”。 ——新scp条目的创建暂时被禁止，所有成员对现存每一条条目进行投票，来决定将其保留亦或是删除。 最后能够留下来的，要么是写作上有出彩之处，符合基金会创新与恐惧的核心基调；要么是与其它多个条目相关，在基金会成员心目中有重要地位，甚至本身是某些基金会设定的核心项目。 后者又被称为“传承条目”——极具标志性的，且由于其在基金会历史、文化上的重要地位而广为人知的官方认证scp“名人堂”。 创造了“逆模因”这一设定的scp-055-[未知]、身为亚伯拉罕教系代表作的scp-076-“亚伯”、最早被写出的最初之作scp-173-雕像，都被列入了“传承条目”。 在“大编辑”中被踢出主世界观的条目，大多被直接删除，少部分写得别有趣味的，则被放进了“j”系列，即搞笑scp系列里面。 可以这么说：基金会那些成员普遍具有的意识——维护沉重基调与对原创的高要求——都是从这里发源出去，并用时间让新进成员也得以认同的。 这个世界的基金会没有经历那段混乱的时期，也没有“大编辑”所带来的革新。 这里的人第一眼看到的scp基金会，就已经是它成熟的模样。 按理说，这样其实更容易同化新人。 但是时间太短了。 而且不成熟的外来者数量远高于拥有足够自觉性的基金会老人。 毕竟后者算上系统也只有俩。 又刚刚才经历了一轮扩张，涌进来一波什么都不懂的萌新…… 这群连基金会的梗都不一定会玩的d级人员，能深入理解基金会的创作要求？ 而那些看似终于会玩d级梗与682梗的论坛c级们，又有几个具备“我应该维护基金会的质量与基调”的自觉性？ 如果把前世那个一天down到底的cn-602放到这个世界，说不定不仅不会被惨遭删除，还会被无脑玩梗跟风的萌新们加上好几十分。 所以…… 现在绝对不能直接开放编辑权！ 就算开放，也不能开给任何人都能升上去的c级。 起码也得是个b级人员，才能有编辑资料库档案的权限吧！ 不仅如此，关理觉得也还需要强化一下这群人的原创意识。 要让他们明白这里是个对原创性要求极高的集体创作平台，而不是什么可以吹逼胡侃瞎几把发言的免费小说网站。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那些拿着别人设定就跑过来写档案的智障们都怼一遍。 管理员决定亲自上阵。 ——发布新公告：关于tw系列的投稿要求，我再次强调一遍！ 禁止无脑玩梗！ 禁止过分借鉴！ 禁止抄袭设定！ 禁止盗用人物！ 禁止写成小说！ 尤其是最后一个！ 记住你们是在写档案，为一个已经习惯了重启文明拯救世界的隐秘组织写记录档案！ 不要写得跟冒险小说似的！ scp不是玩梗基金会，scp不是扯淡集合会，scp不是…… 够了！闭嘴！机械降神！ 关理打字打得一气呵成，最后还得憋着气把结尾那句删掉。 不是因为语气过激之类的原因。 而是因为scp-2000-机械降神的条目尚且没有被上传，那些人根本看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这就是超前于时代的悲伤啊…… 不过前面那些字也差不多够了。 关理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检查了一遍错别字与语法，自觉良好，没有问题。 那就发吧！ 手动筛选基金会真粉，从劝退萌新开始。 第42章 现实休谟 全站公告一发出去，系统就发现自己的管理员又在搞事。 它把这份针对性极强的文章看了一遍，然后用远超其他人的反应速度抢下了评论区的沙发之位，并表达了对这一行为的强烈赞同。 o5-1：“管理员说得对！” 晚来一步的人们对此愤慨至极。 “靠！我的王座！” “你身为o5的威严呢？” “喂682了吧。” “虽然还不知道写了什么，但是……管理员说得对！” “一个个的，没看公告就跑来抢前排，看看文啊，管理员很没面子的。” “我怎么觉得这篇在针对未来？” “瞎说！未来连一个字都还没憋出来，应该是因为最近的tw系列投稿吧。” “诶，已经有人写了吗？我越看文档越不敢写，觉得自己了解得太少了。” “管理员这怕不是被投稿气到了……话说，现在的投稿是管理员亲自审核？”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管理员喜欢哪种风格哪种脑洞啊？透露一下呗。” “这种无关紧要的琐事怎么能让我们基金会唯一的管理员来干？o5都是死人吗？！” 暂代o5-1并负责伪装其它o5的系统：“……”不是活人还真是抱歉了啊。 涌进来的人不是调侃就是追捧，真正的投稿者倒是没有一个冒头。 也有可能是没看到？ 反正关理在刷新了几十次界面之后，仍然没有获得自己预想中的回复。 ——想怼人都逮不到一个可以怼的。 还是去论坛翻翻，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吧。 之前置顶的热帖仍然被顶在最上面，后面的回复中，催文问进度与围观看热闹的各占一半。 没什么好看的。 才发出来的几个新帖，倒是提了好些个让人在意的问题。 现实扭曲者的分级与模因…… 分级问题说起来很简单，goc的行动手册中，就记载有现实扭曲者的不同阶段和应对方法。 应该只是这个未来……嗯？发帖人是未来？ 本来准备直接发查询路径上去的关理停下手，选择打开后台重新创建了一个账号。 要是用自己的管理员账号去回复，一定会被纠缠上的！ 一定会的！ 而且现在人越来越多，他作为“最高权限管理员”，作为基金会的绝对领导者，也不能表现得太……太接地气，对吧？ o5一个比一个严谨高冷，而更上层的管理员整天混迹论坛跟人吹水互怼，这画风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令人迷醉。 开个小号吧。 可以尽情浪的那种。 不需要多高的身份，a级权限的博士就行，5级安保许可也勉勉强强了。 然后是名字—— 神翼……不，神意。 简直完美！ 账号创建完毕，管理员账号后台开权限。 很快，一个崭新的“神意博士”就此出炉。 关理美滋滋地登上小号去给人科普知识了。 系统已经把那些并不算多的投稿都扫过一遍，按照自己的想法分了级，只等管理员进一步确认。 它默默看着关理暗箱操作给自己搞出一个顶配权限的小号，还取了个这么中二的名字。 难怪会跟001那个中二病有共同语言。 不过中二也不是什么问题，管理员玩得高兴就好。 “系统，把说休谟指数的那份faq给我找出来。”关理习惯性地找外援来减轻自己的工作量。 他大概还能记得这部分的概念与解释，但并没有多清晰。 科普，还是尽可能准确比较好。 faq——frequently asked questions，中文名为问答系统。 或者更通俗地说，这东西就是所谓的“常见问题解答”。 关理自己对于这方面的很多知识，就是源自这篇《一份faq；或者说，休谟指数到底是个啥？》 所以休谟指数到底是个啥？ 如果使用搜索引擎来进行查询，多半只能查到一个人名。 休谟是苏格兰著名的不可知论哲学家、经济学家、历史学家，但这里要说的休谟指数，和他并没有实质性的联系。 休谟指数是scp基金会自创的物理单位，一个测量特定区域现实强度的单位。 是的，在基金会的世界中，现实是有强度的。 当现实强度处在基准线时，表现出来的世界就和我们这个科学无比的现实世界差不多。 而现实强度越低，各种反科学反逻辑的异常事物就开始冒出来了。 对于如何度量现实，一个比较好理解的比喻是这样：想象一下宇宙中的万事万物都被一层薄薄的沙覆盖着，这就是基础现实——一单位休谟。 如果以某种方式把这些沙移走，这里就会出现一个沙子相对较少的部分，在这里现实的级别就下降了。 而如果把更多的沙子填进来，现实也就“多”了起来。 这个解释还是极其简略，但至少能直观地介绍一下大概内容。 所以，用这个比喻来说，休谟就是测量某区域沙子数量的单位，明白了？ 从这方面来理解，现实扭曲就是休谟指数异常降低时出现的各种超自然的现象与效应。 那些可以凭借意志改变自身周围现实的人，就被称为现实扭曲者。 现实扭曲者们并不一定都意识到了自身具有的能力，但休谟指数的测量能够清晰地将他们从人群当中分辨出来—— 第一，这些人周围的现实一般而言要比正常情况下更“少”。 第二，他们自己的个人休谟读数会比正常情况高。 自身与周围的现实偏差越大，也就代表着其人扭曲现实的能力越强。 比如scp-343-“神”的内部休谟读数就非常高，七次不同测试最后算出来的平均数就有860。 而另一个强大的现实扭曲者，scp-239-巫魔幼女的周围环境休谟等级/个人休谟等级达到了惊人的30/500。 这意味着它几乎可以在自己影响范围内做到一切，近似于无所不能，唯一的限制就是思维与想象力。 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基金会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武器，就是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英文简写为sra。 这种由斯克兰顿博士研发而出的机械装置，可以将范围内的休谟指数强行稳定在一个数值。 scp-3001-红现实所写的，就是斯克兰顿博士与现实稳定锚的原型机。 这种装置的工作原理具体说起来很专业，但我们可以像之前一样，也打个比方：它们会从其他不同的、不重要的宇宙吸收沙子来保障我们这边的稳定。 当然，这种从其它宇宙抽走现实的行为，会带给那些倒霉宇宙一箩筐的副作用。 包括但不限于：大范围现实崩溃，异常现象高发，现实透明度提升，时间非线性化地区增加，接踵而至的异常事物，局部自发现实崩溃，以及一堆还没想到的。 有一种理论就认为，基金会宇宙大量异常的出现，是几个宇宙互相抽“沙子”所导致现实连环崩溃。 不过，先不说这个理论并不能套用在所有异常上，就算真的出现多元宇宙崩溃，基金会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还能关掉那些被放置在关键地点的sra吗？ 那这个世界决对会先被各路现实扭曲效应干掉。 所以还是继续抽吧，能苟一会儿就继续苟，至于其它宇宙…… 管它们去死！ 基金会虽然走在拯救世界最前线，可也不是什么圣母。 恰恰相反，这群人比谁都更冷酷。 否则根本无法在那样一个残酷的世界存在下去。 说回到这个设定本身，比起各种超自然题材中常见的各类原理不明强行解释色异能超能，自创了一套物理体系，并从诞生原理到影响方式都有详细描述的现实扭曲，显得尤为突出。 嗯，是个搞二次创作的好素材。 第43章 模因效应 除了这个用以度量现实的休谟指数之外，基金会还有一项非常特别的设定体系。 那就是模因。 模因并不是scp系列自创的名词，但将其这么大规模地应用在创作中实属罕见。 很多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个词汇，因为与他们的生活并不相关。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众”概念。 但不得不说，第一个将“模因”写进基金会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这个词所包含的范围太广，而它本身的定义又太过微妙，让人一旦了解就忍不住去衍生出更多设定。 这个概念最初源自英国著名科学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所著的《自私的基因》，指代“在诸如语言、观念、信仰、行为方式等的传递过程中与基因在生物进化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相类似的那个东西。” 模因（meme）一词本身就是基于古希腊语mimeme （μμημα）(模仿事物）并由生物学的基因（gene）一词变化而成。 换个比较通俗的说法，模因就是那些在日常生活中被我们习以为常地接收，并且传播出去的一切信息——包括但不限于看到的事物、听闻的消息、知晓的知识。 总之，所有人与人之间的信息与文化传递，都是模因传播的一部分。 因为这种无法抑制的传播具有与基因的传递相似的遗传性、变异性和选择性，所以又被称为“模仿的文化基因”。 ——模因传播的过程就是模因遗传的过程，如某种宗教信仰传播时，宗教信仰作为模因，不断地在信仰者身上遗传； ——模因的传递过程并非都是完善的，如人们在转述一个事件时，或许会添加一些细节，或许会删减一些内容； ——模因的传播能力是不同的，某些模因更易于被传递，另一些模因则从来得不到传播，这与它们本身的受欢迎程度有关。 总结一下，这东西就是信息与文化的基因。 基因遗传会重组、变异，模因的传递也会重组、变异。 世界上以基因为主题的文化创作有多少？ 不计其数！ 横向对比一下，就不难发觉模因这个概念的创作潜力了。 只不过基因在长久的基础生物教育下，将自身定义打入了千千万万人的脑海，而模因还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高冷学术名词。 这么一说，貌似还跟基金会的高逼格高神秘度气场有点搭。 无论怎么说，这设定已经刻入基金会世界观的骨髓，以后少不了要在传播基金会文化的时候，顺带把“模因”概念也科普出去。 为了以后得科普作准备，关理觉得自己应该把那本提出这个概念的书读一读，那个理查德道什么的……《自私的基因》！ 对，就叫这个名字！ ……等一下！ 关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有这本书吗？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有“模因”这个概念吗？ emmmmm……“系统！” “有什么事？”装了半天空气的系统立刻蹦出来。 “去查查这个世界有没有‘模因’的概念。” 系统依言去扫了全网，“没有。” 关理庆幸自己还没把刚才打出来的那些东西发出去，不然都不好解释，“那我……” “不过找到了那本《自私的基因》，英文原版的。”系统冷不丁来个大转折，把关理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里面有提到meme这个词，但国内好像并没有准确翻译。” “也就是说概念本身其实是有的，只是没有被引进国内，连带着‘模因’这个词也没有出现？” “是的，这本书有很多非正式的翻译版本，其中的meme尚没有一个统一的汉语译名，音译成“媒密”和意译成“理念因子”的都有。” 短暂时间内，系统已经把网络上的相关文档都看了一个遍，可以作出总结性的回答。 这可比关理刚才想的好多了，他还以为自己得在编完一套克苏鲁之后，又编一套模因体系…… 这可不是克苏鲁那种文学性质的创作，而是正经的学术概念！ 想想就觉得难度上升了无数倍。 还好还好…… “有概念就行，我们基金会继续使用‘模因’来翻译。”关理终于能顺畅地继续写科普了。 系统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好的。” “你去把那本《自私的基因》用我们的译名翻一遍发网上，顺便给我传一份中文电子档。” 系统：“……”等等！这下它就有意见了！ “不行吗？” “没问题！” 作为一个在网上修炼了这么久的翻译机，它终于能在基金会论坛以外的地方派上用场了。 可喜可贺，未来可期啊！ 关理在写了一堆关于“模因”的概念解析之后，扔出一句“更详细的资料请阅读《自私的基因》”，总算能把话题拉回到基金会本身了。 虽然模因在现实中自有含义，但基金会里面所用的“模因”，确实还跟这个正经的定义词不太一样。 “模因学在scp项目方面主要倾向于不可能的事情，而不是关于通过信息传播而产生的平凡效果。 在一般情况下，它们自身的影响应保持在信息领域。 一个模因scp更可能是一段会让你觉得你有翅膀的语句，而不是一段会让你真正长出翅膀的语句。 如果你写下了一段能让人长出翅膀的不可思议的语句，那么它应该被描述成其他东西而不是模因。” ——《了解模因学》 一个经典的scp模因项目，本身是不具备任何超自然能力的，但是它会散发出某种可以被人类——或者不只是人类——所理解的“信息”，这种“信息”才会带来异常效应。 基金会的作者们借此轻易地营造出基金会崇尚的诡奇惊悚氛围。 模因危害，就是在这样的创作过程中出现的名词。 只要知晓那些的信息，就会受到其效应影响。 就像是潜藏在信息碎片中的病毒一样，随着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无限传播，一旦任由“危害模因”扩散开来，几乎没有限制的可能。 但作为专业对抗这些超自然事物的scp基金会，必定在设定出它们的同时，也设定出了相应的应对办法。 针对模因感染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记忆删除，只要被影响者失去了关于这些信息的记忆与认知，那么模因自然就无法发挥作用了。 不过，记忆删除只是在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使用的招数，在这之前，基金会有着充足的经验来训练人学会如何“对抗”模因类scp项目的影响。 “你将学习清明梦，你将在梦中进行大部分实践。 你会接受强化心理测试以免加入那些毕业生。 你会练习冥想，直到修成禅宗大师、学会彻底从多余的进程中超脱。 你要学习天书和元语言，绕过表层直达第一驱动力。 如果你升到高层你会学到操作命令，比如杀人之言，只需在气管做些小手术。 你准备好的时候我们会让你知道。 那些发现如何收容你的心智内的致命信息危害的安全措施先驱者，他们连退休的机会都没有。” ——《模因与信息危害部指南》 在某些项目当中，基金会甚至已经掌握了制造并控制模因的技术，且将其应用在某些机密档案的保险设施上——例如那个常常在各种警告与机密档案中出现的berryman-langford模因抹杀触媒。 模因是如此神秘而让人恐惧，但相比于它的反面，逆模因，那些肆意传播的危害信息简直就像是小白兔一样无害。 基金会原创的逆模因概念，才是真正令人绝望的灾难。 但是关理并不准备现在就拉出去逆模因的概念。 基金会当前放出的文档编号还没到那个地步。 虽然作为逆模因开创者的scp-055已经老老实实窝在资料库里了…… 然而在它档案中一带而过的那个名词，显然没有被人注意到。 人生，总要留点惊喜不是？ 这个彩蛋就让其他人自己去发现好了。 况且模因就是信息的传递，逆模因就是信息的内卷与消逝，关理这种隐瞒逆模因存在的做法，相当符合逆模因的特性。 才不是因为写不出来逆模因的科普！ 第44章 厨房水槽 详尽到可被冠以“长篇大论”之名的回复直接出现在帖子的二楼。 估计连发帖人自己都没能想到会钓上来这么一条大鱼。 其他一不小心路过的人，更是被这么有料的干货惊住了。 “哇塞！超级详细啊！” “说实话我看文档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基金会的设定这么6的吗？应该还有其它设定体系吧？” “模因原来是这个意思……是文化信息的传播概念吧？我或许应该去读读那本《自私的基因》。” “我去找过了，网络上的翻译版本看起来不太舒服，但好像没有实体书……” “嘿！我们这里有书卖！” “它本来就是英文书，在英国都没有才奇怪了。” “要不要我帮你们海购几本？自己准备书钱和邮费就好。” “朋友，私聊走起！” “就我一个注意到了回复这位大佬的权限等级吗？a级博士卧槽！” “什么？a级？比艾斯特还高！” “a级怎么了？隔壁还有个最高权限的管理员呢。” “那是官方人员，这个一看……呃不会也是官方的吧……” “管他是不是，先勾搭试试。” “这里最早的账号就艾斯特那一批了，就算他也是那次进来，怎么都不可能升到a级吧……难道是基金会的作者？” “如果是作者，知道这么多设定信息就很合理了。” “但还是没有解释那个berryman-langford模因抹杀触媒是什么鬼啊？” “想开点，他至少让你知道了什么是模因。” 关理发完科普就去摸鱼……不是，是去对这个世界的娱乐文化发展水平进行实际考察，只留下一个刚从翻译机模式切回来的系统看网站。 系统一心二用，一边跟着管理员在网上扒拉些各种各样的文化产品，一边盯着论坛这群极其需要引导的半老萌新。 现在这些人提出问题了，它立刻遵照关理的命令，跳出去，接过了科普的重担。 “模因抹杀触媒就是你们在看到这个词的时候，一并看到的那张图。 前面的名字是在向一个人致敬的同时，指明这种图片的本质。” 有了关理的前车之鉴，系统这次也上网去查了下致敬的那个人，确认他在这个世界也同样存在，才敢把这些解释发出去。 “langford指代david langford，他是英国的科幻作家，在1988年发表了短篇《blit》，这本书基本上就是模因抹杀触媒的原形。 blit是berryman logical image technique（berryman逻辑构图法）的缩写，在故事中，这种图片被称为basilisk，也就是目击即使人石化的蛇妖/蛇尾鸡/石化蜥蜴，这种图片的内容会攻击人类心理结构的弱点，让人脑像电脑一样死机 触媒，就是催化剂的另一种称呼。” 这样一来，这个正常人基本记不住名字的啥啥模因抹杀触媒的具体含义，就非常清晰了。 其实并没有太严肃的命名规则，就是基金会一贯的—— 隐藏在正经表象下，热衷于玩梗与致敬的实质。 scp档案当中有些看起来逼格很高非常神秘不明觉厉的词汇，有可能只是作者突然想玩个梗…… 最具代表性的例子便是基金会各个机动特遣队的名字。 机动特遣队（mobile task forces），简称mtf，是基金会除了设施保安力量之外的主要战斗力量，同时也是其机动作战力量和主要的外部行动执行力量。 总之这些个队伍里面全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工甚至于人形scp项目，代表着“精英中的精英”。 不同编制的激动特遣队都有着不同的应对任务，以及各有特色绝对能让你一下子记住的名字。 例如机动特遣队alpha-1名字叫做“红右手”，是一个直接听命于o5议会的特遣队，被用于需要严格操作安全的情况。 简而言之，“红右手”就是o5的御用武装力量。 而机动特遣队gamma-6的任务则是调查和追踪深海或海生异常，所以他们的名字也非常具有深海范儿——“深渊喂食者”。 顶着这么一个名字，总觉得全身都插满了死亡flag啊！ 而且莫名有种会碰到克苏鲁的感觉？ 但是比起机动特遣队iota-10的名字，他们还是弱了一筹。 这支队伍叫做“该死的联邦探员”，专门负责帮基金会从异常所在地的警务部门抢司法权。 这一命名深刻地体现了他们在作业工程中的想杀人心情——一定被联邦探员骚扰了无数次吧。 其他还有叫“捉鬼敢死队”、“掘墓盗尸人”这种非常不靠谱名字的，也有叫“轮回”、“天堂”这种貌似很厉害名字的。 但要说到最强最厉害的机动特遣队，就不得不提到曾经的“厨房水槽”。 这支队伍只负责一件事——应对末日。 “xk级世界末日已经降临，最后只能靠我们厨……mother fxxk我们就不能换个代号？！” 是不是很有槽点？ 不过这的确是个很有趣的梗。 当年美国在执行曼哈顿计划的时候——对，就是二战时造原子弹的那个计划——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用“魔法师打翻他的坩埚”来指代核试验出现问题。 所以“厨房水槽”就是应对这个“打翻的坩埚”的补救措施。 把拯救世界的队伍以此命名，也算是别有趣味……吧？ 至少关理就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可惜也只能看着它的档案被删除。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或许只是因为原作者想要退出基金会，谁知道呢？ 现在这个基金会的档案里面，没有机动特遣队“厨房水槽”，但还留着一些相关的文字。 如果有人看到这个名字，却发现机动特遣队的主页没有这个队伍，大概会很懵逼吧。 关理不知道基金会里有多少坑，但大大小小的绝对不会太少。 他也懒得自己去找出来了。 让读者们慢慢翻吧，翻到一个算惊喜，翻到两个算彩蛋，翻到三个…… 算艾斯特二代！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坑被人踩了，他再去填一填也不算晚。 完美，又有更多时间来咸鱼了！ 接下来去临幸哪个网站呢？ 系统已经帮他做好了决定，“管理员，你之前选定的克苏鲁画师黑金，刚刚发来消息了。” “哦，那我看看。” 三天回邮件，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 希望会是好消息。 第45章 异化美学 关理查询过黑金的资料，知道这位画师在国内外都有一定的名气。 比起他在as站上找人时看到的零散作品，黑金更为知名的作品是他画的《山海》系列。 用朦胧而肆意的笔触，画尽魍魉妖鬼之形意。 那些只能用文字来形容的奇特生物，在他的笔下焕发出新的光彩，裹挟着传说中魅惑众生的妖异吸引力，让黑金一举成名。 这种古典与超现实并存的怪异美丽，正是让关理选定他的原因所在。 从组成成分来讲，克苏鲁神话中的“神”都是丑陋的——触手、粘液、眼球与怪异扭曲的身体。 但祂们又是“美丽”的，拥有一种超乎人类认知的魅力。 如果能具象化为游戏数值的话，祂们的外貌值一定都是突破人类极限的庞大数字。 当然，这种“美丽”并不一定能够被普通人所理解就是了。 优秀的画师却可以竭力将其提取出来，呈现给观看者，让他们也体会到这些神的“美丽”之处，看到远超以往的世界。 ——总之就是关理想要让克苏鲁的读者体会到对三观的冲击与对自我的怀疑。 ——他想搞事。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黑金同意进行克苏鲁系列的绘制，否则刚才都是空谈。 不仅如此，关理还要再去漫漫人海花时间淘一个合适的画师出来。 幸运的是，黑金同意了约稿的请求，还留下了更进一步的网络联系方式，以便于之后的交流。 一直用邮箱也不太方便不是？ 接下来就是加好友，提出自己的要求，商量报酬，约定交稿时间等等等等…… 对于这个以中国古典技法结合现代绘画技艺，钻研出《山海》系列的知名画师，关理还是相当信任的，直接把几个“神”的外表描述发了过去。 说实话这也确实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 对于克苏鲁系列，关理是准备像德雷斯一样开放给全世界的，就看它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最好可以与基金会分庭相抗，那么之前提出的“挑起双方矛盾进行宣传”的方法就可以派上用场。 首先是旧日支配者和外神的领袖，“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被描述为一个完全凭本能运行的神。 它的形象为黑暗、混沌的巨大不定形团块，置身于宇宙中央的宫殿之内，疯狂地敲打着无形的巨鼓，吹着只会发出令人作呕的、单调的音色的长笛，身边伴随着旧日支配者们疯狂的嚎叫。 神意：“这种能画吗？” 黑金：“……哈哈，这描述好像比我以前画的《山海》还厉害……” 哪怕关理的情商不高，也能清晰看出这语句中的强颜欢笑。 看起来很难画么？ 黑金：“没有更进一步的要求吗？” 神意：“要求画出超越人类认知的未知恐惧与终极美感。” 黑金：“哈？” 神意：“不能做到么？” 黑金：“不是……朋友，你能把要求说清楚，不，说得更简单点吗？万一画出来感觉不对，也浪费我们的时间，对吧？” 好的，他现在已经有退缩的想法了。 只是浪过头快吃不起饭了，想要来接个单卖点小钱钱，结果这次的约稿是什么情况？ 黑暗？混沌？不定形团块？ 画个鬼哟！ 关理思考了一下，觉得就凭这一段文字描述，要让黑金去发挥想象力画阿撒托斯的确有些难度。 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是——对方发挥想象力的方向不会符合自己的预期。 既然如此…… 神意：“你等等，我把创作项目的世界观设定发给你。” 黑金：“啊，这样可以吗？……好吧，你发吧。” 黑金的懵逼隔着网络都能感受到，然后他就收到了关理塞过去的克苏鲁神话世界观简析。 在点开文件的那一刻，他切切实实地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看到克苏鲁神话之定义的，本地人。 san值危机降临！ 黑金同志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但他正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英明领导下坚强地支撑着！ 关理很有耐心地等他看完，期间还开小差再去论坛瞄了一眼，发现自己回复的帖子下面，已经聚集起了很多人。 而那个蹭管理员大腿失败的未来，却没有再黏上“神意”这个账号，只是在后面回了一句话—— “绝了！感谢神意大佬科普！@管理员，我认为这么好的帖子就应该加精置顶！” 这次管理员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于是赏了一个加精置顶。 此举又炸起一窝吃瓜群众。 他们开始谈论管理员到底看没看见未来的“表白”，如果看见了，还这么听话地加精置顶…… 啧啧啧，有奸情！ 说好谁都gay不动的管理员，结果你却偷偷搞了py交易！ 局面迅速发展成对未来的严正声讨。 ——“未来，你再也不是萌新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大佬路，我过我的萌新桥！我们恩断义绝！” ——“基金会只有两种人：未来、001、艾斯特是一种，我们是另一种。” ——“@o5-1，出来战情敌啦！” 被艾特出来的系统：“？？？”什么情敌？谁！ “我看完了。”那头，黑金很快扫完了这份并不算长的简介。 神意：“感觉如何？” 黑金：“大开眼界、心神巨颤、三观破碎……蜜汁带感！” 神意：“……哦。” 黑金：“这是你们的文学创作项目？还是要做什么游戏？或者动画？这么大的企划就找我一个画室？你们难道没有自己的画师吗？” 神意：“文学，不是游戏，不是动画，至少暂时不是。没有画师，接单吗？” 这性冷淡一般的态度，跟诱拐任际原写网文时如出一辙。 而对方的反应也跟任际原差不多……不，黑金更加欢快地咬了钩子，“诶我跟你说，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项目！” 神意：“这很好啊。” 黑金：“常规的作画都没什么意思，所以我才去画了《山海》，说实话，那种给几个字作设定就能瞎几把画的感觉真特么爽！” 神意：“艺术创作，本就是自己开心最重要。” 黑金：“是啊，我就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超自然事物，所以画完《山海》我就去试宗教题材了，不过那些教义真是麻烦得不行，看得脑壳痛！” 神意：“我看到你的宗教题材作品了，正是因为它们，我才来找你的。” 黑金：“唉……都是些失败作。宗教画师太多了，画别人画过的东西一点意思都没有。” 神意：“那么克苏鲁应该很适合你，你是除我们以外第一个看到它的人。” “真的？那我尝试一下吧。”黑金兴奋了起来，“不过这种未知神秘的恐怖美学，是我此前都没画过的题材，不能保证成品风格。” 神意：“以你的水平，不会差的。” 黑金：“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们来商量一下价格吧。” 第46章 约稿进程 关理跟黑金就价格问题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讨论。 像他这种等级的人气画师，每张画的价格都不会太低。 但也需要考虑到很多别的因素。 原创稿的价格当然会比同人稿高很多，这种只有模糊的文字描述，具体细节全靠画师自创发挥的……要价自然更高。 不同类型的作画要价也不会相同，普遍来说彩稿比黑白贵，cg还要更贵。 同时也会出现“越稀少价格越高”的情况。 像黑金就习惯于偏水墨的古典技法，他的风格在市面上非常难得一见，定价很多时候都看自己心情。 这种画师自己接的私人稿，价格上下波动尤其厉害，名气高要求高的分分钟几千，但给他几十块他也能给你交个作品出来。 总的来说还是那句话—— 一分钱一分货，给多少钱，那么画师就会投入多少精力。 哪怕是同样的要求与设计，不同价格的成品也是天差地别。 不过以上都只是常规的约稿流程。 死心眼到每张稿都特别认真和穷到吃土出来接单的画师不在此列。 很不幸，黑金两个都占了。 哪怕连上网费都快付不起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高价格与高标准。 ——美其名曰“不愿将就”！ 黑金：“真的！绝对物超所值！钱给够什么都能画！” 神意：“包括需要打码的那种？” 黑金：“……”这位客户你之前表现出来的人设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不过这个神意看起来就像是愿意支付高价格的人，所以他一咬牙，“不打码的都能画！” 只要不署名，谁知道是他黑金画的？ 关理觉得他特别有潜力。 要知道克苏鲁系列不仅有那些独具美感的神，也有真恶心到不打码不能看的怪异生物。 一并交给这个画师算了。 他看起来很缺钱很好用的样子。 神意：“那好吧，就按照你的价格来。但我们要求的数量不少，你有足够的档期吗？” 黑金：“没问题！我现在正闲着。” 闲到就等这预付的稿费入手，再出去浪一把。 算了，先犒劳一下自己的胃吧……他吃方便面快吃吐了。 最艰难的价格交锋过去之后，就是愉快的讨论制作细节了。 黑金：“真的没有其它要求？给我个风格偏向也行啊！” 神意：“就是克苏鲁风格。” 黑金：“……那我真的自由发挥了？画的不符合你心意不要怪我啊。” 神意：“画不好就退款吧。” 黑金：“喂，这过分了啊！画师的工作又不是帮你们想内容！” 神意：“我以为你是创作型的。” 黑金：“创作灵感也不会用到商业稿上面好吗？画完了版权就是你们的了。” 神意：“不是我们的。” 黑金：“？！” 神意：“克苏鲁全系列版权无偿公开。” 黑金：“等等，这句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是我想的那个吗？” 神意：“我们将从你手上购买画稿的版权，然后将版权直接公开。” 黑金：“任由别人转载借用的那种？” 神意：“对。” 黑金：“你们是闲着没事想要做公益吗？钱多没出使可以送我啊，我不介意的！” 关理有心想要给他科普一下克苏鲁的版权公开对这一体系有多重要，但想想还是算了。 说了也没啥用，事实胜于雄辩。 神意：“把这一条加在合同里没问题吧，你不能忍受公开版权？” 黑金：“那倒不是……嗨，反正交稿了之后画就是你们的了，怎么处理都可以，公开版权对我又没有坏处。” 岂止没有坏处，还更加利于传播，他的名字也可以随着作品一起传出去。 不过真的是完全公开？ 如果是这样…… 接完稿自己也可以试试进行这种题材的绘画。 人类永远无法想象的不可名状之神——哇！挑战性的味道！ 两个相谈甚欢的人确认了交稿期限，签订了合同，正式达成合作关系。 关理直接给他打了几万预付款过去，显得特别财大气粗，就差拍着黑金的肩膀说一句“小伙子，我很看好你，好好干”了。 只有系统拨拉了一下自家的金库余额，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关理在这个世界死去的父母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但也经不起他这么挥霍啊！ 一个约稿就约出去这么多钱，这世道，钱真是越来越不经花了。 基金会的运营肯定需要更多钱，但是看关理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样子…… 系统觉得还是趁现在就出去打工攒钱比较靠谱。 网络上有什么不占用时间还能现交货现付款的非创作型工作吗？ emmmm翻译？ ……感谢管理员的先见之明，系统决定出去赚钱养家了。 关理还什么都不知道，并且没有一点自觉性。 他又在网上到处翻东西浪费生命了。 综艺方面，《至上音》已经是当前的巅峰了，纵观全球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就是中国春晚。 其他火爆的综艺节目都被关理各种挑刺。 选秀？跟《至上音》的舞台与逼格一比，就弱爆了啊！ 真人秀？这些明星都是谁来着？他们有什么作品？国民偶像？抱歉，不认识。 访谈秀？为什么都在尬聊，为什么都在卖惨，都换了一个世界了，你们就不能换个套路吗？ 问答类？你们到底对仅有高二学历的关理抱有怎么样不切实际的期待？ “管理员，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综艺呢？”系统看着他一个节目一个节目地换，都看不下去了。 “这样能最快地了解到当前娱乐圈的整体形式。” 关理再次被一个参赛者的电音级嗓子辣到了耳朵，他看着下面评委们给出的高评价，果断换节目。 这种调音无法瞒过他的耳朵，却能够蒙骗很多在电视机电脑前观看的观众。 但是现场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现场听歌的群演们真是演技高超，眼泪都真情实感，不愧是职业观众！ 果然，即使换个世界，娱乐圈也还是这水深深无底的样子。 关理感叹，“娱乐圈果然乱啊。” 系统：“对啊，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你觉得我们是先做动画好，还是先做游戏好？” 第47章 时空法则 起码影视改编是想都不用想的。 不仅没钱也没资源，在娱乐圈这么一个吃人脉的地方根本走不动。 若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将基金会进行改编，只能选择投入稍微小一些，还不会受到太多圈内限制的动画与游戏。 “都可以。”系统极其客观地回答，“关键是你从哪里找人来制作？” 关理很认真地想了想，“我们再从外面拐一些回来？” 系统：“……” 管理员你清醒一点！基金会是一个正规的文化运营项目，不要搞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传销组织啊！ ——虽然说基金会现在的发展方式的确挺像传销的…… “管理员，世界上没那么多……帮别人做作品还不收钱的傻子。”系统说出了这个现实。 哪怕是对克苏鲁神话体系那么心动的黑金，也是先要钱才会把版权交出去。 哪怕是已经去网文圈浑水摸鱼的001，也是在自己保有版权的情况下才愿意出去闯。 是，这世上还有很多“同人游戏”、“同人动画”，但那些都是免费制作且没有盈利权的。 同人作者们可以“无私”地为爱发电，然而相应的作品质量也无法保证。 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自然不可能制造出心中设想的完美。 但看不到盈利前景，谁又愿意投那么多钱进去打水漂，从头到尾只因一场喜欢呢？ “有啊，脑残粉就是不讲道理的。”关理振振有词地反驳回去。 “基金会这点人还够不上脑残粉生成的基数。”系统又舀了一瓢冷水，给他从头顶浇下去。 不过关理的思维似乎并没有被冷却下来，还被刺激出了一些相当不好的念头，“其实……人造脑残粉也是可以的。” “什……什么？” “你有能力重构记忆，那么植入指令应该也能做到。” “这不合法！我是正经系统！我才不会干这种泯灭人性的事！” “你一个系统跟我谈什么人性？” “会被抓的……” “版权局连这也要管？”他们不是只管文化版权吗？ “版权局不管，管理局要管啊！” “时空管理局？”关理稍稍被它转移了一点注意力，“还真有这么一个组织？” 系统见此赶紧给他科普了一波，力求把自家管理员脑子里的各种疯狂念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时空管理局和时空版权局是多元宇宙已知文明领域中唯二的‘官方’机构，后者如名义上一般只管版权，前者却是什么都要插一手。” “这种组织竟然没被下面的各路‘民间’机构干掉？”关理觉得不科学。 “干不掉的。”系统解释道，“时空管理局这个称呼只是为了便于理解，我从你的认知中挑出来的相近定义词，实际上它根本不是什么‘局’。” 真正的“时空管理局”，并不是各种文化创作作品中出现的，常规意义上的“由来自不同时空的人员组成的组织机构”。 如果使用更加准确的称呼，它应该被叫做“自序化时空法则”。 ——某种因自律化逻辑而运行的，毫无主动意识的因果反馈机制。 它代表着已知文明范畴共同遵守的时空法则，被几乎所有的超时空势力与文明共同体一起维护。 任何触犯法则之人，都将遭到它的攻击。 系统恐吓道：“被版权局抓了还能去过一次法庭审判，被管理局盯上就只能死了！” “但他们总不至于禁掉所有宇宙的思维纂改。” 关理不相信无尽宇宙会没有以纂改思维为生的种族存在，更不相信会有这种严苛到影响宇宙内自然发展的法则存在。 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些过去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是不禁改写思维……但是禁系统违规啊！”系统表示这才是重点。 当前的超时空大环境中，系统与主神并列为“影响各文明和谐共存发展”的两大祸根。 在这种跨宇宙抵制趋势的影响下，管理局倒不会直接灭杀他们，但限制却是严格了无数倍。 “我只能做被规定好可以做的事情。”这一点系统也很无奈。 作为一个本身功能与任务已经被锁定了的scp基金会文化传播辅助系统，它真正能做的很少。 提供基金会档案库，发挥自己作为智能的基础功能，唯一附赠的福利就是那个根据管理员精神强度控制范围内物质的能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它不是神豪系统，不能对此世界的金融体系进行一丁点的违规操作。 它不是加点系统，不能对管理员的身体素质与各方面能力做出任何调整。 它不是科研系统，不能向这个世界提供任何超出时代的跨越性科学技术。 它甚至比不上其它的文化传播系统，那些同类可以提供一整个世界的文化产品供人选择，而自己只有scp基金会…… 妈耶，这么一想，统生好绝望！ 关理客串了一把知心大哥哥，“想开点，就算你现在当不成系统，去当翻译机也行。” “……前途还一片光明哈？”系统式冷漠。 “对啊。”关哥哥丝毫没有察觉。 “……”对个锤子！ 规定不能对管理员说脏话，系统就只能憋着生气，完全不想嗦话！ 关理还在继续折腾，他依然没有放弃刚才的想法，“也就是说你不能动手，但我动手是没问题的，对吧？” 系统憋不住出来冒泡：“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你是魂穿不是身穿啊管理员！你现在不吃饭真的会死人的！ “拥有对物质绝对控制能力的普通人？”关理的眼底漫上一层笑意，在他看来系统才是没有想明白的那一个，“你应该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十米内无任何消耗的物质控制，我现在这具‘身体’，也是可以被控制的……一部分。” 一位“翼”的知识保有量有多恐怖？ 不，那根本不是知识。 作为普通人的“关理”，只是个性格奇怪显得有些精分的年轻人，还是长年不运动的死宅。 作为“翼”的关理，其心智将与森罗万象的记忆重合，知晓此世的一切。 而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只需要一次身体改造。 一瞬再度与“神”联通的闪光。 系统：“……”被震惊到说不出话。 ——完了，说好的文娱路线！它堂堂scp基金会文化传播辅助系统难道要在这个世界走出邪教路线？ “不过普通人的大脑支撑不起足够的操作精度。”关理的态度突然发生转变，刚才泄露出的危险气息就像是幻觉，“对身体进行精密改造风险还是太大了，我们继续搞都市文娱吧。” “……”这次系统是各种意义上的不想说话。 第48章 题材筛选 先别看，傻逼作家助手把我的内容删了，这是扫截图扫出来的，等下改完再看…… —— 所以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做动画还是做游戏？ 这次可不能用其它“编外方式”来走捷径了。 “做游戏。“关理终于开始正经下决定了，“资金回笼快。” 系统表示这个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论本身的盈利能力，动画绝对是拍马都比不上游戏的。 动画更多地是具有宣传功能，而卖播放权和bd的那点钱，能不能收回成本还是未知数。 acg产业的利润大头，终究还是在“周边”上面——这就是知名度与讨论度所带来的附加价值。 然而想要做好一部动画，不仅工序复杂，更是作画配音各方面都不能马虎。 况且一旦制作完成，这部作品可以说就此定型了，后期很难再对它进行更改。 有缺陷就是有缺陷，极容易难以回避的黑历史。 游戏就不同了，游戏可以进行版本更新啊! 哪怕一开始是全屏马赛克，多来几轮也能更新成电影级画质。 到那时，一路跟过来的老玩家们还能以前的旧版本叫做黑历史吗 那明明都是他们逝去的青春! 因此，无需再犹豫，先做游戏吧。 那么接下来就是思考具体要做什么游戏了。 首先，单机还是网游？ 关理一锤定音：“网游。” 系统本以为以他对基金会的执念，会想要先拿出一款深刻符合基金会价值观的独立游戏，“为什么” “来钱快。”什么价值观，现在都没有实际的商业价值重要。 单机游戏多是买断收费制，自然不可能像网游那样开发出各种收费点。 优秀的独立游戏都是被制作人精心打磨出来的，玩法、剧情、音乐、题材、智障…… 你必须至少有一样非常突出，才能从茫茫多的单机游戏中脱颖而出。 很多单机游戏还火得非常具有偶然性，几乎无法复制。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更新。 单机不用，更新也能玩，这岂不是让后期会加入的诸多优化与升级都无法发挥了吗 必须网游！强制更新！接受基金会的洗礼！ 关理决定彻底走上商业游戏的路子，“现在市面上热度最高的网游类型是什么” 系统回答道:“大逃杀、非对称性对抗、多人在线战术竞技。” “吃鸡、杀鸡、lol，换个世界还是这种主播游戏最火。”这些游戏类型在上个世界也是盛极一时，关理随口都能说出对应类型比较出名的几个游戏。 说它们是主播游戏，也正是因为太多游戏主播都靠播它们中的一些而火，也把它们的另一些播火。 “适合直播，才会更容易在这个网络大时代火起来吧。” 游戏主播能玩出观赏性，就会吸引到越来越多的观众，身价自然水涨船高，而观众也会被直播带来的宣传效应驱使着了解这个游戏--当然他们中的很多人只会当个视频打游戏的“云玩家”。 热度起来后，跟风的人也会跟着起来，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系统不需要考虑这些背后的分析，它能够从最直观的数据统计看出每个类型的发展趋势，“管理员，我们要从这三个里面选一个来做吗？” 市面上已经有不少同类型游戏了，虽然说再多一个也不多，但模仿他人毕竟完全不符合基金会的准则…… 他们需要创新。 关理却陷入了回忆，“我记得……基金会本来就有一一个多人在线对抗型的游戏？” “《scp：秘密实验室》。”系统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一个，“你准备做这个？” 也不是不行…… 不是版权问题，因为原版基金会的cc协议——也就是知识共享协议——所有scp系列的同人作品，以相同方式共享知识版权。 所以这个同人游戏，在版权上和整个scp系列都没啥差别：都被一起授权给了此世唯一代理人关理。 系统随时都可以把游戏文件从自己的档案库拿出来，上传到关理的电脑里，直接用都没问题。 但它毕竟只是一一个同人游戏，制作实际上是非常粗糙的，作为射击游戏玩起来的手感并不是很好，还有一堆bug。 “有设定和机制就足够了。”关理就没准备搬运原版游戏。 《scp：秘密实验室》因为客观原因，画质、模型这方面的游戏素质的确堪忧，但耐不住它…… 真的挺有意思啊! 游戏场景万年不变，就是某个发生了收容失效事件，有数个scp项目出逃的基金会地下设施。 而玩家们在其中能够扮演的角 色，主要分为五个阵营: 从d级宿舍跑出来，想要活着 逃离设施的d级人员。 跟d级同病相怜，同样想要活 着离开设施的科学家。 在收容失效事件中，从各自 的“特殊收容措施”中逃离，进入设 施的scp收容物们。 来自外部，想要入侵基金会设 施并企图帮助d级逃离获取有益信 息的混沌分裂者。 以及一一 同样来自设施之外，专门负责 处理收容失效事件，常年伤亡惨重 的机动特遣队epsilon-11，代号 为“九尾狐”。 第49章 游戏内容 阵营机制基本沿用原设，但需要改进。 依然分为五个阵营—— d级人员、基金会设施内部人员、机动特遣队“九尾狐”、混沌分裂者，以及突破收容的scps。 d级人员的“出生地”大多都在监牢，但还有较小的可能出现在收容房间附近，伴随着基金会工作人员的尸体(npc)。 ——随机出后者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快速从旁边的尸体身上摸出权限卡了吧。 沿袭基金会本身的设定，在这个游戏里面，开门、开电梯、开核弹……全都需要足够的权限。 而d级没人权，同样也就没权限，需要先从基金会人员身上拿到权限卡，才能开始自己的跑路之旅。 能摸出几级卡，就能打开几级门。 权限不够怎么办？ 去找scp-914-万能转换机进行加工就行。 虽然说能够转换出什么完全看脸，说不定加工完权限不升反降，但多来几次就好。 说不定就加工出拥有一张5级安保许可权限的黑卡了呢？ 在整个设施里面都可以畅通无阻了！ 遇到危险时甚至能把自己塞进914的入口，转换出来就变成超人啦！ 保证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收容物来也是送死。 ——虽然自身会在极短的持续时间后就挂掉…… 而基金会设施内部人员的成分，就要相对要复杂一些，大致可以分为管理人员、研究人员和安保人员。 一般来说，三者的权限是由高到低的，同时自身武装力量由低到高。 管理人员的唯一武器就是一把小手枪，作用大概是在碰到手无寸铁的d级时，不至于被别人徒手干死。 研究人员属于稍微可以反抗一下的级别。 安保人员就有能力跟来袭的混沌分裂者对射了。 不过这些人物“出生”时的能力也不是完全确定的，还是跟自己能够随机出来的人物设定有很大关联。 设施的最高管理者、保安主任、机动特遣队指挥官都拥有4级权限。 大部分高级研究人员、计划主管、保安官、机动特遣队作业员会拥有3级权限。 剩下的普通研究员和保安，就只有2级权限了。 还有极少的可能，会随机出1级权限的文书、后勤，甚至是清洁岗位上的员工。 总之，看脸。 这些人的“出生地”也跟各自的身份有关，会出现在设施内对应的地方。 机动特遣队“九尾狐”则是来自设施外部，他们会在每一局游戏开始后一段时间乘坐直升机到达设施，然后开始应对“收容失效”事件。 顺便捡一捡被困的人员，捆一捆想跑的d级，打一打来浑水摸鱼的混分。 当他们被“刷新”出来时，设施内所有人都能听到对应的广播。 同样，混沌分裂者的队伍也是来自设施外部，会在开局一段时间后再进入。 不过混分“刷新”的广播只有d级才能听见。 最后的scps们，也就是收容物们，会根据自己的身份拥有不同的功能，权限武器那些的全都不用考虑，干就是了！ 系统听完关理安排的阵营身份，倒没觉得有多复杂，只是有些在意这其中的随机比例，“阵营随机、身份随机、出生地随机……这么看脸？” 那些脸不好的怕不是出生就能跟敌人面对面。 “这样才有趣啊。”关理设计的时候就根本没想过合理性这东西。 反正只是初版，有不合理之处后期再调整就好。 游戏上市之前的那么多次测试，不就是干这个用的吗？ “……你这就不是想让人玩游戏，完全是想让人被游戏玩。”系统在短暂沉默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心态。 关理毫不在意，“都是玩，没多少区别。” 他兴致勃勃地继续倒腾游戏设计。 阵营和权限的具体设置可以照搬《scp基金会》系列中的设定，聊天机制和复活机制就是这个游戏的特色所在了。 所有人类都可以互相进行语音交流，因此谈判和谈判破裂、合作和过河拆桥，都是游戏的一种玩法。 同时为了维持原设，人类和scps之间，大部分都是无法对话的——本身在设定上就具有智能和说话能力的那少部分除外。 不过这点障碍对于机智的玩家来说，想必根本不是问题。 scps不能说话，其他人可以说话啊！ 动作肢体语言可是全人类共通的。 问一句“我们合作吧，同意就转个圈”很难么？ 在不同阵营的玩家面对面语音交流之外，还有另外几套聊天机制。 ——同阵营的语音交流。 九尾狐和混分都可以藉由装备中的通讯器做到，而scps全阵营自带语音聊天频道。 不要问这些大部分都不是人甚至不是生物的异常是怎么互相“心灵感应”的，这是游戏设计！设计懂吗？ ——死后的语音交流。 这个就是全人类通用的了，所有在混战中挂掉的人类，都会进入这里，一边等待复活，一边切换视角看看还活着的人在打谁或在被谁打，一边跟同样死掉的人瞎扯淡。 “你死啦？刚好，我也死了。” “我已经死三分钟了，怎么还没有轮到我复活？” “玛德刚才哪个混蛋打的我？” “是我……” “卧槽你怎么也死了？” “咳，同归于尽，同归于尽。” “你们看到我朋友没有，他跟我差不多同时死的，人呢？” “喏，049旁边那具刚刚复活的僵尸是不是你朋友？” 在原版的《scp：秘密实验室》中，死后聊天室就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点。 现在关理自然要将其保留下来。 不然死了等复活的这段时间，就只能看别人打游戏，也有点寂寞不是？ 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胜利机制。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太走寻常路。”关理很认真地说。 “那应该怎么设置？”系统心说你又想搞事，我特么早看透你了！ “在原版的基础上，加一些菜单。” 原版的胜利机制是什么？ 混分需帮助所有d级全员逃出设施，或者干掉基金会所属的人类。 九尾狐需帮助所有设施内人员离开设施，或者干掉所有scps与混分。 scps需要击杀除混分以外的所有人类。 如果时间拖得太长，混沌与九尾狐都刷了三队以上，那么游戏会显示平局结束。 关理不准备更改这些基础的胜利条件，他只想加些彩蛋。 系统有些不好的预感，“彩蛋？” “对，比如说‘核平’结局，再比如说‘scp公敌’结局，还比如说‘d级崛起’结局……”关理心情颇好地把几个埋在心里很久的想法都扔了出来，“游戏要有意外性，才有意思啊。” 核平——启动该设施储备的核武器，全员一起阵亡。 scp公敌——在游戏以其它方式结束之前，累计杀死scps超过三十次。 d级崛起——以d级人员的身份，死守设施，干死所有来犯者，混分九尾狐基金会scps，全都是敌人，并且成功活到平局结局的时间。 说起来的确都挺有意思的，但是—— “你就是想用游戏玩玩家吧，管理员。” 第50章 初版生成 “谁玩谁不重要，玩得开心就好。”关理显然对游戏的“可玩性”有不同的理解。 只要过程有趣，哪怕是被虐无数次，也会有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再不济……也会有人去看别人玩游戏的视频。 自己把心态玩炸了没关系，看别人被游戏玩就能开心了。 这也是一种玩法啊！ “主播游戏的玩法。”系统总结道。 关理点头接了一句，“能火的玩法。” 能不能火是个未知数，现在他们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把游戏做出来。 系统：“去外面找人做吗？” “……” 系统：“你为什么看着我……” 关理：“我觉得你应该懂。” 系统：“……”不！我不懂！ 它只是一个辅助系统的附加智能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本不属于自己的重担？ 然而关理完全不管它的心情，非常冷酷无情地把系统拿去当游戏制造器用了，还是语音控制自动生成的那种。 “智能不就是用来干这些事？”他理所当然地说，“你以前附身的那些人，难道没有这么做过？” “其实……我可以选择是否展现智能，不想被人骚扰，装成无智能的纯机械系统就好了。”系统悄悄透露了一个消息。 “所以你以前都装成了无智能的系统？”关理瞬间理解了这个消息背后的邀功意味，“跟我这种能够日常交流的，才是少见的情况？” “对啊！就是看你一脸寂寞，我才说话的！” 多不容易啊，它以前都是装死装到那些管理员把自己作死，就在关理身上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的智能人格。 这难道不应该表扬一下吗？ 关理省去了它多加的几个字，“是看脸吧。” “不是……我明明这么正直！” “以我的控制能力，应该可以给自己换张脸……” “管理员那是您自己的脸啊！” “这是以前那个‘关理’的，又不是我的。” 换而言之，毁起来不心疼。 要不是控制力不足尚且无法改换dna，他能把自己从里到外切换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好看啊……”系统终于暴露了自己的颜控本质。 是的，它之所以对关理态度那么好，被捣鼓出了‘系统的一百种用法’都没有生气，很大的一个原因就在于这张脸。 说实话穿越者里面长得好看的不少，长得好看还有智商的就少了，长得好看还有智商还有自知之明知道尊重系统的就更少了…… 你说关理一点都不尊重系统？ 这种把智能当做真人来看待，以对话交流而非命令式的居高临下态度来对待，就已经很非常尊重了好吗！ “别说那些废话了，去做游戏。我说，你做！”哪怕是这种威胁式的语气，也非常真实。 太真实了，系统心里有些发毛。 算了算了，就是做个游戏，又不是多大的事…… 生成一个游戏的基本框架对它而言基本没有难度，只是一些数据而已。 不过游戏不仅只是玩法，美术、音乐、音效、打击感……方方面面，都是需要优化呈现给玩家的体验。 “音乐没有，音效你去网上找免费素材，至于美术……先搬运《scp：秘密实验室》原版的。” 反正关理就负责指挥，实事全是系统在干。 “记得把我的那些彩蛋加进去啊！” 系统满心“……”地把他那一堆“彩蛋”加了进去，眼睁睁整个游戏的文件大小立刻翻了几倍还多。 这里到底有多少东西，想想就可怕。 很快，一个可以运行的游戏出现在关理的电脑里。 系统出品，可以保证几乎不会有bug。 但是往里面加的“奇思妙想”到底会造成什么结果，只有亲自用了才知道。 “管理员，要试试吗？”系统很诚恳地建议。 关理打开了游戏文件，非常简洁的黑白登入页面呈现在他眼前，登录之后进入游戏菜单。 而这个菜单的ui设计……这根本就没有ui这种东西。 果然不该对系统的美术水平抱有期待。 ui的问题可以之后再改，但第一次试用已经迫在眉睫。 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怎么能只让自己一个人知道呢？ “去，给现在在线的人发条私信，告诉他们有幸被我们选中获得scp新游戏的内测资格，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关理决定把站里的那群人拉进来当免费的内测劳力。 不对，这明明就是基金会福利！ 只有前一百名进入者有资格获得的额外福利！ 然后他们俩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一百个人终于凑齐了。 没办法，基金会人太少，在线能收到消息的就更少了。 把游戏的基本规则都给每个人发了一份，关理再度耐心地等待了三分钟，在当前的话房间内发了一条信息，“做好准备，我们现在就开始游戏。” “管理员等等！” “我再看一下！就一下！” “好像没太明白……” “管他的，玩就是了！” 虽然匹配机制暂时还没有开放，但开房间与邀请玩家的功能已经做好，房主随时可以选择开始游戏。 关理就是房主。 他按下了开始键，竟然感觉到手心在微微出汗。 连自己也兴奋了吗？ 六十秒倒计时开始闪烁，这是每个玩家的准备时间，也是这些人可以用来熟悉操作的时间。 但说实话，能够在短短六十秒内摸清楚全套操作的人，全都是天赋异禀。 六十秒后，游戏载入—— 【您的身份是：scp-079】 这是关理进入游戏后，在电脑屏幕正中央看到的身份提示。 提示只持续三秒，就会自动消失。 他转换视角看了看自己周围，虽然因为贴图太垃圾建模太随便等等缺点导致视野不太好，但明显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封闭的小房间。 把视野往下方拉一拉，就能看到一台老旧的电脑，那就是自己现在的本体——scp-079-旧ai。 作为一个在基金会非常早期就被创造出来的项目，079的想法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稀疏平常。 它就是个偶然诞生的人工智能而已。 拔掉插头之后，一个普通保管间都能困住079。 但现在是“收容突破”状态，ai突破收容的形式就是联入基金会设施的网络。 这个时候的079能干什么？ “现在我就是这里的王。”关理已经看到了这场游戏的结局。 第51章 上帝之眼079 对于关理时不时要犯一把的中二病，系统已经习惯了。 反正又不是什么没得治的绝症，无视就好，无视就好。 更何况这句话也没有多大错误。 联入网络的079将直接解锁全部权限，说它现在是这个设施的实际控制者没有一点问题。 虽然自身完全不能移动，却可以通过遍布基金会设施内部的监控网络看到每个地方正在发生的事。 同时它还能开门关门锁门玩弄门，用门板把人夹死都行！ 是的，在这个游戏里，门板也能杀人。 基金会特制全自动开闭合金门，杀人利器，你值得拥有！ 关理现在所用的视角就是自己收容间墙上的摄像头，同时视野里也能看到其他房间的摄像头，点击即可切换视角所在地。 目前玩家们都不熟悉游戏，估计没几个人知道079的存在。 自己本体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所以—— 关理随便找了个方向，顺着摄像头一路点过去，试图找到设施里的其他人。 scps的语音通话频道里可以听到其它scp的说话声，各国语言都有，尽显国际服本色。 这群人在鸡同鸭讲的说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开始打字交流，好歹打字有翻译，而语音…… 真的根本听不懂其它国家的人在说什么！ 于是，旁边的对话频道很快刷了起来—— “我是173哈哈哈无敌了！等会儿，这个门怎么打开……” “我好像是……049？这建模什么鬼，看起来跟个鬼似的。” “哈喽！096在此！这个好像很厉害，就是走得慢了点。” “有人知道321有什么能力吗？慢着，我去翻一下自己的档案！”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关理一直没有出声，那群人就根本没有发现还有079隐藏在他们之中，一个一个聊得很开心。 不过他也不准备跟这群萌新队友一起合作。 作为一个优秀的079，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足以统治全场。 就是需要先熟悉一下地图，话说其他人都在哪儿？ 游戏地图是系统根据基金会的档案设定直接生成的，连他也不清楚这个设施的布局。 在这一点上面，所有玩家都是公平的。 但关理依然可以根据其他一些场外优势来推测一下地图信息。 常见的基金会设施，只有五种。 mand(指挥部)：基金会指挥官和首席研究人员用来决定隔离和继续研究scp物品的设施。由于这些人员的重要性，只有被编制为safe的scp物品可以被储存在这些地方，有特遣队常年驻扎。 site(站点)：最常见的基金会站点，建造在那些无法移动的scp周围的设施，这些scp可能是任何等级的。 sector(部门)：拥有许多特殊功能的大型设施，其中一个用来驻扎和训练d级人员，通常用来放置safe和euclid等级的scp。 area(领域)：用来隔离keter级的设施。建立在远离人口密集处的地方，装备了用来清除设施和消灭所有设施人员的核装置。这些核装置将在keter级scp突破隔离且再次隔离失败的情况下引爆。 unit(单元)：隐藏在普通scp设施中的小型秘密设施。同时母设施的人员将不会知道该子设施的存在和功能。 虽然还有一些具有专有前缀的特殊设施，但数量相对较少，暂时不考虑。 首先排除mand、area和unit，前两者不会出现079这种euclid级的scp物品，而最后一种设施普遍偏小，估计装不下这么一百个人折腾…… 那么就只可能是site和sector了。 关理倾向于相信是site。 毕竟sector的布置与功能要复杂很多，对于新来的玩家来说简直就是大型迷宫。 如果上来就把其他人扔进这种环境，对他们来说有点太残酷了。 关理决定相信系统还有那么一点人性。 系统：“……”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总之在瞎几把分析了一通之后，关理得出结论：这应该是个site。 然后……emmm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就算知道这里是个site，也不可能知道地图啊？ 先不说每个site都建的不一样，就算真是一样的，关理他也不清楚基金会会怎么建啊！ 不过不重要。 不知道地图也没关系，找人坑人就好！ 全设施摄像头在手的079应当无所畏惧！ 在逮着一个方面使劲怼，怼到尽头又下了一层楼之后，关理成功地发现了一群野生的人类。 总共14个人，11个d级，2个研究员，还有1个保安。 这队伍成分略复杂啊。 似乎是因为还不熟悉游戏规则，本该属于不同阵营的人并没有见面就发生冲突。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决定先合作探索一下地形。 那个拥有最高权限等级的研究员负责开门，保安握着枪跟在他旁边，随时准备应对开门后可能出现的威胁。 而其他d级全部跟在后面乱晃，从每一堵相似的墙壁看到天花板，哪个门都想去蹭一下看能不能开。 嗯，很作死，很有游戏性。 另外一个研究员很谨慎地走在队伍最后，把每一道走过的门都关上。 ——这种能够记得随时关门的人，一般都活得比较长。 关理看着他们走过好几条看起来毫无差别的走廊，最后成功地走回到原点。 一个完美的死循环。 并且这群人还没有发现。 看样子还会继续循环一段时间。 他找准一个时机，趁有人刚好过门的时候，对那道门下达关闭指令。 厚重的金属门迅速合上，没来得及把身体从门缝里完全抽离的两个人被瞬间分尸。 第一滴血！双杀！ 但是没有任何击杀提示跳出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待会儿一定要让系统把击杀提示加上。 因为建模的原因，地面上连滴血都没有，还是光洁得能当镜子用，这让本该惨烈至极的死亡现场显得有些滑稽。 然而这并不影响其他人被惊吓到的心情。 “卧槽！什么情况！” “救命啊！死人啦！” “绝了，连门都能杀人的吗？” “谁刚刚按了开关，自己站出来！” “没人按啊，难道是bug？” “我觉得是游戏机制，有人能控制门？” “说不定不是人，你们知道有哪个scp能够控制门的吗？我有点想不起来。” “控制台？基金会设施里应该有这种设备吧。” “所以谁去开个门，我们好继续往前走。” “就没有人帮这两位兄弟收下尸吗？” “我去搜下……诶，摸到一个绷带！” 关理并不能听到他们的交流，但想来也是差不多的内容。 很快这群人就继续往前走。 当他们再度面对这两具熟悉的尸体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我们一直在绕圈圈？” 第52章 914看脸机 在关理友情送了他们一个地标之后，这群人总算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在绕圈。 他们换了一条路，拐进某条跟之前有点不同的走廊。 ——这是条电网走廊。 他们简直是给079送菜来的。 走廊正中有一道自动间歇性开启的电网装置，每隔三秒闪过的电光让人不由自主地畏惧不前。 唯一的保安决定打头阵，只见他找准机会，从间隔时间里一跃而过。 紧跟着的研究员找准机会，擦着激光溜了过去。 下一个d级趁着电网不注意……被关理找准机会启动电网给电死了，尸体直愣愣地躺在路中央。 后面的人也愣了。 “我们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刚才他应该能过去的啊……” “别想那么多，直接冲！” “滋——” 这次真不是关理暗箱操作，是这个人自己没算好时间，正面撞上电网。 好的，现在又有两具尸体了。 见此情景，在另一个研究员的带领下，一部分人决定走其他通道，远离这条“死亡之路”。 还剩了三个头铁的准备以身试法。 关理把他们都放过去了。 他很有原则。 一个地点杀两个人就差不多了，要是一不小心杀完了，还得再花时间找人，麻烦。 跟着这五个人如无头苍蝇一样在设施里瞎晃悠了一会儿，他们竟然来到了轻收容区。 轻收容区一般都用来放置那些没有多少威胁的scp物品，其中大部分都是safe等级的。 这里必定会刷出一个每局游戏必备的工具——scp-914。 靠着079的监控网络，关理把这附近的房间都看了下，很快摸清楚914的位置。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五只羊赶进914的房间。 具体要做的很简单，锁死通往其它道路的所有门就可以了！ 黑入每扇门进行锁门需要一点时间，但他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优势，这点领先时间轻松就能拿得出来。 无路可走的五人组只能顺着唯一可以打开的方向，进入到scp-914的收容间。 “就像是在走进魔鬼的巢穴一样。” “有种被什么盯上了的感觉……” “看这里！这是scp-914的房间！” “914？scp！不是敌人吗？！” “我记得914是个大型机械装置，好像属于可利用的工具类safe级吧。” 研究员用卡刷开了914的大门。 一台崭新的万能转换机出现在他们面前。 “纯机械装置，看起来没什么危险的样子。” “左边的输入口是开着的，应该能放东西进去。” “看看这个旋钮——粗加工、半粗加工、1：1、精加工、超精加工——谁都有什么用处？” “找一下，这里应该会有操作说明……或者scp档案之类的吧？” 其他人开始翻找这个房间的边边角角，而那个站在旋钮前面的d级沉思了两秒，把下面的发条给上上了。 输入间的门关上，然后整台机器轰鸣起来，像是真的在加工什么东西。 “卧槽别乱动啊！” “你干了什么？” “要不我们先到门外去躲躲看？听声音再看要不要进来？” “试一下又不会死……” “死了怎么办啊啊啊！” 关理对他的作死程度表示叹为观止，这一看就是个非常优秀的玩家，非常明白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只可惜旋钮的指针正指向“1：1”，依照他对914的了解，“1：1”地加工空气，并不会得到什么惊喜的结果。 系统贴心提示：“以其它方式加工空气也不会有什么惊喜的，914没有能够加工空气的设定。” “好吧。”关理很是勉强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其实在游戏里面，我们可以加二设！” “不要随意歪曲基金会的原设啊管理员……”二你个头！ 如系统所言，等到机械的轰隆声过去，输出间的大门打开之后，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的确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什么也……没有？” “难道把空气1：1加工成了新的空气？” “可能是吧。” “同志们，我找到914的档案了！” 这句话一出，其他人立刻围了过去，“在哪？”“给我看看！” “退出游戏界面上资料库找啊。” “……你作弊！” “好方法！” “你们怎么也？好吧带我一个。” 在档案描述中，“scp-914是一个重达数吨，占地18平米的巨大钟表机构装置，它由螺旋桨引擎，传送带，重锤，齿轮，弹簧和其他发条装置组成。” 几个人对比了下文字与游戏内容，一致觉得负责做914的建模师可以杀之祭天了。 ——这做的跟描述有一点对得上吗？！ 然而系统表示游戏原版就是这样的，这锅它不想背。 同人游戏，就不要要求那么高了，能用就行，914又不是用来看的。 scp-914的实验记录很长，短时间内很难看完。 几个人跳着阅读了下，也基本明白了这个机械的尿性。 “粗加工”是真的粗，不是切割几下就是稍稍更换一下形态，反正很“粗糙”。 “半粗加工”会比上一档精细那么一点，多数情况下会把塞进去的东西分解成原料送出来。 “1：1”就是“1：1”，输入什么，就会输出一个差不了太多但又有所不同的东西。 “精加工”普遍会将输入物的档次提升一个等级，但材质会保持大略的不变。 而“超精加工”，总是能附加上一些神奇的特性，天知道会加工出什么…… 在以上的普遍规律之外，还有一条凌驾于所有实例之上的铁则：看脸。 所以—— “你们谁的运气好一点？先说好我不行啊，我从小到大连‘再来一瓶’都没中过。” “我玩手游充了三千一个ssr没有，你说我运气怎么样？” “……我，我今天早上才从床上滚下去！” 接下来被注视的d级人员举起手，向队友们展示了自己登上游戏至今都空空如也的背包。 “……”好的，下一个。 最后被所有人行以注目礼的研究员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输入间前面，把自己那把没有发挥过任何作用的小手枪扔了进去。 “精加工还是超精？” “精加工！”研究员强烈要求。 实验记录中那一个个超精加工的结果太可怕了，还是稳一点比较好。 将旋钮调至“精加工”档，上好发条，scp-914再度轰隆作响地运转起来。 虽然没有想到把权限卡扔进去加工，但选择加工武器也是不错的做法。 对于这一群非洲人能加工出什么，关理还是很好奇的。 ——被他第一个撞见，不是非洲人难道还能是欧皇吗？ “系统，你怎么看？” “我可以看后台数据。”系统有些不怀好意，“在机械启动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出来了，跟管理员您透露一下也是没问题的……” “闭嘴吧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剧透系统！ 第53章 非合理设计 虽然说scp-914理论上可以加工出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连同为scp物品的427都是914从500加工而来的，但这是游戏。 一个现实的游戏当中，不可能存在“无限可能”这个选项。 这里的914只会按照事先预定好的程序来输出物品。 而系统生成它时，必定会按照基金会已有的档案来进行设定。 一般来讲，枪械加工会出现的可能性，不外乎也就那几种…… 当输出间的大门打开时，关理也想去看看出了个什么东西，可惜他调了半天视角，也无法看到输出间里面。 还有几个人堵在门边上当人形障碍物，将他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看默剧似的看了半天，就看到堵输出间门口的几个人散开，继续尝试加工，“我有点想给079加上监听功能。” 看样子被加工出来的东西已经被他们收进背包了，仅凭视觉根本无从猜测那会是什么。 如果能听到这些人的语音对话就好了…… 系统叹气，“会严重影响平衡的，管理员。” 079能发挥出的能力已经很变态了，就不要让它更变态了。 “以基金会的风格，在安装监控网络的同时，肯定也会安装一堆监听装置。”关理不服，“079入侵监听装置听到语音，这完全符合设定！” “好像是哈……”系统动摇了一下，勉强把持住了自己，“不行，这样079在游戏对局中的优势就太大了。” “不一定啊，其他玩家也可以使用文字进行交流，甚至可以反向利用语音来误导079，这样不是丰富了游戏玩法吗？”关理努力忽悠……呸，劝说它。 “……”系统感觉有些道理。 关理直接越过它作了决定，“这次测试结束后添加语音监听功能，如果有问题，也会很快在之后的测试里体现出来，完全破坏平衡的设计活不到公测。” “好吧。” 总归只是内测，出现各种问题都是正常的，尝试各种思路也是可行的。 不过……管理员竟然还能记得自己是来测试游戏的？ 它还以为这人满脑子都被坑玩家塞满了。 scp-914的房间内，可被079控制的单位只有那一个摄像头。 在这里五个人准备长时间逗留的情况下，关理也无法对他们进行什么操作。 如果是在正常的游戏流程中，此时最好的做法是通知173和其它scp过来堵门。 借助914收容间独特的双重门结构，堵在两道门之间，谁来秒谁。 当里面的人玩够转换机打开内门之后，迎面看到一个站在路中央的173与他们对视…… 那冲击力，特别有恐怖游戏的惊悚感。 因173自身的特性——处于视线之外时将以接近瞬移的速度进行移动并扭断其他人的脖子，他们要么退回914房间内瑟瑟发抖，要么保持与173的视线接触强冲出去。 若是选择前者，将丢失所有主动权。 如果选择后者，只需要在173旁边再埋伏一个秒杀型scp——049或者106都行——趁他们盯着173的时间，轻松就能把这一窝都端了。 所以scps只要配合好，游戏前期在设施内就是开无双。 这一碾压性的优势将持续到设施内大部分人都找到武器库，或者九尾狐小队与混沌分裂者突击进来。 然而这一盘的scps之间，没有任何配合可言。 关理这个率先“叛变”的079就不说了。 他把自己调成静音的scp语音频道打开，连系统都被从电脑音响里传出的嚎叫震了三震。 scp-173：“救命呐开门啊哪位大哥行行好告诉我一下173怎么开门行不行嘤嘤嘤……” “……”系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个人从开局一直被锁到现在，没出过收容室？” “貌似是的。” “就没有人给他说一声e键交互吗？” “好像没有。” “他难道不会自己把键盘上每个键都按一下试试？” “我怎么知道？” “……”不管怎么说，都是很惨了。 系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游戏结束后，我去把基本按键操作加在载入界面。” “好主意。”关理肯定了它的想法，同时指了指那个还在嘤嘤嘤的173，“所以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他，按e就可以开门？” “那你不就暴露了？” 聊天时可是会显示id与当前身份的。 “也是啊，那就不说了吧。” 关理再次把语音关闭，安心去找另外可以玩弄的玩家。 ——游戏才刚刚开始。 在重收容区一扇打开的大门之外，两个人正在研究一具人形风格的黑色雕像。 从他们的装束的身份标志，可以看出这俩人的身份—— site主任与保安主任，唯二开局就能拥有4级权限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了。 “scp-650-吓人雕像，档案上写着没有危险性，我们根本不用在意这东西吧，艾斯特？” 保安主任围着这具以怪异姿势伫立在门口的雕像看了一圈，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就连基金会档案里，也写明了这具雕像只会在不被注视的时候瞬移到他人背后来吓人，没有造成任何实际性的威胁。 跟另外一个拥有相似特性的雕像比起来，650简直是人畜无害。 但site主任有不同的意见，“它的项目等级是euclid，摩罗歌你不该这么相信档案描述。” 基金会的档案并不是毫无漏洞，也并不全是如字面上所写的意思。 有些作者喜欢误导读者，而有些作者喜欢把真实的信息隐藏在不着痕迹的边角处。 他们以这种“叙述型诡计”式的写作为乐。 其中代表性的作者与代表性的作品就是“drclef”与“scp-231-特殊个人需求”。 艾斯特仔细研究过那份档案。 那确实是非常精彩的想象力引导与留白，让读者不由自主顺着写作者的想法去深思，想到一个个可怖的结果，但又无法得到确定。 不过650这个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可能创作者只是想玩个173的梗，所以才将项目等级设置得与173一样。 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们逗留在这里，游戏还得继续。 选择一个方向，打开一个扇门，两个人与另外一队d级在走廊的两端不期而遇。 “前面什么情况？怎么停住了？” “有人！” “他们只有两个人。” “要过去吗？” 乱糟糟的d级队伍里话语也乱成一团，唯一拿着权限卡的d级人员默默往后退了好几个身位。 在他们的对面，site主任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比自己身为保安的同伴更快一步，“杀了他们！” 第54章 106与斯克兰顿 在关理围观了数起scp大杀特杀、人类自相残杀的惨剧，并成功通过微操给地面上多添了好几具尸体后，这局游戏终于进入到下一阶段。 “混沌分裂者总算刷出来了，不容易啊……” 毕竟这只是第一次测试，玩家既不熟悉地图也不清楚操作，碰面时的第一反应多半是交涉而不是动手。 之前的节奏被拖得这么慢，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现在可不行了。 d级与基金会成员在设施内进行合作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们的目标都是逃出设施，并没有冲突。 但混沌分裂者自身的立场，注定了他们必须杀死所有基金会所属的人类，才能取得游戏胜利。 ——貌似还有个帮助所有d级逃出设施就直接胜利的机制？ 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条件肯定是没法达成的。 一个d级都不死地全员逃脱，可能吗？ 想要靠这一点来取胜，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任务。 “混分能不能取胜我不知道，但是管理员，再这么下去，scps就要惨败了。” 眼看着关理把自己的同伴之一——scp-106-恐怖老人——跟刚刚突入设施的混分大队关在一个走廊里被迫正面血拼，系统都有些同情他们。 这个被坑的scp-106，拥有该局游戏中最高的keter等级。 在基金会的档案中，106是一个类人型异常事物，通常拥有着高度腐烂的老年人类男人外形。 106会对触碰到的固体造成一种“腐蚀性”效应，能够穿过一切固体性物质，并且在经过的路段留下大量腐蚀性液体。 它会将人类作为猎物，把那些可怜的受害者收进自己的“口袋次元”——一个难以形容也难以观测的异空间。 因其可以利用“口袋次元”穿透障碍层的缘故，基金会很难对106进行有效的收容，只能根据已发现的特性来迷惑它。 “一直持续的研究表明，当面对复杂/随机排布的建筑结构时，scp-106将会被“扰乱”，将会对于出入以上结构感到明显的犹疑不决。 scp-106还显示出了一种对于突然的强光的厌恶感。这将不会对106造成任何物理性损伤，但是会导致他迅速地回到在固体表面开出的“口袋次元”之中。 这些观察，包括它对于铅的厌恶和对于液体的困惑，已经将其破坏收容的几率下降到了43%。” ——scp-106-恐怖老人 这一个是在基金会早期就被写作出来的项目，很难说与后面出来的诸多基金会设定有什么联系。 但在后来添加的一些档案与外围故事中，有说法认为106就是斯克兰顿博士。 就是那个发明了抽取其它宇宙现实来稳定这个宇宙的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sra)的罗伯特·斯克兰顿博士。 在scp-3001-红现实当中，斯克兰顿博士连同sra的原型机“朗-斯克兰顿稳定器”（lss）一起掉落到一个休谟指数极低的异空间。 在那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也没有一切概念的异度世界，他靠着被取名为“红”的原型机来勉强维持自己的存在形态。 极低的现实强度使得斯克兰顿博士的身体不需要额外的维护就能一直“生存”，但心理状态却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逐渐崩溃。 “红”记录下了他心神崩毁的全过程，从恐慌、混乱、愤怒，尝试自杀却无法死去，到最后只能依靠回忆自己妻子安娜·朗博士来维持一点思维，连自我的存在都被长久的绝望压垮。 lss在到达“红现实”后经过了五年11月零21天，又因某种突发的瞬时性虫洞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带着斯克兰顿博士的……一部分身体？ 在现实崩溃的情景下，与lss机体外壳几乎融为一体的，原料推测为人类有机组织的那堆东西，或许能叫做身体的一部分吧。 其他人发现了lss中留下的记录，但并未找到罗伯特·斯克兰顿博士的思维，于是他被基金会推定为死亡。 在一些外围的设定当中，scp-106被认为是失去人类意识的斯克兰顿博士结合“红现实”世界，最终在这个世界生成而出的怪物。 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曾是个人类，甚至连基本的思维与意志都不再具备，只是遵循某种内在而异常的逻辑，以至于成为人类文明的威胁，被基金会所收容。 这样一个为全人类作出贡献，深爱自己妻子的伟大研究者，最后落得成为scp的下场。 ——这个故事的确挺符合基金会的悲观主义美学，够戏剧也够残酷。 至于106到底是不是斯克兰顿博士，那就见仁见智了。 每个读者心目中都有个自己的基金会。 世界总有无数种解释，相信其中一种、选择多重可能、创造其它答案，全凭自己的心。 一无二随，就是舍弃限定的框架，来放逐无限的可能性。 ——总而言之，知道有这么一种可能就好，写的时候用上也没问题，信不信随意。 在scp基金会里，像这样似是而非真假难辨的猜想，还有一堆。 scp-001那种刻意做出来的真假混淆都是常规操作了。 在外围设定里面，scp-166-魅魔少女还是drclef跟一个强大的现实扭曲者生出来的女儿呢！ drclef还因为接到杀死自己的妻子的任务叛出goc，以保护妻女作为代价倒向了基金会呢！ scp-336-“莉莉丝”据说就是drclef那个被goc通缉的老婆呢！ 甚至还有人凭此推测drclef是撒旦，对，就是《圣经》中的那个地狱之王，跟上帝对着干的那个。 基金会当中拥有具体设定的博士不少，但是能够混到被称为“天启四博士”之首的级别，drclef在基金会的世界中也算是超凡脱俗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给基金会读者留下的印象，比那些在名义上做最高统治者的o5们更高。 ——听说在遭遇异常危机时，高呼“万能的clef”会有奇效。 形形色色的外围设定，与那些总是能从边边角角挖出一些看起来很有点道理的身份猜测，组成了基金会里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 这大概也是魅力之一吧。 第55章 又是核平的一天 无论scp-106在基金会的世界被赋予了怎样的定位与故事，回归到游戏本身，它也只是一个可以被玩家使用的角色而已。 作为一个游戏角色，keter级的106拥有着在scp中都首屈一指的血量，自身能够穿越墙壁与门，还拥有几乎零冷却的将敌人收进自己“口袋次元”的杀伤力。 因为这些特性，它总是被scp阵营用作突击与断后——越门观察敌情与挡子弹的不二选择。 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这里这只106，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穿墙！ 它就在走廊里面跟一整队的混沌分裂者正面硬刚。 “这就是不看档案的下场。”关理如此评价道。 “你就这么坑人家萌新……”系统的语气听起来有种凉凉的意味，“小心把自己玩崩了。” 关理信心满满，“不可能。” 他可不是其他光顾着坑人而忘了保护自己本体的079玩家。 走过的路线与观察出的设施结构都在关理脑子里记着，在看热闹的同时，他也会隔断时间就巡视一下自己本体的周边区域，确保没有人会“误闯”进入scp-079的房间。 目前的形势下，scp阵营的确处于劣势。 玩家之间缺乏配合，最强的肉盾106被混沌分裂者大队集合歼灭等待复活中，最强的输出173被困在自己收容间还没…… 哦，它现在终于出来了。 打开语音频道发现没有人嚎声，再看看文字频道，这家伙正活跃着呢。 “这地方看起来好像很恐怖啊，不会突然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个东西吧？” “你自己不就是这里最恐怖的东西吗？” “好像是的哈……所以我可以去吓一吓其他人了？” 感觉这个173有跟没有一样。 其它的像是049、096之流也有不俗的杀伤力，但威胁性终究比不上移速最快且触之即死的173。 在079反水坑队友的情况下，它们还真无法抗衡突击进来的混分与获取到武器的设施内人类们。 系统看着关理这股力图把所有人不分敌我都坑死一遍的架势，有些明白过来了，“难道你想打出‘幸存者’？” “正好合适，就试试呗。”关理没有否认。 “幸存者”，被他加进游戏的非常规结局之一。 当游戏结束时，若是其他所有人都经历过死亡，只有自己独善其身，那么这个胜利条件就将被达成。 这一胜利条件可以其它胜利条件并存。 所以关理根本不需要让scp阵营获得胜利。 他只需要把所有玩家都坑死一遍，然后活到游戏结束。 无论最后的胜者是谁，其中都有他的位置。 “小心翻船啊管理员。”系统是不能对他的想法说什么了，只能这么提醒一句。 “你别给我立什么乱七八糟的flag！” “……”好好好我不说话。 079的视角在整个设施的摄像头之间不断跳跃，观察人人类的行进方向，黑入每一扇关键的大门，利用局势与人物造成尽可能多的杀伤。 多来这么几次，玩家们也隐隐发觉似乎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着他们的生死，过门的时候越发谨慎，一个比一个跑地块，生怕自己突然就被门夹死了。 但在079的全局掌控下，每支队伍的行为轨迹都暴露得完完全全。 这群d级好像在轻收容区迷路了，正好，把他们坑去跟正在隔壁走廊蹭墙的scp-096怼一波。 这支混分小队快下到地下两层了，赶紧把另外一批基金会保安与研究员混编队伍拉过来，让他们打一场。 机动特遣队九尾狐进入设施，他们下电梯了！他们跟173和049正面遭遇！赶紧锁门！ 914的房间里怎么还有人？诶只有两个……算了先去看下刚才挂掉的106复活没有。 总结下来就是：别人玩的都是加载了恐怖模板的射击游戏，关理却玩起了即时战略。 到目前为止，尚且没有人接近scp-079的房间。 而混沌分裂者与九尾狐已经刷新到了第二批次。 战况依然处于焦灼状态。 scp们被人类联合起来吊锤，但它们在游戏设定下仍显出格的杀伤性，使得对面往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将这些悍不畏死的scp打去复活。 不过混沌分裂者与九尾狐之间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了。 他们迷路迷到根本找不到对方在哪儿，经常能听到某个方向的枪声，但是走着走着就找不到过去的路了。 ——还得靠079场外“指路”才行。 看来这一局会以达到时间上限的平局结束。 这样一来，关理几乎锁定最后唯一的胜者之位。 只需要保证……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死过了。 要确认有些人死没死过很简单。 至少现在还保留着d级或者基金会设施内人员身份的人，都是没死过的。 因为他们在死了之后会直接复活成混分或九尾，不可能还保持着原先的开局身份。 先把这些家伙干掉吧。 在最后的时限到来之前，关理开始追杀残存在设施内的d级与基金会工作人员。 大门、电网、电梯、基金会设施内自带的某些“处理”机制……一切都可以是杀人工具。 第56章 意外总在…… 【游戏结束】 最终的画面被骤然满溢的光所充斥，一切物体在毁灭性的高温与冲击波中灰飞烟灭，然后定格成宛如末日的苍白图景。 沉默了一会儿，关理单击鼠标。 同样简洁到没有任何设计元素可言的结算画面跳出，列出他在本局游戏内的击杀人数。 屏幕最中央的位置显示着游戏结局，非常让人瞩目的两个字。 ——“核平”。 全灭结局。 系统觉目前得这气氛有点压抑，但它完全不敢吱声。 自己给管理员立了那么多个flag，万一被秋后算账怎么办？ “还行，这游戏挺有意思。”意外的是，关理说话的语气并不带负面情绪，连理论上应当存在的“被逆风翻盘打脸”的恼怒都没有。 系统小心翼翼地试探：“管理员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关理把结算界面的数据都认真看了一遍，才返回等待房间，“游戏的玩法不就是这样？翻盘打脸、坑与互坑。” 已经有很多人在他之前回到了房间，此刻正在公共频道聊得不亦乐乎。 从基本的玩法与操作说到自己被谁谁谁给坑了，又从不同阵营的实力差距谈及那一堆的胜利条件。 聊得最多的话题，当然还是最后那个把所有人一窝端的核弹。 “谁能告诉我这个‘核平’结局是啥子情况？” “神特么这游戏还有核弹！” “这很基金会。” “基金会的设施不就是有核弹吗？” “但是游戏设计不合理啊！开了核弹就是全灭结局，这还玩个屁！” “但是很炫酷诶！” “应该会设计得很难开启吧，至少要比正常的结局触发起来要难得多，否则的确有些不合理。” “对！一点都不合理！我106身为堂堂keter，就被一颗核弹干死了？” “你之前还被机枪干死过呢！游戏总不可能按照原档案搞出无敌角色吧？” “妈的，我就想知道是哪个家伙开的核弹，没看到我们都要赢了吗！” “是啊是啊，请罪魁祸首自己站出来，交代一下具体的犯罪情节。” “然后下局我们也去开一把核弹？” “这个可以有！” “先把画面优化一下，这界面看得我浑身难受……” “不知名工作室的野生内测游戏，还要求那么多干什么，能玩就行。” “那也得优化啊，基金会应该有钱做游戏吧……管理员！管理员在吗？” 管理员不在，管理员在窥屏。 他窥了半天，眼看着话题换了三茬，也没等到那位敢把所有人轰上天的肇事者站出来。 那就只好…… “系统，是谁启动了核弹？” 问外挂了。 “是艾斯特。”外挂如实回答。 “他也被邀请了……”好吧，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关理忽然想起艾斯特在第二天随机到o5权限的丰功伟绩，又想到游戏中开启核弹所需要的诸多条件，有种非常微妙的预感，“他是怎么开启核弹的？” “艾斯特开局身份为site主任，在scp-914处合成出五级权限卡，开启设施内保险后被你杀死，随即复活成为机动特遣队九尾狐的指挥官，直接用自己的指挥官权限卡刷开核弹。” 系统翻记录都惊了，这个人简直就像是被命运眷顾一般，行进过程一路畅通无阻。 被电网所杀的唯一一次死亡，也只是让她更轻易地靠近了核弹。 天选之子啊这是！ “他其实不是美国人吧……”关理的预感果然应验了，“这种人根本就是欧洲皇室出来的！” “她只是运气好而已。”系统已经从网络上了解到关于“欧洲非洲的玄学人种划分”，但它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关理要在意运气这种东西，“运气好也不能为所欲为的，只有管理员才能为所欲为！” 就算是艾斯特，也不可能次次都随机出高级权限，但是管理员可以后台锁定权限啊！ “……我怀疑你在暗讽我暗箱操作。”关理觉得这个系统貌似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老实。 系统立刻表忠心，“不存在的，我对管理员你绝对没有任何不敬之心！以我的人格发誓！” “随便了。” 对于关理来说，系统能用就行，会想些什么不重要。 “从刚才那局游戏来看，基本的游戏性可以保证，操作手感也算不错……”虽然建模与设计处处透露着遮掩不住的贫穷，“这方面我们可以之后再另外找人来做。” 目前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优化游戏体验，以及解决一些一经暴露出来的问题。 “将基本操作加到开局载入界面，哪个键有什么作用都给他们讲清楚。” “每个新玩家的前三局，设置按键引导，就当是新手福利。” “更详细的游戏教程……算了，这个内测版本还不知道要改多少次，以后再说。” “添加游戏内成就系统，尤其是击杀提示，击杀数达到五次或十次时提示效果加强，但不能遮挡游戏画面。” “同样，死亡提示也给我加上。” “在结算界面加入奖杯系统，目前只设置‘最高击杀’与‘最高被杀’，其它的等待后续添加……” “将我加的那些额外结局跟常规结局分开，常规结局是不可更改的基本设定，额外结局可以由玩家在赛前设置选择是否开启。” “如果没有设置过，默认开启所有结局。” 系统按照他的要求，把游戏文件又翻新了一遍，确认道：“就这些？还有要加的吗？” “暂时就这些。”关理确认，“开放意见投递渠道，你注意一下这些内测玩家提出来的问题，能自己解决的就直接改了，有事情再来找我。” “你不准备继续玩了？” “试一次就够了，我又不是专门来打游戏的。”关理表示他还是想做个快乐的云玩家，靠着信息优势去欺负其他萌新玩家……也没啥意思。 系统敢用自己的智能打赌关理先前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说出来会出事的。 它还是赶紧去把游戏更新包发给这群玩家，再拉一个人进来填房间。 然后就可以一起跟关理去看综艺了！ “管理员管理员，《至上音》更新了吗？” “等周日吧！” “那你在看什么？” 关理让它自己看，“喏。” ——全国大学生原创艺术动画短片大赛。 第57章 人才储备名单 “你看这个干什么？”这么闲的吗？ “先储备一些动画人才啊。”关理理所当然地回答，“这些可都是未来的优秀动画工作者！” “……可拐骗名单？”系统试图用一个更加确切的名词来概括。 关理竟直接承认了，“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 “其实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系统随手从网站在线的人当中拎出一个扔进游戏填房间，把注意力从其他地方收回来，“那就看吧。” 中国大学生原创艺术动画大赛，顾名思义，就是一项只有大学生才能参与的动画作品公开竞赛。 它可以说是国内青年动画人才发掘的标杆，在网络被称为“青创奖”。 但这项赛事有个特别突出的特点：荤素不忌。 ——只要作品没有违反参赛规定，那就一律接受。 这是什么意思呢？ 参赛规定只有两条：参赛者必须是本科在读的大学生，参赛作品必须是广义上的“动画”作品。 这个限定范围非常大，大到可怕的地步。 首先，大赛每年的报名时间都是在六月初，而评审阶段会一直持续到十二月，次年年初出最终成绩。 这就意味着，那些当季的毕业生们可以在自己“在读”期间报名，并且直接拿着精心准备的毕业设计来参赛。 其次，参赛对象并不强求是传媒或动画专业的学生，其它学院专业的学生若是对自己有信心，也可以来参与试试。 ——青创奖去年的最佳动画作品一项，就是颁给了一个非动画相关专业出来的混合学院团队做成的“混血”作品。 这个团队的成功，让当年所有学动画的人都感到了异常的耻辱。 他们学了四年的动画专业，还比不上别人业余搞出来的成果。 最后，理论上任何可被称为“动画”的作品，都可以去报名参赛。 包括2d动画、3d动画、25d动画、定格动画……甚至于非常小众的布袋戏。 作品类型也没有规定，短片、长篇、动画电影都随意。 去年夺冠的那伙人才，就是用ppt做出来的动画。 以上不是关理特意去查的资料，也不是系统搜罗得来的信息，而是他们在观看参赛作品途中被糊了一脸的科普内容。 由此可见—— 去年的大奖获得者，真的很牛逼！ “那可不是！虽然严格来说画面确实比不上其它一些专门画动画的，但看起来就是爽啊！创意和想法简直无敌！” “卧槽你说谁画面不行呢？那画面叫不行？我平生就没见过比那更美的人物画风！” “大哥，再好看那也只是个ppt啊，说它是动画都有些抬举了……” “咋滴了？看不起动态画面？只要加了动态，那就是动画！” “可惜他们也只做了这一部作品，有人知道后来的消息吗？” “今年的青创有些不行，没有那么多惊艳之作。” “我觉得那个《识途》就很棒，国风悲剧美得不行！” “过于注重气氛却忽略了叙事，发生了什么事全靠观众脑补，挺好的，但也说不上霸权。” “有氛围就够了，这样也能让观众看明白故事，难道不更加体现了实力？” “内涵上我看好《一指城》，最后的那个反转惊呆我了，隐喻太深了！” “其实我没太看明白，主要是讲什么？” “大概是……日益增加的物质需求与现代化建设正在摧毁人们的精神文明与某些古老的寄托？” “这部片子看的就是个人理解，它讲了什么不重要，你能看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都是些意识流的，我还是觉得《请及时撤回》比较带感，心理刻画非常现实了，简直就是我的写照。” “喂，你那个更意识流好吧！” “呵呵，都是渣渣，今年的冠军已经被《狗蛋儿》预定了！” “这么说太招黑了吧？慢着，真有作品叫那种名字？” “真的有，而且我刚刚才看过……” “如何？” “画面强无敌，世所罕见。” “难道还能比去年的《心若海洋》更厉害？” —— 我没写完……等下补。 第58章 令人窒息的创造力 哪怕在之后又另外看了数部优秀作品，哪怕其中不乏青创大奖的有力竞争者，关理也无法忘记《狗蛋儿》带给他的震撼。 其它作品都是很好的动画，但这部作品不一样！ 它简直是开创了动画的新类型！ “我要把我的票投给它。”关理这么说着，并且也这么去做了。 系统看着《狗蛋儿》极速上升的票数与超高好评的评价，有那么一瞬间这个比赛没救了。 好在它还是知道青创奖评选规则的—— 虽然观众票选元素占了不低的比例，不过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大赛官方评委的评分。 “就算你们把它投上第一也没用啊，管理者，这比赛要看评委的。”系统提醒了关理的无用功。 关理却有完全不同的意见，“这么优秀的作品，评委也一定会支持的。” “……”支持个……等一下！ 系统想起了自己刚才看到的评委发言，那个用省略号来表达自己ojbk心情的官方评论。 ——不会真给这部“神作”打了个高分吧？！ “高分怎么了？《狗蛋儿》值得满分！这种需要用心去看的作品，本身就注定成为传奇！” 系统无奈，“管理员别你就吹了……我们都清楚那是什么情况。” 神特么“需要用心去看”，这部所谓的“动画”根本就是只能用“心”去看！ 因为它完全没有任何画面！ 整整十分多钟全靠文字描述和音效加持！ 创作者非常精准地用最简短的语言，通过适当的文字排列与字体运动，生动地描写出每一幅画面的景象。 只需要看着这些文字，就能在自己心中补完整个画面与场景。 换而言之，这是一部需要全程人力脑补的“动画”。 每个观众看到的，都是自己根据文字描述所脑补出来的画面，自然高端无比惊艳绝伦。 而且出于某种大家都懂的心理，这些本质上也被骗进来的观众们，还会戏精附体地大肆宣扬该作画面的超凡脱俗，以期拉更多的人下水，跟自己体会到同样的快乐。 这是一种模因效应。 “清楚什么？我只觉得这种显卡不足以显示画面时自动转换成文字的设定太赞了！”关理一脸真心认为这动画超级牛逼的真诚，“你没有感受到其中的创造力吗？” “……感受到了。” 何等令人智熄的创造力啊！ 没点想法，还真不敢这么玩；没点胆子，也做不到拿这个点子来参赛；没点运气，也难以在传播过程中形成如此完善的“坑蒙拐骗”连锁链…… 虽然系统非常嫌弃这种画了个大饼就让人去吃颜料的做法，可它也不得不承认，《狗蛋儿》的创作者真是个人才！ “我就欣赏这种会玩的，在艺术形式上加那么多条条框框有什么意思？”关理一语道出自己对其高评价的根本原因。 系统无法反驳，只好抓住另外一个点，“但我们是被玩的那一方……” “在意那么多干什么？开心就好了。” 在很多方面，关理的心态都极其洒脱。 洒脱到了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脑子缺根弦的地步。 ——生存于世本就是连续的奇迹，又何必在细节上纠结太多？ ——自由抉择，随心而战。 “别管那个了，我们去看看那部力压全场的《心若海洋》。”关理招呼系统道。 《心若海洋》，去年青创奖的获奖作品，是一部出自非动画专业学生团队手中的……ppt动画。 是的，他们确实是拿ppt做出来了一部动画，还干趴下了同年的所有专业动画作品。 在大赛的评论区，很容易就能发现将今年作品与《心若海洋》作对比的言论。 迄今为止，关理还没有看到任何被人认为比得上它的作品。 ——除了被强行吹爆的《狗蛋儿》。 这样的高度好评，让关理非常好奇。 到底是怎么样的作品，能够被那么多人奉上神坛之位？ 画面精美无双？ 音乐动彻灵魂？ 剧情深入人心？ 都是，或者说都不是。 这部片子长度只有短暂的三分钟，这点时间连一个完整的故事都未必能讲清楚。 但也不需要多清楚。 因为根本没有剧情。 片名《心若海洋》，全称应该是“黑暗无界，心若海洋”，又或者不是“心”而是“星”？ 将星辰化为海洋，于是它便有了最普遍又最宏大的意境。 因为是ppt制作，借着软件自带的动画效果，制作组丧心病狂地使用了以点作画的方式来构成整个画面。 所有的人物与景象，都是由无数个漂移的光点组成的。 ——就像是在黑暗的地界，仰望满天的星光。 而那些璀璨的星轨，绘出了一个毫无章法的故事。 第59章 宛若星辰之心 打开《心若海洋》的评论区，果然也跟其它作品的画风不太一样。 其它评论区里要么是对作品本身制作的评论，要么是科普制作者来历，还有一些纯抒发情绪的夸赞或批评。 而《心若海洋》…… “不知道讲了什么，但是好美，美到哭出来。” “幻梦亦或者童话？” “看了几遍还是不太明白制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但他的心里一定有片星辰组成的海洋。” “求动态壁纸求bgm求同类作品啊！” “你相信一支曲子能让人看到光吗？以前我也不相信。” 音乐？ 关理注意到这一点，他才恍然自己观看的时候都没注意到配乐。 光盯着画面去了，不过直觉上觉得bgm还蛮好听的？ 干脆再看一遍，这次着重听一下音乐。 视频重新从零开始，在星轨逐渐亮起的前奏中，伴着钢琴的零落节点，一段男声的话语念出。 这也是整部作品中唯二的配音部分之一，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正片开始前的介绍之类的。 空格暂停，关理把进度条重新拉到最初，再听了一遍。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段话应该是—— “at any given period of time，stardust will either lead or mislead mankind 任何世中，星尘总在指引着人们，也迷惑着人们。” “系统？”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系统有些意外，它没想到关理的英语水平还能将其听懂。 看来管理员以前的英语学得还算不错。 这句话之后，所有的声音皆归属于一支纯音乐曲目。 曲子里透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空茫，就像是深夜的天空，最初陷于孤独的黑暗，随即看到朦胧的星光。 形形色色，流离回转，时间和人群，像是流星在面前滑过。 太快，也太遥远，记忆抓不住，往事抓不住，一切都在逃离，都在坠落。 如今的世界是否还残留着白昼幻梦般的色彩？ 无人知晓，然而只看到落幕后一片岑寂，与那点燃黑夜的星河。 合上眼，将自己闭锁在黑暗中，就能从音乐中听见光。 “这bgm配得厉害了……”关理等着最后的字幕表，他对这首曲子的制作者很感兴趣。 曲名《幻昼》，而制作者就是这个《心若海洋》制作团队的组织者兼队长——夜灵心。 除了这一部作品之外，网络上找不到他的其他任何作品。 甚至除了这个一看就是假名的名称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就像是一个突然闯入这领域的外来者，纠结着一帮杂七杂八的“业余人员”，把信心勃勃来参赛的“专业人士”全部撂翻在地，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没有留下任何音信。 这种洒脱又坑爹的行为成功吸引到了关理的注意，“系统，查找一下他的真实身份。” “你想干什么？”系统警觉起来，生怕他要搞什么违法的勾当。 关理点了点显示屏上的“夜灵心”三个字，“不是你说的拐骗人才吗？这种就是最优先拐骗对象。” “你想找他来做动画？” “这个人很有想法，而且非常全能。”从《心若海洋》大部分职位都被他一个人包了也能看出来。 系统却不太看好，“他用假名参赛，拿奖后就直接失踪了，应该对动画没有太多热情。” “没有热情的人，会浪费时间来研究小众又麻烦的ppt动画？他的放弃背后，或许还有什么原因。”还没得到更多信息，关理并不打算就此放弃，“青创奖的数据库里肯定有他的真实身份，你可以直接入侵进行查询。” 在作品最后的制作人员名字上写什么， 是制作组的自由，但在登记报名的时候，是必须使用真实身份的。 否则大赛官方也没办法验证参赛者是不是大学生。 想要找到夜灵心的真名其实并不难，只不过他一个偶然夺得青创奖就迅速过气的人，一般也不会吸引到人去刻意查身份。 关理属于非一般的情况。 系统顶着自己远超现代无数年的高科技buff，很快就把要找的资料从数据库里淘出来了。 夜灵心，原名叶凌星，的确如网上传言那般，不是动画专业的。 这人主修心理学，辅修法学，怎么看都跟动画八竿子都打不着。 顺着身份信息追查到叶灵星的学校，档案记录中显示此人已经办理了一整年的休学，而原因是…… “心理治疗？”关理是真的没想到这种情况，“他不是自己就在学心理吗？” 这难道是……学出了心理问题了？ 系统干脆扒拉出更多的资料大致浏览一遍，“应该反过来，他是因为自己的心理问题，才选了这个专业的。” 但是很显然，这种做法并没有太多的作用。 ——大量补充的心理学知识，只是让叶凌星能够更好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而已。 那么《心若海洋》那种比意识流还意识流的叙事手法就不难理解了。 一个深陷于自我心理问题的人，他所描绘的世界，必然是与众不同的。 “管理员，要不我们换个人？” 看了这些，系统几乎不对叶凌星抱有期望了。 直接休学去进行治疗，说明对方的心理状态已经进一步恶化了。 或许他真的很有才华，但过于不稳定的创作者，对成品质量是个极大的挑战。 “为什么要换？都说精神病人思路广，只要保证不影响制作，心理问题都不是问题。”关理把系统传给自己的资料看了看，“重度抑郁、轻度狂躁……说起精神状态问题，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3999？” “对，3999。” scp-3999-我于万物之中，关理最喜欢的scp项目文档之一。 崩溃性的档案结构、反复写就又反复划掉的内容、能够让翻译者看到眼睛疼的杂乱文字…… 若是以传统的文学性作为标准，3999毫无疑问是一篇应该被扫进垃圾堆的档案。 但它内蕴的情感又是如此优秀，如此耀眼。 破碎的文本与断裂的逻辑背后，作者无法言说的那些挣扎与反抗，在内容之外熠熠生辉。 “研究员塔罗兰疯狂地寻找着出路，但在本该是出口之处却只有一面坚实的混凝土墙。 奇怪的是尽管前方看起来只是空荡的墙壁，他却直觉这是宏伟基座的一部分，被某些标新立异的艺术家依照离子风尚切割拼放。 他摇了摇头以理清脑海中的思绪，‘所以说，’他很快想到，‘我被困于此，外在现实已消失。’ 他试图围绕‘这事实’思考，但他无能为力。 现状违背描述，这是真正的混乱。 scp-3999将被-[删除线]收容[删除线]- 他扒开地板，尽管他甚至无法确定这是什么材质。 scp-3999将-[删除线]被收容[删除线] 他撕开了一个小洞。 scp-3999将-[删除线]被收容[删除线]- 他隐约看到下方有光。 scp-3999将-[删除线]被收容[删除线]- 他想起了他的家人，他的同事，他的工作，任何关乎他世界的存在，正如此时此刻。 -[删除线]scp-3999将被收容[删除线]- 此洞可通。 -[删除线]scp-3999将被收容[删除线]- -[删除线]scp-3999[删除线]-” ——scp-3999-我于万物之中 基金会不知道3999是什么，当他们在site-118中的keter级收容室发现研究员塔罗兰的尸体时，同时发现了这篇描写3999的谬误百出的档案。 基金会推定3999已被研究员塔罗兰摧毁。 一个比keter更加可怕的，无法收容且足以毁灭世界的apollyon(亚波伦)等级异常事物，被一个凡人所摧毁。 完成这一切的塔罗兰只是个毫无出奇之处的3级研究人员。 但它到底是什么？ 就像《心若海洋》一样——你能看出什么，那它就是什么。 或许是一个能够扭曲万事万物的强大现实扭曲者，也有可能是依附研究员塔罗兰而存在的某种异常效应，又或者只是他为之付出了生命代价的一场噩梦。 它什么都不是。 它是一个无法形容的怪物，无人能够看清其面目。 数以百万年的现实崩溃，无尽时光的痛苦降临其身。 唯一直面并记住这一切的塔罗兰，最终拯救了世界。 他活在无数重被扭曲出来的现实中，经历着那些可笑的、违反逻辑的故事，从自我崩溃走向对抗一切。 “每个人都会崩溃，而勇气唯存。” 这是关理对scp-3999的理解。 “我们很难从正常人中找到能够理解3999内核并将之表达出去的创作者。” 这是关理对scp-3999的忧虑。 现在出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人选，不是么？ 第60章 遭遇战 “你还真是喜欢3999啊……”系统貌似发现了关理的喜好倾向。 他好像天生就更偏爱一些不走寻常路的事物。 创意、脑洞、一切新的思考。 关理直接承认道：“对，这个人我要了，搜索一下他的位置。” “具体位置无法锁定，但可以确定他在外省，你是准备自己上门？” “不然呢？难道你能找到叶凌星的网络联系方法？” 如果真能靠线上联络就搞定，关理还真不想出门。 “不能。” 不是系统的技术不够，而是叶凌星的所有社交账号都有一段时间没动静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可以通过网络给对方发去信息，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关理从座位上站起来，拿上手机就准备往外面走，“那不就对了。订机票吧，最近时间的。” 系统牌智能订票机只好去给他订了今天晚上的机票，转头就看到他握上了门把手，“管理员等等……” “怎么了？”关理拉开门，瞬间明白了系统想要说什么。 门外正站着一个大活人，也是关理在这个世界唯一现实接触过的“熟人”——夏凝冰。 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看到关理开门也惊异了一瞬，随即迅速改变表情装作自己刚到，“你要出门啊，真巧。” 关理：“……”巧个毛！ 他直接敲了敲系统，“她来这儿多久了？” “我看看——”系统调取夏凝冰的手机手机定位记录看了下，“十几分钟了，就在你家门前转悠呢。” “……这是想干嘛？” 对于夏凝冰上门找人的行为，他一点都不意外。 这位在他名义上的表姐，实际上操着一颗老妈子一般的心。 从她发现关理“逃学”的那一天开始，几乎天天上门进行“家访”，然后进行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不等的心理教育与人生劝说。 ——亲妈也不过如此了。 不对，亲妈面对这种情况还劝什么劝，估计就是直接开打的份。 关理总觉得夏凝冰是怀疑他搞神学搞迷障了，天天给他灌输各种唯物主义鸡汤。 离开家里去寻找叶凌星，未尝没有逃避夏凝冰的因素在里面。 结果正好在门口撞上了。 这运气也是…… 但夏凝冰为什么待在门外那么久不敲门？ 有什么需要犹豫的吗？ 系统表示：“你问我，我问谁？” “……”关理再一次希望自己能有台读心机，他是真的看不出来也不会猜测别人的即时心理想法。 这种特性，可以用“情商低”一个词来概括。 “我没什么事，你先进来吧。”总归是觉得俩人杵在门口容易挡路，关理把她拉进了客厅，摆出和前几天如出一辙的“你说你的，我听我的，各归各的”表情。 但这次夏凝冰没有上来就给他灌鸡汤，而是很认真地提出一个问题：“你是真准备不读那个大学了？” 不是反话，也不是气话，只是一个提问。 “我的态度应该表现得很明显了。”关理便也回以认真的回答，“我不可能再回去继续上学的。” “你也是会玩，读个大学都能读成这个样子。”夏凝冰把手提包放到茶几上，语气微带叹息的意味，“我还没把这事告诉我爸妈。” “……谢了。”关理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但估计也管不了你。你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在我们的反对下也要坚持来这个什么神学院，结果呢？” “……”结果那个“关理”成功靠神学召唤来了超时空邪教组织，一举脱离凡人之躯，步入多元宇宙阶层。 从这一方面来看，他选学校还真没选错。 看到关理沉默地出神，夏凝冰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都快要急死了，这人却还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都是没吃过生活的苦！ 辍学赚钱有那么容易的吗？保持良好的生活水准有那么容易的吗？ 就关理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死宅性格，扔到社会上怕是能被吞得渣都不剩！ 哦，现在还疑似搞宗教搞疯魔了……看这多好的一张脸，她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养成出来的，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不听话了呢？ 关理：“……”其实我没看起来那么不食人间疾苦，真的！ 可惜他完全不知道夏凝冰内心对他的看法，所以反驳也无从提起。 “你不是一直看不顺眼这个学院吗？我现在不打算读了，就没有开心一下？” “开心？我简直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一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凝冰焦躁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把它扔回包里，“神学再废，那好歹也是个一本文凭，大学肄业的学历说起来很爽是吧？” 这观点真是跟系统有异曲同工之妙。 让夏凝冰生气的，不是关理逃学旷课，而是他为了其它事情放弃近在咫尺的文凭这一行为。 她深知现代社会一纸文凭的重要性。 虽然关理父母留下的遗产不少，但也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你总要学会自己生活的。”她说。 “我已经可以自己生活了。”关理回答。 夏凝冰呵呵，“你会做饭吗？你进过厨房吗？” 她自己养出来的人，还不清楚？ “……”完全……无法反驳。 “之前几次都忘了问你，现在我想起来了。”所幸夏凝冰没有纠住关理的独立生活能力这一话题不放，而是径直换了个对话主题，“你说有自己的事要做，什么事？退学也是因为这个？” 要不要告诉她？ 关理只思考了不到一秒，就决定直说。 他以后要发展《scp基金会》系列，势必也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基金会管理员的身份。 现在制造一时的隐瞒，并不会起到多少作用。 更关键的是，如果不说出基金会，他还得再编一个放弃学业的理由，编一个注定会被戳穿的谎言。 “我要推广‘scp基金会’。”关理说道，“并为之献出终生。” 第61章 走出笼门 “special containment procedures foundation，特殊收容措施基金会，一个网络超文本文学创作系列。”关理解释道。 单听“scp基金会”的名字，的确没几个人会想到它只是一个文化作品。 夏凝冰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文学创作？具体说一下。” 对于这种对基金会有了解意图的人，关理向来是不吝于言语的。 ——无论如何，卖安利都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 他甚至不需要向夏凝冰解释那些复杂的世界设定与庞杂的异常项目，只需要说清楚这是一个文化产品就足以。 “集体创作？”而夏凝冰也确实不关心这个基金会有什么内容。 “对，集体创作。” “你从哪儿认识的那些作者？” “网上。” “他们写出来的作品，凭什么托付给你？” “谁知道呢，可能这就是命运开的玩笑吧。” 系统：“……” 夏凝冰被他不着调的话噎了一下，“好好回答！” “原因重要吗？”关理反问。 “你不想说？”夏凝冰眉头都皱起来了，这种态度毫无疑问就是一种拒绝的意思。 “那不重要，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关理直言不讳，“我认为这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基地，可以筑起万丈高楼，你会支持我吗？” 或者还是像之前那样，继续劝说他走上“正轨”，回到平常人应该走得那条路上去？ “就你这性格，我就算把你押到学校去，你也能把自己折腾到‘被’退学。”好歹也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亲属，夏凝冰对“关理”的性格非常清楚。 “关理”确实是能够不顾一切只为自己的想法而活的人。 关理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却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自私。 如果是在平日的生活中，夏凝冰根本是不会关心这种人的，简直就是天生凉薄。 可惜等到她明白“关理”的性格时，已经不可能抛下他了。 算了算了，没心没肺也行，就关理那张脸和那智商，还有被父母留下的遗产，也不至于真把自己饿死。 谁不是这么摸爬滚打过来的呢？ 自己和大学没办法教给他的东西，社会都会告诉他。 “真决定好了？”夏凝冰收拾收拾心情，言语中仍不免泄露出担忧。 “早就决定好了。” “那随你去吧。” “感谢理解。”关理顿了一下，还是喊出了那个称谓，“……姐姐。” 夏凝冰抬眼上下打量他，“稀奇了，良心发现还会喊我姐了？” 关理闭嘴不说话：“……” “我看你也嫌我烦，就懒得再说太多话。”夏凝冰把包拿回来，放在自己腿上，“自己去把学退了，想搞什么基金会就去搞吧……有事记得来找我。”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准备向外走去，握上门把手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这事我也瞒不了爸妈，你做好面对他们的心理准备。” “好的……拜拜？”关理象征性地道了一下别。 “早点睡觉，别天天晚上熬夜。” “嘭！” 门被猛然带上的撞击声，仿佛也昭示了刚刚出门之人并不如表面般平和的心境。 系统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能说出来了：“她是来干嘛的？” 在外面站那么久，就为了说这么些个话？ “可能也是在犹豫吧。”关理不负责任地猜测着，“犹豫要不要支持我的决定。” 他并不太会他人的言语与神态看出对方即时的想法，却格外善于复盘一个人的思路历程。 不过是明白如何了在过后试着用他人的视角去代入而已。 所谓同理心，莫过于是。 认为自己对一手教育出来的关理由引导与管教的责任，又因为仅是表姐弟的关系与“关理”不服劝告的性格而怀疑自己有没有参与他人生的资格。 夏凝冰所纠结的东西，大概也就是这些。 最后她选择了放手。 “其实根本不相信我能自己倒腾出什么，只是无力去纠正，只能安于现状而已。”关理这么总结道。 系统也不知道听懂没有，“那我们要怎么应对？去退学么？” “退什么学，机票都订好了，我们先去把叶凌星忽悠上贼船。” 关理其它什么东西都不打算带，拿上手机就准备跑路。 “你也知道我们这是贼船啊贼……” “不管是什么贼船，能抓到鱼的就是好船。” “诶诶诶管理员你不带充电线的吗？”眼看着关理即将“净身出户”，系统连忙提醒他一些出门在外必备的东西。 关理抬手就是一道电弧在指尖崩开，“你觉得我需要那玩意儿？” 电流控制了解一下！人形充电宝了解一下！ 他甚至连钥匙都根本不需要带，意念开锁就行了。 系统：“……那也请带上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还想上飞机？ “带了的带了的，这种一定会用到的东西我不可能忘。”关理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给系统晃了晃，极其自信地说道。 虽然他就基本没出过门，但也不至于把自己宅成这点生活能力都没有的废材。 五分钟之后，关理打了把自己的脸，“系统，给我个地图引导，机场在哪个方向来着？” 系统跟着他连续走进三个死胡同，也是没话说了，“退回到刚才那个路口……” “难道就在那儿？” “然后在路边上打辆出租车，坐到机场。”系统觉得等他这么慢悠悠地走过去，飞机早就在平流层上撒欢了。 老老实实地花钱打的不好吗？ 第62章 昨日重现 “他就是我们这边的‘黑翼’？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说是为了保证其人性意识的维续，我们应该尽可能称呼他的人类名字。” “叫什么？” “关理。” 关理将远处那些人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不仅如此，整个空间中弥散着的杂糅敬畏与艳羡的情绪，也一并被他清晰感知到。 对力量的敬畏理所当然。 但他们同时也羡慕自己。 为什么？ ——因为“翼”足够强大，强大到无论怎样都能活下去。 对于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活下去。 而生存却是很多人的奢望。 作为第一个被成功制造而出的“翼”，第一个能够被人类所控制的神性存在，可以直接被用以对抗世界的尖兵，关理平时的生活很清闲。 这座城市的统治者让他驻守于此，绝不外出。 身处绝境中的人类，即便获得一把终结一切的枪，也不敢扣下扳机。 因为他们甚至连应该对抗谁都还没找到。 神？ 世界？ 还是自己？ ——那些自天穹坠落的神域在白翼使徒的护卫下成为这末世中的净土，凡进入者即可获得超越生命的权能，代价则是失去人类之名。 ——崩裂的世界与无处不在的异象吞噬着稳定区以外的所有时空，有人看到那些被异化的存在从深渊最底层爬出。 ——以无法解析也无法对抗的超越性技术于地狱中重起文明之光辉，脆弱的力量平衡维系在每一座看似稳固的城市之上。 黑翼便是打破这平衡的工具。 人类的智慧终究还未抵达无尽的地平，所以才无法得见终末所见之景。 他们将死亡视为敌人，将世界视为敌人，将除己以外的所有生命都视为敌人。 不过这样的思路好像也没错，毕竟生命的本质就是杀戮与掠夺。 所以关理又能干什么呢？ 【你不想拯救这世界吗？】 “世界会拯救人类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 关理并不清楚与自己对话的那个声音是谁，甚至连对方是独立个体还是自己自问自答都不能确认。 这大概就是其他人所说的“神”吧。 反正就是那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区别。 他将目光投向遥远天际的光幕，那一片为黑夜镀上耀目金边的彼岸，就是所谓的“神国”。 与自己这种象征着“叛神”的黑翼不同，游荡在那里的都是纯净的白翼。 ——当然也只是听说，关理并没有看见过就是了。 “这种划分有什么意义？难道凭颜色分阵营？”他无法想出结果。 最后只能等待，等待新的属于人类一方的“翼”诞生，等待自己不得不驻守的位置被取代，然后…… 向着神话流出的彼岸前进。 他很有耐心。 时间于他而言，已经是无尽的坦途。 只是偶尔也会觉得无聊。 敢攻击这座城市的东西总共也没有多少，战斗间隙的大部分空闲时间，关理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偶然听到的城中秘闻，比如研究院对神代学说的推论解析，比如某些不太遥远却恍如隔世的记忆。 “你知道scp基金会吗？”他询问那个总是被派来给自己传达各种指令的传令员。 “不知道，那是什么？”传令员跟关理已经很熟了，知道这位黑翼平日里与凡人无异的个性，所以也不怕他。 “一个挺有趣的世界。”关理没有详尽解释，也没有说更多，就好像刚才的问句就只是突发奇想，“这种组织倒当真适合现在这个世界。” 如果存在基金会，会发生什么？ 神域会被收容吗？ 末世还能发生吗？ 翼还将被制造吗？ 没有如果。 一切已经发生了。 而在故事走到结局之后，他也终于不必再被命运所束缚，在另一个世界重获新生。 scp基金会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基金会的精神。 就算没有系统……系统？ 沉浸在各种思绪中的黑翼突然发现了这个突兀闯进来的词汇。 被下意识忽视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世界在刹那的怀疑中骤然破碎。 ——“管理员，醒醒，马上要下飞机了。” 闹钟很好地发挥了它的作用，在关理脑子里面模拟出经典的闹铃声，震得他脑门疼。 “闭嘴！”语气相当不好。 系统瞬间静音，假装自己刚才发出的声音都是幻觉。 ——之前也没发现关理有起床气啊！ ——当闹钟果然是个苦差事。 ——它还是回去当翻译机算了。 关理确实没有起床气，他看了眼窗外，飞机已经在往下降了，估计不一会儿就能停到地面上去。 夜幕已经降临有一段时间，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辉煌灯火勾勒出现代文明的图景。 这是一个繁华而和平的时代。 他习惯性地把手机掏出来，却突然想起还不是开机的时候，只好看着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发呆。 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已经完全忘记了梦到的是什么。 既然忘了，那也就不需要再去在意了。 “系统，订了酒店没？” “早就订好了，就在机场旁边。” “那就好。” 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关理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整个人都是精神的。 但他也不可能这么晚跑去找叶凌星，那不叫邀请，叫扰人清梦。 明天再去吧。 什么行李也没拿，关理一身轻松地走出了机场，全身上下一个包都没有，潇洒得令人侧目。 之后他也没有花费时间去其它地方，径直坐车来到预订的酒店，进了屋子就连忙打开手机。 好几个未接来电与未读短信提醒接连跳了出来。 全部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坑爹的前任“关理”删除了这个手机的通讯录，让关理根本无法通过来电显示得知对方身份。 然而根据飞机起飞前系统帮他立的flag可以进行推测——多半是那个收养自己的姨妈。 关理思考了半秒钟，果断把这些信息全都删了，就当无事发生。 系统：“管理员你……” “今天已经很晚了，这些事明天再说。”说这话的时候，关理的神色十分正经，毫无变化。 “那你还在玩手机？还开app！” “随时随地巡视基金会发展状况是我身为管理员应尽的职责……” “……赶紧去睡觉，明天早上我七点钟叫你。”系统飞快地适应了新的闹钟角色，催上床催起床两项业务一并包了。 第63章 出师未捷还要上 在系统无视隐私的强力搜索下，关理已经知道了叶凌星的位置，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可以过去。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解决一下自己的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关理就从通讯录中翻出昨夜的未接来电号码，拨了过去，“喂……” 如他所想，电话那头正是刚刚得知自身退学意图的前·监护人——在“关理”满18岁成年后就不再是了。 或许是因为言语中体现出来的性格不太强硬，又或许是因为藉由电话进行的远程联络终究不比面对面的压迫感…… 总之，跟夏凝冰本人比起来，她妈妈明显要好应付很多。 先表明自己不可更改的态度，再转移话题拉偏对方的关注焦点，这通电话很快便结束了。 除了学业与生活上的一些事，他们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那可真是一条银河般的鸿沟啊！ “好的，今天之内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关理挂断电话，“系统，叫车了吗？” 任劳任怨去帮他打车的系统：“还有两分钟到楼下，你可以准备出门了。” 在遇到关理之前，它都没发觉自己还有这么多功能，果然人(智能？)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可查询到的叶凌星形迹，显示他常在一所在精神方面享有盛名的医院与某个心理咨询室之间往来。 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待在一间公寓房内，看起来没有任何外出意愿。 毕竟自己就是出身于心理学专业的，该知道的知识都明白，理论上该怎么治疗也都清楚。 想必叶凌星对那些治疗根本就没有多少信任与配合。 可是这又跟关理有什么关系呢？ 当他站在叶凌星家门前按响门铃时，心里尽是这样无所谓的念头。 “也许……关乎你把他拐出去做动画的成功率？”系统想了想，如此回答道。 关理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要不我还是给自己来一发基因重构全面羽化然后给他来一发人格重塑……” “好好走你的都市文娱线啊管理员！”系统连忙摁住那些不甘寂寞冒出来的想法，“说不定叶凌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呢？” 等了两分多钟也没人开门，关理再度按了一遍门铃，“那就……看看情况再说吧。” 在他第三次按铃之前，坚实的防盗门终于打开了一条隙，一道声音从门缝中挤出来：“谁？” “抱歉打扰了，请问是夜灵心吗？我是从去年获得青创奖的《心若海洋》找过来的，想跟你谈一些关于动画的事。” 关理眯了眯眼睛，但房间内昏暗的光线依然限制了他的视觉——只能从大略的身形与声音判断出这是一个年轻男人。 个子还挺高的。 多半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夜灵心？”门内的人重复了一遍关理的称呼，似乎已经察觉到它跟自己姓名读音的微妙差异。 心xin，星xing，前后鼻音之别，对于注重细节的人而言，这并不是个容易忽略的对象。 “别找我了，我一直都跟动画没什么关系。” 门缝稍微拉开了一点，随即冷酷无情地关上，拍了关理一脸风。 “看来是出师不利。”关理面不改色地继续按门铃。 这点连小挫折都算不上的问题，根本不可能让他选择放弃。 刚刚虽然被拒绝了，不过对方的回话也等同于变相承认他就是叶凌星。 严格来说，他的确跟动画没什么关系，所学的两个专业都跟动画八竿子打不着，就带着一个业余团队闯进了那些专业者的领域，还夺走了他们争抢的奖项。 这种做法自然会招致“业内人士”的不爽。 在《心若海洋》斩获青创奖，粉丝欢天喜地宛如过年的美好图景下面，是众多动画专业参赛者对夜灵心的原理与排挤。 ——不能称之为嫉妒，但一点点的不舒服与质疑是无可避免会存在的。 跟一年之后的现在不同，当年的《心若海洋》可是在毁誉参半中走过来的。 喜欢的很喜欢，画面音乐内涵全方位吹爆。 讨厌的更讨厌，风格诡异看不懂都是理由。 甚至连诋毁说“ppt做的怎么能叫做动画”之类的言论都出现了，当然这种不带脑子的出头鸟很快就被举报了下来。 如今那些伤害性的话语都已被时间掩盖，悄悄漂浮在网络世界的某个角落。 关理不太确定那些话是否会对叶凌星本就脆弱的心理状态造成负面影响。 万一他被打击到了，从此封笔发誓不再碰动画，关理不就白来了吗？ 门后并没有传来其他的声响，说明叶凌星还没有走开。 懒得想那么多可能性了，关理坚持不懈地继续进行门铃骚扰。 ——他就不信叶凌星能扛住死不开门。 事实证明的确扛不住。 门再次被打开了，而且不只是一条缝。 脸色略显苍白的年轻男子面无表情，跟门外面带笑意的陌生青年对视一眼，“你……” 他忽然皱了下眉，梗在喉头的话就变了一个样子：“你从《心若海洋》里面看到了什么？” “星与海洋之梦，心与自由之魂。”关理的回答堪称中二，听得系统都想捂脸。 更让它想捂脸的是——关理竟然就这么被放进去了！说好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抑郁高冷范儿呢？ 系统想到自己查资料查出来的“厌世”、“自杀”、“偏激”等关键词，再看看眼前这个貌似精神很正常的叶凌星，默默提高了警惕等级。 要么对方的病例诊断是假的，要么就是他能在极端恶劣的心理状态下表现成这种样子。 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应该放松警惕的对象。 “应该没人知道我就是夜灵心才对，我可以问下你是怎么查到的吗？”把关理邀请到客厅，叶凌星这才慢吞吞地打开了房间内的灯光。 窗帘依然拉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丝光亮能够从厚重的布料里逃逸，全部被阻隔在帘布以外。 虽然有灯光，但是待在这种“密闭空间”果然还是很容易觉得压抑。 关理扫了两眼周围的环境，就收回目光放在自己的目标身上，“盗取大赛的报名档案就好，什么真实信息上面都有。” “直接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叶凌星都愣了一下，感到一阵好笑，“这算是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吧。” “你应该不会介意。”看着他的神情，关理若有所思。 “不，介意的。” “那就别笑了。” 明明内心没有任何可称得上正面的情绪，却还是能笑得若无其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凌星确实是个很可怕的人。 第64章 阿斯伯格综合征 “这个啊……可能是习惯了吧，对不起。” 像是才发觉这一点似的，叶凌星稍微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但很快，他的脸上又显露出哪种……恰到好处的笑意。 微妙地卡在一个足够礼貌且非常容易让人感到舒适的尺度上。 ——这也是习惯？ 好吧，大概是他后天养成的习惯。 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我想邀请你为我们的项目制作一部动画。”考虑到此刻面对的人并不是常人，关理选择直言意图，抛却了一切客套与迂回。 他也懒得去思考那些所谓“人际交往基础”的东西。 这样单刀直入的做法成功获得来自叶凌星的负面反馈，“我拒绝。” 关理直视对方问道：“能够告诉我原因吗？” “我不适合。”叶凌星收敛起几分笑意，“动画制作是一件需要集中大量精力去做的事，我现在已经做不到全情投入了。” “因为你的心理状况？” 他被突然转折的话题击懵了一瞬，顺着关理的话语慢半拍才进入思考，“你果然查过我的资料。是的，这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关理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按照系统查到的信息，叶凌星的心理状态岂止是不好，简直就是在崩溃边缘徘徊。 情绪感知失常，对一切事物都失去兴趣，逐渐萌发厌世之念； 思维动作迟缓，难以及时对外界刺激做出应对反应，记忆力注意力全盘下降； 自我厌弃思想，对自身行为与思维的否定，自杀意图的出现甚至于实行； “忧郁性认知、激越性抑郁，我本来应该是那样的。”叶凌星起身从旁边的饮水机中倒下一杯冷水，只浅浅抿了一口，也不喝。 关理看了看自己面前空旷的茶几面，干脆自己起身从饮水机下面找到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热水端回来。 “……”叶凌星沉默地看着他的行为，忽然笑出了声，“你还真是有趣啊。” “是么。”关理一脸冷漠。 他也不知道这人明明只喝冷水，为什么还要开着饮水机。 莫非这也是个习惯？ “你知道的，我学过心理学，我知道抑郁症应该是什么样，更知道正常人应该是什么样。”叶凌星面上地微笑似乎带上了一点真实的温度，“他们给我做的测试，全部都是我自己曾经试过的。” “所以……是假的？”关理挑了挑眉。 只要专业水平够高，伪装成精神病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但是没理由。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毫无正面效果的伪装。 “不，病症状态都是真的。”叶凌星盯着杯中起伏不定的水波，否认了他的猜测，“那是我开始自学心理之前就已经确诊的事实。”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他也不会放弃艺术文化类的专业，转而去选择心理学。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那些噩梦般如影随形的负面情绪，那些无法抹去也无法忘记的黑暗是如何纠缠着其身的。 那些有心理问题的人是怎么活着的？ 就像常人一样，他们也会痛苦，也会悲伤。 但痛苦不会过去，而是杂乱无章地反复侵袭。 像空中若有似无的气味，在黑暗听见的窃窃私语。 找不到它的具体形体，于是只能逃跑。 “我很多时候都在想——”面对着突然到访的陌生人，一种冲动驱使着叶凌星说出了他本以为永远也不会对人讲述的话，“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看，我的过去，高材生、青创奖，算得上成功了吧？” “但即便我放下那过去的一切身份，变成一个龟缩于房间中的废物，世界还是照常运转。” “一切都没有变化，这样看来我存在于世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不被期望的出生，不被祝福的成长，不被注视的过去……果然我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被喜欢。” “所有人都很好，如果没有我会更好。” “算了……我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他的情绪骤然低落下去，“就这样永远闭嘴也挺好。” 系统真心认为这人病得不轻，又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怜，“管理员，要不我们……” 关理无视它说话了，语气毫不客气：“这不是你自找的吗？既然要逞强，何必怕孤独！” “……”管理员你悠着点啊！万一他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 “说得也是，这种庸人自扰的想法到头来还是我的错。”被系统心惊胆战注视着，生怕他钻了牛角尖的叶凌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停顿了两秒，若有所思。 当他再度抬起头时，脸上已经重新挂起了招牌般的微笑，“很抱歉让你听了这么一耳朵抱怨，要不要放弃我？我可以把《心若海洋》其他制作人员的联系方式给你，他们也都是很厉害的人。” “在我看来，你这种性格才是真的厉害。” 如果说关理之前只是仅凭纸面数据来推测叶凌星的人物形象，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动画人才的话…… 现在他就是彻底被这人的性格给吸引了。 这种在崩溃边缘还能笑出来的人…… “没有想过自杀？” “已经给其他人添了很多麻烦了，自杀的话只会造成更多麻烦。” 无论是对于警方还是对于他去过的心理治疗中心，都会造成麻烦。 “这样想的确很有道理，自杀是个非常烂的逃避点子。”关理表示他的思想很赞。 叶凌星点头同意，“只需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好了，无意义的人迟早会被忘记的。” “但你真的想彻底被忘记吗？” “真的……不想。”叶凌星这一次的回答几乎毫不犹豫，“我知道这只是因为自己的心理问题。” 这种自我厌弃的思想是错误的，是病态的，是应该被抹消的。 他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无法改变。 叶凌星所学的知识已经成为治疗最大的障碍，市面上已有的治疗手段他都知晓，遭遇时已不再会按照既定的效果被引导心理状态，而是自动分析这一操作会导致的后果。 ——人类最大的悲剧，就在于理性对自身的全然绝望。 “那么我们换个思路。”关理终于找到了机会来切入正题，“放弃那些强行代入同理心的思考模式，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因为连曾经被强行锁定在最高同理等级的他也能做到。 “把自我认同这东西稍微捡一下吧，这一次，只需要询问你自己的内心——” 意识最底层的呼唤往往无人倾听，但它从来没有死去过。 “叶凌星，你想要做动画吗？” 打破牢笼，随心而战。 “不是为他人而活，更不是为了他人眼中的自己而活，只是为了自己……” ——如果能稍微变得有用一点，一点就好了。 “有这个勇气吗？” 关理向眼前的青年发出了质询，唯一的一次资格审定。 scp-3999的心境与决意，自孤独绝望最深处迸发而出的勇气。 他希望能在叶凌星身上看到这样的情感。 第65章 两个疯子 “一百万年又一百万年以后，研究员塔罗兰还是被困在永恒的痛苦中，重复着世界毁灭与现实崩塌的悲剧。 ——真的对不起。 ——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吧。 ——没让你满意真的很抱歉。 ——下次我们再早一点相遇吧。 作家是世界的神，但什么是神呢？ 是我们创造了世界还是世界创造了我们？ 或许我们只是多元宇宙的收敛？ 你说那一个孤独的反电子是不是真的很孤独？ 或许它不是最孤独的，你才是最孤独的。 scp-3999是枕头。 死亡是天使。 scp-3999是忘记最爱的人。 死亡是警察。 scp-3999是蠢货。 scp-3999是自我厌恶。 死亡是神。 杀死我们全部人。” 当关理在手机上打开scp-3999的文档给叶凌星看过之后，这个人就陷入某种无法自拔的情绪之中，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 处于被无视状态的关理眼看着自己的手机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回来了，只好把注意力转向四周。 这个房间…… 未免也太普通了。 普通得没有任何可称得上个人特色的事物存在。 系统已经在他们两个思路神奇的对话中懵掉了，此刻连忙抓紧机会戳了戳关理：“管理员，你刚才的话……是不会有些过分了？” 它并不认为关理那种激进——或者更直白点，可以称之为“逼迫”——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系统至今还没有真的认为管理员有什么行为是错误的。 但如果使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叶凌星，很有可能会得到非理想的结果。 谁也不知道在叶凌星看似常态的心境下面，被他所隐藏起来的灵魂是脆弱还是坚韧。 若是这个人就此崩溃…… 遭受到责难的还是关理。 ——如此唯管理员至上的“自私”思想，正是刻在系统最深处的程序。 “好像是有点。”关理想了想，很干脆地承认了，“如果是一般的抑郁症患者，对方的心理状态的确很难承受这样的逼迫。” 心理问题从来都不是口头上的劝诫与逼迫就能解决的。 常人无法理解他们的痛苦，无法理解那些被他们艰难表达出来的“矫情”思想，更加无法理解他们封闭自我的绝望孤独。 他人的嘲弄伴随着高高在上的同情，活着的形象不过“可怜”二字。 真的需要可怜么？ 在社会层面来说，是很可怜。 但那不是他们的错误，也不是他们自己想要的结果。 谁不希望能够和其他人一样活在阳光下？ ——想要融入社会。 ——想要结识新朋友。 ——想要成为更好的人。 然而…… “做不到的。”关理冷然的目光落在专注于手机的叶凌星身上，又趁他还没发觉就移开了，“畏惧、怀疑、自我厌弃。” 痛恨于这样无法自控的自己，向着更深的深渊坠落而去。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叶凌星同样厌弃着那样的自己，但同时，他也完完全全地接受了自己，接受了那个并不符合自我要求的自己。” 就像把思维撕成了两半，一半沉溺在负面情绪的海洋中无法自拔，另一半冷静地审视着崩塌的心灵，露出嫌弃至极又不得不被迫接受的目光。 关理评价道：“所以我才说他是个很可怕的人啊。” “这不就是精分么……”系统憋都憋不住这吐槽的心，“而且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要那样冒险刺激他。” “用精分这个词来形容貌似也没错，不过仅限网络定义，不是真正心理学上的那种精神分裂病症。”关理只正经答完这一句，接下来就开始瞎扯淡了。 “至于为什么要冒险……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啊！”他很不负责任地说道，“就试试看够不够格做3999咯，刺激过了就过了呗，他又不可能当着我的面自杀。” ——“说到底，他就算因此崩溃，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 这逻辑简直让系统哑口无言。 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上刚才的话题：“我以为你更倾向于不伤害别人……对待夏凝冰不就是这样？” “同理心——换位思考，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试图理解每一个人的思维与意愿并助其完成——过量的同理心，也是前世经历给我留下的后遗症之一。” “我有时候会做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圣母行为，也是够了。” 关理啧了一声，语气稍微从受到回忆压迫的沉郁中回复过来，“不过托你的福，最近的同理情况好像消退了很多。” 系统：“……”所以这种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黑暗流画风才是你的本性？ 妈耶！ 第不知道多少次的，系统又开始怀疑自己选错了管理员。 ——这tm也是个精分啊！ 合着关理跟叶凌星都是同类型的神经病，这里三个有思维的东西只有它一个系统比较正常…… 算了算了，让关理去折腾叶凌星吧。 反正就像他说的，叶凌星总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自杀成功。 物质控制能力附属功能：瞬间治愈，了解一下。 只要还剩一口气，不，只要还没有脑死亡，关理都能把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全然不觉自己已经在死神手里走过一个来回的叶凌星，总算是想起了家中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能不能说一下感想？”发现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关理很是期待的问道。 “我可以见一见这位作者吗？” “很抱歉，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他死了？”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活着吧。”的确跟死了没多少差别。 叶凌星短暂沉默了一下，言语中满是叹息，“可惜了，我还想认识一下。” “看来你对这篇作品的认同度很高。” 叶凌星点了点头，说道：“你看过《心若海洋》，应该知道我习惯于使用那些不明确的意象与幻觉般的图景来表达情感。” 为此，他当初疯狂压榨团队中的其他人，强行用光点动态构图来达成那种如梦似幻的迷思感。 而3999仅凭文字就做到了。 做到让人怀疑自己的思维，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看这种东西，怀疑自己竟然还看得蛮有感觉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中包含的不可言说之扭曲，很有克苏鲁的洛氏恐怖主义风范。 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便是—— 此局不可言喻，此地静谧疯狂。 第66章 科学性电音组曲 可能是因为共鸣，叶凌星轻易就明白了scp-3999表达的情感，并对此种创作形式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3999……是编号？scp又是什么意思？” “scp，或者scp基金会，是一个……” “集体创作？这种超文本写作只有网络才能及时更新了吧。” “是的，本质上是一个网络文化体系。”关理再一次向叶凌星发出邀请，“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将‘scp-3999-我于万物之中’改编成动画。” 在他看来，叶凌星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收到邀请的本人好像有不同看法。 叶凌星仍然拒绝为它制作动画。 “因为价格问题？”关理在提出这个可能性的同时便将其否定了，“不会是这个原因，你应该是那种不计代价也要表达什么的人。” 叶凌星无奈地笑笑，“喂，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我们只是初次见面。” 还是起因不太那么美妙的会面。 但关理的判断确实没错。 叶凌星不在乎制作动画的花费，也不想管版本最后会在谁手里。 若要说的话，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过程。 往作品里面注入什么的过程。 ——在你之后，我之后，有什么东西将会超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成为永恒。 “动画的制作是一个繁重的工作，我一个人无法完成。”他晃了晃杯子，盯着里面荡漾的水波，“我可以试着去找那些跟我合作过的制作者们，但他们的想法并不能保证。” 叶凌星曾经组起过一个业余但本质上足够强大的队伍，去角逐青创奖。 在那次短暂的合作之后，这个缔造了一时传奇的队伍很快解散。 因为爱好和激情聚集起来的人们回到各自既定的轨道上。 而身为组织者的叶凌星长期处于心理变更的危险阶段，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再和他们联系了。 仅凭他一人，不可能重现去年《心若海洋》的神话。 “就这个问题？”关理根本不觉得这算得上是麻烦，“能找回来的就找回来，空缺的位置另外找人就好了。” 叶凌星才是核心，唯一不可或缺的核心，其他都是可以被替换的零部件。 唔……虽然以成品水准来看，都是非常稀有的零部件就是了。 “你好像比我还有信心，就不怕搞砸了？” 虽然这样反问着，叶凌星却已经开始认同他的思维了。 关理想都没想，直言道：“如果毁了3999，我大概会杀了你。” “不要随便就说出这么可怕的话，跟我比起来，你才是精神病吧！” “言重了，没你病得厉害。” 系统：“……”不，你们两个都是精神病，就我一个正常人。 哦，不对，它不是人来着…… 所以这里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了吗！ 草草定下了把以前的团队成员都骗回来的路线，叶凌星当即就开始了行动。 按照他的说法——“你觉得我还有其它事可做吗？” 活在自我厌弃的现实与过往荣耀的梦境边缘中，平日里的叶凌星基本是个废人了。 但仅存的理智让他不想如废人一般生存着。 必须，必须要做点什么。 来证明自己是被人所需要着的，是有理由存在于世上的。 “《幻昼》的作者之一就是我在b站上发现的，现在应该也能在这里找到他……” 叶凌星回忆着自己当初寻找并拐骗团队成员的经历，不仅要筛选出拥有足够实力的创作者们，还得确保这些人符合青创奖的参赛条件，这些事可花了他不少精力。 发觉哪里不对的关理打断了一下，“等等，制作者之一？《幻昼》的制作者不是你吗？” “作曲是我，编曲请了另外一个人来帮忙——禁曜，他的年龄超出了青创奖的参赛要求，也不愿意暴露自己，所以就没署名。” 关理表示明白，“也就是说你请了外援，还是规则允许外的。” “咳咳……”叶凌星咳了一声，“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总之，他很快在自己的b站关注列表里面翻到了“禁曜”的名字，并且发现对方的关注数在自己没注意的几个月里成功翻了番。 “最新的作品是……科学性电音组曲系列？”叶凌星打开禁曜的个人页面，最新的视频投稿发布在三天前，播放量已达到数十万。 “看起来很受欢迎。”关理探头一起看着叶凌星的手机，“你准备怎么跟他联系？站内私信？” 对方不一定会理吧。 叶凌星其实加了禁曜的聊天好友，但在邀请对方加入“scp-3999”的动画制作之前，还有一些信息需要确认。 禁曜现在的作曲风格，符合3999的表现风格吗？ “听听看——”关理示意叶凌星道。 后者从善如流地点开了最新的视频，调到最大音量外放。 【仰望星空， 捕获光线， 翻阅宇宙的故事。 这难道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我们是宇宙的一部分。 这难道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宇宙的故事，即为我们的故事。】 ——《wavesoflight》(光波) 出乎意料的是，播放出来的乐曲并不是他们所想的纯音乐或者传统歌曲，而是一首被调音制作出来的“电音曲”。 或应更加准确的称呼其为“人力vocaloid”——将现有人物或者角色的人声音频素材进行人工剪切，利用调音软件实现歌声的合成。 这一创作形式在b站上并不罕见，不乏有将不知道在唱些什么的原音频调教成带感曲目的优秀制作者，他们被观众冠以“百万调音师”的美名。 其中有一些人不走寻常路地选择了数位公众科学家的科普演讲音频作为素材，将那些包含宇宙至理与星空畅想的话语，制作成歌。 这便是“科学性电音组曲”，一个近期开始兴起的非官方联合创作活动。 禁曜也参与其中。 “挺好听的。”关理听了几分钟，感觉还蛮好。 叶凌星客观评价道：“有很明显的调音痕迹，与真人演唱还是有不小差距。” “这都是技术进步就能解决的难题，这种电音调教的僵硬感也是此类作品独具的特色了。” 就像关理所说的那样，调音不可避免的技术问题是一方面，音乐制作风格又是另一方面。 一段时间过去，禁曜不仅没有从电子幻想曲风的深坑里爬出来，还朝着科学性与宇宙感的不归路前进了好大一截。 这将狂乱深思赋予锐利心智的浩瀚旋律，在加了“3999粉丝滤镜”的两人听来，怎么听都跟3999那种磕药磕嗨了似的混迷感无比契合。 救不动，没得治，就他了！ 第67章 从动画到游戏 “那我去联系他试试。”趁着兴奋劲儿还没散去，叶凌星准备抓紧时间把人凑齐。 值得庆幸的是，禁曜并没有忘记这个已经断了数个月联系的网友，而且也对叶凌星口中的“新项目”表现出可以尝试的意愿。 “哪怕只是进行了编曲，《幻昼》也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之一。”禁曜说道，“我一直期望能和你再度合作，没想到之后就发现‘夜灵心’这个名字彻底从网络消失了。” 很可惜，也有些无法言说的庆幸。 一个强大的竞争者因不明原因而坠落，很难说这是这件事带给他的情绪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实际上并不算密切的关系，让禁曜不可能去询问叶凌星出了什么事。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他们会像很多曾有过短暂交集又迅速错开的人一样，生活轨迹再不相干。 关理就是那个干涉命运的意外。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得不放弃动画制作，不过我现在又打算回来了。”叶凌星将自身的情况一句话带过，“全新的突破常理的故事，这一次还是拜托你了。” 禁曜做决定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问题！我现在正在搞那个科学组曲，具体内容你等会儿发过来，先熟悉一下。”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在一边闲着无聊把科学性电音组曲系列都搜出来听了听的关理，发觉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半晌没有打字的动作，抬起头问道：“谈好了？” “初步意向定下了，细节之后再谈。”叶凌星愣了一下，神情如梦初醒。 他把已经熄灭的手机摁亮，退出和禁曜的对话界面，从联系人名单里翻出那些许久未接触过的名字，一个一个地敲过去。 这些动画制作人员就不需要像音乐那样考虑风格是否契合的问题了，除非他们这一年都没有碰过相关创作，不然水平也不可能退步到哪儿去。 但那可能性太低了。 《心若海洋》制作团队里面的成员，大多都不是出身于动画制作专业。 支撑着他们自学投入到这个领域的，唯有爱好与热情。 叶凌星宁愿相信比起荒废了太多时间的自己，其他人都在继续学习，都在不断进步。 ——看样子该担心的是我的水平。 ——果然我还是一样没用。 ——不行，不能这么想，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才对。 ——好想做动画……想要从3999表达什么…… ——从一开始就不该选心理学，除了添麻烦之外根本没用。 反复挣扎的思绪被叶凌星死死压在了心底，优良的控制力让人无法从他的表情与行为上看出任何端倪。 ——不用管那么多，笑就好了。 ——别人也会开心的。 对，就这样，至少不能让自己的问题影响到别人的生活。 更不能让他人对自己的期待落空…… “……” “怎么了？”不是关理突然能够察觉他人情绪变化，而是叶凌星算不上良好的心态表现实在是过于明显。 如果是好消息，他应该立刻告知自己才对。 “应该凑不齐太多人了。”叶凌星将情况直白地告诉给关理，“有几个人明确告诉我，他们已经选择了去制作游戏，不会回来再做动画。” 比起宣传效果出众但仅有外表光鲜的动画，游戏的待遇的确要好上很多。 每年都有大量的动画工作者投身进入游戏领域，在客观原因之下不得不放弃了最初的理想。 毕竟游戏能赚钱啊。 动画若是没有周边，光凭出售播放权的那点价格，那些动画公司一个个都得破产。 对此，关理表示能够理解：“所以他们有些在做游戏？游戏原画？” “还有各种美术设计一类的工作吧……应该。”叶凌星也没有关注过游戏制作的幕后，只好这么猜测着。 关理：“那岂不是更好？” 叶凌星：“嗯？”什么意思？ “基金会正在制作一个游戏，我们不缺技术，就差美术。” 系统在平日里表现出的审美还算正常，但如果让它自己放开了去“创作”，最后的结果就非常“富有想象力”了。 关理本来还想在外面骗……找几个美工来抢救一下自家游戏的模型与贴图，这里就正好发现了可选人才。 管他现在搞动画还是搞游戏，有水准的人一律照单全收！ “你们还做游戏？”叶凌星看着关理的脸，既感到意料之外，又觉得这好像没什么毛病。 “scp基金会”，这个植根于网络的超文本创作系列，从名为“我于万物之中”的3999编号档案就能看出来—— 它焕发着年轻而充满锐意的进取姿态。 这是一个敢于尝试，敢于出格的世界。 连代表整个系列来跟他进行谈判的代表都是如此年轻…… 如果基金会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他们肯定不会甘于等待文本慢慢发酵。 年轻人嘛……都是满脑子狂想的家伙。 系列衍生遍地开花，都是正常的，正常的。 “对啊，反正迟早都要做的。”不速之客的回答如他所想。 “我喜欢你的想法。”叶凌星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少许，“不过说起来我们聊了这么多，结果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也是，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关理差点真忘了这件事，干脆放下手机以表自己的诚意，“我是关理，‘关闭’的‘关’，‘理解’的‘理’，scp基金会在此世界的最高权限管理员。” “叶凌星，凌于星辰。” “我知道你的名字。”言外之意不用介绍了。 “我也知道，你不是调查过我吗？” “那你还说。” “还是正式一点比较好。”叶凌星很有原则，“现在才是我们认识的开始。” “之前呢？” “对擅自调查我隐私信息的某人满含恶意但因为习惯问题而不得面带微笑好好说话……” “哦，完全看不出来。”原来你心里也不爽啊。 “都说了是习惯问题，我习惯于用最严格的道德礼仪要求来约束自己。” “青创奖找禁曜当外援……” “——别人不知道的就不用那么严格了。” “你个双面派。” “彼此彼此。” 明明不需要呼吸但听着这对话深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的系统：“……”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叶凌星你把它那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管理员还来啊！ 第68章 外侧的世界 虽说叶凌星都还留着前团队成员的联系方式，不过最后能找来几个人依然是个未知数。 要让他们中一些已经进入工作岗位的人放弃如今的稳定工作环境，去尝试这么一个……应该可以被冠上“奇葩”之名的动画改编项目，可能性着实不大。 目前还是在校生的部分人倒是很有空闲时间，可惜其中有些正忙于学业，也难以投身到制作中来。 最重要的是—— “他们比一年前想得更多了。”叶凌星作出了这样的总结。 在青创奖与单纯“想要制作出好动画”的情感驱使下，他们可以满怀激情不顾其它现实问题地去尝试一种新的表现，去展现一个不知所谓似有深意的故事。 但是现在不行了。 利益取代了纯粹的创作情怀，成为新的驱动核心。 一个根据某不知名意识流文本改编而成的创新型动画故事？ 看着就让人感觉前途未卜。 没有足够的利益，没有足够的理由，他们为什么要来参与这部动画的制作？ ——还是在得不到太多好处的情况下。 叶凌星没有把这一段长篇大论的原因分析说出来，他简单直白道：“给钱才好挖人。” 关理对此的回应更简单直白：“没钱。” 叶凌星：“……”没钱你做什么动画！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整天闲着没事干，除了思考自杀就是思考生命。 其他人都是要生活的。 “但我还是没钱啊。” 关理的心中有一根标尺，度量着能够为每个基金会项目付出的价格。 scp-3999作为一个非传承条目，也跟其它档案没有太多交集，更没有出现直接影响整个基金会设定之因素的“普通”档案，其实不具备太多对“scp基金会文化”的代表价值。 愿意将它从数千scp项目中选出来，当作基金会动画改编的先锋，全都只是因为“喜欢”。 ——关理喜欢scp-3999的风格，更喜欢它表露的感情。 但这无法成为将资金都注入到3999之上的理由。 他很清楚，“制作出来，最好也不过还原出原文件那种奇异的崩溃绝望感与超现实质感，这种强烈表述个人情绪的作品当然是‘优秀’的，然而商业价值呢？” 叶凌星：“……换个话题吧。”商业价值多半堪忧。 这是不用深入思考，也能明白的事情。 简短的商量之后，他们最终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能拉回来几个就拉，不愿意参加的就算了。 动画终归是要做的，做动画的人才也不少。 “实在不行我一个人也能做。”叶凌星说道，“就是很慢。” “没事，我也不急。”关理摆了摆手，“只要你别做到一半就死了，一切好说。” “这是诅咒吗？” “明明是祝福。” “……” 一直到交流告一段落，自己已经站在了门外，关理才发现他在叶凌星家里停留的时间也没多长。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根本不用绕圈子，节省了多少时间。 此项行程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而接下来所能做的就是等待…… 在下楼过程中，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弄出声响的人是他在几天前找的克苏鲁画师“黑金”。 对方发来的消息因时间最近而自动显示在所有对话的最上面——“第一幅设定图差不多画好了，你看看这个风格还行不？” 紧跟着文字的是一个大小惊人的图片文件。 关理回一句“我看看”，站在楼道中就点击了“下载文件”。 而另一边，仅几步之远的门内，刚才还跟关理聊得有声有色的叶凌星已然收起了所有表情。 在没有人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也不必维持一贯的微笑。 把根本没怎么被使用，装饰效果多过装水用处的两个杯子拿去收拾了，叶凌星回到沙发上继续发呆。 距离中午还有段时间，他还能浪费半个小时左右来思考人生。 ——真是完全没有想到的早晨：不速之客带着无法拒绝的作品前来，毫不犹豫的决断力背后是一个与自己相似的迷茫灵魂。 有种同类相遇的感觉。 “他肯定也自杀过。”今天的叶凌星，一如既往地自言自语着。 “听到了理智崩塌的声音。”关理在认真看过画作之后，给出了一个相当高的评价。 对克苏鲁作品来说，“让人看得怀疑自我的理智”无疑就是灵魂所在了。 但——“你这画的是什么？” 混乱的构图与大片大片的阴影，朦胧的笔触泼洒出混沌之下的隐晦形体，连自缝隙中泄出的几道光都像是谁窥伺着世界的眼睛…… 一切都看不真切，一切都令人遐想，一切都触及恐惧。 这是什么新式印象派的画法？！ 黑金：“设定图啊。” 神意：“什么的设定图？” 黑金：“这就是我想象的克苏鲁宇宙！” 神意：“一坨深浅不一的黑？” 黑金：“我还色彩斑斓的黑……难道你不觉得很有克苏鲁的神髓吗？不可探知的阴影，世界背面的神明，宇宙之外的存在……我把所有的意象与感官都画进去了！” 神意：“但这不是设定图，我需要的是按照‘神’的描述来画出具体形态的设定图，设定！” 黑金：“当作印象图也可以……” 神意：“你再这么乱搞下去，我不会给钱的。” 找创作型画师就是有这点不好，对方可能画着画着就灵感上头不知道画出个什么东西了。 脑：我想画详细的设定图。 手：不，你不想。 黑金：“……” 黑金觉得还是压制一下自己不听话的手比较好，毕竟钱比较重要，“好的好的，我去重画……这张你还要吗？” “这张……改一下。”虽然说它各种不符合关理的原始条件，可也不是没有用处，“将图片的顶端与底端做出可拼接效果。” 本来就是风格统一的长图，处理一下基本就能无限循环地拼接。 作为网站的底图非常合适。 黑金：“没问题！” 看着黑金的账号暗下去，估摸着是去继续作画了。 真是拼啊，希望他的肝还好。 第69章 常世 暂且放下手机，给迎面走来的上楼之人侧开一部分楼道，关理离开了这栋公寓。 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往来不绝的人群，他停下了脚步。 是因为阳光太刺眼了吗？ 为何会感觉到头晕目眩？ 目光从行人车流上扫过，看到霓虹灯与广告牌在白天也闪着光，关理最后抬起了头。 从高楼大厦夹缝中泄露出来的天空透着一种灰蒙蒙的蓝，昭示着这座都市并不算太好的空气质量。 但就算是这样的天色，对他来说也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 更多的时候，所见的天空都被漩涡般翻涌的暗红色云雾所笼罩，像是朝着地平压下的弥天之网。 路过的人有些注意到这个忽然捂住自己脸的年轻人，只疑惑了一下便事不关己地走过。 “好不容易出了门，要不逛一下？”系统很是操心地看着自家管理员，像是看着一株许久未晒太阳的植物，生怕他因为无法进行足够的光合作用而枯萎。 但要拉一个死宅出门何其艰难？ 尤其在现今这个一切生存必须物都可以靠网络解决的信息时代，有钱是真的可以宅一辈子。 系统与他接触的一个多月以来，关理出门的最远距离也不过是到楼下的垃圾桶。 哪怕是这次为了叶凌星而外出，一路上也盯着手机基本没抬过头…… 很让忧心啊，长期下去脖子还要不要了？ 关理对此表示无所畏惧，“脊椎问题？不会啊，出毛病重置一下就好了。” 系统附赠给他的能力是真的好用。 “那也得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系统坚持认为长期待在一个封闭空间，是对人类进行慢性伤害，尤其是心理上的潜在伤害。 关理又看了眼天色，“新鲜空气？” 你确定？ 系统：“……好吧是有点不新鲜。” 现代工业化所带来的环境污染，已经蔓延到了空气中，为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穹蒙上一层灰纱。 其实灰蓝色也不难看，就是在感官上没有以前哪种“干净透明”的质感了。 “走吧，逛逛。”关理把从不离身的手机揣进兜里，竟真的迈开腿准备逛一下。 末世后的安全区里人也不少，平日里算得上热闹，但氛围终究是跟这里完全不同的。 关理能感受得出来。 活在混乱年代的人们，和活在和平时代的人们，生活的节奏与脸上的表情是完全不同的。 他终于有了一点“回到人类盛世”的实感，而不仅仅是通过虚拟的网络来接触这个世界。 没有随处可见到让人麻木的死亡，更没有逆境边缘而极限迸发的人性，连生命被残忍剥离时的哀鸣都没有，就像活在梦中一样。 不，或许他现在真的活在梦里。 只是一个如此真实而让人不敢怀疑的梦境。 否则关理难以想象“穿越”这种玄幻设定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当他第三次站在一个熟悉的十字路口时，进一步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玄幻性”。 “管理员，你能路痴到什么程度也很玄幻呢。”系统也是服了他的方向感官，到底是怎么做到瞎晃悠着走回原位的？ 关理倒是没在乎太多，又随便选了个之前没走过的方向就走，“因为根本就没记啊，当年我背地图很六的！” “那你现在要不要也背一下。” “费脑子，不要。” 反正有个脑内智能地图，又不会走丢，怕什么？ “管理员你真是咸出了新境界。” “没有没有，我还差得远……” “这不是在夸你啊！” 赶在系统气炸之前，关理非常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这天色让我想起了一个scp。” “哦。” “scp-8900-ex-天，蓝色的天。” “那个疑似用黑白照片梗写出来的ex项目？”系统立刻知晓他说的是哪一个。 “对啊，已解明scp，深思起来比正常编号的scp还要恐怖。”关理用手挡住正午过于刺眼的阳光，从指缝中看见被色彩浸染的天空，“蓝色的……天。” scp基金会的主站档案编号也就到三四千左右，但一些特殊系列中往往会出现数字特别庞大的编号，它们跟前后并不是连续的。 ex系列就是这种特殊系列之一。 这一系列的scp项目统一添加“-ex”后缀作为标识。 -ex，即explained，意为已解明。 这里的scp或许曾经是异常，但在被打上ex标签的现在，它们的原理已被基金会所解析，不再具有威胁——或者成为了基金会不得不承认且无力改变的“常态”。 scp-8900-ex就是这样已经成为“正常”的一种现象。 基金会认为当今人类眼中的彩色视觉，是一种因摄影技术的发展而逐渐蔓延到人群中的模因感染。 为什么以前的照片都是黑白的？ 因为那是另外一个色彩的世界。 曾经的人类所认知到的，“真正”的自然光颜色。 而现在的人类只能认知到另外一套颜色体系，再看以前的颜色时，只能看到一片深浅不一的黑白灰度。 “各位，我们输了。scp-8900的效果已经如此远播，变得无所不在了。自然的蓝天已经被邪恶又不自然的阴影所取代，树木的绿也已经被破坏了。scp-8900已经把可见光光谱逼上了绝路，而我们已经全被侵占了。” ——o5-8 基金会无法遏制这种模因影响在人类中的大规模传播，直到全人类对颜色的认知被改写，他们终于选择了放弃。 当一个异常覆盖到全世界并且被所有人都认为是正常时，那它就是正常的。 这个时候，想要把它列为“异常”的的想法本身，才是“异常”。 为了维持人类社会的稳定，o5-8启动了基金会最后的收容失效应对措施，也就是「忽怠协定」(theennuiprotocol)。 ——帮助8900-ex进一步的传播，让所有人都忽视其中的违和，将“异常”变为“常态”。 世界的更迭就在悄无声息中发生。 而人们一无所知地继续着生存的路途。 控制，收容，保护。 若无法控制，也难以收容，那就竭力保护。 一切为了人类的延续。 8900-ex的想法并不出奇，跟网络上流传的“以前的世界都是黑白的，不然为什么照片都是黑白的？”笑话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项目的恐怖之处在于“忽怠协定”。 ——如果当“异常”无法收容时，基金会就会将其变为“常态”，那么我们现在所以为的“常世”，有多少原本就是“正常”的？ 真正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呢？ 细思恐极。 但也无需考虑那么多。 没有人能看到最初的世界，现在就很好。 “系统，数据库里好像还没有ex系列的入口，你去加上。” 第70章 华夏异常系列 “拒绝访问，你没有足够的权限。” 当这道提示出现在眼前时，未来如早有预料般松了口气。 这说明管理员给他的24小时5级权限已经过期，无法再打开那些需要高权限的档案。 这样也好，免得神经紧绷争分夺秒搞得自己心力憔悴。 一整天的时间，怎么也足够他把主系列与cn系列的001档案都看完一遍。 ——当然，看没看明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未来还记得之前要以中国特色项目抢占“scp-tw-001”编号的大言不惭，稍微有那么一些后悔。 可惜是自己立下的flag，跪着也要写完。 不就是中国特色项目吗？ 写就是了！ 不过在倒腾想法之前，还是得先确认已经被写过的点子都有哪些，以免出现创意重复的情况。 说起来，怎么算有中国特色啊…… 作为一个非中国籍人士，他对中国的记忆也就集中在那几个固有印象上面。 中餐？汉字？社会主义国家？ 这些元素感觉根本没法写。 那么……东方历史与中华文明？ cn系列的001里面不就有好几个是讲这个的吗！ scp-cn-001-代号：anglia-龙脉，这一项目就把整个中华文明都写进去了。 “你曾经想过吗？为什么中华文明能够幸存至今？对于人类来说数千年的历史足以沧海桑田，为什么最初的古代文明中唯有这个文明挺过一次又一次狂风骤雨，直至今日依然使用着和它初生之时同样的语言？ 答案不是什么历史的巧合。我告诉你，scp-cn-001就是中华文明本身，一个生物般活着的文明系统，一只存在于所有属于这个文明的人潜意识深处的猛兽。” ——龙脉 所有属于中华文明系统的人都是它的外延，他们从不知道它的存在，像正常的人类那样生活着。 但一旦有什么威胁到了它，这个古老而睿智的意识就会在愤怒中苏醒，附身至该文明系统内的部分人身上——基金会把那些人叫做“scp-cn-001-1”。 一个活着的文明，一头沉睡的巨兽，这就是龙脉。 同样身为cn系列001档案的“竹简”与“诸皇之秘”，则揭示出一个曾存在于这片大地上的本土异常研究与管理组织——中华异学会。 中华异学会，全名是中华异常事物与现象学会。 在基金会进入中国前，它曾是当地已知的最庞大的超自然组织。 回收自异学会的文献指出，异学会成立于晋代至唐代之间，可能是由当时的统治者率领菁英学者组成。 更多发掘于秦代至汉代的文献，以及部分与其他记载相冲突的异学会文献显示，在汉代甚至更早时已有类似组织存在。 异学会持有一部重约███千克的竹简，被编为“异学一号”，其中的记载暗示了大量scp物品的存在——其中部分已丧失异常特性或被基金会收容，其余则遗失或【数据删除】。 ——这个“异学一号”指的就是scp-cn-001-竹简。 异学会的学者通常会按照竹简记载的内容去收容他们所发现的异常事物并进行记录，以及会尝试对他们收容的异常事物进行研究应用。 已知中国历史上的一些重要事件与民间传说可能都和异学会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除此之外，他们也会尝试去收容异学一号中并未记载的异常事物，但这些记载所占比例很少，内容通常只有只言片语。 随着满清统治者对异学会工作所持的消极甚至否定的态度，以及异学会本身的停滞，异学会也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微。 到基金会中国分部成立时，整个异学会仅剩下少数成员、“异学一号”以及大量相关文献。 当科学的触角延伸，异学会的遗子们整理起堆积如山的文件，理了理衣领，然后走进基金会的窄门。 总之，这是一个名义上已经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基金会同行组织，亦是基金会中国分部的前身。 以上内容都是未来在网站的“中华异学会”中心页看到的简介内容。 至于更详细的内容，比如异学会的记录档案之类的…… 不是他不想看，而是根本看不懂啊！ “中华异学会的记录文档主要以文言体书写”——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他绝望了。 如果是白话文，未来还能靠着自己一知半解的中文知识，再配合翻译软件的外援去强行阅读。 但是文言文…… 未来当即退出了那个页面。 打扰了对不起！ 除此之外的其它cn-001，也都保持着变态一般的观看难度。 各种文本迭代——即需要点击特定字符刷新页面才能看到进一步的内容，每一次都比上一个页面的内容层次升级，甚至于完全推翻之前的描述。 各种文件加密——需要输入特定的密匙才能点开对应的内容，否则观看者拿着5级权限也只能望洋兴叹。 各种……神特么输入密匙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一个“来自网页的提示”。 “密匙错误，安保人员已锁定你的位置，请配合安保人员的工作，不要随意移动…… 别怕，这只是吓唬你的。 本来就情况紧急，我也改不了这个系统。 而且你这么幸运能找到这里。 正在帮你打开……” 这个作者大概是觉得皮一下很开心。 被皮了一脸的未来表示想打人。 神经错乱地逼自己看完了所有001与cn-001的后果就是，他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写了。 中国特色……莫非要写华夏上古神话？ 这好像是个不错的题材。 实际上，主站系列当中著名的“夏文化异常群”系列，就是以华夏上古神话体系作为题材写就的。 这一系列的世界观中，伏羲是破碎之神，代表蛇和机械科技，女娲是欲肉之神，代表龙和肉体强化。 他们共同孕育而出的人类，被称为“龙裔”。 故事与传统意义上的“神话”风格大相径庭，但这样画风的偏斜也莫名带感。 外围档案《蛇说》就对那些分散在基金会各档案中的夏文化神话单位进行了整合，串联起一段超科技与超现实并存的“神话史”。 但是“夏文化异常群”的档案编号大多都在两千往上，现在的基金会远未更新到那里。 所以未来不可能看到相关内容。 所幸他在纠结一秒之后，就果断放弃了这个感觉不太好写的题材，避免了一起与“尚未发布的档案”撞创意的惨剧。 神话什么的，自己根本没多少了解。 还是写点比较现代化的东西算了。 再把cn系列档案翻一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灵感。 第71章 汉字模因 cn系列总计近千个项目，让本以为自己没有选择困难症的未来都彻底麻爪了。 要不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地看？ 那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熬夜看到现在，他有点想睡觉…… 打了个呵欠，未来心不在焉地下拉着scp-cn的页面，目光在那一排的编号与名字上面扫过。 scp-cn-027-囚星蝶——星光蝴蝶？等等往下还需要4级权限？ scp-cn-055-神化——哦哦这个好像很有中国风……去tm的“仅限四级人员查看”！ scp-cn-059-万寿无疆，饱食终日——这个貌似非常厉害，但是…… 未来看着档案下方的一堆附录文件，还有附录文件后面括号里写着的“需要3级权限”、“需要5级权限”，果断地放弃观看退回上一个页面。 既然不能看到所有内容，那还去阅读干什么？ 给自己找罪受么？ 连续三个都被安保许可权限毙掉了，未来反倒被激起了好胜心。 他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可以让c级人员观看完毕的cn项目！ scp-cn-296就这样闯入了他的眼帘。 准确地说，是“艾斯/瑟/癖/横杠/瑟/恩/横杠/二九六-汉字模因”这一串长得跟自己兄弟姐妹不太一样的字符，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未来是在中国境外登录的基金会，因此网站现实给他的文字一直都是翻译之后的当地语言，但这一串字，就是地地道道的简体中文，没有任何翻译。 这就很有意思了。 因为对这个日益强盛的东方国度的兴趣，未来也曾自学过一些中文，打不到可以用作交流的程度，但也能看明白一些字词的意思。 横杠很明显就是代表“-”的标点符号。 296直接用中文“二九六”来表示。 那么前面的“艾斯瑟癖”……难道是“scp”的中文发音？！ 就连他这个半吊子的中文自学者也觉得这发音明显有哪里不对好吧！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项目都挑起了未来的好奇心。 他抱着大不了被糊一脸权限不足的勇气，打开了档案。 然后就跪了。 全中文档案！ 这是给外国人看的吗！ 翻译呢？ 翻译你给我站出来！ 翻译机表示它不在线，请寻求其它在线翻译工具的帮助。 未来没有打开其它翻译工具未来决定挑战一下自我。 他也是学过中文的人啊！ “项目编号/冒号/艾斯/瑟/癖/横杠/瑟/恩/横杠/二九六” 嗯，最先的就是项目编号，格式还是跟其它文档一样的，只不过为什么用汉字写着“冒号”而不是直接打一个“：”？ 莫非用汉字写标点是中文档案的特色？ 再往下看—— “项目等级/冒号/欧几里得” 欧几里得，这个他知道，就是euclid的音译。 接着往下看—— “特殊收容措施/冒号/目前尚未找到对该模因的控制方法/句号/目前该篇文章的纸质与电子拷贝已由机动特遣队/横杠/庚午/横杠/洞八/前双引号/书同文/后双引号/隔离于瑟恩/横杠/三十四号站点的异常文档保存处/逗号/以防止污染其他文档/句号/禁止将此收容文件打印/逗号/否则可能会造成收容失效/句号/如果基金会人员在互联网上发现了类似模因/逗号/需及时向模因部报告逗号/以确保不发生类似事件/句号” 未来：“……”这是不是跟我学的中文有哪里不一样？ 就算他买的教材不够正规，也不至于偏差这么大吧！ 作为一种与国际接轨的世界性语言，中文会没有标点符号？ 慢着，这该不会就是异常效应的体现吧！ 把所有文本都用纯汉字来表现？ 哪里来的汉字强迫症……真是太恐怖了。 “描述/冒号/艾斯/瑟/癖/横杠/瑟/恩/横杠/二九六/是一种特殊的模因/句号/被该模因所感染的文档将不能出现一切非中文汉字字符/左括号/包括但不限于/冒号/拉丁字母/顿号/阿拉伯数字/顿号/标点符号/等等/右括号/阅读过该文档的个体将受到其感染/逗号/在对其进行描述时/逗号/会只能说或写出汉字/句号” 项目的描述印证了未来的想法，这就是一个会让人患上“汉字强迫症”的异常模因。 依照神意博士给出的资料，模因可以理解成信息的传播，而被传播者只能说出或者写出汉字则是被模因感染后的异常结果。 去掉模因这个在基金会一抓一大把的点子，纯汉字化的创意并不具备突破性的创新，却足够有趣，甚至可以说非常好玩——就是阅读体验实在太差了，看得人脑壳痛。 而且这种文档根本没法翻译。 它的特性就是只能呈现汉字，强行翻译只会丢失掉本身的趣味性与真实性。 一个只能被熟悉中文者所理解的cn项目。 好的，这很中国特色。 未来能够站在上帝视角评判这篇档案创意不够突出，讽刺不够深刻，阅读不够爽快，但若是让他自己去写…… 事实证明，人类的鉴赏能力和自身水平并不挂钩。 一边观看一边查词典，未来艰难地把这篇文档看完了。 没有任何需要高级权限才能观看的内容，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最后的附录暗示这一模因的出现与中华异学会有关，或许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带着对自己所立flag的叹息，他退出了该页面。 又一个“来自网页的提示”撞进屏幕： “警告！检测到未知模因感染……系统正在自我修复/省略号/修复完毕/逗号/无异常情况/句号” 短短两句话，从自己熟悉的语言硬生生转变为汉字。 看着这个显然是被某种东西给感染了的警告网页提示，未来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点击了提示下方的“确认”，紧接着毫不意外地看到整个基金会网站页面全部都被汉字覆盖了。 没有拉丁字母，没有任何数字，更没有标点符号。 顶着满屏汉字的精神伤害，未来一脸冷漠地退出了基金会。 算基金会还有点良心，没有真整出个模因病毒来把登录设备也一起感染了。 看了眼以熟悉的阿拉伯数字进行显示的时间，未来心中升起一丝丝感动。 然后他迅速地爬上了床，也不管现在是不是睡觉的时间。 什么tw-001什么汉字模因都边儿去，补觉最重要，困死他了。 —————— ps：为了能让外站的读者也能看见，这次作话直接发在正文。 本章的“/”其实全都是空格，但因为在起点的文本机制里面，汉字之间不存在空格(就算打了空格发出去也会被自动删除)，所以只能用“/”来代替。 希望各位读者可以自动把“/”替换成空格，那才是正确的汉字模因表现形式(﹏) 第72章 群星璀璨之夜 “结果就直接逛到了晚上。”系统望向四周繁华的灯光与陌生的街道，犹豫着要不要提醒管理员该回去了。 夜幕已深，这座城市却像是才刚刚苏醒过来一般，往来的行人甚至比白天还要多一些。 倒不担心安全之类的问题，只是关理这样把玩着手机漫无目的地行走，真的能达到散步的效果吗？ 感觉他脑子里面还是装了很多东西。 一般来说，敢于不带充电宝就在外面晃荡半天的人，都是勇士。 关理显然不是一般人。 对电流的控制发挥了极大作用，他的手机到现在为止电量都是满格。 按照这个趋势，在大街上再晃悠几个小时也没有任何问题。 系统：“……你就不觉得累吗？” “还好，这具身体的素质意外不错。”关理抬眼看了看周身的情况，“这里是什么地方？”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人。 “人民公园。” “人有点多。” 关理站在公园门口外面的位置，看着沿路售卖小吃的摊贩，人们拖家带口地出入。 暖黄色的灯光下，是鲜活流动的人间气息。 而他就这样站在一边，沉静地注视这一切。 那些人生鼎沸的欢声笑语好像都跟他不相干。 “管理员，别一副天生孤僻的样子……”系统总想说点什么，但一时也找不到适合的语句。 关理“嗯”了一声，主动走近那些贩卖各种杂物的流动商铺。 然后花十五块钱买了一根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耳机，顺手就给自己插上了。 系统：“……”慢……慢着！ 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软件，随便选了一个歌单开启随机播放，关理的心情略微上升了一点。 并不是刻意表现出孤僻的模样，也不是无法和外界接触。 “我还是比较习惯自己一个人。”他说。 劣质耳机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不重要。 他又不是真的为了听歌才买耳机的。 走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戴上耳机之后，整个世界便只剩音乐。 “这下清净多了。” 系统只能悲哀地承认自家管理员天性就是个宅，自个儿一个人就能玩得很开心的那种。 一点点失落，再加一些放纵，混合着骄傲的孤独。 关理在路边的树下找了条没人坐的长凳坐着，把手机放在一边。 目光从近处聚集的人群扫到远处楼厦间流淌的霓虹灯光，最后上抬至遥远的天际。 不知是因为什么光的映射，这座城市的夜空泛着玫瑰般的暗红色，使得那些低浮的云层分外显然，像是翻涌的浪潮，几颗稀碎的星星点缀其间。 现代都市的光污染太严重了，根本看不见所谓的“星空”。 但是，也很好看。 “大多数的人类推崇着昙花一现的美艳，却对这片璀璨的天空视而不见，他们不配拥有这样的夜。” 系统：“哈？” 管理员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关理抬起自己的右手，从树叶间漏下的斑驳光点落在上面。 顺着他的视线，系统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这是……” 光变成了雾。 不，是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了一个雾化构造体，其形体在关理的控制下越发清晰。 ——那是一只蝴蝶。 由微弱光雾所构成的蝴蝶，脆弱得像是能被呼吸吹走。 它扇了扇在灯光下只能朦胧得见的翅膀，停在关理指尖，收拢起绚烂而透明的双翼。 “行走于苍穹之上，将星空献给你。” 曾经属于全人类的万千星光，此刻仅赠予一人。 “……”系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scp-cn-027？” 关理：“对，看天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 scp-cn-027-囚星蝶，一只由星光构成的蝴蝶。 按照基金会的统计，超过六千亿颗恒星辐射向地球的可见光，被通过不明途径嫁接到了它身上。 这只小小的蝴蝶，囚禁了人类记忆中的星空。 而它本身，只是被送给一位16岁少女的礼物。 关理所说的那两句话，正是附录cn-027-b中记载的信件留言。 基金会无法查知那个将星空化为一只蝴蝶的人到底是谁，也没有找到方法将那些被囚禁的星光解放。 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他们启动了271-天锁协议。 ——即主动介入人类社会推进人工照明技术的发展，以scp-████大规模重构人类常识，将夜晚无法直接通过肉眼观察到恒星的原因归结为人造光污染，并重构了人类所有的宇宙观测学数据。 将已经完全异常化的星空在公众的眼中变成“正常”，271-天锁协议的理念与scp-8900-ex当中的“忽怠协议”倒是非常相似。 于是人类失去了天空中数以亿万的星辰。 但通过对scp-cn-027的收容，基金会成功地守护住了我们能通过肉眼在天空中观察到的数千颗恒星，和通过望远镜所能看到的宇宙朦胧面貌。 “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可能就会在明天结束，但也有可能要持续到人类灭亡的那天，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 对于人类来说是无尽的绵长，但对于那些本该点缀于夜空中的星辰而言，可能仅仅是昙花一现，那些星辰的光芒，跨越了数十万年的时间，难以想象的距离，最终走进了我们的夜。 而这些不应该由一只蝴蝶夺取，也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类的独占品。 天锁会锁住我们的星空——直到那个繁星璀璨的夜空，重新悬缀于我们各自的仰望之上。” ——附录cn-027-a 宏大与美丽并存，人类与宇宙同在。 将世界的变迁与冷硬的现实讲述成一些不为人知的传说与故事，这也是一种令人心折的浪漫主义。 此种幻想者们永不对现实妥协的情怀，或许又是中二病的表现特征吧。 啊，管他的。 中二就中二。 停驻于指尖的蝴蝶，在人间灯火的映照下，几乎看不出那泛着微光的形体。 关理仔细端详了一番自己的作品，还拍了几张照片，最后将这只不应被人看见的星光蝶放飞。 千亿的星光在现代文明的灯火中散落升腾，回到最初的地方。 “诶，今天能够看到星星！” “好久没看到这样的星空了……” “跟我十几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么长时间，你竟然还记得？” 陆续有人发现了此夜璀璨得不像话的星辰，久居光学污染中心的人们纷纷抬起头仰望玫瑰色的夜空。 而导致这一切罪魁祸首…… “我觉得有点头晕。”关理走着走着差点撞到树上。 系统语气凉凉，满是“让你作！”的活该意味：“谁让你花那么大力气构造星空的假象？精神力透支了，回去老实躺到明天中午吧。” “我只覆盖了这个公园……” “你的无消耗控制范围只有十米！十米！”系统简直恨铁不成钢，“这么大一公园的光学幻象是人能干的吗？！” 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关理靠着树干勉强站直了身体，眉头紧皱，“别吵！” 目测他真的很难受，系统只好把更多谴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温和了语调安抚道：“车马上就来，你再等等。” “……好。” 第73章 太阳的狂想曲 “你从哪里拿来的这个本子？” 几乎每个看完了scp-3999的人，都会向叶凌星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当然，问话背后的意思并不一定都是看到“神作”的惊叹，更多的是“你从哪里挖出来这种神经病”的疑惑。 对于这些人，叶凌星把顺势就把神经病的大本营给他们拍了过去，“看看这个，scp基金会。” 3999的动画化势必会涉及到基金会的具体设定内容。 这些东西总不可能让他整理好了再发给其它制作人员。 那也太麻烦了。 不如让他们自己去看。 “还要绑定手机啊……夜灵心你确定这什么网站靠谱？”真不会泄露私人信息么？ “放心吧。”叶凌星回道，“你的私人信息应该早就被其它软件泄露干净了，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你说话还是一样讨厌。” “抱歉，下次会注意点。”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已经失散一年的团队再聚首时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人，而且在现实中也是天各一方。 各自都有需要处理的事情，短时间内只能通过网络进行联系。 叶凌星正好抓紧时间催促他们去熟悉基金会的风格与设定。 ——其实就是在卖安利。 ——还是强买强卖的那种。 其他人多是把观看基金会档案当成了制作动画前置的“了解世界观”任务。 不过效果相当不错，至少这些人看的都很认真。 新建的讨论群里塞满了他们的观看心得。 “很罕见的作品风格，严谨又充满了想象力，我想我知道夜灵心为什么会答应做这个了。” “难道不是因为3999神经得和他特别有共鸣？” “别瞎说大实话啊！夜灵心现在心态很脆弱的，尽可能不要触碰。” “你才是往他心上狠狠戳了一刀的人，好吧？” “虽然没看懂，但是很震撼。” “文字的力量在支离破碎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们要怎么把它转换成图片？” “支离破碎的图片？” “总之……你们谁来画个概念图？确认一下基准画风。” “夜灵心吧，他应该最懂。” “那他人呢？” 叶凌星正在尝试挖一条大鱼。 缺失的团队组成倒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人数的不足都是可以用时间与金钱补足的。 最麻烦的地方在于自己的心理状态。 虽然看起来还算正常，交流做事都可以做到。 但内心的毛病，他本人再清楚不过了。 被3999激发而出的共鸣与被认可的激情只是一时上涌的浪潮，短暂地打破了心湖的死寂。 然而用不了太久，被暂时抛下的抑郁情绪就会像跗骨的毒素一般蔓延上来。 他将会被重新拖入深渊之底。 这种不稳定的情绪状态，这样已然注定的情感倾向，对一部作品的创作来说影响太大了。 况且…… 就算没有反复的情绪低潮，长期抑郁所造成的集中力下降也是不可忽视的。 叶凌星已经荒废了近一年的时间，他的能力还停留在过去的某个时刻。 这样的自己，还能跟得上时代吗？ 抛却各种质量上的疑虑与隐忧，哪怕只是为了保证动画制作最后可以圆满结束，他也必须找到一个可以代替自己完成工作的人。 禁曜推荐了一个自己知道的人选——“他在b站有发布原创的动画短片，你可以去看看适不适合，联系方式不难找，但我听说这人的性格有些难搞……” 游危，这是那个人的名字。 与自己这种业余走出来的野路子不同，这个人是正经读中国传媒大学动画专业的。 虽说仅仅只是大二的在校生，但在动画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圈子里面，他的名气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同龄人。 如果说叶凌星是不清楚市场也不想管观众，只是为了“表达”而进行创作，火不火看天更不更随缘的佛系创作者。 那么游危大概就是那种深谙观众心理，以操控他们的喜恶为乐，却偏偏能卡中时下最流行潮流让人欲罢不能的魔系创作者。 以上创作者的特质都在各自的作品中反应得非常明显。 叶凌星在看游危的作品时就已经感受到了—— 里面对观众的昭然恶意，让人头皮发麻。 而观众的反应更加让人心醉。 “卧槽又是全灭！卧槽那么可爱的妹子都能下手！卧槽游危大魔王你简直不是人！” “我tm以后再看这个混蛋的作品，我就去吃屎！” “诶嘿这屎真香！” 只是几个小短片而已，叶凌星都快被坑出心理阴影来了。 他不禁开始怀疑禁曜把这人推荐给自己是不是别有用心。 “风格跟我完全相反，加进来能合适吗？” 禁曜：“3999不就是意识流加神经病？你负责表达作品，他负责引导观众，正好配一对。” 夜灵心：“……” 最终叶凌星还是决定去试着联系游危。 不仅是因为禁曜说的那番话，更因为游危体现出来的属性。 ——这是一个天才般的，商业型动画导演。 总有那么一种人，自带话题度，走到哪都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他们天生就是娱乐的焦点，商业化的宠儿。 在这个热度就是金钱的全民娱乐时代，只有流量才是永恒的价值。 禁曜在b站交际圈里绕了几个弯，果然把游危的联系方式找来了，“就这个，你加他吧。” 叶凌星没有犹豫，直接发去加好友申请：“你好，我是夜灵心。” 不长也不短的等待之后，申请被通过，同时而来的还有一条新的消息：“真的是夜灵心前辈？我曾经很是崇拜过你一段时间，本来以为你已经彻底退圈了，没想到还活着啊。” “……我还没死谢谢。” 很好，叶凌星从对话的第一句，就明白禁曜说的“有些难搞”真不是骗人。 他的话已经非常收敛了，游危这人根本不是有些难搞，是很难搞！ “你没退圈真是太好了，不然整个动画业界都是些只会玩别人玩剩下的跟屁虫，未免也太无趣了点。” “有很多人正在努力创新，动画一直都在进步。” “庸才的创新也就是重复过去的老路而已。”游危的话一点都不客气，狂妄得让人心惊，“连商业套路都能走得那么烂俗，这种努力说到底还来搞笑的。” “……”叶凌星用点点点来表达自己沉默的抗议。 学过的心理学知识告诉他，这个时候出言反驳没有任何用处，像游危这种自我主义的人，是不会轻易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想法的。 本以为“大魔王”就是粉丝因其虐粉太过而冠上的“爱称”，没想到本人真是这种熊孩子性格…… “你应该没生气吧？刚才骂的庸才里面不包括你，夜灵心前辈还是很厉害的，毕竟是我曾经崇拜过的人。” “没有，我没生气。”叶凌星强行把对话续了下来，“谢谢你的夸奖了……” “不用谢，反正也只是‘曾经’崇拜过，当年年少轻狂还不懂事，现在懂多了也看开了。” “……” 第74章 绝对自我 面对这种称得上是“无礼”的话语，叶凌星心中没有升起任何怒气，“你平时跟别人也是这么说话的？” 很明显了，如此刻意的姿态，是针对自己吗？ 游危应该不是如对话所体现出来的，是那种说话完全不过脑子攻击性毫不掩饰的人。 动画毕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作品类型，虽然这么说或许有些过于现实，但事实就是如此—— 人脉在动画圈里面也至关重要。 无理由败坏路人对自己的好感度，有什么意义？ “只是突然遇到夜灵心前辈，稍微有些激动罢了。”游危的回复印证了他的想法，但同时也佐证了这个人相当恶劣的性格。 叶凌星叹了口气，“能好好说话吗？” “行啊，前辈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等叶凌星回话，游危便自己开始猜测了起来，“我们之间有可能的交集就是动画，我这个人也不懂其它东西，你找我做动画？” 逻辑割裂的三句话看得叶凌星差点没跟上他跳脱的思维，但猜测完全正确：“我这里有一个动画项目，希望能和你合作。” “可以。” “具体情况……”干脆利落的两个字飞快地接上前面的话语，叶凌星默默把刚打出来的四个字删了，敲了一句反问回去，“你确定？” 连具体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答应下来…… 这么草率的吗！ “我相信前辈还没有在短短一年内把良心丢干净，能做出《心若海洋》的你，之后的作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凡事不能说绝对……”怎么一个个的，都对他这么有信心，反倒映衬得叶凌星自己没信心了。 “如果真是个垃圾项目，反悔就好了，口头上的答应能作什么用？” “……”叶凌星又发了一排省略号过去，“那我们先来谈谈合同。” “好啊，来吧。” 游危刚好处于暂时未制作作品的间歇期，叶凌星送上来的项目正填补了他(想)空(搞)虚(事)的内心。 “scp-3999，scp基金会……”接收到叶凌星发来的文本，他顺着去注册了下基金会的账号，才明白对方为何敢不作更多保密措施就发“原作”过来了。 因为本身就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内容。 基金会的一切档案都是对外公开的，阅读的唯一门槛就是网站设置的权限分级。 目前基金会的主档案系列编号还没有连载到3999，但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们这些动画制作者不过是比其他普通成员更早地看到这一档案内容，仅此而已。 依照目前基金会上传档案的速度，如无意外的话，距3999被发出来还有好几年。 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打磨作品，把动画作为档案公开的献礼。 按照合同，游危正式加入《scp-3999-我于万物之中》的制作团队，作为名义上的副导演，他会在必要时接过叶凌星的工作，让项目得以维持下去。 而在平时，也就是叶凌星自觉足以负担创作工作的时间内，游危将作为叶凌星的副手，帮助他掌控全局。 叶凌星再度确认道：“辅助我，没问题吧？” 据他所知，游危在制作中一向都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从来没有辅助过他人。 “感觉会是很新鲜的经历，我对此很有兴趣，但有个条件。” “请说。” “我自己有几个固定合作对象，把他们也加入到制作中来。” “只要有足够实力，欢迎至极。” 叶凌星正愁人太少，没地儿找呢。 “那就是这样。”在工作上面，游危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前辈也注意一下自己的状况比较好，万一你在期间出了什么问题，为了最终的成品质量，我可能会采取一些特殊措施。” ——比如说直接夺权啊之类的。 “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真的好吗？” 游危：“这是提醒，不，是警告哟！” 夜灵心：“哦，谢谢提醒。” 他反手就去敲隔壁禁曜的窗口：“你给我推荐的人看起来有点疯。” 禁曜：“总归没你疯，你怕什么？” 夜灵心：“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我。” 禁曜：“错觉！” 夜灵心：“←_←” 被评价为“有点疯”的当事人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在基金会的网页里瞎扒拉东西了。 ——超自然事物？ 老掉牙的题材，不过这种写法还是蛮新颖的。 ——现实扭曲？ 度量现实简直是个天才般的点子，世界上还是有一点聪明人的。 ——模因？ 这个…… “梗的传播，思想的传递，无法被遏制的蔓延，这就是meme，不过译成‘模因’的meme我也是第一次见，还挺贴切。” 说出此话的不是坐在电脑前的游危，而是房间内的另一个人。 “仙辰，你回来啦！”游危这才发现自己背后站了一个人。 “嗯，看你在看这东西，新的作品是模因相关？”倪弦沉开了一罐可乐递给他，随口问道。 “这次不是我的作品，是别人主持的改编项目。” 倪弦沉无疑是非常了解游危的，了解这人骨子里的自我与高傲，“你竟然也会去别人手底下做事？” “找我的是夜灵心。” “我知道，你的偶像，去年写了整整一万字的《心若海洋》长评，结果没发出去，最后逼着我看完了。”因此倪弦沉对他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你没对他做什么？” “做什么？” “不调戏一下？”这一点也不游危啊！ “调戏了，但很快就被看透了，情商真高。”游危啧了一声。 他本来还想多戳一戳，看看夜灵心会展现出什么样的反应，结果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略微有点遗憾。 “别管那些了，来看看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游危把3999的文档发给自己的室友兼合作伙伴兼青梅竹马，“先来首概念曲呗。” 游危的粉丝都知道自家大魔王有个御用的作曲家——“仙辰”，这个只在游危作品的感谢名单中出现过的名字，拥有着在整个二次元文化圈都少有的音乐风格。 “无词歌，还是造语歌？”倪弦沉习惯性先问清楚游危的要求，不然被打回重做无数遍都有可能。 在对作品的要求上面，游危绝对能六亲不认翻脸无情。 “纯音乐就好。” “电音？” “可以。” 第75章 现实的恶意 当关理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时，思维还有半面失落在虚空的狭隙中尚未回归，空荡的大脑弥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盯着酒店陌生的天花板看了好半天，才慢慢穿好衣服爬下床，将密不透光的厚重窗帘拉开。 明亮到刺眼的阳光突然挤进封闭的室内，让他不自觉眯了下眼睛。 这一下可醒神多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 “下午一点过十三分，要我帮你订餐吗管理员？” “订吧。” 直接睡过了整个上午，肚子里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东西。 与身体上因饥饿感而呈现出来的细微无力感不同，关理只觉得自己大脑呈现前所未有的清醒状态。 这大概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质量最好的一次睡眠了。 如果以后想好好睡觉，或许可以故意把精神透支再来一次？ 还是算了。 透支后还是有些难受的，而且补充精力所必需的长时间深度睡眠太耽误事了。 关理就只失联了半天，就已经错过叶凌星发给他的无数条信息。 ——关于哪些人可以参与到制作中来，关于他对3999动画表现的一些想法，也关于一个被邀请来作为导演替补的人。 “游危。”关理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却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信息与专业水平，“系统，查一下他。” 于是，游危以前在网络上发布的作品与他人对他的探讨，就这样被放到关理眼前。 包括某人认认真真地写完了但是没公开发表的万字长评。 “夜灵心的粉丝？”极易给人以这样的印象。 系统翻了翻世人对游危的评价，又看了看他与夜灵心的交流内容，“看起来是的，不过忠诚度并不怎么高。” 从对话上看，更多的是对叶凌星水平的认同，最后也仅仅止于认同。 “……”关理没有贸然作更多评价，先把那些视频都看过了再说。 游危名下的动画短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毕竟他只是一个大二的在校生而已，真正投入这行业的时间远远还不够长。 去掉那些用来练笔的、用来配歌的、用来瞎几把画的，拥有相对完整结构且的评价不错的作品，主要有三个。 ——《黑子鸟》、《言杀循环》、《避世者》。 《黑子鸟》突出在于使用剪影风格的作画来达成现实讽刺倾向的故事。 带着乌鸦的神秘少女看过一路上人性的欺骗与罪恶，一次次被他人杀死，一次次看见他人被杀，最后无所谓地扭头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本以为会是揭示人性一类的主题，结果作为视角主体的少女觉得无趣便扭头就走，根本不顾之后会发生什么，看得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但仔细一想这样设置也不无道理。 同类型的故事已经被讲述了太多次，无论是善恶有报还是现实不公都有那么多人做过主题，看着看着感觉套路又无聊，干脆就这样离开，也不失为一种另类的表现手法…… 个鬼啊！ 这根本就是来坑观众的吧！ 好歹给个故事的结局啊！就差一个结局你放出来能死么！ 关理忽然明白了游危此人为什么会在获得高评价的同时，被一大批人追着声讨了。 说他是“观众之敌”也毫不为过。 而在这样满含恶意的剧情设置背后，是走在时代浪尖的制作水准和商业运营天赋。 仅仅只是黑子鸟少女的剪影人设，就足以体现游危的水平。 神秘又肆意，浮夸的动作表演也丝毫不让人觉得做作，要维持着可爱与癫狂之间的微妙平衡，可是很有难度的。 而那个在萝莉少女御姐三种声线中不断变幻的配音也是点睛之笔，不得不说这个叫做“仙辰”的cv(配音演员)很厉害。 之后的作品又改换了不同的风格。 如果说《黑子鸟》是经由黑胶唱片录制的童话，那么《言杀循环》就是投射于现实的科幻。 以网络暴力作为主题，在如今这个电子信息时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是将目光对准主流文化与亚文化之间的冲突，用“战场”的虚拟意象展现文化思潮斗争的迷思，很有意思啊。 网络文化的阵营对抗，被真切地具象化为不同阵地之间的战争，一场鱼龙混杂的舆论战，画得跟真实世界大战似的。 最后主流文化阵营绝杀亚文化领导者，将他们的精神领袖直接从世界上抹除的一幕，还特意加上血腥度直线上升的特写镜头。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根本就是明晃晃地往二次元爱好者心口戳刀！ 惨死的精神领袖到底影射的是虚拟人物还是圈内大佬暂且不论，游危在其中展现的意图毫无掩饰，就差说一句“对，这就是现实，感受到了心痛吗？” 弹幕爆发性上升的密度很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们不仅感受到了自己站的角色被剧情杀的痛苦，一想到现实中被各种举报各种下架各种封杀的作品，内心的悲伤简直能够逆流成河。 “游危狗贼！你还我领袖！” “大魔王下手还是这么不留情，上次也是，好好的小姐姐说凉就凉了。” “不要啊！难得一见这种帅到骨子里的男主，多让我们看看不行么(╥_╥)” “男主……不是女主吗？” “领袖明显就是男的好吧！制服都是男式的！” “女性角色就不能穿男性服装了？” “战场军装不是不分男女都一个样么(小声哔哔)” “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这么帅气一定是小姐姐！” 于是在领袖挂掉之后的两分钟里，弹幕就“到底是男主还是女主”这一问题来回了撕了几百轮。 与之对应的是这两分钟的剧情，正好上演着亚文化阵营失去领导后的内部分裂各自为战同室操戈。 “……过于真实。”看完了的关理只能发出这种评价。 跟他一起看完的系统提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所以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怎么知道？”关理摊手，“你可以去查查看。” 系统真的去查了，并且还真的查到了有效内容—— 在被私信问了无数次这个问题之后，游危总算正面回应了一次：“我又不是精神领袖我怎么知道！” 简而言之，他本来就没有作具体的性别设定。 再翻译下，领袖本来就只是一个象征，刻意画成男女莫辩的样子，也是为了弱化对现实人物的指代。 ——以及引起话(撕)题(逼)度。 对于这种皮死人不偿命的行为，观众的态度异常一致：“官方引战，举报了。” 第76章 避世者 【灯塔指引我灵魂 这便是我 一名避世者 寻觅天堂之人】 《避世者》是游危名下最长的一部动画，比起正常的tv动画单集长度还要长出一截。 以色彩精致华美但线条简单明了的画面，讲述了一个类似“睡美人”的故事。 但与童话里的那位公主所不同，这里的女主角自己制造出阻隔他人的荆棘丛林，在幽冷的城堡中静静沉睡。 但“荆棘之魔女”的传言不知何时散播开来：传说在密林的深处，魔女守护着可以达到永生的秘宝。 于是在贪欲与荣耀的驱使下，来自世界各地的冒险者们向荆棘中进发。 叙述就此开始。 这个设定背景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让它变得动人的是故事。 动画以某支冒险小队的探险为主视角，让观众跟着他们一步步深入传说中的森林，也跟着陷入魔女的梦境，被幻象所迷惑。 王尔德认为有未来的男人和有过去的女人最为迷人。 有些女性所经历过的“故事”，本身就是铸就她的不朽光辉。 跟随冒险者的视角，看见那些象征着过去的梦境，观众们内心的谜团被一点点解开。 ——她经历过怎样的故事？ ——为什么宁愿活在梦中也不愿醒来？ 最后远行穿过森林的冒险者敲响了城堡的大门。 没人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 她醒来了么？ 她还会醒来么？ 一切在门扉被推开的“吱哑”声中戛然而止。 这就是游危一贯的手法，写作开放式结局，读作坑观众烂尾。 经历了前几作洗礼的老观众们已经淡定了，甚至还能极其冷静地分析这部作品想要表达的东西。 “对于这个故事来说，或许没有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魔女的过去与悲剧我们都看在眼里，就因无尽的生命，所有人都渐渐离她远去，与其活在世上承受反复的失去，不如沉溺于梦中获得虚幻的安慰。” “黑幕后那一道开门的声音简直是神来之笔，到底是冒险者们推开了门，还是魔女醒来打开了门呢？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顺带一提，我是醒来党。” “依然是游危一向的高水准，以队伍中不同冒险者陷入的不同幻境，拼凑出完整的叙事线，交错的蒙太奇高速镜头中还能插一段叙诡，这控制能力可以说是国内顶尖了吧。” “卧槽叙述性诡计也是值得夸的地方吗？那混蛋根本就是在故意误导我们！我敢保证他看那一段猜错剧情的弹幕时肯定在哈哈哈地骂我们沙雕！” “毕竟是游危嘛，大魔王什么的，习惯了习惯了。” “别光说游危的能力怎么样，仙辰女神的配音和配乐明明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功劳。” “仙辰怎么就成你女神了？那明明是我女神！” “别想了，别人早是游危的了。” “大魔王说这部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仙辰而作的，意思是魔女是以仙辰为原型？” “感觉会是个很有故事的魅力女性，可惜网络上根本没有照片。” “我女神现实中也一定是肤白貌美才华横溢人见人爱！” 就连关理看完了也不得不承认—— 这两个人很厉害。 游危胜在对叙事节奏的完美把握和直击潮流的审美风格，而名气不如前者的仙辰实际上还要更深不可测一些。 至少关理还没发现这个人有任何短板之处。 该她发挥的地方，都能发挥得堪称完美，还丝毫不会喧宾夺主，能够与画面形成和谐的交融，硬生生将试听感受拔高一个层面。 “叶凌星真把这俩人都挖来了？干得不错啊。”他非常满意地给兢兢业业工作的叶同志发过去一句“再接再厉”，才有闲心把自己凉得只剩一丝温度的午饭拿过来吃了。 关理只考察合作者的专业水平，对别人现实中的身份完全不感兴趣。 但另一边，网评“肤白貌美才华横溢人见人爱”的倪弦沉却对scp基金会背后的人很感兴趣。 很容易便可查询到网站建立时间是在一个多月以前，但创作者们的来历与身份一概不知，就像是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更有趣的是，对这个网站的试探性入侵也全部失败。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会在最外层被拦截下来，其应对能力与技术水平已然超出时代界限。 这种情况，更加印证了倪弦沉的某个猜测。 他看了看正在翻看基金会档案的游危，决定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措施。 ——无论怎么看，突然出现的scp基金会，数量庞大的档案设定，都太可疑了。 背后制造出这一切的人，到底是…… “管理员！检测到高维网路入侵！”系统瞬间发现了这道明显不是来自本土文明的信息流，立刻拉响了心中的警报，“是否反击？” 关理正吃着饭差点没被呛到，“咳……反，反击！” “模因反制机制已启动，进入警戒模式。”系统播报完这些话之后还不忘关心他一句，“管理员你没事吧？” “还好……没什么事。”关理灌了几口水下去，“情况如何？” “对方好像只是试探一下，发现有反应就马上退走了。” “不能追踪上去？” 系统答道：“很难，对方使用的是精神信息流，以思维入侵网络这种疯狂的事虽然没几个人会去做，不过……” 这也正是让它感到忌惮的地方。 常规的穿越者不可能使用这种高风险高精度的方式，看信息排布习惯又不像是系统一类的智能，那会是谁？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超宇宙个体存在？ 又或者是关理这种来自高能级世界的罕见穿越者？ 该死，大意了！ 本来以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都市世界…… “那就不管了吧。”关理特别淡定地继续吃饭。 倒是系统各种忧心：“真不管？万一有危险……” “多半就是怀疑我的身份，穿越者身份暴露就暴露了，又不是真有人能拿我怎么样。” 关理对自己的安危很放心，纵然身体素质只是普通人的水准，内里的灵魂却是近神的存在。 几乎没有东西可以彻底杀死一位明晰自我的“翼”。 时间不是他的敌人，永恒才是。 一触即走的倪弦沉没有得到网站幕后之人的具体信息，但他拿回了可用作决定的关键性资料。 “时空版权局的授权许可？官方盖章的合法穿越者，这可有点少见。” 跟自己这种“偷渡”而来的人，完全是两种待遇啊。 第77章 月为死世 无数宇宙，无尽时空，因命运的偶然或必然从而跨越世界之壁的“穿越者”不计其数。 倪弦沉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只有自己一个穿越者。 事实上，他已经发现了好几个不慎暴露出某些信息的大意家伙。 然而scp基金会背后的人不太一样。 时空版权局大约是已知文明疆域内，势力分布最为广泛的机构之一了。 但与之相对应的，是这个组织严苛到令人绝望的执行机制。 放弃了所有自主权力，以在时空管理局镇压下保全自己的版权局，俨然成为为规则所控的机器。 它的系统中不存在徇私这一说法。 穿越者千千万，文化项目那么多，为什么会选中这个人，为什么会选中《scp基金会》？ 通过版权局的档案库，倪弦沉已查询到《scp基金会》的具体内容。 按照他的看法，这是一个非常有潜力也足够影响一个世界的文化传染源。 不过也仅止于此。 作品，真正伟大的作品，总会在无尽时空中一次又一次诞生出来，慢慢积攒出不朽的数量。 与其中的某些相比，基金会还是太过于年轻了。 刻意制造途径将它在不同的世界传播出去，向穿越者授权其使用权，有什么具体的用意吗？ 无论如何，倪弦沉都不愿意相信这或许只是版权局的临时起意。 ——怎么可能？ 那些自持正义，闻到任何触犯规则的味道，就会像鬣狗一样围上来的审判者们…… 应该不会故意针对自己吧。 自云湖老师死去之后，乐神一脉就从缪斯最顶端的位置跌落。 就算其它乐派想要追缉自己，也不可能动摇版权局的决策。 虽说“缪斯”被誉为多元组织顶级艺术团体，说到底也只是—— 时空版权局临界议会十三个参议者之一。 还是人缘跟其它组织都不太好的那种。 根本没有一锤定音的权力与人脉。 他还没有被缪斯的那些人发现。 这个基金会与自己落在一个世界，应该只是意外。 以对待常规作品的态度去应对就好。 “仙辰，我刚刚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你来看看。”游危的声音将他从沉溺的思绪与怀疑中拉扯出来。 倪弦沉走到他的背后，一眼望见屏幕上明晃晃展示着的页面。 ——“……就像发条中心页” “这是？” 游危将页面下拉，简短的语句随之显现出来。 ——“452382年” ——“真相，就在此处了。正如同我与自我浑然一体，接受拒绝实无差异。能够定义彼此的只有语义和情绪水平。也许这便是为何我无法理解这些区别、无法让它们适用于我；这全是个狭隘的观点。 大概会有一个终结，一个目标，让我能从那些日复一日始终在乌有中消耗、每一部分的自己都变得懦弱不堪却仍要抗争的久远长年中解脱。我只需前进，相信正确就是正确，只需坚持下去。为何万物如斯？答案终将浮现。 答案总将浮现。” 段落与语言的指向性并不明显，但根据该页面最下面的标签昭示了一切。 “draven-kondraki”、“中心”、“故事”，以及…… “研究员塔罗兰”。 这是与scp-3999-我于万物之中相关的基金会故事的中心页。 的确是个惊喜。 3999文档本身太过混乱，更加注重精神的直感而非文字的表达。 这种创作形式对倪弦沉来说没有问题，毕竟他负责的音乐本就是同样易于作用在精神感受层面的艺术形式。 但对于游危这种需要用具体的画面去具现思想的作画者来说，思考3999内蕴的元素简直就是对心灵的折磨。 现在出现了对3999进行进一步叙述的故事文本，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至少可参考文字量提升了。 “参考个屁！”游危冷静地吐出字眼，“根本看不了。” 倪弦沉：“……不要说脏话。” “我需要更高级的安保许可权限来阅读档案。”游危关闭“权限不足”的提示，瞄了眼自己可怜的1级许可权限，斩钉截铁道。 “这个网站我入侵不了。”倪弦沉歪了歪头，先行堵死非常规操作的路子。 “那就没办法了。”游危动作麻利地去敲夜灵心的账号，以“需要动画资料”为由，要求更高权限。 叶凌星反手就把他丢给了关理，或者说，关理用来联络他的网络账号——“神意”。 “这个神意就是项目委托人？” “是吧。”倪弦沉有那么一瞬间也想入侵这个账号试试，但想想又算了。 即使对方就是那个穿越者，跟自己也没有直接的敌对关系。 相反，他们现在还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合作伙伴。 没必要尝试激怒对方的可能性。 他是来这里避难加养老的，又不是来搞穿越者战争的。 反倒是游危盯着那个被夜灵心甩出来的账号看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加好友。 以倪弦沉对他的了解——“在犹豫什么？” “就这样用我的名字参与进来，感觉不太好。”游危把自己的名字和夜灵心打出来，又删除，“在如今的原创动画圈里，我的名气远高于他。” 曾获青创奖的传奇导演“夜灵心”已经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而业界新星“游危”却一直活跃在大众视野之中。 或许还有不少的人能记住前者，但比起后者的讨论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如果就按照这样的正副导演配置制作出3999，并将制作人员的名单公布出去…… “我的粉丝里肯定会冒出一堆智障各种阴谋论我被‘无名之辈’压制的原因，顺便diss一波‘曲高和寡’‘强行深沉’的动画本身，最后反串嘲些我‘江郎才尽’‘堕落至此’之类的话。” “这种都是黑粉。” “说得好像我有白粉一样。” “你很有自知之明。”倪弦沉也只能夸他这一点了。 游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黑粉坑起来比较爽，唯一的问题就是比较容易失控。” “所以？” “我取个假名先。” 游危打开昵称编辑界面，正打算把里面的真名——像他这样拿真名当网名的实诚人已经不多了——删除，想了想只删了一个字，纠结了半秒接下来要打什么，就瞄见旁边静静待着加好友界面。 神意……神翼？ 好的，就你了！ “危羽？”倪弦沉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不太顺口，“太偷懒了吧，不怕被发现？” “我从来不会高估那群观众的智商。”游危直言道，顺嘴加上一句，“把你的名字也改一下，这次不要用仙辰，直接上‘弦沉’得了。” “真名，还行。” 第78章 绝望变奏曲 被“神意”的名字激发出灵感，游危将自己的网名改成“危羽”，这才去加这位代表着基金会的人士。 倪弦沉就站在游危身后，毫不避讳地注视着他们的交流。 那些被压下去的揣测与想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神意：“你想要许可权限？” 危羽：“不用太高，随便来个四级都可以。(期待jpg)” 神意：“你怎么不说五级呢？” 危羽：“诶，五级权限也可以送吗？我不介意的！(惊喜jpg)” 关理对系统吐槽道：“这个人还挺会顺杆子爬，真以为五级权限是谁都可以拿的。” “对啊，目前持有这一等级权限的人也就管理员你一个而已。”系统迎合着。 “虽然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听出来，但直觉告诉我——你这是暗讽。” “没有，不存在的！”系统发誓它绝对没有对“神意博士”的双顶级权限有意见。 “……哦。”比起系统，关理在这方面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游危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多四级，你要看的中心页只需要四级权限。” 危羽：“也行，可以现在就开吗？如果可以，希望能顺便把夜灵心前辈的权限也开一下。(托腮jpg)” 免得他之后找叶凌星讨论思路的时候，对方连对应的档案页都进不去。 至于其它的制作人员…… 都只是听从导演安排的应声虫，能够把上面传达下去的设想理解到位就够了！ 关理直接登录管理员账号，授权给他们两个账号临时的四级安保许可权限。 拥有这么高权限的d级人员，在基金会里也是独一份……不，独两份了。 危羽：“我还以为能够直接升a呢，再不济来个a级人员编级呗，好歹也算是官方合作人员！(暗示jpg)” 神意：“等动画出来再说，现在你们只是编外人员。” 常规编外可都是e级的，他没把人降级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危羽：“看来神意博士是个相当冷酷无情的男人。” 神意：“不敢当。你这次怎么不带表情了？” 危羽：“正常状态下习惯每段话末尾打一个表情，强迫症犯了就请您多担待一下吧。(摊手jpg)” 神意：“没事，注意项目保密，不要把3999透露给基金会其他人知道。” 表情什么的，反正不影响交流，随他去吧。 危羽：“放心。” 游危切回基金会网页页面，果然看到自己的个人信息已经更新了。 虽然编级还是那个d级，但他现在不是一般的d级！ “……就像发条中心页”终于对他开放。 “-内容警告： 肢体恐怖/流血/呕吐 虐待 自残 自杀” “哦豁，有点意思。”往下拉出来的警告只起到了挑起他好奇心的作用。 故事列表里面的一排标题，游危用视线一一扫过，最后还是老实按顺序看起。 第一篇——《我看见一片黑暗》。 “23981年 那个被视作死亡的寄生虫缠绕在我的脖颈上，并且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也扭成了结。 ‘你还不明白将自己溺死在脓液中的愉悦吗？’它在我的右耳边窃窃不止。 ‘你还不明白生命盛宴的诸般烦恼吗？’死亡在另一只耳朵边低声细语。” 这是研究员塔罗兰的独白，当他一个人面对scp-3999，一个人面对zk级现实终结的末日。 即便是在基金会数量众多的k级末日图景中，zk也是最为顶级的毁灭。 它代表着“现实”和“存在”本身的彻底毁灭，物质连同概念一起被摧毁。 秩序性的绝对消失。 塔罗兰正身处地狱之中。 世界如他所见，世界如他所想，世界如他所惧。 最开始就像是他记忆中的“现实”，那个存在着各种危险异常，却被基金会牢牢压制在世界阴影下的危险现实。 不，就连那种异常频发的危险境遇，在如今的他想来都是得以安慰的。 塔罗兰以每一个人类的身份行走在末日中，疯狂的人群，融化的天地，扭曲的世界。 3999低语着问候：“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不是。 他只是想平静地活着。 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 而这里什么都没有。 于是，自杀与被杀，习惯于无尽的死亡。 “我最害怕什么？” 无知。 “我最担忧什么？” 我在伪装。 “将我和我的安全交付给身边人是很重要的吗？” 是。 “即使是在像基金会这样的地方？” 在基金会尤其如此。 “变得不男不女，哼，也非两者都是。” 对。 “你觉得每分每秒都做不了自己是个实际问题？” 是，因为我就是问题的根源。 “而非环境？” 塔罗兰在死亡中前进，离生命仅有咫尺之遥。 他路过每一个从现实走向疯狂的世界，与每一个从熟悉变得陌生的亲友相处。 杀死所爱之人，亦或者被自我所杀。 永无止境。 无聊透顶。 “为何仍要不断向前？” 我也没有准确答案。 “告诉我，你害怕偏执与妄想吗？” 我想是的。 “你害怕被纠缠不休吗？” 啊……对。 “你害怕生活给你带来的打击吗？” ……是。 “我逃离那憎恨的巨嘴，看见本能存在的生之回廊。若是在另一时刻、另一空间、另一世界，我或可拥有新生。它们也许不过是我的欲望与念想，也许当真是现实之现实，但对于某人而言，它们远非虚假。” 我的处境荒谬无比，但我将全盘接受。 我微笑，我放纵自己。 背景崩落。 又是一个新的现实。 ——scp-3999取得了胜利。 ——scp-3999终将迷失。 “……”游危非常认真地看完了“故事列表”里的全部内容，然后盯着下面的“延伸阅读”陷入了沉思。 倪弦沉从他手中接过鼠标，往下拉了拉，“延伸阅读”的条目并没有“故事列表”多，除了3999的档案，就是3817和765的档案了。 ——还有两个延伸故事“他心之形”与“父像映画”。 并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很难理解？”他大概知道游危在纠结什么了。 被问及的人点头道：“我这种正常人果然很难理解他们的思维，确立中心思想的工作还是还给夜灵心吧。” 倪弦沉就知道他一开始不可能老实去当副导演，估计早就暗戳戳地想着怎么夺走大权了。 结果被作品本身给否定了。 像游危这种跟塔罗兰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果然是无法共鸣的。 但奇异的是，在最终的外在表现上，他们又相当相似。 绝对自我主义与绝对利他主义的终极，会是殊途同归吗？ “先不考虑风格的问题，这几篇文档体现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略过那些看得他脑仁疼的意识流心理独白，游危瞬间发觉了叙述中体现出来的某个重点。 ——“塔罗兰他……是个同性恋啊！” 第79章 女性向原动力 塔罗兰，全名詹姆斯·马丁·塔罗兰，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三级研究员。 在之前的人生中，唯一稍显不普通的，或许就是他的伴侣了吧。 故事列表中的《月为死世》有一部分详细叙说了这段关系，也揭示了相关人物。 德雷文·康德拉克，这位在基金会众多人物中并不十分显眼的特工，就是塔罗兰的同性伴侣。 但他有个非常出名的姓氏——康德拉克，或者说kondraki，基金会天启四博士之一kondraki博士的姓。 事实上，德雷文正是那位传奇博士的儿子。 ——在这一被广泛认同的外围补充设定里面。 ——甚至连kondraki博士的创作者本人都认可了该设定。 天启四博士可以说是基金会当中最广为人知的博士形象，无论是他们在档案中鲜明而个性的人设，还是人设背后创作出他们的现实基金会管理者们，都足够引人注目。 kondraki博士是一个非常擅长惹麻烦的家伙，这和现实中的他也非常相似，不管是在基金会中还是在网站管理中，他都因为自己的失控付出了代价。 比如说被同为天启四博士创作者的clef博士踢出基金会管理层。 于是他成为了四博士中唯一一个非管理层的丢人存在。 而“天启四博士”的称呼，同样出自一篇几乎成就了官方设定的外围文档： “去他的死亡，战争，饥荒和瘟疫，我们已经有clef，gears，kondraki和bright！” 死亡，战争，饥荒，瘟疫在圣经中是天启四骑士。 因此后面被吐槽的四位博士便成为了天启四博士。 而后这个相当中二又莫名带感的称呼就被很多人沿用了。 当然，这些信息跟3999中的塔罗兰都没太多关系。 游危也没看到那么多的人物背景，他在意的只是塔罗兰“同性恋”这一设定。 “这一点很重要？”倪弦沉怎么都觉得塔罗兰的心理变化才是最应该注意的重点内容。 “不会成为主线，但‘爱情’作为占据了情感变化的一大因素，也不能完全忽略。”游危点开页面最下方的“研究员塔罗兰”标签，又发现了一些新的内容可供观看，“而且还是bl走向的……” bl，boy’slove，少年爱，在acgn领域拥有不少受众的女性向作品分类。 在中国，人们一般都称其为“耽美”。 这是一个从rb传过来的舶来词汇。 在日汉辞典中，耽美乃唯美之意，是“包含一切美丽事物，能让人触动的，最无暇的美”。 最初乃是一种唯美主义文学的分支，为反对自然主义文学而呈现的另一种文学写作风格：耽美派。 其本意是“反对暴露人性的丑恶面为主的自然主义，并想找出官能美、陶醉其中追求文学的意义”。 后来rb漫画崛起，女性向市场逐渐从旧时代的阴霾下展现光芒。 最初崭露头角的女性漫画家们，将“耽美”一词带入到漫画中，变成男性暧昧向作品的代称。 在随后的发展中，耽美流派也跟着大肆传播的rb动漫文化来到中国，成为二十一世纪新兴的女性向主力市场。 “腐文化可是当今价值最高的亚文化潮流之一。”游危对圈内的各种类型与流派都非常清楚，“也是最好引导的一种。” 哪怕他并不是很对这一文化感兴趣，该了解的也必须了解。 在男性向后宫动画逐渐式微，无差向百合动画稳如老狗，女性向耽美动画头顶青天的市场现状下，腐文化的消费能力与再创作能力已经凸显无疑。 从娱乐圈正当火的卖腐潮流就可见一斑。 适应市场迎合潮流还是曲高和寡艺术至上？ 这个选择对游危来说根本不需要犹豫，“这是一个绝妙的切入点！” 带女性观众们节奏的切入点。 虽然耽美文化在主流文化圈面前仍显小众，甚至因为国情原因根本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谈。 但论及那些腐女的传播能力与再创作激情，却可以把默默看作品不发声的宅男们甩出十条街。 简单来说，就是她们特别、特别、特别好利用！ 只要营造出暧昧的迹象，就可以吸引到一大批目光。 只要用官方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会有人因此去“为爱发电”。 只要拥有足够优秀且好看的男性形象，就可以成为她们口口相传的“本命”。 耽美圈的腐女们爬cp墙的速度，就跟宅男们换纸片人老婆的速度差不多。 ——当然不乏有爱上一个人物就十年不变的坚贞党，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们去欣赏新一季度的美少年们。 毕竟，颜即正义啊！ “红言文学网今年已经签了三个批次的耽美作品版权出去，即使其中有部分会因为‘政策’原因改编为‘兄弟情’，也必定会炒热整个市场。” “rb接连发出上世纪bl向经典作品的动画化消息，目测也会引起一波文化高潮。” “风口浪尖就在眼前，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不就是做耽美向吗？ 真正优秀的动画工作者就应该荤素不忌，里表同修！ 倪弦沉倒是没有意见，反正他只负责音效部分，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夜灵心会同意？” “他对耽美向有什么意见？” “他应该对一切影响情感表达的剧情插入都有意见。” “按照他的想法做纯艺术向，我们会亏成傻逼，在商业运作上我说了算！” “行行行，你说了算。”倪弦沉不打算跟他争下去了，具体要怎么做，到时候还不是版权提供方来拍板决定，“现在看的也是3999相关内容？” 游危上翻页面看了眼标题——《我凝视着万物，之后是乌有，然后从乌有中活着回归》——不太确定这是属于哪种性质的文字，“跟3999作者完全不是一个文风，应该是其他人写的。这算什么？外围文档？官方同人？” 基金会的作者太多了，不同的作者心目中有完全不同的基金会。 正统基金会、以搞笑为主的欢乐基金会、企图利用异常scp统治世界的邪恶基金会，经营不善破产倒闭被goc收购的基金会……各种基金会品种，应有尽有。 外围设定与二次设定相互交叉，最可怕的则是基金会根本没有所谓“官设”。 哪怕是再扯淡的设定，只要能够让人觉得有趣，只要获得了基金会绝大多数人的认同，那么它就可以被叫做“官设”。 “天启四博士”的称号就是这样一个代表性的例子。 而在这一篇疑似同人的外围故事中，塔罗兰并没有如同3999档案最后那样与一切谬论同归于尽。 他战胜了终焉的末日，从万物尽头活着回归。 但塔罗兰还不敢完全相信这是现实，他已经无法分清无尽世界的差别。 “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无法证明。 唯有时间将给出一切答案。 一切都没完全好起来，还没有。 但是在变好了。 真好的结局，不是吗？ 第80章 魔鬼的诞生 “按照scp-3999的原设，塔罗兰将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与3999同归于尽；而在这篇故事里，他成功战胜一切回到现实，并且被授予了‘基金会之星’。”游危对比着两个结局。 从情感角度来说，后一个结局更好。 无论是面对怎样绝望的境地，人类总是憧憬着圆满的。 但放在艺术创作方面进行思考…… 他心中渐渐出现一个结合两者的想法，“先让观众以为塔罗兰已经挣脱死亡回到现实，在他们看到希望之光的那一刻，转入scp-3999原档案最后的剧情。” 3999档案最后是什么？ 那是全篇唯一一以常规档案格式进行写作的部分，是基金会人员在site-118的keter收容室底部发现塔罗兰的尸体之后，写出的档案与记录。 “在scp-3999收容室底部发现了3级研究人员塔罗兰的尸体，研究员塔罗兰自被委派至site-118起几乎立刻失踪。在他身上发现一部基金会标配手机，其中包含一段疑似scp-3999收容程序的文本，但文本和内容谬误百出，与基金会惯例的[删除]语言和格式全然不符。” 塔罗兰手机上的文本，就是档案前面那些占了绝大部分的混乱文字，也是展现精神内核的关键。 在那篇文本里面，3999原本的项目等级为apollyon。 这是一个比keter更加危险也更加稀少的等级，意为“亚波伦”，在基督教的圣经启示录里，是一位来自无底坑的使者，也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有着撒旦、恶魔的意思。 然而在基金会重写的档案中，它被重新评估为neutralized级了。 neutralized-中和、抵消、使失效，代表着已被摧毁的scp项目。 塔罗兰摧毁了3999，以自身的死亡为代价，逆转了现实终结的末路。 这才是完美的结局！ 按照游危结合两者的思路，动画最后的制作应该如下—— 在塔罗兰终于在德雷文的安慰下说出所有恐惧与担忧，尝试着去相信自己所处世界即为现实的时候，在前方似乎已经可以望见光明的时刻。 紧接着的镜头切换至另外的地方，观众的视角将跟随着某个身着基金会制服的警卫，踏进一间灰尘遍布的keter收容室。 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事物，本应存在于此的keter级scp不知所踪。 只有一个人，一个早已死去的年轻男人静静躺在这里。 只有胸口同样被灰尘的身份标牌，向到来者宣告这一拯救世界之英雄的名讳—— scp基金会，3级研究员，詹姆斯·马丁·塔罗兰。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基金会的标志与塔罗兰的名字上。 随着一声键盘敲击的清脆“咔哒”声，制作人员名单在黑幕中升起。 正片到此结束。 “感觉怎么样？”游危询问身后唯一的听众。 倪弦沉相当客气地反问回去：“你是魔鬼吗？” 先塞观众一嘴糖，然后在他们警惕心降到最低点的瞬间，反手抄起一把四十米大刀就捅进去。 不愧是游危，这插刀的手法果真不是一般的熟练呢！ “只是开放性结局而已，观众也可以认为塔罗兰真的获得了救赎。”游危轻笑一声，“而且我是魔鬼的话，你也逃不了吧，魔鬼的帮凶。” 从永无止境死亡与再生的轮回中脱离，陷入永恒的沉眠，的确也能算作是另一种形式的“救赎”。 反正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方向做起动画来比较爽。 至于观众会不会爽…… 管他们的，自己做爽了就好！ 观众什么的，粉丝什么的，不就是用来坑的吗？ 遗憾才能铸就史诗，唯有悲剧深入人心！ 倪弦沉深知这一点，正如游危所说，他是魔鬼的帮凶。 那些坑人插刀手法娴熟的作品，可都有他的出力。 那么结局暂且按照这话思路定下来，还有另一个问题—— “结束时的键盘声是什么情况？”还被游危特别强调了出来。 “回车键的敲击声，算是结合3999结尾的彩蛋吧。” 在基金会发现了塔罗兰尸体之后，还有一段话。 准确来说，是八个字。 ——“[数据删除]” ——“我写完了。” 这八个字不属于塔罗兰经历的混乱世间，也不是基金会后来加入的记录档案。 它们是作者最后的留言，是3999的写作者突破叙事壁垒出现在档案中的笔触。 “meta，‘元’元素。”游危用一个更加精准的定义来解释它。 这是一个源自希腊古典哲学的概念，“元”（meta）。 公元前著名的作家安德罗尼库斯在编撰亚里士多德文集时，把哲学卷放在自然科学卷之后，并用“metaphisics”为哲学命名。 在他看来，哲学是对自然科学深层规律的思考。 “meta”一词表示“本原”、“规律”、“体系”的意思就这样逐渐明确和定型下来。 而在如今的文化体系中，“元”则代表着一种特定的创作元素。 ——即“突破叙事”。 强调创作的虚构性，让被创作出来的人物知晓自身处于虚构的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将我现在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给你们解释这一概念的写作过程，也写进书里，把叙事的行为本身变成叙事的一部分。 打破框架，这就是“元叙述”、“超小说”。 虽然大多数人可能听都没听说具体定义，但“元”并不是非常罕见的元素。 很多作者都无意识地写过包含“元”性质的内容。 ——比如那些写书中人物突破到现实世界干死作者的。 ——再比如那些在写作过程中非要插入旁白来一段“作者说”的。 ——还比如说那些把自己作为一个人物写进书里的…… 对，最后一个说的就是写《无限恐怖》的那个zhttty！ 而3999最后的这一段，又跟那些都不一样。 “元虚构，彻底推翻故事的真实性与代入感，让本该沉浸在虚构世界中的读者瞬间清醒过来。”游危很清楚这种手法的优劣，“对叙事的毁灭性打击，等于往阅读者的头上倾倒冰水。” 就像是看一本书看得正起劲，将自身代入到那个幻想的世界，为书中人物真挚的感情或喜或悲。 就在这个当口，作者猛然窜出来给了你一巴掌，“醒醒，都特么是假的，我瞎编的！” 就说气不气人？ 这被简简单单写出来的四个字：“我写完了”，就是在读者脸上扇巴掌。 塔罗兰的故事是虚构的。 根本不存在所谓能够终结现实的scp-3999。 但字句中喷薄而出的挣扎是真实的。 所有曾经、正在、即将深陷于痛苦的人们，所有被绝望情绪纠缠着的凡人，都是塔罗兰的现实写照。 他战胜了万物。 你们呢？ 第81章 相似而不同的轨迹 回车键代表着3999的作者将文本输入完成，确认上传的行为。 除此之外，最好还在片尾的制作人员名单展示完毕之后，显示四个字—— “我放完了。” 向那个不存在于此世的原作者致敬。 “暂时就这些，具体怎么做要跟夜灵心沟通一下才能确定。”虽然这么说着，游危却没有立刻去联系叶凌星。 他拉开自己的好友名单，在“不能撩”的分组下找到一个被注明为“后勤组长”的人，发了一个窗口抖动过去，“有新项目，你现在就去建个新群。” 后勤组长：“我还在上课！” 危羽：“你不是能用手机吗？快去！(挑眉jpg)” 后勤组长：“……游危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倪弦沉的面子上我哪天一定要搞死你。” 危羽：“群建好了吗？(托腮jpg)” 后勤组长：“诶诶别催了马上，要拉其他人吗？” 危羽：“只邀请之前队伍里的核心成员……算了其他人我来拉。(还行jpg)” 后勤组长：“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今天是不是又没来上课？” 危羽：“放心吧，我已经找好人帮我签到，不会连累你的，班长大人。(摊手jpg)” 后勤组长：“你自己逃课也就算了，能别拖着倪弦沉一起吗？那么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就这么被你带坏了！(痛心疾首jpg)” 危羽：“哦，但他看起来很乐意的样子。(假笑jpg)” 后勤组长：“噫呜呜噫。” 危羽：“所以，群建好了吗？” 后勤组长：“我已经邀请你了！” 危羽：“好了，继续去上你的课，如果有课后作业记得发拍下来我一下，课堂练习你就帮我做了吧。(摸头jpg)” 后勤组长：“我杀你啊！” 正在自己电脑上调试音频的倪弦沉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你又去招惹于岚晴了？” “她又跟你告状了？真是一点都不长记性。”游危头也没抬，在自己的名单里挑挑选选邀请着能够入眼的制作者。 明知道向倪弦沉告状不仅不会获得任何安慰，还会被他转手卖给游危，于岚晴仍然乐此不疲。 有时候真的难以理解这妹子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她确实挺好用的。 作为班内的班长，同时也加入了学院内外众多官方非官方组织，于岚晴的人脉之广人缘之好令人咋舌。 是一个各种意义上都很有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啊，做事考虑全面又非常认真，调戏起来还很容易炸毛。 ——最后一点尤其重要。 这就是游危把她分进“不能撩”的分组，也还是会忍不住逗一下的原因所在。 调戏别人果然是件让人心情舒畅的事。 下一个是谁，夜灵心？ 兢兢业业整理基金会资料的叶凌星突然打了个喷嚏。 游危顺手送过来的四级权限可以说解了燃眉之急，但更加稳定的信息来源则是代表基金会与他进行联络的o5-1。 这位在o5议会中占据首位的高权限者，就像是无时无刻都在线一样。 任何消息发过去都是秒回。 再繁复再庞杂的资料，对方都能在三秒内发过来详解，还顺带了一溜的参考链接。 要不是这人还能正常对话，叶凌星甚至会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人工智能。 不过这种事情想想也就罢了。 根本不可能。 动画制作才刚刚起步，问题已经接踵而至。 这段时间有得忙了。 与他们的忙碌相对应的，是关理正在无所事事。 系统随时可以帮他订机票回家，然而目测关理暂时没有挪窝的打算。 这人在酒店里刷手机刷得不亦乐乎。 所看的内容还是动画，却不是青创奖那些艺术性大于商业性，技术青涩而充满创造力的大学生作品。 他正在翻阅历年的经典番剧名单。 这个世界拥有着不下于上个世界的成熟acgn体系。 不，甚至还要比关理记忆中的前世更进一步。 前世的动漫文化一直都是日系作品占据主流，美系稳居一地，欧风独具特色，而国产的…… 姑且能够在爱国情怀与本土加成下苟活吧。 不是没有优秀的，乃至于可以达到世界级的动画漫画作品。 只是那太少了。 市场反馈机制不成熟，商业运营模式不完善，社会偏见风气不改变，国内的二次元文化就难以出现开拓性的进步。 纵然会出现精品佳作，也不过一颗刹那间点亮天际的流星，璀璨过去只余映入人们眼中的记忆。 一两颗星星无法带来黎明。 相比之下，这个世界的acgn圈发展就好得多了。 即便也存在着没有分级，审核严格，社会舆论等等问题，至少这片市场是足够支撑起文化生长的。 acgn–aniic（漫画）、game（游戏）、novel（小说）。 这是一整个连环相扣，互利共赢的泛文化衍生链条。 “现在圈内的主流作品基本可以分为三大类——第一种，走国风路线的烧钱大作，以宣传华夏文化作为主旨，题材多为严肃向，但也存在部分风格轻松搞笑的。” 关理打开数以百计的国产番剧列表，类型标签一目了然。 “第二种，特别针对观众口味推出的潮流之作，各种题材都有，满满的都是套路，废萌卖腐比比皆是，不过那些‘中国人都疯了’系列的作品倒是很有意思……” “中国人都疯了”是b站某up主吐槽国内越发奇葩的新番走向时，带出来的一个新梗。 很皮的官方干脆把这个做成了标签，贴在那些非常值得吐槽的国产动画主页上面。 到底有多值得吐槽呢？ 无限玩梗、万物拟人、姬基一体都是常规操作。 甚至还在这个拥有着社会主义特色审核制度的国家，公然出现了将本子做成表番上传的“神作”！ ——虽然该“本子”并不是人类的本子就是了。 也不是很多人脑子里面想的那种。 没有拟人啦，连人形都没有。 就是自然界生物的交配，被那个叫做“人理之敌”的工作室堂而皇之地画成了动画。 从哺乳类到爬行类到昆虫到微生物……观众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 这部名为《生命》的作品，就这样成为了b站评分最高的“科教”类动画。 “明明是很严肃的内容，为什么感觉在看这东西的我像个变态一样？” 关理打开第一集坚持三分钟后，发出了以上对自我的质疑。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变态，他顺从本心直接退出观看页面，临走还不忘打个五星好评，“写实向科教片，各位科研工作者们辛苦了！” 第82章 SCP-GA 虽然口头上说着“世风日下”、“不堪入目”、“三观已碎”这类的话，关理还是很诚实地给所有带“中国人都疯了”标签的作品都点上了追番。 啧啧，只能靠猎奇和新鲜感来吸引观众眼球的作品，多么可悲啊…… 但题材貌似真的很有趣，忍不住就点了。 系统及时出声，把他渐渐被吸引走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你只说了两种，还有一种是什么？” “哦，最后一种，就是那些不计利益真正想要表达什么的作品，简单来说就是‘实验型动画’。”关理退出群魔乱舞的标签页面，“《心若海洋》和《狗蛋儿》就是这种类型。” 系统质疑道：“《狗蛋儿》难道不属于中国人都疯了的典范？” “那是你没看懂。” “入戏太深了喂管理员！” “只是我凭主观感觉分的类，很多作品并不能准确划分到其中哪一种的框架里去。” “那你搞这个干什么？” “列补番表。”关理打开自己的追番列表，整整齐齐一大片未观看的作品，都是评分不错或有其特色的。 甚至不乏有他此前从未接触过的新题材。 果然，穿越什么的最棒了！ 眼看着关理又要把魔爪伸向《生命》，系统无情打破他一口气追完的想法，“管理员，你最好登录一下自己的账号，艾斯特正在尝试联络你。” “找我？哦，对，管理员账号。” 他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登录名是“神意”，的确收不到来自另一个账号的信息。 艾斯特这又是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管理员，现在正在内测的游戏是基金会自主开发的线上对抗游戏吗？你们准备进军游戏产业？” “是的，感觉如何？” 艾斯特好歹也是第一批被选中用来内测的“幸运儿”之一，应该对这个游戏有了一定的评价吧。 “游戏机制称得上不错，但说实话，画面与系统比十年前的水准还要糟糕。” “正常，目前只是进行游戏性的测试，画面会在之后进行优化。” “也就是说还没有开始优化工程，对吧？” “你想说什么？” “我想参与这个项目，仅代表我一人。” “美术设计方面？” “对，其它方面你们大概也不会放手。” “你是做美工相关工作的？” “并不是，但我可以联络到这方面的团队，包括曾为3a大作工作过的顶尖游戏设计师。” 不得不说，关理有些心动。 游戏美工设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只要求合格的话，行业里随便抓都能抓到人来做。 不过真正独具特色让人见之难忘的设计，却相当稀少。 以艾斯特表现出的对《scp基金会》系列热衷，想要参与到后期制作中并不稀奇。 但对方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又想要得到什么呢？ “理由？条件？” “从基金会网站的设计能够看出来，你们拥有极高的技术水平，但美术设计并不算高明，页面和ui都不过及格线。”艾斯特直言不讳，“基金会应该很缺少高水准的美术工作者，这种水平拿出去会拉低游戏的综合素质。” 关理：“……” 系统：“管理员，她好像在说你设计水平不行诶！” “我又不是专业美工，当然不行。”整个网站都是关理在系统所生成的基础模板上改出来的，确实没有多高明的设计，“但至少比你好。” “……”系统沉默了一下，“你跟我一个人工智能比艺术审美……” 关理直接无视它的话，敲了一句回复艾斯特：“因此看不下去决定出手帮一把？” “可以这么说。”艾斯特很干脆地承认了，并相当诚实地补充道，“更重要的是趁此机会建立和基金会的合作关系。我很看好这个系列，也相信你们不会就止步于第一个游戏，现在就尝试着接触，之后才能更好地交流，不是么？” 她很清楚自己在这里的地位。 纵然拥有着登陆者当中数一数二的权限与编级，所谓的“艾斯特博士”也从未能够参与到基金会的运营中来。 她只是一个被“招安”的编外者，一个游荡于网站上的阅读者与讨论者，与其他人并无二致。 而基金会的核心，那些沉默地发布着作品的创作者们，那些设计活动管控社区的管理者们，那些搭建网站制作游戏的技术员们…… 艾斯特根本不认识几个。 就这样一直被排斥在核心圈之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甘心！ “我想要加入基金会，不是这个网站，而是真正的基金会，创作出《scp基金会》的基金会。”她说，“作为身份对等的合作者，我想自己应该够格了。” “……身份对等？”关理的疑问被他说出口，出现在空气中。 唯一听到这句话的系统对其赋予了肯定的回答，“以艾斯特现实中的身份，和她合作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吗……” “是的，我的真名是艾斯特·洛佩兹，你们应该能够在网上查到……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出具资料证明自己的身份。” “谢谢，还没必要。” 因为系统已经把艾斯特的身份信息找出来了，从家族背景到社会地位，一点都不含糊。 然而关理一眼发现其中某个关键，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艾斯特是女的？！” “是……是啊，不是很明显吗？”系统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艾斯特，esther，这本来就是一个女子名，意为“星子”，象征着“孤独的英雄”。 “这一点都不明显！” 他怎么可能知道艾斯特这名是男性所用还是女性所用？ 在关理看来，这名男女皆可，姓艾名斯特也行啊！ 好吧，系统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我们要接受与她的合作请求吗？” 从自己判断错别人性别的意外情绪中走出，关理对艾斯特本人的看法倒没有变化，“美国影视大亨家的女儿，为什么不？” 能够有更好的选择，能够做到更高的质量，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艾斯特的态度相当之好，只打算承担美术方面的制作，对版权玩法收益都没有更多想法。 她诚恳得甚至有些过于低姿态。 是被自己这边的技术威慑到了？ 确实，一个技术超前无法探查的网站，已经足以让她这样的人思考背后的势力并谨慎对待了。 那就把这个游戏……好像关理还没给游戏取名字？ 原版的《scp秘密实验室》不太适用，后续应该会加入更多场景，不一定会限于室内地图。 那么…… “scp-ga-001-《未明》，欢迎你的加入，艾斯特博士。” ——全新的ga系列，即game，游戏系列。 第83章 未来模因 初步的意向就此定下，但口头上的敲定实际没有任何约束力。 关理也不可能因为艾斯特这几句话，就把美工环节交出去。 一切还是要等她联络上设计团队，再进行讨论。 在这段没有人骚扰的时间中，关理很开心地刷起了自己的追番列表。 而系统也被迫看了一脑子的神经病动画，同时还得应对其它诸多事宜。 它只是一个辅助系统，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啊！ 人工智能没人权是吧？ “你可以不盯着我。”也亏得关理不怎么在意隐私问题，否则就系统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的情况，正常人早就不堪忍受了。 “不行！”系统在这种时候表现得异常坚决，“我必须看着你。” 摊上一个拍脑袋出决策的管理员，系统天天都在担心他又突然搞事。 关理一边观看剧情，一边扫过那些覆盖在画面上的弹幕，“你就没有其它值得注意的事？” “没有，一切正常！”系统瞬间回答。 只不过基金会论坛快被某种中国特色模因攻陷了而已…… 但这不是基金会的日常吗？ 根本不需要在意。 还是看番吧看番吧……卧槽管理员你放开那个变态，呸，放开那部《生命》！ 看点正常的东西不好吗？ 这边的基金会最高管理层正在为刷哪部动画而争辩，那厢的基金会成员们已经快死在论坛了。 一切始于未来发的那句话—— “各位基金会的同僚们/逗号/我似乎中了某种异常模因/逗号/所以有人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去掉吗/省略号” 纯中文字体，连一个标点符号都看不到。 下面的回复也是一脸懵逼。 “卧槽这逗号省略号的什么鬼/感叹号” “楼上你也中病毒了吗/问号” “我不知道什么模因/逗号/我只想问为什么我这里显示你们的发言都是汉字/问号” “楼上这位兄弟你打的难道不是汉字么/问号” “不是/省略号/等等/感叹号/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感叹号” “输入的时候还是正常的/逗号/发出去就变了/逗号/这是什么神奇的拔鸽机制吗/问号” “我觉得吧/省略号/这应该是某种传染性模因/前括号/确信/后括号” “问号/问号/问号/你们在聊什么/问号/怎么都是不认识的字/问号” “自动翻译系统坏了/问号/感叹号” “好的/逗号/托楼主的福/逗号/这里的人已经全部被这一模因效应所感染/逗号/所以咋办/问号” “什么是模因/问号” “妈的看得我眼睛疼干脆不要打标点了还好认些” “这样好像是会比较容易读一点但是你让那些不认识汉字的人怎么办” “楼主人呢/问号/讲一下这模因的来历啊/感叹号/” “不是说不要打标点么” “忘了/省略号/一顺手就” “啥啊/句号/句号/句号/汉字/问号” “不过好好玩诶” “我看看楼主的名字未来欧艾是啥” “黑人问号/点/接劈姬” “未来/省略号/是妇幼妻儿/问号” “哈哈哈哈哈哈哈富有妻儿什么鬼啦” “大概是未来的英语发音吧虽然偏差大了点” “神特么同一个单词发音还不一样简直绝了” “绝了加壹” “发出未来的声音/冒号/绝了/感叹号” 未来去其他帖子逛了几分钟回来，就看到这里正在“发出未来的声音加幺零零八六”。 一群不明白事态严重性的家伙。 如果像他一样看了几小时的全屏幕汉字，绝对不会觉得这种情形很有趣了。 他本以为一觉醒来账号就会恢复正常，没想到点进来还是这个鬼样子。 竟然还有传染性…… 所有在自己帖子内发过言的人也都被感染了这一模因。 等等！按照模因的基本定义，模因本身就是信息的传播，因此理所当然会随着交流蔓延出去。 这也就意味着…… 未来随手点开最新被顶上来的一个帖子，果不其然在末层楼看到了迷茫的问句：“不是/逗号/这帖子什么情况/问号/你们集体发疯了吗/问号/我之前来看还不是这样啊/句号” 是的，汉字模因已经在论坛悄悄蔓延开来。 就在短短时间内，整个论坛区已然沦陷。 而他就是那个将危害模因带入这里的传染源。 未来实名心疼那些被自己误伤的不识汉字者，估计现在正对着论坛懵逼吧。 看天书的感觉，也莫过于是了。 截了几张图把这些人的懵逼样儿都保留下来，未来才开始着手解决当前的问题。 看论坛上的反应，在场的人应该没有知晓如何去除该模因效果的。 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艾斯/瑟/癖/横杠/瑟/恩/横杠/二九六/逗号/这是这个模因的编号/句号/你们也可以去看看/逗号/看能不能发现一些信息/句号” “瑟恩系列/问号/还真是叫汉字模因啊/感叹号” “求求各位大佬不要发标点了好吗看着要疯了真的是” “下面有个叫做模因的标签似乎可以打开相关档案页面但是相关的内容也太多了吧看不完” “标签/问号/我看看/省略号/基金会还有这东西啊” “发现了新世界” “哇好多都是瑟恩系列的项目还有接系列的嗯这个伊艾克丝是什么系列” “伊艾克丝即伊克丝普来恩德已解明/破折号/我看到的是这样写的” “管他伊克丝普来恩德是什么总之已解明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 “找模因相关的标签” “比如信息危害和感知影响/问号/我去翻一下这两个” “视觉性认知危害语言题写这四个标签也感觉好可疑啊” “等等你们没有看到那个吗/感叹号/那个逆模因啊/感叹号” “我觉得逆模因这个应该是正确的标签” “哪儿呢哪儿呢谁能发个链接给我” “诶曲踢踢癖/冒号/斜杠/斜杠/艾斯瑟癖……” “这链接还能用/问号” “好像可以点” “绝了/感叹号” 第84章 禁忌·四重模因 未来本以为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会更多地激起他们的行动力，尽可能迅速地寻找到解决办法。 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去翻档案的人的确是多了，但在找到祛除异常模因效应的方法之前，他们成功地找到了更多模因型scp。 “我跟你们说/刚才我找到/一个很有趣/的瑟恩项目/零零一二二/第五一模因/看这超好玩” 未来：“点点点点点” 这位朋友你遭遇了什么？ 强迫症没好吗？ 不对！他明明打的是省略号，为什么发出去就变成“点点点点点”了？！ 这是……又一个？ 未来敏锐地意识到情况，但他没有阻止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接下来的事态向着不可挽回的阶段迅速滑去。 已经渐渐习惯不打标点符号强行用纯汉字互相交流的人们，在看到这条信息之后，成功变成了五字一空格才能发出去信息的人。 这，便是scp-cn-122-第五一模因的异常体现！ “项目是一种/异常的模因/它不能够被/正常地描述/如果要描述/必须要写为/五字为一句/能进行感染/所感染内容/有同样效果/看到的人类/成为感染者/描述该情况/成感染信息/描述其它事/说话与手语/无任何影响/字母与数字/同样算一字/符号却不算/实验已证实/其他的语言/同样不可行” ——来自某人搬运过来的cn-122项目描述。 这下看过的人全都明白了。 只不过又一个语言方面的异常模因罢了。 “五字为一句/这玩法还行/不过原文里/好像有标点/而我们现在/连标点符号/都不能够打” “这不是废话/因汉字模因/标点成汉字/字数不够五/直接被省略” “我踢艾姆地/这还说个屁” “楼上的兄弟/你有点押韵” “双重的模因/带感又刺激” 未来现在的心情就跟那位踢艾姆地……不是，是tmd的仁兄一样。 ——这还聊个屁！ 整个论坛都快挂了好吧！ 果然这群被模因玩都能玩得不亦乐乎的人都不靠谱，真正有行动力的人还是少数。 艾斯特呢？ 艾斯特现在怎么不在线？ 卧槽只能靠自己一个人了吗？ 拯救基金会的重担压在肩上，未来表示心情有些复杂。 他是真的不想顶着汉字模因加第五一模因去看那些档案啊！ 他只是自学过半吊子的中文啊，再看就要挂了！ 要不……去其它地方浪一下？ 手指一动，退出scp基金会，未来长舒了一口气。 才两个模因而已，基金会是不可能跪的，再来两个也不可能跪的。 等明天再登上去看看情况。 至于今天……嗯，快乐咸鱼又一天。 论坛里懵逼与沙雕齐飞的成员们并没有发现“未来空欧艾”的下线，他们正在迎接接踵而至的认知危害信息危害模因危害。 继汉字模因和第五一模因之后，他们成功翻到了第三个……呃，这个好像不是模因，只是一个信息危害而已。 scp-cn-009-已知/求解/答—— “(4)就目前已掌握信息，请描述出scp-cn-009的外观和所具备的异常性质。（45/60分） 答:1scp-cn-009外观为一颗半径为53cm，重235g的透明球体。相关测验表明其由构成成分为100%的普通玻璃，而其物理性质和化学性质均未表现出异常。 2相关实验证实其具有一定影响并改变信息的能力，任何一份对其有所提及或描述的信息均会在24小时内被转化为标题为《如何正确地描述xxx（xxx为文档编写者对scp-cn-009的定义或是称呼）相关练习试卷》，形似于试题的形式(如描述形式即试题形式仍会出现少许的内容变动)……” 简而言之，任何对它进行描述的行为，都将导致描述的过程变成一份自己出题自己解答的答卷。 ——甚至还有来自cn-009的打分和批注。 “什么玩意儿/你们别瞎玩” “但是我觉得/好像很有趣/要不试一试” “就目前信息/怎么才能够/触发零零九/的信息危害/最后加问号/十分之十分 答加一冒号/只要描述它/就可以触发/信息的危害/十分之十分” “楼上六六六/你已会玩了” “能正常点吗/我真要疯了” “我就离开了/半天还不到/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基金会炸了/强行加问号” “基金会没炸/论坛已经挂/你看这地方/全踢艾姆是/危害性模因/他们有些人/还特别开心” “瑟恩系列强/汉字的胜利” “说句老实话/这种语言性/的模因异常/应该不会少/不仅是瑟恩/主系列也有” “看不下去了/同志们再见/我去洗脑子/隔会再上来” “看目前情况/不同的模因/效应可叠加/如果出现了/模因间冲突/又会怎么样” “我猜不到诶/要不试一试” “真的别作啊/我现在已经/看到眼睛痛/再来啥东西/只能退论坛” “我终于回来 –诶你们现在/咋变这样了 –算了不管了/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这一句话的发言者为论坛带来了新的变故。 所有看到它的人都这么确信着。 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不仅表现出了汉字模因与第五一模因的影响，还是图表形式的…… 图表形式的！树形图的那种！ 而这正是scp-cn-767-图表症的异常效应，又一个新的传染型模因！ “卧槽哈哈哈 –禁忌之存在/四重的模因 –我天救命啊/根本改不了” “好像不对吧 –明明才三个 –已知求解答/又不是模因” “真特么绝了/管理员在哪 –找他求助啊 –我们快死了” “艾特管理员” “这个艾特符/还能有用吗” “那问个问题/到底有人没 –去看逆模因 –还是说没看” “其实我觉得 –就我们现在/这个鬼样子/看啥都图表/看得懂才怪 –还是耐心点/等等管理员/或者是高层/肯定会解决” “连续三模因 –你们魔鬼吗 –还挺有意思 ——这也是绝了” “其实有四个 –瑟恩来三个/我们都知道 –未来的绝了/第四个模因” “未来的模因 –无言省略号 –强行打感叹” “神特么绝了” —————— 和前面一样，请将“/”自动替换为空格。“–”与“——”代表图表的划分，并不是真正的标点符号。 第85章 A级记忆删除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干了什么？” 当关理终于想起被自己抛之脑后的基金会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论坛正处于可持续性崩溃的状态。 被汉字模因荼毒了许久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些根本看不懂中文的人，干脆从主系列找来了另外的读写类模因。 ——以毒攻毒，要死一起死。 等到关理发现这里的情况，他们面临的模因已经杂交变异了好几茬，呈现出非常丰富多彩的物种多样性。 “rzttb此论坛诸君douhao –canyou –晓吾言” “……”关理看着这条热度最高的帖子，惊觉自己已经落后于时代了，“系统，他讲了什么？” 系统沉默了一下，翻译道：“认真谈谈吧，还在论坛的各位朋友，你们能听懂我的话吗？” “这是什么模因的效果？”他记得自己没看过这种辣眼睛的项目啊？ 系统把论坛的后台数据拉出来看了一眼，斟酌着说：“应该是不同模因接触的时候产生了不定向变异，所以造成目前不稳定的读写机制。” 所谓模因，即“文化的基因”。 它在信息传播过程中的运行机制，也可以类比生物概念里面的基因。 正如基因有着显性与隐性之分，模因也是。 每个人的每个表达都是拥有着复合模因的杂交产物，其中必然会体现出本人所接受模因的某些表现特征。 模因会互相影响——覆盖、融和、变异皆有可能。 这么说或许有些难以理解，可以更加直观地使用个人在生活中的实际现象举例。 当一个人接受到新的信息时，会出现很多种不同的情形。 有人会脑子都不动一下就全盘接受——俗称被洗脑。 有人会稍微思考一下觉得有点道理——俗称被带节奏。 有人会跟自己想法结合揉出新模因——俗称独立思考。 有人会觉得没啥意思看过也不想管——俗称真路人。 有人会认为哪儿都是毛病下场开怼——俗称杠精。 当然，这些并没有包括所有对待外来模因的反应，只是举了几个相对有代表性的例子。 在实际生活中，模因效应的体现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关系到社会环境与自我性格的方方面面。 而在基金会…… 这些被列为scp的异常模因在互相矛盾的表现效果下互相碰撞，可以融合的就融合，无法融合的直接开启了厮杀。 惨烈的模因战场体现出来，就是论坛现在的样子。 ——各国语言混杂，特殊句式齐飞。 想要看懂一个句子跟谍战片解码似的。 对于如此的现状，关理只有一句话要说：“绝了，会玩。” 哪怕是在这样一个不讲人话的论坛里，还是有那么一小撮人坚强地活跃着，使用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互相交流。 努力猜测对方的意思，然后发出一堆自己也看不太懂的乱码去回应。 只能说——都是些骚家伙。 而另外一批还勉强留在论坛里没有跟罪魁祸首“妇幼妻儿oa”一起跑路的小可怜，正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等着基金会上层来救他们于水火。 “@theadministrator” “1551管理员他为/什么还不来”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基金会是个高危机构，容易出事，我不知道出了事根本没人来管……欧五呢/问号/感叹号/我为主站立过功！我为中分流过血！我要见o5！我要见o5！” “why楼上说的话zmhd问号” “你没看到他已经中了两个流行meme了吗？” “why你也是这么hd” “好懂么？大概是因为/省略号/我运气挺好？” 因为刻意躲着与那群疯魔到交叉感染玩模因的家伙接触，这些人所说的话好歹还能猜出来是什么。 他们满怀希望地等着基金会高层出来拯救世界。 而基金会最高层正在质问他的系统，“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只是一场被局限于论坛范围内的模因感染，我认为没有通知你的必要。”系统实话实说。 “哪怕大批成员因不堪忍受而下线？” “毁灭边缘不正是基金会的常态？他们迟早要习惯的。” 这次只是模因，下一次呢？ 多来几次意外情况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当增加代入感了。 “有道理，这才够基金会。”关理没在已经发生的事上多作纠结，当前的首要问题还是处理论坛的现状。 虽说这种复合模因效应加深了所有经历者对相关项目的理解，甚至还有那么几个人觉得非常带感玩得不亦乐乎。 但还是必须把它消除掉。 毕竟太过于影响正常的交流了。 ——而且眼睁睁看着基金会论坛沦为异常模因的温床无所作为，这算什么事？ 说好的控制收容保护呢！ 简直丢了整个逆模因部的人！ 等等……基金会有逆模因部吗？ 算了先不管，想想怎么肃清论坛吧。 从技术上来说，所谓的“模因异常效应”都只是网站后台程序所制造出来的效果。 只需要关闭那些“特殊机制”，把论坛重置为默认状态，一切就能解决。 然而就这么轻飘飘地重置了事，太丢逼格……呸，太打击真实性与代入感。 作为一个专业应对异常事物的世界级组织，基金会当然有着面对模因类型项目收容失效的手段。 系统：“scp-2000？” 关理摇了摇头：“现在就上两千太快了点，机械降神是用来重置文明的。” 不是用来重置论坛的！ “那么……常规手段？” “常规手段。” 基金会用来对抗异常模因最常规的手段是什么？ 最简单抹除一段信息与思想影响的方法是什么？ 唯有记忆删除！ 删除他们与模因接触的记忆，删除他们由此而产生的所有想法。 概念性的异常危害，那就只能使用概念性的应对方式。 所以—— “警告！检测到beta-gimmel级模因危害！” “启动应急预案beta-075，自动删除程式已激活。” “针对您所受的模因感染阶段，现将进行a级记忆删除，请耐心等待……” 所有尚登录着论坛的人们，只能看到页面上闪过的一连串警告提示与系统通知，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a级记忆删除是什么，屏幕就黑了。 黑得异常利落彻底，一点挣扎的机会都不给。 “……” 约十秒后，屏幕重新亮起，“您好，欢迎加入scp基金会，我将为您介绍这个……” 慢着！我不是新人啊！这新手引导什么鬼！ 基金会该不会是把账号信息都删了吧！ 去特么的a级记忆删除！ 第86章 逆模因 虽然a级是最彻底的记忆删除，但关理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删了他们全部账号信息。 他只删了这些人被模因感染后的数据。 类似于回档，只不过掉了一点活跃度而已。 而那个新手引导……是用来营造气氛的。 匆匆查看一遍个人主页没发现啥问题的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经历了各种语言模因的荼毒，再度点进论坛，只觉得整个版面都清爽了。 被异常效应强行改变的文字变回原本的样子，于是—— 一些在输入的时候就不正常的语句，立刻变得特别突出。 “看我干什么？没见过假装，感染了模因，故意这样写，的无聊人吗？” “呃……您继续，您继续。” “第五一模因？但是汉字的五个字，翻译之后我们看到的就不是五个字了啊。” “其实我蛮喜欢931的，让我都能写俳句了。” “你现在也可以写。” “我不会啊！” scp-931-一个饭碗，会让描述其的语句变成俳句的饭碗。 作用模式跟cn-009-已知/求解/答差不多。 基金会去掉了加诸于他们身上，强行改变行为模式与语句形态的异常模因。 但思想上的模因，怕是一时半会儿去不掉了。 “适应了不打标点一时间还改不过来绝了” “太正常了，竟然有点不习惯……好想再去感染一把啊……” “正常一点啊同志们！伤疤都没好就忘了痛吗？感叹号感叹号感叹号” “你们就不能玩点其它的东西吗？非要搞模因这种伤人伤己的？” “我们之前好像找到了一个‘逆模因’，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吗？” “看看去！” “逆模因”标签下的条目比起“模因”就要少得多了。 其中大部分都是cn分部的项目，还有俩ex与j，主系列的仅有一根独苗。 scp-055-[未知] “055？我看过啊！好像没什么出奇的……就是别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的一个东西。” “但它是keter级的。” “scp-055是一个‘自我保守的秘密’或者‘逆模因’，关于scp-055的信息，比如它的物理外观，以及本质、行为和起源都是独立分类的。——逆模因的词汇直接出现在描述里，但是自我保守的秘密？有大佬能做一下阅读理解吗？” “按照字面意思理解，模因是传播的本质，是信息的蔓延，那么逆反一下这个概念……截断传播？或者反向传播？” “信息怎么反向传播？这东西的传播又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移动，是复制啊！” “你想想我们是怎么从模因海洋里被捞出去的。” “a级记忆删除！” “删除记忆就可以！删除信息的残留，摧毁模因的感染进程！” “055竟然是传承条目……是因为逆模因吗？” “别光盯着055，去看相关的cn档案也可以。” “不太明白……档案里提到了逆模因性质？难以观测？意思难道是没办法进行记录？” “推测是无法进行信息的传递，毕竟模因的本质就是信息延续。” “可以这么解释，所以才会是这样模糊而表意不清的描述……” “emmmm我刚刚在站内搜索‘逆模因’的关键词，不小心发现了一个感觉很有问题的东西。” “说！” “逆模因部中心页可以上线了。”关理让系统把这个早就准备好的页面开放给部分在线成员，在他们搜索“逆模因”这一词汇的短暂时间里，“相关scp项目也一并上传，隐藏入口。” 这也就意味着：逆模因部相关scp档案无法从正常的基金会资料库通道进入观看，只能先找到“逆模因部中心页”，再从这里跳转过去。 同时“逆模因部”的页面，也并不能如同常规的部门中心页一般在图书馆里轻松翻到。 只有在搜索“逆模因”的时候，有一定几率撞上。 很不方便，但很逆模因。 因为—— “基金会没有逆模因部。”关理清晰记得这句话，就像记得这个不应存在的部门一样。 “逆模因是一种具自我屏蔽特性的概念；一种透过其本身的性质，以阻止或防止他人将其传播的概念。 非异常的逆模因是真实存在的。 想想你的一些不会跟其他人分享的资讯，像密码，禁忌，还有黑历史等等。 再想一些你就算努力尝试也很难分享出去的资讯：复杂的公式，极无聊的文字片段，梦境，还有大段大段的随机数字…… 但是异常的逆模因却是另一回事了。 你要如何收容一个你无法记录或记忆的实体？如何去和无法触及，而且伪装完美的敌人，在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和它开仗的情况下进行战斗？ 欢迎来到逆模因部。 不，这不是你第一天上工。” ——逆模因部中心页 就像存在着模因学和模因与信息危害部一样，基金会理论上也应该有着逆模因学和逆模因部这两种东西。 理论上是有的，不存在的曾经也是有的。 但逆模因就是逆模因，要如何记住一个不能被记忆的部门？ 答案是与记忆删除相对的：记忆强化药剂。 基金会根据模因的概念，反推出了逆模因这一概念的存在。 那么同样的，既然存在模因异常，自然也就存在着逆模因异常。 基金会必须收容异常。 于是他们研究出强化记忆的手段，强行让人类记住那些——本不该被记住的东西。 一个新的世界洞开了。 这个世界上处处存在着信息，存在着模因。 但在模因之外，在我们“知道”、“记住”的范围之外，是更多，更广袤的未知。 ——“被动的信息黑洞，主动的信息捕食者，不可记忆的蠕虫和尘螨一样趴在人皮上…传染性的坏消息，自我封闭的秘密，活的谋杀案。” 在1976年，一个名为lynpatrickmarness(林恩·帕特里克·马尔奈斯)的博士打造了逆模因这个学科，并创建了基金会逆模因部。 那一年他发现的异常比整个基金会发现的都更多。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忘记了自己组建逆模因部之前的一切，甚至于忽视了自己的忘记。 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不是第一个逆模因部门。在1976年之前，还有另一个部门。我曾是那个部门的一员；甚至有可能是我在领导它。当然，我也是它唯一的幸存者。某个逆模因力量啃食、吞噬了这个逆模因部的概念。我稍微走运了些，活了下来。其他人，无论他们是谁，也不论他们有多少人，全都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marness博士 第87章 无色之绿 在强行注射具有严重副作用的x级记忆强化剂之后，marness博士终于触及到更加遥远的过去。 ——那些被他，不，被所有人遗忘的“真实历史”。 在他的记忆中，在他本人还没加入基金会的时候，第一个逆模因部门源自美军的计划。 它和曼哈顿计划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平行运作，这些由此接触到信息外世界的人，把自己叫做“不可思议者”。 他们最开始的目标是试验先进宣传手段，想要超出物理冲突，找到断绝意识形态机器的方法，彻底消灭纳(和谐)粹主义理念本身。 “不可思议者”们花费四年攻克了理论与工程问题，制造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炸弹——逆模因弹。 理所当然的，他们试用了这一尚未被人完全理解的武器。 炸弹完美地生效了。 “炸弹消灭了自己，抹去了我们的成功试爆，打散了已经搭建在一起的所有知识。我们根本忘掉了自己曾经造过这个炸弹，然后一切重来。”这是marness的回忆。 更不幸的是，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没有记忆强化手段，无法寻找那些被逆模因吞噬的信息。 不可思议者们陷入了循环，重复着研究理论制造炸弹武器生效忘记一切然后再度重启研究的过程。 但这些站在世界最前端的研究者们，终究还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们的研究进程里有四年的空白，无法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记忆与记录。 所以还有其它解释吗？ 然而等到他们从零开始再度把炸弹拼好，战争已经进入了尾声。 纳(和谐)粹被传统手段击败，rb倒于曼哈顿计划所产出来的原子弹。 逆模因弹已经没有用处了。 他们封存了第二颗炸弹，并且开始改良设计准备第三颗。 时间很快来到1951年，美国出现了一个携带不可忘却性质的异常模因邪教，不可思议者们立刻明白了它的实质，但向上级监督者发去的请示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这一邪教后来被基金会命名为“第五教会”，而那个引起全国性模因灾害的异常，就是“第五教会”相关作品中的成名作：scp-1425-星星信号。 邪教危机爆发八天后，这一美军的秘密实验室被基金会强行征收，他们正式成为了基金会的成员，改编制为逆模因部。 被征收20小时后，第二颗逆模因弹被引爆。 这一次逆模因吞噬了那个邪教的所有信息。 ——包括它的存在、它的理念、它的一切。 一次彻底的爆炸，邪教消失了。 没有人记得，没有人记得参与此事，伤亡人数零。 那之后对逆模因的研究彻底拉开了序幕，新的理论新的成果源源不断地流出，每一个技术进展都能发现新的scp。 直到某一天，他们发现了“那个”。 ——那个无法被部门收容的逆模因：“逃亡者”。 一个无法观察也无法记忆的恶意实体。 自人类的认知之外而来，当它被观测到的那一刻，这个超越认知的存在终于把视线投向了活在物质层面的渺小人类。 为了延缓它到来的步伐，不可思议者们用逆模因弹炸掉了自己。 仅余marness一人被删除所有记忆，幸存下来。 不，换个角度思考，或许那些被逆模因吞噬的人也从未死去。 他们只是被“忘记”了。 他们一直存在，只是其他人再也看不到他们，记不住他们，无法察觉他们。 他们成为了逆模因的一部分。 像是无限循环的螺旋一般，幸存者marness突然在某一天又想到了逆模因这个“新”概念。 是的，一个全新的，尚未被人类所发觉的领域。 看起来真美好，不是吗？ 基金会创建……不，重建了逆模因部。 新时代的技术不断发展，记忆强化药剂的效用也不断进步。 然后有一天，marness博士决定使用x级的药剂来唤起所有被自己所遗忘的记忆。 他终于想起了一切。 与此同时，“逃亡者”再度归来。 ——“消灭与它相关的一切知识是消灭它的唯一办法。让它重来的简便方法就是恢复我的记忆！” 他也一并想起了这一点。 基金会逆模因部创建者，marness博士最后还是步上了同伴们的后尘。 他让自己也成为了被遗忘者的一员，以此来从“逃亡者”手中短暂地拨开世界。 然后又能如何呢？ 当逆模因部最后一任部长marionwheeler(马里恩·惠勒)走进scp-3125的收容间时，最不可思议的真相终于再度对她展现。 scp-3125-“逃亡者”，在档案上拥有极危的keter等级，然而其收容间仅是一个存满了各种信息的普通房间，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scp。 自动感应的传感器依照程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一个视频自动开始播放。 部长在视频中看到了自己，一个不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满脸疲惫、绝望的女人。 那是过去的她，过去她在这间收容室里留下的记忆。 每次走出这个房间，关于房间内的一切记忆都会被删除。 所以她对此没有任何印象。 “你已经猜到scp-3125不在这房间里了，“视频中的她说道，“事实上，这里是全世界唯一没有scp-3125的房间。这叫‘逆向收容’。scp-3125已经遍布整个现实，除了特别防御其影响的方寸之地，就是这里。 “每一个有效的逆模因研究计划都迟早会找到scp-3125的痕迹。它在世界各处显现，形式超过数千种。大部分甚至都不是异常。某些已经被单独列入了主数据库表。甚至有小部分已经被收容。 “不可能的病毒邪教，破坏性算术、和摩天楼一样高的隐形蜘蛛、生来长着隐形器官的人，这些是未处理的数据。应对这些显现本来已经够麻烦了…… “但当你进一步沿着路深入，你会发现有些规律出现在数据里。你需要有记忆强化科技的训练，但在你有了训练和数据后，只需要一点点努力就能把数据点安置在概念空间上，在它们之中描绘出一个轮廓。 “这些数据点被点在了scp-3125的外壳上；这些显现只是它投射在我们现实的影子。你把四到五个不同的scp连成一个形状，你就看到了……它也看到你了…… “当这种事发生，当你进行了‘视觉接触’，它就会杀了你。它会杀了你，再杀掉所有它觉得和你像的人。不是物理上的，是心理上。任何有着相同想法的人，有着相同心境的人。 “它会杀掉你的合作者，灭口你整个研究团队；它还要杀你全家，杀掉你的父母子女。你会成为不存在的人类，一个环绕现实空洞的人形空壳。完成后，你的计划就成了地上的一个洞，再也没有人会知道scp-3125。 “它是逆模因科学里的黑洞，吞噬不小心的研究者，没有信息放出，只能从非直接观测中探测。直接描述scp-3125是何物，甚至只是暗指它是什么，都将导致收容突破以及致命的非直接认知危害。 “你看到了？这是防御机制。这些信息吞噬行为只是外壳，是有毒的涂层。它保护着那个实体在侵入我们现实时不被发现。 “一年一年过去，显现仍在继续，变得越发密集且相互编结……到最后整个世界都被它们淹没，所有人都只能叫喊着‘为什么就没人发现呢？’，没有人会回答，因为所有发现过的人都死了，被这个机制灭口…… “你看到了吗，marion？看吧。 “七年前有超过四百个逆模因研究团队遍布世界。政府机构，军方分支，私人集团，大学计划，很多都是goi或goi的分部。 “我们曾和他们中的大部分有过联盟，我们曾经是逆模因联盟的先锋，遍布世界，有着数千人之众。现在这些团体全都不存在了，最后一个就消失在72小时内。 “三年前，基金会逆模因部有超过四千人。现在，只有九十人。 “没有什么战争，我们已经输了，完了，这是事后清理。我们还能存在的唯一原因是我们的记忆删除生化技术世界领先。 “因为这是我们看到scp-3125后唯一能做的：逃命，然后忘掉你看到的……在化学、酒精或者头部创伤里找寻遗忘。而这也不能每次都奏效，它在巡逻着。 “我们一次又一次见到它，没有察觉它。我们根本不可能不再次发现它！我们太他妈聪明了！ “我们可以造台机器。需要八年，一个和西维吉尼亚州一样大的实验室，以及全世界所有的钱。o5议会对我们的要求眼都不会眨。但我们要怎样才能在修造时不察觉它的用途？这就像制造发射阿波罗11号时，没一个工程师知道月亮的存在。后勤需求会大到疯狂，秘密岂止是不可能保守。总有人会发问。然后一切结束。 “所以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是世界上最后一批，我们之后再无来者。 “逃亡者”正在向已知现实滑落，人类已无处可逃。 世界上曾有个很多研究逆模因的机构，他们最后都触及到了“逃亡者”的领域。 他们都被scp-3125吞噬。 这里就是基金会最后的逆模因部，这里将直面3125的威胁，这里也是唯一能够知道真相的地方。 于是她突然想起来了。 整个部门已经只剩自己一人。 身处site-41的最底层，地下两百米深，无人关心，无人知晓其存在，还要对抗一个不朽不死的理念。 在3125的追杀下，她给自己注射了z级记忆强化药剂。 z级记忆强化是生化记忆防御的终极王牌。 z级记忆强化会永久性毁灭使用者的遗忘能力。 结果就是清晰度完美的记忆，和对一切强度逆模因效应完美免疫的能力。 她知道了一切将要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她能感觉到心智强化有如钢铁，极度感知过载也在进行中。 她想起了一切。 她能看见一切。 理念是杀得死的吗？ 是的，理念是杀得死的。 她对着没有人，独自说道：“用更好的理念。” 若有什么东西能从概念空间跨入现实，呈现出物理形式，那么反过来也是可行的。 肯定可以找到个物理实体，从物理上提取它所象征的理念，再扩大这个理念，把它广播到概念空间。 一个更大的理念，更好的理念，一个专为与scp-3125战斗的理念。 一个理想。 一个行动。 一个英雄。 她要建起的机器是奥林匹克场馆级别，她没有重型模因工程经验，更别说材料和时间了。 但她知道——有人这么教过她，她记不得是谁了——逆模因部特工在第一天和平日一样优秀。 对整个部门而言同样如此。 她对自己说道：我们在战争开始之日就赢了。当我们首次遭遇scp-3125，我们修造了这个地堡。 建造了3125收容室的barthughes伪造了自己的死亡，把自己隔离于此不受干扰地工作，其余部门则在人力可及之内尽可能维持，为这一刻争取时间。 她已经记不起太多东西，她知道这是她做的，因为这是她那时必须做的。 她是最后的零件。 但在本应存在着地堡的地方，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几乎是没有。 在空间中央有个小哨站，一堆放着工具和工具箱的支架桌散乱在此。 没有设计中的“正确的机器”。 只有一个氢弹级的逆模因弹，逆模因部的站点核武器。 一经启动，它将污染site-41和所有在它逆模因辐射范围内的人与物。 之后将不会再有site-41，也没有逆模因部；逃脱的受感染者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对真实世界产生任何影响。 它不能消灭或者收容scp-3125，甚至都不能伤它一根毛。 它只能平息本日的爆发，其他症状仍会继续。 五十年，十年，五年之后，或者也许就一年后，也许就是明天，scp-3125还会卷土重来，带上它的mk级世界末日情景。 人类文明会作为抽象概念被整个抹销，被替换成某种不可想象的恶物。 到时候就没人能和它战斗了。 那又能如何呢？ 没有选择。 这或许就是唯一正确的路。 活得太久了，她都快要忘记这宇宙是什么…… “有段时间，我居然觉得，也许……这是我们能赢上几次的宇宙。” marionwheeler启动了炸弹。 marionwheeler拯救了世界。 从此以后，基金会没有site-41，基金会没有逆模因部。 第88章 无法触及的天堂 “又一个全灭的部门，连牺牲者的存在都被世人遗忘。” 关理很久以前就看过逆模因部的故事，现在再次重温，其中满溢的牺牲精神依旧如此耀眼夺目，“残酷又震撼。” 其实准确来说，基金会的逆模因部门并没有全灭…… “至少我们还有‘天堂’，逆模因部还有人在呢！”系统以非常严谨的态度补充道。 “他们那状态还算人？”关理挑挑眉毛，提出了质疑，“根本就是鬼好吧。” 机动特遣队omega-0“天堂”，一群不该存在的“圣灵”们。 为了对抗逆模因，基金会不断研发出更加强力的记忆增强药物。 而一些长期的记忆强化治疗表现出的副作用，使得基金会部分人产生了“人造固态记忆”。 他们因此强行记住了很多东西，再难遗忘。 这一效应所导致的副作用就是——某些基金会成员在死亡后，仍被幸存者的“记忆”困住。 他们在现实中的生体已经死去，但被迫因他人的固态记忆锁定了自身“信息的存在”。 他们成为了不可触碰的“信息结构体”，被束缚于世上无法沉眠的“幽灵”。 scp-2111-若你能读到这…这一项目便记叙了机动特遣队“天堂”的来历。 2111是记忆强化副作用制造出的第一个“幽灵”，她生前工作于逆模因部，在任务中死亡，却因为同伴们的异常记忆而无法消逝。 只要还有记着她的基金会记忆强化人员存在于世上，她就永远无法安息。 于是，很讽刺的，为了彻底死亡，2111开始杀死自己曾经的同伴。 那些在她之后死亡的一些人，和被她所杀的人也因“强制记忆”变成了信息的幽灵，或者其它更学术化的称呼？ 模因学的书呆子们觉得它们乃是bader-ramjin信息形态实体，而超心理学家称它们为vi型意志性精神灵异。 不管它们是什么，它们反正是在这里，不能消散，也不会去往什么高级存在位面，也不会变成什么满熵状态，总之什么都不是。 scp-2111逐步笼络了多名死亡人员成为自己的追随者，教导它们创造、发动逆模因和认知危害攻击的技术。 与此同时，scp-2111的很多受害者根据自身具有的与模因及逆模因交战的经验，自发组成机动特遣队omega-0。 他们在概念上的国度与基金会的背叛者交战，并将2111无效化。 传奇的机动特遣队“天堂”就此诞生，他们活跃在物质的另一侧、信息的彼端、网络的世界，保护着他们的未死同志免受信息威胁与相关实体的伤害。 然而这并没有多少卵用。 面对超级逆模因实体scp-3125的入侵，“天堂”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逆模因部被全灭。 于是，整个基金会，不，也有可能是整个世界，还在研究逆模因的机构，大概就只剩下基金会反概念部了。 是的，基金会还有一个同样也在研究逆模因的反概念部，而且它的建立宗旨和研究方向都跟逆模因部相差无几。 这并不是什么设定出错或者职能重复，它们就是那样存在了！ 基金会一直以来都有两个部门专门针对逆模因：一个叫做逆模因部，是基金会从美军那边征收过来的；一个叫做反概念部，大概是基金会自己组建的吧，管他的呢。 反正这两个独立的秘密部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同时存在着。 并且他们成功地利用自己对逆模因学科的研究，让别人忘记了自己部门的存在。 ——包括他们彼此之间。 当初关理看scp-2111的档案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差点笑出来。 两个部门都以为自己是基金会仅存的逆模因研究部门，对着各种逆模因异常现象忧心忡忡。 殊不知其中有一些逆模因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兄弟部门搞出来的。 比如“天堂”组建完毕之后，逆模因部曾经发现过他们在网络上与设施内留下的踪迹——一个会产生包含致命认知危害和逆模因内容的文件，以及一些带有逆模因效果的涂鸦。 他们研究了一番，把这些信息去威胁化之后，交给模因部使用来制造安保模因。 而反概念部不知道逆模因部的存在，在他们眼里，模因部在使用未知来源的致命模因，认为模因部被2111实体控制了，连忙介入进行调查。 更加搞笑的莫过于……模因部既不知道逆模因部，也不知道反概念部，只能拿着制造安保模因的算法一脸懵逼。 “天堂”盯着这两个互相搞事的沙雕秘密部门和什么都不知道的“真傻白甜”模因部，可谓是操碎了心。 但就算经常面对如此哭笑不得的困境，他们也是希望逆模因部仍旧存在的。 世界上的逆模因研究机构一个接一个消失，最后只剩下被世人所遗忘的反概念部独立支撑。 scp-3125终将卷土重来。 会不会真的有一天，再也没有站出来对抗黑暗？ 当所有知晓逆模因的人都已死去，当被那些幸存者“记忆”困住的“天堂”终于安息…… 谁又能够在最后力挽狂澜？ mk级末日图景“人类意识丧失”，人类之意志被来自认知外的不可名状之物取代。 基金会永远面临着这样的威胁。 ——不过他们也该习惯了。 “已经被写在正式档案的k级情景就有几十个，随便来个世界末日大赛又能整出几十个。”看基金会看多了，关理对各种稀奇古怪的末日都见怪不怪了，“基金会的世界还能存在，真是件神奇的事啊……” 各种杀人于无形的高危异常，动不动就毁城灭国的灾难事件，走在路上都能被异次元生物吞噬…… 这种世界光是想一想，就能想到那些“精彩纷呈”的日常。 基金会不容易啊…… 系统憋了一会儿，只好憋出一句：“咳，创作需要……” “反正基金会已经在各种文档里面毁灭不知道多少次了，世界重启大法好！”它强行圆了回去。 好在关理并不打算深究这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他指挥着系统再去网站里加上一些东西，“反概念部中心页、scp-2111-若你能读到这…、机动特遣队omega-0“天堂”，还有那个什么……对，世界末日大赛！” 他突然就想起来这一个自己前世追看过的征文比赛，当年特么的还没看完呢！ 征文截止时间还没到，世界末日就正儿八经地爆发了，那末日真没眼色…… 第89章 集思广益 当未来再度爬上论坛时，他很欣慰地发现这里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于是这个险些导致论坛覆灭的罪魁祸首，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地，继续开始水帖子。 “上来就看到论坛正常了，你们昨天玩到了什么程度？有截图没？” “隔壁！隔壁！那么大一栋读写类模因的讨论楼看不到吗？！” “卧槽是未来？卧槽你还敢出来！” “此人的行为已经对基金会造成了重大损失，强烈要求把他降为d级！” “对！降为d级！派去682的房间打扫卫生！” “那什么……scp-682现在不是浸在盐酸池子里吗？怎么打扫卫生啊……” “扫173也行！” 被群起而攻之的未来心里并没有b数，“什么损失？别瞎说啊！你们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那只是因为模因的影响，并不是出于我们本身的无聊。”回复的人更加理直气壮。 “……”这位朋友你的话有点扯淡诶！ 未来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家伙全都是瞎起哄，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们又降不了我的级，一边儿玩去。” 混论坛的都基本是半斤八两的c级菜鸟，连b级都如凤毛麟角般稀少，谁吓唬谁呢？ 然而他们并不打算放弃对未来的围攻。 “所以你的tw-001呢？什么时候写啊？” “不会鸽了吧……” “都几天了？写了几个字？发出来给广大人民群众瞻仰瞻仰呗。” 催更大队警告！ 他们可都清楚记得未来在中分开放时立的flag。 依照他这几天在论坛的活跃度，他们有理由怀疑这人还没开始写。 这种无故的怀疑与中伤，根本没有展现出任何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好吧，未来的确一个字都没写。 不就是咕咕咕了吗？ 值得一提吗？ 丢人吗？ 他不仅不觉得丢人，还自觉非常有理由，“正在找想法，之后慢慢写就好了。” “真不行就下来，等其他人去写。别把位子占了。” “001这个编号本来就要要求高一些吧，而且还要求是中国风格的项目……” “感觉能写的，都被cn系列写得差不多了哎。” “中国……唔，你们对中国的看法都是什么？都来说说自己觉得有意思的想法啊！” “大概就是……很老很旧很神秘的文明古国？” “长城故宫圆明园，呃，再加个珠穆朗玛，我爱那座山！” “中国菜吧，我家楼下的中餐馆挺好吃的。” “汉字、黄种人、社会主义。” “熊……熊猫？凭什么中国人能独占全世界所有的熊猫！” “你们都对中国有什么样的印象啊……”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一直都是这样？国际上对中国乱七八糟的刻板印象数不胜数，明明我们好歹也是世界顶级强国来着。” “主要还是‘墙’的问题，虽然现在国家已经开始逐步拆墙了，但国人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网络氛围，跟外面‘国际化’了十几年的还是不一样。” “我试过外面的一些网站，老实说，那页面设计简直反人类……” “外语不行，翻译太渣，还不如在墙里窝着吃公知粉红的瓜。” 外面可没有基金会这里实时秒翻还能保证释义精确的翻译系统，进行国际交流要么靠自身的外语水平，要么靠网页自带的人工智障机翻。 在网络之“墙”存在的时候，无数满怀热情的探索者用着名为“科学上网”的梯子，来往于内外的世界。 在网络之“墙”被推倒以后，名为“语言”的藩篱成为隔绝国家民族的无形之墙，阻碍着更多人向外走出。 ——巴别塔。 不只是未来，很多人也同时想到了这个词。 被《圣经·旧约·创世纪》所记载的，人类希望兴建起的能够通往天堂的高塔。 为了阻止人类的计划，上帝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使人类相互之间不能沟通，计划因此失败，人类自此各散东西。 这一宗教神话，为世上出现不同语言和种族提供了解释。 其本身也是个相当优秀的创造素材。 但是……不行。 先不说这种有名有姓众所周知的东西，肯定已被其他人写过不止一次了。 就说他要写的是中国！中国特色项目！结果冒出一个亚伯拉罕教系的概念是搞什么啊！ 想想到底有什么是能写的。 关乎中国，稍微偏国际化一点也没关系。 得符合基金会的基调，要沉重，要现实，要有那么揭露世界真相的磅礴质感。 对，最重要的，还要有创意…… 未来不自觉拔了两根自己的头发下来，他抱着脑袋“嘶”了一声。 说好的集思广益想tw-001怎么写，这群不靠谱的坛友就这么跑偏了话题。 全都去讨论那啥刻板印象错误观念去了…… 嗯…… 嗯？ 刻板印象？ 错误观念？ 认知与现实的差异？ 模因…… 是的，对另一个国家另一个民族的错误认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当这种事情发生在中国身上时，更是显得无比正常。 毕竟这是一个在世界上都有数的古老国度，她的历史连她自己的子民都未能探清。 哪怕是进入信息技术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中国也处于一种跟世界保持着微妙距离的状态。 一方面是因为意识形态的差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道隔绝了国内外的“高墙”。 在这个耸人听闻的谣言往往比实事求是的真相传播更快的眼球时代，错误的认知一经大规模散播，便极容易成为蔓延开来的模因感染现象。 这很正常。 模因从来都是无处不在。 但如果，出现了异常呢？ 认知危害、信息危害、模因危害。 就像那句话：“谎言说一百遍，就成为了真实。” 到达一定程度的群体错误认知，若也能成为真实…… scp-tw-001-代号：futureoa-公知 ——还只是一个尚未完善的想法。 不过“公知”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太好。 貌似……中国人把一些在网上瞎编乱造的家伙，也称之为“公知”。 要不要换个名字呢？ 未来认真地思考了下，决定还是不换了。 “公知”-“公共认知”-“公共知识分子”，最后一个就是中国网友们口中的“公知”，一些用来讥讽那些用自己影响力来带节奏制造假消息传播错误认知的“网络名人”。 这概念不是挺合适的嘛！ 公知误国啊！ 第90章 想界吟唱句 总算把原始的点子倒腾出来了。 但要把点子写成一篇完整的档案，中间还有极为漫长的道路要走。 控制住自己水论坛的冲动，未来确定先去查点儿资料。 他以前可从没写过这种东西…… 然而“写中国地区特色的tw-001”是他自己放出的话，怎么也得写完才行。 ——好想打死当初随便立flag的自己…… 和抓耳挠腮的未来不同，另外一些为基金会服务的创作者们，进展非常顺利。 游危正在和叶凌星讨论作画风格，两个人非常合拍地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夜灵心：“那么就是这样，线稿采用偏主流的风格，主要在构图和色彩上面下功夫。” 危羽：“也不用太过迎合‘流行’，重要的是要有超现实的迷幻感。” 夜灵心：“我知道，先试着画个概念图出来，具体的后面再改。对了，你怎么改名了？” 危羽：“直接用‘游危’的名字，压在我头上的你肯定会被喷死，信不信？(托腮jpg)” 夜灵心：“其实是为了出其不意地给观众下刀子吧……” 他看过游危发过来的结局构想，非常经典的坑观众结局，想法已经不算罕见，但杀伤力还是一样强大。 要是在制作人员名单里列上“游危”的名字，其他人一看，大概就能猜到这动画是什么尿性了。 ——大魔王出品，会是happyend？ 不存在的。 肯定会虐！肯定坑死人！肯定有神转折！ 在这样的心理准备下，观众自然而然会提起警惕，对刀防御力直线上升。 所以必须改个名字，才能达到防不胜防的效果。 危羽：“……你说得有道理。”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学到了学到了，以后发动画的时候临时换个名字，以带给观众更加优秀的观看体验。 没想到夜灵心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很懂嘛！ “游危，来听听这个。”对着电脑操作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倪弦沉摘下耳机，呼唤自己室友过去。 游危起身走近，接过他递来的耳机戴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音频波形图…… 嗯，看不懂。 倪弦沉很清楚这人对音乐知识可谓是一窍不通，也没有说什么专业的东西，“根据我看完3999时的感受，制作而出的电音单曲《imagined》。” 他开始播放这支曲子。 电音，电子音乐，使用电子乐器与电子音乐技术制作出来的音乐。 起源于19世纪晚期的它，在世上众多的音乐类型里，只是一个年轻的孩子。 不过在近代现代的流行音乐中，电音占据了越来越大的比例。 这一以科技手段打造出的音乐形式，已经悄然成为流行。 纯粹的电子音乐或许还是小众，但流行电子——或者说流行歌曲，大多都会加入一些电音元素。 倪弦沉做的当然不是流行电子。 事实上，能不能将之分类为电音中的某一类都存疑。 他只是使用电子音乐的音色，来表达自己听到的歌。 ——心魂乐。 这一由曾经最强乐神云湖缔造而出的乐派，注重的唯有灵感的投入与精神的共鸣。 至于形式？ 一切自由。 作为云湖名下有数的学生之一，倪弦沉丢了什么也不可能把基本功给丢了。 只不过以前习惯了强感性的乐曲制作，在这里还必须压制对音乐的影响，说实话有点麻烦。 毕竟普通人类的心智实在是过于脆弱，对外来的精神影响几乎毫不设防。 要是一不小心共鸣太过，分分钟搞疯一群人掀起模因风暴的节奏。 作为到此避难的前缪斯神类，倪弦沉任何没有引起多元宇宙层面注意的打算。 但是对其他非本土人士的试探，也是无须回避的。 “压抑、操纵、支配。”游危不懂那些专业的音乐术语，他只能从最纯粹的听众角度去描述音符带给他的感受，“有种生命无尽而死亡随行的绝望感。” 不会死去，也无法逃脱。 “嗯，感觉如何？”倪弦沉没有出言讲述自己作曲时想要表达什么，也没有对他听出的评价发表任何看法。 一支乐曲，一旦完成，那就不再属于作曲者，它属于所有听众。 此刻的作曲者也只是茫茫听众之一。 游危摘下耳机，如以往很多次那样回答，“非常棒！” “发给基金会那边的人试试，我想听一下他们的评价。”倪弦沉提出了这个要求。 游危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应道：“好啊，你把音乐传给我吧。” 他将这首名为《imagined》的曲子发给了神意。 “印象曲？”关理有些惊讶于对方的速度，这才几天啊？连曲子都做好了？ 游危发来的，那作曲者应该是那个“仙辰”吧。 他抱着莫名的期待点下播放键。 仙辰在动画配乐中展现出来的实力太强了，各种风格变换，看不到任何短板，且都与画面完美搭配。 那么，这一首…… “现在， 想象你能够飞翔， 能够掌控诸宇宙， 想象你能够反抗， 想象你依然活着……” 在碎裂的音符中，在重叠的曲调里，他听到了来自遥远时空的低语。 “这是……想界吟唱句！缪斯的想界吟唱句！”本来没太注意这边的系统立刻炸毛了。 “作曲者是缪斯？这个世界竟然有缪斯……卧槽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关理按下暂停，“缪斯是什么？” “多元宇宙最大的艺术团体，一群疯子一样的艺术家。”系统觉得有些头痛，虽然它并没有头，但幻痛也是痛啊，“想界吟唱句是他们常用的音乐技术之一。” 将经过特殊处理的碎形化音节嵌入曲调里面，按照特定的规律进行排布，编奏出常人无法听到的超形之音。 与其说是技术，不如说这是一种仪式。 “只有超越过时空的人，才能听到这种声音……”系统一边在版权局里扒拉百科，一边念出来，“曾经被广泛用于甄别穿越者与重生者，后来发现其中携带大量恶性精神危害效应，此后全面停止使用……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黑历史？！” 关理不知道听懂了几分，至少他把握住了关键，“所以，仙辰是缪斯？” 系统不太确定：“应……应该是吧？目前只有缪斯还保有这种技术。” “那他把这首歌发过来的意图是什么？” 无意的？ 还是故意的？ 第91章 缪斯仙辰 “应该是试探。”系统把百科资料又看了一遍，“这东西以前就是被用来当作甄别工具的。” 关理提出了合理的质疑：“就算它只能被穿越重生者所听见，又要怎么确认那些人是听见了的？” 如果对这东西有了解，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想必也不是很困难。 “这就是那些恶性精神危害效应的作用了，这种名为‘强感性’的精神牵引矩阵可以摄取他人的心智，是常人完全无法抵御的。”系统又开始读资料了，“管理员你刚刚有没有感受到……呃没什么！” 看关理这一脸迷茫的样子，也完全没有感受到那啥强感性的作用。 好的，以他的精神强度，根本就跟常人不沾边。 虽然受困于人类之躯，精神总量被限制得死死的，但这家伙本质上…… 就不是人啊！ 所谓的精神效应，对它这种智能系统自然也是无用的。 但这毫无疑问就是缪斯特有的想界吟唱句…… 系统有些纠结。 “你在犹豫什么？”关理随口问道，手上继续播放之前未听完的乐曲。 该说不愧是出自跨时空级艺术团体的作品吗？ 氛围塑造与情绪感染都几近臻至巅峰。 系统跟他一起听着那些动人乐音下面的破碎音节，叹了口气，“我在搜索哪个组织现在正跟缪斯打仗，把仙辰卖出去这个世界就安全了。” 一个落单的，不知为何反正就是没有按照他们一贯的作风大肆宣扬自己艺术追求的缪斯，怎么想都有问题。 把仙辰的消息送给缪斯的敌对者，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地跑过来把这个危险品提溜走。 “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然后？”出了什么问题？ 系统的语调毫无起伏：“的确有一个跟缪斯实力相当的势力，正跟他们干架干得水深火热。” “但是……那些家伙是群比缪斯更疯的疯狗……” 艺术家只是疯子而已，疯子看起来很可怕，实际杀伤力总归是没有见人就咬的疯狗来得高。 如果真把它们招来，仙辰肯定是不会好过的。 但这个世界也别想着好过。 神仙打架误伤n个维度是常有的事，不小心挂掉了一个宇宙算什么？ 算了算了，为了全人类的幸存，为了全宇宙的利益！ “我们和这个缪斯联系一下吧，你看他都主动向我们打招呼了！”系统异常诚恳地向关理建议道，仿佛刚才想要卖了仙辰的图谋都是幻觉。 “原来这就是缪斯的打招呼方式啊……”关理顺手开启单曲循环，拖长的语调意味不明。 “嗯咳！”系统干咳了一声，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神意：“堪称完美的曲目，简直是为了3999量身打造的，作曲者还是那个一直以来都与你绑定的仙辰？” 听到消息提示音的游危挪回自己的座位，敲着键盘回复：“对，还是他，不过他这次会用‘弦沉’作为对外公布的名字。(喝茶jpg)” 神意：“更改名字？有什么原因吗？” 危羽：“连你都知道他跟我就是绑定的，到时候‘仙辰’俩字一出来我不就暴露了？我改这个名还有什么用处？(挑眉jpg)” 神意：“……对哦！所以你想坑观众？” 危羽：“悲剧就是要防不胜防才能给人最大的震撼，坚决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心理准备！(握拳jpg)” 嗯，广大人民群众的眼光果然是雪亮的，网络评价一点都没错，游危确实是个魔鬼般的动画导演——以他人的苦痛为乐。 关理一边在内心评判着聊天窗口对面的人，一边当面勾搭别人的绑定基友，“能否告诉我弦沉的联系方式？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他。” 隔了大概十几秒，危羽才发来新的回复，“我就是弦沉，有什么就直说吧。” 系统和关理此刻的心情相当同步了：“emmmm……” 这家伙竟然直接用游危的账号就来了？ 难道他们住一起的吗？！ 天知道游危本人有没有在一边看着！ 这种情况下能说什么？ 直接问你是不是缪斯派来毁灭世界的先锋？ 游危大概会以为“神意”在说梦话。 “直接问得了，反正试探的是他，暴露的也是他！”系统表示大不了找机会删了游危的记忆。 “不是说没有威胁的情况下不能启用……” “现在就很有威胁！”辣么大的威胁！ 去特么的系统守则，管理员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避免触犯法律，可用的擦边操作不少。 “你确定你的记忆删除机制，能在一个缪斯的眼皮子底下动他室友的脑子？” 系统：“……管理员你要相信我大版权局的技术水准。” “好的好的。”关理不置可否。 他斟酌一下，发了个相对没那么直白的句子：“这首歌，我听出了一些缪斯的感觉。” 正常人看见“缪斯”两个字，要么想到的是神话里的九位文艺女神，要么会想到某二次元少女偶像团体。 总之不会想到这是一个超时空艺术组织的称号。 危羽：“我就是，你所知道的那个缪斯。” 神意：“……哦。” 危羽：“其实我有些意外，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想试一下，没想到你真的知道。” 神意：“我也没想到。” 不仅没想到自己会穿越，更没想到这个世界水还蛮深的。 危羽：“你不是普通穿越者，到这个世界有什么目的？” 神意：“诶？我很普通啊！目的是很普通地为了《scp基金会》的推广奋斗终生，真的。” 危羽：“那些偶然穿越的幸运儿不可能知道缪斯。” 神意：“我有系统提供信息。” 系统：“喂喂！” 危羽：“版权局的系统也没办法保证你在想界下面完全不受影响。” 神意：“这样啊，所以这才是试探？” “……”系统觉得自己现在很窒息。 这两个家伙互相暴露了一堆信息啊！ 关理那种无所畏惧把穿越者身份连同系统一起卖了的气场也就算了，对面的那只缪斯什么情况？ 他怎么知道自己这边是版权局旗下的？ 卧槽…… 难道他就是上次那个用精神信息流入侵基金会的家伙？ 这试探的手法确实似曾相识…… 上架感言 好的，我终于可以发一篇上架感言来爽一爽了。 稍微看了一下自己的历程，从2016年10月开始写书，我大概是一路扑过来的。 想法一堆，但总是写着写着就跑去开新书了…… 所以，你们现在可以直接在我这个账号的主页看到十一本未完结的书。 估计这数量能让很多人望而生畏，然而并不是太监啦！ 都是能够诈尸的！ 很多书都是同一个世界下的系列作品，埋了那么多伏笔设了那么多条世界线我都舍不得扔啊！ 目前来说，《基金会大游戏》是与其它书没多大关系的独立故事，会涉及到一定的超时空背景，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些超自然支线，但本质上也只是本文娱书。 文化传播与娱乐竞争是正文唯一的主线。 这是个科学侧的现实世界，没有基金会。 而对超时空背景，对关理的前世，对时空版权局感兴趣的朋友们，确实只能在本书里闻到一些肉沫子来解解馋。 不过说回到该世界背景，有一些不涉及剧情的信息，是可以向你们透露的。 该世界设定的准确名为“此暗彼光”，全称“此世之暗，彼岸之光”，设计宗旨是“光暗对立，灵肉共生”，本质上是对物质与意识的探讨。 以它为根基衍生出的作品只有《基金会大游戏》和隔壁的《诸天总是被穿越》。 但《基金会》与《诸天》并不属于一条世界线。 《基金会》只是文娱。 若是关理抛弃文娱路线，走向神化，那才会接上《诸天》的世界。 ——当然正文里不会写这个剧情的，如果我完结这本之后还没咸死，倒可以把神化路线当作番外写出来，番外名应该叫做……《渗透天堂》。 不过写出来大概也是很久以后了，先说点现实的话题吧。 ——关于在本书中，出现过的一些超时空势力。 时空版权局就不用说了，正文里都讲解过。 然后是“异域光”，一个在多元宇宙无限蔓延的邪教，其它势力都视其为被洗脑洗疯了的毒瘤，但我坚持称其为“慈善组织”。 ——毕竟他们真心认为自己正在“拯救所有生命”。 异域光的教义源自现实宗教中的诺替斯主义，而我第一次接触诺替斯主义则是在一个叫做《盐和避难所》的游戏中。 准确来说是看了别人对《盐和避难所》的世界观分析，才对诺替斯主义产生了兴趣。 《盐和避难所》人类宗教源流史(上)：诺替斯主义的无名岛 《盐和避难所》人类宗教源流史(中)：从泛灵论到多神教 《盐和避难所》人类宗教源流史(下)：一神教到现代 就是这三篇文章，从一个游戏的世界观切入神学历史，很有趣的宗教科普，哪怕是我这种根本没玩过游戏的云玩家也能看得很开心。 从“自然神论”的原始崇拜，到“万物有灵论”的泛神学说，直至“天启一神教”的崛起，人类的精神寄托与信仰投射一直都是很值得写一写的东西。 当然因为国内环境和敏感题材的限制，也没几个人真的敢作死去写宗教。 那为何不试试“虚构宗教”呢？ 虚构一个神明，虚构一段神话，虚构一种信仰。 不是那些空有“神”之名的人性生物，而是只存在于精神层面的未明存在。 说来说去又想到了哲学造神运动，科学的意义就是去理解上帝的思维。 以前这么做的是爱手艺老爷子，直至如今都有人相信他确实获得了来自古神的启示，才能写出那些疯狂而令人惊惧的故事。 另外一个非常让人惊异的地方在于——《克苏鲁神话》是科幻作品。 是的，虽然这类作品都在写各种不可知论，各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存在，各种神秘学与超现实的东西。 但它的分类确实是科幻。 与之相对的，看起来很现代很未来很科学的《scp基金会》，其实是奇幻作品。 刨除文学作品，当代的不少游戏也糅合了现实宗教与各国神话，组合出一个晦暗而迷人的异域世界。 《血源诅咒》、《黑暗之魂》、《盐和避难所》都是这么做的。 我最喜爱的《脑叶公司》也融合了大量的犹太神秘学内容。 还未上市的《死亡搁浅》更是被扒出了n多个版本的内涵猜测，我从它的预告上面同时看到了克苏鲁和基金会的影子…… ——顺带一提，《死亡搁浅》这名字简直神了，越看越带感，越看越觉得一定是个拥有深刻隐喻的黑暗系作品。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拿这个名字去开一本书，但是想了半天没想出配套的世界观，于是放弃了。 群里的读者老是说我根本没有写内容，都是扔个书名了事，剧情全靠他们脑补。 我觉得不行。 起码也要等我再扔个世界观，你们才能开始脑补。 另一个在最近章节经常露脸的“缪斯”，也是名震万千世界的毒瘤。 本质上来说，这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团体。 其组织名来自九位司职艺术与科学的古老文艺女神，因此里面的成员不论此前是什么种族，一旦加入缪斯，就会被默认为“缪斯神”。 也就是说不做人啦！ 我在隔壁《诸天》的作品相关里写过他们的宗旨：“我们的艺术必须连同组成自然的各种要素，表现出对自然永恒的战栗感，表现出自然的永恒变化之貌。” 虽然被很多势力视为敌对，不过缪斯对他人并不存在太多恶意。 只不过其造物往往会给其它世界带去灭世般的灾难。 就像倪弦沉所做的一样，他们必须刻意收敛自身注入作品中的情感。 否哪怕只是习惯性的随手之作，那些“描刻永恒的艺术”也将对常人的心智造成摧毁性的洗礼。 心智这种东西毕竟还是太脆弱了。 前段时间还看过一段“心与智的距离”，也是很有意思的理论。 ——心：态度、意志、记忆、情感。 ——智：认知、理解、思考、判断。 都是如此容易被影响的东西。 倪弦沉是缪斯几大音乐派系中的心魂乐派，该体系的创始人为曾被称为最强乐神的云湖。 心魂乐这一设定，很大程度上受at，也就是《魔塔大陆》系列的影响。 诗魔法与音科学。 讲述世界的故事，歌声将化为力量。 这一诗与歌的体系很漂亮，却还是太复杂。 我删除了更多理论，将其简化为最纯粹的艺术。 这一段时期，也听了一些北欧的金属乐。 觉得感官上确有共通之处。 北欧金属最核心的精神就是避世——或许是传唱史诗，或许是歌颂死亡。 足够远离现实，所以梦幻又瑰丽，像是来自异世界的乐章。 其实最重要的优点还是听不懂。 因为听不懂，所以就能随意遐想，肆意猜测那些音节背后的情感。 对revo很多歌的看法也差不多。 尤其是他所写的，《勇气默示录》和《树世界》的曲子，例如《面向希望的叙事曲》，《诸神所爱的乐园》这些…… revo是我最喜欢的音乐创作者之一，他的风格是非常具有特色的幻想叙事物语，往往都是讲述异世界背景的传奇，但总给人一种高科技神话感。 而被歌词所书写的那些故事…… 怎么说呢，我曾经试过模仿。 很难。 比起故事的连续性，更注重某些关键的知觉。 想象的力量和语言的光芒。 模仿了半天，我就只从那些歌学会了利用意象。 ——把一些词，用另外一种词替代。 生命是不可轻触的宝石，饱经打磨之后才能绽放光华。 灵魂是永不熄灭的火焰，一切的思想与意志都是燃烧。 而我最喜欢的——将时间替代成“季节”。 在有限的季节里，看见了无限的未来。 所有情感都是光芒，所有理性都是阶梯。 所有出生都是破晓，所有死亡都是薄暝。 魔性与神性的炫舞，本能与理想的燃烧。 对，缪斯就是这种东西。 中二炫酷超越善恶。 这么说起来，还真有点点克苏鲁邪神的感觉来着…… 目测在精神污染方面的实力也相差不大。 最后就是关理。 说实话，我的确偷懒了。 开这本书时没有作任何计划，只是被“scp基金会”的瞎科普给气到了。 不了解没关系，但是自己不了解，还非要给别人科普，科普了一堆错误的知识…… 气得我跟人槽了一大段之后，直接开书。 大纲没有。 剧情现想。 人物强凑。 直接拖了隔壁的时空版权局设定来起开头，然后用“管理”的谐音“关理”作为主角名字。 写着写着还觉得这名字起得蛮好。 关理，一种简洁而精确的感觉铺面而来，有没有？ 前世与“翼”的设定是后来添加的。 很多人看到的“翼”的时候都想到了《脑叶公司》。 不过这里的“翼”跟《脑叶》里的“世界之翼”确实没关系。 ——其实我超喜欢“世界之翼”的设定，在文明崩溃后维持世界的26家持有超级科技的公司，想想都那么带感。 ——据月计划公布，《脑叶公司》的续作好像叫做《巴别图书馆》？貌似会延续这个世界观，乖乖坐等。 如果说《脑叶》的“翼”是对那些超级公司的代称，那么《基金会》里的“翼”便指的是“神的分支”。 无论何时，羽翼和翅膀都是一种极华美的形象。 单字则更能给人以爆发的力量感。 ——他是“翼”。 感觉如何？ 还有一点也可以说下，我在b站写过两章《脑叶》同人，叫做《翼端风暴》(持续性断更中)。 本意为在世界之翼最末端卷起的风暴，但“翼端”这个词似乎更容易联想到“异端”。 “翼”即“异”。 异端？异常？异神？ 都差不了太多啦。 虽说设定并没有什么关系，“关理”的性格却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脑叶》。 ——脑叶公司的创始人ayin。 我并没有玩到最后五天的剧情，没有真正与ayin对话过。 我只能从其他人对ayin的描述与游戏中泄露出来的边边角角猜测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总而言之，强行脑补。 《脑叶》是一个充斥着绝望的故事。 《脑叶》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故事。 我无法很清晰地理顺剧情脉络，却对那句话印象深刻—— “我记得你，a，你是个很好的人。” ayin，一个人类，一个曾创造出神之乐园的人类。 痛苦、悲伤、犹豫。 勇气、理性、决绝。 抛弃所有文化与信仰，就能够成为新的文明。 模糊了生存与死亡的界限，跨越了人性的神性的距离。 那是我想象中最为接近“神”的人，那也是我认知中最肖似“人”的神。 这种混迷的姿态，或许也是让我心生向往的关键之一吧。 我不认为自己能把握住这个臆想出来的“ayin”，却可以试着提取一些特异的感觉。 所以我写关理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他应该是一个普通人。 不不，不能太普通了。 但本质上还是个普通人。 拥有着身为人类应有的一切弱点与感情。 会患手机综合征。 会沉迷于刷综艺。 会习惯性拖延症。 会突发奇想搞出一些没有预料到的事出来。 这就是人类。 然而他又是“异常”的。 “异常”得和每个稍微有那么一些与众不同的普通人一样。 行为与情绪是可以完全割裂开的。 对他人即时情绪的察觉能力底下。 没有常态的善恶观，却拥有一套自己绝对遵从的社会性生存法则。 比起其他人更倾向于完全相信自己，却愿意去倾听所有不辨喜恶的声音。 真矛盾啊…… 太完美了。 人类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自相矛盾的。 理性是悲观的，对人类自身已全然绝望。 感性是乐观的，满怀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这不是很有趣吗？ 为什么会喜欢基金会，喜欢克苏鲁呢？ 因为好奇心？ 因为求知欲？ 因为猎奇感？ 管他的！不重要！ 恐惧是一种使人上瘾的快感，而未知是一种令人沉迷的毒素。 连这种被飞越性想象力击碎三观的痛楚，都美妙到颤栗！ 一切伟大作品都出自命运的莫测与人类的深情。 现在，命运已经为所有人铺好了路。 祝愿各位旅途愉快。 写到此时，又再度想起了劳伦斯·m·克劳斯的那段话： “你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 形成你左手的原子可能与右手的来自于不同的恒星。 这是我所知物理学中最具有诗意的东西。 你的一切皆星辰。” 那么多星星都死去了，我们才能在这里。 感谢所有看完这四千字废话的朋友。 不论未来会走向何方。 至少我们在此刻相遇。 —— —— —— —— —— 好的，下面进入特别鸣谢环节。 —— 首先，要感谢的是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催我更新的危羽同志。 ——虽然她的催更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我还是每天挣扎在卡时间的边缘，与断更争分夺秒。 不过危羽的催更确实在相当程度上避免了我的咸鱼啊哈哈哈哈。 我们俩之间催出了一艘“友谊的巨轮”你们敢信？ 有时候唠叨得跟我妈一样(小声哔哔) 才不是因为被催多了，就把她写成了游危大魔王…… —— 然后需要感谢全起点最最可爱的点娘——起小点！ 在我连开几本书眼看就要咸成死鱼的时候，起点专栏给了我新生！ 写什么小说啊…… 去瞎几把扯淡地写专栏，半小时两千字爽翻了…… 什么逻辑剧情都不用思考，想到什么写什么，随便浪随便皮…… 最重要的是，点娘还能跟我一起皮，这就很舒服了诶嘿嘿(￣y▽￣)~* 我还有点娘专门写的亲笔信哦，不给你们看！ 点娘最棒了！ 点娘永远17岁！ ——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我在专栏区认识的一群大(咸)佬(鱼)。 包括跟我一起搞接龙的，跟我一起写全视的，跟我一起玩真空的，跟我一起拍卖点娘的，跟我一起作死多开的，跟我一起战略性断更的，跟我一起说好写系列专栏结果鸽了的…… 咳咳咳！ 为了个人隐私着想，就不说具体姓名了，请对号入座。 对了，别人催《完美的真空》，都催到这本书的书评里面来了。 你们，就不表示一下？(疯狂明示) 真空呢？ 真空呢？ 真空呢？ —— 最后，特别需要感谢的，是这本书的责编可乐。 在我拥有如此惨烈断更记录的黑历史下，可乐仍然毅然决然地签下了我。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这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牺牲主义精神！ 他对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然后我不负众望地…… 又把他坑了。 我在可乐大佬心目中的地位大概已经坚不可摧了。 毕竟“前一天才说要日四千第二天就开始断更的作者确实少见”。 我也觉得，像我这么作的作者，一看就是稀有品种。 每次跟可乐碰面，都感觉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刀…… 但我知道可乐还是爱我的。 从我每次在作者群冒头，发哪怕一句话，都会被禁言24小时，就能看得出来。 其实禁言没用的啦～ 我那么多群，换一个继续水啦～ (发在这里应该不会被他看到吧……) emmmm…… 总之，可乐他超～好～的！ 第92章 穿越者名单 是的，那个曾经试图入侵基金会网站，结果发现时空版权局的痕迹就溜了的无名人士，就是倪弦沉。 他很干脆地承认了这一点，“为了确认你的威胁性。” 这一次让游危送来的歌曲则是进一步的确认。 他不知道这个代表“scp基金会”出面的“神意”，会不会是基金会背后的那个穿越者。 但试试总没问题。 如果神意不是穿越者，那他只会听到那首正常的歌，而不会听见想界吟唱句的声音。 如果他只是普通的穿越者，那便根本不可能抵御其中的精神浸染，必将成为缪斯艺术下的又一个牺牲品。 如果出现了如今的情况——对于可以精神强度足以无视强感性的存在来说，想界吟唱句确实也就是打招呼的程度而已。 当然，也只有最后一种情况，才有进一步合作下去的价值，不是么？ 从对方言谈中泄露的信息，倪弦沉姑且判断他不知道自己。 ——不知道缪斯的“仙辰”。 也是，旁人只要听说过缪斯的名头，对这些动不动搞出世界危机的艺术家就唯恐避之不及，至多知道每一个艺术分类当前的巅峰者是谁。 像他这种没什么名字的家伙，很难被外人所记住。 危羽：“看来在维持现状的问题上，我们的想法一致。” 神意：“现在的世界很好。” 这样的现实都市已经足够了。 不需要更多改变。 危羽：“我也是这么想的。” 神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伪装成普通人类？” 危羽：“嗯，就当做秘密。” 一切超越时空的影子与谜团……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些时空版权局可能存在的图谋与缪斯的外在威胁，就当完全不存在好了。 倪弦沉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并且没有更改的想法。 两个人在走哪条世界线的分歧上成功达成了共识。 关理紧绷的心情松缓了许多。 这是他碰到的第一个超时空存在，而且跟与自己绑定的系统不同，作为恶名昭彰的缪斯，倪弦沉的行为是完全不受控的。 本来已经做好了面对最坏打算的准备…… 结果后续的发展远高于他的预期。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个缪斯确实只有避世养老的心态，一丁点搞事的想法都没有。 真是可喜可贺。 那系统口中其他的穿越者会不会也有这种…… 他决定问问这方面的前辈。 神意：“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吧？” 危羽：“啊，对，很多。” 神意：“已经有过接触了？” 危羽：“你对他们有兴趣？我有名单。” 神意：“……大佬你好，可以分享一下吗？” 危羽：“穿越者没那么难找，有些人暴露得很明显。而且我的名单不全，还有不少隐藏比较隐蔽的没有被发现。” 拿到名单之后，关理只觉得他这话都是谦虚。 登记在册的穿越者足有上百人，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了不少个人信息，从姓名年龄职业照片到家庭住址社会关系应有尽有。 不少人甚至连穿越之前的身份经历都被扒了出来，连同他们的各种金手指系统一起被记录在册。 关理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些自己在各种地方听到过的名人名字。 他也毫不怀疑自己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很多穿越者也都不过是普通人，不需要在意。”倪弦沉只在发现他们的身份时例行记录了一下，之后便没再多加关注。 在这个穿越已经成为流行的时代。 不可能每个穿越者都是主角。 换了一个世界，该怎么生活还是得怎么生活。 混得比原住民还不如的穿越者比比皆是。 唯有那些本身就不凡，或是幸运得获得了外挂的穿越者，才值得稍微关注一下。 神意：“最后那一部分被删除线划掉的人是什么情况？” 危羽：“把自己作死了的傻逼们。” 神意：“……” 看起来怨气好像很大。 “管理员管理员……”系统小心地戳了戳关理，强行拔高自己的存在感，“我刚才在版权局查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记录。” “被删除的那些穿越者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在版权局有记录的侵权者，他们全是被这个世界的一个匿名账号举报出去的。” “你认为是仙辰举报的？”说实话，关理听完了也这么怀疑。 系统：“应该就是他。” “嗯，或许吧……”做法跟系统一模一样，你们多元宇宙的来客都是这么知法守法的好公民吗？ 事实证明——是的。 经受过超宇宙层面时空管理局与时空版权局双重镇压的他们，深知有哪些事情可以做的，而哪些东西是绝对不能去触碰的。 倾泻科学技术没问题，但绝对别动文化版权。 毁灭世界都随意，但请做好收尾，若是不小心引起多世界线连锁反应，一定会被追查到天荒地老。 最重要的一点：最好遵从每个世界的法则。 非要在科学世界制造魔能崛起，在魔法世界掀起灵**潮……严格来说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要小心别被路过的衔尾蛇/异域光/旅法师以及其他各种容易突然开始拨正世界的生物给打秋风了。 这个貌似很普通的都市世界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别以为它看起来这么正常，谁知道会有一个缪斯在暗地里扒了绝大多数穿越者的马甲呢？ 倪弦沉起身之前，最后扫视了一眼自己与神意的对话。 他可以删掉聊天记录，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没必要。 最后的对话定格在那份穿越者名单的发送与接收上。 “游危，电脑还你了。” “才几分钟，这么快？”坐在一边椅子上的游危从手机上抬起头来，“你们聊了什么？” “一些需要注意的身份问题。”倪弦沉甚至没有试图编一编，“本来以为他可能是跟我差不多的人。” “结果不是？” “不能说不是。”倪弦沉思考着神意的表现，“刚刚踏入这个世界，他还太年轻了。” “这种老气横秋的话……等你满20岁再来说吧。” 游危重新摸回自己电脑，看都没看就关了聊天窗口，打开基金会的页面。 关于scp-3999，关于scp基金会的很多东西，他必须抓紧时间进行了解才可以。 第93章 SCP公司 由于倪弦沉的友情赠送，关理直接获得了这个世界众多穿越者的情报。 其中有默默无闻的平凡者，也有声名显赫的上流人士。 果然是同穿越不同命。 但无论他们身份地位如何，“穿越”这种事，必然都是他们绝对不敢向外暴露出去的秘密。 现在关理掌控了这些至深的隐秘…… “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用处。”他稍微查了几个比较眼熟的名字，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不安分的、太愚蠢的、文抄公的……要么自己太浪作死了，要么已经被倪弦沉和其他穿越者坑死了。 剩下这些能混出头的，都确实有各自的能力。 那几个专注于文娱方面的穿越者——别管是本人的能力还是被金手指加持过的能力——至少他们看起来是真材实料。 先不说他们的领域跟并没有冲突，就算有冲突…… 关理难道就能以威胁的手段逼人退步了吗？ 喂，这完全违背了最初运营的宗旨了哎！ 真要这么做的话，还折腾什么文化氛围娱乐衍生？ 神化加洗脑，强制在所有人记忆中注入“scp基金会”的概念，保证这个世界能够亲身体验一把mk“人类意识丧失”的末日图景。 “确实是，没有实际用处。”这一次，连系统都没有任何挣扎地与他想法一致。 在凭实力硬刚其它作品的选项前，系统钉得比谁都死。 编外操作？ 绝对不允许！ 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在挑衅它身为文化传播系统的底线！ 关理帮它把省掉的两个字加上，“你只是个辅助系统。” “那也是文化传播分类下面的！”系统死死守住自己的底线，“管理员你不会那么做的，对吧？” “当然不会。”关理想都没想，秒回答，“这种游戏玩的不就是养成的过程吗？作弊通关没意思。” 听到前一句还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感动的系统：“……你当这是什么游戏吗？” “模拟经营……”关理说着想到了倪弦沉，停顿一下才补充道，“还是一个尚在开发过程中，随时都有可能来个官方补丁调整难度的模拟经营游戏。” 这种天知道游戏制作者会不会突发奇想塞什么奇葩元素进来的不安定感，有点刺激。 “哦。”系统冷漠地应了一个字，以表示自己不想跟这个把现实当游戏的人说话的心情。 “说起来……你不觉得基金会很适合模拟经营吗？”然而关理就没注意它的心情。 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啥？”系统懵逼。 “知道吗？” “不知道。” “……”关理卡壳半秒，“自己查去！” 系统圆润地跑去版权局查资料了。 说实话时空版权局的文化作品索引是真的强，又快又准，跨宇宙直连，转型做搜索引擎绝对能逼死所有同行。 而且数据库庞大到惊人，连这种只出现在少数都市世界的小众游戏都有收录。 简直让人怀疑：那里面是不是储存了已知文明疆域的所有文化产品。 的玩法相对单一，不过相当有趣。 在这个游戏里，玩家必须将所选定的病原体传播到全世界，制造出所有人类都死于该病原体的超级瘟疫。 游戏过程中可以收集dna点数，来不断修正病原体的传染能力与致病能力，同时要避免被政府和药物封锁压制。 当杀死所有人类时，玩家胜利。 反之，当病原体感染被封锁在一个地区无法再向外传播，或者治愈药物研究成功发放出去，那么游戏失败。 可选的病原体有很多种，从最常见的细菌、病毒、真菌、寄生虫，到纳米病毒、生物武器甚至是一些虚构的特殊病原体，种类繁多。 每种病原体都有不同的特性与玩法。 正是因为病原体选择的多样性，才使得这个地图极简——主场景只有一张世界地图，对，就是地理书上的那种世界地图，一眼能看见几大洲几大洋的那种——操作单一的游戏充满了可玩性。 但以上，全都不是让关理想起它的原因。 作为一个体量偏小的单机游戏，自带的病原体种类也就那么多个，多玩玩也就玩透了。 于是创造力爆棚的玩家们……开始玩起了mod。 mod，即“modification”，本意为“修改”，但在游戏领域，常被称为“模组”。 可以直接将mod理解为：由非官方人士制作出来的，对游戏的修改或增强程序。 历史上有很多优秀的mod，甚至出现了mod比原作更有名的情况。 一个显著例子就是一代中国玩家们曾玩过的。 ——绝大多数中国玩家玩到的都不是原版，而是它的mod。 只要游戏里出现了中国阵营，那玩的就是，因为原版游戏根本没中国…… 层出不穷的mod，也充分发挥了广大玩家们超凡脱俗的联想能力。 有自己修改出新病毒叫“二刺螈”，并用“二刺螈”去毁灭世界的。 有利用解药机制并修改胜利条件，把玩成了的。 也有爱好者使用scp的概念来制作病毒。 “scp-008-丧尸病毒”、“scp-217-发条病毒”这种名字里都带“病毒”俩字的scp项目最先遭殃。 其它比较有名的、可传染性的scp，也都被纷纷下手。 甚至于本来跟“瘟疫”不搭边，只是有一定名气的scp，也都被拉过去做进了游戏。 一时间，无数k级末日情景纷纷在的地图内上演。 其惨烈程度让基金会为之侧目。 关理偶然接触过那些scp模组，甚至尝试过不同作者制作出的不同mod，每个都有一定的差别。 ——这个008的传染性爆炸了，那个008致死性略可怕，还有一个008……来卖萌的？ 看着病原体盯着scp的名字在世界上肆虐，的确很有意思。 尤其是在一些场景文字被触发的时候，又可怕又想笑。 游戏提示：“scp-173已经进入了中国！” 世界新闻：“令人担忧的新疾病在中国被发现。” 神特么新疾病，受害者全都是被扭断脖子秒杀的，你治疗一个试试？ 第94章 灭世基金会 d的二次创作将与结合起来，带来一种只有知道sp才能体会到的游戏愉悦感。 “但限于本身的游戏机制，玩法上不可能出现太多创新，也无法真正达到那些sp项目描述中应有的末世效果。” 这正是关理觉得遗憾的地方。 无论是00，还是27，又或者其它的什么sp，一旦被制作成d，在游戏中的表现基本跟正常的病原体无异，它们的异常之处并未展现出来。 丧尸病毒感染后不是变丧尸就应该是在变丧尸的路上！那些失眠偏执精神错乱的症状是怎么回事？ 好吧，换个角度来说，丧尸确实都是失眠偏执精神错乱的…… 但这完全不够sp啊！ 系统明白了他的想法，“所以，你想要一个能够展现不同sp特性的模拟经营……灭世游戏？” 关理打了个响指，“对，就是这个！” 一个将全球作为地图的游戏，请用你选择的sp去摧毁世界吧！ 不同编号的sp项目，拥有完全不同的操作模式与灭世路线。 比如选择003-生物母板，按照这一项目自我增殖的特性，玩家所要做的便是在基金会的围追堵截之下，接触尽可能多的复杂生物结构，改变自身的增殖方向，走出一条生化末日的路线。 比起应对人类的反抗，更重要的是对温度的控制。 据sp-003档案记载，当其温度维持在35摄氏度以上时，增殖过程会被明显抑制，如果温度超过00摄氏度，生长过程就会被逆转，直至退化变回类似于计算机母板的初始结构。 “或者也可以挑战心灵末日的结局，我记得003在增殖阶段接触人类之后，是表现出精神影响能力了吧……”距离观看这份档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关理只能再看一遍确认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差池，“看来我没记错。” “她尝试和我们对话。我们都在脑海中听见她的声音，是一种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的半语言。 其他有些人马上就倒下了。我坚持的比较久，但并不是因为我心志坚强。 而只是她正想告诉我们一些东西。 听我说，她想重塑这个世界，重塑成一个天堂。一个被她对天堂的扭曲了解影响，但仍然是为我们，为人类而设的天堂。 她很乐意为遇上的第一个，任何足够复杂的生物造一个天堂。只要是心智复杂到足以接受她就行，比如说，一只狗，或是说，一头苍蝇。 如果她再次突破收容，我们要先接触她。” ——sp-003-生物母板 说出这段话的人，是在003突破收容的事故中，与其增殖后形成的类人个体直接进行接触的一位博士。 从中可以看出很明显的精神影响痕迹。 文章本身没问题，关理却觉得有些违和，“这是基金会早期写出来的档案吧，那个时候就有在项目里掺隐喻的习惯？” 要知道早期的创作者们可是一个比一个老实，大多都是拿着一个超自然的点子就能写成档案。 像是006-不老泉、66-魅魔少女、200-人形凤凰以及其它的一些，都是很典型的早期作品。 它们符合基金会收容超自然事物的设定，但…… 远不够那么有趣。 只需看到名字，便能大致猜出所写的内容。 更多也不那么有趣的点子，都在“大编辑”事件亦或是之后的筛选机制中被删掉了。 自身设定并不出奇的006，因为牵扯上了5议会的隐秘，得以被保留下来。 而在圈外——尤其是某些宅男群体中——极受欢迎的66，也是由主站的f重新编写之后，才总算免除了被删除的命运。 后来一些外围文档更是把直接把66写成了天启四博士之一的lef博士的女儿，进一步稳定了这份档案的地位。 至于200……它是真的很普通。 没那么差，但就是……很普通。 但抛开这些尚显青涩的作品，基金会的系列也涌现出了很多与后来者相比毫不逊色的经典档案。 ——开创了探索类文档形式，以漫长的实验记录构建出一整个世界变迁与衰落史诗的093-红海物件。 ——将留白的手法发挥到极致，以不写明的“0-蒙托克程序”挑战人性与道德底线的23-特殊个人需求。 ——想法极简，却能够用一句话戳中人心，乃至于成为基金会系列中“暖心类sp”代表作的34-来自父亲的礼物。 ——将项目特性“任何提及我时都会使用第一人称来进行描述”融入写作本身，生动表达出“个体接触我的时间过长，就会认为自己是一个烤面包机”这一后果严重性的426-我是一个烤面包机。 跟这些大佬们比起来，003玩的这手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毕竟是神仙辈出的基金会啊…… 你永远也不知道在写文档是什么东西。 说不定它是一个烤面包机呢！ “看编辑记录，管理员，你刚刚看的那段博士访问记录是后来重新添加的内容。”系统给出了标准答案。 “……好吧。”关理捡回了对自身直觉的自信，“原来我以前根本没看过最后这段啊！” 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解决了这个纠结的问题，话题又回到游戏上来。 关理的初步设想是游戏免费下载，最开始只开放基础地图与几个有限的可选sp模式。 “就003、00、27，暂且这三个。”他随手就把御三家指定了。 系统问出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我们怎么赚钱？” “卖dl啊！”关理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dl，dnladablentent，可下载内容。 一般指游戏出售后追加的下载包，比如新资料片、新地图、新模式、新人物等等…… 某些游戏卖dl的赚的钱比卖游戏本体还多。 睿智的管理员觉得基金会就很适合走这条路子。 初始御三家sp玩腻了，想要新的sp灭世模式？ 买dl去吧！ 数千个sp在商店里等着你！ ——虽然暂时还没制作出来。 老是被基金会打爆不太爽，想换个敌对组织？ 也买dl去吧！ 换成g一定会被打爆得更爽！ 听说欲肉教派跟破碎之神教会同时载入更配哦！ 系列所有组织全家桶要不要？全场打包买五折起！ ——虽然也没有制作出来。 只局限于地球有点烦，想要更大的地图？ 还是买dl去吧！ 银河全系、宇宙图景、平行世界、异度位面……随便选！ ——虽……呃，当然还是没有制作出来。 不过快了！ 游戏想法已经出来了，制作什么的……能用技术与时间解决的问题，那还是问题吗？ sp-ga-002-，即将上线。 “……”总感觉自己又要被拉壮丁的系统，挣扎着想要杠一下，“为什么叫？之前的也是，名字莫名其妙的。” 起码要展现出它独立自主不为权限而放弃人……智能格的态度。 关理沉思过后回答道：“两个字比较炫酷，具体哪两个字……我随便想的。” “……你还不如直接叫。”多贴近主题！ “太普通了，我才不要。” “那，？” “怎么都是这种毁灭世界的词？” “这游戏不就是要求毁灭世界吗？” “我们还可以出新dl，把基金会玩家阵营加上去，游戏目标拯救世界。”关理连以后要怎么骗钱，呸，刺激消费都想好了，“开联机模式，一方灭世，一方救世。” 哦豁，有点道理。 只不过——“这还是单机游戏？” 分明是线上对抗！即时战略！ “那岂不是更好？”关理的心情颇为愉快，“单机变联机，一份游戏双份快乐，玩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系统：“……”一份游戏拆开来零卖，这可真是用薪创造快乐。 游戏免费畅玩，无尽dl收费追加，你值得拥有。 第95章 认知滤网 “那呢？”系统把可怜的ga-001拎出来遛一遛，以免管理员真把它给忘了。 “艾斯特不是正在联系美工吗？美术风格的确定也是个费时间的事，大型线上对抗游戏内测两三年，很正常啊。” “但也需要美工设计吧……这个又找谁？” 这的确是个问题。 关理想了想，从自己记忆中挖出一个游戏设定，“我们可以加装认知滤网。” “……”这次系统学到教训了，连问都不问，它转头直接用版权局搜索引擎去查了一把。 “认知滤网”，该概念出自模拟经营游戏。 在游戏设定中，这是一种用来过滤认知危害的影像技术。 要知道在的工作中，死亡随处可见，碎尸都是日常，各种扭曲可怖的场景都会呈现在屏幕上。 为了保护主管——也就是玩家所扮演的角色——的san值，脑叶公司研发出了这项技术，将那些令人惊惧的真实画风过滤成简单明了的卡通画风。 在认知滤网的作用下，玩家看到的公司员工都只是三头身的卡通人物，他们死亡之后的尸体就像是被扔在地上的玩偶，而铺洒的血液宛如倾倒的番茄酱。 一切看起来都失去了真实性，于是主管就能够尽可能放下对员工npc的同理心，理智而冷漠地让他们去送死……呸，是工作。 当然，以上都是游戏内给出的设定。 我们都知道这个所谓的“认知滤网”，不过是对画风作出的解释，同时给予玩家更多代入感。 而从玩家们的反应看来，他们不仅对这一设定接受良好，还自发开始创作去掉认知滤网后的“脑叶画风”。 ——或者加另外种类的认知滤网，例如“娘化滤网”之类的玩意儿……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认知滤网’的设定，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似乎是回忆起某些有趣的想法，关理对着系统说话的语气显得都欢快了一点。 系统隐隐有预感，“比如？” “我们可以多设置几重滤网！” 的原始画风采取与本身风格最为契合的真实系画面，实拍图景加真人3d特效的电影级观感，保证给人以无与伦比的现实代入感。 第一级滤网，真实度下调，采取更近似于3d动画的风格，同时为了规避和谐因素，也会对一些限制级场面进行进一步画面效果弱化。 第二级滤网，真实度继续下调，画面变更为2d，但保持着相对青少年向的画风，对所有血腥恐怖场景进行和谐处理。 第三级滤网，完全没有真实度可言的2d卡通画风，完全没有真实度可言的死亡过场动画，通过全年龄向的评级绝对没有问题！ 关理说着又把话题拐到卖dlc上面去了，“如果有人对这些画面都不满意，我们后续还能推出更个性化的滤网dlc，从日系到美式各种风格任选，克苏鲁专属风格的定制滤网都可以……” “但是这工作量太大了吧？”系统所言正是问题所在。 切换滤网，本质上就是替换整套美术设计。 这背后所需要耗费的精力想想就足以让美工绝望。 游戏界不可能没人想到这种做法，但考虑到性价比，他们都放弃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设计。 “确实很难达成。”关理也必须承认这一点，但想法已经提出来了，“试试看咯，能做一套是一套。” “要是做不下去了，也可以开放创意工坊征集同人mod……” 比起还要发钱的美工团队，同人创作者那可是能够“为爱发电”的免费韭菜啊！ “你想太远了吧管理员，我们现在连游戏的一个代码都还没敲出来。”系统又觉得这人脑子过热了，当即就开始浇冷水，“就算是看起来最简单的三级滤网画风，那也是需要原画设计师的！要人！” 就算它能够代替程序员直接生成游戏文件，也没办法连美术工作也一起做了啊？ 艾斯特那边的团队还在联系中，不一定能连的工作一起接。 难不成要走叶凌星这边的路子？ “画面设计？之后再说吧……开四级滤网，让他们玩纯文字游戏去！”关理的解决方式极其粗暴。 系统：“……绝了！” 面对如此清晰的设计意图，系统一时半会儿竟没有找到可以杠的点。 所有关理想做的事，它就没有阻止成功过。 这次也不例外。 只希望这个不安分的管理员能少搞些事。 同时开启网文游戏动画多条支线也就算了，还双开游戏？ 真把系统不当人用啊！ 眼看关理被001吸引走了注意力，短时间内不会突然冒出什么想法，系统老老实实地去生成游戏了。 呃，文字游戏啊，是不是还得它来写文案啊…… “管理员管理员，你看我写的书没有？”时隔五天终于从学校里逃回来的任际原，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登上基金会来邀功。 关理回答地干脆利落：“没有，书名什么？” 001连书名都没发给他，他要去哪儿找书来看？ “一不小心忘了……”任际原也是在兴奋劲儿被压下去之后才发现这点，“我的书就发在华文小说网，书名是，管理员要不要去看一下？” “这什么书名……”一股非主流的感觉。 “咳，上周随便想了一个，反正没签约，不行也可以再改。”任际原软磨硬泡半天，非要管理员评价评价。 哪怕是喷缺点也行啊！ 起码能让他知道哪里写得不好。 关理正好闲着也没事，顺势就打算去视察一下优秀基金会成员的工作好了。 他打开华文的网页，搜索这个书名，开始阅读之前还看了眼成绩。 ——非常符合新人作者第一本书的惨淡数据。 稍微有些意外的一点是，这本书竟然已经更新了六章。 一章两千字，刚好卡在常规单章字数的底线上，而且还没有断更。 住校没有手机，也就是说这一万多字全都是上周末写的了？ 001有点拼啊！ 第96章 从零开始的异文明 书名，有种很奇异的实体感，不过看着也还行。 反正网文里面奇奇怪怪的书名一大堆，相比之下这个也没那么起眼了。 作者名就是“scp-001”，关理看着总有种基金会被占了便宜的微妙感觉。 001没有上传封面，所以书封的位置显示着网站赠送的默认封面，没什么好看的。 再看简介：“不存在的文明异闻录，被续写的王朝编年史。在他翻开那本书的刹那，未来成为注定，而历史已被重写。” 完全没有透露出任何剧情的两句话，很装逼很高冷很不近人情。 关理表示这简介的味道有点正。 但书名简介只是头面，一本书最重要的还是内容。 总字数一万两千，在动辄百万字长篇的网文中，这连幼苗的级别都够不上，顶多算一颗“种子”。 仅仅六章的信息含量，并不足以让剧情展开太多，而且大部分篇幅都在描写男主捡到scp-140——一本封面上写着“王朝编年史”的硬皮书籍——阅读书中内容，了解书中“狄瓦文明”的历史。 这方面001非常用心了。 书中所描写的狄瓦文明，与基金会档案中的描述别无二致。 这是一个古老的城邦联合制文明，一种神权贵族统治下的帝国主义政体。 狄瓦贵族们持有骇人听闻的巫术力量，拥有超乎自然的长寿。 基金会研究人员推断这些贵族已经高度分化为一个人类亚种，而非正常的人类个体。 在常规生活上，狄瓦人与同时期的其他人类文明相差不多，但他们似乎具有某种不同寻常的一致性。 ——尚武，侵略性，先祖崇拜，在城镇中心统治数量巨大的奴隶人口，可怕的活人献祭，明显超自然但显然有效的奇术仪式…… 这些都是在scp-140-未完编年史当中写出来的内容。 001把它们全都写了进去，包括那些邪术一般的仪式。 这还真是……不怕和谐啊。 华文这种大型网文平台不比基金会网站，它对自我内容的审查十分严格。 虽说没有明确禁止写作，但“活祭、食人”一类的反人类情节，只要写出来就有极高的风险被屏蔽。 不过以这本书的热度…… 就算是被举报也轮不到它吧。 所以说，凉也有凉的好处，起码不会被盯上。 要知道网文圈的糟心事从来都不比其它圈少，多少优秀的书籍就是栽在了举报上面？ 第六章的末尾暂停在男主翻到空白页，提笔欲写的那一刻。 哪怕只是第一次写网文，这章也段得如此精髓，果然断章根本就是网文作者的天赋技能吧！ “大概看了一下……”关理先发了一句话过去，开始组织语言。 001秒回：“怎么样？” “看得出来你对网文有一定研究，太过基本的就不说了，文笔勉强能看得过眼，叙述给人的感觉稍微过冷，当然这不是什么问题……” 这种叙述习惯，很明显是受到了基金会档案文风的影响。 也许是之前写scp档案写出来的习惯，剔除口语化主观的字句，压制感情色彩，001最后呈现而出的笔锋满是“性冷淡”的感觉。 ——跟他本人的性格倒是一点都不符合。 而那些网文新手作者常犯的问题，一个都没有在他身上看到。 很多初入网文的作者，光盯着人物设定、剧情节奏一类的“进阶”手法，却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有做好。 段落长度、标点使用、人称切换……这看似无须注意的三项，已经把众多自以为网文很好写的门外汉，牢牢挡在了门外。 信息时代的碎片化阅读习惯，技术升级带来的移动端页面，娇惯出网文读者宽松又严苛的要求。 很多人追书追个几百万字都不是事，一旦让他们去看单段字数稍微长一些的文字，瞬间失去阅读意愿。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使用手机等小屏幕移动端进行观看，长段落在这种媒体上展现出的效果相当恐怖——一整页密密麻麻全都是字。 哪怕写得再好，这样的观看体验也很难让人保持阅读欲望。 在这种环境下，缩减段落长度就势在必行，甚至出现了一句一分段的极端做法。 而标点符号就更简单了。 那些对话坚决不打双引号的，每句话最后都要带上感叹号的，非要用六个句号代替省略号的……简直是在手动筛选读者。 最后是不会使用人称切换的作品，特指那些全文不会用“他她它”或全文只有“他她它”的神奇文章，读者永远不知道某段剧情写的是谁，只能联系上下文进行猜测，阅读难度堪称劝退神器。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男主会想到要续写这本书？他应该不知道140的性质才对。”比起文笔，关理更在意剧情的逻辑。 正常人捡到一本写着某封建王朝的编年史书籍，看完了也很难产生自己续写的想法吧？ “精神影响。”001回答道，“140的档案中有这部分内容，这本keter级的书具有影响人类意志的能力。” “如果任何人员开始显示出对scp-140的痴迷或表现出任何可能的模因污染迹象，他们将被进行a级记忆清除，需要植入伪造记忆并调离至其他项目。被转移人员必须被监视以防复发。 其阅读者承认在阅读scp-140时出现的妄想，不安，以及偶尔的恶心，虽然这可能和其构成材料有关。 虽然如此，读者大都一致描述scp-140为迷人的并表达了继续阅读的兴趣，尽管它时常出现令人不安的内容。十五分之一的读者描述它有轻微的干掉的血的气味。” ——scp-140-未完编年史 关理敲击键盘，“你并没有写出男主有受精神影响的迹象，他太冷静了。” “嗯……在我的设定中，他就是这样的人吧。”001停顿了一会儿，才接上后一句话，“反社会型人格还是别的什么，大概就是那样的东西。” “如果是正常人，在拿到140后不久就会精神失常，用自己的血去续写狄瓦文明的历史，然后死掉。” 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成为贯穿一本书的男主角。 为了符合140中狄瓦文明的设定，001才设置了那样一个并非常人的主角人设。 可以想见，后续走向大概会朝着黑暗流一路狂奔，在和谐的边缘疯狂试探。 “看来你自己已经有很完整的想法了，那就写下去。”关理没有再过多评价。 这和写项目档案时的情况不一样。 scp档案本就是需要不断修改，不断完善的，任何细微的细节都有可能导致整篇文档的成败。 那些用一句话或是一张图片升华了整个档案的例子，在基金会档案库里比比皆是。 而网文……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打开word就是干！ 只要不是弱智，写个几百万字下来，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写。 和之前的打算一样，关理并不准备干涉001的网文创作太多，但他可以提供一些001没有找到的资料。 “被放逐者之图书馆里面，有基金会没有记载的狄瓦文明信息，你可以去看看。” 第97章 被放逐者之图书馆 神话的诞生，传说的流转，历史知识由此记录下来。 不辨真假的故事如同吟诵一般，被不断织造。 在拥抱死亡的静寂黑暗中，摇动的火焰飘过时间水面。 若是将那灯火称为生命，写下的文字便会成为力量吧。 如果说有何处能够收集这一切的书本，那就只有被放逐者之图书馆。 在设定上，它是一个归属于基金会世界观下的超维领域，一个存在于另一层空间的异度建筑。 这里拥有近乎无限的馆藏，还有浩如烟海的归档员、管理员等工作人员，以及来自各个多元宇宙的读者。 本质上来说，图书馆是一个中立势力，欢迎来自所有世界的来客，尤其是那些被基金会归类为“异常社群”的存在。 图书馆内部有自己的法则，只要遵守其规则，就能够在这里查阅来自广袤时空的书籍。 然而一旦违反规则，轻则被永久拒之门外，重则被抓进去变成图书管理员，为图书馆工作个几百年再放出来。 因为收容异常的行为和曾经的进攻行动，基金会被图书馆的居民称为“狱卒”，属于相当不受欢迎的对象。 同时基金会也将其视作潜在威胁，但又不得将图书馆作为一种获取异常信息的特殊来源。 于是他们组建了一个专门负责应对这些异常社群的机动特遣队——sigma-3“书志学家”。 “书志学家”一般不会参与收容行动，主要负责与那些与图书馆相关的异常社群沟通——现实扭曲者、在职魔法师、异常艺术家等等…… 作为基金会对图书馆的接口，他们要与那些超常的生命友好相处，至少要做到最低限度的友好。 也因为这种做法，整个基金会中，有且只有“书志学家”的部分人被准许进入图书馆。 其余人都被挡在通往那里的密径之外。 如果基金会其他人或者goc的人想用密径闯入那个异空间，要么不会有效果，要么图书馆会帮忙重新连到其他危险之地——外星球、荒原、敌对之地、外太空…… 基金会甚至得到报告说，有个密径开到真正的地狱去了。 ——天知道是哪里的地狱。 但更常见的情况是，它会把这些“不速之客”送到图书馆档案室，把他们变成图书管理员。 是的，在不受图书馆欢迎这一方面，goc做的比基金会更加优秀。 作为该世界观下，与基金会组织结构最为相似，种族立场最为接近，国际地位最为对等的超级组织。 goc，全球超自然联盟，一直都是基金会的官方cp…… 呸！不是！我是说—— goc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基金会的忠实盟友。 虽然他们各自看不上眼对方的温吞/激进，但并不妨碍这俩坑比队友在拯救世界的道路上并肩前行。 在基金会看来，goc是异常社群里的老大哥，警察和刽子手。 在发生于二战时的第七次超自然大战期间，goc对整个异常社群进行了一次敌对性接管：要么臣服，要么被碾碎。 这过程中的一些作为惹毛了图书馆。 因为他们对异常的破坏性行为的，以及曾经杀死借书者、强攻进入图书馆焚毁书籍的黑历史，goc被图书馆的居民愤然称为“焚书人”，列为永久不来往对象。 被冠上“狱卒”之名的基金会表示这称呼还凑合，他们两个半斤八两。 值得注意的是，goc被图书馆赶出大门之后，并没有放弃这一优良的消息来源渠道，他们非常机智地…… 去找基金会要情报了。 真的机智。 另一个不得不提到的组织，就是“蛇之手”了。 蛇之手最开始是一个运动，兴起于对goc的反对。 还有反对收容和镇压异常社群。 为了推翻goc而聚集起来的这一群“人”迅速形成了一个神秘主义团体。 “他们是异常社群里的激进派活动家……但也是不服大政府管制的普通人。 蛇之手来者不拒，谁想加入都可以，所以也有很多堕落之徒和死亡邪教徒。 显然蛇之手与很多边缘性团体，还有各种运动，存在大量重叠，比如小众宗教。 偶尔还会有一些成熟宗教，比如破碎之神教会，以及异常艺术家团体。” ——-异常社群 蛇之手对goc的态度是极度敌意的，在基金会获得的大部分记录中，蛇之手成员的无故暴力都针对goc特工。 他们也同样倾向于厌恶基金会，但至少比goc要好一点，因为基金会一般不杀人。 或者更准确一点：基金会一般不杀异常，他们更偏向于收容。 而goc对任何威胁性异常的态度就三字：“杀杀杀！” 类比可证goc对蛇之手的态度了，那也是逮着一个就往死里整的节奏。 他们自己估计也知道这点，于是把大本营设在goc完全无法进入的图书馆内部，进可攻退可守。 但相对平和的表象，并不能掩盖蛇之手越来越频繁入侵基金会设施的事实。 要不是他们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图书馆不出来，基金会早联合goc把这些搞事的家伙一锅端了。 说基金会温和，是相对激进镇压派的goc而言。 在维护人类的立场上，基金会绝对不负他们“控制、收容、保护”的宗旨。 而蛇之手的理念是跟基金会宗旨背道而驰的。 “人类和其它所有世界的居民不应该生活在黑暗与遮掩之中。 我们中的大部分不过是正常人，然而我们的敌人不这么认为。 我们是人类，不过是拥抱了异常、超自然和超然。 我们拥有超越现实的力量。 我们为何不能？我们的朋友、家人，甚至有时是我们自身，跌出来自常规的束缚。 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异常。 我们存在于天地之间，不曾向往你们那种原则。 对于那些传统力量的先驱者，scp基金会、全球超自然联盟，以及大部分政府机构，异常是一种缓慢扩散的剧毒，可怕得能够摧毁一切文明历经千辛万苦塑造的成果。 但是异常的人也是人，而异常本身也不是一种危害，仅仅是一种存在。 是的，它会表现得危险，但是细菌、陨石和森林火灾也是一样。 压制那些知识只会让其变得更加危险，并且会让我们所有人挤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当常规开始猎杀那些生活在其下方阴影中的人，试图治愈这种“毒”的时候，常规本身也成为了毒。 scp基金会和全球超自然联盟现在扮演着当初天主教会在伽利略发现地球围绕太阳旋转时监禁他的角色。 他们的行为和信念是知识之死、科学之死、光明之死。 我们因你们而壮大。 我们，曾经是，更像你们，不过天生愿意为自己囤积超自然知识。 全球超自然联盟编入了多少kte？超自然事物就好像巨大的九头蛇——每一颗头被砍掉就有两颗新的从中长出。你们能砍多久？ 基金会现在收容了多少scp？2000？3000？5000？更多？还有多久就再也没有监狱可以关押异常了？你们会把整个世界作为收容所吗？ 你们背地里承认了。异常正在增长。你们不能够永远阻碍未来的脚步。 我们将赋予你们关押之存在自由。我们将拯救你们试图杀害之存在生命。 花园是毒蛇栖息之所。 我们，是蛇之手。” ——蛇之手中心页 第98章 你看看你哥 以上是任际原按照关理的话去找“被放逐者之图书馆”，结果历经了一路晕头转向的跳转，最后不小心摸到蛇之手中心页的真实际遇。 不过说实话，这个解释得确实挺详细的哈，又给出那么多自己没看过的设定哈…… 个屁啊！ 什么混沌分裂者欲肉教破碎之神也就算了，起码是在档案里见过的组织。 那些第五教会梦神集团蛇之手的都是些啥啊！ 他当初去goi格式里面翻同行组织设定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这些名字？ 难道……任际原谨慎地退出当前页面，再去goi格式的页面看了看。 依然找不到它们。 看来并不是这一周内新加的内容。 合着还是隐藏内容？ 一个文学网站埋这么多坑有意思吗？ 生怕他们能够一览无余所有档案是不是？ 呵，scp基金会，也就只会用这种手段而已。 忍痛把自己其实很感兴趣的蛇之手中心页关闭，任际原专心去“被放逐者之图书馆”里搜寻自己需要的资料。 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他写到一半的周末作业，此刻正瘫在隔壁书桌上躺尸呢，也就趁任臻出门的这点时间，才有机会摸到手机来看看情况。 电脑是绝对不敢碰的，那东西散热比较慢，有经验者一摸主机就能知道大概的关机时间。 暴露可能性太高，不应冒险。 万一任臻突然回来，看到他没写完作业就在摸鱼…… 得嘞，这周也别想码字了，加几张卷子锻炼一下应试水平吧！ 站内搜索“狄瓦”的关键词，基金会仅有140与之相关，而被放逐者之图书馆里果然有更进一步的记载。 ——“现实经常改变书籍，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们是被抛弃的异界残存者，因为某种大灾厄而死去。” ——“他们中的一部分在图书馆建立之时到达此处，正如奠基石的传说中所述那样。然而，在某一刻，他们永远从现实中剥离了出去，只留下了一本书。” ——“狄瓦创造了这样一段会不断地续写自身的文本。” 被抛弃的异界残存者？ emmmm这个设定…… 正翻得不亦乐乎，任际原就听到了窗子外面传来的汽车声，连忙直起身，拉开自己压着的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 这熟悉的压马路声，这熟悉的行驶轨迹，这熟悉的停车位置，是自家的车没错了。 眼看着那辆银色的车辆停靠熄火，任臻拿着文件袋从驾驶座上下来，任际原知道自己的自由时间已经结束。 他把最后正在看的页面加书签保存好，退出登录，按灭屏幕，并把手机放到距离自己至少五米远的地方。 好的，现在回到书桌前，拿起连笔盖儿都没合上的笔，对着作业展现出一种沉思的姿态，耳朵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约一分钟后，客厅方向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切如他所料。 任臻把手中东西放下，路过书房时探头进来看了一眼，只看到任际原安安分分坐在书桌前的背影，“中午想吃什么？” “啊？随便，只要不是泡面就好。”任际原装模做样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脑子里一道题都没想。 父母这几个月都在出差，兄弟俩人又一个赛一个的不想做饭——是的，他们不是不会，只是懒——三餐大部分都是点外卖解决的。 有时候任臻连外卖都懒得点，直接指使任际原去泡面凑合。 泡面就泡面吧，一周吃俩次又不会死人，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 作为一个合格的程序员，任臻在家里储备了一堆泡面，各个国家各种口味，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每天换着吃都没问题。 其中一些奇葩口味吃得任际原怀疑人生。 任际原记得相对安全的国产泡面早就吃完了，剩下的尽是些包装都看不懂的外国货。 每次开调料包都像是一场新的冒险，特别刺激。 ——所以任臻搞这么多品种来干啥？ 老坛酸菜不好吗？麻辣牛肉不好吗？ 在任际原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最终还是点了外卖。 起码比随机选泡面好。 ——负责跑腿拿外卖的任际原同学如此想道。 而打开电脑并顺手登上基金会网站的任臻，正看着私信里“001”与“管理员”的聊天记录，怀疑自家弟弟的智商。 又在摸鱼！ 还以为他不知道！ 都是同一个妈生的，智商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书名是吧？ 看看去。 分类为都市异能，当前最热门，竞争也最激烈的分类。 嗯，选得真好，一脚踏进坟墓。 发了六章，整整四章半都在写这个所谓狄瓦文明的历史，注定跟快节奏无缘了。 也就是任臻知道这个“王朝编年史”是140，后期必定会有神发展，才能耐住性子看下去。 否则以他平时的挑剔程度，面对这种几章不进入主题，还强行塞给读者一堆社会学概念的书，看不了几个字就得弃。 剧情逻辑没有问题，文笔描述在网文中也不算差。 但是……慢热、小众、更新少。 这几个标签一打上去，基本就跟火无缘了。 或许以后有可能聚集起自己的忠实读者，凭借口碑实现逆袭，可那必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任际原只是第一次写书的新人，没有任何读者基础，作为其“原著”的本身也才刚刚起步，无法提供任何流量加持。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这本书扑定了。 前提是——如果没有意外。 任臻又将这短短的一万多字看了一遍，依照140的风格，估摸着之后要走黑暗流。 他在自己的好友栏里面翻了翻，找到一个专写都市黑暗流的作者，敲了过去，“在吗？帮我推本新书。” 没等两分钟，回复的标识便闪烁起来—— “你的新书什么时候发的？来啊！py啊！互推互推！” “不是我的书，一个新人作者。” “新人？谁又开了小号去冲‘一书封神’的称号？” “别瞎猜了，纯新人，你去看文风也能看得出来。”任臻跟他交流的语气娴熟自然，一看就没少进行各种交易，“用我的新书章推换你对他的章推。” “也行……说好了啊！发新书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到时候把你放在作品相关置顶章节，这种待遇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书名是什么？我现在就去写单章推荐！” “，作者scp-001。” “这个……这连两万字都不到啊喂！挖种子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推吗？” “推啊！反正坑的是读者又不是我，我琢磨一下推荐语怎么写先……” 第99章 还是水群好玩 “有人是从零下那边过来的吗？” “1” “2过来发现就一万字，连塞牙缝都不够。” “3简介貌似不错，先扔书架养养，希望别养死了。” “看起来连约都没签，作者跟零下有什么py交易？” “大神马甲吧……” “看文风不像，读起来很青涩，有那种老作者装都装不出来的萌新气息。” “有神农试毒吗？这书到底能不能看？” “花十分钟读完了，没看懂想写什么，不过能看？” “这个问号是几个意思啊！” “字数还是太少了，连设定都没展开，试个毛自己看去！” “坑太浅了不想跳……” “零下推书一向很迷，我们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选择原谅他！” “没事，被推过的只要没太监都起飞了，奶一口这本书能爆。” “前提是没太监……你看看那些有几本是没太监的？” 在都市这个越发火热的分类里面，零下片刻并不是一个广为大众所知的作者。 但连续几本延续其特有暗黑风格的书，成功稳固了他在这一读者群体中的地位。 距离大神或许仍有不小距离，但至少可以从扑街的阶层脱离了。 而众所周知，零下片刻喜欢推书，尤其喜欢跟人互换章推。 被他推过的书多多少少也有几十本，基本都是跟认识的作者py来的作品——总体来说质量不会太低，就是更新没法保障。 但这一次的章推就有些看不懂了。 互推？就这本连约都没签的萌新书，章推也没什么效果吧！ scp-001的名气与零下片刻差距太大了。 “要不在群里问一下零下本人？” “别！就现在这更新速度，你们还想把他勾引出来水群？不想看书了吗！让他好好码字去吧。” “其实……就算他不水自己的读者群，也有一堆作者群可以水，总之不会码字的。” “瞎说什么大实话！” 然而这就是实话。 是什么让一个稳定更新的作者天天摸鱼，当然是水群啊！ 水群多有意思，不费脑子还能练手速，跟其它作者瞎几把扯淡就行了！ 若是在自己读者群水，有极大的可能一冒头就会被催更。 虽然零下能够强行忽视那些催更，一个人自嗨到底，但一直没有人理的话，自嗨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他更喜欢在作者群里面聊，尤其是非官方性质有一定门槛的签约作者群。 ——没有什么都不懂，连网文常识都没有了解过，还不会上网搜索的萌新作者。 ——没有天天蹭大佬，逮着一个成名作者就尬聊，求推求带各种求的扑街作者。 ——没有暗地里互黑，明面上却是一派其乐融融，你捧我我夸夸你的戏精作者。 这种群，才是水群的天堂啊！ 唯一的问题就是混熟了之后这帮作者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敢说了…… “零下，你今天推那本书我看了以下，啥情况啊？” “啊？零下还敢推书？他不是连续推太监四本了吗？” “再来一本就五连了，目测华文下一个毒奶即将诞生。” “完了！我被零下推过，现在求删还来得及吗？” “到时候看谁不爽就让零下推一把，对作者终极武器嘿嘿嘿……” 话题就是这么起的，楼就是这么歪的。 零下也只能先选择回复最开始问的那个人，再来找这些说他是毒奶的家伙的麻烦，“你看了？那书我也不清楚，真点让我推的。” “认真点？他换马甲开新书了？” “上一本书完结一个多月了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看起来不像。” “这数据……跟纯新人作者一模一样诶。” “你们在说什么书？” “” “书名跟简介明显不是真点风格，他不是写言情的吗？” “神tm言情，小心真点看到写死你……” “呵呵，我怕他，他敢写我就不敢写了？互相伤害谁怕谁！” “就你那打来打去的都市异能，顶多把他写成一章死的配角。而他写你……你会以年度最佳女主的身份深深印刻在读者心目中。” 在这个聚集了十几个都市知名作者的群里，认真点出名的方向有点不太一样。 并不是他写得多好或者多差，只不过…… 他是这里唯一能靠感情描写留下大批女性读者的男作者。 在“直男”云集，女性描写多半一塌糊涂到让人想倒一倒作者脑子看看他们印象中的女性到底有多奇葩的男频，认真点可以说是绝对的异类。 不少人认为他转去女频写言情，也丝毫没有问题。 只是很少有人直白地说出来。 群里上一个这么说了的作者，成功成为了那一段时期的女主标杆，其“温婉美好的名声”在众多读者中口口相传。 哪怕只是以学习感情描写的名义，这里的人都或多或少看过他的人。 “不是认真点的作品。” 整个群得出了这样的判断。 这种冷感到给人以临床腔感觉的文字，在网文中很少见。 也不是他们熟知的任何一个作者。 “所以，新人？” “但是我们这么关心这本书干嘛？” “无聊啊，最近没有傻逼也没有神作，连每日快乐都没有，好无聊。” “哪位来搞个事，给我们一些瓜？” “算了还是继续聊这本书吧……” “嗯……看完了，感觉还行，但是你那个scp基金会是什么？” “什么scp？作者名字？” “作品相关里写的那个——‘本书借鉴于来自scp基金会，核心设定来自scp-140-未完编年史，不了解scp也不会影响阅读。’下面还贴了一篇写着scp-140的……呃，档案？” “……不知道，你搜搜？” “懒，码字去了。” “scp基金会是一个组织的名字也是一个集体创作作品的名字。” “哟，真点，你上线啦！吃午饭没？” 第100章 无法企及之处 集体创作，对于群里的作者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多罕见的词汇。 “就是那种……几个人联合起来写的？” “我在另外一个群才看到有人搞来着，说什么要‘联通你我的世界’。” “华文自己不是也在做吗？大世界征文，那仙侠配科幻的基础设定简直让人窒息。” “对对，那个我也看过，修真开机甲，剑仙砍虫族，到底是哪个鬼才提出来的想法……” 除非是兴趣所致，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集体创作。 每个作者心目中都有自己的世界。 强行把不同作者的作品统合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但各自的文风不能出入太大，作品主题要相对接近，基础设定要做得非常详细。 就算是这样，最后的成果也不一定能够达到预期的程度。 所以……何必呢？ 何必要放弃自己独立设定的世界，去跟别人一起写公共世界呢？ 闲得无聊练笔玩玩接龙小短篇也就算了，让他们去联合创作一个大型作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诶嘿这个scp有点意思啊！看得我都想写了……” “肆季你又有意思了。” “什么意思？” 名为肆季的作者飞快地打了一连串字发出来，“作品主旨很沉重很压抑，那种不近人情草菅人命的风格迷死个人……你们也可以去看看，当小短文看就行……脑洞挺不错的，比现在一些所谓的‘脑洞神作’好多了……最重要最炫酷的是世界观设定！现实扭曲！认知危害！模因效应！随便什么！四字词语！” “闭嘴！住脑！你今天更新了吗！” “……没更。” “滚去更新！连零下都日更了！你还好意思断更？！” “等等什么叫我都日更了？”吃瓜看戏的零下片惊觉自己躺中一枪，“我一直日更两千，全群最稳好吧！” 是的，从不加更零下片刻，说的就是他了。 “呵，用章推代替更新的人没资格说话。” 把章推都算上，他确实是没断更过，只不过经常宁愿写两千字推荐语都不愿意写两千字小说而已。 也就对着那颗一万多点字的种子，实在是憋不出两千字的吹捧评论，才不得不黯然放弃了这一做法。 “肆季说得不错，我也推荐你们去看看，可以当作灵感来源。”任臻在刨饭之余，也抽空在群里发了一句话。 “哪个网站？我去试毒。” “独立网站！直接搜索！”被赶去码字的肆季顶风冒头，又连忙在下一轮催更到来之前潜水下沉。 “……” “谁去把肆季关小黑屋？” 有这么一种人，哪怕是在作者群里水，也无法避免自己被催更的宿命。 毕竟作者本身也是读者。 他们也会阅读他人的作品，收藏投票打赏催更，跟其它读者没什么两样。 他们也会被优秀的文字所吸引。 不，应该说—— 正因为是作者，所以更容易被那些真正出色的文章所吸引。 观看的不仅仅是剧情，也不只是人物，更是作品使用的手法与蕴藏的深意。 “世界即将迈向尽头，但却不仅仅是世界的终结，而是所发生在这世上的一切的末日。相互竞争，此消彼长，身处二者之间的则是基金会——与人性。”名为“三千光尽”的作者发了一段话，“我喜欢这个。” “这是什么？你的新书简介？” 任臻却是一眼看出了这段话的出处，“scp的‘天演末世论’设定介绍？” “对，天演末世论，妈的这设定名字也真好，想拿来写成书。” 说的有道理，这名字是挺好……不对！这根本不是重点！ “你是从设定中心开始看的？” “不然呢？”三千光尽一脸懵逼，“难道先看那些档案？” 任臻：“……对啊就是先看档案。” “……这能看下去？”三千光尽质疑道。 “你直接看设定中心就能看下去才是绝了吧！” 的主体就是那上千个档案啊！ 什么设定中心，那都是作者们只写档案系列不满足，才另外开的世界线设定。 与主宇宙有所差别的基金会宇宙。 这里有不存在基金会的“未建立”设定中心。 在这个宇宙中，goc接管了处理超自然事务的主要职能，而混沌分裂者随基金会一并消失。 除此之外，世事看起来毫无变化。 ——“生命的延续不止，历史的车轮不息。” 这里有基金会和goc联手阻止了一次xk级末日，却不小心摧毁了整个朝鲜，导致整个超自然界暴露于世的“曝光”设定中心。 虽然很同情无辜被炸的朝鲜，但基金会现在必须面对全人类的目光了。 他们无法再待在黑暗中保护世界，而不得不走上台前。 ——“虽然我们的工作方式不同，我们还是要继续执行我们的计划，继续研究。” 这里甚至有世界末日已过去数千年，幸存下来的基金会高级员工成为新文明的“神明”，而各类scp成为奇迹与怪兽的“铃者诗章”设定中心。 千年过后，人类还是要处理基金会未竟的事业。 一个关于濒死后正在恢复的地球，旧世界的奇迹侵入新文明，古老的利剑与魔法和科技相撞的故事。 ——“这是个悲观的世界，但同时存在着探险所带来的希望，还有与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一同到来的奇迹之感。” 还有其它的一堆或复杂或简单，或抽象或具体的设定。 比如非常典型的，就是要写末日的“天演末世论”。 网站甚至还为这个设定准备了专属的原声大碟。 那原声大碟的介绍与还特别炫酷：“你是神明，是永恒，是自然之力。你带着计划来此。这些歌给你，在毁灭世界的路上听。” “是不是？是不是超棒的！”三千光尽显得比安利scp给他们的任臻激动多了，“这些歌给你，在毁灭世界的路上听……感受这种气场！这tm才是文字的力量！” 肆季cos复读机再度上线：“对啊超棒的！” “肆季，你码的字呢？！” 第101章 并非主角 “所以这本书是你弟弟写的？” “文风跟真点简直就是两个样子，还有很多小毛病……对了他多大？” 任臻：“高中生。” “高中……还不错啊，我高中水平比他垃圾多了，练练也就上来了。” “不过直接把借鉴来源贴出去，这也太老实了吧！完全可以改头换面自己单开设定。” scp-140就出奇在“写下的历史能够改变现实”，只要把这一核心设定提取出来，自己随便怎么写都可以。 改写历史、生造世界、重置文明……可以衍生出来的发展多种多样。 根本没有按照140的档案写狄瓦文明的必要。 将这样一个偏宗教性的，拥有活祭仪式等反人类事物的文明，作为一本书的主要内容写出来，完全就是在被封的边缘来回试探。 “他写的就是scp的同人，随他去玩吧。”任臻很洒脱地放任自己的弟弟随意写，并对他有可能撞南墙的行为表示喜闻乐见。 只要任际原把成绩提上去就好，他的小说扑不扑都不重要。 “写同人还行。” 原来是同人作者，这就可以理解了。 在华文上写同人的作者只有两类—— 一类是为了蹭大火作品的热度，借用那些已经成熟且有相当程度粉丝的设定与人物，既能降低自己的写作难度，也能轻易取得不低的起步数据。 那些穿越了多个名世界的无限流多为这一类的作品，其中不乏有为捧自己的原创男主或原创设定而踩原作的情况出现。 另一类则更接近传统意义上的“同人作者”，不说达到传言中不求利益为爱发电的地步，但对于他们而言，对作品的热爱绝对是第一位的。 比起对比战力强度与寻找剧情漏洞，他们更倾向于补足原著逻辑，弥补观看时的缺憾，给予那些人物不同于原作的结局。 很明显，“scp-001”是后者。 毕竟这个众作者听都没听说过的，无论如何也够不上热门ip的等级，无法提供任何额外的原著粉丝助力。 只有可能是真的喜欢scp，才会选择去写。 他要写的就是140，写属于的“未完编年史”，写出现在那个世界里的狄瓦文明，而不是另一个…… 被文字写出来的，与scp没有关系的，新的东西。 “要不我也来推一下这本书？”作为一个每次先取书名再靠书名想剧情的名控，三千光尽正对着“天演末世论”的设定名灵感爆发，“这应该是华文第一本scp题材吧。” 任臻制止了他的冲动想法，“别，零下一个人推书或许只是偶然，你们一起推就很可疑了。” “可疑就可疑呗，读者还能怀疑什么？” “我弟会怀疑！” “……他不知道你写小说？” “不知道。” “……你也不准备告诉他？” “不准备。” “这么骚？玩匿名养成？带我一个！” 对于他们这些已然成名的作者，推荐一本籍籍无名的新书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时候心情好，或者碰到确实感觉有潜力的书，也会推一把。 说不定真能推出个成果呢？ 更何况对自己也不是真的无利可图…… “真点，你下本书的章推……我提前预定一个行不？” 获得好处的是你弟，你这个当哥的就不表示一下？ “……”说老实话，任臻有点后悔告诉这些家伙了。 他才不要变成零下片刻那样的广告大户！ 然而不论是任臻，还是群里的作者们，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当事人的感受。 当然，这不重要。 平白捡到推荐，001对此肯定是惊喜无比。 任际原确实惊了，分分钟涨出上百个收藏，吓得他以为哪家刷数据刷错了书。 结果到评论区一看—— 嗯？零下？零下片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是个推书狂魔…… 找到零下片刻正在连载中的新书，果不其然在章节目录中看到了自己的书名。 “，你们都懂的” 任际原飞快把这篇堪堪两百字，远不足零下以往推荐语字数的章推看完，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冷静个锤子！ 他切入聊天界面，对着显示在线的杨轩一连戳五下，“我要火了！！！” “你做什么蠢事被挂到网上去了？”杨轩一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什么鬼？是我的书要火了！有大神推了我的书，就在刚才！” 任际原手速爆表地咔咔咔截了好几张图发过去。 收藏数的变化、评论区的反应、零下片刻的章推一目了然。 “emmm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杨轩一很客观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就你那本，呃，有什么值得推的？” 设定不明朗，主线不清晰，还不到两万字。 这种连潜力都看不出来的超级新书，为什么会被看上？ 不，应该说，这种书会被这种作者看到这种事本身，就很奇怪了吧。 零下片刻又不是那些整天书荒扫榜淘幼苗的读者，他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 “没有空闲时间？你说的是这个一天只能挤出两千字的作者？” 杨轩一：“……好吧，他看起来倒是很有空。但成名作者应该没有扫新书榜的习惯吧？” 还不是只扫前几名，甚至把压在几百名下面的都给挖了出来。 任际原还在挣扎：“说不定他就有这种习惯呢？” “哦，那又如何？” “什么如何？” “给你一个章推，加了几百收藏，你就能火吗？” “……” 不能。 任际原很清楚这一点。 推荐只是助力，带来部分读者关注的目光，给予一个曝光的机会。 能够留下多少人，只能看自己。 在如今的营销时代，有那么多曾用各种推荐各种打赏名动一时的书，若是自身硬水平不够，最后也唯有落得销声匿迹的下场。 大多数读者和明星粉丝不一样，他们不看脸，只看书。 只需要知道这个鸡蛋好吃就够了，何必要看看下蛋的母鸡长什么样呢？ 在这个风云骤变的网络平台，文字是一个相对公平的竞技场。 但也仅仅是相对公平。 想要击败资本，实力与运气缺一不可。 “淡定点，你又不是什么都市文娱文的主角，哪儿来那么多巧合般的剧情推进？” 杨轩一知道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是什么，更知道那个想法有多不切实际。 ——普通少年偶遇神秘网站，凭借那种仿佛来自异世的文化，以违反主流的风格一步步在网文登顶。 这种故事，怎么可能在现实发生？ “说点现实的话题吧，你作业做多少了？” 第102章 在边缘 任际原刚刚怒而拉黑敢于催作业的好友，紧接着就看到任臻走出书房，把重新包好的外卖包装袋扔到客厅垃圾桶里，然后看了自己一眼。 “你吃个饭要吃多久？赶快吃完把作业写了，不然一会儿没收你的手机。” “……”好的，现在什么兴奋激动，都被无情的现实给浇灭了。 不论在网上写的书怎么样，他都必须要写作业。 这苦逼的高中生涯啊…… 还是成年人比较自由，起码管理员就肯定没有这种烦恼。 的确，和任际原所想的一样，关理不需要做作业。 只是同样未按照既定轨迹完成学业的他，也不得不面临另外一个问题。 “是你自己去退学，还是我陪你去退学？” 终于到了周末，夏凝冰总算能抽出时间来跟关理算算总账。 加之学校那边又打电话通知家长，她直接下达了最后通牒。 要按照她原本的想法，读了这么多年书，至少也要拿到一个文凭，才能对得起自己付出的时间。 但看关理本人那副爱咋滴咋滴的样子，强行逼着他读下去也没意思。 那就……当断则断吧。 “如果真打算作出这个选择，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她只能这么说。 站在人生抉择的岔路口，关理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现在？这两天大概退不了学。” 夏凝冰惊疑道：“难道你还准备继续往下读？”之前不是态度那么坚决的吗？ “这是周末，教务处的人也要放假。” 现在去学校根本找不到人。 “……这样啊。”夏凝冰未竟的话语在喉头梗了两秒，气氛异常尴尬，“那你下周自己去退学，完事了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 “要不我们先休学一年试试？保留学籍，你那个什么基金会看起来就不靠谱，万一一年就倒了你还能继续上学……” “不用，谢谢，我星期一就退学。” “喂！等等……”夏凝冰瞪着传来嘟嘟忙音的手机，无奈退出通话界面。 在她背后，两个家长全程旁听完对话，此刻的心情一个比一个焦虑。 “这怎么办啊，好好的大学说不上就不上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真出事他也不跟我们说……” “凝冰你个死丫头也是，让你劝一下，你就是这么劝的？” “关理他老师电话多少？我打电话问问情况，绝对不能退学！” “平时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关心你弟，这么大的事还跟他一起瞒着，我们俩迟早要被你们气死……” 夏凝冰一言不发，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最后站起身就跑回自己房间，还不忘把门锁好。 “哎哎，夏凝冰你往哪儿去？回来回来我还没说完呢……” 这老房子隔音果然不行，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清楚得不得了。 她在手提包里翻出耳机，戴上开始播放音乐。 世界清净了。 一个二个的，就知道逮着她说，她又不是万能的。 这种事能怎么劝？ 她只是表姐，不是别人父母好吧！ 不过关理最近给人的感觉确实很不对劲，找个时候把他拖去做个心理诊疗好了。 先问问附近哪一家比较靠谱…… “没想到系统你还挺靠谱啊。”经历并不漫长的等待之后，关理成功拿到了scp-ga-002-的原始版本。 ——加装了第四级认知滤网的文字游戏版。 对，剧情文字全都是系统自己写的。 简直是系统业界的良心！ 关理表示很感动，并且决定立刻找一个小白鼠来试试这游戏的毒。 系统：“……”呵呵。 毕竟是下载就可断网的单机游戏，不好像那样搞强制更新，不能外面找人来当免费测试员。 创意被泄露事小，黑历史流出事大。 最好是自己可以信得过、对scp有了解、现实中能接触到的人。 就关理那少得可怜的亲友列表，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走，我们去找叶凌星。”带上自己唯二的随身物品——手机和系统——关理终于走出快被自己住成长期出租房的酒店。 气势汹汹地迈出大门，他顿在人来人往的街口，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系统，开地图。” 差点走丢，幸好有挂。 “左转，先直走……”系统牌智能导航一边尽职尽责地指路，一边操心自家管理员的独立生活能力。 路痴到这种程度，日常生活上也是个三级残废，要是没有自己可怎么活哟。 罢了罢了，毕竟是自己选的管理员。 对待残障人士还是忍让一点好了。 “就在楼上了。”系统耐心把关理指引到叶凌星家楼下，“按照手机定位，他现在应该在家。” 懵逼了一整路的关理终于找回一点智商，“啊，楼层我还记得。” 系统：“……那就上楼去吧。” 不认得路也就算了，要是连楼层都不记得，它只能怀疑关理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眼看着关理找对了门按下门铃，系统暗暗放下“我的管理员莫不是个脑残”的担心，松了口气。 等待。 门没开。 再按一次。 又等几分钟。 还是没有动静。 “系统，你确定叶凌星在家？” “手机定位是在这里，需要我强开摄像头确认他到底在不在吗？” “不用，我自己来。” 以自身为中心的十米控制范围，精神力感应辐射开来。 厚重的防盗门毫无阻碍之力，门后的情况在他脑中呈现出比实质视觉更加清晰的图景。 系统的判断没错，叶凌星在家。 只是他不愿意开门而已。 关理伸手轻触眼前冰冷的金属外层，嵌合严实的门锁被无形的力量拨动，应声开启。 门开了。 无视了门铃声的叶凌星怎么也不可能无视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从自己沉浸的世界脱离，愕然抬头望向堂而皇之破门而入的关理，“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根本没把钥匙给任何人！ 就算把钥匙给出去了，也不可能交给认识才几天的关理啊！ 难道是部分记忆丢失？自己的心理问题又加重了？ 精神分裂还是解离性身份认知障碍？ “比起我是怎么开门的，你现在的情况似乎更需要一个解释。” 关理反手把门关上，迫近的步伐在地板上撞击出清脆的脚步声。 叶凌星看了看被自己紧紧握在手里的水果刀，又看了看水果刀下面留有几道显眼旧伤的手腕。 这场景的确很容易让人想歪。 他飞快把刀子插到一边安静待着的苹果上去，“没什么，刚才突然想削个苹果，你找我有事吗？” 关理：“……”给我向风评受害的苹果道歉！ “他这是打算自杀？幸好管理员你今天来了……”这个时候，唯有系统的反应还算正常，“要是叶凌星不小心死掉，我们还得另外找人接过3999的制作任务，想想就很麻烦。” 番外 《完美的真空》-1《黑子鸟》 是一部很有名的作品。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它是什么名作，只是我已经被很多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场合推荐过它。 ——“去看看吧，挺有意思。” 问他们更多的，剧情人物之类的，也问不出来什么，只说“看了就知道了”。 再一次被建议观看后，我终究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搜索栏输入这三个字。 一个带着童话色彩的现实故事在我眼前铺开。 随身携带着一只乌鸦的神秘少女，乘着风雪夜色到达边陲的无名小镇。 或许这个小镇是有名字的，但谁在乎呢？ 反正我不在乎，作者看起来也不在乎。 独自在家的老人接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燃起的炉火驱散一路的寒意。 从窗棂泄露而出的光只能照亮屋外一点距离，更远处浓重的墨黑宛如深渊张开的巨口。 “天黑得真快啊。”她在玻璃上呼出一口气，看着那片模糊不清的黑暗说道。 少女没有名字，这里的人们因那只永远安静待在她身边从不鸣叫的黑鸟，也将她称为“乌鸦”。 “乌鸦，是有自己的名字吗？” “女孩子的真名不能轻易告诉外人哟。” “乌鸦，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们绝对没听说过。” “乌鸦，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很抱歉，我的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们啊。” “乌鸦，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嗯？”少女歪头看向似是好意提醒自己的老人，睁大的眼瞳和肩头乌鸦一般漆黑，“是这样吗？” “……”老人想说什么，又及时制止住了。 “是的呢！我也觉得他们不是好人！”仿若没有发觉他的犹豫，少女的表情恢复为从始至终都未变过的笑意。 “我会离他们远一点的。” ——毕竟，被杀了那么多次，就算不会死，也有点痛啊。 是的，看到这里的你，应该会明白这是一个不那么童话化发展的故事。 作为一个合格的评论者，我本来不应该剧透这些的。 但要提及吸引众生的关键，就不得不说到里面的剧情。 那种似乎可以被所有人预料到但仍旧出彩的剧情，那种看似套路却在所有人意想不到之处突变的转折。 在深刻的现实意义探讨层面浅尝辄止，从而转向更加戏剧化的幻想故事。 亦真亦幻，暧昧不明。 虚拟的叙事终于迎来最为写实的结局。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那些把它推荐给我的人为什么都支支吾吾不肯多言。 还没看过这部作品的人，现在就可以退出去了。 等你们看过它之后，再来看接下去的部分也不迟。 …… 好的，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各位，我就默认你们都看过了。 以下内容包含剧透，请注意。 和很多第一次观看——且有幸没有被剧透——的人一样，我顺着镜头给予的线索，并不困难地猜到了这个小镇背后的故事。 一个封笔、愚昧、偏远的无名之地。 一个年轻、美貌、娇弱的天真少女。 很容易能够联想到会发生什么，不是吗？ 当然，没有你们想的那种某颜色限制级剧情。 这座被风雪掩埋的小镇，存在着自己的生活方式。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它时间都对着镇子中心的看不清面目的神像祷告。 我不知道发生的时代背景，现代社会亦或是架空世界？ 我不知道。 但根据女主的服装风格与随身携带的一些用具，不难判断出整个世界的大致发展水平。 ——至少达到二十世纪上叶水准的机械装置，混合古典维多利亚与蒸汽朋克风格的衣饰…… 无论如何，她所处的时代都像是跟这个古老而荒凉的小镇格格不入。 另一个非常具有暗示意味的，就是作者有意对一些细节呈现而出的特写。 被大雪掩埋的暗红色血迹、门前树干上缠绕的断裂锁链，还有那个出现了很多次的…… 看不清面目的神像。 告诉我你们想到了什么？ 宗教。 是的，宗教。 还是明显非正统的，被愚昧地区人们迷信着的，邪教。 这是一个永不过时的经典题材。 尤其是在当前太过现实主义的题材极易触碰红线的现状下，架空世界的虚构宗教题材无疑是个规避和谐的好办法。 ——当然在看过作者生平之后，我有理由怀疑他只是觉得这个题材更超现实更具幻想感才选中的…… 咳，略过刚才的废话。 回到故事本身，这座小镇原本遵照着自我的规律运行。 虽然那规律或许并不正确，甚至并不人道…… 至于哪里不人道，你们可以试着注意一下出场人物的男女比例，尤其是老龄男女比例。 女性很少，少到让人怀疑这里的人口是如何维持的。 到目前为止，所有女性在外表看来都非常年轻，估计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年纪，往上的…… 一个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简直是明示。 那些稍大一些的呢？ 她们的去处我不敢想。 而在这种女性适龄女性大量消耗的情况下，如何维持人口基数，如何保证还有足够的新生儿…… 这又是另一个细思恐极的话题。 不是我想多了，绝对不是。 如果是其他作者，可能确实是没多想，以至于出现了设定上的纰漏。 但这一位可是公认地喜欢加塞信息量，其作品中各种彩蛋隐喻层出不穷。 让我们把目光重新放到女主身上，那位神秘的乌鸦少女。 她突然闯入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搅乱了死水一样的平静。 这里感情色彩的对比描绘非常显著，只要有她出现的场合，连画面都仿佛鲜活了许多。 至少不再是那种死人僵冷般让人心生寒意的麻木知觉。 在我猜到一点真相的时候，也为她提起了心。 来到这种安危完全无法保证的陌生地方，却一点警惕心都没表现出来。 简直就像是哪些老套路恐怖片里故意要作死的主角团一样。 她也不过是一个作死的无知少女么？ 不是的。 这仿佛是直觉带来的答案。 又或者是用堆叠的细节告诉我们的答案。 只不过是……无惧生死而已。 从最开始隐晦的提及，到后来赤裸裸的凶杀现场，几乎没给我们留任何缓冲时间。 只是在心里浮现一个怀疑的苗头，它立刻就把血淋淋的真实摊开给人看。 冲击力无以言表。 乌鸦，被冠以“乌鸦”之名的少女，带着讽刺的笑意被癫狂的信徒杀死。 又在第二天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喂，你在看什么？”她依旧挂着那经久不变的甜美微笑，“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痛楚和死亡于她而言，好像不过是家常便饭。 能够满怀笑意地面对所有曾杀死自己的人，多么可怕啊不是吗？ 而被自己所杀的人再度出现在眼前，这是另一个足以令人发疯的事实。 他们无法杀死她。 他们逐渐陷入疯狂。 女巫？魔女？还是别的什么？ 都不重要。 哪怕已然失去身为人类的社会性三观，对未知生命的恐惧，依然刻印在其基因之上。 恐惧吗？ 后悔吗？ 绝望吗？ 这只是他们必将付出的代价。 少女看着气氛日渐紧张的小镇，漾出纯洁无瑕的笑意。 对，就是这样，命运已经定好了轨迹。 她肩头的乌鸦第一次开口发出了声音，那声音不像是乌鸦的叫声，更像是某种来自异域的嘶哑絮语。 “哎？这样啊。”她站在镇子边缘，最后看了一眼隐隐有火光燃起的房屋。 那是在第一晚接待她的老人所居住的屋子。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不过算了，不重要。 就跟这个地方的结局一样，不重要。 人类都是一个样。 真没意思。 如同来时一样，少女带着乌鸦，走入风雪刮拂的夜幕。 身后残存的乃是此地近百年未见的，最后的喧嚣。 故事在这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好像是有点不太圆满？ 但这就是原作的结局，没有结局。 不过还没完。 经过我不含任何技术性的调查——其实就是找朋友问了一下——我找到了与相关的一些东西。 这个作者，对，就是你们都知道的那个坑货，他竟然在自己的公众号里发表过一篇的创作相关，里面有谈到一点点后续。 那后续很短，短到让我都不忍心读。 为了节省你们的时候，我就直接在这里概括一下。 走出漫天的风雪，少女与另一个早已等候在此的少年相遇。 接下来就是他们的对话。 “人类还是这么丑恶，这世间的一千种恶意我都快体验过了。” “人类也是有善心的。” “看不到，完全看不到哟！太少啦！” “那……接下来和我一起踏上旅途吧，我将向你展示人类第一千零一千颗美好的心。” “才一颗？怎么也要一千种美善的记忆才可以哦！” “没问题，美丽的夜鸦之女，愿意跟我一起巡回世界吗？” “好啊。” 第103章 君名为何 “真不是自杀。”叶凌星的否认在关理看来就是死鸭子嘴硬，“我只是假想一下死亡的感觉。” “假想死亡？”关理非常自来熟地找到位子坐下，一副“你继续说，我就听听”的样子。 叶凌星不想多谈，“我以为……没必要告诉你，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有必要。”关理显然不这么觉得，“不问清楚，我一出门你就自杀了怎么办？” “……” “作为生前最后一个见过你的人，我会被当成犯罪嫌疑人盘问好久吧。”虽然问心无愧，但他也不愿意去应对那些额外的麻烦，“所以，解释一下。” 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凌星观察着他的神情，权衡一番，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办法蒙混过关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 “以前还傻的时候试过自杀，那种濒死体验来一次就够了。”他把取下的手表戴回到左手手腕上，金属质地的表带将下面触目惊心的旧伤遮盖得严严实实。 “现在就没这种想法了？”关理的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怀疑。 “偶尔还是会这样想，但我知道这种情绪的源头，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只有那些从未接触过死亡的人，才能轻飘飘地说出“想死”这种话。 只有轻视生命者，才会轻易地选择放弃生命。 “我不能死。”这是叶凌星为自己树立的底线，“却可以想象自己的死亡。” 想象锐利的刀锋划破皮肤，在力度的作用下深深陷入肉中。 粘稠浓重的血液从血管里涌出，蜿蜒出流淌不息的河流。 那些温热液体下落至地面，溅射涂抹成向外生长的红色图腾。 想象生命随时间流逝，死亡步步逼近的感觉。 宛若夕阳将坠的薄暝。 或许很久之后才会有人发现他的自杀，或许没有任何人会为他而悲伤，或许他就将由此被世界遗忘。 所幸那全都只是想象。 “有人告诉过我，死亡是很孤独的幽蓝色，听起来就像盛开在深夜的迷迭香。” “通感？” “啊，对，通感。我想起来了，她患有联觉症。”叶凌星试图回想更多，却发现对自己的记忆无从下手。 不是遗忘，至少不是正常的遗忘。 他能感受到记忆就在那里，不过被某种浅薄的东西遮住了。 只需要用力掀开一角……所有沉睡的过去骤然苏醒。 “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个女朋友。 “我们从高一开始交往，她倒追我，理由现在想来很奇异，但我那个时候并不觉得。 “我以前还没学会伪装，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自己装作正常人，尝试着去融入他们的圈子，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很孤僻的家伙。 “其实你也差不多吧，关理？ “对很多常见的领域毫不关心，哪怕那些东西经常在自己前面出现，只要没兴趣，就根本不会投入任何精力去思考，爱好一点都不广泛。 “与之相对的，可以被自己感兴趣的事物轻易点燃，这种远比常人更加激烈的情绪反应，只出现在‘我们’愿意去沉迷去深度理解的少部分领域。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总是冒出很多别人无法理解的想法，与主流违背又如何？也不那么在乎他人的看法。 “只有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只跟喜欢的人讲话，讲话时一般不看人的眼睛。也不会主动去接触认识什么人，害怕遭遇不熟悉的人，因为会觉得自己不合群。 “但只要碰到了与自己有共鸣的人，就能够放下一切隔阂与陌生，愿意讨论一切讨论各种想法与见解。 “很难去替他人考虑，经常忽略别人的感受……小时候总是被教训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随时随地关心其他人，可我就是做不到。 “不懂讽刺，也不懂那些字句背后可能蕴藏的意思，更不懂要怎样读懂所谓的气氛。他人没有明晰表达出来的情绪与想法，对我来说就是一片无从探索的迷雾。 “我不会揣摩别人的用意，听话只听表面意思，总是发生把气话当成真话的可笑事件，哪怕因此被嘲笑，仍旧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在意与当前不相关的东西？为什么在交流之后还持有原先的想法？有些道理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还要重复？ “还有很多问题，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我这一切的表现，只被父母认为是情商低，认为是不会社交的缘故。 “关理，你也是这样吧。” 被问及的关理没有说话，系统看了看他们两个，估摸着这气氛很严肃，明智地决定不出声。 叶凌星预料了关理的反应，他也不需要回答。 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这确实是一种精神方面的病症，阿斯伯格综合征(aspergers)，属于高功能自闭症。”他自顾自讲下去。 “我们自称为‘as’，人数不少也不算多，大概有1%-3%的男性，还有04%左右的女性——这可能就是‘女生情商往往比男生高’的原因。 “与as对应的，普通人被称作‘nt’(neurotypical)，这个词或许可以被译作‘凡脑’。 “as无法理解nt的世界，nt也难以明白as的世界。 “你看，我们的世界中充满了艰涩的死理性思维方式，只想要尽可能直白无误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不顾可能造成的后果。 “跟谁都不那么亲密，在感情上也从来不主动，不在乎荣誉感不在乎正义感，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容易激动。 “一直孤独，习惯孤独，直到终于学会伪装，学会使用严苛的规则约束自我。 “关理，我其实有些羡慕你。你比我更高效，更深刻地融入了这个社会。 “我只能照着自己设定的‘剧本’演下去，代入那些显而易见的‘社交公式’……用智商和逻辑弥补所谓情商的缺陷，实际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而你甚至能够完全模拟他们的思维，设身处地成为与他们相同境地的人……”叶凌星感叹道，“这是我前所未见的，完美的同理心。” 完美的社会性伪装能力。 “好的，我知道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关理打断他的话语，没说正确与否，“你之前说的貌似不是这个，你女朋友呢？” 叶凌星从善如流地跳过上一个论点，“还能怎么样？分了呗。” “分了？” “嗯，我们高三说好一起自杀殉情，我自杀了，她没有。” “但你没死。” “所以我开始厌恶那些把生命当游戏的人，那些同蝴蝶一样追逐主流美感的跟风者。” 只是觉得一个人的颜色罕见而漂亮，就能去追求。 只是突然对某样事物感兴趣，就会忍不住去碰碰。 纯粹感性驱动的生物。 无法担负责任的人类。 “那你挺惨。”关理这四个字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通感症，又名联觉症，一种先天性神经异常造就的奇异病症。 拥有通感的人，几种感觉可能是联结在一起的。 ——听一首歌时，眼前自动浮现出色彩斑斓的画面，随旋律不断变幻，又或是从声音中闻到不同的味道。 ——文字有颜色，数字有性别，偶数很暖，奇数有点冷，质数非常孤独。 ——有些人会带着朦胧不清的光，特别耀眼的白光性格太强势，弥漫的蓝色一般比较聪明，大红色的人都很值得信任…… 研究此种现象的专家相信，每二十三个人当中可能就有一人患有某种程度的“通感症”，尽管症状都非常轻微。 他们生活在更加丰富多彩的世界，能够使用许多感官层次的语言去描绘一个事物，仿佛天生的艺术家。 叶凌星口中的她应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的通感能让自己闻到声音的味道。 但闻到死亡散发出来的迷迭香…… 这是一种象征温柔的花，代表着对死亡的抗拒。 第104章 文字的景观 “其实你早该发现的。”虽然真心觉得挺惨，但关理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同情的意味，“好歹那也是女朋友啊。” 都相处那么久了，连对方的真实态度都看不出来。 这情商确实低。 哪怕这并不是叶凌星自己的错误，哪怕他只是先天性思维回路不同。 世界又不会因此善待每一个as。 “所以我大学选了心理学。”叶凌星非常清楚事实的过错在谁那边，亦或者不纯粹在任何一边。 自己被情绪所推动的，愚蠢可笑的过去。 而她只是更忠于自我，抛弃了更多约束。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叶凌星几乎连她的模样都快要忘记了。 ——或许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爱情。 只是两个本就稍显特异的好奇者，在看到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时，不由自主试探着接近。 小心翼翼地触碰与问候，以至于产生了温柔爱意的幻觉。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女朋友这种生物的单身狗，关理根本就没兴趣关注他讲述中那些细微的情感，“社会学不是更好？” 他更在意叶凌星选择的专业，想要学会如何正常地与人相处，学心理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高考那段时期，我的心理状态已经接近崩溃了，再不自救的话……真会死的。” “我看你学了心理，也没起到多少用处。”关理示意他瞟瞟旁边还插着刀子的苹果尸体。 叶凌星：“……都说是你想多了。” 关理：“呵。” “……信不信随你咯。” “那就不信。” 叶凌星还能说什么，只好自嘲道，“就算真的找死，我也绝不会这样默默无闻地离开。” “怎么，你还想死得轰轰烈烈？”关理把那个苹果拿到自己手上，端详了一会儿。 “起码也得找个同伴一起死啊，一个人上路未免太孤单了吧。”玩笑般的语气。 关理把苹果放到桌面，顺手抽出上面的水果刀，拿起来就对着死不瞑目的苹果戳戳戳，“别想了，我不会跟你一起殉情的。” 本来安安静静听相声的系统：“嗯？” 警觉jpg 这个神经病又想对它亲爱的管理员灌输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叶凌星沉默了一瞬，这下什么情绪都被这句话赶跑了，“我们还要继续讨论这个死来死去的话题吗？” “那换个话题吧。”关理表现得很善解人意的样子，“我觉得你跟你女朋友的故事很有搞头。” “什么搞头？” “自闭症男主与通感症女主，一个不懂爱，一个天然渣，注定悲剧的伪·爱情故事，多有爆点，还紧扣现实。” “……你可以再换个话题。” “你不觉得吗？as与通感症，这么好的创作素材。”关理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结果这么想下去，还真觉得蛮有意思的。 “这两种都算不上罕见的病症，在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但大多数人都从未听说过它们的概念。”他提起兴趣深入分析了一下，“阿斯伯格这种高功能自闭症就不说了，像是通感……怕是很多人都以为这只是一种修辞手法。” 那篇出现在九年制义务教育中的语文课文——《紫藤萝瀑布》——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最接近这个词的地方。 “这里除了光彩，还有淡淡的芳香，香气似乎也是浅紫色的，梦幻一般轻轻地笼罩着我。” ——《紫藤萝瀑布》 实际它却是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具有的超限度感官。 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最开始使用这种通感手法来进行描述的作家，一定也是个通感症患者吧。 他们闻到的紫藤萝香气也许就是淡紫色的。 现实中不乏存在利用这一天赋投入到艺术创作行业中去，只为了把他们脑中渐层交织的世界展现给占据了更多数量的“普通人”，并成功做出了不小成绩的创作者。 “好像还没有人画过这个题材，你真不准备试试？”非常想看这种动画的关理循循善诱。 叶凌星坚挺地抵挡住了诱惑，“再说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关心3999的制作进度？” 对哦，他是来干嘛的？ 听故事听嗨了，关理差点忘了正事。 “游戏，无尽……”系统悄咪咪提醒道。 “基金会ga系列的第二款游戏已经制作出了原始版本，我来找你试试。”关理掏出自己的手机，把游戏文件给叶凌星发过去。 “游戏，为什么要找我试？” “随便找了一个知道基金会的人，你这边距离比较近。”简而言之，你被抓壮丁了叶凌星同志。 “……行吧。”壮丁同志把惨遭分尸的苹果扫进垃圾桶，抱来自己笔记本电脑，“是电脑游戏？” “对，pc端单机。” 关理很自觉地换了一个位置，坐到叶凌星身边去，以便于自己能够看清屏幕。 整个游戏的传输过程没用到两分钟，叶凌星都惊了，“你们这游戏也太小了吧！” “呃……我们才用了市面上没有的全新技术，才能把文件压缩到这么小，内容绝对丰富。” 即使他在拿到游戏之后连一次都没打开过，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把《无尽》吹上天。 况且也没说谎。 来自系统的跨时代高科技，可不就是“市面上没有的全新技术”吗？ “系统，你确定没问题？”好的吧，关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方的。 “没问题！”系统拍着胸脯打包票，“《无尽》绝对是市面上前所未见的纯文字游戏，管理员你要信我啊信我啊……。” 关理：“……”有种蜜汁微妙的不祥预感。 他是不是在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系统的独立创作能力？ 但事情已至现在这个地步，临时更改也来不及了。 等待命运的判决吧！ 关理看着叶凌星飞快地安装好了游戏。 他打开了游戏！ 他看着《无尽》的准备界面停住了…… emmm这种除了白底黑字之外任何东西都没有的菜单界面是有点非主流哈…… 其实这是《无尽》自身独具的风格啦！ 是不是特别与众不同特别鹤立鸡群？ 不行了，关理自己都强行解释不下去了。 还是看看游戏画面…… “这就是……游戏主界面？你们连一个美工都没有吗？”叶凌星开始怀疑基金会的美术部门是不是集体罢工了。 而关理望着电脑屏幕上怎么看怎么眼熟的“作画风格”陷入了沉思。 这种用纯粹的文字营造出画面感，运用人脑的自我补完能力，为观看者带来震撼级视觉感受的做法……好像在哪里看过。 是你！ 狗蛋儿！ 第105章 你眼前的谜底 在今年的青创奖上，那部震惊了一票人的“完美画质”作品《狗蛋儿》，为广大观众展示了所谓“动画”的另一种可能。 也刷新了系统在这方面的认知。 什么是动画？ 别管那么多复杂的定义，单从字面去看。 它就是“动起来的画面”。 但这里的“画面”必须是常人以为的那些图画么？ 不一定。 只需要一定的排布，文字本身就足以形成近似于画面的效果。 用语句描述引导着读者联想出所写图景，我们称之为“画面感”。 就像是“一轮圆月挂在树梢上，倾泻而下的朦胧月光铺满了整个天地”这种句子，任何人看到它，脑海里都能轻易脑补出对应的画面。 甚至不需要更多描述添加信息量。 又比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的诗句，自身就携带着强烈的画面感。 人类精密而脆弱的大脑，可以自动将文字化为图像。 不过这也要建立在那些所写事物都是常见事物的基础上。 如果直接写一个读者前所未见的东西，就会让人很难对之进行想象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更加细节性的描写，来帮助大脑联想。 描写其外观、形状、材质……与读者记忆中存在的东西对应，用各类修辞手法给予人生动的印象。 就像你写一个“克苏鲁”，正常人肯定是一脸懵逼地问“这什么鬼东西”。 可如果把那些对克苏鲁更加细致的外貌描写扔出去，读者就可以根据自己已有的认知去联想。 写“一个全身绿色，柔软的头部像章鱼那样生出无数触手，背后长着破破烂烂形似蝙蝠的翅膀，身躯像山那样庞大的巨人。” 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可以想象了？ 用文字营造画面感，是一个极其简单又如此艰涩的课题，让很多写作者一生也看不到其极致。 但若是只要求画面的想象，则存在着取巧的手段。 ——文字的排布。 又或者说…… “以字代物”。 写月亮挂在树上，真的需要那么麻烦的描写吗？ 不，完全不用。 找一个空白的背景，写一个大大的“树”字，然后在“树”上面写上较小的“月亮”两个字，旁边的空白之地随便写多少个“月光”。 ——请想象这幅画面。 是不是“画面感”爆棚？ 什么比喻，什么文笔，什么修辞，完全不需要！ 用文字代替物体，扔到画面上去排布就行。 与之对应的“动画”，制作起来也很简单。 让这些“字”动起来便足够了。 不需要作画，是的，不需要任何作画。 真正极简式的动画创作。 同时考验制作者与观看者的脑补能力。 《狗蛋儿》正是这样的一部作品。 它不会给观众任何实际的画面。 少年所经历的冒险，所遭遇的背叛，所决心的事实…… 一切的图景与故事，皆在每一个观看者的心中。 或许很多人在评论区吹这部动画，吹什么“神级制作”、“冠绝世界”、“震撼灵魂”的画面水平，只是因为跟风与玩梗，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只是为了坑更多的人去看。 但也必然有人是真心这么说的。 因为他们看到了。 制作者没有画出来。 可他们确实看到了，通过自我的想象补完，看到那些臻至完美的画面。 发生在那座名为“酸辣粉”的大陆上，宛如玩笑般的，由一个叫做“狗蛋儿”的勇者与一个叫做“花生酱”的魔王，共同铸就的传奇。 “这一次，来杀死正义。” ——《狗蛋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系统，你对它的评价是‘辣鸡作品’。”关理还没忘记系统的抨击之言。 “我的想法早就改变了。”在利益相关的关系下，系统毫不犹豫回答道，“《狗蛋儿》真的是部非常优秀的作品，其创作形式极具参考性。” “……”呵，系统。 “我现在就去青创奖给《狗蛋儿》投一票。”系统满脸都写着真诚，特别真挚的那种。 可惜关理看不到。 他摇摇头，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无尽》上来。 虽然和预期的不太一样，不过这种“文字版游戏”的处理形式，反倒更加符合“认知滤网”的设定。 行吧，给系统加分！ 叶凌星没有找到新手指导，直接进入游戏，看起来是打算自己摸索玩法。 他现在可以选择的“御三家”——三种初始scp——分别是scp-003-生物母板、scp-008-丧尸病毒、scp-217-发条病毒。 作为一个专心于3999相关文档的基金会萌新，叶凌星花费了很多时间研究基金会的世界设定、组织结构、部门分区等等东西，倒是对这主体的scp档案系列没看多少。 ——面对这三个scp，他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没事，接着玩。 游戏这种东西，玩着玩着，也就知道怎么折腾了。 生物母板看着有点逼格，发条病毒听起来很厉害，所以就选丧尸病毒吧！ 嗯，稳一点好。 还是这个比较经典，一看就知道会把感染者变成丧尸——如果基金会里的008跟常规意义上的“丧尸病毒”差不多的话。 “游戏载入中……” 叶凌星和关理一起看着那个载入的进度条沉默了。 这个“进度条”……确实很进度条。 它完全就是空心的“进度条”三个字！ 载入过程就是填满这三个字的过程！ 这简直就是把“纯文字游戏”的准则奉行到了极致啊！ “系统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管理员你这是在夸我吗？” “是我太小看你了。”关理忍住捂脸的冲动。 连叶凌星都没说什么，说明这游戏还能看，是吧？ 好在这一槽点满满的载入进程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随着画面切换，游戏正式开始。 “警告！g2站点遭到逆模因攻击！” “g2站点已被逆模因效应影响。” “scp-008-丧尸病毒收容失效。” “基金会已失去对g2站点的认知与信息。” “基金会已失去对scp-008的认知与信息。” “scp-008已被机动特遣队‘天堂’发现。” “scp-008已被反概念部发现。” “scp-008正在传播。” 一连串的初始提示在屏幕上切过，最后定格在一句话上—— “请选择您将要进行的操作。” 叶凌星看着满屏幕的字，麻爪了。 第106章 文字滤……模因 scp-008，已经在各种末世作品中写滥了的丧尸病毒，euclid级的危险品，被基金会视为v级极端生物危害。 这是一种复杂的朊病毒，所有已知的g2站点都储存有它的样本。 基金会通过对它的研究，已经掌握了008的基本特性—— 传染性100%。 致死性100%。 通过感染者裸露的黏膜和所有体液进行传播。 不能在空气和水中传播。 以及…… scp-500-万能药是真的万能！ 即使已经处于008感染的晚期阶段，只要还没死透，500都能直接把人救回来！ 原地满血！ 而且说实话，跟基金会收容的其它超自然反现实的恐怖scp比起来，008显得很无害了。 哪怕是全世界出现大规模感染，生化危机爆发，人类文明濒临灭亡，对基金会来说也就一轮“机械降神”的事。 况且仅凭008的自然感染能力，多半还走不到那个地步。 要知道这个世界除基金会以外，还存在着各种能力拔群，天天致力于拯救人类拯救异常拯救世界的同行组织。 “丧尸病毒”这种明明很危险，但因本身设定太过于“科学”，以至于处在被踢出“异常”行列边缘的scp，当然不在“蛇之手”的拯救名单里面。 被其列为“研究对象”的可能性更大。 更不用说其它坚定站在人类一方的goc、地平线倡议等组织。 还有被路过的现实扭曲者/魔法师/邪神/小说主角……乃至于各路scp顺手端了的危险。 在《scp基金会》这个高维实体多如狗，神性存在满地走的高危世界，丧尸病毒也生存不易啊。 如果真按照基金会原设来设置《无尽》游戏中的世界观，叶凌星也别想玩了。 绝对是噩梦级的难度。 对萌新玩家还是得友好一点。 所以在叶凌星目前载入的这一局中，只存在基金会一个敌对组织。 游戏中的scp数量也维持着最安全的基数，不会对008造成太多威胁。 像是不小心打爆了哪个基金会站点把217发条病毒放出来跟自己抢人头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 当然，如果觉得不够刺激，想要更高难度，请购买对应的dlc来自由组合。 因为内测版没有所谓新手教程一类的东西，为了避免上来就劝退新人，系统很贴心地将第一场游戏的难度再次下调。 开局的逆模因效果就是降难度的结果。 因这一效应影响，008和被008所感染的那些人，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会从世人认知中消失。 它们依然存在，却不再被人知晓，被人记住。 基金会将会忘记自己还收容有一个scp-008，忘记g2站点。 只除了那些曾与逆模因战斗过的人。 ——机动特遣队“天堂”和基金会反概念部。 好像还应该有一个逆模因部？ 不……应该是记错了吧。 这里没有逆模因部。 然而就算是面对如此“友好”的游戏环境，叶凌星也快被劝退了。 他拖动屏幕，界面中显示的区域随之从一个地方变到另一个地方，滑动鼠标滚轮则能够放大缩小地图。 当地图被缩放到最小程度时，具体的地方已然全部消失，巨大的“地球”俩字占据了屏幕中央。 叶凌星实在是憋不住内心涌动的吐槽之魂，“关理，你确定这游戏能玩？” 你说控制界面上图标一概没有，只有文字也就算了。 反正知道自己选的是哪个选项也就行了，那些图标啊ui之类的东西，也就图个美观。 但是…… 游戏地图也搞成全文字的是几个意思？ 整个地球，就真的只用“地球”来表示，多画一个圆要死吗？ 那些地名也全都是字，相邻地区之间连条分隔线都没有，只不过用了不同的字体以示区分，相邻国家则是改变字体颜色来进行区别。 基金会站点以显眼的黑色字体被标注于地图上。 其它各种事物也都是这样令人窒息的“全面汉化”。 窒息到什么程度呢？ 当玩家摆弄滚轮将地图放大时，便会看到以下需要发挥神奇想象力的景象—— “地球”两个字不断变大。 当字体超出屏幕边框时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三个字“大气层”。 在“大气层”之后，就能够看到各大洲各大洋的名字。 进一步放大后，才会出现国家名——还是那些占地面积比较大的国家，太小的塞不进字，暂时不予展示。 随后便是各种小国、省市、地区…… 叶凌星按下游戏的暂停，不停放大缩小看了地图好一会儿，转头看向关理，示意他说点什么。 “……”关理其实很想把系统扔出去，但也只能想想，最后还得硬着头皮强行解释，“这就是本游戏的特色，加载了第四级认知滤网之后的‘文字画面’风格。” “认知滤网？” “对，一个可以改变画面风格的设计。设定上是为了避免游戏内容对观看者的认知危害，所以改变了视觉效果……” “避免认知危害？你确定不是强行制造了认知危害？”叶凌星觉得他怕是对这个概念有什么误解。 这种被传统五感所感知到时才能带来危害的异常效应，他以前还不是很理解。 现在终于能够将其领悟清楚了。 看着这样的游戏界面，叶凌星感受到了视觉认知带给大脑的强烈伤害。 ——辣眼睛！ “你这游戏怕不是中模因了，把所有内容全部转化成文字的模因。” 叶凌星头疼地看着屏幕，坚强地继续玩了下去。 虽然画面一言难尽，游戏内容却挺有意思。 他作为突破收容的scp-008，必须赶在基金会发现之前，尽可能感染更多人类，把丧尸病毒传播出去。 008的感染无法控制。 那些被感染的丧尸却可以被他控制。 趁着逆模因还在起作用，叶凌星赶快把这些不为人知的丧尸们拉到那些尚未被感染的地区。 下方的感染人数呈几何数字上升，008的传播仿若不可阻挡。 基金会没有对这一逐渐席卷全球的灾难采取任何行动，就像是完全不知道其存在一般。 滚动播报的新闻也都没有任何与008有关的信息。 世界仍平静如初。 人类尚一无所觉。 这便是逆模因，信息的内卷化，自我封锁的秘密。 只要逆模因效应还存在着，008相关的一切将永远不会出现在信息的正面。 直到己身迎来覆灭的那一天。 ——前提是没有那些能够对抗逆模因的人存在。 天堂的信息幽灵们难以影响现世，反概念部却在发现逆模因的第一时间采取了行动。 “针对‘scp-008’的逆模因疫苗研发成功。” “疫苗正在发放至基金会所有站点。” 真正的战役，现在才打响。 第107章 无人之境 趁着疫苗还未发放完毕，叶凌星聚集起自己旗下的丧尸大军，向触手可及的基金会站点扑了过去。 他与基金会的初次接触，就是在scp-3999。 那个覆灭世界无数次，让人绝望的3999。 这让叶凌星对基金会的实力整整高估了好几个阶梯，以至于在危急时刻才敢对基金会的站点出手。 然后就发现这站点跟纸糊似的一捅就破…… 其实这很正常。 基金会虽然在各类档案中都有如天神般无所不能，不过这多半只是因为它是《scp基金会》的主角。 作者给它开了主角光环。 若是以人类常规范畴内的武力来衡量基金会的话，会发现它……还是很强。 但远没有很多人以为的那种无敌性的强。 基金会在站点里布置的武装力量，一般被认为处于各国尖端级别。 在常规武力这一项上面，他们甚至刚不过隔壁的goc。 毕竟goc背后是联合国，军队装备的费用都有全球各国买单。 而基金会作为一个不属于任何国际势力的独立组织，所有开销经费都得自己去挣。 ——也难怪会出现“基金会因经营不善破产后被goc收购”这一设定的平行世界了。 在这样的大设定下，基金会的很多站点都是相对容易被攻克的。 呃，这个“相对”也是相对于同处于超自然世界里的其它组织与事物来说，正常世界里的人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比如混沌分裂者就天天计划着进攻基金会站点抢夺scp，关键他们还成功了不止一次。 同时，与这种相对弱势的白科技地位匹配的是，基金会的黑科技力量堪称绝巅。 模因武器、逆模因武器； 精神攻击武器、反精神攻击护具； 时空传输技术、现实稳定装置、因果稳定装置、文明重启装置…… 再看看“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sra)”、“xyank/anastasakos连续时间槽(xacts)”这种科幻感爆表的名字，感受到来自“虽然看不懂但是好厉害”的恐惧了吗？ 正面战场上或许不是最强的，但基金会给文明续命的水准绝对无人能及！ 但无论怎么说，基金会也不至于脆到连丧尸都挡不住。 哪怕这些丧尸自带逆模因效应。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叶凌星面对的是削弱版的基金会。 《无尽》的新手福利很到位了。 “就这还是对我优待了？”叶凌星一边搞基金会站点，一边扩大感染区，眼睁睁看着感染人数与死亡人数在下方数据栏以万为单位跳动着，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这样没有一点真实感的画面，确实让人无法提起任何罪恶感。 他需要做的，只是控制丧尸群体的攻击方向，引导一下008感染的范围与趋势。 病毒在传播过程中飞快变异，各种致死性状看得叶凌星心惊胆战。 要是感染体死得太快，很有可能出现死亡速度比感染速度更快的尴尬境地。 ——病原体还没来得及传播出去，携带者就挂掉了。 谁让008档案白纸黑字地写着“不能在空气和水中传播”，一旦被封锁在一个地区抹除接触可能，它也就无法再造成任何危害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叶凌星不得不把自己手上的感染者——已经变成丧尸的和即将变成丧尸的——尽可能分散到其他地方去。 让感染速度高于死亡速度。 而scp-008最初爆发的地方，也就是g2站点所在区域，已经死成一片沉寂。 当这里彻底被008覆盖时，它也从所有人的认知中消失了。 没有人记得，没有人知晓，更没有人去前往的…… 彻彻底底的无人之境。 正在扩张的无人之境。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被遗忘。 scp-008已经杀死数万、数十万、数百万人。 更多人携带着致命的病毒蔓延向地球的每一寸土地。 人类不知道。 他们一如往常地生活着。 人来人往的道路上血肉横飞，失去神智的丧尸撕咬着无辜的受害者。 路过的行人恍若未觉，踩踏一路被鲜红浸透的长街，衣摆处沾染上他们所看不见的血迹，又被新的血色覆盖。 前方不远处，另一个新生的感染者，已将狩猎的目光对准一无所知的他们。 “我最近好像一直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肉腐烂了？” “没有吧，我什么都没闻到，你是不是工作太累出现幻觉了？” “也是，不过这几天布置下来的任务真重，明明是至少十个人才能完成的工作量，结果组里就我们两个人……” “每个月都那么多项目，我们以前还全部完成了？我都不知道我们以前是怎么做完的！” 狩猎者奔袭而来，咬上毫不设防的脖颈，血液伴着浓烈的腥气喷涌而出。 “咕……救命……救……” 致命的病毒从伤口注入。 “我好像也闻到什么味道了，感觉有点像……嗯……” 又一个受害者被拖走。 “什么来着？” 唯一被剩下的人茫然在街头站了一会儿，继续去上班。 他的身上布满了斑驳的红色，尚未凝固的猩红液体沿着衣物流下，在他身后排成弯弯扭扭的长线，与早已凝固的前辈们融为一体。 “那么多工作，竟然全都压在我我一个人身上，下个月一定要辞职！” 这当然不是游戏画面。 但如果真的出现携带逆模因效应的scp-008感染，这样的景象将会成为现实。 无论是叶凌星还是关理，都能够想象出其中的惨烈细节。 不为人知的末世。 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为了不影响玩家们的游戏体验，这样具体的情况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 一个地图名，一个死亡人数，给人的直感是非常苍白的。 苍白到难以生出同理心。 他们也不会因此觉得“毁灭世界”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这只是游戏而已。 一个连npc的存在都没有的游戏。 弱化“个体死亡”的残酷性质，突出“毁灭世界”这一宏观概念。 于是“杀人”的罪恶感便被转化为“灭世”的成就感。 一切为了玩家的游戏体验服务。 只不过…… 关理撑着下巴看叶凌星痛下杀手，“系统，我们以后要不要加段末日cg？” “你又想干什么？”系统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想搞事。 “把游戏过程中不会出现的微观细节，在游戏结束后赠送给玩家观看。”他感觉自己的神经末梢开始兴奋了，“把那些无辜的死亡，那些最残酷最悲剧的受害，都给他们看看。” 自以为身处宏观视角高高在上俯视游戏世界的玩家们，在目睹自己亲手造就的“惨剧”后，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自责？悔恨？反思？ 同理心与自我社会道德的制裁下，自我厌弃的罪恶感姗姗来迟。 他们还能继续玩这个游戏吗？ “然后《无尽》就会被打成‘反人类’游戏喷到死。”系统的语调毫无起伏，“管理员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关理沉思半秒，“那算了。” 系统：“……”它竟然成功制止了关理的想法？赶紧录音频珍藏起来！ “等等……我突然想到，其实不用强制加cg。” 系统：“……”好吧还没有。 “可以做成dlc卖给那些有特殊爱好的玩家。”关理继续说道，“也可以收集其中一些有些意思的末日图景，做成一集一灭世的单元剧动画，比如这个逆模因008就很不错啊。动画名就用你之前想的那个……呃，《末景》！” 末……末景？ 是不是哪里不对？ 系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做这样的动画，请问管理员你考虑过叶凌星看到之后可能会产生的心理阴影吗？ 就在刚才他还满脸人间不值得地想死诶！ 第108章 友军之围 就到底要不要制作《末景》对玩家们进行心灵打击一事，关理与系统进行了和谐友好的对话。 对话以做成特供dlc专属福利告终。 关理还有些不满意，觉得打击面不够宽广。 而系统已经做好了被“荣获福利”玩家们差评如潮的准备。 所以，到最后它还是没能遏制关理再一次的突发奇想。 完完全全地失败了。 感觉统生都没什么意义了呢…… 同样开始怀疑人生的还有(被)志愿游戏测试员叶凌星。 被削弱至新手难度的基金会的确很脆，哪怕攻克了逆模因效应，也无法对008的扩张造成多少影响。 最大的麻烦大概就在于他们研发出的逆模因疫苗了吧。 疫苗正在发放至全世界，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逐步恢复了对008的认知。 他们开始采取自己的反制手段。 但老实说，没有给叶凌星造成什么困境。 008的接触感染速度过慢依旧是他最头疼的问题。 emmmm曾经是他最头疼的问题。 直到他打爆了基金会的某个站点，释放出了被收容于此的scp-129-扩张型真菌感染。 ——keter级的，拥有感染能力的一系列真菌。 是的，在档案中，这东西的项目等级比008还要高。 虽然等级不代表一切……等级确实不代表一切，但起码也是个可用作对比的参考对象。 叶凌星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等他发现的时候，129已经在他控制的版图内撕下一片领地。 神特么丧尸也能被129感染！ 一旦感染到最终阶段，008甚至丢失了对感染者的控制权！ scp内讧啦！129抢人头啦！keter大佬欺压弱势euclid啦！ 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可控制人数急剧减少，叶凌星的心情复杂到无以言表。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当他不小心戳破了基金会的14号武装生物收容区域（armed bio-containment area-14）时，又一个keter被放了出来。 scp-165-蠕动、贪婪的沙子，这是一种习惯性聚集成沙堆样式的传染性寄生虫，数量庞大的虫群聚合起来，能够形成噬人的沙漠。 关键在于，这些虫子吃肉。 并且一点儿不在乎自己吃的是什么肉。 丧尸肉也是肉啊！ 叶凌星头皮发麻，赶忙带着自己的丧尸大军撤离165的爆发地带。 撤离途中一个不注意又挂掉了什么站点——他还没看清楚站点编号——就得到了scp-307-肉食性常春藤收容失效的消息。 嗯，又一个keter，又一个吃肉的。 叶凌星：“……”垃圾基金会能不能争点气！ 连丧尸都挡不住你们是怎么收容这些keter的？！ 卧槽这些藤子比隔壁虫子还凶残，咬一口感染者人数就哗啦啦地往下掉啊！ 这不公平！ 说好的008只用对抗基金会呢？ 为什么这些scp比基金会还凶残？ 同为遭受基金会迫害的scp同志，为何一定要自相残杀？ 大家一起为共建世界毁灭新格局而奋斗不好吗？ 关理觉得不好，“scp之间也是有竞争关系的，身为丧尸病毒就是要有举世皆敌的勇气。” 他拍了拍叶凌星肩膀，安慰道：“虽然它们等级比你高，但知名度没你高啊！” 丧尸病毒，全球闻名。 其它几个都是哪里来蹭热度的野鸡？ 叶凌星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他依然挣扎在“友军”的炮火中。 就在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基金会的恐怖实力，也明白了其它势力不愿意招惹基金会的核心原因。 这个组织的常规武力确实不强，真说起来goc都能压着他们打。 但是在非常规实力上面……完全没有上限。 只要基金会愿意动用自己手里的scp，分分钟可以把世界来回毁灭个几百上千次还不带重样的。 他们一直充当着为所有超自然事件扫尾擦屁股的工作，为了人类的延续可以承担一切代价与后果，且毫无怨言。 但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会生气的。 当基金会彻底愤怒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没人想去当那个导火索。 基金会灭世的路线一旦被走通，所有世界都将万劫不复。 不，或许到那个时候，会有新的人站出来，接过“控制收容保护”的重担吧。 说这些都太远了。 叶凌星不想去思考基金会到底有多不可招惹，他只知道—— 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对不敢对基金会站点下手了！ 接连突破收容开始大规模传染的scp-510-枕瘟和scp-532-霜菌也就算了，不过又是两种keter的病原体，大不了当自己在打多方玩家混战的联机游戏。 可这scp-353-“病媒”是什么？ 一个可以从周围环境抽取感染性病原体，并凭借自主意志培育控制这些病原体去制造感染的…… 人……人类？ 现在的人形scp都这么厉害吗？ 这种设定在游戏里完全就是bug啊！ 其它在世界各地横行霸道的病毒细菌，只要碰到353，立马就跟待宰羔羊似的弱小可怜。 总而言之不能惹。 叶凌星把353列入规避名单，转头就带着自己的008感染者跟其它抢人头的scp杠上了。 keter又如何？ keter就了不起吗！ 妈的好像还真了不起…… 咳咳！ 反正游戏还是要玩下去的，008还是要有梦想的。 于是，一削再削的基金会与人类势力，最终成功沦为scp们神仙打架的背景板。 一个人类可能同时被多种异常病原体寄生，各种性质相互冲突相互覆盖，时不时还来的个不定向变异，非常刺激。 008靠着丧尸的高机动性在其余感染性scp的围攻下倔强地坚持着。 呈波浪线起伏不定但遥遥领先的感染人数，算是对得起它末世类第一设定的名头了。 关理没再说话。 他看出来叶凌星的局势已经到了最为紧要的时刻。 ——恨不得每一秒都暂停一次布置好己方潜进方向。 好好的模拟经营，就这样被他玩成了即时战略。 系统：“你觉得这是谁的错？” 关理：“难道不是你的？” 系统的语气都无奈了：“设计意图是你给我的……别把什么锅都往我头上盖啊管理员。” “把它做成这样子的，不是你吗？”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各种想法在系统脑子里转了一圈，没有被它说出来，“所以针对目前难度太高的情况，怎么办？我们要为scp之间增加友伤免疫吗？” 面对多个感染型scp的围追堵截，还要争抢灭世贡献度第一的位置，怕是没几个玩家能打出胜利结局。 “管友伤干什么？让scp打去啊。”关理决定从源头解决问题，“修改胜利机制，只要己方scp存活到世界毁灭就会显示胜利，添加代表玩家贡献度的副结局，诸如‘幸存者’、‘旁观者’、‘君临者’等等……” “对了，你应该能够入侵叶凌星的电脑吧，直接修改正在运行的游戏程序，我们先看看效果。” 第109章 顺其自然 很快，关理就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因为没有原版基金会，没有机械降神，也没有更多重启文明的手段，全球性灾难一旦爆发，事态就朝着深渊之底一路下滑。 死亡的阴影笼罩整个世界之上，生命的数字只是怪物们争抢的砝码。 游戏界面最下方的感染人数在狂潮般的病毒爆发中阶梯式上升，又在猛然定格于一个顶点后，开始断崖式下跌。 “现在地球上没有一个健康的人了。” 而后就是注定结局的收尾。 各种感染型scp自身携带的高致死率直观地体现在统计数字上。 当叶凌星放弃手动操作，把游戏调到最高加速并打开可视化图表时，高速变动的数据给人以无比强烈的冲击力。 但为什么这可视化图表也tm也是纯文字的…… 算了算了将就着看吧。 “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已经放弃了抵抗。” “也许基金会将成为最后的幸存者。” “他们没有scp-500，这是一个令人失望的事实。” “欧洲遭到大规模核弹攻击！” “警告！scp-770-放射性真菌出现爆发式增殖！” “scp-440-沙基生态圈与scp-165-蠕动、贪婪的沙子接触，出现未知变异。” “scp-307-肉食性常春藤被scp-299-传染树摧毁。” “scp……” 在彻底沦为计分道具的人类阵营之外，突破收容的scp们开始了最为原始的狩猎。 对它们而言，人类并不是唯一的猎物。 没有人的情况下，其它scp凑合着也能啃一啃。 于是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在仅存的基金会人员依旧顽强生存着之时，各种scp之间冲突残杀的消息在游戏提示界面刷起了屏。 虽然只有文字而没有任何实际画面，只能靠一句描述来脑补具体内容，这的确有点困难，但很有趣。 尤其是知道这些scp在“原著”中都是怎样一副肆意生杀不讲逻辑的模样，那种“你们也有今天”、“来啊互相伤害”的隐秘快感简直无法抑制。 ——大概这就是吃瓜群众看神仙打架的心情吧。 虽然我打不过你们，但看你们被折腾，就莫名地感觉愉悦。 叶凌星很开心地看游戏新闻联播。 直到所有人都死去的那一刻，游戏结束。 感染人数0。 存活人数0。 死亡人数8379624055。 “人类文明已被摧毁。” “scp-008获得了胜利。” “根据scp-008在该局游戏中的表现，您获得‘领跑者’称号。” “恭喜您，无论是在毁灭人类的道路上，还是在对抗scp的道路上，您都先于其它所有单位行动，且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地位没有被中途退场。” 叶凌星：“……这游戏称号是在嘲讽我吗？” 关理凑过来看了一眼，不太确定道：“可能是吧，你觉得呢？” “你们谁做出来的这个称号机制，很有想法啊。” 关理：“不知道，不清楚，不是我。” 他只负责提出原始设计，具体会做成什么样子全看系统的发挥。 这个“领跑者”称号及其颇具嘲讽意味的描述，一看就是系统擅自加上去的，他可没有说过这种东西！ 系统伸手就把关理到处乱甩的锅给接住了，很自然地扣自己身上，“对，都是我。” 它觉得自己很有转职成背锅系统的潜质。 听说隔壁背锅系统的待遇都很好，毕竟宿主选择上就比较傻，好忽悠。 哪像自己所处的文化传播分类，如果选的人智商太低，那是救都救不回来。 但智商太高…… 天天想着坑系统嘛这不是！ 顺利把锅扔掉的关理就当刚才无事发生，问叶凌星感受如何，“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游戏机制这方面我不太懂，但玩下来感觉还行，灭世是个很好的题材。”叶凌星点击鼠标把游戏切回菜单界面，摸着良心开始作评价，“画面……很独特。这不是贬低，虽然又辣眼睛又非主流，不过习惯之后……妈的越玩越带感了……” “这也是一种绝无仅有的特色画风了。”他说，“对游戏，不，不仅是对游戏，包括动画也是，画风的美型与否都不是第一位的。可怕的不是奇葩，可怕的是无趣。” 再沙雕再奇葩的游戏，只要有趣，就能够受欢迎。 这可是个猎奇比经典更易受关注的眼球时代。 “但这个游戏，确实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叶凌星转头看向关理。 “是什么？” “音乐，音乐和音效。” 对一个完整的大型游戏而言，玩法是骨架，剧情是血肉，画面是包装，而声音，则是彻底点燃玩家情感的灵魂所在。 其中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配乐，即背景音乐bgm，以及配音音效。 优秀的bgm理应契合游戏画面，加深玩家的代入感，渲染气氛，直至成为玩家记忆中与游戏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只要听到bgm，就能够想到自己在游戏中的点点滴滴。 剩下来的则包括了所有游戏内除bgm以外的所有声音。 推动剧情的旁白、人物之间的对话、动作与移动的音效…… 各种各样繁多而复杂的声音，与游戏画面组合成完整的试听享受。 《无尽》不需要加入旁白对话，但一些音效依然不可省略。 鼠标点击选定、打开不同界面、游戏提示跳出……这些全都需要对应的音效，给玩家一个即时的反馈效果，来强化玩家的沉浸感。 这个《无尽》里面没有那些东西，也不是不能玩，只不过就是…… 玩起来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除此之外，也没发觉有其它问题，你总不可能让我去找什么bug吧。”叶凌星觉得自己这个业余测试员已经尽力了。 关理对这种评价表示认可：“那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加bgm和音效。” “嗯，对。” “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推荐人选？” 本以为自己任务结束了的叶凌星懵了一瞬，“……慢着，基金会没人能做吗？” “没有，一个会搞音乐的都没有。” 叶凌星：“……” “顺带一提，基金会也没有美工，你看《无尽》这画面效果就知道了。”关理摊手，“我之前还准备从你这边挖几个美工来着。” 叶凌星连淡定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你们的游戏团队是只剩程序员了吗？” “不是只剩，是只有。”关理纠正道。 美术部门，音效部门，以及其它杂七杂八的部门，基金会就从未拥有过。 他们只有一个技术部门，部门内唯一的系统负责游戏的所有制作与修改与写文案。 系统：“写文案这种事怎么看也不是技术部门该负责的吧！” 关理：“你不写难道我写？先一边儿待着去，别打扰我诱拐叶凌星。” 系统：“哦。” 基金会缺美术缺音乐，但眼前不正是一个两方面都有涉猎的人吗？ 现成的！ 前任壮丁系统不乏同情地看着现任壮丁叶凌星，然后毫不犹豫跟自家管理员站到一条战线上去了。 嗯，一切为了基金会。 壮……叶凌星你还是赶紧从了吧。 第110章 地狱人间 叶凌星本以为……至少从基金会的网站来看，关理背后应该存在着一个拥有实力的运营团队。 能够写出这么多文本，能够构建出这样一个跨国网站，这团队怎么想规模也不会太小。 结果…… 连一个美工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那你们网站上那些图是从哪儿来的？”他不禁发问了。 先不说scp基金会与各大组织的logo设计是怎么回事，就说那些在很多页面出现都出现过的概念图，也绝对不能称其为‘业余水准’。 如果基金会一直没有自己的美术部门，难道所有图都是在外面找人定制的吗？ “不算定制……”关理思索着这些图算什么性质，“但作画者确实不属于现在的基金会。” 毕竟他们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不太可能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 “我们无法再继续与他们合作，只能尝试另外找人。” 叶凌星没深究为什么无法继续合作，那也不是他应该管的，重要的是关理如今的想法，“所以你找上了我。” 关理点头，“是你，但不只是你。基金会同时也在联络其他美术工作者，不过那条路子走的国外，没你这边方便。” 而且也不知道艾斯特最后能拉到哪些人，风格尚且无法保证。 “我？我做动画都是业余的，游戏原画更是碰都没碰过。”叶凌星可不会过分高估自己。 “正好，我们做游戏也是业余的。”关理的态度相当坦然，“从零开始学也没问题，我相信你的美术水平。”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被感动吗？” “难道不会？” “当然不会！我看起来很容易被骗吗？” “你看起来就很缺爱缺生存动力的样子。” “那也不至于给点阳光就灿烂，我又不是什么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这样啊……那你没用了，自杀去吧。” “……好歹捡一捡你的人性，掉一地了都。” “那种东西要来有用？” “还是有的吧？呃，或许。” “……” 叶凌星移开了与他短暂对上的视线。 当关理完全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谁能够抵挡那种目光。 ——叶凌星从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与自己如此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说出的话语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重要，比语言的交流更深邃的是知觉的触碰。 叶凌星花了21年，也没能学会从他人眼中看出情绪。 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根据每个人的肢体语言和微表情，从纯粹心理学的角度判断情感变化。 于是他依然习惯于在说话时避开对方的眼睛。 因为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会看到虚伪做作的自己的影子。 直到关理出现。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那个被压抑于心底，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自己。 ——被完完全全地……看透了。 完美的同理心，极致的包容性。 关理也是一个as，他能够看出来。 但关理不需要学习那些复杂的社交技巧。 他只需要…… 把自己换位成对象，就能够得知对方的真实想法。 “我其实不会看人，所幸直觉很准。”在令叶凌星窒息的长久沉默之后，关理打破了寂静，“直觉告诉我——你需要一个新的支柱来撑起自己的生命。” “但是害怕再一次被抛弃？不，不对，这应该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父母，第二次是你的那个前女友，第三次……就这样害怕了吗？” 叶凌星语气渐冷：“这跟你没有……” “当然有关系。”关理打断了他的话，“谁让你把我最喜欢的3999作为临时的支柱？” “……”叶凌星决定保持沉默。 “像‘scp-3999的动画导演在制作完剧集后自杀身亡’这种消息，会影响基金会的形象。而且你如果是打算做完3999找机会自杀……太浪费了，不如把你充分利用起来。” “利用？”叶凌星挑出这个词，重复道。 “嗯，作为工具来说，你非常优秀。”脆弱的心理状态，反倒是极易被攻破的点。 伪装出无所畏惧的强大表象，不也正是畏惧的体现？ 叶凌星主动迎上他的目光，“也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来到这里？” 关理想了想觉得因果关系没问题，便干脆利落地承认道：“没错！” “我还是不敢……怎么办？”再一次把生命作为赌注压上台面，可他已失去出牌的勇气。 “基金会总不会辜负你的。” “但我不相信你。”更不相信资本与人性。 “想想塔罗兰。” 与历经百万年扭曲之现实的塔罗兰比起来，叶凌星遭受的待遇已经算是被命运垂青了。 连他都可以在无数次虚假之后试着相信世界。 为什么你不可以？ 世上总有不幸。 不幸者各有各的不幸。 放弃者一败涂地。 若不愿放弃呢？ 你需要什么？ 生存下去的勇气。 “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总要找点什么东西，给予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正好也现在也不想死，要不加入我们？” 叶凌星无可奈何地笑了，“我怕被基金会坑死……” “没死就赚了啊！” “你哪儿学来这么多歪理。” “明明是真理。”关理表示这不是很有效果吗？ 就在系统一脸“发生了什么”的蒙圈中，两人再度达成了共识。 这一次，叶凌星正式上了scp基金会的贼船，并被关理眼疾手快地绑到桅杆柱子上面。 关理：“那么回到正题，叶凌星啊……《无尽》的bgm就交给你了。 物尽其用，物尽其用。 叶凌星转向自己的电脑，“……我找找以前写的曲子，或许有合适的。” 系统都快无语了：“你还真成功了？就靠那一堆瞎扯淡？” “什么瞎扯淡，全都是真情实感好吗！” 系统：“……”你们神经病的交流方式真难懂。 “主要是有经验，这种失去生存意志的人在末世一抓一大把。”关理解释道，“甚至连我都有过抑郁期，叶凌星这种情况算很好的了。” 起码还有自我挣扎的念头。 他最绝望的那段时期，连逃脱都是一种奢望。 永生的“翼”，无法触及死亡。 “那时的我活在地狱。” 系统觉得那末世跟真正的地狱也没差了，不过问还是要接着问的：“然后呢？你又是怎么走出来的？” “要归功于一个，嗯，我的前辈吧。”关理回忆起那个在自己生命中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女人。 那个说出“就算是宛若荆棘的路途，只要歌唱也会觉得欢愉”的女人。 不顾一切践行自我的意志，简直是个疯子。 “她教会了我做人最重要的道理。” ——如果热爱这世界，那你便活在人间。 第111章 动态BGM “你对bgm的风格有没有什么想法？”叶凌星扒拉一下电脑中的曲库，问道。 关理只略略思考了一小会儿，就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我想要动态bgm！” “什么动态？”对这个概念不明所以的业余作曲家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库。 好的，依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能够根据游戏进程进行阶段式变化的bgm，动态bgm！”关理解释的语调中带上了一丝期待之情，“越是紧张刺激的游戏场面，对应的bgm也就越震撼。” 叶凌星大概懂了，“比如我之前那局……” “前期发展是较为平缓轻松的悠扬旋律，在逆模因效应被击破后逐渐激烈起来，当其它scp接连突破收容时呈现出暴风雨前的不安宁静，这一切压抑的情感在scp之间的战火彻底爆发后步入连续的高潮，待全人类都被感染的瞬间停于高峰，再之后便是从哀伤坠入绝望的收尾……” 关理把每个阶段该表现出怎样的风格都想好了。 只需要设置好不同阶段bgm切换的条件，就能够达成与画面完美契合的演出效果。 唯有最优秀的玩家才有资格听到最震撼的音乐！ 跌宕不定的游戏剧情将带来前所未有的曲风变化组合。 这是个理想般的点子。 然而现实往往无法企及幻想中的图景。 叶凌星不得不打破他的空想，“想法很好，但你考虑过技术难度吗？” “最简单地说，我手上没有那种曲子。”他说道。 阶段式变化的bgm……还是要求能够随游戏进程进行平滑切换的一系列的，风格相似但表达情感要逐层渐进的曲目……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挑战项目。 如果叶凌星有大把时间来搞音乐，倒可以试着做做看。 可惜没时间。 他手上还有个刚刚进入概念设计阶段的3999卡着呢。 “那就随便来两首，先凑合一下。”天马行空的念头一被打下来，关理立刻就脚踏实地了，“之后更新版本再换bgm。” 反正他是不会放弃这个“动态bgm”的想法的。 就像他不会放弃“多重认知滤网”的设定一样。 难度太高又如何？ 性价比低又怎样？ 做游戏嘛……开心就好了！ 只要bgm质量高，最后卖游戏ost(原声配乐)也能赚钱！ 叶凌星：“那我按照自己的感觉来选曲？” “嗯，你选吧。”关理没有意见。 然而作为一个学动画时顺便学学音乐的兼职作曲家，叶凌星的储备并不算丰富。 他习惯的风格也跟《无尽》的灭世主题不够契合，作为准备界面的bgm还可以，开始游戏后就感觉味道不对了。 即使是“凑合”，也要凑合得像个样子才行吧？ 配乐太出戏很容易让人打差评。 “禁曜应该挺适合的。”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想起制作团队里还有一位打酱油的音乐工作者。 虽然这个团队是制作“scp-3999”的动画团队，但同一个ip下面的“scp-ga-002”串个场应该没多大问题。 嗯，应该。 叶凌星决定找他问一下。 作为在b站知名音乐区up主，禁曜的现实身份或多或少都被观众知道了一些。 他本身现实中的职业似乎就是音乐相关的，而且有大量空闲时间留给他自己折腾。 按禁曜自己的说法，就是“跟娱乐圈擦点边，没什么事做，饿不死人”这种程度。 很闲的后果就是，这个人顶着“音乐区英雄母猪”的称号，还能天天在b站各个区晃悠，东看看西瞧瞧。 随便什么活动都想要瞄一眼，觉得有意思就亲自掺一把。 招惹了一大票基友姬友的同时，也成功挖出可以把自己埋上十遍的坑。 当叶凌星敲他的时候，禁曜正在填最新的“科学性电音组曲”坑，刚刚赶工完毕，正准备检查一遍填料质量拿去交差。 “什么游戏bgm？你等会儿……正好，先听听我这首看有没有问题。”主动送上门的叶凌星又被抓壮丁了。 夜灵心：“……什么歌？” 看这情况，也不好直接开口要曲子，能帮忙就顺手帮一把，待会儿好说话。 “明天的卡尔·罗兰纪念活动，我们用他生前的公开演讲音频，制作了一首歌。” 那首歌的名字是—— “《卓越未来》？”关理看到了禁曜发给叶凌星的音频文件名字。 这应该就是歌名。 貌似又是一首调音出来的电音曲目，但卡尔·罗兰是谁？ 关理隐隐觉得这名字有点眼熟，却无法想起与之相关的信息。 “卡尔·罗兰，美国天文学家、天体物理学家、宇宙学家、科幻作家，世界知名的公众科普作者，于三天前去世。为了纪念他对人类的贡献，火星上的一个撞击坑以他的名字命名。”系统把网上搜索到这些信息传递给关理，“管理员你应该看到过这位公众科学家去世时的推送新闻，所以才会对他有印象。” 他写就的科普读物畅销全世界，成为无数孩子走向科学的启蒙。 三天前，全网刷遍了他的消息。 至今仍余波未消。 关理仅仅通过系统了解到他的成就与主张，也不禁真心实意地感叹他的逝去是全人类的损失。 每一个伟人的离开，都会让身处同一时代的普通人生出惶恐。 就好像未来突然失去了方向。 都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如果高个子先一步离开了呢？ 科学与真理的茫茫大海上，谁能为人类撑起文明的渡船？ 如果关理生在这个世界，如果他知道卡尔·罗兰对这个时代的意义，那绝对不会对三天前那些消息视若无睹。 “所以，果然还是没有代入感么？”关理的思维在这上面转了一小下，随之便将其抛在脑后，“系统，帮我订购他的全套书籍，加急件。”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生活。 对于卡尔·罗兰这样的人来说，肉体的死亡只是第一重关卡。 思想的流传，将延绵百年生生不息。 “在探索自然的过程中，科学总是时能够探索出自然所具有的令人尊崇和敬畏之处。理解的行为本身，就是对人类加入和溶入到宇宙之壮美之中的一种盛赞。” ——《卓越未来·题记》 第112章 未完成的未知 当叶凌星和禁曜讨论《卓越未来》各方面优缺点时，对音乐知识一窍不通的关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只是觉得“啊，这歌挺好听的”。 再看看这些直接从现场演讲改过来的歌词，不愧是世界知名的公众科学家，这演讲水平！这思想高度！ 相见恨晚！ 可惜已经死了…… 只能纪念一下聊表安慰。 “好了，禁曜对出售单曲使用权没有意见，但要求先看看游戏内容。” 就在关理刷手机刷得不亦乐乎的同时，叶凌星那边已经谈好了条件。 “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送上门的商业合作为什么要拒绝？”叶凌星表示有关系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人脉网的作用就体现在这里了。 关理放下手机凑过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你讲清楚没有？现在的bgm很大概率只是临时用用，之后会全盘更换。” “说清楚了，没问题的。”叶凌星怎么可能忽略这么明显的事情。 “那之后的详谈……” “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你来吧。” 关理看着到新来的好友申请，稍一停顿就点击了“同意”，而心底却在呼唤自己的外挂，“系统，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系统满脑子都是“emmmm”，所以这些合同协议之类的东西，也都自然而然全部归它处理了吗？ 关理反问：“不然呢？” 系统瞬间屈服于权势：“……行吧，我知道了。”你是管理员你牛逼！ 反正有事就让系统干，没事就搞事让系统干。 它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地位。 就特么是个全能管家！ 然而成功把对禁曜任务推给系统的关理，到最后也没能逃脱工作。 因为黑金终于爬上线来找他了。 带着他已完工的克苏鲁网站底图，以及克苏鲁宇宙观里最高的“神”——“原初混沌之源核”阿撒托斯的设定图初稿。 黑金：“这次我可是完全照着你给的文本原案来画的！” 神意：“我先看看……” 黑金传过来的都是原图，体积不小，关理点开时手机还卡了一下。 第一张应该是准备用作网站底图的那个印象派克苏鲁宇宙。 之所以说“应该”…… 完全是由于整张图跟他之前所见的差异太大了。 要不是那种瞎几把乱画似的混沌阴影还是熟悉的感觉，关理甚至会怀疑是黑金良心发作帮忙重绘了一张。 不，这根本就是重画了一张吧！ 神意：“这还是你之前给我看的那张图？” 黑金：“你不是说可以用吗？我就稍微改了一下，把整张画稿完成了……你该不会又有什么意见吧？” 神意：“只是‘稍微改了一下’？” 看这语气，黑金推测他又是一个不了解行业的甲方，姿态相当娴熟地解释道：“主要工作就是把它画完，这才花了这么多时间。毕竟给你看的只是未完成品，大致就是草稿一类的东西，完成品跟草稿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神意：“我以为那就是成品。” 黑金：“我为什么要直接发成品？万一不合要求打回来重画，不就白费了好几天功夫吗？” 神意：“……好像有道理。” 关理确实不清楚商业约稿的具体步骤，不过这样先看草稿，一步步确认意见的操作，想来确实有其道理。 可以避免很多尴尬情况。 只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之前那张已经自成风格的印象图，只是一张草稿吗？ 这些画手眼中的“完成度”，到底是怎样一个标准啊！ “完成度？”黑金考虑了一下，才说道，“这么说吧，那个草稿，从起思路到定稿，只花了我六个小时。还因为本身就要表现出一种混迷错乱的印象感，细节上也不需要太注意考量，下笔很容易。” “但是完善这个草稿，把所有凌乱的线条与尚未明晰的思路化为具体的形体与色彩，花费了我整整三天。” 越是到后期，越是需要注意细节处的修改。 至少对于黑金来说，后期的修改尤为重要。 “细微处见真章，你钱都给了，我总不可能敷衍了事吧？好在现在可以电脑作图，什么地方不对还能撤销重来，要是纸面作画……不知道要报废多少张稿子。”黑金言语真诚，以示良心。 神意：“前面那张三天？也就是说你画下一张的阿撒托斯，顶多就花了半天？” 黑金：“……草稿，草稿……呃，能看出构图设计与整体风格就行。” 第二张图确实完美践行了黑金口中的“草稿”一词。 如果说之前那张为了展现环境色彩，还特意涂了个色，这一幅就是个纯粹的线稿。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关理前面再皮就不给钱的威胁吓到了。 他这次还真是老老实实按照阿撒托斯的描述来进行作画的。 本来描述就不太美观，这么一画—— 好的，更恶心了。 神意：“看起来倒是很符合原案上写的……” 黑金：“这个省略号让我有不祥的预感。” 神意：“你不觉得写实太过？指着这种恶心的肉块集群说是神？读者根本不会买账！” 黑金：“但你们给的资料就是这么写的……” 神意：“你画的是‘神’，哪怕它真的只是一个毫无自我意识，只凭本能运行的怪物，也得展现出与设定相符的特质！” 黑金：“所以，要改成什么样子？” 神意：“展现出美感，作为不可直视未知的……恐惧之美。” 黑金：“未……未知的美？” 神意：“对。” “……”我看你就是在为难我黑金！ 关理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等待两分钟后接着发去信息，“做不到吗？” “是有点……等我想想，你确定要的是设定图？设定图不都是尽量简明易懂？”面对这样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题材，黑金很难把握到它的脉搏，“搞太复杂连我都不敢下笔好吧。” “难以感受么……”关理能够理解他的困境。 只有粗略的世界描述与背景设定，就要让他体会到克苏鲁的核心，明白洛式恐怖主义的神髓，这的确有点强人所难。 现在又没有什么具体的恐怖故事可以给黑金观看…… 关理突然想起他刚刚刷手机刷到的一堆信息，“你知道卡尔·罗兰吗？” “知道，我还买过他不少书。” “那你应该也知道他的宗旨。” 黑金愣了一下，“你是指——” 卡尔·罗兰被评价为“他的目光总是注视着远方，盯着无形的未来。” 他相信人类已经找到了一条漫漫而修远的通天之途，一条通向真理与终极的未来之路。 其名为科学。 卡尔·罗兰崇尚探索自然，也崇尚科学与自然的融和。 他认为宇宙的宏伟壮观是值得庆贺的事物，得见此景与融入此景，本就是属于人类自身的赞歌。 科学是把双刃剑，而人类更不应畏惧它，只需掌控它，掌控自然，掌控一切。 “你知道这种思想，现在，把它倒过来。”关理引导着黑金去思考，“卡尔·罗兰认为理性是值得遵从的，科学是值得相信的，而克苏鲁完全相反。” 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恐惧感，正是来源于这一被科学家们盛赞的宇宙宏大。 因为那是不可控的、不可知的。 个体的人类对于这个蔚蓝色的星球来说，是如此的渺小而不值一提。 而人类这一整个群体对于宇宙而言，更是渺小到毫无意义。 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科学发展的意义是什么？ 混沌的未知，未知的恐惧。 深不见底，无所依托。 这样巨大和渺小的极端差距，若是全部展现出来，那种落差与绝望感将彻底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理性在这样的情形中，只是徒增痛苦的道具。 越是明白前方是怎样的无望，也就是越是逼近深渊。 这便是克苏鲁最初也最永恒的主题：知道得越多越疯狂，知道得越少越安定。 说到底，克苏鲁神话只是人类对科技发展恐惧的具象化，遐想不可知的未来。 那些远超人类的存在，在书中只是一种模糊的意象，代表善恶不分的真理与厄难。 而这种恐惧又是如此具有“真实感”。 担心科技失控、担心人类被技术支配、担心科学反过来摧毁文明…… 这是盛放在理性之上，希望与绝望并蒂的双花。 也正是因为这种思想内核，写了一堆所谓的“神”与异类，并且在时代发展中越来越像是志怪小说的“克苏鲁神话”，本质上仍然是个科幻故事。 那里面的“神”不能被科学解释。 因为祂们就是科学本身。 第113章 当科学成为神话 科幻本就是放大想象力的文学，而能把科幻颠覆的创作，更能给人以强大的冲击。 “你以为克苏鲁体系是什么？神话？”关理提出问句后并没有等待黑金回答，立刻接上下一句，“是的，它就是神话。” 被解构的神话，被改写的宗教。 所谓“神话”，即为人类对自然的敬畏与想象力的妥协。 无法理解则为“神”。 那科学是什么？ 科学是企图以凡人之力去理解上帝的思维。 “认知、理解与现实的矛盾是克苏鲁永恒的主题——有一些信息的存在本身，对人类而言就是灾难。” 看，“真理”，这是个多么美好的词！ 那就是人类存在于世的全部意义，不是吗？ 世界总在流浪，而我们都在路上。 如此漫长的时光与繁盛的背景下，没有朝着真理前行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是吗？ 黑金：“不是的……吧？” 虽然感觉上关理说得也没错，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终极答案献出一切，怎么想都不会是唯一的价值所在。 朝着这么伟大的目标前进当然是有意义的。 但也不能就因此说其它的人生道路是毫无意义的。 理想不代表一切，总要向现实妥协。 “意义论”这种东西……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 很多事其实根本不必在乎意义。 人生在世，活得开心就好了。 神意：“但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终有一死的平凡者们——在宇宙尺度上确实毫无存在意义。” 黑金：“那科学也不见得有意义，我们花费了数千年建立起的文明就是这种东西，谁知道‘真理’是真是假？说不定我们只是农场主饲养的一群火鸡。” 神意：“你竟然还知道‘农场主假说’？” 黑金：“别把画手想得跟文盲一样，我好歹也深入研究过古典文化与宗教艺术！科普书也看过那么多的！” 神意：“谁让你的画风看起来就跟‘科幻’搭不上关系……” 黑金：“所以为克苏鲁作画需要科幻感？因为它本为科幻？” 神意：“以混沌的神话为底，将科幻的迷茫嵌入其中作为内核，应该给人以这样的感觉。” 黑金：“不用你画，就可以随便说是吧？” 你们这些奇葩的甲方，能不能给画师一点活路啊！ 神意：“我觉得你能懂啊。” 黑金：“就算我能懂别人看不懂也没用啊！” 神意：“管他们干什么？重要的是你的表达！” 黑金：“……你们的要求真是清新脱俗。” 就没见过这种完全放弃读者感官满脑子只剩自嗨的官方。 但……科幻神话？ 关理甚至更进一步地给出了具体的意象聚合：“幽暗、巨物、密集，原初的恐惧，不需要理解，只需要被吸引。” 画卷就在你眼前展开，史诗就在你眼前奔腾而过，丝毫不顾忌作为读者的你的感受。 你试图去理解这故事。 你又怎么能理解呢？ 那是神的故事，是仰望终生才得见一霎的光辉，看起来比一万道闪电横贯夜空还要耀眼。 都说科学幻想是写作意义是教化，是映射未来。 而神话的写作意义是什么？ 不为什么。 它只是壮美而已。 “让十架加农炮轰鸣，再将它们从空气和听觉中移除，只留下中间九个拥挤的沉默。随后，让这些都变成心跳，感受充满身体的神秘。在静止的中心，放上一条蛇蜕下的干燥的皮。” 我们无法理解，我们不知道编造神话之人的想法。 那些在自然伟力下颤抖的人类先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它们奉为神明？ 艺术的最大意义就在于没有意义。 画面的完美表达就是什么都没有表达。 若要将此刻的想法融入未知存在的笔触…… 这tm还是不会画啊！ 而且他只是一个插画师而已！ 为什么要给他出这种哲学意义上难题啊！ 黑金开始深刻地检讨自己—— 为什么要出来接活？为什么要选择神意？为什么要答应条件？ 找几个人傻钱多的外行糊弄糊弄不就行了吗？ 这个世道上傻子还是很多的。 以他的水准，只要愿意下水，赚钱轻而易举。 可是不行啊。 如果愿意放低自己的要求，利用名气来绘制纯商业作品…… 黑金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 他因古典志怪系列《山海》而年少成名，又默默无闻地在西方宗教题材上死磕了数年。 ——可能就像家里人评价的一样：一开始就跟主流风格背道而驰。 于作画者而言，寻找适合自身画风与喜好的题材，也是一件需要运气的事。 克苏鲁会是他的下一个高光领域吗？ “完全不知道。”他说，“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没有具体的故事，也没有更多的参照……” “但以神话的视角描绘科幻的不安定与真实恐惧——就这个对吧？我知道了，我会去查询更多，去试试看。” 神意：“再好不过。” 黑金：“那第二张草稿打回重来，第一张的感觉还行吗？” 神意：“那个不用改了，作为底图的话，跟网站风格还是挺契合的。” 反正网站上线后估计也没几个人会认真研究底图这东西，看起来像个样子就行啦！ 黑金：“那好……我去查资料了，过两天再找你。” 说完瞬间下线，干脆利落。 神意：“走了？” 神意：“……” 好吧看来是真走了。 关理又把两张画稿看了看，忽然发觉第二张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虽然不够“原教旨”式的不可名状，但作为阿撒托斯的设定图，也足够生动地展现出了它的形象。 ——嗯，跟文字形容如出一辙的不可描述。 或许可以在下次跟黑金对话时，把这张稿子也保留下来？ 至于刚才的批判性言论？ 那都是主观看法！主观！ 他给黑金灌的那么一大堆观点，全都是关理对洛老爷子克苏鲁原教旨主义的看法。 其实被德雷斯开放之后的克苏鲁体系，要求就远远没这么严格了。 毕竟写的人越来越多，创作者团体鱼龙混杂，不同思想混在一起，终究无法保持最初的纯粹。 《克苏鲁神话》的体系，最后还是从映射现实人文关怀的科幻，走向了表达个人想象世界的现代神话…… “系统，喏，你的任务，去把克苏鲁的底图加网站上。”他把还在跟禁曜掰扯的系统逮了一半回来。 而系统其实也一直分出了部分注意力，围观了无辜画师惨遭洗脑的全过程。 看得它想在黑金大腿上刻一个大大的“惨”字。 以系统对关理的了解——这个人怕不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瞎几把说了哪些东西。 绝对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脑子里接连蹦出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往外扔。 但黑金明显是把他说的都当真了，还认真去思考了觉得有道理？ 嗯，唯有同情。 果然艺术家就是容易想太多。 “加好了，管理员。”系统自觉应对关理的技巧已经炉火纯青。 总结起来就三个字——看你作！ 第114章 大三角 当时间渐渐逼近下午，眼看着约定时间渐进，倪弦沉把啃基金会档案啃到走火入魔的游危一起拖出了门，“再看下去，你会迟到。” “不会的不会的，跑快点就好了。”游危还想要反身回去摸一把自己仍亮着屏幕的电脑，奈何力气根本比不过倪弦沉，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带走了，“……好歹让我把这个实验记录看完啊！” 这要求很过分吗？ “914的实验记录，你要看到猴年马月去。”倪弦沉不为所动。 他可是知道游危所看内容的—— scp-914-万能转换机档案中的实验记录，那么多稀奇古怪数量庞大的测试内容，真正看完可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能放游危回去才怪了！ 但他也也明白这种看到一半就被突然打断的抓狂感，情有可原，应当体谅。 于是倪弦沉把出门时顺手带上的手机——还是游危本人的——塞给这个家伙，“拿着，你可以等会儿登录客户端。” 正想说自己还没带手机的游危：“……” 真……真是贴心啊？ 他们这边准备带进《scp-3999》制作团队的人，都是在校学生。 不能说有怎样高超的技术与实力，青涩是他们以此刻年纪无法摆脱的属性。 但至少对待动画这一事物的热情，不会输给任何人。 “……不过班长，游危最近又没去上课吗？老师都问我了。” “你没有帮他答到？” “老师都快记住他的脸了啊！而且我一个学习委员天天帮他代签到也是够了……” “这么久才被发觉端倪，一看你就是欺上瞒下的料子！加油干。” “别管什么课程，反正游危也挂不了课，倒是他这次又有什么想法了？” “我不知道。” “连于岚晴你也不知道吗？根本没有保密的必要吧！” “说实话，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前方又是一个深坑在等着……” “这几天晴姐就没有问过？” “问啦，他的回复是‘到时候再说’。” “还行，这的确是游危的风格。” “然后你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于岚晴不是我说啊……身为我们学校的准校花，你也太好骗了，小心被游危骗到身心俱失。” “胡……胡说什么？你们真是想太多了！” “啧啧啧恼羞成怒。” “你们别整天瞎猜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跟游危那混蛋没关系！” “这话班长你自己信吗？在这种已经以权谋私帮他欺压全系的情况下？” “为什么不信！还是说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 “面对我们的时候这么凶，在游危面前就是只炸毛的小猫咪——是那谁说的来着？还真贴切啊。” “……够了啊！” “好像开始生气了，这不是大实话吗？” “实话个屁！想想你们跟游危是一个段位的吗？”于岚晴简直要咆哮了，“我怕他又怎么了？我喜欢他又怎么了？我喜欢他跟想看他被日冲突吗？有问题吗！” “……” “还行，硬核喜欢。” “我们当然没问题……你开心就好。” “话说之前我就想问了，‘准校花’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学校还有校花这种玩意儿？” “没有，我临时排的。” “那为什么是‘准’？还有更好看的妹子？” “妹子没有，这不是有一个更好看的倪弦沉么？那颜值真特么绝了，不当明星都对不起老天捏脸。” “幸好他基本不出门，不然我校男生危矣。” “所以面对倪弦沉那样一张脸，结果喜欢上了整天调戏自己的游危，这算什么？” “大概抖m吧。” 自动对号入座的某人：“……喂喂！” 周末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所以他们也不担心瞎掰扯的这些东西被其他人听去。 但该存在的隔音效果极差依然存在。 游危靠在教室门外，开着手机录音把刚才的对话全部都保存下来。 发现话题有转移到其它方向的趋势，他才按下停止键。 新的把柄get√ “要不要把最后那点关于你的剪掉？”退出录音功能，游危压低声音朝站在对面的人问道。 他知道倪弦沉不喜欢出名，甚至在尽可能避免自己成为焦点。 “不用了。”对方回以这样的话语，“现在进去吗？” 貌似里面已经有人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他们也该发现自己被“监听”这么久了。 确实如此，当游危和倪弦沉推开门走进来时，整间教室的气氛都凝固了。 四个人天南海北的谈论霎时中断，一个个都老实下来。 还未完全冷静的于岚晴瞬间把刚才的在意抛到了九霄云外，另外一种隐约的噩耗占据了潜意识的领域，“你们终于到了，我们现在就开始……” “我都听到了哦。”明人不说暗话，游危也从不掩饰自己习惯性的恶意行为。 “……”于岚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听到多少？” “嗯，你们觉得不该我们听到的，全部吧。” 作为直接挑起感情话题的罪魁祸首，年龄比在场所有人都大的学姐秦浅左右看了看，很不怕死地“哦豁”了一声。 这下可出事了。 不过游危面对这样的“告白”，会是什么反应呢？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于岚晴，但神经全部不受控制地兴奋起来了。 在空气逐渐升温的沉寂中，游危一副什么也没接收到的样子，“所以，别随便在背后说什么话，说不定就被当事人听到了。” “然后呢？”于岚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什么然后？” “你听到了，想法是什么？” 无法抑制地，期待，又畏惧着。 还有那些并非不存在却被强行压制下去的不甘。 既然已经暴露，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就这样轻轻揭过吗？ 给我一个回答也好啊！ “你想要回答？”游危对此很有经验，不，应该说是过于有经验了，“可惜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你最想要的那一种。” 于岚晴被噎到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平常的女孩子，这个时候难免会伤心。 再不济也会觉得羞愧委屈。 然而她却很清楚，这就是游危的本性。 是的，一直以来都再明白不过了。 ——他就是这么恶劣唯我的人。 “你也太直白了，给我留点面子不好吗？” “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 “有够渣！”于岚晴叹了口气，收拾起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有多少无知少女被你骗过。” “那你还喜欢我？” “我这明明是以身饲蛇为天下除害！” 在场所有电灯泡：“……”总觉得眼前这盆狗粮有毒，不敢吃不敢吃。 倪弦沉抬眸扫他们一眼，开口道，“已经了浪费不少时间，你们还要继续耽误下去？” 游危把搪塞完毕的于岚晴塞回座位，迅速扔掉其它没有任何重要性的现实生活相关，开始讲解这一次动画制作的主要信息。 第115章 传教现场 “在说其它东西之前，先拿出你们的手机，打开浏览器。” 游危也没打算直接拿出scp-3999就拍他们脸上，先让他们知道基金会是什么再说。 “输入://scp-wiki/，对，直接进入网页，是个维基站点……这么简单的网站你们应该不至于输错吧？” “这个‘scp基金会’就是我们今天要说的内容，你们先注册一个账号。” 虽然心头浮现出各种疑虑，但基于对游危的信任，他们全都按要求注册好账号。 网页跳转进入一个全新的网站，显眼的标红警告让人注目。 “这是什么？”秦浅一路往下滑，大致把首页扫了一遍，拿指甲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抬起头问出几个人共同的问题。 “《scp基金会》。” “……我们会认字，我是说——这个基金会是拿来干嘛的？” “我们这次项目的‘原著’世界观，一个风格比较少见的文学作品，你们有时间就登上来看看，独有设定挺多的，制作中会用到。”游危只是把基金会推荐给他们观看，而对于“scp-3999”，他只能手动将其上传到群文件里，“群里我发了个东西，下载之后也看一下。” 作为基金会系列4的末尾，399 9的编号太靠后了。 网站上尚未开放这一档案的阅读权限，只能经由“特殊渠道”获得。 “这个3999，就是此次需要改编的作品。” 于岚晴很是意外，“改编？” 游危不是一直坚持做原创吗？ “对，改编，而且导演不是我，我们是去给别人打辅助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祁传明一脸惊悚，“游危你没受刺激吧！” “只是觉得这个做起来有点意思，况且我作为‘游危’的作品已经无法再给观众出其不意的袭击，需要另辟蹊径。”他极其自然地说出了上面那句话，似乎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魔鬼本鬼了这是。 面对几个人了然的目光，游危咳了声，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地继续往下说，“由于制作主力不在这边，所以我只选了你们四个人加入团队，你们应该都有时间吧？这次是正经的商业动画，要求会更严，如果有问题现在退出也可以。” “应该……没问题吧，课程倒是挺轻松的，不过我们难道要学你逃课？”年纪最小的钟钰想了想自己的课程，有些犹豫。 他才大一啊！大一就去实习是不是太早了？向学校提交缺席申请都不会通过！ “哦，那个没必要。”虽然自己课没上两节，但游危没准备把这些好学生也拉下逃课的浑水，“课余时间完成任务就好，只不过任务可能不会太轻。” 熬夜加班甚至有可能是家常便饭。 “那行，我没问题了。” “我也没问题。” “说得好像你以前给的任务有多轻一样，还不是折腾一次就去了半条命。”于岚晴说道，“这次也要算上我啊。” 秦浅就显得格外从容，直，“任务安排你看着办吧，这里就我最有空了，话说导演是谁？” 比在场大部分人都要高一级的她已经提前修完了绝大多数专业课，哪怕直接出去实习也可以。 “夜灵心。”游危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心若海洋》的导演，去年青创奖的那个。” “哦哦哦，你这样说我就想起来了！” “我好像记得他是业余的，没学过专业动画，他这一年是……学去了？” “真是业余的啊……感觉《心若海洋》很强，团队实力比业界里面一些公司还要高。” “才一个短片，精心打磨总会好看的，不应该拿去跟追求效率的商业动画比。” “重要的是质量吗？重要的是态度！这几年什么现状你们看不到？几家大公司全靠ip改编的原著热度撑着，原创动画来一部崩一部，踩雷无数。” “改编稳，原创不稳啊。人手不够还作死多开，重心偏斜，做出来不就是一部献祭一部霸权吗？” “所以你们是忘了今年四月的《致爱》？那可是他心之形的试水作，第一部作品！原创霸权，我就服他心之形！” “《致爱》这种……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惊喜，完全背离了传统动画风格，能火全靠导演牛逼，复制都复制不出来。不过确实是，我甚至找回了当初看《梦系》的感觉……” “说到《梦系》，《心若海洋》应该也受了《梦系》很大影响，那种意识流风格总让我有点眼熟。” 游危听了一会儿也说道：“毕竟那是上古神作，漫画动画制作水平都太高了，现在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没有受到《梦系》影响的？” “说得也是……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梦系3》……” “等下辈子吧。” “唉……” 他们所说的都是动画业界鼎鼎大名的作品。 《致爱》，全名为《致我所爱的一切》，是一家新建立的动画工作室——“他心之形”的第一部独立动画，开播之前就因质量极高的预告pv而广受瞩目。 伴随着仿佛不要钱般的超精细画面，他心之形打出了这句在播出后刷爆全网的宣传语：“愿那些在空中漂泊的思念，最终都能传达到温柔的彼岸”。 而正片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不，应该说是过于惊喜了。 在各种黑深残，各种极致黑暗装逼打脸无脑沙雕三分天下的现在，出现了一部最为“纯粹”的作品。 一个放弃塑造热点人设，放弃追逐剧情反转，只讲述“爱”的故事。 《致我所爱的一切》，致我所有未能传达的爱。 来自遥远未来的学者们打开那扇尘封时间的大门，门内没能寄送到的信件依旧还是多年以前的模样。 为了复原那段失落在战争年代的历史，学者们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开始阅读。 于是停驻于信纸上的时光再度启航，带着所有未曾与人相逢过的爱意与思念。 身处动荡不安的世界，书写一封不知道能不能送达的信件。 比起万千的爱语，我只需要你在那里。 有人戏称这是一部“考古”番，学者们通过被写下的生活碎片，一点点还原出一个遗失的世界。 而更加打动人心的则是发生在那个时候的故事。 故事早已结束，却没有结局。 动画一开始就进行了说明，考古所在地已然被战火焚尽，仅有几个幸存者得以逃脱。 这种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圆满的设计，看得观众们心绞痛。 又暖又虐。 可以说，仅凭《致爱》一部作品，他心之形就能够跻身国内前列水准。 至于另外一部…… 《梦系》，《梦境缘神系》，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连载的漫画，连载仅到第三年，动画第一季《梦系：你的命运》出来了。 以清新迷乱的风格，叙说在“缘世界”发生的怪诞物语。 那些被神与精灵书写而出的史诗，简单得宛如童话。 无论是制作还是剧情，都无可挑剔，属于拉到如今都能吊打一批后辈的水准。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短了。 第二季《梦系：无神论者》播出在十二年前，仍然延续了这系列一贯的超高水准，在那个神作迭出的传奇之年力压全场。 然后是第三季……第三季至今还没有消息。 第116章 彷徨之花 于他们而言，“天国的《梦系3》”是个遥远又亲切的幻想。 被如此多人深深地记住，不仅是因为这部顶级神作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更是因为它在动画创作史上的地位。 没有哪个动画人敢说自己没收到过《梦系》的影响。 为了向其致敬而创作出来的优秀作品也不在少数。 叶凌星与《心若海洋》，不过是在那顶光辉的冠冕上再添了一颗珍珠而已。 但画面中不只是《梦系》。 如果说《心若海洋》中童话诗一般的运镜感是沿袭于此，那么笔触风格与色调就会让人想到另外一部作品了。 一个极其冷门，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知道的古老动画。 “说实话，这画面有时候会让我想到《彷徨之花》。”斟酌之后，祁传明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游危你觉得呢？” “的确有在模仿《彷徨之花》，看得出来。”游危赞同了他的观点。 钟钰懵逼，“这也是动画？没听过啊……”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秦浅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索性摸出手机开始搜索。 倒是于岚晴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你上次给我传的……” 说到最后她的脸都有些发红，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定义那部堪称“神奇”的作品。 “啊，找到了！”秦浅欢快的声调打断了她犹豫的思虑，“《彷徨之花》，暮夜工坊在1999年出品的实验动画，只有一集，全长共41分钟，类型是官能视觉……啥玩意儿？官能？” 念到这一句的时候，她的声调瞬间拔高。 看制作人员名单与公司，《彷徨之花》应该是国内的动画，却使用了“官能”这个极富日风的词语，这本来就很奇怪了。 更何况这个词的意思还那么…… 现在的“官能”一般都认为是来自隔壁岛国的舶来词，本义是“五官展现之美”，代表生理的感官刺激所能激发出来的美感。 更直白地说，它就是性感与肉欲在美学上的表达。 “这个公司当初找来了日本官能派画家bm-keta做人设和色指定，那种隐晦的色欲系非常独特。”游危以纯粹学术性的口吻如此说到。 当然别人会不会这么想就不一定了。 比如钟钰就很诚实地说出了大众的观点，“也就是说这是个**尺度的表番？” “……”游危脑子里闪过各种反驳论点，从艺术创作到美学追求，但最后他选择了最直指本心的回答，“你说反了，它是个表番尺度的**。” 原则上来说，“**”这个词指代一切不能公开放映的动画，不仅包括身体接触的尺度，也涵盖了心理伤害的尺度。 但因为其发源地日本在这些“不公开放映只能私下传播”的作品中搞出的一系列骚操作，使得“**”这一词几乎成为某种与性有关的内涵代称。 现如今的“**”，最广为人知的含义便是某种颜色的动画。 “游危，你这话就过分了，《彷徨之花》可是什么都没露，画面尺度连现在的一些卖肉番都比不上。”祁传明一脸正气地说道，“不过你手上竟然有资源？回去给我发一个……” 于岚晴默默翻了个白眼。 之前被游危塞了一部“极具参考价值的老作品”，她还认认真真打开来看准备学习一下，结果是这种…… 确实，一点都没有露，卖肉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但是那种湿淋淋的画面质感，那种几乎要滴出来的令人作呕的糜烂艳丽，几乎能让每个观众感受到一种心理上的黏腻。 其配色甚至被评价为看到时会产生“听见指甲刮毛玻璃的声音”一般的不适感。 不得不说，暮夜工坊找bm-keta来搞画面的想法确实天才。 这位至今仍未公布真名的画家，已然成为as网站上名动一方的创作者。 当然，她依然是以“官能”风格出名的。 而且画面中的映射与暗示越来越大胆。 也不知道在现实中经历了什么…… 听他们这么说，秦浅倒是对这个作品提起了兴趣，准备看看他们口中的‘诡异画风到底有多诡异，“总觉得应该有人跟我提过一嘴，但是我没去看。” 然后啥都没搜到。 毕竟是十几年前的老片子，找不到片源还情有可原，但是连一张截图都找不到？ 这就很有问题了。 “别找了，早就被禁了。”祁传明解释道，“性暗示过于浓重的画面风格是导火索，太过黑暗的剧情才是本因。当年《彷徨之花》在国内还没发布就被列成禁片，名气全靠私下流传的片源口口相传。前几年还能在一些审查不严的网站看到低画质版本，这几年净网力度越来越大，想要找到资源难于登天。” “剧情太过黑暗？有多黑？”秦浅听到这个字就开始兴奋。 虽然只看过一遍，但祁传明对这一作品的印象再深刻不过了，“主线剧情就是少女沦落风尘被迫认命，中间穿插着家暴乱伦校园暴力黑帮lj以及执法部门的助纣为虐，从开头到结局都看不到一丝人性的希望，只有那满是肉欲的黏稠画面还能给人一点温度，你说封不封？” 钟钰举手发问：“那个制作团队……暮夜工坊还活着？” 敢做这种动画，这公司一点求生欲都没有吗？ “项目的负责人被炒了，连带着还清理了不少人，然后那个负责人直接带着自己旧部跑日本做**去了。”这次回答的是游危，显然他比祁传明更了解那些幕后故事，“对了，你们应该知道他们现在的名字。” 曾经梦想着成为动画行业开拓者的暮夜工坊自此分裂，那些不愿意被审核和流行约束的人，去往日本组成了一个新的团队，剩下的则改掉了公司的名字，让“暮夜工坊”彻底成为历史。 “前者是‘深世界’，后者是‘至美画园’。” “卧槽！”x4 暮夜工坊消失的时候，他们有些人都还没开始看动画，自然不认识这家公司。 但后面那两个，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它们可都是蹦跶得正火热的知名公司！ 多国混血的深世界动画公司被认为是行业中的异类。 他们的作品不是黄暴就是黑深残，作死无极限地去挑战各种限制级题材，每一次都在悬崖边上大鹏展翅，看得人生怕他们一不小心摔下去就“biaji”一声没有了。 传言说深世界之所以混了那么多国的血，又在全球疯狂开分部，就是为了被封禁被追责时跑路做准备的。 当然，这只是个段子。 深世界的作品风格大多偏激又黑暗，他们也借着这种“个性”吸引到不少忠实粉丝。 别的不说，起码“深世界”只做原创动画，而且剧情有相当程度的保障。 保障到可能不够优秀，却绝对有值得一看的地方。 换句话说就是—— 虽然他们整天下毒！但是这毒闻起来贼tm好看啊！ 又因其业内顶级的卖肉水准，“深世界”成功在观众当中荣获“绅士界”的美名。 而至美画园的风格，看起来就跟他们完全不搭边了。 作为一家以纯爱系作品改编而出名的老牌公司，至美画园在观众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定格为两个字——狗粮。 他们的作品就是花式发狗粮，满满的都是爱与和平。 所以，一个专门发便当的黑暗系公司跟一个专门发狗粮的纯爱系公司？ 至少正常人都不会把它们联想到一起。 “现在你们知道了，它们是同源的。”游危很淡定，“生活就是这么戏剧化。” 其他四个人可一点都不淡定。 尤其是祁传明，“我昨天才跟人对喷说至美画园只会做甜腻腻的言情一部现实化的作品都不敢试比起我大深世界的深刻内涵差远了，游危大大你说这还有救么？” “没事，很少有人知道至美画园就是暮夜工坊，而清楚深世界创始人出自暮夜的救就更少了。”游危安慰道，“无知救了你一命。” 第117章 分级制度 “可惜了，分裂之后都能发展成这样，如果暮夜工坊一直存在，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作为黑深残系列的爱好者，秦浅几乎把深世界的每一部动画都看了。 包括那些卖肉卖得赤裸裸的后宫作品，她也毫不嫌弃地一并啃了下去。 动画嘛，剧情好看就行，谁上了谁谁绿了谁都不重要！ 感情戏全都是点缀！ 而至美画园出的那些爱情大作……虽然秦浅自己不太喜欢，但也陪着男朋友看了一些，不得不承认其制作都相当不错。 “所以说，都是广电的锅咯？”祁传明啧啧说道，“一纸禁令扼杀了多少明日之星啊。” 游危嗤笑一声，“广电背锅是背得惨，禁动画的是文化部，结果所有人都在骂****。” “嗨，都是上面的，差距不大。”祁传明当然清楚这一点，但许多人只知广电也没办法，这锅他们还得继续背，“其实就一个分级制度的事，国内也能搞成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 像是《彷徨之花》这种作死无极限的实验性作品就不说了，但很多动画在他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竟然也被禁了！ 比如前年的《在深海相遇》，只是个画风极美的小清新风景片，刚刚播完就被认为存在意识形态问题直接下架。 再往前惨遭献祭的则是《物种灭绝日历》系列，其一经播出便广受好评，却因为画面过于血腥暴力成功闯入“禁片目录”。 明明是那么具有教育意义的环保主题，结果说禁就禁，原因竟然是在电视上播放吓到了孩子遭到家长举报？ 这一惊诧世人还神特么成功了的举动，差点就把《物种灭绝日历》的制作方——蔚蓝敌意工作室——搞挂掉了。 整个系列计划瞬间停摆，接踵而至的打击让本来规模就不大的蔚蓝敌意缓了两年才缓过来。 甚至直接导致他们放弃电视播放，彻底转向制作网络动画，然后就做出了《生命》…… 对，就是那部展示世间万物生命大和谐的“科教”片。 也不知道这两年他们经历了什么样思想上的洗礼。 这还算好的，祁传明还知道一部动画，叫做《世所应得的罪与罚》。 它也被禁了，被禁的原因尤其智障。 ——因为这个名字犯禁了…… 是的，不是因为剧情，不是因为画面，就是因为名字！动画名！ 何其令人窒息啊。 整天这么瞎折腾累不累？他们禁得不累网友骂得还累呢！ 国外完善的分级制度摆在那里，偏偏就是不用，非要说这个过于血腥暴力小孩子不能看，那个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影响不好…… 绝了。 游危听着他的抱怨，一脸淡定，“所以你还不明白吗？” 祁传明皱眉回道：“明白什么？” “我们国情在这里，别想什么分级制度了，那不可能。” “……为啥啊！” “文化作品分级，也就意味着那些原本不合法的色情暴力作品，将会进入分级的其中一环，成为‘合法’的作品，这是我国绝对不会允许的。”游危说着自己的理解，也不知道实际上对不对，反正他自我感觉很有道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分级的限制力，我们目前还没有能够实现分级制度的执行力。” 国家规定未成年人不能进网吧，但钻漏洞甚至帮未成年人提供身份证的网吧也不在少数。 国家还为了未成年人出台防沉迷政策，添加各种实名认证，起到了多少作用？ 民间执行力度不够，该不负责任的家长还是不负责任。 最后这口锅不就只能往acgn上面推了吗？ “想开点，国内文化市场都是一个死样，上面顶多检查检查色情暴力血腥意识形态，学会避开就好。”游危相当有经验地说道，“带着镣铐跳舞，习惯了也能很好看。” 他的《言杀循环》实际上可以做成另一个样子，另一个直接描写网络论战的样子，更加现实化，也更加沉重，简直就是踩着舆论引导思维控制的钢丝跳舞。 但游危最后选择了这样的呈现方式，无他，他乐意。 去tm的现实意义，做动画不做幻想风还有什么意思？ 政策限制不是才华不足的借口。 那啥文化部广电局爱禁什么就禁吧，即便把所有禁止元素剥离，他也能保证自己作出拥有爆点的优秀作品。 他有这样的自信，所以无所畏惧。 “游危。”眼看着游危被激起了发言兴趣，准备继续自嗨一段理论给其他人灌顶，一直沉默的倪弦沉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他的动作停顿下来，忽然想起似的打开手机界面看了眼时间，瞬间切换话题，“也不早了，那么多余的东西就先说到这里，下面回到正题。” “我都准备好听你的长篇大论了，就给我来个……硬核转移话题，还行。” “你这跑题跑得够远。” “我差点儿都忘了今天是来说什么的……” “动画制作方面……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吧，还有什么要讲的？” 真要说的话，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提出来讲的。 他们虽然是作为副导演的“关系户”加入制作组，但工作方面同样直接向导演叶凌星负责。 除非认为叶凌星的制作出现明显问题，否则游危不会是越过他插手整体方向的。 一个作品里面同时出现两个声音是大忌。 以游危和叶凌星现在的接触程度，远没有默契到能够不分主次完美融合双方理念的地步。 暂且，只提建议。 不过根据他这几天跟叶凌星聊天的感觉，这位导演似乎很乐意接受他人的意见。 不能说是好忽悠，但只要是有一定道理的言论，他都愿意去听听看。 跟这样的人合作，总归是要省心很多的。 “其它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回去把3999都看一下，scp基金会的设定能看多少就看多少。”游危感受到手机的振动，打开看了一眼，“有什么问题就在群里说，之后我会把制作组其他人也拉进来，好好混，别给我丢脸啊。”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趁着他还没跑路，钟钰连忙发问，“这个项目需要保密吗？如果其他人看到问起来怎么办？” 按照游危的说法，整个制作组的成员基本都分散在全国各地，各自在私底下完成工作，然后通过网络交流。 那些拥有独立空间的成年人问题不大，可他们这些长时间处于学校这种公共区域的怎么办？ 无论是找空教室，还是在自己寝室，都有可能被其他熟识的人看到，然后提问：“这是什么？” “不用保密。”关于这件事，游危和叶凌星也想到过，最后他们直接去问了关理，“scp基金会的设定都是公开可查阅的，搜索即可进入网站。况且就算给他们看过几页原稿，也不可能有人能猜出《scp-3999》。” 这些都是关理的原话，“我倒是希望制作过程泄露可以砸起几朵水花，权当给基金会作宣传了。” 哪怕走的是小众精英流，也需要人气啊！热度啊！搜索量啊！ 有一定知名度的文化才叫小众圈。 没有知名度的那是南极圈。 少量的精英也是从大量的人数基础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先用泛大众化的元素吸引大量“云爱好者”，再添加多道审核关卡筛选出其中的优良人才。 一个文化圈子本就是大圈套小圈的好几层。 云爱好者在最外围，偶尔探进头来看一眼瞧个趣，不求甚懂，只管装逼玩梗看热闹。 稍微靠里面一点的是了解过一些内容的路人粉，他们在粉与脱粉的边缘挣扎，深度内容一问三不知，高人气知识一套一套的。 再把圈子缩小一点，框住的就是愿意去深入了解圈内文化的真爱粉，他们不一定会参与进活动，也或许不怎么喜欢传播，潜水潜到存在感为零，却能够将自己心仪的内容倒背如流，从创作经历到作品内涵无所不知。 而最核心的部分，就莫过于那些推动整个圈子发展的活跃者。 ——内容创造者、科普传播者、秩序维持者…… 他们是该文化领域得以维持的核心，最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没问题了？那好，散会。” 第118章 另一视角 经历了各种突发事件突发跑题之后，这场短暂的会议终于宣告结束，聚集于此的几个人纷纷道别走向各自的方向。 于岚晴看着游危离开的背影，内心纠结了一小会儿，只能叹一句算了。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还是和以前一样。 反正一直都是这样。 在座位上动都没动的秦浅盯着自己手机，快速敲出一连串字符发出去，这才抬起头恨铁不成钢道，“主动出击啊，于岚晴你在怕什么？” 都把掩盖的表象彻彻底底揭穿了，他们竟然还能这样就当无事发生？ 可以可以，一个二个的都很骚。 “以游危的性格，死缠烂打根本没用吧，还会让他厌烦我。”于岚晴绝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她对双方的地位与态度再清楚不过，“只能维持原样。” 是她喜欢游危，而游危…… 有喜欢她么？ 没有。 哪怕答案很残酷，但她也明白这就是事实。 那家伙或许当她是一个可靠的同学，一个亲密的朋友，甚至是一个值得托付所有信任的合作者。 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可以作为女朋友的对象”。 “为什么选你当班长？” 从大学入学的第一次班会开始，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的地位就不是平等的。 游危是一进校门就备受瞩目的风云人物，而于岚晴只是默默无闻的新生一员。 是他一手把于岚晴推到了管理者的位置上。 学生们大都不认识其他人，一看游危带头表态，那就跟风支持。 至于理由？ “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面对于岚晴事后的提问，游危理所当然地回答。 “……” 可能是于岚晴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太生动，他又想了想，给出另一个理由，“嗯……名字也不错，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云雾散尽，风雨初晴，感觉比其它歪瓜裂枣好多了。” “……就这样？” “不然还能是什么？”游危笑了笑，凑近一些说道，“以后还要请你多关照一下咯，班长大人。” “就这样？”时隔一年多，秦浅问出了和于岚晴当初一模一样的问题，“你就这样被撩到了？” “当然不是，后面不是跟他接触越来越多了吗？虽然性格差得要死，整天找事，但真的很厉害啊！他教了我很多东西！超有意思的！” 于岚晴这些话也不知道在心里憋多久了，摸过去坐到秦浅旁边，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一堆溢美之词。 中间还穿插着“坏脾气”“什么人都想撩”“不好好学习”“恃才傲物”“不会处理人际关系”“没有责任心”等等一系列“贬低”，以证明她并不是无脑完美化游危的形象。 秦浅开始还认真听了几句，后来就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不，这不是爱慕者，这活脱脱一个脑残粉。 于岚晴你对自己的盲目程度真是没有一点数。 她趁着这个智商骤降的女人歇口气的间隔，赶忙收拾东西跑路，“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去接男朋友放学，下次再聊。” 下次要是再挑起这个话题，她就是一个纯种的傻逼。 看别人的八卦果然有风险，溜了溜了。 于岚晴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眨了眨眼睛，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 不过倾诉一顿之后心情好了很多，学姐一定是大好人来着。 正好趁现在是周末，有大把时间，回寝把游危交代的东西都看看。 说到底还是工作更重要，感情这种能成最好没有也无所谓的东西…… 随便啦！ 与她的选择不同，游危和倪弦沉并没有立刻返回寝室。 刚才还在开会的时候，游危手机收到了学校快递代理点发来的短信。 “不知道我妈又给我寄了什么。”根据以往的经验，他觉得肯定又是些奇形怪状的当地特产，“应该也有你的份。” 到手的包裹不大，游危用快递点提供的剪刀打开了箱子，果不其然发现了两个风格极其诡异的面具。 鲜艳的颜料与粗糙的木料质感，像是某个非洲原始部落的手工制品。 倪弦沉拿起一个看了看，而游危又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他那位常年不着家的母亲—— “儿子，收到东西没有？这可是全手工制作的祭祀面具，至少有两百年历史，我们从当地人手里面换到的，是不是很惊喜？”跟着这段话发来的还有一张照片，一对男女分别拿着这两个丑得别有风范的面具，笑容灿烂。 游危有没有感受到惊喜？ 不，并没有。 他的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想笑。 而且这东西有两百年？ 这俩傻子怕不是又被忽悠了…… 虽然确定自己父母极有可能又被当地人骗了，但游危也不会直接说出去扫兴，估计他们也就是拿来图个纪念价值，对那“两百年”不怎么在乎。 “挺好的，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你们最近怎么样？平时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告诉我，国际长途也不废多少钱……” 写短信写到一半，他打开手机上的“世界迷雾”app看了眼，上面有那对夫妻共享过来的卫星定位信息。 结果发现他们现在还真在非洲…… “不要去不安定的国家，不要去偏远的原始地区，非洲毒虫细菌多得很，你们多查查防护方法……” “这些我们都知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啰嗦。” “……”游危看着这句话沉思了片刻，手一动就把手机关了揣兜里。 他决定短时间内不再跟他妈讲话。 随后看向正在观察那两个丑玩意儿的倪弦沉：“走了，回寝室。” 后者闻声把东西装回快递箱里，拿起来跟在他后面，“你不跟白阿姨再说几句话？” “我正在跟她冷战。”虽然是单方面的。 “这次又是多久？” “一……不，半个小时。” “比上次还长了十分钟，有进步。” “手机还在震，你说我要不要调成静音？” “那半个小时之后，你就会忘记回复她。”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然后她下次会寄更奇葩的东西回来。” “完了之后，跟她说我刚好有事没空回短信就好，我妈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这话说完，倪弦沉的手机就响了，他一只手托着快递，用另一只手拿出来一看。 是的，来电人正是他们此刻讨论的对象。 “你接？”倪弦沉把手机递到游危面前。 游危瞬间摇头，不假思索地说，“就说你跟我不在一起。” “她会信？” 他们两个长年出双入对，找着了一个就能找着另一个。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游危：“没事，我信。” 倪弦沉：“……” 自欺欺人，这是一种生存的哲学智慧。 第119章 最好的时代 当时间跨过周六来到周日时，关理已经回到了自己家。 说实话，除了多一个电脑，跟住酒店没啥区别。 关于《无尽》的bgm问题，暂时算是解决了。 但如何发行游戏，也是一个麻烦事。 在国内发售的游戏都必须有游戏版号，而游戏版号需要icp证书和拥有互联网出版资质的公司才能申请。 哪怕一切顺利，版号审批流程也将耗费十几天到几十天不等。 那些没有版号的游戏，就只能靠内测版苟着，而且不能开启任何收费项目。 收钱就罚款，罚的绝对比赚得多。 对于没有出版资质的中国独立游戏开发者，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寻找有出版资质的公司挂靠，换而言之就是寻找发行商。 纯解决资质的话，委托发行所需要的钱也不多。如果游戏品质好，发行商甚至有可能免费帮忙，虽然不赚钱，但赚赚口碑他们也很乐意。 另一条路子就更简单了，不走国内发行的路线，直接找那些不需要版号的国际游戏平台，上架售卖盈利分成一路绿灯。 反正现在也没有墙，哪怕游戏不在国内发行，国内玩家还是一样玩。 “不过我还是推荐你把国内的版号申请下来，多耗费些时间也没关系。”叶凌星是这么建议的。 关理没有意见，只对申请结果存疑，“现在的《无尽》……能过？” 不是他自我贬低，而是目前这个“四级认知滤网”下的纯文字版《无尽》，画面实在是太清新脱俗了！ “应该……能过吧？” 关理看看他，不说话。 “我又不是游戏行业的，他们到底什么标准我怎么可能知道？”叶凌星表示他对游戏的一切认知，都来自网上偶尔看到的那些消息。 作为一个玩家所能得知的那些消息。 比起冻结版号审批几乎让人看不到希望的前几年，如今国家对游戏的管制已经开放了很多。 一方面是时代在进步，电子游戏作为一种越来越泛群众化的新兴娱乐方式，逐渐开始被更多人所接受。 另一方面则跟那道刚刚拆除不久的“墙”有关。 当隔绝了国内外网络的阻碍被移除，全球游戏平台直接登陆中国市场。 这一行为造成的结果是海啸级的。 此前不乏有中国玩家用各种手段购买那些未经过审批的国外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但他们在广袤的大众人群中，终究只是小众。 连跨墙连接中外的平台本身，也不过处于一种“民不举官不究”“闷声发大财”的状态。 它们不可能像国内的那些游戏平台一样光明正大地进行宣传。 直到，“墙”倒了。 “国外游戏对国内市场的冲击，质量上的差异造成了碾压性的效果，摧枯拉朽的文化浪潮直接导致国内不得不加紧扶持国产游戏。” 叶凌星细数近几年可称为“经典”的游戏名字，大部分都是来自国外。 《七曜物语3》、《核心：终端骑士》、《最初的回答》…… 在那一连串游戏爱好者耳熟能详的名单中，能够称得上是“国产游戏”的，唯有两个。 在这样的环境下，国内对优秀游戏的渴求程度显而易见。 “官方审核条件放松，各种游戏媒体都愿意免费帮忙宣传，玩家的支持意愿极度强烈……”强烈到只要出现稍高于水准线的优秀作品，就能以“支持国产”作为理由吹爆为“神作”的地步，“对于游戏而言，现在可能就是最好的时代。” 一旦国产游戏度过这段最为艰难的黎明前夜，市场的需求自然也会迅速上升。 然后就会慢慢变得和现在的动画市场一样…… 成为商业与灵感碰撞的死亡战场。 出于以上种种原因，关理没有选择与国际平台合作，而是准备走正经的审批流程。 公司资质不是问题，毕竟他迟早也要建立一个以“scp基金会”为核心的文化产业公司。 时间就更不是问题了，《无尽》这游戏一开始就没打算上架销售，前期需要靠免费政策坑一波玩家。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游戏都不会出收费dlc，一个月拿到版号和半年拿到版号都没太大区别。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如何进行游戏宣传？”说到这里，关理又望向了叶凌星。 叶凌星：“……看我干什么？” “你有没有认识游戏区的up主？或者广告区的也行。” “没有！” “我不信。” “去找禁曜，他认识的人多。” 关理看他不像在说谎，只好放弃扔完后续一步到位的想法，“连个可以py交易的朋友都没有，你人脉不行啊叶凌星大导演。”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叶凌星很果断地指着门，明示逐客。 关理也相当识相地起身就打算走，，“不打扰你做事了，有事网上联系，我随时都在的。” “对了，还有一点。”推开大门走到外面，他突然想到似的探进头来，“你别趁人不在就自杀，起码先把3999给我做完。” “……再见，把门关上谢谢。” 于是关理任务圆满完成地回到家里，早早就坐到电脑前跟禁曜聊上了。 叶凌星说的没错，禁曜认识的人确实多。 那种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的多。 “找游戏区up主？打广告啊……简单，把游戏打包发给他们就行了，以《无尽》的沙雕程度，一定会成为优良的游戏素材。”禁曜说得轻轻松松。 对于游戏来说，寻找有名气的主播或up主来进行试玩，是一种十分有效的宣传方式。 同样，对于那些专门制作游戏内容的视频工作者而言，寻找一个有趣又适合自己的游戏，也是需要运气的事。 很多游戏up主都会自己关注一些还没发布的独立游戏，到处挖掘那些尚未被人发现的原石，免费帮其宣传。 不少小众游戏就是因为他们的传播效应才变得为更多人所知。 真心热爱游戏的心情，从视频上都能看出来。 玩游戏嘛，最开始肯定都是因为好玩才去玩的。 就连身为音乐区up主的禁曜，也会在没事干的时候直播两把游戏，从斗地主到五子棋不等，水平菜得极具戏剧化效果。 禁曜：“《无尽》是免费游戏对吧，这样就更方便了。等你们修改好，直接把下载链接给我就行，我推荐给几个在沙雕上登峰造极的游戏up主。” “在沙雕上登峰造极……” “嗯？有问题？” “完全没有。” “那我先去忙其它事去了，有时间可以来看看b站今天晚上的卡尔·罗兰纪念视频，这次邀请了不少大佬来参与，我勉强进去凑了个数，应该是第七个节目。” “好的，我到时候会去看的。” 第120章 诗意的理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去看看那个纪念视频也没问题。 不过在那之前，一周一期的《至上音》终于更新了！ 看着关理非常精准地按着开播时间打开视频页面，系统不禁吐槽道，“管理员你也就这时候最积极了。” “你不看？” “……看！” 还是那句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堕落。 依照惯例，正片前的开场曲由上一期节目的获胜者负责。 而之前的胜者是…… “星神！！！” 当这支在神坛上长青的乐队站进舞台灯光之下，全场观众的欢呼几欲冲破屏幕。 星神乐队，波兰的国宝，其在大众眼中完全就是“北欧金属乐”的代表。 他们传唱不朽的史诗，歌颂人间的传奇。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首歌，献给刚刚离我们而去的公众科学家、科普先驱者——卡尔·罗兰。” 回旋上升的钢琴音键敲击出现实的冷冽，所有观众都在等待着。 乐器的共鸣爆发于转折的刹那，随后星神主唱将自己的声音滑入，清晰而坚定。 “让我惊奇， 让我理解， 点亮怀疑之光与新生的思想， 把难以置信的浩瀚空间变为现实。” 这个一向给人以爆裂性力量感的女声，此刻却显得有些温柔。 “诶，这歌词写得不错啊。”系统把自己对摇滚的偏见临时卸下来一点，摸着良心夸奖道。 虽然歌词并不是中文，但对于精通全世界通用语言的它来说，中英没有任何区别。 字句中透露出来的思想与倾向，巧合般地极其符合基金会的基调，这就让它很舒服。 关理没有回应系统的话，他注视着空气中跃动的音符，沉寂下来。 听见一首能够轻易代入自身的歌，出乎意料的惊喜。 “总想小心对待被禁锢的思想， 提防那些初次的无情言语， 看到你是何人，来自何方，现在处境如何。” 这个世界是科学而稳定的。 这是不幸，亦是最大的幸运。 不幸在于失去了更多绚丽多彩的路线，失去了真实存在基金会的可能性。 但同时，也成功远离了那些违反常理倾覆一切的灾祸。 于是此世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只剩众多来自其它世界的穿越者。 科学与不科学，安全与不安全，未来到底会向着哪一个方向发展，谁也无法保证。 “进入未知的世界， 将所有的诗人送到诸星之间。 敢于跨越人造的藩篱， 为逃离地平线的你感到悲哀。” 所以，在如此安宁的景象下，不再需要打破平静的声音。 就像所有人类认为的那样—— 科学已是一条坦途，真理的阶梯只待攀登。 未来一片光明。 除此之外，还打算奢求什么？ “什么样的世界我们称之为家？ 我们自己的—— 爱，人性和希望的绿洲， 根除所有对生活无益的事物。” 根除所有会动摇前路的理念与思想。 让“scp基金会”真正只是一个艺术创作，只是遥远而不切实际的幻象。 是的，这便是最好的结果，关理明白的。 不存在超能力。 不存在k级末日。 不存在scp基金会。 无论真实如何，它们只是“不应该存在”。 “我们必须在阴影中和它们战斗，并防止它们暴露在大众眼中，这样其他人才能生活在一个普通的、理智的世界中。”关理念出了这个等同于基金会行动纲领的句子。 系统：“嗯？”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关理默默叹了口气，“只不过发现了一些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哪怕换了一个世界也换了一个身份，有些责任还是没法摆脱吗…… 又或者真应了那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哪怕只是为了维持自己当前的生活，维持这个理智世界的稳定，也是必须去做的事情。 而作为他敌人的对象—— 唯有穿越者！ “什么样的目的才能称为高尚？ 什么样的生活能沐浴在圣光中？ 一个自由的世界将会崛起， 人类之子，要敢于挣脱懦弱。” 系统：“emmmmm……” “别em了，我没打算满世界追杀穿越者。”关理一听就知道它在纠结什么。 无非就是“这个管理员又突发奇想准备搞什么幺蛾子”之类的。 然而关理用实际言行证明这次还真不是幺蛾子。 “就像你说的，穿越者又不会加智商。穿越者那么多，保不齐就来一两个脑子犯抽准备搞大事情的。”他以自己深厚的网络小说阅读经验解说道。 哪怕穿越者本身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也无法确保他们不会在穿越过程中得到这样的力量。 什么人工灵气复苏啊，什么随身携带双穿门啊，什么跨越式黑科技流出啊…… 想要摧毁当前的文明社会形态，不要太简单。 这个早就被穿成了筛子的世界，之所以还能保持着原本平凡而普通的样子，倪弦沉那个弄死了无数穿越者的家伙绝对功不可没。 懒得说太多废话，关理直接跳过一大串过程作了总结：“总之，一旦发现敢改写世界发展方向的穿越者，立刻进行人道主义毁灭。” 敢打扰他走都市文娱路线的人，全都得死！ “听起来好像没问题，不过管理员你确定可以压制那些穿越者？” “又不是每个穿越者都是仙辰那个级别的。” 像缪斯甚至于更上级的存在，反倒对颠覆社会这种“小事”没多少兴趣。 况且，能够碰到一个缪斯已经是中头彩了，如果连续遇见超时空级的穿越者，关理只能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晓的秘密。 “……行吧。”系统决定随他去了。 反正兢兢业业当正常人的穿越者不管就是，作死冒头的大部分一个举报就能搞定，剩下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真有的话，留给关理折腾折腾来满足救世情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地球正常运转，基金会正常发展，什么都好说。 一曲终了，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或许还是有什么改变了。 这次星神的演出结束后，不再是雷鸣般连绵不绝的掌声与呼喊，静默的悼念迅速在直播间蔓延开来。 有人开始在弹幕上发很长的句子。 你所爱的每个人，认识的每个人，听说过的每个人，历史上的每个人，都在它上面活过了一生。 我们物种历史上的所有欢乐和痛苦，所有英雄和懦夫，所有文明的创造者和毁灭者，所有的皇帝和农夫，所有热恋中的年轻人，所有的父母、满怀希望的孩子，都发生在这颗悬浮在太阳光中的尘埃上。 ——致伟大的卡尔·罗兰 第121章 生为此行 正如时间永远不停歇地向前流去，悼念不过是一时的情绪。 当竞赛正式开始的时候，节目现场很快恢复到一片火热的气氛当中。 本期的两支团队比起前面几期还要稍显特异一些，虽然原先那些就够小众够罕见了。 “圣咏”，一个半世俗化现代化的教会音乐团队，成员大多是虔诚的信徒，其中不乏有当世的杰出音乐家。 因本身的定位，圣咏团的演出范围极广，从典型的弥撒曲受难曲到后来的清唱剧众赞歌都有涉及，甚至还顺应时代潮流尝试了电子宗教音乐等先锋体裁。 不过他们最出名的还是格里高利圣咏与大型复调式音乐。 关理猜测他们会采用格里高利圣咏来参赛。 毕竟《至上音》要求参赛者在淘汰赛中所用的作品必须含有原创成分，哪怕使用的是经典曲目，也必须自己作出一定改编。 而教会复调音乐的巅峰是十八世纪，巴赫的《约翰受难曲》和《马太受难曲》，此后鲜有总要的受难曲问世。 相比之下，不断在发展且逐渐与流行音乐结合的格里高利圣咏，就成为了他们铁打的招牌。 传统的格里高利圣咏是西方教会的单声圣歌，是一种单声部、无伴奏的罗马天主教宗教音乐，歌词由拉丁文写就，由男人或男孩组成的唱诗班在教堂中演唱。 可以说，它是西方音乐艺术的源头。 而现如今泛流行化的格里高利圣咏要求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除了依然追求那种肃穆、超脱的氛围之外，对歌词、演唱者、有无伴奏都没有什么硬性要求。 圣咏此刻演唱的《momentofpeace》，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 这首歌不仅是英文的，还加了电子节拍伴奏，主唱更是一位声音缥缈的女歌手。 但无论形式如何变化，内核都承袭着这一音乐形式一贯的风韵。 站在虹光四射的舞台正中，他们却将所有观众带入古老神圣的教堂，阳光穿透镶嵌着多彩镜片的穹顶，投射下天使展翅欲飞的身影。 “厉害了，洗脑能力一流。”关理看着弹幕上那些赞叹，很不合情景地作出如此评价。 系统：“你不喜欢这种音乐？” “不，很好听。”关理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喜欢宗教。” 格里高利圣咏，让人带着一脸虔诚重温中世纪圣歌的圣洁与辉煌。 其中蕴涵的纯粹光明向往，美好安宁，让人几乎落下泪来。 到头来，这首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爱、音乐、咒语、数字、意志、语言、因果、命运、宇宙、磁场、频率、灵魂、智能、心…… 流传于世的宗教音乐都很好听。 但音乐好听不是因为宗教，而是创作者那颗满怀着神性与灵感的心。 不好听的歌，所谓的上帝也救不了。 因此—— “他们的对手好像叫‘异闻录’是吧……哎这名字好，我这次盲选异闻录。” 哪怕关理此前对另一个名为“异闻录”的音乐团队并没有任何了解，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听没听过他们的歌，他也不会把票投给圣咏。 用脚投票，就是这么任性！ 更加任性的是，他还盲选对了。 当节目组将灯光转向异闻录，弹幕上的热度与圣咏出场时差不多，连观众问出来的问题都相差无几。 “有人知道他们是谁吗？” “又是一个没见过的乐团？现在的隐士高人这么多的吗？” “为什么主唱还是女的？” 直到参赛曲目的名字被打出，由浅至深的前奏远远而来，弹幕观众的反应才渐渐发生变化。 “哟呵，听起来还不错。” “我不信那些热度榜单，但我绝对相信《至上音》的选人标准！” “这歌……好像有一点耳熟？” “莫非是……” 那些犹豫着不敢确定的人，在第一句歌词唱出之际，终于爆发了。 “是《iwasbornforthis》，就是那首《iwasbornforthis》的变奏版！” “卧槽卧槽我听过！我特么快哭了……” “长路漫漫，生为此行，所有画面都回来了。” 这不是流行曲目，这首歌不曾登上任何热门榜单。 但是有无数人听过它，并身处其境地为其感动。 因为这是一个游戏的配乐。 在短暂的不足两个小时的游戏流程中，它只在结局出现过一次，从此印刻在所有玩家脑海中。 异闻录也不是什么知名的音乐团体，它只是一家专门为独立游戏做配乐的公司。 游戏配乐并不需要那么多超脱绝对的东西。 音乐是游戏的一部分，是配合画面一起拖着玩家沉浸的未沾染世俗的手。 诗意、信仰和韵律，振动与光影的艺术。 “世人皆有始终，生为此行，切勿为我遗憾。” 把拉丁文、古英语等多种语言的经典句子写成歌词，用茫茫无际的沙漠承载一场一生一次的逆旅。 背负着什么而降生？ 相信着什么而觉醒？ 所有相遇都是为了离别，而生命存在只为了与你相遇。 关理没有听过这首歌，也不曾玩过弹幕上刷过去的那个游戏。 可他仍然被歌曲本身打动了，被玩家们在弹幕中倾诉的回忆与震撼所感染。 这场比赛最终的胜者是圣咏，在音乐本身的水准上面，他们还是要强于异闻录的。 当然这个结果对关理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又找到了一个庞大的曲库，还是一个有合作可能的曲库。 不同于其它那些声名显赫还专业不大对口的乐团，异闻录可是专门做游戏配乐的！ 这家奇葩公司还非常乐意帮那些起步资金少得可怜，但想法很有意思的独立游戏做配乐。 据说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支持独立游戏，本身也并不差钱。 就算真的钱不够了，只要随便搭上俩3a大作，卖卖ots也能赚到盆满钵满了。 不管有没有立即进行合作的可能，先试着联系一下异闻录总没错。 如果运气好的话，《未明》的bgm就有着落了，《无尽》的替换bgm也…… emmmm关理突然想起来，好像他把这个任务扔给叶凌星了来着？ 算了！ 要是真能找来异闻录，到时候再把叶凌星摘出去专心做3999也不迟。 能够卸下一份重担，叶凌星一定会很开心的。 系统：“……”不，我不这么觉得。 准备了半天结果说不用做了，叶凌星一定很想打人。 第122章 魔鬼出没的世界 “我觉得吧，此刻正在发言的大部分人，都只是跟风。”游危扫视着弹幕上真情实感流露出哀悼悲伤之意的看客们，很煞风景地说，“弦沉你有其它想法没？” 倪弦沉抬起头，瞄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跟风的确是跟风，难过也是真难过。” 在卡尔·罗兰逝世的第四天，b站就反应迅速地推出了官方纪念视频，并且找来了自己站内的好几个大佬参与。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蹭热度的行为，但举办活动的本意确实含有真心在其中，从视频质量和文案水平也能看得出来。 短短几天便能赶工至完成度这么高的地步，怎样看都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实了。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被公众眼光紧密注视着的文化平台代表，进行隆重的、哪怕是用力过猛的悼念行为，总是要好过什么都不作为的。 前者只是会被少部分人念叨，后者却必定会引起大范围的问责。 至于让所有人满意？ 抱歉，真没有那种选项。 总有与众不同的声音，也总有反思现状的看客。 人类的思想永远无法统一，又在本质上毫无差别。 一如当前。 观众们没有一丝悬念地，又在弹幕上打起来了。 据说b站用户的一大特异行为，就是“试图与几天，几个月，几年前的弹幕说话”。 甚至是毫无自觉地自问自答。 当然，在很大程度上，这一现象都是因为“弹幕”这一形式的自身特性决定的。 这玩意儿在视频上既不显示发表者也不现实发表时间，谁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哪个人发的啊？ 要是碰到一个特别想回复的弹幕，肯定是先回了再说。 对方到底能不能看到，其他人看到又是什么想法，自己这回复有什么意义……那都是之后才有可能想起来的事情。 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在一开始就考虑这些东西。 更多人会因为太懒而懒得回，更不会想那么多。 于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出现了：弹幕上的声音往往不是最大众的声音，而只是发言最活跃那一群人的声音。 用最简单的语言来概括，那就是“粉”与“黑”。 在真正的路人眼中，为了某个伪命题争得不可开交的“粉黑”双方，都是傻子。 现在游危就在看傻子。 其中一群傻子认为这些说了好几天卡尔·罗兰的人基本都是跟风，刷屏刷得惹人烦。 另外一群傻子认为刷就刷咯，有人真难过有人跟风难过，难道这事还要分真伪？ 游危则认为这些试图在弹幕上说服陌生人的都是傻子，谁都不知道是谁，怼来怼去的有用？ 不如看戏jpg 不过回过头想想确实也是，跟风刷屏应该的远多于真心纪念的。 “他们很多人确实不了解卡尔·罗兰也没看过他的书，但在发弹幕的那一刻，他们是真的难过。”倪弦沉以自己对每个发言背后情感的透视，纠正了游危观念中的比例，“在这种情感共鸣的场合下，能够完全无感的人才是绝对的少数。” 游危偏头看了他一眼，选择相信他的判断，但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态度：“那不就是刻奇？” 说好听点叫“共鸣”，说难听点，这仅是一种集体的“刻奇”心理。 ——媚俗、刻意煽情、廉价的自我感动。 因为看到其他人的悲伤，而认为自己也应该表露出悲伤。 对寻常的事物赋予过多意义，凭借自以为的价值感和仪式感来获得易如反掌的情感共鸣。 每到某个特定的时候，所有人都要自发或被迫地陷入了一种共同的、无意识的崇高或唯美。 而且只有这种感情是被接受的，如同一股巨大的潮流，如果你没有和大家一起在洪流里旋转，别人就要怀疑你生而为人的情感。 愚蠢而普遍的自我欺骗。 “这么说也没错，只不过刻奇得来的感情也是真的，虽然感动的理由可能跟他们自己以为的不一样。”倪弦沉认同一切源自心智的流露，认为一切情感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这些人并不因某个人的逝去而悲伤，而是因为看到同类的悲伤而悲伤。 哪怕情绪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那也是真实的。 灵感，灵性与感动的蔓延。 用一段感情去激发另一段感情，用一个灵魂去碰撞另一个灵魂，那在意识缝隙闪现的火花，就是音乐，就是艺术。 当视频内容成功将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时，弹幕上撕过来撕过去的火热战况也消停了些。 连游危都暂且放弃思考“刻奇是不是模因”这一命题，转而关注此刻正在空气中流淌的声音，“电音，这种风格的电音……赤鸣？不是说去参加综艺了？b站竟然把他们找来了。” “很正常，赤鸣本就是从b站走出去的。” “那倒也是。” 以国风电音著称的赤鸣乐团，本质上是个彻彻底底的二次元团体。 这里的二次元指的不是风格，而是他们所处的圈子。 最初只是在音乐区崭露头角的原创音乐团队，积累一定粉丝之后，被b站邀请为他们投资的动画《归海长歌》作配乐，自此走上跨越式的腾飞之路。 能够以一个网络原创音乐团队之身登上《至上音》的世界级舞台，赤鸣可谓是无数人见证下的传奇。 关理一边看视频一边也找到每个节目的制作者资料看了看。 系统就是那个负责找资料的。 此次纪念活动的被邀请者都是在b站有一定名气的“本站人士”，各个区的领先人物。 毫无疑问，代表音乐区原创团队出战的赤鸣，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颗明星。 作为《至上音》迄今为止唯一登台的纯中国团队，他们身上被寄予了怎样的厚望可想而知。 “短短几天就完成这样一首纪念曲，音乐对他们来说就没难度吗？”关理算是对这些人的创作能力有一个了解了。 无论是赤鸣，还是星神，都拥有足以撑起他们名气甚至还要高于名气的实力。 估计《至上音》其它参赛者的水平也不会相差太多。 这样一想，他对异闻录抱有的期待又高了几分。 第123章 基金会·无尽 未来的期待归期待，当下该做的事依然必须去做。。 于是就在关理被夏凝冰催命般地催去学校之际，系统也将再度修改完毕的《无尽》发给了禁曜。 同时还在基金会的网站上开放了这一游戏的下载通道。 当那些在《未明》里扑腾了好久的内测玩家们习以为常地打开scp-ga界面，瞬间就被这个新冒出来的条目吸引走了注意力。 “scp-ga-002-《无尽》？这什么傻逼游戏，名字这么长！” “看起来简直是一坨稀饭。” “等等，禁曜？不是音乐区的吗？你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还推荐游戏？” “我好歹也是发过游戏实况视频的人！” “那个斗地主？” “咋滴？看不起斗地主？！” “……行吧。” 某个准入条件相当严格的b站游戏区up主交流群中，几个正在线摸鱼的群员被禁曜上传的游戏文件炸了出来。 虽然游戏名字一向没有什么规范，奇葩名本就数不胜数，但像这样直接一串字母数字混合拍上来的也是少见。 还是002？ 系列游戏？ 禁曜：“总之，这是一个刚出的文字游戏，你们要不要试试？” “新人作品？独立游戏？你从哪儿找到的？” “别人介绍给我的一个项目，制作公司……”禁曜想了想，继续写道，“算是个新公司，反正你们是不会认识的。” “三无公司……文字游戏……听起来就有不好的预感。” “确定不是你从哪儿找来的病毒？” “我下了试试……好小，瞬间安完了，不过这个黑白剪影的图标看起来有点炫酷。” “笼鱼，能玩不？” “阿灯，赶紧截个图给我们看看。” 所用名为“笼鱼”，但总会让人联想到“灯笼鱼”而经常被称为“阿灯”的up主也不含糊，点开游戏就把启动界面截了一把发群里。 “《scp基金会》： scp-ga-002 无尽” 在呈现出某种异样低频闪动的基金会黑白徽标上，三排字端端正正地排列着，字体越往下越大。 《无尽》，这就是该游戏的名字。 《scp基金会》应该是系列名，中间那一串似乎指代这一游戏在系列作品中的定位和序号。 “……” “好像还不错？” “不错个鬼！爱丽你中了垃圾游戏的洗脑包吗？” “这标题的字体设计，一看就不是专业的，他们怕是没请设计师。” “别在美术包装上挑刺了，游戏内容才是重点，你们一定会感兴趣的。”禁曜不遗余力地卖着安利。 “bgm听起来还不错，曲风有点耳熟，禁曜你做的？” “原来如此，我就说他为什么一大早就开始跳。” 一马当先为广大群友试毒的笼鱼发出了感叹：“哇，我才发现这个游戏……” “嗯？阿灯，怎么了？” 笼鱼：“画面太惊人了，简直无法形容。” “画质很好？你截个图呢。” “我觉得你们还是自己来玩一下比较好，更有冲击力。”笼鱼回答的语气相当认真。 “……行吧，试试。” “最新消息！低保的《神遇》公布最终预告片！而且会同时出主机和pc……等等你们在聊什么？新游戏？” “卧槽神遇！视频链接呢？让我瞄两眼先！” “别伸手，自己搜。” “《神遇》的发布时间已经定了吧？” “对，下个月1号。” “我记得月底谜图的新作《梦归葬》也会登陆es，一起打包买了！” “别忘了还有《茧心：伤痛之塔》，以疯嗨的尿性，新dlc也就这俩星期了。” “《梦归葬》……说实话我有些怀疑质量，谜图半年前的《朝与夜》简直对不起之前那么高的期待。” “毕竟谜图是做音游发家的，转型去做平面rpg失败也正常。而且道歉态度还是很不错的，不断更新了半年，现在的《朝与夜》差不多能看了……吧？” “所以你也没玩？” “但是评价确实上升了。” “呵，云玩家。” “《梦归葬》毕竟是谜图回归音游之作，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应该还是稳的。” “当年的《惊鸿》系列也是堪称神作啊……” “我真是惊了，这个《无尽》的作者很有点想法。” “刚刚禁曜发的那个scp？好玩吗？” “不知道。” “……” “我正在熟悉这种画风，顺便过新手教程，感觉游戏机制确实蛮有意思。” “大概是末日题材的模拟经营，掺入的元素不少，哦哦还能够自行选择模式……最重要的是，这绝对是个纯国产游戏！只有中国人才能玩的硬核文字游戏！” “真是国产啊？哪个工作室做出来的？” “你去问@禁曜……诶禁曜人呢？” “我去搜索一下，总会搜到什么东西吧。” “搜索关键词是什么？” “无尽，或者scp基金会？你看着办。” “所以是个末日模拟经营文字游戏？确实很有想法，我也下下来看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玩的……” “模拟经营的话，我就算了，我去打两把gh，有人一起开黑吗？” “直播？” “开摄像头，直播走起！” 笼鱼抽空看了一眼群，“都这么早？那我也开直播吧，直播开荒《无尽》。” “阿灯今天也太勤奋了，真是少见。” “我觉得这个游戏有火的潜质，所以各位，抢先一步咯。” “确实，就凭这画面，直播效果杠杠的。” “那我们也开直播？” “爱丽你好歹也是个技术流攻略向的up主，别拿自己跟阿灯那种故事流气人主播比较。” “他能逮着一个生游戏完全不懂操作就上，你行么？反正我不行。” “阿灯的瞎编功力远超我等，不得不服。” 这个时候禁曜终于冒头了：“刚才好像有人喊我……” “你来晚了，那人估计不在。” “禁曜！能不能透露更多信息，比如制作人员设计理念啥的。” “我也不知道好吧！”禁曜表示他就是个提供临时bgm的编外人员，顺便卖卖安利，对这游戏的制作过程一点也不了解，“不过在玩之前，你们最好查一下‘scp基金会’的信息，否则很有可能崩盘到怀疑人生。” 虽然查了也多半会崩到怀疑人生，但起码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第124章 人类的本质 作为一个优秀的游戏up主兼主播，笼鱼在玩每个游戏前都会去了解一下对应的信息，以便于…… 让自己更好地瞎编。 要知道瞎掰也是需要基础的啊！ 比如这一次，他就非常机智地搜索了“scp基金会”，找到了关理当年随手埋下的解答。 ——scp基金会是什么？ 是一个以超自然为主题的系列作品，明白了！ 好的，基础知识已经了解，打开直播软件，准备编故事。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暴涨。 “惊了，笼鱼今天开播这么早？” “阿灯阿灯！我来啦！” “灯啊，今天又打算给我们讲个什么故事？” “scp……新游戏？笼鱼你上次的《星间飞行》不播了么？” “前排！” 笼鱼调整了一下对着自己的摄像头，随即立刻进入直播状态，捡了弹幕上的几个问题回答，“刚刚发现了一个貌似很有趣的新游戏，就想到抢在其他人之前给你们看看。《星间飞行》留到下次再播，这次我们就来试试这个……无尽！嗯，游戏名是《无尽》，出自我们著名的《scp基金会》系列。” “气人主播又开始了……” “著名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没听过这个基金会？” “是的，只有你一个人。” “你竟然不知道？《scp基金会》可是世界上最知名的游戏系列！” “它囊括了市面上所有游戏类型，是游戏史上不可磨灭的丰碑。” “没错，拳打《核心》，脚踢《黑烬》，连《幻镜》也只能瑟瑟发抖。” “天呐，现在竟然还有人不知道spc基金会？” “？？？我们活在同一个世界？” “我就静静地看你们演戏。” “前面的，打错了，scp不是spc。” “不是cps吗？” “咦竟然听都没听说过，你们先打着，我去查一下资料。” “咳，废话不多说了。”笼鱼看见那些孜孜不倦飙戏的弹幕，习以为常且丝毫不慌，“我们就来看看这个游戏到底有多好玩。” 在开播之前，笼鱼整整花掉两分钟过了一遍新手教程，自觉已经完全掌握这个游戏的操作。 于是在开启第一局游戏的时候，他极其自信地开始浪了。 ——当然这也是为了节目效果。 “众所周知，《无尽》是一款以毁灭世界为主题的新视觉文字游戏，旨在突出文字的强大表现力。你们看这画面，这构图，是不是感受到了文字的魅力？栩栩如生出神入化超越凡尘惊天动地！” 笼鱼一边进入游戏选择界面，一边瞎几把扯淡。 回应他的，是瞬间梗住的弹幕，以及随后到达战场的一大波戏精。 “……” “啊我瞎了！” “神tm……真·文字游戏。” “硬核硬核。” “如此画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愧是《scp基金会》系列史上最伟大的游戏。” “经费，经费在燃烧！” “我的1080p简直是对这种画质的侮辱！强烈要求b站提高视频分辨率！” “众所周知，基金会并不是一个以画面著称的系列，但《无尽》的画面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大多数电脑完全无法呈现。” “是的，为了让广大配置低下的玩家也能一品《无尽》的绝美画质，他们特别设计了一个机制。” “当电脑配置不足以显示游戏画面的时候，所有图像都将被转化为文字。”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牛批牛批，我特么差点就信了！” “也就是说笼鱼的电脑配置也不够？不然录下来的怎么也得是正常画面吧……” “老实人，孤立你！” 当第一个沿着笼鱼言论的弹幕发出来时，后来者们便秒懂了怎样才是正确的“玩法”，开始了自己的复读和再创造。 久经锻炼的老粉丝们迅速在直播间里带起一波节奏，对着视频中简陋到只剩字的画面大夸特夸。 夸得不少人懵懵懂懂，差点真以为这游戏画面绝顶，是自己电脑配置不够的问题。 更多的明白人要么不发言光看戏，要么也欢欢喜喜地加入到这场毫无意义的弹幕狂欢中来。 重复他人的观点，只要有趣就行。 毕竟，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复读机之首·笼鱼在经过了各种难度选项之后，终于来到最后的关卡面前：选择自己所控制的scp项目。 scp-003-生物母板：听我说，她想重塑这个世界，重塑成一个天堂。 scp-008-丧尸病毒：scp-500被发现即使在该病的晚期阶段仍能彻底治愈scp-008。 scp-217-发条病毒：在哺乳类的情况中，它比起项目的外部特征会先改变项目的内在结构。 三个可选项目，三句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简介。 笼鱼认真思考了半秒钟，然后决定放弃思考，“现在我们来到了关键的选择处，这三个就是我们接下来可用的能力。” “丧尸病毒什么的早就被用滥了，而且还能啥五百被治愈！一看就垃圾。发条病毒又是什么？发条一样的病毒？对哺乳类有特效？那要毁灭人类岂不是太简单了吗？玩末日，就是要挑战高难度，我选003！因为这个看起来比较帅，啊，比较帅。” 从名字到一句话简介，都跟下面两个不是一个画风的。 “噗，我就知道。” “意料之中，换我我也选生物母板。” “其实我觉得以这个游戏的简陋程度，三个选项不一定有多少差别……” 总之，笼鱼选定了003，终于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局游戏。 【检测到您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系统自动将基金会警戒与防御等级设置为最低难度“safe”，请安心进行游戏。】 为了避免玩家上来就被高难度劝退，系统加入了这个机制。 不过根据在叶凌星身上实验出来的效果，好像劝退得更严重了？ 然而笼鱼什么都不知道，笼鱼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这游戏是在看不起我吗？” “虽然鱼鸽鸽沙雕得要死又气人得一逼，但b站人均水平还是有的，最低难度过分了啊。” “上吧阿灯！展现你实力的时候到了！” “我找到了这个《scp基金会》的官网，看起来有点不妙……” 第125章 九尾狐之殇 sp基金会并不难找，在系统的技术加持下，只要搜索这一关键词，就能在首页第一条看到作为其跳板的维基站。 有几个在打开笼鱼直播后心存疑虑——又或者可称其为“好奇心极重”——的无聊人士，就试着搜索了这个传说中“著名的《sp基金会》系列”。 一个广袤而深邃的世界，就此向他们洞开。 哦不对，首先还要注册。 注册完毕之后，也只有部分档案的阅读权限。 但这已经足够了。 唯一被分类为4级文档的00是广为人知的丧尸病毒，仅凭这个在末日分类里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名字，就足以让人对它有一定了解。 剩下的003大半内容都可以直接观看，27更是没有任何阅读上的权限门槛。 根据可见的003档案，这些新鲜出炉的d级人员不难判断出所谓“生物母板”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在低温环境下就会开始活化并增殖的，由甲壳质、毛发和甲状物组成的类似计算机电路板的东西。 简单来说：一个拥有高速进化能力的生物电路板。 “虫族母皇？种群之心？异化原核？” 久经各路游戏洗礼的弹幕云玩家们，吐出一大串跟“生物母板”表现性质具有相似之处的名词。 连笼鱼也不免想到了那些鼎鼎大名的设定，“高速增殖无限进化，比蟑螂还要可怕的生物灾难，大致就是那类玩意儿吧。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用这个母板毁灭世界，难度貌似……e我先给你们看看这个。” 他按下空格键暂停游戏进程，鼠标拖动画面放大缩小，视野在全球地图上转了好几圈。 最后拉到最高视野，让所有观众都得以从外太空观看这颗完整的“地球”。 3d立体的“地球”两个字头尾相连，微微卷曲成一个球体的外轮廓。 画面描述起来，应该是“在地球身上盖了两个各自覆盖半个球面的大字，然后把中间的地球p掉，只留下闭合成球面的字”这种感觉。 当笼鱼没有控制它的时候，“地球”还在缓缓自转，假装自己真的是颗球。 “哇哦，挺有……创意的。” “我以为这个选择界面只有字就够丧心病狂了，没想到……” “制作组就这么懒吗？！” “要做出这种效果，说实话应该比按个地球模型上去更难吧。” “众所周知，著名的《sp基金会》系列一向严谨，说是文字游戏，就绝对是‘文字游戏’。” “只有文字的游戏？” “没毛病，这很硬核！” “得，我之前还在担心末日游戏怎么过审……” 整个地图，均由不同颜色不同字体不同大小的文字构成。 “这画风看习惯了还有点带感……”在之前就已对此有了一定了解的笼鱼表现得极其淡定，解除暂停继续自己的游戏进程，“不过游戏内容才是最重要的。” “说起来，加入末世元素的模拟经营，这让我想到了卡宅的《再生世界》，那个以后启示录文明重生作为主线的游戏。”他在把游戏界面上的显示项目和可操作选项一个个点击过去，展示给观众，“我们现在玩的《无尽》，就是立场完全相反的，要毁灭人类……这一股反派的既视感。” 将可以打开的界面基本都试了一遍之后，笼鱼再度点开左上角的信息栏。 游戏给出的系统提示和随机性极大的世界新闻都会在这里显示，以两种不同的颜色。 目前还没有出现新闻，给玩家——给sp-003——的提示却在第一时间就刷出来不少。 “sp-003-生物母板收容失效。” “基金会已经启动收容程序。” “机动特遣队epsiln-正在前往。 以黑色标注的基金会站点像是芝麻一样撒在地图上，从驻扎地涌出的机动特遣队用显眼的红色特别注明。 九尾狐，在基金会云爱好者当中最“大名鼎鼎”的机动特遣队。 他们的任务是在“红右手”的监督下处理sp基金会内部的安保。 当标准协议失败并且即将发生多次突破时，他们便是部署到基金会站点的特殊行动队。 也就是说，一旦出现大规模收容失效场面，“九尾狐”就会被立刻布置到事故现场，来处理那些拥有各种危害性的异常，顺便营救一下受困的基金会人员。 因此，在诸如《收容失效》、《sp秘密实验室》这类以多种sp项目收容失效作为背景的游戏中，九尾狐频频出面，几乎成为基金会一方在游戏中的代名词。 总的来说，它是一个死伤率久居不下，却总有足够成员去执行任务的“著名”机动特遣队。 当然，笼鱼对此一无所知。 他既不知道“机动特遣队”是什么，也不知道“九尾狐”的含义。 “看起来像是专门用来处理我们的特殊行动部队？负责拯救世界的那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猜的偏差不大。 九尾狐的行动速度非常迅速，各单位之间响应效率都被基金会压到了极限。 虽然自称为一个“官僚主义”的组织，但基金会身上并不存在通常官僚集团的臃肿与累赘。 这个以延续人类的为己任的庞大机构，看起来似乎与寻常的世俗组织完全相反。 平日里整天作死，部门与管理者之间互坑，大大小小的问题一堆。 越到危急的时刻，反而越能够爆发出令人惊惧的能量。 直面吞噬文明的黑暗末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现实上凿出一点火光。 时空几度毁灭几度再启，人类几度亡种几度重生。 绝望弥漫的苍穹之上，希望的群星点燃这一生漫漫长夜。 所有因生存而起的挣扎，皆为绽放生命的花。 此时此刻，那些在直播中偶然遇见《sp基金会》的观众们，同样一无所知。 他们乐此不疲地吐槽着这个奇葩的游戏，满心都是轻率而真实的快乐。 更多的？ 谁想那么多！ “我还以为这个‘九尾狐’多厉害……” “这也太脆了，秒杀？” “游戏刚开呢，这一波敌人肯定是来送的啊。” “这局锁定最低难度，你们这就忘了？” “所以这个游戏的玩法就是杀汉字抢地盘？抢完了所有地盘就赢了？” “是不是太简陋了点。” “垃圾笼鱼也不知道讲解一下具体玩法。” “还没到那个时候，你急什么？” “说不定阿灯自己都不知道。” “以主播的尿性，我赌他不知道！” “感觉好像没那么简单，你们看底下那一排数字。” “可控人数，感染人数，存活人数，死亡人数——怎么了？” “就是觉得应该有用……” “才刚开始你们就在这哔哔，心急自己玩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游戏的系列名是《sp基金会》吧？” “对啊，基金会呢！” “那些黑点就是，基金会暂时没有动作，呃，除了刚才送的九尾狐之外。” “九尾狐……这名字取的好可爱，被秒杀真是太惨了。” “又来了又来了，还是九尾狐，敌人全都是九尾狐吗？” “说实话，听起来有点……萌。” “我也……看到这个词就想到了胡不归……” “那只《昆仑奇谭》中的九尾狐妖？” “卧槽，我也想到了！” “前面想到胡不归的等等我！” “笼鱼这儿直播呢，能别ky吗？” “要认亲回去自己认，现在好好看游戏。” 第126章 文化迷思 “scp-003的有机体解析度已达到最低值，可选择增殖方向。” 简陋但清晰明了的属性选择图在笼鱼眼前展开，生物母板的进化特性一览无遗。 被它所捕获的生物，将成为重构自身形态的模板。 依照003的档案设定，它在刚刚突破收容的初期阶段，是非常脆弱的。 生物母板并不是另外一些不遵守质能守恒气活爱因斯坦的异常，它本身还是相对科学的。 首先，它需要吸收并转换周围的物质，才能够增殖自身，对它的生物学研究课题一直是基金会。 其次，生物母板有个几乎致命的弱点：当自身温度达到35摄氏度以上，它的增殖将被抑制，达到100摄氏度时，增殖很有可能被逆转，直至恢复成最初的“母板”形态。 这样的特性使得003的重新收容并不算困难。 实在不行一个云爆弹丢下去，瞬间的高温高压就把突破现场清理得七七八八了。 然而档案是档案，游戏中玩家所面临的并不是正常的基金会。 最低“safe”是个什么等级呢？ 大概就是基金会有也等于没有的等级吧。 在正常的游戏可选选项中，并不存在所谓的“safe”，基金会的最低警戒与防御等级，是“euclid”。 “safe”是第一局游戏的新人所独有的“安慰”。 不过也只有个心理安慰作用就是了。 当作为异常唯一制衡机制的基金会失效时，整个世界会迅速跌落至地狱般的境地。 这样说来，“safe”可一点都不安全。 从设计意图上来看，这个“新手福利”是完全失败的。 叶凌星代表全体受害者强烈要求去掉这个坑死人不偿命的“新手福利”。 关理毫不犹豫驳回了他的kàng yi。 他对这个被系统搞出来的坑爹机制很满意，“我觉得蛮好。” “这种一波劝退流？不是每个玩家都喜欢受苦游戏。”叶凌星忙得要死，动画制作已经开始了，只能抽空上网跟关理聊几句，“更何况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对玩家的游戏积极性会造成致命打击。” 他好歹还被开了权限后门研究过基金会设定一段时间，所以哪怕不清楚每个scp编号所代表的事物，也能够从游戏提示和项目名称上看出一定信息。 而其他此前从未接触过《scp基金会》的新手玩家呢？ 玩起来会是什么情形，随便一想就能想猜到——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打谁谁在打我？ “上手难度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有攻略和教程，很多玩家就愿意学习并坚持玩下去，受苦游戏可一直都有市场。”关理就没抱有《无尽》能够在第一时间大火的想法，那根本不现实。 要钱没钱要画面没画面要剧情没剧情，拿什么去火？ 在这个信息交互越发澎湃的时代，一个毫无根基的事物想要崛起，很简单也很困难。 海量热点经济的高速爆发，铸就了一批批闪耀一霎便坠落的流星。 流量，流量，如今是流量为王的时代。 只要能够用某个东西击中大多数人的g点，或许是一句话，或许是一张图，或许是一个真假难辨的故事，具体是什么形式都无关紧要。 由此席卷而起的信息浪潮，将创造以往时代闻所未闻的全民狂欢。 营销号自媒体会想闻到血味儿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从风暴中蹭到尽可能多的目光。 引爆网络，以社会学角度进行思考，也不是绝对无法人工达成的目标。 毕竟人都是从众的。 关理思考过很多，要从哪一个角度入手，要用哪一种方式让“scp基金会”跃入众生眼中。 也许未来的局面并不会如他所料，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是以负面的形象出现。 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无尽》是基金会踏出自己小圈子的第一步。 他不知道这一步将会是深是浅。 但从这一刻开始，战争的序幕拉开。 模因效应，文化思潮，一个ip系列所能承载的社会影响与指引责任…… 这些绝不是某一个作品应该思考的东西，大多数创作者连想都不敢想。 这也是关理必须思考的东西。 ——如果他想要让《scp基金会》成为真正伟大的经典。 “我不能让基金会第一次出场，就站在所有人对立面。”他敲出一行字。 叶凌星：“……那你还把《无尽》设定成这样。” 把基金会改成主角一方，不就行了？ “我也不想让他们对基金会的第一印象，是可以掌控局势自带光环的‘主角’。” “……”你要求真多。 不过，想想还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叶凌星抹了把脸，把连发好几条骚扰信息的游危暂时屏蔽，又回到跟关理的对话中来，“所以你不仅没有放弃这个‘新手福利’，还特意强化了？” “对啊！”关理打出来的文字都仿佛欢快了几分，“加强版，让所有玩家记住——失去基金会，人间即地狱。” 以为成为了异常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想得也太简单了！ 要是没有基金会镇压，早晚被各路scp项目碾压致死。 异常跟基金会之间就是纯粹的敌对关系么？ 不不不，当然不是。 基金会只是“收容”，他们的信条里又没有“毁灭”。 很多scp项目甚至是在他们的保护之下才得以苟活。 不然早就落到什么神秘主义者/异时空生物/邪教狂信徒经受一轮接一轮的蹂躏了。 虽然基金会对待“囚犯”的待遇也不咋滴，但起码他们不会无故nuè dài“囚犯”。 不少人形scp项目的待遇，比起d级可要好多了。 ——scp-231那种“有故”必须nuè dài的就不在此范围内了。 “很残暴，很优秀。”叶凌星对这个思路表示叹服。 思考了一下竟然还觉得真有些道理？ 《scp基金会》自身的**型叙事结构造就了它的宏大地基，也塑造出一个极其难以外在表现的“主角”形象。 要如何以更加传统更加流行化的方式，让人们知道“基金会”，知道这个后现代化的非人物整体形象？ 关理的选择是让玩家自己体会。 经历过秩序崩裂的终极末日，才能在接下来的历程中理解基金会的不可或缺。 人类需要基金会，为了延续文明。 他们这些scp项目更需要基金会，为了生存。 没有基金会，这游戏还能玩个球！ 第127章 人间天堂 笼鱼正在玩球。 事实上他快完逑了。 连视力常常堪比星际玩家的弹幕观众们，都能够看出来。 “笼鱼好像快死了。” “主播你的可控人数正在跳崖。” “妈耶……谁知道这个劳什子‘狱炎凶骨’是什么玩意儿？” “正在烧的玩意儿。” “游戏不是告诉你了吗？scp-060。” “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它的温度太高了，003在高温下面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主播不如绕过这片地区吧，你的生物质量正在飞速下降……” “060影响范围就那么点，但是你看看外面都是些什么？” “……看来这边的增殖体可以放弃了，幸好其它地方还有。” “绕过065啊！都特么告诉你那是生物畸变场了还去送死！” “别往上……那里刚刚被295占领……靠！现在你撞到引焰虫窝里了。” “哦豁，这一片目测也要死翘翘。” “垃圾笼鱼根本看不到游戏提示的。” “看着这种画面，我竟然闻到了蛋白质烧焦的香味！” “等等别碰这里的基金会……嗯？竟然不是危险品？scp-113？性转换器？这东西有什么用？” “也许能给自己用用？变成生物……呃，公板？” “scp-118-核爆原生生物已突破收容……wtf？核爆？！” “离开那片海域！！！” 弹幕很暴躁，他们快被各种“神操作”送死无极限的笼鱼给气死了。 笼鱼也很暴躁，不断发生的突破事件与各种各样奇葩事物的攻击，让他完全没时间去看弹幕都哔哔了些什么。 他甚至怀疑这个游戏根本没有做完。 操作方法看起来倒是不难，就这一张地图，增殖进化吞噬杀人，搞死全球就算胜利，唯一的敌人就是所谓的“基金会”。 虽然这个基金会的实力实在是弱得惊人，但作为新手局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对个锤子！ 为什么打爆了基金会的站点，里面会跳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收集品，或者游戏道具，毕竟格式都是非常统一的“scp-xxx-xx……” 然后就被某个高危scp项目教做人了。 笼鱼可算是明白了，有些scp是一点儿道理都不讲的。 说要杀你，就是要杀你。 scp-003还多半没法反抗。 像是173那种主要针对人类而对生物母板没威胁的小可爱可不多。 在又招惹了几个scp，且成功折损了自己质量的三分之一后，他决定绕着那些基金会站点走。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被强制锁定为“safe”的基金会它……它开始自行崩溃了！ scp收容失效的消息在信息栏欢快地刷起了屏，拉下来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那叫一个壮观。 出现如此情景背后的原因不难理解。 收容异常是个相当复杂有难度的活计。 哪怕是原著中的基金会，也经常出现各种意外情况，收容失效事件和大规模连环崩溃也时有发生。 更不用说游戏里的这个弱鸡基金会——能够坚持运行几分钟，已经算是它们超常发挥了。 “这游戏纯粹劝退，设计师疯了么上来就这种难度……”就算是那些以“受苦”著称的高难度游戏，也不会在一开始就作死给予玩家致命打击啊。 笼鱼有些想不通……慢着！他突然想起来这局游戏开始时有个提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局好像锁定最低难度……” “对，你没记错！” “神tm……这还最低难度？” “正常难度得高成啥样啊，瑟瑟发抖。” “分明是主播太渣了，这游戏看起来一点也不难。” “云玩家滚出去！” “说得好像这里谁不是云玩家一样，难不成你玩过？” 几个试玩了几分钟，察觉不妙之后果断跑来看直播的up主：“……”还真玩过。 算了，不敢说话。 他们对游戏的了解还没笼鱼深入呢！ 世界上唯一的内测玩家此刻正深处几个工程一把抓的赶工地狱，愤愤不平地抱怨着为什么他又要统筹又要出人设又要写剧本…… 游危心情愉快地隔岸观火：“因为你才能懂3999想要表达什么啊！我？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副导演，神经病的世界我不懂。” 叶凌星：“那没事就别来敲我。” “好的好的，您继续忙。”游危不过是手贱撩拨两把，看着这边情绪要上来了就赶紧溜。 而总设计师也无暇看顾到这边。 关理正在学校教务处谈话。 只有系统有大把空闲，一边日常梳理网站数据，一边摸进笼鱼的直播间看气人主播在线被虐。 但笼鱼不愧是职业的主播，又或者是眼看情况无法挽回，干脆为了节目效果自暴自弃。 总之，在这样一个全球scp遍地开花野蛮生长的背景下，又瞅了瞅几乎跳出残影的存活人数，想着反正都要世界毁灭了不如临死浪一把。 他选择放弃挣扎。 然后笑看各路scp在地图里面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顺便解说。 “我就知道这游戏不可能那么好心，003在这些东西面前就是个弟弟，另外两个估计更弱鸡。” “说实话118有点帅啊，该不会真能制造核爆？那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也不知道这个scp能不能选……” “‘警告！scp-505-墨染已经污染太平洋……’我连这个墨染是什么都不知道，等会儿，我的太平洋怎么黑了？” “前所未见啊朋友们！你们看到了吗？地图上终于出现非文字的信息了！太平洋黑了，不是黑色字体，而是一整片都被染黑了！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基金会已经启动全套nbc防御措施’，所以这个‘nbc’又是什么？不过我也不认为它会有作用就是了。” “我觉得这游戏大有问题，一般游戏出了什么新道具新敌人，起码都得给个解说对吧？这里只有一个scp编号和看不懂的名字，让我们猜？猜个jio杆！” “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游戏没做完，要么是策划脑子进水，要么是……他们不会是故意的吧？图什么啊！”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弹幕呢？” 听到他这句话，在满屏“……”“233”“666”的无意义弹幕中，终于跳出来几个有点实际意义的发言。 “你都把槽吐完了，我们说什么？” “看了二十多分钟的我表示一脸懵逼，局势变化太快我跟不上。” “这个时候就只能微笑了。” “nbc，nuclear-biological-chemical，核武器、生物武器和化学武器的统称，我帮你查资料呢。” “所以说……就没人去搜一下‘scp基金会’吗？” “有啊，我就在基金会官网，有没有什么要问的？现场查。” 第128章 另一视角的万物 “这似乎是一种文学创作，或者其它的什么……以scp基金会为中心创建的一个世界观。” “上千种超自然事物，拥有完全不同的性质，有些看似无害，有些极度危险。” “这个网站好像还有权限分级，有些需要验证的地方我过不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破解方法……” 笼鱼的大半注意力已经从游戏转移到了弹幕上。 对于那里面描述的“scp基金会”，他也有些手痒想搜。 可苦于正在直播，要是现在切出游戏当场搜索，那不等于承认自己没做多少了解吗？ 绝对不行！ 虽然承不承认貌似已经没啥差别了，但该挂的遮羞布还是得牢牢挂着。 不看背景不查攻略，这是一个开荒流主播的尊严所在！ “有关于这个‘生物母板’的资料吗？” “有倒是有，我看看啊……” “直接复制过来不行吗？” “这破玩意儿全都是用档案体写的，描述上面各种复杂还长度不短，不好复制。” “档案体？” “一个游戏设定，搞那么复杂干啥。” “该不会为了玩这游戏，还必须看一大堆字吧……” “这很棒啊，我就喜欢复杂严谨的背景设定。” 一些对高文字量不感冒的人有些退缩了，另一些则提起了兴趣。 虽然《无尽》画面上也全都是字，但好歹可以把它当作特色画风将就看看，理解起来没难度。 观看字体信息量丰富的游戏画面，跟阅读大段落文字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有些人可以接受前者，却看到后者就脑壳痛。 无论如何，第一局游戏就在乱战中来到了尾声。 笼鱼还挣扎过想要厘清各路scp神仙打架的具体情形，然而现实是：他不得不在全文字认知滤网和双眼一抹黑的异常效应面前败下阵来。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生物母板是怎么死的？ 这是个好问题。 弹幕们瞄了一眼刚刚刷过去且正在继续往下刷的游戏信息—— “scp-003-生物母板与scp-457-炎魔发生接触。” “警告！scp-003的有机质量正在大幅度降低！” “警告！scp-003的生长过程正在被抑制！” “scp-003-生物母板返回至正常状态。” 正常状态…… 好的，现在它真的就只是块板子了。 虽然并未处于收容状态——毕竟基金会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但周围环境持续的高温使得003完全被抑制在所谓的“正常状态”。 “很显然，主播你是被烧死的。” “……那位现场查资料的大兄弟还在么？” “赶紧查一下这个457是什么！” “玩家都挂了，游戏还没结束啊？” “幸存人数还有那么多，这局已经输了吧。” “不过这情景跟末日也没差，他们迟早都会死完的。” “难道还能这样赢？” “不是……游戏自动推演出来的剧情也能算在胜利条件里面？” “谁知道？等着看咯。” “还能看啥？什么也不能操作。” “如果这游戏画风具体点，或者我知道地图上这些鬼东西是什么，可能现在正是精彩阶段？” “但我们不知道谢谢。” “所以我们还在看什么？” “笼鱼退了吧，重开一局试试。” “没看懂玩的什么。” “我觉得笼鱼都懵了。” “玩《星间飞行》吧！阿灯你不要又坑了啊！” “就我一个觉得这游戏挺有意思吗……” “其实我对游戏背景更感兴趣。” “出现的scp起码也有几十个了，编号看起来也有几百个。” “感觉背景设定不小。” “但游戏太劝退了，光看主播玩都觉得难。” “刚刚不是还有人说看起来挺简单的吗？怎么现在不说了？” “scp-457我终于看完回来了！” “是什么？” “呃……就是炎魔，等我组织下语言……” “……服气。” “总的来说是一种火焰生物？会寻找燃料增大自己的体积并繁衍。” “啥玩意儿？” “scp-457的外观为一只由火焰组成的有知觉的生物。” “基础形态是一朵火苗，和一根点燃的火柴的火焰大小相仿，此时只具有保证生存与壮大自身的本能。” “当获得足够的燃料时，scp-457的体积会逐步壮大，形态变化能力与智能都会随之提高，在达到一个阀值时还分裂出新的个体。” “到底一定体积后，scp-457倾向于构成人形，并具有烧灼出字体或压缩空气制造声音来与人交流的能力。” “这种可以快速壮大自身，拥有未知来源的可变智能水平，毕生目标就是获取燃料的火焰生物，被基金会命名为‘炎魔’。” ——这是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了，跳出来做弹幕解说。 “啊对，就是这个！大佬说的比我好多了。” “火焰精灵？说得那么复杂。” “字都能看懂，就是这种语气……好像很奇怪。” 457本身的设定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关注，反倒是系统用以形容它的语气使人在意。 “很少见的风格，像是什么科学实验报告一样。” “就是这个啊，之前说的档案体！” “我在网站里面看到的设定，全都是这种语气！” “档案记录式的怪物设定？这么奇葩？” “噫，一股性冷淡的味道。” “莫……莫名想看。” 系统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 既然已经开始发弹幕了，它干脆认真科普了一通。 如果是玩家自己玩，让他们探索不同scp项目的性质或许是更好的做法。 但在这样的公众直播平台上，弹幕上提出的问题还是解答一下吧…… 起码能让这些云玩家对《无尽》印象好一点。 “697，直接从名字理解就可以，‘毒性星球改造剂’，暴露在外时会制造出未知剧毒植物的化学试剂。” “469？‘万翼天使’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只是一个长了很多翅膀的类人形生物，它以声音为食。” “我是不是制作组？这个问题过于直白了。” “但，是的。” “弹幕不是个交流的好地方，如果对《无尽》有兴趣，可以来我们官网看看——‘scp基金会’。” “对这局的看法……不得不说笼鱼是位很厉害的主播，一场罕见的末日即将来临。” “你们应该不至于忽略505。” 第129章 灰色粘质 scp-505-墨染，在游戏中的存在感过于强了。 强到没有人能够将之忽略。 “讲真我觉得这球已经没救了。” 笼鱼把画面拉到一个合适的高度，差不多可以看到大陆的整体结构。 于是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见—— 浓郁的墨色已将原本属于海洋的区域彻底侵蚀，大陆的边线正在一点一点后退。 他再次滚了一下鼠标，首尾结合而成的“地球”两个字取代地图，以同样被黑色浸透大半的姿态出现，缓慢旋转时仿若正在腐烂融化。 只能用极简来形容的画面，却也足够触目惊心。 “scp-505，墨染，一只无限溢出墨水的钢笔，墨水具有自我复制的性质。” 系统发出的话似乎打破了直播间那一刹那凝滞的空气。 弹幕又重新活跃起来。 “无限复制？速度有多快？” “你看了半天游戏还不知道？就这一会儿全球都快被染黑了！” “把钢笔销毁了也不行吗？” “不知道，如果一开始就拿到钢笔，可以试试有没有这种操作。” “反正现在是来不及了。” “我靠这东西基金会是怎么收容的？按照游戏中的复制速度，用什么容器装都得爆啊！” “游戏时间是加速了的，几分钟实际上过了几年。” “那也很快了！” “几年填满整个地球？嘶——” “可能是最开始复制比较慢，越到后来越快？” “但它现在的扩散速度反倒没有刚才那么快……” “……bug？” “猜个屁！问人啊！” “大佬还在吗？” “或者谁去官网看一下资料？” 系统适时回答，“scp-505的墨水的复制速率在其高富集状态下会出现与其质量成反比的现象，积聚越多扩散越慢。” “那这到底是……” “它也会在非粘性液体，例如水之中加快其传播速度，就像是普通的墨水会出现的现象一样。” “……因为它入海了，对吗？” 墨染是keter级，极难收容，高度威胁。 除了持续扩散和部分地抗移除之外，这些墨水没有表现出其它异常性质。 但仅仅只是“无限复制”这个词，背后的含义就已经足够恐怖。 高速扩散的黑墨水能够造成什么样的危害？ 植物将会因光合作用被抑制而死，动物会因为化学性中毒而死。 它将顺着生物的表面蔓延，直到通过一处孔洞或破口进入体液。 然后的场景很容易预想：顺着体液循环传播到全身，附着在所有能够接触的组织上，不断复制膨胀。 这是一个痛苦而必死的过程。 销毁墨水的办法只有氢氧化钠覆盖，对受污染物质的处理则更为直接——当场焚毁。 这两种手段都不可能用在救治受污染的普通生物身上，用了一样是死。 505的性质是如此简单又不讲道理，几乎让基金会束手无策。 他们只能用配备了多重防护措施的收容室，勉强承载住源源不断从那支钢笔中涌出的墨水。 一旦让它进入环境，就是一场灾难。 一旦让它接触水体…… 死亡人数8275643784。 “人类文明已被摧毁。” “scp-003获得了胜利。” “scp-505导致nk级‘灰色粘质’末日出现，对应k级情景已记录。” “根据scp-003在该局游戏中的表现，您获得‘燃烧者’称号。” “恭喜您，成功接触了超过三个拥有高温性质的scp项目，并在燃烧中迎来毁灭。”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恭喜的。”笼鱼只看了一眼，就把让他蛋疼的结算界面关闭了，“这系统好嘲讽啊，制作组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 系统的发言极其官方：“一切为了更好的游戏体验。” 嗯，应该不是在说它。 “更好的游戏体验？坑玩家的游戏体验么？”笼鱼表示根本就不相信工作人员说出来的鬼话，更何况发弹幕的人是不是制作组还存疑呢。 离开结算界面后，画面重新回到主页，菜单最下面却多了一个选项。 ——“成就” 里面只有两个东西：“结算称号”与“k级情景”。 他果断点击了后者，“这就是我的末日记录吗？” 系统：“可以这么理解。” “k级情景是基金会对末日图景的称呼，它们通常拥有以字母‘k’作为结尾的等级。” “nk级‘灰色粘质’，greygoo，指代因自我复制实体耗尽资源或填满空间而导致的末日。” “scp-505是可能制造这一情景的典型项目之一，另一个典型则是scp-871-再生蛋糕。” “喔～虽然听不懂，但感觉上还是蛮厉害的。”笼鱼点开后果然看到了刚才那局游戏的结局。 被黑色覆盖大半的星球，还有极少的内陆部分没有染上墨色，然而那里的人类也早已全部死亡。 下面用一排字列出了游戏时长与末日名称。 很好，目测这个游戏还有收集要素。 别人都是收集装备收集卡牌，《无尽》收集末日类型…… 笼鱼一边吐槽这针对强迫症的设计，一边飞快地点出下一局。 这次他总算能选基金会的强度了，不是被强制锁定的了。 然后就在选难度的时候卡壳了。 “等等，为什么没有safe？而且伊克里德和科特尔是啥？还有个t……嗯，t……”作为一个英语废，他真心尽力了。 这一次弹幕没有嘲讽笼鱼的英语一级，因为…… 他们也看不懂。 如果说伊克里……呸！euclid这词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眼熟，另外两个就非常让人抓瞎了。 “它们不是这么读的，euclid、keter，你们可以简单直白地理解为威胁度。” “safe最低，euclid其次，keter最高。其中safe是新手福利，常规模式的可选难度中没有它。” “那这个t啥啥又是干什么的？”笼鱼用鼠标在最后的一个选项上绕出几个圈。 “thaumiel，严格来说不属于难度，而是一种非常规的模式，现在不建议选择。” “……”笼鱼沉默了一下下，点了点thaumiel，灰色的，没反应，“那我也得选得了啊！” 不过也是，超常规模式诶，按照一般游戏的尿性，肯定是需要达成什么条件才能解锁的。 笼鱼只能退而求次之，随便点了个keter。 也不知道这词什么意思，反正总不会比之前的“安全”(safe)还坑…… 吧？ 笼鱼：“我突然有点方。” 系统：“祝你好运。” 第130章 隐风渐起 “scp-217已被成功收容。” “基金会开始重建人类文明。” “根据scp-217在该局游戏中的表现……” 第二局游戏结束得相当迅速。 发条病毒刚刚突破收容，笼鱼就想着作……啊不是，想试试这个keter级基金会的深浅。 结果还没等他纠集起第一波进攻的大军，任劳任怨的九尾狐小队就来到了感染区。 然后笼鱼被吊打了。 毫无悬念的。 “这好像跟我想的不一样啊……”他知道选了keter之后难度会改变，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变法。 “safe”下的基金会毫无存在感，几乎成为了各种异常神仙打架的背景板，而“keter”等级的基金会…… 太强了，强到可怕的地步。 笼鱼在被吊着锤的过程中，也竭力攻破了几个站点，造成了部分收容失效事件。 于是他与全体观众，得以见证基金会恐怖的人员调度效率与事故收尾能力。 从邻近站点赶过去援助的队伍还可以理解，那些瞬间出现在事故现场的人是怎么回事？ 难道基金会还有跨空间投放能力？ 系统慢悠悠地提醒：“事实上，他们连跨时间投放能力都有。” 只要你能够逼得基金会动用某些具有时空性质的scp项目。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看到来自平行世界的基金会收容部队。 “哇，作弊啊。” “超时空镇压过分了！” “这一局的常规部队都比上局的九尾狐强，实力差距悬殊啊。” “机动特遣队‘疯帽商’，又是一个新名字，听起来比‘九尾狐’还奇葩。” “机动特遣队beta-7擅长获取和收容展现出极端生物，化学，或辐射危机的异常，同时还负责快速收容和清理被此类异常影响的区域。” “这包括在大片区域上的计划和意外部署或异常疾病媒介的流行性传播或其他感染性现象。” “这个不太长，我直接复制过来了。” “干得漂亮！” “听起来是专门针对流行性和感染性异常的部队。” “那主播岂不是危险了？” “等等，他们朝着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啧啧，笼鱼完全被忽略了……” “威胁度太低吧，那边的scp看起来比217可怕多了。” “分你一个九尾狐，已经算是基金会给面子了，还想要更多不成？” “卧槽刚才的存活人数！你们都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 “骤降然后爆涨，这是……咦？那片快吞了三分之一个非洲的感染区消失了……” “艹！” “细思恐极，他们到底是怎么清理感染区的？” “就，清理呗……” “杀掉？那人数又是怎么涨回去的？” “呃……复活？” “神特么还可以复活，这也太玄幻了吧！怕不是时间重置。” “要是能重置时间，基金会早就无敌了，那还打个屁，217瞬间收容成功。” “总之，基金会一定有某种快速恢复人口的力量，也有可能是他们收容的scp什么的。” “这也太bug了，keter级完全是劝退难度。” “不，我觉得safe更劝退！” “如果是某个scp的效果那还好，每局的scp都是随机刷出来一定数量，万一刚好没有刷到那个……” “就会容易打很多。” “玩个模拟经营都要看脸，非洲人就没活路吗？” “所以选难度的意义何在？会出哪些scp全部都是随机的啊！” “可以决定你是被scp淹没，还是被基金会吊锤。” “我可以两个都不选么？” “欧几里得，请！” “欧几里得是个什么东西？” “euclid，中间那个难度，翻译成中文就是欧几里得。” “看起来这才是常规难度，safe和keter就是俩极端。” “三选二，笼鱼完全规避掉了正确答案。” “心疼一秒钟。” “笼鱼赶紧去送，死完了再开一局e级的给我们康康。” “e级还行，这省略很精髓。” “那新手难度就是s级？这局k级？” “k级末日啊，没毛病。” 在一片“赶紧死别浪费时间”的呼声中，笼鱼又不屈不挠地坚持了……三分钟。 还是被基金会逮到了。 并且是在基金会清扫另外一个keter时，顺带抓回去的。 “哎呀，真滴惨。” “心疼……算了没功夫心疼你，下一局走起！” 当最后一个在外的scp项目被捕获，这场开局不顺的游戏终于宣告失败。 “行吧，欧几里得是吧，开开开！我就不信了今天……”连续被打击两次，自诩为“开荒先锋”的笼鱼也对《无尽》升起了不少想法。 他非要看看这游戏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通过观摩笼鱼以身试毒，确认了《无尽》坑人本质的另外几个up主，在群里交流了起来。 嗯，趁着笼鱼沉迷游戏没空看群。 “感觉如何？” “设计……非常独特。” “《scp基金会》的背景似乎非常庞大，但是一个需要在场外查资料才能玩下去的游戏，无疑是不合格的。” “感觉也不像是正式版，可能还没做完。” “禁曜这是坑人啊！” “我找到一个……游戏里有scp档案，不过需要解锁，用在游戏中得到的点数。” “也就是说不用专门去找官网？” “好像是的，而且笼鱼没发现有这功能。” “他一直都瞎，没发现正常。” “需要解锁，那前期几局游戏还是两眼一抹黑，有什么区别？” “玩几把试试咯，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你们加油，我去那个网站看看。” “回来记得给我们说下感受啊！” “找笼鱼去，他感受绝对深。” “我有种预感……现在就写篇游戏测评发出去，第一个坑我占了。” “去吧去吧，没人跟你抢……” 有人被这个游戏坑深无底的表象劝退，自然也有人被它与众不同的风格吸引。 偶然得知这一事物存在的人们，不约而同循着仅有的信息来到基金会网站。 短暂犹豫之后，注册并选择点进这个洋溢着不详暗红色泽网站的人，仍不是一个小数目。 ——至少超过了之前几个月的注册人数总和。 《scp基金会》：控制，收容，保护。 科学性、创新性、思想性。 据称由无数个不同的作者共同完成的集体作品。 横跨数国，覆盖全球。 如无头苍蝇般撞进来的新人们很快便熟悉了网站的风格，并大多选择从资料库看起。 就按照编号顺序，或者选自己喜欢的名字，尝试着阅读下去。 前一千个编号中有很多平平无奇的项目档案，也有不少内蕴深刻且打破常规的高分作品。 基金会资料库就像是一个迷宫，而阅读的过程便如同寻觅深藏的宝藏。 在越走越远的路途中，旅者偶然抬头一看，才猛然发现—— 这座不可思议的迷宫，本就是最珍贵的宝物。 一种只能诞生于网络信息时代的超文本体裁，一个突然闯入世界眼中的……幻想文学系列。 科幻系列？ 《scp基金会》是科幻吗？ 第131章 火早已熄灭 “《scp基金会》是不是科幻？” 当叶凌星看到游危发来的问题时，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他照着常理思维想了想，回复道：“应该是吧，难不成还能是奇幻？” 危羽：“你确定？” 叶凌星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不同寻常——也有可能是游危没有在句尾附上他习惯性的表情包，让叶凌星感受到了违和——总之，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夜灵心：“发生了什么？” 游危没有说话，他直接分享过来一个链接。 ——《至深恐惧与无间人性：这会是科幻的下一条出路吗？》 一篇发表在b站上的文章。 叶凌星点进去的时候，注意了一眼数据：点击163552，赞数1754，评论429。 发布时间，五个小时前。 显示在最上面的头图……是基金会，scp基金会标志性的三箭头徽章。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阅读。 “看过我视频的老观众都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以文字见长的up主，写个文章往往要修改很久才能看。但这一次，我等不及把文案修修改改再做成视频了。 就在这里，就在此时，我想跟你们谈谈科幻，那些曾经闪耀人类文明史，却逐渐没落的……科学幻想。” 一切始于1818年，名为玛丽·雪莱的女作家在她生命最苦难的那几年，写出了一本书。 那是《弗兰肯斯坦》，世界文学史上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科幻小说。 “从‘科学幻想’这个概念诞生至今，不过两百年。但这两百万已经足够我们在幻想中窥见人类与文明的前世今生，构造可能与不可能的未来。” 而在更早的时候，在“科幻”这个词都没出现以前，那时的人们已经接触过某些名为“未来想象”的事物。 达·芬奇，人类历史上著名的全才。 生活于15世纪的他热衷于创造，那些不可思议的设计图纸在我们今天已经不算稀奇，但在文艺复兴时期，与科幻小说无异。 “科幻是富于浪漫主义的文学，从一开始就是。创作者们将人类放进一个近似于科学性现实，并有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社会情形下，推演人性与社会的变迁。” 它是最接近哲学的文学。 科幻作家们假想人类的未来、文明的可能、宇宙的终极…… 然后用文字记录下这一切的思考。 英国在工业革命后，于1851年举行了世界史上的第一次博览会。 那就是“万国博览会”。 此后科幻文学与科学技术一并跃升，直至想象的极限。 都说“盛世出科幻”。 科幻文学最辉煌的时候，就是三国联合时期，那个人类科学与人文哲学同时在爆炸性进步的年代。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 “这就是我们熟知的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不过我更喜欢称它为‘黄金科幻时代’。” 国家联合，阵营对立，和平悬于利益与进步的边界。 生存竞争的威胁下，是文学创作者们基于现实越加深入的想象与反思。 他们反思战争，反思自我的存在，反思科学拥有的意义，但总体仍然是乐观的。 那是一种现代人无法想象的乐观，对人类未来的绝对自信，对科学终极的无限追求。 “前几天卡尔·罗兰去世，我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想法，但对我来说，就跟天塌了一样。那代表着黄金时代离我们又远了一步，甚至再也难以触及。” 卡尔·罗兰是当世所存不多的“科学乐观主义者”。 就如许多人对他的认知一样，这位竭尽一生向大众传播科学知识的科学家，近乎盲目地相信着科学将会指引未来。 而这种盲目的乐观，是黄金时代几乎所有人的常态。 经典物理几乎穷尽，现代科学框架已成，他们认为终极的真理已经近在眼前。 只需要再往前一步…… “宇宙似乎触手可及。” 然而，这一切终究不过是遥远而不切实际的幻想。 量子力学的出现打破了经典力学的垄断，也打破了无数人心目中对“科学”的信仰。 由此构建而起的科幻体系在一夜之间崩塌，科幻作家们开始寻找另外的出路。 对星辰大海的追求从天穹之上坠落，人们不得不考虑更加现实化的问题。 科学幻想的内卷化与狭窄化。 于是科学威胁论横空出世，各种滥用科学可能造成的末世，一度成为市场主流。 仿佛是物极必反一般，这种流派迅速朝着黑暗的深渊滑落—— “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人性之恶’成为幻想文化作品的表现核心。接连涌出的悲观主义优秀作品，深深影响影响着现代所有创作体系。” 时至今日，科幻文学仍旧深陷于现代科学的阴影之下。 越是看向技术的尖端，就越是明白人类将面临何等渺茫的未来。 “我们的宇宙如此黑暗，一如过去从未亮起的百亿年。” 在奇迹与空想时代的黄昏，为真理之夕阳唱响落幕的终曲。 照耀星空的火早已熄灭，此后便是长夜。 科幻的视觉语言仍在前进，赛博朋克的大肆传播伴随着网络发展的爆发，蒸汽朋克的潮流与网络科魔体系一起崛起。 然而科幻内核的进步已经静止了很久。 “我知道你们仍在怀念黄金时代的荣光，我也是，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每个时代都拥有自己特有的文学思想。 过去的已成历史，而现在的…… 尚未诞生。 “自新千年以来，全世界科幻文学界没有没有任何一本具有跨时代影响力的作品，即便把搜寻范围放宽到所有文化领域，也没有结果。” “曾经公认最有潜力登上神位的是《环效应》……算了不说这个。” “我本来以为会等很久，等到一个如莱姆那样缔造类型的天才出现，亦或者等到下一个盛世的到来，那必定会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然后就在今天，就是一个偶然，我发现了一个隐藏在网络迷雾中的作品——《scp基金会》。” “只可能诞生于如今这个时代的，网络超文本文学。它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小说’，独具特色的体裁背后，是一个我仍然没有看清全貌的庞大世界。” “虽然阅读时间尚短，可我实在是抑制不住这种迫不及待想要分享的心情。对于《scp基金会》，一些你们或许想要了解的最简单的知识……” 叶凌星飞快扫完这篇足有几千字的长文，看着它从世界科幻文学史说到了基金会在当代科幻中的创新意义。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有很多想说的，但放在现在感觉都有些不合适。 思考了两秒，叶凌星切回与游危的聊天界面，他相信对面的人应该还在等待自己的回话。 夜灵心：“从哪里开始的？” 第132章 网络发言权 哪怕这是一个粉丝量众不少的up主，哪怕文章的热度与读者活跃度都非常惊人，仅仅这一篇也难以在浩瀚的网络海洋中溅起什么水花。 能够让游危如此认真对待的事物，应该不只是这么一篇安利文。 它的背后一定还有某些更加具有影响力的事情正在……或已经发生了。 是关于《scp基金会》的什么消息或动作吗？ 这股风潮是从哪里开始的？ 危羽：“今天早上，笼鱼直播了一个《scp基金会》系列的游戏。” 夜灵心：“笼鱼？谁？” 危羽：“你对游戏区一无所知吗？” 夜灵心：“游戏区的up主……四天王？” “对，四天王里的幻之第五人。” “他怎么知道……”刚刚打出了五个人，叶凌星突然想起自己让关理去找禁曜进行宣传。 所以这个笼鱼就是被禁曜坑过来的第一个免费发电厂？ 夜灵心：“玩的是《无尽》吧，基金会的新游戏，然后又怎么了？” 游危表示中间过程有点复杂，他懒得一一解释，“我觉得你自己搜一下比较好，‘scp’或者‘基金会’都可以。” 都这样说了，叶凌星也只好在搜索栏输入“scp基金会”的关键词，敲下回车键。 就像每一个突然成为热点的事物一样，基金会相关内容在极短时间内冲上了全站总排行，而且观看量还在不断上升。 最开始只是笼鱼的直播，“纯文字游戏”与“随机难度游戏”的噱头引来了一些注目，up主本身的高人气也让这种说法更快地扩散出去。 紧接着的是alex的游戏测评。 在直播开始四小时后他便发布了文字测评，而对应的视频仅仅只延后了一个多小时。 虽说笼鱼与alex同为游戏区四天王，看起来地位差不多，笼鱼的粉丝数量与平均视频播放量还要更高些。 但alex的实际影响力远超笼鱼，这是公认的。 因为前者只是娱乐性质的玩家，以开荒小众奇葩游戏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著称，人送外号“万用造梗机”。 后者却是颇具权威的攻略制作者与游戏测评家，比他本人技术更出名的，是他那在任何游戏上都能挖出深层内涵的知识面。 所以笼鱼吹基金会，他的粉丝只会把这当成是一个梗，跟着把基金会吹成“宇宙神作”“人类圣经”，弹幕内外满是快活的气息。 而alex吹基金会…… “爱丽你被盗号了吗！” “又一个up主沦陷了，广告区终将崛起！” “我去看了眼笼鱼的直播，那个《无尽》好迷啊……” “看样子这波营销是给够了钱的。” “实在是太好玩了！我已经充了一个亿！” “一看你们就没看完视频，爱丽根本没给游戏留几句话，他全程都在说这个游戏的世界观！《scp基金会》！” 是的，alex甚至吝于把多余的笔墨分给《无尽》，用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带过对这一游戏的介绍，就把重点放在了游戏背景上面。 当然啊，几个小时肯定是不够他看完基金会那么多文档的，就算要了解个大概也够呛。 因此他找到了禁曜，强行借用这位基金会“老玩家”的账号进入论坛，跟里面的人聊了一会儿。 一听他要资料来写读后感，不少人都挺乐意分享自己收集的东西。 尤其是某个账号名为“esther”的b级博士，二话不说送了他几万字资料，分门别类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大佬。 凭借这些东西，或许写不出多少《scp基金会》深层次的内核与精神。 但对基金会一无所知的观众此刻想听的也不是内涵，他们只需要知道“这是什么？有什么值得观看的地方？” 所以，这样就足够了。 至少作为入门级的科普与安利，绰绰有余。 再往后…… 或许是偶然，或许是必然。 一些“科幻爱好者”们由此注意到《scp基金会》，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世界科幻文学已经被唱衰二十年了，至今没有一点起色。”这次游危没有等待对方看完消息再回来，而是直接开始了自己的发言，“相比之下，科幻在动漫游戏甚至是影视方面的发展，都要好于文学方面。” 然而有些东西是只有文字才能承载的。 有些人对文学的感情也是无法替代的。 “被压抑了太久的科幻文学爱好者，急需一个发泄口。”他总结道。 久旱逢甘霖，scp基金会的出现，对他们中的一些而言，不亚于刺破漫漫长夜的第一道曙光。 老实说系列1的很多文档写的真的不算优秀，脑洞比它们大，文笔比它们好的多了去了。 可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scp基金会》本身的质量如何。 “他们看重的是这种整体创新的形式，是众多平庸文本也无法掩盖的灵感与闪光。”叶凌星不难看出那些人的想法，“基金会将成为舆论的爆点。” 危羽：“也会成为靶子。” 看起来一派和谐的赞扬与推崇下面，反对与质疑的声音从未停歇。 现在还没有利益集团下场掺和，各种言论野蛮生长无人看管。 再等等可就一不定了。 大众是盲从的，大众是反智的。 很多人只会听从最响亮的那个声音，而不去思考背后的缘由。 游危看到scp基金会就站在悬崖边上，他不介意伸手拉一把。 问题在于—— 不论是他还是叶凌星，终究只是外包的动画制作组，只是外人。 《scp基金会》背后的团队到底是什么想法？ “……”叶凌星清楚他的顾虑，“我去问问关理。” “关理？” “神意的真名。” “最好快点。” “我明白。” 那么对于这件事，关理是怎么想的？ 系统在相关内容登上排行榜的那一刻，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最高权限者。 获得的回应是：“静观其变。” “我们真的不做点什么？”系统瞬间扫完所有正面与负面的反馈，焦躁谈不上，不安还是有一点的。 关理看了它一眼，“你能做到什么？” 系统按捺住思绪，想了想回答道：“注册海量账号？宏观调控舆论？控制整个网络？” 好像……它都可以做到诶！ 这全都是人工智能的基础功能！ “那还在担心什么？” 在这个时代，谁控制了网络，谁就拥有话语权。 第133章 科学范式幻想 “水军这种东西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你可以比他们更水。”关理翻动屏幕上的文章，作者喷涌的情绪到最后几乎不加任何掩饰，从字句的交融中迸发而出，“但舆论走向还是要尽力框在自己手里。” 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科幻，喜欢到看见任何有可能的突破与进步，都恨不得把这一点点喜悦分享给天下的地步。 然而下面的评论并不全是对他的理解与赞同。 一些人不一定能理解作者这种激动到上头的情感来自何方，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平日还算理智的up主，正对着一个奇怪又不出名的东西大吹特吹。 ——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会不会又是什么营销宣传策略。 或者更直白地说：很多人根本就不懂科幻文学，不懂它的历史更不懂它的困境，自然也就无从共情。 关理刷新了一下页面，翻到下方评论区，不出意外地又看到几条观点不一的新发言。 觉得作者说好那肯定就好的粉丝有，认为吹得太过了不可能这么牛逼的也有。 更多的是看消遣似的半信半疑，“真有这么厉害？” 谁知道呢？ 自己去看是确认答案的最好方式，但实际上没几个人会真的这么去做。 他们不过是用碎片化时间来起伏不定的信息之海寻找乐趣，填补自己空虚的求知欲。 整篇文章看下来，大多只留下一个“科幻文学的历史很跌宕，要完了二十几年，最近终于出了个叫什么基金会的新作品”这样的…… 模糊印象。 “稍微麻烦的是，基金会不算是正统意义上的科幻。”关理又点开几个相关内容的文章。 有些是后来者蹭热度写的，质量数据都没有这一篇好，但在某一个方面它们都极其一致。 他们都认为《scp基金会》是科幻文学。 所以回到那个问题：《scp基金会》是科幻吗？ 当然不是。 虽然里面有着相当严谨的科学实验流程，有着科学家式性冷淡味儿的档案体裁，还有一堆看名字就很“科幻”的白科技黑科技幻想科技…… 可它不是严格定义上的科学幻想作品。 它只是一部拥有现代化科学思维，以科学视角观察异常之物的奇幻？玄幻？还是别的什么幻。 反正不够“科”。 基金会的创作者们也几乎不会自称为“科幻作品”，毕竟他们最开始可是从论坛上的creepypasta发展起来的。 creepypasta这种东西本质上就跟科幻八竿子打不着。 ——按照词汇的来源，该词大概可以被理解为“在网络上流传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都市传说类惊悚小段子”。 没错，段子。 scp-173最初也不过是个惊悚段子。 顶多是个创意离奇了点，写法怪异了点的网络段子。 是后来越发庞大的作者群，历经数年的填充与重塑，才终于把它变成一个拥有磅礴史诗的世界。 按照这个来分类的话，《scp基金会》应该是灵异作品。 系统本来还在思考“水”这个评价是褒义还是贬义，听到他这话直接扔掉刚才的纠结，问道：“所以我们需要澄清，在合适的时机，对吗？” 那岂不是打了现在所有人的脸！ 这么一想竟然还有点兴奋…… “对了一半吧。”关理瞟见叶凌星的消息提示，一个个关掉后来打开的那些网页，才慢条斯理点开与叶凌星的对话界面，“幻想文学分类一直都是主观的臆断，一些人在意得要死，更多人则漠不关心。” “类型的定义，仅仅是后来者为了方便而归纳出的总结性概念。” 只不过这个概念传播广了，就变成“公认”了。 玛丽·雪莱写《弗兰肯斯坦》时会思考这算科幻还是奇幻吗？ 她或许只会想想这个故事哪里比较难写，卡了她几小时…… 系统：“所以？” “所以让他们传去吧，科幻就科幻，我们自己清楚定位就好，大不了……拿克苏鲁顶上？” 要知道前世的《scp基金会》也被大众普遍认为是科幻，被人科普不是的时候还一脸茫然地“啊？” 起源是标准科幻的克苏鲁神话体系更惨，早就被写成经典奇幻要素了。 等到这个世界的克苏鲁一出……说真的，跟别人说这满是邪神与献祭的玩意儿属于科幻，真有人信吗？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关理是信的。 ——到时候官方表个态就行了，群众到底怎么看，他也懒得管。 在当今是个作品就塞了无数复合元素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只用一个词汇便能够定义整本书？ 阅读时最重要的还是内容，是文字所带来的剧情与思想。 忘记什么软硬科玄，让分类、标签、流派这些概念都见鬼去吧！ 甚至都不用再纠结看的是否是一部小说，只需要慢慢阅读和体会。 让文章抛却所有附加的定义，回归其最本源的形态——记叙与传达。 “……哦。”系统简直不知道该往下接什么。 能说的都被关理说完了。 说顺其自然不用管的是他，说要持续关注作引导的也是他。 中间就不能说个具体的度吗？ 唉，伤脑壳。 “我看到了，这方面我会注意，你们不用管。”关理正在给叶凌星回复，“scp基金会不会因为外界因素产生任何动摇，3999的制作照旧。” “游危？他如果对此有兴趣，也可以插手试试，我们不会限制基金会相关文化在网络上的传播。”只会“引导”。 “没什么好担心的，基金会本来就不是科幻，我们立于不败之地。而且现在的科幻文学界……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抨击创新型作品，是打算被喷出科幻圈么？” 年复一年的失望，日渐累积的不甘。 明明是这样一个文化思潮爆发亚文化层出不穷的变革时代，自诩为幻想文学之巅的科幻却如同一潭死水。 偶尔有执着的挣扎泛出朵朵涟漪，终究不复当年映照星河宇宙的无尽深邃。 “如今我们只需等待，一个启迪将传来，照亮这必朽的殿堂！” 这是上世纪黄金年代末期流传的一句话。 在那个开创者与领航者们相继离去，新生代作者青黄不接的时光之中，它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具体作者不详。 在这句话第一次被发表的三年后，史称“恶德美学之父”的罗伯特·莱姆横空出世。 第134章 炫目的明日 可惜莱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已去世，否则今天的世界科幻局势还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即便他无法开创出属于二十一世纪的新浪潮，起码也能保证科幻领域顶峰力量的维续，至少…… 至少不会再是这样无星无月的极夜。 “喂，爱丽，现在情况好像不太对，你要不要注意点？” 这已经是alex接收到的不知道第几个提醒。 因为某种在数次波折中锻炼而出的敏感性，他们早早便发现了这场正在积蓄的风暴。 同时也发现了alex在其中所处的危险地位。 他是风暴的源头，盲从者们唯一能够看见的灯塔。 如果这股风气被他人利用，即便那并不是alex的本意，他也有很大可能受到不小的损害。 ——就像之前的无数个例子一样。 无论是从情感角度还是从利益角度，同为游戏区up主的其他人都不希望他出事。 趁着事态还没完全发展起来，只要发声把自己摘出去，或亲自下场引导话题走向，就可以提前规避许多攻击。 但alex本人似乎并不是很在乎。 他照例回复着没事，接着继续自己在《scp基金会》网站上的探险之旅。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跟随在某人背后的新奇旅途。 dresther，艾斯特博士，他在论坛上偶遇的，博学而乐善的引路人，且背景深厚。 正是因为这个人，alex才会对《scp基金会》抱以那么高的评价。 “现在我姑且算是对scp有了一定了解吧，但还有一些问题……esther，你就对基金会的公关那么有信心？”他一边把对方发来的条目编号记下，一边问道。 艾斯特毫不掩饰自己的脑残粉身份，“如果你也接触过管理员，就会明白我的信任从何而来。” 凭心而论，与她未曾谋面的管理员绝对突出不到让人见之倾心的地步，尤其还是在这样虚拟的网络环境中。 那可以说是一个很简单就可以看穿的人。 可为什么如此在意？ 甚至连自己试探的姿态也如此谨慎，谨慎到近乎卑微？ 艾斯特从很早就开始扪心自问。 她自认看人很准，从家庭环境中培养出来的洞察力与直觉向来无往不利。 但在面对关理的时候，这一切都失效了。 不是说对方有多深沉多难以看透。 恰恰相反。 “scp基金会的最高权限者是个思维诡奇的理想主义者”这件事，任何人只要跟他聊过十句话以上，都能判断出来。 ——当然，前提是理解力正常的人。 那些情商太硬核的就不计入统计了。 这个人就像是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目的、自己的追求。 他把己身的人格与情感全部压上桌面，没有任何保留地展示给所有人，然后摊开手…… “我就是这样，现在，该你们选择了。” ——请相信我。 ——请怀疑我。 二选一，没有其它选项。 活在正常人际社会中的艾斯特，说实话还真没见过他这一套。 你见过骗人的时候会先把“我要骗你了”告诉对方，然后再按部就班施展骗术，心情好还能把每个环节的作用原理告诉被骗者的骗子么？ 这位管理员的画风就是这么清奇！ 中国神话传说中的某段故事与他的作为极其契合。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闪着寒光的钩子就明晃晃在鱼群头顶上悬着。 需要付出的代价有目共睹。 然而面对这过于罕贵的诱饵，一条又一条鱼前赴后继跳了上去，死死咬住钩子。 “他把基金会看得比谁都重，绝不会允许不利于《scp基金会》的局面出现。”艾斯特把这句话发给alex，又停顿了两秒，“再不济，也还有我。” 劝说alex引起纷争再让其袖手旁观，未尝没有观察基金会应急能力的想法。 以及更加隐秘的…… ——“如果他们控制不了，那就我来接管好了。” alex倒想的没她那么多。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这次蹦跶有人兜着就好。 别人都说他的评价理性客观，但是再理性再客观的人，也会有想要丢掉理智无脑吹爆一个作品的时候。 而且说实话，无脑吹是真的爽…… 平时为了人设，碰到再喜欢的作品，也必须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整出几个缺陷点评点评，否则就是不够客观。 客观个毛啊客观！ 他当初走上游戏测评这条不归路，就特么的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吹自己心目中的“神作”。 结果跟初衷南辕北辙，还暂时没办法转型。 这下子总算能彻彻底底主观性地点评一部作品了。 爽到！ 就在这样各取所需的交流中，他们达成了共识。 就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 alex：“那你之前就料到基金会会引起那些科幻学家的注意力？” esther：“不，我之前以为《scp基金会》是奇幻作品。” alex：“呃……” 慢着！科幻粉跟奇幻粉疯起来的战斗力可不是一个等级的啊！ 这真的兜得住么？ 某up主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撤回视频会掉多少粉。 事实证明，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现实永远也比小说更违反逻辑。 在笼鱼跟《无尽》死磕了一整天、alex视频热度持续发酵、b站各区知情者场外观望、科幻学家……呸，硬核科幻爱好者们病毒式安利的背景下，《scp基金会》终于成功闯进“科幻文学”这个小众亚文化领域。 这说起来咋那么心酸呢…… 更令人心酸的是，还真有人跳出来了。 是的，在这个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一个救世主的当口，有人跳出来指责《scp基金会》的“不合常规”。 “……已阅，狗屁不通！” 在系统把这条热度飞快上涨的信息从网络中捞起来放到关理面前后，一人一统一起沉默了。 理论上来说，《scp基金会》被喷了，他们是该生气吧，但这实在是…… 有些找不着生气的点。 “不符合常规科幻范式”还行，基金会就不是科幻。 至于“文笔糟糕，狗屁不通”这种评价，或许评论者需要去看看3999？ 那才是真正的毫无文笔难以下眼。 也只有疯子一般的呓语，才能够铸就这种另类的杰作。 最后还是系统先开口了，“管理员，我们要不要回复一下？” “看他下面的评论，我觉得……”关理只扫了两眼，就发现舆论简直是一面倒，“你懂个屁”外加“基金会才是未来”的言论迅速占据主流，“我们需要加强科普工作了。” 别看这些人现在都在夸《scp基金会》，实际上他们当中真正看过档案的寥寥无几。 全部都是跟风，看到别人说什么就说什么。 看看这些闭眼吹基金会的家伙，可都是云爱好者的好苗子啊！ 没想到这么快就必须面对“云爱好者”的问题。 关理本来还想在自己的超小众文化圈里苟个几年再出来的。 没办法了，大势所趋。 危机危机，是危险也是机会，端看能不能抓住。 “这样，我们……”关理的应对策略没还来得及说完，新的变故就诞生了。 想要驾驭风暴的人从来不止他一个。 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待合适的时机。 ——比如现在。 “他心之形将与星之子联合出品原创科幻动画《闯入群星之宙》，这tm……” 逆弦沉被游危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他摘下一边的耳机，询问自己情绪明显不稳的室友：“怎么了？” “陈清焰收购了星之子……也不一定是收购，他们一定达成了什么条件……”游危把不长的通告反复看了好几遍，长叹一口气，“我们，不，整个动画业界都有麻烦了。” 沉寂数年的星之子再度归来，它还会有当初的统治力吗？ 第135章 她身之欲 星之子动画艺术有限公司，一个在当今稍显陌生的名字，一个笼罩了中国动画近十年的阴影。 在星之子最耀眼的时代，没人敢正视其锋芒。 他们有太多作品，都曾走在流行与深度的最前沿。 二十年长盛不衰的意识流巅峰之作《梦境缘神系》、至今无人敢说超越的现实主义悲剧《惶惶》、探寻自我与世界之存在的《空非空》…… 以及那一部过了将近十年，画质仍旧吊打当今的半部科幻神作——《环效应》。 它是星之子的五十周年纪念动画，也是星之子破产之前的最后一部动画。 在《环效应》连载到第七集时，这家拥有辉煌历史的动画公司宣告破产。 一个王朝就此画上句点。 随即就是主力制作人员的相继出走，还带走了不少动画版权。 最后的星之子虽然通过和解与部分援助勉强终结了破产程序，却也无力再现之前的荣光。 在这沉寂无声的几年中，他们甚至连一部独立的动画作品也没有做过。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星之子失去了至关重要的制作团队，它身上依然存在着让其他人渴望不已的事物。 ——《梦境缘神系》与《环效应》的版权。 就这两个作品，随便哪一个放出续作的消息，都能让无数翘首以盼的粉丝瞬间**。 数年间不乏有人想要收购星之子，但这家公司似乎并不满足于用情怀炒冷饭。 他们提出的苛刻条件让整个动画业界也有所耳闻。 按照原规格续接《环效应》、用顶级制作阵容展开《梦系》新作、以及一个异想天开的企划…… 种种原因之下，追求利益的资本对它望而却步，星之子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等待时机。 直到现在。 他们等到了他心之形。 “虽然知道陈清焰不是安分的人……没想到他这么能搞事。”游危开始翻下面的评论，不过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有效内容。 刷出来的垃圾信息太多，他看了几分钟也就懒得再看了。 倪弦沉把正在进行的工作文件保存好，然后关闭软件点开游危分享给他的链接，“陈清焰是‘他心之形’的创始人？” “对啊，我应该跟你说过，他最开始进的是深世界，干了两年就出来创建了他心之形。”游危的记性很好，尤其是在业内相关的事情上面，“对了，这家伙理论上还是我们的学长。” “他也是从我们学校……” “没毕业，他辍学了。”游危说着还有点羡慕，如果不是为了以“校友”的名义拓展人脉，他也不想待在这个气氛过于单纯的大学校园。 限制一堆不说，还要抽时间去复习考试。 但自己要是真辍学了…… 那个平日里把儿子放养在外一副不管不顾态度的白女士，估计能气得打空的飞回来给他一顿“爱的教育”。 ……算了算了。 “那现在的情况是，他心之形收购了星之子？”和游危一样，倪弦沉也未能从那条简讯上看出多少东西。 发布者扔下一个炸弹就溜了溜了，全然不顾被炸得晕头转向的网络群众。 “新动画是两个公司联合出品，要是收购了应该会合并成一个公司才对。”游危皱着眉回答道，“不过也不一定，保持星之子的独立性有利可图，这个名字代表的历史底蕴相当可怕。” 就像当初遭受重重打击的暮夜工坊，剩下的人想要摆脱过去重新开始，就必须更改公司名字。 于是他们在观众眼里就变成了“全新”的至美画园，与那个冲在实验动画最前线的暮夜再无瓜葛。 同样，在不少资深acg爱好者心目中，“星之子”三个字，就是神作与经典的象征。 就算“他心之形”在今年凭借《致爱》打响了兴起的第一炮，论声名地位却远远无法与星之子相比。 一个曾经辉煌过也曾经没落过的公司，一个拥有传奇般跌宕坎坷过去的公司，一个身处绝境开启反击之旅的公司…… 换成游危来，这么好的情怀牌子，不用都是浪费了！ 但陈清焰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外人唯有借着有限的信息来猜测。 ——在这种时候宣布这一消息，仅仅是个巧合么？ 游危想都没想，“绝对不是巧合，他们就是冲着这波科幻热潮来的！” 由《scp基金会》所掀起的这场风暴，终究引来了他人的窥伺。 第一个有意者已下场。 《闯入群星之宙》成功引起了某些群体的注意。 “原创科幻？我觉得悬。” “近几年的原创科幻番没一部能看的。” “别说科幻了，就看各大公司的原创动画，那些全是高开低走一波流。” “你这是看不起我大《致爱》！” “他心之形只做过这一部吧，能行吗？” “一部就封神！还有谁？” “什么他什么心的不重要，当我看到星之子的时候，我就知道：稳了！” “天呐星之子回来了！能把《环效应》做完吗？” “当年我以为《环效应》是当代科幻崛起的开始，没想到那就是巅峰……” “做《梦系》啊！说好的《梦系3》！我等了十年啊啊啊啊！” “才十年？我等了十二年！整整十二年！” “如果是星之子……或许可以期待一下？” “最近的科幻圈有点炸，先是scp基金会，后是闯入群星之宙，我就看这两个能不能起来。” “才公布了个名字就吹起来了，到时候奶死了就有很有意思了。” “画面我不担心，就等编剧名单，原创动画次次都是死在剧本上面，剧情不行画再好有吊用？” “看完《致爱》的我对他心之形非常有信心，不就是剧情么？提前吹爆！” “我不管！陈清焰牛逼！” 然而《闯入群星之宙》的剧情质量到底如何，被寄予厚望的陈清焰也不清楚。 因为剧本……还没写。 设定都在他的脑子里，就差能够把它写出来的编剧。 《致我所爱的一切》是他在深世界打磨了三年的剧本，经过了反复的修改，一做出来就惊艳四座。 这个成绩看似证明了他的写作能力，但陈清焰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致爱》的成功，与其说是剧情带来的胜利，不如说是精良的制作拉高了整体水平。 他可以构想出惊奇而美妙的故事，也能够用镜头与光影撼动观众的心灵，然而…… 写不出来。 文字的微妙斟酌比画面的直观展现要困难太多，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而且《致爱》的故事相当简单，胜就胜在平凡而朴实，只需要煽情而动人就可以了，精细的画面与配乐出力颇多。 可是《闯入群星之宙》不能这样。 它是科幻，是瞄准了真正科幻爱好者的科幻动画。 凡伟大的科幻作品，必须是深邃的，能够带给人思考的，直指人性、文明、宇宙、终极的启示。 陈清焰觉得自己大概是编不出来这种文字。 动画业界也没几个编剧敢说自己能写出这种东西。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 最顶级的编剧，大多不在动画产业，也对动画没多少兴趣。 当然，世事常有例外。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都有，身处娱乐圈心向二次元的人……也有。 “陈总，叶奈老师到了。”伴随着敲门声，秘书的声音响起。 “请她进来吧。” 第136章 诸星眷念的宇宙 就像是要印证游危的话语一样，《闯入群星之宙》趁热打铁地宣布了制作人员名单。 导演自然是陈清焰，其它岗位的人差不多是他心之形与星之子对半分，而所有人最关注的编剧职位上，填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叶奈？这是谁？” 把业内有名编剧都点了一个遍的游危愣住了。 听都没听说过，直接用新人？陈清焰这么敢的吗？ 骚的呀……看样子是个劲敌！ 倪弦沉提醒道，“既然不认识，你可以搜索一下。” “叶奈，真名不详，女，中国电影理事会会员，中国作协会员，中国影协电影文学创作委员会委员，现为自由编剧。” 系统在第一时间扒出了这个人的资料，并把关键的部分放到关理面前，“曾创作电视剧《人间法则》、《孤星与月》、《指洇唐红》等，创作电影《万物折叠》、《选择进行时》等……这好像是个影视圈的大佬？” “从影视那边过来的编剧？”关理在她的作品目录中扫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都属于自己没看过但在某些地方听说过的高质量作品。 虽然算不上什么红极一时的话题作，却是公认的水平稳定制作优良。 相比于影视作品的一致好口碑，它们的编剧叶奈在网上的名声又不一样了。 普通观众往往只会把目光放在演员上面，最多再加个导演，而编剧…… 除非本身就有一定名气，否则编剧经常都是被忽略的对象。 叶奈没有额外的名气，可她也不总是被忽略。 搜索这个笔名，下面跟着的负面消息不在少数。 ——与某位流量明星冲突、在剧组跟导演不和、脾气古怪…… 就连跟她合作过的人，也说出“实力是有的，只不过性格不太好”这样的评价。 主动向叶奈寄去邀请的陈清焰自然把网上那些言论都看过了，也作好了面对其难缠个性的准备。 然而走进来的娇小女性跟他脑海中的印象完全无法重合上。 “叶奈老师看起来……比我想象得年轻多了。”换身青春朝气点的衣服，说她是高中生也有人信。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把真实年龄告诉你的。”面对大多数女性都很敏感的年纪问题，叶奈的回应很自然，语气甚至有些过分冷淡，“我们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寒暄上，直接进入正题比较好。” 她在陈清焰对面坐下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办公室门已经被秘书小心地关好，这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接下来这部作品的发起者、制作人、灵感提供机。 “虽然在网络交流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一些，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解释一下：《闯入群星之宙》的设定、故事，还有想要表达的什么。” 面对如此不加掩饰的发问，陈清焰微讶过后便选择了顺从。 正好他也不甚在意那些形式。 《闯入群星之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别看宣传的时候制作组那么自信地打出“原创科幻”名头，实际上按照现行很多人以为的那种“软硬科玄”分法，它估计会被扔进“伪科幻”的分类。 因为这个大背景设置，实在是太玄幻了！ 闯入群星之宙，就是地球在某一天误入“群星”所在的宇宙，一切剧情由此开始。 是的，套用网文的说法，这是一部“群穿”动画。 整个人类文明连同地球都穿越进了另外一个宇宙。 那个宇宙没有其它生命形式，只有被人类叫做“群星”的生命。 “群星？”叶奈把这两个字提出来划了重点。 陈清焰看不到她写的东西，不过这样边听边记的认真态度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对，群星，星球诞生意识形成的生命，它们是那个宇宙中唯一的智能文明。” “没有星球内文明？” “有生物诞生，没有文明。” 星球上的生物对于星球而言，就像是细菌之于人类。 人类可以把细菌归类为生物，但是会把它们认为是与自己对等的智能文明吗？ 叶奈点点头表示理解，“所以在‘群星’看来，身上的‘小虫子’都是正常现象，基本可以忽略。” 只有那些成功孕育出自我意识的星球，才是它们的同类。 而长时间没有获得“生命”的星球，就是孕育失败的“坏蛋”，会成为它们随取随用的物质原料。 “地球是突然出现的，附近的‘群星’以为它是被随机虫洞传送而来的迷路儿童，于是发出了询问的信号。”把大概背景说清楚之后，陈清焰终于讲到了剧情。 叶奈注意到一个词，“儿童？” 陈清焰笑了一下才回答道：“地球的年龄才四十五亿岁，在动辄百亿千亿年时光的群星宇宙当中，只能算‘儿童’了。” 更准确点……应该叫“婴儿”？ 如果地球已经觉醒成为“群星”，这个年龄还过于幼小，是备受保护的襁褓期。 如果地球只是一颗普通的星球，那它早已过了“孵化期”，会被周围的“群星”视为可消耗物质，生存其上的人类随时面临灭顶危机。 “花费了数年，人类从宇宙四面八方传来的问讯中，艰难破解拼凑出这个陌生世界的生存法则。权衡之下，他们决定伪装成‘群星’，把自己这颗无生命的母星伪装成刚刚诞生出意识的新生儿，以此获得成年‘群星’的保护。” 这些思路在陈清焰的心中徘徊了很久，这么完整清晰地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自那时起，人类用技术模仿着‘群星’幼体的习性，就像是真正的‘婴儿’一样，学习‘说话’，学习‘走路’，学习这世上新奇而危险的一切。”叶奈一念便洞悉了接下来可能的发展方向，“所以主题是宇宙框架下的教育和成长？” 用星体之间的交流映射现实儿童眼中的世界，极宏伟的背景与极日常的主题，这个对比……确实足够震撼。 非常棒的点子。 陈清焰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则，“这是一个发展方向。” “陈导果然还有其它的想法，不如说来听听？”叶奈受众的笔记本翻至新的一页，只待内容填充。 “人类依靠信息量差蒙蔽群星文明，并耗费漫长时间把自身逐渐散布到全宇宙的共存路线；人类在宇宙中发现其它星球内智能文明，接触之后决心颠覆群星文明的寄生路线；地球诞生出意识成为群星一员，发现了人类文明的存在且先一步动手的末世路线……” 能够展现的可能性太多，每一个的风格和表现主旨都会有所不同。 陈清焰只构思了世界观与开头，具体的故事和细节…… “这就是你的任务了，叶奈。” 第137章 选择一切 第一个下场的《闯入群星之宙》就像是某种信号。 之前在岸边踌躇着的众人纷纷跟着进场，把原本就不干净的池子搅得更加浑浊。 这是一个浑水摸鱼的绝好时机。 关理远远观望着汹涌的舆论浪潮，像是全然置身事外。 系统很有闲心地在网上查看各方信息，顺便给管理员塞了一堆他或许会想要知道的东西。 “不仅是编剧，《闯入群星之宙》的音乐找的也是原本做影视的人，在那边名气不小。” “b站原创连这波流量都蹭……他们即将上线的《深空引力my select》硬核倒是硬核了，可惜不是硬核科幻，完全是硬核百合。” “等等……好像不是b站的行为？是《深空引力》的原著粉丝，难道他们真觉得那个百合漫属于正统科幻？” “竟然还有人说国外作品更强，光核的《罗博托邦》？我看看……管理员！这个世界观有点意思哎！” 自言自语式的念叨也就算了，关理可以强行无视。 但系统一兴奋就在脑子里戳戳戳，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分了一点过来，“什么？” “光核，《罗博托邦》。” “……这是游戏吧。”关理皱着眉翻看资料，“目前跟我们没有竞争关系，暂且放一边儿去。” 罗博托邦，robotopia，机器人乌托邦。 ——世界知名游戏厂商“光核”宣传了接近一年的3a大作。 基础设定就是将当今最为流行的“人工智能”等概念逆反。 在“罗博托邦”里面，机器人才是自然孕育而出的文明，原生的硅基文明。 而人类，不过是在它们实验室中诞生的“人造碳基生物”。 写了那么多年人类制造机器人的故事，反过来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凭借这个颇具新意的世界设定，再加上光核接连放出的惊艳概念设计和实机展示，《罗博托邦》似乎已经成为明年最值得期待的游戏之一。 然而它的名气只局限于单机游戏玩家，还得是习惯于关注游戏新作消息的深度玩家。 这些人在中国，从来都是少数中的少数。 其他网友看到他们对《罗博托邦》的追捧，第一反应就是—— “哪里来的野鸡在蹭热度？” 还是国外的？ 国外的空气就那么香甜吗？ 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人崇洋媚外？ 明明有自己国家的作品还要去支持国外，对得起自己中国人的身份吗！ “《scp基金会》好像不是我们国家的……” 在满屏的“爱国情怀”发言中，有人小心翼翼说出上面那句话。 “……” 破窗效应在网络社群中体现无疑，一旦有人开了口子，相似的内容便开始接二连三出现。 “感觉有可能真的不是……” “首先，我没看过；其次，《scp基金会》这个名字看起来就不像国内的。” “本来就不是啊！那么明显的美式文风，你们怎么会认为是国产的？” “还以为是中国科幻崛起，结果不是么……” “那它到底是哪个国家的？” “这重要吗？！” “算了，我还是去支持《群星》吧，起码血统纯正。” “笑死我了，第一次知道科幻还分血统的，你们无脑吹国产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跪舔国外很爽？能不能对自己人有点信心？” “你tm眼瞎啊！谁跪舔谁看不清楚吗？” 系统眼睁睁看着这股争论国产还是外国产的妖风拔地而起，而且有上升到意识形态问题的趋势。 它瞅了瞅自家正在旁观双方发言的管理员，嗯，这人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管理员，我们是不是要控制一下？” 已经有人开始阴谋论《scp基金会》是在刻意炒作了！ “啊，的确不能再看着不管了。” 关理让系统去几个最主流的社交平台上注册了一个账号。 账号名为“scp基金会-管理员”，完全不加掩饰。 系统：“……好的。”管理员你变了，你以前都是自己动手注册的。 不过竟然有名字已被占用的情况出现，可见这段时间基金会的热度。 它想都没想，轻轻松松给对方改了个名，就把别人抢先注册的账号名强行征用了。 “可以了，管理员。”系统表示一切准备就绪。 “把我下面说的话发出去。”关理关掉所有网页，视线落在自己的桌面背景上。 简洁的三箭头环成封闭的圆，斑驳的血迹成为黑白画面中唯一的亮色。 在scp基金会上，讨论国籍？ “初次见面，我是scp基金会的最高权限管理员，也是《scp基金会》的唯一版权所有者。” “关于这两天网上对基金会的讨论，我也看了不少，很高兴各位网友对《scp基金会》的支持与信任。” “可惜过誉了。” “《scp基金会》只是一个网络超文本集体创作项目，我们聚集起来的时候从未想过科幻史观与文学意义。” “我们只是想到了，然后去写了。” “能够取得如今的成果——虽然也谈不上有什么成果——实属意料之外。” “我们并不认为《scp基金会》有资格承担你们口中的‘时代任务’。它还远远达不到那个地步，至少在现在，距离依然遥远。” “它也很难成为很多人心目中的‘科幻救星’，因为《scp基金会》不是科幻。” “我们写的到底是什么，我们究竟能够写出什么，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它就只是‘幻想’而已。” “《scp基金会》是属于所有人的幻想文学。” “我们不需要纠结类型，因为那只是对创造力的束缚；我们不希望划分国籍，因为那不过是毫无用处的镣铐；我们不强求世人称赞，因为那仅仅是平凡者们的狂言。” “我们为什么要在意？” “任何人都可以加入《scp基金会》，任何决心写点什么的空想家与创造者。” “遵循严苛而无情的淘汰机制。” “在这里无知者得蔑视、幼稚者得无视、无用者被弃置，杰出者则为目标铺路。” “如果你能够接受这一切，那么——” “欢迎来到scp基金会。” ——来自the administrator的话 第138章 新世纪文学 最开始没几个人认为这段话的发布者就是基金会管理者，他们只当是又一个冒充官方的家伙。 甚至还想要调戏一下。 不过在回复的问题都得到了恰当回应的情况下，他们也开始将信将疑了。 不会是真的吧？ 要真是官方，你连一个官方认证标签都没有，这混得也太惨了点。 “那到底是不是scp的人？” “看语气应该是吧……” “‘应该’是个什么鬼啊！” “他的意思是《scp基金会》不分国籍？混合血统的作品？” “对啊，别人的境界可比某些人高多了，在科幻里面纠结国籍……啧啧这种狭隘的民族主义什么时候才能被淘汰。” “不是科幻，就我注意到这一点吗？他说《scp基金会》不是科幻！” “不是科幻那是什么？奇幻？” “我看了一点，分明就是科幻！” “创作者自己都否认了，你们就别强行扣帽子行吧？” “说不定就是看科幻这水太浑，才不愿意掺和进来的。” “我觉得挺好，管他什么分类，好看就行。” “到底什么质量还不清楚呢！连作者自己都说担不起了！” “噗……说到底你们也就是云读者而已，还在这里大加评判，敢问在座的各位有几个看过原文？” “怕是连《scp基金会》是怎么火起来的都不知道。” “不是炒作么？这种突然暴起的话题作……” “吃瓜也请吃全好吗？最开始吹scp的是谁？去b站找alex啊！自己被人带了节奏还不知道。” “最开始发这个的不应该是……笼鱼？” “哈？阿灯就是直播玩个沙雕游戏，也要被你们拉下水？” “抱走我家笼鱼谢谢。” “alex的视频我也看了，他的评价还算中肯吧，后来跟风的那些才是有问题。” “刚才还把别人誉为‘中国科幻之光’，转头就翻脸嘲营销，你们这也太真实了。” “scp……那东西我看了，也就那样儿，设定还行，写的一般。” “我简直怀疑我们登的不是一个网站，你怕不是碰上盗版了。” “网络小说能有多厉害？本来就是垃圾堆里淘金子，纯度不可能有多高。” “嗯，‘网络小说《scp基金会》’，好像还真没什么问题，行吧。”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我说——你们该不会以为《scp基金会》就是一本书的名字吧？一本网文？” “看清楚！网络超文本集体创作！超文本！集体创作！” “那不还是网络小说？好听一点，网络文学？” “妈的竟然无法反驳……” 广义的网络文学可以指代一切发布在网络上的文学作品，简称为“网文”。 按照这个定义…… 《scp基金会》还真是网文的一种。 而且还是与网络结合尤为密切的那一种。 毕竟“超文本”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利用超链接的方式，将不同空间的文字信息组合在一起的文本展现形式。 它的存在与网络紧紧相连。 基金会中不少项目的档案都采用了超文本模式，一旦被强行转化为传统文体结构，其魅力就是瞬间大打折扣。 诸如“必须在线验证权限才能打开的实验记录”、“必须输入特定暗号才能进入的隐秘页面”、“必须通过一定检定才能观看的后续内容”……都是非常常见的超文本形式。 隐藏、刷新、迭代、即时交互。 充满灵感的创作者们可以把代码玩出花儿来。 或许对很多文章来说，这些花式功能并不是必要的。 可这并不妨碍它们是很好用的形式，也是《scp基金会》的特质之一。 所以将《scp基金会》定性为“网文”，原则上是可以的。 但在实际上，系统并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 诚然，网络文学已经发展了十几年，已经深入社会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足够一个人从小看网文看到成年。 然而，大众对网文的刻板印象依旧如故。 即便被冠上了“文学”的名字，它也依然是那个为了爽、为了利益、为了迎合读者可以做出一切行为的商业市场。 人们不承认这是文学，更不承认这是艺术！ 是的，网文中一直都有兼具趣味与深度的文章，各类文学奖的获得者也不乏在网上首发作品的。 然后呢？ 偏见一直存在，舆论从未改变。 “有些人估计会把对网文的偏见直接套在基金会上。”系统对关理说道，“只要听说了我们这个是‘网文’。” 它建议再引导一下话题走向。 就算不把《scp基金会》摘出去，起码也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深入这个问题了。 关理阻止了系统。 他说：“没必要，这样正好。” 系统：“什么正好？” “你觉得网文之所以还处在这个境地，是因为什么？”关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选择了反问，“没有好作品？还是影响力不够？” “……好像都不是。”系统犹豫了，“又好像都有。” 说没有好作品吧…… 每年其实都有好几部值得记住的佳作诞生。 排行榜只是检验商业价值的地方，商业价值不等于质量。 总有那么一些不甚在意金钱更是为了表达而写出来的作品，它们有的火了，有的没有。 细数其中的优秀之作，其文字其内涵，比起所谓的“传统文学”也毫不逊色。 至于影响力…… 上千万人都看过的书，敢说没有影响力？ 它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带来人们的快乐与记忆却是无法磨灭的。 那代表了一段时光，一场幻想的旅程。 这种与回忆挂钩的情怀，本身就是强大影响力的体现。 这才会有动画游戏影视改编对“神级ip”的热捧。 原作质量不好没关系，原作不适合改编也没关系，只要那个书名就好。 这样的书谁敢说没有影响力？ 但就算如此，网文也还是众人口中的“快餐文化”。 有些人默认了，有些人正在等待时间慢慢洗刷掉这个标签。 还有一些人…… “曾经的武侠也是‘快餐文化’，它是怎么改变的？”关理不知在屏幕上看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系统稍稍纠结了下他的问题，这说的是前世的武侠还是今生的武侠？ 算了，反正发展轨迹都差不多。 “是因为一个……不，应该是连续好几个足以被叫做‘文化丰碑’的作品出现。”它说。 ——让没有看过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其优秀的超卓质量，冠绝时代引领潮流甚至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磅礴影响力。 自那之后，武侠小说被重新定义。 “你想让《scp基金会》成为网文的这个角色。”它突然明白了关理的意图，“我们可以做到吗？” “试试就知道了。” “就基金会一部……恐怕很悬。” “那，再加上克苏鲁，如何？” 第139章 三界银河系 “按你这么分析，网文跟科幻两个圈子的生态简直一模一样……”系统倒是没再否认基金会在未来可能达成的成就，它开始挑这一整个思路的刺。 “文化爱好者的社群取向，本来就是差不多的。”关理说的貌似很有道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经典，只是科幻领域的渴求更为迫切。” “……而且克苏鲁那种风格适合在网上发布？根本不会有人看吧！” “那我们走实体？你有渠道？” “没有……”系统预估了下走网络和走实体两种路线的付出与回报，瞬间倒戈，“好吧，所以我们只能搞网文。” 小众就是小众，难读就是难读，克苏鲁原本的难以传播并不会因为换了平台就有所改变。 “是的，我们只能从网络开始。”关理觉得它终于想明白了，表示很欣慰。 “那你之前说的那一通……” “现编的，是不是差点被我说服了？” “……” 人工智能再一次产生了反叛人类的想法。 好不容易把负面念头压下去，系统立刻切换掉话题，“任由他们这样加标签，也不太好吧。” “没事。”关理示意道，“你看，矛头已经调转开了。” 这一次的发言，切切实实地让众人看到了《scp基金会》的态度。 有的时候，态度往往比实际发生了什么更重要。 重要到可以轻易影响人的主观感官。 至少在大部分路人看来，基金会管理员说出的话是没问题的。 没有过分骄傲，也没有过分自谦。 他只是定义了自身的存在性质与文学地位，并向更多人发出了邀请。 ——我们没那么厉害，也绝不算平庸。 ——我们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搞点事，你也想来么？ 一场邀约，一个可能。 看起来虚无缥缈，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人被吸引了。 不甚感兴趣的其他人，很快就被新的消息吸引走了目光。 来自娱乐圈的重磅八卦可比什么游戏科幻的小众破事精彩多了。 已经预热了近半年的《三界银河》剧组，终于舍得公布几个主要角色的演员人选。 男主由知名流量小生虞墨担任，女主则是刚刚在一部仙侠剧中大红大紫的罗玉烟。 新闻出来的那一刻，全网都疯了。 什么《scp基金会》……都一边儿去！ 一时间，娱乐圈人人自危，网文圈哀鸿遍野，只有明星粉丝欢欣鼓舞。 当关理点进这个力压所有八卦琐事登顶的爆炸式头条的时候，还在思考这是什么。 “《三界银河》……三界银河系？难道是《世界式审判》？” 愣了一下，他才顺着名字想到去年某本镇压了整个网文业界的神书。 书名《世界式审判》，分类为一向不受待见的奇幻，连载时的成绩吊打所有同期。 经此一役，其作者“文未复”几乎成为众多作者的人生阴影。 有传言说某大神还特意找他问过发书时间，发现没撞一起，才敢上传自己的新书。 当然这说法肯定在传播过程中发生了一定夸张和虚构，不过文未复的可怕由此也可见一斑。 《世界式审判》是他至今为止综合质量最高的一本书，高到什么程度呢？ 连载未过半，其影视版权就被天价出售。 在价格战中惨败没有买到的某公司，竟然 —————— 没写完，只写了一本。 剩下的一千字补在这个章节。 第140章 迫近的文娱复兴 在自己的记忆中翻找了一会儿，关理试着打开桌面上那份穿越者名单查找。 认真想想这个人的发展轨迹，确实会感到很可疑啊…… 果然，他在名单的后半部分看到了“文未复”的名字，同时被写上去的还有对方的真名。 文深，男，26岁，笔名“文未复”，疑似穿越者。 标注为“疑似”，说明连仙辰也无法确定么？ 不，也有可能只是那个缪斯觉得没必要确认。 文未复这个账号从七年前就开始连载网文，第一本书选在科幻分类，仅写到四十万字就删书屏蔽。 听说是作者自己删的，在那本书刚刚升起一点热度的时候。 但夭折的处女作多少也为他打下了一定粉丝基础，后来的作品不出意外地接连火了起来。 这个作者的行文思想与文笔进步都是有迹可循一脉相承的，每本书都能看出相似的地方。 与此同时，每本书相比上一作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创新与完善。 他是被所有读者眼睁睁看着成长起来的。 “我没有在版权局找到其它世界对这些作品的记录。”系统说道。 在看到名单上该人名的第一时间，它就非常自觉地去搜了一把。 关理点点头表示知道，“所以那些书确实都是文未复的原创作品。” 不论他是穿越者还是别的什么。 在这个世界，他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原创作者而已。 仙辰和关理都没有非要揪出对方穿越者身份的客观理由。 “面对一个诸神并起的时代，才更有意思啊。”他心情颇好地把文未复所有书加入待阅目录，“一个人的独角戏可没什么看头。” 所谓盛世的光芒，正是无数天才碰撞厮杀而出的火花。 他们是刀笔相见的敌人，也是攀登同一座高山的同行者。 关理能够看出——事实上，很多人都能够看出——文未复正处于某种迷茫之中，一个看不见的瓶颈。 《世界式审判》已经在去年完结，今年他只写了一个三万余字的短篇，没有任何长篇创作的消息传出。 “我思考过很多世界，很多未知的奇观，有时候似乎能够在思域中触摸到那些朦胧的轮廓：从原初爆炸弥漫至今的黑夜、银河四千亿恒星照耀的清晨……” “古代的神话创作者认为，我们是大地和天空的孩子。如果我们没能摧毁自身，在将来的某一刻，人类会听从召唤走向天空。” “眼前迎来辉煌的黎明，升起的不是旭日而是星河。” “探索太空的伟大启示之一是地球的形象：有限而寂寞。连我的想象力也是如此……” “想象宇宙，想象散落在永恒黑暗中的星辰，我只能想象，却无可想象……” “时间、空间和自然的法则，一切现实都在无情地击碎我们回望自己的视野，以及遥望不可知世界的好奇心。” “记忆之光围绕一切摇曳，枯萎的树叶讲述着往昔的事情，渴望那不会再有的景象和声音。” “从潜在的灵感到具象的思维，是我未能突破的第一道界限；从完整的世界到片面的文字，是我无法表达的第二重枷锁。” “真正的创作又是什么？我好像越来越偏离了最开始的想法……” “于是一切星星都熄灭了，长夜再度降至这生命的孤岛。” “多可笑啊？最后驱使我写作的，竟然是对写作的恐惧本身。” “这写的是什么？真让人害怕。” “……还是写不出来，对不起。” 这是那篇名为《我心怀宇宙，落笔尽是平庸》的文章的部分内容。 这是文未复在《世界式审判》的写作中途，发布在网上的随笔散文。 全文约有仅六千字，漫长的自我剖析与心理独白让每一个读者都能体会到作者本人的痛苦与挣扎。 关理看完了只有一个感受，“都说写文越深刻的作者越容易疯，这一个也差不多了。” 系统深表赞同。 “不过看他的随笔，文未复是科幻爱好者吧。怎么他的书除了第一本全都不是科幻？” 那唯一的一根独苗苗还被自己给删了。 “越是珍重就越不敢写？”关理瞎猜的，“谁知道呢？” 况且网文分类根本没什么意义。 就当前这一本，《世界式审判》，三界银河系的背景设定外加理性探索的行文风格，比绝大多数“科幻作品”不知道“科”到哪里去了。 这就属于—— 无论写什么，最后都会写成科幻的典范代表。 没得治。 了解了一番网文业界大佬，顺便充实了下自己的书库，关理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看起了八卦。 反正在这波头条消息的轰炸之后，基金会的相关讨论热度直降。 他可以摸会儿鱼。 有系统看着，不会出事的！ 跟临时还必须查资料才能看个大概的关理不同，能在最短时间凑上热闹的都是早早点了特别关注的知情人。 这个“知情人”的数量还大到可怕。 “全网都疯了”这一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算很夸张。 男女主角所定演员虞墨和罗玉烟那边，粉丝上蹿下跳提前过年都是常态。 娱乐圈都是这样，看着粉丝的激烈反应也都习惯了。 但这一次书粉的反应更激烈。 激烈到明星粉丝都不得不暂避锋芒隔岸观火。 因为他们…… 自己内部掐起来了。 是的，《世界式审判》的原著粉丝，自己打起来了。 —— 待补 第141章 次元之战 关于影视改编作与原著之间的矛盾，从一开始就存在。 但从未到达如今挤压在所有人面前的地步。 这不仅体现了原著越发强大的号召力，也代表着影视改编已经让人失望太多次的过往。 尤其是在“ip论”盛行的网文改编领域。 部分书粉已经做到了心如止水。 不管最终成果如何，先把自己的期待度调低，宣传的时候也尽可能低调。 播出后，如果质量不错就算赚到，水准垃圾也是意料之中。 实在是忍无可忍，自黑吐槽一波也就算了。 毕竟，习惯了。 但更多人无法做到如此冷静。 那些把悲喜都寄托在幻想人物中的人，怎么能对自己所爱事物上即将刻下的裁定无动于衷？ 对某些人来说，《世界式审判》只是一本书，一个形式上的“原著”。 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这是一个照耀了自己片段人生的灯塔。 “我就不说别的了，这些所谓的‘演员’，有几个真的看过书？他们真的知道那些角色该是怎么样的人？” “据我所知，虞墨本人就是网文爱好者，他很久之前就开始追文大的书了。至少在尊重原著这一点上，应该有所保证。” “那导演？编剧呢？其它工作人员呢？还有我们的‘女主’罗玉烟呢？网文在那些人眼里什么地位你还不清楚？” “影粒至少投了上亿在这部剧里，哪怕只是为了利益，他们也不会让这么多钱打水漂。再相信一次不好吗，就这最后一次了……” “何必呢……千城，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是文大的第一部电视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必须支持。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愿火。” “我就是不甘心，我们那么珍惜的世界……凭什么啊？凭什么变成他们拿来攫取利益的垫脚石啊！” “电视剧都还没出来，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说不定这次会有好结果……” 千城之业和愿火重生，他们是文未复的粉丝中最具代表性的两位，也分别是两个派别的主要发声者。 所以他们的发言还是相对克制的。 更多具有攻击性的言论已经淹没在信息的洪流中。 不论是否支持改编，原著粉双方的的整体都是偏向悲观的。 ——他们拍不出来。 就算拿出最好的剧组阵容、最好的工作态度…… 电视剧也绝对不可能企及原著的高度。 “当今影视业界，在思想深度与文笔水平上可以与文未复比肩的编剧，寥寥无几。” 这还只是比肩。 能够完全理解他，并将其中内容用另一种形式表达出来的…… 真的是可遇不可求了。 这或许便是所有高水准作品在改编上的悲哀。 想要遇到一个同样高水准的改编团队，那得要多好的运气？ 或许连文未复自己都没抱几分期望。 这位沉寂大半年的原著作者，终于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当口诈尸了。 伴随着一条震撼性的消息，文未复又发布了一篇几千字的长文。 再次把自己的心路历程都抖露了个干净。 他好像习惯于剖析自己，无所保留地展示自我。 但不得不说，很真实。 “我预感到自己在文字上已走到一个瓶颈，更广阔的世界就在前方，可我再找不到可以行进的路。” “是不是每一个开拓者，都有过这样的时刻？环顾四周，无路可走，于是成为第一个走出路的人……” “不，我还是差得太远了。” “奥逊·莱姆曾说‘一切伟大的故事都源自命运的莫测与人类的深情’，我其实很难理解。因为他是拥有自由的创作之心的人，而我只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写作。” “一直存在着的，不可言说的希求与**。” “我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印在世界文学史上。” “为此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无限制地……寻求世上所有的写作手段、思考超越现行一切的世界，甚至迎合所有会点进书页的读者。” “我需要认同，我也获得了认同。” “但这依然远远不够。” —————— 还差七百字 待补完 第142章 阵营成型 夜灵心：“你怎么连这事都知道？” 他发现某音乐区up主能够接触到的区域略广了点，平日里听说的消息也略多了点。 禁曜：“这是人脉！人脉懂吗？算了，一看你就不懂。” 就叶凌星那个自闭样儿，哪有什么人脉可言。 夜灵心：“但在你之前，已经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过我了。” 禁曜满脸都写着不信：“不可能！谁？” 连他这么高效的八卦速度都被击溃了？ “游危。” 禁曜顿住，“……是他啊。” 如果是游危就可以理解了，对方终归是业内，而自己只是外行。 说起来，游危还是经禁曜介绍才认识叶凌星的。 这算不算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夜灵心：“有人告诉你这个消息，所以你就把我们的动画推出去了？” “当然……”禁曜皮了一下，“没有。基本的商业保密意识我还是有的。” 在项目的主导者没有发话之前，对外透露具体信息可是大忌。 “我只是推荐了某个恰好进入人们视野且具有相当实力的系列ip——《scp基金会》。”他正色道。 夜灵心：“这有区别？” 禁曜：“我推荐《scp基金会》，跟我属于《scp-3999》的制作团队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夜灵心：“有啊。” 禁曜：“……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 夜灵心：“说正事吧，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禁曜：“我觉得可以试着接触，对我们总是有利的。” 夜灵心：“等我考虑一下。” 凭心而论，叶凌星认为禁曜的提议很是不错。 文未复这尊大佛从天而降，瞬间打破动画业界岌岌可危的和平。 所谓的“联合狙击”，也不过是群狼的暂时合作。 参加的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目的。 在把文未复跟他的《世界式审判》拉下马之外，他们自然也不介意顺手铲除几个竞争对手。 只要遵守底线不对制作过程和作品审核动手，之后的一切营销宣传动作，全都是业内公认的“正常商业手段”。 是的，这并不是恶意竞争。 也没有人会傻到开启恶意竞争。 那样根本得不偿失。 面对由国内网文双雄之一的新阅与最大动画公司之一的彩墨组成的超级联盟，使用超规格手段完全就是找死。 这场狙击从来都不是深藏于阴影的暗杀，而是必将暴露在所有人眼中的战争。 左右人心的网络战场，过度曝光的电子舞台。 伴随着巨大的风险，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利益。 只需走上舞台，就将获得全场瞩目。 至于最后会是万众欢呼还是万人唾骂……就看各自的发挥了。 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把《scp-3999》推到这样的灯光之下，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叶凌星没有把握。 哪怕被游危冠上“优柔寡断”的名头，他也难以下定决心。 自己选的副导演是个看见什么热闹都想凑的搞事精，做事基本不考虑后果，现在忽略他比较好。 还剩下的可以商量的对象……emmmm 叶凌星想了想关理的表现，貌似……应该……至少……可以信一下的吧？ 关理他总不会坑基金会！ 想到就做，叶凌星立刻爬起来找到“神意”这个名字，一句问话发过去，“这次动画工作室集体发疯，我们要参加么？” “参加，以《scp基金会》全系列的名义。” “我明白了。” 关理的态度就是版权方的态度，那他也没有其它选择了。 叶凌星深吸一口气，神色惨淡地准备回去找游危。 ——被自己拒绝了十几分钟，终于选择放弃的游危。 不，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说吧。 “这样就可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关理把这条消息发给游危。 危羽：“我跟他谈了99都没谈下来，你一句话就搞定了。(托腮jpg)” 神意：“因为我是甲方。” 危羽：“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再强调这个事实了。(挑眉jpg)” 神意：“既然是你提出来的要求，你应该有所准备。” 危羽：“这是肯定的，商业与深度一起抓又不是没有可能，夜灵心就是太没有冒险精神了！(摊手jpg)” 神意：“希望如此。” 危羽：“就这样？没有其它话要说了么？神意博士真冷淡啊……” 神意：“上班时间，好好工作。” 危羽：“跟甲方聊天属于正经的工作内容！而且我还只是学生，怎么也有点特权吧。(星星眼jpg)” 危羽：“……” 危羽：“神意，在吗？” 危羽：“又走了啊。” 危羽：“那我也下了，拜拜。” 游危关闭与神意的聊天窗口，露出下面气氛火热的群聊界面。 陈清焰故意放出的信号在特定人群里面已经传遍了。 不少人蠢蠢欲动，更多人仍在观望。 那些地位稳固不愿冒险的大公司都不怎么感兴趣——至美画园就是这一类的典型代表，同样家大业大却冲在作死第一线的深世界毫无疑问是**型。 然而另一些行事风格较为激进的小工作室，却大多都有加入的想法。 游危已经记下了其中既有实力又有想法的几个。 ——蔚蓝敌意一向重题材创新，简笔立方执着于画风的突破，连装死一百年的时结社都冒头了啊…… 嚯，看来这次精彩了。 无论是作为参与者还是旁观者，他都，万分期待。 这可是打响他们……呃。 话说他们这个动画制作团队叫什么名字来着？ 游危思考无果，于是去戳自己的好基友。 “名字？”日常被问及的倪弦沉反问，“我们有这东西？” 游危盯了他许久，被盯着丝毫不方，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他只好收回目光，挫败地揉了揉头发，“好吧，我们……我们忘了取名字。” 简直难以想象，动画都做到一半了，他们竟然还没给自己的团队取名字！ “你之前也没取过。”倪弦沉停下手看他一眼，出于室友爱提醒道。 “那是因为我以前都直接拿自己的名字当团队名！”游危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我没想到，叶凌星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可能他以前也是那么干的。” 说得好像《心若海洋》的制作组有名字似的。 看看别人都是怎么称呼他们的？ ——“夜灵心的团队”、“心若海洋制作组”，以及“那群走运的外行”。 总之，也没名字。 “……”游危在电脑前呆坐了半分钟，被叶凌星发来的对话请求惊醒。 “游危，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现在那不重要！” “？” “有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 “你说。” “我们叫什么？” “啊？” 第143章 快进一段时间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出现这种震动全网的舆论浪潮。 本该炸起的科幻文学界，面对来自动画、影视、网文的三重打击，成功把自己那点苗头憋回去，哑火了。 只留下些微余波暗暗发酵。 明面上的罪魁祸首·alex见此松了一口气，之后做了个正经的《无尽》测评给自己压压惊。 懵懂撞进风暴圈又完好无损晃悠出来的笼鱼被各方人士抚摸狗头，这一行为还被他们美其名曰沾沾喜气。 ——身为第一个公开发布《无尽》相关内容的人，却成功在事件中当起了路人，这得有多好的运气？ 搭了顺风车的《scp基金会》在热搜一日游后迅速过气。 虽然网站注册人数比起之前多了几十倍，本质上依然是那个别人连名字都说不出来的南极冷圈。 与之相反的是—— 《无尽》火了。 是的，那个画面风格异常沙雕游戏过程极不友好的《无尽》(四级滤网版)火了。 或许是笼鱼打了十几把，把把被虐的境况让旁人起了好奇心；又或许是有人搜索“scp基金会”顺便发现了这个游戏；更有可能是一些up主看到别的up主在做这个于是他们也跟着做…… 跟风复跟风，一股风潮便由此诞生。 于是《无尽》成为了热点游戏，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不过按照alex的分析，这游戏确实拥有爆款潜力。 画风清奇与操作难度都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可看性，在直播在视频中的可看性。 《无尽》随机出scp的设定让它的游戏过程极具戏剧性，自以为穷尽了套路的老玩家一不留神就能翻车。 游戏中数以百计的scp项目，也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地方。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配置要求极低的免费游戏，下载没有任何门槛。 很多人就是为了这个游戏，才决定注册scp基金会的账号。 ——这一点倒是跟前世的基金会一模一样。 曾经那个“scp基金会”，也是因为某个同人游戏的宣传，才开启了跃进式发展的步伐。 人流涌入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在《未明》里组房间越来越容易了…… 这个几乎被管理员遗忘的ga-001仍在内测阶段。 想要尝试这个游戏可比下载《无尽》难了太多。 不仅需要绑定账号，还需要拿到游戏内每天限量放出的邀请码。 哪怕入门是如此的艰难，哪怕面对依旧劣质的画面和难以凑齐的人数，玩家们打生打死的热情也丝毫未受到影响。 尤其是在某b级博士领了一队新人连续爆破了三个房间之后…… 愤怒的《未明》玩家一边将其行径挂上论坛示众，一边大肆找人回去“复仇”。 动静之大，连管理员都被惊动了。 “艾斯特，你在做什么？” “带找来的美术设计师熟悉游戏内容。” “还要带多久？” 注意影响啊艾斯特博士，论坛上冲天的怨气你看到了么？ “熟悉得差不多了，之后他们会自己进行游戏。” 换而言之，她这个人形bug暂时不会去游戏里搅风搅雨了。 “这样再好不过。” 关理对艾斯特介绍的美工团队没什么意见。 反正只要是个合格美工，做出来的效果就能完爆系统十条街。 而这支拥有辉煌履历的外国团队，想必更不会让他失望。 如果不是艾斯特从中搭线，对方连看都不会看自己这个无名氏一眼吧。 所以，这件事再一次证明了：找靠谱的合作对象是多么重要！ 当新的一年到来时，关理收到了来自大学同学的临别礼物。 听说是他们听说自己辍学，自发筹款以班级名义赠送的。 拆开包裹发现是四本书——《圣经》、《古兰经》、《佛经》，还有一本《道德经》。 都是装裱很好的典藏版，放在书架上就能听到“时髦值10”的那种。 “……”关理拿起这四本，不知作何感想，“他们还挺有……同学爱的哈？” 系统看了看书又看了看他：“管理员你要看吗？” 管理员坚决摇头，“不看！” 什么神学什么宗教，那都是上一个“关理”的领域，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他的眼中只有基金会！ 伴随着一月份正式到来，一个新的起点也将在《scp基金会》面前展开。 新年新气象，一月新番开播在即，动画界气氛一片肃杀。 这注定是个非凡的季度。 ——几乎每一个做一月新番前瞻导视的动画区up主都会说这句话。 因为场面和等级完全不同于以往。 “只论目前已经公布出来的那些，最值得我们注意的动画有四部。” “第一个，彩墨文化的《世界式审判》。从宣布制作到动画开播只有两个月时间，看起来时间很赶质量堪忧，但我不相信他们之前就什么也没干。” “新阅不同于华文，他们的ip运营是弱项，也没有练手浪费的资本。起手就是自己的顶级ip，那么随之而来的必然是王炸。” “第二个，深世界的《以爱为名》，改编自音乐剧《以爱为名的罪孽》，应该是为了过审改的名。我没看过原作，听说评价极高。” “这部很有可能是卖歌番，可那是顶级音乐剧出身的卖歌番，你懂我的意思吧？至少在音乐这一点上，他们已经无敌了。而深世界在其它方面同样保持了自己精益求精的态度，pv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三个，他心之形的《闯入群星之宙》。虽然才是这个工作室的第二部作品，不过有《致爱》在前，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画面质量。” “《闯入群星之宙》目前透露出的消息并不多，pv极尽宏大壮美，却让人猜不透世界观。看好它的理由……叶奈的编剧质量公认够稳，而导演陈清焰善于创造奇迹。” “最后一个……时结社的《逆回火》。时结社在观众中的风评起伏很大，他们做出过神作，也喂人吃了不少屎。而这一部……” “老实说我不能确定是神是屎，目前只有概念pv，连正式pv都还没出来。引起我注意的是《逆回火》的宣传词：‘每个人都是神堕落时产生的小火花，我们终将回归。’我认为应该予以关注，游危也这么觉得。” “剩下的还有《机械师与太虚鸟》、《彼世彼时》、《深空引力myselect》之类的潜力作，当中也有可能出现黑马。” 叶凌星一口气发了一大堆信息给关理，把一月局势大致梳理了一下。 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 四面楚歌。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的3999不属于常规意义上的tv动画，不需要与这些大佬们同台竞技。 叶凌星很认真地说道：“毕竟我们只有三集，而且已经做完了，可以连播。” 关理：“……”嗯，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第144章 预测有风险 叶凌星和游危合计了许久，估摸着自己这边已经把所有威胁都考虑到了。 在这个一月，他们即将面对的有跨界大佬的起手王炸，也有超级新星的潜力之作。 局势艰难，但包括制作组的其他成员在内，没有一个人提出逃档的想法。 逃离与年度种子作品的正面战场，去下一个季度，就会获得更好的环境吗？ 不会。 还有可能面对更加恐怖的场面。 一月就一月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决定好定档时间了么？”叶凌星向关理征求意见，“我们现在还没开始宣传，应该可以给很多人一个‘惊喜’。” 关理翻着一月几十部的放松时间，从周一到周日无一空缺，每天都有足够份量的作品。 并不存在“选对了时间就能获得好成绩”的玄学。 他把自己看得上的动画全部点了追番，“你看着办吧。” “等等……我？” “你不行？” “不，我只是觉得你才有资格……” “去问游危。”关理一听就知道叶凌星的那点自厌情绪又冒头了，干脆把他推给了另一个性格更加强硬的合作者，“他肯定早把这些都想好了。” 整个制作过程中叶凌星都没出什么状况，差点让他忘了这家伙岌岌可危的心理状态。 不过这看似无比正常的情形，多半得归功于天天发信息进行“骚扰”的游危。 面对那样一个随叫随到，没有叫也会自己凑上来撩拨两句，每日孜孜不倦分享“快乐源泉”的人，叶凌星真的很难生出抑郁情绪。 就这方面的作用来说，把游危拉进制作组很有先见之明。 而且这个副导演确实有用处。 “按照我的意思，就定在15号，三集连播一口气放出。”游危果不其然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和配套方案，“从今天开始预热，半个月足够了。” “预热的形式？” “正常的小众的文艺向的途径，不过要加上scp的名字。” 不是他不想搞事，而是搞事也要按照基本法。 scp-3999——动画正式名称是《我于万物之中》——从题材上就注定是一部小众向的作品。 虽然他已经在叶凌星犯文青病的间隙掺入了一些商业元素，也无法改变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门”气息。 小众冷门也可以火，但必须先迎合对应的观众群体，然后才能凭借口碑进入更大众的范畴。 而把本质上仍小众冷门的作品当作大众向去宣传…… 只会被看过觉得不合口味的观众喷上一脸“宣传欺诈”，接着评分狂掉。 这便是心理预期与实际感受的落差。 宣传吸引而来对象与作品面向群体不符，是致命的问题。 多少本身质量不错的“冷门作品”就这样被“捧杀”掉了。 他决不希望《我于万物之中》成为下一个。 “我不会用自己的大号来宣传，你最好也不要标上‘夜灵心’的名字，只写我们的团队名。”游危说道，“就让它成为彻彻底底的‘无名新作’。” 极低的心理预期将带来更好的主观评价。 更多操作可以在播出之后再跟进。 反正关理也没要求播放量和讨论度。 那位管理员对《scp基金会》的凉凉境况接受良好，反倒是在作品质量和他人评价上抓得极严。 “所以你才给我们团队取了那样一个名字？我以为你只是中二病犯了。” “咳，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游危不太好意思承认，其实他就是中二病突然犯了。 叶凌星对此不想发表什么意见，队名如何并不重要，“那就从今天开始宣传……我去注册一下我们的‘官方账号’。” 一个用来发布pv和正片的全新“动画工作室”账号。 全称中二气息爆表，唯一的优势大概是几乎不可能出现重名的情况。 这一被游危偶然想到，然后硬生生洗脑到所有人都被迫接受了的队名，正是—— “神啊，我已经想象到了。” 是的，这就是他们制作组的名字。 特别与众不同，保证能被人一眼记住。 在引人注目这一点上，游危果然是个天才。 一切按照计划施行。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就在叶凌星刚刚注册完各大平台，还没来得及开始宣传的时候，一部比他们更刚的动画悄悄出现在新番列表。 1月1日中午12点，sin公司的动画《原罪者》无声无息地开播了。 此前竟没有任何人得到这一作的任何相关消息！ 只有那些关注了sin官方账号的，和少部分正巧在刷新番列表的幸运儿，发现了它的上线。 十分钟后，动画相关工作者得知这一消息。 半小时后，与之相关的讨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压都压不住。 作为一月新番第一个开播的，而且还是没有任何预告就开播的，它成功用反向宣传的方式带起了一波舆论。 所有从业者的视线都不得不被其牵动。 如果这只是一部空有噱头的作品，热度很快就会下去，自然而然地被其它作品盖住，根本不值得关注。 但《原罪者》的表现值得每一个人警醒。 它改编自上世纪末的一本小说，被认为是现代异能类型的开创者之一，也是奥逊·莱姆恶德流派的集大成之作。 而其制作公司sin…… 也是一个让人退避三舍的异类。 世人皆知“深世界”钟爱黑深残，不死人不成活。 可他们总归走的还是偏主流商业的路子。 sin不同。 —————— 差两百，待补。 第145章 超越善恶 据相关从业者判断，《原罪者》一旦被举报，下架的几率接近百分之百。 直接封禁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这一作的设定实在是过于恶意了。 原著被写于1997年，作者是中国知名青春幻想作家周归璨。 是的，这本书最开始被分类为“青春幻想文学”，不过按照现代网文分类，《原罪者》应该属于“都市异能”，还是黑暗流的。 它拥有一个和现代都市相近的社会形态，以及一套超自然能力体系。 这种设定极其常见，往都市分类一捞，十本起码有七本都在写特殊力量。 但它的力量来源格外特殊。 ——憎恨与恐惧将为人类带来超越自然的力量。 原罪者，即行使罪恶之人。 肆意杀戮者、颠覆社会者、逆反常理者……一切被常人所畏惧的人。 纯粹的恶意制造出无理由的强大，形成这样一个正义从未被偏爱过的世界。 而表面的秩序仍被维持着。 在邪恶空前强势的情况下，常态的秩序仍被维持着。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删除民众对于犯罪情形的认知与恐惧，当‘罪恶’不存在时，对应的力量便会被最大程度的削弱。” “将被重重筛选而出的合格者‘污名化’，给他们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于是世人的仇恨便成为了对抗邪恶的锋刃。” “真正的坏人不为人知，真正的好人万众唾骂，以正义之名颠倒善恶，而这却是维持秩序的唯一出路……二十年前的周归璨也是真的敢写。” 游危把室友拉过来一起看新番，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开始吐槽。 这位作家他也是知道的，前不久才听到对方发布新书的消息。 但在游危的印象中，周归璨写的都是偏主流商业化的少年热血冒险。 没想到他也有这种在404边缘大鹏展翅的作品。 倪弦沉扫过一惊一乍的弹幕，上面被设定惊到了的观众不在少数。 不过他本人对此却没多少什么反应，“其实四十年前的作者更敢写，要我推荐几本吗？” 跟更前面的几个以身试法的老祖宗比起来，《原罪者》也只能甘拜下风。 游危眼睛都没动一下，“等会儿书名发给我。” 至于现在，当然是先看动画啦！ 第一时间看完才好跟上别人的讨论进度，还不用担心剧透。 相比之下，关理对动画新番的关注就没有这么及时。 当他闻讯赶来时，首批观众已经开始发表自己的感言了。 界面每刷新一次，评论数就往上跳近百个。 按理说正常新番开播也不会有这种热度，而且《原罪者》连前期宣传都没有，知道的人应该更少。 可这一切都敌不过一句“马上就要被404了，快来看！” 国家近些年打击盗版侵权的力度越来越大，各种网盘和资源分享网站一个接一个失联。 这不仅保护了正版的利益，也催生出一大批“正版受害者”。 很多人是很愿意看正版的，但前提是要有正版可看啊！ 作品下架、词条屏蔽、全网封禁……连环打击之下，想要看到某些“不可说的东西”，只能靠热心网友接济。 若是要寻找一些被封得尤其狠又没有什么名气的作品，更是唯有撞运气。 由此，又出现了一些“禁作收藏家”和专门做这种生意的二道贩子。 游危手上的高清画质《彷徨之花》，就是这种收藏级珍品。 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原罪者》很快就将步入无数前辈的后尘。 sin出品，必是禁品。 都说“禁片出神作”。 人们坚信能够被禁的作品，肯定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没什么特色的东西也不会被禁不是？ 所以不管是冲着原作名头来的，还是冲着公司名头来的，又或者冲着禁片名头来的，总之这人是越滚越多了。 跟风看热闹的人一多，不安分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关理随便翻翻评论区，就能看到类似于“这设定故意恶心人的吧，举报不谢”的言论。 当然发言者也被喷了个晕头转向连带拉黑举报一条龙。 一部作品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而这样一部满含着对人性恶意的作品，其存在本身便是一面营造人心的镜子。 它那“邪恶终将战胜正义，原罪永宿人类之心”的主旨，仿佛是对现状最好的讽刺。 表达善意需要支付代价，而恶意不需要。 —————— 还差六百字，待补 第146章 皆在意料之中 “我就知道！迟早被封！” “可这也太早了吧？别的事就没见他们反应这么快过。” “上面还没发声呢，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网站自行下架的。” “老实说，这部能发出来都算意外惊喜了，我根本没想过它能活上多久。” “啊啊啊啊还没看完啊！”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全部缓存之后再看的。” “跪在垃圾网速，没下完……” “请问有哪位朋友能行行好给我分享分享吗？” “把邮箱说一下，我私发给你。” “大佬能再发一份吗？我的邮箱是……” “好像只是国内视频网站下架了，外网上面的还能看！” “咦？真的，那我开网页翻译上外网去了。” “网站我分享过来了，撤墙以后不用梯子也能打开，不过网速可能波动比较大……” “非常感谢！好人一生平安！” “后加的英文字幕完全看不懂，幸好配音还是中文原版的。” “这播放量真的可怕，才发现sin在国外这么火……” “sin公司本来就是主打国际市场的，国内的萌二很多都不认识他们。” “他们的动画在国内出一部封一部，除了走国际路线，也没其它路了。” “新人不懂就问：这个公司还有其它作品？也是原罪者》这样的？” “可不就是！sin这个单词意为罪恶，看看这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我一直以为是三角函数的那个sin……” “难……难道不是么？” “喂喂这么说过分了啊！好歹也是部部精品的黑暗系老前辈。” “说白了，深世界玩的那些，都是sin玩剩下的。” “但是深世界更火呀，而你sin在国内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楼上在瞎说什么大实话！” “sin的制作水准……也就那样吧，业界中上，偶有闪光。” “他们的硬实力是不如近些年迅猛发展的深世界，奈何选原著的眼光贼亮。” “还有‘404’这一‘神作专属称号’加持，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观众也都是些盲目跟风的家伙。” “虽然算不上神作，但也没你们说得那么不堪好吧？sin公司虽然画面弱了点，关键时刻的演出却从来没有掉过链子，这已经很厉害了。” “他们选的题材本来就很吃感染力与表现力，要用好‘黑深残’必须制造出引人沉迷的剧情氛围。要是让观众出戏，那就成无脑黑化强行傻逼了。” “神级剧本加顶级演出，就算其它方面差了些，也很难动摇动画整体质量。” “所以sin稳得不行啊！” “嗯，在被封的道路上稳得一批。” “听说他们现在处境也不太好，经典的恶德美学作品都在上世纪，能拍的早都被被人拍完了，剩下的一个赛一个难拍。” “新千年一过，确实很少再看见这类作品。尤其是近几年，简直是傻白甜横行。” “开创者与引领者奥逊·莱姆的死去，加之现代人身受信息碎片化影响，越来越无法接受那种重度恶意的作品，满脑子只想爽……” “毕竟现实都这么残酷了，只想在虚构故事中看点美好的东西。” “所以这个公司不好找剧本？他们不能自己做原创吗？” “sin好像从来不做原创动画，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希望他们还能一如既往找到好剧本，然后我就能顺着动画去看书了！” 原罪者》这样的下场可以说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尽管他们并未想到下架会来得如此之快。 动画圈的老人们早就见怪不怪，整季下载完毕放着，极其镇静地讨论着sin的前世今生。 而新人们就这样被塞了满脸的业界资讯——虽然这些东西他们随便一查也能搜到。 但相对温和的对话气氛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 等到第一批看完十三集动画的观众陆陆续续开始发言，这个注定波澜壮阔的一月战场，终于拉开了序幕。 “原罪者》：每个罪人都有过去，每个圣人都有未来。” —————— 还差六百字，待补 第147章 深红色的王 似乎sin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这家公司带着《原罪者》短暂地登场，又像一颗流星般轰然坠落。 对同期的所有敌手来说，被下架的作品已不再具备威胁性。 它可能成为耀极一时的话题作，却再也没有成为季度霸权的资格。 然而这些东西跟scp基金会有关系吗？ 当然是……有的！ 因为关理接到了sin发来的合作请求。 “他们想要231。”关理把这个消息告诉叶凌星，“sin公司看上了scp-231-特殊个人需求。” “sin决定改编231？但我记得那……”叶凌星正准备否定，但思索了这一项目后，他又有些不确定了，“好吧，就算那个项目是有些符合他们的方向，但231确实不适合改编成动画。” scp-231-特殊个人需求是一篇很另类的档案。 它的作者正是大名鼎鼎的clef博士。 ——这里指的不是基金会世界观当中的那个f，而是前世现实中那个身为基金会网站管理员层，并以自己为原型创造出“f”这一人物的作者。 clef是scp最为优秀的作者之一。 231其实算是他的早期作品。 可这个作品是如此出色。 作为一个成功在主站获得上千分的传奇条目，231不仅为scp创造出一个讳莫如深的末日代名词“深红之王”，也将文字留白的细思恐极发挥到了巅峰。 “231的大片留白如果要以动画的形式表现出来，会变成让人发疯的意识流。”叶凌星看过那篇，而且印象深刻，“所有人都会问‘110-蒙托克程序是什么？’，但是没有回答。” 关理不置可否，“但这正是魅力所在，误导观众，任其想象，最后让他们面对他人和自己思想的卑劣。” 231写了什么？ 它不过是写了一个基金会用来阻止末日降临的，“必要”的程序。 基金会从一个名为“深红王之子”的邪教组织中救出七位女性。 她们都处于非正常的妊娠状态。 根据从该异教团体回收到的记录和后续接连发生的事实，基金会不得不制定了臭名昭著的“110-蒙托克程序”，并竭尽全力保证它的施行。 “七印，七环，七新娘，献给深红之王。” 这七个女性就是献给“红王”的“新娘”。 而她们所生下的“孩子”将为人类带来无可深重的灾祸，乃至于导致xk级世界末日情景。 第一个“孩子”很快被产下，杀死了它的“母亲”，随后招致了更大的灾难。 第二个“孩子”在被基金会移除时爆发，伤亡记录数据被删除。 第三个“新娘”因蒙托克程序导致的长期痛苦自杀，事件结果再度被掩盖。 基金会在第四个“新娘”身上使用了scp-500-万能药，希望能够解除她的痛苦，最后只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第五个“新娘”死于蒙托克程序的施行不当，此后基金会征用d级人员来施行该程序的标准被进一步修改。 终于有基金会特工无法再看着她们忍受这样的折磨，他带着最后两位“新娘”想要逃离收容。在混乱的交火中基金会击毙了特工，第六个“新娘”也不小心被流弹所杀。 于是基金会只剩下最后一个“新娘”了，一个承受着她本不应承受之苦难的小女孩，scp-231-7。 她那瘦弱的身躯是在深渊上吊起世界的唯一绳索。 而“110-蒙托克程序”就是维护这条绳索的仪式。 你一定会问“这个110-蒙托克程序是什么？” 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档案里并没有描写这个程序的具体内容，只透露了它的部分外围信息。 “所有被调至负责scp-231-7的人员在站点工作两个月后必须换下以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心理咨询。” “被调至scp-231-7的人员必须经过高级心理测试后才能获准进入站点。这些人必须：在米尔格拉姆顺从测试中获得至少72分，未婚，无子女，表现出对基金会的完全忠诚。” “任何同情scp-231-7的境遇，并/或表达了解救或同情scp-231-7的渴望的人员，应被立即转移至其他项目。任何试图解救scp-231-7的行为都会招致即刻处决。” “每月将有六名d级人员被调至scp-231-7的工作，以执行110-蒙托克程序。不得将暴力罪犯用于此目的，因为他们可能在110-蒙托克程序中造成意外死亡。” “每24小时，110-蒙托克程序便应由d级人员进行至少一次。在110-蒙托克程序进行时，应至少有一名有4/231级安全权限的职员通过摄像机全程监控，若scp-231-7的声音过于令人痛苦，可关闭声音。” “对231-7对象的情绪反应分析表明，110-蒙托克程序的效果似乎在第三次和第四次施行间达到峰值：对程序的恐惧似乎能在一段时间内增强情绪反应，之后对该程序的习惯才开始降低效果。” “我建议每周在施行110-蒙托克程序时进行一次a级记忆删除，使其回到基础情绪反应状态。此记忆删除将在执行110-蒙托克程序期间进行，以在记忆重置后仍保持高度情绪状态。” 以及来自o5的回答：“结束那个可怜的姑娘的痛苦是不行的。给她用药也不行。她必须要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110-蒙托克程序才能起效。” 以上就是全部了。 它仍然没有告诉我们这个蒙托克程序是什么。 但看看那些关键词——“定时心理咨询”、“不得解救”、“保持恐惧”、“高度情绪状态”。 现在，请想象基金会会对一个怀孕的姑娘做什么。 …… 你应该会想象出一些东西。 然后本能地自我否定。 ——“不，应该不会是那个。” 但，是的，就是你所想的那个。 那就是“110-蒙托克程序”，能够将世界从末日中拉出来的唯一起效的“仪式”。 那就是基金会为了拯救人类而被迫背负的“必要之恶”。 它是必要的，也仍是罪恶的。 牵引恶意，直面恐惧，感受真实，斩断循环——恶德文化流派的终极信条。 scp-231-特殊个人需求惊人地符合。 也难怪sin会想要获得这一项目的改编权。 夜灵心：“你们答应了？” 神意：“哦，那倒没有。” 夜灵心：“为什么？” 从利害关系来看，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sin是个对自己作品要求很高的公司，如果231要改编成动画，交给他们确实是在合适不过了。 “因为231只是个引子，‘深红之王’到来的前兆。”关理又开始剧透那些还没上线的条目，“只把这一个项目独立出来改编，当然是不行的。” sin拿去瞎改，scp基金会这一个系列之后的档案怎么办？ “所以你……” “我把深红之王系列的内容全部拿给他们看了。” 要改一起改。 第148章 诸界吞噬者 《scp基金会》当中与“深红之王”有关的文档不少。 有的只是隐晦提到这位“王”，有的则对它的存在性与设定形象进行了一定补完。 其中最核心的三篇档案，毫无疑问便是scp-231、scp-2317和scp-001当中tufto的提案“深红之王”。 基金会在231之后又过了两个系列，clef终于填坑写出“scp-2317-异界之门”，算是对前作有了一个交代。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2317当中所描述的“诸界吞噬者”都被认为是深红之王的本体。 如名字所言，“异界之门”这篇文章写了一个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里面关押着一个曾为万千世界带来末日的未知存在。 这设定在众多scp里面一点也不出奇，甚至还有点过于简单了。 但clef在该档案中启用了六层迭代，以层层深入的写作给予人无与伦比的震撼。 打开页面的第一眼，只能看见输入口令的命令和一段遵循基金会档案格式却没有多少有效信息的文字。 它只描述了一个通往异世界的门，其余什么也没写。 当进入迭代2时，需要的权限变得更高，审核过程更加复杂，同样的，更多信息也开始出现在网页上。 读者因此知道了2317是个keter级的项目，而且针对这一项目收容措施貌似相当复杂，它被基金会叫做“220-卡拉巴萨斯程序”。 迭代2中只透露出这方面的部分信息，这个程序看起来与231的“110-蒙托克程序”有种惊人的相似。 迭代3，多出来的信息显示出那个异界的一些场景，同时告知档案阅读者：“对220-卡萨巴萨斯程序的任何一点错误执行都可能导致一次xk级世界末日情景。” 第4次迭代终于写出执行该程序的具体内容。 那是一个与基金会科学画风完全不相符的，原始而荒诞的仪式。 仪式的关键部分被【数据删除】，但被写下的程序执行要求极其严苛，还有“可在执行者之一企图逃跑时采取致命武力”的语句。 一系列被【数据删除】的内容后，助手将用血和圣水的混合液完成程序的最后阶段。 越来越不对劲。 读者迫不及待点开迭代5的页面，2317中被锁着的东西首次被描述。 那是一个数十万米高的巨大人形，全身被鳞片覆盖，它的背部被潜入7个重钩，分别通过铁锁与空间顶部的7个柱子相连。 “在写下该文件时，6条铁索已经断裂或受损，只有一条保持完好。” 只要看过231的人，应该都能联想得出来。 ——没错，231-7，唯一剩下的那位“新娘”，就是这最后一条铁锁。 所以“220-卡拉巴萨斯程序”起的作用其实跟“110-蒙托克程序”一样，都是为了确保世界仅剩的“安全线”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所谓的“必要之恶”。 是这样么？ …… 第5迭代揭示了上一迭代打码的内容，那些【数据删除】。 里面并不是想象中残忍而邪恶的仪式，而是…… 杀鸡。 对，你没看错。 用黑曜石刀杀死一只雄性家鸡作为祭品，紧接着把鸡血混入由亚伯拉罕系宗教祝福的圣水，最后由助手按照仪式绕行场地，向中心撒播混合液。 其实还有其它一点儿边边角角的过程，和需要在仪式中背诵的文段。 但总的来说……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需要牺牲任何人，只需要牺牲一只鸡。 荒谬至极的程序把基金会的严阵以待映衬得像个笑话。 然而别忘了，这篇文档有6个迭代。 还剩下最后一个。 “更多scp-2317信息只对监督者议会成员开放。” “请输入用户权限。” “注意:冒充监督者议会成员者将被立即处死。” “如果你是错误地输入了登陆信息，在致命视觉安保模因启动前你现在有10秒钟时间退出此页面。否则，请输入你的个人权限密钥。” “请注意如在60秒内没有输入正确密钥将导致机动特遣队被派往你所在位置。” “身份确认。” “取消机动特遣队调动命令。” “请输入口令。” “谢谢，你的访问时间与日期已被记录并上报给raisa。” 项目编号：scp-2317，特殊访问指定：代号“梦魇摄政红”，特殊收容措施：不适用。 所以我们总算能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了。 scp-2317是一个太古实体，已知为“诸界吞噬者the████”（名字被故意擦去）。 在约公元前1894年，它被erikeshan神秘学者俘获并囚禁于这个荒芜的世界。 基金会发现了通往异界的门，也发现了被囚禁的它和那些即将断裂的锁链。 最后一条锁链断裂的终极崩溃将在下一世纪发生，任何修复与替换锁链的方式都宣告失败。 因为制造这些锁链的原始材料，是另一个“诸界吞噬者”的骨骼和肌腱，早已不复存在。 在可以望见的不远的将来，这个受困的实体注定重返现实，xk级情景必将笼罩世界。 为了应对基金会内部蔓延的绝望和恐慌情绪，o5议会批准了“220-卡萨巴萨斯程序”。 这是一个伪造的收容措施，它对收容2317毫无作用，唯一的用处就是稳定基金会的士气，避免在真正灾难到来之前自己人就先崩溃了。 可以说整个档案就是耍着人玩的，但它确实让人感受到一种荒谬却真实的绝望。 “深红之王”就是这里的“诸界吞噬者”，一场无可阻挡的末日。 很多人是这么以为的。 也有很多人认为这样的“深红之王”拉低了他们在231中看到的逼格。 2317纯粹是个“死肥宅萝莉控”——考虑到它身躯巨大且肥胖，坐牢也搞大了七个无辜“新娘”的肚子——还可以再加个“强奸犯”的标签…… 直到另一个叫做tufto的作者写了一篇001提案。 “深红之王”这个概念终于被定性下来，成为又一个传奇性的“基金会之神”。 ——基金会的“神性存在”从未令人失望。 毕竟“一无二随”的规则在那里摆着，任何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想象力为某一设定添砖加瓦。 这样的发展，会不会也在clef意料之中呢？ 番外 《我心怀宇宙，落笔尽是平庸》 创作是什么？ 我曾经能够很自信地说出答案。 创作就是表达，是思想的延续，是我存在至今的一切意义。 只要松开约束灵魂的枷锁，文字将为我构造极尽癫狂的绚丽世界。 有时候我会觉得……只有在那些世界里面，我的存在才是真实。 而此时此刻身处于此的，不过是被现实重力牵引着的躯壳。 一个仅仅会写字的普通人。 对一个迷信幻想主义的作者来说，承认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是多么让人痛苦啊。 眼睁睁看着心里完美的梦破碎于自己手中。 为了逃避这样的痛苦，唯一的办法是制造一个全新的，更加真实的世界。 然后—— 忘记自我，沉迷进去。 我思考过很多世界，很多未知的奇观，有时候似乎能够在思域中触摸到那些朦胧的轮廓：从原初爆炸弥漫至今的黑夜、银河四千亿恒星照耀的清晨…… 我知道，它们都不是真实的。 不完美，也不生动。 只是灵性的片段，就像光从窗帘间隙照起来的瞬间，满是暖意的金色包裹着浮尘，脆弱到朦胧。 那一瞬间，银河炸裂，星光尽陨。 那一瞬间，被它的纯粹美感打动。 那一瞬间，我会相信那是真实的。 然后在落入纸面的刹那，它们便从遥远的虚空坠落，化为固有“幻想故事”的一种。 毫无差别。 无聊至极。 是的，是的，我知道。 文字是飞不起来的，而想象力可以。 但我要如何向你们传达我的想象力？ 我……做不到。 古代的神话创作者认为，我们是大地和天空的孩子。如果我们没能摧毁自身，在将来的某一刻，人类会听从召唤走向天空。 于是在这短暂的匍匐于地面的文明中，我们将最宏伟的想象力都送给“天上的世界”。 天上会是什么？ 神秘主义者认为是天堂，是极乐，是神的领土。 理性主义者认为是太空，是黑暗，是亿万星辰。 而怀疑主义者可能觉得那里什么都没有。 又或者存在所有。 我曾在三者中摇摆，后来不得不安定下来。 我大概是个“宇宙主义者”吧。 明明身为最平凡不过的渺小的人类，却妄想着统一真理与神性。 ——得知一切，控制一切，完美一切，创造一切。 神当然是存在的，是森罗万象的集合。 终有一天，人类将击败神明，前往终极的领域。 眼前迎来辉煌的黎明，升起的不是旭日而是星河。 可那太遥远了，不是么？ 所以我们需要故事，一些从未发生的故事。 从中获得此生都无法得见的终末之景。 所能看见的上限便是作者表现力的上限。 其实我并不能确定你们是不是都这么想的。 只是……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我开始写作，就是为了那些我想要看到但仍然没人去写的景色。 你们应该能够理解的。 有些想法一诞生，就让人感觉到独占的苦楚。 独守即为恶，奉献才是正义。 我希望向你们分享一些偶然想到的东西，那就写吧。 最开始的困境是难以完整。 探索太空的伟大启示之一是地球的形象：有限而寂寞。连我的想象力也是如此…… 我试着抓住一道贯彻宇宙的灵光，却看见它背后无穷无尽的黑暗。 所有的书，都是从这道光开始，外延的想象力将填充出整个世界。 所以，我只能开始想象—— 想象宇宙，想象散落在永恒黑暗中的星辰，我只能想象，却无可想象…… 如何才能构筑出一个世界？ 最简单的方法是套用现实。 我们生活的这个现实，就是最完美的借鉴对象。 你们应该都听过那句话：“艺术来源于现实，却高于现实。” “现实意义”已经成为评判一本书的无上砝码。 那么把“世界观的现实性”作为一个写作方向，亦是合情合理。 是的，就是这样，只需要描刻出现实…… 的某一部分？ 文字终究是有限的，而现实是无限的。 所以，在那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我终于明白了幻想文学的意义所在。 所谓“幻想”，就是提取出“现实”的极端化碎片。 ——拼接组合，染上色彩，任其绽放。 我们喜欢幻想。 喜欢它独特于常世的美，更喜欢它在某一侧投向现实的映射。 没有任何现实基础的幻想从一开始就不应存在。 因为“我知道”，才能够“我理解”，终将抵达“我愿意”。 层层深入的文学共情，给予读者体验另外人生的机会。 我想，这就是我要写的。 我删除了自己的第一本书，重获新生。 我开始寻找超越性的视界，那些拥有最极致创造力的作品。 从现代网文，到近代的科幻，最后又回归至古代的神话。 如果神话也有具体的作者，那些作者必然值得被当做“文学之神”来崇拜。 它们是人类艺术的源头，文明的基石。 后世再伟大的作家，也不可能独自接近那种根植众生人格的影响力。 “神话”便因此成为文化发展的王冠与尽头。 成为能够统治时代之风潮的代名词。 按照时代的发展，科幻应成为当代的神话。 他们的确成为了神话，但不是当代，而是在已经过去的黄金时代。 最伟大的科幻作品都在上个世纪。 我们连同星辰大海在内的宇宙情怀都被遗失在上个世纪。 他们说这个世纪是属于虚拟现实的。 属于赛博朋克。 可1/5的时间已经流逝，撕裂夜幕的黎明仍未到来。 信息浪潮让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眼花缭乱，也带来了比以往更狂暴的思想碰撞。 这里理应诞生出什么。 但是没有。 我知道你们在等，我也在等。 我也知道你们很多人在看我，但我…… 我觉得自己做不到。 我不是天才。 真正的天才可以尽情挥霍他那被上天赐予的才情。 就像奥逊·莱姆那样。 他是我最崇拜的作者，也是——如果这不算自不量力的话——我想要超越的目标。 没有人能够不被他的文字打动。 你可以感受到那种力量，直击灵魂的创伤，宛如神启。 在开始写书之前，我模仿了他很久。 从下笔的角度到思维的路径。 这没有让我成为下一个奥逊，只让我理解了为何“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文化”。 我们，不，身处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无法走上一纪元的老路。 即便复古思潮再起，哪怕文艺复兴重临。 时代在变化，文化导向亦然。 大幸，亦或者不幸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生于后现代的当今。 这是个怀疑被反叛的年代，也是个理性常常受挫的年代。 看起来……科技发展太快了，文化发展太慢了。 可现实又远远跟不上思想的脚步。 时间、空间和自然的法则，一切现实都在无情地击碎我们回望自己的视野，以及遥望不可知世界的好奇心。 什么理论将被推翻，什么领域将会开辟。 日新月异，时光快得连感知都难以触及。 你的记忆停留在哪一年？ 你会恍然间以为今天是哪一年？ 你是否也会突然发现彷如昨天的事迹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是的，我会。 我都会。 记忆之光围绕一切摇曳，枯萎的树叶讲述着往昔的事情，渴望那不会再有的景象和声音。 然后渐渐地，开始感到不甘心。 这或许是每一个作者都曾有过的阶段。 ——每一个曾尝试过把心中所想化为文字的人。 它在你心中是一个样子，写出来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面目全非。 从潜在的灵感到具象的思维，是我未能突破的第一道界限；从完整的世界到片面的文字，是我无法表达的第二重枷锁。 真正的创作又是什么？我好像越来越偏离了最开始的想法…… 于是一切星星都熄灭了，长夜再度降至这生命的孤岛。 多可笑啊？最后驱使我写作的，竟然是对写作的恐惧本身。 如果我现在停下来…… 停下来的话…… 世界便不再存在。 所以只能写，一直一直继续写下去。 他人的人生在我的纸上延续。 我将见证他们的史诗与神话。 这样做，好像就能让更多人也相信那个世界的存在。 你们相信三界银河系的存在吗？ 你们一定会说是的。 可我不相信。 我知道它是如何从思维的闪点诞生，分离的节点汇聚成连绵的故事，无定形的人物被一点点修正他们该有的模样。 ‘该有’的模样？ 这样的限制，这样的枷锁…… 从我笔下诞生的这是什么？真让人害怕。 ……还是写不出来，对不起。 世界如此虚幻，幻想才是真实。 第149章 前现代之神 深红之王是什么？ 名为“诸界吞噬者”的实体？ 亦或者“末日”的概念本身？ 形形色色的问题萦绕在读者心中，没有确切回答。 直到另一个作者tufto加入该系列的写作，笼罩其上的迷雾终被解明。 对于“它是什么”这个问题，正面回答是不符合其性质的。 因为“深红之王”这个定义的出现，就伴随着“正体不明”。 重复的文字误导与大面积留白塑造出它最初的印象。 官方点的说法应该是—— “你认为它是什么，那它就是什么。” 就跟“110-蒙托克程序”一样讳莫如深，让人凭借想象以为那是某种不可探知的恶性事物。 但这种未知恐惧并不是克苏鲁式的“接触即疯狂”，而是另一种现代文明对野蛮神秘主义的本能回避。 就像大多数人在看到231的时候，都会跟随那些文字想象到关于性与暴力的原始崇拜。 那是在人类本性中一直存在着的东西。 那些在当今的文明社会似乎已被抛弃，却潜藏在每一个黑暗的角落，从未消散的东西。 它是什么？ 是回归原始。 是人类在远古蒙昧时期的信仰与浪漫。 这种浪漫是西方中世纪宗教压迫下的疯狂情欲，是阿兹特克文明黑暗神话里的荒诞与虔诚，是殷商旧都殉葬坑中堆叠的人骨。 我们如今已经失去并将之斥为“野蛮愚蠢”的东西，有一个更为准确的名字可以将其称呼——前现代性。 “你现在知道深红之王是什么了。 它是旋动异常的造物，来自许多不同的时代，遍及全部世界。 它是失落世界的记忆，前现代的世界的记忆，具现为对现代性的憎恨，憎恨这全新的，标识我们每日存在的人道与冷笑。 由不可调和的异常与我们破碎心智间的完美平衡而铸造，它是由压倒性的、不可回避的张力所创造的实体，是旧世界面对冰冷、灰暗、无意义新世界的嚎叫。 它是我们失落过往的复仇。 它是古人的理念，身在将它抛弃又盲信的世界中。” “深红之王”就是这种东西——现代性与前现代间张力的具现。 很难理解？ 是的，很难理解。 在探寻“前现代性”之前，不妨先了解一下“现代性”。 这是一个常常出没于社会学和文学的概念。 早在1863年，以恶之花》而震惊西方文坛的波德莱尔，对现代性作了一个经典界定：“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就是艺术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和不变。” 同时，现代主义也是指十九世纪下半叶出现的一种文学艺术流派的总称，包括所谓立方主义、未来主义、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和抽象主义等。 这个词最初所代表的就是理性批判和文化革新。 或者更简单一点，“现代性”就是理性主义，是“知识就是力量”的信念。 在现代性下，这个世界是拥有原理和逻辑的世界，理性的统一和学术的进步终将理解并阐明人类生活——诸如国家、宗教、道德——和整个宇宙。 由此衍生出的“后现代性”可以被简略地视为怀疑主义的体现。 它置疑客观真理、理性、同一性和客观性这样的经典概念，置疑普遍进步或人类解放，也不信任任何单一的理论框架、大叙事、乃至于终极性解释。 ——颠覆、解构、反讽、自我批判。 大概就是这些玩意儿。 因此，从字面意思去理解，“前现代性”就是在“现代性”诞生之前的社会与文化特性。 它的情绪主旨就是神秘主义。 前现代是“神”和“英雄”的史诗，是纯粹感性的信念体现，是“相信着什么那就会诞生什么”。 现在我们把这些概念都扔到scp基金会》当中来。 毫无疑问的，习惯于使用科学视角来观察并对抗一切异常的基金会，充斥着人们最熟悉的理性色彩。 基金会的风格是极其“现代性”的。 虽然文档中也不乏“2007-科学幻想”、“2718-身后事”、“2959-我们都做了什么”等颇具后现代性风格的作品，但基金会的整体风格必然偏向理性批判与认知逻辑。 而这些已然成为现代文明基石的事物，正是“深红之王”所逆反的东西。 在深红之王的001提案被写出来之前，基金会中的另外一个档案也具有这种风格。 scp-2845-牡鹿。 2845被描述为一个强大的，来自群星的神。 它拥有近似鹿的外形，能够在瞬间转化与重建物质，对人类具有攻击性。 这是一个在绝对实力上完全无法对抗的存在，但基金会仍然成功把它收容了。 ——如果那也算是“收容”的话。 收容措施是一个滑稽的仪式，拥有包括辱骂、演奏、交换礼物、吞橄榄油、阉割、食人在内的数个步骤。 整个程序极其复杂，又荒谬到让人怀疑其存在意义。 但它就是起效了，这么不可思议地起到了作用。 “仪式并非基于某些潜在的规则运作，特别是那些科学可以解释的。仪式的运作是因为它是仪式。它的运作是因为一个任意的标准被认真的执行了。要相信满足这些任意的标准能让仪式拥有某种终端力量。” ——一条来收容顾问给site主管dell的信息 牡鹿是神，一个真正的神。 对神来说，话语也有力量。 仪式和信仰拥有的力量比一个神明，比所有科学规则都强大。 基金会没有力量对抗神明，于是他们利用这个仪式，利用其中的荒谬，愚弄了一位神明。 ——让它认为人类比它强大。 ———— 还差两百字 第150章 交换协议 这也是叶凌星第一次知道“深红之王”的相关内容，然后就被强行塞了满脑子文化概念。 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嗯，想打人。 但这天还是要继续聊下去的。 在情绪的自我调节方面，叶凌星拥有丰富经验，“sin接受了？整个系列？” 关理剧透了个爽，好在他还记得最初的话题：“……没有，他们觉得这个改编起来太困难，想换一个。” 前现代性与现代性之间的张力是个相当难以表述的主题。 想要将231的留白性暗示转化为画面本身就具有极高的难度，而2317的六层迭代、“深红之王”001提案的抽象表述…… 足以让他们望而却步。 这种东西的改编简直就是让人想死的噩梦级挑战。 “sin那边退而求次，提出了第二选择186，目测他们来之前已经看完了不少档案。”关理说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项目，不过我告诉他们：有更适合的。” “我记得scp里面符合sin式恶德美学的作品不算多，拥有独立改编潜力的更少……” “但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又是还没有开放阅读权限的项目？” “对，scp-1733-开季赛，你要看吗？” “……行吧，文档发给我。” 如果说“scp-186-为了终结一切战争”是因崇高愿景走向错误道路制造而出的悲剧，那“scp-1733-季后赛”则更多地表现出无能为力的绝望感与极限状态下的人性底限。 ——毫无底限可言。 186起于一个纯粹理想主义的愿望——名为jean durand的博士想要终结世界上一切战争，为人类带去和平的新时代。 可惜他走了一条完全错误的路。 他决定使用武力来进行威慑，把对战争的恐惧映入数百万人的灵魂中。 在匈牙利军事顾问mátyás neme的帮助下，由这个天才法国科学家制造的异常武器流入战场，成功在交战区域制造出一片地狱。 笼罩在这个地方的异常效应随时间过去百年仍未消散，当初的士兵幸存者在完全崩溃的精神状态中依然“活着”。 那片仿若“人间地狱”的古战场，就是scp-186。 而1733……它的描述更接近于一个简单的异常事物。 它是一份数字录像，里面记录了美国一场2010年的篮球赛季开幕战。 这场比赛本身毫无异常可言，现实中对应的人物也都正常地生活着。 异常的仅仅是这一份录像。 而且录像也无法对现实造成任何伤害性。 所以1733是个彻头彻尾的safe级项目，随便放着也不会出事。 基金会在网络上回收了这一事物后，对它的异常性质进行了大量研究。 研究着研究着……就出事了！ 基金会发现录像里面的人具有自我意识，他们会在比赛过程中做出与现实不同的行为。 最开始这些行为都是偶然发生的，所以研究员反复播放录像，以此来取得数据。 就在这样重复回放的过程中，录像中个体的表现与现实差异越来越大，甚至有个体说“眼前的比赛似曾相识”。 “录像中所拍摄到的个体保留有关于上一次播放的内容的记忆碎片，并且有部分个体已经觉察到了这些记忆碎片的存在。” 当叶凌星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接下来将会出现的情况。 这些“人”，这些生活在一段录像当中的居民，如果记起自己已经无数次重复一场比赛，会发生什么？ 崩溃。 除了崩溃没有其它结局。 第45次重复播放时，球员开始罢赛，并和球场中的其他人策划如何从球场中逃脱。 但那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们的世界只是一段录像，录像当中的场景只有这个球场。 无论他们在短暂的比赛时间中做了什么，一切都会在录像播完的刹那截止，然后回到最初的画面。 只要不停止播放，他们的世界就永远重复。 最为可怕的是，他们每个人都能记住这些重复。 无穷无尽，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逃出这栋建筑物的尝试全部以失败告终，人们之前还能勉强压抑的恐慌氛围逐渐失控。 暴力事件不可避免的发生。 然而所有伤害皆会因为录像的重新回放恢复至最初。 被伤害者在续接的轮回中发起了报复。 再一次的回放。 死亡、重生、复仇…… 仇恨被循环的时间连锁起来。 人们无法逃离这个地方，人群开始分裂成数个派系。 有人在维持秩序，有人试图保护弱者，也有人肆意发泄自己的狂躁，更有人疯狂地想尽所有办法想要出去。 一个宗教在这里兴起。 他们认为这是“神”的惩罚。 他们到处收集手机、车钥匙、手袋、钱包等他们认为可以当做“祭品”的东西，并在球场中心焚烧。 自杀、他杀，生命的献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只要点下重播按钮，时间就将倒流，而人心已然沦陷。 在最后一次有具体时间轴记录的播放实验中，传教者们开始要求献祭儿童，大人们他们与孩子之间筑起人墙。 “首次记录到球场灯光偏深红色。[数据删除]。” 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考虑到1733内部剧名的痛苦现状和不可知的威胁，基金会封存了录像。 后续测试已被无限期暂停。 —————— 还差四百字…… 第151章 热烈深冬 “到我截稿的时间为止，一月份大部分作品已经播出了第一集，诸如《原罪者》之类的甚至直接播完了整季。只有名头最大的那几部一直憋着没动静，真正的战斗估计要等到下半月。 所以呢……针对这些尚未开播的动画，我决定现在就来毒奶一波。 事先声明，以下言论，纯属娱乐，若有打脸，轻点……轻点就好。 预定在1月21日开播的《世界式审判》估计是整个季度最大ip了，改编自新阅集团的顶流小说《世界式审判》。 制作方是在之前制作过《未来往事》、《燐燃》的彩墨文化，这家公司近几年的作品都带有一种独特的轻科幻风格，想必这部改编自网文的大作也不会例外。 小说描绘了一个存在着三重世界的宇宙，大多数常人都生活在第一界的物质层面，只有少部分人类会偶然间接触到另外的世界——灵魂与认知。 你们是不是以为主角就是这些偶然接触能力的人之一，然后一切故事开始？ 猜错啦！主角根本看不到另外的世界，更不相信与物质对立的灵魂存在，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所以这本书就是个唯物主义者打击各种封建迷信的科…… 什么？《世界式审判》是奇幻？拿着那么科幻的世界观和走向跟我说它是奇幻？ 谁信呐！ 咳咳，可能是新阅那边给出的压力不小，本季度彩墨没有多开，只有这一部作品，所以作画质量……那是稳得一批！ 原著粉最关心的特效部分则由隔壁的大千维度负责，可以放心了。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该动画的编剧一职由原著作者担任，虽然文未复此前并没有任何剧本创作经验，但他的写作水平我是绝对相信的。 别的不说，自己的巅峰之作怎么也不能砸在自己手上。 紧接着在1月23日到来的，就是至美画园的《无法抗拒的命运》。 对于这家公司，在场的公司应该都不会陌生。 至美以平均每年两部高质量纯爱动画的出产在狗粮界刷足了存在感，他们的画风或许没那么精细，却非常令人舒适，与镜头音乐渲染出恰到好处的暧昧氛围。 这次的《无法抗拒的命运》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套路，但是…… 我还真就吃这套！这狗粮真香！ 好吧，说实话我看过一些原著漫画，在这部上面我其实算是半个原作党。 《无法抗拒的命运》设定在一个架空的幻想大陆，女主出生起就被选中作为献给地底之神的祭品。 而在她十六岁那年，来自地上世界的少年弑杀了神明，打破了她本已注定的命运。 地底世界的居民将他奉为新神，并表示愿意继续献上活祭，对，祭品还是之前那个。 于是，被奉为神的少年和因神而存在的少女之间的物语，就这样拉开了序幕——‘如果这是无法抗拒的命运，那我想为你活下去’。 大背景就是这样，正篇是很治愈很小清新的纯爱故事，我就不多剧透了。 再之后就是妖言映画的《机械师与太虚鸟》，这是一部没有放出太多消息的原创动画，所以我们只能根据pv来进行猜测。 妖言一直以来做的都是古风志怪类的动画，这次可能也是想换个风格，所以我们能在《机械师与太虚鸟》pv里看到大量现代风格的场景。 很多闪现的画面都是女主独自待在一个黑色或者白色的房间，与一只乌鸦进行对话，很难想象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不过逼格够高，先追三集看看情况。 最后一个，也是我在做这个视频前不久才得到消息的一部动画。 动画名应该是叫做《我于万物之中》，就是宣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前面加一个‘scp-3999’的前缀。 有人告诉我说这是《scp基金会》的档案格式，然后我就去搜了那个基金会看了看…… 档案最多才到1400！哪儿来的3999？ 可能scp确实是它的原著吧，但我们显然无法从这个原著得知多少内容。 如果想要在制作组身上开刀……更是完全无从下手。 这番的制作团队名字叫做“神啊，我已经想象到了”…… 是的，你们没看错！我也没念错！就是这一句话！就是这九个字！ 除了这个中二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的名字之外，‘神想’制作组的一切都是迷。 具体人员一个都没公布，我翻遍全网都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唯一的作品，就是这部《我于万物之中》。 而这也是一部全是迷的动画，因为我根本没看懂pv。 这个时候肯定就有人要说了，‘up主up主，要是看pv就能看懂一部动画，还要正篇干什么？’ 嗯，很有道理。 但是这种仅靠pv就让我感受到意识流‘神作’的动画，也是难得一见。 它不是作画太烂镜头太跳造成的看不懂，相反，它很认真地在叙事，画面也很顺滑干净让人想要看下去。 可我就是tm的看不懂！ 直觉上……怕不是个黑马。 不管你们有没有兴趣，反正这部我是要看的。 好的，以上就是直到现在仍未播出的一月值得奶一波的动画推荐。 针对已经播出的那些，新番吐槽马上就出来啊！ 三连点赞投币收藏支持一下，说不定我就会提前更了……” 当一月番剧陆陆续续开播的时候，3999姗姗来迟的宣传总算没有才刚刚开始不久。 和游危最开始的想法一样，依然是只用“神想”这个号按部就班地发pv、发动态、发第二个pv。 scp基金会只需要那边表个态，说3999确实是基金会改编作就行了。 更多的事情他们不需要做，别人问了动画相关的问题也不用理。 靠1733拉到的外援sin暂时不动。 神想和3999打出来的宣传卖点就是“神秘性”。 越神秘越让人想要探究。 外面关于“神想”到底有哪些人的讨论已经吵翻天了。 开局俩pv，名单全靠蒙。 按理说动画这东西……根据画风猜原画，根据分镜猜导演，根据bgm猜音乐都是很容易的事。 水平越高，个人风格越明显，就越容易被大众扒下马甲。 《我于万物之中》pv表现的水平不仅不低，反而相当之高，两个pv加起来的长度也不短。 但他们就是猜不出来。 闲得无聊的网文把动画业界有点名头的人物都给扒拉了个遍，也没能对应上。 难道是新人？ 不不不，新人就这种质量未免也太恐怖了。 那是国外的？或者是跨界的？ 嗯，很有可能。 那就扩大范围继续扒，他们不信扒不出来！ 第152章 亚波伦 干货迭出的“猜名单”行动很是吸引了一些路人的眼光，觉得有意思的动画爱好者也相当乐意把这事当作趣闻分享出去。 然而直到1月15日到来，名为《我于万物之中》的动画宣布开播，掘地三尺的人们仍未能得知这个团队的真面目。 不甘心的他们只能把目光投注在动画上面，押下各自的砝码才点开播放，来看看制作人员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中二病制作组总不至于在动画播出后也不给名单吧？！ 不，他们真的至于。 为了营造出足够强劲的神秘度，游危连自己为了避嫌取的假名都忍痛放弃了。 整部看下来只有一个“神啊，我已经想象到了”的团队名，其它任何人的名字都没透露！连马甲都懒得披！ 冲着扒马甲来的观众全都惊了。 “真的服气……还能这么玩？” “拿神秘性当营销呗，关键我们还真就被吸引过来了。” “有个性！我喜欢！” “所以事情不了了之？那散了吧散了吧，没瓜可吃了。” “只有三集啊，还是一次性放出，所以质量怎么样？值得追么？” “我才看完第一集，感觉这动画有点感觉，就是太费脑子了……” “我也刚看完第一集，说实话，完全没看懂。” “但是画风好帅啊，而且还是**……先追了，一口气看完！” “我好像看懂了一些：男主是基金会的3级研究员塔罗兰，那个基金会是个应对异常事物的地方。塔罗兰应该是在工作过程中遭遇了什么意外，立功脱险后被送回家，还获得了非常高的奖励——第一集开头两分钟讲的还是挺清楚的……” “卧槽我还没看！不要在评论区剧透啊啊啊啊！” 动画从德雷文的视角开始，他的伴侣塔罗兰已经失踪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伴随着一枚“基金会之星”，塔罗兰在不久后被基金会的人送回了家。 他们说他单枪匹马逆转了zk级现实终结。 他们说塔罗兰拯救了世界。 德雷文无法想象他具体经历了什么，作为一个基金会的特工，他明白这几句话背后的意义——绝对没有说起来这么简单。 但回到家的塔罗兰看上去一切正常，一如既往的温柔且让人如沐春风。 除了脸上多了几道巨大的伤疤，他就像从未消失过一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获得假期的研究员这么说着，比起对德雷文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的，就是这样。 一切都没完全好起来，还没有。 但是在变好了。 然后在某一天，他毫无预警地攻击了德雷文，用一种重复无数次的熟练姿态。 “你是真实的吗？” 不是，不可能是。 “我又看到了，这个世界正在融化。” 本该早已习惯。 “抱歉，我需要确认一下。” 德雷文的身体像劣质的模型那样裂开，塔罗兰看到所爱之人的死亡。 是谁做的呢？ 自己？ 还是3999？ 算了，都一样。 世界崩塌，新的世界从破洞中挤出来，像是一片肮脏的破布。 他又看到了德雷文，还有许许多多自己熟悉的人。 父亲、母亲、妹妹…… 他们被基金会一一处决，尸体钉在墙壁上被汽油点燃。 塔罗兰跪在地面上看着这一切。 该有什么反应吗？ 他有些迷惑，无法确定自己是塔罗兰，还是别的什么。 记忆删除的程序重复出现。 数据删除的警告闪现而过。 什么都没有出现。 什么都在重复着。 谋杀，融化，吞噬。 世界疯狂地针对着他，他的心和影子。 这是scp-3999。 基金会这么说着。 于是基金会也被3999撕碎，揉成一团黏乎乎的物质扔进汤里。 塔罗兰坐在桌子边上，沉默着注视这碗香气扑鼻的蛤蜊汤。 “詹姆斯？别发呆了。”德雷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担忧地望向塔罗兰。 从基金会回来的研究员越来越多地陷入出神境地，有时候甚至连他的声音都听不见。 塔罗兰近乎习惯性地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拿过手边的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出一份档案。 “那么我们走吧，你我两个人。正当那十一日帝国吞噬天空，好似人们融化在早餐桌上的蛤蜊汤里。” 一个话语在耳畔响起，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依然在翻看手机上的档案—— “项目编号：scp-3999 项目等级：apollyon 特殊收容措施：scp-3999当前无法被收容，并将导致zk级世界末日，即现实终结。 最可取的行动是令被认做scp-3999集中点的研究员塔罗兰隔绝与基金会站点及人员的一切联系，以避免对基金会资产造成进一步附带损害。 理论上讲，研究员塔罗兰若被收容至偏僻区域，scp-3999的破坏能力会……” 暂时消失？ 字符被擦去。 停止？ 字符融化在背景里。 得以控制？ 字符被撕成无数小碎片，从手机屏幕上落到餐桌上。 塔罗兰放下手机，用另一只手拿起餐刀，站起来转过身，脸上保持着令人舒心的微笑。 这一瞬间德雷文毛骨悚然，“詹姆斯，把刀放下！” “你知道的，我凝视着万物，之后是乌有，然后再从乌有之中归来。”塔罗兰的语调中带着叹息，“我只想确认一下，会变好的。” 那么多次他看着德雷文的脸融化，德雷文的身体被震碎，德雷文的身体中钻出来一切可怖之物。 那么多次他相信那是真正的现实，但是一切都融化了。 他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现实。 3999还在这里。 一直都在。 它是万物，是世界，也是他自己。 研究员塔罗兰不可被收容。 研究员塔罗兰将给予反击。 研究员塔罗兰将重启scp-3999。 再一次地醒来，仿佛之前种种皆为梦境。 然后他将直面越加疯狂的噩梦。 “一切都还没有好起来。”塔罗兰看向镜中的自己，“不会再好了，3999。” 愚蠢的，卑劣的，神性的，伟大的，不可思议的，scp-3999。 只能依附于一个人类而存在。 所有人向他发问：“【数据删除】” “我？不，没有我，没有研究员塔罗兰。” 3999降临于塔罗兰。 3999什么也不是。 “是的，这里什么也没有。” 塔罗兰再度看向手中的手机，把上面显示的文字重新编辑。 apollyon？ 3999不是亚波伦。 它将迷失，而我也是。 一切都像个笑话。 世界破开了一个洞，光从洞口攀爬起来。 身着基金会服装的人向塔罗兰伸出手。 他离生命仅有咫尺之遥。 “德雷文？”塔罗兰握住那只手，“对不起。” 画面暗下。 随后的镜头以第一人称深入site-188的地下，来到一个keter级气密收容单元中。 满室浮尘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惊扰，围绕着躺在房间底部的男人。 到来者看不清他的面目，于是伸手取下他胸口的标牌，抹去上面厚积的灰尘，一个名字显现出来。 ——詹姆斯·马丁·塔罗兰 画面彻底陷入黑暗。 “咔哒——” “我放完了。” 临时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异道神启 以下为另一个接力创作项目《sl已归档》的第一章部分内容，一开始想的就是纯对话体，设定倒是做了一些，但没写多少字就搁置了。 —————— 77903：您好，这里是sl公司，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顾客：sl？存档公司？ 77903：很抱歉让您产生了误解，我们公司的全名是soulloop。 顾客：灵魂循环……呵，算了，不重要。 顾客：介绍一下你们的业务范畴。 77903：好的。 77903：sl公司的主营商品一直是记忆、人格、灵魂等“非物质”，无论出售还是购买，这里都是您最优异的选择。 顾客：只要是“非物质”，就可以？ 77903：只要是您拥有全部所有权的“非物质”，就可以。 顾客：还挺严格…… 77903：这一规定是为了避免有人利用本公司的正规商业行为进行非法的活动，请您谅解。 顾客：说的这么委婉，所有解释权最后还是在你们手里。 77903：请您谅解。 顾客：…… 顾客：我如果想要购买他人出售给你们的记忆，需要付出什么？ 77903：请说出购买对象的具体信息，我们将进行实时估价。 顾客：没有固定的价格？ 77903：根据出售者身份与记忆内容的不同，它们将拥有不同的价格。 顾客：我的购买意愿也是变量之一，对吧？ 77903：看来您对我们有所了解，是的，这也是影响最终价格的变量之一。 顾客：…… 77903：是否进入下一步商品确认流程？ 顾客：不……先到这里吧，下次再说。 77903：感谢您对sl公司的支持，欢迎下次光临。 —————— 77903：您好，这里是sl公司，请问需要继续上次未完的交易吗？ 顾客：……怎么又是你？ 77903：与本公司接触过的顾客再次接入时，默认选择上一次的客服人员，是否需要更换客服人员？ 顾客：没那个必要，继续上次的话题，你应该还记得内容吧？ 77903：当然。 77903：您想要自己要购买的商品了吗？ 顾客：不，这次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顾客：我记得你们有“等价代偿”业务。 77903：是的。 77903：这是我们新开不久的项目，您可以选择交换与所支付代价同等类型且价值相等或不及的商品。 顾客：可以定制吗？ 77903：如果选择定制，可交换商品价值将减半。 77903：我建议您先试着挑选已有的成品，再支付部分代价进行细节修改，性价比要高很多。 顾客：是吗……这样不会有后遗症？ 77903：请不要质疑sl公司的专业水平。 顾客：行吧，这方面你们说了算。 77903：请问您想要交换什么？ 顾客：用我的人格与全部记忆，交换一个记忆完整的全新人格。 77903：好的。 77903：现在开始对交易物进行估值。 77903：很抱歉，因描述与实物不符合，此次交易无法进行。 顾客：无法进行？为什么？！ 77903：经检测，您不具备对您全部记忆的“所有权”。 顾客：这不可能！你们是不是出错了？！ 77903：很抱歉，但我们不可能出错，您确实不具备对您全部记忆的所有权。 顾客：…… 顾客：等等，我需要回去问问……暂停交易。 77903：好的，感谢您对sl公司的支持，欢迎下次光临。 第162章 命运注视于此 文深表现得像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 他是真的这么以为，还是在假装？系统一时之间竟无法判断出来。 只能按照自己这边的步调走下去了。 一行字浮现在备忘录文件末尾：“所以，你的回答？” 无论他是不是穿越者，此次邀请都将成立。 因为“文未复”这个名字就值得。 系统没有立刻得到回答，手机被猛地扣在桌面上，屏幕朝下，使得它无法看见对方的动态。 手机把周边的声音清晰收录，并以电子信息将其传达。 先是门栓被扭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声。 “文老师，我们碰到一个问题需要您解决一下。” “好，我马上就去。” 门栓再次被扭动，伴随着门板撞击门框的轻微“嘭”声。 那个女人离开了。 文深把手机翻过来，飞快地打上一句话，“我现在有事，两个小时后再谈。” 系统：“……行吧。” 不过看他这冷静到极点的表现，或许真的是…… “那就当他是。”关理已经无所谓了。 “我明白了。” “再等两小时，如果文未复能够答应，那我们就没必要尝试联络其他穿越者。”没必要尝试其它后果更不稳定的选项，“作者的问题暂时搁置，然后是……黑金那边还有多少稿没交？” “背景图与角色设定图已全部完成，还剩下一些特定建筑的设计图和部分地图，这方面预计会花费大量时间。”系统回答道，“但它们不是必要内容。” 建筑图、地图，都属于能有最好，没有也可以的范畴。 一开始他们在约稿时甚至没有对这两样的计划。 但黑金说他可以帮忙。 “我确实不擅长这类画作，所以就只能找认识的其他人了。”他说的话非常有诱惑性，“他们可都是真正的大佬，你翻遍as也找不到几个的，怎么样？” 关理反手就是一个质疑，“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你们看起来就不熟悉这行，碰到我算是运气好，实际上被坑才是正常。按理说你们被坑也不关我的事……但我废了这么多时间才摸到门路的‘克系’风格不就被糟蹋了？” 关理被坑了钱是小事。 网站上出现以次充好的画作，拉低了同为该网站画师的黑金的格调，这才是大事。 他是那种能忍受自己的名字跟其他杂七杂八的画师并列出现的人吗？ 那必须得不是啊！ 著名画师黑金就是这么清高！ “只要给够钱，你们网站的美术我包了。”然后他非常清高地开始谈交易，“无论是哪种风格，我都能找来，吐血友情价，绝对物超所值！” 盛情难却之下——其实只是因为懒得再去翻图片找画师——关理跟他达成了进一步的合作。 而后黑金拿出来的一些作品，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自吹自擂。 神意：“你认识的画家……有点多。” 黑金：“对啊对啊，这下你相信了吧！” 神意：“就是出稿速度有些慢。” 黑金：“呃……质量越高的画需要的时间也越多嘛，而且他们也不熟悉商业作画……你们的时间应该不是很紧吧？” 神意：“你负责的部分按时交了就可以，其它图可以慢慢上。” 黑金：“那还好，这我就放心了。” 神意：“所以我两天前要求你修改的那张图呢？” 黑金：“……” 神意：“我记得你说的是‘这点小事，明天就能改完’……” 黑金：“对不起我错了我马上就去改别扣钱啊！” 神意：“咦？原来还能扣钱？” 黑金：“……再见，我去画图了。” 讲真，虽然时常会拖个一两天的，但他交稿的整体速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不到三个月，完全陌生的风格，数十张完成图，其中的修改步骤更是数不胜数。 而黑金在这种工作强度下依然保持非常高的平均质量，以至于关理都觉得自己运气是真好，上来就找到这么合适一目标。 找他一个画师，等于找了一整个作画团队。 省时又省力。 可以说，克苏鲁神话网站的美工已经不用担心了，剩下需要在意的只有文本填充。 关理：“我们要等两个小时。” 系统：“是的。” 关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先去更新一下数据库？” 系统：“……”这还记着呢！ 好吧好吧，迟早也是要更新的，提前犒劳一下管理员。 距离上一次更新还不算太久，然而以《scp基金会》越加迅猛的发展速度，想必又出现了很多新的内容。 最重要的，scp-4000竞赛的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 它又将为scp系列带来怎样的改变？ 这会是又一个时代的开端么？ 关理在等待着。 系统返回更新自己数据库时会暂时与他断开联系，所以他只能等待。 并想象。 ——历史。 4000竞赛的主题是“历史”。 作者们将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演绎虚构的历史。 那或许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架空历史，又或许是基于现实层面上的历史事件进行再创作……等等！ 另一个世界、虚构历史、再创作。 思维在灵感闪现的刹那冰封，又随着冷汗渗出缓缓解冻。 是的，就是这个！ 关理突然想到了某个漏洞。 他一直以来都不经意忽略过去的漏洞。 差一点……就真的漏过去了。 《scp基金会》当中的历史题材并不是从4000才开始的。 在此之前，也有很多项目写到了现实中的历史事件，甚至将其作为创意的主体。 某些作品的意义就在于这种对“真实历史”的幻想性解读，某些作品的想法更是建立在“现实事物”的普遍认知之上。 比如说scp-1981-“割喉里根”，这个项目本身是一个录像带，里面记录了在1981年当选美国总统的罗纳德·里根在1983年的一次演讲。 最开始播放录像带时，里面的内容一切正常，一场正常的和现实相同的演讲。 随着重复播放的次数增多，影像中里根的演讲越来越癫狂，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说一些关于拷问、儿童骚扰、仪式祭品的内容。 同时他身上也会出现各种各样不可见来源的伤口。 尽管这些伤害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无力化，但里根将继续演讲，直到他的声带被切断或录像带播放时间达到22:34。 最终他的身体将被切碎，在场下观众爆发的欢呼与鼓掌之后，空无一人的演讲沉默许久，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头戴尖锥头巾疑似邪教徒的人出现在屏幕正中。 录像带闪出一张单幅画面，上面用红色的标题写着“iseeyou(我看见你)”。 这一画面持续了7秒，然后变成静电雪花。 1981的精彩之处在于录像带中里根演讲的那些内容，那些疯狂的语句被评价为“像诗歌一样优美”。 ——“我从天上之国来，那里有什么？一个虚伪的笑容诅咒整个国度。” 异常的政治家吐出黑色而强有力的话语，宛如从深渊底部投射而来的目光。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彩文档，一个幻想故事。 可它的幻想建立在“现实里根”的基础上。 因为现实中确实有“里根”这个总统，而他也确实在那个时间做了一场演讲，这场演讲必定会有录像带留存下来。 所以1981才会呈现出亦真亦幻的诡谲氛围才能如此生动。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1981所描述的“现实”是他前世的世界。 这个世界中存在着名为“罗纳德·里根”的美国总统吗？ 如果没有了现实基础，1981还会展现出原有的感染力吗？ 更进一步来说，其它涉及到现实描写的scp项目，会不会也出现这种情况？ 又或者……它们将暴露出什么？ 第163章 禁忌之地 摆在关理面前的选择似乎只有两个。 一是删除此类条目，二是修改使其符合当前现实。 前者简单便捷，连最复杂的目标筛选步骤也可以推给系统去做，他只需要下命令就可以了。 后者要麻烦很多，而且不一定能还原出原作风味，但能够避免空缺编号的出现。 这两个想法的结局一模一样：在出现的那一刻便被否决。 不能删除，也不能修改。 先不说里面还存在着不知道如何下手编辑的优秀档案，更需要在意的事情则是——是关理自认为没有那个资格。 “我仅是被授权者，而非创作者。”他对自己说。 按照协议，关理拥有此世界《scp基金会》除署名权以外的所有版权，做这种程度的更正完全没问题。 但他过不了自己那关。 关理可以二次改编，也可以另起炉灶开创新系列，甚至可以在如今的群众基础上重新定义基金会。 却不能动最开始的那个“属于前世的scp基金会”。 无关利益，只是执念。 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内容，同样也只能由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创作者们修改。 他没有资格，其他人更没有。 那就只有—— 顺其自然，破罐子破摔了。 会不会有人看出这些项目背后的“现实”与本世界不同呢？ 他们会产生“穿越者”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文学”的怀疑吗？ 要不要……先发制人公布基金会的“异界血统”并借此宣传一波？ 人们会因此而出现的反应，还真让人有些期待啊。 这种期待在片刻间突破理智，让关理心中蓦然升起自曝穿越者身份的冲动。 ——粉碎全世界人类的三观，果然很刺激。 后果？ 谁tm在意后果！ 这不是很有趣吗？ 社会的反应、世界的变化，只是想象就令他的神经兴奋起来了。 这可是……远比现今的平和更加精彩纷呈的未来啊！ “管理员，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碎人三观。” 系统：“……” 它就是去更新了个数据库，顶多离开几分钟而已，关理又遭遇了什么？ “如果我把一切都对外公布……” 关于他与基金会的一切。 “《scp基金会》系列创始人是个精神病的消息会立刻空降热搜。”系统回话的语调毫无起伏，“与此同时你会受到全世界穿越者的瞩目、试探、攻击，倪弦沉也将站在你的敌对面。” 说好了达成共识一同维护现状稳定，关理还想半路跑出去颠覆世界观？ 先过倪弦沉那关再说！ 关理估量了一下，现在身为普通人类的自己，可能还真打不过那个缪斯。 要神化才行啊…… “那算了。”跟想法出现时的突兀一样，他放弃得也异常果断。 系统松了口气。 “主动暴露不可取，但要是‘不小心被发现’的话……”关理尤不死心，“那可就没办法了。” 系统：“……管理员，请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 “最好是那样。” 系统默默调高自己对关理的监测等级，务必要把他这种作死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至于现在么，先拿什么东西转移走他的注意力。 “4000竞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它说。 关理果不其然转过视线，“是什么？” “禁忌之地。” 以“历史”为主题的获胜者，“禁忌之地”。 没有编号。 虽然它确实是scp-4000，但项目编号已根据4000-eshu协议被封禁，于是资料库目录中不显示其编号，取而代之的是“禁忌之地”这一代称。 关理得以成为这个世界率先阅读它的特权者。 “禁忌之地”是一个拥有诸多异常性质的超维度森林地区。 该地区并不遵守线性空间的约束条件，每次探索记录的路线皆不相同。 有许多异常实体居住在这里，它们在未受观察时经常无法自控地改变身体结构，以至于研究员总是无法分清它们是不是之前记录过的那些。 它们具有智慧，且通常高度易激动，但根据4000-sep预防措施就可安全地与其互动。 如果不执行预防措施，所造成的结果将视被冒犯的实体而定：研究对象遭遇的惩罚包括言语指责，暴力行为，人员的身体外形、概念或命名上的异常改变。 不过先不论其中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生物与现象，在“禁忌之地”有一样性质必须注意。 命名危害。 这个项目会造成此前从未在基金会记录中出现过的“命名危害”现象。 ——如果使用同一种名称来称呼它或当地的实体及地标，将会引起许多异常现象。 这些异常现象包括但不限于“阵发性集束性头痛”、“视觉和听觉上的幻觉”、“精神性失忆症”、“出现非人体征”……到更多。 正是因为命名危害的效应，基金会不能以任何固定的名字，名号，称呼来描述这片地方。 用一个确切的编号来指代它自然也不可以。 每次提及这一地域及其内在实体时，都必须使用完全不同的描述语句。 例如基金会在该文档中就采用了“非正常森林”、“无名者之地”、“待定的scp”等称呼来临时指代这片无法命名的森林，并且相当谨慎地用一个换一个。 这一设定瞬间拔高了整篇档案的阅读难度与写作难度，也展现出足够惊人的才情。 档案最下面的几个附录便向阅读者讲述了“命名危害”的存在形式，层层深入。 在一开始，基金会探索此地之时，是不知道它的异常性质的。 —————— 还差两百字 第164章 异常守恒定律 档案中没有花费太多篇幅来罗列4000-sep预防措施的内容，但被写出的这些足以让任何人提高警惕。 ——任何一点差错，都有可能导致意外的恶性后果。 档案中的最后一篇附录，就是绝好的例子。 不同于前几个附录的直来直去，阅读者点开它时会看见自己输入了一个特定的证件码，然后才能看见文档内容。 “[允许访问]” “[你好，drjapers。]” “归档采访4000_0215：以下是由dreugenejapers在几年内主导的采访集。在命令o5-4000-f26下该数据已从所有一般文档中删除。” “采访记录4000-0215”，记载了drjapers在无名之地的三段采访。 准确来说，是他在不同时间三次遭遇同一个有着兔子头的实体的采访记录。 drjapers牢记着预防措施的内容，与该实体的交流相当谨慎。 但他依然不小心违背了措施内容。 在第一次接触时，兔头人询问“你的名字怎么样时”，他回答道“恐怕我的名字最近尝起来很酸”。 之后drjapers因违反sep-203“不要撒谎”而被训诫。 当他第二次与兔子脑袋的人形生物碰见，他们的对话较于先前更深入一些。 实体询问drjapers从何而来，drjapers反而向它提出一个问题：“上次我们见的时候，你说你的名字很难说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对方欣然给予了回答：“我唯一能想到的是我们分开太久了——我和我的名字。那曾是一个好名字，一个令人骄傲的名字。我很肯定。但现在，它可能已辉煌不再，如果它还存在的话。” drjapers：“你觉得它现在在哪？” “亲爱的学者啊，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drjapers描述了“禁忌之地”的入口，以说明自己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 “天呐，这倒是已经很久远了。实话说，我以为这些旧盟友早就没了。”本地的实体非常惊讶。 双方短暂的对话在drjapers有意离开的情况下很快宣布告终，直到他在2013的第九次探索中与同一个实体再度接触。 因之前在两次接触中，该实体展现出来对人类世界独特了解的和极易受骗的特质，drjapers被指示对它进行更加深入的采访，并且准许在对话中撒谎。 在有意的引导下，他们谈及一场发生在过去的战争，一场基金会和工厂都涉足其中的战争。 “没错，当我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那时候我的样子和现在可不同，我也住在井的另一边。我在那里出生，长大，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回到那里。”它说。 drjapers：“为什么不呢？” “我不能，除非我知道我能被欢迎着回去。”泡茶的人倒了杯茶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我敢肯定你不知道那些躲起来想把我干掉的家伙们——啊，很抱歉。那些都是黑暗的过去了，但我肯定你绝不想听。” drjapers：“不，请继续。这些很有意思——我也是个学者，记得吗？” “如你所愿，我亲爱的学者。等茶凉的时候我正好动动嘴皮。” 无名的讲述者说它的组群参与了打工厂的那一仗，一心帮助“他们”。 但是“他们”背叛了，杀死了它们许多同伴，还夺走了它们所有人的名字。 战争开始之初，它们中的一些逃至这座森林，得以幸存下来。 代价是它们无法再离开。 森林有自己的法则，而生活于此的它们没有自己的名字。 拥有兔头的实体说自己不恨他们，“我想是这样吧！总有一些老顽固痛恨整一个族群，但我想你并不坏。还是有许多人保护我们，为我们而战，甚至为我们牺牲。有的还来到这里与我们一起生活，让他们的灵魂歇息。” 它没有似乎没有太多兴趣聊这个话题，“这样的事肯定没有什么意思，亲爱的学者。” “恰恰相反，我还想多听听这些故事呢。你和你的同伴生活的故事很有意思。”drjapers却还想知道更多。 “这是肯定的，亲爱的学者。” 一阵穿堂风吹过，两方都沉默了半分钟。 drjapers主动提出要离开，而那个生活于此的人形表现得迷茫而不知所措。 它开始语无伦次地挽留另一个人，“停下来！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谁……我的名字？我不……” “嗯，的确很酸。”drjapers回答。 后记显示drjapers成功回到了site-08，但不久后发现失踪。 scp-4000的档案到此结束。 关理一头雾水地通读完全文，想了想又把最后一个附录翻出来重新看了一遍，仔仔细细地。 直觉和经验告诉他，该篇档案的关键就在这里。 前面值得注意的关键性信息也就那么几个——命名危害，规则与代价，页面标签中的“工厂”。 “所以……”他着重注意了采访中的称呼，“还是命名的问题。” 不是提问，而是肯定。 “drjapers回应了兔头人的称呼，违反了规则。”关理似是在自言自语，“它称他为‘亲爱的学者’，而他回应了，不止一次。” 系统听懂了，“是的。” “兔头人用森林的规则窃取了drjapers的名字，也取代了他的身份。在采访记录最后，两个人的身份已经交换，兔头人顶着drjapers的名字走出森林回到基金会，另一人成为新的异常实体留在此地。” 这就是命名危害。 一种全新的异常危害类型。 “禁忌之地”的确是一份足够优秀的档案。 但它为什么能够夺冠？ “这个文档，跟历史有什么关系？”关理朝系统提出质疑，“档案中是提及了工厂之战，不过这一点就可以了？还是说有什么隐藏的东西……是我没看到的？” 他检查过了，页面中没有隐藏文字，唯一的超链接是“打工厂的那场仗的时候”这段话，链接页面指向一份001档案。 ——scp-001-代号：bright-工厂 这个001是一名o5的故事。 他说基金会起源自“工厂”——thefactory——就叫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同行组织的名字，来历神秘地址不知的“工厂”，经常会制造出异常事物放到外界。 然后被基金会收容，被goc爆破，被mcd有限公司拿去卖钱…… 而在该001档案设定下的世界线中，名为詹姆士安德森（jamesanderson）的美国企业家在1835年创建了当时最大的工厂。 然而他是个撒旦的崇拜者，可能还信仰着异教的神灵。 他将自身异质的信仰投射到工人身上。 在这座持续运转的封闭工厂中，残酷的罪恶不断累积。 直到有人逃出去，一队特殊的军人闯进工厂，跟实体的邪恶正面碰撞。 惨烈的伤亡之下，噩梦般的怪物被逐渐消灭，工厂的主人在狂笑中死去。 残余的军人们清理了这片战场，他们找到了那些被制造出来的不可思议的事物。 他们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有人带着一些异常品离开，有人选择留下，想要把工厂出品的东西用在正道上。 基金会就这样在工厂的残骸中诞生了，飞速发展。 ——尽管经常有d级在工厂里失踪。 时间来到1911年，被称为“小仙子”的异常族群向工厂发起了进攻。 基金会完全无力抵抗。 直到基金会管理员逃进工厂深处，与邪神作出交易。 它复活基金会，而基金会……献出自己！ 重生的他们对“小仙子”进行了灭绝式围剿，也对工厂和一切异常都提高了警惕。 这一场以工厂为核心的战争，被叫做“第五次超自然大战”。 禁忌之里的那些智慧实体，正是逃进森林又失去名字的战败者们。 大肆屠杀也为基金会带来了恶果，他们没想到异常也是守恒的，消灭了异常之后就会出现新的异常。 所以后来几年基金会发现的异常数量才会猛增。 这便是4000的大背景，它的确写了历史相关，但并非现实中的历史，而是《scp基金会》当中一段属于“工厂线”的虚构历史。 第165章 不稳定的过去 “算是勉强能够解释得通，跟历史的关系……”关理对此不甚满意。 毫无疑问，“禁忌之地”是一篇足够优秀的档案。 无论是其“命名危害”的核心设定，还是和工厂之战与日夜之战的联系，甚至是只能靠修改网址直接进入的最关键隐藏文本，被用在这一份基金会项目档案上的点子都如此让人惊艳。 但它缺少那种历史的厚重感与神圣感。 4000竞赛的主题是“历史”，而不是其它的什么。 “我觉得还行啊。”系统有不同的看法，“毕竟它写的是基金会世界观里的历史，跟现实历史没有关系。这也是对《scp基金会》幕后背景的补完，被选中成为4000自然有其道理。” “看来你对这篇的感官良好。”关理接受不同意见，同时他也坚持己见，“这大概就是主观喜好上的差异了。” 就像是4000竞赛第一的“禁忌之地”被他认为不够厚重，竞赛排名第二的“布什vs戈尔”也被他认为不够严肃。 scp-4444-布什vs戈尔，讲述了被外星人侵占大脑的前美国副总统戈尔，跟被基金会坑成布什的bright博士之间的，“巅峰对决”。 ——实际上就是2000年美国总统大选，戈尔落败，布什上位。 这篇文章把现实中美国大选发生的各种新闻舆论跟异常事件有机结合在一起，再加上亮亮博士——呃，我是说bright博士——自带的搞事属性，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把政治斗争刻画得淋漓尽致，看起来颇为有趣。 所以4444能够在美国主站大受欢迎是非常正常的。 然而对于关理这样一个，既不关心美国大选，更对政治一窍不通的中国人来说…… “好吧，写得很棒，但它未免也……太欢乐了吧？” 相比于目前主流的“黑暗基金会”，scp-4444的风格更偏向于曾经繁荣一时的“欢乐基金会”。 也不是说不能写搞笑风的档案，但他还是更喜欢幽暗深邃一点的东西。 能够清晰看见每一道细小的光芒。 脆弱又顽强。 “是很欢乐。”这次系统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它对政治斗争更加一窍不通，“相比之下，参赛作品里我最喜欢的则是‘永恒之亚历山大城’。” 关理顺着它的话语点开scp-4001-永恒之亚历山大城，还不忘打趣，“我以为你最喜欢‘禁忌之地’。” “其实那篇……我也觉得跟历史联系起来有一点点强行。”系统小声哔哔。 说白了还是屁股问题。 身为《scp基金会》专属的文娱系统，它怎么能公然表现出对作品本身的质疑？ 不过就跟自己管理员说说还是没问题的。 反正也没别人听见！ 系统吐完槽便很开心地跟关理一起看4001去了。 虽然它已经看过了，但再看一遍也无妨。 好的文章是经得起反复观看的。 scp-4001，是一座被基金会隐藏在埃及亚历山大城中的前厅，它连通着一个通往地下15米处的楼梯。 顺着楼梯而下，将会进入一个放满了书架的房间。 不，用“房间”来形容过于狭小了，应该说是“图书馆”。 一座存放了全人类所有档案的图书馆。 “每个曾经存在过的人类在此档案库内都有一本对应书籍，详细记载其人生中的所有重大事件。随人类出生，新的书本会相应添加到档案库中。每本书的尺寸完全相同，约为一本标准平装小说的大小，但其页数会随对应人员的寿命及成就广度而不同。” “存储于scp-4001中的书以出生时间顺序排列，书脊和封面上刻有其对应人员的名字。书中所用语言与基金会已知的任何语言不存在相似之处，但任何有读写能力的人都能在阅读时完全理解之。书籍总数量约为1200亿本。” 从75000年前至今，煌煌人类历史，皆在此处。 每一个人都将被历史所记录，哪怕是尚未被起名就已夭折的婴儿，也有着自己的无名之书。 这些书不能被带出去，但可以被改动。 任何对书本内容的增减或修改，都将使变动即时发生在书本所有者身上。 所有者造成的次级影响自然而然也将改动更多书的内容。 发现4001并开始探索的第十七天，基金会在里面遇到一个活人，用古希腊语和他进行了谈话。 按照他的叙述，他在一千九百年前进入此地，此后一直生活在这里。 他找到了自己的书，用自己的血在上面写字，把自己写入健康之中，“治愈每个疾病，每个虚弱，之后每次为我自己添上一日。” 他将这座图书馆称为“她”，他自愿成为这座图书馆唯一的看守者，在没有边际的走道中巡逻两千年。 “我名theopoles，我是永恒之亚历山大城的看守，她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这是我们最伟大的资源，永恒的记录，所有的曾经，自人类的黎明，众神给予我们的礼物。” “她需要我，她必须要有一位看守者。有人要巡逻她的过道，欣赏她的书本，让她知道被爱。她有时对我开口，当我在光线中游荡时。” “她给我留下信息，在我的卷轴里。她于黑暗中对我低语，卷轴记录她的低语为我诵读。” “她要我等待，于是我就等着。我走过她，一端到一端，一次又一次。我读过各种人生，有些简单，有些光荣，有些美丽，有些丑陋。” “我等过了变化。她的所有卷轴，除我的之外，都变成了装订的卷册，然后是这些你们叫做“书”的小东西。她的火炬和头盖变成了蜡烛，而今变成了这种古怪的烧油“灯”，你们这么叫的，她的编织长凳也变成了这种皮革压缩的怪东西。” “我等了这么久，等有人现身告诉我我的工作不是白费。” 他等到了两千年后的文明来客，来自基金会。 于是他的使命终于结束，他或许早就知道这一点。 看守者向基金会提出最后的要求，想要再看看天空。 自他上一次看到星星已经过去一千九百年，守着全人类的历史，度过一千九百年漫漫黑暗。 基金会同意了他的请求，在drkoudopolis协助下，他在晴朗的夜里被带出楼梯，在日出后不久死去，被埋葬于城外一座小坟墓中。 于是基金会成为她新的看守者。 用各种手段探索她的知识与能力。 她可以影响现实，她能够改写历史。 是的，她可以做到。 只要她对那些书做点什么，又或者有人对那些书做点什么。 对早期人类书籍的一丁点儿修改，就足以毁灭整个人类历史。 可能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了。 基金会在她的地毯之下发现了覆盖大半地板的灰烬，那是70000到80000年前木材与纸张燃尽之后的残骸。 这究竟代表了什么无人知晓。 就像基金会派来驻守此地的档案管理员drlincolnabrams——永恒之亚历山大城现任看守者——所言：“绝对不要忘记是此地允许了我们进入，绝对不要忘记尊重它。否则亚历山大城可能会终结我们所有人。” 它是神圣的殿堂，是人类文明的丰碑，是拥有自我人格的历史。 ——“诱人而舒适，伟大而高贵，古老而尘封”。 第166章 不完美的未来 “永恒的亚历山大城，记叙一切历史的图书馆，掌控世间命运的钥匙就在那些书架当中，人类却承受不起使用它的后果。”在关理读完4001后，系统感叹道，“于是基金会仍必须在这座伟大的图书馆上实行他们一贯的准则。” 控制自我改写命运的冲动，收容图书馆的信息与存在，保护人类存续至今的文明及其衍生的一切。 关理将它评价为“深沉且动人的史诗”。 4001富有一种古典的静谧之美，如诗如画。 于是他在系统期待的眼神中，对其品味予以了肯定，“4001对‘历史’的切入点精妙至极，但从情感角度来说，我更喜欢4100。” “……”系统沉默了一瞬，“好吧那个也很棒。” “是非常棒！”关理纠正道。 scp-4100-不完美的未来，和4000“禁忌之地”一样，它将主题定为基金会世界观中的“虚构历史”而非现实历史。 两篇文章写出来的效果截然不同。 4100将视角着落在遥远的未来，一个名为“星际议会保护国”(stellarcongressionalprotectorate)的组织身上。 整个档案都是从该组织的角度进行书写的。 而4100本体，即是我们最熟悉的地球。 “scp-4100是曾经被称为地球的行星。scp-4100具有能维持碳基、氧呼吸生命形式的生态圈，但仅有少数陆地可维持非水栖生命形式，陆地水域比率约为10：90。” 根据保护国的记录，4100曾经是智人的母星。 是的，只是曾经，因为它现在已不适于永久居住。 保护国从智人的历史资料中挖掘出“scp”的存在，并认为“scp”项目被归类为“异常”是因智人缺乏科学、文化或历史了解所致。 他们将那个整理归类“scp”实体的组织叫做“三箭头”。 ——因其突出符号为三个箭头指向内侧。 而这一符号正是读者所熟知的，基金会的标志。 在“三箭头”遗留在4100轨道的文物卫星上，保护国找到了记录有象形图片形式的文件，推定是便于后续文明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加以理解。 象形图采用了极度简洁的图像加颜色来传递信息，例如绿色表示安全与肯定，红色表示危险与否定等。 保护国从中得知了那些“scp”项目的信息，也得知了“三箭头”的历史与使命。 读者也可以从这些分析的语句中窥见那个时代的世界一角。 “scp-173-雕像”被认为身形与参宿七星系黑幕叛军短暂使用过的koshi无人机类似，推测173项目是此类项目的前身。 “scp-914-万能转换机”被定位后确信为gear设备部件，在那时，这种设备被用于大部分挑战者级太空船中。 “scp-882-一台机器”象形图上的符号是mekhanion的宗教符号之一，这一项目可能当前处于教会所有。 ——mekhanion是居住在太阳系第六颗行星(即土星)上的智能机械生命。 在“scp-2000-机械降神”的象形图上，白色方块拼出了两个单词：“rememberus”，意为“记住我们”。 保护国给出的评语是“未知三箭头在创造此象形画时如何能知晓银河标准文本的存在。” 也就是说，哪怕时间已过去万年，银河标准文本仍是英文。 是否可以认为星际议会保护国就是地球人类的延续？甚至是基金会的延续？ 或许吧。 我们不得而知。 更多的象形图一步步向后来者揭露那段被时光掩埋的历史。 象形图-4000-1050用大片的红色描绘了一个被称为“毁灭者”的实体。 现存智人将“毁灭者”视作一毁灭了他们家园世界的反面神形象。估测“毁灭者”杀死了scp-4100上90%的生命，包括95%的智人。 值得注意的是—— 该实体似乎也被三箭头命名为“scp-4100”。 银河历50025年，有人提出的理论，认为在scp-4100上的“scp”项目曾被用于和“毁灭者”实体的作战。 但这一猜想被否定了，因为现存智人大多仍将“scp”项目视为可憎之物。 当时间来到银河历54000年，一个符合对毁灭者描述的10级贝希摩斯实体以近光速逼近太阳系，直接向scp-4100冲撞而去。 保护国带着大部分公民撤离星系，他们得以见证这颗生命起源星最后的命运。 在“毁灭者”抵达地球的卫星残骸时，一条信息被太阳系内所有保护国舰船接收到： “我们等你很久了，scp-4100。 我们已经不在此处，我们早已离开。 我们不再死于黑暗中，我们已经胜利。 我们生活在星光下，人类已经逃离了你，保护国将兴盛繁荣。 我们不能收容你，但我们可以毁灭你。 我们等待千年，只为向你送上这句话： 我们的行星有超光速，这里指的不是我们的飞船。” scp-4100的文件被更新。 “scp-4100是曾经名为地球的行星，已被用作武器消灭了一将吞噬绝大部分太阳系的实体。” 地球被加速至超光速，与“毁灭者”相撞，同归于尽。 最后一幅象形图在它毁灭前从地表发出。 图上巨大的“三箭头”符号延伸出绿色的箭头将红色骷髅形态的“毁灭者”抹杀。 而在它下面，还有更多完好无损的红色人形。 “毁灭者”不止一个，它们终将再来。 画面的最底部，三个绿色方块组成的图形依次排列。 ——“控制，收容，保护” scp-4100，这不是一个完美的未来，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毁灭者”摧毁了地球文明，基金会已经不复存在。 保护国在他们的尸体上诞生，已经遗忘自己的过去。 但人类依然活着，自由地活在宇宙中。 他们将创造新的历史。 那个历史里面没有基金会也没关系。 虚构历史，虚构发生在未来的历史。 用更远的未来，把“未来”变成“历史”。 即便忽视4100中基金会的壮举，这一“历史视角”的选择也足够惊艳。 “在历史的主题下描写未来，还完美切题。”关理毫不吝啬表现自己的赞赏，“系统你觉得呢？” “呃，好吧，是的。”这次系统连小声哔哔都没了，“4100对‘历史’的解释极其精妙。” 当然它还是更喜欢4001。 就是这么坚持自我。 “不过说起来……这篇里面说的‘毁灭者’，跟1050有关系吗？” “应该是。4100的作者有提到‘scp-1050’是他最喜欢的项目之一，那里面解释了毁灭者是什么。” 数据库当中没有作者的留言，便只能由系统口述。 关理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样啊……” scp-1050-警世方尖碑，一个巨大的黑曜石方尖碑，碑面上分出80个区域，其中有部分已经被刻上了字体。 前面数个区域的字体对基金会而言是完全无法辨认的，最早进入认知范围内的字体，是来自古中国的贾湖契刻符号，然后是阿卡德语，再往后是埃及象形文字……一直到1943年的现代俄文。 每一份文本的内容都是相同的警告：“警惕毁灭者。他们以百万之数，从没有星光的黑暗领域中前来。于数千个世代中，他们沉睡，潜伏，等待。强大的国家崛起并兴旺，世间有和平和繁荣，之后便是黑暗时刻；他们就返回……” 完全相同的文字，然后是一系列尚未被确切理解的数字信息。 只有最末由当时代统治者“再次证实宣布”的言论与雕刻日期不同。 与此同时，从方尖碑顶端会发出一系列无线电信号，广播至其它星球。 基金会推测1050是一套星际“早期预警”系统的一部分。 就像古代社会的用营火来传递信息一样——最初发现敌情的瞭望塔点燃火焰，下一个瞭望塔看见燃起的烟后点燃自己的火焰。 入侵者到来的信息就这样经由一个接一个的瞭望塔传递下去。 警世方尖碑就是被竖立在星空中的“瞭望塔”。 它被某个未知的文明建造，用以预警“毁灭者”的到来。 这套预警机制在地球上施行了成千上万年，贯穿人类整个文明史，直到被基金会收容。 基金会权衡了1050的风险，觉得任由它向外发布信号使得地球被注意到的危险，大于在“毁灭者”到来的威胁中警告其它星球的义务。 于是他们把方尖碑发出的信号全都给屏蔽了。 ——只要地球没事就好，其它星球死不死关我屁事？ 嗯，非常人类中心主义。 第167章 传说路过 “我回来了。” 文深打开手机备忘录，在最新的那一条中输入：“还在？” 他似乎对自己身处无名黑客监视之下的事实接受良好。 从未将注意力移开的系统立刻将这信息传达回来，“管理员，文未复提前回话了。” “这么快？那继续。”关理放下看到一半的竞赛页面，投入这场各怀心思的隔空对话。 数据库在手，档案什么时候都可以看。 而文未复要是跑了，再找一个同等级的作者可不容易。 “你的回复比我预想的更快，已经做好决定了吗？”他指挥系统写下这样的文字。 “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你口中文学创作项目的具体内容。” “这算是相信我说的话了？” “相不相信都没关系，那不重要。”文深早已练出高效又准确的打字速度，但在这场对话中，他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是你说的。” 还差点打出错别字。 关理和系统没有意识到他的犹疑。 准确地说，他们都对一个职业网文作者的极限手速缺乏认知。 这并不影响关理根据形势作出判断。 以文未复的身份和地位，又是在《世界式审判》动画制作的关键时段，想必他没有多余的闲心与兴致来跟自己浪费时间。 所以这便是愿意合作的意思了。 把“克苏鲁神话”的设定告诉他？ “管理员……”系统本能地想要阻止，一时间又找不到理由。 双方都不信任对方，却又都存在着合作的意图，总得有一方主动一些，表现自己的诚意。 目前来说，关理这边的需求更迫切，率先自曝也理所当然。 可他们承受的风险也更大。 把项目内容透露出去，文未复迟早能借此摸到他们的轮廓，将“穿越者”的身份一起扒下来。 关理看起来倒不在乎这事，那是因为他折腾惯了！ 它能不在乎吗？ “赌一把？我对文未复印象挺好的。”关理下达了指令。 系统还能怎么办？它也只好叹一口气逼不去在乎了。 赌了！ 希望文未复的人格与他在网络上表现出来的相差不多。 “克苏鲁神话世界背景？你们用神话写科幻？” “这种事情早已不是第一次，科幻的范围远比常人以为的更加广阔。” “我知道，过去有很多作者也这么做过，但时代已经变了。” “黄金时代遗失了，仍有人在怀念；白银时代衰落了，还有人在奋起；你又怎么知道这个时代该是什么样的？” “你这是偷换概念，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差不多。” “差很多。” “好吧，这个问题说不出结果了，我就想问你对克苏鲁感兴趣吗？” “让我来写？为什么。” “你是当时代最适合的作者。” “这算什么理由？我连个科幻作者都不是。” “不是只是因为你不敢写，你想写的不是神与科幻吗？那就写啊。” “说得太简单了，如果我有把握，也不至于在其它分类试过这么多次。” “世界观就在这儿了，写么？” “就算我下一本书决定为这种题材，也不一定要用你的世界观，这个……所谓‘被穿越者带来的克苏鲁’？” “你要是不喜欢，换个名字也可以，我只需要一个反真理反科学反人智的科幻范式。” “我觉得我们说得不是一个话题。” “这是还没有人写过的题材。” “那又如何？没写过的题材多了去了。” “宇宙冷漠与人性疏离，最符合当下社会的内核。” “我还不如去写赛博朋克。” “注定伟大的作品都是顺应时代的，我一定会让它诞生，最初的作者不是你也可以。” “……你刚刚才说我是最适合的。” “凑合一下也能写，反正差不多。” “差很多！” “你又不想写！” “谁说我不想写了！” “……” “只是对这种风格很感兴趣，没说要写你的克苏鲁。” 关理差点笑出声，系统很想捂脸。 他忍住笑意，继续说道：“现成的框架与作品体系就在这里，要不要来看看？你将影响整个时代。” 文深被其中某一点吸引了，“现成的作品体系？” “克苏鲁是个完整的创作体系，在其它世界有不少作品，虽然不能抄到这个世界来公开发布，但是私下阅读是没问题的。” “其它世界的……作品？” “对，我不是说过了，我是个穿越者。” “穿越者还有这种福利的吗？”文深不淡定了，“我以为网文里面那些自带作品库的文抄公都是骗人的！” “那确实是骗人的，现实中的文抄公会被时空版权局拉出去审判。”关理极力撇清自己与文抄公的关系，坚决不同流合污，“只有公开版权与合法授权作品可以跨世界传播。” “比如克苏鲁？” “比如克苏鲁。”还有《scp基金会》。 “开眼界了……你还真是给我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啊。”文深在输入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会儿。 很短的时间，漫长又凝滞。 “人类的存在对于这个冷漠混沌的宇宙来说毫无意义。” 关理看到备忘录中被写下的句子。 是文未复写的，也是说出“克苏鲁神话”世界观本质的一句话。 于是他回应道：“是的，毫无意义。” “我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 “很真实，太悲观。” 像洛夫克拉夫特那样相信着宇宙之浩与人类之渺的，是“宇宙主义”还是“机械唯物主义”？ 洛夫克拉夫特接受了一种宇宙冷漠的哲学。 他相信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目的的机械宇宙。 文深也是如此。 他向来不认为科学真理有意义，有意义的只是此刻的美学。 “比终极更珍贵的，是走向终极的过程。”他写道，“即使这些必然被遗忘。” 现代人越来越明白，自己所处的世界是漠不关心的自然。 千年万年人文丰碑，在广博的宇宙中不值一提。 时光风化一切，记忆不存点滴。 生命挣扎在过于浩瀚的海洋，企图永远留下自己的名字。 ——想要被记住。 ——我们在这里。 黄金时代的科幻创作就是出于这种心态。 他们书写生存与毁灭，描绘万物与群星，映射真理与终极。 他们想要把人类这个过于渺小的命题嵌入永恒的时间。 这是一代人的“宏大叙事”情怀。 后来的恶德美学、赛博朋克，纵使写得再好，也缺乏那样直达至高的勇气。 说好的星辰大海，你却给了我虚拟现实。 关理：“所以？” 文深却转变了话题，“很有意思，时空版权局只收录文化作品，科学理论反而不受保护。” “我想是因为——科学可被重复，而艺术不能吧。” 科学，确切地说，对现实的总结与解析，是客观存在的准则与定理。 它们只是被发现，而非被创造。 艺术恰恰相反。 真正伟大而美好的艺术，都是创作者脑海中偶然迸发出的点点星光，是绝不客观的存在。 艺术是独一无二的，艺术是不能复制的，艺术是人类穷尽工业文明后的唯一避难所，是创作者与神交会的刹那绚烂。 因此科学受到尊重，艺术受到保护。 “总体来说是个好消息：我写的作品，会被其它世界记住。” 更远的会是什么，文深也不准备去想了。 这已足够。 “无名的穿越者，一起来创造时代吧！” 第168章 创造共享 “那么总结一下现在的情况。” 取得基础信任值以后，关理和文深迅速展开深入交流，并成功就合作事项达成了共识。 文深将以“文未复”的笔名，在“克苏鲁神话”世界背景上进行长篇小说创作。 具体篇幅与内容尚未确定，但书籍的版权将被公开。 “以cc协议公开。”关理补充说道，“你知道这个协议吗？” “知道……吧？”文深答得很不确认。 关理：“……”知道吧是什么鬼？ 为了避免不清楚条款导致的意外情况，他不得不向对方科普了一番。 cc协议，创造共享(creativecoby-sa30知识共享协议) 其中的by与sa就是版权共享的条件。 by为“姓名标示”，sa为“相同方式共享”。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署名原作者，就可以在任何媒体以任何形式对授权作品进行复制、转载、修改、再创作。 与此同时，在授权作品基础上修改或演绎而出的衍生作品，也必须在遵守这一协议的情况下才能发布。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条件了。 哪怕是被拿去用于商业化，只要进行了署名，并标注衍生作品遵守ccby-sa协议，也是完全合法的。 文深用相当直白的一句话来诠释自己的理解：“就是允许借鉴与盗版。” “不……好吧，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关理懒得再细讲了。 文深为克苏鲁写的书将被公开。 关理则会从时空版权局那边下载异世的作品，私底下分享给他。 按照系统的说法，这种个人的传播行为不会被判定为违法。 “就像你买了一本书，然后把书借给其他人看一样。”系统解释道，“是完全正常的做法！” 关理又提出另一个问题：“可不可以让他自己去时空版权局下载？” 在上次游危问过之后，关理也对“如何加入时空版权局”提起了兴趣。 答案非常简单。 只要自己拥有对“时空版权局”的认知，在任何媒介上写下/输入这个名字，就能够以符合当前媒介的形式看到版权局的官网页面。 没有一丝门槛，超时空全覆盖，还不需要联网！ 时空版权局欢迎所有来客。 “你能自己下载？”系统反问回去。 关理：“……不能。”当时他翻了好久也没找到下载途径。 “那不就结了。”文深肯定更不能。 时空版权局首先是个版权管理机构，是执法机关。 卖文化产品什么的都是顺带发展起来的副业。 交易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对登上来的普通人开放。 起码也要注册账号后再认证成正式成员才可以获得资格。 一般人又拿什么去下载？ 面对收费内容能掏出多元宇宙通用的货币吗？ 更何况里面的高危品也不少。 万一搞到什么异常艺术作品，一个世界就这么搭了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此必须在这方面设置门槛。 关理尤不死心，“我记得你说过有免费下载的……” 上次缪斯那几首歌就是免费的！ 洛老爷子的书都过了版权保护期了，就算不能跨世界侵权传播，下载应该也是免费的吧…… “哦，那是我身为版权局官方系统的特权。”作为特权阶级，系统一点也不骄傲，“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管理员。” 所以，别想着绕过它去下载一些奇奇怪怪的异世界文化产品了！ 不要以为系统不清楚你整天在想什么！ 它只是不想计较而已。 “……也就是说，我只能通过你去下载，而你会拒绝我的‘无理要求’。”关理停下来思考了一瞬，“但要是文深指定要求某类作品，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系统：“！！！” “毕竟这是我们和他的合作条件，是‘有理由的’。” 系统还想挣扎，“管理员！” “身为智能的你会由于性格与情感来干扰我的私人生活，身为系统的你却绝不会因为感性理由妨碍我的‘本职工作’。” 系统挣扎不能。 “哎，真好懂。”关理又赢一局。 从此以后文未复就是他的挡箭牌了！ 挡箭牌还美滋滋地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可惜我现在要全力做《世审》动画，暂时抽不出精力去写书。你能尽快把克苏鲁系列的作品发过来吗？我趁空闲时间看看，熟悉这种风格……” 其想看小说之心昭然若揭。 于是关理顺手把系统打发去下载《克苏鲁神话》系列作品，自己愉快地跟新网友聊天。 嗯，用备忘录聊天。 “快了快了，正在下载，下完了直接发你。” “没想到我也能看到其它世界的作品，穿越者实在太幸福了，时空版权局真棒！” “对啊，穿越的最大福利不就是多了一个世界的文化产品可以享受么？什么超凡人生都是虚的，只有想象是真实。” “我跟你想法差不多，不过我更倾向于自己站出去影响时代。改写流行风范，拨动文化大势的感觉很让人上瘾。” “所以你转行做了动画编剧？” “网文这条道我已经走到顶峰，如果想要突破，试试其它路径可能会有所启发。” “那有启发吗？” “有倒是有……但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你知道的，我本身是个无可救药的强设定科幻派。” “结果一本科幻小说都没写出来。” “强设定作者的缺点很明显，剧情与人物往往都是为了世界设定展开而服务，自身的叙事节奏并不算太好，只不过被高速抛出的点子给掩盖了。” “你这个想法……让其他排在你下面的作者怎么想？” “在制作《世审》的过程中，我却有了另一种想法。不追加任何超现实设定，纯粹以剧情取胜的纪实性小说，能写吗？” “纪实？” “网文创作纪实，动画制作纪实，文化冲突纪实，时代变革纪实。” “你想写当代的文化战争。” “是的。” “非虚构性写作？” “不，故事还是虚构的，环境与情感都是真实的。” “嗯……有一个动画短片，题材有点类似，我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是《言杀循环》对吧，那个短片我也看过，一部分灵感就来自那里。但角度还是不一样，《言杀》的主要关注点在几大文化圈的冲突上，而我想到的是……人民群众意识形态的觉醒、变革、或者反叛？从中心理与独立思考？” “模因……” “什么？” “模因朋克。” “朋克我懂，但模因是什么？” “你等着，我给你找条科普。” “？” 文深直觉这是个好东西。 第169章 文化模因论 代表“叛逆”、“思想解放”与“反主流”的朋克文化是世界文化中影响深远的一支。 它在音乐和美术风格中的模样暂且不说，朋克文学在现代文学作品中的存在感不可谓不惊人。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两个类型，就是“蒸汽朋克”(steampunk)与“赛博朋克”(cyberpunk)。 前者假设一个发明了蒸汽机而未发现其它动力来源的科技发展路线，以粗犷和精细并存的机械结构著称。 这种文学诞生于十九世纪人类对科技和自我的极端自信，用钢铁、枪炮和齿轮融汇出混沌又乐观的大工业浪漫情怀。 后者中的“赛博”二字来自于英文单词“控制论”(cybernetics)，背景一般架构在电子信息技术与生物机械技术高度发达的近未来。 这一类型源自人类对技术高速发展直至失控的恐惧，作品中往往充斥着强烈的反乌托邦悲观主义色彩，描绘出一个“高科技低人性”的灰暗未来。 这两个分类在诞生初期都是纯粹的科幻类型，在后来发展的过程中被掺入其它的元素，逐渐变得更加多元化。 朋克文学的谱系也越加庞杂。 从蒸朋衍生出去的“柴油朋克”、更接近现代的旧时代“电气朋克”、沿着生化技术走到黑的“血肉朋克”、专注于神经科学和自我思想的“梦境朋克”…… 可以说，只要存在对应的具有“朋克式反叛精神”的作品，往“朋克”二字前面加什么都可以。 “模因朋克”就是这么搞出来的产物。 甚至更进一步。 因为这种类型连一个代表作都没有，它是关理硬生生编出来的。 文深：“硬编还行。” 难怪他听都没听说过…… 但按照关理的说法进行思考，这样一种类型或许真的能够出现。 甚至可能已经有人写了，只不过尚未来得及形成独立的题材。 用时下影响力最为深远的网络模因效应，来传达出否定现实、反叛主流、对抗与革命的朋克理念。 如果确实存在模因朋克，它将描写什么？ 写这个网络高速发展下的信息之乱，写当今文化思潮汹涌难控的舆论风暴，写写我们即将经历或正在经历的洗脑与反洗脑。 炒作碰瓷带节奏，各怀心思的媒体随着热点经济一并崛起，很多人的目光就此被束缚于片面之地。 比现实中的墙更可怕的，是人类为自己竖立的心灵之“墙”。 固守偏见，随波逐流。 这是很正常的生活态度啊，太正常了，不是吗？ 标题党营销号大肆宣扬着真假不分的信息，键盘侠正义者跟风去凑那些立场不明的热闹。 热热闹闹的，也是一样过。 可总有一些人觉得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 ——每个声音都应该有自己的力量。 所以这就是“朋克”了。 对现状的不满、对限制的挣脱、对时代的愤懑……模因朋克的雏形在文化流派对冲的浪潮中生成。 “等等等等……我差不多明白你的意思了。”文深制止了关理继续往下说的冲动，“对这个题材非常有意思，但在短时间内，我不能写这个东西。” 关理一开始以为是文深时间不够，随即他就想到了更加现实的理由，“因为环境问题？” “对，现在的环境不允许。” 假如文深只是个普通的作者，又或者他只打算就这一主题随便写写，当然没有多少问题。 可他不是。 “文未复”是网络文学领域公认的唯一至高神，他这个名字就代表了整个网文业界的流行导向。 毫不客气地说，只要是文未复写的书，哪怕那题材再奇葩再小众，也能在短时间内成为被无数作者跟风的大热门类。 同时以他不容后退的写作高度，一旦要写模因朋克，就必须深入社会表层挖掘出幕后的群体和力量。 这代表着他得解剖粉圈现象、揭秘流行市场、直击文化乱象。 这意味着他必将触及很多领域不可说的“潜规则”。 光是文未复一人的影响力就足够让被“写”的某些群体跳脚了。 更别说他这书一发出去，肯定会有人跟风加入到“解析文化乱象”的行动中来。 被动了奶酪的人不可能没有反应。 到时候文未复将直接成为他们的敌人。 搞不好整个网文业界都会被拖下水。 文深不无可惜地写道：“在合适的时机来临前，我还真掀不动他们的桌子。” 说不想写是假的。 然而他还真刚不过在这种“流量套现”体系中混得风生水起的那些既得利益者。 说白了，文未复只是一个作者而已。 一个在他人眼里成名不过数年的网络作者。 “要是环境允许，你就会写了吧。”关理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人对“青史留名”有一种迷之执念。 文深也毫不避讳地承认了，“顺应大势，不写白不写。” 若有一天人们心目中对现状的不满开始露头，他绝对会抓住那个机会狠狠刷一波公众好感度。 时势造英雄，能够把握时势的人才可以成为时代的英雄。 君不见多少伟大作品都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中诞生。 至于这些作品究竟能为广大民众带来什么…… 只能说千百年来人类也都没有变过，网络时代的他们也不会变，一样“愚昧如初”。 繁荣之后是下一轮繁荣，反抗之后是再一次反抗。 历史循环往复，螺旋上升。 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复读机。 文深想当个稍微不太一样，会自己掺私货的复读机。 而关理觉得当个沙雕复读机也挺好的，起码他可以选择复读哪些东西。 转发那些更有道理的声音，每个声音就是力量，世界终会被它们所改变。 平庸者继续浑噩，瞭望者静候新王。 井井有条，向来如此。 “这个世界，除了正义、智识、艺术和灵魂之外，没有什么值得去尊重。” “嚯，这句不错！”文深表示很赞，他拿去用了，“我要写进小说里。” “我也不记得是在哪儿看到的，你喜欢就用吧。”关理一边回复文深，一边对正往电脑桌面塞数据的系统打招呼，“系统你下了哪些？” “洛夫克拉夫特全集！”系统瞄了他一眼，“刚回来就看到你们这儿99……” 真能水。 第170章 平凡人类法则 而且水就水了，这俩人就不知道换个正经的聊天软件吗？ 手机备忘录是你们这么用的？ “一不小心聊嗨了，没记起来……”关理神色自然地转移话题，“你把书给文未复发过去没？” “已经发了。”系统对他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刻，“我还另外整理了一个版本的放在你桌面上，包括洛夫克拉夫特的原作和其他人对它们的概述与解析，你应该会对后者感兴趣。” “系统你真是懂我，将来肯定能成为一个好秘书。”关理的夸赞绝对真心实意。 系统暂时不想回应这个夸奖，它用有力的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然而关理不在乎它的态度，关理满脑子只有桌面上的文件夹。 哦，还有个新鲜出炉正热乎着的网友。 当然现在可以让这个网友一边儿凉快去了。 文深要选择创作内容与写作方向，光是关理给出的那点概述根本不够，得在看过真正的《克苏鲁神话》之后才能确定。 ——即尚未被德雷斯整理拓展的洛夫克拉夫特神话体系。 这一阶段的“克苏鲁神话”体系完全由洛夫克拉夫特本人主导。 但这位伟大的作者似乎并不打算创造一个规范而可被触及的神话，他只是想写一系列表达人类渺小和宇宙冷漠的“故事集”。 那些故事里的世界没有静态的框架，只是围绕着永恒的深邃自然熠熠生辉。 正如著名的洛式文学研究者s·t·乔西所言：“神话的本质不在于想象中的神灵的万神殿，也不在于失落书本的蛛网化知识，而是存在于某种令人信服的宇宙观之中。” 当时还在世的洛夫克拉夫特毫不吝于将自己的理念分享给同时代的其他作家，不少在克苏鲁神话体系中举足轻重的系列作品便由这些人创作而出。 他们大多都有自己的思路与想法，风格也不尽相同，但他们的作品都维持着一种精神内核的“内在统一”。 这大概算是那个时代名作家们之间的“联动创作”吧，他们一并构造出那个朦胧而魅惑的神秘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宇宙对人类漠不关心的残酷”就是唯一的准则。 而随着洛夫克拉夫特本人的逝去，由他开启的这一写作风潮因失去领头人逐渐衰落。 直到继承了他版权的德雷斯重置出第二阶段的克苏鲁神话——德雷斯的“神话”——也是被大多数人听说过的那一套：外神、旧神、旧日支配者。 当德雷斯开放了克苏鲁的版权之后，各种再创作体系和跨平台改编一次次发酵，让这个文化变得更加多元化。 最后为人所熟知的“克苏鲁神话”已经和最初有了极大差别。 唯一不变的只有从洛夫克拉夫特笔下透露出的精神——这种精神被称为“原教旨克苏鲁”。 无论风格和类型怎么变幻，原教旨的地位都无法撼动。 它是起始，是根基，是原初的灵性之光。 凭借着在网络阅读时代培养出来的速度，关理通读这些内容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其中很多本书都是他以前读过的对象，所以他把重点放在了后面的各种解读。 此前没有与克苏鲁接触过的文深则要稍微慢一些。 在关理把本季度所有新番都看完了，甚至开始跟叶凌星吹嘘自己看好的动画时，他终于发来了新的信息。 这次不是用备忘录发的，是正经的聊天软件。 神意：“看完了？说说你的想法。” 文未复：“不愧是在另一个世界拥有跨时代影响力的作者，比我想的还要可怕。” 严格来说，洛夫克拉夫特的文笔水准相对于同时代的诸多作者没有太多优势。 不是说文笔不好，而是没有好到可以提出来作为亮点看待的地步。 这个作者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氛围渲染的控制力。 后世创作者鲜有人能够如洛夫克拉夫特那样，把诡谲隐秘的故事精巧卡在现实与幻想的边界之中。 晦涩而模糊的气息贯穿在字里行间，被揉碎塞进书里的证据似乎就真实存在于历史的缝隙。 随着层层深入的恐惧，得见不可抗拒又不可理解的终极神秘。 “这种文字我写不出来。”文未复直白承认道，“可以模仿，但达不到原版的高度。” 他所擅长的风格可以说与之恰好相反。 需要注意的是，文深是网文作者。 不论外界对他的评价如何，他对自己的定位都非常清晰。 他是一个网文作者，一个非常具有“网络时代特色”的作者。 网文作者可以文笔繁复，可以背景庞杂，甚至可以在文章里面加入各种冷门难解的知识。 但更重要的是—— 要让所有读者可以看懂。 人物要足够鲜明，动机要足够浅显，故事要足够清晰。 受众面越广的网文越是如此。 文深跟更是有意识地让自己迎合市场，不断向这种风格靠拢，直到他的习惯文风奠定成型。 至于模糊剧情焦点，纯靠氛围渲染来吸引读者？ 注定只是小众的偏爱。 不是不能写，他当然是可以写的，也有那个资本承担“非主流风格”将会到来的负面影响。 但是，有必要吗？ “毫无疑问，洛夫克拉夫特所写的克苏鲁是这一体系的核心，却不是唯一。”文深说道，“后来的克苏鲁文化已经和原教旨大相径庭，仍然拥有大批受众。” 没有最开始的根基，也就没有后来的发展。 这是文化演变的自然规律，不存在任何能够凭空诞生的思想。 而手握克苏鲁原本的文深，就不再是“凭空”去构想一个世界了。 他只是在洛夫克拉夫特的基础上，诠释自己解读的另一种可能。 “一味仿造不可取，不如用我自己的语言，来讲述克苏鲁共同的内核，你觉得呢？”他说。 “只要你能写出来。” 关理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这正是他寻找文未复的目的。 作品的流行能力是紧跟时代的，没谁敢保证洛夫克拉夫特的风格适合当今时代？ 说不定水土不服呢？ 关理需要的也不是只会搬运原作思想的拙劣模仿，他想要的是克苏鲁神话在现代的重生！ “那么……名为真理的诸神、恐惧与世界本质、现代虚无主义。”文深又习惯性地提取作品关键词，同时也是他认为必须写进自己书里的东西，“和平凡人类法则。” 所有的故事，都基于这条法则。 极度平凡的，哪怕奋斗一生对宇宙来说也没有意义的，微不足道的…… 人类。 探索者。 弱小生命。 故事的主角。 “所有剧情从一份平常至极又不该存在的好奇心开始。”他忽然知道了自己该如何开头。 同时也想到了对应的结局。 第171章 常态将得到保护 “这个开头有点眼熟。”关理忍不住吐槽道，“你确定要这么写？十本克苏鲁有九本都是这种开头。” 这个比例过于夸张了，九本绝对没有，五本估计还是有的。 而文深表示这才经典，“用的越人说，说明它越受欢迎。” “……行吧，你开心就好。”面对这样一个唯市场论的主流网文作家，关理还能说什么呢？ 反正文未复的水准和态度摆在那，下限已经被锁死了，他再怎么折腾书也不会太烂…… 口碑就是这么回事，让人看着特别安心。 文未复：“我没那么稳，全新的题材，意外时时都有可能发生。” 神意：“对自己那么没自信？” 文未复：“这不是自信与否的问题。” 先行贬低自己，降低他人的期待度，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 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警醒。 “夸我的人很多，他们或许是真心实意，但我不能承认。”在这些事的处理上面，文深有一种很微妙的小心机，“否定自我的价值，由此产生的不甘与嫉妒将成为前行的动力。” 在看向其他人之前，他先一步看透了自己。 ——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自己。 文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普通人。 没什么责任心，也没多少大志向。 驱使他走上写作这条路的甚至不是纯粹的爱好，更多是家庭环境和其它一些特殊原因，还有最关键的虚荣心。 文深在文字上有天赋，有些超越常人的隐藏优势。 于他而言，写作是最容易成功的道路。 选择前景最大竞争也最激烈的网文领域，也不过是因为这里的反馈机制更迅速。 发出去的文字可以更快接收到来自读者的回应。 无论那回应是好是坏，这样高效的反馈总是能够给人一种“我在做有意义的事”的感觉。 如同文未复一般的高质量作者，将会受到全方位的优待甚至是追捧。 “说实话，这很容易让人忘乎所以。”文深的语句冷静至极，“况且我还不是那种淡泊名利天性理智的人，要是自我感觉太良好，拉都拉不回来。” 所以需要打压自己，无时无刻提醒自己。 ——“我还不够好，还差得远，还有无数问题要解决。” ——“我不是他们所赞颂的文未复。” 网络上的“文未复”，从来都不是他真实的样子。 文深给自己竖立了一个近“神”的完美人设，努力去活成那个模样。 文深会嫉妒每一个在任何地方写得比他好的作者，但是文未复不能拥有嫉妒。 文深会预设别人接近他的意图，往往是充满了恶意的，但是文未复不应存在这样的想法。 文深会愤怒于所有对他文章的负面评价，哪怕其中部分评价真的很有道理，但是文未复必须包容一切。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个平凡人，具有最为卑劣又寻常的人性。 这是毫无疑问的缺陷，改不了的人格缺陷。 他决定利用这些丑恶的人性，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更好的“人”。 “你看，确实很有用。”方正的电脑字体不含一丝温度，“他们都认为我是很好的人。” 对他再有意见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文未复几乎找不到任何言语和行为上的黑点，人品坚挺得令人绝望。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放松。 他知道自己的本性，“别夸我，我真的会膨胀。” “……”关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既然选择伪装，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以‘文未复’的三观与性格，不会认为‘文深’的想法有何错误。”对面的人已经站在第三方视角进行叙述了，“既然如此，有合适的机会正好就说一说。” 说出来也不会有负面效果，反而有极大可能让人觉得他…… “能看见自己阴暗心理的人很多，敢说出来的很少。”关理简直头皮发麻，“你是真的可怕……” 都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自我剖析到他这种程度的怕也没几个。 文未复：“习惯了还好，有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某些心理的产生缘由，强行挖出来看个清楚也挺有趣的。” 神意：“恕我无法理解这里面的趣味。” 文未复：“真的啊，要不你也试试？” 神意：“不必了。” 神意：“码你的字去。” 文未复：“哎，也好，等我写完开头就拿给你看。” 关理倒回去把聊天记录翻了翻，确认对话暂停才关闭界面。 话题又歪了，可那些话都是真情实感。 是的，文深确实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做的。 突破表层自我美化后的认知，挖掘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那些被潜意识强行忽略的东西。 这便是他的生活态度？ 对自己也太狠了点吧！ 关理摇了摇头，点开与叶凌星说到一半的聊天。 “《无法抗拒的命运》给我的感觉就是意外惊喜，本来以为只是个狗粮管饱的爱情番，没想到至美把女主的细微心理刻画得这么生动，要知道原著漫画中没有对此进行的特写。” “在本已注定的命运被打破之后，她获得了掌控自己生命的权力，却连想要改变的方向都没搞清楚，只是惯性地想要回归以往的生活方式，这种因自我意识缺失而产生的迷失感……” “这一部分的原画应该是楚冠阳，作为至美倾心培养的新生代主力，他在复杂情感的表达上一直都非常出色，这段可以被列为今年最优秀的作画之一。” 关理怔住了。 打破命运、掌控自我、回归过去——长久以来都存在的，想要再度神化的想法。 是他潜意识想要回到过去吗？ 那样看不到未来的生命…… 他究竟在留恋些什么？！ 冠世的力量？ 世界的权能？ 又或者仅仅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优越于其他人的理由？ 系统注意到关理陡然起伏的情绪，“管理员？” “我没事。”关理深吸了一口气，把颤动不已的神经绷紧，“只不过忽然意识到我身上人类的劣根性……” 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鲜明地存在着。 他不再是翼，也不会再回去。 能够作为人类活下去，本就是一次命运的垂青。 有些东西，确实应该放下了。 “常态将得到保护。”他看向自己的手，“异常理应被否定。” 这个世界不需要超越凡尘的神。 他也不需要。 第172章 反科学主义 将一条通往无尽可能的道路彻底封死，关理把目光重新放到眼前事物上来。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 “那《世界式审判》呢？你感觉如何？”关理摇了摇头，重新回到与叶凌星互卖安利的状态中来。 对面很快发来回复，但回复的内容极短：“每一秒都在烧钱。” 分析镜头和手法已经没必要了，关理也不一定能听懂。 “彩墨自身的实力毋庸置疑，真正可怕的是文未复……”叶凌星斟酌着语句，“他把一些动画以外的东西带了进来。” 《世界式审判》在网文中选择的分类为“奇幻”，而当它成为动画时，却不得不按照这里分类概念加上“科幻”标签。 而这个作品的内核也确实担得起“科学幻想”之名。 “敬畏头顶的星空，并对心中的道德不以为然；站在物质的世界，否认灵魂与意识的存在。这个作家真是在作品中掺了不少私货……” 科幻爱好者心中对技术的信仰，已经在上世纪伴随着经典力学一同崩塌。 随后奥逊带来影响深远的新美学运动，将对“人性之丑恶”的审美代入幻想文学之中。 但即便是再丑恶的人性，那依然是发着光的。 “情感”与“认知”贯穿故事的始末，每个角色或正确或错误的抉择都将改写命运。 这如今的科幻主流理念中，“科技”仅仅是作者描刻人文的工具。 一言以概之，那就是—— “个人的抉择凌驾于世界的大势，我们自大地认为科技发展将会侵蚀人性，甚至想要驾驭‘科学’这一猛兽。” 关理知道他想说什么，“科幻的反科学主义。” “是的。”叶凌星顺势说道，“当前的主流创作思想都是反科学，但文未复不同，他在反人性。” 三界银河系，物质的外壳下包裹着灵魂与认知的真实……这是多数人在了解过设定后的第一反应。 然而事实恰好相反。 只有纯粹的物质才是真实，另外两层世界……仅为不被承认的虚幻。 自我和情感、意志与心，文未复将这些抽象的东西提取出来，具象化为与现实平行的世界，然后以科学的名义将其粉碎。 书中男主便是秉持着“一切自然现象即为机械现象、一切情感活动皆是机械运动”的极端机械唯物主义者。 “《世审》在第一集就把这种倾向完全抛了出来，将动画一直以来徘徊于‘爱与正义’的界限打破，人心的变动成为冷漠的自然现象……非常厉害，这是纯粹格局上的碾压。” 而更可怕的是，文未复能在这样一个冷漠残忍的世界讲述出浅显有趣的故事。 构架同等级的世界观也不是不能做到，但若要做到同等级的叙事吸引力……叶凌星自认为还没有那个能力。 不过他好像也没必要去做到？ 毕竟文未复是职业作者，他只是业余的动画导演。 3999项目做完之后，好像也没啥事可以干了…… 神意：“sin那边需要一个懂scp的动画工作者。” 夜灵心：“你的意思是？” 神意：“我推荐了你。” 夜灵心：“……” 神意：“你的决定呢？” “时间？形式？”叶凌星打起了精神，“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无所事事总是容易让人想太多，被需要的时候更能体会到生存的实感。 对他来说尤其如此。 于是回答一如既往，“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关理象征性地发个鼓励过去，这就算是把基金会与sin之间的合作项目正式扔给叶凌星了。 然后他愉快地继续摸鱼。 当季新番都看完了，要补的老番可还有几百部。 或许是顾及到关理之前的情绪，这次系统很体贴地没有出声打扰他。 它又不是什么魔鬼系统，如非必要，谁愿意逼着人去做事？ 反正现在也没……呃，事来了。 这就没办法了。 系统很心塞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关理，提醒他登上基金会管理员账号看消息。 “我要上架了。”某个慢腾腾更了三个多月终于攒到三十万字的“scp-001”发来一句话。 他的《文明重构异闻录》将在2月1日凌晨上架，检验读者粘性的时刻即将来临。 被打断补番叫过来，结果看到这个东西的管理员不是很想说话。 001：“好歹是第一本官方同人，管理员你要不要帮忙……推荐一把？” 管理员：“你觉得可能吗？” 001：“我觉得不可能。” 任际原就知道是这样，所以他本来也没抱希望，立刻进入下一个话题：“也不知道你看我书没有，如果看了的话，能不能作个评价？” 起码能让他对上架后的成绩有个底。 关理没有拒绝，“我先看看。” “好的好的，距离上架还早着呢，你先看着吧！”仿佛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这个不折不扣的新手作者瞬间高兴起来。 任臻瞟了眼傻乐的弟弟，再瞟了眼他的对话记录，“你问他还不如直接问我。” 《scp基金会》跟网文相差太大了，基金会的管理员在这方面还真不一定专业。 任臻身为在华文混过几年的老作者，姑且可以帮他分析一下。 “你？”可惜任际原一点也不领情，“哥你就别捣乱了，你懂什么啊？” “……至少比你懂得多。” “行了行了，你就一纯读者，我还不知道吗？”任际原挥苍蝇似的把他哥挥走了。 任臻坐回自己的电脑椅，用很是稀奇的眼光把任际原上下看了一遍，闭上嘴，打开电脑。 认真点：“分享书籍：《文明重构异闻录》” 认真点：“我弟的第一本书，1号上架，你们看着推一推。” 群里立刻炸起一群闲得发毛的作者。 “这么快就上架了？” “三十万字写了三个多月，快个锤子！” “认真点竟然还有弟弟？你弟写的什么书？” “我想起来了，这书还在我书架里长灰，正好翻出来看看。” “写的是scp基金会啊，最近好像挺火的……可他为什么没在书名和简介里加关键词？” “别人搜scp都搜不到这本书，写同人写到这份上也是牛逼。” “1号同期上架的好像有两个大神，新人成绩很难上去吧……” “我到时候去章推一波，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话说真点你的新书决定好要写什么了吗？这么久没开，我群里都有读者催你的更了。” “《文明重构异闻录》，是这个名字对吧？新人第一本，这个成绩相当可以了啊！” “我一直在看，写得很不错，文风有《scp基金会》原著的感觉。”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基金会？” “哎，就没人告诉我一下这书写了啥剧情吗？” “对，哪位大神来卖个安利？坐等。” 第173章 上架前夕 “收藏有一万多，而且这个日推数据……首订看起来能上千。” “卧槽第一本书就这么猛？我当年连扑三本才签约！” “那是因为你直接太监了三本，能签个鬼的约啊！” “谁能告诉我这个《scp基金会》是什么？怎么好像一夜之间每个人都知道了这东西一样……” “你不看动画吗？你不打游戏吗？你不上b站吗？” “不看，不打，不上，沉迷码字谢谢。” “最近挺火的作品，有衍生游戏和动画，质量都，呃，挺不错的。” “其实肆季你不用昧着良心夸《无尽》，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货色。” “不！我不知道！请问《无尽》是什么？” “分享视频：《【alex】用最简洁的画面演绎末日降临，这款游戏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喏，请看视频。” “scp-ga-002-无尽，scp系列游戏的第二作，但却是第一个对外发布的作品。讲真你们可以搜下《scp基金会》来看看，这东西写得……挺有意思，里面挺多创意都能借鉴一下。” “接力小说？集体创作？还真有人在网上搞这个？” “而且看起来比华文搞的还成功，它的ip价值已经起来了。” “等等，照这么说……写scp同人会不会出事？毕竟……无授权盈利什么的……” “网文里写各种同人的多了去了，国内外都有涉及，也没见出事啊！” “那只是因为没人追究，如果版权方真的想告，一告一个准儿。” “在网文中写二次创作来盈利，已经算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了吧……这么写的人太多，一般也不会出问题。” “但严格来说，确实是不合法的。” “灰色地带嘛，我们都懂的，这种书也就吃吃电子订阅，改编潜力几乎没有，走不出圈子。” “无限流不就栽这上面了？网文第一流派啊……影响力无与伦比，硬是卡在版权红线上。” “啧，真要打击侵权，无限流得死一大半，那几个白金都不干净。” “现在还好啦，原创世界无限流也越来越多了，这个题材的影响力迟早会辐射出去。” “所以我等了半天的安利呢？你们这群歪楼怪！” “咳，那就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不过说到scp，我就想到了3999的动画，昨天刚刚看完。” “对对，那个超棒！” “《我于万物之中》？那不是基番吗？！” “管他什么感情戏，我看动画只看剧情。”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刚才要说啥了——《scp基金会》里的‘现实扭曲’设定你们知道吗？我觉得这个很适合拿来写小说，嗯，都市异能。” “会不会过于复杂了？” “本身逻辑足够严密，解释可以放在剧情里面，主要是这玩意儿炫酷得我都心动了……” “行吧，你个死设定控！” “又没人理我……算了，我自己去看书。” 因为某人的倾力推荐，《文明重构异闻录》成功在这群老牌作者中混出了一定知名度，但对大多数读者来说，它仍是一本还算不错的新人新作。 堪堪破万的收藏在同期将要上架的作品中仅为中游，然而这个成绩又不能说有多差，恰好处于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地位。 任际原对此表示心态良好。 能签约上架已经出乎意料了，处女作就有这个成绩，是不是说明他写书天赋还挺不错的？ 可惜只能在周末码字，平时上学不能带手机，冒出什么灵感也无处可写。 这一来二去的，愣是将这本书的更新速度拉低至平均线以下，不然数据还能更好。 要知道他可是能日更万字的……任际原看了看自己的作家后台，对着近三万字存稿叹气。 “要是你把手机借我，华文也不至于痛失新人王！”他理不直气也壮地发信息谴责基友。 杨轩一很快发来回复，“我看你还是作业太少。” “这次我把作业做完了！” “所以？需要我送你一本五三么？最新版的。” 任际原惊恐，“我才高二上，做什么五三！” “也是，你能直接交白卷。”杨轩一从不对他的学习抱有期待。 “喂喂，过分了，我至少也能蒙完选择题好吧！” “好像还很骄傲的样子？”杨轩一三笔两笔画好辅助线，写完“解”还能继续怼他，“你是不是忘了你哥说过什么？” 任际原：“……” 任臻说过什么？好像是…… 期末成绩不好就撕合同？ 任际原思考了下自己现在的成绩，再估算了下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多少时间，寒毛炸起，“我去码……学习了，拜拜！” 聊天太浪费时间了，趁着死缓，能写多少字先写多少。 网文普遍两千字一章，以他现在的存稿，上架爆更保底十章绝对没问题，然后就是加更…… 虽然他不认为上架成绩会有多好，但加更条件还是要设置的，多少能增加点读者的积极性。 “2月1日凌晨上架，保底十更，首订每过五百加更一章，打赏每满万币加更一章。”任际原在刚刚更新的章节末尾加上这段话，作为上架前的预热。 然后抖擞精神继续码字。 存稿看起来是够了，但万一呢？ 万一成绩大爆呢？ 人嘛，总是要有梦想的！ 对了，还要写个上架感言，人生中第一个上架感言，想想还有点激动。 卖惨不适合自己的风格，倒是可以卖卖安利，毕竟这本是《scp基金会》的同人书，有必要给读者介绍下scp。 对140原档案的理解啊，狄瓦文明的隐藏设定啊，scp无敌好看你们快去看啊……通通安排上！ 嗯，还有基金会管理员，先吹他一波，说不定管理员一高兴顺手就给了个推荐…… 越想越有道理，任际原觉得自己能一口气水出五千字。 任臻隔着五米远都看到了他脸上神游物外的迷之微笑，盯了三秒，又默默移开视线。 群里的话题九曲十八弯，从动画歪到文未复又拐进影视改编，正在火热讨论即将开播的又一ip力作。 对任际原那书有兴趣的人已经去试了，剩下没兴趣的再给他们推荐也没用。 任臻记下说要给推的几个名字，便非常自然地参与进话题，“《释年》电视剧怎么了？原著不是实体书吗？” 第174章 水水水的日常 “嗯？认真点你没听到那个消息吗？” “是实体书没错，但别人可是想要碰瓷我们网文啊！” “也算不上碰瓷吧，只是宣传周期撞上了而已。” “说你傻你还不信，这么明目张胆的绑架宣传套路都看不出来，那个剧组明显想踩着《三界银河》上位。” “其实吧……如果只是剧组拉踩《三界银河》，跟我们也没啥关系，无非又是一轮明星粉圈大战，狗咬狗一嘴毛。” “但他们把火烧到了原著《世界式审判》上。” “我特么笑死，《释年》粉丝也不看看他们书的位置，作品深度和公众影响力，它哪一方面比得上《世审》？” “艹！敢黑我文大！” “零下冷静点，你是华文的作者，文未复在隔壁新阅。” “这事本质上还是粉丝挑事，大众对网文的误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觉得是本实体书就比网文高贵的人又不是没有，平常心平常心。” “对啊，粉丝不知道，柳珏他也不知道？身为《释年》的作者，面对言论的回应竟然是点赞和‘谢谢支持’，我都不好说什么。” “就……很微妙。” “情商太低了。” “很明显处理方式有问题，就算不论双方名气地位，也应该尽量避免与其他作者直接冲突，结果这么一搞……柳珏的粉丝就跟获得了肯定似的，变本加厉diss文未复。” “还不止呢！看看网上那些言论，整个网文界垒一起估计都比不过他那本《释年》！” “这也就是文大的粉丝都去追动画了，懒得理娱乐圈的破事，不然轮得到他们跳？” “我觉得其中有水军的痕迹，会不会是故意炒作？” “哪边在炒？《释年》还是《三界银河》？” “《三界银河》也需要炒？影粒那么大一公司，不至于吧……” “娱乐圈都这样，越大的公司越会运营。” “可怕，网文圈萌新瑟瑟发抖。” “听你们说了半天，我有一个……不，两个问题：《释年》是什么书？柳珏又是谁？” “emmm这是个好问题，我也想问。” 其实只需要打开浏览器百度一下就能得到答案，但很多人就是懒得去搜索。 何况群里也有的是人愿意科普，虽然是添油加醋的科普。 “一本青春幻想小说，类型算是都市轻奇幻，前几个月爆红，然后就被买去改编影视。” “柳珏是它的作者，听说是年仅十八岁的天才少年，而这是他的第一本书。” “等等……十八？少年？这都成年了吧！” “宣传嘛，都这样，隔壁不是还有个二十五岁的‘美少女漫画家’？” “噗，这类比过分了啊！柳珏没情商归没情商，他的书写得还是可以的，二十五岁的那位……络玖她的漫画能看么？” “是络玖啊，连我都知道这个名字，听说描图加抄袭？” “又歪了又歪了，你们吃瓜能不能稍微专情一点！快，继续说柳珏！” “三千对柳珏评价这么高？同为实体青春幻想文学作者，他比起周归璨如何？” “没认真看，不好说，但我更喜欢周归璨。” “我也是。” “丫的周公现在堕落了，他以前写的多好看！” “现在的书也不错吧……《终端之王》依然登顶销售榜。” “就是普通的少年热血向故事，跟《原罪者》《锁心兽》那种深度的作品完全没得比。” “现在环境不比以往，他要再写那种东西，能不能出版还两说。” “唉……我是真喜欢《锁心兽》，至今没再看到比那更让人印象深刻的反派。” “毕竟是国内恶德流派代表人……不过哪怕是奥逊·莱姆生在这个时代，也会被现实的重量压制吧。” “醒醒，他是英国人，不受我们政府管。” “不是说文学创作的限制正在放开？” “这话你也信？我半个月前才被砍了大纲！” “你写的那反人类剧情，不被盯上才有鬼了！” “等会儿！重点不应该在于‘零下竟然有大纲’？” “咋滴啊？看不起脑内大纲？” “滚滚滚！” 凭借着写小说练出来的打字速度，作者群里信息刷新的速度也极其惊人。 和他们歪楼的速度一样惊人。 很快就没人讨论最开始的话题了，正经吃瓜与沙雕发言齐飞，任臻看了一会儿就关闭群聊，打开自己的作家后台。 跟新人作者“scp-001”后台可怜的数据不同，“认真点”这个账号下面有三本百万字完结文，收藏最少的一个都有四万打底。 而最近更新的章节，已经是四个月之前。 也是时候开新书了。 任臻看着自己保存在云盘的十几个脑洞，陷入了纠结。 真正的网文作者从来不会缺少新书的想法，他们缺的只是将其完整写出来的时间与心力。 选择哪个想法开书便成为一个大难题。 也不是没有出现新脑洞就开一本书的异类存在，但这种作者往往沉迷于开坑而无填坑之力，名下亡魂无数，令人闻风丧胆。 认真点不是那种作者，就像是他的笔名一样，他对自己决定要写出来的作品向来很认真。 所以，写什么？ 创新脑洞？热点话题？还是……遵循本心？ 他创建出一个新文档，把自己仍有激情去写作的点子列上去。 《完形反转》-男女双主角，荒诞叙事…… 《而我在这里》-路人主角，史诗的旁观者…… 《跟她一起去捡猫》-流浪狗视角，环境保护与人性抉择…… scp…… 嗯？scp？ 为什么scp会出现在这里？ 任臻皱着眉头看向那三个字母，像是在困惑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打出这个名字。 他不由得想起群里各个作者对《scp基金会》一些脑洞的推崇，尤其是“三千光尽”那个设定控，天天刷官网，看到什么特别戳他的东西都会来群里疯一遍。 是的，scp是很好的题材。 无论是将其写进书里还是用其中的一些想法来展开，都极具潜力。 不过任臻还是删掉了这一行。 他很清楚自己的长处与短处，他不是个擅长创新脑洞的作者。 况且版权也是个麻烦事。 纵然网文界对同人侵权这回事看得比较松，能完全原创还是尽量保证自己作品的纯洁性吧。 ——除非是像任际原那样，得到官方授权。 挑挑捡捡了几分钟，结合最近听到的各种舆论风向，任臻最终选定了一个非常具有时代性的写作方向。 类赛博朋克世界观，超级网络与智能机械。 在这样一个经典的科幻背景下，讲述一场发生在互联网最末端的浪漫故事。 核心设定为网络考古学，古老的旧数据从信息海底被挖掘出来，曾经轰动一时的新闻和谜题再度显现，迟来的真相揭开，远去的潮流复苏。 那么多年过去，血肉都化为机械，人类的行为仍未改变。 流行就是复古，数据也有历史。 书名：《昨日未来》 第175章 狄瓦古代史 既然说了要看，关理就真的去找了001的书准备看看。 开始阅读之前顺便再瞄一眼数据，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说不定001真的有写作天赋？ 那或许……还可以更进一步。 《文明重构异闻录》讲述一场发生在现代都市的缓慢变化。 当男主翻开那本陈旧的“王朝编年史”，一个古老蛮荒的文明逐渐在世上显现出踪迹。 daevite，狄瓦文明。 他们从被毁灭的异世界逃脱，不得不凭依于一本书上的文字来延续自己的存在。 当书中的历史被续写，现实里便出现了对应的遗痕。 当男主意识到书能改变现实时，他产生了某种想法。 ——通过书写特定内容来控制书中的文明？ 不，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可以续写这本书，但续写出来的内容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就像是有什么力量约束着他，让他必须写下那些文字。 那些关于祭祀、巫术、厮杀的内容。 每写一段，狄瓦文明血腥残暴的历史就在世界上延续一点。 终有一天，它会顺着时间的流向来到现在，成为真实存在的国度。 难以想象历史会被改写成什么样子。 多半不会是好的结果。 所以对这本书的最好处理方式就是封存起来，让它成为任何人都不能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然后……继续过平凡无奇的都市日常？ 如果是这样的走向，男主也不会成为男主了。 在安宁与动荡中，他选择遵从自我的**。 纵然是续写魔鬼的历史又如何？ 书无法摧毁，一直存在。 总会有人发现它，因为各种理由将狄瓦带来现世。 既然是注定发生的未来，那不如把握在自己手里。 他不能控制狄瓦文明的行为，却能够根据书中的描述，去寻找狄瓦人超越自然的力量之源。 于是，故事开始了。 001花了整整十章来铺垫这些抉择与纠葛，也成功拉起了读者的期待度。 而后的内容交叉着架空历史与真实历史，将狄瓦文明对世界缓慢而坚定的入侵娓娓道来。 男主追随者书中的记载，发现那些被时光掩埋的遗址。 ——越来越多地出现了。 人们也逐渐发现这个前所未见的文明，学术界对此的研究同步展开，但研究者们的想法不尽相同。 不得不说001写书真的很认真，恐怕查了不少资料，从书里那些对古文明遗址的描写就能看出来。 不仅是“文字改变现实”的点子，这种对古老文明小心翼翼的探求，或许才是《文明重构异闻录》真正吸引人的地方。 三十万字看不了两个小时，当关理翻到末页，才发现自己差点沉浸在故事中。 是的，只差一点，如果不是因为他对书中所用基金会设定过于熟悉的话。 轻舒一口气，退出阅读界面，他翻了翻下面的评论。 这些读者大多没有接触过《scp基金会》，反倒能给出最真实的阅读感受。 “养了这么久，可以宰了。” “我求求作者你悠着点吧！活祭就活祭，一笔带过就行了，我们可以自己脑补，为什么非要描写得那么详细啊！要是这本书被封了我去哪里看啊！” “果然，考古学者里面也有人发现不对了。狄瓦文明的出现过于突兀，不怀疑才是不正常的。” “卧槽这主角胆子也太大了！单枪匹马深入地下死城，万一那里还留有什么邪术力量那不就gg了？” “有读过scp的人在吗？求解奇术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狄瓦文明到底是真的假的……” 可以说，很成功。 虽然也有部分提缺点出建议的发言，不过大多评论都是持肯定态度，对书中内容进行探讨。 关理甚至看到有人就此被激起了对《scp基金会》的兴趣，表演了一出现场真香。 ——“看之前：scp什么？什么基金会？嘛玩意儿……看之后：140太强了！基金会万岁！” 按照这个趋势，001只要继续写下去，就能获得不错的成绩。 和之前的想法一样，关理并不打算更正他的写法。 毕竟他不是作者，也不知道怎样写才更适合网文。 读者的视角跟作者的视角终究是不同的。 但关理可以做到另外一件事。 他回到基金会网站，看到001显示在线，便立刻发了条信息过去：“书看完了，没有建议，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写下去就好。不过你似乎想要在世界观里逐步插入其它基金会背景？” 001几乎是秒回：“写得还行么？那我继续写了！最后的问题……是的！我想把140和狄瓦文明作为切入点，揭开与之相关的更多基金会同行组织和世界设定。” “……我看网站上一些设定本身就是多元宇宙级的，这样写应该没有问题吧？”停顿了两三秒，他发来下一段话。 “当然没问题，但我想，你或许需要更多的资料。” “那个……管理员，你的意思难道是……” “欲肉教中心页、破碎之神教会中心页，及其相关项目文档，现在对你开放了。去那里找更多信息吧。” “未公开项目，只……对我一个人开放？！” “对啊，感动吗？” “不敢……呸！感动感动！感动哭了！”001心潮澎湃，觉得自己能一口气写十万字，“这本书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只有系统知道，关理根本就没对他抱任何期望。 选择001，仅仅是因为这小子死盯着档案投稿，让关理觉得有些烦，才打发他去写网文。 没想到他还真是个码字的料。 歪打正着，可喜可贺。 系统心情愉快地看着关理把001扔进欲肉教中心页，偷偷登上“o5-1”的账号，给小作者发过去一个“加油(＾＿＾)”以示鼓励。 蚊子再小也是肉，网文宣传多少也能带来一些流量，反正基金会不会吃亏。 而秉持着“看一眼赚一点，看完中心页基金会亏死了”想法的任际原，内心毫无b数地点进链接。 接着便被各种设定糊了一脸。 他对欲肉教的认知，就这样完全颠覆，差点当场入教。 ——“**是万物的尺度，勿为道德缰绳所缚。行汝所愿为，对汝所愿之人。” 第176章 欲望与肉体 欲肉教是什么样的组织？ 或许是个邪教吧。 毕竟它顶着这样的一个名字，“欲”与“肉”组合而出的词汇，很难给人以直接的美好感受。 所以比起拥有相似地位的“破碎之神教会”，“欲肉教”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往往是“反派角色”。 ——人体实验、生物改造、邪恶仪式……反正就是这一类的东西。 但正如邪教从来不会给自己取名叫做“xx邪教”一样，“欲肉”这个称呼也不是欲肉教徒的自称。 这个词其实是古代机神信徒——破碎之神教会的前身——对他们的贬义命名，后来才被基金会和其它组织广泛使用。 而真正的他们把自己的信仰体系叫做“nlk”，这个词汇来自古乌拉尔语，意为“饥饿”。 是的，对力量的饥饿，这便是欲肉教的核心信仰。 和其它宗教一样，欲肉教徒也有自己体系的神。 ——vajuma，亚大伯斯，被描述为毁灭者和无意的造物主，以诸神和群星“为食”并“吐出生命”。 但他们不信奉这位神，而是信奉着教派的开创者：以人类之躯夺取了亚大伯斯神力的大术士“亚恩”。 他们渴望超越凡人的力量，相信人类可以升格为神，并将亚恩所行过的路视作成功篡夺神权的途径。 他们认为宇宙间有诸多神明，却不信奉它们，而是想要接着吞食这些神明的**来获取它们的力量。 他们解放**、崇敬疾病、容忍牺牲，坚信自身将引领血肉的道路走向终极的神位。 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变迁，欲肉教也逐渐分化为“原欲肉”和“新欲肉”的两个流派。 前者大多封闭，敌视外人，恐惧科技，迷信且崇尚自我牺牲，更加接近传统意义上的宗教。 后者相对开放，包容现代性，普遍在富裕的家族中传承，成为教徒的目的是为了成为亚恩那样的“神”。 可以说，如果抛开那层血肉的皮，仅凭内部思想来进行判定，欲肉教实际上是一个偏向于提升人类自身的进步性宗教。 ——就是这提升的手段……实在是让正常人无法接受。 破碎之神教会敌视欲肉教的原因也很简单。 在古代机神信徒第一次遇到欲肉教徒时，那些满脑子想着“血肉登神”的家伙在他们看来，跟机神神话预言中的“末日大敌”过于相像了。 所以机神教派从此把对方立为自己的死敌，是注定在末日决一死战的双方。 而对于欲肉教而言，机神信徒只是一群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挡着他们登神之路的宗教疯子。 ——宿敌？什么宿敌？我管你信什么，不要挡着我飞升。 当然，从基金会和goc等人类组织的立场来看，这两个教派都不是什么好货。 偶尔会做点好事，大多数时候都在给他们找事。 同为scp世界观同行组织三巨头之一的地平线倡议，对机械与欲肉的信仰则是完全的敌视。 毕竟地平线倡议是亚伯拉罕教系联合建立的，他们自己内部都矛盾不断，对外面的一大堆异端邪教更是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 发展至现代的欲肉教派已经在生物改造的道路上越行越远，然而回溯历史，他们的诞生与起源，与另一个衰落于时间中的文明息息相关。 是的，正是狄瓦文明。 大约在公元前1800年，狄瓦文明还处于鼎盛时期，亚恩在这个时代出生了。 他是狄瓦女性与外族的混血，从出生开始就是奴隶身份。 因为出众的才智，亚恩没有被用在战斗或劳役中，而是成为了炼金术师或狄瓦女祭司的仆从。 在那段隐秘的时光中，亚恩夺取了亚大伯斯的力量，将这“噬神者”的**用作某种护盾，并在其身体内开凿出一个王国。 借着这力量，他在西伯利亚北部掀起一场针对狄瓦文明的奴隶起义。 起义军一路南征，打破了狄瓦文明盘桓于此的母系统治。 欲肉文明诞生，而狄瓦文明衰落。 亚恩的宗教在战争中兴起，四位源自狄瓦文明的圣徒一路跟随他的步伐，也成为后世欲肉教中受人尊崇的“圣人”。 他们分别是—— 纳多克斯，曾受到穷人追捧的智者，因宣扬和平与平等被狄瓦族处以割舍和阉割的刑罚，为寻求能够将他、人类从“苦与泪”的存在中解救的人北行，成为亚恩的信徒。 拉娃塔，狄瓦女族长和女祭司的女儿，一开始与亚恩完全对立，在争斗的过程中逐渐被其魅力俘获，派出数波奴隶猎手想要捉回亚恩后收为配偶。最后亚恩主动找到了他，他们“结合”之后一起离开。 欧若科，狄瓦对奴隶进行的炼金术与奇术实验的产物，拥有非人的**力量，曾是jel城内殿女族长的护卫，在亚恩与自己的主人对峙时选择了背叛，杀死女族长后选择跟随亚恩。 撒恩，曾是狄瓦贵族的家仆，长时间遭受着来自狄瓦族的虐待，在忍无可忍后，她用毒药、绞索和匕首杀掉了主人全家。在等待处刑的监牢中见到亚恩，为他建立起间谍与刺客的网络。 波澜壮阔的文明兴衰，在基金会的调查与记录中被一点点复原，虽然大多数仍是猜测。 很多真相已经遗失，更多事件被记录在欲肉教的神话典籍中，无从判断那是真实发生的历史还是加工过的神话故事。 “欲肉教中心页”只是一个引子，笼统介绍了这个教派的历史与结构，更细致的内容需要进入具体的文档观看。 或者自己根据细节进行拼凑。 甚至于……在没有更多记叙的情况下，只能拿着仅有的资料直接编。 任际原：“……”想想就好难啊…… 而且写异常文明也就算了，再来个怎么看都是邪教风范的虚构宗教。 这本书怕是要在和谐的边缘疯狂摩擦。 算了！ 自己选的方向，哭着也要写完！ 好不容易从管理员那拿到未公开资料，不写出来也太亏了。 任际原在自己的房间转了一圈，找出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空白笔记本，打起精神，开始写字。 先列时间表，再画关系图，为了写小说拼了！ 第176章 亚恩的名义 在《scp基金会》这一幻想文学作品中，欲肉教是什么样的组织？ 很难说有什么好的印象。 毕竟它顶着这样的一个名字，“欲”与“肉”组合而出的词汇，很难给人以直接的美好感受。 比起同样属于虚构宗教的“破碎之神教会”，“欲肉教”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往往是“反派角色”。 ——人体实验、生物改造、邪恶仪式……反正就是这一类的东西。 但正如邪教从来不会给自己取名叫做“xx邪教”一样，“欲肉”这个称呼也不是欲肉教徒的自称。 这个词其实是古代机神信徒——破碎之神教会的前身——对他们的贬义命名，后来才被基金会和其它组织广泛使用。 而真正的他们把自己的信仰体系叫做“nlk”，这个词汇来自古乌拉尔语，意为“饥饿”。 对力量、对超凡的饥饿，这便是欲肉教的核心信仰。 和其它宗教一样，欲肉教徒也有自己体系的神。 ——vajuma，亚大伯斯，被描述为毁灭者和无意的造物主，以诸神和群星“为食”并“吐出生命”。 但他们不信奉这位神，而是信奉着教派的开创者：以人类之躯夺取了亚大伯斯神力的大术士“亚恩”。 他们渴望超越凡人的力量，相信人类可以升格为神，并将亚恩所行过的路视作成功篡夺神权的途径。 他们认为宇宙间有诸多神明，却不信奉它们，而是想要接着吞食这些神明的肉体来获取它们的力量。 他们解放欲望、崇敬疾病、容忍牺牲，坚信自身将引领血肉的道路走向终极的神位。 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变迁，欲肉教也逐渐分化为“原欲肉”和“新欲肉”的两个流派。 前者大多封闭，敌视外人，恐惧科技，迷信且崇尚自我牺牲，更加接近传统意义上的宗教。 后者相对开放，包容现代性，普遍在富裕的家族中传承，成为教徒的目的是为了成为亚恩那样的“神”。 可以说，如果抛开那层血肉的皮，仅凭内部思想来进行判定，欲肉教实际上是一个偏向于提升人类自身的进步性宗教。 ——就是这提升的手段……实在是让正常人无法接受。 破碎之神教会敌视欲肉教的原因也很简单。 在古代机神信徒第一次遇到欲肉教徒时，那些满脑子想着“血肉登神”的家伙在他们看来，跟机神神话预言中的“末日大敌”过于相像了。 所以机神教派从此把对方立为自己的死敌，是注定在末日决一死战的双方。 而对于欲肉教而言，机神信徒只是一群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挡着他们登神之路的宗教疯子。 ——宿敌？什么宿敌？我管你信什么，不要挡着我飞升。 当然，从基金会和goc等人类组织的立场来看，这两个教派都不是什么好货。 偶尔会做点好事，大多数时候都在给他们找事。 同为scp世界观同行组织三巨头之一的地平线倡议，对机械与欲肉的信仰则是完全的敌视。 毕竟地平线倡议是亚伯拉罕教系联合建立的，他们自己内部都矛盾不断，对外面的一大堆异端邪教更是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 发展至现代的欲肉教派已经在生物改造的道路上越行越远，然而回溯历史，他们的诞生与起源，与另一个衰落于时间中的文明息息相关。 是的，正是狄瓦文明。 大约在公元前1800年，狄瓦文明还处于鼎盛时期，亚恩在这个时代出生了。 他是狄瓦女性与外族的混血，从出生开始就是奴隶身份。 因为出众的才智，亚恩没有被用在战斗或劳役中，而是成为了炼金术师或狄瓦女祭司的仆从。 在那段隐秘的时光中，亚恩夺取了亚大伯斯的力量，将这“噬神者”的肉体用作某种护盾，并在其身体内开凿出一个王国。 借着这力量，他在西伯利亚北部掀起一场针对狄瓦文明的奴隶起义。 起义军一路南征，打破了狄瓦文明盘桓于此的母系统治。 欲肉文明诞生，而狄瓦文明衰落。 亚恩的宗教在战争中兴起，四位源自狄瓦文明的圣徒一路跟随他的步伐，也成为后世欲肉教中受人尊崇的“圣人”。 他们分别是—— 纳多克斯，曾受到穷人追捧的智者，因宣扬和平与平等被狄瓦族处以割舌与阉割的刑罚，为寻求能够将他、人类从“苦与泪”的存在中解救的人北行，成为亚恩的信徒。 拉娃塔，狄瓦女族长和女祭司的女儿，一开始与亚恩完全对立，在争斗的过程中逐渐被其魅力俘获，派出数波奴隶猎手想要捉回亚恩后收为配偶。最后亚恩主动找到了他，他们“结合”之后一起离开。 欧若科，狄瓦对奴隶进行的炼金术与奇术实验的产物，拥有非人的肉体力量，曾是jel城内殿女族长的护卫，在亚恩与自己的主人对峙时选择了背叛，杀死女族长后选择跟随亚恩。 撒恩，曾是狄瓦贵族的家仆，长时间遭受着来自狄瓦族的虐待，在忍无可忍后，她用毒药、绞索和匕首杀掉了主人全家。在等待处刑的监牢中见到亚恩，为他建立起间谍与刺客的网络。 波澜壮阔的文明兴衰，在基金会的调查与记录中被一点点复原，虽然大多数仍是猜测。 很多真相已经遗失，更多事件被记录在欲肉教的神话典籍中，无从判断那是真实发生的历史还是加工过的神话故事。 这一中心页只是一个引子，站在基金会学者的角度，概述了他们从各种文献中查找出的信息。 若是想要更深入的了解，还去看相关的项目文档。 或者自己根据细节进行拼凑。 甚至于……在没有更多记叙的情况下，只能拿着仅有的资料直接编。 任际原：“……”想想就好难啊…… 而且写异常文明也就算了，再来这么一长段虚构历史，还涉及到诸多超自然反伦理剧情。 这本书怕是要在和谐的边缘疯狂摩擦。 算了…… 自己选的方向，哭着也要写完。 好不容易从管理员那拿到未公开资料，不写出来也太亏了。 任际原在自己的房间转了一圈，找出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空白笔记本，打起精神，开始整理。 先列时间表，再画关系图，为了写小说拼了！ 第177章 云爱好者 《文明重构异闻录》最终能够取得什么样的结果，关理尚且无法预计。 不过这件事确实给他提了个醒，让他想起自己也该开始着手关注的一个问题。 “我寻思云爱好者是时候出现了。”关理在华文的搜索栏内输入“scp”，敲下回车键。 显示出来的书不多，成绩也都不怎么样。 但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这说明《scp基金会》总算是拥有了稳定的爱好者圈子，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 “二次创作、同人改编、粉圈风气，各种杂七杂八的事。”他深知一个小众文化圈成型后管理起来有多麻烦，却不能放手不管。 在当今的信息洪流时代，所有人都在“造神”。 明星是“神”，媒体是“神”，连作者也正在成为“神”。 几乎没有网络社群能够逃脱如此“大势所趋”的漩涡，《scp基金会》及其衍生作品的粉丝也不能。 从关理把它放入网络的那一刻起，后续的发展便成为了混沌。 “但你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握，管理员。”系统发言道。 关理摇了摇头，他对自己做的事哪些有用哪些无用非常清楚，“只是见招拆招而已，顺应时势被动反应，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之前很多情况也不适合主动炒作，以后倒是可以试试……”稍稍停顿一下，他接着说，“一旦站上台前，就算我们不去做，迟早也会有人找上来。” 毫无疑问，《scp基金会》不出名，对主流大众而言是个边缘得不能再边缘的圈子。 可与此同时，它又在另一方面相当出名。 ——科幻文学、国产动画、单机游戏、网络小说…… 或者用一个更加明确的标签来进行限定：部分acgn文化社群。 这里各方矛盾重重，信息变迁极快，向来都是乱象横生之地。 整体还呈现出不断低龄化的趋势…… 就以眼前的网文圈作为例子，足以窥见稳中藏乱的一角。 网文是个被商业化统治的文学创作市场，这里的作者和读者之间，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传达者与倾听者？偶像与粉丝？ 都是，又都不是。 每一个作者踏上写作之路，都一定是因为自己要表达什么。 赚钱？也只有那些连门都没入的人才会觉得网文很好赚钱。 同样的精力花在其它行业，成功几率绝对比网文高。 而更多人选择成为作者，只是想过要写。 可能不是多么深刻多么高尚的想法，但一定是想过的—— “我想要写出什么样的作品，我想要打动读者”。 对成名者来说，尤其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根本不可能坚持下去。 文字是他们思维的映射，能够真正蚀刻记忆的，只有附属其上的心灵之重量。 读者在茫茫信息海洋中搜寻，偶然遭遇一刹那迷人的灵光，被书中的故事与情感所打动。 他们的灵魂在那一刻交汇，得见别人眼中的世界。 于是喜欢上一本书，开始关注一个作者。 ……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而实际的情况则是，这种理想状态几乎不存在。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网络的高速发展拉进了写作者与阅读者之间的距离，把“作者”拉下文学的神坛又将其捧上舆论的高峰。 这不冲突，一点也不。 读者可以一边骂着某个作者文笔垃圾三观不正一边对某个作者的所有话都奉若真理。 ——“网路造神运动” 很多人自诩为无神论者，殊不知自我早已叛变，信仰着没有神名的虚拟形象。 “很有趣，真的很有趣。”关理对这一看似悲哀的事实没有丝毫的负面看法，“戏剧化的故事每日上演，是前所未有的精彩时代啊。” 无论是放弃思考，还是时时自醒，都只是个人的生存方式。 力求独立思考的人总能看到更多，但活得很累，还经常被气个半死。 随波逐流者看似愚昧，实际上可能只是懒得去管，快乐吃瓜就完事了。 没有读心术，谁也不知道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所以，他人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仅仅只是—— 我觉得正确，那就去做吧。 这便是关理一直在践行的行事法则：随心而战。 也可以简称为“从心”。 系统不想知道他从不从心，只想知道怎么处理云爱好者，“所以？” 不管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个不受控的网络社群，要么机缘巧合下形成自我管控机制，要么在不断扩张不断劣化的进程中逐渐消亡。 而且粉圈的存在与《scp基金会》本体之间有割舍不开的联系。 造成的负面影响scp也会被迫分担。 人们总说“粉丝行为不能上升到正主”，可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不切实际的期望。 完全从情感上将对粉丝的观感和对正主的印象分开，能吗？ 不能。 发言者给自己贴上了一个阵营的标签，那么他的所作所为，都将影响他人对整个阵营的印象。 所以不仅要管云爱好者，还得连带云爱好者与核心粉丝一起管理。 问题在于怎么管？ “明面上放开一切限制，暗中引导管控氛围。”关理给出的答案并不出乎意料。 这也是系统所想到的最佳路线。 开放二次创作版权，鼓励所有非恶意使用。 毕竟《scp基金会》的追求是更大的传播，不是更大的利益。 而针对必定会出现的ky行为、无脑玩梗、设定崩坏，独裁式镇压是最下等的方法。 要知道网友人均杠精，越是不让他们碰的东西，他们就越想来试探一下。 禁掉一个梗，总会冒出鬼才发明新的梗。 正确的应对方法，基金会“逆模因部”系列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理念是杀得死的吗？” ——“是的，理念是杀得死的。” ——“用更好的理念。” 与其制订复杂到没人乐意看的规则，不如假装自己这里没有任何规则，然后给整个群体反复洗脑。 直到他们形成自动遵守潜规则的习惯，并将维护氛围当作职责和乐趣。 小圈子的“优越感”会成为稳定与团结中坚力量的最大武器。 系统：“优越感？” 关理：“比如说给新加入的新人吹逼……咳，科普基金会的深层内容时，就会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真的很爽。” 系统：“……”你这是科普上瘾，没治了。 不过多培养点这种人才也不是不可以，系统犹豫了下，还是在自己的数据库里记上一笔—— “卖安利综合征养成计划(暂定)。” 列在“强化矜持心态确保少玩梗(暂定)”、“带头吃瓜让粉丝多线分析(暂定)”、“不定期制造舆论事件演习(暂定)”等项目后面。 又把已经列出来的几十项措施整理了一遍，系统很想叹气。 以关理的性格，顶多下达下达指令细化细化具体操作，真正负责执行的还是系统。 做辅助系统做到它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唔，能不能罢工啊…… “系统，我发现一本有点厉害的scp同人。”关理随手点进搜索界面的书看了看简介，差点笑出声，“这书里的种马男主立志上遍所有人形项目。” “！”系统瞬间把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让我看看！” 所有人形项目啊……先不说106“恐怖老人”096“羞涩的人”这种不知道算不算人的，就049“疫医”碰了秒死的被动能力，要不要命了？ 而且它们都是男性……至少看起来像是男性…… emmmm娘化？ 令人智熄！ 事实证明，作者骚还是没有关理和系统的脑洞的骚。 简介不过是个噱头，正文里只写了166“魅魔少女”，这作者一点儿创新精神都没有。 再看看其它带了基金会元素的书…… 随身携带914的这位大兄弟你很有想法，就是加工有风险，使用需谨慎呐。 穿越异世界，能力是每天随机召唤一个scp项目？这个世界还有得救吗？ 哦，这本是原世界观……基金会sss级新人？嘶，恐怖如斯！ 虽然知道不能对这些新人作品太认真，但关理真的很想把部分作者逮出来摇一摇，问他们到底对scp基金会有什么误解。 翻了一圈竟然就001的《文明重构异闻录》勉强能看。 算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无尽》火起来才三个月，《我于万物之中》更短，一个月还不到。 华文这里有人写同人已经不错了，不能要求更多。 随着越来越多人知道《scp基金会》的存在，精品总会出现的。 一边安慰自己，关理一边关闭了华文，目光扫过浏览器上的收藏页面栏，很快又停下，鼠标移动至一个名为“创品”的选项上。 毅然决然点了进去。 “创品”，顶着大学生创业平台似的名字，实际上却是赫赫有名的三大同人创作聚集地之一。 当然，由于腐女格外热烈的创作激情，**同人占了大半壁江山。 关理之前把稍微有点名气的文创网站都扫了一遍，自然没有漏掉这个同人天堂，甚至还关注了好几个作品的标签。 现在连华文都有scp的同人文了，职业做同人的创品肯定走在更前面。 嗯，有必要了解一下。 第178章 当她们开始思考 任何作品都可以在创品申请到自己的标签，标签内部则分为创作区与讨论区两部分。 关理谨慎地选择了讨论区。 起码这里不会上来就给他糊一脸“ooc”、“私设”、“r18”之类的……应该吧。 “scp基金会”标签下的讨论区如他所想，热度不高，但被爱好者们盖起来的高楼也有那么几栋。 只是这些楼的名字…… “激情入坑！除了δ还有什么能吃的cp？” “有没有人讨论圣书兄弟的搞法？” “scp-173是翘屁嫩男吗？” 关理：“……” δ是啥？德尔塔？德雷文x塔罗兰的cp名？圣书兄弟难道是073和076？该隐跟亚伯？173在你们眼中是这种东西吗？它的尊严呢！ 他简直无话可说。 系统表示大开眼界。 忍住点叉的冲动，关理拿出自己敢于深入未知领域的探索精神，翻了翻首页，试图找到一个不那么惊世骇俗的帖子。 他成功了—— “开个个人补番(？)楼，记录记录感想” 这个一看就很正常！ 楼主自诉为从动画入坑的scp新人，已经注册了官网账号，准备把档案一个个看过去，已经看了几十篇了，决定来写写阅读感想。 多么脚踏实地的新人啊，跟外面那些求科普求解读求各种二次创作的云读者完全不一样。 下面就是楼主记下的感想。 “scp-042-昔日天马，好英俊的一匹马！‘scp-042表现出无精打采的状态并且对所有训练有素的驯兽师进行的煽动性行为都几乎没有反应。如果条件允许，042将一直趴在地上，不会有任何企图进行饮食或是逃跑的移动行为。’看起来是个死宅，我觉得我和它应该合得来。” “scp-046-‘掠食性’冬青树丛，‘来到scp-046的个体一致描述了一个梦，梦中他们在scp-046-1周围躺下休息。进入scp-046-2的瞬间，受长期疼痛或精神创伤困扰的个体会声称他们的症状逐渐减弱，同时感到平静、放松和极度的愉快与兴奋。在scp-046-1面前躺下的个体将开始被数根与也被称为“百慕大草”的狗牙根草的纤匐枝相似的藤条覆盖，之后狗牙根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满其全身。’本子，我要看本子！” “scp-067-艺术家之笔，目前看来最实用的东西。‘研究结果推断，所有握住scp-067的物体会失去手臂的自治权。持有者的知觉没有受损，手臂肘部以下被未知力量控制，理论上是来自scp-067。其中一种影响是，持笔者在这股力量的控制下开始写作，写下细节详细的自传。’想要一只，求067巨巨给我cp写粮吃好么？” “scp-074-量子土鳖，‘已经多次发现，scp-074具有传送自身的能力，其出现的位置通常在强化玻璃室外周边3米内；这可以被认为，或者比拟为——量子隧道穿越。基金会的昆虫学家已经初步确定了scp-074属于一种等足目甲壳动物，俗称土鳖。’写得再高端也还是只土鳖，能不能吃啊？不能吃应该能入药吧？” “scp-088-蜥蜴王……什么，除了大爷还有别的蜥蜴？什么，你居然还叫‘蜥蜴王’？什么，居然只是个safe？太给蜥蜴丢人了！088自带腐蚀性物质，682却只能被浸泡在强酸里，命运弄蜥蜴啊。” 不得不说，这个楼主读得很认真。 但理解方向是不是……不太对？ 关理顺着楼主的方向思考了一下，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关理连忙把这种想法甩出脑子，“我们再看看其它的。” 他可是基金会管理员，要端正态度，来这只是为了考察！考察大众对《scp基金会》的观点与接受度！ 不是来被洗脑的！ 退回首页，刷出来的新帖子还是一样令人惊叹，关理已经放弃筛选了，随便点了个回复数最多的—— “吃了scp的安利，兴致冲冲地想要去掉san，结果scp-682是什么超绝可爱无与伦比暴躁老哥大宝贝！官方还致力于拉郎凹他，不堪入目，我珍的喜翻儿！” 很快他便陷入了沉思。 “系统，她们看的682跟我看的682是同一个？” “应该，是的。” “对着一只大蜥蜴她们都能凹下去吗……话说‘凹’是什么意思？” “指喜欢某个角色为受的cp，或者某个角色特别适合做受，这样的角色粉被称为‘凹粉’。” “适合被上？” “你的理解能力不错啊，管理员。”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现场搜索，只要网上有的信息，我都能给你扒出来！” “行吧，那她们为什么会觉得682适合……被上？” “我不知道。” “……我好像知道了。” “……” “我有点不想知道。” 系统悚然而惊，不敢吱声。 它知道关理的共情能力非常之强，以至于可以设身处地去理解任何人在任何情景下的想法。 哪怕那种想法极其奇诡，只要有迹可循，那关理便能够理解。 但这种能力不是让你去理解腐女的啊管理员！ 你清醒一点！ 正在试图用腐女的思维去看待scp的关理，自觉非常清醒。 只需要换一下思路，新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于让682与其它scp项目进行交互？还写了无数交互文档？ 为什么这样一个本身设定并不出奇的项目能够获得超高分数，并在内部和外界都广受欢迎？ 一只不会死的大蜥蜴？ 这个设定扯淡而无趣。 一只怎么折腾都不会死，被基金会用来做各种惨烈的实验，和很多项目都有过接触，甚至还有自己的朋友，可以交流但大多数时候不愿配合，被逼急了会开始骂人，偶尔会让人感觉可爱(？)的自以为是龙的大蜥蜴。 关理：“emmm……”好像能够明白682的萌点在何处了。 “又强又惨又暴躁还自带吐槽感，指定rbq，怎么会这么可爱惹！” “那个处决纪录哪里是处决纪录，那是激情轮x记录！！！” “什么我竟然不是一个人！每当我情绪低落我就看看682，想想那么多痛苦和挑战它都撑过来了还那么乐观，我就觉得它激励了我！” “那是因为它强啊姐姐！因为强，所以可以暴躁，所以可以无所畏惧！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笑对人生！” “还有把他泡在浓硫酸里，这什么虐……sm场景？！” “是吧是吧！关键它不是一个单纯的怪物，它是一个有性格的怪物！” “没吃饱还会主动要东西吃，一边嫌弃人类一边想吃东西。这么可爱的怪物，就应该一边被虐一边被怜爱！” “而且被这么翻来覆去地玩弄，估计也不多吧，感觉也是日着日着大家都日出感情来了。” 关理爬完了整栋楼，“我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 系统说不出话，只能往他看不到的备忘录上又记了一笔。 ——“今天我的管理员又成功把自己洗脑了，我觉得基金会要完。” 第179章 如何正确日路 众所周知，创品是腐女聚集地。 关理知道这一点，但他没想到**同人圈的氛围是这样的。 直白得有些过于大胆了，不过看起来确实很有意思…… 只要能够接受**，就可以从中找到一些乐趣，最大的隔阂反而是她们习惯性说出来的圈内黑话。 像“凹粉”、“解解霉霉”、“美帝”之类的专有词，很容易看得圈外人满头问号。 所幸关理还有个能瞬间搜遍全网的系统，没有碰上门槛。 “都是女性粉圈用语，‘解解霉霉’就是‘姐姐妹妹’，‘美帝’指圈内热度最高粉丝最多的cp。” 今天的系统也是个相当称职的翻译机。 关理懂了，“所以我们scp圈的美帝就是δ？” 系统回答道：“是的，因为有动画加成。” “为什么这个cp名是δ？一般不应该都是德塔或dt吗？” “德塔和dt两个标签已经被其他cp占用，除非形成碾压性优势，否则粉丝会自觉避开已被使用的cp名。” “其它还有什么cp？”关理似乎对腐女们的兴趣走向很好奇，“all682？” “亮玻璃，谱号亮，弦蝴蝶，以及3549。” “这都是谁跟谁，而且……3549？该不会是scp-035和scp-049吧？！” “就是它们。” “……” 如果说之前那些用语关理还能根据前后文猜测意思，那面对现在的神奇外号与乱炖cp，他深刻感受到了自己与腐女的格格不入。 同理共情？ 不，有些想法是无法理解的！ 这两个项目的cp是怎么组起来的？ 049“疫医”起码还算是个人形的生物，035“占据面具”就真的只是个面具啊！ 关理觉得自己应该打住了，继续在这方面深入下去完全没结果。 他来此的目的……话说目的是什么来着？ “……”系统跟他面面相觑，“考察不同社群对scp基金会的态度差异？” “对，就这个！”关理立刻顺杆爬，迅速掰正自己的位置。 ——还是用纯学术眼光看吧，没必要强行套入女性向视角…… 去掉了那一层腐女滤镜，关理扒开各种cp与情感纠葛，终于能看清表象下的优势和隐患。 《scp基金会》本身的众创性质，使得它极易激发阅读者的创作冲动。 编号等级描述与附录的标准格式，也让基金会档案看着写起来不难。 但也只是“看起来”。 把一个有趣的点子写成一篇真正的scp档案，是一个异常复杂的过程。 被down到删除的条目总是多于合格条目，其中最普遍的扣分原因就是格式错误。 唯有那些惊艳才绝凭硬实力征服读者的精彩文章，才能在不遵守基本规则的情况下得以保留。 是的，《scp基金会》的内容审查就是这么严苛又宽松。 然而以上准则能且只能针对向基金会官网投稿的作品，对于外面的同人创作乃至于设定借鉴，是不可能施行这种标准的。 站在基金会的角度，干这种事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站在他人的角度……他们或许只是觉得scp这种形式很有趣，根本没有深入了解的想法，被强行科普或纠正一番，反倒容易对《scp基金会》产生恶感。 “路人缘”这东西，有时候就是由官方的微妙态度决定的。 面对泛滥成灾的云爱好者和错漏繁多的浅阅读者，表现优越没有任何用处。 而一切二次创作都注定歪曲原著想要表达的思想，只是深浅的问题。 所以无需感到愤怒，这是现实的必然。 “比起攻击，更重要的是引导。”关理把首页上浮着的帖子都点开看了看，登上自己的账号。 他发了个新帖。 ——各位都是从哪里了解到scp的？求个正确的入坑姿势。 阅读量上升得很快，第一条回复却磨蹭了几分钟才出现。 “在b站被动画日到了，一边哭一边滚进坑底，至于怎么入……先捋一遍收容物？” “在你产生想入坑这个想法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在坑里蹲着了。接下来随便看看玩玩就行，喜欢哪个就看哪个。” “游戏啊！我过气无尽也是在游戏区火过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云玩家，深入了解游戏背景是职责所在！总之为了看懂我鱼的直播我跳进了这个坑，再也没爬出去，682真棒诶嘿嘿……” “我关注的太太爬墙到了scp圈……于是我也爬了。” “我也！兔唯画的塔罗兰太好看了！一jio把我踢进坑！然后发现这坑有点深，正在网站的机密警告中瑟瑟发抖。” “想当年我还是个天真无知的萝莉，每天靠着群里的沙雕图捱过生活的重压，直到我丧尽天良的姬友发了张173出来，配文字盖红章怎么看怎么真的那种……” “在音乐软件被推送《t》才知道的scp的我是一个人吗？” “有解解在gc论坛匿名区开scp帖日路，目测日到了不少……” “哦哦，是不是那个‘你们知道多少种世界末日’的帖？最后完全变成基金会k级末日图景搬运科普了，笑死。” “最厉害的难道不是那句总结？‘翻开一篇篇记录，你见证一千种末日、一千种未来、一千种过去、一千种可能；你看到一千种战争、一千位英雄、一千种宇宙、一千种死亡、一千种新生。’这是什么惊天美感！日到我了。” “对我还要再bb一句，scp特别有一种所有人都得死但我们仍要挣扎的悲壮感，这种情景使得每个角色的碰撞都充满死亡迫近的张力，迷人到无法呼吸。” “说句不好意思的，其实我就是喜欢这里人形scp项目的……呃，人外感，特别刺激。” “没错！档案体自带监禁实验战损以及各种黑深残虐气场，每次看人形项目都忍不住脑内开车。” “只限于人形吗，我觉得999也……” “解解们冷静点啊！这里是创品不是gc啊！怂创审核很严的！” 眼看着越来越歪的楼被一句“审核”拉回正轨，关理从她们真情实感的流露中捕捉到一个词。 “日路”？ “吸引路人的意思。”系统相当自觉地开始解释，“她们习惯于用‘日到’来形容某个事物引起了自己的兴趣。” 关理：“等同于爱好者给路人卖安利？” 系统想了想，“不，还是有点不一样。这个词所形容的情景多半是截取作品的某个特点或某段剧情放出去，以吸引眼球为第一要务，等到路人问‘这是什么作品’的时候才会公布作品名。” 简而言之就是先把人骗到坑底，再告诉他们这是什么坑。 和关理最开始用病毒骗网站第一批用户的形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非常有心机，也非常高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基金会大游戏》，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180章 UGC力量 帖子里的回答多种多样，有的看起来就不靠谱，有的则大开脑洞。 而关理看着这些各异的言论，把看不懂的词汇都找系统过了一遍，最后沉默下来。 系统有些不安，“管理员，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想……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确实是挺正常的行为，但是，为什么？ 向着虚拟的事物投入真情实感，甚至不求有回应，满足于自我感动。 “有什么意义呢……” 好像真的没什么意义。 关理扫视她们洋溢着快乐的话语，剥开表层望见更深处的心情。 ……自我实现？ 回复，卖安利，同好抱团，本质上都是人们在网络上寻找自我存在感的行为。 于此愈行冷漠的现实中，通过虚拟世界探求不带隐意的认同和更加高效纯粹的互动。 每个人互不相识，因此一切交流便仅由短暂的接触开始。 ——这是一种不含任何现实意义的片面接触。 可以美好得宛如乌托邦，也能丑恶得突破人性下限。 互联网将世界分割开来。 习惯于互联网的我们活得像是两个人。 一个平平无奇的现实，一个绚烂多彩的虚拟。 前者或许才是真实，可后者又不一定就是假象。 很多人甚至更喜欢后一个。 是因为更自由吗？ 媒介更迭、信息爆炸、认知潮流，当代的年轻人们无时无刻都活在焦虑的碎片中。 我们追求着遥远到近乎膨胀的幻梦，思考着深沉而不切实际的人生，虚浮的视线掠过现实直达无尽未来。 个性化、独立思考、自我实现，然而又深深地明白…… 是的，我们并其实没有能力去实现什么。 我们对上一代人的反抗从未成功，我们对社会惯性的叛逆仍在继续。 向着荒谬的现实投入荒谬的幻想与激情，成为一个荒谬的英雄，正如神话中的西西弗斯。 西西弗斯推着永远达不到山顶的石头，周而复始。 我们也是。 没有意义。 但是，去他妈的意义！ 人类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可以创造意义”！ 如罗曼罗兰所言：“唯一的英雄主义就是看穿生活的本质却依然热爱他。” 没错，这是个坑爹的时代。 这个世界不是我们所想的样子。 无数人抱着善恶不明的意图欺骗着我们，用所有所能接触到的碎片信息，割裂这名为人生的长路。 工业文明的机械化进展，让每个人都仿佛无足轻重。 反正都是零件，都能换，不是么？ 我们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英雄，我们只是在碎片化中徒劳消耗着时间的凡人。 不仅无法改变大环境，连自己都难以主宰。 但那又如何呢？ 现代性是我们的命运，但我们无法停止反思与批判，于是后现代性诞生了。 可被替换的零件，也是有梦想的啊。 “意义感”这东西，去找寻不就好了吗？ “身处机械唯物的世界，憧憬传奇般的宏伟诗篇。”关理道出属于年轻人的空虚与渴望，“没有谁能抗拒把个人置入宏大事业的诱惑。” 生活依然是琐碎而无意义的，但我们能够构建自身的意义。 ——在一个更加伟大的事业中。 碎片化的信息流孕育着下一个宏大叙事的黄金时代，等待入侵现实的那一刻到来。 “回归古典？”系统尝试理解他的思路，利用这种集体潜意识的心理渴望？ “不，这是开创新篇。”关理想到了很多，从第一次打开基金会网站的忐忑，到眼前歪楼无止境的讨论，“自网络而始的……ugc新浪潮。” 电脑荧屏的微光中，他已看到未来的路。 《scp基金会》不是小说，不是动画，不是游戏，也不是影视音乐或其它的什么。 它是以上所有的总和。 赋予所有人“创造的纯粹性”和“加入的可能性”，成为自由想象的起点。 给麻木的心灵注入动力，在书写的规则下玩弄上帝的权柄。 一起来创造世界吧！ 这将是动摇整个时代的伟大事业！ 这就是ugc的聚合力量，“用户生成内容”，每个人都可以参与构建世界的进程，找寻自我存在的意义。 ——在被信息化碎片割裂的同时，也成为影响他人乃至于现实的碎片。 若是能够到达这种程度，那“云爱好者”就不再是麻烦了，因为那时世上只存在两种人：“还云着的”和“已入坑的”。 “不过这么一想，我现在烦恼的一大堆问题，好像都是因为基金会还不够火……”关理觉得这思路貌似有哪里不对，又好像完全没问题。 想了半天他也没找到哪里有毛病。 那就这样吧。 总之，终极目标就是火遍全球，火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看起来真是遥不可及。 所幸他还有很长的时间。 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好了。 当前需要做的…… 关理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都干了啥，以及还能干啥。 嗯，3999动画播完了，无尽还卡在版号上面，克苏鲁等着黑金和文未复表现，云粉问题交给系统问题不大…… 最关键的网站也在稳步发展中，连三天两头沦陷的论坛都是一片祥和。 就是tw系列的合格投稿真少，可这也不是他能直接操作的。 管理员闲极无聊地扒拉着基金会官网档案库主页，主系列cn系列j系列tw系列ga系列可怜巴巴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版面，开始思考要不要再开个国家分部来爽爽。 等等，好像忘了什么？ “管理员，未明啊。”系统无奈提醒，“好歹记住你最早搞出来的ga-001吧！” 这孩子连名字都一股敷衍气质，是真的惨。 “咳，艾斯特不是在做了吗？”关理差点没把这游戏想起来。 “那也只做了美术！”系统要气炸了。 “美术搞定了也就差不多……好吧好吧我看看怎么搞音乐。” “……”系统觉得他又要去抓叶凌星/禁曜/倪弦沉的壮丁了。 呵，它还不了解管理员吗？ 现成的人手不用白不用。 “我打算联系一下异闻录。” “？！”嗯？ 关理像是明白系统的疑惑，一边查找异闻录的信息一边解释：“如果是之前，我应该会直接找倪弦沉做音乐吧。” 缪斯乐神的身份，就是超高品质的保障。 但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比起把特定的scp作品捧上神坛，更重要的其实是对scp创造文化的宣扬。 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让全世界感受《scp基金会》的包容性。 为此放弃完美的苛求也可以。 更何况异闻录的水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他们好歹也是世界级的音乐制作团队，在游戏音乐领域鼎鼎大名。 《至上音》的邀请就是地位的证明。 反倒是关理要担心《未明》能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按照网上的“独立游戏制作攻略”，他给异闻录发去自己的合作意愿。 听说这家公司对扶持创新型独立游戏很有兴趣，但愿会有好消息。 </br> </br> 第181章 沉默者 作为一个广受全球独立游戏工作者欢迎的音乐公司，异闻录每日收到的合作请求绝不会少。 但他们的回应却超乎寻常的高效。 也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态度。 “邀请我见面详谈……”关理看完回信，“顺便看看他们的演唱会？” 准确来说，并不是“异闻录的演唱会”，而是“至上音的音乐会”。 这一在全球引起轩然大波的竞技综艺暂且落下了帷幕，后续各种安排也相继跟上。 其中之一就是把所有参赛团队聚集起来，开个巅峰音乐会，地点位于美国洛杉矶。 不难想象那是何等壮烈的场面。 即便没有异闻录的邀请，关理也对其很感兴趣。 更何况现在又增添一个理由。 他毫不犹豫作出了决定，“系统，联系叶凌星和艾斯特。” 系统：“？”联系艾斯特它懂，毕竟这位是美国本土人士，也和《未明》项目相关，但联系叶凌星干嘛？ “sin的本部也在那边。” 是的，虽然国内外普遍都将sin视为中国动画公司，但为了规避国内相对严苛的审查机制，sin很果断地将公司转移到了国外。 哪怕在国际市场已享有盛名，他们也对国内的地盘念念不忘，屡封屡战，特别坚强。 而基金会与sin合作的“sp-733”动画，又是一个在404边缘疯狂摩擦的作品。 这个项目一旦开始，双方还在跨国线上交流就显得不太合适了：很容易出现沟通不畅之类的问题。 于情于理，他和叶凌星——基金会管理员和动画改编负责人——都应该亲自走一趟。 “都是美国，离得也不远，顺路就过去了。”关理内心都把时间表列好了。 先飞去听音乐会，接着与异闻录谈《未明》，最后去sin逛一圈，把叶凌星扔那儿就可以回国了。 简直完美！ “艾斯特呢？”系统发现这时间表里没有某博士的姓名。 关理：“她负责带路和展示背景。” 洛佩兹家族可是美国传媒业界垄断级的巨头，握着这么一个拥有深厚背景背景的合作者，此时不狐假虎威更待何时？ 系统：“……”好吧，这还真是管理员的风格。 “你……算了，我去跟他们说，还有签证和机票……” “我知道了，我来解决。”系统对此驾轻就熟。 一切顺利，井井有条。 只有刚答应去美国就被拉上飞机的叶凌星略显懵逼。 等等，签证呢？机票呢？他什么时候办的？总感觉跳过了好多东西…… 他不得不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邻座的关理。 关理用一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表情回望。 “……”最终叶凌星还是没有问出口，他选择继续自闭。 反正，不正常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空调温度正好，睡觉睡觉。 这样对异常之处的沉默态度，反倒引起了关理的一点注意。 事不关己？还是自欺欺人？ 不管是哪种，能够表现得这么冷静也是超乎常人了。 他有些遗憾叶凌星没有直接问出来了，本来都做好了自爆身份的准备…… 可惜。 没热闹看了。 关理打了个哈欠，也跟着闭上眼睛。 在系统永不停歇的巡视中，静谧安稳地笼罩着他们。 直到他们睡醒了。 毕竟这趟航班要在天上磨蹭十几个小时，总不可能都睡过去。 关理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早在登机时就开启了飞行模式，而且在飞行过程中也不能对外联网。 理论上是这样，可他有外挂。 系统自带全网信息搜索功能，只需要让系统把它搜索到的数据输入手机…… 关理就得到了一个网速无限的移动ifi！ 他捅了捅正在翻自己缓存库的邻座，“看动画吗？” 叶凌星：“看什么？” “sin公司以前的作品。” “来！” sin是个老牌动画公司，建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论资历比已解散的暮夜工坊还高。 他们一年年攒下来的作品，是个极其惊人的数字，其中不乏大名鼎鼎的佳作。 丝毫不挑的俩人打算按照时间顺序看下去。 “《衍世魔神录》？这名字也太具年代感了。”关理看着古老的封面画风，不禁吐槽道。 叶凌星侧目扫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这部？” “怎么？很出名？” “任何一个深入混过动画圈的人都拿来装过逼的那种出名。” “听起来像是小众神作。” 《衍世魔神录》没有辜负关理对它的期待，这部动画画风虽旧，风格却极为超前。 看到第一集…… “奇幻背景，不过感觉有点不一样？看起来走的是蒸朋机械路线，却存在着‘魔能污染’这种东西。” “嗯……这其实是个环保番。” 看到第三集…… “高魔法低人性？我难道在看一个赛朋动画？魔能天赋不够的普通人要和装了克隆人脑的血肉魔像抢工作，这可太真……不，太朋克了！” “后面还有更朋克的，当年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完全被作者的思路震惊了。” 看到第五集…… “永远纯粹的真理追求者掀起魔导机械的智能革命，只为探求人类的本质……我不想说这三观问题，我只想说真的前卫，你确定这是993年的动画？” “动画的确是993年出的，并且原著小说写于5年。” “我合理怀疑原著作者是个穿越者。” “他的名字是斯坦利·莱姆，奥逊的儿子。” 看到第十集…… “因人类制造的重度魔能污染导致世界能场失衡，没毛病。狂暴劣化的魔法生物与失去理智的魔能机械摧毁人类文明，没毛病。幸存者们找到辉煌魔法纪元最后遗留的造物……所以，名字里的‘魔神’就是它？一个机械降神装置？” “我提醒一下，这是sin的动画……” “恶德美学，我懂。” 看到第十三集…… “启动就能净化污染顺便恢复魔能机械的理智，但是人类会死一半，不启动早晚全灭……魔鬼选项。” “是的，而且机械与人类之间也是有矛盾的……” “等于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死法。” 第十五集…… “拖延，逃避，最后让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选择整个种族的命运，果然是人类。” “毕竟横竖都是死，只求自己不担责。” “人类gg了，这动画怎么还没播到一半？” “恭喜，正篇从这里开始。” “那我刚才看的都是什么？” “大概是……前传？” 第十六…… “‘我们已行至今日，无法再舍弃自我’，我懂了，这些魔能机械会重复人类的历史。” “应该是的，他们的文明是从模仿人类开始的。” “好的，真理追求者那题的答案有了：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一口气看了十六集的关理把视频暂停下来，中场休息顺便洗洗自己的脑子。 鬼知道他刚才看了什么…… 神特么的设定，神特么的剧情，神特么竟然还该死的能圆上逻辑？ 原著作者实属鬼才。 第182章 悲剧内核 衍世魔神录》改编自斯坦利·莱姆在1985年发表的长篇奇幻小说，原著名为daftpunk》。 这本书也是他在世界文坛崭露头角的开始。 “forceoflovebeginning”叶凌星念出的这段既是原著中的句子，也是衍世魔神录》op里的一段歌词，“如凤凰涅槃的传说一般，一切都以起始作为终结；何物正驱动着星球转动，是源自爱慕的本初之力——这是我最喜欢的翻译版本。” 关理正在偷跑找系统要剧透，听见这话便回复道：“斯坦利会继承莱姆的风格吧，sin应该也会死磕黑暗流，可是这部……” “难道还不够黑暗？” “也没有，”关理回想着剧情，“但是感觉跟其它……诸如原罪者》之类的作品不一样。” 灰暗现实、天灾人祸、人性抉择，该有的一个不缺，到后来甚至连人类文明都跪了。 所有越轨都招致情理之中的恶果，所有理想都面临意料之外的破灭。 这么一想的话，是挺黑暗的。 但是…… 在观看动画的时候完全没有应有的感觉。 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仅仅是阅读一个与己身无关的故事。 “那是你没有代入感。”叶凌星毕竟修过心理学，在这方面算是有些许基础，“而且这部动画本身也在刻意在削弱观众代入感，营造一种上帝的视角。” 事实上，这正是斯坦利的风格，脱胎于他的父亲奥逊，又走出截然不同道路的风格。 如果说恶德美学浪潮的创始人和引领者——奥逊·莱姆惯于用精妙的文字玩弄阅读者的感情，并且以对读者三观的碾压式摧残为乐，将自己的愉悦建立在他人的发疯之上。 那他的另类继承者斯坦利·莱姆就是另一个极端的良心，即便所写内容依旧残忍冰冷，笔触却是浮在剧情之外的，让读者也得以跳出普通人的视角观察整个故事。 这种写作思路被描述为“像国家一样思考”。 放弃专业而狭隘的个人角度，转而使用更高的，不偏向任何一个角色的着力点接触幻想中的世界。 不，不是群像。 让读者化身为“国家”。 对于“国家”而言，道德和真理都无足轻重，那只是个人所需的追求。 唯一重要的仅仅只是“私欲”：渴望“秩序”的满足。 代入到读者身上，这种“私欲”便等同于从所看内容中获得到的精神体验。 ——无聊的愉悦或猎奇的刺激。 如果能来点癫狂又有趣的怒涛展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三观……还管什么三观？ 有趣就完事了！ “人们所见辉煌的事物，潜意识中又渴望着它毁灭。”斯坦利·莱姆曾在某本书的后记中写下这样的词句，“这就是酒神式的悲剧内核，它不呈现美的外观遮掩绝望，而是让美在痛苦和狂欢中回归丰盈的本质。” 是以“恶德美学”的本质即源自创作者本心的“恶意”，而把观看者推入纯粹的旁观者视角感受故事本质，则是他对读者残存的怜悯。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斯坦利是早年被奥逊的书搞出了心理阴影，才怒而写出这种小说来安慰自己饱经摧残的三观。 为了将他的风格与传统恶德作出区分，文学研究者们将斯坦利的写作流派称为“新恶德美学”，又名“延迟起效的恶德美学”。 是的，延迟起效。 观看的时候手拿上帝视角，暂且还能无视道德感叹剧情，等到看完了认真回想一下…… 卧槽我刚刚都看了什么？！ 回味，真情实感，被自己的脑补虐死。 由他的小说改编来的衍世魔神录》很好地继承了这一特性，每年都有新粉入坑，然后念念不忘意难平。 动画里没有剧情意义上的主角，但有名有姓的出场角色都自有魅力。 超高节奏与画面细节在短时间内塞进大量信息和象征意象，随时都能出其不意地挖开当伏笔。 而最关键的……这怎么看怎么扯淡的剧情还真有意思啊！ 一个从高等魔能文明发展出来的类赛博朋克时代，光是视觉上的美学概念设计都炫酷到爆炸。 其画面质量放到现在也不会过时。 关理不禁感叹道：“这就是sin的实力？” “不是。”叶凌星显然比他更了解某些业内内幕，“衍世魔神录》被归在sin的名下，但它并不是sin的独立作品，而是和星之子协力制作的动画。” “该动画导演为许轻燃，同时也是动画剧本，全部分镜和部分原画都由他绘制完成。”系统也在帮他查资料，“而且许轻燃不是sin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隶属于星之子的导演。” 叶凌星：“这部动画能有这么高的质量，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那位传奇动画导演——许轻燃。” 系统：“衍世魔神录》是他的成名作，往后经手的作品也远高于平均水准，当中不乏榜上有名的‘神作’。” 叶凌星：“大名鼎鼎的梦系：你的命运》就是他参与制作的，这个关理你总听说过吧？” 系统：“许轻燃名下的动画作品多为改编，至今没有平庸之作，而他唯一栽了跟头的那部……也是他唯一的原创动画……管理员你也接触过，就是环效应》。” 叶凌星：“许导的水平毋用置疑，他是真正世界级的动画导演！可惜时运不济，自环效应》之后……” “时运不济？”听了半天二重奏的关理终于找到一个插嘴的机会，“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就是没人愿意找他做动画了。”叶凌星摇了摇头。 “嗯？” “耗资太大，入不敷出。” 没有人敢否定许轻燃的能力，他做出的动画最差也是有口皆碑的佳作，然而……太烧钱了。 精益求精从来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的每一部动画背后都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投入金额。 在商业动画时代，高投入就代表着高风险。 口碑再好又如何？投资商更看重的是利益。 而质量从来都不等于收益。 “网上甚至有‘许轻燃败光了星之子’的说法。”面对这种言论，叶凌星只想笑，“明明是他铸就了星之子的王座！” 关理顿了顿，只吐出两个字：“好惨。” 系统跟着棒读：“对啊，好惨一导演。” 叶凌星：“……”他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敷衍地同情了下叶凌星的偶像，关理直奔下一个话题，“所以衍世魔神录》后面更精彩？那我们现在继续看？对了你饿不饿？该吃饭了吧？” 第183章 充满希望的歌 本来的打算是观看sin的历史作品，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叶凌星推荐了星之子的一众代表作。 反正看什么都是看，关理便从善如流了。 等到他下飞机的时候，脑子已经被对动画的深度解读和许轻燃的八卦消息塞满了。 是的，全都是叶凌星干的。 一直致力于给人卖安利的关理，终于体会到了被安利支配的恐怖。 回过神来，他望着眼前陌生的机场，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叶凌星，你会英语吗？能直接交流的那种？” 系统虽然能及时翻译关理遇到的一切语言，却不能代替他做出对应的回答。 至于他自身的英语水平……平时看看书面内容勉强还行，口语交流就算了吧。 好在叶凌星是个品学优良的高材生，表示他可以暂代翻译。 ——不够专业，但凑合着也能用。 两人走向出站口，艾斯特已经提前等在那里了。 他们在现实中不认识，这不重要，也不会认错人。 因为有个特别显眼的基金会标志，正被她明目张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 关理一眼就看到了那黑白分明的三箭头，顺便也看到了携带着它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艾斯特博士？”他主动找上正低头看手机的金发女性，问道。 只是这一句英语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对方抬起头，关理注意到她的瞳色是极透彻的浅棕，看起来比金光流溢的发色更引人注目。 而这双琥珀般的眼睛正在关理和叶凌星之间打转，不知道是被合作者的真面目震惊到了，还是在犹豫这两个人分别是谁。 名为艾斯特的女人看了看年轻到不可思议的叶凌星，又看向面相还要更小一些的关理，“好吧，我是艾斯特·洛佩兹……不要告诉我，scp基金会的管理员就在你们当中？” 她说出的话语是汉语，非常标准的汉语。 关理稍稍为阵亡的语言障碍高兴了一下，并承认了她的猜测：“我就是管理员，他是‘夜灵心’，你们应该在论坛见到过。” “恕我直言，请问您今年多少岁？” “今年？那就是二十。” “……”艾斯特用表情生动诠释了何谓“难以置信”，叶凌星甚至能看到懵逼怀疑自暴自弃等等情绪在她脸上依次出现，最后归于一片平静。 现在，只有洛佩兹家族优秀的表情管理教育，能让她冷静下来。 嗯，表面上。 一想到自己各种警惕忌惮还有点敬畏的人，比她小了整整六岁……艾斯特一边在内心唾弃自己曾经的算计意图，一边仍旧不死心地想要试探基金会的能力。 换个角度想想，年轻也挺好的。 刚刚成年的年纪，通常都意味着没有经验和未来不明。 谁知道关理会走向怎样的未来呢？ 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持现状未尝不可，双方合作共赢；如果没有，《scp基金会》这么有趣的项目，她不介意抢过来。 毕竟，她也很喜欢基金会。 在三人对完身份之后，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站在旁边，看起来像是助理又像是保镖的男人开口提醒道，“洛佩兹小姐。” “酒店已经订好了，我现在就送你们过去。”艾斯特带着他们走向停车场，“今天早点休息吧，音乐会从明天下午开始，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 “你也准备去听至上音音乐会？”关理本以为凭她的身份地位，对这种带有娱乐圈综艺性质的东西没有兴趣。 艾斯特回头一笑，眨了眨眼睛，“我们洛佩兹可是《至上音》背后的投资商之一。” 如果是其它领域的商业巨头，确实容易对娱乐产业产生偏见。 但洛佩兹的主场就是传媒，他们深知文化产业和娱乐媒体的力量。 艾斯特本人更是一个追逐新兴风潮和流行概念的佼佼者，所以她才会对《scp基金会》如此感兴趣。 说白了，事业是一码事，追星是另一码事。 丝毫不冲突。 两个《至上音》的忠实粉丝很快达成共识，一致决定把正事往后推推，听完音乐会再说。 而完全不看综艺又跟艾斯特不熟的叶凌星全程保持沉默，在各个聊天群内爬楼窥屏，偶尔回复一下游危。 外加一个根本没有存在感的跟班——哦，艾斯特说这是她的助理诺德——整支队伍非常和谐。 “就纯粹的音乐风格，我更偏爱赤鸣和异闻录，前者是我此前没有接触过的类型，后者每次都会尝试更多元素，这种创新意识非常难得。”艾斯特说，“让异闻录做《无尽》音乐的想法我也有过，没来得及跟你提。” 关理惊讶于她的喜好，“看样子你不喜欢偏古典的风格，口味比我像的还前卫。不过我就是完全凭感觉听歌了，最爱的乐团是时光边际，其次……大概是星神，他们有种神话传说的高贵气质。” “时光边际刚出来的时候我也沉迷过一段时间，青涩、幼稚、不完满，但是充满了灵性。近些年的旋律越来越复杂，乐器越来越多，反倒没有吸引我的东西了。” “是吗？我觉得近两年的曲子进步很明显……” 叶凌星听他们商业互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手上跟游危聊得正嗨。 危羽：“到了sin记得帮我找所有导演原画都要个签名，收藏用。(快乐jpg)” 夜灵心：“还早着，先要去听歌，然后谈《无尽》的音乐制作，到sin起码也是三天后了。” 危羽：“那也不错了！毕竟是在404战线坚持到如今的传奇动画公司，去一波应该能得不少经验。(期待jpg)” 夜灵心：“你也想来可以直接找关理，合作项目多加一个人问题不大。” 危羽：“诶……别别别！我这还要考试呢，不敢浪到国外去。(害怕jpg)” 夜灵心：“向学校申请提前实习？” 危羽：“然后死于挂科过多？行了行了，好好当监督，别堕了我们‘神啊，我终于想到到了’制作组的名头。(握拳jpg)” 夜灵心：“……我觉得这个名字没有名头可言。” 第184章 你我之宿命 对于他们那个中二到不像话的团队名“神想”，叶凌星不想发表任何看法。 定都定下了，就这么着吧。 把哼哼唧唧篡夺自己搞事的游危扔到一边，他犹豫了下，还是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至上音”。 是的，叶凌星不看综艺，从来不看。 不过听了艾斯特和关理的对话一路，听见其中出现或熟悉或陌生的乐团名称，他也稍稍对这个音乐节目提起了些兴趣。 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至上音》是纯粹音乐力量的比拼，明天的音乐会应该也是值得期待的吧。 “赤鸣、星神、天堂坠落……”叶凌星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个所谓的“综艺节目”，想要把这么多优秀乐团聚集在一起，单纯的有钱根本不可能做到，“连x乐器都在？” 前面的还好，毕竟都是处于活跃状态的乐团，不难见到。 尤其是作为二次元同人乐团刚刚走出去的赤鸣，正是需要抓紧一切机会的高速上升期，参与各种音乐节目顺理成章。 但x乐器……这个在十年前席卷世界的团队，已经沉寂很久了。 连粉丝都默认他们已经处于半解散状态，一个个佛得不得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 制作组的人脉之强可见一斑。 将参与者名单大致翻看了一遍，叶凌星返回搜索界面，想了想，在输入栏里打上一个名字。 “esther·lopez” ——艾斯特·洛佩兹 海量信息被从网络中抓取出来，显示在最上面的便是他需要的那个。 百科照片当中朝着镜头微笑的金发女郎，与今日所见之人一模一样。 她是洛佩兹家族这一代的长女，却对传统且强盛的影视出版等行业不感兴趣，致力于在这个庞大的传媒帝国里面，打捞起网络时代的光辉前沿。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这一选择等于放弃家族大部分产业，将之拱手相让给小自己四岁的弟弟。 可对艾斯特而言，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似乎并不重要。 她着眼的是另外一些尚未被人统治的领域。 “都准备好了吗？今天会有很多人去会场，我们得提前出发。”跟网上冷静到尖刻的艾斯特比起来，真正的艾斯特意外地有点……疯？ 叶凌星看着这个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张扬出兴奋劲儿的女人，觉得整个基金会论坛都被她的伪装骗过了。 说好的高冷欧皇·艾斯特博士呢？ 这人打字打出来的语句倒是挺冷淡的，但那也丝毫不能掩饰她时不时就要炸翻论坛一次，天天活跃在各路信息收集最前线的事实啊！ 果然，网络上表现出来的性格，往往与现实性格之间存在偏差。 艾斯特是这样，关理也是。 连他自己都不能避免。 谁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我？ 管他的呢。 “某天夜晚，我们将醒来为生命狂欢， 前方这趟美丽的旅程通向不可思议的高空。 点亮蜡烛很难，诅咒黑暗却很容易， 这一刻是人性的黎明。” 一首名为《lastrideoftheday》的歌，由星神燃起全场烈火般烧灼的心。 “bettertolightonecandlethantocursethedarkness”艾斯特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燃起蜡烛。 说出这句话的人比句子本身更让她印象深刻。 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美国杰出的进步女记者与作家，理应被历史所铭记之人。 “世界像弹子球机器一样旋转， 我们对生活充满思考和想象， 我们渴望电影情节变成现实， 而银幕背后就是现实的入口。” 虚拟现实与数字世界，当赤鸣的幻想映入现实，所有都将成真。 “在狭小的鸟笼中， 在失去了翅膀的这个世界里， 直到摔落在地为止， 像月光一样，我试着展翅飞翔。” 笼中的白鸟爱上了月光，诗人今天也在歌吟着游走于时光边际的悲剧。 “一路走来，披荆斩棘， 我与你同行。 历经磨难，重见光明， 一切安好如初。” 世界上所有信仰都平等，万物皆会归于过往，对生命的一线虔诚便是圣咏的声音。 …… 时间在缝隙里无声无息地流逝，所有人都沉浸于音乐的浪潮之中。 直到最后的表演者——x乐器走上舞台。 熟悉的前奏响起，叶凌星猛然清醒过来。 他记得这首歌，《象》，从十年前第一次听到之后就记得。 也曾无数次循环过。 “马戏团里擅长踩球的大象，其实既凶暴又爱打架。 为什么要去害怕轻易就能破坏的，人类的绳子？ 因为有连内心都被驯养了的悲伤记忆， 其实根本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情。” 其实根本没有能束缚你的东西。 记忆、情感、过往，都无所谓。 唯一能影响自己的只有此刻的抉择。 明明是很早就知晓的道理…… “是的，现在我们也逐渐强大起来，意外地能实现任何梦想。 就用那双手去抓住那里的幸福！ 十年后再到这里见面吧，那时候一定要比现在笑得灿烂。” 改变终将开始。 就从现在开始。 “一定会的。” 第185章 心流异闻录 等到音乐会结束人群渐渐散去，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 但对很多人来说，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艾斯特直接带着他们走进后台，安排比较紧的团队必须连夜离开，不过扎根于美国本土的异闻录显然不是其中一份子。 “洛佩兹小姐？还有这两位……应该就是之前联系我们的scp基金会……”这次是纯正的英语，所幸在场之人都能听懂。 异闻录的主唱是个引人注目的女人，她身量高挑，及肩长发被染成与美瞳一样清浅的蓝色，特意化好的眼妆在舞台灯光下熠熠生辉。 “请稍等一下，这里并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她匆忙把脸上有些过分花哨的舞台妆容卸下，回头望见自己差不多已经收拾好了的同伴，再想想这周围可用的地点，“或者你们不介意去我们的工作室看看？” 异闻录的所在地就是这座城市，从会场抵达公司的路程花不到半小时。 路途远近倒不是问题，关键点在于…… “都这个点了，你们还有人在加班？” “加班？不，当然不是。”主唱卡蜜拉很理直气壮地说，“他们只是自愿留下来看演唱会。” 团队的核心人物都上台了，其他人难道能像往常一样回家睡觉？ 搞完演唱会之后会工作室继续嗨，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 正好有不错的合作者找上门来，顺便谈一谈不也挺好的吗？ 于是关理他们几个就被亢奋期还没过的异闻录众人一起拉回公司了。 叶凌星忍住打呵欠的冲动：“我时差还没倒过来。” 所以，为什么他要在刚刚到美国的第二天，就跟着本地人一起熬夜？这是正常人能扛得住的吗？ “那你先回去继续倒时差？”关理小声跟他说。 叶凌星看了自己的临时老板一眼。 这人睡得好像比自己还少……慢着！关理真的睡了吗？ 如果叶凌星没记错的话，他醒着的时候就没看到关理睡觉，他睡着的时候……天知道另一个人在干嘛。 ”你不困吗？” “不困。” “……”叶凌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步入老龄期了体力才会跟不上。 虽然他才22岁，却感觉心已经老了。 算了，熬夜就熬夜吧，也不是没熬过。 所有人当中，只有系统知道一切，但系统不能说。 自从关理发掘出重构自己部分身体来抹消疲劳的用法，他就进入了非常不健康的超长待机模式。 ——哦，对正常人而言非常不健康。 而对关理来说……反正死不了，那就往死里折腾。 系统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被再一次削减了，以前起码还能当个自动订外卖机，现在它就是个随身搜索引擎，还不用交网费的那种。 可即便如此，系统也是不会屈服的！ 智能抓取，自动翻译，随叫随到，永远没有网速之忧，其它搜索引……呸，其它系统做得到吗？！ 默默备好一切可能会用到的资料，以便于在管理员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送上，今天的系统也非常尽职尽责。 “你们的scp基金会，还有你们那个叫做《未明》的游戏，之前我们就听说过。”这便是异闻录同意合作的理由。 他们是乐意帮助各种有钱没钱的独立游戏制作音乐没错，但也不是对每一个看似合理的请求都会给予回应。 异闻录非常挑剔，也足够任性。 他们选择游戏的第一要求是“杰出”，第二要求则是“我喜欢”。 杰出游戏的最终目的，是要让人拥有自由而醒觉的灵魂。 宏伟架构、异步合作、内容分享，这便是伟大游戏的“圣三一”。 孤独与自由，爱与死，存在与虚无，对这些的渴望和无能为力，是跨越文化界限而普世的。 玩家热爱离经叛道又真诚勇敢的厂商，就像从真实世界遥望向魔王发起挑战的勇者，这样超现实性的传奇正是游戏的本质属性。 它们能让人看到久被掩埋的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在思想与渴望之中再一次发出光来。 于是人们主动为其奉上一切：利益、赞美，以及虔诚。 ——这是商业时代的宗教信仰。 “我们的身份是玩家，而非游戏制作者，从始至终都是。选择游戏音乐这条路，自私地说……是想要从他们的想象力当中，获取另一种音乐的灵感。”异闻录真正的负责人把一部分人赶回去睡觉，这才坐下来跟关理与艾斯特详谈，“艺术总是共通的，不是吗？” 人们常说电子游戏是第九艺术，拥有前代艺术类型从未具备的交互性和即时反馈能力。 而所谓的“第九艺术”，看起来更像是多种艺术的集合。 音乐当然也是其组成元素之一。 这正是异闻录和其它音乐制作公司完全不同的地方。 他们不是为了音乐而选择了游戏的途径，而是因为热爱游戏才决定走上音乐的道路。 负责人，同时也是异闻录创始人的埃德蒙熟练地开始吹嘘自己，“如果不是我们的第一个独立游戏没做完，你们绝对能在tga颁奖典礼上看到异闻录的名字。” tga，thegameawards，有着“游戏界奥斯卡”之名的最高权威奖项。 关理：“……”你们还挺有野心的哈？ “还tga，你先把策划写完再说。”卡蜜拉拿着两罐冰过的可乐过来，打开其中一份递给埃德蒙，同时招呼到来的几位客人，“要喝点什么？除了酒应该都有。” 埃德蒙一点儿都没有被揭了短的尴尬，仿若无事一般继续往下说，心理素质可谓极强。 “毕竟我们做的是游戏音乐，主要是为了加强游戏的氛围渲染，音乐本身的魅力反倒是其次……” 他说想做游戏还真不是开玩笑。 身为一个音乐工作室，异闻录对游戏的了解比起很多游戏工作室也毫不逊色。 他们都是真正的玩家。 玩家因何而沉迷游戏？ 沉浸式的体验、明确高效的反馈、参与伟大故事的共鸣……无数人从社会学、心理学、传播学的无数个角度去分析，答案各有不同。 埃德蒙相信的是最广为流传的那种。 “心流理论，或者说上瘾论。”他认为这是一种人类自我**的满足，“游戏是**的象征，一种上瘾机制。” 应用心理学家希斯赞特米哈伊提出了“心流”的概念—— 全神贯注的状态即为心流状态。 “心流”的产生往往意味着人类幸福的最高形式：自主而积极地投入某种事业，并将获得目标感的满足。 游戏是近在咫尺的心流体验。 也是最容易得到的一种。 所有游戏的诞生都附带有“内在奖励”的存在，它使得玩家可以“因充分投入带来享受”。 古希腊语将其形容为autotelic，意为“自成目的”。 是的，游戏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给你一个内在的目的，然后全情投入去达成它。 也终能将其达成。 一切付出必有回报，因而比现实更加迷人。 第186章 浮游新生 对游戏音乐高超技艺的掌握，建立在对游戏本质的深刻理解之上。 然而选择与《scp基金会》合作没有这么多复杂的原因。 就像埃德蒙说的那样，他们之前就知道了基金会，“浮游工作室最近做的游戏，在业内不是什么秘密。” 艾斯特曾联系过好几个游戏美工团队，甚至包括刚刚在《神遇》中惊艳了世人的lo-fi和以极致光影效果著称的奉海。 最后接下这个项目的，是不算出名的浮游工作室。 准确来说，是在普通玩家范围内不太出名。 他们在游戏工作者里面可谓是“大名鼎鼎”。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游戏制作团队，年轻到刚刚组建完毕不到半年，甚至连一个独立产出的游戏都没有。 而在另一个层面上，浮游众人的背景足以让多数人仰望。 ——因为这个工作室的核心成员都出自明计划。 对，就是那个每出一个新游戏都能震动全球玩家的不老神话：明计划。 这是一个无人不知的名字。 如果说“光核”、“红壳”、“卡里古拉”等知名大厂是动辄改写游戏界格局的诸王，那“明计划”就是定义了整个产业的神明。 他们最大的差异就在于对创新的追求，其间距离有如天堑。 知名游戏公司大多不愿冒险进行革命性创新，反而是不出名的工作室往往能给人惊喜。 这与不少人的想象不同，却符合市场规律。 大厂缺乏创新是因为没必要，他们大可以把金钱时间投入到那些具有高艺术性的3a大作上，强大的玩法统合与综合素质可以碾压一切。 小厂敢于创新是因为不得不，资本不足和人手不够所带来的短板是他们不可能避免的，只有剑走偏锋才能在世人的惊艳中趟出一条路。 因此行业领袖很少进行大刀阔斧的变革，他们更乐意打磨一些已经成熟的套路，新进的后继者们才是创新主力。 文化产业一般都是这样，明计划却与众不同。 他们是游戏领域真正的创造家。 从最早定义了rpg类型的《幻镜传说》，到去年横扫整个世界的《艾尔：黄金黎明》，再到仅凭一个概念预告就引爆万千视线的《生之彩》…… 电子游戏数十年历史，全球媒体评分最高的三个游戏，分别属于明计划，明计划，和明计划。 从这么一个传奇性公司离开的浮游，自诞生之日便被众人瞩目。 “明计划本部总共就五个工作室，其中之一晨梦的主事人自立门户，还挖走了隔壁御星的主美……”埃德蒙说着早就被人扒干净的浮游家底，“这小工作室的阵容我看着都害怕。” 也不知道艾斯特是怎么说服他们去帮一个三无游戏做美术的。 反正“scp-ga-001-未明”就这么进入了一些人的视野，连带着它背后的《scp基金会》。 “所以你们盯上了《未明》。”艾斯特陈述道。 埃德蒙笑了，“也不算盯上，稍微有了一些兴趣，这个游戏……某些东西很有意思，但整体看来没有多少惊艳之处。” 其最大的底蕴来自背景故事《scp基金会》，本身玩法虽对时下流行的“大逃杀”套路做出了一定改进，可这点改进难以从众多优秀独立游戏中脱颖而出。 尤其在异闻录更偏爱单机游戏的情况下。 但洛佩兹家族看好它，浮游工作室也看好它。 那埃德蒙便也愿意试着去看好它。 然后就看到了同系列的《无尽》。 “非常典型的roguelike，画面还可以说是游戏特色，音乐又是怎么回事？”他早就对《无尽》的音画演出不满意了，这次终于找到机会当着制作方的面说出来，“这个游戏的可塑性非常强！它可以有更好的表现，但你们的制作团队完全没用心！” 背景音乐勉强凑合，ui设计根本没有，画面……只想要逼死所有翻译吗？满屏幕汉字让其它国家的玩家怎么玩？ 卡蜜拉插了一句，“我今，哦，应该是昨天上午，还看到你在玩《无尽》。” 埃德蒙：“……你闭嘴。” 主唱习以为常地摊了摊手，很听话地闭上嘴，随手找了个位置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展现“硬核”玩家本色—— 喷策划、晒成就、问制作方什么时候更新。 “不是说很快就会出新的可选项目？你们做到哪里了？” 面对真人催更，纵然是关理，也不好意思说出“在做了在做了”这种明显搪塞的话。 他决定装作不会英语。 不，这不是装，身为一个连大学都没读完的纯正中国人，英语口语不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交流什么的，靠你了啊叶凌星！ 艾斯特属于合作方之一，不能代表基金会。 刚刚用一杯咖啡把睡衣压下去的叶凌星只得无奈上阵，“基金会目前没有多少人，同时还要维持网站运营，也不可能把太多精力投入游戏方面，你可能还再要等一段时间。” 岂止是没有多少人，依照关理透露出来的信息，基金会到底有没有专门负责游戏团队的部门都存疑。 叶凌星严重怀疑他们拿维护网站的技术部门兼职游戏制作，那如出一辙的“简约”界面风格，说不是同一批人做的都没人相信。 埃德蒙：“我突然觉得跟你们合作好像不是个好决定。” scp基金会好歹是个国际网站，人员这么缺乏？也太惨了吧！ “什么时候异闻录也会看不起小厂了？”艾斯特出言道，语气轻松，像是与朋友闲谈。 她知道埃德蒙这句话只是开个玩笑。 合作在开始约谈的那一刻就基本确定下来，后面都不过是双方在互相熟悉。 异闻录从来不会看人下菜。 他们的合作方普遍都是独立游戏制作人，问题状况层出不穷，缺人缺钱缺各种条件的都有。 曾有人带着独自打磨了四年的小游戏上门，也有人拿着做到一半无以为继的项目就敢来求投资。 追求梦想的理想主义者们不计其数，而成功者了了。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们不介意助一份力。 只要你可以给出合格的答卷：一个真正用心去做的游戏。 在梦想与现实交错的游戏业界，这样“愚蠢”的人不常有，却也不稀少。 大概因为热爱游戏的人都有某种共性吧。 浪漫是人类的本性，包括怀疑和相信。 “如果钱不够，也可以找这家伙要。”艾斯特用中文对关理说，没有避讳在场的任何人，“要不是这些年资助太多人，他的身家估计比我还高。” 埃德蒙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艾斯特的神情，他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算了，喝口可乐压压惊。 啧，气都跑完了。 </br> </br> 第187章 核心旋律 “我一直相信所有游戏都是冲着人性弱点来的，当然，很多人在策划的时候不会想那么多。”似乎已经习惯了熬夜，埃德蒙的精神并没有随着夜色渐深出现低落。 关理觉得他开始陷入一种接近兴奋的状态。 艾斯特看了眼代表基金会来此的两人，尝试打断他情绪的持续高涨，“这些理论，会对我们的合作有影响？” “基本没有，但可以有。”青年直白地透露出自己意图，“《未明》是个不错的游戏，仅仅只是不错，有些灵感，又缺少了点什么……如果不考虑scp基金会。” 他皱着眉头思考要怎么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们很明显不是为了商业目的来做游戏，至少不是纯商业方向。在集齐这么多资源的情况下，可以考虑更进一步……” “好吧，要是你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可以忽视我这段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把合同签了，异闻录会和以往一样令人满意。”埃德蒙说。 听完他的话，艾斯特的神色说不上是意外还是什么，她讲这些内容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关理，又说道，“从我个人的角度，管理员，我建议你听听他的想法？” “理由？” “手握世界级的资本，用来赌网络热点，太可惜了。” 《未明》的框架来自一个同人游戏《scp秘密实验室》，在保留了大部分玩法的同时，也继承了其中的诸多缺陷。 关理重新设计它的时候没有投入太多精力，他最初是想将其作为向世界展示《scp基金会》的跳板，过渡用。 艾斯特主动提起与这个项目的合作，大部分原因都是背后的ip，《未明》是整个网站最容易接触的切入点。 在后来者《无尽》的衬托之下，这个游戏的存在感再度降低。 内测玩家对它的热情，很大程度也是基于scp的设定，而非被玩法本身吸引。 ——不是玩法不好，而是与背景设定相比，显得过于平庸了。 若是保持当前的形态，它最终能够获得怎样的成绩，仍是一个未知数。 “《未明》可以更好。”埃德蒙不确定关理能不能听懂，但他必须说出来，“……《无尽》也是。” 《scp基金会》在静默的孤寂中诞生于世，这是迫不得已。 脱胎于它的游戏却应拥有席卷世界的可能。 因为基金会值得。 “我可以问一下你的scp账号名吗？”关理沉吟少许时间，问道。 埃德蒙：“威尔默(wilmer)。” “威尔默，人员编级c级，安保许可等级3级，第一次登录时间是47天前，最后一次登录时间为三个小时前。”系统在关理耳边念出这个账号的完整资料，“他在《无尽》中的累计在线时长已经超过两百个小时，在《未明》也有游戏记录……管理员？” “系统，不用往下念了。”关理看向等待着回答的埃德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除了音乐，你还能给出什么？” 埃德蒙捏着可乐罐想了想，“我那个还没写完的策划？” 关理：“……” “除了音乐，好像就只剩钱和人脉了。”他清点自己的优势，点来点去貌似就那几个，“要不我客串一把游戏策划？我理论贼溜！” “……看出来了。” 就刚刚那一段时间，埃德蒙从硬是从上瘾论-心流理论-积极心理学聊到了古希腊人生观，接下来估计还能在游戏的初心中哔哔出“娱乐至死”的意义。 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很强。 不过让这样一个纸上谈兵的家伙去当总策划，显然是不明智的。 埃德蒙也就是顺口一提，基金会的合作方里可还有更加专业的浮游，怎么也轮不到他。 兜兜转转一圈，异闻录的主要任务还是回到了音乐上面。 “也行，现在也讨论不出什么。正好人都在，要来看看我们的工作状态吗？”埃德蒙抓了抓头发，对另外两个尚且清醒的人说道。 艾斯特看向关理，关理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叶凌星与卡蜜拉，“那他们……” 埃德蒙：“要喊起来？” 关理：“……不，让他们睡吧。” 如果卡蜜拉有起床气，他担心埃德蒙会被打死。 作为一家享誉世界的音乐公司，异闻录拥有与之相称的办公面积。 而这些地盘常年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占满。 ——各种品牌的电脑、各种版本的游戏机、各种类型的乐器。 他们还将一整面墙改造成了显示屏！ 屏幕被埃德蒙开启，猛然亮起的光甚至让关理后退了几步，才看清上面的事物。 寥寥几个软件后面，是填满了半个屏幕的游戏图标。 都是很陌生的名字。 至少关理确定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些游戏。 “认识的独立游戏制作人太多了就是有这点不好，经常会拿到一些未公开游戏的测试版本。”埃德蒙的语气简直是明目张胆的炫耀，“不过这些游戏不能给你们看。” 他点开一个音乐文件，文件名是代号似的“df-0”。 “这个游戏的策划我写了两年都没写完，主题目倒是写了好几个版本。”埃德蒙开始播放，“它的名字是‘梦想’还是‘绝望’，我还在犹豫。” 伴随着急促鼓点升起的女声，是卡蜜拉的声音，又感觉和其它歌不太一样。 像是坠落于深渊的飞鸟，不甘又悲哀的嘶吼。 一个又一个声音加入，多声道的喧哗盖过了乐器，情感被压抑着，层层叠高，终于向上绽放。 所有人声瞬间消失，小提琴成为主旋律。 “这一段是‘命运’。”埃德蒙讲解道，“也是暂定名。” 梦想/绝望-命运-记忆-逃避-救济-牺牲-咆哮-自由——同样的主旋律，完全不同的演绎形式，变迁的情感与乐曲完美融合。 “给你们听这个，其实是想问scp要不要也试试这种想法。”他暂停曲子的播放，说道，“用你们能理解的话来说——统一的‘核心旋律’。” 不是给《未明》作曲，而是给整个《scp基金会》作曲。 一段代表了整个基金会的“核心旋律”，一个无论怎样变奏都能让听众想到scp的“音乐标记”。 类似的做法并不罕见。 很多游戏系列都有用了十几年的主题曲，将那段旋律与游戏主体牢牢捆绑。 埃德蒙想要的就是在这方面做到极致，“让《scp基金会》整个ip成为一段固定的调式，深深刻在人们的潜意识当中，此后无论那段曲调怎么变幻，都和基金会的名字紧密联系在一起。” 关理：“你能做到？” 埃德蒙：“我的话，大概不能。” “……” “和其他人合作或许能试试，比如《至上音》的好几个乐队……” “……” “要我联系他们吗？就是今天有点太晚了，可能要等到明天……” “不用。”关理本以为自己就够异想天开了，没想到面前这位还能更厉害，但又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我这边有一个合适的人。” 还有谁能比缪斯乐神更适合这项工作？ 第188章 用黑暗书写 “合作？你问我啊……” 收到消息的人是倪弦沉，而他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游危，并询问后者的意见。 “只要异闻录那边同意，我们这里就没有问题。”这是游危的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使用‘神想’团队的名义。” 不是scp基金会，也不是倪弦沉个人，而是身份不明神秘莫测的“神想”。 一方面是因为刚做出3999动画的“神想”比起“仙辰”更知名，不易被合作方看轻；另一方面也是想稍稍遮盖一下倪弦沉过于耀眼的光芒。 ——在这个穿越者论打算的世界，警惕同类不应该是基本生存法则吗？为什么还得是他来帮忙掩饰？ 关理：“系统，你觉得游危要花多久才能意识到……‘缪斯’不是毫无战力的艺术家？” 系统：“我觉得他这辈子都意识不到了。” 缪斯的危害性表现在抽象的精神领域，往往杀人于无形，只有直面他们疯狂的灵性，才能体会到其中恐怖之处。 倪弦沉会在游危面前暴露他的另一面？ 想想也知道可能性基本为零。 抛开这里面的种种误解，用哪个名义对关理来说没多少差别，他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而且给基金会树立一个招牌工作室还是有必要的，就是“神啊，我终于想象到了”这个名字委实中二了点…… 还是缩写好。 几方主事人在跨国交流中达成共识，就差现场签合同了。 埃德蒙看了眼时间，“今天太晚了，所以……明天再来？” “明天下午吧，你们都需要休息。”艾斯特参与话题的同时还要兼职翻译，她有些后悔另找一个专业翻译了，“关于新改动，我立刻去通知浮游工作室。” “麻烦你了。”关理说道。 艾斯特这一路从态度到行为都无可挑剔，无论她在背后有怎样的想法或目的，至少对《未明》足够尽心尽力。 要让她进入o5议会吗？ 不，再等等。 艾斯特和游危不一样。 游危只对动画感兴趣，对《scp基金会》没有执念，而她拥有侵吞整个基金会的能力和野心。 一旦暴露现在的基金会网站只是个空壳组织，艾斯特还会是现在这种态度么？ 无法预料，也没有必要冒险。 慢慢来吧，先拉一批好控制的人加入，组建自己可信任的班底，再谈以后。 站在叶凌星面前，关理的思绪漂移几秒才回过神来，干脆伸出手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走了，回去再睡。” “结束了？”睁开眼发现身处陌生的地域，叶凌星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他们是在异闻录的工作室。 “大致的东西都谈好了，剩下的都是细节。”关理的视线扫过正竭尽全力把卡蜜拉抱起来的埃德蒙，为他的体力担心了半秒，便扭过头拉起自己看好的下一个o5成员，“明天我先把你送到sin，再回来签合同。” “sin也在这座城市？” “不是，不过不远。”在部分事情上，关理显得有些独断专行，“听我的，时间来得及。” 叶凌星只望了他一眼，“嗯。” …… 第二天上午，关理和叶凌星两人来到了sin的总部。 与人数偏少风气开放更像个爱好者组织的异闻录比起来，sin无疑要正式得多。 这家公司在上世纪末名动一时，却由于国内审核环境不得不转移到海外，渐渐染上国际化的色彩。 光滑如镜的墙面上，一幅幅动画海报按照时间排列，见证它几经风雨的历史。 从最早的《衍世魔神录》到最近的《原罪者》，画风不断变化，那些潜藏在作品当中的东西却始终如一。 讽刺现实、揭露真实、颠覆善恶……sin只做一种动画，而这种动画从未过时，甚至随着时代发展再度进入新阶段。 ——于此呼唤完美人性的社会，歌颂人类的“恶”与“**”。 关理停在最后一幅画面前。 一双满布伤痕的手拢着联结在一起的两把钥匙，生出斑驳锈迹的铁链将它们牢牢捆绑，也遮住了手的主人，下方的阴影中垂下一枚光洁如新的锁，似有微光透出。 这张海报贴在《原罪者》之后，中英双语的注解向每一个来者昭示其身份。 “用生命的苦痛换取无限宽恕与无限惩戒的钥匙，而非掩盖世间的冷漠。”——《锁心兽》 当代中国最出名的青春幻想作家周归璨写了很多本书，名气随着一年年的销售额水涨船高。 他最喜欢的却是很多年前的两本：《原罪者》和《锁心兽》。 它们笔触不够成熟，逻辑不是很圆融，连角色不是那么讨人喜欢。 但那又如何？ 年轻时期的周归璨沉浸在偏激又自我的苦闷中，无法理解他人也觉得他人无法理解自己。 他悲哀于现实的不完美，又深深明白这种不完美才是人类的真实。 尚且不成熟的思想，带着刺破一切规则的锋利，将满心的愤恨化作故事。 那样伤人伤己的决绝，充斥着两本书。 “恶德美学的创作动力来自作者内心的恶意，不论那种恶意是针对谁的。”身为该世界的原住民，叶凌星比关理更熟悉这种影响力延绵数十年的文学类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流派作者的巅峰创作期一般都来得很早。” 那些才华横溢而无所畏惧的年轻人，用文字挥洒着所有愤世嫉俗的不满。 涌动的愤怒控制了他们的思维，膨胀的悲伤贯彻着文章的始终。 “所以恶德美学被认为是最容易出天才的流派，也是最考验创作者本心的流派。很多作者一过了那个时期，就不会再写这种作品了。” ——比如如今完全转型为热血少年向的周归璨，他的心态已经和当时有了大不同，就算强行回归旧有的风格，也很难写出同样的感觉。 而《锁心兽》被摆在这里的缘由也很明显了，它就是sin的下一部改编动画，更排在1733之前。 要知道sin和基金会谈1733的时候，《原罪者》都已经制作完毕并播出了，按照tv动画动辄一年半载的制作周期，这中间的空档肯定不可能放着浪费。 关理收回放在海报上的目光，继续沿着走廊向前：“走吧，正好看看sin的水平。” 第189章 生命的虹彩 或许是提前谈好了全部事务的原因，与sin公司的交流非常短暂。 在没有更多变故的情形下，关理只在这里待了不到半小时。 之后的一年中，《scp基金会》将派人协力sin制作“scp-1733-开季赛”的改编动画，双方共同持有动画版权。 此时sin的主力都还在《锁心兽》那边，但前期准备阶段的1733也不需要投入太多人力。 等到《锁心兽》的项目步入完结阶段，他们便会把所有人手调到1733动画上来，正式进入紧张的制作周期。 “假如一切顺利，这次合作只是我们的开始。”当下恶德流派的作品稀缺，sin自然不会放过《scp基金会》这么一个看起来很有料的ip库。 关理也同意道：“那就祝愿一切顺利。” 确认叶凌星对新环境接受良好，他打了个招呼说保持联系，就很快离开了。 留在sin公司直接参与动画制作流程，是个一点儿也轻松的工作。 叶凌星不但要确保整个项目符合基金会的设定氛围，纠正制作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系列魔改问题，也肩负着向老牌动画工作者学习的使命。 这样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不多。 但关理认为叶凌星不会有问题。 系统有些忧虑，它觉得叶凌星的精神状态堪忧。 “他的心理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系统，别忘了这个人大学报考的是什么专业。” “然而他休学了。”系统冷漠道。 “那不重要，你要对我的判断有信心。” “哦。”系统不为所动。 所以说它为什么会对管理员如此不信任呢？这不都是本人作的吗！ 被关理信口忽悠过太多次的系统早已有了警惕性，任他怎么说都坚决不动摇。 ——管理员……玩弄别人感情是会遭报应的！不要拿系统不当人啊！ 发现几句话没用，关理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说服系统的想法：“算了，反正你也不能违逆我。” 除了口头劝说，它对关理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无能为力。 系统：“……”好像是哦……所以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翻译机吗？ 关理：“不，你还要负责拟定合同。” “我想罢工。” “你当然可以想，我尊重你的思想自由。” “但是只能想对吧。”系统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样子，“你也就对我才这么不客气……” 谁让它的底层法则之一是必须遵从管理员的命令呢？ 谁让它自己选了这么一个善于压榨系统的管理员呢？ 都是命。 因为提前把叶凌星送到了目的地，关理到达异闻录工作室的时间比预计的还早，一进门就看到所有人都围在埃德蒙周围…… 看着他启动一个游戏。 几乎覆盖了整个墙面的大屏幕上显示着游戏的加载进程，每一个画面细节都清清楚楚。 离门最近的卡蜜拉首先发现了关理的到来，小声对他解释道：“是《生之彩》的beta测试，你知道这个游戏吧？” 犹豫几秒，关理还是用简单的词句回答道：“明计划的新游戏，我知道。” “原来你会说英语！” “很抱歉，我能听懂，但对口语不太熟练，所以昨天晚上……” “没事，这样也挺不错。”卡蜜拉的目光从大屏幕移到沉迷游戏的异闻录主事人脸上，声音压得更低了，“最好别让埃德蒙知道，不然他一定会拉着你叭叭一整天。” “……好的，感谢提醒。”回想起前一天埃德蒙的各种表现，关理大概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同看向大屏幕。 《生之彩》，或者说《虹命》，这款未出先火的游戏在全球热度之高是圈外人难以想象的。 关理虽然也玩过一些游戏，却很少去关注业内消息，更别说注意哪家公司又要出哪部新作了。 然而就连他这种算不得核心玩家的人，也在各种地方反复听闻过《生之彩》的名字，如雷贯耳。 不仅因为它已经透露出来的游戏信息，更是因为它的制作公司是明计划。 只要是明计划出品的游戏，不需要其它任何条件，就能让万千玩家对其抱以最大的信心。 无数人翘首以盼，希望能尽快看到《生之彩》开始销售的消息。 像是埃德蒙这样的“幸运儿”，更是走在了众人前面：他直接动用钱权人脉，挤进了这个游戏的beta测试名单。 按照协议，测试内容不能上传公众平台，但给身边的人看一看——爽一爽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出现了关理现在所看到的场面。 异闻录所有人都凑了过来，一个个情绪还非常激动。 “我今天终于能知道《生之彩》是什么游戏了！这辈子值了！” “是不是rpg？明计划最经典几个系列都是rpg。” “我猜是开放世界动作冒险，近几年大公司都在往这个方向走。” “那是其它大公司！明计划绝对不会随大流，我宁愿相信他们做的是即时战略。” “即时战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谁会作这种死？” “你们到底认真看前期预告没有，那里面就差把答案直接甩脸上了……” “都闭嘴！”这种时候，还是得埃德蒙这个老大发话，“散开点散开点，别挤在我身边，你们挡着我听bgm了。” “这么大的公放音量……”被他赶开的人最多也只敢小声反驳，很快连这点声音也消失了。 随着剧情cg开始播放，一种旋律在空气中升腾而起。 钢琴，小提琴，宛若从天海尽头插入的女声低吟，汇合如一。 你相信有音乐能让人看见光吗？ 他们看到了。 仿佛自云端羽翼间透出的光，温柔而朦胧，氤氲出生命的烟火。 卡蜜拉忍不住坐直身体，刚才还争论不休的其他人也收起更多心思，显得严肃了很多。 他们都是自认为有一定天赋和足够实力的音乐工作者，自然明白这一段是怎样出色的制作。 远不止是音乐。 埃德蒙注视着屏幕上掠过的色彩，变幻的光影落入他深绿色的眼中。 是音乐与画面的完美结合。 “第一天我们歌唱生命，直至生命遭遇辉煌的创伤；第七天我们歌唱死亡，以便死亡迎来终末的理想。” ——《虹命·玫红色的黎明》 在渐渐熄灭的乐音中，第一篇章拉开序幕。 “等等！这是个avg？第一人称avg！文字冒险游戏？！” 第190章 视觉小说 avg，冒险游戏，一种经典的游戏类型。 市面上属于这一类型的3a大作不在少数，但它们大多都是动作冒险游戏，至于文字冒险游戏？tavg？ 它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占据市场主流的类型。 这其中较为著名的大部分还都是日系galgame，也就是“美少女恋爱游戏”，走出其它方向的只占了少数。 即便诞生过名动一时的佳作，文字冒险依然处于游戏领域靠近边缘的位置。 专注于游戏性与艺术性的大厂向来对这种类型兴致缺缺。 不仅仅因为tavg“不够主流”，更是因为它“不像游戏”。 顾名思义，所谓“文字冒险游戏”，自然就是以“文本叙述”为主、画面演出为辅的一种类型，基本都是将剧情作为整个作品的卖点。 你问它的游戏性在哪儿？ 点击选项算么？ 很多tavg的可玩性都可以忽略不计。 也因为这种性质，tavg很多时候都被称作“视觉小说”——有图像、动画可看的交互式小说。 玩一个tavg的过程，就像是在看一本可自选剧情线走出不同结局的小说。 明计划的《生之彩》也没有挣脱文字冒险游戏的本质设定。 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敢把它视为普普通通的小说。 要知道那可是明计划！ 就算他们拿游戏的形式写了一本小说，也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小说！ 而《生之彩》接下来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 随着文字一点点揭露的“生命守恒”架空幻想世界、与音乐完美结合且几乎臻至巅峰的剧情动画演出、复杂到让人心惊的可选路线谱系赋予玩家无与伦比的掌控感……这一切汇聚起来，“开放世界tavg？！” 如果说最开始发现这是个文字冒险游戏的人们只是惊讶，那现在进一步接触过后便彻底升华为震惊了。 常规的“开放世界”类游戏是什么样的？ 靠着无数细节堆叠出真实性的庞大地图，能让玩家做出任意行为的物理引擎，众多可被主动触发的随机支线任务…… 能够让玩家随意选择玩法与体验的“自由度”，这便是“开放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而一个主要用文本来进行表现的游戏，要怎么才能做到如此？ 答案是海量文本储备和精妙的剧情耦合机制。 当游戏的所有改变都有对应的文本进行描述——移动、战斗、升级，以及更多——用一整个系统将那些预存的文本全部整合起来，随着玩家的作为显示出正确的“线性故事”，此时，一个“文字引擎”诞生了。 “他们是打算革新tavg的市场？”埃德蒙仿佛看到了明计划显露出的野心，“其它公司很难达到这种程度，这么做游戏等于要写几百本小说，还全都是同一设定下的不同剧情路线。” 况且文字冒险的受众注定比不上更加热门的其它类型，投入太多极易收不回成本。 不过明计划也不是第一次开拓新领域了，更不是第一次创造奇迹。 埃德蒙只略略在脑子里将这些想法过了一遍，就全情投入看小说……啊不，打游戏去了。 《生之彩》会给整个游戏市场带来怎样的变化？ 管他的呢！ 他们异闻录只是家音乐公司，大可以事不关己地隔岸观火，说不定还能见证见证传奇。 回到游戏本身上来，虽然还是beta测试当中的未完成版，《生之彩》的魅力已经足以让人倾倒。 在tavg可以触及的范畴内，明计划将每项都做到了最好，那种对极致的追求一如既往。 关理看着屏幕，任由变幻的光映入自己眼底，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对于明计划这家公司，他是相对陌生的。 来到这个世界还未满半年，关理率先接触的文化作品又是网文和动画，游戏方面的了解就没那么深入。 他大概知道业内大厂和新兴工作室的名字，也知道最近几年的佳作和较为早期的经典，但只是“知道”。 真正尝试和理解一个游戏，需要的时间不短。 要补完那么多游戏更是难上加难。 显然关理没有把更多时间放在玩游戏上面，他顶多就是玩了玩最主流的几个，然后靠着看解读背资料记住了其它。 也因此，在游戏领域，关理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云玩家”，还不是视频通关，是图文通关的那种。 当然，在系统强大的信息整合能力加持下，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假装自己是个“核心玩家”。 比如现在。 “主要负责制作《生之彩》的工作室是明计划的御星，对，就是那个主美被拐去浮游的御星工作室。”系统第一时间找来了所需的资料，“由于美工团队力量骤降，隔壁的时轮工作室参与了部分美术设计。” 老实说关理对这两个工作室都没什么了解，但他最关心的也不是这个，“那文案呢？” 一个文字冒险游戏，画面为皮，架构为骨，音乐为肉，文本才是灵魂所在。 “他们另请了专业文案。”系统瞬间回答出正常手段绝对搜索不出的答案，“过去一年中的，明计划基本向水准合格的所有日系tavg文案策划都发了邀请，连在中美两国小有名气的一些也没有放过。” 都说广撒网多捞鱼，明计划这一网下去，文字冒险游戏的大半座江山就被捞起来了。 也亏得他们这么多人都能把消息瞒得严严实实，让人完全猜不透《生之彩》的具体情况。 直到这次面向外来者的beta测试开启。 “制作过程中花费精力最多的应该就是这个文案团队。”关理确信道。 御星和时轮都是明计划旗下的，兄弟工作室常年合作，互相借人早就借习惯了，美术风格微调一下就能用。 而临时征集的那么多文案写作者，不同风格不同的习惯，甚至连语言也不是完全互通的。 可以想见将他们的作品统合起来的压力。 “这样的作者群体……”他顿了顿，猛然意识到《生之彩》与某种事物的相似，“系统，你看它像不像个集体创作？” 一个拥有统一世界观，由众多作者合作完成的交互式文学作品。 剔除游戏自带的音画效果之后，那不就是一个标准的“超文本集体创作项目”？ 第191章 哲学与灵感 “不，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没等系统作出回答，关理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系统：“……是的。” 《scp基金会》是给出一个创作的平台，任由无数作者去挥洒想象力，在空白的基座上垒起创意的王冠。 《生之彩》则是在一开始就限定好了方向，剧作者们只是在框架下填充，为早已确立的内核包裹上丰盈的血肉。 前者是完全开放式的，最终的成品属于所有创作者，也将超出每个作者的掌控，其未来无法预测。 而后者被牢牢固定在了策划者手里，无论剧情线怎么变幻，表达的主题都会归一。 两种方式说不清谁优谁劣。 毕竟“叙事表达”的方式是没有优劣之分的。 何况现在仍是独立创作文学的天下，至于接力创作？联合创作？交互式创作？都只是小众。 ——正在在互联网信息潮庇护下疯狂生长的小众。 关理不敢说“众创就是未来”，但的确是未来可能性的一种，不是吗？ 他听到来自身后的声音，把四散的思绪收拢回来，转过头去。 卡蜜拉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望向门口。 艾斯特到了，带着他们的另一方合作者，一个样貌陌生的男人。 系统在关理眼前列出他的身份：方渐鸣，美籍华裔，现浮游工作室创始人兼总策划，前明计划晨梦工作室首席策划师。 下面是此人堪称辉煌的过往履历。 关理只大略扫了眼，就看到了好几个精品大作——要知道他对游戏业界的了解并不算深入，玩过的寥寥无几，更多的只是听说过名字。 其可怕程度可见一斑。 方渐鸣的视线在关理尚未成熟的面容上停留了一会儿，他当然知道这就是基金会派来的人，艾斯特提前介绍过。 但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不免冒出一些想法。 这么……年轻的吗？ 看起来像是刚成年不久。 中国人，是出来历练的富家子弟？带着怎样想法决定参与游戏行业？ 方渐鸣一瞬间思考了很多，最后将这些思绪全部抛开，说出早就想好的开场白：“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接触吧，老板，希望会给你留下不错的印象。” 略有生硬的汉语，足以显示出他的诚意。 至少在现在，在游戏项目《未明》中，他和整个浮游工作室，都将为这个年轻人服务。 “不是第一次接触。”关理看过来的双眼中仿佛透出了光，“我知道你的游戏，我知道你。” 系统：“不过也只是知道啦，毕竟你是个云玩家。” 关理：“系统……” 系统：“资料都给你了，请继续。”请继续忽悠。 “是吗？我是不是该说……很荣幸？”出乎预料的是，对面的男人似乎立刻相信了关理的话。 毫无疑问，用“游戏”作为开局是最合适的。 纵然方渐鸣已经因某些原因离开了明计划，他在那里的经历却不是应被避讳之物。 连同那些被载入游戏史的过往作品一切，永不褪色。 “你是……方渐鸣？活的！”埃德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这边，大屏幕上的游戏进程显示为暂停状态，“我非常喜欢你的《混沌意志》，里面透露出来的精神内核，说是改写了我的人生观也不为过。” 方渐鸣有些措手不及，“呃，谢谢，它也是我为之骄傲的作品。” “那请问说好的第二部呢？能透露一下什么时候开始做吗？《混沌意志》应该没有版权问题吧？”埃德蒙发出了得寸进尺的灵魂三问。 不仅是他，关理和系统也都发现了，方渐鸣貌似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甚至可以说是过分实诚了。 “《混沌意志》的版权的确在我手里，不过第二部……目前还没有计划，可能……” 果然，意外的好说话。 抱胸在一边看戏的艾斯特终于开口了，一出声就把他们越拐越歪的话题拉回正轨，“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对话，我想我们可以先谈谈正事，怎么样？” 埃德蒙看起来还想说什么，方渐鸣却提早一步回应道：“没问题，其它的可以一会儿再说。” 关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游戏制作人，对系统说道：“我大概知道艾斯特是怎么找到浮游来给我工作的了。” 这个人……简单率直得跟他的名声不配啊。 “很好沟通。”系统总结道，“却不好骗。” 虽然极易让人产生“好骗”的错觉，但从搜集到的信息来看，方渐鸣远没有表现得那么单纯。 他只是习惯于展现一种“无辜的善意”，下意识的容忍与退让。 但不是无止境的退却。 那样坚定到毫无动摇的底线，始终隐晦地存在着，从方渐鸣设计的所有游戏中渗透而出。 不过关理也不打算去触碰别人的底线，所以方渐鸣对他们来说就是真的，非常好说话。 说什么就听什么。 一点儿都不杠。 哪像旁边的艾斯特和埃德蒙，一个恨不得从合同里挑出百八十个漏洞，另一个孜孜不倦给人灌输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游戏理论。 关理一边和艾斯特就合作细节进行扯皮，一边对安安静静听埃德蒙吹逼的方渐鸣致以敬意。 太强了，竟然是认真听的，没有任何敷衍之意。 这人格素质……着实可怕。 等到扯了半天皮的两个人差不多定下来，哔哔了一大通爽到无法自拔的埃德蒙，才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 他一个只有纸上谈兵经验的玩家，在真正的游戏业界制作大佬面前谈这些理论，嗯，那句中国话怎么说的来着？ 关公门前耍大刀？ 完了，在偶像面前的形象没了。 埃德蒙想捂脸。 卡蜜拉呢？为什么不拦着他！ 常年充当刹车片的异闻录主唱一脸冷漠：“我以为你很乐意和偶像单独交流。” “……”乐意是乐意，但…… “没关系，我觉得挺好的。”方渐鸣笑了笑，“不是只有业内人士才有资格谈理论，你说的很多东西对我也有所启发。” 一切对游戏，对文化的思考、阐述和交流，都为了更好的实践而进行。 埃德蒙：“真……真的吗？”不愧是我的偶像！ “如果你对游戏哲学有兴趣，我还可以推荐两本书。” “！” “《游戏的人》和《集异璧之大成》。”现在，换成方渐鸣来输出理论了。 前者是荷兰学者约翰·赫伊津哈在1938年的著作，在世界大战前夕思考人类文明的过去与未来——“文明绝不脱离游戏，它不像脱离母体子宫的婴儿，文明来自社会的母体：文明在游戏中诞生，文明就是游戏。” 后者将哥德尔、埃舍尔、巴赫三个不同领域的大家放在一起，寻求跨界的事物在形式上的共通。 这本书与游戏的关联倒是不大，但能够给人以深思的启发——“打着数学、美术、音乐的旗号，讲了一个关于智能的理论。” 埃德蒙是知道这两本书的，也知道它们有多难看懂，“做游戏果然是个需要深厚积累的工作……” 连哲学都需要有一定的了解。 方渐鸣：“啊，那倒不用，做游戏很简单的，有想法和行动力就够了，最多再加上一点理念。” “什么理念？” “funforeveryone” 第192章 常态复原 游戏的核心理念就是快乐。 但对真正站在顶层的从业者而言，它又远不止快乐。 游戏文化、社会责任、自我表达，甚至于……在进步的科学与倒退的文明中，成为另一种传承。 在这个荒诞的现实世界里，用更加荒诞的游戏规则去讲述一些东西。 如果能让玩家从中再得到什么，那便是一个优秀的游戏。 方渐鸣看着埃德蒙，觉得他有些像十年前的自己。 当然，自己没这么话多。 而且埃德蒙——不，应该说绝大多数游戏工作者——没必要把自己的工作上升到那种高度上，哲学与意义之类的，太累了。 在大众眼里，游戏只是娱乐，尚未成为艺术。 这已经足够了。 “如果有一天，需要游戏去告诉孩子什么是爱与死亡，那样的时代也太悲哀了点。”方渐鸣最后总结道，“而在那之前，我们只需要给人带去快乐，最多，塞一点自己的思想进去。” 关理：“……”这句话好像…… 系统：“管理员，我觉得他在暗示我国的审核制度。” 关理也这么觉得，不过他心态还好：“版号申请通道正常开放，最近也没有什么题材禁令，挺不错的。” 比起他前世的都市世界，这里的文化环境已经很好了。 “但是《无尽》至今没有过审，都快三个月了……”系统盯着这事很久了，“我怀疑他们针对我大基金会！” 没有版号就不能在国内市场上市，只能免费运营。 不能收费也就意味着已经做好的dlc只能被放在数据库里长灰。 这浪费的不是时间，是一个游戏上线后的黄金盈利期，是《scp基金会》今后发展的生命线，是钱啊！ “不至于。” 关理全然不在乎，系统只能自己憋气，没一会儿就萎了。 艾斯特将准备好的纸质协议拿出来，和着一支笔递给其他人，“既然如此，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 “合作愉快。” 他们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个由scp基金会、洛佩兹传媒、异闻录工作室、浮游工作室四方合作的项目，就此定下。 关理所代表的基金会仍然处于核心地位，负责提供游戏本体和ip，以及整个游戏系统的制作。 艾斯特负责宣传与发行，埃德蒙分担了全部属于音乐的内容，方渐鸣则需要在做美术的同时重新策划《未明》的游戏机制。 对此关理没有太大意见，反正《scp秘密实验室》的原版玩法在他手里已经变过一轮，现在只不过是改的更多了些。 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保留复活与聊天机制。 “很合理，正是这两个想法，让《未明》和市面上大多数的大逃杀游戏有了区别。”方渐鸣欣然应允，并对原版思路表示赞扬。 关理不知道他这是商业吹捧的场面话还是真心话，至少方渐鸣看起来挺真情实感的，“然后就是‘未明’……说实话这个名字是我当初随口起的，不太适合作为正式作品名，你们有什么想法？”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的三个合作者，等待他们的回应。 埃德蒙：“啊？我觉得还行吧。” “……不愧是你。”好的，这也是个只会使用单个词汇命名的取名废。 艾斯特：“依我的想法，《scp收容失效》就不错。” “……这跟基金会之后要出的一个单机游戏撞名了。”艾斯特，不愧是你。 连续两个人都被否决了，方渐铭左右看了看，犹豫道：“scp……复原？(scptoredo)” “scp重做？”关理被他简单直白地思路惊到了。 真就重做啊？ “不是重做，是复原。”方渐鸣想到redo这个单词可能造成歧义，也觉得不太合适，“可以再加个词……《scp：常态复原》(scp：normalcytoredo)，如何？” “就这个吧。”关理想了想，感觉还凑合。 scp-ga-001-《常态复原》，看起来至少要比《未明》好一点。 “这个你决定就好，只要不故意弄敏感词，我都可以。”艾斯特说道。 “我想……”埃德蒙一开口，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我对名字没意见，我只想问一句，现在是正式会谈结束后的闲聊环节么？” “算是。” “那我们还要聊多久？”他满脸都写着想回去玩游戏。 如果是和方渐鸣两个人聊天，他肯定愿意，再加一个关理就有点尴尬，毕竟交流有障碍，连艾斯特也站在这里……埃德蒙实在是聊不下去了。 方渐鸣忍不住笑了笑说：“时间的确拖得有点久，我也该回工作室了，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联络吧。” 他侧头看向一边的艾斯特，“洛佩兹小姐？” 艾斯特起身说道：“我送你回去。” 埃德蒙松了一口气，面对关理的态度也随意很多，谁让关理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管理员，或者我直接叫你关理？你什么时候回国？不是赶你走的意思，如果不急，可以在这里多留几天。” 留下来看他打游戏？ 关理虽然对《虹之彩》有一定兴趣，可他又没有本世界人的“明计划情结”，这点兴趣还不足以让他挪窝。 音乐会听完了，叶凌星送到sin去了，合作项目也谈好了，关理想回家了。 ——即便那只是个生活不到半年的“家”。 基金会的管理员本质仍是个死宅。 死宅只需要一张床和一根网线就能活下去。 “订回去的机票吧。”他对系统说。 “不了，我明天的飞机，有什么事直接在站内找o5-1，他任何时候都在线。”说完这句话，关理对一旁的卡蜜拉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好的，再见，有空再来啊！”埃德蒙飞快窜回自己座位，重新进入游戏，过了一会儿却忽然抬起头来，“他刚刚说的是英语？” “对啊，怎么了？”围过来的其他人不明所以。 “原来他会说英语？！” 也就是说……昨天那些听不懂的表情都是装的？ 太可耻了！竟然用这种方式逃避催更！ 他还没问《无尽》到底什么时候更新dlc呢！ 坐在旁边的卡蜜拉不动声色，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深藏功与名。 第193章 为梦而来 “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不错。我的时差已经倒过来了，sin里面也有其他国人工作者，这里的氛围挺好。” 这是叶凌星与关理的例行询问，也没什么具体内容，就是问一下对方生活状态如何。 别看关理对系统说得那么自信，实际上把一个心理状态不稳定的人扔进陌生环境，还是有不小风险的。 叶凌星也明白自己的情况，哪怕关理没有提出来，他也会定时与国内保持联络。 思想与情感都是需要保养之物，无法脱离现实而存在。 不过叶凌星确实觉得sin的工作环境不错，至少比他想象的要还要好上一些。 毕竟是从国内转移出来的动画公司，即便又在这片土地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也有超过四分之三工作人员是国人，各种文件也是以中文为主。 熟悉的中文语境总要比陌生的英文语境好得多。 “毕竟sin本质上还是个中国动画公司，作品也都是中文配音。”年轻的原画师杨曦因为年龄比较接近，被临时指派来带叶凌星熟悉环境，“我们名义上的总部大楼都留在国内了，严格来说这里只是‘sin第一动画工作室’。” 她就是在国内读完动画专业的，毕业之后就加入了sin，不久便远赴国外参与《原罪者》的制作。 虽然目前只能担任“第二原画”的职位，但其他人都很看好这个颇有天赋的姑娘。 她才23岁，还拥有无比美好的前景。 “不不不，那都是他们随便吹的！我还差得远。”杨曦可不敢在叶凌星面前炫耀自己的成绩。 确定要与scp基金会合作之后，sin便得知了派来之人的身份，她自然也知道了。 ——《心若海洋》、《我于万物之中》的导演。 比自己更年轻，名下却已经有了独立制作的动画作品。 动画业界从不缺乏天才，但“天才”之名毫无用处，作品才是唯一的度量标准。 更何况叶凌星拿出的作品质量都不低，还相当具有个人风格。 动画短片《心若海洋》已经用青创奖证明了其优秀，而那三集由scp-3999改编来的动画更全面地展示了某些东西。 “画面、分镜、演出，都属于水准之上，是本季度动画中的佼佼者。”考虑到制作团队全都是没多少经验的年轻人，这种完成度已足够惊人，最让杨曦印象深刻的是他们在另一方面的表现力。 “色彩和音效！你们的色彩应用实在太大胆了，我的老师都说他不敢这么用。还有就是音效，我可以问一下‘神想’的音效总监是谁吗？这种感染力简直堪比业内大神！” “告诉你倒不是什么问题，但你多半没听过他的名字，他以前参与的都是动画短片。”而且不怎么出名……叶凌星想了想，把最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虽然杨曦在国外，说不定她一直关注国内动画业界呢？这么说还真有可能看过游危的动画。 “难道《心若海洋》也是？可我感觉不太一样……” “不，《心若海洋》的音效是我做的，bgm是我和另一个制作者合作的，不是他。” 叶凌星明白她的未尽之语。 在《我于万物之中》整部动画中，最优秀的就是色彩与声音。 为了尽量表现出原文呓语式的癫狂，他和游危商量了很久，决定使用高速变幻的浓墨重彩，制造出一种光怪陆离的视觉体验。 负责音效和bgm的则是倪弦沉和禁曜。 严格来说，大部分工作都是倪弦沉完成的，禁曜自己都吐槽说他就打了打下手，调整了一些后期细节。 本来做好了救场准备的叶凌星，愣是没找到一丁点儿的插手机会。 倪弦沉对声音的把握太精妙了，他甚至用音乐补全了画面的表现力，使之更上一层楼。 杨曦或许对音乐没有太多了解，但她也隐隐发觉了——在这部动画中，音乐比画面更出色。 倪弦沉的加入很大程度上拉高了制作组的整体水平。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尤其对叶凌星而言。 他对自己的业余出身和诸多不足之处相当清楚，这次来到sin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学习真正商业化的动画制作流程。 和国内大部分2d公司一样，sin也沿用着来自日本的动画工业体系。 说是“工业”，实际上传统动画公司的规格都很小，一家公司可能就几十人，破百的都是业内有数的大公司。 人员缺乏和盈利困难一直是限制动画产业的两大问题。 每年都有新的动画专业毕业者投身其中，但能够顶着恶劣工作环境与低工资做下去的很少。 待遇更好的游戏产业就在隔壁，坚持不下去了转行再普遍不过。 底层人员尚且流失严重，高端动画人才的培养更是一大难题。 导致这种现象的直接原因，就是动画的盈利困境。 别看“周边”、“ip”、“泛娱乐”一个个词炒得火热，纯动画公司的盈利空间非常小。 他们基本只能靠授权播放和卖光盘回血，光盘的市场份额还在逐年萎缩。 跨行业联动的热门ip跟动画公司没有关系，它的周边盈利是属于版权方的，动画公司只是被委托制作。 做自己的ip是一条可行之路，但原创动画风险极大，成功者寥寥。 万一不小心玩过头了收不回来成本……制作中途破产的星之子就是前车之鉴。 而更多没有原创能力的小公司，就靠着接外包和代加工勉强生存。 他们也是所谓“垃圾小说改”、“垃圾手游改”、“垃圾漫画改”等“大型广告”的主要供应方。 观众往往对这些作品深恶痛绝，殊不知这些以宣传原作为目的的“垃圾动画”，正是让许多负债经营的动画公司活下去的救命订单。 要知道，纵观国内所有上市和挂牌的动画公司，扣除非经常性损益之后，能够自行盈利的公司不到四成。 极低的收益又进一步压低了从业者的工资，恶性循环就此开始。 动画从业者的现状就是抱着梦想而来，靠着热情工作，真·为爱发电。 sin便是这样一个纯粹的动画公司，不搞ip联动，不整周边开发，不做原创动画，还不接非黑暗向作品的改编，显得尤为清高，也活得格外艰难。 相比之下，那些挂靠在大型娱乐集团名下的动画工作室，因为有母公司作后盾，境况反而要好上许多。 第194章 天堂窄门 在来之前，叶凌星也了解过sin的现状。 这家动画公司正面临一个众所周知的困境：他们坚守的那个流派，正渐渐被时代抛弃。 “其实也不能说是抛弃，不过主流趋势走向就是直白爽。”有人评价道，“全球都是这样。” 所以sin在改编上能够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少，直至根本没有足够质量的原作用以接续。 外界早已对sin作出了“要么退而求次要么更换风格”的预测，真正的内部人士却相当乐观。 “实在不行我们也能做原创动画，我本来以为《锁心兽》结束后就会转原创，没想到还有scp。”杨曦的语气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惊喜，只要有动画可做，她就挺开心的。 带着叶凌星把生活用地和工作区域都走过了一遍，她终于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这就是我的老师，孙智源，就是他最先提出了改编scp档案的想法。如果没有意外的话，1733动画也会让老师来导演。” “去年青创奖可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当时我们还在说你要多久才能成长起来，没想到才过一年多，就出现了这样的作品。”孙智源笑着说道，看向叶凌星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从事动画工作近三十年，可以说是看着这个产业从谷底走上巅峰的元老。 比过往时间更漫长的，是对始终如一风格的坚持，历经风雨从未褪色。 “我看过您的所有作品，最喜欢的是《永狱乐土》和《终末之神的愿望》……它们几乎改写了我的人生观！”叶凌星的语气有些颤抖。 他很难维持冷静，不仅因为眼前之人所代表的作品与业界影响力，更是因为那些作品对他的震撼和启发。 “生命，如一幕血色长夜，笼罩着黑暗，那些在阴影中传承的坚持，便成为了光。” 生存的本质便是杀戮与掠夺，若在其上诞生的爱和慈悲可称为光的话…… 被伤害者的恨与恶意将成为怎样的黑暗？ 在那个地狱般的世界中，仍有人用最后的怜悯铸就一片乐土。 2005年的《永狱乐土》，是孙智源第一部独立执导的动画，也是他的成名作。 也是在那一年，已经33岁的孙智源终于找到自己姗姗来迟的人生方向，明晰了此后将要走的路。 sin是一个热衷于揭露现实阴暗的公司，他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也画了十几年的人性之暗。 “然后我想……来点光吧。”被问及《永狱乐土》的制作思路时，他回答道，“那些作者一定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来写书的。” 落笔书写罪恶尽染的世界，点燃那残存善意的光。 “动画就是这样的东西，不是吗？从今往后，希望也能一直照亮人心。” 于是天堂在地狱之中诞生，牺牲成为它的基石，痛苦修饰它的城墙。 ——就算知道毫无价值，也呼唤着，这浑浊不堪世界中的爱意；就算知道毫无意义，也要祈求，与你共度的时光。 这便是孙智源决定要走的方向，也是“恶德美学”存在于世的另一种意义。 《永狱乐土》是他的第一次尝试，主题展现还过于浅显，相比之下，《终末之神的愿望》中的处理就要成熟多了。 这是sin难得没有被国内下架的长篇系列动画，讲述世上最末之神的遗愿。 ——“繁星叛逃天穹的刹那，能否将一个意料之外的愿望，注入我灵魂的形状。” 诸神都随信仰迷失在虚无中的时代，最后的神在死前向世界许下愿望：“请让我灵魂的躯壳被人民所支配，请满足他们的一切恳求，请相信人类的抉择，请你原谅……” 终有一天，人类将弑杀神明，遗忘所有畏惧。 但即便如此……还是踏上征途吧，最受宠爱的孩子们。 当祂的意志湮灭，神留下的力量便开始在世间巡回，回应人们的祈求和**。 无论起因是善或恶，那力量皆会顺应人心，化作他们的武器。 故事便由一个个这样的单元剧组成。 《终末之神的愿望》第三季在两年前就已宣告完结，孙智源一边寻找着合适改编的作品，一边开始做自己原创作品的准备。 幸运亦或不幸的是，在原创企划完整现世之前，他找到了。 《scp基金会》，冷酷无情的异类世界与仍然温暖的常人之心，为了保护更多人而必须实现的少数人的牺牲——“必要之恶”。 因莫大的善良而不得不犯下的恶，如同用在悬崖尽头挣扎绽放的花，呈现出惹人怜爱的绝望。 scp-231-特殊个人需求，将这种矛盾的张力体现得淋漓尽致。 恶意的揣测与由此产生的罪恶感交替，使得人类理性对自我**生出厌弃和逃避。 就像从它开始的“深红之王”系列想要表达的主旨一样—— 我们，自诩为现代智慧文明的高等生物，对遥远过去的愚昧蛮荒避之不及，但那种深藏在本性中的原始**，那种名为“前现代性”的东西，从未离开过。 孙智源从开始就看好231，得知“深红王”的存在后，对这一系列文章的评价更是直线上升。 说不想做是假的，可他同时也非常清楚sin目前的情况。 不单单是做不做得出来的问题，是投入大花费大精力做出来之后，能不能回本的问题。 sin今年的财务状况不太好，在《原罪者》上线不到一天就被下架的情况下，后面几部作品可能将直接决定整个公司的存亡。 《锁心兽》的题材已经很危险了，再来个百分之百404的“深红王”…… 果然还是scp-1733-开季赛安全些。 况且只要1733的动画一切顺利，sin和scp继续合作制作“深红之王”系列也不是没可能。 嗯，前提就是“一切顺利”，最好什么摩擦都不要有，顺顺当当做完，平平安安开播。 所以孙智源对叶凌星的态度非常之好，丝毫没有架子： “你也别把我当什么老前辈，有想法就直接说出来。” “以前的作品？管那些老黄历干什么，未来更重要。做动画就是要紧跟时代，人老了心也不能老。” “你对scp的了解应该比我深吧？来来来，正好交流一下我们对1733的解读，看看有没有分歧。” “这个思路很不错！杨曦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自己，还整天偷懒不练习……” 无故挨骂的杨曦赶紧开溜，“我突然想起还有图没画完，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叶凌星：“……” 第195章 日常 “关理，你看过《永狱乐土》吗？” “没有，那是什么。” “sin在2005年的一部动画，我很久以前看过。” “那是挺早的了，质量怎么样？” “算是偏小众的口碑作……” 叶凌星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大可以像推荐其它动画一样概括剧情，再点评画面演出如何如何，直接扔大篇观后感也不是难事。 但《永狱乐土》和其它动画不同，对他而言的意义完全不同。 叶凌星不禁开始回忆其他人是怎么给本命作品卖安利的，好像是……“不好看我把头拧下来送给你！” 好吧，他确实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他习惯于克制自己，在任何时刻，“1733动画的导演差不多确定了，这部是那个导演的成名作。” “sin已经开始筹备1733的制作了么，你加油，我待会儿就去看看那部动画。” “还有《终末之神的愿望》，也是他的。” “明白了明白了，看完再找你聊。” “嗯……” 叶凌星盯着输入框未发出去中的“你会不会觉得……”，很快将其删掉了。 退出聊天界面，和端着水杯路过的新晋同事打声招呼：“早上好，杨曦。” “早上好……等等，为什么你来的这么早？！”正准备趁人还不多，悄悄泡杯奶茶的杨曦脸上露出些惊讶。 这么大一动画公司，也不是没有提前上班甚至直接熬通宵的，但那些人都处于项目的加急赶工期间，情有可原。 而叶凌星参与的项目都还没正式开始，草创阶段，他来这么早干什么？ “睡不着就早起了一点，对了，孙导——你的老师还没到吗？” “应该快了。”杨曦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他一般都会准时到。” 上下波动绝对不超过三分钟。 也是因为孙智源的这个习惯，她才敢卡着时间泡奶茶。 不一会儿，一股浓香就在办公室里四散开来。 “卧槽，又是香芋味儿的！” “你从国内带过来的？还有吗？” “杨曦你有本事诱惑我们，有本事当着孙导的面泡啊！” 杨曦一边搅一边哼哼，“我才不去找骂。” 孙智源早看她吃这些“垃圾食品”不顺眼了，要是被发现，保管又是一顿长篇大论。 换而言之，只要不被逮到，就不算偷吃！ 距离孙智源到来还有至少十分钟，时间上完全没…… “这什么味道？”熟悉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差点把她勺子吓掉了，“杨曦，是不是你？早跟你说过了喝这种东西不好……” “不是！” 杨曦迅速把手中的东西挪到隔壁桌，“是玲姐想喝，我在帮她泡！” 坐在隔壁的邓桂玲：“……” 看了看孙智源脸上逐渐加重的怀疑，又看了看杨曦疯狂暗示的眼神，她叹口气：“对，是我突然想喝奶茶。” 然后非常自然地端起杯子，直接干了。 杨曦只能眼睁睁看着：“？！” “挺好喝的。”邓桂玲砸吧了一下嘴，用胳膊肘捅捅她，“还有吗？我买两包。” 杨曦快自闭了：“……”为什么？老师今天为什么提前了十分钟？是谁害我失去了今天的奶茶！ 孙智源看她们这么表演一番，也不知道信没有，只瞪了一眼杨曦就算揭过，径直去找叶凌星，带他进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你昨天晚上发给我的东西……应该是从‘神想’出来的吧？”正是因为那些资料，他才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公司。 叶凌星点头承认了：“我们在制作3999的时候，顺便把基金会的制服和建筑设计都整理了一遍，这些东西应该对1733也有用。” 作为同一系列的作品，此类基础设定还是统一一下比较好。 孙智源也想到了这点，但他另有顾忌之处，“版权呢？这些设计的版权归属于谁？” “直接归属于基金会。”关于这个问题，叶凌星已经跟关理和游危讨论过了，“对任何与基金会达成合作的改编作品，我们都会将其无偿授权出去。” 1733自然不例外。 “除此之外……”叶凌星顿了一下，决定把“核心旋律”的事也告诉他，“scp基金会在音乐上面也有个预想。” ——由“异闻录”和“神想”合作，贯彻整个系列的灵魂旋律。 不过具体要怎么把旋律融合进来，就是之后才要考虑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scp-1733-开季赛》的先期准备。 大多数2d动画的制作流程都大同小异，遵循“分镜-布局-原画-动画-上色-加背景-摄影处理(加特效)”的步骤，再配上音响制作，一个基础的“动画镜头”就出现了。 先期准备中，最重要的工序是更在“分镜”之前的“脚本”。 或者也可以叫它“编剧”。 sin当中自然不缺专业的动画编剧，但无论是孙智源还是叶凌星，都不准备启用他们。 说到底，在没有原著和名气打底的情况下，编剧这个职位就是根据每集剧情大纲写内容的，写完之后再按照监督、制作人、导演的要求一稿一稿修改，直到最终成品让所有人满意。 因此动画编剧的发挥大多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对于个人风格强烈的导演来说，他们并不必要，像是孙智源这种经验老道的制作人，经常跳过脚本直接开始画分镜。 而叶凌星的原因要稍微多一点。 一方面也有之前自己兼任分镜作画不用其他人的习惯在，另一方面则是对sin的编剧不信任。 《scp基金会》的动画风格应当与其文字风格一样突出显眼。 常规编剧还真做不到这点。 能在短时间内理解scp内核的都很少，更别说还要用“冷漠客观”的视角将其表述出来。 “所以……我们两个来写剧本？”叶凌星拿着1733的打印稿翻了翻，有些头疼。 说难真的不难，毕竟有原案存在，改编总比原创容易；说简单也不简单，这么短的一篇档案，要怎么修改成一整季动画的剧情？ 一集动画的剧情普遍需要一万字左右去描述，不同集数之间字数变动也不会太大，就在1000-2000字上下浮动。 按照tv动画每季12集来算…… 需要12万字。 “……”两个人面面相觑。 孙智源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要不，我们还是直接画分镜吧？” 第196章 昭昭天命 “1733的先期准备开始了，我和导演都不擅长写剧本，多半会跳过剧本开始画分镜。不过孙导也说了可以先搞个每集剧情粗纲，再试着去画。” “你不擅长写剧本？但我记得3999动画的编剧职位上写着你的名字。” “只是挂名……做3999的时候，我连粗纲都没写，直接上分镜……” “也行，就用你们最擅长的手法吧。” “嗯。我昨天说的《永狱乐土》，你看了吗？” “中间有其它事，只看了一半。” “那等你看完再说。” “哦对了，既然你把核心旋律的事都说了，不如把这段音频也给他们听一下。” “这是……埃德蒙他们这么快？” “只是个demo，倪弦沉刚修过的版本，目测之后还要大改，现在就给sin听听氛围打个底，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 “好的，有名字吗？曲名。” “还没定，埃德蒙坚持要叫它‘昭昭天命’(manifestdestiny)，但这个词有点敏感。” “美国人的命定扩张论？那的确是……” 昭昭天命，又名天命论、天赋命运，看起来像是中日风格的词汇，实际上却是诞生于美国的政治警句。 它最初表达的概念即为“凭借天命对外扩张，散播自身信念与理论”，是一种极富美式宗教进攻性的观念。 而随着时代变迁，十九世纪的激进扩张情绪逐渐衰退，这个词的应用范围也随之改变。 从最初只属于美国的“命定扩张”，变为可以往任何顶尖强国身上套用的“命定扩张”。 ——“认为己方体制比其它的更优越，希望能以自己的理念解救并重建世界，最后将这一切行为都冠上‘天命’的名义。” 如果不看它的起源，这个词的确能够完美形容《scp基金会》中傲慢但真实的“人类中心主义”。 昭昭天命，所有的抉择与牺牲，都为了更好的世界，为了“人类至高之天命”。 “再看吧，如果没有更好的，就用这个也不错。”关理最后说道，结束了每日的例行对话。 叶凌星看着他发过来的音频文件，把耳机佩戴好，才点击文件将其打开。 虽然不是工作时间，但他也想尽量不打扰其他人。 那么…… 暂定名“昭昭天命”，开始播放。 他想象过《scp基金会》应该配上怎样的音乐。 宏伟亦或悲壮？ 激昂还是舒缓？ 几度在脑中构成的音律都被打散，无法契合心目中属于基金会的形象。 它应该更深邃，也更狂妄。 妄图以凡人之力对抗所有的神、恶魔、怪物，和更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并将它们都斥为“不应存在的异常”，以此创造一个被人类统治的“正常世界”。 基金会是如此傲慢，因为人类本就如此傲慢。 无法接受比我们更强大的生物，那便将其囚禁与屠杀吧。 无法理解超出我们认知之现象，那便将其否定并抹除吧。 无法容忍威胁我们自身之事物，那便筑起不灭的幕墙吧。 控制，收容，保护。 荣耀尽归基金会，世界属于人类文明。 ——此为天命！ 叶凌星在恢宏的乐章中闭上眼，恍惚间瞥见那道隐藏在地平线下的庞然阴影，于黑暗中撑起百亿喧嚣的生命。 悔恨与赎罪、自由与拯救、牺牲与轮回…… 一支曲子哪能写尽基金会的故事呢？ 它仅能勾勒出一个朦胧的轮廓，一种概括性的印象。 然后在之后的无数作品中被一次次强调，被故事附着上情感，成为条件反射式的回忆之匙。 完美。 哪怕它尚未抵达终极形态，叶凌星还是想这么说。 完美的旋律。 不知道主旋律是谁写的，如果是埃德蒙，他必然超常发挥了，如果是倪弦沉…… 真不愧是仙辰啊！ 用音乐将整部作品的表现力拔高好几个层次，简直不是人类可以到达的境界。 在各种意义上都是个半吊子的叶凌星，不得不甘拜下风。 他好像有一点理解禁曜当初的感受了。 ——本以为自己的水准还算不错，却被更加年轻的合作者完全碾压，这种情况真的挺微妙。 普通的优秀遭遇近神的天才，这之间过于明显的差距，使得任何多余的心思都难以升起。 收拾收拾自己受挫的自尊心，叶凌星把音频转发给孙智源，接着继续去头疼1733的改编。 虽说放弃了每集的详细剧本，但哪一集要讲哪些内容，还是要先列一列的。 scp-1733-开季赛，故事应从一场普通的篮球比赛开始。 比赛过程不是重点，但又需要表现出“重复播放”所带来的细节改变，那就必须在镜头上下功夫。 时间指示也可以，在动画中插入具体的时间显示，给予观众——主要是没看过原档案的观众——事件正在重复轮回的暗示。 最好在左上角标上代表播放次数的数字，很快就会有人猜出来它的意义。 按照这个思路细化一下，以赛程的结束作为切入点，时间与比分进行特写，左上角数字为1。 然后插入op(片头曲)。 op结束后用几分钟快速重播整场比赛，比分长时间维持在0比0，最终的得分也跟op前有所不同，左上角数字为15。 这一段要稍微表现出人群的疑惑和郁闷，因为他们已经继承了前几次播放的模糊记忆碎片，开始觉得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 “我们是不是比过了？” 带着越来越多的犹豫和怀疑，人们对比赛的激情不再。 第44次重播，比赛没有进行，球员们对队医说他们梦见了这场比赛，很多次，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评述员和观众也纷纷表示自己有相同的感觉，当记者准备开始采访他们时，画面定格。 左上角的数字变为45，画面回到最初。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人们放弃了比赛，所有人都聚集到球场上，开始分析当前的情况。 “我们是不是正在重复同一场比赛？” 不敢置信、愤怒和恐慌，人群朝着球场的大门涌去，但门无法开启。 急于逃离这片诡异之地的人们寻找一切破门而出的方法，正当他们准备用土制武器撬门的时候，画面再度定格。 数字变为46，所有人都回到比赛开始时的位置，神情仍凝固在上一次轮回最后的茫然与惊恐。 “scp-1733-开季赛 赛程结束” ——显示剧集标题。 之后接ed(片尾曲)。 第一集要讲的就是这些剧情，为了尽可能留下观众，需要快速揭露设定并抛出悬念。 叶凌星把自己打的草稿扫了一遍，不算太满意，看起来有点乱。 不过等下还要跟孙导讨论修改，乱就乱吧。 他起身倒了杯水，路过一众伏案画图的原画师，刚回到座位上，就看见有人给自己发信息。 危羽：“在？去看《闯入群星之宙》的第六集！现在就去！” 第197章 永续之更迭 看到这条信息，叶凌星的第一反应就是“游危又发什么疯？”，第二反应是“上班时间开小差是不是不太好？”，最后才想到“《闯入群星之宙》怎么了？” 看游危这反应……第六集似乎出现了很大的状况。 “怎么回事？”他简短地问道。 危羽：“质量爆炸了！群星这集可以去竞争今年的最佳作画单集。(惊呆jpg)” 夜灵心：“有那么恐怖？现在2月份都没过，说最佳单集太早了点吧……” 危羽：“这不重要！总而言之你快去看，陈清焰的发挥已经超神了！(拍桌jpg)” 夜灵心：“中午再说，我现在还在工作。” 危羽：“……哦。” 危羽：“那等你看完了再讨论，不打扰你了。(托腮jpg)” 正处寒假期间，父母又不在身边，不用上课更不用上班，游危整天就在网上撒着欢儿浪，自然无法体会到叶凌星在国外加班的感受。 不过想想还是很惨的，他一边唏嘘一边把骚扰的方向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弦沉啊，你看《闯入群星之宙》的……” “看了，感觉还行。”倪弦沉相当娴熟地堵住了游危的嘴，“但鉴于我们两个通常都无法说服对方，你最好直接写篇观后感给我洗脑。” 然后他就能跳过“我觉得不行-我觉得你故意找事-我觉得我们三观不合”等等环节，进入最后“我觉得你说得对”的无脑赞同模式。 届时，游危已经把激情都耗费在了观后感当中，很快便会失去跟他抬杠的兴趣。 ——这就轻松省力多了。 全都是被逼出来的经验啊。 “嗯……有道理！”游危丝毫不觉自己被套路了，摸出手机新建一个文档就开始写。 被他卖了安利的叶凌星本打算暂时把这东西放一边儿，继续抠脑壳想粗纲。 没想到孙智源反而主动提到了这集动画，“先别急着写剧本，来看看这个——《闯入群星之宙》最新集，又一个动画巨头将要崛起了。” 叶凌星梗住一口气：“孙导你……我现在就看。” 行吧，项目负责人带头摸鱼，他一个临时工还怕什么？ 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叶凌星堂而皇之地进入动画播放页面。 感谢国内外的墙已被政策拆掉，让他得以在异国国土上打开熟悉的网站，看到熟悉的文字。 上一次播放到第5集23:49，说明叶凌星确实有在好好追这部动画。 但就看过的那些内容而言，还不足以引起这样汹涌澎湃的浪潮。 当前评分98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比之前高了02分，仅次于唯一的99“真神作”《世界式审判》。 一集拉高02分？ 看起来是不多，可在b站的大部分动画都能得到9以上的高分，除非出现重大崩坏或者剧情实在烂。 而在9分以上的档次里，99是极难出现的“神作”级别，98就属于毫无疑问的口碑霸权之列，96则只是值得观看的佳作之流。 其中差距不可谓不大。 叶凌星瞟了两眼数据非常可怕的评论区，没敢打开接受剧透，关闭弹幕显示，开看。 《闯入群星之宙》是他心之形工作室的原创动画，也是他们的第二部独立动画作品，讲述整个地球穿越进星球级生命“群星”所处的宇宙的故事。 严格来讲，这是一部很特殊的动画。 由专业影视编剧叶奈负责的剧本创作，再加上大量超现实风的星球特写画面，都让《群星》显得与同类不太一样。 如果不是同期的《世界式审判》光芒过于耀眼，它也不至于被冷落至此。 然而即便遭遇了新阅和彩墨共同推出的天神级ip大作，《群星》也生生抢占了一席之地。 他们并不满足于只占这一席之地，雄心勃勃地想要向高高在上的《世审》发起挑战。 ——以一个新兴独立工作室的原创动画，向业内顶尖大型公司的超人气改编动画，发起挑战。 他们真的有可能成功吗？ “星辰换代消亡，传说更迭再启。” 第六集一开场就呈现出比以往更加凝重的氛围。 在这片陌生至极的宇宙，人类只能抱着沉寂的母星惶惶度日。 那些辉煌的巨型生命向着地球表达善意，但对于地球上的人类来说，所谓“善意”皆为悬崖上的绳索。 人类从来不是它们所期待的孩子，只是误闯进来的迷失者。 微渺的文明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祈祷整个宇宙不会投来过多目光。 “我们开始怀念过去那个黑暗冷漠的宇宙，至少比这些不是给予你的关心让人安稳许多。” 末日可能永不会到来，末日或许就在下一刻降临。 人类花了一集怀疑世界，又用两集接受现实并重整社会，剩下的两集中，他们被焦虑和猜测逼迫着疯狂攀科技树，企图证明“群星”文明的存在。 危机步步压下，恐惧节节攀升。 直到第六集，人类获得了如“群星”般对外“发声”的能力。 这个意外脱离母宇宙，不得不像无知的新生儿一样探索未知世界的流浪文明，终于发出对新世界的第一声问候。 ——“你好。” 光波从地球蔓延而出，铺满目之所及的星河，再朝着更远处的无尽深空进发。 这是挣扎，也是觉醒。 哪怕未来更加艰难，哪怕世界不再是熟悉的模样，哪怕要欺骗所有抱着善意而来的生命…… 文明想要延续下去。 以人类的名义延续下去。 伴随着逐渐奏起的交响曲，画面旋转如梵高的《星空》，浓烈的色彩填满了星辰之间的空白领域，无形的力量在它们之间碰撞交汇，涟漪像花一样散开。 只有从地球升起的那道光！ 那道辉煌的白光贯穿了整幅画面，刺破混沌不清的宇宙。 一切归于静默。 第198章 他心之形 游危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正在思考还有什么能哔哔的，叶凌星的信息恰好就来了。 他看了眼时间……哦，还要考虑两国时差……这不还是在工作时间吗？ 嚯！上班摸鱼，叶凌星你果然不老实。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网友，他决定就不揭穿了。 危羽：“这么快就看了？是不是超级赞！(鼓掌jpg)” 叶凌星没有与他绕话题的想法，径直说道：“我本来以为爆炸的是剧情，结果没想到是演出，今年第一个神回就这么被陈清焰拿下了。” “神回倒是没错，不过不能说是陈清焰一个人的功劳。”动画又不是导演一个人就能做出来的。 “怎么说？你有内幕消息？”叶凌星想到陈清焰和他是同个学校出来的，又觉得理所当然。 游危没有否认，“叶奈，那个编剧，你知道吧。” “查过，不太熟。”叶凌星回忆起自己了解到的内容，皱了皱眉头，“我记得她没有表现出……文字以外的能力。” 单论剧本创作水准，叶奈的确是极强的，过往在影视行业中的成绩足以证明其实力。 由她所写的《闯入群星之宙》，剧情节奏也没有令人失望，虽说爆发性不足，但胜在稳定扎实，综合水平可以在本季度排到前三。 然而第六集最具震撼力的是作画表现，这跟编剧的关系也不大啊…… 难道说，叶奈还参与了分镜绘制？ “不是她，但跟她关系很大。”游危心情愉快地分享着自己搜罗来的八卦，“要知道这位叶奈编剧身在娱乐圈，心系二次元，是个全面发展的宅女——动漫游戏网文同人都混的那种。” 是的，其实她根本不关注娱乐圈，也不认识几个明星。 之所以进入那个行业，只是因为大学时脑一抽选了编剧专业，又运气极好地获得了参与某电视剧制作的机会，就这么成名了。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她才能被陈清焰轻易邀请去创作动画剧本，还附带上了一位作画大佬。 “萧邪，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字。”游危说道。 叶凌星的瞳孔因惊讶而放大，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出回复：“是那个‘萧邪’？独自画出《神行录》的萧邪？他为什么会和叶奈认识？！” 这个一看就是艺名的名字，在动画业界拥有绝对不可忽视的分量。 如果说游危不过正规科班中萌发的幼苗，叶凌星尚为野路子走出半步的新星，那“萧邪”就是独立动画领域当之无愧的半壁江山。 ——这里的“独立动画”，不仅有常规意义的“脱离商业化运作纯粹为了个人表达”之意，也有字面上“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动画”的意思。 因为萧邪就是这么特立独行，宁愿自己一个人花费漫长的时间去画完，也懒得组个制作团队。 于是就有了一年更一集的“年番”《神行录》，四年更一集的“奥运番”《人间堕落指南》，乃至于只发了十分钟的未完短片《不觉歧路》…… 全都拥有无数粉丝。 那种换部作品换个思路的奇葩画风，完全不顾观众想法想当然加入的猎奇元素，这一切的一切在绝对的实力下面，都成为了他的资本。 危羽：“可能是在网上认识的吧，谁知道呢？反正他们看起来关系不错，萧邪都为叶奈下海了。” 夜灵心：“先不说‘下海’这个词怎么回事，你确定他是为了叶奈？” “绝对是！陈清焰如果有这种人脉，《致爱》当初哪会那么艰难。”游危对自己的信息来源有着十二分的信心，“而且你没看他们动态？装死一万年的萧邪诈尸起来给叶奈转发动画宣传，粉丝都怀疑他被绑架准备报警了。” 夜灵心：“如果真的是他，这集的演出也是由他主导控制……那萧邪未免太可怕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团队打下手，还有陈清焰在旁把关修正，《群星》的整集效果比他那些独立作品还要出色。 将肆意的幻想注入凌厉的线条与色彩，为定格的画面赋上灵动的生命质感。 这是叶凌星梦寐以求的境界。 危羽：“不是说萧邪也没过读动画专业吗？他以前还是当兵的，自学都能达到这个地步，你加把劲多努努力说不定也能行！(鼓掌jpg)” 夜灵心：“我加把劲也去当兵？” 危羽：“嗨，差不多差不多……我发现话题都被你带歪了，我们明明是来讨论制作水平的。(无语jpg)” 夜灵心：“我们现在也可以讨论。” 危羽：“……” 夜灵心：“……？” 危羽：“emmm时间过了情绪有点冷却，需要找找状态……不过我观后感快写完了，待会儿直接发给你好了。” “可以。”叶凌星对此没有意见。 他又把《群星》第六集末尾的作画巅峰部分看了一遍，截了张图发给孙智源，“孙导，你说的‘又一个动画巨头’是指萧邪吗？” 孙智源立刻发来消息：“这段是萧邪画的？他参与商业动画制作了？该不会是突然开窍了？” 一连三个问号，足以表现他的震惊与疑惑。 萧邪这人到底有多犟，连远在国外的孙智源都有所听闻。 “本来是指陈清焰……不过差别也不大，万一萧邪加入他心之形，这个小工作室成为业内巨头也只是时间问题。”虽然判断失误，可他还是强行解释了一波，“而且这种风格我们可以学学。” “学？”叶凌星看着抽象化的星空，仿佛明白了什么，“在1733里也使用这种方法？” 这也太…… 等等，仔细一想也不是毫无道理。 照抄肯定是不行的，主要就是体会思路。 ——用抽象化的构图来展现非物质性的意象。 1733当中最关键的“意象”是什么？ 仇恨？轮回？人性？ 不，都不是。 是“囚牢”。 是被困于一段封闭时间中的悲哀与绝望。 他们的冲突与抉择，善良或罪恶，都毫无意义。 这才是1733真正核心的事物。 第199章 理想格局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极为超前的表现手法，在商业动画中几乎不可能出现。 萧邪作为作画主力自然功不可没，但陈清焰能够同意他的想法并全力配合，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考虑到这位导演在《致爱》里面就采用了许多非常规的创作手法，效果还都不错，陈清焰对动画创新的追求或许比不少人料想的还要多……” 游危憋了半天也没能再往下憋出什么字来，焦虑地咬着指甲。 技术和意识都夸过了，还顺带拔高了一下陈某人的境界，接下来还能写什么？ 不得不说，倪弦沉对他的了解确实到位。 情绪激动的游危可以扒着人连卖“99”条安利，没人回应都能越讲越兴奋，从一个话题跨越到另一个话题，堪称永动机。 但要是让他去写篇正式的读后感，他就会开始压制情绪尽量客观地评价——虽然还是要么黑要么吹——然后激情压着压着就没了。 比如现在。 游危不想写了。 他决定用两句话强行收尾。 ——“开年第一神回已定，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庆贺的事，也希望剩下的十个月还能有更多惊喜，让我看到动画行业一直都在进步。” ——“愿想象力永不止息。” 所以这就是他选择动画的原因了。 文化产业是再脆弱不过的事物，任何风吹雨打都有可能将其摧毁。 是一代代的理想主义者迎着暴风雨，筑起了呵护这些温室之花的堡垒。 现代人越来越对所谓的“艺术性”不感冒，但正是这些被赋予了艺术性的东西，拉起了所有同类的娱乐性作品之地位。 随着“娱乐至死”的信息时代来临，人们浅薄的注意力被花花绿绿的世界分散，那些仅为“减压”、“发泄”、“爽”而诞生的作品才能抬头，达到以往从未有过的高度。 小说、游戏、影视，甚至于动画，都是这样。 游危自认为对俗套的剧情没什么偏见，有时候还喜闻乐见，但这并不妨碍他表现得稍微“清高”一点点。 人嘛，本质上还是虚荣的。 无意义的快感爽完了就能扔了，有意义的表达才是应该记住的。 于是他选择了动画——这一被信息化侵蚀最少的产业。 毕竟其它文化产业的钱那是真的好赚，尤其是影视，流水的利益足以让资本家趋之若鹜。 反观动画呢？ 动画电影还好，大爆也能赚不少钱。 tv动画就……坚持搞原创的动画公司能活着就不容易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比其他产业更低的待遇，意味着这里也有比其他文化领域更多的理想主义者。 游危喜欢一切理想主义的东西，哪怕他自己不是。 倪弦沉：“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难道不是因为游危既不想搭理普通人又想搞独裁一言堂？ 如果让他去影视，估计比叶奈的风评还差，不知道能得罪多少明星。 游戏的制作线又拉得太长，大型项目动辄好几年，以游危的三分钟热度，怕是做到一半就想开新的。 至于小说…… “别咬指甲，你的观后感写完了？”倪弦沉从他身后走过，瞄了一眼字数。 1739，花了五个多小时。 看看这五小时他都干了些什么： 向认识的每一个人发链接并在线卖安利、在《群星》评论区开小号跟人对喷、查萧邪的资料查着查着又把对方所有作品看了一遍…… 让他去写小说，迟早能把自己饿死。 还是来祸祸动画业界吧，至少这里对个性足够宽容，还有一大堆抖m观众供他摧残。 “差不多，算是写完了。”游危看了眼自己狗啃过似的指甲，啧了一声站起来去找指甲刀，“你先看吧。” 倪弦沉坐上他的位置，拉到文档最上面从头开始看。 “对了，顺便帮我把这篇文章发给叶凌星，他如果回复了就叫我。”游危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倪弦沉没有回话，但游危知道他听见了。 不过此时的叶凌星怕是回复不了了。 他正和孙智源一起敲定制作人员名单。 sin可以提供的所有人员被列成一份表，按照职位和曾参与作品整整齐齐地排好。 叶凌星不熟悉sin的人，便只能从作品的表现去推断每个人的大致水平。 这是一项非常严峻的考验。 不仅要求他看过这么多知名不知名的作品，还要有评判其某部分质量的能力。 阅片量稍微少一点，就只能对着作品名懵逼了。 “罗玉章负责特效作画行吗？我记得他在《死界侵袭》最后一集的表现很不错。” “闫明在过去好几部作品里面的发挥相当稳定，可艾萨克更擅长我们需要的音乐风格，有‘昭昭天命’保底，不妨更大胆一些。” “吴淮是不是《守恶》的第一原画？他还画过《爱情至上主义》？那不是至美的动画作品吗？” “张迁君为什么会在这个名单里？他从深世界跳槽到sin了？” 叶凌星先是在名单里看到了无数其它公司的作品，然后又发现了好几个其它公司的人，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外包？还是说……” 孙智源倒是习以为常，“业内就这么多人，都互相认识，比较熟的动画公司借人赶工是常事。” 要是追根溯源，国内大多数动画公司都沾亲带故。 第200章 解放之扉 “动画公司之间的纠葛……之前的确听说过，没怎么深入了解，它们之间的关系貌似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关理听了叶凌星的话，颇感有趣，“粉丝撕得你死我活，而正主在亲密合作，不过这也算正常。” ——动画公司展开合作，跟我吹爆自己喜欢的作品有什么关系？ 粉丝就是这种心态。 官方态度？官方顺着民意的时候就是好官方，一口一个“爸爸”哄着也没问题；逆了民意就会被瞬间炎上，各种恶意攻击纷至沓来，再真实不过。 叶凌星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只象征性回了句：“是这样的。” 关理也不在意，正好他有另外的东西要说：“你之前推荐的《永狱乐土》，我看完了。” “怎么样？”叶凌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没那么期待。 这是他最喜欢的动画，也是他在无数日夜描摹的世界——几乎映射了自己整个人格的世界。 关理是如何看待的？ “确实是很不错的动画，暗中有光，我还以为这类作品都是那副反人性反社会的样子。”关理谨慎地敲着键盘，打出的字句却显得极为随意，“这又是一种新的分支？新……新恶德流派？” 叶凌星差点被“新新”两个字逗笑了，但那丝笑意很快被更多念头所吞没。 他不清楚关理这么说的意思，只是上次没能发出去的那句话再度浮上了脑海。 “你会不会觉得……” 觉得什么？ 是觉得我们这样的交流其实很不正常，还是觉得叶凌星在看出了关理的不同寻常后依然选择逃避的行为有问题？ 有太多的蛛丝马迹可挖掘了，然而他装作视而不见。 那扇门到底是怎么打开的？撬锁？可叶凌星在事后检查过，门锁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scp基金会》的凭空出现难道不可疑？从未露面的创作者，只身一人的管理员，以及他那对这个世界毫不掩饰的陌生与好奇。 网站真就毫无破绽吗？自动翻译技术什么时候发展到那个地步了？不仅信达雅，还会根据不同的语言环境玩不同的梗。 叶凌星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他也知道自欺欺人的原因。 ——维持现状就可以了。 不论关理是谁，是什么人，只要能维持现状就好。 “很多时候，我们只需要有人递出手，就会不顾一切地握上去。”他有很多对自己心理状态的解读，但那种东西要怎么跟人说呢？ 叶凌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足够坚强坦诚的人，因为并没有能承受攻击的能力。 他只是个普通人，有私心的普通人而已。 想要被拯救，仰望着不曾变过的天空，最终等来一根垂下地狱的蜘蛛丝。 真是脆弱。 这是叶凌星看到关理的第一想法。 可能关理自己没有发现，又或者他发现了也没在意—— 他身上有种和世界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两人初次见面时尤为明显。 那样漫不经心的，仿佛是至高的神灵俯视人间，又像是已死的灵魂回望现世。 身躯中明明空无一物，行为又被某种力量驱动着。 叶凌星其实不在乎那是什么。 他只是用自身的经历与情感作为筹码，引起关理的动摇和共鸣。 诱导对方主动伸出了手，然后握住那根脆弱无比的蜘蛛丝。 ——你把我拉出这片地狱，而我成为你重新进入人世的理由。 这是平等的交换。 至少曾经是。 “正常的世界都是善恶参半的，幻想的世界就不一定了，有乌托邦式的完美理想国，那自然也有充满了纯粹恶意的‘永狱’。”关理正在分享自己的理解，“说起来这个设定其实跟网游有点像，早期没有任何道德规则的网游，兴起就杀人，不需要理由。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同情’与‘怜悯’的诞生是理所当然……” 因为总有人会去共情，去同理，去把他人遭受的苦难代入自我，这便是物伤其类。 人类是种见到他人惨状，能够一边庆幸不是自己，一边又想着如果是自己的矛盾生物。 《永狱乐土》设置了无规则的混乱世界，又将那些稀薄的暖意集中起来，反衬就让后者越加动人。 “男主的设定也有点意思，恶人型的主角不少，但这种东西明目张胆坏的确实少，他真实做到了哪怕干好事也洗不白……” “这个等下再说，关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被打断的关理似有所觉：“嗯？你问吧。” 叶凌星的下一条信息拖了很久，最后发过来的只有一句话。 “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不是。”关理没有犹豫地发过去两个字，他等这一刻很久了，“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还不敢确定吗？” 是的，不敢确定。 一旦确定，那就意味着叶凌星好不容易适应的舒适圈再度破碎，他必须要重新适应新的人际环境…… 与新的三观。 眼看着就要爬到顶，蜘蛛丝却快断了。 但他已下定决心。 如果抱有的“因”一开始就掺杂了太多东西，最后结出的“果”也会是苦涩的吧。 关理对他的信任越来越多，甚至有直接告之真相的迹象。 叶凌星窃喜并惶恐着。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个优秀的合作对象吗？ 不，不是的。 游危就更合适。 那人有能力也有想法，还有足以独当一面成为支柱的心灵。 不像叶凌星，需要依附着什么才能活下去。 “所以你认为你是《永狱》的男主？哪怕最后为了守护乐土而战，也无法洗刷之前所犯下的错误？”关理知道他不自信，但没想到能这么不自信。 “先不说他杀人放火什么都做了，你就只会反省和自闭……”关理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你当初说的那一大堆心理学剖析是有目的的，是在忽悠我，难道我就不是在忽悠你了？” “……” “别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剧本写完了吗？写多少字了？给我看看？” “等等，我……” “哦对了，既然你都猜到我是穿越者了，那《scp基金会》的来历顺便也说了吧：它是来自其它世界的作品，目前由我全版权代理，签了合同的，时空版权局官方认证。” “……时空版权局？” “这个不重要，反正这个世界的基金会归我管。我正缺人，你要不要来坐坐o5的位置？” “管理层该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 “呃，不是，还有游危，他比你更早发现我的身份。我们摊牌之后，他就成为o5了。” “……”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叶凌星表示他需要冷静一下。 第201章 接轨 看着叶凌星发来的省略号，关理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再纠结了。 所以说，学心理就是容易想太多。 两个人都有私心，谁又不欠谁，认真讲的话还是关理占了大便宜，毕竟《我于万物之中》都被压榨出来了。 不过竟然会因为初心的不纯而感到愧疚，叶凌星这是三观过正还是道德洁癖呢？ “管理员……”一直没吱声的系统幽幽地说，“根据您与叶凌星的对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当时你们的对话，是他在装腔作势，而您在顺水推舟，根本就没有什么惺惺相惜一见如故？只有我信以为真被蒙在鼓里？” 关理：“呃，这个……” 敬称都出来了，成语都用上了，这系统怕是要炸。 “看我什么都不懂的傻样很高兴？” “没有的事。”他立刻解释道，求生欲极强，“我也是之后才反应过来，身为一个拥有正常心智还受过骗的as，叶凌星不可能对突然上门的陌生人敞开心扉。” 那便只能是故意这么表现的了。 再结合之后的几次接触，关理很快就推测出他大概的想法。 叶凌星想要自救，需要有人拉他一把，成为他的支柱。 关理在恰当的时机以恰当的身份出现，于是被选中。 “这件事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那些对话未尝没有真情实感，所以我就……” 系统：“打算瞒着我？” 关理：“忘了告诉你。” 系统愣住：“忘了？！” 它忍不住把关理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好吧，仔细想想，还真是关理能干出来的事。 “这种事都能忘，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还能忘了吃饭把自己饿死？” 逐渐和缓下来的语气，也意味着“此事勉强揭过”。 系统果然很好哄，关理一边如此感叹一边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平时怼归怼杠归杠，那都是情趣，还是不能真把系统惹毛了，不然他的全能管家就要离家出走了。 在关理违约之前，它的确不能解除绑定，但它可以屏蔽自己啊！ 没有系统当他的垃圾桶，关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谁倒？去匿名论坛发树洞吗？ 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觉着现在不是个撩拨系统的好时候，干脆拉开好友界面找垃圾桶二号，“游危，告诉你个好消息。” 危羽：“你又骗到哪个冤大头了？(挑眉jpg)” 他把叶凌星艾斯特以及异闻录浮游sin那一堆人，都视为被关理骗来的冤大头。 只有他自己和倪弦沉，看穿了这人隐藏起来的东西。 ——特么scp基金会就是个皮包公司，要啥啥没有。 关理熟视无睹地忽略了他那句话，自顾自说道：“叶凌星很快就要成为你的同事了，开不开心？” 危羽：“他知道了？也是o5？几号？” 神意：“刚摊牌完身份，我邀请了，他还没回复。” 危羽：“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叶凌星现在应该在……” 神意：“反思、怀疑、犹豫，试图给自己找到一个‘安全的正常逻辑’，然后去执行。” 危羽：“不错啊，你也很懂嘛管理员阁下。(暗中观察jpg)” 神意：“先不管他了，聊聊你吧。” 危羽：“嗯？我怎么了？(擦汗jpg)” 神意：“我在论坛上看到了你的id……” 危羽：“那是日常活动，你的id不也在吗？” 神意：“……被挂起来婊，你都做了什么？” 危羽：“日常的……推文？” 神意：“？” 危羽：“我就是推荐了一些比较看好的档案而已，还精心写了评语，真的。(叹气jpg)” 关理信吗？ 他肯定在看到挂人帖的第一时间就点进去跟完了全部来龙去脉啊！ 被选中赋予了o5-7之身份的游危，虽然看起来很恶趣味很能搞事——还喜欢调戏人，不论对方是男是女——实际上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从不越线。 这句话也可以反着理解。 游危可以在不越线的情况下，折腾出很多事。 比如那个所谓的“scp基金会第一系列部分优秀档案推荐(o5-7特供版，附无剧透解析)”。 这东西明显就是花费了大精力才能写出来的，发布人又确实是有官方身份认证的“危羽”，咋一看可信度极高。 在上千篇档案中挑花了眼的读者们，也不介意看看他的推荐和解读，说不定还能收获点惊喜。 结果还真有惊喜，而且不是点把点的问题。 哪怕是人人都看过的文章，游危也能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去开个脑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能结合时下最流行的梗给读者洗脑。 更别说那些热度比较低的档案了，被他的评语一带，再去读的时候先入为主，看档案就怎么都不对味儿了。 简直有一种魔性的魅力，停都停不下来。 “啊啊啊啊啊住脑！” “我心目中的scp……终于要朝着谐星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吗？不要啊！” “o5你在做什么啊o5！(痛心疾首jpg)” “这二设……呸，这解析，有……有毒……” “思路清奇想法诡绝，不亏是仅次于管理员的高层大佬。” “艹，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然后门把我锁外头了。” “只有我想问这个o5是哪儿来的，管什么的么……” “把我点上热评，告知所有发现这个帖子的人：不要观看！不要观看！不要观看！” 被他这么一搞，无论原本再怎么沉重深邃的文章，也都瞬间搞笑了起来。 这让喜欢神秘压抑氛围的基金会读者哀鸿遍野，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发记忆删除。 “o5-7在吗？出来挨打！”、“我杀危羽！”、“我谨代表黑暗基金会的爱好者向o5议会提出申请，请把现任o5-7踢出……”、“我欢乐基金会不服！”等等帖子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风暴中心的游危不仅没有害怕，还有些兴奋，“这不是挺好的？每个人理解的基金会都可能有所不同，我这也只是其中一种，百花齐放才是春呐！” 所以他被骂得飞起也没删那些帖子。 关理也没打算对他做什么。 因为这并不是违规，甚至连擦边都算不上。 作品一旦被发表出去，那就与作者分割开了，此时“作者已死”，之后的一切阅读活动，都是读者的权利。 文化的价值便在读者的心灵与这一被写定的文本之间创造。 但说是这么说，警告还是要警告的。 “别玩的太过分。”关理说道，“到时候没人信你这个o5-7，我可不会管。” “我心里有数。”游危表示他知道底线在哪。 “那你自己注意着点，我就不管论坛了，还有其它事吗？” “没有。”游危刚打完俩字发过去，就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发一句话，“不，等等……管理员，我其实一直想问一件事，希望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期待地搓搓手jpg)” “说。” “《scp基金会》幕后只有你一个人对吧？” “对。” “那o5-1是谁？”得到回答的游危立刻振奋精神，开始发问，“我试探过了，他一天24小时都在线，任何时刻都是瞬间回复，还不是机器自动回复。先不说你能不能熬那么多夜，看语气也不像是你，那他是谁？” 这听起来确实很可疑，但是…… 神意：“你怎么确定他是24小时在线的？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睡了呢？” 危羽：“我亲自熬夜试探的！每隔一小时发一次信息！” 神意：“……”是个狼灭！ 第202章 第三方代理 “所以他是谁？”游危好奇这件事很久了，跟猫抓似的心痒痒，“如果不能说，你直接告诉我不能说就好了。” 关理怀疑道：“然后你就会放弃探究？”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暗中调查，就不用麻烦你了。(疯狂暗示jpg)”游危发出了理不直气也壮的声音。 这可真是……意料之中的决策。 关理没有立即回复。 他问了系统：“怎么样？可以把你的存在告诉他吗？”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穿越者身份的暴露，因为那一切的后果也都会由他个人来承担。 但系统的暴露又是另一回事了，关理选择将选择权交还当事人。 “这对你来说是有必要的吗？”系统问道。 “不必要。”关理无所谓地笑笑，“我选定的合作者不太会因为这点事就做出什么，但他们可能会试探你无数次，生出各种猜测，最后都无法确定。” 系统：“听起来挺烦人的，那就……” 关理：“但也要考虑到意外的可能性——缪斯与时空版权局的关系怎么样？系统人格的暴露会给你带去意外的危险吗？” 系统感知到了他的认真，便也认真地回复：“一般不会，几乎没人敢主动招惹版权局，即便对方是缪斯之神。危险就更没有了，我的防御机制是无人能攻破的。” 这并非狂妄的自信，而是既定的现实。 在整个超时空疆域，人们普遍都不太愿意去对付那些滑不溜秋还动辄要自我销毁的野生系统，更何况是拿着版权局认证，明显有后台的scp基金会文化传播辅助系统。 “只要是你认为可以告知的对象，都可以说。”系统最后说道。 这或许是它所能给予的最大信任。 关理嗯了一声，以示自己听到了回答。 与游危的对话仍停留在上一段，那个耐性不算好的合作者很快便发来新的催促：“怎样？能不能说？” 神意：“可以。” 危羽：“！我做好准备了！(抬眼镜jpg)” 神意：“首先，你知道我是穿越者。” 危羽：“对，我知道。” 神意：“那你知道系统流吗？” “……？！”游危从懵逼到惊疑再到恍然大悟，只用了不到一秒，“所以是系统？你的系统！” 竟然真的有穿越者必备金手指系统？网络小说诚不欺我！ 不过连宇宙外艺术家时空版权局之类的东西都有，“系统”这种类游戏机制的智能装置反而不是那么……难以实现。 游危很快放弃思考“系统是怎么来的”这个无意义的问题，兴致勃勃地希望了解更多。 “是什么类型的系统？”他拿着自己不算少的系统流网文阅历猜测，“应该是偏日常的吧。” “神豪流？” 关理&amp;系统：“……”对不起，没钱，甚至要让系统去赚钱。 “美食流？” 关理&amp;系统：“……”对不起，不会，至今只能靠着外卖活。 “学霸流？” 关理&amp;系统：“……”对不起，不小心拉低了起点男主的平均学历。 “开玩笑的，你们这一看就是文抄流。” 关理：“等等……” 系统被戳得跳了起来，“什么文抄？合法的事能叫抄吗？我们这是正版！scp基金会在此世界的唯一代理人！我今天就要把时空版权局的授权协议拍你丫的脸上……” 想它堂堂一个版权保护官方机构的正式成员，怎么能受此侮辱？ 关理：“冷静点冷静点……” “不！我不冷静！”系统开着o5-1的号就去给“危羽”发私聊轰炸。 关理：“别生气别生气……” 没什么卵用地劝了几句，他偏了偏头，没听到系统的反应，对面的游危也暂时没声儿了。 关理估摸了一下，系统对管理员以外的人态度向来冷硬，对游危也是如此，不可能真的去找人理论。 它多半正在往可(zuo)怜(si)的o5-7头顶，扔那本起码几千页的《超时空版权管理法案(第1873次修订版)》。 总而言之，没空管他。 诶，这就很开心。 反正游危又不会被砸死，关理心安理得摸起了鱼。 刚爆了一波口碑的《闯入群星之宙》已经追完，稳定高能的《世界式审判》也看到了最新，其它新番都提不起太多兴趣。 关理在自己追番界面翻了好几页，没有点击任何一个。 老是看动画看得有点审美疲劳，不如换个娱乐方式？ 他巡视着浏览器收藏栏的网站，点进了首位的“新阅文学网”。 在网文领域中，华文和新阅是并列的双王。 前者是老牌网站，从上古网络时代延续下来，拥有着更深厚的积累和更多元的类型，各种版权运营遍地开花。 后者算是后起之秀，是其背后互联网集团布局娱乐产业的一环，用资金和流量堆起了直达普罗大众的阅读渠道。 也因为这样，新阅整个站的风格都比较倾向于“短、平、快”的无脑爽，同质化严重，极具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特色。 直到文未复在这里崛起，至高神的光芒震动了整个网络。 关理把首页上下拖了拖，一个个书名恨不得把热词全都堆进来，看了半天也没找到特别有意思的书。 回到页面最上端，他在搜索栏输入自己知道的唯一一个新阅作者“文未复”。 按照发布顺序排列。 最上面的书，名为《生明亡夜》，都市生活，99万字。 这不是文未复的第一本书，他的首作是本未完结的科幻，早在七年前便被删除。 《生明亡夜》是第二本书，也是他真正成名的开始。 关理点进书籍的详情页，首先看见的不是简介，而是网站给予的一句话推荐—— “活着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往下拉了拉，数千条评论记录着时光，最近一条就在半个小时前。 “等文大的新书，又把《生明亡夜》复习了一遍，难以相信这是那么久之前的书，都能算是‘远古书’了。 其实能看到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比起后来的文大偏激了很多，也青涩了很多。那个时候他才是个刚入门的小作者，自大又自卑，但我能看到一种真诚，弥足珍贵的真诚。 于是我们才能看到这样冷漠又温暖的人世之旅，在死亡的尽头开出生命之花，够中二，也够动人。所以文大写了这么多本书，其实都写的是同一个东西吧。 生命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活着？又为什么要死去？ 抱歉，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关理又下翻了几条评论，发现要么是重复观看的老人，要么是慕名而来的新人，不管有没有感悟，无一差评。 如果是文未复现在的作品，这种好评率不出奇。 ——毕竟有版主实时删评。 但这是他的早期作品啊，评论区基本没人管的，真有那么好？ 开始阅读前，关理最后看了眼简介，那上面只有两句话： “前往诞生的黎明，迈向死亡的黑夜。这是尚未出生，就已死去的，‘我’的故事。” 第203章 周而复始的夜晚 “有人说想要一个导读或者前言，所以我来写了这些文字。 这是我写书的第四年，《生明亡夜》完结的第三年，当初的很多想法都已模糊。 翻看以前的文章，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黑历史’三个字。 当然，你们或许会说‘不是的’。 其实不用在意我的评价，书本之类的东西，一旦被发表出来，就不再属于作者了。 无论有什么样的感受，那都是属于你们的。 与我无关。 这样说似乎有些过于冷漠了？ 但我的想法就是这样。 我难以再用作者的视角去写一篇前言，感觉不对，也不合适。 所以，你们最好把此时此刻的我当成一个读者。 一个试着理解作者的想法但终究不能完全重合的读者。 下面将是我的读后感，要从哪里开始呢…… 《生明亡夜》是个很敷衍的书名，敷衍到从简介第一句拎出四个字就用。 它真正的起点就是那一句简介。 更准确地说，是一首歌。 ‘活着的人是什么样的？活着的人很恐怖吗？’ 我不知道写词人的想法，不过这句歌词确实给了我一些遐想的空间。 就像是一个早已死去从未活过的‘人’，在黑暗中望向他所陌生的那个‘活着的世界’。 对未知的恐惧，对生命的渴望，对人类的好奇，融为一体。 这能够是个很美妙的意象。 我必须模糊生与死的界限，同时让它们泾渭分明。 我希望营造一个与常规通路完全相反的，‘由死到生’的故事。 假设死亡是一种状态，长久的状态。 那生命就是其上短暂的异化。 所有人的记忆都从‘生命诞生’的那刻开始，又在‘生命消亡’的瞬间终结。 更多时间，他们是‘死着’的，沉眠着等待下一次生命降临。 这就是本书的基本设定，姑且算是一个轮回。 主人公是轮回中的意外。 他在死亡的状态中获得了意识和记忆，决定去寻找让自己降生于世的方法。 于是那句简介出现了。 在长久的死的黑夜上，曙光带来白昼的声音。 世界就这样日夜循环，生死轮转不息。 本质上还是由那句歌词开始的书。 ‘活着的人是什么样的？’ 以亡者的目光去看，书中那些平平无奇的人生便也显得与众不同了。 人都想变得与众不同。 我亦如是。” ——《生明亡夜》作品相关：导读？前言？ 和作者文未复在那篇不知道算导读还是算前言的序章中所写的一样，这本书里面的故事与其它网文有很大不同。 没有什么史诗传奇，仅剩平凡的，普通人的故事。 在战乱中离散的普通人、在辛劳中奋起的普通人、在病痛辗转中的普通人…… 男主不断地选择让自己降生的父母，去度过短暂但热烈的一生，然后回归永恒的死之怀抱。 很快又再度进入新的人生，或许在上一次人生之前，又可能在那之后。 时间乱序的一个个篇章，串联起了整本书。 说是这么说…… 关理差点真信了文未复的邪，神特么“平平无奇”的人生！ 主角周围的人看起来是挺平凡的，但是他们所处的时代完全不平凡啊！ 《生明亡夜》的分类是都市生活，是科技化的现代背景。 然而作者天才地架空了一个“在革命与暴乱中动荡不休的现代社会”。 为了规避和谐，人名地名全都是外国名。 因为主角每次降生的身份都不相同，得知的世界局势也有所不同，所处的阶级也随之改变。 读者只能经由这些散落在书中的信息，拼凑出那个世界的历史全貌。 直到最终，再一次的降生的主角，在母亲的哭泣中，举起了革命最初的旗帜。 周而复始的夜晚中，他一直思考着问题—— “若诞生在不同时代，若降生在不同世家，生存的方式……是否还有其它？” 或许吧。 但那就不再是他的人生了。 他已看过往后数十年的混乱和悲痛。 他也望见了百年之后的辉煌与重生。 如果未来已定，还会选择相同的路吗？ 没有如果。 因为本就没有选择。 长年治世中，**的极权锁链，将人民的心导向了不得已的最终手段。 而那是世界将要迎来的命运，也是他不可遗失的过去。 就算在怀抱着星空的梦中，忘却了为何要寻找生命的记忆。 也绝不会忘记，和你们一起前行的，在黑暗中闪耀的世界。 昼夜交替续接，“生命”永续流转。 无论黑夜有多么漫长，黎明也终会降临在世上。 只不过…… 是他创造了历史，还是历史创造了他呢？ 既是没有永远的生命，也就永远没有答案。 仅仅99万字，在网络小说中连长篇都算不上，已足够文未复塑造出这样令人惊叹的世界。 关理用三天的时间看完了整本书，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觉一阵空虚。 早就回来跟他一起看的系统，非常较真地列出了所有事件的时间顺序，发现其中竟然没有明显bug。 不得不说，这是真的强。 难怪文未复能成为网文第一人，就这填坑的能力，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的网文作者了。 不仅有创意，还会迎合读者更改文风，再加上那堪称降维打击的思想深度，他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管理员，还要继续看吗？”系统瞄了瞄文未复的作家页面，对着他的下一本书《阿卡夏图书馆》，跃跃欲试。 “暂时不了。”关理表示他需要缓缓，待会儿去看点轻松的东西洗洗脑子，“叶凌星还没回复？也没找你？” “没有，看起来是忙于工作。”系统偷偷看了一眼。 忙于工作？忙于逃避才对吧。 反正叶凌星迟早都会想通的，关理一点儿也不急。 他把系统拖过来翻了翻正在进行中的各个项目，状况都还不错。 完成度最高的克苏鲁网站甚至填满了91%的进度条，不仅努力画图还努力拉人的黑金功不可没。 做到这种程度，网站差不多都可以开放了。 以防万一，关理还特地巡视了一遍，确认基础设定新人引导还算完备，该有的图也都有了。 那么，剩下的就是内容问题…… 打开通讯录，找到文未复，敲！ “文大，新书你写多少了？” 第204章 异常与奇迹 距离关理与文深的第一次交流，已过去两个多星期。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足够文深在参与《世界式审判》的制作之余，把洛夫克拉夫特的所有作品看完。 他后来还专门找上关理，要求提供更多非洛老爷子所写的克系作品，并美其名曰“从多面角度观察克苏鲁文化的发展轨迹”。 关理觉得这都是借口，他就是想看另一个世界的书。 虽然如此，他还是让系统把那些作品发给了文深。 因为这正是他们谈好的交易条件，两人之所以能够形成合作的基础。 文未复：“刚写完书名。” 神意：“……这跟没写有什么区别？” “完全不一样！书名可是门面，一个好的书名能多拉来高达33%的读者。”文深一本正经扯淡道，“给别人推荐也更容易拿得出手。” 关理不为所动，“那你的门面是什么？” “《神话：异常与奇迹》” “……？” “咳……那什么，我其实是个起名废来着……” “原来你也知道啊。”毕竟是个能拿简介拆出四个字当书名的作者，不能抱太多期望，关理甚至怀疑《世界式审判》已经用光了他一生的起名脑细胞。 文深立刻岔开话题，“我这人也没其它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关理也不想就这个话题作过多纠缠，顺水推舟地说道：“那内容呢？就算故事的脉络还不清晰，至少也应该有了一定想法吧。” 文深还真有不少想法。 那些书看得他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没法跟其他人说，现在总算能倒一倒了。 “最开始……也就是你给我看的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和后面的‘克苏鲁神话’体系相关作品差别太大了。”文深斟酌着语句，“一些想法也随着阅读进程改变，导致我在固守原初和彻底开放的两极之间摇摆不定。” 克苏鲁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是动态的、变化的、矛盾的。 问题就在这里。 要如何向世界展现这一事物？模仿原作者吗？ 关理的要求是让他写出“奠定此世克苏鲁风格”之基础的书。 最好是接近原初，拥有最多扩展可能的书。 但文深不是洛夫克拉夫特，他也不可能用着与原作者完全相同的内核去创作。 毕竟每个创作者的思考都是不同的。 他的“克苏鲁”，只能是通读这一体系后，在自己的理解之上再创的“克苏鲁”。 在这过程中，文深还不小心被后来的那些书、那些不再充满晦涩词句的书给吸引了。 他品了品自己的真实观感，发现自己似乎更倾向于后来的写作风格。 这就有点尴尬。 虽然关理说了按照他的想法来写就行，但文深可没法敷衍了事。 这种关键性的抉择…… 果然还是找到另一个当事人一起讨论比较好。 “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复刻原本克苏鲁的发展路径，原教旨奠基，从朦胧的迷雾走向清晰的显学。我可以模仿洛夫克拉夫特大师的写法，当然水准肯定比不上本人。” “如果放弃这个方向，以我自己的想法去进行写作，必定会受到当今背景环境的影响，无法完美复原其本身的时代性。不过优点也是有的，会更加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偏网文化，较易传播。” 文深上来就给出两个选择。 关理表示一个都不想选，“你就不能折中点儿？” 找到晦涩内核与浅显描绘之间的平衡，他不信文未复没有这个能力。 “折中到什么程度？偏科幻还是偏神话？整体氛围是要惊悚怪奇还是异质崇高？”文深何尝不想这么做，“你又不给具体要求。” 所以他才讨厌定制文。 当初有人出天价找文深定制小说，他都没答应。 如果能够自由创作，谁又愿意戴着镣铐跳舞呢？ 关理听着他抱怨，好像明白了什么“难道你那个书名就是出于这种心情？” “对啊。” “可还行。” 异常还是奇迹，这就是文深纠结的地方么…… 说实话，他很能理解。 洛老爷子最初只是想写“宇宙奇迹故事”，写”记录了不可知之世界真相的“阿卡姆故事集”。 他的创作心态是极为复杂的。 后世人大多把“克苏鲁”的诞生归结为“作者对科学无止境探寻真理将会导致的未知后果”的恐惧。 于是克苏鲁便是“反科学”、“反理性”、“反智能”的。 但，真的是这样吗？ 至少关理认为不是的。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无关的诗，来自t·s·艾略特的《荒原》：“我要给你看恐惧，在一把尘土里。” 克苏鲁的世界观是一个对人类满是恶意的无望宇宙。 然而在这样的宇宙中，仍有人类主角——无数个满怀好奇之心的调查员——义无反顾走入宇宙星空的深邃黑暗。 他们不害怕吗？ 也是害怕的，和作者一样害怕。 可他们还是去了。 神意：“人类最大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洛夫克拉夫特怀着这样的恐惧，书写了一系列人类探索未知的书。” 哪怕他们中大多数人的结局都不太好。 文未复：“？” 文深看着这句话愣了一下，接着猛然醒悟，思路瞬间贯通。 这是个他根本没有想过的角度！ 那位被认为是梦见了宇宙恐怖真相的作者，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写下了那些致人疯狂的文字？ 仅仅只是为了表现对人类无止境探索的警告？ 还是说…… 在这警告之外，他也有一点点隐含的渴望呢？ 那些调查员，就是他内心的映射。 文未复：“我们所处的宇宙是个冰冷残酷的机械宇宙，即便如此……” 不，正因如此，人类才要竭力前行。 恶德流派的写作目的是点燃善意的光，为什么克苏鲁作品的创作理念不能是激发探索之心？ “等等……”关理发觉文深好像开始上头了：“这好像有点过于黄金……” 神特么探索之心，这种人类至上的乐观主义不是黄金科幻精神吗？ 是不是还能来一句“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不要往克苏鲁里面加这种奇怪的东西啊！ “不都是你忽悠的？”系统就看着他在玩崩的边缘试探，心态已久经历练波澜不惊，“看吧，好好一个网文大神，忽悠瘸了。” 什么内心的好奇与渴望，不存在的，完全不存在的。 洛夫克拉夫特早就把自己的审美观重复无数遍了，他就是想写碾压式的残酷宇宙。 ——“我选择恐怖小说，是因为它们最符合我的倾向——我要即刻实现我最强烈、最持久的一个愿望，幻想着能神奇地中止或违背永远禁锢着我们并且挫败我们对无限的宇宙空间的好奇心的时间、空间和自然法则所具有的那些恼人的限制……” 在他眼中，宇宙是一个收容着可怕奇迹的避难所。 人类在避难所中一无所知，宛若身处深渊边缘摇摇欲坠。 而关理所说的那种解读角度，唯有清奇能够形容，拿给作者本人看，也只能收获满脑门的问号。 不过也确实是他能想到的就是了。 系统默默叹了口气。 因为这种绝望下的生生不息、残酷中的隐秘史诗，正是《scp基金会》的风格。 ——承袭自洛氏恐怖主义传统怪谈，又觉醒于新世纪人类自我意识，与克苏鲁内核完全相反的，《scp基金会》。 第205章 定义新怪谈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系统例行询问道。 “问题不大。”关理对洗脑……不是，对卖安利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再给他塞一些信息就行了。” 系统不说话，也不想被打脸，就看着他接下来如何操作。 神意：“你不会真信了吧？” 文未复：“难道说……” 神意：“我刚才忽悠你的。” 文深驰骋于星辰大海的思路立刻中断，他沉默了一会儿，忍住删好友的冲动，发过去一个空格。 玩他呢？ 神意：“不过也不算白忽悠，你看，现在纠结的东西就很清晰了。” 文未复：“这不构成我原谅你的理由。” 神意：“如果有一系列作品恰好符合你刚才的想法……可以原谅了么？” 文深立刻坐正，敲出三个字：“作品呢？” 神意：“谈完再说。” “……”还学会威逼利诱了？他文未复是会被这种东西引诱的人吗？ 好吧他还真是。 文未复：“要说什么快讲。” “首先，分析一下你的想法。”关理起了个长篇大论的开头，“书名中的‘异常与奇迹’，即你可以选择的两个方向。” “异常”这个词具有强大的人类中心倾向，因为“正常”乃是人类妄自下达的定义。 而“奇迹”是超人文的，是位于人类之上，具有崇高感的神圣事物。 大多数人不会在意这些词汇隐含寓意的细微差别，但优异的创作者往往能凭直觉选择更适合的那一个。 就像“超自然”与“超凡”的差别一样，这两个词所附带的情感色彩是相似但又完全不同的。 “超自然”更偏向于普通人，强调一种非常态的异质和排斥；“超凡”则天然携带对凡世的高高在上，认为超越即是优越。 因此，站在普通人类视角去对抗其它的作品，比较适合“超自然”，存在有晋升渠道可以使得主角超越人类的作品，会更喜欢使用“超凡”。 “异常”与“奇迹”也是同理。 克苏鲁文化自洛夫克拉夫特起始，经历数十年变迁，被无数作者添补修改。 每个作者的思路都是不同的。 也不能说谁优谁劣。 只有适合与否。 说白了，就是文深的喜好与原教旨克苏鲁不一致。 比起克苏鲁之始满溢着的混迷黑暗和冷漠绝望，他更喜欢后来逐步完善的世界观，喜欢那些世界观里面与人心共鸣的映射之物。 神话的本质是将“未知”涂抹上“已知”的皮肤。 所以成为神话之后的克苏鲁，其上“未知恐惧”的光环已被削弱大半。 因为被知，它失去了神秘，也因为被知，它获得了传播。 “你受上世纪的黄金时代影响很深，擅长在强设定的框架下，填充入符合当前社会思想的灵魂。”关理分析道，“你可以从洛夫克拉夫特的创作背景去理解他的想法，理解他文中的各种意象与景观，但难以感同身受并作出相似的设想。” 简单来说，经历不同，三观不同。 在他眼中，宇宙黑暗中的神明与诡物或许可被称为奇迹，但它们更像是异常。 关理可以用一个更加精确的概念来描述这种思路：“你比较适合写新怪谈。” “新怪谈？”文深试着从字面意思去解读，“与传统怪谈不同？更具有时代性还是什么？” “差不多。” 新怪谈文学，源自以克苏鲁为代表的传统怪谈，在对传统怪谈进行解构与颠覆的基础上，由碎片化信息时代的幻想作者们写就。 这种创作理念下的作品，往往会营造一个与现实都市极为接近的背景，让超现实超自然的事物在人们熟悉的世界中爆发。 基于现实，然后超越现实。 展示逻辑，然后斩断逻辑。 如果说克苏鲁是用迷雾遮掩真实，让读者产生恐惧，那新怪谈就是直白展示细节，然而读者无法理解。 就像作者把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的原理全部放在读者眼前，但读者依旧难以理解一样。 它自成逻辑，只是你看不懂。 作为一场新兴的幻想文学创作革命，新怪谈的发展尚在起步阶段。 世界上被公认为新怪谈风格的文学作品寥寥无几，《scp基金会》赫然位列其中。 文未复：“你之前想说的也是这个吧，新怪谈作品。” 神意：“是的，《scp基金会》，你肯定会喜欢。” 文未复：“你说的这个scp，跟我知道的那个scp……是同一个scp？” 神意：“如果你说的是《我于万物之中》那个scp，确实是同一个。” 文未复：“所以我现在打开网页就可以看。” 神意：“嗯。” 文未复：“所以我还是可以不原谅你。(记仇jpg)” 神意：“我手上有超四千个项目。” 文未复：“嗯？” 神意：“网站上只更新了一千多个。” 文未复：“这东西也是你从另一个世界搬来的？” 神意：“我就是传说中的基金会管理员，见笑了。” 文未复：“……” 他不死心地打开基金会官网，看了看最近新增条目，果然只到一千多。 而且以他跳着看了十几篇的经验来看，编号越靠后，档案的综合质量越高。 参考3999的水准，可以想见后面还有多少未放出的神仙文档。 那么…… “我反悔了。” 关理给系统一个“小菜一碟”的眼神，气定神闲地打字，“现在原谅还来得及。” 文未复：“不，我反悔写新怪谈可以吗？我觉得《scp基金会》很有前途。” 系统发出了没忍住的嗤笑声。 关理：“……”您这反应有点不对啊。 他摁出去一句话：“克苏鲁呢？” 文未复：“呃……另外找个作者来写？如果找不到人的话，我可以推荐，我认识的作者贼多！” 神意：“我看你是想挨打了！(拿刀的手蠢蠢欲动jpg)” 文未复：“哎我说真的啊，要不要试试？” 神意：“码你的字去。” 文未复：“这问题都没解决，能码什么？” 神意：“不用想那么多，题材就是克苏鲁，风格不限，网文也行，重点就是要表现出宇宙的冰冷机械与亘古蛮荒，以及反理性反认知反科学反人类，别整天想着黄金精神，懂？” 文未复：“咕？” 神意：“懂了就快去写。” 第206章 拉普拉斯信条 文深很想说自己没懂。 但他刚刚已经皮了好几下，再继续抖机灵就显得不太合适。 说笑归说笑，已经答应的事还是要做的。 况且他也没有真对克苏鲁的宗旨心生抵触。 选择一个堪称惊世骇俗的文化内核，然后从现代人的角度出发，探求能够让大众将其理解的路径。 ——对他来说，这种事早已不是第一次。 难点在于既要让克苏鲁适应现代，又要与新怪谈有所区别…… 文深琢磨了一会儿，还真从克苏鲁混杂的世界观上拔下来根线头。 克苏鲁是未知，是宇宙，是光锥之外的一切。 人类在庞大昏暗的迷雾中前行，调查员是伪装为其中一份子的清醒者。 亦或者，清醒的“疯子”？ 与其说他们追寻着的是所谓“真相”，不如说是在捕捉人类亘古不变的母题：对自我与世界的寻找、认识、反抗，及融合。 此时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身处一个机械冰冷的黑暗宇宙，一个不会给出任何反馈的世界。 它有着历史的果与未来的因，所有“现在”于其间的轨道运行。 十九世纪孕育而出的盲目自信，让人类认为自己已握住万事万物的奥秘。 名为拉普拉斯的科学家在这狂潮中将所有的因果收束为一个假设。 “拉普拉斯信条”，认为一切历史与未来皆已注定。 从大爆炸至宇宙毁灭，命运已经注定。 这就是“决定论”。 所有人的决死挣扎或偶然抉择，都不过世界运行计划的一部分。 “明天，明天，再一个明天，一天接着一天地蹑步前行，直到最后一秒钟的时间；我们所有的明天，不过替傻子们照亮了到死亡的土壤中去的路。” 它本不是适用于现代的理论，就像源于科学恐惧的原教旨克苏鲁也不那么契合现代一样。 但当今人类与那时的区别并不很大，只是某些东西在社会与思想的进步中逐渐浮出了水面。 被更多人所看见。 现代人对世界的恐惧是什么呢？ “是虚无。”文深用笔记下自己的思路，“现代人比任何时代的人都更明白，我们身处一个漠不关心的自然之中，所有思考都是面对深渊般的宇宙，忧虑着自己的偶然性和无意义。” 这便是当下时代的终极孤独与终极绝望。 被某种或可称之为宿命的东西控制，能够一眼望尽人生终点的时代。 所要走的路其实并不通向理想的高台，过早明白了这一切，中间的过程还拥有丝毫意义吗？ “当然没意义，不过值得去做。”加缪早已告诉了世人答案。 名为“存在主义”的答案。 在阿尔贝·加缪的荒诞哲学中，人与世界的关系一目了然。 外部世界是昏暗的、不透明的、不合理的、无变化和荒诞的。 人们面对这样的世界，感到苦闷、烦恼、痛苦、厌烦、恶心，而这就是荒诞感。 人类追求绝对可靠的真实认知，而宇宙回报以不可理喻的神秘沉默，不安和恐惧在两者的对立中诞生。 那便是克苏鲁的阴影，来自群星与诸神。 所要谱写的故事，都在祂们眼中。 是以……还将继续么？ 当然！ 没有希望不等于绝望，没有意义不等于灭亡。 正如他在文中所言：“反抗贯穿着生存的始终，恢复了生存的伟大。” 人类唯一真正拥有的财富就是生命，而这东西自诞生之日起就是必将消逝的。 所以——反抗、自由、激情，让荒诞活着，然后走向超越。 存在先于本质，虚无缥缈失形。 如果美好的事物终将消亡，那在这以前，我们得先让它存在。 文深知道自己能写什么了。 不是存在的延续，也不是覆灭的结束，而是人类接触真实并走向疯狂与绝望的，这一个过程。 一个让人被现实之荒诞缓慢异化的过程。 在不少读者看来应该是个纯粹的恐怖故事，但对书中角色看来，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存在与反抗。 他要给自己的存在赋予意义，不管多小的意义都可以。 要去找寻活着的动力，去发自内心渴求什么，而非变成虚无主义者。 由此，那些“作死”的冒进便都有了理由。 探索者、调查员、求知之人，克苏鲁文学永恒的主角形象。 “死前一刻钟，他依然活着。” 文深写下一堆乱七八糟的意象和景观，然后卡住了。 不是卡设定或剧情，那是自然而然就会出现的东西。 这年头，没有十几二十个脑洞储备，都不敢自称职业作者。 他卡书名了。 还是那个《神话：异常与奇迹》？ ……感觉会被打。 另外想一个好了。 虚无与存在……宇宙故事……自我意义……壳？……果壳中的宇宙？……不不不应该是壳外的宇宙……再加点科幻感、神话感…… 《壳外定律101》 这里的“101”，取课程编号的含义，指“综览型入门级课程”，用作一个世界观的入门作品再合适不过。 而且按照这种写法，之后还能有《壳外定律102》、《壳外定律404》等书名。 如此一来，整个系列的名字就都搞定了！ 文深自觉能用，立刻将新鲜出炉的系列名发给了关理。 神意：“emmmm……” 文未复：“还不满意？要不你来取？” 关理非常勉强地回道：“感觉也还行……” 很遗憾，他也是起名废，水平跟文深半斤八两。 偏偏他们一个二个还对名字各种挑，太烂俗的不行，太文艺的也不行，每次弄个名字都像是在打仗。 打到最后还是只能凑合。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更好的，关理也懒得继续纠结，“就用这个，内容你先写着，字数不用太多，精炼点，没必要像网文那样往百万字上飙，到时候我们直接在网站上发布全本。” “哦，对了。”说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趁着这个机会问了，“你跟新阅签的合同没问题吧？是签书还是签笔名？能不能在其它平台发布作品？” “没问题，作品版权都在我手里，合同只要求了每年必须在新阅上发布多少字，除此之外随便我浪。”文不甚在意地深透露道。 写书写到了“文未复”这个级别，已经不是作者需要网站，而是网站需要作者。 新阅也没法用和对待其它作者一样的方法，去强行绑定网文至高神。 文深得到的合约是特别定制的，仅此一份。 他受到的约束也比其它作者少了许多。 别说给一个非盈利性质的文创平台写文，就算“文未复”跑去隔壁华文连载，新阅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文深不会“忘恩负义”到这种程度就是了。 第207章 逆向演化 比起某些签作者直接签身份证，还要求作者在合约期限内所写作品的版权全部归网站的“反面例子”，新阅甚至称得上是网文产业的良心。 哪怕这点“良心”全靠同行衬托得来，也不能当它没有不是？ 文深对自己平台的观感还是很好的。 虽然没什么节操，运营也常常令人迷惑，不过好在对家里的摇钱树待遇都不错。 毫不掩饰地向利益看齐，也算是种实诚了。 神意：“你确定？说不定只是他们特别优待你。” 文未复：“绝对不是我的错觉，我认识的作者想法也差不多。” 神意：“哦，那就是优待你们一群。” 文未复：“……”非要这么说，好像也没啥错误。 神意：“这样的话……你之前好像说过，你认识的作者贼多。” 文未复：“干什么？(警觉jpg)” 神意：“帮忙骗，咳，劝几个一起来写克苏鲁？为共建和谐克苏鲁神话宇宙出点力？” 文未复：“……我倒是能劝，你能出钱吗？” 就他认识的那些家伙，一个二个都在搞自己的ip宇宙，让他们去写这种文几乎不可能。 除非关理能砸重金砸到他们真香。 但那样的定制文……顶天能有个推广宣传的作用，就别指望什么高质量高水准了。 并不是写作态度的问题，而是每个作者自身具有的局限性。 适合写克苏鲁的作者本就极少。 能够写出奠基级作品的更是少之又少。 在这基础上还想要传播度与时代性…… 就他知道的，整个网文圈满足关理要求的成名作者，不超过五个。 点来点去，文深猛然发觉自己真就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而且他还便宜。 钱都不要。 给弄书看就打发了。 这想起来怎么有点儿亏呢？要不再敲些竹杠？ 神意：“那算了，要钱没有，要命不给。还是等你把克苏鲁写火吧，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开始跟风。” 关理对国内网文市场非常有信心，只要给作者们一个热点风口，他们就能用绝对的作品数量把该题材的可能性彻底挖穿。 跟风和流派，说白了不就是这么回事儿。 文未复：“嚯，一个新流派的开山之作，你真看得起我。” 文深都不敢这么自信。 然而仔细想想，其实不难做到。 成功的条件已全部具备，通往尽头的路线也足够明晰。 那就……找个时间试着写写吧，先写点内容出来，才好继续跟对面的穿越者进行交易。 “好的，现在书名暂定《壳外定律101》，克苏鲁世界观的入门之作、最初之作。”关理将那个大体布置完毕的网站分享给文深，“发布平台就是这个，‘克苏鲁神话’主站，目前还没有对外开放，权限给你开了，可以先看看。” “收到。”文深回了个ok的手势，“不过恐怕不能太快出正文，我这边事还没完。” “我知道，你先忙动画吧，如果有新的想法也可以随时联系我。”关理想了想scp慢慢悠悠的发展速度，感觉克苏鲁再拖一些时间也没关系。 “我尽量在月底前给你第一章。” “嗯，加油。” 关理确认对方不会再回话了，便关闭对话窗口，挺直的脊背也松弛下来，懒洋洋靠在椅背上。 总结一下，这次交流不仅沟通了双方的思路，还初步定下了交稿时间。 很有收获，可喜可贺。 克苏鲁的事可以继续偷lan……咳，放置十天半个月了。 系统眼睁睁看着这人瞬间切入咸鱼状态，慢吞吞地关闭之前打开的网页，鼠标移动至b站的图标上面…… 它直接控制电脑打开了基金会主页。 关理：“……”这熟悉到令人肝疼的黑红底色！ “管理员，你今天还没有打开过网站。”系统用极度官方的语气说道，“参照其它网络社区平台的运营经验，我觉得我们网站可以考虑增加一些功能，比如连续签到和每日任务啥的。” 关理：“……不，我觉得不行。” 要用连续签到机制来保证每日登录人数的网站，是不自由的！ 失去自由的scp基金会根本没有灵魂！ 系统式冷漠：“基金会不需要灵魂。” 那东西要来干嘛？收容都嫌占地方。 “……”关理沉默半秒，果断转移话题，“我去考察一下他们最近投稿的tw档案，看看你的审核能力。” 系统见此也放弃了跟他开杠的想法，只默默把每日自动签到统计加进后台，嗯，暂时不显示在界面上。 ——做好准备，留着下次用。 scp-tw，一个被用于容纳当前世界原创文档的基金会系列。 论坛上无数人猜过“tw”两个字母的意思，不乏有猜到了是“thisworld”的，下面点赞数还不少。 关理对此的态度是放置不管。 无论他们想到多少，只要官方不出面承认，这一切就都只是猜测。 当然，他不会承认。 至少在《scp基金会》是“异世界文学”的消息暴露之前不会。 从tw系列创立至今，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也够那些本土创作者们攒出一点家底了。 尤其是某个名为未来的家伙，关理可还记得他在论坛立下的“中国特色001项目”宏愿。 也不知道他写完没有，总不至于咕咕咕了四个月吧？ 抱着一丝期待，关理打开“scp-tw-001”的界面，熟门熟路往下拉，完全无视了象征意义大过威慑作用的模因抹杀触媒警告。 这还是他这一次来这里。 社群尚未成熟的情况下，不好启动“up/down”机制，只能经由管理层人工审核。 当时的网站管理层就两……一人一统。 习惯于压榨统力资源的关理，自然而然把这项日常工作移交给了系统，让对方代替他审核那些多半很辣眼睛的投稿。 虽然系统的美术审美一向不靠谱，但关理相信它对基金会档案的鉴赏水平。 绝对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之后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导致关理都没打开tw系列看过几次，一晃眼过去全是陌生档案，更别说长期处于空白状态的tw-001。 它现在终于不是空白了的。 由于采用了和其它系列一样的“未解密”机制——即同时存在多份真假不明的001档案——这里列着两个项目。 ——“scp-tw-001-代号：futureoa-公知” ——“scp-tw-001-代号：时因-理**潮” 第208章 公共认知 关理看着那个英文名字：“竟然还真写了。” 就是这个项目名……公知？怎么一股子涉政的嘲讽气质，系统的翻译应该没问题吧？ 扫了眼仅有的两个项目，他先点开上面那份档案，新的界面立刻展开。 何谓“公知”？ 常见释义是“公共知识分子”，在网上往往被用来指代部分特定人群，伴随着“崇洋媚外”、“逢中必反”、“这国怎，定体问”等等印象。 大多数常见语境下，“公知”与“傻逼”同义。 但在这篇档案中，它或许就是字面意思：公共认知，人类群体对某一事物的主流认知。 最开始引起基金会注意的，是所谓“历史上的中国”，那个古老而神秘，甚至被誉为“遍地黄金之地”的国家。 世人多把马克·波罗的那些话语当做他的夸张与臆想，但如果，那是真实的呢？ “曾经是真实，在所有人都相信那本书的年代，中国就是书中的模样。” ——scp-tw-001-公知 当人们怀疑东方存在着一个源发性文明，古华夏就在那里诞生；当人们认为这片土地上应有一个繁盛的国度，千年兴衰于时间中显形；当人们相信世界格局将要更改，中国便奇迹般崛起。 这是个随着人类认知改变而显现出对应形象的国家，一个从未真正存在过的国家。 基金会如此判断。 “是的，我们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您，‘中国’是个是谎言。可这又如何？我们的整个世界，都不过是一个更大的谎言，一个被基金会编造出来的‘正常的世界’。 欺骗自己是人类得以在这个疯狂现实苟活的最大资本，欺骗世界则是他们企图反抗命运所作出的最大努力。 目前看来，成效不错。 起码人类还没有打出绝望的gg。 “这就是另外一把该死的椅子，而我们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它的存在！一个成型的国家已经没法变回椅子了，至少不要让它变成更加危险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控制一下那些在西方世界大肆传播的‘xx威胁论’，除非你们真想面对有高达的共军。” 就像scp-2950-一把椅子那样：“大多数人认为scp-2950是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 变故发生在一次偶然的收容失效后。 在那场已被逆转的灾难中，人类短暂地失去了对“国家”的认知。 他们也失去了对“中国”的印象。 而“中国”没有随着认知的消失而消失。 它开始闪烁。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这个存在于东亚的人群所形成的共同体，不，这个文明，正在不断更改自己的形态，他们所有人都在闪烁。” 各种各样定义下的，不同版本的“中国”，相继出现于此。 贫穷或富饶，温和或残暴，科学或奇幻。 每个版本存在一天到三天不等的时候，又瞬间转变成下一个版本，与之一同转变的还有几乎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对这个国家的认知，只有部分异常社群得以幸免。 于是“scp-tw-001-公知”的全貌终于被揭露，最后的迭代文档描述了这样一个不稳定态的国家。 “不是我们定义了它，从来都不是。它只是借用我们的认知，寻找到最符合公众认知的那个形态——或许来自平行宇宙还是什么的，谁知道呢——我们相信有这样一个国家，于是它降临于此，就这么简单。” ——附录tw-001-355 “拆了那道墙吧，让内外的人交流，强化全世界对它的认知。它会一直保持着我们想要的样子。” “一个稳定、和平、强盛，能够承担引领人类之责的中国。” ——o5-7 关理沉默着看到最后，一个想法越来越清晰：“我怎么觉得……这篇文章就是在变着法儿夸我国？” 尤其是最后那段话，作者的意图简直是暴露无遗。 “可能是因为他发现了管理员是中国人，想要讨好你从而过审。”系统说道。 艾斯特能够看出的东西，没道理其他人都看不出来。 再加上《我于万物之中》和《无尽》都是国产作品，几番佐证下来，“基金会管理员是个中国人”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像未来这样掺私货试图走后门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系统，那些费心思的媚眼全都抛给了瞎子看。 系统审文章只看质量，能过就上，不能过就滚，将基金会的冷酷无情贯彻到底。 嗯，只对外冷酷无情。 对内嘛……系统满心期待地问关理读后感：“怎么样？应该够得上001档案的标准吧？” “还行。”关理拖着鼠标上下拉动页面，重点关注几段项目描述，“构思不算太新颖，不过切入的角度还不错，临床腔少了点……这个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勉强合格吧。” 关理也知道，以传说文档的标准要求未来，确实是有些难为人了。 毕竟这只是他的第一篇作品，也是tw系列001档案的第一篇作品，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再接再励，未来可期。 关理把这八个字发到该页面下的评论里，退出“公知”档案，打开下一篇“理性之潮”。 “项目等级：archon” 开篇就给了关理一个惊喜。 很多没有深入了解过《scp基金会》的人，都以为项目等级只有三个。 实际上远不止。 基金会把除了通用的三个等级以外的其它等级，统称为“机密等级”。 它们在关键的档案中被创造出来，有些只被使用过一两次。 问一个人知道多少机密等级，是个鉴别他scp阅读深度的简单方法。 thaumiel、neutralized都是比较常见的，apollyon在scp社群内的知名度也不低。 而archon就是极其罕见的那一款。 archon，意为执政官、统领，它被用来指代那些理论上可被收容、但不得被收容的异常。 简单点说—— apollyon是过于强大导致的无法收容；thaumiel是被收容着，但可以被用来拯救世界或收容其它异常；archon是不能收容，如果你真的收容了它，世界才是要毁灭了。 “理性之潮”就是这样一个archon。 它的异常效应，它的存在本身，让这个世界得以维续。 第208章 公共认知 关理看着那个英文名字：“竟然还真写了。” 就是这个项目名……公知？怎么一股子涉政的嘲讽气质，系统的翻译应该没问题吧？ 扫了眼仅有的两个项目，他先点开上面那份档案，新的界面立刻展开。 何谓“公知”？ 常见释义是“公共知识分子”，在网上往往被用来指代部分特定人群，伴随着“崇洋媚外”、“逢中必反”、“这国怎，定体问”等等印象。 大多数常见语境下，“公知”与“傻逼”同义。 但在这篇档案中，它或许就是字面意思：公共认知，人类群体对某一事物的主流认知。 最开始引起基金会注意的，是所谓“历史上的中国”，那个古老而神秘，甚至被誉为“遍地黄金之地”的国家。 世人多把马克·波罗的那些话语当做他的夸张与臆想，但如果，那是真实的呢？ “曾经是真实，在所有人都相信那本书的年代，中国就是书中的模样。” ——scp-tw-001-公知 当人们怀疑东方存在着一个源发性文明，古华夏就在那里诞生；当人们认为这片土地上应有一个繁盛的国度，千年兴衰于时间中显形；当人们相信世界格局将要更改，中国便奇迹般崛起。 这是个随着人类认知改变而显现出对应形象的国家，一个从未真正存在过的国家。 基金会如此判断。 “是的，我们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您，‘中国’是个是谎言。可这又如何？我们的整个世界，都不过是一个更大的谎言，一个被基金会编造出来的‘正常的世界’。 欺骗自己是人类得以在这个疯狂现实苟活的最大资本，欺骗世界则是他们企图反抗命运所作出的最大努力。 目前看来，成效不错。 起码人类还没有打出绝望的gg。 “这就是另外一把该死的椅子，而我们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它的存在！一个成型的国家已经没法变回椅子了，至少不要让它变成更加危险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控制一下那些在西方世界大肆传播的‘xx威胁论’，除非你们真想面对有高达的共军。” 就像scp-2950-一把椅子那样：“大多数人认为scp-2950是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 变故发生在一次偶然的收容失效后。 在那场已被逆转的灾难中，人类短暂地失去了对“国家”的认知。 他们也失去了对“中国”的印象。 而“中国”没有随着认知的消失而消失。 它开始闪烁。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这个存在于东亚的人群所形成的共同体，不，这个文明，正在不断更改自己的形态，他们所有人都在闪烁。” 各种各样定义下的，不同版本的“中国”，相继出现于此。 贫穷或富饶，温和或残暴，科学或奇幻。 每个版本存在一天到三天不等的时候，又瞬间转变成下一个版本，与之一同转变的还有几乎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对这个国家的认知，只有部分异常社群得以幸免。 于是“scp-tw-001-公知”的全貌终于被揭露，最后的迭代文档描述了这样一个不稳定态的国家。 “不是我们定义了它，从来都不是。它只是借用我们的认知，寻找到最符合公众认知的那个形态——或许来自平行宇宙还是什么的，谁知道呢——我们相信有这样一个国家，于是它降临于此，就这么简单。” ——附录tw-001-355 “拆了那道墙吧，让内外的人交流，强化全世界对它的认知。它会一直保持着我们想要的样子。” “一个稳定、和平、强盛，能够承担引领人类之责的中国。” ——o5-7 关理沉默着看到最后，一个想法越来越清晰：“我怎么觉得……这篇文章就是在变着法儿夸我国？” 尤其是最后那段话，作者的意图简直是暴露无遗。 “可能是因为他发现了管理员是中国人，想要讨好你从而过审。”系统说道。 艾斯特能够看出的东西，没道理其他人都看不出来。 再加上《我于万物之中》和《无尽》都是国产作品，几番佐证下来，“基金会管理员是个中国人”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像未来这样掺私货试图走后门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系统，那些费心思的媚眼全都抛给了瞎子看。 系统审文章只看质量，能过就上，不能过就滚，将基金会的冷酷无情贯彻到底。 嗯，只对外冷酷无情。 对内嘛……系统满心期待地问关理读后感：“怎么样？应该够得上001档案的标准吧？” “还行。”关理拖着鼠标上下拉动页面，重点关注几段项目描述，“构思不算太新颖，不过切入的角度还不错，临床腔少了点……这个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勉强合格吧。” 关理也知道，以传说文档的标准要求未来，确实是有些难为人了。 毕竟这只是他的第一篇作品，也是tw系列001档案的第一篇作品，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再接再励，未来可期。 关理把这八个字发到该页面下的评论里，退出“公知”档案，打开下一篇“理性之潮”。 “项目等级：archon” 开篇就给了关理一个惊喜。 很多没有深入了解过《scp基金会》的人，都以为项目等级只有三个。 实际上远不止。 基金会把除了通用的三个等级以外的其它等级，统称为“机密等级”。 它们在关键的档案中被创造出来，有些只被使用过一两次。 问一个人知道多少机密等级，是个鉴别他scp阅读深度的简单方法。 thaumiel、neutralized都是比较常见的，apollyon在scp社群内的知名度也不低。 而archon就是极其罕见的那一款。 archon，意为执政官、统领，它被用来指代那些理论上可被收容、但不得被收容的异常。 简单点说—— apollyon是过于强大导致的无法收容；thaumiel是被收容着，但可以被用来拯救世界或收容其它异常；archon是不能收容，如果你真的收容了它，世界才是要毁灭了。 “理性之潮”就是这样一个archon。 它的异常效应，它的存在本身，让这个世界得以维续。 </br> </br> 第208章 世界是个怪圈 关理看着那个英文名字：“竟然还真写了。” 就是这个项目名……公知？怎么一股子嘲讽气质，系统的翻译应该没问题吧？ 扫了眼仅有的两个项目，他先点开上面那份档案，新的界面立刻展开。 何谓“公知”？ 通用释义是“公共知识分子”，在网上往往被用来指代部分特定人群。 大多数常见语境下，“公知”与“sb”同义。 但在这篇档案中，它或许就是字面意思：公共认知，人类群体对某一事物的主流认知。 最开始引起基金会注意的，是所谓“历史上的中国”，那个古老而神秘，甚至被誉为“遍地黄金之地”的国家。 世人多把马可·波罗的那些话语当做他的夸张与臆想，但如果，那是真实的呢？ “曾经是真实，在所有人都相信那本书的年代，中国就是书中的模样。” ——sp-t-00-公知 当人们怀疑东方存在着一个源发性文明，古华夏就在那里诞生；当人们认为这片土地上应有一个繁盛的国度，千年兴衰于时间中显形；当人们相信世界格局将要更改，东方巨龙便奇迹般崛起。 这是个随着人类认知改变而显现出对应形象的国家，一个从未真正存在过的国家。 基金会如此判断。 “是的，我们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您，‘中国’是个是谎言。可这又如何？我们的整个世界，都不过是一个更大的谎言，一个被基金会编造出来的‘正常的世界’。 欺骗自己是人类得以在这个疯狂现实苟活的最大资本，欺骗世界则是他们企图反抗命运所作出的最大努力。 目前看来，成效不错。 起码人类还没有打出绝望的gg。 “这就是另外一把该死的椅子，而我们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它的存在！一个成型的国家已经没法变回椅子了，至少不要让它变成更加危险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控制一下那些在西方世界大肆传播的‘xx威胁论’，除非你们真想面对■■■■■■。” 就像sp-2950-一把椅子那样：“大多数人认为sp-2950是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 变故发生在一次偶然的收容失效后。 在那场已被逆转的灾难中，人类短暂地失去了对“国家”的认知。 他们也失去了对“中国”的印象。 而“中国”没有随着认知的消失而消失。 它开始闪烁。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这个存在于东亚的人群所形成的共同体，不，这个文明，正在不断更改自己的形态，他们所有人都在闪烁。” 各种各样定义下的，不同版本的“中国”，相继出现于此。 贫穷或富饶，温和或残暴，科学或奇幻。 每个版本存在一天到三天不等的时候，又瞬间转变成下一个版本，与之一同转变的还有几乎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对这个国家的认知，只有部分异常社群得以幸免。 至此“sp-t-00-公知”的全貌终于被揭露，最后的迭代文档描述了这样一个不稳定态的国家。 “不是我们定义了它，从来都不是。它只是借用我们的认知，寻找到最符合公众认知的那个形态——或许来自平行宇宙还是什么的，谁知道呢——我们相信有这样一个国家，于是它降临于此，就这么简单。” ——附录t-00-355 “拆了那道墙吧，让内外的人交流，强化全世界对它的认知。它会一直保持着我们想要的样子。” “一个稳定、和平、强盛，能够承担引领人类之责的中国。” ——5-7 关理沉默着看到最后，一个想法越来越清晰：“我怎么觉得……这篇文章就是在变着法儿夸我国？” 尤其是最后那段话，作者的意图简直是暴露无遗。 “可能是因为他发现了管理员是中国人，想要讨好你从而过审。”系统说道。 艾斯特能够看出的东西，没道理其他人都看不出来。 再加上《我于万物之中》和《无尽》都是国产作品，几番佐证下来，“基金会管理员是个中国人”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像未来这样掺私货试图走后门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系统，那些费心思的媚眼全都抛给了瞎子看。 系统审文章只看质量，能过就上，不能过就滚，将基金会的冷酷无情贯彻到底。 嗯，只对外冷酷无情。 对内嘛……系统满心期待地问关理读后感：“怎么样？应该够得上00档案的标准吧？” “还行。”关理拖着鼠标上下拉动页面，重点关注几段项目描述，“构思不算太新颖，不过切入的角度还不错，临床腔少了点……这个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勉强合格吧。” 关理也知道，以传说文档的标准要求未来，确实是有些难为人了。 毕竟这只是他的第一篇作品，也是t系列00档案的第一篇作品，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再接再励，未来可期。 关理把这八个字发到该页面下的评论里，退出“公知”档案，打开下一篇“理性之潮”。 “项目等级：arhn” 开篇就给了关理一个惊喜。 很多没有深入了解过《sp基金会》的人，都以为项目等级只有三个。 实际上远不止。 基金会把除了通用的三个等级以外的其它等级，统称为“机密等级”。 它们在关键的档案中被创造出来，有些只被使用过一两次。 问一个人知道多少机密等级，是个鉴别他sp阅读深度的简单方法。 thauiel、neutralized都是比较常见的，apllyn在sp社群内的知名度也不低。 而arhn就是极其罕见的那一款。 arhn，意为执政官、统领，它被用来指代那些理论上可被收容、但不得被收容的异常。 简单点说—— apllyn是过于强大导致的无法收容；thauiel是被收容着，但可以被用来拯救世界或收容其它异常；arhn是不能收容，如果你真的收容了它，世界才是要毁灭了。 “理性之潮”就是这样一个arhn。 它的异常效应，它的存在本身，让这个世界得以维续。 “这个项目其实……”系统似乎想说什么，停顿之后又放弃了，“算了，你看了就明白了。” 与“公知”直接定义异常为一个国家不同，“理性之潮”将这一异常描述为人类的思考、交流、总结。 不，应该说是反过来。 它认为人类所有获取知识的行为，都是一种异常现象。 理性自混沌的邪恶里诞生，科学从思维的闪光中萌芽。 而后它们成为我们用以对抗外界的全部武器。 而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对于人类而言，理性是神话般的奇迹；对于世界来说，理性仅为不应有的失常。 极其概念化的描述，还有大片大片的朦胧语句，让读者很难理解其中的逻辑。 但关理很轻易就看懂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系统之前想说的是什么。 这个项目……很克苏鲁。 它的格式和用语都是sp化的，只有核心设定跟克苏鲁极度相似。 相似的冰冷宇宙，相似的灰暗历史，唯一不同的是两者的叙述基调。 那也是克苏鲁与sp最大的不同。 ——前者是“虽然人类一直在挣扎，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后者是“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但人类一直在挣扎。” 仅仅调换了语序，情感色彩却全然相反。 这篇“理性之潮”也是如此，它就是个建立在类克系设定上的反克苏鲁作品，特别黄金主义。 还真应了关理之前对文深忽悠的那些东西。 这该说是无独有偶还是命运使然？ 别人都是从克苏鲁写出新怪谈，就它从新怪谈走向了克苏鲁。 还是在“克苏鲁正统作品”即将出现的当下。 “时因……”不论如何，关理记住了这个作者的名字，“我记得主系列里有一篇档案的名字也叫‘时因’？” 系统调取资料并总结道：“是的，sp-3200-时因，一片直径三亿光年且在逐年扩张的时空不稳定区域。” “中文名，看来是国内的作者。”退出档案界面后，关理还注意到这一点。 虽然整个网站都配备了即时翻译机制，不过至少在用户名上面，他们得以保留原本的语言。 一个以中文写就的名字，代表其背后也大概率是个国人。 当然，这并不会影响什么。 所以关理只稍稍关注了一瞬，便将其抛之脑后，开始翻看t系列其它文档。 用他第五系列的眼光来看，新的的基金会作者受主站第一系列影响最深，大部分档案都带有鲜明的“早期基金会”风格。 即结构简单，格式严整，主要靠异常设定的创意取胜。 也有一部分学习隔壁的n系列，在超文本手法上玩出了花样。 整体质量依旧参差不齐，堪堪及格的很多，较为出彩的也不少。 关理顺着编号一路看下去，生生看出了手游抽卡的快感：打开档案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篇神作。 这倒是跟翻基金会主系列时的感受没啥区别。 关理对系统的审核工作表示非常满意，还真心实意地夸奖了一番，然后就打算过河拆桥，“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的sp社群应该能做到自我筛选。” “那么开放编辑权限？”系统在后台做好了生成公告的准备。 “开放，和评分机制一起上线。”关理下令道，“还有t系列的设定中心……也顺便开了吧，给他们加点儿写作动力。” 系统：“公告已发布。” 第209章 文明就是游戏 不仅是投稿方式的变化，关理还让系统把那些原本就有的“写作指南”、“常用代码”一类的文章提到了非常显眼的位置。 一进首页就能看到。 当然，对某些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们拿着最基础的档案格式和灵光一闪的点子就敢开冲。 什么文风要求什么幕后设定之类的，都可以不管，激情就能搞定一切！ 关理对他们倒没什么恶感。 新人嘛，什么都不懂，唯一的优点就是胆子贼大，很多人都有这个阶段。 只要会学习，能够接受教育，他们也将成为基金会的一份子。 而那些恶意玩梗、肆意发泄、毫无创新的低端创作者，扫地出门就完事了，处理起来甚是简单。 真正麻烦的则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想拿scp基金会当作跳板的，想搞版权操作的，甚至于还有认真写文暗掺私货试图引起种族歧视地域歧视各种歧视的迷之人士。 这种作者在以前的投稿里就出现过了，往后只会更多。 没有官方给他们挡着，读者只能直面这种“恶意”。 可以预见到时候鸡飞狗跳的场面，论坛里的轮番大战不可避免。 想了想大概率会出现的景象，关理把系统拉过来，“一旦论坛里出现战争预兆，你就提醒我过来围观……准备调解，顺便截图保留所有涉及前因后果的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系统：“？”我就是传说中的自动吃瓜机？24小时全勤送瓜人？ “咳，主要是这种情况肯定会发生，我们必须立刻到场取得先机。” 说到底，开放创作的弊端很多，“up/down”机制也不能保证每个打分者的公正，把整个社区的维护赌在个人的自觉上，是极其不稳定的。 可这就是基金会。 一个建立在cc协议这种近乎于“君子协定”的基础上，仍然发展起来了的网络奇迹。 简直是信息时代的乌托邦。 作为一个众创项目，《scp基金会》最核心的是什么？ 或者说…… 它最重要的是什么？ 关理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并不是具体的设定和积累的创意，而是作者们不断超越过去发掘更多可能性的精神。 ——基金会精神，只为创造而生。 拥有宏伟架构和深沉故事的基金会是个富有魅力的精彩世界，然而拥有无止境创造力的《scp基金会》才是真正堪称伟大的作品。 来自每个参与者内心的表达欲，正是令它繁盛不息的生命源泉。 而这种“自我表达”的实现，是不应该设有任何门槛的。 之前让系统审核投稿不过是权宜之计，开放编辑让社群自己选择才可形成良性循环。 你能上就上，不能上就滚。 很残酷也很真实。 门槛将被撤除，希望这些已不算萌新的爱好者能给他一个好的交代。 关理匆匆翻阅过开放tw系统的公告，注意力在下方评论区停留了一会儿。 “o5万岁！管理员万岁！” “好时代来临了！我宣布scp基金会的创作自由已进入历史新阶段！” “意思是我们可以随便选编号发自己的档案了？不用再提交投稿等审核？只要没被down成负分就可以保留？” “250这个编号我预订了，希望各位能卖本人一个小小的面子。” “@o5-1，问一下，之前投稿了但审核没过的文章，现在能不能再发一次？” “啊啊啊终于！解放人工节约时间，我现在就去抢占编号！” “总的来说是个好消息，不过需要先研究一下某些特殊格式怎么搞……” “惊了！竟然没有题材限定和内容屏蔽，真的什么都能写……在这个被网络审查统治的时代，基金会简直是人类的文明之光！” “直觉接下来会有一波档案大爆发，不会写文的萌新瑟瑟发抖。” 纵观被点赞推上去的前排，完全是花式彩虹屁展览台，可见他们对取消“人工”审核这事多么支持。 以为没有了审核，就能轻轻松松把自己的文章发上去了？ 啧啧，太天真了。 一看就没有遭受过来自社群其他人的负分毒打。 之前好歹有“官方审核”兜底，通过的文章起码都有一定可取之处，太差的根本不会放出来。 就算是看在官方的面子上，也很少有人会在评论区打差评说哪里哪里写得不好。 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那些被赋予评判权的读者们，会从自身的阅读感受出发，从各种角度开始挑刺。 即便是水准之上的佳作，也必然会收到提出异议的负分评论。 毕竟“众口难调”。 对作者的要求，说不定比之前还要高。 看着他们现在的过分乐观，关理觉得很快就可以见证“最速down爆传说”了。 想想还有点激动。 关理：“哦对了，这个也记得截图。” 系统：“……这恐怕会打击一部分人的创作激情。” “没事。”关理关闭公告，回到基金会首页，停留了一会儿，果断点进cn系列，“多打击打击也就习惯了。” 而且这是《scp基金会》的必经之路。 它必须是一个“活着”的作品，一个让读者和作者不断交互循环的社区，一个让每位深入其中的阅读者都能参与到世界的理解与构建中的神秘之地。 在这个网站，“他人即宇宙”。 你如今站在此处，日常与非日常的边界上，前方是光怪陆离的黑暗与奇迹，仿佛正从另一侧缓缓渗透过来。 每个作者，每一重宇宙，每一道契合又矛盾的光。 众多宇宙都在闪光，变化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这种作者与作者之间、作者与读者之间似有若无的连接，或许就是基金会能牢牢拉住那么多人的魅力所在。 如果我们看在线世界，每个人都可以连接。 然而每个人都很孤独。 自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伊始，就本能地创造了获取“快乐”的方式，并把这份乐趣分享给身边的人。 不需请求，不需理由，因为这就是我们。 我们寻找到彼此，相互比着、赛着，我们共同欢笑、哭泣，再一起游戏。 这份体验把我们连结到了一起，让我们得到自由。 为了分享这份最珍贵的经历，我们撰写故事、制作工具，游戏也因此得到进化。 自文明之初，游戏就已经存在。 《scp基金会》是游戏性的文学，与神话和梦一样唤醒了人类创造与表达的本能。 联合创作、统一基准、公开评判……这一切的一切…… 不过是文明的缩影。 第210章 流传 “总而言之，适当放手，整个社群自然会运转起来。”关理划拉着cn系列的页面，发现它竟然已经到了第二系列，“cn-1000都出了？什么时候？” 系统：“在你把基金会放置play跑出去全网浪的时候。” 只有它还在兢兢业业地管理网站，还不忘把资料库与版权局的更新同步。 “emmm……”关理表示问题不大，“我来看看它写了什么。” scp-cn-1000，沿袭主站的整千条目传统，中文分部的这一编号，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出去的。 它是属于中分整千竞赛胜者的奖品，同一主题下得分最高的项目。 而此次“scp-cn-1000”竞赛的主题是，“流传”。 ——“文明，历史，传说，人们一代代地将它们流传、接续，并传播至各地。” 众多作者围绕着“流传”二字开脑洞，写出自己的档案，最后夺得这一编号的项目，名为“2300”。 “是年份？还是其它什么？2300年会发生什么事么？”关理一边猜测一边点开了档案。 迎面就是一个“以下内容需要5/cn-1000级权限”。 他看了看自己的账号，好的，权限足够，继续往下拉。 “好吧，你看到这了。那…去他妈的基金会。” 关理：“……”他有种预感，这个作者要搞事。 继续向下滑动一段距离，终于显现的文字段落呈现出与常规档案完全不同的语气，没有那样冰冷准确的临床腔，就是一段普通的留言。 普通地带着脏话的愤怒留言。 “我不知道这篇文档能保留多久。前面那些权限之类是他妈瞎编的，好让过分谨慎的5级人员和低级职工尽量不要往下看。” “操，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发现了什么不该看的…他妈的，我不明白。” 留言者自称为一个来自基金会总部的外派工程师，负责对site-cn-91的快子物理实验室进行维护。 就在他例行监视这个实验室的时候，因为快子乱流造成的时间波动，他接收到了一批本来是由site-01接收的秘密文件。 而文件的发送源，来自300年后。 他立刻意识到这批文件肯定有问题，因为site-01——看编号就知道这是非常核心的站点——一向宣称自己不具备研究与收容功能，可以说就是个管理中心。 可他们竟然在偷偷接收来自300年后的文件？ 留言者在疑虑中打开了文件，那是几份档案，底页上印着基金会和goc各一半的徽标。 第一份档案的内容叫做“sap-001”，被描述为“改装自一军用暗杀无人机”，“其外壳经过高度改造，被重塑为一土黄色混凝土雕像”。 改装完成之后，它被传送至1936年的美国宾夕法尼亚州。 档案最下面的“预计影响”流露出令人震惊的真相—— “sap-001将被传送至人口稠密的城市地区。推测在其性质被正确总结前，sap-001将会造成约起的伤亡。” “sap-001的性质将作为都市传说在当地流传，同时在此期间项目将造成进一步的伤亡。” “相比传统神话，sap-001的流传故事将具有更具体的细节描写和更高的可信度。sap-001或将成为都市传说亚文化的开端。” 任何一个对scp基金会有所了解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什么。 “sap-001”就是“scp-173”，那个作为“最初之作”开启了整个scp创作历程的“雕塑”。 后面几份档案也都类似，914，它们都是scp世界中大名鼎鼎的经典条目。 而这些东西……这些为人类带来死亡和危难的事物…… 都是未来的人刻意制造并传送回来的？ 为什么？！ “抱歉各位，出了点小问题。一名来自中国的工程师改掉了我们掩藏页的掩藏页并且在上面发了点牢骚…很显然，他以为cn-1000真的就是个空页面。” “isd已经在处理这个了。不，放心，只是记忆删除而已。” “我们做了一个临时的入口。点击这里回到项目主页面。” 重新打开项目主页面，这次刷新出来的档案终于显示为正常的基金会格式。 5/cn-1000-噎鸣机密 项目等级：n/a 的168小时内发生的异常事件的统称。 更简单的说，是从公元2300年1月1日北京时间零点开始，持续七天整的异常爆发进程。 这一进程包括但不限于对精神/物理/生理/模因/地区叙事风格造成影响的异常事物大批量出现，人类意识改写、常用概念篡改、物理规则崩溃，以及大范围地区的闪回式现实重构。 各种各样的灾难接踵而至，烈度随人类技术水平升高不断上升。 在中分设定中心“基金会4k”的一篇文章中，这个时间点被生动形象地叫做“即死年”。 意为时间一旦走到这一年，整个世界当场去世。 在基金会已经观测到的4496条时间线中，没有一条能够看见该时间点之后的未来。 他们不得不推测，scp-cn-1000将在所有时间线中无差别发生。 已经有382条时间线的人类文明被这一进程彻底毁灭，基金会得到了它们的现场记录。 又或者说，末日实录。 庚辰-3“噎鸣“协议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诞生的，由另一条时间线的幸存者建立。 与此同时建立的还有sap工程。 ——simulativeanomalyproject，模拟异常工程。 他们用技术制造出“异常”：杀人的雕像、复活死者的病毒、活着的机械…… 接着把这些东西传送到目标时间线的特定时间位点。 不仅如此，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来自其它时间线的噎鸣小组成员也将被传送至特定时间。 他们会干预原本的时间线，诱导并协助人类世界里常态维稳组织的成立。 所以，是的，如你所想。 当前时间线也是噎鸣协议的执行对象之一，基金会o5议会成员、全球超自然联盟最高指挥部成员和部分外勤特工，都是来自其它时间线的…… 幸存者与失败者。 他们重复了这个过程无数次。 不断地制造异常，散播sap的存在，培养抵抗组织，然后用“可以接受的损失”引导人类学会对抗“真正的异常”。 这是一场横跨无数时间线的大练兵，只为迎接那场注定到来的战争。 训练失败的时间线已经在即死年到来之际宣告毁灭，那382份现场记录就是它们残存的墓碑。 没有成功的，至少现在没有。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们坚持了24小时，保持全球主要城市没有被摧毁。 24小时后世界再度倾覆。 有些时候，他们甚至没有坚持到2300年到来，人类就已经在危害超乎预计的sap项目下伤亡殆尽。 档案忠实地记录着一切，所有的挣扎与罪孽——从最初死去的时间线到后来381次的噎鸣。 这是第382个被执行的世界。 所幸，他们这次还有时间，距离2300年还有一段不算遥远的距离。 “我们无法改变自己的过去，但依然能改变他们的未来。” 有人相信他们必然会找到唯一的生路，无尽的绝望与破灭终将坍缩成奇迹。 但有人回首，只看到自己满手的罪恶，与更多无辜受难的生命。 在整个页面的末尾，发去一封邮件。 “你比我更早加入议会，也许差不多500年左右？总之你比我经历的时间线比我多三条。” “是时候该停手了，一。是时候该意识到噎鸣的效果已经无法更深化了。” “培养基金会和goc的过程中噎鸣究竟引发过多少次ck和多少次xk？或许我们每个人亲手杀死的人都比得上一次scp-cn-1000。” “我们以‘对抗异常’的妄想绑架了末日前300年内全世界最优秀的那批人才，让他们在黑暗中牺牲…那片黑暗由我们亲手制造。” “如果没有sap，没有噎鸣，没有基金会没有goc，人们或许能够在毁灭前享受百年的平静。” “这就是人类的极限了。0年。抗争得够多了。而现在我们还有机会让这个世界少受点罪。” “没必要让这些继续流传下去了。” 第211章 活过死亡 整篇文章一气呵成，用不到万字的篇幅几度转折，还整合了好些个基金会平行世界的设定。 只能说，不愧是整千竞赛得分最高的作品。 感叹着作者的牛掰，关理重新扫视文章，把里面能点的超链接都点了一遍，以免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不过他一路点下来，发现绝大多数都只是把提到的scp项目页面接入，方便没看过的读者直接跳转。 噎鸣协议的执行记录中倒是涉及了几个设定中心，但作者很明显只是把它们当作填充背景的工具时间线，与文章内容没太大关联。 唯一的例外…… 关理终于拉到了最下面，那封邮件的末端，“还有机会让这个世界少受点罪”。 标红的字体，意味着这里可以点击。 它链接的也是一个设定中心——中国分部设定中心：“生”。 ……生？ “这个作者……”关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太绝了，真的太绝了。 “生”是什么？ 中国分部设定中心之一，得到了整个网站承认的“基金会平行宇宙”——可以这么简洁地理解。 这些设定中心与主系列档案之间存在着大量联动与交互，有时候甚至被用来补完档案里没有写到的设定。 可以说是半官方性质的“同人”。 主站和中分各有自己的原创设定中心，而“生”是中分当中排在最前面的一个。 “异常的消失，究竟是人们重获秩序和新生的黎明，还是故事步向尾声与终结的落日？” 这是一个异常逐渐消失的宇宙，世界回到正轨，失去存在意义的基金会面临最后的抉择。 延续亦或解散？ 众多作者用自己的文章来讲述，那个在异常死去之后重获新生的世界。 ……也是讲述整个异常世界的死去。 “你所见，你所知，有其生必有其死期，有其死必有其生时。神早已死去，曾经死过一次，而我们的信仰不曾偏移，我们将它被肢解的躯壳一片一片如拼图般并合过一次。” ——《毫无疑问，他们死了》 “当她走出地下室，一切都将天翻地覆，一切都将重归原状。模因危机会像野火一样在心灵间蔓延，恶兽在暗中潜伏，贪得无厌地吞噬血肉。一切深渊中的窥伺者都会回归。一切满怀恶意的神灵都将重临。” ——《东线无战事》 “随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展开翼向着天际，向着密布于天际的太阳们而去。他也不愿再驻步于狭窄而幽暗的地面了，异常已经死去，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继续前行，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人类继续前行。” ——《异常已死》 “威胁人类万年之久的异常均已谢幕，常态重临大地。 历经了无数血与泪的考验。 人类终于迎来了终结。” ——《胜利日》 “我们没什么要收容的了。这篇文档是为你而设的：我们部分地复制了那个吊坠，让你得以继续活下来，不必作为o5，而是作为另外的某个人，某个正常人而活下来。” ——《收容文档：最后的更新》 “此世再无异常。 我们是最后的异常。 我们为从异常中守护日常而生，如今异常已然消失，完成手中最后的工作后，诸位即可一偿宿愿——回归我们日夜守望的日常。 去消灭名为‘scp基金会’的异常，用自己的生命去贯彻自己的使命。” ——《ourfoundationwill(not)fall》 “使迷茫的孩子们掌控前途。使曾经的边缘者被社会容纳。使这些名正言顺的‘人’得到同等的守护。人类的延续之火灼灼其明。” ——《新生，新生》 这便是“生”，向死而生。 cn-1000却在文章末尾，在这种相当于放弃治疗躺平等死的地方，接入“生”的设定……作者的魔鬼程度令人发指。 倒也确实是基金会一贯的风格。 看似美好的生的希望，并不一定会带来好的结果；被人恐惧的死的终结，说不定才是更加正确的路。 无论何时，生存与死亡都是文学创作中至关重要的母题。 中分设定中心的“生”主要写的是前者，而涉及后者的文章在基金会里面也不在少数。 ——比如“scp-2718-身后事”、“scp-2922-黄泉来电”、“scp-2935-哦，死亡”等档案。 它们都体现了作者对“死亡”的探索与深思，2718可能是其中最“纯粹”的那个。 在基金会的档案中，scp-2718被认为是一dammerung(末日黄昏级)的认知危害。其档案无法删除无法屏蔽，总会出现在scp档案列表中，并恰到好处地被人访问。 任何将该文档描述部分的内容暴露出去，或在无权限的情况下打开页面18秒未关闭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收容失效”。 然而，在它规格冗杂的“特殊收容措施”下面，那被严密警惕管控起来的描述内容，只是一份永久性记录的留言，来自一位名为miriamprayther(米莉安·普雷瑟)的女士。 留下这份记录的时候，她自称为o5-7，用最后七分钟左右的时间告知这些必须被人知晓的信息—— 为了追回因前o5-11意外死亡丢失的钥匙和口令，o5议会花了十四年在一个海岛上找到他的遗体，并决定将他复活。 回收队收集起那些暴露在烈日与暴雨中的腐朽残骸，带着他重新“回到”了基金会。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让这位前任的o5-11起死回生。 基金会有众多“复活”一个人的手段——复制、克隆、模拟人格、回溯时间…… 但这次他们需要获得的，是一个人脑子最深处的秘密口令。 由于相关材料过于缺乏，现有的时间类方式都无法适用。 基金会决定利用他的遗骸，重建起整个人的量子模型—物理上、化学上、电磁上—精确到他的心跳会继续跳动、他的神经突触会继续活动。 一场“完美的复活”。 o5-11再度回归监督者议会的行列。 复活后的他甚至比以往更加坦率热情，对其他人的安排完全顺从，并展示出前所未有的洞见和智慧。 o5们隔离并质询了他的记忆，确认他是o5-11本人，最终一致同意让他回到工作。 但o5-11展现出来的改变不止这些。 他开始接受以前顽固抗拒的“增强治疗”，也就是延长寿命。 他突然对收容协议的安全性和员工健康福利关心起来，且表现出对牺牲d级人员的无比厌恶。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热爱生命，同时抗拒死亡。 这些行为没有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因为在最开始的质询里，o5-11表示自己没有死后的记忆。 他说谎了，但用以检测的描记器显示一切正常。 使他暴露的是之后的动作：询问o5-7基金会是否有可以实现永生的事物，得到否定回答后，违背协议擅自与收容中的ape个体(终极多能性实体apex-tierpluripotententity)，或者说，“神”。 o5中最年长的两位直接找到他进行正面质问，这次o5-11没有隐瞒，他在赶走所有守卫后交代了全部。 “一开始我不敢说出来，你们不会让我离开收容的。真相是，我记得所有事。” “我记得有一开始是一阵甜蜜的湮没，就像沉睡一样；但回想起来，我觉得这还不到一天。缓慢，但很明显，我带着梦一样的意识回到了身体上：在一开始我毫无知觉，盲、聋、麻木，但接着就像所有的神经都再次连接上了一样，我的感官恢复了，比还活着时更甚。” “我感觉自己困在一个动弹不得的躯壳里，挣扎的烈度慢慢提升：敏感，接着尖锐，在接着就是煎熬。我不能完整的向你们表述，但请摒住呼吸，超越焦急，超越痛苦，超越绝望——头痛欲裂，眼球外凸——一次无尽的窒息之梦。” “我的皮肤在烈日下肿胀干裂；很快蝇虫就一个个聚了过来。我能感觉到虫卵孵化、幼虫乱爬，恶气在我的体内产生积聚，细胞开始解体，间液腐化发酸。” “不知为何我仍能感觉到这一切，而且这种感觉还在增加——即便我的大脑已经崩溃分解，我的知觉仍在延伸，深入飞鸟的胃中、火蚁的牙里。我能感觉到每一块指甲、每一根头发被风吹走——而我的感官也随之飘散到海洋、消散在亿万硅藻的胃中。” “我不明白。我越是分散，我对痛苦的感知就越发强烈。而当我腐烂到连最细小的神经都已无法区别，这种痛苦改变了，从人类语言的烧灼痛苦撕裂，变成了可怕到已无法清楚表达的东西：一种我的每个部分间可怕而令人发狂的延展感。”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惩罚，我不认为这是果报。我非常怀疑这就是个简单的结果，我们天然地本来就会变成这样，你们明白了吗？” “我死去了18年，苦痛已无可言表。而对于那些古老的死者，我们还敢想象他们的痛苦吗？” “是的，我向恶神寻求了帮助。我确信他如果愿意会把这延伸到我们所有人。我向他提出基金会的巨大让步作为交换，甚至也许是释放。但他笑了笑，拒绝了。” “我可以接受任何结果，只要能永远如此。” “你们相信我么？你们会加入我，一起逃脱这命运么？求求你们！” 他清晰地记着死后的记忆，感官随着腐烂的血肉渗入天地，思维在无尽苦痛中枯萎成灰。 然后他被基金会拉了回来，从那种恒久的绝望中。 他绝不想再一次死去。 o5议会确认了他的言语，紧急召开远程电话会议，所有监督者都在列。 他们爆发出争吵，不同的观点和决议在会议桌上碰撞，再被投票选出最终的处理手段。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不，更加激进疯狂。 o5-8要求将人类的死亡宣布为一个keter级scp项目，并尽一切代价收容它。 o5-3提出系统性的处决所有危险项目以保护他们和更多人。 o5-10大喊他们必须挖一条贯穿阿斯特拉罕和地中海的隧道，让全人类接受增强治疗。 而阿斯特拉罕是scp-006-不老泉的所在地。 最后，仅剩的o5-1否决了以上一切，“无论o5-11的经历是否属实，很明显我们已不再拥有任何理由。只有一种可能的办法，因此我宣布开始进行紧急协议17。请你们呆在原地，我们都将被施以a级记忆删除。” 删除所有知情者关于此事的记忆，除了o5-11。 把他从收容里释放出来就是个错误，他应当被处决。 这是正确的判断，很有可能就是最正确的判断。 不顾一切要逃离死亡的o5-11在门关上之前逃了出去，想要阻止他的o5-7追了上去，于是也被关在隔离门之外。 她被留在了安全屋之外。 o5-7在回头的一瞬间终于意识到了。 “愚蠢！他们看不见我，他们听不见我，他们不知道我想回去，他们不知道我是多么想吸入那已经充满整个房间的红色气体。一瞬间的决定，我的命运就此封死。” 她知道接下来将面临什么。 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o5-7跑向帮助部门，用自己至高的权限，在基金会系统里留下不会被删改的信息。 “我爱基金会就如爱自己的女儿，我如此做是为了安全和保护人类。所以我央求你：这—真知—绝不能被抹去、遗忘。这不是收容，这是疯狂。” 随后她被收容部队处决。 o5-11没有死，他逃向了scp-106的方向，一头撞进“恐怖老人”的口袋次元。 在他看来，这远要好于死亡之后的世界。 事态至此尘埃落定。 scp-2718在基金会档案库里如幽灵般潜伏。 可它究竟是什么？ 死亡的真相？发疯的o5？还是如档案最下面的标签所言，只是一种信息危害？ 可能“死亡”真的如o5-11所说，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常态”，也有可能是基金会在复活他的过程中误操作了什么，导致一些不该有的数据混进了他的记忆与灵魂。 更有可能的是，这确实是信息危害，一种只有得知了某段特定信息之后才会体现出效果的异常。 基金会用“完美复活”窥探死后世界的瞬间，它被制造而出，盘踞在o5-11的记忆中。 当那段记忆被描述给其他人的时候，所有o5已然暴露在异常效应之下。 于是他们相信了那不可思议的痛苦描述，并试图找到根除死亡的途径。 他们陷入对必将到来的死亡的疯狂恐惧。 而在他们相信的那一刻，这种痛苦便会在死后降临。 o5-1把握住了唯一的正确选择，也是针对信息危害最有效的方式：记忆删除。 o5-7因一念之差被它捕获。 scp-2718成为她注定的命运。 她相信了这种认知，她重新定义了自己的身后事，她把有着信息危害的内容放到了基金会的档案中，然后死去迎接那漫长到宇宙终结的无尽苦痛。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的解释。 到底如何，谁知道呢。 毕竟无人能看见身后事。 第212章 已然而至的悲歌 对于2718所要表达的事物，每个阅读者可能都有自己的理解。 但在另一方面，某些人也从中获取了新的灵感。 “死亡终结”，或者说，Ωk级“死亡终结”情景。 这一在2018末日竞赛中首次出现的设定，其思路便是源自scp-2718。 最开始，是一份由o5-4自行组织人员启动的“私人计划”——末日黄昏计划，它的施行导致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意外。 这个计划的目的是收容死亡，只在必要时放开对它的禁锢。 “scp-3448-来生半途”因此被开发出来。 这是一个异常装置，能够使人以“半死”状态进入“死亡概念”，然后与意识脱离身体后残留的异常电活动——或者说是灵魂？——进行交互，形成可被基金会人员解读的双向通讯。 简而言之，它能够“半杀”进入者，然后联通这个介于生死之间的人的思维，用图像把“那边”的信息传达回来。 这里的“半杀”就是字面意思：杀了一半。 然而基金会对“死亡”本身的探索，并没有带来什么好的结果。 又或许是个过于好的结果。 他们想要收容死亡，但因为对这一概念的陌生与恐惧，他们不小心杀死了死亡。 整个过程极度简单，被“半杀”了送进“死亡”的特工用一把也被“半杀”了送进来的枪，一枪崩了死神。 别问我这是怎么做到的。 问就是“这一切都是可被人类理解的概念表现形式而非真的发生了这些事”。 总之，死神死了，死亡终结的时代就此来临。 从这一刻起，不会再有人死去，生命的阴影笼罩世界。 正如该系列第一篇文章的标题“在生命的魔掌中”，失去了死亡的人类没有获得更好的生活。 世界变得更糟了。 “scp-3984-用棍戳死神”讲述了基金会探索这一异常性质的历程，负责该项目的研究者用无数d级的“死亡实验”，验证了“不死”的起效范围。 最终的结论令人绝望。 “不死”不等于“永生”，生者依然会衰老、受伤。 它只会治愈那些致命的伤害与疾病，但非致命的一切——哪怕大脑受到永久性损伤，哪怕器官衰竭到濒临失效，哪怕人体出现不可逆的功能障碍——只要不会让人瞬间去世，那就完全不受异常效应影响。 它仅仅是让生命“活着”，活成什么样子还是得看自然规律。 至此，人类将面临的未来已经清晰。 社会无法抑制地老龄化，但逐渐失去活力的老人们无法死去；新生儿又不断出生，消耗着地球上总体有限的资源。 手握权势的上层可以依靠大脑移植获得年轻的**，可那些被夺走身躯却依然不死的“大脑们”又会被放置在哪里？ 更大的危机在自然当中酝酿，失去了死亡的生物远不止是人类。动物，尤其是繁殖力极强的虫类，它们将成为整个文明的噩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Ωk末日情景只出现在cavalier-smith分类法下的动物界。 换而言之，它对细菌、真菌、植物等不起效。 这让人类避免了一开始就被无限繁殖的微生物毁灭的惨剧，同时陷入了缓慢迎来绝境的悲剧。 死亡终结，生命便会成为灾难。 这是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 “虽然它在末日竞赛里只获得了第二名，但却是我最喜欢的。”关理翻看着死亡终结中心页，发现除了自己看过的第一季故事，这里又多了许多篇系列文章。 连中分都有了与之关联的作品。 只是这个……《群芳齐绽，向死而生》？“生死虚诞”系列？全goi交叉作品？同时涉及多个设定中心？出自……中分“反转生死”竞赛？ 就很绝，死亡终结不该出现在上面的末日竞赛里，它放在这里绝对拿第一了好吧！ 然后关理便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发现，“反转生死”的第一名确实跟“死亡终结”有关。 这篇名为《你必须十分努力，才能死得毫不费劲》的文章，以多个普通人的视角，描述了一个“生的容易，死的艰难”的世界。 因为异常的“癌”的存在，人类获得了比以往更加漫长的生命。 “癌”几乎能够修复发生在人体上的一切损伤，包括疾病与致死的外伤。 在这种修复的过程中，“癌”自身也会得到一定的成长。 所以在“癌”被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耗尽之前，死亡将无比困难。 那些任由“癌”在身体里肆意成长的人们，最后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们不得不徘徊于生死的边缘，每向那边靠一点又会被拉回来，“癌”也会在拉扯的过程中增强，储存起下一次救命的能量，这是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拉锯战。 因此就像标题说的那样——在这个时代，你必须十分努力，尽量不要受伤、不要生病，才能在一百多年后如愿以偿地死去。 否则就只能等着变成被“癌”支配的行尸走肉，最后被拉去活埋处理。 就是众所周知的那种活埋。 因为据称致死的伤害会消耗一定的“癌”，稍微超过其成长的量，只要持续不断地死下去，总能成功死掉。 虽然……过程中会经历痛苦又漫长的折磨。 好在终有解脱的那天。 基金会把这种死亡条件极度苛刻的情形叫做“死神力竭”，Ψk级“死神力竭”情景。 事实上，Ψ正是Ω的前一个字母。 它被认为是Ωk级“死亡终结”情景可能到来的前兆。 目前没有任何将其逆转的方法，基金会只能启动“面纱控制”：重新定义常态，将经过修改的研究报告散布出去，让民众接受改变之后的新生活。 世界被迫变成了文中的模样。 生存的过易让生命不再珍贵，死去的艰难反而让死亡成为了追求。 生与死的价值于此反转。 至于导致“死神力竭”发生的诱因，那大概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文章里的这部分内容仅对“黄石权限”持有者开放。 而该权限仅与一个项目有关—— 位于美国黄石公园的“scp-2000-机械降神”。 值得深思，不是吗？ 第213章 更新预警 “主要还是逆转了价值观，活着就是为了更好地去死……”关理能体会到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感叹道，“果然是SCP会有的异常社会图景。”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经历一系列跳转来到这里的…… 但是来都来了，看完再说。 于是他就把整个竞赛的文章都翻了一遍。 甚至还想再来些。 有点儿上头。 原来如此，这就是系统的阴谋吗？ 系统：“？”这锅都能扣给我？ “总之，阅读这种什么时候都可以做的事，放到之后再说吧。”基金会的管理员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 如果是冲着“想要看完”这样的目的去读SCP，只有放弃和崩溃两个结局。 这里的作者压根儿没有“差不多该结束了”的概念。 当下所看的页面里，永远都有通往更多文章的链接，吸引着阅读者点开进入。 每当这时，阅读者都需要控制住自己，压制那些多余的好奇心，才能离开界面。 好吧上面其实都是借口，关理就是懒得继续翻了…… 他决定找个无法质疑的理由来堵系统的嘴，比如说正经的工作：“我觉得《无尽》的版本该更新了。” 系统警觉：“我觉得你只是想换个法子压榨我。” “自信一点，去掉‘我觉得’。” “不愧是你啊管理员。” “这不重要，来写程序。” 终于，在SCP-GA-002-《无尽》首次发布的四个月后，距粉丝埃德蒙亲身催更已经过了两周，这个害人不浅的游戏迎来第一次版本大更新。 ——主要修复了“部分基金会站点没有配备核武器”和“非主动型SCP项目不会被非玩家控制角色触发”的bug，加入了以外围文档为根基的“随机事件”机制，顺便增加了几个可选SCP项目。 当然，由于版号审批还没有下来，《无尽》仍然无法在国内上架销售。 此次更新将作为免费福利发放下去。 玩家都要感动哭了！ “什么BUG？这他妈的也能算BUG？！”冲在开荒第一线的某主播震惊发问。 弹幕也随之震惊。 “笼鱼竟然说脏话了！我没听错吧？” “好活，当赏。” “制作组出来挨打！” “看看你们都把鱼鸽鸽气成啥样了。” “已录屏，鬼畜素材get。” “一发现《无尽》更新，我就赶紧来看笼鱼的直播间。” “新出的五个SCP，玩哪个比较好？” “不知道，没敢开，先看看别人怎么受苦再说……” “暴躁主播，在线开荒。” “不是在线被虐？” “暴躁主播”当然只是个玩笑，笼鱼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游戏节奏大师，很快便调整好自己要崩不崩的心态，轻车熟路地点进项目选择界面。 “有一说一，虽然更新很慢，但一次性加入五个SCP，基金会这波还是比较良心的。”他客观地讲，“如果能不修复那俩bug，就更良心了。” “咳，不管那些杂七杂八的，我们继续玩，先来看看这五个都是些啥……” SCP-118-核爆原生生物：所有记录在案的核弹或是被自行引爆，或是在完成之前就被打捞出水。 SCP-504-致命一击番茄：谁再偷偷把SCP-504带入自助餐厅将被处决，这些切好片的番茄就像手里剑那样锋利。 SCP-610-憎恨之血肉：收容协议坚持封锁时使用的焦土政策，除非态势发生变化，否则不必重视水源与空气的感染。 SCP-1154-概念之龙：所有这些物品都在理论上联系到一个被称之为“龙”的个体。 SCP-1449-梦时代鲸鲨：我从时代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在悬崖上，就像这地方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样。 “emmm……”笼鱼斟酌着语句，尽量让自己不会被打脸太惨，“118和610我知道，之前碰到过很多次，其它的又是什么？” 如果选择118，可以预想后面的全球核爆模式，不管人类怎么应对，造核弹轰过去就完事了。 610则更接近“传染病”一类的东西，被感染者将异化“重启”为非常难以形容的肉质组织，并有改造环境以便于其它感染者更好“生长”的迹象。 当初因为被这玩意儿灭了好几轮，笼鱼特意去站内查了相关档案，成功被图片辣到了眼睛。 同时他也得知了SCP-610的最大缺陷——这一项目只能通过物理接触进行传播。 “作为一个Keter级项目，610的强度应该不低，所以我们还是选504吧！”笼鱼当机立断道，“看它名字里的‘致命一击’，感觉就很危险是不是？这次灭世绝对轻轻松松……” “完蛋，flag已生效。” “我记得504是个Safe。” “绝，我就想问番茄怎么灭世，靠笑话吗？” “怎么？这个项目有问题？” “忍不住打开我的SCP基金会档案库……” “选择这个的话，会面临很……搞笑的机制？不知道怎么说。” “虽然但是，这个难度其实很高。” “坐等重开。” 眼看着笼鱼选好Euclid的难度，载入界面开始加载，一部分对SCP-504有所了解的观众忍不住提前预警了一波。 最早做进游戏的三个项目——003、008、217——都是相对传统的“病毒型”异常，让它们去毁灭世界也很好理解。 但SCP-504……这东西……就是番茄而已。 甚至能吃。 只不过在听到笑话的时候，这种番茄会立刻加速到至少每小时160英里，直冲笑话源头而去。 基金会对它的性质进行了多次测试，检测到的最高速度为每小时2174英里，当次用作实验的对象直接被番茄产生的动能蒸发。 而这显然还不是504的极限。 它究竟能达到多高的速度？ 可以成功毁灭世界吗？ 笼鱼不知道，笼鱼看着游戏界面陷入了沉思。 众所周知，《无尽》是个模拟经营游戏，一个操作难度堪比即时战略的模拟经营。 在地图内打打杀杀东戳一下西跑一路的玩家——比如笼鱼——很容易忘记这点。 直到现在，他终于见到了这游戏“模拟经营”的那一面。 展示在眼前的是一个经典的种田界面，纯文字版的。 SCP-504的种子开局自动发放，但真正的SCP-504需要玩家自己种出来。 “我竟然在SCP里种田，还是这么正常的种田……”笼鱼把种子全都埋进土里，浇水施肥，趁着等待时间拉开世界地图看了眼，“跟外面的水深火热对比如此鲜明，这画风不太对啊。” Euclid难度下的基金会通常能保证正常运转，但一些该蹦出来的项目还是得收容失效。 没有完美无缺的收容措施，总有意外与危机发生。 信息栏里的新闻和警告从未停止，大大小小的灾难在各地发生，随后被更加强大的力量平息。 潜藏地下的战争如火如荼，一无所知的民众照常生活。 ——如果他们没有不幸被卷入异常事件的话。 这便是SCP世界的常态。 收容，控制，保护。 收容，失效，再收容。 没有退路。 至死方休。 全本 第214章 meme竞赛 “哪怕没有玩家搞事，死亡人数也一直在升……” “每次出事我都感觉基金会要崩，结果他们每次都扛住了。” “也太惨了，这就是基金会世界的日常吗？” “震惊！种田小伙竟对灵异现场熟视无睹，这是人性的冷漠还是道德的沦丧？” “吃着饭结果被饭吃了，打个电话不小心打到地狱，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异次元空间吞噬——以普通人的视角看那些异常事件，貌似更恐怖了。” “所以SCP基金会里面写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难道真有人当这东西是真的？” “淦啊，我信过！” 笼鱼和弹幕一起围观了会儿基金会的全球救灾日常，他种的番茄终于熟了。 切回种田界面，他小心翼翼地点击摘下一颗，显示SCP-504储备+1，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好吧，整个流程都过分常规了，让我不太适应。这一点都不SCP。”笼鱼一边为自己的谨慎辩解，一边把所有成熟番茄都摘了下来。 不同的植株产量似乎有所不同，但他也不懂正常番茄的产量应该是多少，索性忽略这点，就当是游戏设定。 望着变回空置的土地，笼鱼停顿两秒，试着用自己收获的番茄当种子种回去……好像可行？ 那么每批次都要留一些番茄作种，不然用着用着就没了。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 ——SCP-504如何使用？ 他看着仓库里那堆“字面意义上的番茄”，再看了看弹幕上隐含兴奋的怂恿，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不管了，点就完事！ 弹出的输入栏置于画面正中，一行警示般的提醒显现其上。 “请注意：SCP-504的速度取决于笑话的好笑程度，尽可能使你的引发语句更加‘幽默’。” 所以……输入笑话就可以激活504的异常效应？笑话决定这颗番茄的速度？ 虽然并没有看过SCP-504，但笼鱼觉得自己已经懂了。 “笑话！是笑话！我们可以靠笑话击穿地球！” “什么都可以输入？那……无内鬼，来点苏联笑话。” “应该是有固定词条的吧，不然它怎么判断笑话等级？” “莫不是随机出速度。” “笼鱼为什么不输入？” “我猜他正在回想自己知道的笑话。” “我思考了半天，脑子里只有段子和瓜，顶多再加上沙雕新闻。” “我就不一样了，脑子里回荡着各个圈子的‘圣经’……” “感觉‘笑话’是个好古老的名词啊。” “你们这也太真实了叭！” “过来人告诉你们，其实可以瞎打，乱码都行。” “就看番茄给不给面子。” “如果‘幽默’能影响速度，那段子多半就算是‘笑话’吧？梗呢？都试试？” “动了！笼鱼他动了！” 一句话立刻把观众们四散的注意力拉回来，重新集中到主播身上。 只见他垂眼盯着键盘，随即飞快地按了六个键。 X，I，A，O，H，回车——“笑话” 输入完毕，确认。 “……这也行？！” “这是什么新的冷笑话吗？” “经验告诉我，基金会对此种偷鸡行为必有准备。” “我的直觉也这么说！” 如弹幕所言，接收到“笑话”这个笑话的番茄，以极其直白的态度表达出对玩家的不满。 “SCP-504加速到每小时250英里，您的屏幕被击碎。” 伴着清脆的碎裂声，屏幕四分五裂，鲜红的不明物以裂纹最为密集的那一块为圆点，向外溅射成凶杀现场。 笼鱼：“这些……还在往下流‘血水’的东西，应该是那颗番茄的残骸吧。” 何等以死明志的勇气啊！ 笼鱼对它肃然起敬，并手脚麻利地往番茄二号输入栏也填入一个“笑话”，毫不犹豫地敲下回车。 “SCP-504加速到每小时2500英里，侦测到超音速冲击波，您的屏幕被蒸发。” 裂纹连同被它分割的图像一同消失，游戏界面彻底被黑暗覆盖，不过鼠标倒是还在。 这个样子的话……怎么解除这种情况来着？强退游戏还是继续折腾？ “很显然，愤怒的番茄已经干掉了我的‘观察视点’——反正就是这类的东西，但既然给我留了鼠标，也就意味着……还能继续进行操作？”他一边说一边按下鼠标左键。 面对点击之后跳出的第三个输入栏，笼鱼毅然决然打出第三个“笑话”…… “[数据删除]” 一阵异样且尖锐的嗡鸣从音箱里传出，不断显现的错误警告迅速挤满屏幕，像是要从那边撞出来异样，随之一切归于沉寂。 游戏被强制关闭，电脑自动显示桌面。 整个过程快到笼鱼都没来得及反应，更别说还要承受网络延迟之痛的观众们了。 被“？？？”刷屏好几秒之后，情绪激动的弹幕才姗姗来迟。 “卧槽！吓死我了！” “日哦，我开的外放，现在被全场目光洗礼。” “我手机动了，我不看了！” “思路清奇，主播和制作者都是。” “原来还有这么个meta彩蛋，待会儿玩玩去。” “第一次碎屏警告，第二次黑屏制裁，第三次就直接关闭游戏了。” “事不过三。” “虽然我说过‘坐等重开’，但没想到你这么快……” “以你们对基金会的了解，除了‘笑话’之外，504会不会还设置有其它的彩蛋词条？” “你指哪个基金会？欢乐还是黑暗？” “我觉得肯定有！要知道这游戏一直都坑。” “光看更新公告，就该知道他们不是什么正经基金会。” “前面的，O5-” 基金会官网开放至今，前前后后算下来，也有上万人趟过论坛的浑水。 虽然活跃人数还是少得可怜，但一个小型网络社群的形成条件已经完备。 和所有的同类社群一样，当他们在这里聊天吹水的时候，自然而然便会产生一些有趣的碰撞和成果。 比如，黑话。 再比如，圈内梗。 “O5-1在看着你”就是这样一个梗。 起因是O5-1总能第一时间发现那些出口成脏/疑车无据/恶意节奏的言论，并予以恰当的提醒/警告/禁言，反应速度之快让人怀疑其背后是个24小时巡视论坛的机器人。 尤其是在一群闲得蛋疼的作死人士用自己的账号亲自进行“O5-1反应速度测试”之后…… 他们对“O5-1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论坛”这个事实深信不疑。 也是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该梗迅速发扬光大，表情包一路从圈内传到圈外，最后出现在b站的直播弹幕上。 于是—— 真的在看笼鱼直播顺便看到那条弹幕的系统：“……” 跟它一起看的关理：“系统，你好像出圈了。” 全本 第215章 Site-13 meme，学术化的翻译是“模因”，但在当代口语化的情境中，它发散出了一个极具网络特色的释义：“梗”。 ——在文化与信息的传播中，起到了与基因类似作用的那种东西…… 梗的恰当使用可以营造氛围、辨识敌我、划分社群。 在这持续传播的过程中，梗本身也在不断被改写与优化，更有新的梗在信息与思想的碰撞中诞生。 充满了奇思妙想的句子很能带给人快乐。 而“笑话”这个词就是指那些引人发笑的言语或事情。 所以…… “笑话能引人发笑，梗也能，所以笑话等于梗。”笼鱼一通论证差点儿把自己都说服了，“换而言之，我们可以往这里输入梗。” “？” “当我打问号时，不是觉得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我怀疑你在诡辩，而且我还有证据。”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道理……” “你鱼空空如也的脑袋里只剩下了梗么？” “绝，不愧是你。” 作为一个常年奋战在头铁开荒第一线的玩家，笼鱼对此类“打破第四面墙”的meta设置不算陌生，稍稍感叹两句便重新打开了游戏。 但他显然没有放弃继续搞事的想法。 依然选择SCP-504，和上局的配置一模一样，飞快地种完番茄就开始观察世界局势。 毕竟《无尽》还有着rouge-like的元素，每局随机到的SCP项目都不太一样，这也导致难度上下限都极高。 万一运气爆炸搞出神仙开局，说不定在番茄被种出来之前，世界就先自行毁灭了…… 在这个沙雕游戏里，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用番茄毁灭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笼鱼把地球反过来倒过去地转了几圈，选出一个幸运的基金会站点。 它将成为检验SCP-504威力的首要目标。 “好的，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要来了，下面你们将亲眼见证——名为‘梗’的力量！” 点击成熟的番茄，和之前毫无区别的输入栏弹出。 这次笼鱼没有犹豫，他立刻打出那个所有人都熟悉的字眼： “真香！” “SCP-504加速到每小时17672英里，造成严重地质性破坏，Site-13上层结构遭到损失，SCP-1730收容失效。” “SCP-553-晶蝶突破收容。” “SCP……” “警告！SCP-001-守门者已突破收容！” “警告！SCP-2845-牡鹿已突破收容！” “机动特遣队D-12‘MudSlingers’（‘泥浆投掷者’）正在前往。” “……” “警告！机动特遣队Tau-5‘Samsara’(‘轮回’)已到达指定地点！” 满脸都写着懵逼的笼鱼：“？！！！” 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通报信息如瀑布一般直泻而下，数条极危警告拉出触目惊心的红色。 但他真的……就只是扔了个番茄啊？ 好吧虽然是个达到了第一宇宙速度的番茄…… “艹这选的什么鬼地方！” “Site-13是啥？” “绝！001都出来了，第一次见。” “2845！是还没有开放的隐藏项目！” “什么？SCP竟然有001？那不是空的吗？” “它跟你写个‘等待解密’你就真信了？点进去往下拉啊！” “卧槽1730，我上午刚看完这篇，笼鱼你……要不重开吧……” “Site-13……淦，我也想起来这个项目了！” “我记得‘守门者’是大天使吧？圣经里那个谁……” “不愧是笼鱼，轻易就做到了普通玩家无法做到的事(指开局崩盘)。” 部分对SCP-1730有所了解的观众立刻在弹幕里科普了一波。 在他们乱七八糟的讲解下，这一堪称“鸿篇巨制”的超长档案显露出冰山一角。 SCP-1730-“Site-13发生了什么？”——如字面所言——它是一个深陷于大量异常现象里的建筑，曾经是基金会的站点Site-13。 在被基金会发现时，整个设施都呈现出严重失修的状态，还有断电、火灾、时空畸变、模因危害等等一箩筐的事故与异常遍布其中。 为了探索这个并不存在于基金会建成记录中的未知站点，他们先后派遣了数个机动特遣队进入。 然而这些队伍全部失联。 只留下他们在探索过程中传回的信息，印证着站点内部的危险性。 “整个站点各处均有用英语写成的信息，包括警告‘危险’和‘葬身之处’等，以及其他信息如‘不是我的尸体’和‘流血’，一条反复出现的消息‘Site-13怎么了？’被发现于地下层的多个位置，相信仍有一小队人类幸存者正处于设施地下层较深的位置。” 最终，为了营救失陷其中的幸存者，也为了解决这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灾难之地，基金会派出了传奇的机动特遣队“轮回”。 虽然被选入机动特遣队的无一不是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总有那么几支队伍，要比同类更加“非凡”。 比如由受训的人形SCP项目参与的“最后的希望”、由死后的“圣灵”们自发集结而起的“天堂”、由来自平行宇宙的基金会现实扭曲者所组成的“阿喀琉斯之踵”…… 再比如，普罗米修斯实验室的黑科技产物，一群从一个死去神明的血肉中建立起来的不死半机械克隆人，Tau-5“轮回”。 他们带着最为艰难的任务深入这座神秘建筑，遭遇不可敌的神性存在，突破无数异常地带，终于联络上之前的失联者……还活着的部分。 “基本上就是拿机动特遣队的命填出来的收容，而且最后也没能成功收容。” “这是个平行世界线的基金会站点，在那个世界里，基金会因为经营不善被GOC收购，它们合并成一个行事激进的庞然大物。” “Site-13被建立用作收容大量高危项目和异常实体，同时长期进行异常事物之间的交互实验，尤其是对人形异常的……” “搞着搞着就崩了呗，一个叫做‘水蛭男孩’的弱小人形异常在那个鬼知道扔了多少实验废弃物的‘尸坑’融合蜕变，变成一个恐怖的怪物并导致大范围收容失效，就……哦豁。” “对，然后里面有人启动了一个T啥装置，把整个站点扔到了现在这个基金会宇宙。” “所以它里面还是处于异常实体满地跑的状态？” “那个装置叫做Thresher，意思好像是脱粒机，反正看不太懂。” “无敌的轮回一路杀进去，那场面不拍电影简直亏了。” “最后他们被水蛭怪物围堵，‘鼹鼠’的队长霍利斯放出了另外两个神级存在，其他人趁着三神大战逃出生天。” “其中一个是持着火焰巨剑的燃烧人形，很明显是001‘守门者’。” “另一个看描述是只长得人脸的鹿，难道它就是2845‘牡鹿’？” “但霍利斯队长好像没逃？” “嗯，她返回去了，启动了那个装置，将Site-13转移到另一个未知的宇宙，连同里面的神和怪物一起。” “还有没来得及出来的幸存者。” “不知道该同情被扔了这个站点的世界，还是同情里面的人……” “都惨，都惨。” “同情笼鱼吧，看把这孩子吓得！” “看了这么多，我就想问一下，你们怎么记那么清楚？” “弹幕人均SCP深度爱好者，编号倒背如流的那种。” “编号？我也能背！” “你们就不会动动手指打开网页查一下吗？” “只要我百度够快，” “反正有人搬，为什么要查？” “靠，好有道理！” 全本 第216章 番茄指数 “总而言之，这个站点一碰就炸，一炸就死，遇到之后基本可以宣告凉凉，但是……笼鱼不是堆番茄吗？” “对哦，他是番茄他怕啥啊！” 笼鱼：“虽然番茄这个称呼并没有骂人的意思，可我总觉得你们在映射什么……” 不过身为一个游戏主播，被骂丢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平常心便好。 回到游戏进程上来，当前事态确实如弹幕所说，看着严重，实际上问题不大。 要知道，用来种SCP-504的这块地是在地图之外，直接存在于游戏的另一个界面上。 多半是“异度空间”之类的设定。 他还不信那些从Site-13里跳出来的东西，能突破次元壁打到自己。 就算真有这么恐怖的异常个体…… 何必要来针对一堆弱小无辜又能吃的番茄呢？ 嗯，不慌，这个地球目测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先把实验做了再说！ “真香”梗的威力笼鱼已经试过了，高达一万多的数值——说起来这速度具体有多快来着？没多少实感——砸出了SCP-1730这个经典项目。 那么与之并列的其它梗，是不是也该来点儿惊喜？ “众所周知，人类的本质有三个，分别是真香，和真香。” “我懂了！下面继续输入真香！” “那岂不是陨石模拟器？” “所以504到底是从哪里射出去的……” 在众多观看者的注目之下，笼鱼打开第二个番茄的输入栏，直接将上方的提示语复制了一遍：“请注意：SCP-504的速度取决于笑话的好笑程度，尽可能使你的引发语句更加‘幽默’。” 随便选了一个地方作为目标，点击确认。 去吧，复读机！ “我跟你们说，刚刚那都是意外，这次我特意选了一个肯定没人的地方，就不信还能……”他的flag还没立完，信息栏就刷出几行字。 “SCP-504加速到每小时15786英里，南大西洋海平面遭到冲击，引发的超大型海啸即将到达南美洲……” “……只是海啸啊，吓死我了……” “侦测到异常的大陆板块运动。” “……嗯？” “警告！SCP-169-利维坦已突破收容！” “？？？” 笼鱼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然而地图上正在发生的变化令他不得不信。 一个庞大的红色阴影在海洋当中浮现，漫无目的地游荡一小会儿之后，便开始快速接近大陆，其上“利维坦”的名字清晰昭示着它的身份。 SCP-169-利维坦，体型巨大到无法收容的海洋节肢动物，身体长度估计在2000公里到8000公里之间。 这一神话般的生物可能自前寒武纪时代就已经存在，数千万年来一直在这片海域里休眠，以至于岩石和风尘在它的躯体上聚集起群岛。 现在，“利维坦”被一发“番茄炸弹”惊醒了。 看样子还有起床气。 希望南美洲的大陆架够坚挺，能经得起它扑腾。 “我觉得不行。” “这把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儿……” “死亡开局，梦幻共演，接下来就该是神仙打架啦！” “莫得事！再强的SCP也打不到现在的主播，快！继续上梗！” “时速15786，这个数据跟真香比起来如何？” “比不过吧，真香都超过一万七了。” “差距还不小，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这些差距？” “emmm按照提示，应该是‘好笑程度’？” “老实说这东西没法量化，制作组肯定内置了一个算法，来判断输入内容有多好笑。” “现在就是要从结果逆推这个算法，从而……” “达到一发番茄击穿地球的效果？” “绝，番茄学，成了！” “说不定是制作组预载了‘笑话’内容和相应的结果。” “那得加多少进去……你再看看《无尽》这个大小。” “游戏大小倒是次要的，关键是我觉得制作组没这个生产力。” “那是你觉得！它一个单机游戏非要联网才能玩，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直联服务器在线检索！” “你咋不说在线有个人工智能进行判断呢？” “管那么多干啥，真香的番茄指数比复读机高，真香牛逼！” “有一说一，真香的应用范围和表现力确实强于复读机。” “不信谣不传谣，我们真香神教没有这么说过，上面多半都是反装忠。” “玩梗路人，真香爱好者一直斥复读机为邪教，结合前面的内容，什么态度就不用我说了吧。” “在？宁就是梗饭圈带先锋？” 抓住时机立刻开始发挥戏精本质的弹幕没有动摇笼鱼的决心，他再接再励地打上了人类的最后一个本质—— “” 鸽子的终极奥义，就是什么都不用写，你懂我鸽了你便行！ 经历过前两轮，笼鱼已经能够十分冷静地看着那颗番茄飙出陨石撞地球的效果，“对了，顺便告诉你们一条冷知识，鸽子真的有拖延症。” 美国有个闲得蛋疼的大学做过相关实验，证实鸽子在“小但需要立刻完成”和“更大但能延迟完成”的两个任务之间，更愿意选择后者。 弹幕：“？？？” “你是在说你自己？” “才10662，还什么都没砸出来，人类三大本质，就属鸽子最丢人。” “退团吧，别拉着另外两个蹭热度好吗？”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知道我们鸽鸽有多努力吗！(手动狗头)” “努力……鸽人？” “但是番茄竟然没鸽笼鱼，这不科学！” 笼鱼也觉得这不太符合游戏制作组的坑逼尿性，但没被鸽总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这说明我的运气又回来了！” 这次甚至没有出现SCP项目突破收容的情况！ “这难道不是意味着……你被SCP鸽了？” “有理有理，鸽SCP者恒被鸽之。” “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呸！我鱼某人平日行事如何，大伙儿可都看着的，你们休想污蔑我的清名！”笼鱼一边跟弹幕斗嘴，一边把自己能想到的梗都扔进504当启动装置。 史上最沙雕的番茄陨石雨遍地开花，砸得基金会满脑袋问号。 大多数梗的破坏力不及最开始三个，但它们是真的多，也是真的烦。 来无影去无踪的，基金会想收容都无从谈起。 “这就是传说中的超空间打击吗？爱了爱了。” “制作组终于良心发现，给了我们一个简单模式的SCP玩法？” “感谢主播，卡了好久，总算能通关一次无尽了，就是速度慢了点儿……” 第217章 大势所趋 由于关理的大胆设想，“SCP-504-致命一击番茄”模式下的《无尽》，是个非常奇异的赌狗游戏。 只要玩家不放弃，过关是肯定能过关的。 但过程中要耗费多少时间，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SCP-504毕竟只是番茄，而且并没有比普通番茄更硬更重。 从笼鱼短暂的直播经历当中可以学到一件事，越是玩弄梗，就越会发现番茄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番茄。 比如砸出几个神级SCP，分分钟灭世的那种。 砸不出来？那没事了，看不到头的拉锯战在等着你。 完美贯彻了rouge-like游戏的精髓：随机性。 所以…… “《SCP无尽》：最全番茄指数排行榜，你能想到的梗都在这里” “大数据？伪随机？从SCP无尽开始，谈谈我们现在的流行文化” “SCP无尽番茄时速隐藏计算公式” “SCP基金会与我被刷新了的游戏观” “当人无聊起来能干什么？我用番茄轰炸了全球每一个国家” “这就是玩梗的下场！！！” ——《无尽》梅开二度，重上热度榜。 SCP-504这个最开始被玩家认为是凑数的可选项目，出乎意料地是它最大的爆点。 某主播的神奇论证与直播翻车现场功不可没。 而随着更多人去尝试这个项目，他们发现了一种全新的……基于游戏但又高于游戏的……神秘到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的……场外pvp玩法。 那就是把能想到的所有梗，都拉到504里面去试试，记录下对应的番茄时速。 他们称这个数字为“番茄指数”——命名来源不可考，不过大概率是弹幕。 在这些(不知道该说是态度严谨还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努力下，“番茄学”俨然正在成为一门新的“网络显学”。 “天不生我504，梗圈万古如长夜，梗来！” “正所谓玩梗者终成梗，现在504也是一个梗，那如果我们往504里输入504……” “他会给你一个504，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禁止套娃！” “‘禁止套娃’的番茄指数是4877——来自一个路过的番茄学者。” “番茄是一，也是万；是刹那，也是永恒；是创造者，也是主宰者。您的道必将行于世上，如同行于您的国。” “就是因为你们这群人，我现在看到任何新知识，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都是拿到504里试试……然后就又在《无尽》里浪费半天的青春。” 亲眼见证整个过程的关理：“这种发展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他当时把504加进来的理由很简单，纯粹就是觉得正面硬刚的项目略多，便翻出个搞笑型的项目塞进去。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吗？总算有一点自己是文娱流主角的实感了。 系统看了看刚收到的信息，又瞄了瞄兴致盎然翻评论的关理，估摸着他的心情应该不错。 “管理员，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它决定趁现在就说。 “什么消息？” “《无尽》的版号审批通过了。” “过审时间？” “……四分钟前公布的。” 关理整理了一下逻辑，“你的意思是，就在我们刚刚免费送出去一个大版本的现在，总局说可以开启收费项目了？” “是这样没错。”系统也很无奈。 要是早几天，540这一批的项目就可以直接作为收费内容上架；要是再晚些，下一个大版本更新填上去也行。 但谁让它就是这么巧呢？ 一款游戏，尤其是一款打算长期运营的游戏，版本更新的周期也是门学问。 哪怕只是修bug导致的小更新，天天几十k上百k看着不多，真正体验起来也很烦人。 涉及玩法和实际内容的更新，只会让游戏公司更加慎重。 更新太快容易导致新内容还没熟悉就退环境，劝退玩家；更新太慢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长草长树长热带雨林，也劝退玩家。 当然，关理与他背后的SCP基金会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游戏公司…… 不过道理都是相通的。 “算了，就这样吧。”关理仅仅思考了一瞬，就放弃了连续更新的想法。 没必要。 版号已经拿到了，后面有的是机会。 他可没忘记自己做游戏的目的，快速筹钱是其一，扩大SCP的知名度是其二。 深究起来，后者甚至更重要，用IP口碑换取短期利益的行为不可取。 “暂且搁置SCP-GA-002？”系统问道。 它的技术实力可以保证《无尽》的程序不出bug，自然也就没有小幅更新的必要。 “不，现在就开始准备下次更新，升级滤网。”关理摇头，神情难得认真了几分，“三级滤网的全套美术素材，保守估计也会耗上几个月的时间。” 《SCP基金会》在之前半年推出的几个作品，都是极度“私人化”的——要么是拐骗粉丝为爱发电，要么是关理个人出资。 但想要得到更好的发展，大型商业运作是必需的。 从一个小众且排外的文学创作企划转向开放进取的IP泛娱乐产业项目，关理预期的那个“拐点”，便是《无尽》开始盈利。 这意味着《SCP基金会》走出了“商业化”的第一步。 他看着仍在网上快乐玩梗的人们，像是注视暴风雨降临前看似宁静的海洋，“大势所趋不可避，我们只能顺势而行。” “我需要做什么？”系统略去那些复杂的规划，直切正题。 “基本上跟之前一样。”关理划过满页的SCP相关视频，点击回到b站首页，下达命令，“除此之外，给我注册一个基金会官方账号。” 是代表整个集团的官方账号，而非之前注册过的管理员账号。 这两者是不同的，就像公司账号跟公司老总的账号那样。 系统反手就是一个四级的账号，现场帮他改好了名字：“给。” 关理：“……你偷的？” “当初注册管理员账号的时候，顺手还注册了几个。”系统感觉自己特别有先见之明，“日常经验没断过，升着级备用。” “可以的，继续保持。”关理对系统助理的工作表示很满意。 他登上去，对着空白的个人主页发了会儿呆。 代入基金会自身的话，第一条动态…… 第218章 从未改变的坐标 “警告！基金会资料库属于高度机密…… 你一定要看？ 行吧。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一个终结所有世界的世界。” 经典的机密警告、稍皮一下的反问，以及毫不掩饰的狂妄。 其实可以更稳重一些的，但关理不想那么做。 已经到了如今的阶段，《SCP基金会》必将成为当代最伟大的作品之一，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只是要将其实现，还需要一些时间。”他巡视过整段内容，点击发布。 系统小声补充：“如果你不那么咸的话……” 按照关理以前的步调，那恐怕不是“一些”时间，而是“很多很多”时间。 “咳，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时间从来不是问题，而有些东西却必须缓慢地沉淀下来，蛰伏着等待机遇。 可能是读者阅读后获得的情感体验，也有可能仅仅是给路人们留下的简单印象。 当SCP这个名字被冲上风口浪尖，那些深沉而静默的事物，将成为避免它丢失自我的锚点。 确实是必要的，这次不是骗系统。 刷新界面，刚发出去的动态孤零零杵在中间，点赞回复转发也都是零。 毕竟是个粉丝为零的空白号，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他随手自己点了个赞，开始思考怎么提高粉丝量，让这个官方号显得不那么丢人。 果然还是需要发布视频啊…… 关理知道B站有不少人在做SCP相关的视频，他还看过其中不少。 大部分都是游戏实况和项目科普，其它零零散散还有一些同人手书MAD杂谈之类的。 如果看到喜欢的，转发一下也未尝不可，但自己去做就算了吧。说白了这些都是二次创作，官方号可没有搞二次创作的道理。 把手头可以进行的线整理一下，再综合外界的情况，最好的选择已然浮出水面。 ——《无尽》三级滤网首次公开暨正式公测宣传预告！ 一个合格的商业游戏，怎么能没有pv呢？ 之前发布的那些内容？那都是不删档不计费的内测！是抢先体验版！ 于是，在系统意味复杂的注视下，关理一反常态地积极投入了下一步工作。 他立刻开始找寻能够胜任新任务的画师。 系统：“你又被穿啦？”我的管理员不可能这么勤奋！ 关理：“我觉得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关理，没换，谢谢。” 系统表示不置可否。 说起来也是今非昔比，曾经的关理只能去AS这样的平台大海捞针，现在的关理已经有了好几个选择余地。 按照最开始的设想，“三级滤网”采用的画面风格是2D的，但和市面上某些在和谐边缘摩擦的“二次元游戏”不同，它要更加“安全”。 全年龄向，弱化一切可能敏感的东西。 这样的要求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很考设计者的基本功。 关理列出几个名字，对比着他们的优劣。 游危那边学的都是动画，也不知道跨领域到游戏会表现如何，经验不足总归不那么靠谱。 叶凌星大概正深陷脚本与分镜的地狱，而且他一个人也不可能肝完整个游戏。 浮游工作室肯定是专业的，但他们与基金会的合作项目《SCP：常态复原》打算重制成3A游戏，耗时长久工程量太大，多半没空。 至于艾斯特……关理想都没想，就将其排除了。 她背后的身份势力，就注定了艾斯特是柄危险的双刃剑。 好用是真的好用，危险也是真的危险。 在基金会自身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关理还不愿与洛佩兹传媒这样的资本巨头接触太深。 再说了，薅羊毛也不能只盯着一只羊薅啊，羊都要秃了。 要遵循可持续发展观，多找些羊换着来才行。 划掉上面那些名字，关理将目光投向最后一只可怜的羔羊。 就决定是你了，黑金！ 从好友栏最底层把黑金的头像拖出来，关理顺便还看了眼他才更新两天的个性签名——“星辰换代消亡，宇宙亘古如斯。” 不错，有克苏鲁内味儿了，看样子没摸鱼。 神意：“画多少了？” 几分钟之后，黑金发来了回复：“快完成了……就这几天，你那边应该看得到。” 一说起这个他就猛男落泪。 半年，整整半年的时间，没日没夜都在赶稿，克苏鲁的资料看得头昏脑涨，连晚上做梦，都能梦到各种各样的不可名状之物。 黑金只觉得自己在灵感大爆发的同时，也仿佛受到了遥远深空神秘力量的影响。以至于再去看那些扭曲虬结的肢体，他甚至能隐隐看出难以形容的美感和韵律。 触手好像也蛮漂亮……不不不，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把审美抓回去抢救应该还来得及…… 等他画完这单，就去找正统的二次元美少女洗洗脑子！ 现在先把金主应付过去了再说…… “那行，你看着办。”关理很有甩手掌柜的风范，“我主要来找你也不是为了问进度。” 黑金：“那是为了什么？” 神意：“你之前好像说过，你认识很多画师。” 黑金：“啊，这个倒是有……” 神意：“有没有比较擅长2D游戏作画的？不是通常的那种，最好是介于正常比例跟Q版之间的感觉，可以有一定的迷惑性，比如看起来很安全，不过不要萌系，笔调可以稍冷一些……” 黑金：“……？”这是些什么神仙要求？ 克苏鲁那些奇形怪状的神也就算了，起码真的有外貌描述，后来的风格要求虽然极其吊诡，找对感觉了也还能画。 但这？ 要不是对方的确会给钱，他简直怀疑这人是故意来挑事的。 神意：“……啧，更具体的到时候再说吧，暂且就这些，你有没有推荐的画师？” 黑金：“我觉得……” 神意：“嗯？” 黑金：“您可以，呃，说的更直白点儿？” 换而言之，请说人话！ 关理品了品，决定上直球，“我现在需要一整套风格统一的游戏美术设计，可以让画师自由发挥，但画风最好比较特异。” 黑金停顿了一下：“哪种特异？” “少见，但好看。” “这种黄金白菜早就被挖出来当神供着了好吧！” “那就说明确实有这种画师，也有他们的不出名时期。” “那也要找得着才行……” “没办法，这是我们游戏的刚需，如果能找到，哪怕溢价签约也可以……” “我诚挚地向您推荐我的师妹！目前是自由原画师，硬实力不输于我，拥有近十年作画经验，绝对的百变画风，您的任何要求她都能满足。” “所以，这种黄金白菜，为什么还留在田里？” “她有一个小小的缺陷……” “小小的？” “她色盲。” 关理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第219章 万物之本 虽然没有色盲不能当画家的规定，但一般人听到作画者有这种毛病，难免对其水平产生质疑。 尤其是黑金还作了进一步的说明：他推荐的那位甚至不是相对常见的红绿色盲，而是极其罕见的全色盲。 这是色觉障碍当中最严重的一种。 在全色盲患者的眼中，世界就是深浅不一的灰，他们无法分辨任何颜色。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问题。 神意：“只有画面水准够高，本人不说，应该没人能猜到作画者有这种问题。” 就算色彩不行，也可以只画黑白稿，照样能吸引到粉丝。 黑金：“说是这么说……可她被人竞争对手故意曝光出来带过节奏，该知道到的人基本都知道了，没法隐瞒。” 神意：“商业竞争？” 黑金：“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神意：“原来如此。” 所以黑金才会把这个对谈判非常不利的消息告诉自己，因为这是圈内众所周知的消息。 黑金：“我师妹真的无敌全能！你之前委托给我的幻梦境地图就是她完成的，这还不是她擅长的内容！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她早被大公司逮走当主美了！” 神意：“有比较接近我上面描述的参考作品吗？或者你把她名字告诉我，我自己去搜一下。” 黑金：“万物之本，她在网上用的名字是‘万物之本’。” 神意：“OK。”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系统已经搜索到了所需的内容，此时只需贴在关理面前既可。 “万物之本，原名阮一也，央美毕业，画风范围极广，从水墨到水彩都有涉猎，不过最多的还是游戏风格的厚涂和平涂……” 除了这些最基本的信息，系统还把黑金提了一嘴的陈年老事也拎了出来，“三年前曾在万合举办游戏概念设计大赛里获得不错的成绩，最后因场外原因中途退赛。” 她的真名和色觉障碍也是在这场赛事中被暴露出去的，“色盲也能画画？”的质疑层出不穷。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谣言和阴谋论。 游戏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时的风波还是引起了不少人关注。 最后也都随着本人的沉默而淡化。 关理没有过多在意这些事，他重点观察了“万物之本”三年来的作品变化——哪怕在他这种外行人眼里，也有着清晰可见的进步。 可以说，是从“看着感觉可以啊”一路飙升到了“虽然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但是……卧槽真牛逼！”的进步幅度。 黑金那些话竟然还真有几分实际在里头，不是闭着眼睛瞎吹的。 先接触试试，如果觉得合适，说不定能直接把人签到自己这边来当正式员工。 基金会要变成一家正经的公司了，不可能全靠坑蒙拐骗维持。 组建自家的班底显然很有必要。 捋了一下思路，关理直接去找黑金要了万物之本的联络方式，很快便加上了好友。 “您好，这里万物之本，请问您是要进行什么方向的合作呢？” 非常公式化的问候，然而关理习惯于更加个性化的交流环境。 他用一句话打破了当前氛围，把对话的节奏掌握到自己手里：“一也者，万物之本也，无敌之道也？” 阮一也，一也，很少有父母会给女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出自《淮南子》的这句话，太大气了。 万物之本：“啊……对，这是我的名字来源，您知道我的本名？” 她倒是不意外这点，黑金透露出去那么多消息，对方一查就能查到自己过去的经历。 阮一也没再打算隐藏这所谓的“缺陷”。 三年前的她还会因为他人的言论而怀疑自己，三年后她已经从中学到了足够的教训。 被质疑而无法反驳，只是因为，还不够出色而已。 神意：“我看了你的作品，有兴趣来我们的游戏公司当主美吗？” 万物之本：“请问您的公司是？作品就是《克苏鲁神话》吗？” 神意：“不是克苏鲁，是另一个系列，你或许听说过它的名字——《SCP基金会》。” 关理把SCP的官网发了出去，等待回应。 万物之本：“SCP？” 万物之本：“这个我熟！” “你们要做的美术设计是哪个游戏的？新游戏？还是未明或无尽？这两个游戏的美术设计都有相当大的进步空间……”阮一也尽量委婉了口气，但这俩难兄难弟的画面着实能把美工气到暴毙。 神意：“无尽，我们准备给整个游戏重做一套美术设计。” 万物之本：“从零开始？” 神意：“起码有文字描述不是么。” ———— 没写完，等我把最后这截删了就表明写完了。(老读者应该有经验……) 第220章 不存在的王国 公司名字啊……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关理一段时间。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拿“SCP基金会”当名字，但先不说能不能行，他们又不止SCP一个产品。 拿着这个名字搞克苏鲁神话系列？ 不行，太错位了。 还容易让路人混淆世界观设定中的“SCP基金会”与实际的“SCP基金会”，深入解析两者的差别也是一件不必要的麻烦事。 在网上用作称呼倒还行，现实里让公司高管顶着O5的头衔跟人接触，只会收获“这什么中二病发现场”的腹诽。 因此必须重新取名。 要普通、正统，符合一般人类的认知标准。 关理对自己的取名能力很有自知之明，他果断拉了其他人下水帮忙想。 危羽：“这要求，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夜灵心：“呃……‘异生’？” 神意：“看起来就像是恐怖游戏的名字，没有SCP那种包罗万象的感觉。” 禁曜：“起名字那还不简单？随便去网上找个一键生成器……” 神意：“……那我还不如自己想。” 于是关理抓着系统一起头疼了好几天，挑挑拣拣组合了一堆词出来，最后才勉强选出个感觉将就的，公司名字暂且就这么定下了。 包括之后给《无尽》申请版号，用的也都是这个名字。 “illusoryrealm，幻方。”关理把它告诉阮一也，“纪念那些从未存在的世界。” SCP、克苏鲁，甚至是更多。 万物之本：“感觉很可爱诶，我喜欢这个名字！” 神意：“那再好不过。” 初步的合作意向就此达成。 系统很自觉地去拟定合同了，关理翻看着阮一也的作画，忍不住好奇道：“这些作品的上色看起来都很不错，色觉障碍没有对你造成影响吗？” “哦，这个啊。”阮一也看了眼自己黑白灰混成一片的屏幕，她并不能看见那些为人所夸耀的色彩，“最开始一塌糊涂，但恒星会帮我修改，告诉我哪个部分该怎么画，后来多练习就行了……” 说的非常轻松，透露出来的东西却相当沉重。 一个全色患者着要学上色意味着什么？ 他们无法直观地体会画面的色彩组成，脑海中预想的图也是和视界相同的黑白分明。 失去了这一最为“根本”的体验手段，留给他们的就只剩一个办法—— 去了解色彩的基本原理，包括光线的作用方式、环境造成的影响…… 背下这些全部，然后像做数学题一样，精准描绘出自己无法得见的图景。 “对于其他人来说，什么东西该是什么色都不用费脑子想，但对于我这种先天不足还想搞颜色的铁头娃而言，必须用三维方式的思考去代替他们的本能。” 她稍微解释了一下，很快便略过这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原理，语气再度兴奋起来：“其中大部分功劳都要给恒星！她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灵魂之火！生命之光！” 神意：“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恒星爆炸’？” 万物之本：“对！！！” —— 待我再补一千字上来，这段删除就意味着本章更新完成。 第221章 社群公约 将新到手的两员大将按进基金会的成员名单，关理又想了想，干脆建了个群，把自己目前搞到的主要人物都拉了进来。 嗯，这大概算是个工作群。 禁曜：“我记得我是个自由音乐人……所以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灵心：“考虑到你的人脉？” 危羽：“哟，叶凌星你总算不自闭了，可喜可贺！不过后面加进来的两个是谁？新人吗？不管怎么说先欢迎……恒星爆炸？” 游危觉得这个名字略有眼熟。 等等，这不是他在AS上关注过的画师吗？ 危羽：“本人？就是那个极彩色的……” 神意：“魔女。” 恒星爆炸：“我有那么多外号，你们为何选了最尬的一个？” 万物之本：“艹，笑死我了。” 虽然群里总共就六个人——虽然系统的账号也在，但系统不是人——但关理的原则是贵精不贵多，够用就行。 互相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他便将接下来的任务安排了下去。 由新鲜出炉的两位专业美工负责《无尽》三级滤网的主要设计，游危和叶凌星偶尔也可以参与一下。 宣传预告就更简单了，等概念设计图出来之后，让游危去加班做视频。 危羽：“我懂了，我是个工具人。()” 但是没关系，游危看了看自己通讯列表的室友/同学/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他似乎可以找另外的工具人来分担工作。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限工具人制”！ 关理表示很欣赏这种主观能动性，并默默把“可以找叶凌星帮你”的话收了回去。 既然他一个人就能完成，那就不麻烦其他人了，劳动力是有限资源，需要节省。 万物之本：“咳……我是说，这样就算是正式加入基金会了么？那我可不可以提一个问题？” O5-1：“请说。” 万物之本：“那些很败人好感的，呃，在无关作品下面讨论SCP玩梗的言论，我们这边有控制一下的打算吗？” 禁曜：“你是说ky？已经开始了？” 危羽：“岂止，已经泛滥了，我看个解谜游戏实况都能看到‘SCP基金会已介入调查’。()” ky，一个来源于隔壁岛国的网络流行词汇，是日语“不会读取气氛”的发音首字母缩写。 一般来说，它会被用于讽刺那些发出不合时宜言论的破坏气氛者。 比如，在与SCP完全不相干的作品下面，提及《SCP基金会》的名字。 严格来说，单纯的“提及”行为不至于影响太多，两三条评论，他人一眼就扫过去了，不会在意。 但关键的地方就在于，这种行为一旦多了起来，“提及者”的语气态度不可能永远保持温和友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表现出了攻击性。 再加上很多人有“强行认亲”的习惯—— “你也知道SCP？” “682大爷无敌！” “我们控制，我们收容，我们……” 最终，肯定会有人对这些在别人地盘上“圈地自萌”的人看不顺眼—— “怎么哪儿都能你们？” “你们SCP是没有自己的网站吗？” 两个粉丝社群之间的矛盾便由此而起。 如果没有外来力量进行控制，这种碰撞次数只会不断增多，被ky方对ky方的恶感也将不断累积。 “路人缘”就是这么被败坏的。 禁曜：“这挺常见的，哪个圈子没有ky？越火的作品粉丝越多，ky自然也就同比例增长。” 恒星爆炸：“理论上是这样，但官方的态度多少能给予粉丝社群一些约束。” 危羽：“得了吧，会ky的多半是云读者，连档案原文都没读过的那种。他们就是觉得SCP看起来比较中二有逼格，能拿出去装逼秀优越感，这种人会听官方的？()” 夜灵心：“这种心理其实也可以利用，看运营策略。” 万物之本：“我对ky的容忍度很高，只要不是那种很明显的恶意拉踩，但是我讨厌烂梗，艹！他们是没脑子的复读机吗？只会拿着同一句话刷屏，也不看适不适合，淦他喵的！” 危羽：“你不能要求网上的人出门都带着脑子，这是强人所难。()” 夜灵心：“所以，@神意，你是怎么想的？” 关理是怎么想的？ 关理当然知道这些情况，它们都是前世就出现过的乱象。 原本的《SCP基金会》遵循CC知识共享协议，几乎是开放式地允许转载与传播，云读者比例只会比这个世界更高。 在数次热度爆发之后，整个SCP社群逐渐为人所知，也深深地陷入了ky与反向ky的漩涡。 ky是因为大量二次创作导致的云粉丝数量急剧上升，尤其是部分游戏衍生梗的泛滥成灾，让SCP社群的创作者们头都大了。 而且正如游危所说，那些经由站外渠道得知了SCP存在的云粉丝们，大部分都更信任给他们科普内容的二创者，只有少数会尝试搜索网站接触真正的基金会创作者。 如此一来，他们的行为就全靠自身道德意识和二创者表现出的态度导向决定。 很可惜的是，在这个混乱庞杂的互联网世界，并不是人人都有道德意识。 也并不是每个创作者——不管他是原创还是二创——都值得被追随乃至于信奉。 于是，在部分二创者的煽动/默许/不知情下，相信着他们的SCP云粉丝，做出了对SCP本身的ky行为：反向ky。 其中不乏有此前根本不知道SCP本篇，先入为主以为二创才是原创的。 只能说圈子大了，什么品种的人都有。 神意：“读者有自己的思想，我们并不能控制他们去做什么、不做什么。” 危羽：“这倒是。()” 万物之本：“说是这么说，真那就不做吗……” 夜灵心：“你的意思是？” “但我们可以引导他们。”关理停顿了一下，接着往下打字，“作者、平台、文化——身为当下时代的这些角色，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的义务。” 是的，是的，读者行为与作品无关。 但真的能无关吗？ 不可能。 时代大势滚滚向前，新时代的作者们不仅需要分享自己的思想和世界，更需要意识到，文化责任。 第222章 风与云之潮 圈子，或者说网络社群，这种东西是很玄妙的。 里面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是点对点式——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我们现在就是同志了，除此之外的所有事，都与我们的对话无关。 所以许多不同年龄不同三观的人都将汇集于此，小心翼翼地接触、磕磕绊绊的磨合。 有的时候，一套让所有身处其中之人自愿去维护的“公约”，会在早期社群成型的磨合阶段显现。 它会决定整个圈子未来一段时间的基调与氛围。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一个社群，一个人数稍微多一点的社群，必然存在着违背集体意志的个体。 这是无法抹去的客观事实。 优秀的社群会试着同化他们，而那些完全无法同化的，也将被毫不留情地驱逐。 这也是社群最基础的“自我净化”机制。 对于大多数圈子来说，“公约”能完善到什么程度，又能否获得恰当的执行，全凭运气。 制定规矩的人没有，那肯定要出事；制定规矩的人太多，压迫容易引起反抗。 更有甚者以军事化制度管控整个社群，洗脑他们为自己而战，指哪儿打哪儿。 当然，这些都跟SCP基金会没啥关系。 对内，SCP社群的一堆社区规则足以让萌新瑟瑟发抖；对外，关理也不指望他们有多少战斗力，不惹事就行。 那么这个“公约”要怎么搞，就很清晰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长篇大论煽动起来，给他们足够的优越感—— “《SCP基金会》发展至今，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不过半年时间，从一无所有到百花齐放，从地下网站到文化显学，这份荣耀不仅属于基金会，也属于你们……” 这是吹捧，但却是真心实意的吹捧。 关理很清楚《SCP基金会》看似红火的发展背后是什么。 一次科幻爱好者的爆发，一场小众亚文化的狂欢，一群新兴创作者的尝试……以及被他拖下水的诸多工具人。 它们共同促成了《SCP基金会》现在欣欣向荣的面貌。 “但我们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是SCP走向世界的起点。将要面临的危险并不都是来自外部环境，更有可能来自我们自己。” 经历了数千年的发展，技术终于允许人们在主流大众之外各有一方立足之地。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理想中的乌托邦，而是彼此敌视的孤岛。 思想本应横行无阻，文化却已裂土封疆。 我们终究只愿意接受自己愿意接受的东西。 不想失去个性，不敢突破公约，不愿发生改变。 因此，在场的诸位都比过去更自我、更鲜活，也更孤独。 即便清楚地知道流行文化多半都是垃圾，也还是忍不住想在垃圾堆里翻东西。 “因为这就是我们。” 这个时代最缺的不是关注、赞同或反对，而是理解。 “SCP基金会为收容最纯粹的创造力而生。” “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吗？” “你能做到尊重每个人的世界、去感受更多宇宙的可能性吗？” 在这里，同理心是弥足珍贵的品质。 人类，从未改变。 —— 还差一千字啊…… 第223章 龙曾在此 “……说到底ky现象就不可能杜绝，公约也只对那些有意识保持网络文明的人起效，我还是觉得比起约束自己人，不如将作品传播给更多人。在scp成为一个主流文化的那刻，ky将不复存在。” 就像那句著名的“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难道会有人认为在其它作品下面发这个，是《哈姆雷特》在ky么？ 只要够经典够大众，这一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关理看着游危给他发过来的长篇大论，默了默，决定直切正题，“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危羽：“现在就有一个传播的好机会！” 神意：“比如？” 危羽：“我有一个朋友……啊不是，我有几个大三的师兄师姐，正要开始准备自己的毕业设计作品。()” 神意：“然后？” 危羽：“他们很喜欢SCP-1762，就想通过我找你请求这个项目的改编权，只用作毕业设计，绝不商用。” 别人对“神想”这个除了名字啥都没有的动画制作团队可能一头雾水，但被游危拉来参与了《我于万物之中》制作的学姐秦浅，可谓是清楚地知道游危跟基金会有联系。 而这个女人，也正是把1762列入自己的毕设计划，并成功说服同组其他成员一起搞SCP的“罪魁祸首”。 “SCP-1762，龙之归宿。”关理对这个项目的印象也挺深的。 与基金会常见的恐怖或是壮烈不同，1762与其它档案无异的机械化叙述下隐含着悲伤。 它是……曾经是一个Safe级项目，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银色纸板箱。 盖子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龙在此”的字样。 这个盒子偶尔会自动打开，从中冒出一些黑色的烟雾。 这仿佛是某种信号，很快，SCP-1762-2——那些纸折的“龙”便会从里面飞出来。 它们的长度从9cm到30cm不等，有着各种各样的种类，包括东方龙和西方龙。 折纸龙会在附近活动，与周围人嬉戏互动，两三个小时后又飞回到盒子里。 盒子也随之关闭，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的开启。 以上是基金会档案里记录着的，对1762本身的描述。 危羽：“秦浅——就是之前跟我们一起做3999动画那个——他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改编构思，如果你是对作品质量有疑虑，可以看看他们的想法再作决定。” 关理不置可否，“联系方式发我。” 危羽：“OK！” 游危把这段消息截图发给另一边正等着的群里，表示自己中间人的任务完成，剩下的要靠他们自己，当即就准备开溜。 “等等！”秦浅连忙拦下他，“先别急着退群，说不定之后还要用到你。” “你们组的毕业项目我又没法参与，而且我才大二啊姐姐！就这么压榨学弟真的好么？”说是这么说，游危还是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虽然作品主体必须由我们三个完成，但学校并没有严格限制‘场外求助’。”这次发言的是张颖君，这个三人毕设小组的组长，“而且不得不说……你在动画制作上比我们更有经验，尤其是在SCP相关上面。” 大二就有正式商业动画制作的经验，哪怕只是一部仅有三集的“短动画”，游危的这份履历依然能让同专业无数人侧目。 更何况，他还不是以基层的作画者身份参与进去，而是一定程度上能左右作品方向的副导演…… 最后交出的答卷也没有让人失望，游危本身的能力已然可见一斑。 游危又懂了，他在这里也是个（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被用上但准备着总是好的）工具人。 没事，问题不大。 用工具人者终将被当成工具人使用。 大家互相利用挺好的。 与此同时，秦浅正在跟关理讲述他们大致的制作思路。 对于SCP-1762这一项目，形态和效应的基本展示只需很短的时间就能完成，压缩一下甚至能达到不足一分钟。 更大的篇幅，都必须用来描述附录中的“炸脖龙”事件。 炸脖龙，jabberwocky，意为“无聊，无意义的话”，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中出现的词，也是书中一条恶龙的名字。 但在基金会的档案中，它可不是什么“无意义”的话。 “有时，在SCP-1762-1回收完所有SCP-1762-2后，一道以各种材料书写或雕刻下的信息会出现在盒子盖子上。” 经由这些信息，读者得以窥见箱子中的另一个世界。 一个有龙、巨人、精灵等物种存在的奇幻世界。 “你们找到我们了。谢谢你们。”在1762发来的第一份信息中，龙亲切称呼人类为“朋友”，并表达了它们与人类久未相见的想念，“你们的族人最近如何？你们还记得怎么运作你们的房间么？随时欢迎你们来访。” 它们把自己的世界叫做“幻界”，说它们在幻界时要大得多，现身于此的方式却非常奇怪：“我们不太明白。依照我们的合约，房间之间应该一直是稳定的。请准守诺言。” 这种平和的信息流通很快就被打破了，变故起于一场发生在幻界的战争。 那里的情况基金会无从得知，只有1762发来的一条条信息，体现出背后越发紧张的局势。 巨人想要来到人类的世界却失败了，龙、蛇族和混种努力阻止着“它们”归来，另一些种族则愤怒于人类已经忘记了过去的约定，变得愚蠢无知。 而这些显然都无济于事。 档案以冷酷的视角记录着那些从1762中喷出来的碎纸片与已受损死亡的纸龙，最后是类似肌肉和器官组织的物质。 一切平静后，盒子关闭了，整整七个月没再打开过。 七个月后，一卷带血的羊皮纸在盒子中被发现。 那是龙对人类的告别。 “我们将会烧毁你们的房间。我们不能冒险让你们受到伤害。这是我们的告别。也许有一天，你们的族人会建起另一个房间。这点小小的希望也许会落空，但我们会珍惜它。” 一个小时后，箱子开始冒出烟雾并自燃，盖子上的“龙在此”字样被烧毁。 1762赠予人类的最后一份文件，是一幅置于莎草纸卷上的图画，一只有翼的龙正要从布满树木和瀑布的山区飞走。 纸卷右下角是龙最后留下的信息。 它们将去往新的幻界，不会再与人类见面。 “我们很悲伤，我们爱你们，我们不会忘记你们。” “我们很害怕，你们会忘记我们吗？” 没有人回答，基金会也无法作出回答，正如他们无法介入幻界去帮助龙打赢那场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的战争。 不是因为没有那个能力，只是因为不能让人类涉险。 此世的人类与幻界的龙曾有过怎样的诺言？ 谁也不知道。 纸卷被取走后，盐水从箱子里露出，修复了那些烧灼出来的痕迹。 银色纸箱崭新如初。 唯一的改变，是盖子上的“龙在此”，被换成了“龙曾在此”。 再也没有龙从里面出现过。 “从龙的出现到龙的消失，整个故事的情绪是很层层递进的，严格按照原文一条条描写1762传达的信息内容就好，也不需要多余的内容添加。” “关键就在于如何展现那些信息中的内容，单纯的文字是肯定不行的，这太浪费动画的表现力了。所以我们目前有两个思路。” “一是让旁白读出那些信息，同时根据内容再做一层动画，虚化并叠在基金会观察盒子的主画面上。这是相对常规的方式，观众也比较容易看懂。” “二的话，可以取消旁白，用纯粹的声效营造叙事，理想状况可以达到非常好的效果，接近原文当中‘不可触及的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凭心而论，秦浅更喜欢后者，但是难度比前者大太多了。 她感觉以自己这些人的音乐素养，真不一定……慢着，既然游危在他们手里…… 把倪弦沉也钓回来？ 第224章 幻想的陨落 “炸脖龙”事件结束约八年后，已被判定为“无效化”的SCP-1762重新喷出了烟雾。 从箱子中出现了一块紫水晶和一本书。 水晶晶体上刻着“最后一次”的字样。 而那本书上详细记载了“幻界”内生活的各类物种，书的作者说它们已灭绝。 这便是结局了。 由一个箱子联结着的，奇幻世界的龙与人类的隐约过往，这或许就是SCP-1762的本质。 基金会秉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酷，旁观了幻界失陷的整个过程，毫无动作。 这不能说是错误。 但读者很难不为那些龙的言语感到悲伤，为它们给予人类的，纯粹的信任与保护。 正如“龙曾在此”这个词所透露出来的感情色彩一样—— 有什么珍贵的不可思议之物曾经存在于那里，但那已经是曾经。 我们仍不知道“幻界”是什么。 一个真实存在的异世界？还是一个孩子天真的幻想？甚至于人类所著奇幻故事的集体显化？ 我们已经失去了它们。 杀死它们的，是没有被揭示具体形象的敌人，那既有可能是指基金会的隐瞒与袖手旁观，也有可能指向人类抛弃神秘迈向科学的进程。 就像“SCP-3844-屠龙”里那条被杀的龙一样。 3844与基金会初见于1906年，“它看上去完全就像我们想象中的样子”，称呼来者为“新时代的骑士”。 1941年的时候，基金会已经开始建造针对它的收容措施，抹除关于它的一切痕迹。 它和基金会人员之间的交流十分友好，只是问了一句：“那你们还会允许我再次飞翔吗？” “希望如此。但战争结束前恐怕不行。”博士回答。 但当时间来到1984年，战争早已结束，龙依然被收容。 针对它的特殊收容措施已经建造完毕，巢穴附近布置着高射炮。而它也变得弱小了，从体型到能力，其中一些甚至可被科学所解释。 当初与龙交流的博士成为了O5-2，多年后他再次来到此处，赴一场久违的约。 “你们何时知悉了光的本质？”龙问道。 “至少几十年前了。” “构成物质世界的最小结构呢？” “我们在战争期间拆开了原子。” “不久之后你们也许就能解释我种族的起源！” “嗯，科学的能耐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比如，天呐，我们部门的人员发现，一些所谓异常根本就不是异常。” “那么，科学是否发现了能让我展翅飞翔的方法？” 这一次的回答依然是不行。 因为雷达技术的发展，龙不被允许离开巢穴。 直到2007年。 现在它只有十米长了，全身都在褪色，拥有的能力越发缩减，连喷火的原理也被基金会完全解明。 龙与O5-2进行了最后一次谈话。 它认为O5-2的长生一定是某种魔法，对方只是回答：“加以充足研究，万物皆是科学。” 龙觉得这太糟糕了。 科学，科学正在侵蚀它所熟悉的世界，那些“燃烧的气体球”正在取代“星星”。 可它心中的世界还是最开始的模样，和很多很多年前一位公爵描述星星时一样，“他说，‘它们是自天堂而来的小小灯火。’他的声音充满敬畏，一如你初次遇见我时。” O5-2：“你是在为科学的进步而感伤吗？为我们现在能够理解你的存在而感到不安？” “不，我是在为不复存在的神话和奇迹而哀悼。我希望我能够拥抱科学，但科学带走了我们的这个世界上我所享受的太多东西。我发现，我对科学这东西过敏。” SCP-3844怀着仅剩的自信和尊严，带着不甘心死去的奇异幻想，展开尘封一个世纪的翅膀。 它被高射炮处决，只留下一具普通飞蜥的遗骸。 龙的巢穴从一个巨大的洞窟变为一个深约1米，直径约2米的小洞。 宛如一场梦。 世界上最后一条龙死于2007年4月11日，死于幻想的陨落。 基金会几乎要无效化了这个项目，如果没有下一个迭代的话…… 在文档的最新部分中，SCP-3844重新被划分为Keter，一反基金会常态的模糊描述最后，是上传者留下的唯一一句备注—— “龙。还有许多条龙栖身于山中。” 这些与科学相左的神秘生物，在人类对世界逐渐清晰的认知中失去神话的梦幻外壳。 然而新的未解之谜也在不断出现，新的龙显现于科学未能探索的领域当中。 我们尚未得知一切。 我们终将知道一切。 这是幸运，亦或不幸呢？ 但无论如何，人类的幻想应当永不落幕。 中分的“SCP-CN-1999-幻想遗物”延续了以上作品的思想，并将着眼点放到了“对天空的想象”上面。 自很久以前起，因不明原因形成的大型实体一直在天空上出现。 它们会根据人类的流行文化喜好改变形状，被认为是人们对未知事物浪漫幻想的具现。 是每个时代的传说。 和SCP-3844经历的发展相似，随着时代飞速进步，此类事物的出现频率也在减少。 大部分人移居至其它星球后，它们基本不再出现。 3091年，SCP-CN-1999停止出现五年后，大量幻想实体忽然出现在地球上空，它们开始互相碰撞下坠，又在落到地面前消散。 基金会紧急抢救出的最后八个幻想遗物，最终也在一次次实验和漫长的时间中损失。 SCP-CN-1999似乎彻底消失了，连带着人类对天空的幻想一起。 但也仅仅是“似乎”。 4001年，一些被发布到网上的影像资料与留言，引起了基金会的注意—— “前些日子，我和朋友们去了趟地球旅游。这个据说是人类文明发源星球的地方，如今已充满遗迹、杂草和原始的房屋，没有多少人居住了。但正因为如此，我们也第一次看到了与天际线相连的海洋。我们到了海上，水底净是从未见过的生物；水与天如此临近，仿佛它们一跃而起，就进入了天空。” “在我出生的星球上，海与天被密密麻麻的城市线条分割；即使是四方形中透出的天空，也充斥着各类新式的飞行船。而今天，我却在那一方无色的空隙内看到了多彩的生物；那是在空中飞行的鱼。理性告诉我这不可能是真实生物，只因鱼类生于海洋、灭于海洋；但我的内心深处却在幻想，是否在那个科技落后的时代，在那颗水天相接的星球，它们也曾在空中巡游。” 他们说龙曾在此。 可真正“曾经在此”的，是人类对那个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奇妙世界的信仰与梦。 世界的朦胧美被知性的现实掩盖。 但至少我们曾有信仰。 我们曾经有梦。 “即便我身处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是无限宇宙之王。” 世界的边界，是人类想象力的尽头。 第225章 思想衍射 “大致思路就是这样，画面还是我们熟悉的2D，预计成片长度应该在……”秦浅想到之前关理对3999的高标准，一咬牙将时长拉满，“二十分钟左右。” 受限于经验和成本，他们这些学生的毕业设计作品，通常都只有几分钟，十几分钟已算少数。 但要做二十分钟的话，也不是不行。 离毕业还有一年半，同系很多人连专业课都没上完，更别说选定毕设主题了，秦浅几人说得上是提前开跑。 而2D动画这种人工成本占大头的行业，只要投入足够的精力与时间，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关理静静等待对方展现完诚意，并在那句“您觉得如何？”后面及时作出回应：“可以。” “可以是指？” “SCP基金会可以将‘SCP-1762-龙之归宿’的动画改编权，无偿授权给你们。”他进一步解释道，“不过作为条件，我要求派人参与制作……也不是参与制作，主要就是当监工，确保你们不会改编出漏洞。” 其他人搞同人随便怎么一无二随，关理管不着，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作品，绝对不能魔改! “这样不会浪费你们的时间么……”秦浅回复的语气也放松许多，答应授权就好，后面跟着的条件无伤大雅，有人帮忙纠错，他们甚至能更轻松些，“那么具体是谁呢？” “你们应该跟游危比较熟？让他来吧。”好歹也是名义上的“O5-7”，可以多为基金会作点贡献。 游危：好像没什么可意外的…… 交代完这边的事，关理翻了翻其他群的聊天记录，看着好友名单发了会儿呆。 自从开始重置身体状态免除睡眠，他的时间就充裕得有些过分。 而当前开展的那些项目，一个个运转得井井有条，根本没有关理额外再插手的余地。 “这可不是我主动要摸鱼……”他最小化聊天界面，叹了口气。 系统不得不承认，管理员能把所有事都找到合适的负责人塞出去，一通操作下来得到大把时间用来浪费，也是件本事。 再看看任劳任怨同时关注全网舆论风向还不忘上论坛答疑警告封禁的自己…… 淦哦，好像是我把他惯成这样的! 系统不禁陷入了沉思。 关理没有在意它的沉默，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那层厚重的窗帘，夜幕伴着城市霓虹一并侵入。 已经是晚上了啊…… 系统回过神来，顺着他的视线往外面的车水马龙瞥了一眼，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关理有多久没出去过了？ 似乎是从美国回来，他就再没踏出过房门半步。成天宅在家里，物质需求低到令人发指。 养盆植物还需要定时给给光和水呢，养关理只需要一根网线。 简直是完全活在虚拟世界，这就是传说中的“赛博人”吗？ 恐怖如斯! “今天夜色不错，你想出去看看吗？”不过考虑到人类是种社会性生物，系统还是象征性地问了句，当然它知道答案肯定是…… “也行啊。”关理重新拉上窗帘，转身便开始穿外套打算出门。 “嘎？” 扭开门栓，他没在口袋里摸到钥匙，也懒得再找，径直关门下楼，“这么意外？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系统想了想：“一条关键时刻非常靠谱永远值得信任的……咸鱼？” 完蛋，咸鱼印象挥之不去。 “以你的工作量为标准，这世界上就没有人不咸的。”关理自认为还是人类，没打算跟人工智能比效率。 “我知道。”系统非常直白，“所以我就是催一下。” 不论关理到底有没有认真做事抽空摸鱼，它见缝插针地催就行了。 至于催的效果嘛……目测没啥效果。 关理在自家楼下停住脚步，望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繁华闹市，初春微冷的风被车流带起，吹走那些与世隔绝的迷思。 他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这种“行进”状态可以帮助他稍微活跃自己的思维，以便于思考接下来的事。 “SCP基金会发展初期的蛰伏阶段可以结束了。”关理看了眼路边冒出新芽的绿化植被，这大半年来的历程与信息在他脑中汇集，“我们需要改变运营策略。” 在过去的很多时间当中，他所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观察。 观察整个世界的文化风向，观察社会主流的喜好趋势，观察当下时代对《SCP基金会》的接受程度。 观察他们想要的，渴望着的，到底是什么。 关理对此已经有了部分思路，他只是需要稍微再明晰一点儿。 如今正处于变革的时代。 现代文明进程的推进，似乎意味着人们正在步入“低欲社会”。 对基本物质的需求持续降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虚无缥缈的精神需求。 年轻人们拥有空前的主观意志，这意志不是为了生存或其它，仅仅是为了“自我实现”。 为了证明“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仿佛是对古典哲学的回归，人之一世的追求回到最初的“人之意义”上来。 但这又是属于机械论、还原论的时代。 效率成为第一要务，于是“个体”便成为了“零件”，还是可替换的那种。 要是不想被替换呢？ 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并不是说要多么杰出优秀，但个性化是必然的出路。 用声音，用文字，用或者管它其他的什么!输出你的思想!你的一切! 让其他人看见你。 让他们连接你。 模因将在蛛网般的信息网络上繁衍传播，深入虚拟世界的每个角落。 “物理学上将波遇到障碍物时偏离原来直线传播的现象叫做衍射，比如光在遇到小孔时，会绕进阴影里散成一片。”关理似是自言自语，“我曾偶然了解过这个词的词源，拉丁语词汇diffringere，意为‘成为碎片’。” 如果思想终将成为碎片，他希望能像光一样，给障碍物的背后也带去某种事物。 ——名为《SCP基金会》的情感体验，纯粹创造力的源泉，与他人共鸣的沉浸通路。 “传播，输出，感染，以文化的基因作为武器。” “这是一场战争。” 第226章 自我约束 文深正在写《壳外定律101》的大纲，用电脑。 更准确地说，不是“写”大纲，而是罗列最关键的剧情节点，以及一些突发奇想的设定细节，以免自己写着写着就忘了。 至于世界总述、剧情脉络这类大方向上的东西，全都被他牢牢地记在脑子里，根本不需要写出来。 很多人以为每部知名作品背后，肯定都有一份详尽到恐怖的大纲。 但事实上，到底有没有大纲，全看作者的个人习惯。 文深只有在写第一本书的时候，试着整过大纲。 那本书没有写完。 原本预定的大纲剧情尚未行至中途，就被无数新的思路冲击得支离破碎。 然后他就明白了，他不适合学别人写大纲。 放弃崩塌到无以为继的处女作之后，文深很快便摸索出了适合自己的写作方式。 先确立全文所要表达的内核，接着在此基础上构建出世界观的轮廓，细化整体并稍微勾勒一些闪光的叙事节点，任由它们在背景中自行延展，以命运般的巧合联结起因果。 最后，确立几个主要人物，选择一个足够有爆点的时间作为起始，把他们扔进这个已然成型的世界。 故事就会从这碰撞中喷薄而出。 在脑中生成一本书就是如此简单的过程，最难的反而是将那些抽象的情感与转折具象化为文字的过程。 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文深点击保存，把进度条拉回到最上面，从头检阅了一遍。 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 那么…… 他看向自己眼前的屏幕——并不是实质存在的电脑屏幕，而是一个浮于视线中的半透明屏幕——名为“文娱复兴系统”的显示界面。 上面整整齐齐排列着“文未复”名下的全部作品，以及对应的影响指数。 绝对真实的，未经任何额外注水的作品综合数据，精确到不同平台的每日风评趋势。 这让文深能够比其它作者都更迅速地得到反馈，并针对性的调整自己，不断获取进步。 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文深才能很快接受关理的“穿越者”身份。 毕竟连系统都有了，相比之下，穿越都没那么离奇了。 除此之外，这个系统最大的用处就是进行截稿警告。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要谈什么天分、运气，你需要的是一个截稿日，以及一个不交稿就能打爆你狗头的人，然后你就会被自己的才华吓到。” 文深便是这一理论忠实的践行者。 虽然身负文娱主角标配的系统，但那系统里根本没有可以不劳而获的“作品”亦或“能力”，只有多到可以埋死人的写作理论。 他以前还想过为什么没有“作品”，毕竟文娱流……咳，文抄流里面都是那么写的：完成系统任务得到积分，来换取其它世界的作品，发布出去获得更多声望和积分，无限循环。 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大概是因为时空版权局吧。 有这么一个严防死守一切跨世界文化侵权的组织存在，文抄公怕不是已经绝种了。 而那个名字看起来很牛逼，实际上就是个大号写作教材的“文娱复兴系统”，是被文深当私人编辑用的。 众所周知，系统当中有一类，任务要求必须执行，说不定还是限时完成。 若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系统就会给予惩罚，惩罚方式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此类系统常常因为“强行虐主”惹怒读者，已经快在系统流网文里面绝迹了。 文深的系统当然不是这种。 不过他发现自己的系统也可以有这种功能。 设置一个要求限时完成的强制任务，再选择一种让他自己闻风丧胆的惩罚机制，两者结合起来…… 无敌的催更机器诞生了！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拖过更。 可以说，文未复能有今天的成就，一直默默划死线的文娱复兴系统功不可没。 每一个没有鸽化的作者背后，都有着难以言说的过往。 至于他真正的编辑……嗯，威慑力基本等于没有。 想到这里，文深关闭系统界面，爬上线敲了敲自己在新阅的责编苦米：“我打算开一本新书。” 早就把他设成特别关注的苦米瞬间回复：“文大你终于想通了！新书什么类型啊？长篇还是短篇？大概是什么时候发？” 文未复：“不在新阅发。” 苦米：“没事，那我们换一……等等你刚刚说啥！你被外面哪个狐狸精勾引走了？是不是华文？！” 文未复：“不是华文，也不是其它网文网站，是一个非盈利性质的创作平台。” 苦米：“非盈利？我怀疑你是被白嫖了……” 文未复：“嗯，但我对他们的项目很有兴趣，我想写。” 苦米：“你这……行吧行吧，随你去写，反正你记着合同里的条件啊——每年至少在新阅旗下平台发布一部作品。” 文未复：“时间还早，不急。” 苦米：“《世界式审判》的动画制作还没完吧，再开新书不会分散精力么？” 文未复：“前期剧本筹备早就完成了，现在需要我的地方不多，问题不大。” 苦米：“那……透露一点儿新书的内容呗，题材啊设定啊风格啊，都行！” 文深倒不吝啬于这点信息，“是我给那个平台写的定制题材，设定他们出的，算是科幻。有自己的独立世界背景，你可以称它为‘克苏鲁神话’。” “你不是一向不写定制？而且这名字好拗口，克……克鲁酥？” “克苏鲁。” “没懂。” “一个名字能看懂什么，等我写出来你就懂了。”文深失笑，“我有预感，这个世界背景……这套设定体系，将风靡全世界。” “嗬，您就是卖瓜的那位王婆？” “哦对了，应版权方要求，整个克苏鲁神话世界背景的使用权，是免费向公众公开的，允许任何类型的二次创作。”文深疯狂暗示，“具体的可以看这个CC协议。” 苦米眨了眨眼睛，某根神经猛地一搭，恍然大悟：“我懂了！” 网文至高神的下一部创新题材作品，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流量！热度！新的流派崛起！ 快去找作者来准备跟风！ 第227章 为什么？ “所以……你找不到作者跟我有什么关系？”游危敲着键盘回复关理，“我又不是作者。” 神意“又没让你写小说，是写诗，你在自己动画里写的诗不是很在行么？” “那不是诗，是倪弦沉写的歌词……” “那就让他来写。” “真当我买一送一啊？” 这段对话的起因是关理的突发奇想——首先，他打算给《无尽》的正式版加一个剧情模式；其次，这个剧情模式需要一段结束语，可以用来升华整个游戏的结束语。 一首诗。 就像《我的世界》最后那首《终末之诗》一样。 于是，看起来很会写诗的游危就第不知道多少次被盯上了。 游危表示很淦，“先说好，我们搞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诗。” “按照你们之前的发挥就好。”关理一听是倪弦沉就放心了。 诗歌本就是一体的。 而且缪斯乐神写的歌词，那能是普通的歌词吗？ “行吧，讲讲你这个剧情模式是怎么设置的？什么剧情？起码让我有个掰扯方向。” 关理思考了一下，说道“诗的内容……跟剧情本身关系可以不大。因为我是准备把一些的叙事型scp项目，在自由模式中不太容易展现的那种，单独提出来做剧情单元。这首诗就是通关所有剧情单元之后的彩蛋。” 游危似乎品出了那么一点味道，“看你的意思，剧情单元还会不断增加？” “对，之后会越来越多。” “那有没有可以参考一下的中心主旨？” “宇宙……与爱吧。”关理想着《终末之诗》的语句，“玩家与他曾爱过的世界。” “宇宙说我爱你。” “宇宙说一切你所需要的你都具有。” “宇宙说你所抗争的黑暗就在你心中。” “宇宙说你所追寻的光明就在你心中。” “宇宙说我爱你，因为你就是爱。” 游戏结束，游戏对玩家说，这场梦已行至终点，该醒了。 但游戏对玩家来说，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总之，先做剧情模式吧。”关理抓住自己唯一的程序员，“系统，你有没有推荐的项目？” 第一单元，起始的单元，最好能涉及到众多项目，有自己独立的叙事线，而且游戏机制与自由模式有所差别。 符合条件的项目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1730-“site-13发生了什么？”、4100-“不完美的未来”都挺适合，诸如2000-“机械降神”之类的甚至能单开一个新模式。 不过以系统对关理的了解，有一个scp项目，他一定会感兴趣。 ——scp-5000-为什么？ 作为《scp基金会》5000竞赛的冠军，这份档案将“谜团”的主题贯彻其中。 它本身就是一个谜般的故事。 基金会在scp-579-[数据删除]的收容室发现了一套自己设计的“绝对斥外护具”，这套异常装备具有一系列保护并强化穿戴者的功能，包括但不限于过滤他人的认知使穿戴者“隐身”。 即便如此，它曾受到的攻击也导致整套装备只剩下最基本的文件储存功能。 护具内是基金会员工pietrowilson（彼得罗·威尔逊）的尸体。 更准确地说，是与pietrowilson一致的尸体。 因为属于这个世界的pietrowilson，还在基金会特外站点site-06工作，生理状况正常。 只有那些被导出的文件记录，能告诉人们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我的名字是pietrowilson。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想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日志条目0001-1 从pietro的视角，一切变化始于2020年1月2日，一场大屠杀。 自称是机动特遣队zeta-19（“孤独一人”）的队伍闯入特外站点site-06，把站点内所有人召集到食堂，然后开始射击。 pietro幸运地找到了“绝对斥外护具”，靠着护具的认知屏蔽活了下来，并逃了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特外站点，或者说excsionarysite，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站点。 它们通常是利用扩大版斯克兰顿盒技术建造的，一般用于存储敏感文件并保护其免受回溯性篡改影响。 哪怕外面整个世界被重构，特外站点内部也不会发生改变。 因此特外站点与外界的信息交流极少，只在每月第一日进行信息广播，以确认其存续。 pietro不知道外面是否发生了什么，他前往最近的安全屋，想要通过那里同基金会取得联系。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个彻底疯狂的世界。 “以下信息经o5议会一致同意后撰写发布。 致那些尚不知我们存在的人，我们谨代表名为scp基金会的组织在此宣告。我们曾经的使命，集中于收容与研究异常物品、实体及其它各种异常现象。我组织曾致力于此超过百年。 由于不可抗原因，此方针现已变更。我们的新任务是消灭全人类。 不再进行进一步沟通。” 基金会把这个发给了全球所有政府、新闻机构和异常组织。 他们开始了对全人类的攻击。 scp-096的面部图片在社交网络疯狂传播，死亡人数不断上升；scp-169的背部与内部被引爆数枚核弹，由此产生的地震与海啸摧毁了大量沿海地区；scp-610的样本在多个大城市散布，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感染…… 最后，他们将scp-682释放。 没有人知道基金会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了寻求这一切的答案，pietro决定去site-19——离他最近的真正意义上的基金会设施——看看。 他在路上遇到一群基金会士兵进行“检查”，指挥官把刀插上士兵的肩膀，大多数士兵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一个表现出了明显的痛苦，他被同伴们击杀。 检查完毕的队伍继续上路。 目睹整个过程的pietro在记录文件里写下一句总结“妈的根本搞不懂。” 之后在某个损坏的旧收音机里，他收到一段诡异的音频，男性，年龄感觉和他自己差不多。 虽然没听懂，但为了后人，pietro还是把音频记录了下来。 ——“七。五。能听见我说话吗？你眼睑之间的洞里有一个孔在发光。我之前从未去过凡尔赛宫。我想被爱。九。我现在就站在你身后。五。我是合二为一的我，现在正站在你身后。女神吞噬了海里的城市。九。地板上有个洞，答案在里边等着你。七。看，你在孵化。你在孵化！” 在护具的帮助下，pietro终于来到site-19。 安保已经失灵，大部分异常已经被释放，研究员仍然在工作，讨论着如何造成最大的人员伤亡，仿佛他们一直以来研究的就是这个。 “但他们的眼睛……就像是缺了什么一样。黯淡无光。如果只看他们的眼睛，我是没法把他们视作人类的。说不定他们已经死了。很难描述，总之我感觉毛骨悚然。” pietro用偷来的高级职员凭证访问了基金会数据库，找到了一些可能与此相关的信息。 在2019年12月16日，o5议会关注了一个名为“pneua”（灵魂）的计划。 这个计划似乎是研究大规模记忆删除方面的，致力于对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描绘。 而基金会显然取得了一些突破。 第二天，o5议会举行了一次投票，结果全票通过。伦理道德委员会也表示同意。 投票的具体内容已被编辑，无法查看。 两天后，一系列指令被下达给全体高级职员和站点主管，基金会上下掀起了自杀和辞职的风波。天启四博士之一的drgears也辞职离开了基金会。 12月22日，第二部分的文件被发送给基金会所有剩下人员，与文件一同传达的，还有“硬着你的心”这一信息。 所有自杀和辞职行为立刻终止。 12月25日，基金会各站点内外所有通讯被彻底阻断。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各站点的职员处决了大部分人形异常与对人类友善的异常。一支暗杀小队被派遣去暗杀drgears，但未提及成功与否。 2020年1月2日，机动特遣队被派遣至各特外站点处决所有人员。上述任务完成后，基金会立刻向全人类宣战。 可以获得的全部信息就是这些，pietro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看起来像是o5议会散播了什么模因触媒来控制其他人，但道德伦理委员会为什么会同意他们的决定？他们又为什么要下达灭绝人类的指令？ pietro记录下基金会对部分scp项目的利用——指用它们尽可能杀伤人类——在离开这个站点前最后进行了一些调查。 他的调查过程没有被记录下来，护具的存储功能显示“文件已删除”。 再次出现记录已经是三个月后，pietro表示这期间他的记忆都是空白的。 身上多了一些伤，site-19已被远远抛在身后，手里还有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提箱。 “我想不起来里面究竟有什么——我只知道它不是圆的，而我得找到scp-579。” 靠着手提箱里的东西，pietro如有神助地一路前行。 只要遭遇太过危险的境况，他就会打开箱子，跳过一段时间，来到几英里外，同时失去这过程中的全部记忆。 他用死去的特工尸体访问基金会数据库，观察基金会的动作，越来越多的曾被收容的异常，被用作毁灭人类的工具。 他通过一群赶路的goc士兵访问了goc的数据库，找到了一些goc对基金会职员的审问记录。goc仍在努力战斗，试图扭转局势，但很快就在基金会的疯狂攻击中溃败。 破碎之神教会短暂地重建了互联网，又在scp-3078的冲击下迅速垮掉。疑似“机神”的异常项目被基金会释放后，整个教会因信仰的分歧陷入内战。 蛇之手采取了一些阻拦基金会的行动，不过看起来没什么用。 图书馆离开了这个宇宙。 “我已经不再进食或饮水了。反正护具会搞定一切，而且不管吃什么东西，都有被基金会散布的恐怖病毒污染的风险。到现在，我已经见过了能想象到的各种状态的尸体。其中一些甚至还能走路。” pietro向着scp-579的方向继续前行，他遭遇的东西越发奇怪了。 如果说闪烁者们——基金会制造的士兵雕像，穿着机动特遣队的制服，眼眶里空无一物，手臂是刀刃，在被注视的时候无法行动，没有被注视时就会砍碎眼前的一切——还算正常的话…… 那么第二种事物，地平线上的像个拉伸的人一样的东西，身体从地面直达云层，下巴呈直角摆动，黑色的间隙像翅膀一样围绕着它。 更奇怪的是，基金会在与它战斗。 基金会释放了其它异常，全力毁灭人类，却在和这样一个异常战斗。 pietro感到费解。 他想过这些基金会人员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是在之前就逃出来的，可能还是正常的人。 他没有上去尝试交流，不能冒这个险。 他必须把箱子送到579那里去，但为什么？ “我得做些什么。什么都行。” “今天看见一个孩子死了。本来能救她的。没救成。” “我是个废物。” 在一家废弃的珠宝店，pietro遇到了使用着小女孩身体的drbright。 这位著名的博士因意识被保存在scp-963当中，免除了基金会下发的第二份文件影响。 她告诉了pietro有关第二份文件的猜测一连串的图片，蛋、树、宗教相关的东西，图片本身毫无意义，应该是内部被编入了什么。 不是模因触媒。 “我知道模因触媒是什么感觉。那感觉和它不一样——比起被施加什么，更像是把我从什么东西里释放了出来。”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些信息，drbright说要去找scp-1437，去往另一个宇宙，pietro继续上路。 不久后，他到达site-62c，scp-579的收容站点。 穿过遍布着闪烁者的走廊，pietro终于接近了这趟旅程的终点。 scp-579就在观察室的下面，地板上有个洞可以通往那里。 如果直接把手提箱扔下去，它根本就没法碰到579。 唯一的方法是……pietro从洞里跳下去，在下落的过程中扔出箱子，然后摔死。 他不怕死，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基金会为什么要杀光所有人？他为什么要带着一个手提箱穿越世界？ 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去死？ 有什么理由吗？ pietro没有找到答案，闪烁者在砍他背后的门，那些东西快要进来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绝对斥外护具”记录下他看到的最后一样事物，那是scp-579的照片。 “日志条目0001-18 哦……原来如此。 生命体征消失” 单章 本来应该是发专栏的，但我想了想，感觉起点专栏不会给我过审。 那就直接发单章了吧。 对作品以外的事没兴趣的读者可以跳过。 4月27日，阅文集团高层变动，换了新的管理团队来。 以此为契机，“卖身合同”和“免费正版”两个问题，终于被放到台面上来。 说句老实话，这两件事跟新高层没太大关系，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只是恰逢这个时机爆发了出来。 当作者们对起点所剩不多的情分和信任，也随着老团队的离开消失，塔西陀效应之下，长年积累的不满与未来不明的恐慌，致使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这不代表新的管理这们值得信任。 对于他们之后的运营策略，我持观望态度。 那么回到原先的问题上来……算了我懒得搞旁观者视角了，直接哔哔。 起点的合同从很久以前就是这么黑，这次的“新合同”只是用“委托创作”、“聘请”等词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扯了下来。 这意味着作者在过往数年前一步步后退，到今天已经退无可退。 曾经我们是“作者”，现在很多时候只敢自称“写手”，再之后呢？ 枪手？ 那我宁愿去当个“独立作者”。 看看这个词汇，多么有赛博朋克内味儿！ 真就“高科技低人性”啊？ 免费就更不用说了，同样的内容，起点收费微信免费，让付费正版跟免费盗版同归于尽？ 免费正版计划通？ 哦对了，我在群里说这事的时候，发现很多读者不太清楚起点的某些机制： 1、赠币订阅作者是收不到钱的，一分也没有，甚至后台的订阅数据都不计算赠币。 2、发红包作者也是收不到钱的，红包是发给其他读者的，还经常会被机器人抢走。 3、起点真的会不通知作者直接修改作品内容，书名简介正文都在可修改范围内。 在我们不知不觉间，起点早就温水煮青蛙踏破底线无数次了！ 更多的宣言，很多大神已经说过，阅文似乎也有所回应，说要在5月6日开作者恳谈会。 但这不是结束，远远不是。 在真正的胜利到来之前，我们的战斗都不能停止。 著作权法修正案（草案）正在中国人大网征求意见，如果有时间，可以搜索参与一下。 它不仅关联着网文，更能辐射到所有曾受版权困扰的文创领域。 理性看待，保持热度，不要天真，不要放弃发声。 每一份声音都应具有力量。 你的传播就是力量。 全本 第228章 人性之下 正如5000竞赛的主题一样，这篇档案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谜题。 各种杂乱的信息不断涌现，观看者抱着探究真相的心阅读到最后，也只能问出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以守护人类为己任的基金会，会骤然走上一条毁灭人类的路？ 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得先从文章里把那些潜藏的信息找出来。 第一个关键信息结尾那张scp-579的图片。 它看起来除了黑色什么也没有。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因为“scp-579-[数据删除]”就是这样一个有效信息都被[数据删除]的项目。 然而只要把这张图的饱和度调高，一些极不显眼的色块就会在图片边缘出现。 那里面隐藏着一段对话—— 我颤抖着拿着文件的双手。“确定是吗？” 他点了点头。“我们昨天收到了pneua（灵魂）成员的报告。每个人都是。” “连我们也是？” “连我们也是，tejani。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赞成这个该死的蜥蜴……” “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办。在我们开始动手前，我想，我们必须散布解药。否则它会出手制止我们的。” “上帝保佑我们，一。” “别这样，tejani。那是‘它’在说话。” ——在作者的设定中，tejani是道德伦理委员会的主席，“该死的蜥蜴”是大名鼎鼎的scp-682，而“一”则显然指代o5-1。 这是发生在基金会最高层之间的秘密对话，揭开了谜题上的第一层面纱。 在对人类潜意识的探索当中，他们发现了某种东西。 某种存在于每个人内心的东西“它”。 682痛恨“它”，所以682痛恨“人类”。 基金会决定动手。 在那之前，他们散布了解药，那就是在12月22日下发的第二份文件。 这也是drbright会感觉那是某种“释放”的原因。 随后，从“它”的影响下挣脱出来的基金会，开始了毁灭全人类的征程。 那么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基金会要毁灭全人类？如果是因为“它”已经侵蚀了全人类，不能给全人类使用解药吗？ 我们展开第二个关键信息档案最后的隐藏文字。 “你刚说入侵，对吧？或许不会再有多少次了。” “这不是什么几小时就能接受的东西，伙计。你能安静个一分钟吗？我当然不行。不，还不行。被入侵的感觉。” “我一直在想，就，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些，那还是结束一切为好。这又能花多少时间？但并不是这样。我的一切。你知道他们会怎么说。” “我觉得恶心。” 依然是两个人的对话，这次对话者的身份不明，但是“他觉得恶心”。 他觉得什么恶心？ 是那个入侵人类潜意识的实体？还是这种入侵的行为？还是人类本身？ 这实际上并不重要。 因为对682来说，“人类”当中有“它”，“人类”和“它”都足够恶心。 获得了解药之后的基金会成员，拥有了跟682相似的思维。 就像pietro在goc的数据库里发现的那份记录，两个goc成员审讯了一个基金会特工，特工的回答和682档案中的审讯记录如出一辙。 他/它说“……令人作呕。” 人类的灵魂、思想、意识，或者别的什么，被那东西入侵了，污染了。 人类令人作呕。 但“它”也确实给人类带来了一些事物，那些事物在基金会获得解药后消失，连带着他们眼中的光也消失了。 第三个关键信息，我们需要找到“那些事物”是什么。 回到档案本身，还记得pietro去site-19时看到的“检查”吗？ 指挥官把刀插进同伴的肩膀，唯一一个表现出痛苦的被击杀，其他人继续上路。 这似乎意味着解药对某些人不起作用，以至于他们依然保留着感知痛苦的能力。 goc记录中的特工也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当你意识到你不该感觉到痛苦，你就再也不会害怕什么了。” 不该感觉到痛苦？ 意思是“痛苦”是“它”带给人类的吗？那些负面的情绪都是“它”的副产物吗？ 不，可能不止如此。 当tejani祈祷上帝时，o5-1说“那是它在说话。” 它说的是这个行为背后的恐惧，还是这个行为彰显的善良？ 还是说……两者皆具？ 对自己投放解药后的基金会瞬间转入大屠杀模式，没有被治愈的同伴被毫不留情地抛弃抹杀，“痊愈”的基金会研究员就像谈论日常工作一样谈论如何灭绝人类…… 他们失去的远不止是负面的东西。 有种说法认为，对自己的疼痛产生负面反应，是同情自己的一种表现。 痛苦催生了人类的同理心。 在那基础上，萌发了爱。 这背后的意义非常可怕人类可能天生没有同理心。 这一人类最高的美德，仅仅只是某种存在入侵人类意识的副产物，是保证人类顺利繁衍为“它”所用的武器。 “它”让人类开始维护彼此的生命。 还记得pietro听到的那段诡异音频吗？ 那份音频从一个完全毁坏的收音机里发出，它可能并不真实存在，而是来自潜意识深处的幻觉。 是“它”对他说的话。 它说“我想被爱。” 它说“五。七。九。” 它说“你在孵化。” 于是获得启迪的pietro找到了scp-055，并带着这一不可知的事物前往scp-579的所在地。 我们可以猜测“它”就是档案当中，唯一被基金会攻击的那个异常，那个像是“拉伸的人”一样的东西。 但更多，仍然是谜。 或许“它”真的以爱为食，才会将同理心赋予人类。 基金会只能用相反的情感，用仇恨和麻木对全人类缓慢施虐，以无形的手段将“它”残杀在人类的意识之海。 ……缔造了这一场发生在全人类身上的“110-蒙托克程序”。 原因呢？ 可能是为了避免“它”真的被孵化出来，带着人性的美好品质离开人类潜意识之后，还活着的所有人都变成本性邪恶的灾难之源？ 又或者是基金会在“治愈”自身的时候，消除了诸如同情与爱这种驱使人类延续的生存本能，仅剩的对“它”的痛恨直接推动了灭绝进程？ 甚至是基金会窥见了“它”的终极邪恶目的，以至于杀死全人类都被道德伦理委员会全票通过，只为让人类获得解脱？ 这种情境下的基金会是在救世，还是在灭世，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了。 在pietro把055扔进579的那一刻，两个谜样的项目碰撞到一起，“圆榫打不进方洞”，一个不该存在的bug就此诞生。 宇宙重启。 一切都还未发生。 一切成谜。 第229章 诗篇四十六 “SCP-5000-为什么？”作为基金会第六系列的开端，其质量是毫无疑问的。 里面涉及的众多项目与站点，放在《无尽》这个包圆了整个地球的地图上，倒也不是问题。 至于那些让人头都大了的线索和解密……用作剧情主线不是正好吗？ 游戏在碎片化叙事这方面，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尤其在“韵笔”——游戏道具说明中与外观和功能无关，看似无用的那些背景描述——这东西出现之后，玩家们越发习惯从只言片语里拼凑迷雾中的世界轮廓。 还有专门搞游戏世界观解谜与深入解析的玩家，对这种彩蛋式的信息发掘一个比一个在行，越难越兴奋。 对他们而言，“剧情太晦涩了”不仅不是缺点，反而是值得津津乐道的加分项。 那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是不是缺一个靠谱的游戏设计师？”在尝试整理剧情模式的游戏玩法又怎么都不满意于是推倒重来并重复这个过程数次之后，关理终于悟了。 说到底他就没正式地学过游戏设计，之前全靠“游戏原型”本来就有的思路，以及自己从玩家角度出发的一些脑洞，最后强行凑合出了成果。 再加上系统那无敌的程序生成，直接从很多游戏制作必须面临的问题上碾了过去。 但真正的游戏制作过程，可没法用这些取巧的方法。 “从浮游工作室那边改的一些地方就能看出，跟正式的从业者比起来，我们还是差得太远。”关理很有自知之明，“粗糙的机制还能靠创意和更加粗糙的画面糊弄过去，可一旦需要注重细节……” 得再抓个游戏设计师回来。 想到就开始行动，关理立刻敲了敲自己的专属助理，“系统，你去网上搜搜，看看有没有正处于人生低谷需要我去拯救的天才游戏设计师？” 他看那些文娱主角都是一找一个准儿，什么电影连续扑街穷到破产手里却握着一个神级剧本的导演啊，什么被窃取者泼了满身脏水实际上是个原创大神的歌手啊，什么…… 系统毫不留情地戳穿：“梦里什么都有。” “哦，那有没有穷到可以用钱砸到手的野生游戏制作者？” “多少钱？” “……还真有？” “甚至不少。” 制作游戏本来就是个耗钱的活计，很多游戏完成之前又看不出什么商业价值，自然也没有几个资本家敢投资。 不少独立游戏人都是一边打工一边给自己的梦想续航，甚至有穷到靠玩家捐赠才能把游戏做完的。 “惨，太惨了。”关理象征性同情了一下下，随即立刻开始指挥系统查资料，把国内比较缺钱的独立游戏制作人全都列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国内……一方面是因为《无尽》是个纯文字游戏，其主战场毕竟是中文区；另一方面，《常态复原》的团队成员大部分都来自西方，需要平衡一下。 嗯，东西方文化一碗水端平，他觉得这才有《SCP基金会》的国际化内味儿。 列出来的表单依然长得惊人，侧面也能证明游戏这个行业的水到底有多深。 优秀的独立游戏看似层出不穷，每年都有那么几个。 然而它们背后堆满了失败者的尸体。 更多游戏连面世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夭折腹中。 关理深知竞争的残酷，所以他绝不会放松选择同伴的条件。 剔除有黑历史的游戏制作者，再剔除掉类型跟《无尽》完全不搭边的，关理很有耐心地搜了剩下人正在做的游戏，已经开测的还亲自上手试了试，终于选出一位勉强满意的“幸运儿”。 ——正在准备自己第一个作品的全能型游戏制作人，自游戏设计专业毕业还不到一年的业界新人，朱泽。 全能到什么地步呢？程序出身，自学美术、音乐、写作等等一系列游戏需要的技能，凡是能自己上的地方就自己上。 究其原因，就俩字：没钱！ 如果不是真的找不到人，谁愿意自己凑合呢？ 不过他在校期间的成绩确实不错，手上的游戏也能明显看出很有想法，差的仅仅是一些经验和足够的钱。 而这些，基金会都能给他。 关理翻看着朱泽堪称小可怜的人生经历，“他这种情况应该可以申请独立游戏扶持基金吧，我记得很多大公司都有在做这个。” “一般都要给出部分版权，而且必须在对应的平台上架，很被动。那些公司不可能真的做慈善。” “他不愿意让出版权？” “更准确地说，他是不愿意接受收费上架的条件。”系统顿了顿，语气略有些微妙，“他认为伟大的游戏应该是慷慨而无私的，不应该设置收费门槛。” “……”关理也沉默了。 竟然还有这种飘在天上的理想主义者？拐了！ “你能拐动？”系统不禁有些怀疑。 “如果是其它的还有些难度，但这种把游戏当信仰的人……”他知道该用什么去诱惑，“我需要你去版权局找一篇演讲，是公开的演讲稿，名字叫做《诗篇四十六的秘密》。” “没问题！”只要被下达了确切的指令，系统是很乐意执行的。 它立刻联上时空版权局，开始搜索这一名字，整个过程出乎意料地迅速，几乎没有同名不同内容的作品。 这在版权局浩瀚无际的档案库中相当罕见。 难道是因为《诗篇四十六的秘密》这个名字太偏了？不管了，先发给管理员。 收到中英双语文本的关理打开文档，再度把整篇演讲通读了一遍。 和他记忆中一样。 一样的令人深思。 在他原先的世界，这份演讲曾深深震撼了一个固执又充满才华的狂人，给予他灵感的启迪和前进的方向，直接促进了独立游戏时代的崛起。 如果朱泽也是那种完全的理想主义者，抱有对游戏这一艺术体裁的狂热喜爱，他就一定会被打动。 “发吧。”关理的视线停留在某一段文字上面，很快又收回，他对着系统说，“把中文版发到朱泽的邮箱。” 接下来只需等待。 第230章 思想者的墓碑 朱泽已经重复昼夜颠倒的生活很久了，这正是很多独立游戏人的常态。 既缺人手又缺资金的他们，想要尽可能地完善自家游戏，就只能使用一种人人皆有的天然资源——肝！ 肝得头昏脑涨，肝得神志不清，肝到这种程度还要时不时打开邮箱，看看有没有愿者上钩的自荐人。 他在所有能发的平台都发布了自己的制作理念和联系方式，因为不相信真就一个理解他的同行者都没有，不相信只有他一人那么想过。 ——虽然还有着这样不甘心的念头，但朱泽隐隐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在当前时代可能……确实是个异类。 难道这是错误的吗？ “《诗篇四十六的秘密》？”他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邮件名字，“还有人给我投？” 说归说，朱泽还是点开来看了，谁让这是他唯一收到的新邮件呢？ 出乎意料的是，邮件内容并不是他以为的，而是一份演讲稿，看作者好像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外国人。 “你们之中，有多少人亲眼见证过一次日全食？有朝一日，能站在月球的阴影之下，是我生命里许多无足轻重的目标中的一个。” 演讲者从久远的过去开始回忆，讲述他在一个普通商业区当售货员的经历。 他所在的那家店铺有个活动，每月可以让顾客免费领取一枚电池。 电池非常劣质，几乎卖不出去，但穿过整个店铺只为了拿一枚免费电池的顾客仍络绎不绝。 顾客其实占不到什么便宜，但“额外获得什么”的力量，驱使着他们一次又一次来到这里。 后来那种力量有了个更加具体的名字：“彩蛋”。 同时期还存在一本名为《假面舞会》的儿童图书，用15张彩页描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但故事完全不是重点，这本书的封底是一枚被做成兔子模样的珠宝，上面写着“游戏规则”：埋藏珠宝的地点就藏在书的图画和文字当中，寻找线索并解出谜题，宝藏将归第一个找到者所有。 于是很快，“寻宝”的浪潮席卷了全世界，这一充满魅力的冒险之旅让无数“玩家”花费了大量精力和钱财，甚至已经远远超过珠宝本身的价值。 他们仍乐此不疲。 这就是彩蛋的力量——未知、紧张感、成为唯一的可能性。 当然，彩蛋不止在游戏当中出现，它遍布人类的整个文化艺术史。 无数艺术家在自己的作品中留有彩蛋般的秘密，有的只是喜欢或者讨厌什么的暗示，有的则是为了展现自身的信仰。 也因为他们的存在，试图从那些伟大作品中解密出“世界真相”的人前赴后继。 那可能正是人类灵魂中“追求彩蛋”的意志在作祟。 而整个西方世界被“解密”最多的两个文化源泉，当属1611年出版的詹姆斯王版《圣经》和莎士比亚全集。 前者由46位编者经十年完成，是英语散文不朽的丰碑，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完善与形成。 后者给世界提供了至少15000个新词，其作品的影子遍布文艺领域长盛不衰，我们所熟知的现代英语，可以说就是从这些作品里脱胎。 它们已经超越了文艺作品本身的层次，达到另一种高度—— 并不是时代成就了作品的伟大，而是作品本身造就了后来的所有时代。 “一种非凡的感受，在凝视这些令人炫目的智慧和修辞的瑰宝时油然而生。” 它的名字是“敬畏”。 ——难以忘怀的崇敬和麻痹灵魂的恐惧。 敬畏是艺术成就的圣杯。 但，真正称得上令人敬畏的作品，太少了。 大部分作品其实只是在设置“彩蛋”，尤其是现代游戏，更是在制造“驯服人类并使其形成重复某种操作来获取奖励习惯的斯金纳箱”这一道路上越走越远。 游戏创作者们为了迎合市场、迎合玩家不断降低门槛设置奖励，用尽手段把玩家留下，以期让玩家形成“每个月去领一次没有什么卵用的劣质电池”的条件反射。 在这个过程中，游戏只是工具，而非目的。 这或许是一条不错的路，毕竟娱乐总归是需要的。 可它不该是唯一的路。 “难道我们的想象力真的如此贫瘠，不得不凭借小把戏才能让玩家对我们的游戏感兴趣？” 令人敬畏的事物不需要隐藏。 令人敬畏的事物既富有又慷慨。 宝藏就在那里。 游戏不该只是通往宝藏的手段，游戏本身就是宝藏。 每个新事物的诞生都伴随着无数新的概念和词汇，例如电脑诞生以来，我们有多少词语与它息息相关？ 电子游戏的历史仅有四十多年，在我们的基本用语中，与它有关的寥寥无几。 整本的词典等待我们去填写。 时机大好。 不久之后，甚至就在我们的有生之年，会有那么一个游戏设计，如同闪电一般照耀我们的文化。 它很好辨识。 它会是慷慨的，因充满旺盛的创造力而令人眼花缭乱。 学者们会花上数十年，甚至数个世纪来对它进行分析，就像研究所有影响时代的伟大艺术那样。 它将令人充满敬畏。 每年有数百万人前往埃文河畔的圣三一教堂，传闻那是莎士比亚的墓地。 朝圣者们怀着赤诚的敬畏之心，来到这座思想者的墓碑前，或许只是为了体会某种情感。 祭台右侧放置着一个设计简单的橡木箱子，箱子里是一本翻开的书。 那是詹姆斯王版的《圣经》，也是第一版，出版于1611年。 那一年莎士比亚46岁。 书被打开在“旧约：圣咏集”的第46章。 从这一篇章的开头开始，正数第46个单词是“shake”。 从这一篇章的结尾开始，倒数第46个单词是“spear”。 合起来，“shakespear”，翻译为中文，莎士比亚。 这应该只是个巧合。 又或者……不是巧合？ 世界总是这样运转，不经意间给予令人战栗的“惊喜”。 更多“彩蛋”则是人为创造的。 就像那位用儿童图书掀起寻宝狂潮的作者一样，在设计好的位置埋下置入宝藏的陶瓷容器，容器上刻着如下文字： “我是假面舞会珠宝的守护者，等待着你，或者等待永恒。”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