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夺臣妻 - xp1024.com
《君夺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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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新婚

苍云国天历二十五年五月十五夜

摇曳的红烛,燃烧过半,堆积着红色的蜡油,如半开的红莲。红色的窗花、红色的纱曼、红色的锦被边坐着新娘——席心。

席心安静的坐着,沉甸甸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酸硬,她依然一动不动的等待,她的新郎……

苍云国国都,善仞城,人们都在翘首期盼,一件喜事。当朝一品宰相于纪贤府上的三公子——于斯,今日大婚。宰相府有一条惯例:凡相府婚嫁喜日,均会彻夜燃放鞭礼花,盛世烟花,奢华至极,将善仞城照映得犹如白昼。

如今是于府最受宠的公子,迎娶正房少夫人,应该是更加辉煌热闹。

酉时已过,戌时即到,千万百姓仰头观望几个时辰,都不见丝毫零星半点礼花的影子。人群逐渐稀稀拉拉的散去……

宰相府大门前,丝毫不见嫁娶的喜庆气息。唯有大门前悬挂的两个红灯笼,上书两个大大的喜字,异常萧冷。身穿红色喜服、带红花的新郎于斯,正一杯接一杯的猛灌喜酒。

他俊美的脸上,带着新婚的喜庆之色,也强压着一丝愤怒和愧疚。抬眼望去,偌大的大厅之中,他心筹备的八十大桌的婚宴,稀稀拉拉的坐着不到十分之一的宾客。

“来来,兄弟,干!”

“他***,宰相府的水都***好喝!”

“黑狗,今日你儿子的,幸亏跟着我,是不是享福了。哈哈哈——”

“别***废话,赶紧吃喝!”

……

高声喧哗,毫无礼节的喝酒吃的,全是善仞城内的一些地皮无赖。于斯的同窗好友和朝堂共事之人都尴尬坐在一旁,有些无措。

于斯紧握拳头,脸色微微苍白,他实在没有想到:他的至亲,他的父母双亲竟然用这种方式向他抗议!父亲大人连朝**事的大臣一个都没请,却放进来这一帮毫不相干的人。

拜过天地后,双亲连喜酒都没喝,就率所有家人离席而去。

于斯实在没有颜面去面对,他的新娘——席心。她如今还在洞房中甜蜜的等待着他的到来。

一个大男人,居然不能给心爱的人一场豪华的婚礼!让她如此囊涩的成为宰相府的三少夫人!让他情何以堪?

于斯踉跄的独自一人慢慢向自己的洞房走去……

房间门被轻轻的推开,席心身子微微一颤,低下头红了脸,她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她的心犹如一只小兔子,在扑扑的跳。房间的光线暗了下来,所有的照明都被熄灭了,席心的头低的更低。

透过喜帕的边缘,席心看见一双皂靴。接着,一双大手扶住了自己的双肩,她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的味道。

他突然将她仰面压倒在床。鲜红的喜帕依旧,盖在她柔美的脸上。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一双手着急的拉扯着她的喜服。

“于斯哥哥——”席心有点惊慌的轻唤道。

他闻声突然停下来,一只手拉着席心的盘扣停住了,他没有说话,却喘着气,彷佛在压抑着什么……

片刻过后,他猛然间加大了力度,双唇在席心的脖颈间疯狂的亲吻,一只手拉扯着席心的肚兜、襦裙、亵裤……另一只手急促的扯开自己的长袍……

席心微微有些恐惧和不安,他的唇给她的身体带来了阵阵的战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可是,可是她的于斯哥哥,今日怎么与往日不同?

记起上花轿出门之前,父亲来到自己的房间说:“心儿,有些话本来应该为娘的对你说。可是……这洞房花烛夜,是你新的开始,这男人……总会……总是与平时有些不同……哎!”父亲吞吞苦苦、欲言又止。

今夜,他真的不同,有些急促、有些鲁、他带着一股危险的、欲望的气息,不停的搓揉着她娇小的身躯。

席心咬咬牙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啃咬,不由自主的发出低声的嘤嘤之声。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他挑起一团团的燥热,这股燥热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他脱得光的身体,狠狠的抱住她。彷佛一股清凉之泉,舒服的全身,四肢百骸舒展开来。原来这就是夫妻之礼、肌肤相亲!

席心万分庆幸:幸亏脸上盖着喜帕,不然自己羞得都无颜面对她心爱的人……

圆月、皎洁、清晰的映照在纠缠的两具白花花的身躯上,男子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飞扬着……

此时,房门被猛然推来,床上纠缠的两人突然停下来。大脑处于一片空白的席心,清晰的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心儿!我回来了!”。

席心惊恐的伸手,一把拉扯下脸上的喜帕,双眼瞬间恐惧的睁大,她……她……她看见……她看见她的夫君于斯,身着新郎喜服站立在房间门口。清晰的月光下,她看见他俊美的脸、愤怒的面孔、通红的双眼……

门口站着的是她的夫君于斯,那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谁?席心猛然转过头去,她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个陌生的男人的面孔。“啊——”席心惊恐的尖叫出声,这一声尖叫惊醒了门口目瞪口呆的于斯。

于斯这一辈子都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新婚之夜,自己费尽心机迎娶的新娘,竟然和一个男人在婚床上颠鸾倒凤……

于斯握紧的双拳,青筋一一暴露,他看见男子敏捷的翻身下床,旋风般罩上外袍。他上前三步,用尽平身全力对着男子的面部挥出拳头,男子的身体在空中旋转三圈,一头撞在桌子上。“哗啦啦——”撞翻了桌上所有的东西。

于斯转头愤怒的面对着席心,席心恐惧的使劲摇着头、咬牙哭着摇着头,惊恐的说道:“于斯哥哥,我以为……我以为他是你,于斯哥哥……”她惊慌的起身一把拉住愤怒的于斯:“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于斯哥哥……”

凌乱的衣裳、一丝不挂的上半身、那纯白身躯上的淤青吻痕……统统刺红了于斯的双眼,刺痛了他的心。

于斯一把甩开席心拉住的双手,提拳走到桌子旁边。男子已经缓缓的起身,嘴角一股鲜血流淌下来。

于斯一把拽住男子的领子,猛的将他按到在桌面上,男子回手握住于斯下落的拳头,再不挡自己恐怕命都没有了,他不停的咳嗽说道:“我不是存心的,我很抱歉!”

他使劲一个翻身,挣脱了于斯的禁锢,直立身体,不停的咳嗽,他举起一只手说道:“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于斯愤怒的一扫腿,招招紧逼男子,招招皆是要命的招式。男子招招防御、步步后退,一直退到房门口。

男子一咬牙,转头望了席心一眼,飞身逃出房门。这一眼深深刺伤了于斯,他马上紧随而上。

却一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三弟,何事?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于轩着急的拉住于斯。于斯愤恨的望了一眼了无踪迹的男人,咬牙切齿道:“大哥,那个男人……他……和心儿……”。

第二章:贞洁

于轩顺着于斯的手抬眼望去,心下一惊,旋即背过身去。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会看见这样一幕:看三弟的神情、三弟妹的状况、还有刚才飞身而出的男人……于轩隐隐约约察觉事情的缘由。他伸手将敞开的房门轻轻推上。

于斯远远的望着婚床上哭泣的席心,清晰的月光下,她是那么的凄美动人。她不住的颤抖着双肩,脸上布满的泪痕,冲花了所有的妆颜。

席心泪眼婆娑的望着于斯,咬着牙带着愧疚和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

于斯牙关紧紧咬住,双手的拳头不由自主的又紧紧握住,拳头的关节在咯咯作响。他呼吸起伏,突然抬起右手,大叫一声,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自己的右脸上。俊美的脸上瞬间出现五指深深的红印,他绝然的转身……

那股绝然,前所未有,仿若放弃一切。

席心突然停止哭泣:“于斯哥哥,你等等。”轻声呼唤,她望着这个魂牵梦萦的男人,那一巴掌是应该扇在自己的脸上的。

新婚之夜,错认了自己的夫君,她给他带来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从今以后又有何颜面来面对他。

席心缓缓的展开一个动人的微笑,带着幸福、带着满足、带着一种坚决……

“于斯哥哥,心儿谢谢你,你给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你曾经带我走过的每一个地方,你曾经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这些都是心儿最珍藏的回忆,最宝贵的幸福。”

席心缓缓的起身,抬腿站立在床榻之前,她身无寸缕,这具身子已经肮脏和破败,用再华丽的衣裳,也无法遮掩她不贞的身躯,自己还在乎什么呢?

于斯痛苦的回转身躯,他第一次见到席心纯美的身体,柔和月光下的席心,她像女神一般散发着光芒。

席心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说道:“能成为你的新娘,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今日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从来见过那个男人……”

泪在眼中,痛在心里,失去他,活在世间有何意义?

席心一咬牙,转身双手抓起身边锋利的烛台,将长长的钢尖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心脏。

“不!”于斯恐惧的大叫,一个飞身,接着一个扫腿,一脚踢飞了席心手中的烛台,那长长的钢尖依然划过席心美丽的锁骨,割开一条长长的血线。

宛若一颗红色的流星,在如玉的肌肤上异常的醒目。

于斯一把抱住她,伸手捂住出血的地方,他惊恐的说道:“我的傻心儿,你怎么能这样做?你要死了,我怎么能苟活在这世上?你难道忘记我们的誓言:生同衾、死同。我不允许你再做这样的傻事。听见没有?”

他紧紧的搂住她的身子,一想到刚才差点失去她,于斯的心彷佛被割裂一般的难受。被于斯搂在怀中的席心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于轩望着拥抱的两人,深深的叹口气,打开房门走出来,关上房门,静静在庭院中站立许久……

房门内,于斯扯下一条布带,轻轻的缠绕上席心的伤口。他的手指间不经意的触到她娇嫩的肌肤,心一阵阵的酸疼。

他故意忽视席心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那个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印记,这是自己的耻辱!席心抬起头,看着于斯专注的眼神,她缓缓的伸出小手,轻轻的抚上他红肿的脸颊,柔声问道:“疼吗?”

大手覆盖在小手之上,于斯望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扶着席心慢慢的倒在床榻上,伸手扯过柔软的锦被,轻轻的盖在席心的身上。

席心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于斯的手腕,带着不安的期待望着他。她突然害怕他将自己一个留在这个房间里。

于斯轻轻的掰开席心的小手,俯身脱下皂靴,然后和衣与她并排躺在床榻之上。明亮的月光、凌乱的房间、穿着喜服的新郎、光着身体的新娘……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于斯绝对不允许自己久久徘徊在新房门外。

席心平躺着,双颊上的嫣红已经褪去,苍白的脸在月色下,如玉般清冷,良久她才开口:“于斯哥哥,我……”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心儿,他有没有?有没有……”于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问下去。

“什么?”席心转头望着他,带着不解。

那高耸的鼻梁,柔美的轮廓,她是如此的贪恋他的每一次呼吸。

于斯却久久没有说话,双眼空洞的望着上方。

席心苦笑一下,轻轻的说道:“记得我最喜欢的蝴蝶风筝吗?还有画舫湖边的竹筏;元宵夜晚那盏鸳鸯花灯……”软语微言倾诉着点点滴滴的回忆,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轴,一幅水墨山水,画满了他们曾经所有的过往。

甜蜜的过往,也许,能冲淡这不堪回首的一幕。

于斯的面前飘忽出席心天真烂漫的笑容、她提裙戏水的快乐……还有……她弓着身体承欢在那个男人身下、她发出的欢悦的声音,那个男人满足的低吼声……

“够了!”于斯狂暴的喝止席心,一个翻身压上她的身体。

席心身体一怔,惊恐的望着压在自己身体上的于斯,他不停的喘着气,带着一股狂躁紧紧的压着她,他的双眼冒着烈火。

于斯一把掀开盖在席心身上的锦被,暴的俯下身去,胡乱的啃咬上席心娇嫩的肌肤。

他咬牙切齿愤愤的说道:“我要除掉他在你身上的印记,我要除掉他留下的气味,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心儿,我不允许你属于别人!”

唇齿间,带着酒味,带着怒气,带着占有和欲望。

“于斯哥哥”席心惊恐的望着他,这个平时斯文的男人,他现在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带着危险的残暴的气息。他暴的举动吓坏了她。“不要!”席心害怕的大叫出声。

于斯抬起头来,明亮的双眼瞬间变得深邃,如漆黑的夜一般深邃不见底。他佞邪的冷笑道:“你能愉悦的和一个陌生男人欢爱,却坚决地对你的夫君说不要!”

他一把掐住她的锁骨,深深的掐进锁骨缝中,白色绷带之上渗出点点血迹。

于斯没有想到狂躁的他,散失理智的他,说出让她寒心的话:“还是,你在拒绝我?方才你是如何的发出荡的声音,如今却如贞洁烈女?你有没有搞清楚,你是谁的妻?”

话深深的刺进了席心的心,是那样的痛彻心扉。她停止挣扎、不再反抗、一动不动的承受着。承受着本来就该属于他们两人的新婚之夜。

于斯直接掀开长袍、褪下亵裤只至膝盖上,他搂着她的细腰,就这样一个挺身,毫无前奏的直接冲进席心的身体。他烦躁的不停的律动,他一定要消除掉那个男人在她身体上的全部痕迹、所有气味。

一滴眼泪缓缓的从她的眼角流出,无声无息的流出。身体已经没有知觉,心呢?连痛的感觉也找不到。

恍恍惚惚之间,她遥遥的想起:三月的春风微微的吹,姻缘桥上,他笑的比春风还要温暖,他拱手道:在下于斯,敢问姑娘芳名?在下于斯?于斯?她口中低低的轻唤着那个温暖的男子,如春风般和煦温暖的男子。

缠绵,本该是爱的缠绵,如今却变了味道。良久……

静谧的夜,身下的床单如月色一般纯白无暇,没有绽开那抹娇艳的血红。席心轻轻叹息,看着一直盯着床单一言不发的于斯,自己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如今却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明日一早,给我一纸休书!”低低的沉呤,也许唯有如此,才能洗掉,那身屈辱。

于斯猛然转身,实在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他会听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是她背叛了两人的誓言,纯真的容颜,不贞的身体,她有什么资格问自己索求——一纸休书?

停滞片刻,他突然全身无力的,将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脖颈间,低沉而恨恨的说道:“休想!”



第三章:家规

寂静的长街,柔和的月光。

一个黑色长发男人跌跌撞撞走着,他双手按着腹部,头低低的垂着,左歪右倒,最后沉沉的倒在冰凉的地面上,久久没有起身……

如墨的空中突然出现两道白影、轻轻的飘着,缓缓的靠近,居然是两个身着白色羽衣的一男一女,悬浮在半空之中,轻飘如仙。

白衣女子缓缓降落在地面,扶起倒地的男子,将一粒白色药丸放入他的口中,她轻轻的呼唤:“苍昊!”。

倒地的男子毫无反应,与她同来的白衣男子上前,轻轻的说道:“师妹,救也救了,该离开了。”

白影如两朵白云,消失在苍茫的天空中,远远的彷佛听见更夫打更的声音,由远及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寅时、三刻!”

那故意拖长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显得特别的清晰。于斯突然一惊,旋即坐起身来,转身伸手欲拉住席心。

她恐慌地往旁边躲了躲。

他的手在空中略微的迟疑,语带愧疚的说道:“心儿,昨夜的事,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心儿,卯时已到,我们该去给请安了。”

席心缓缓的坐起身来,面对着他。他不闻不问,那纯白的白绫,没有的落红。难道在他心中自己已经清白尽毁?已犯七出之罪?

心如凉,凉如水。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觉得我,现在的我……还有颜面去见于家的长辈吗?”堂堂宰相府如何能容忍,一个没有落红的新娘。

“傻丫头!”于斯一把抱住席心,坚决的说道:“心儿,让我们都忘记昨夜的事情,你是我于斯的夫人,你是于府名言正顺的三少夫人,这是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事情。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坚定的眼神,透给她无比的信念和温暖。

他的夫人,一辈子的夫人,凉凉的心煞那间融化,如温热的水缓缓流过冰面,一点一滴暖暖的。她含着眼泪点点头,何苦自己多疑,他依然是那个温暖的良人。

于斯忙着穿上衣裳,打开房门,房门外早就站立着一排丫鬟,她们鱼贯而入,端着水盆的、端着衣裳的、端着漱口水杯的、端着首饰的……整整齐齐的在房间中央排了一排。

席心一时间呆在那里。“快点——快点——”于斯不停的在催促着,也手忙脚乱的帮着席心梳洗整理。他着急的跺着脚,急忙催着两个盏灯的丫鬟:“快点盏灯引路。”

拉着席心一路快步向前疾走。

席心被他们搅得头晕眼花,天未放亮,依旧朦朦胧胧。几次匆忙中,她都差点将绣鞋走掉。而于斯依然不给她停留的机会,急匆匆的向前走着。

终于停下来,在“萱禧堂”庄严的大殿上金镏三个大字下。他探出脑袋朝大门里望了望,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他们在大门口站立片刻,只见一个俊俏的丫鬟从里面走出来,俯身道:“老夫人起身了,请三少爷和三少夫人进去。”于斯牵着席心的手,紧紧的拉着她,从容的走进大门,来到内室之中。

老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旁边一溜烟的小丫头静悄悄的站在旁边,几个大丫鬟正细致的为老夫人头上比划着各种珠钗。

“斯儿和心儿给请安!”席心跟着于斯跪倒在地,俯身嗑了三个响头。

“斯儿,起身吧,过来帮看看,今日带那支珠钗比较好?”于斯应声站起身来,席心正准备跟着他起身,于斯悄悄的按了按她的手,席心又乖乖的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

彷佛过了很久,她听见老妇人吃惊的出声:“斯儿,你这脸怎么搞的?”

于斯笑着说:“孙儿昨夜喝醉酒,不小心撞门上了,没大碍,不用担心。”

老夫人脸色一沉,半天才开口道:“三少夫人,昨夜可曾看见你夫君脸上的伤痕了?”席心没有料到老夫人突然对自己问话,心里一慌,轻声的答应着点点头。

老夫人接着问道:“那有没有给他敷上冰块和消肿的药?”

“还没有来得及。”席心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老夫人脸上一沉,正准备开口。于斯马上接口道:“,真的不碍事,心儿说给我敷药了,我没有同意,一点小伤,不必劳师动众的。”

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于斯,叹口气道:“三少夫人,按理说,我老太婆也老了,有些事也管不着了。不过,这为妻之道,我也得给你唠叨唠叨。我知道三少夫人,你自幼无母,这为人妻之道自小也没个娘亲教导你。这夫为天,凡事要以夫为尊,以夫为念。遵从三从四德,勿犯七出之罪,谨小慎微,严恪律己。”

“是,,孙媳妇铭记在心。”席心柔顺的应答道,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她的双腿彷佛逐渐没有了知觉,而老夫人却好像丝毫还没有叫她起身的意思。

终于老夫人梳妆完毕,她瞟了一眼席心,接着说道:“宰相府虽然不能和皇相比,但怎么也是列祖列宗世袭而来,作为宰相府的夫人,就应该有夫人的端庄和仪态,丝毫容不得半点马虎。今天是你第一天过门,我也不多说什么,你看你自己像个少夫人吗?衣裳后摆有一丝皱纹,绣鞋的后跟有塌陷的地方,左鬓的发稍有松散的几缕发丝……”威严的语句虽无责备,但是字字句句都敲击着席心刚刚平复的心。

席心有些不安的,不由自主的整理衣裙的后摆,抬手理了理左鬓。实在没有想到老夫人只是略微的一瞟,就瞟出这么多毛病。

于斯又连忙笑道:“,心儿因为着急来给你老请安,所以有些匆忙。”

老夫人白了一眼于斯,不悦道:“我还没有责备她呢?你就心疼了,斯儿,妻贤妾美,这妻是不能过份宠爱的。”

老太太又转头对着席心说道:“这府中呢,上上下下好几百口人,老太婆我也不能一一看得见,管的过来。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都得有个条条框框的纲常,才不至于乱了套。半夏!把家规书拿过来。”

席心闻声微微的抬头一看,顿时心中一凉,她看见丫鬟怀中抱着五六本厚厚的线装书。这宰相府的规矩难道有这么多吗?

老夫人咳嗽两声又缓缓的接着说道:“半夏,待会用过饭后,把书直接送到三少夫人的房间去。三少夫人,你也别见怪,想来令尊府上,人丁稀少,事也不多,凡事都好商量着来。可如今你来到这里,也得遵守这里的规矩。连我老太婆也得遵守的。哎!家业大了,不好管!”

“是,!”席心感觉自己跪的快要眩晕了。

“起来吧,一起去大殿,拜见你公公婆婆去。”终于,老夫人一句话赦免了席心。立即有几个丫鬟急忙过来,搀扶着老夫人缓缓走出内室。

席心撑着地面使劲站起来,头立刻感觉一阵眩晕。于斯马上上前扶住她,关切的问:“没事吧?”

她摇摇头,苦笑说:“没事,走吧!”。

第四章:敬茶

春风微微、如画的宰相府中,逶迤着一群花枝招展的人,启明星从东方升起。

席心第一次如此真切的看见,这个如诗如画的宰相府第,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一抬头却已到达大殿,巍巍大殿,上书四个大字“与日同辉”。

当今皇上的御笔亲书!圣眷正浓,何等荣耀?圣恩浓时与日同辉,圣恩倦时地狱同眠。于纪贤如何不明白,伴君如伴虎,当他颤巍巍的挂上这四个大字,他也在等待着将它们颤巍巍地,摘下来。

但此匾一挂十年,十年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等辉煌!

只是个中心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满堂的珠光宝翠、绫罗绸缎,晃花了人的眼。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就算没有是非,也会凭空捏出个是非来。

“听说是个九品官吏家的小姐,家道清贫,连个陪嫁丫鬟都没有。”

“听说长的也不怎么样,哪比得上表小姐曼青啊!”

“哟!那三少爷不是脑袋进水了啊?要么……呵呵,就是她有什么媚术……”

一群女子的娇笑声,其中一个女子突然低声说道:“也没准,听说啊……”其余女子连忙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左右看看:“听说啊,她的亲娘是跟人跑了的……”

“是吗?”几个女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孩儿给娘请安!”大殿外,迎面而来的于纪贤和其夫人,俯身在于老夫人面前请安。

于老夫人点点头,伸出一只手,于夫人上前扶着她迈过大殿,左右窃窃私语的夫人小姐们瞬间噤声,齐刷刷的站起来,神色严肃。

于纪贤俯身问候道:“娘,昨夜可安好?”

于老夫人咳嗽两声才开口道:“半夜彷佛听见,一些猫儿、狗儿打架的声音,你们也该管管,该清理的都清理出去!”

“是,孩儿吩咐下人即刻清理。”于纪贤点头道。所有人彷佛都无视,站在大殿中央的席心。

席心单薄的身子静静的立在大殿中央,正对面的于府长辈们都自顾自的说话,没有一人正眼看她。左右两边坐着少爷小姐、夫人侍妾们都正经危坐、一言不发。

她抬头看见于斯,他静静的站立在于老夫人的侧边,微笑着看着她。他微微的低头,俯身在于老夫人的耳边低语,抬头关切的望着席心。席心终于听见,于老夫人开口的声音:“开始吧!”

席心缓缓的跪下,双膝并拢,直身接过身边丫鬟托盘中的清茶。

双手握紧、平举、高高举过头顶,头沉沉的低下,一双明眸注视着地面,她听见一声扬长的高唱声:“媳妇敬祖母茶,福寿延年康体永健!”

于老夫人缓缓接过席心手中的茶,端至嘴边轻抿一下,缓缓放下,点点头,身边的丫鬟立刻拿出一纸红包递给席心,席心双手接住轻柔答道:“谢谢,!”。

“媳妇敬公公茶,家业兴旺光宗耀祖!”

于纪贤看着下方跪着的席心,略微有些单薄的身子,小巧清秀的脸庞,一双如秋水般柔顺的明眸……

他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席心父亲,席铭尧——翰林院从九品侍诏,主管一些文史整理工作,穷酸书生,清贫的两袖清风。哎!看来得想办法提升这位亲家公的官职了,免得丢了宰相府的颜面。

“父亲——”于斯有些着急的轻唤着出神的于纪贤,父亲为何迟迟不接席心的茶?

一旁的于夫人也好奇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夫君。她转头又看着席心,直到如今她也实在想不透:于斯为什么执意要娶眼前的女子?容貌即非倾国倾城,身后又无家族势力,家道清贫……斯儿却为了她爆发父子间第一次争吵,他为她在老爷房门前,跪上三天三夜,执意娶她进门。

于夫人又仔细看着抬起头来的席心,那双明眸……的确让人一见难忘,如一潭清水,柔柔的微微泛着波澜,清澈的点点飘着涟漪。她的心微微一颤,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明眸,彷佛曾经似曾相识。

“媳妇敬婆婆茶,家事和睦儿孙满堂!”她缓缓的接过席心手中的茶,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掀起于府第一次全府激烈争吵、**犬不宁的女子。

漫长的等待,席心总算能缓缓的起身,低眉垂首侧身立在一旁。眼角余光处,她看见于斯走过来停在自己身旁。他温柔的说道:“心儿,你跟我来,这两位是大哥大嫂!”。

席心抬起头来,惊讶的看见于轩微笑的看着自己,她瞬间脸红低下头来,柔声说道:“心儿见过大哥大嫂!”。昨夜的不堪和尴尬,眼前的男子都尽收眼底,自己情何以堪?

站在于轩旁边的大少夫人叶曼雪,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新过门的三少夫人,原本有些发愁的心情瞬间全无,看来这果真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小姐,看上去温柔的、和顺的女子。

席心一一拜过大殿上的每一个人,包括于纪贤父子的各个妾室。昨夜的一夜折腾、身体彷佛处在恍恍惚惚之中,见过、行礼、起身,却已经忘记。

眼前彷佛有无数双眼睛都在打量着自己。席心努力的振作神,对每一个人微笑,对每一个人行礼,如同一个被细线纵的木偶,在于斯的引导下一一见过这些,走进她生活的每一个人。

父亲说过:心儿,见人要笑三分,礼让三分,尤其踏入将相侯府之中,更要孝敬公婆,礼待妯娌小姑。

父亲说过:心儿,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一定要忘记你熟读的诗书史记,学会韬光养晦、切勿光芒毕露。

父亲说过:心儿,你一定要多练习女红、刺绣。以免恐他人耻笑。

父亲说过:心儿,男子多半喜新厌旧,三妻四妾,你要早日为于府增添男丁,以谋后半辈子的幸福安康!

……

父亲,你什么都想到了,可是你是否想到,女儿新婚之夜就被判定,丧失了一个作为妻子最基本的资格。她与他之间,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可以忘却昨夜的种种吗?

席心转头看着身边的于斯,他微笑的望着她,他的笑容逐渐开始模糊,模糊得彷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她恍惚中听见他的声音:“心儿,可以坐下了。”

一旁的于夫人突然开口道:“慢着,老夫人,这新娘子进门的最后一道程序,恐怕不能省吧?”

是谁说过:人,可以一夜暴富,可是三代才会出一个贵族,贵族之所以成为贵族,恐怕就在于那数不清的繁文缛节。



第五章:洗礼

于斯俊美的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他转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席心,又转头面对着于老夫人,带着求助的声音叫道:“!”

半响,于老夫人才缓缓开口回答道:“这道程序……咱们于府……还从来还没有执行过。关于这条家规,也从来没有犯过的先例,我看……”

于夫人起身站立在于老夫人面前,振振有词:“列祖列宗立下的规矩,不能因为没有先例就不能执行。于家家规很明确的写明:于家娶媳妇要遵守“五不娶”,不娶乱论之家之女、不娶逆德之家之女、不娶受刑之家之女、不娶患恶疾之家之女,不娶无母之家之长女。如有执意迎娶进门,必须经过九重洗礼,洗去一身晦气,以免祸患殃及于府。”

“老夫人,于府大大小小一共二千二百二十二条家规,其中没有先例的就有五百八十八条。如果没有先例的家规可以不执行。那么这以后,于府上上下下还用什么纲常……来管教呢?”

五不娶?九重洗礼?席心有些茫然的望着于斯,难道还有很多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自己?

他只说:心儿,于府规矩可能多点,不过你可以不去理会。

他只说:心儿,你就安心做你的三少夫人,他们都会疼爱你的。

他只说:心儿,以后于府就是你的天下,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原来,男人,在娶你之前说的所有的话,都如同海市蜃楼,一旦婚姻的阳光照耀,那么就会烟消云散,抓都抓不住。

席心感觉到他那只握住她的大手,突然间加大力度,紧紧的握住,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是一种沉默,默许的沉默。

她看见于老夫人抬头缓缓说道:“我这个老太婆,老了,有些事情也没有力管了,你们就看着办吧!“

她伸出一双如杨树皮般干枯的手,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大殿门口。颤巍巍经过席心身边时,于老夫人略微停滞片刻,头微微右转,抬眼、低头、叹息,然后离开……

彷佛有一种无奈的叹息!

“来人,准备洗礼!”于夫人高声叫道。大殿门口突然出现九个手持玉盆的中年妇人,她们快步上前将席心围成一圈。

旁边早有几个下人将于斯拉到一旁,于斯带着怒气,挣扎着转头对于纪贤说道:“父亲,你不能这样对待心儿,你答应过我的,同意我娶心儿过门的。父亲!”

于纪贤稳稳的坐在上面一声不吭,片刻他突然起身负着手,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门口。于夫人低头无声的轻笑,手轻轻一抬。

“哗啦啦——”一盆冰凉的水,朝着席心的面颊直直的砸了过来,席心被水流冲击得后退几步,踉跄的勉强稳住身子站住。还未反应过来,又一盆凉水迎面扑来,水中夹杂着颗颗红豆、绿豆……硬邦邦的砸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一阵一阵的发麻,本来酸疼的身子此时彷佛酸麻到没有知觉。

轻烟软袖红衣裙被水浸湿,紧紧的贴在她娇小的身子上,凹凸有致。大殿之上居然无一人出声。

冰凉的水浸湿了她的长发,一缕一缕湿透了的头发紧紧的贴着,发梢尖尖流淌着一股一股的清水。席心用手推开眼前的头发,勉强睁开双眼。

稳坐着的人群,齐刷刷的看着她,漠然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洗礼!洗去她身上一切不高贵的因素。

她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她是一个清贫官吏家的女子。

她是一个低微的配不上于府的女子。

在他们眼里,他娶她,是给了她莫大的荣幸和恩宠。他们要用这一盆盆清水,彻底浇灭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何苦呢?难道这就是攀上枝头想当凤凰的代价?

“于斯哥哥——”咬牙低低沉呤,她瘦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如弱风中的残叶,无依无靠。

前后两盆水猛力冲击而来,将席心的身体一下子,冲到在地。她一阵眩晕,全身贴在地上,再无力起身,嘴角却扬起一丝微笑。

如果这纯净的水,能浇去她身上的屈辱,她的不洁不贞,那么尽情的浇吧!将肮脏的、丑陋的一切全部通通的,浇得一干二净。

水,清澈透明,却是世界上越洗越脏的东西,干净了别人,脏了自己。

“够了!”异口同声,于轩和于斯同时大喝出声。于轩身子一僵,立在原地。

只见于斯挣脱身边人的拉扯,上前一个飞身,旋转的身体用力踢飞所有的玉盆。水瞬间泼在空中如雨般倾泻而下,玉盆“叮叮当当”的摔在地上碎成千片万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颗颗豆子掉落在地弹跳起来,划出一条条水线……刚才还稳坐的所有人,都尖叫的起身躲到一旁。

于斯喘着气,红着双眼,对着那帮妇人吼道:“滚——”。惊吓得那九个妇人双腿颤抖着,连滚带爬的滚出大殿门口。

他一把抱起浑身湿漉漉的席心,她的身体原来这般轻盈,如一片浮羽轻轻躺在他的怀中。她紧紧咬住的下唇,已经乌青,泛着点点血丝。那张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毫无血色、苍白无比。

看得他的心如同刀割过一条长长的伤口,拉扯着的伤口,那般疼痛!他斯文俊美的脸,此时乌云密布,他紧紧抱住晕迷的她,大步急匆匆奔出大殿。

大殿里所有的人都一声不吭的默默离开,大少夫人叶曼雪回头轻轻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夫君——于轩,独自离开。

只留下于夫人和她身边的女子,一个身着绿色纱衣的女子。她微笑着开口道:“姨母,你这招也太狠点了,你看姨父和老夫人都看不过去,都离开了。斯表哥这下,可要恨死你了。”

于夫人长出一口气说道:“他恨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多这一次我也不在乎。话说回来,你这死丫头,我还不是为你出这口气,没看见你刚才偷笑的样儿,你瞒得了别人,还瞒得过你姨母我啊!”

绿衣女子一撇嘴说道:“我还以为斯表哥娶的新娘,有多美?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于夫人伸手一戳,戳在女子的脑门上:“是是是,哪有我们曼青小姐貌美如花。叶曼青,以后收敛点,看看你自己,哪里像个兵部尚书府小姐身份的样子?现在于斯已经娶妻,你就断了念想吧。这于府,以后你还是少来点。”于夫人说完摇摇头转身而去。

叶曼青揉揉脑门,恨恨的说道:“哼!我偏要天天来,我就不信,就凭她也能拴住斯表哥的心?”

叶曼青一甩手,追上于夫人而去:“姨母,等等青儿。”



第六章:师姐

席心安静的躺着,她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一路狂奔,他轻轻的换下她浸湿的衣裳,用干净柔软的棉布轻轻的擦着她身体上的水珠。

一下、一下、轻轻的拂过,温柔而仔细的拂过,一言不发。

眼泪在紧闭的眼睛中,轻轻的打转,始终还是没有流下来。

于斯沉重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中,异常清晰。指尖轻触着如玉的肌肤,他的心在微微的颤抖。昨夜的美好,销魂……在指尖的轻触下,蜂拥而至。

脑海中随即,突然闪出那张倔强的、咬牙承欢的容颜,带着痛苦和不甘的眼泪。于斯咬咬牙,将手中的棉布狠狠一扔,起身快步走出房间。

“好生看着,不许任何人打扰三少夫人。”

身后那双秋水般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他终究忘不了,那月下一幕,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他还是不愿意看见,自己,被别人过的身体。

有一种错,是一辈子无法抹去的痕迹,就如锋利的刀,割过细细的手腕,伤口好了,可疤还在!

挥手抹掉那滴伤心,她冷冷的开口:“下来吧,上面待久了也累着。”

房梁上轻轻一跃,跃下一个清秀的公子,笑言道:“师妹的功力还是一点也没退步。大喜的日子,哭什么?”月白色的长袍一尘不染,致的五官让人过目难忘,尤其那双大大的,闪动着灵般的光芒的双眼,犹如灿烂星辰般褶褶生光。

“刚才那小白脸就是三少爷?那俊脸怎么拉那么长,不像一个娶妻的新郎,我怎么看着像一个丧妻的鳏夫?”满嘴的不满和抱怨。

席心抬头一望,轻轻叹口气道:“师姐,你怎么偷偷来这里,以你的身份,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这个让她头痛师姐,两人站在一起,沉稳的永远是师妹——席心,浮躁的永远是那个年长的师姐——蓝灵。

女扮男装的蓝灵在房间内来回的走着,东西,口中啧啧称赞出声:“这宰相府的东西还真贵重,瞧瞧这个香炉,金子做的呢?师妹,你可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你以为我不想走正门?门口的那两条狗,死活不让我进。说什么今日宰相府谢绝会客。我可是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你这怜心阁。”

怜心阁——席心的心微微一动,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在怜心阁,怜心阁——这是他为她而取的名字吗?

蓝灵没有注意到席心脸色的变化,而是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说道:“师姐,怎么才几日不见,你又瘦了,师父要是看见又该骂了。给,师父让我带给你的药。”

蓝灵将怀中的药包塞到席心手中:“师父说你新婚,让我早几日给你送过来。奇怪,十年来,你都是固定日子服药,嫁了人为什么要提前服用?”

席心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来轻轻说道:“师父,还说什么吗?”

蓝灵一拍脑袋,恍然说道:“差点忘记大事了,师父说,情况有变,让你暂时不要出手,等他消息。”

席心抬头疑惑的望着蓝灵:“什么变化能让师父,暂停计划?”

蓝灵摇摇头,说道:“师父没有详细说明,不过,他提了一句,好像是皇情势有重大变化。他现在也在静观其变。还有,师妹,临走时师父莫名其妙的让我问你一句:他告诉你的方法用了吗?”

席心震惊的抬头望着蓝灵,一头雾水的蓝灵。心中有一股无法言语的微微的感动,漫流着。

脑海中想起临走时,师父说:“心儿,你即将身为人妻,师父要告诉你,你的身体和常人不同。这十年来,师父已经尽全力保你的命,可是如此多的药草,却无法保证你新婚之夜的名节。如果……如果新婚之夜你未能落红,师父告诉你办法瞒过你的夫君。心儿,这不是欺骗,对于男人,这是最看重的事情。”

可是,她没有打算用师父的方法,从一开始就没有。

因为,她相信于斯,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和信任。他能接受自己,那也应该接受自己身体的缺陷,哪怕那其实并不是缺陷。

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上天和她,开一个如此荒唐的玩笑。

还未开口,却冒出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无法启齿的夜晚。

她朝蓝灵点点头,蓝灵微笑着轻轻松了一口气,说道:“担心死我了,师父说如果你摇头,就让我立刻带你回去。我可不想这么快回去。”

席心摇摇牙,沉思片刻才说道:“师姐,我想问你,师父有没有再派人到宰相府中来?”

蓝灵摇摇头,说道:“好像没有,师妹,十年来师父从来没有派你执行过任何任务。这次,我也十分奇怪,按理说,师父应该会派人协助你的。可是,据我所知,目前没有派出任何一人。”

席心没有立即回答,半响才说道:“那……有没有派男人……?”

话未说完,蓝灵抢先说道:“师妹,你今天怎么了?十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帝羽楼中除了师父这个帝羽楼王外,帝羽楼从来就没有一个男人。”

是啊!她真的糊涂了,帝羽楼全是女子。她怎么能怀疑,新婚之夜的男人,是师父派来的呢?自己怎么能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蓝灵把玩着桌子上面的一个金色的小巧的摆件,说道:“师妹,你这里这么多的好玩值钱的东西,正好我还不想回帝羽楼去,顺便你给我几个当盘缠吧。”

席心挥一挥说,淡淡的说道:“你爱拿什么就拿什么,全部搬走也可以。”

蓝灵往怀中一塞,笑道:“一个就够了。师妹,记得按时服药……”话未说完,半躺着的席心突然起身,一把拉住蓝灵,将她推到床后的壁橱边,用手轻挡在她的嘴边。

门“吱哑——”被推开,于斯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他缓缓的将碗放在桌子上,转身神情复杂的望着,站立在壁橱边的席心。

“心儿,你怎么起来了?”他微笑着。

席心暗自懊悔,刚才和师姐谈的太投入了,自己的听风辨声的功力一向是帝羽楼中最出色的,今天居然没有听见于斯走近房门口的脚步声。

恐怕是这两天的事情,折腾的自己丧失应有的警惕心。

她亦微微的向他一笑,说道:“我觉得有些冷,起来想找件衣裳。”

“哦!那我帮你找!”于斯快步上前。

“不用,夫君,我已经找出来了。”席心随手抽出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挽着于斯来到桌边:“夫君,这是什么?”

她引开他的视线。

“姜汤,驱寒的,你趁热喝!”于斯淡淡的说道,将手从席心手中不露痕迹的抽出来,身子微微转过去,眼角的余光望着壁橱。

在门口他早就听见,房间内微微有人说话的声音,推门进来,却只有心儿一人。

看她的神色,她在努力掩饰,掩饰不愿让他看见的东西。于斯突然一眼瞥见壁橱边,一双男人的靴子,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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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误会

席心缓缓的一边将姜汤放在嘴边,一边留意着于斯的神情变化。其实自己完全可以,将师姐蓝灵介绍给于斯,只是目前自己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听见她们刚才的谈话

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办法。

于斯躲着步子缓缓的走向壁橱,他彷佛漫不经心的说:“心儿,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出去走走,为夫为你挑一件衣裳,好吗?”

席心轻抿一口姜汤后,缓缓放下说道:“夫君,我累了,想再睡一会。”

他的身体停在半路上,没有转身。

他居然在犹豫和迟疑,是否向前?壁橱后的男子,他是谁?会不会就是那夜的男子?

她……在为他隐瞒?是否要上前揭穿她?揭穿后又如何?

手心浸出点点汗滴,于斯最终深深叹息:“好吧,你安静休息,为夫不打扰你了。”重重的咽下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霍的转身,向房门走去。

席心轻轻的松了一口气,那一声放松的气息清晰的听在于斯的耳中。他突然停住身子,并未转身,冷冷的说:“心儿,爱是不能容忍欺骗的,你明白吗?”

门被重重的关上,她突然后悔刚才的犹豫。

蓝灵急忙走出来,疑惑的问道:“师妹,你干嘛不介绍我们认识,以后我来串门也方便多了。”

席心叹口气说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先走吧,以后还是少来点。来的话走正门,别偷偷的进来,有情况我会回帝羽楼见师父的。”

蓝灵撅嘴不满的说道:“我本来就是贼,哪有贼从正门进来偷东西的。”

“好好好,快走吧!”席心无可奈何的说道。

蓝灵一个媚笑,俯身蹭到席心的身上,右手轻轻一拉,拉走席心头上碧玉簪:“师妹,这支簪好漂亮,就当送我了。”

席心无奈的摇摇头,她拿这个师姐,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飞身越出窗户。

蓝灵欢快的跃上屋顶,在阳光下欣赏着这支碧玉簪,果然是好东西!

屋檐下,拐角处,暗里。于斯静静的站立在那里,斯文俊美的脸上气沉沉,内心如翻江倒海一般汹涌着,她果然与别人有染,两次居然是不同的男子,出现在她的房间。

拳头紧紧的砸在圆柱上,青砖石柱,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坑,沉的目光锁定,那支闪烁在阳光下的碧玉簪,很久很久……

“斯表哥,你在这里看什么?”叶曼青一脸巧笑言兮的望着于斯,刚才远远的,她就看见于斯一直一动不动的呆着这里。

于斯转过头去,微微的向叶曼青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准备离开。

“于斯,你就这么打算躲着我啊?”叶曼青气急败坏的在后面,跺着脚高叫着:“你就知道欺负我,从小到大,就你这么欺负我,我哪点不好了?”

于斯停下身来,并未转身,淡淡的说道:“青妹,现在我们都成年了,不比小时候的懵懵懂懂。以后于府你还是少来点,以免被人说闲话,毕竟……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我叶曼青从小到大,就从来不怕别人的闲话。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我就爱天天来找你。我错了吗?斯表哥,她哪点比我好?她有我漂亮吗?她有我爱你吗?她的爹爹什么都不是?论家世、论才貌、论感情……我叶曼青一点也不输给她。”

容颜上带着傲气和不甘,叶曼青气红了脸。

于斯依然没有转身,修长的背影微微一颤,他淡淡的说道:“青妹,这些方面她的确不如你,可是在我心中,这一生一世,恐怕也只能爱上她一个人。”

“为什么?”叶曼青的声音越来越大:“斯表哥,十多年来,我们朝夕相对,我们青梅竹马,我和你一起挨过姨母的鞭打,我和你一起渡过你伤心的时刻,我们一起上过树,下过河……十多年的感情,难道就抵不上你认识她的三个月?斯表哥,我真不明白,她到底能给你什么?”

她突然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双手环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结实的后背之上。

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从后面满足的抱着他,低低轻语:“斯表哥,我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你的女人,一生一世就这样的抱着你,每天都能看见你。”

于斯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站立着,双眼目视前方,眼中有一丝慌乱。

席心推开房门的时候,一眼看见于斯在回廊处远远的站立着,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从后面紧紧的抱着他,而他却任由她紧紧的抱着。

她连忙一闪,闪到门后面,迟疑片刻又伸出头去,她看见女子高挑的身材,玲珑有致的曲线,在阳光下,他们俨然是一对俊男美女的组合,一副完美的画面。

她背靠在门上久久没有挪动,皓齿下紧咬着的嘴唇,泛着点点血丝……

于斯看见席心红色衣裙裙角的闪动,像一片红色的枫叶不停的在翻滚着。她居然躲起来,于斯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他在期盼什么?期盼她像泼妇一样冲过来大吵大闹。

不!不会的,他的心儿永远是那么安静的、温柔的、纯真的对着他笑……这个笑曾经让他无数次的沉沦。如今却泛着无法抓住的一片虚无。

他轻轻的拉开叶曼青的手,甚至没有回身看她一眼,冷然的离去。

微风掀起白色的长袍,阳光下,异常的苍白和沉闷。



第八章:刑狱

深夜,子时的更声,敲过很久了,怜心阁里依然还亮着明亮的光。

他从午后就一直没有露面,直到现在,难道白天他真的听见自己和师姐的谈话?席心手拿书卷,满纸的墨字在眼前飘忽,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三少夫人,夜深了,该歇息了。”半夏努力撑着困倦的双眼,提醒坐在床边发愣的席心。

席心抬头望了她一眼,老夫人将半夏连同家规书,一起派到怜心阁来,也不知是来伺候她还是监视她?

“你先去睡吧,我等等三少爷。”席心放下手中的书卷,略显疲倦。

半夏咬咬牙,主子没有歇息,哪有下人先去睡觉的道理?

她有点赌气的说道:“三少夫人,奴婢问过刘总管,三少爷午时后就出府了,穿的是朝服,估计是去朝堂了。三少夫人,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一时半会三少爷是不会回来的。”

“这去朝堂也该有下朝的时辰吧?夜都这么深了,还能有什么事?”难道他故意躲着自己?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不过,以往,三少爷经常是天亮后才回府的。”半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倨傲。

席心微微的叹息,她自然听出半夏口中的不屑。王府候门家的丫鬟自然比一般人家的小姐,似乎还要高傲尊贵些……

暗潮湿泛着霉斑的地牢中,奄奄一息躺着一个女子,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一片,破烂的衣裳紧贴在凹凸有致的身躯之上,挡不住的春光外泄。女子的双手、双脚二十个指头上均满了尖尖的竹尖。

鲜血淋漓、十指连心,何等的痛楚!

“启禀大人,已经用刑三个时辰,此女子依然不开口。”手持刑具的小吏弯腰小心翼翼的答话,诚惶诚恐的望着刚进来的紫衣男子。

一袭紫色蟒袍,金边滚袖,大朵湘绣芙蓉诡异绽开在后背之上。于斯冷冷望了一眼躺在木板上的女子,微怒的开口:“没用的东西。”

刚才答话的小吏反而长长松一口气,于大人既然开口责骂,那么也就不会追究他的办事不利。

修长柔的大手轻轻放在女子的后背上,女子的身体微微一动,大手沿着脊椎一节一节向下游走,划过凹下的腰部,覆盖上凸起的臀线。

他冷冷的开口:“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谁派你刺杀督察院吴御史的?”

女子缓缓转过头来,如花容颜居然年轻稚嫩,微微一笑,媚眼万千柔情。她虚弱的说道:“紫煞、蓝魔,苍云国两大酷刑高手,小女子今日有幸撞到紫煞大人的手里……也算一种荣幸!”

“可惜如此光洁的后背,本大人还真有些舍不得。”鬼魅细语,带着地狱般的死亡的召唤:“你是很荣幸,新做的“美人梳”还没有尝过人血的味道,恩赐你第一个享用。来人!”

大袖一挥,冷然转身,撩起长袍下摆,于斯舒服的躺在玉石躺椅之上,悠闲的端起旁边新沏好的竹叶青,那一直立在水中的竹叶尖,犹如小吏手中的“美人梳”,尖锐泛着光芒。

仔细一看:每一直立的美人梳上,都倒钩着尖锐的小细钩子。

一盆滚烫的热水泼在女子裸露的后背上,她咬紧牙关,居然没出一声。两个手持“美人梳”的小吏望着于斯,于斯轻轻的将茶碗盖盖上。

尖厉的钢尖像梳子一样,刷过女子的后背,鲜血淋漓,皮翻转、白骨森森。每一次刷过后背,倒置的小钩子咯咯吱吱拉扯着脊柱骨。女子的惨叫声坚硬的穿过每个人的耳膜,微微震荡。

于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突然起身,修长而光洁的手,拿起墙壁上的一把特制的铁勺。

女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不停的冒,她却依然咬牙微笑的开口:“原来紫煞大人的招数也……不过如此!咳……咳”

铁勺在滚烫的铅水中搅拌着,翻腾的铅水冒着氤氲雾气,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于斯开口道:“这只是个开始。”

抬手缓缓的倾倒,热腾腾的铅水像细线一样,缓缓流下,流进美人梳梳出来的一条条的缝隙之中。女子的惨叫声,声声如狼嚎。

一股骨与的焦糊味道弥漫在空中,铅水瞬间凝固,吞噬着每一寸肌肤,他如地狱的恶灵:“说,谁派你来的?”

“求你……求……求……帝……羽……楼……”女子头一歪,呼吸骤停。

于斯一把将剩下的铅水,全倾倒在女子背上,瞬间丰满的后背只剩下白骨枯枯。

“她……说什么?”

“没……没……小的没听清楚。”一旁的几个小吏早吓得腿角发软,全身打颤。于斯一言不发,伸出双手在清水中洗尽污秽,走出大理寺牢狱之门。

“帝羽楼——帝……羽……楼?”回府路上,于斯一直默默念叨这个名字。自从自己十五岁接大理寺少卿这个官位,主管全国所有司法刑狱。整整四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帝羽楼的囚犯。

这一向维护皇权的帝羽楼怎么会派刺客,刺杀一个正二品督察院御史?

“三少爷,到了!”

于斯抬头一看,已经到宰相府大门口:“把我的长袍拿过来!”片刻之间,褪去那身邪魅的紫色,一身纯白长袍,一尘不染,于斯抬腿跨进大门。

“你确定她口中说的是帝羽楼三个字?”于纪贤也一脸惊讶的望着于斯。虽然他一向信任于斯的办事能力,可是这次……

“孩儿十分确定。”

于纪贤依然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这很不对劲,从先祖开国以来,整整百年,帝羽楼一直是暗中维护皇权的组织,直接听命于天子。她们一直负责派往敌国细作,收集敌国情报,打击江湖、刺杀叛匪……如今怎么会去刺杀一个正二品朝廷命官?陛下就算要杀吴御史,也没有必要动用帝羽楼的人,随便安个罪名就可抄家灭族。”

“孩儿也甚是觉得蹊跷,因此刚才连夜进,将女子招供的身份禀报了皇上。”

“皇上如何说?”于纪贤一脸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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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雨夜

于斯淡淡的说道:“皇上听后,沉思片刻,才开口道:既然人已死,此案暂且搁置,朕心中有数,日后再议。其实……”

于斯轻笑一下:“陛下这么说,更加确定了此女子的身份。”

于纪贤沉思半响,才说道:“暂时不要有轻举妄动,此事也不宜张扬。我们目前要静观其变,我会尽快联络二皇子商议,恐怕未来几日朝中有变。”

于斯点点头,俯身准备告辞。

“斯儿”于纪贤突然开口叫住他:“昨夜我看怜心阁院中的灯笼一夜未灭。既然成家了,以后没棘手的事情就不要彻夜不归。”

“是,父亲!”于斯谦恭的退出房门,此时天边刚刚微微泛出丝丝白色的光线。

不知不觉,他来到怜心阁,只听见半夏着急的声音:“三少夫人,来不及了,晚了老夫人会生气的,会被责罚的。”

于斯一个转身,掩身在旁边的竹林丛中。半夏着急的走出来,身后跟着身穿红衣的席心。席心微微的叹口气:这一身鲜艳的红,到底要穿到什么时候?这辈子她再也不想见这刺眼的颜色。

微风之下,她的身子怎么仿佛更加有些单薄?这个笨女人难道不吃饭吗?于斯紧紧的捏住身边的竹干。席心突然回头,茫然的向这个方向望来。

“三少夫人!”半夏的声音很高,不耐烦的催促着。

转过身来,她微微低头,轻轻叹息。难道还奢望:无论什么时候回首,他都依然在背后微笑的看着她?

于斯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自己居然有些进退两难,想见又没有勇气去见,他轻叹一声,转身而去。

清脆的竹林之中,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一所简易的小木屋。于斯轻轻推开翠竹做成的门,将手中一捧白色的晚香玉轻轻的放在桌上。

一个简洁而朴素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木床、两张木凳……如玉般带着浓郁香味的晚香玉给整个房间带来了生气。

“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晚香玉。”于斯低低沉吟。这开在江南的晚香玉,带着危险的欢愉,绝望的开在暗夜里等待,再美的晚香玉也会在暗夜里悄悄的流泪,就如你一般。

目光锁在桌上一个黑色的牌位,牌位上苍白的描着:上官初柔之灵位。

环顾墙壁四周,居然密密麻麻挂满了一幅幅女子的音容笑貌图,或坐、或卧、侧面、正面……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

好一个绝代佳人!

唯有那双含春美目之中,似乎笼罩着一丝浓浓的哀怨的味道。仔细观看每一幅画,发现上面均有同样一首题诗: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苹洲。

题诗的字迹清秀娟丽,可以看出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再看下方落款:居然是上官初柔,是灵牌上女子的名字。

于斯轻轻的拂去每一幅画上的点点落尘,然后静静的躺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

整整一天一夜,如今深夜又至。席心仍然没有看见于斯的一丝影子,微微的不安在她心中蔓延着。窗外突然闪过一丝光亮、接着一个沉闷的响雷。

暴雨,快来了。

丫鬟川穹急忙将敞开的窗户关上,轻声道:“三少夫人,早点歇息吧!恐怕今夜……”她欲言又止。

席心猛然抬头,看着川穹,这个平时沉默的小丫头,她想告诉自己什么?

“恐怕什么?”

川穹咬咬牙,抬头环顾,身旁没有别的丫鬟,连半夏也不在:“三少夫人,奴婢看你熬夜等三少爷,实在过意不去。今夜恐怕三少爷不会回房的。”

“为什么?”这于府的丫鬟个个倒是对主子的行踪,了如指掌。

川穹靠近席心,轻声说道:“今日是五月十七,三少爷肯定彻夜待在……柔水居,年年如此!”

“这……柔水居,是什么地方?”认识于斯以来,席心从没有听他提过。

“这是已故的二夫人的寝居,是三少爷的……亲娘以前住的地方。”此言一出,席心大吃一惊,难道于夫人不是于斯的亲娘?

川穹说出来的话,就再也收不住:“三少爷的娘亲是相爷从江南带回来的夫人,只生下三少爷一个孩子。但是却在三少爷七岁那年五月十七日,在柔水居上吊身亡。”

川穹边说边瞅着房门口,唯恐有人进来:“三少夫人,这是府中禁忌的话题,你可别说我告诉你的。”

席心低头沉思片刻,拿起于斯的长袍吩咐道:“你现在带我去柔水居!”

川穹一脸恐惧:“不,不,三少夫人,你不能去柔水居。整个相府除了三少爷,谁都不能进去。以前有个家丁为追一只野猫闯进柔水居。结果……结果第二天家丁和野猫都被……剥了皮……挂在城外门楼上。”川穹冷冷的打个寒战。

“你带我过去,我自己进去。”席心坚定的说,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承担这样的思念和痛苦。

如果痛苦的回忆,是一个巨大的包袱,分一半给别人,就会减轻心理沉重的枷锁,她愿意为他承担。

何况自己最能体会如此的痛苦的思念,在没有娘亲的日子。

川穹一路犹犹犹豫豫的带着席心来到柔水居前,席心拿过川穹手中的灯笼,毫无犹豫的踏进柔水居的大门。

“三少夫人”川穹轻唤道:“奴婢……奴婢在门口等你。”

席心微笑的点点头,一袭白衣轻飘飘的行走在夜色中,泛着红光的灯笼朦胧的照着她如玉的脸颊。

于斯一惊,从木板床上一跃而起,透过窗户他看见一线微弱的光,一袭白色的人影,如仙般向这边徐徐而来。

“娘,是你吗?”飞身越出窗户,箭一般直冲过去,牢牢抓住女子的手腕,眼神中带着朦胧的期盼。

手中灯笼瞬间落地,四周一片漆黑,她轻柔答道:“夫君,是我!”此时,一道闪电瞬间划过夜空,天地一瞬间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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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倾诉

于斯这时才看清,他抓住的是席心的手,他冷冷的开口:“你来干什么?”

“夫君,雨快来了,我给你带来外袍。”一日不见,他竟如此憔悴。

“先回去,今夜不用等我。”于斯的目光轻轻扫过席心的脸庞,淡淡的说。

“夫君,那……明日……”她欲言又止,他是否忘记?明日是自己回门的日子。

“明日……什么?”

“明日,你是否有时间陪我回……回父亲那里?”大滴的雨已经稀稀拉拉的滴落几滴,砸在她的脸上。

他已经转身,背对着她,心中有一丝愧疚,自己怎么忘记了,明天是她回门的日子:“明日再说,先回去吧!以后……”他顿一顿接着说道:“以后,不要到这里来找我。”

黑夜里,那身白色的身影如此的耀眼,他渐行渐远……

席心依旧静静的站立在那里,望着木屋里面微弱的光,她在等着他,她相信他一定会回转身来。

他的确转身回来了,来到她身边,深深的叹息:“下雨了,回去吧,小心着凉。”

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柔情和关怀。

她轻轻的笑,开口道:“夫君,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我的娘亲,因为我恨她,整整十四年,我每一天都在恨她,却又在思念她,想见到她。”

于斯诧异的望着她:“你不是告诉我,你娘亲已经……。”

“我对每一个人都说,娘亲在五岁那年身亡了。其实,那年,她是跟一个男人走了,我亲眼看见。上元节赏灯的时候,父亲带着我和娘亲一起高高兴兴逛花灯。”

“那一天人很多,很热闹,我也很高兴。娘亲说,她想吃拐角处的桂花糕,父亲就去给她买。她把我放在旁边,就这样跟着一个穿紫衣的男人走了,父亲五天五夜没有合眼,不吃不喝,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却再也找不到她。”

席心苦笑一下,哽咽着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现在我都记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父亲说我越来越像娘亲,我不要长的像她……每当我看见一个和我相似的女子,我都会仔细的看她,是不是我的娘亲?我如此的思念她,我想问她,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女儿更重要的吗?”

于斯轻轻上前,抬手接住那一滴滴落的眼泪,眼泪留在手心上,闪着记忆的光芒。

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的越深,恨的越深。

思念一个人,就是一种疾,时间越久,就越来越痛,痛到最后,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济于事。

于斯轻轻的抬起手,抚上这张娇小的脸,轻轻的擦去眼角的眼泪,他低低的出声:“心儿,别难过!你不是还有父亲和我吗?”

“恩!”她带着泪笑着点头:“所以夫君,你也不要难过,你的娘亲在天之灵也会看着你的。”

于斯的手一紧,停滞,笑容瞬间凝固:“谁告诉你的?”

“夫君,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她有些慌乱,他态度猛然间的转变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重要的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们一起思念我们的娘亲。”

他的手重重的垂下来,深深的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道:“回去吧!”

轰——一个异常沉闷的雷,响彻天地!

“我再说一遍,以后,不要在这里来找我!”他深深的盯着她,语气异常的冰冷:“还有,在府里,你无论你听见什么?都不要相信,安安静静的做你的少夫人。”

他旋即转身而去,那股决然,席心知道,此番他不会再回身……

雨,开始下起来……

他不愿意与她分担,分担他的思念,分担他的怨恨,他只希望她能平平静静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能与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

当放下所有的一切,他想带着她游遍千山万水,踏遍大好河山……

雨已经倾盆般下起来……

川穹十分着急的躲着大雨,却又不敢踏进柔水居。正在万分着急时,抬头看见席心湿漉漉的走出来:“三少夫人。”她连忙用袖子挡在席心的头顶。

席心轻叹一声,看了川穹一眼,在雨中慢慢的走回怜心阁。一夜之间,曾经温暖如玉的良人,彷佛一去不返,在自己的面前的仿若另一人一般。

由于雨水的浸湿和胡思乱想,席心的身体更加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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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男爵十分感谢各位亲们,收藏,阅读男爵的文。

这两日收藏大涨,看来男爵跪谢,感动了天,感动了地,感动了你……呵呵

亲们,继续收藏,欣赏彩一幕……

下一章,本文中另一重量级男子(绝对帅哥)将隆重闪亮登场……

男爵将千瓦的聚光灯,打在他一人身上,华丽丽、粉墨而来……

第十一章:夜谋

五月十七日夜的雨,磅礴如洪水奔腾。

国舅司空敬在府中来来回回的走,不停的走。他不停的搓着双手,自己扬眉吐气的日子、彻底翻身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可是,派出几番家奴,这大皇子怎么还没到?

“国舅爷!”家丁轻轻的敲门。

司空敬连忙打开房门,赶紧挥挥手,家丁知趣的不声不响的离开。司空敬连忙点头哈腰,将来人领进房里。

“殿下,怎么这么晚?”他连忙伸手将男子的斗篷、蓑衣取下,瓢泼的大雨依然在外面嘶吼着。

男子一身藏黑色长袍,却无法掩盖他身上线条优美的轮廓,他的身躯修长而凛冽,宽阔的前额下一双长长的眼睛,墨黑如同大海般深邃,一头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背后。

他悠闲的坐下,不动声色的饮茶,冷冷的开口:“父皇执意与我回忆十多年前的事情。”

司空敬仍然站着,俯着身子笑道:“皇上思念皇子十七年了,自然格外亲切些。”

眼前的男子,他就是十七年前,当今皇上苍擎渊亲手交到西凉国使臣手中的人质——长子苍昊。

建国百余年的苍云国一直偏安南疆,国土面积小而富裕,盛产鱼米、丝绸、金银、玉器等等。苍云国山美、水清、人们彬彬有礼。如此幸福的国度,却时常受着西凉国的压迫和骚扰。

天历八年,西凉国大举南下,一举攻破苍云国半壁江山。苍擎渊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将自己长子送到西凉国做人质,年年岁岁为西凉国缴纳大批大批的贡品。

一晃十七年,十七年的西凉国水土,将一个八岁的孩童猛然间,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褪去了稚气和腼腆,他显得比年龄更加沧桑,尤其那双墨黑的双眼,时刻闪烁着像雄鹰一样的凌厉和迅猛。

自己下半生的命运就在他——自己的侄子身上。

“舅舅,坐!”男子开口道:“何事如此着急?”

“昊儿,派去刺杀吴御史的刺客,被大理寺用刑……死了。”司空敬在苍昊的旁侧坐下说道。

“我已知晓。”

“可是据密报:她招供说是帝羽楼的人,而且皇上已经知道了。”司空敬一脸着急。

“舅舅,凡事要沉住气,她的招供是我授意的。”语气依然毫无一丝波澜。

司空敬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开口:“你派个女人杀死吴御史,却嫁祸给帝羽楼?为什么?陛下肯定会派人追查此事,一旦查出,你我的麻烦就大了?”

没等到权倾朝野,自己就锒铛入狱,实在不划算。

苍昊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胆小怕事的舅舅,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至亲,自己目前无权无势,此番回国也不会依附他。成大事者,岂能胆怯!

“父皇不会追查的,母后曾经给我说过:帝羽楼虽然直接听命于天子,可是她们最终是忠于苍云国的皇权维护。先祖授予帝羽楼王皇家最高机密,当天子无能,朝臣忤逆。即可直接杀之。”

司空敬还是不明白:“可是吴御史一直忠心耿耿,据我所知并没有犯下即便杀之,陛下也不会追查的罪名。”

苍昊双眼目光一沉,冷然如寒冰:“他有,天历八年,母后生亡那年,他放走了杀害母后的凶手。”

“这怎么可能?杀害司空皇后的凌贵妃,不是已经畏罪**了吗?你如何知晓?”

司空敬想起当年,就是因为自己妹妹——司空皇后遭人暗杀,从此自己在朝中地位一落千丈,之后被于纪贤取而代之,那个恨啊!

“**?”嘴角扬起一丝轻笑:“你以为那个贪图荣华富贵的贱人,会舍得去死?我亲眼所见!那夜,正好是我作为人质带去西凉国的时候。我亲眼所见吴御史带着那个贱人离开皇。”

“那怎么可能?皇禁卫森严,九门重守,三十六路关卡,一个二品御史,不!当时吴御史好像只是一个……七品禁军侍卫。如何将如此重大罪犯带出皇。”

不要说带个大活人出去,就是放只鸟出皇都比登天还难。

“那……只能是有人背后作。”小小七品禁军侍卫,没有皇命,肯定是出不了皇城的。

“你指……皇上?”司空敬这次到反应倒是很快。

苍昊点点头,当时年仅八岁,他牢牢记住那个女人的妖媚容颜,一刻也不能忘记。

“如果父皇不追查此事,那么我就能肯定——放走凶犯的就是他。我的父皇,为了他的一个女人,居然置国法于不顾,他同样是罪犯的帮凶。”

司空敬内心打颤,天下敢这样咬牙切齿带着恨意,指责当今天子的,就只有他——苍昊一人。

“父皇不敢去质问帝羽楼王为什么刺杀吴御史?因为他心中早有答案。不过,杀吴御史不仅仅只是为了报母后之仇。此举一箭三雕。”

“首先,父皇会对帝羽楼产生芥蒂,如果有朝一日帝羽楼放弃父皇,那么苍云国易主的时刻就到了。其二:吴御史表面上是忠于父皇,据我所知他早就投靠成了于纪贤的党羽。此番于纪贤得知帝羽楼杀了吴御史,必将疑心是父皇对他有了猜忌,从而就会有所行动。君臣如有猜忌,我们就更好利用了。”

司空敬大致想明白了,接着问道:“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要先对付于纪贤的党羽?”

“不!我们要支持于纪贤。如今朝堂主要有实力者实际是两派:一是惠妃和二弟苍煜,因为有当朝宰相于纪贤的支持,才能有今日辉煌。于纪贤辅佐一个像二弟这样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君主,那他执掌朝政、权倾天下就易如反掌。而另一派支持四弟苍傲,苍傲他不一样,他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男人,只是现在支持他的母妃出身低微,背后支持的势力较弱罢了。”

“我们如果支持四弟,于纪贤必将先对付我们,我们现在本就没有实力来还击。如果我们支持于纪贤,胜算更大一些。以苍傲的傲气,恐怕目前并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字字句句思路清晰,运筹帷幄。司空敬简直惊呆了,他还是那个偎依在母亲身边,胆怯的看着所有人的小孩吗?

不!如今的苍昊如同一只沉睡的雄狮,没有爆发,但已然酝酿了巨大的能量。

“舅舅,此番我冒着生命、付出代价,回到苍云国。我苍昊不仅仅为了报母后之仇,我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所有的一切。”

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将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塑造成如此心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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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无佑

新妇三日后回门,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已经快接近正午时分,席心收拾好所有的细软。于斯依然没有出现,不能再等了。

如果她独自一人回门,父亲一定会担心;可是如果今日不回门,父亲绝对会找上门来。一横心,她咬牙吩咐道:“川穹,吩咐主事的准备马车。”

“可是……可是三少夫人,三少爷他……”川穹有些担心。

“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来那么多废话?”进门三天来,席心第一次烦躁的提高声调。无论如何不能让父亲有所担心。

——謦凤阁——

于夫人优雅的斜躺在贵妃椅上,半眯着眼。快到四十岁年纪的她,依然风韵犹存、体态高雅贵气,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庞没有一丝皱纹。

她伸出右手,一个丫鬟立即将沏好的冰茶递上。她轻抿一口,缓缓放下才开口道:“老夫人那里去过了吗?”

跪在地上的席心抬起头来,轻言道:“已经去过了,老夫人嘱咐一番,孩儿就出来了。”

“那好吧!去吧,东西准备齐全,别丢了宰相府的颜面。”一双凤眼缓缓闭上。

“是,娘!”席心松一口气,准备起身。

“等等!”于夫人突然开口,席心复又跪下,心中窦生疑虑。可是于夫人没有立即开口,仍然闭目养神,一双青葱般的玉手上长长的嫣红丹寇,指甲轻轻的在敲打着自己的大腿。

謦凤阁内一片宁静,彷佛能听见心跳的声音。一旁正在下棋的大少夫人叶曼雪和表小姐叶曼青,也手执棋子不敢下落,转过头来略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席心。

“这两日三少爷都忙什么呢?白天黑夜都看不见人影?”于夫人终于开口。

席心心中苦笑,看来这宰相府中藏不住任何秘密。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者就连于斯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掌控之中。

沉思半响,席心才开口道:“三少爷说这两日朝务繁忙,他……”话未说完,只听见门口一声高喊。

“娘,我回来了!”

席心微微转过身去,只见急匆匆走进来一个年青的公子,藏蓝色的长袍滚边金袖,头顶白玉束成的发髻,如玉的脸庞上带着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神情,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环顾四周。

“佑表哥,你这几天死到哪里去了?”叶曼青首先站起来,彷佛有些置气的吼道。

“青妹也在啊?想我了?”男子一脸媚笑。

“你还知道回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亲吗?全当你死在外头了。”于夫人睁开双眼,气愤的转头对着一直让自己上火的二子——于无佑。

“娘!”于无佑一个撒娇,倒在于夫人的怀中,用头蹭着于夫人的下巴,厚脸皮的说道:“好歹我也是你亲生的儿子,你就这么狠心?”目光掠过于夫人的身体,轻飘飘的落在席心身上,上下打量。

席心有些尴尬的跪着,此时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这于府三兄弟真是大不相同:稳重老成的大哥于轩,放荡不羁的二哥于无佑,斯文寡言的三弟于斯。居然三兄弟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于夫人无奈的叹口气道:“无佑、不要一天到晚到处乱跑,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妻了。”

“好啊!娘要我娶我就娶。”于无佑出乎意料的很干脆的回答。

于夫人一脸诧异的盯着这个儿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回答的这么痛快,她一阵激动:“你……你同意?”。

“同意!娘,你不就是想让我娶妻吗?那我……就娶……她吧!”他手指一指。

居然指向跪在地上的席心。这个女人真单薄,瘦弱的身子,纤细的肩膀……仿佛一阵风都能刮倒的样,心中居然有一股想保护她的冲动,自己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相府中有此女子?于无佑眯着眼,笑盈盈的看着席心。

席心惊讶的抬头,望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

身旁的于夫人惊起身子,气愤的说:“无佑,胡说什么?”

叶曼青一把推散棋盘,棋子霹雳巴拉的散落一地,她款款走过来,冷笑一声说道:“佑表哥,她……你可娶不了,她可是新进门的三少夫人。”

“于斯的新娘?”于无佑耸耸肩,无所谓的叹口气,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嘛?一个一个的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

“还跪在这里干什么?也不看什么时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

于斯一袭白袍站立在殿门之外。风微微掀起他长袍的下摆,居然如女子般飘逸如仙,阳光从他的身后直进来,在他的后背之上形成一片光环。

于无佑脸上挂着散漫的微笑,心中却黯然一声叹息:上天真是太过分宠爱——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一尘不染、飘逸出尘的气质,那张俊秀柔美的脸庞、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

就算冰冷的语言,都依然如三月春风般温暖而过。

连同为男人的自己,都不免沉迷,何况是女人?

于无佑抬抬眼一看:叶曼青早目不转睛的看着于斯,脸微微现出一片红晕,身边伺候主子的丫鬟们均有意无意的微红的脸偷看着,殿门外的于斯。

除了,跪在地上的席心。

跪着的席心听见了于斯的话,那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可是现在自己……。她紧咬着唇,身子居然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居然在害怕他?嘿嘿,于无佑好玩的暗自一笑。

“起来吧,赶紧回去!”于夫人如同大赦一般淡淡的对席心说道。

豪华的璎珞华盖八宝车出了宰相府的大门,一路向东,引来路人不停的张望。席心和于斯面对面的坐在车内,一片沉寂。

“以后没事别去正房。”于斯突然冷冷的开口。

“可是……可是那是长辈。”

“要去,也等我回来。”

“可是……可是我一直等,你都没有回来。”

“可是,可是,可是,你就不知道说点别的?”于斯异常烦躁,这个女人到底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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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回门

房间内的三个女人有哪一个是好惹的?还摊上一个于无佑?她怎么跟娘一样柔弱,她怎么跟娘一样规规矩矩?

在这庭院深深中,既要处处小心,墨守家规,又要处处留心,谨慎提防——这是娘用血悟出的道理。

“是,夫君!”小脸一沉,柔顺的答道。她何尝想去看她们的脸色,她何尝不想在他的羽翼下生活。

可是她不能让自以为高贵的人看不起,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子也是知书达理、端庄贤淑的。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匹配上他三少爷的身份吗?

曾经的无拘无束、闲散自由的日子。也许只能留在这——席府之中。一脚踏进席府大门,席心欢快的跑起来,一头撞到席铭尧的怀中:“爹,女儿回来了。”

于斯是第二次踏进席府大门,除了门口高挂的两个带喜字的灯笼,其余的依然是如此的简单、朴素。整个席府都不及半个怜心阁大。

这席铭尧做官也做得迂腐,十余年来,一直在大哥于轩的翰林院内做侍诏,直到于斯娶了席心,于轩才知道自己翰林院中有如此一个人,可见他这个岳父大人实在不是做官的料。

“岳父大人!”于斯俯身行礼。

“于大人!”席铭尧同样行礼道。按照官阶等级,席铭尧差于斯整整九个等级。俗话说:官高一级压死人,如按此理论,席铭尧这个岳父大人,恐早被女婿于斯压成饼。

如今,女儿却嫁给眼前这个男子。席铭尧在高兴之余也深深忧虑:自己的一生恐怕只能用悲惨来形容,官运不通、婚姻不幸、后继无子。做官十余年一直是从九品侍诏,先后娶两房夫人皆无故失踪,留下两个孤女与他相伴,如今年过不惑仍膝下无子。

可喜的是长女席心嫁得如意郎君,这宰相府三公子论才貌、论学识、论家世、论秉皆是人上人。心儿这一辈子也有了着落。担忧的是王府侯门规矩颇多,怕只怕委屈了心儿。

对自己这个长女,席铭尧心里一清二楚:体弱多病倒是其次,心儿从小就寡言少言、表面温顺柔和、可是骨子里却倔强独立,只要她认定的事情,仍谁也无法改变,这样的脾气,难免要吃亏。

席心留下夫君和父亲在前殿,自己带着川穹来到后院,一一走过这自己熟悉不过的地方。

闺房、回廊、鱼池、假山、还有这棵桃花树,以及桃花树下的秋千……

她缓缓的坐上秋千,恐怕以后基本没有机会,再回到曾经的天真烂漫,轻轻抬起娇小的足,她轻轻的荡着,越荡越高……

漫天的桃花瓣纷纷飘落,她飞的很高很高,长长的软烟罗随风翻飞,彷佛两只翅膀。她就是如一只带着翅膀的蝴蝶,在飞舞的花瓣中快乐的嬉戏着。

“川穹,高一点,再高一点”席心快乐的高呼,柔美的脸上呈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儿时,每当悲伤的时候,她总是高高的把自己放飞,身体被高高的抛上天空,瞬间下落。所有的烦恼、悲伤把他们统统留在蓝天之上。

于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席心,没有想到他柔顺的娘子,居然有如此放纵的一面。嘴角扬起一丝轻笑,他无声的靠近。

“三……三少爷!”川穹一丝惊慌,有些无措的拉了一下绳索。

秋千瞬间改变方向,左右摇晃,席心心神陡然一乱,整个人脱离秋千,从高空中直落下来。一道白影瞬间跃上半空,于斯双手搂住席心,缓缓下落。

一片粉红的花瓣飘落在她的脸上,却抵不上她脸上的红潮,在她如玉的脸上绽放。深情凝望,他深邃的眼神彷佛要融化她一般。

低下头,他紧紧的锁住她微张的红唇,柔软、温暖的感觉。舌尖轻易的撬开她的贝齿,辗转反侧,他渴望她更多的美好,一旁的川穹知趣的悄声离开。

她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他的手轻柔的划过她的细腰,索着衣襟口,指尖冰凉的伸进去抚上她光洁的皮肤。

她的身体轻轻一颤,那股惊悸瞬间蔓延全身,身体内彷佛一把火在燃烧,她在他的抚下燥热了身体、嫣红了双颊、清空了大脑所有的思绪。

他实在不愿离开那张诱惑的双唇,这个惹火的身子。鼓气勇气,他更想听见她一个解释。

“你不想给我个解释吗?”

“解释什么?”感觉他的唇离开,心中一丝失落,席心逐渐从恍惚中清醒。

“你想解释什么?”

“你愿意听吗?”

片刻的沉默……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席心挣扎出他的怀抱,双眼淡淡的望着他深邃的眼睛。

怀中伊人落空,于斯的双手空荡荡的,心也彷佛空荡荡的一片。他不愿意提起却又执意想知道:“新婚之夜……那洁白的床单……?”

“如果我说,我的身体无法落红,却是清白的,你信吗?”原来他依然无法释怀啊!心中不免苦笑,师父说的很对,男人对此事竟然是如此的如噎在喉。

“那……那个男人是谁?”

“我说过,我不认识他。而且他……”

“我是指那天……藏在壁橱后面的男人?”

“壁橱后面?男人?”席心疑惑的望着他,转而莞尔一笑,笑得于斯有些茫然。原来这几日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师姐蓝灵。

她一直悬着的心瞬间落下,早知如此那日她并不该犹豫。

一个上前,双手环抱在他腰间,将脸颊抵在他宽阔的膛之上,喃喃而语:“她不是男人,是我在赛医馆的师姐,她只是从小就喜欢着男装,喜欢飞檐走壁的。因为娘亲未足月产下我,我生下来一直体弱多病。父亲就将我送到赛医馆长年医治,蓝灵师姐是我在那里最要好的师姐……”

话未说完,一张俊脸顷刻俯下来,亲吻如雨点般急切的落下来。他吻上她的额头、吻上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唇……

其实,他的心中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心,只是很想亲口从她口中得到肯定,天知道他的内心却是如此的害怕……

爱情,原本就是那一瞬间的温情和感动,爱的越深、害怕就越深……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沉醉在二人世界中的两个人。



第十四章:铃兰

“姐姐,他为什么要把舌头放在你嘴里啊?姐姐嘴里有糖吗?”席乔一脸好奇的看着姐姐,还有这个长的比姐姐还好看的哥哥,他们在干什么?在吃糖吗?姐姐怎么吃的脸都红了?

席乔垫着脚尖,努力伸直身子想攀上席心,想一姐姐的嘴里是不是有好吃的糖?

“席乔,你……你快回屋去……”席心羞的通红了脸,尴尬的推了推这个小她很多的妹妹。

于斯一愣,继而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几天来第一次如此轻松的大笑,看着席心一脸娇羞的小女儿态,还有这个眼睛大大的、闪动的光芒的年幼的小姨子,于斯的心情出奇的畅快。

他俯下身子,抚上这张圆圆的小脸,摆出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小妹妹,姐姐嘴里有糖哦!很甜很甜,是哥哥给姐姐放进去的。”

“夫君——”席心娇嗔一句,天!他怎么对小孩子说这些。

没想到席乔眨巴眨巴美丽的大眼睛,很诚恳的央求道:“我也要,哥哥,你也在乔儿嘴里放糖糖,好吗?”

天!席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正准备拉开这个捣蛋的席乔。

一旁的于斯却笑的很媚、笑的很深:“不!等乔儿长大了,自然会有人放糖给乔儿吃了。哥哥一辈子……只在姐姐一个人嘴里放糖。”

说这句话时,于斯已经起身,眼光深情的望着席心,那彷佛是一个承诺,也彷佛是一个约定。“你嘴里的糖,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心儿!”

所有的这一切在这一刻,皆化为虚无,天地间只剩下两人彼此的凝望。如果时间能够凝固,我愿意用生命来换取这一刻的永恒。

席心偎依在于斯的怀中,马车在轻轻的摇晃,她迷迷糊糊有些困倦,这几日从来没一个晚上睡得安稳。反而在着摇晃的马车上,头枕在他的膝盖之上,舒服的进入梦乡。

于斯轻轻的抚的她一头柔顺的长发,将下颚轻微的抵靠在上面,闻到一股沁入心脾的幽香——是铃兰花的香味。

于斯想起今日在席心的闺房外,看见大片大片白色悬垂若铃串的铃兰,伴着五月的春风优雅的盛开,如同他的心儿一般轻盈剔透。

“三少爷,奇珍斋到了!”总管于福在车外轻声说道。

于斯掀起车帘,轻轻的招招手,几个下人将几个美的小箱子,轻手轻脚的搬上马车。

“于福”于斯走下马车吩咐道:“找几个人,马上回府,在怜心阁院内的空地上,全部种上……铃兰。”

“铃兰?”于福狐疑的望着于斯。

“赶紧去办,我和三少夫人晚间回来,必须看见。”于斯转头登上马车,席心依然在熟睡之中。

“奴才马上去!”于福在车外应声道。内心却十分疑惑,这三少爷一向只在院中种晚香玉,从来没有种过其他的花花草草。今儿个怎么换爱好了?

一只手在摩挲着她的脸庞,痒痒的。席心睁开双眼,看见于斯正温柔的看着她,马车依然在轻微的摇晃。

“心儿,这几件新做的衣裳,你挑一件换上。”他的手依然不愿意离开她娇嫩的脸庞。

她起身疑惑的望着他,不明就里。

“换上你喜欢的,带你进,今夜皇夜宴。”于斯伸长修长的双腿,闲散的斜靠着。

“在……在这里换?”席心睁大眼睛,虽然已经是夫妻,可是要当着他的面宽衣,怎么可以?

“当然,我们没有时间回府,你不在这里换,难道……想去马车外面换?”他半眯着的双眼,抬着下颚,戏谑的望着她。

咬咬牙,心一横,微红着脸,她说:“那……那你背过脸去!”

他在笑、抿着嘴笑,身体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

她犹豫着,如果不换,身着这身红色喜服进自然是不合规矩。她转身看见放在卧榻上的几件华服。

一件嫩绿色、一件黄绿色、一件淡紫色、一件月白色。件件均是御用贡缎、手工刺绣,清雅中脱俗、高贵中雅致。

席心手轻触那件嫩绿色的纱裙,脑海中突然闪出那日抱着于斯的叶曼青,同样的身穿绿色的衣裳。

她的心彷佛被尖锐的针轻刺一下,犹豫片刻,转手拿起淡紫色的那件,转过身去,背对着于斯。

一颗一颗的解开盘扣,席心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缓缓的脱下罩衣,露出纯白色的亵衣。马车内寂静无比,她彷佛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还有背后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丝缎亵衣如水一样滑落,只留下红色的肚兜,光洁的后背上系着几细细的丝线。于斯深深吸一口气,看来对自己的自控力有些过于自信了,他深黑的双眼更加深邃,呼吸有些紊乱。

强压下那股冲动,他看见席心的后背中央——居然有一朵铃兰,血红的铃兰盛开在如玉的后背上,带着蛊惑般的妖魅。

车身一晃,席心一个不稳,身体一侧,居然倒在于斯的怀中。

“你身体的每一处,为夫都再熟悉不过,还害羞什么?”修长的手从鼻尖缓缓而下,划过下颚、锁骨、轻挑着那系着肚兜细细的丝线,绕在指尖把玩着,眼光越来越深邃如墨。

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充斥着这狭小的空间,带着欲望的温度,燃烧的越来越旺……

席心一个转身,却出乎意料的,轻易摆脱于斯的怀抱,她瞬间将淡紫色的衣裳套在身上,微笑着说道:“夫君的眼光很不错,这件衣裳很合我的身。”

那双原本如秋水般没有涟漪的双眼,因为情欲而泽泽生光,带着诱人的妖媚。指尖轻拢长发,一顺而下,席心随意拿起盒子中间,一支镂空金缕玉兰簪,在左鬓之间,整个人彷佛一支空谷幽兰、亭亭玉立。

“皇夜宴?这可是要接待那位邻国皇族?”席心存心打探,难道皇真有情况?

“还能有哪国皇族?是迎接从西凉国回国的皇子。”于斯用不屑的口吻说道。

“西凉国?夫君,你是说司空皇后生的长子——苍昊皇子?”席心睁大双眼,不可置信。

“你认识?”于斯笑颜凝固,淡淡的说。

第十五章:宴

苍云国的夜宴一直以来,都是皇家最高的排场,所有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均携家眷参加。泛着流光溢彩的殿之中,悠扬的箜篌、编钟、古筝等等各种丝乐和谐的响起。

高高在上的是苍云国国君——苍擎渊,左边一排是朝中官员,右边一排是各官员的家眷。桌上全是佳肴琼浆。莺莺燕燕、奢华至极。

“臣于纪贤携家眷,祝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宰相大人首先举樽祝辞。

“于爱卿平身!”苍擎渊微笑着伸出右手:“于爱卿,朕前几日怎么听说,府中彷佛办喜事?”

“启禀陛下,是犬子于斯娶妻。”

“哦!那可是一件大喜事,朕也应该准备一项贺礼,可不知新娘子可否来?”

于斯领着席心走出来,二人来到大殿中央,行跪拜之礼。

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席心:只见她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衣裙上手绣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一只淡紫色簪,青丝墨染一般,显得脱俗却不失典雅。

“皇上,果真是个清秀佳人。”苍擎渊身边一妃子柔声道。

席心缓缓抬起头来,看见面前除了当今的皇上,还坐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

只见她上身着大朵牡丹黄色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的是粉色水仙淡黄色长裙,外披一件金色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她云髻高峨,头顶正中佩戴大朵娇艳盛开的牡丹,八支镂空兰花镶玉钗如同凤凰展翅。

如此雍容华贵、贵气不凡!

苍擎渊转头微笑着说道:“惠妃,仔细看此女子,是不是和爱妃你略有相似之处?”惠妃淡眼扫过席心,心下也是一奇,除了眼睛,此女的神韵的确与自己有些相似。

她微笑的开口:“陛下,臣妾怎么没有看出来?”

于纪贤连忙跪下说道:“臣媳凡胎体,如何能与惠妃娘娘的仙姿相提并论?”

苍擎渊摇摇头,左右又看了看:“朕看着倒有五分相像之处,爱妃,这几日不正闷的慌吗?正好让她陪陪爱妃,筵席散后恩赐她留暂住几日。”

“皇上,人家新婚夫妻,你也忍心?”惠妃一个撒娇、一个媚眼顿生媚态万千。

“哈哈哈——”苍擎渊大笑道:“这——朕到忘记了,这样吧,今日住下,明日午后回去。”

“是!皇上!”三人参拜退下,于纪贤心中狐疑:皇上今日有些奇怪,难道仅仅是因为席心有几分像惠妃娘娘,就留其在中?

苍擎渊环顾四周,展颜道:“今日朕宴请各位爱卿,是因为我苍云国有件喜事,朕阔别多年的爱子——苍昊,他回来了。朕想各位爱卿一起分享朕的喜悦。昊儿,上前到朕的身边来!”

只见一黑色华服男子上前而来,金边滚绣盘龙黑锦长袍,修长的身子凛然而立,混合着一股沧桑和霸气。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如水般一泻而下,无一丝束缚。

“儿臣参见父皇!”俯身跪拜,上半身岸然挺立。缓缓转过身来,一张俊美却轮廓分明的脸面对着众臣。

这张脸!席心双眼瞬间放大,不可置信的直直望着站在上面的男子,居然是他!

新婚之夜进入自己新房的男人!这张脸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连忙转头,她看见对面的于斯紧握酒盏的手,青筋爆出,手在颤抖,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的苍昊,牙关紧要。手中的酒盏一瞬间化为细末,从指间丝丝滑到桌面。

坐在于斯身旁的于轩,一把拉住于斯那双紧握的拳头,抬头望着席心,他向她微微的点点头。

她的心恐惧的一抖,身体也轻微的抖动,她在担心:如果于斯冲动的上前质问苍昊皇子,今日的场面恐怕难以收场。

“怎么了,心儿妹妹?”一旁的叶曼雪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席心。

她茫然的对着叶曼雪勉强一笑,

苍昊左右一扫黑压压的一群人,嘴角扬起微笑,大声道:“阔别国土十七年,本皇子终于能见到父皇和各位大人。九死一生,能全身而归,靠的是父皇的福泽和上天的庇佑。在西凉国,我潜伏十七年,也学到西凉国人之所以强大、勇猛、富裕的本。我相信在以后的岁月里我能与各位大人一起,强大我苍云国……”

席心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的大脑已经混乱,理不出一点头绪。

这个男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闯进自己的新房?师父是否了解此事?如果他是无意,还好说?如果这个一个谋,那到底是为什么,针对什么?

觥筹交错、衣裳鬓影、人群来来回回的晃动着,到处是男人的高和声和女人的娇笑声。席心提裙穿梭在人群,却找不到于斯的影子,也没有见到苍昊皇子的身影,一股不安在心中蔓延开来。

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于轩对着她摆摆手,不露痕迹的带着她离开。

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叶曼雪微怒的看着:于轩拉着席心静悄悄的离开了大殿。她悄悄的尾随其后,远远的避开一段距离。

“大哥!这是……”她有些茫然。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三弟的脾气我是最了解的,如果此事闹大。不仅仅今夜无法交代,也关系到以后三弟的仕途,以及于府的兴衰,解铃还须系铃人。”于轩放开席心的手,指向不远处。

面对面的两个男人,一言不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暗流涌动着。

“于大人,你有何事非要和本皇子密谈?”苍昊首先开口。

“昊皇子,贵人多忘事,前三日的见面,你难道忘记了?”于斯强压着怒气冷冷开口。

“于大人,本皇子也刚回国三日。不过,好像与于大人今日刚见面。于大人有什么话请直说!”苍昊微微皱眉。

“敢做不敢担,你不配做男人!既然如此,在下今日敢要皇子……一双……手!”压抑不住的怒气愤怒而出,于斯拔出长剑。

他要斩断那双过她身体的手……

第十六章:仇恨

苍昊面色不改,屹然不动、一言不发直望着于斯,正要开口。

只听见一声略微急促的声音:“夫君。”

他转头看见一个紫衣女子翩然而至,淡雅清新,略施粉黛,樱唇不点而红,细眉不描而翠。那双眼睛、秋水般的眼睛、竟然彷佛在哪里见过?

“三弟,不可鲁莽!”于轩也至跟前。

苍昊眯着眼,打量着席心,自己彷佛见过这个身体、这双眼、这个声音……?

“姑娘,你?”苍昊不由自主的出声。

席心冷冷的僵直着身体,没有出声,咬着樱唇丝毫没有看苍昊一眼。如果这不是皇,恐怕如今拿剑指着这个男人的会是自己。

“苍昊!你入我洞房、侮辱我的妻子,毁她清白之身。你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于斯冷冷的将长剑架在苍昊的脖颈之上:“今日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夫君!不要!”席心挺身挡在苍昊的面前,如果他伤了苍昊。今夜于府的所有人恐怕都走不出这个皇。

“你……你在袒护他?”于斯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脸色越发深沉。

“夫君,其实他……他并没有……”席心急促的想说明白。

“够了!原来你们早有勾结,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你嫁给我做什么?直接嫁给他,现在更加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于斯狂怒,霾的脸如狂风暴雨:“想勾引情夫,又假装纯情。席心,你把我于斯看成什么人?”

“你……”席心气结,无言。

“三弟!你胡说什么?赶紧跟我回府!”于轩一把夺下于斯的长剑,大喝道。

“你……让开!”于斯无视于轩,剑尖顶着席心的脖子。

苍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三天前模模糊糊的一幕,难道?难道那夜自己当真?

“让……开……”他的愤怒到了极点,她挺身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前,柔弱的身体挺直着,面对着他的长剑,丝毫没有惧怕和退缩。

长久的沉默,剑尖在轻微的颤动,重重的将长剑扔置在地,他一把拉住她的手

“跟我回去!”

席心犹豫着,皇上已经下旨让自己留在中,如果贸然回去,是抗旨不尊;如果称身体不适回去,恐公公婆婆也会起疑,追问之下此事难免不能隐瞒。如今他又在盛怒之下,回去如何也解释不清。

她摇摇头,说道:“皇上已经下旨让我今夜留在皇……”

久久注视着她,于斯的心陡然间有股,深深的拉扯的痛楚。她在拒绝!为了留在皇!为了这个男人!

原来普天下的女人都是一般的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他还以为她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席……心……,我说最后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字字都是从牙缝中蹦出来。

“夫君……妾身希望……”话未说完,于斯扭头转身。

后半句话席心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狠狠的甩开她的手,绝然的转身,黑色的长发在黑夜里张扬的飞舞着,一如他的怒气。

于轩回头看了一眼席心,关切的说:“心儿,我会劝劝三弟,你……不用担心。”她轻微的点点头,心中苦笑。

寂静夜色中,只留下苍昊和席心静静的站立着,席心依然背对着他,她深深压下自己的冲动,那种想上去狠狠扇他几巴掌的冲动,她准备离开。

“姑娘,请稍等!”苍昊在努力的拼接自己模糊的记忆。

席心一言不发,定住身体,并未转身。

“姑娘,在下是不是曾经冒犯过姑娘?”苍昊小心的措词道。

“哼!”席心从鼻腔中轻哼一声,说道:“昊皇子,你虽贵为皇子。但是我夫君说的很对,你本不配做一个男人!”敢做而不敢为的男人!连女人都不如!

“姑娘,你可愿意听在下的解释!”没有想到看上去柔弱的女子,说话却是如此的强硬。苍昊苦笑一下,十几年没有回到故土,这里的男人、女人彷佛都变了。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昊皇子,此事一笔勾销!我相信昊皇子心宽广,也不会为此小事为难我的夫君。”

解释有什么用?自己的身体被他看光、被他遍,虽然自己明白虽然最终并未成夫妻之礼。可是于斯相信吗?她在他眼中已经是不洁之躯。她的解释都没有任何用处,那他的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唯有忘记,这颗心才能不痛。

唯有时间,才能冲刷想忘却的记忆。

席心黯然离去。闪烁的灯笼下,那抹淡紫色的身影显得异常的单薄和无依。

苍昊立刻收敛所有注意力,自己怎么回事?居然为一个女人分散力?在目前这关键时刻是绝不能发生的任何事情,影响自己的决断!

黑暗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躲在树干背后的叶曼雪,将所有人的一字一句全部听在心里。娇美的容颜上闪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夜宴散后席心留在中,却被安排在惠妃娘娘的寝的侧殿休息。皇上依然就寝在惠妃娘娘的寝之中。

夜已近很深,席心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心乱的如麻一样,解了乱,乱成结。

寂静的夜里,彷佛遥远的传来女子的嘤咛声,销魂般充满情欲的声音,以及男子沉闷的吼声,还有床架有节奏的咯吱声,一声浪过一声,听得席心面红耳赤,她当然明白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

整个皇有权力如此放肆的男人,只有一个人。他是整个皇所有女人的主宰,而这个浪叫的女子是今夜所有女人嫉妒的对象,也许,黑暗中有无数个女人在床上,正睁着眼听着这销魂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和妒意。

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沦落到她们中的一个,在黑夜里听着夫君和别的女人床第之声,久久不能入睡。

不!她宁可放弃,也不能苟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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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惠妃

苍擎渊的后三千佳丽如同虚设,十几年来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就寝在惠妃的中。三千宠爱在一身,惠妃不是皇后却甚是皇后。偌大一个皇,却只有两个女人为他诞下皇子,其余全是公主。

一个是惠妃生下二皇子苍煜,一个是丽嫔生下四皇子苍傲。中传闻,皇族香火不盛,皆是惠妃所为,为的是捍卫自己的地位。

有大臣也曾上书苍擎渊力求开枝散叶,可是当今皇上却依然盛宠惠妃,将谣传和扩大血脉统统抛诸脑后。

如今,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长子,又奇迹般出现在自己面前,苍擎渊很兴奋,一时间竟不知道给这个离别多年的儿子什么才好?府邸?妃子?金银?还是太子之位?

苍擎渊觉得只要他想要的都想补偿给他,可是这位九五之尊却惟独忽视了,他身边的女人的危机意识。

苍擎渊破例在次日一早,带着惠妃和席心一起在御花园赏春。

惠妃暗自咬牙,刚冒出个本该死亡的皇子,此事还未平息,又无缘无故冒出一个长的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女子。

她端庄的脸上勉强挂着柔和的微笑:“席姑娘的令尊是何人?”。

席心俯身道:“翰林院九品侍诏席铭尧。”

“那令堂大人是?”此问却是苍擎渊问出。

席心低头淡淡的说道:“家母已经早亡。”一时间,沉默,无人言语。唯有苍擎渊的一声叹息,还有惠妃松一口气,席心都巨细听在耳里,留在心中。

“来人!”苍擎渊突然开口:“宣朕旨意,升翰林院九品侍诏席铭尧,为从五品翰林侍讲。”

席心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金口一句话,父亲居然官升四级,并且没有任何理由。

“皇上”席心俯身道:“这恐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苍擎渊淡淡的开口。宰相于纪贤迟早会向他进言晋升席铭尧,还不如早点卖他个人情。

旁边坐着的惠妃突然起身说道:“陛下,臣妾身体不舒服,想回休息,请陛下恩准。”说着正准备俯身告退,突然一阵眩晕,身子向后倒去,身后的女惊慌失措的连忙扶住。

“快传御医!”苍擎渊大吼。

席心见状立即上前,翻出惠妃的手腕一,顿时脸色一变。她又翻出惠妃双眼,仔细一看,脸色逐渐沉重。她使劲掐住惠妃的鼻下位,右手从腰间随身绣囊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迅速掰开惠妃的嘴塞进去。

片刻,昏迷的惠妃逐渐清醒过来,苍白的脸也慢慢开始红润。

苍擎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头对席心说道:“看不出席姑娘还会医术?不知爱妃是何原因晕倒?”

席心转头看了一眼惠妃,才缓缓开口道:“惠妃娘娘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此语一出,席心冷冷的看着二人,苍擎渊和惠妃脸上却露出不同的表情,一个狂喜,一个狂惊。

苍擎渊惊喜的说道:“太好了,爱妃,朕又会有一位小皇子了。”

“陛下!不过”席心俯身道:“不过……惠妃娘娘的脉象略显异常,据我看来,惠妃娘娘可能是中毒,才会瞬间晕倒。”

“中毒?怎么可能?”苍擎渊疑惑的看着席心。

席心没有回答,因为她心里很明白,皇之中,这种事情是最容易发生,又是最不容易发生的事情。

惠妃娘娘十几年来独享盛宠,肯定会遭人妒忌。而她又平安的活着,可见这个女人是很不简单的,要不知不觉给这样的女人下毒之人,更是不简单!

转眼御医急匆匆的来到,把脉后御医诊断的结果和席心一模一样。惠妃却转头看着席心,开口道:“席姑娘,本究竟中何毒?是否影响肚中的胎儿?”

席心此时才开口道:“此毒尚在表面,由此可见可能中毒时间不长,据娘娘你的气色、脉象来看。估计中的花毒,并不伤及命,但是可能……对胎儿……略有影响。”

惠妃脸色骤变,言道:“席姑娘可知是何种花毒?”

席心摇摇头:“这……恕我无法诊出,但是从娘娘的体表特征和我的经验来看,类似于西凉国产地植物之毒,惠妃娘娘这两日可有接触不寻常的东西?”席心知道如果是苍云国内之毒,没有自己不知道。

惠妃低头沉思,低语道:“这每日的膳食、穿衣、行程等均没有异常?”

突然间,她脸色一变,挣扎着起身,跪在苍擎渊面前,颤抖着说:“请皇上恕罪!”

苍擎渊一怔,连忙扶起惠妃:“爱妃,何故如此?快起来!”

“皇上!”一双美目中沾满了泪水,媚意荡漾而又清纯至极。

她咬着牙说道:“皇上,昨日皇上御赐臣妾一个凤凰风筝,臣妾欣喜如狂,和女们一起玩耍。可是风筝却落到……落到月婵。”她抬头怯生生的看着苍擎渊。

席心看见苍擎渊的脸色骤然一变,他没有言语,只是黑着脸看着惠妃……

第十八章:哑女

良久,惠妃才接着说道:“奴婢们都不敢进去,臣妾……因为太喜欢皇上赐的风筝,就……斗胆进去了。会不会?会不会是在那里……”

惠妃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所有人都看见苍擎渊的脸色沉的如漫天乌云。

“来人!”他大吼道:“扶惠妃娘娘回。”

席心一头雾水,这天子的脸真是说变就变。她看着惠妃被女扶着逐渐远去,身影竟然略带着凄凉,平时日盛宠的骄傲荡然无存。

她一言不发,静静候在一旁,父亲曾告诉她:皇之中祸都是从口中出来的。

苍擎渊背着手,遥望着远方,久久的凝望着,半响开口道:“传昊皇子即可来见朕!”

席心听闻此言,身体微微一颤,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随即俯身道:“陛下,臣告退!”

“席姑娘,留步!”苍擎渊深深的叹息:“朕还指望席姑娘能解惠妃之毒,正好苍昊在西凉国多年,朕让他和你一起去月婵,找出毒花。”

席心低头片刻,鼓起勇气说:“陛下,怒臣直言,如能找到毒花,娘娘的毒可解,可是肚子孩儿却难保。”

没有想到苍擎渊听闻此言,却毫无怒意,而是深深的叹息:“这是她自找的,席姑娘,月婵中,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席姑娘应该明白吧!”

“是!陛下!”席心柔顺的俯身答道。

这样的道理,师父和父亲都天天的念叨,华丽的皇中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里,有时候,哪怕一个字,都可能让你家破人亡。

这里鲜花满地、绿柳飞扬,人间仙境。席心却无心欣赏,跟着苍昊,朝月婵走去。

她远远地避开他,很长一段距离。因为有过肌肤之亲,席心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浑身不自在。从后面看着他,他身躯很高大,比于斯高出一个头,那黑色的长发直到腰间,十分俊朗。

苍昊走的很慢,不时停下来等着后面的女子,她在刻意躲避他。

那只能说明那夜自己真的是侵犯了她,还以为自己有命扛过体内的情毒,却还是连累一个无辜的女子,难怪她的夫君对自己刀剑相对。

终于来到月婵,席心抬头大吃一惊。竟是如此荒凉的一座废弃的殿,与整个皇简直格格不入。长长的藤蔓爬满了整个殿墙,淹没了牌匾,淹没了红砖绿瓦。

在殿门外立着一个醒目的牌匾:入者,死!

女到此再也不敢前进一步,苍昊回头看看席心,席心低头自顾自的走进殿。

突然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纯白的世界,殿之中开满了一朵朵纯白色的花,微风过去,柔软而摇曳。整个殿彷佛在天上白云一般。

“这是什么花?如此的柔软纯洁?”席心不由的惊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花,彷佛开在天上一般。

身后的苍昊接口道:“彼岸花,白色彼岸花称曼陀罗华,红色彼岸花称曼殊沙华。相传乱坠天花有四花,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殊沙华。《法华经》有云:云何曼陀罗华?白圆华,同如风茄花。云何曼殊沙华?赤团华。眼前的就是白色的曼陀罗华。”

席心点点头道:“我听师父讲过,白色曼陀罗华代表着无尽的思念,传说花香能醉人,能唤起前世的记忆。他说此花只开在西凉国中。”

“是的,此花开在西凉国北疆深谷之中,与雪域国交界之处漫山遍野的,开的如天上白云一般。”苍昊望着眼前一片雪白,陷入沉思。

如今在苍云国深之中,却盛开着如此大片大片的曼陀罗华,真是不可思议!

“是谁?”苍昊一声喝问。

席心一看,花丛中居然走出一位身着麻衣的中年女子,她身上衣着并非装、手中提着的一个竹篮,让席心惊讶的是女子的半边脸却狰狞无比,一看竟是烧伤遗留的痕迹。

她显然也被惊吓住了,睁大双眼惊恐的看着席心二人。

“这位姑姑,你可住在这月婵中?”席心柔声道。

女子突然伸出一只手,嘴里“啊——啊——”不停的叫着,手不停的摇摆着。原来是个哑女!

身旁的苍昊上前一步,正准备靠近女子。女子却惊慌失措的丢下竹篮飞奔而去。

席心一把拉住苍昊,摇摇头道:“昊皇子,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惠妃中的何种花毒,我们还是返回吧!”

二人走出月婵,再次回头望着月婵的牌匾,二人深深的叹息,心思各异。

“席姑娘!”突然,苍昊单膝跪倒在席心的面前,他抬头望着她,诚恳的说:“请接受我的歉意!”

“你……你这是干什么?”席心一阵慌乱,手足无措。

苍昊依然未起身,继续说道:“对于你的新婚之夜,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宿疾,误闯姑娘的新房,冒犯了姑娘。在下愿意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只求得到姑娘的原谅。”

“昊皇子,你……你快起来。”席心慌乱伸出手,没有想到他为这种方式给自己道歉。男儿膝下有黄金,是不能轻易下跪的。

扶住他手腕的手,突然一紧,席心心下万分惊讶,他的脉象?她立即翻转他的手,紧紧的扣在他的脉搏之上。

“你……”席心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谁给你下的毒?”



第十九章:吻心

苍昊苦笑:“谁下毒已经不重要了,席姑娘,这毒可解否?”

“无解!”席心犹豫一下,才无奈的开口道:“这种毒叫“噬骨媚”,天下无解。不过,发作时只要男女交合,就能抑制。不然,必将骨裂筋断而亡。”

“噬骨媚”——天下十大毒药之一,名列媚毒之首。看来这下毒之人是别有用心。

“昊皇子,冒昧请问你,何时中的毒?”席心有些不安,着他的脉象,并不像中毒不久的症状。可见,毒已经渗入他的五脏六腑之中。

“已经五、六年了。”苍昊深深的叹息,无奈,痛苦,每次毒发都是一种生死的煎熬,自己都忘记了,怎么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挺过来。

“这……”席心无语,心下十分惊讶,五六年了,他居然还活着?已经是一个奇迹。

“所以,席姑娘,那夜在下实在情非得已,还请姑娘多多包涵。”苍昊愧疚的说道。

“其实,昊皇子,你也不用自责。实际上,那夜你并没有……”席心通红了脸,有些话实在开不了口。

“你们还真柔情蜜意,这又是演哪一出戏?”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席心一惊,转过身去,却看见于斯沉的脸立在自己身后。

他的眼,紧紧的盯着席心的手,那双拉着苍昊手臂的一双手,娇小的手拉扯着他壮的胳膊,异常的暧昧,刺伤他的眼。

他一夜未眠,为自己昨夜的鲁莽而后悔不已,下朝后径直借口进入皇,只想早点带她回去。

殊不知,却看见她与他携手相望的场面,她满面的红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那小女儿娇羞的姿态,如此惹人怜惜。她居然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害羞的红了脸?还是他深恶痛绝的男人!

席心彷佛针扎一样,迅速收回自己的手,低头无语,神色有些尴尬,虽然自己并没有干什么?可是内心却如同打鼓一样,砰砰跳个不停。

苍昊缓缓起身,深邃的眼神,直望着于斯,一言不发。

于斯双手抱,冷冷的看着他。

刹那间,风静、树止、空气瞬间凝固。席心望望于斯,又望望苍昊,微微的叹息。

于斯突然走到席心身边,伸手一把搂住她的细腰,脸上一瞬间转变出迷人的微笑说道:“心儿,该回了,昨夜没有你相拥,为夫我寂寞难耐。”

曾经让她着迷倾倒众生的笑容,如今,她看在眼里,却带着阵阵的寒意。

于斯说罢,突然眼神一变,俯身覆盖上她的双唇,狠狠的吻下去,带着疯狂般的啃咬。席心惊慌的睁大眼睛,看见他那双睁着的双眼。

他睁着那双如墨的眼睛,没有柔情、没有爱意,只有嘲讽。

他是故意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吻她!告诉他:这才是他的权力,他的女人!谁也不能染指!

唇齿在交缠,却不因爱意。

眼神在交流,却不为深情。

身体靠的很近,心却离得很远……

苍昊一愣,望着纠缠的二人,有些尴尬的转身,摇头轻笑,离去。

席心使劲推开他,有些微怒的望着他,气结:“你……”

他挑衅的望着苍昊远去的身影,转头冷冷的看着席心。

席心咬咬牙,一转身,追上苍昊而去,她和他还得去向皇上复命。身后传来于斯的高喊声:“心肝,晚上我们再继续。”

那声麻的呼唤,前面的两人听的真真的切切。他把她当什么了?如此的吻、如此的称呼、跟青楼妓女有何区别?

席心抬起手背,使劲抹去他残留在自己口中的余味,强忍住夺眶的眼泪。

混蛋,于斯,超级混蛋!

于斯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凝固、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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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轻功

席心双手将调配好的汤药,呈上给苍擎渊。

苍擎渊久久凝望,带着悲伤问道:“难道没有办法保住朕的孩儿?”

席心低头沉思,而后才开口道:“皇上,月婵中的曼陀罗华的确全株巨毒,花香醉人,易导致人呕吐、昏迷。可是惠妃娘娘体内郁结之毒,恐怕还……食用过曼陀罗华的花芯,腹中胎儿肯定不保。”

苍擎渊脸色一变,口中喃喃自语:“难道?这……”

席心缓缓开口道:“曼陀罗华的花芯是全株香气最浓之处,此前,我闻过惠妃娘娘的指甲之中,便有一股浓郁的花香。”

话已至此,她已经说的明明白白。

意外之外,苍擎渊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佛放下心中的不安。他高声命令道:“将解药端给惠妃娘娘,送席姑娘回府。”

穿过九重阙、迈过九十九道门槛,跨过九百九十九座雕栏,踏过九千九百九十九片石板。席心回首,一股悲凉油然而生,这重重阙,锁住多少女子的年华和青春。费尽心机,只为那一朝恩宠,一滴雨露。

而自己呢?不也被锁在那庭院深深之中,原以为相爱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回首,才发现它牵涉的关联太多太多。两个人的婚姻,背后连着一群人的喜怒哀乐。

我们终究是俗人,逃不了这凡尘俗世。

远远地,席心看见于斯站在门之外,白衣飘飘,修长的身躯在微风中如杨树般挺立,如杨柳般优雅。她一定要告诉他,从始至终她只有他一个男人,此生唯一的守候。

“终于舍得出来了?”于斯开口,本想温柔的问候,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

席心当做没有听见于斯的嘲讽,淡淡的转身踏上马车,一切回府再说。于斯回首余光中,望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屹立在城楼雕栏之上,黑色的长发迎风飞扬。

于斯心中暗念:苍昊,你有命回苍云国,恐怕没命再逃出去。

城楼上的苍昊同样凝望着,白衣飞扬的于斯,这宰相府三公子,斯文的外表下,仿佛远远不是如此简单。宰相府——这必将成为自己最大的心腹大患。

巍峨的墙,青色的砖瓦、铺满青色石板宽阔的官道上,飞奔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夫扬起长鞭,狠狠的抽在马的身上。宽大的马车空间之内,四目相望,心却不在一处。席心微笑着望着于斯,正要开口。

孰料,于斯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突然间用力的掰过席心的肩膀,左手使劲的压着她的后脑勺,右手作势上她前的浑圆,用力的搓揉着,带着浓浓的一股怒气。

双唇覆盖在她的唇之上,不停的啃咬。啃着她的嘴角、啃着她的牙齿,带着沉重的呼吸。

不!席心拼命的挣扎,她不要这样的吻,不要接受这样的于斯!

于斯丝毫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双腿紧紧的禁锢住她的腿,将她的后背抵靠在车梁之上,咯的生生作疼。他的手鲁的伸进席心的裙下,毫无怜惜的伸进去。

“不要!”席心惊恐的大叫,脑海中浮想出那夜的于斯,带着鲁、带着残暴的于斯。

她忍无可忍、她无需再忍。

席心伸出右手,轻轻一点。于斯一愣,席心趁势扭转腰肢,一个飞身,飞出了马车。本来一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会轻功,可是她再也不愿意去承受,那无爱的欢爱。

于斯稍作一愣,反应过来,亦飞身跃出马车。马车在官道上一如既往的飞驰着,马车中的人却早也飞身出几里之外。

他居然不知道他的心儿,轻功居然如此甚好,那飘着的一抹紫色的身影,在他前面轻松的在树枝间来回跳跃着,仿佛是一个白色的灵,想抓也抓不住,于斯一运气,使出全身的功力追随而上。

席心回头望着,于斯居然不死心追了上来,她可不想现在被他抓住,去面对他的质问、他的怒气、他的一切,她不要!

一紫一白在空中一前一后,如同两只翻飞的蝴蝶,不停的你追我赶。

“一个大男人,追赶一个弱女子,你算什么男人!”一身娇喝,只见飞出一个蓝衣女子,挡在于斯面前。于斯收起脚力,缓缓落地。

“师姐!”席心闻声回头,看见蓝灵怒气冲冲的挡在于斯的面前,双手叉腰,今日此女子居然身着女装,真是稀奇!

蓝灵气愤的望着于斯,这个小白脸!第一次见他就不看好他,居然死命追赶师妹。师妹的轻功虽然是帝羽楼最出色的,可是师妹却不会武功、身子又弱。这当夫君的怎么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

“于斯,有本事和本小姐比划,不要欺负我师妹!”蓝灵气愤的抽出长剑直刺向于斯。

“夫君,不要伤了师姐!”席心大叫,于斯的武功她一清二楚,蓝灵却不知道,以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于斯的对手?

于斯对于突然冒出的女子,也很是恼火,看席心一脸担心的样,又不能出手伤了蓝灵,只能步步防守,节节后退。

“司徒蓝灵,你又耍泼了,人家夫妻间的事情,你什么手?”席心听见一个温柔的男子的声音,抬头一看。

树枝上居然坐着一个翩翩公子,身着金边滚袖月白色华服,一双金色的靴子在空中摇荡着,他一个飞跃,稳稳的立在地面。轻摇着手中扇子,微笑着看着蓝灵。

同样的白衣,同样俊秀的面孔。席心感觉此男子和夫君居然有微微相像之处,只是于斯的白显得飘逸,男子的白显得贵气。

“于大人,平日里好身手,今日怎么在女子面前甘落下风呢?”男子微笑着说道。



第二十一章:甜蜜

男子的笑如同罂粟花,妖异的绽放。

“臣参见二皇子!”于斯停住身体。

蓝灵却跳起来,晃动着长剑吼道:“苍煜,本小姐的事情,不要你管,你干嘛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

二皇子苍煜翻着白眼,双手一摊,作无奈状说道:“搞清楚,司徒小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凭什么说我跟着你?还有,人家夫妻间嬉笑,你一个姑娘家瞎搅和什么?”

“我瞎搅和?”蓝灵双手叉腰,剑指着苍煜的鼻子大吼:“一看你就是没有正义感的男人,长的跟女人一样,妖里妖气的,天天窝在皇里面好吃懒做。”

“我妖里妖气?你见过比我还帅的男人吗?”

“就你这样,还算男人?”

“你才不是女人,信不信?我诛你全族?”

“我才不怕你……”

……

“你这个蠢女人,功夫不行,还天天找人打架!”

“苍煜,我讨厌你,以后别烦我!”

……

实在无语,两个人居然吵起来,天南海北的吵起来,完全忘记了引起他们争吵的两个人。席心微微的摇头,对于这个师姐,实在是无言以对。

她转头看着夫君,于斯也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他轻叹一口气,走到她身边。

“为夫居然不知道,心儿的轻功这么好?”于斯轻轻搂住她的细腰,微笑着柔情蜜意的看着她。

席心微微一笑,没有言语,思索着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岂料,于斯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娘子,飞累了,我们回去吧!”那笑容简直倾倒众生。这个夫君,笑也柔,笑亦狠,真是晴不定。

二人相携而去,留下那两个吵的脸红耳赤的男女,任他们去吧……

善仞城的春天,是一年四季中最美丽的时刻,因为,此时,百花齐放,群芳争艳,连空气中都时刻弥漫着浓浓的花香。

于斯掏出一方手帕,微笑的望着席心:“娘子,为夫给你一个惊喜!”。轻轻系上她的双眼,搂着细腰,于斯带着席心直接飞过后院的院墙,落在怜心殿中。

微风而过,席心突然间闻到一股久违的清香,仿佛是娘亲的谆谆低语:

“心儿,你要像它一样,在哪里都能绽放。”

“心儿,你要像它一样,有自己独特的幽香。”

居然是——铃兰花!席心惊喜的一把拉下手帕,满院子洁白的铃兰,在风中,如悬铃般娇小的花朵,摇曳生姿。她最爱的铃兰花,是娘亲手把手教她种下。

席心转身回望着于斯,带着感动。

他也微笑的望着她,带着满足的微笑。

有时候,相爱的两人,微微的一点关心,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问候,胜过无数的千言万语。一朵铃兰,席心觉得自己感受到久违的甜甜的幸福。

————————————(男爵调侃线)———————————————

月黑、风高、杀人夜(咳咳)

苍煜、蓝灵、男爵正在赏月中……

苍煜仰望天空:男爵,你的文收藏不理想啊,不如,弃笔从良……跟了本王。

男爵…………(无语~~汗~~)

蓝灵一拍桌子:死妖孽,砸人饭碗啊!

苍煜跳上桌子:只见点击,不见收藏,迟早,饿死街头!

蓝灵亦跳上桌子:饿死也比被你糟蹋了强!

…………

男爵从桌子底下,爬啊爬啊,爬啊爬……^^偶的滴神啊!

第二十二章:审讯

生活中总是甜中带着酸,酸中带着苦,苦中透着那么多无法掌握的无奈。在宰相府前殿之中,气沉沉,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吭声。

“人呢?”于老夫人使劲用拐杖敲打着地面,怒气冲冲的说。

“小的,小的……并不清楚。”马车车夫和几个奴仆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惊恐的回答:“之前三少爷和三少,还在马车里,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可能三弟和弟妹出去逛逛,一会就回来了……”于轩忍不住上前说道。

于老夫人正气无出处,扬手挥着拐杖,指着于轩抖索道:“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我,全当我死了啊?”

旁边的叶曼雪一把拉过于轩,坐在自己身边,小声嘀咕警告着于轩:也不看什么状况?此时还多什么事?

“三少爷,三少夫人,回来了———”一个小厮高兴的高喊道。

于斯轻楼着席心,二人轻快的跨进大殿之门,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全府的人全集中在大殿之中,连平时很少出门的于老夫人也端坐在前面,于纪贤更是一脸沉。

“跪下!”于老夫人对着二人一声厉喝。

于斯和席心缓缓的跪下,有些不安,这又怎么了?

“于总管,带所有人退下去!还有你们……”于老夫人指着于纪贤的妾室和于轩的妾室:“你们也全部退下,曼雪留下!”

所有人无声无息的离开,离开时都满怀深意的看了二人一眼,看的席心心一阵阵的慌乱。

厚重的殿门沉重的被关上,于老夫人伸手将一件白色的物件,朝二人砸过来:“说!这是谁的?”

席心茫然的低头一看,扔置在地的是一尺白绫,白绫的正中央沾着几滴血印,已经干枯,犹如开败的梅花,异常的刺眼。

这是什么?席心不解的抬头看着于斯。于斯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白绫,脸色沉重。

于老夫人看二人不做声,更加气愤说道:“我于家,百年基业,世代清白,你父亲叔伯在朝为官,位高权重。在这国都之中,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于府,他们在看什么?他们时刻在看我们的一言一行,时刻在看我们的笑话!我们更应该洁身自好,才对得起列祖列宗!”

于斯突然冷冷的开口:“,你不要相信谣传!”

“谣传!”于老夫人气愤的站起来:“曼雪,把你听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叶曼雪尴尬的坐着,有些不安的说:“这,……我……”

“还想瞒着?今天你们不把事情说清楚,谁也脱不了干系!”于老夫人愤怒至极,只从她当家以来,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丑事!

叶曼雪才吞吞吐吐的把昨夜听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讲出来。瞬间如一盆凉水,泼到席心身上,她懵了,这件事情越演越糟糕,于斯的误会还未说清,这于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此事。

自己纵有千张嘴现在也无法说清楚。

她抵头看着白绫,不由苦笑,心中酸涩,夫君真是用心良苦,居然伪造出她的落红。看来连在他心中,也无法相信自己的清白,何况别人?

“她没瞎说吧!”于老夫人质问道。跪着的于斯和席心均没有开口,于斯无法争辩:毕竟大嫂说的句句事实。席心也无法争辩:她如何争辩得明白?

“无话可说!斯儿,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你以为你在于府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这是什么?你替她伪装贞洁,欺瞒长辈,侮辱列祖列宗!”

“,我……”于斯看着席心苍白的脸,一时无语。

“什么都别说了!我说!这样不贞不洁的媳妇,我于家要不起!”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席心身子一颤,差点晕倒。

“不!”于斯突然直立起身,冷冷的开口:“我的妻子,我自己做主!”

“逆子!”一旁一直未开口的于纪贤,大吼道:“你用什么态度和长辈说话?于府还轮不上你做主!”于斯复又跪下,半身直立,仰着头说道:“父亲,,这不是心儿的错。都是孩儿的错!请你们不要责怪心儿。”

于纪贤深深的叹口气说道:“娘,事已如此,此事暂且缓缓,等大家冷静后再作定论。”

“好吧!传我命令,不准三少夫人离府半步!”于老夫人狠狠的盯着席心。

所有人甩袖而去,席心仍然跪着,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如此之事肯定满城风雨,遮也遮不住、栏也栏不住。

于老夫人说的很对,她的名节败坏是小,关键她是从宰相府正门抬进来的三少夫人!宰相府的媳妇居然败坏门风,这肯定会成为街头巷尾的猛料。

一双手轻轻的准备扶起她,抬头望着于斯。席心无奈的说道:“夫君,迟早,这份休书,你得给我!”

大手紧紧的捏住她的肩膀,深深的捏着脆弱的骨头,于斯说道:“我不放手,谁也别想把你带走,连你自己也别想!”

席心无奈的苦笑,这份执着到底能支撑多久?抵得住那洪水般流言蜚语吗?抵得住那侯门条条家规吗?抵得住不再信任的爱情吗?

之后,她把自己关在怜心殿中,久久的不愿出去,想给自己疲倦的心一个休息的空间。川穹和半夏两人也无聊的陪着席心,什么话也不敢说,什么事也不敢问,三少夫人的“丑闻”早在下人中传的沸沸扬扬。

于斯这几日彻夜不归,因为朝中又连续被刺杀了几位大臣,抓到几个嫌犯,用任何手段都审讯不出结果,苍擎渊很震怒,大为关火,在朝堂之上怒气冲天,责令大理寺迅速破案。

一时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于斯多半天亮回府,怕惊扰席心,就在书房睡下。二人居然几日未成见面。

也许,他在用忙碌当做借口,去逃避心底深深的恐惧。

而她,却在等待迟早面临的裁决!

第二十三章:师父

这日,席心悠闲的在躺在院落之中,晒着暖暖的阳光。

只见她身穿藕荷色薄纱长裙,袖口上绣着水粉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荷叶,前是粉色宽片锦缎裹。水粉色的长裙如云般散在四周。

她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犹如两扇蝴蝶的翅膀,偶尔扇动一下。皓腕轻放轻纱之上,指尖如翠葱,一双如玉娇足未着绣鞋,调皮的轻轻摇摆着。

一片宁静和谐的美景、美人……

突然,一片竹叶如同利箭一般,直直的朝席心过来。尖尖的竹叶直对着她的眉心,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目标之准,并非常人所能办到。完全如同传说中杀手般的:狠、快、准。

就在竹叶暗器接近席心眉心之际,千钧一发,席心将头轻微一偏,轻松的躲过竹叶,小小的竹叶“嗖——”的一声直直的入到,席心头后的木椅之中,全部没入只留。

好狠的人!幸亏她早有防备,不然……

“丫头,你的反应速度又慢了半拍,是不是好吃好喝的忘本了?”从屋顶下一跃而下,一个青色的身影。

修长的身体站立在席心面前,青色的长衫简约而不俗气,黑色的头发用白玉束成一束,脸上却罩着一张青玉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居然是一双桃花美目。

“师父!”席心连忙起身跪拜。

苍云国朝堂之上,江湖之中,人人皆知,人人惧怕的就是——帝羽楼。帝羽楼成立于苍云国建国初年,是一个神秘的维护苍云国皇权的组织。帝羽楼的人无处不在、可是却无人知道帝羽楼的真实所在,除了帝羽楼王。

没有人见过帝羽楼王,见过者,死!

举国上下,大到朝中官员的家眷、小到街头小贩、贱到青楼妓女、富到财主富绅……均有可能是帝羽楼的人!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任务,有各自的本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守口如瓶,对于自己的身份、对于自己的任务、对于组织,任何一个人都守口如瓶。

席心知道:这种忠诚是通过何等残忍的训练,才造就的。自己五岁那年,在赛医馆中被帝羽楼王相中,她就将自己卖给了帝羽楼,用对帝羽楼王的忠诚换取自己的命。

而他却只教给她轻功和毒术,她能听出百丈之内的任何气息;她能如燕子般飞翔空中,无人能及;她能配置出世界上所能知道的毒药和解药。

帝羽楼王却从来不让她执行任何任务,除了这次。

蓝灵经常说:师父对席心就是不一样。她知道不一样,完全的不一样。她亲眼见到新加入帝羽楼的女孩,没日没夜的挨受皮鞭之苦、黑暗、饥饿、富贵、金银、情色、残杀、争斗……世界上所有的贪、痴、嗔、欲、恨在帝羽楼中应有尽有。

当人经历了大悲大喜、大怨大恨、大富大贵、大贫大贱后,只剩下一种信仰,那就是对帝羽楼的信仰。

而席心却没有经历,帝羽楼王只是让她亲眼看见所有人遭受的痛苦和享乐,却从来没有用在她身上。

师父说:只有当你看透这些,才能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丫头,日子过的还挺逍遥?”帝羽楼王径直走到席心刚才躺的卧椅之中,闲散的躺下了,半眯着眼。席心缓缓坐在师父的身边,轻拿起桌上的紫玉杯,倒上一杯淡淡的竹叶青,这是师父教她喝的茶。

帝羽楼王轻轻接过紫玉杯,拿在手中,轻轻摇晃一下,嘴角扬起一丝轻笑:“丫头,居然给师父下灭情毒,你不知道为师我早六清净了?”说完居然轻抿一口有毒的竹叶青。

“徒儿的一切还不是跟师父学的?”席心调皮的一笑,又递上一杯:“只是想提醒师父,现在外边很多人都想取师父的命,我呀!只是想提高你老人家的警惕心!”

虽然,席心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取师父命的人,早已在曹地府之中!没有人知道帝羽楼王的功夫路数,因为与他交手之人,都从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儿!”收敛笑容,帝羽楼王说道:“你可以开始着手调查于纪贤,一个月内,给我详细的资料。”

席心看着师父,没有立即点头,而是说道:“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望师父答应。”

“别说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师父还不知道徒儿要说什么事情?”

帝羽楼王深深叹息,对于这个女子,了解她比了解自己还多,他说道:“你想让我同意你离开帝羽楼?心儿,人各有命,就如同帝羽楼中所有的女子,你们就如不同的花朵,开在不同的地方,散发不同的香气。可对于你,我想我已经宽容许多。”

帝羽楼王停顿一下,眼神突然间变的深邃而严厉,声音逐渐冰冷:“想离开就看你的命,如果于纪贤赢了,你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离开我;如果于纪贤输了,那么你也只能回帝羽楼。”

这是矛盾的!席心无言的抗拒,师父要自己寻找证据扳倒于纪贤,扳倒后自己还得回去!真本身就是很矛盾的命令!

她轻轻的叹气,无奈的说:“师父,谋逆篡位可是诛九族之罪。这九族,包括着我……还有我的夫君。你可为徒儿……我……想过吗?”



第二十四章:对恃

席心第一次这样对师父说这样的话,换在帝羽楼中,她早受责罚!她不为自己,却为夫君担心。毕竟自己亲手参与此事,他日黄泉路上,于斯是否肯原谅自己?

帝羽楼王没有一丝怒气,相反只是淡淡的说:“如何定罪?杀与不杀?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们只在于保护苍家的皇权。”

“师父,于纪贤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他谋逆篡位有什么用?最多他就只是帮助苍煜皇子做皇上而已。”席心实在搞不明白?年近古稀的于纪贤还觊觎皇位?

帝羽楼王嘴角扬起冷笑:“最好如此!我也不想与于府为敌,毕竟于家辅助王朝已经近百余年了。”

“师父?为什么我们就不直接支持一个皇子?无论苍煜、苍敖,还是苍昊,不都是苍氏皇族的后代?”席心不明白,只要师父说一声支持哪位皇子,那么这位皇子就一定能登上九五之尊,这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厮杀。

久久的,他没有出声,气息在空气中凝固着,良久他才沉沉的开口:“谁留到最后,我们就支持谁!”

席心突然间无语,这的确是师父一贯的处事风格,也许应该说:这是帝羽楼的处事风格,永远支持强者!只有强者才能壮大苍云国,抵御西凉国的进攻,抗衡雪域国的威胁。

“丫头,过来!”大手一挥,席心乖乖的坐到他的身边,他拿出一颗白色药丸,轻轻的放进她的口中:“这是为师去雪域国刚获得的冰肌玉颜丹,服此药后,半年内你都不必再服用其他汤药了。”

“谢谢师父!”席心乖巧一笑,终于可以断一段时间的汤药,她高兴的将头习惯的靠在师父的腿上。他像抚小猫一样轻轻的抚她的头发。

席心微闭的眼睛,享受着这片宁静和祥和,想起儿时,这是她最觉得幸福的时刻,待在师父的身边,她的心永远觉得安宁和安全。

骤然间,席心觉得师父的身体一紧。有生以来,第一次,她见到师父如此如临大敌。

席心豁然抬头转身,居然看见于斯站立在一尺之外。而她居然没有听见他走进的脚步声?夫君的功力竟然有如此深厚?

帝羽楼王并未起身,但是浑身上下已经处于戒备之中,自己居然没有感觉到于斯的靠近?能在他帝羽楼王气场范围内,无声无息靠近的人,当今天下,唯有一个人……

可这小小宰相府三少爷,居然有如此高的武功?看来自己太低估了他的实力?此人不除,必是后患!

于斯简直是火冒三丈!几日未见,想给她一个惊喜,明知她武功深厚,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进怜心阁。居然看见她恬不知耻的靠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之上,还十分享受的闭着眼睛。

苍天!这种妻还能要吗?嫁进门刚几天,就无缘无故冒出三个关系暧昧的男人?虽然其中一个证实是女的,这也无法容忍!

特别是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简单的衣着、闲散的姿态。却在无形中有一股压抑的气势,混合着高贵和邪恶的气息。于斯深思衡量,就算二人对抗,自己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夫君肯定不是师父的对手,席心心里很清楚。她看见师父紧握的双拳,眼神逐渐深黑。不好!师父居然已生杀念。她转头望着师父,伸手拉着他的衣角,摇摇头轻声道:“求求你,不要!”

帝羽楼王缓缓起身,转头看了一眼席心,有些微痛,一个飞身,飞出了怜心阁,“如果他欺负你,就回来找我!”人已走,声音却久久不散。

“他是谁?”压抑着怒气,于斯听见那浑厚的绕梁音,此人功力非同凡响。

“是我的师父!”席心说一半留一半。

“既然是师父,大可以光明正大从正门而入,为何偷偷飞檐走壁?”于斯一把拉住席心的手腕,就是这只手刚才拽着那个男人的衣角,他冷冷的开口:“席心,你背地里到底有多少个男人?你知不知道这是对我的侮辱?”

手腕瞬间青紫,席心咬着牙,不肯求饶:“他是我师父!”她再次强调:“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于斯狠狠的一把,把她甩坐在躺椅上:“看见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看见自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大腿上,还不无理取闹的男人,还是男人吗?”

席心霍的起身,仰起头大声说道:“于斯,我说过,那夜是个意外。这个人是我的师父!”

“师父?谁知道他教你飞身的功夫?还是教你床上的功夫?”于斯都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没有资格侮辱他!”她冷冷的望着他。

“那……他就有资格侮辱你,是不?”疯狂的嫉妒和醋意,蒙蔽了于斯的眼睛。

席心身子微微一颤,险些晕倒,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相爱的两个人,在争吵面前,总是选择最伤害对方的语句,选择去揭开最深的伤疤。却不知,伤害的却永远是自己,那颗脆弱的心。

因为怕失去,才会在乎,在乎对方的所有一切。

于斯一阵心痛,忍不住想上前向搀扶一把,可是他忍住了。席心苦笑一声:“这件事,恐怕永远留在你心中,挥之不去,于斯,竟然你如此在意,一个清白的身体。你干嘛不休了我?”

“你以为我就不敢这么做吗?”于斯讨厌看见,她不以为意的说出“休”字,做他的妻子当真如此委屈和不甘?

刹那间,沉默,对视,可是,谁也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争吵是有底线的,一旦挑破最后一微弱的弦,那么局面就再也无法收拾。

“三少爷、三少夫人!老夫人、老爷和夫人在大殿上有请。”丫鬟半夏俯身道。于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有一丝庆幸。



第二十五章:曼青

大殿之上,久久的沉默之后。

这次是于夫人首先开口道:“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找你们过来!”于纪贤和于老夫人冷冷的坐在一旁。

于夫人轻咳两声,继续说:“于府的家规,你们也清楚,心儿,你犯了如此大错,断然是不能再留你的。”

该来的迟早会来,该走的迟早会走。

度过这几天如坐针毡的日子,也许,她真正解脱的日子,马上就可以到来。

席心咬牙俯身道:“席心明白,请老夫人赐席心正式休书一封!”

所有人微微一怔,实在没有想到她会自己亲口将这句话说出来。刚出嫁不到一个月,就被夫家休掉,关乎一个女子的名节,任何一个女子都是无法接受的。

她却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意外的,于斯却没有出声,没有反对、没有赞成,平静的站在一旁,平静的有些过份。

于夫人望了一眼于斯,才开口道:“心儿,别急,其实府中上上下下对你还是非常满意的,不过,这实在关系到于府颜面问题。因此,我们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就是……就是给斯儿再娶一房夫人。”

席心惊讶的抬头看着于斯,终于知道他为何无动于衷,是他的主意吗?娶一房夫人,暗藏意思就是她必须退而做小妾,果真是两全齐美!

你是我的妻,是我于斯唯一的妻子,誓言犹然在耳,他如今却要再娶妻子,那她,算什么?

“你看意下如何?”于夫人有些不耐烦的,等着席心的回答,她真不明白老爷怎么会同意?还要征求席心本人的意见?直接将这样的女子休了,更省事。

席心挺直腰身,一言不发,不置可否,她在无声的抗议,她宁可离开相府,也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大殿上一片宁静。

有时候,屈辱的接受比悲壮的离开更加让人痛侧心扉。

“就这么办吧!”于斯突然恼怒的轻吼一声,甩手准备离开大殿。

“等等!我要说两句!”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一袭绿衣如旋风般飘了进来,只因小时候于斯一句:我最喜欢绿色。从此,叶曼青所有的衣服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她一直为他固守着这一种颜色。

“曼青,你添什么乱?出去!”于夫人一看见自己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女,冒出来,头都大了。

“你们要给斯表哥娶妻子,这次必须……娶我!”叶曼青说什么也不管不顾了,管不了什么礼节、矜持。这次说什么她也不错过这个机会了。

“一个女子,怎么这么不知道礼义廉耻?”于老夫人严厉的说道:“叶曼青,你现在是在于府之中,不是在你叶府,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再胡闹,以后你就别再来了。”

“姨娘、老夫人!”叶曼青一个撒娇,使劲一跺脚,撅着嘴转身而去:“我去找我的爹爹,让他给我做主!”

“唉!”于老夫人叹口气道:“明日丁御史的千金、裴将军的女儿、司徒将军的女儿,李侍郎的千金。她们的生辰八字和画像,都会一起送过来。斯儿,你就从中挑选一位。”

于斯俊美的容颜冰冷的望着远方,他转身离开大殿,冷冷的留下一句:“你们决定吧!”

——兵部尚书府——

叶权正恼火的在府中走来走去,四皇子苍傲一点都没有听自己的建议,不但不除掉苍昊!反而还想去拉拢苍昊,这简直就是养虎为患!何况苍昊现在明显的倾向于二皇子苍煜。

如今的苍昊,羽翼未丰,如果假以时日,他一定比苍煜更加危险!可是傲气的苍傲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苍傲很不屑的说道:一个没有后台势力,没有兵权的皇子,一直流落他乡,他能有多大本事?

“爹——”叶曼青高声的叫着,人未到声先起:“爹,我要嫁给于斯,你快派人说媒去!”

“胡闹!”叶权严厉的喝道:“胡说什么,你这丫头,疯了吧!”

“爹——”叶曼青上前一把拉住叶权的手,不停的摇,撒娇的说道:“爹,姨娘要为斯哥哥重新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夫人。女儿亲耳听见的,丁御史、裴将军、司徒将军,李侍郎他们都将他们女儿的生辰八字,送过去了!”

叶曼青着急的说:“爹,女儿今生非于斯不嫁,你就看着办吧!”

叶权彷佛没听见叶曼青的话,而是疑惑的问道:“你说,你说什么?司徒将军和裴将军的女儿也要嫁给于斯?这……实在不对劲。”叶权喃喃自语。

叶曼青着急的快要疯掉了:“爹,你听见没有?赶紧的去和姨娘说说!”

叶权微微一笑,说道:“女儿,说也没有用的,他们早就预谋好了,这次不是司徒老贼家的女儿,就是裴胖子的女儿嫁过去。”

“为什么?”叶曼青疑惑的问。

“哼!于纪贤这次恐怕要有大动作。你还不明白了,乖女儿。爹爹虽然是兵部尚书,可是兵权一半在镇远大将军司徒风的手中,一半在威武大将军裴结岭的手中。于纪贤是想通过这次联姻,拉拢其中一人。”

叶曼青头都大了,吵嚷着:“我不管你们这些事情,我就要嫁给于斯。”

“傻孩子!”叶权一把搂住叶曼青,说道:“你姐姐曼雪已经嫁给到于府,你干嘛还嫁过去?听爹爹的话,爹爹给你物色到比于府三少爷更好的人选。”

叶曼青嘟着嘴,生气的一声不吭。叶权继续说道:“这个人,就是四皇子苍傲,他可是最佳人选,嫁过去你最低也是王妃,将来还有可能是……”

“我不要!”叶曼青挣脱叶权的怀抱:“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说着就气冲冲的跑出去。她才不要和姐姐一样,为了爹爹的权位和势力,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她要为自己做主,不管用什么手段,她就要争取自己的幸福!



第二十六章:于轩

席心一动不动的坐在怜心阁庭院中,大片大片的铃兰花,开的很摇曳。风过,如铃声在幽幽的响起。她整整坐了两个时辰,一动不动。身体微凉、面无表情、心无涟漪。

“三少夫人,风大,回屋吧!”川穹实在不忍心的劝说道,三少夫人一个早上,安静的有些可怕!

“川穹,去拿剪子过来!”席心淡淡的吩咐道。

川穹小心翼翼的将锐利的剪子,递到席心的手中,担忧的看着她。席心拿着剪子,久久的凝望,凝望。深深的叹息,抚过那朵绽放的铃兰,从处将它一把绞断。

它实在不应该开在这富贵之处。漫山遍野,天高谷深,才是它绽放的地方!

“三少夫人!“川穹一把拉住她,着急的说:“夫人,这是三少爷连夜为你种下的,你千万不要再剪掉了。”

席心轻轻的推开川穹,一言不发,依旧一株一株剪下去。

手在颤巍巍的抖,心在深深的痛,这是他为她种的铃兰,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为她种上铃兰,一个是娘亲,一个是夫君。

可是,她却将要两个都失去……

“你还有心情在这养花!”叶曼青气匆匆的冲进怜心阁。心中一股怒气,这个女人肯定有毛病,都快被休了,夫君都要娶别人了,她居然还无动于衷!

叶曼青怒气冲冲,抬脚就使劲的乱踩,踩的花叶飘零,断裂,遍地狼籍。

“表小姐,你干什么?这是三少夫人的花,表小姐——”川穹着急的去拉叶曼青。

“让她踩吧!”席心淡淡的说,有人替自己下这个手,也不是一件坏事。

叶曼青一把推开川穹,指着席心吼道:“席心,你应该去闹,去争取,你待在这怜心阁有什么用?没有谁会来同情你的!”

席心缓缓起身,看了一眼身着绿衣的叶曼青,那种颜色深深的刺眼。她冷冷的说:“叶姑娘,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心?”

“你以为他们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吗?席心,娶了妻后,你就准备被扫地出门吧!”叶曼青快步拦住席心,望着她,她叶曼青,讨厌这双没有波澜的眼睛。

“我可以帮你,席心,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席心苦笑:“叶姑娘,你怎么帮我?为什么帮我?”

“让于斯娶我,我至少可以保证你留在于府,保住你侧夫人的位置。如果于斯娶了别人,姨娘和老夫人肯定迟早不会留你的。你需要我的支持!”叶曼青觉得自己很天才!

席心冷冷一笑:“娶你!娶你和娶别人有区别吗?娶谁,是我说了算了?叶姑娘,你还真异想天开。况且……”席心脸色一沉,抬头望着远方,淡淡的说:“况且,你以为我在乎,没有意义的名份吗?”

心都不在,要名份有何用?

富贵荣华,不都是过眼烟云,爱都守不住,守住虚无的名份有何意义?

叶曼青不解的望着眼前的女子,那抹淡紫色的身影,仿佛飘在天际,不可捉,叶曼青恨恨的说:“席心,你费尽心机,嫁到宰相府。如今,你的夫君,你的后半生,都将不保,你居然还无动于衷。我真搞不懂,你当初怎么嫁进来的?还以为你有多么大的手段?你太让我失望。”

费尽心机?手段?原来在世人的眼中,她是费尽心机的嫁进来。那他呢?也许也是这么想的……

“叶姑娘,请回吧!”席心转过身去,紧皱眉头,心有些憋闷,有些微痛,这种熟悉的痛楚,彷佛很久没有出现过,难道旧疾又犯了?

可是,刚刚才服用过师父的药啊?席心深深的大口喘气,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

叶曼青仍然不依不饶,一把拉住席心的肩膀,扭转过来,准备拖着就走,她大声说道:“你跟我走,你不能一声不吭!你跟我去见斯表哥。”

天地开始眩晕,人影开始混乱,席心的身体突然一软,倒下去。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接住席心下落的身体。

于轩怒吼道:“叶曼青,你干什么?”

叶曼青回头一看,这个女人?怎么说晕倒就晕倒?她有些慌乱,略有些无措的说:“我什么也没做,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想拉她去见斯表哥。”

“滚出去,以后,不准来这里!”于轩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席心,怒吼道。

于轩十分了解自己这个表妹,从小就对三弟死缠烂打,如今,三弟娶了席心,她肯定对席心怀恨在心。

叶曼青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愤怒的于轩,她气愤的一转头,飞奔跑出去。这宰相府,自从来了这个席心,全变了,她恨她!

“不关她的事,扶我进去。”席心虚弱的说道。

于轩轻轻的将席心放在床榻之上,这个女人,刚才抱在怀中,怎么一点重量也没有?轻的跟一片羽毛一样。

川穹在一旁细心的擦掉席心额头上,渗出的大滴大滴的汗水。于轩看着席心苍白娇小的脸,紧咬的下唇,她彷佛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却没有出声。

于轩轻声叹息:“我去找大夫和三弟,你等着。”

还未转身,小手一把拉住于轩的衣袖,席心睁开双眼,轻轻的摇头。大夫是没有用的,自己的病只有自己知道。夫君也是没有用的,看见他,又能说什么?

他此时,恐怕正在挑选,他又一个新娘。

于轩立住身体,关心的问:“可是,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没事的,大哥,你回去吧,我休息一会就好。”她微微的笑。

“真的”

“恩”席心疲惫的点头,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于轩慢慢的转身,不放心的吩咐道:“川穹,好生照顾三少夫人,有事来找我。”

“是,大少爷!”

在床上从午后,躺倒黄昏,阵痛感已经消失,但是头还是晕沉沉的难受。迷迷糊糊之间,席心彷佛看见娘亲在为她亲手种着铃兰,听见娘亲轻轻的用小铲,掀开泥土,然后轻轻拍打着松软的泥土。

“啪嗒、啪嗒——”这个声音十分的熟悉,敲打在心上,暖暖的。

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并未做梦,寂静的“怜心阁”中,轻微的回荡着“啪嗒、啪嗒——”的声音,有人在轻打着泥土。

是谁?

席心披衣下床,来到窗前,她看见: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扶着花枝,一只手轻轻的拍打泥土,他是如此的认真,额头上一滴汗滴,轻轻的滴落,落在地上,浸入土中。

他回身,再取过身旁的一支花,一抬头,看见窗边的席心。于轩有些尴尬的笑道:“你怎么起来了,吵着你了?”

席心摇摇头。

“心儿,曼青这孩子,不懂事,你别怪她。你看!”于轩高兴的举着手中的花,说道:“我找遍全城,也没有找到铃兰,这种红色的波斯菊,很漂亮!我给你种上,白色的铃兰太苍白,不适合你!”

苍白的一如刚才她的脸色,于轩看着,有些微微的心痛。

席心低头,轻轻叹息。

“怎么了?”于轩起身来到窗前,拿手抹掉脸上的汗水,他却忘记手中方才沾满的泥土。

席心抬起头来,一张花猫似的脸,大大的呈现在自己眼前,明亮的眼睛认真的望着她。她“扑哧——”一笑,笑的十分开心,这个男人,怎么像个孩子?

于轩傻傻的站在那里,不明所以,脸有些微红,她笑起来真的像阳光一样明媚,真应该多开心的笑!

“你先看着,我继续!”于轩愉快的转身。

席心生生的咽下自己想说的话,其实,她想对他说:我不喜欢波斯菊!

可是,她却开不了口。

世界上,最难拒绝的,就是真诚的关怀,无论自己是否喜欢,那种被关怀的感觉,能渗透到心里去,一点一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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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娶妻

于斯的第二次娶妻,就这样仓促的敲定下来,镇远大将军——司徒风的三小姐。此次嫁娶之事都是于夫人一手办,热闹奢华无可比拟。相反的于斯则无动于衷,没日没夜的看不见人影。

没有人来怜心阁,这里似乎成了所有人遗忘的角落,所有人都去前殿帮忙,甚至包括川穹和半夏。

席心一个人待在怜心阁中,翻翻书,翻几页随手又放下;拿起刺绣,总是扎到自己的指尖;修剪花草,一不留神就剪掉了……她彷佛听见前殿传来的丝竹声,喜庆的声音,还有人声鼎沸的声音。

她有些无措,有些心慌,找不到自己该做的事情。

因为名义上是给于斯娶正房夫人,现在,席心连去前殿的资格都没有。明日,是不是她还要去拜见,这个素未蒙面的姐姐,自己的身份是何等的尴尬?

今日之后,何去何从?隐忍的留下,还是无声的离开?席心发愣的坐着,有些茫然。

抬眼望着窗外,一片纯白,一片嫣红,纯白的铃兰和嫣红的波斯菊,在阳光下异常的耀眼。

心,有一丝深深的痛,从来没有的痛,彷佛被人放在火上,慢慢的煎熬。

原来,爱情真的是一场赌博,明明知道自己输不起,却还是倾我所有,孤注一掷。却没有想到输的如此,一无所有。连那颗孤独的心,也万劫不复。

一双手蒙住了她的双眼,席心闻道一股熟悉的味道:“师姐!”。她高兴的转头,果然看见蓝灵,依旧是一身英姿飒爽的男子打扮。

“走,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蓝灵一把扔过一件白色的男子华服,对席心说道:“换上!”

换上男装的席心,褪去女儿的姿态,油然是另一种风情,宛若一个斯文飘逸的男子,俊美绝伦。只是身子过于孱弱,脸色过于苍白,暗藏着一股女儿弱不禁风的姿态。

蓝灵左看右看,突然拿出一副八字胡须,轻轻的粘在席心的嘴唇之上。席心一看,忍俊不禁!居然连自己都无法认出自己来。

二人轻轻的飞出怜心阁,出去散散心也好,席心在心底苦笑。

谁知,转了一圈,蓝灵却带着席心来到宰相府的大门口,高高悬挂的七彩凤凰琉璃灯,挂满所有的院墙。大殿前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师姐——”席心拉住蓝灵,不愿再上前,师姐非要来揭她的伤疤吗?往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吗?

蓝灵朝席心点点头,拉着席心,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递上一张名帖,宰相府的总管于福恭恭敬敬的俯身恭迎。席心低着头,生怕于福认出自己。

二人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席心这才看见人山人海,简直热闹非凡。看所有人的衣着、气势。均是非富即贵。果然这才是宰相府的气派!

她的心在狠狠的痛,这样的气派!却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席心努力抬头看着于斯,他的夫君,他今日穿着那身熟悉的喜服,笑脸相迎所有的人!他真的那么高兴吗?

“新娘花轿到!请新郎踢轿门!”司仪高声叫道,所有人均安静下来,欢快的丝竹声响起。蓝灵拽着席心挤到前面。席心惊恐的低下头,这个师姐,到底想干什么?

夫君,近在咫尺!席心看着于斯抬起右腿,轻轻地踢在花轿之上,那一踢,犹如踢在自己心里,找不到痛的感觉。

她的心仿佛被人高高的抛在空中,用一细细的铁丝,紧紧的勒住,痛的喘不过气来。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新人笑,旧人哭!

新人却没有走下来,四周静悄悄的,花轿之中一点动静也没有。“请新娘子下轿!”司仪已经喊了三遍,依然毫无动静。于斯上前一把掀开轿帘,空空如也!哪有新娘的身影!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逐渐声音哗然一片。席心看见于纪贤脸上暗一片,她又转头望着于斯,于斯平静的脸色没有一丝表情。他缓缓的转头,目光突然横扫人群,停留在席心脸上,没有移开。

席心连忙低下头来,心一阵慌乱:他认出自己?不可能?这里这么多的人?自己还换了如此的装扮?可是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新娘子呢?

蓝灵使劲一拽席心,将她悄悄的拉出人群,席心仍能感觉到身后,一束目光紧紧的盯住自己。

“怎样?我给你出这口气了吧!”蓝灵得意的看着席心。

“什么?”席心神恍惚,这可怎么办?今天如此尴尬,他应该怎么收场?堂堂宰相府的公子,迎娶一个空轿子!这可是让人……。

“师妹,你想什么呢?”蓝灵望着发愣的席心,不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里面没有新娘子?”席心疑惑的看着她的师姐。

蓝灵睁大眼睛,如同怪物一样看着席心,怒吼道:“席……心……!”蓝灵只有十分愤怒的时候,才叫连名带姓叫席心的名字。

蓝灵一把拎起席心的衣襟,怒目圆睁:“你夫君要娶另外一个女人,你居然不知道他要娶谁?师妹,你脑子坏掉了,你嫁给他一个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聪明伶俐的师妹,到哪里去了?

现在呆头呆脑的样子,十分的可恶!

“你难道不知道,你夫君要娶的女人,就是……我!”蓝灵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呼呼的说:“我能让他好过?我就要让他颜面扫地,看他们于府以后怎么见人!”

席心一惊,恍然大悟,原来于斯要娶的是镇远大将军司徒风的三女儿,不巧正好是——司徒蓝灵。

席心苦笑:“师姐,你这玩笑开的太大了,你让夫君以后如何立在朝堂之上?这来的都是满朝文武百官,权贵亲王。再说司徒将军也不饶你的。”

蓝灵不屑一顾的说道:“你呀!总是替别人心,放心吧,我父亲明天就会摆平,把亲事退了的。我相信这么一闹,于斯肯定没办法再娶别人,你就安心的做你的三少夫人!”

弄巧成拙,于夫人本想用一件喜事,遮羞。如今,这件丑闻更是如暴风雨般,席卷整个善仞城。于纪贤也只能忍气吞声,这天底下唯一能挡在他前面的只有两个人,司徒风和裴结岭。这两个人目前他于纪贤谁也得罪不了!

这梁子,两家算是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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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喜欢请收藏啊~~~留下只言片语,男爵也很兴奋的!!!

(今晚八点有二更,哇卡卡~~~,)

第二十八章:恩爱

送走师姐蓝灵,席心轻声无息的飘落在怜心阁中,幸好没有人看见!赶紧换掉这身装扮!

她的心情突然出奇的好,想到于斯一脚踹开的轿门,居然空空如也,当时那颗悬在空中的心,就这样稳稳的落在地上,完好无损!

“你……回来了?”于斯冷冷的开口,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在前厅之中,看她打扮成这个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于斯当时的心就在慌,盯着她的装扮,以为她会一声不吭的离开。

他知道:席心是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

马上飞奔回怜心阁,看见她的日常衣物完好无损的,留在房间内。于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幸亏这样一闹,他也不用惦记再娶别人,只是这顽固的司徒风老小子,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穿成这个样子,去哪里了?”于斯目不专晴的看着席心,一袭白色男装、未施粉黛,姿色天然、别有风韵。

只是那衣服好像过于大了一点,像麻袋一样空空的罩在她的身上。

“去看你要娶的女人,是什么样子!”他明明认出自己,还明知故问!席心看见他嘴角扬起的一丝笑意,第一次赌气的说。

“那……看见了?”于斯微笑的看着她撅起的嘴,心情大好。突然很喜欢,她撅嘴赌气的样子,这样的席心,才感觉真实的存在。

婚宴闹成笑话,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席心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么多的凤凰灯,那么大的场面,还有你……笑得跟花儿似的。可惜……人家新娘不稀罕!”

气死他!最好!

于斯斜靠着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玩味的看着席心,看她咬牙切齿的数落自己。

“你穿的那件喜服,明明就是上次穿过的。上面滴的蜡油,印记还在,也不怕人笑话?”

“身上的红批带,都戴反了,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还有,头上的那个花,像个……”席心突然住口,抬眼望着于斯,他深深的望着她,认真的望着她,那双眼如同深潭望不见底。

席心低下头,伸出手轻捂自己的嘴,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转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

于斯上前,从后面轻搂细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深深一吸,吸住那淡淡的铃兰花的香味,他低哑的说道:“心儿,对不起!”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席心伸出手使劲想掰开他的大手,她左右扭动,试图挣开他的怀抱。难道一句云淡风轻的“对不起”就可以,弥补这几天她内心的煎熬?

竟然知道对不起她,却为何执意迎娶别的女人,今日只是一场空,明日呢,以后呢,是不是,两个人的爱情,都要足另一个女人,或者另一群女人?

她只想和他简简单单,执手相看今生,无论是在富贵的宰相府,还是贫瘠的荒村。

于斯双手控制她的挣扎,越抱越紧,像铜墙铁壁一样,紧紧的禁锢,他绝对不会放开她,一生一世,永不放开!

挣扎慢慢的缓下来,席心低着头,低低抽泣。说好不哭,不哭,为何,还是忍不住放任的眼泪。

一个打横,于斯大手紧紧的把她抱在怀中,大步向内室走去。他将她平放在床上,俯身轻柔用舌轻吻她的眼角、她的睫毛……温润的舌尖轻轻的滑过,激起席心心中一片涟漪。

于斯双手轻轻的伸手解下她的男装,露出洁白的里衣,里衣轻轻滑落,是粉色的丝质衣兜,衬托出她如玉的肌肤,如花般娇媚。

他吻着她的樱唇,气息开始紊乱,身体开始燥热,俯身压上她的身子,大手从腰侧,滑进了两腿之间。

“不!”沉醉中的席心突然清醒,一把抓住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她怕,怕痛,新婚之夜,那股撕裂般的痛,痛到心里。

于斯停下所有动作,温柔的看着她,另一只手上她的脸庞,他喃语道:“心儿,别怕,放松点,为夫会温柔的。”

席心呼吸一起一伏,紧张的看着他,他温柔的双眼。她缓缓的松开手,任由他挤进了自己早已湿润的身体。微微的反抗,轻轻的挣扎,室内一片旖旎,有心的欢爱才是,人世间最美丽的巅峰!

激情过后,是短暂的平复,于斯用手支起身体,抚上席心柔顺的长发,她羞红了脸,躲在他的怀中。

于斯轻搂着她,突然拿起床头的短刃,利落的一刀挥下。斩下她的一股青丝,转手又是一刀,他斩下自己的一股黑发。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是万万不可伤害的,席心茫然的望着于斯,他想干什么?

于斯一把扯下床帏上的红绸,将两股头发合在一起,紧紧的缠住。郑重的将它放在席心的手中:“心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两股黑发紧紧的缠绕,不分彼此,一生一世,无论贫困和富贵,再也无法分离。

他温柔的唇再次,覆盖上她柔软的唇上。沿着身体的曲线一路向下……她一只手握着他给她的承诺,瞬间感觉一股熟悉的暖流,再次流遍全身,她——席心,此次彻底的沉沦。

沉沦在他温柔的攻势下,万劫不复!

他轻轻的啃咬,啃咬她每一寸的肌肤,嘴里不停的喃语

“心儿,喜欢吗?”

“喜欢”大脑一片空白,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心儿,还要吗?”

“要”天!这是她说的吗?

“心儿,爱我吗?

“爱”

“心儿,你爱你的师父吗?”

“爱……”她豁然睁开双眼,一湾秋水般的双眼,气愤的望着他,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来套她的话?

于斯猛烈的压到她的身上,心有些微微的痛。他吻上她如玉的肌肤,凸起的锁骨之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印记,那是新婚之夜,尖锐的烛台划过的伤痕。

身上的伤口,用药可以治愈,终究有一天,这浅浅的疤痕也会烟消云散;可是,如果,心上有了伤痕,又有何种药物可以治疗?

于斯闭上眼,狂热的吻遍她的全身,她的身体再次被他挑起团团的火热,她忘记了刚才的愤怒。

激情、还是激情……从古自今,人类最原始的沟通方式……

狂风暴雨再次平静,于斯终于软软的趴在席心的身上,他低声的说:“心儿,求求你,不要再隐瞒我任何事情。”他彷佛是在梦中沉吟一般,自言自语。

“不会的,夫君……”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听出,自己说这话时的,心慌!

第二十九章:麒麟

只有当察觉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拥有的可贵,才会更加的珍惜拥有的幸福。

幸福的生活总是很短暂,席心就如一个被爱情滋润的小女人,娇媚的绽放着。但是,她依然无法忘却她的任务,不得不去的任务。

他是她的师父,不能拂逆的师父。

甚至超越父亲的师父!

他的话,她从来不打折扣的去执行!

哪怕付出生命,唯有执行。

因为,是他,给了她,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

她的心是夫君的,而她的命,是师父的!

终于让她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于纪贤的确有谋逆之心!于纪贤除了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外,江湖之中居然也势力不小。如今朝堂之上大部分的官员,不是他的门生就是他的挚友!

江湖的四大暗阁,居然有三位阁主,成为他的入幕之宾。这其中包括麒麟阁主、翎凤阁主、白虎阁主。剩下一个青龙阁主,席心至今没有查出他与于纪贤是否有交往?

席心对于自己查探的消息十分惊讶!师父判断的很准确,于纪贤就是想利用二皇子苍煜,来达到自己谋逆的目的。

而目前,于纪贤唯一缺的就是兵权,难怪他要拉拢裴结岭和司徒风,而这些远离朝堂的热血将军,对于政治,有时候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天历二十五年六月初二

于纪贤的五十五岁大寿之际,于府再次大摆筵席,名义上是祝寿:实际上一是为了上次婚宴的不欢而散,二于纪贤也暗中通过这次祝寿,看到底有多少人真心拥护他?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席心借此可以潜入到于纪贤的书房,找到一些重要的证据。

蓝灵已经乔装成席心的模样端坐在家眷之中,以借此监视于纪贤的一举一动。化装成另外一个人,对于帝羽楼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虽然蓝灵从小和自己耳鬓厮磨,但她已经嘱咐这个冒失的师姐,尽量不要开口。

别人尚可,只怕她的夫君,他不是个好忽弄的角色!

所有的人都在为筵席奔走繁忙,席心换了一件深色的衣裙,并未蒙面,万一失手,以她的身份至少也能有说辞。她只是尽量避开众人,轻轻来到书房。这个地方,她已经侦探过无数次。

她轻身避开门口的守卫,从侧面的窗户一跃而入,借着月光,仔细的查看。这书房还不是一般的大,三间套间,密密麻麻堆着无数的书籍和奏章,真要从这里找出有用的东西,难上加难!

不过,席心并没有急于开始翻找,而是来来回回四处查看!终于看出四处可疑之处!

东南角的最低处,灰尘比其他地方明显;架子上的双耳斛斗,那双耳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西北角墙壁最中间部分,白的微微醒目。房间正中间的摆着一盏一人高,仕女形状的长信灯。

她站在房间中央,久久的沉思,转而一笑。起一面凳子挡在身前,正对着长信灯。人在凳子后面,双手轻轻的转动双耳斛斗。

只见西北角雪白的墙壁中央缓缓的转出一面暗门。与此同时,长信灯灯芯处,“嗖——”的一声,飞出一排密密麻麻银晃晃的银针,直进她身前的凳子中。

席心轻轻一瞟,果然有剧毒!见血封侯!真狠!

走进暗门,这里面果然藏着于纪贤的秘密,一一翻过,终于找到一封书信。

席心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就只凭这封信,足以致于纪贤于死地!

这是一封西凉国瑞王爷——赫连昭的信,信上印着西凉国皇族的族印,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揶在怀中,席心倒退着走出来。一切无恙!她重新回到凳子后面,轻轻地转动双耳斛斗。

暗门在轻轻的关上,席心一边注意着长信灯,一边注意着暗门,没有预料到屋顶上方正无声无息罩下一张网。天蝉丝,沾满剧毒的天蝉丝,碰者,死!

席心只顾注意着前面的一切,眼看天蝉丝瞬间掉落。突然,一个黑影,飞身一跃,抱起席心,一个打滚,滚出天蝉丝的位置。

席心一惊,回头一望,脸色瞬间骤变,好狠的机关设计者,招招致人死命!

回头一看,救自己的人!更是吃惊!

居然是传说中的麒麟阁主——江湖四大阁主之首!

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就在于面前的男子,身着深紫色长袍,黑色的头发飞扬着,最醒目的就是他罩在脸上标志的黑金麒麟面具。

“你是谁?”麒麟阁主吃惊的望着席心,刚才在黑暗中,观察到她思维缜密、身手矫健。绝对不是平凡女子。

席心大吃一惊,大脑在迅速的思索,她轻喝道:“你又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麒麟阁主微微一笑:“是我先问你的,回答我的问题?”

“笑话!我是于府的三少夫人,出现在自己的府邸,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身份可疑,非奸即盗,还不赶快离开,不然我就叫人了。”席心希望能骗过他,尽早脱身。

“三少夫人?三少夫人不是在前厅吗?我看你……是冒牌的。拿来——”他伸出一只手:“你怀里的东西,交出来。”他一步一步逼近。

席心步步后退,看来今日想脱身很难,她太了解这个麒麟阁主,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江湖上,关于麒麟阁的传说很多……传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从地狱而来,他们凶狠、嗜血、残暴、不惧死亡,而能统领这群人的阁主,可以想象会是什么样的人?

对付暴力,只能靠更强的暴力!

麒麟手下,从无活口!

她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耳边却听见三丈开外传来的脚步声,是朝书房而来的脚步声,有人来了!她不能再耽搁了!

他慢慢的逼近她,意外的却将她一推,推到身后书架夹层之中。与此同时,书房门被打开,于纪贤和另外一个男人同时走进来。

透过夹层的缝隙,席心看见于纪贤朝麒麟阁主微微的点头,转头看着房间的一切,于纪贤惊讶的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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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长信灯是汉代青铜鎏金灯具之一,灯灯体为一通体鎏金、双手执灯跽坐的女,神态恬静优雅。堪称“中华第一灯”。(这是男爵的最爱啊!呵呵)

今日小宇宙依然爆发中,晚八点二更继续,亲们,拭目以待吧。心儿的身份快被识破了。

亲们~~有票的捧个票场,无票的捧的人场!!



第三十章:识破

席心听见刚才的男子,轻松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本阁在等候相爷的时候,不小心碰着机关。”

原来他早在屋子里,可是自己居然没有一丝毫察觉,此人武功之高,非比寻常?

于纪贤听闻此言,居然不再追究,而是说道:“麒麟,给你介绍,这个威武大将军裴结岭裴将军。”

席心不敢出声,一动不动,居然连裴结岭也加入了于纪贤的集团,那么于纪贤动手的时间应该不远了。应该尽快将证据送出去。

“相爷,本阁不宜久留,既然和裴将军已然相识,那日后我们再商讨大计。今日,相爷大寿,不可冷落前面的宾客!”居然是麒麟阁主,说出此话!

“好!,裴将军,以后有任何事情,我会让麒麟通知你!”

“能见到江湖上有名的麒麟阁主,裴某幸会!”

三人说着,离开书房。麒麟走在最后面,拉上房门时,他朝席心藏身之处深深的看了一眼。半响,直到了无声音,席心才走出来。他居然救了自己?

筵席正在高氵朝之处,席心处处小心,回到怜心阁,推开房门,惊讶的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桌旁。她收住心神,原来是蓝灵!

陡然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凭谁都会胆战心惊!帝羽楼的易容术的确是高超,连席心自己都找不出差错的地方。

蓝灵一下窜到席心面前,大喘一口气说道:“你可回来了,你的那个夫君啊!一晚上直直的盯着我,盯得我后背发凉,只好推脱身体不舒服,回来了。”

果然,想瞒过他,还是很困难!

“没事,师姐,你把东西赶紧送到师父那里。”席心拿出怀中的几本名册和书信,塞到蓝灵怀中。犹豫一下才说:“告诉师父,我碰见了麒麟阁主!”。

麒麟看见她将证据塞到怀中,却为何没有告诉于纪贤?还救了她?

“麒麟阁主?你说那个冷血的麒麟?”蓝灵脸色一变。

“此事以后再说,快走吧!”席心有些着急。因为,不知为何,一向平静的心。今夜,总是不安的跳动的,心烦意乱。

门突然吱哑被推开,于斯身着一身纯白的长袍,冷冷的站在门口,紧紧的盯着屋里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一言不发!脸色沉如乌云密布,犹如山雨欲来!

席心的心瞬间,停滞,无法呼吸。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会此时出现在房间门口,他现在不应该在陪着那些权贵亲王吗?

于斯很愤怒,十分的愤怒!整个夜晚,他就觉得身边的她,有些古怪。虽然她一如平常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微笑着、优雅的品茶。可是那份淡然彷佛是故意的矫揉造作。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她的确对他瞒了很多的事情!现在,他都怀疑,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还有值得可信的地方?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一言不发,他依然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中,丝毫没有犹豫的认出她!

一把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腕,他冷冷的开口:“席心,你到底想干什么?”脆弱的腕骨,发出清脆的折断的声音。

使劲咬住下唇,痛的皱紧眉头,席心依然轻轻的偏头,朝目瞪口呆的蓝灵,狠狠的盯上一眼。

发愣的蓝灵,突然间醒悟过来,却误会了席心的意思。她一掌劈下来:“放开她!”

于斯并未转头,回手大掌一挥。

“不要!”席心大叫。

为时已晚,蓝灵身体瞬间飞上半空中,重重的撞到门框上,咔嚓一声,是肋骨断裂的声音,一股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放了她,此事和她无关!”迎上那双愤怒的双眼,席心忍着疼痛说道:“师姐,快走!我没事的!”

“你就这么确定,你……没事?”于斯使劲一紧捏住的手腕,席心痛的弯下腰。旁边的蓝灵咬咬牙,一跺脚,带伤飞身出了怜心阁。她是他的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那是爆发前的隐忍。她无法开口告诉她自己真实的身份,可是又不愿意欺骗他。从一开始,她解释不清的事情就太多了,多到现在怎么解释,恐怕也无能为力。

那么就什么也不说,信于不信?那就让上天去裁决!

于斯有些吃惊,望着她,她的眼神居然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坦然。他一时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本只想听听她的辩白,哪怕狡辩也好!

可是,她却一言不发,犹如自己平时审讯的囚徒!

黑暗的夜里,潮湿的囚房,他——紫煞,能撬开死去的人的嘴,撬开钢筋铁牙里的秘密。如今却对着闭着嘴的席心,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给你一个机会!为什么嫁给我?你想干什么?你隐瞒我的所有事情?说!”于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想听她的解释,又怕听见残酷的事实。

这个女人,原本爱她那份淡然、爱她那份纯真、爱她痴迷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如今,他越来越看不懂她容颜下的真心?

这个世界上,难道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真心的人?

她能说什么?说她是帝羽楼的人,说是为了收集宰相府谋逆的罪证,说她因为他回身温柔的一笑,就执意与他生死与共,无论是今日的荣华富贵,还是明日的苦难贫穷,甚至死亡……她都愿意与他同往。

说出来,他信吗?席心苦笑。

煞那间的寂静,他的手越握越紧,她听见自己骨头破碎的声音。

还有,心破碎的声音,是谁?谁的心最先裂出伤痕?

“来人!”于斯怒吼,门口立即出现几个手持刀剑的侍卫。久久的于斯才开口道:“将她押往大理寺,交给……秦凤大人!”

几个侍卫吃惊的望着于斯,搞不清这个指令?把堂堂三少夫人押到大理寺?这于大人糊涂了?

“没听清楚吗?”于斯冷冷的开口,眼神透出杀人般凛冽的光。侍卫们一惊,慌忙上前来,轻轻押解着席心,走出房门。

席心没有反抗,如果想逃,他们铁定是追不上的。可是,她知道,如果逃走,那么她就再也回不到他的身边。

“慢着!”于斯闭上双眼,沉思半响,开口道:“从后门出去!”

第三十一章:蓝魔

平生第一次踏进,大理寺的牢狱,席心微微一笑。传说中如地狱般的大理寺牢狱,也不过尔尔!比起帝羽楼的十八层,欲望之塔。这只能是个中级水平!

吸引她的目光的却是,站立在她身边的秦凤——和于斯官位相同的五品大理寺少卿。只见他一袭湛蓝色蟒袍,金边滚袖,大朵湘绣水仙花诡异绽开在后背之上,青丝垂散如瀑布一般。

又是一个妖孽的男人!比于斯更加柔而邪魅的男人!如果席心没有猜错,他就是蓝魔——苍云国的另一个酷刑高手。

话说!苍云国紫煞、蓝魔手中,没有断不了的刑狱案,没有撬不开的事实真相,同时也没有活着离开的刑犯!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带着深究的目光,看着她!

席心的心猛然间颤抖,她仔细的盯着他的脸,死死的盯住,然后深深的叹息。他居然——是一个女人!

秦凤的确是个女人,女扮男装的女人!束带紧紧的勒着她的,裹布一层层缠绕自己的腰,她才如此的玉树临风,混淆耳目!

天底下的所有人居然都认为她是个男人!席心心一动,夫君,他知道吗?这个天天与他共事的人——是个女子?

被铁链锁住在刑架之上,她席心——居然在思考这个问题?

秦凤眯着眼,眼前的女子居然没有一丝的担忧和畏惧,神色彷佛神游到天际之外。

于斯深夜送来的女子,这的确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世上没有他——于斯审不了的囚犯。送到她手上,只能说明,他下不了手!

原来,他也有他在乎的人!

“把人带进来!”秦凤眼看着席心,诡异的笑着,轻声的吩咐道。

席心抬眼望去,只见狱卒押解上来一名妙龄女子,大约十五六岁,长的粉雕玉琢一般,身着红色纱衣,身材阿罗多姿,平生一段风流,女子高傲的望着秦凤。

女子幽怨的说:“秦大人,小女子是因为仰慕大人而来,实在不是什么刺客?小女子深爱大人已久,只是想一睹大人容颜,怎料大人你……不怜香惜玉!”

说的恳恳切切,如怨如诉,席心看着心中都不免生出怜惜之心。

岂料秦凤却转过身来,对着席心说道:“席姑娘,你可知道,这世界上什么花最美丽?”她居然自己是谁?却称呼自己为席姑娘?席心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女子。

秦凤继续说道:“最美丽的花是曼珠沙华!因为她散发着死亡之美,相传此花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的道路。”

“席姑娘,你想看吗?”秦凤诡异的望着席心,绽开一丝微笑,瞬间笑容凝固,轻身道:“把她拉起来。”

只见四周突然冒出千万细细的金丝,像蛇一般缓缓的缠绕上女子的身体。秦凤手一挥,金丝瞬间收紧,将女子的身体吊在半空。

女子在挣扎,拼命的挣扎,可是越挣扎,金丝收的越紧。女子的嘤咛声逐渐加强,慢慢的变大,变成了哀号,痛苦的哀号。

只见每一金丝上,慢慢的渗出血迹,逐渐一滴一滴的滴下来……金丝已经深深的嵌入里,女子洁白稚嫩的身体被切成一块一块。

血……在往下滴,滴在纯白的宣纸上,秦凤挥动长毫,在女子痛苦的哀号中挥舞,瞬间,巨大的宣纸上开满了一朵朵娇艳的曼珠沙华,越开越多……

席心咬紧牙关,看过无数次的折磨,她还是依然如此觉得揪心,为这个无辜的生命。

大滴大滴的血流下来。女子实在承受不住,痛苦的求饶:“秦大人,饶了我吧,我说,我说,我是帝羽楼王派来的!”

笔尖停滞,金丝停滞,缓缓的将女子放下来,她的身躯已经惨不忍睹!

“席姑娘,你看我画的美吗?”秦凤微笑的看着席心:“你是不是想对我说点什么?”

席心淡然一笑,望着趴在地面上的女子,一言不发。

因为她不是帝羽楼的人!帝羽楼的女子,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帝羽楼的人,因为,那样会死的比现在还惨!

秦凤脸色微微一变,接着说道:“看来姑娘不喜欢我的画。也难怪,是她血不够艳。如果用姑娘的血,我觉得画铃兰最合适,血色的铃兰花。跟你后背的铃兰花一样盛开。”她低声说着,诡异的笑着。

席心的心瞬间收紧,她怎么知道自己后背的铃兰花?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和师父,只有夫君,才看见过?于斯居然对这个女子说起自己的身体?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亲密到可以分享他们夫妻间的秘密?

秦凤仔细的看着席心,料到自己的话对她起了反应,她突然伸出手,轻轻一敲,席心瞬间晕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秦凤

缓缓睁开双眼,她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怜心阁的床榻之上,旁边安静的坐着川穹。席心缓缓起身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川穹疑惑的看着席心,不解的说:“三少夫人,你不是一直躺在这里吗?”

“三少爷呢?”

川穹半天才开口说道:“大理寺的秦凤大人来了,他和三少爷一直待在柔水居里。”

“三少爷让秦大人待在柔水居里?”席心不可置信的问。

川穹撅着嘴,不满的说:“是啊!每次秦凤大人来,三少爷都是让他进柔水居。而且……”川穹查看着席心的脸色,才慢慢开口道:“他们都是彻夜待在那里的,片刻都不离开。”

心中一颤,这个秦凤,居然可以和他一起待在柔水居?连自己都无法进去的地方,她居然可以彻夜的待在那里,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爱一个人难道不能一起和他分担自己的过往吗?

他对她隐瞒自己的过往,却和另外一个女子分享他的一切,包括他和她夫妻之间的秘密。

也许,在他心中,孰重孰轻,真的是有差别的,那他为何娶自己为妻?

席心缓缓的准备起身,川穹连忙慌张的说:“三少夫人,三少爷吩咐,不准……不准你离开怜心阁。”

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这算是囚禁吗?

是谁说过:结发夫妻,恩爱不疑?刚刚才在耳边说过的话,如今却完全变了味道。难道她与他注定无法坦诚相待吗?

——柔水居——

“我把她原封不动的,给你送回来了。”秦凤轻轻的擦拭着上官初柔的灵位,一边说道。

“哦!”于斯淡淡的回应:“查清楚了吗?”

秦凤深深的看着于斯,缓缓开口:“她可能……是帝羽楼的人!”

于斯深深的叹息:“果然……”,他没有说下去,于斯知道:秦凤用“可能”二字,其实是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自己的妻子居然是帝羽楼的人。

“于斯,这可不像你的作风!”秦凤嘲弄一笑:“你其实明明已经确定她的身份,还要叫我去核实,而且把她留在宰相府,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于斯迟疑一下,才开口:“不就是个帝羽楼的人,你紧张什么?”

“是我紧张,还是你紧张?”秦风打趣说。

于斯脸一黑,问道:“其他查出来了吗?”

秦风双手一摊,无奈的说:“其实,我也只有八分把握,她是帝羽楼的人。其余的一无所知,至于她进入宰相府的目的,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线索。”

“可见,帝羽楼王保护她,可真保护的很好。”秦凤意味深长的说。

于斯低头沉思,后才低声说道:“凤儿,你说她嫁给我,是为了调查老爷子,还是为了调查我?”有生以来,于斯第一次失去了判断力,他突然对自己的猜测没有了信心。

秦凤的心突然间一阵辛酸,成年后,他从来没有称呼自己“凤儿”,如今为了这个女人,一向决断的于斯,竟然如此的踌躇,如此没有信心!她不能容忍!

秦凤冷冷的说道:“如果是为了调查老爷子,她应该是你的姨娘,而不是你的新娘。”她说的很明白。

于斯彷佛没有听见,双眼望着母亲的灵位,心在颤抖。他不会相信:心儿嫁给他,是为了调查他。心儿是多么简单和纯真的女子,还有他们生死不渝的爱情,怎么能是谋和利用呢?

于斯转开话题:“老爷子马上就快有动作了,我们也应该回应回应。”

“回应?”秦凤突然起身,微怒的说道:“他要改朝换代,你是不是在指望他还把皇位传给你?于斯,你难道忘记柔姨是怎么死的吗?你的母亲,可是被他们活活勒死的?”

秦凤愤怒的转过身去。柔姨,是一个多么温柔善良的女子,一直暗中抚养本是孤儿的秦凤,而这样善良的女子居然遭他们毒手,天理不容!

“我怎么会忘记,秦凤!可是现在我们的实力,不要说对付帝羽楼和老爷子,就是对付苍傲都难有胜算,我们必须还要扩充实力。在此之前,必须帮助老爷子击败苍傲。”

于斯嘴角扬起一丝轻笑,才说道:“我已经联系上青龙阁阁主。你可知他是谁?”

“是谁?”江湖四大阁主,很少有人知其真正面目。

“是当朝镇远大将军司徒风。”

“司徒风老贼?”秦凤诧异的惊呼出声:“王八蛋,居然黑白两道通吃。”

于斯微笑道:“这样不是更好,只要有他的支持,我想我们足以抗衡他们任何一方。不过,司徒风一直效忠苍氏皇权,对皇室忠心耿耿。这是个很头痛的问题。”

秦凤没有说话,她相信他,只要他想去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秦凤——”于斯突然深情的望着秦凤,带着一种期盼和恳切。秦凤的脸有些微微发红,望着自己对面的男子。于斯深深的叹口气说道:“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你说!”别说一件,一千件,她秦凤也会去办!

“替我保护她,如果有危险,你要亲自保护她!”于斯深深的叹息,这是自己最担忧的事情。

“还用我保护吗?她的武功未必在我之下。”秦凤苦笑一声。

“不!此举如果老爷子赢了,那么帝羽楼必将土崩瓦解,遭致屠杀;如果老爷子输了,于府必将被诛灭九族。这场纷争,无论谁输谁赢?她都必死无疑。”

“所以,秦凤,替我保护她。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而她——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只有将她交给你,我才最放心。”

秦凤望着这一身白衣的男子,他宛如神砥一般,自从他一双洁白的手,把她从脏兮兮的垃圾堆里拉出来的时候。她就发誓:这一辈子,永远追随他,他就是自己至高无上的王,这个世间无人能及!

只要他要求的,她一定能办到,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秦凤!明日与我去一趟……缀红楼!”他嘴角扬起一丝轻笑。

“缀红楼?是什么地方?”

“那是男人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于斯抿嘴一笑,翩然转身离去。

留下秦凤兀自发愣,男人们去的地方?是干什么的?那我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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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调戏

“三少夫人,你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川穹气喘咻咻的追的席心,这三少夫人走的太快了,自己怎么也追不上。

“川穹!”席心微怒的转身,拉下脸色说道:“你不要跟着我,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席心一咬牙,轻身飞上屋顶,对着目瞪口呆的川穹说道:“你是追不上我的,回去吧!”

看着丫头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席心拍拍双手,正准备飞下去。突然后面传来一丝轻笑声:“弟妹,真是好轻功!”

木然回首,正看见于家二少,正悠闲的跨坐在屋顶的树枝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席心。对于这个笑嘻嘻的于无佑,席心一向没有好感,她一声不吭,转身正欲跃下屋顶。

突然,于无佑一个飞身,从后面搂住席心的细腰,一个回转,将她重重的压在屋顶之上。身子被碧瓦咯的生生作痛。

十足的登徒子!

席心抬手一巴掌挥过去,却被他轻轻的握住,放到嘴边,亲啄玉手,依然笑如桃花:“没有想到,你这么好的轻功,居然不会武功招式?可惜!”

“你想干什么?”放弃反抗,席心冷冷的开口。

他将她的手紧紧的禁锢在腰间,那双桃花眼,肆无忌惮的横扫她的上上下下,轻佻的说:“我想陪你玩玩,这几日三弟总不回府,弟妹可想他了。”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心!”撇过脸去,不愿看他。

那只空余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双颊,顺着脖颈来到前,滑过细腰,留在她的大腿之上。席心忍无可忍的轻吼:“于无佑,你混蛋,赶紧拿开你的手!”

轻轻一笑,他依然置之不理,笑道:“这张脸倒是可人,可是这好像小点了,这屁股恩,还是少点,没有触感。哎呦!我的弟妹,你该吃多点,你这身材还真是……差强人意。”

席心差点晕死过去,这是一个做兄长该的?该看的?该说的吗?

可某人还继续煞有其事,一本正经的说道:“弟妹啊!你应该穿个比较紧的鸳鸯肚兜,这样才能突出你的小小的、可爱的。就像……”他仰头沉思,做思考状!

席心简直肺都气炸了,这混蛋于无佑,她第一次有骂人的冲动!

“哦!对了!就像缀红楼头牌如烟姑娘的肚兜的样,三弟可是最喜欢那种款式!估计,他现在正在那里欣赏呢?”

他微笑的望着她,她本要发怒的神情,突然凝固,睁大双眼直直的望着他。

于无佑饶有兴趣的看着席心,看见她出神的望着自己,一脸的诧异!她居然不知道三弟经常去缀红楼?

席心突然抬起膝盖,狠狠的顶上他男人最脆弱的部位。于无佑一个闷声,身子瞬间弓起来。席心瞅准空挡,一个飞身,飞下屋檐。

无奈,于无佑一直手依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腕,随着她一起落在地上。他痛的弯下腰咬牙切齿的说道:“女人!你可真狠!”

“对付你这样的人,手软……不行!你还不放手?想干什么?”这男人怎么跟牛皮糖一样,死粘!

他一拉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鼻子深呼吸一口气,险的笑道:“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席心,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喜欢上你,虽然你长的还凑合,一副乖乖的样子,可生气的模样很有味道。既然三弟这么不疼爱你,还是让我来疼你。”

他的一只手准确的伸进她的衣襟,抚上那小小的、可爱的,满足的轻呼出声……

修长的手滑过敏感的部位,她咬着牙,泪在眶中打转,迟迟不肯掉落。她这身子,难道谁都可以这样轻薄吗?

于无佑的手微微停滞,没有继续,轻握着那团微微凸起的丰满,心突然有一丝丝的罪恶的感觉,他居然在心疼,心疼她紧咬着的下唇。

“于无佑,你这个混蛋!”一只拳头狠狠的砸在,自我陶醉的于无佑的脸上,他惊诧的连忙侧身,躲过那只愤怒的拳头。

抬眼一看,大哥于轩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吼道:“你真混小子,胡乱到自己家人头上了。你下次再敢欺负她,看我怎么揍你。”

于无佑灿灿尴尬的一笑,无奈的摊开手:“大哥,我也是看弟妹无聊,开开玩笑,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于轩狠狠的盯着他,而后回头看着席心,轻身的说:“心儿,我送你回去!”

席心看了一眼于无佑,又转头看着于轩,轻轻的点头。

于无佑望着远去的两个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头对着从石头后闪出的叶曼青,冷冷的说道:“青妹,这出戏,你看还满意吗?”

“你可真是天才,佑表哥,我只是让你勾引勾引她,你可好,差点霸王硬上弓。很享受啊?”叶曼青拿眼瞪他一眼,用手死戳他的膛,气呼呼的说。

“我这不都是为你吗?”于无佑无奈的说:“我要是得到她了,三弟不更气愤,马上休妻,你不就有机会了。这叫速战速决!”

叶曼青没好气的说:“谁跟你瞎扯,你就是存心想占人家便宜,谁栽在你的手里谁倒八辈子的霉!”

“那你呢?青妹?”他深情的望着她,故作一脸认真的说:“你就没有爱上我?”

“去死吧!于无佑!“叶曼青狠狠的踢他一脚。

于无佑疼的又弯下腰来,女人!还是温柔的好!

席心低头不语,柔顺的跟着于轩,慢慢的走着,她的大脑还沉浸在那几个字中“缀红楼”“如烟姑娘?”于斯这几日没有回来,难道是去了这个地方?

她缓缓的走着,突然一头撞到一堵墙,抬起头,看见于轩正无奈的看着自己。

席心突然开口:“大哥,心儿有事相求,望大哥相助?”

于轩诧异的望着她,认真的点点头。

她才缓缓的说道:“你能带我去……缀红楼吗?”席心脸色有些微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于轩诧异的看着低着头的席心,问道:“你知道缀红楼,是什么地方吗?心儿,你别听你二哥乱说,他是在外边胡闹惯了。三弟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别胡思乱想,好吗?”

席心咬着牙,轻声说:“大哥,你要不帮我,我就自己去。”

于轩久久的望着他,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好吧,你去换套衣服,那种地方,一般的女人是进不去的。”



第三十四章:美人

六月初六,月西斜,缀红楼,共谋大事!

这是席心在西凉国瑞王爷——赫连昭的信上看见的。六月初六,也就是今日,于纪贤和赫连昭在缀红楼见面。

师父肯定将信件交给皇上,今日,要么帝羽楼,要么皇家御林军,至少有一方会有行动!

于斯为什么今日,偏偏要去缀红楼?为了那个头牌如烟姑娘?不行!自己要提前去通知他早点离开,这通敌可是死罪!

“哟!于大人,可是好久不见,今日怎么带个小哥来?”所有青楼的老鸨,脸上都挂着招牌式的微笑。腻腻的在手心,甩也甩不掉。

缀红楼——善仞城内最繁华的烟花之地,也是最不平凡的烟花之地。因为在这里只接待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以及一些特殊人士。

席心什么也不是,还是个女人,所以她要跟着于轩。

“玉妈妈,可还有上房?”于轩客气的说道。

玉娘拿眼先瞟了一眼席心,上下打量:“这位小哥,看上去很面生啊?”

于轩微笑道:“这位是楼公子,其父新到帝都为官,楼公子想来观赏一下帝都的繁华。”

玉娘笑弯了腰,啧啧道:“原来是楼公子,奴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过,于大人,这阁楼都满了,大人要是不介意,只能屈尊在大厅。”

“这……”于轩有些迟疑,转头看着席心,实在不忍,让她如此抛头露面。

反而席心一脸坦然,对着玉娘微微一笑,抬手在她手中放下一锭银子,拱手道:“有烦玉妈妈去安排安排。”

“楼公子,真大方!”玉娘微微一笑:“于大人,楼公子,这边请。”引着二人走进去。

旁边嬉笑的女子拿眼有意无意的瞟着二人,到处是男人女人欢乐的声音。席心低着头,跟着于轩往前走。

一青衣小厮突然拦在他们面前,俯身对着于轩说道:“于大人,我家公子有请!”。席心微微一怔,转头看着于轩,于轩朝她微微的点头。

逛妓院,一个人无趣,人多了才热闹,男人,也是群体动物。

踏进这间全青楼最好的阁楼,席心才发现:这个位置的确很好!好到整个缀红楼的所有角落都可以看的见。

连于轩都要坐在大厅,能排上阁楼的主肯定不是凡人。能坐在这间阁楼上的人,那身份更是尊贵不凡!席心抬眼望去,里面居然只坐着四个男人。

其中一个月白色华服的男子,微笑着起身:“于兄,相约不如偶遇,今日有缘!”

于轩恭恭敬敬的俯身行礼:“参见二皇子!”

席心仔细一瞧:此人不正是,那日和师姐吵架的男子?依然穿着飘逸的月白色华服,一尘不染。那张致的艳如桃花的脸,却比女人还要细腻和柔和。

在席心心中,一直惊讶夫君的俊美,如今见着苍煜皇子,居然与于斯各分秋色,两人站在一起,恐怕就如同照镜子一般。苍云国的男人,表面上简直将柔与美发扬到极致,难怪曾今西凉国入侵中土,强抢美女时,居然很多时候,分不清男女,火大至极!

“于兄,不必多礼,此番是出来寻乐,自然不必拘礼。”苍煜话对着于轩说,脸却望着席心,玩味的说:“于兄,又有新欢了?”

于轩脸微微一红,尴尬的说:“这位是楼公子。”

苍煜微笑着说:“幸会,楼公子!于兄,坐坐!”苍煜对着于轩说话,去一只手却拉着席心,让她坐在自己和于轩的中间。

桌边已经坐着三个人,均转过头来望着席心。席心的心陡然一惊,实在大出自己所料!

江湖三大阁主,麒麟阁主、翎凤阁主,白虎阁主,居然齐聚在这里?虽然全部带着面具,她依然能感觉到他们剑一般的眼神,如刺在背。

这江湖响当当的帮派首领,也没事逛青楼?席心哑然。

“都是老朋友了,不必拘礼!”苍煜笑着说:“麒麟兄,前番本王与兄合奏的《凤求凰》实在是难忘。不知可否今日再度欣赏一下。”

坐在对面的麒麟却一声不吭,置若罔闻。直直的双眼盯着苍煜身边的席心,冷冷的开口:“公子姓楼?”

席心抬眼迅速瞟了一眼麒麟,轻微的点点头。

麒麟仍不死心,继续问道:“楼公子,令尊大人是?”

一旁的于轩立即接口道:“是新上任的督察院楼御史!”

“哦!”麒麟轻微的点头:“楼公子,怎么本阁觉得公子很面熟?”

席心微微抬起头,望着麒麟,他与她仅有一面之缘,又是在漆黑的夜里。她相信他断然不会认出自己!

正在踌躇之间,身边的苍煜却开口了:“原来麒麟兄是对他感兴趣,楼公子确实风流婉转,本王也很惊艳。不过,今日可有一个绝色,相信各位不虚此行。”

大手一挥,只闻见一阵的清香扑面而来,席心微微皱鼻,这是何种香气?彷佛清雅如高山雪莲,又浓郁如暗夜玫瑰?一种她从来没有闻的香味。

世间大凡香气,均从植物中提取而来,每一株植物都如同人一样,有它不同的特点和味道。十多年来,她在赛医馆内闻遍天下万草千花。可从来没有闻过如此的清香?

“夜!过来!”苍煜伸出大手,一下搂住来人,声音微颤的说道。

果真是个绝色!只见他一袭鲜红的长袖华服,越发衬托出如雪肌肤,带着花瓣般的殷红柔嫩。特别是那双明眸如湛蓝的海水一般,泛着蓝色的妖异的光芒。如雪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在微风中轻扬。世间竟有如此的美人!

他模糊了男女的别,只留下唯美的感觉,分明的轮廓中带着柔的妖媚,特别是眉间那颗殷红的朱砂,仿佛血一样妖媚的绽放着。

这个男人的出现,令在席的所有男子,均黯然失色!

他犹如一座雪山,白的柔美,白的巍峨!

他却又如一朵傲世血莲,妖异的绽放!

男人如果长的太美,不仅会让男人嫉妒,更会让女人嫉妒。美丽——自古就是女人的代名词,如今用来形容眼前的男子,却远远不够,他简直风华绝代!

苍煜满意的看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洋洋得意。

“夜,给本王吹一曲《清月》。”

这个被唤作夜的男子,拿出一支碧玉长萧,红唇轻触,一曲婉转悠扬的箫声,平地而起,绕着房梁,久久回荡。

“麒麟,这箫声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和他一比高下。”苍煜打着拍子,沉迷着这美丽的旋律中。

“果真绝色。”一直没有开口的白虎阁主狂的大笑:“本阁喜欢!”一双大手抚上男子致的脸庞,带着戏谑,带着暧昧:“要是煜皇子不介意,今夜他就陪本阁主了。”

男子脸色只是微微一变,身形却纹丝未动。

席心却暗自叹息,如此超凡脱俗之人,却如何委身青楼?

“白虎阁主,君子不夺人之美,你怎么能抢煜皇子的人呢?”麒麟冷冷的开口,一丝冷笑。

苍煜听闻此言却微微一笑,并未在意,转头却望着席心:“何妨?夜……你今夜就伺候白虎阁主,本王今夜想……想和楼公子秉烛夜谈。楼公子,可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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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男爵前进的十足的动力啊!



第三十五章:苍煜

苍煜微微的笑着,带着贵气,带着笃定。

他是当今苍云国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被暗定为继承天下江山的皇子,天下之人,天下之物,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

眼前的人,也一样!

席心端起茶杯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微微的抬头,那张俊美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带着微微的热气,他的鼻尖轻触着她的鼻尖,陶醉的闭眼。

席心慌乱的站起身来,后退两步,双手一抖,杯中的茶水倾倒下来,浸湿了一身华服。

这个男人!难道……有断袖之癖?他把自己,真的看成男人!她睁大了双眼,望着他。

于轩一把接住席心掉下的茶杯,另一只手把她拉到身后,微笑着说:“煜皇子,楼公子初来咋到,别吓着他!”他不露痕迹的挡在席心面前,挡住苍煜凑过来的身体。

苍煜抽回身体,尴尬的一笑:“于大人对楼公子,可是爱护有加啊,连本王都不能染指吗?”

于轩灿灿的苦笑,正要开口解释。此时楼下传来一声厉喝声:“所有人都在原地,统统不许动。守住所有出口。”

一瞬间,原本嘻嘻笑笑、莺莺燕燕的声音,煞那间安静下来,静的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所有阁楼上的人全部伸出头来,望着下面大厅之中,齐刷刷的一排皇家御林军,全副武装,威风凛凛的冲了进来。

“呦!这不是裴将军吗?裴将军几日不见,怎么这么威风凛凛的来我缀红楼!”玉娘连忙上前,招牌似微笑,招牌似的动作,居然没有一丝的慌乱。

“玉娘!”裴结岭肥胖的身子,一看见玉娘,居然语气温柔的说:“今日……玉娘,今日不同,奉旨搜查!”

玉娘脸色一变,拉下脸来,转身背对着裴结岭,冷冷说道:“奴家听闻前段时间,将军荣升正三品威武大将军,可喜可贺。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想烧缀红楼。将军也得问问这楼上的各位,有没有意见?”

谁都知道,能登上这缀红楼阁楼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楼上、楼下一片鸦雀无声。

苍煜和于轩已经踱步到窗前,冷冷的看见楼下,全副武装的皇家御林军。

“看来,你把信送出去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席心猛然转头,看见麒麟不知何时已贴在她的身边,声音低到唯有自己才能听见。

他居然认出自己?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睁大眼睛望着他,冰冷的黑金面具没有一丝表情。

他缓缓的俯下身子,靠近席心的耳边,轻轻的说:“你这样头脑简单的人,还能进帝羽楼,三少夫人,这简直是帝羽楼的……耻辱!”

阁楼上所有的人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楼下的情形,没有人留意到他对她说的话。

席心顿时慌乱,他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看穿自己是女扮男装,知道自己是三少夫人,还知道自己是帝羽楼的人?这个男人,他清了自己所有的身份!

难道……那夜他为什么救自己?他故意让自己拿走秘信?麒麟阁不是和于纪贤是一伙的吗?如果他故意让自己拿走秘信,那只能说明,信是……是假的!可是为什么?就算自己没有看出真假,可是师父绝对不会看不出?

不然,今夜御林军断然不可能如此,张狂的搜查缀红楼。

席心故作平静的回望着于斯,一言不发,不否认也不肯定,内心却如波涛汹涌澎湃。

楼下皇家御林军中,走出一位黑衣男子,身躯修长,黑色的长发微微飞扬着。他冷冷开口:“裴将军,你奉旨搜查谋逆者,你和一个区区青楼老鸨,废什么话?”

这个人气势不凡,浑身一股凌然的霸气,震的玉娘一时愣住了。

“是,昊皇子!”裴结岭大手一挥:“奉旨搜查,给我一个个的查!”

看着持剑而来的皇家御林军,于轩开口道:“二皇子,要不要三位阁主,暂时避开一下?”

“不用,他们不会搜这里。”麒麟突然冷冷的开口。

苍煜听闻此言,微笑着转身,望着麒麟,突然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道:“麒麟,你贴小楼那么近干嘛?他以后可是本王的人。”

小楼?本王的人?席心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差点噎死!

果然,御林军路过此间阁楼,居然没有进入,所有人直逼最东边的一间关闭的厢房而去。

他们肯定是收到准确的密报,才能如此!

席心的心提到嗓子眼里,所有的阁楼都已经打开,唯独这间,一直紧闭着。她环顾四周,楼上楼下并没于纪贤和于斯的影子。难道他们在那间阁楼里?

可是,麒麟刚才如此说话?肯定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得知自己偷得秘信,于纪贤既然和麒麟已经联手,断不可能按时赴约。

那……里面到底是谁?于斯到底有没有来这里?

“耶!小楼,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小手怎么这么冰凉?”苍煜突然惊呼,还故作惊讶状席心的额头,又自己的额头,拉着她的小手不放。

席心脸红的低下头,慌张的后退,挣脱他的大手,躲到于轩的背后。这个变态皇子,自己浑身的**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煜皇子,这小子长的又小又瘦,浑身没二两,手感也不好,一点情趣也没有,那有夜……倾国倾城。”说这话的居然是麒麟阁主,深邃的眼神中带着戏谑的微笑,望着她。

席心狠狠的盯他一眼,他明知自己是女子,居然这样口无遮拦的数落自己,简直,简直,不可理喻!席心此时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

“嘣——”一声巨响,惊起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转头。

裴结岭居然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大门,两扇红雕凤凰飞天、繁花似锦的大门被他踢个支离破碎、一地狼藉。

“这个莽夫!简直就是败家子,多好的门啊!”苍煜居然一副痛心疾首,咬牙切齿的样子:“回去扣他三个月的俸禄,让他知道什么是勤俭节约?”

席心简直头都大了,这简直是哪门子的皇子?

“去你姑***,哪有你这样的嫖客,嫖了还不给银子。”突然一个衣裳凌乱的女子,冲出房门,一头撞到裴结岭的身上,撞的裴将军肥胖的身体一晃一晃的,愣是愣住在原地。

女子怒骂道:“哎呦,各位评评理,衣冠楚楚的居然是个吃白食的,白食吃到青楼来了?”



第三十六章:赫连

女子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头发凌乱挡住大半个脸,朱钗横斜,一手叉腰、一手翘着个兰花指大大咧咧的,拉扯着裴结岭的衣裳。

“哎呦,这位大人,可要为奴家做主啊!”说着往裴将军肥胖的身体一钻,估计抹上裴将军一脸的鼻涕口水!

楼上楼下所有的人都使劲憋着笑,憋得脸色通红,而不敢出声!

“去去去——”裴将军不耐烦的推开女子,用手使劲的抖抖衣袖。

玉娘突然上前一把拉住女子:“哎呦,如烟,怎么把你糟蹋成这个样子?快,快回房去。”说着,推着女子急匆匆的走了。

如烟?那个女子是如烟?席心翘着脖子,使劲朝那个背影望去,她想起于无佑的话,于斯喜欢的如烟姑娘,居然是刚才的女子?

席心不由得仔细看了女子,身材高大,部高耸,手脚壮,浓妆艳抹……夫君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席心不由自主的低头,上上下下看看自己,纤细的手,纤细的脚,微微隆起的……这也差的也太遥远了。

男人,娶妻室是一回事,在外风流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叫什么?这叫心理补偿。这句话是谁说过的?席心苦笑,突然想起这是师姐蓝灵,曾经这样对自己说过。

苍煜扭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席心,看见她死死的盯着刚才的女子,从脚到头,又从头到,最后长久的停留在女子高耸的上。轻叹一声才低头看自己。

眼中带着失望、带着忧伤。这个小楼,简直有趣至极!

此时,一旁的裴结岭恶心的甩甩女子刚才拉住的衣袖,对着房门口轻笑:“瑞王爷,原来是你啊?”

赫连——西凉国皇族独有的姓氏。当今天下大陆三足鼎力,苍云国偏隅南疆,国土面积小而人口多;西凉国独霸北域,国土面积广而人口稀少;雪域国建于两国交界的雪域山上,是一个神秘的国家。其中西凉国是最强盛勇猛的国家。

凡是西凉国的王公贵族、使臣将军,来到苍云国,必将受到苍云国最高礼节对待,视同天子!

没有办法,弱者就得向强者低头。

但是,有一人,苍云国对他熟视无睹,那就是西凉国瑞王爷——赫连昭。一年前,赫连昭谋逆,被下旨诛杀,他率军逃到苍云国。

四个月后,西凉国国内再次爆发叛乱,摄政王赫连昀谋杀亲哥哥赫连弘,登上帝位。

对于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瑞王爷——赫连昭,新登基的皇帝赫连昀,他的态度出奇的奇怪,他执掌天下后撤销了赫连昭谋逆的罪名,未派兵追捕。但同时也撤销了赫连昭所有的封号,不允许他再次踏入西凉国。

所以苍云国也不知道用何种方式对待赫连昭?

留之,恐怕是奸细;杀之,又恐给西凉国一个进攻的借口。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赫连昭虽然谋逆失败,他暗藏的实力不容小窥。

今日,终于抓到赫连昭的把柄,苍擎渊马上派出皇家御林军,此番就算不囚禁赫连昭,也有借口将其驱逐出境,他这个皇上,才能坐的心安。

“裴将军,如此兴师动众的前来,莫不是来逮捕本王?”赫连昭慢悠悠的站起来,一步步逼近裴结岭。

“瑞王爷,不好好待在驿馆,出来闲逛?”裴结岭满脸的肥,挤在一起,堆砌一个笑容。

“废话,这逛青楼还要给裴将军,打招呼吗?”赫连昭态度很倨傲。

裴结岭一时语塞,顿时怔在那里,因为他陡然看见房间内除了赫连昭,再无一个人,难道密报有误?

此时,一个洪大的声音响起:“王爷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得上报朝廷备案,王爷……有意见吗?”苍昊一身黑袍,出现在赫连昭的面前,冷冷的开口。

“是你!”赫连昭一见来人,顿时惊讶出声。

“赫连昭,好久不见!看来今日你得跟我走了。”苍昊邪魅的笑着,看着赫连昭,眼神中的恨意十分的明显和浓重。

赫连昭收敛脸上的惊讶,转而得意洋洋的说。“苍昊!我并没有犯什么大罪,你们苍云国没有权力逮捕我,你想公报私仇,恐怕是白日做梦。”

“哈哈哈——”苍昊仰头大笑,大步跨到赫连昭的面前,直逼着赫连昭的面,笑道:“赫连昭,你老了,你不服还不行!你怎么不去西郊万隆庄看看,你心打造的兵器,恐怕现在正躺着晒太阳。”

赫连昭一言不发,脸上再无笑意,冷冷望着苍昊。

苍昊继续说道:“司徒将军恐怕已经在围攻你的暗卫,不出半个时辰,你就能看见,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哦!还忘记了,你新调过来的那批军队,此时恐怕在水生火热之中。”

“你——苍昊!”赫连昭此时,脸色大变。

苍昊脸上的笑越来越深:“别急,赫连昭,你走私官盐、囤积黄金,买通官吏、结党朋私的罪证都在我手里,这次足够让你千刀万剐!”

赫连昭的脸色彻底的苍白,没有想到短短几日,他的老巢和老底都被掀出来。如此迅速的方式,从来没有遇见过。

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才有如此迅速的办事风格,赫连昭一时悔恨,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放过苍昊,如今,却是放虎归山,伤到自己!

赫连昭强忍慌乱,故作镇定的说:“就算如此,你们也杀不了我。杀了我,你以为西凉国就不会发兵讨伐吗?”

苍昊摇着头轻轻的笑,蔑视的笑着:“赫连昭,我说你老了,你还不承认?你以为你的亲哥哥赫连昀,真的很在乎你吗?你忘记了吗?你在西凉国所做的一切?你以为他还会派兵来为你报仇?那他……就不是男人!”

“苍昊,在西凉国,关于你的妻子,和你的孩子,我……”

“住口!赫连昭,你不配提他们!“苍昊脸色瞬间大变,愤怒爬上他俊美的容颜,此时他犹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魔,散发着冷的气息:“我说过,赫连昭!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清楚!现在就是我跟你清算的时候。”



第三十七章:男子

此时的苍昊脸上霾无比,中怒火横生。赫连昭,你杀我妻,灭我子,此等血海深仇,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赫连昭凄惨一笑:“苍昊,我还是要对你说,这件事情,不是我的责任。你应该去问我的哥哥。”

苍昊冷冷说道:“你连你自己的亲哥哥都要陷害,我还能相信你?你放心,你十七年来,在西凉国做的一切,我都已经修书一封,送到他的手上了。此时,恐怕他已经在咬牙切齿,想杀你!”

“你——苍昊——”赫连昭彻底的软下来,手无力的指着苍昊!

“放心,赫连昭,死对于你来说,还太便宜了!来人!带走!”苍昊大声一吼,所有人全部围住赫连昭,水泄不通,本以为一场恶斗。

岂料,赫连昭居然毫无反抗,轻松一笑,伸出双手任由裴结岭束缚上自己,他冷冷的笑道:“苍昊,这世界上没有做的完美的事情。”

苍昊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所有御林军撤出缀红楼,过了很久,嘈杂声才再次响起……

“麒麟,这就是你带我来看的好戏?”苍煜回身坐下来,不满意的说道。

麒麟阁主站在门口也一言不发,望着门外……

“挺好看的,一出皇子复仇记!很有看点!”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翎凤阁主突然说道。

“呵呵!好看!好看!”苍煜苦笑一下:“打扰本皇子的雅兴,来,继续!小楼,过来……”他突然转头对着席心微笑,向席心伸出那双修长的手臂。

“比我预料的还彩!”麒麟突然冷冷的开口:“戏演完了,我也该走了!”

他突然大手一楼,搂住还在发愣的席心,霍然飞出窗外,越过缀红楼高高的院墙,只留下回荡的声音:“她!我先带走了!”

于轩和苍煜连忙起身追到窗口,却看不见一丝人影。这小子,跑的太快了!

苍煜再次苦笑,转头对着于轩说道:“于大人,看来你的新欢,很讨人喜欢,连冷血的麒麟都对他感兴趣!这家伙,比我的手脚还快!”

于轩望着窗外,神情忧虑!

“夜,跟我走,今晚陪本王!”苍煜转身无奈的说。

“等等!”白虎阁主伸手一拦:“二皇子,你不说让夜……今夜陪我吗?怎么反悔了?”

“我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苍煜一脸打死也赖皮的样子:“白虎,你肯定也是老了,眼睛不好使不说,耳朵也不好使了。夜,跟本王走!”

说着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留下白虎阁主目瞪口呆、一脸茫然,久久的才开口道:“这天下要是让他得了,这“君无戏言”四个字,恐怕就改成“君常戏言”了。”

难怪于纪贤要辅佐苍煜,这逛青楼,养男宠,耍赖皮……门门通。

麒麟轻搂着席心,跃到缀红楼的后门,飞身跃到屋顶之上。一个回身,顺势将她紧紧的,压在身边。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黑金麒麟面具里,那双深邃的眼睛深深的望着她。

“你乖乖的,不许出声!”麒麟看见席心点头眨眼,才将手拿开。

席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恼怒的拿眼瞪着他,将身体往旁边挪动,避开他暧昧的接触。

皇家御林军已经从缀红楼撤走,后院门前静悄悄,连一只苍蝇都没有飞过。席心转头疑惑的望着麒麟,看见他全神贯注、死死的盯着后院紧闭的大门。

阳光照在他的黑金麒麟面具上,褶褶生光,一时间,席心竟然有些恍惚,他的侧面竟然如此的,迷人!没有罩住的脸颊,线条分明,轮廓清晰,长长的脖颈上,一清晰的经脉在微弱的跳动,她竟然有一种想靠过去的冲动。

急忙压下心中的慌乱,席心轻咳一声,自己刚才怎么了?像花痴一样看着一个男人?

“怎么了?”麒麟疑惑的转头,望着席心。

席心脸色微红,眼神有些闪烁的,扭头躲开他的目光。

“三少夫人,你一个女子,怎么出现在青楼?不是又打探什么秘密吧?”麒麟眼看着前方,淡淡的开口。

席心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犹豫一下,开口道:“我是来找我的夫君的。”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一个男人,说实话。

也许,是因为,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所有的身份,敞开的心,反而没有顾及。

“哦!”麒麟嘴角扬起轻笑,故作明白的点点头:“那……找到了吗?”

“没有!”席心摇摇头,迟疑一下才开口:“不过看见……那个传说中的……如烟姑娘了。”

“如烟?”麒麟微微皱眉,斜眼轻瞟了一眼席心,说道:“刚才那个……如烟!”他突然轻笑出声:“是不是,你夫君的相好?”

他微微的凑过身来,嘴唇彷佛无意的,轻轻的划过席心的脸颊,唇轻触在着耳垂,他微微沙哑的说:“她……可没你……有味道。”

席心尴尬的一怔,微微的将身子挪了挪,强压下心中一丝慌乱,淡淡的说:“你带我来这,到底看……什么?”

“看如烟姑娘啊!”麒麟邪魅的笑,看着席心,半开玩笑的说道。

这时,后院小巷缓缓来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个劲装青衣男子。与此同时,后院的大门被推开一条小缝,一个脑袋探出来,左右查看。

门被推开一扇,走出刚才探出头的小斯,点头哈腰的站着。接着又走出一个身着布麻衣,身材修长的男子。

席心仔细一看,虽然衣着简陋,却无法掩盖男子高贵的气质、俊美的容颜。这张如此俊美的脸竟然有些熟悉?彷佛在哪里见过?

“四皇子!”马车上的青衣男子俯身道。

布衣男子居然是四皇子——苍傲,席心十分震惊!可是刚才在缀红楼中,并没有看见苍傲的身影?他如何出现在这里?如此之远,席心彷佛也能感受到,他身上一股浓烈的愤怒!

“赏!”登上马车前,苍傲甩下一个字。

“是!”马车上的青衣男子走到小厮面前,掏出一锭金子,扔到小厮的手里。小厮眉开眼笑,俯身答谢,身体已经弯成一个圆形。青衣男子轻笑一声,突然抽出长剑,只见亮光一闪。

小厮的头一下子就歪倒一边,脱离了身体,笑容却还凝固在脸上。

好快的剑法!人已死,血未流!



第三十八章:地

马车扬长而去,席心心里疑团重重,看来只有问身边的麒麟,才能解开自己想不通的问题,可是,麒麟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看这么一出?

突然,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刚才的四皇子如此的面熟,那背影、那眼神,居然和……如烟一模一样?难道……席心十分不解:堂堂一个皇子,居然在青楼男扮女装?

“看明白了?那个就是假扮的如烟姑娘!”麒麟突然开口。

“我看出来了,可是苍傲为何没杀玉娘?”席心说出心中的最后一个疑问。

席心想明白的是:肯定是四皇子苍傲和赫连昭,在缀红楼会面。却被御林军堵在门口,赫连昭犯的是谋朝篡位之罪,苍傲为脱身,男扮女装混淆耳目。

苍云国的皇子本来个个柔俊美,扮起女装来,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席心不由得苦笑,苍傲扮的如烟,居然连自己都觉得自愧不如,这什么世风?

为了遮丑,苍傲杀掉知情的小厮,这的确是他的风格!可是玉娘唤苍傲作“如烟”,那么玉娘肯定第一时间就已经认出苍傲,苍傲却没有杀玉娘?

“因为,她是他的娘,这个缀红楼暗地里,是为四皇子收集密报之地。”麒麟起身,冷冷的说道。

“赫连昭本是和于纪贤合谋,为何今日,却是与苍傲见面?”这是席心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麒麟转过身来,望着席心,却没有回答席心的问题,他微微一笑问道:“你真的是帝羽楼的人吗?”

席心一愣,有些茫然,他为何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不是早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麒麟见席心愣在那里,低头苦笑一声,彷佛是在自己叹息:“你真不明白,你为何为他卖命?”

“这是我的事情,跟阁主没有关系!”席心冷冷的说道。心中有一丝气结,眼前男子的语,十分的暧昧,摆出一副好像跟自己很熟的样子。这样的男人,很危险!

麒麟轻蔑一笑:“你以为……我说过,像你这样头脑简单的女人,帝羽楼王用你……简直就是他一生的败笔。想知道吗?跟我来。”说完,他运气飞身而去。

受他奚落,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席心心有不甘,咬牙沉思片刻,最终下定决定追麒麟而去。

麒麟在前面不远不近,席心在后面不疾不徐跟着,席心心下微微暗惊:此人武功功力之深厚,恐怕能与之抗衡的——唯有师父。

足足半个时辰,席心已经被麒麟带得,分不清方位。他才缓缓收起脚力,身体徐徐下降。

抬眼四望,席心怒从心生,他居然带她来到乱坟岗!

乱坟岗,是京都善仞城,最西边的一处荒凉之地,这里人迹罕至。历年以来,凡是被处于死刑的囚犯,或者无人认领的尸体,全部被一张破席,裹着扔到这里。

这里简直就是风阵阵,人间地狱。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除了——乌鸦,他们盘旋在上空,密密麻麻,发出凄惨而沙哑的叫声。

麒麟黑色的身影矗立在这森之地,却是如此的和谐,身边正在进食腐的乌鸦,居然没有惊飞,反而在他身边徘徊。

难道,他想在这里杀了自己,弃尸荒野?席心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而可笑,堂堂麒麟阁主,想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何必费尽力气,跑到这荒郊野外?

“你想看看,我的帝国吗?”麒麟突然转头,邪魅的对上席心的双眼。

麒麟阁?他的麒麟阁,当今天下五大隐秘阁楼之一的——麒麟阁。难道建立在这白骨森森之上?这简直不可思议。

麒麟旋风般到达席心的身边,伸手一指。席心眼前瞬间漆黑,但是意识十分清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彷佛要漂浮在半空中一样,缓缓向前。

“到了——”眼前一亮,抬眼一望,席心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麒麟阁,简直太不可思议!

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皇,地底皇。

席心从来没有想过,麒麟阁会建立在七尺地下,师父苦苦追查十多年,从来没有想过尸横遍野的乱坟岗下,有如此富丽堂皇的一座殿。

雕栏画栋,飞檐碧瓦,盘龙金丝楠木柱,笔直向上,望不见顶。汉白玉的石阶、宽广无边的广场,这一切简直就是个神话!

如此的奢华、如此的耗费,如此的巧夺天工!

席心抬头,看见殿顶部,旁侧,均用的是西海夜明珠,难怪,在这里黑夜也等于白天。这一颗夜明珠,已经无可估价,在这里多的就如天上的星星。

“七年前,樊城首富石程一夜之间,全府一千二百二十二人,全部毙命,石府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原来他们家的夜明珠,都跑阁主这来了。”席心嘲弄的笑道:“阁主,就不怕,每一颗珠子里,都有一双复仇的眼睛,在盯着你吗?”

麒麟苦笑,没有作声,这个女子,有时候伶牙俐齿起来,简直招架不住!

宽阔的广场上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一群身着黑衣的人。他们全都带着黑衣面罩、身配黑色弯刀。黑压压一片,从首望不见尾。

整整齐齐,完全就是一直训练有素的军队!

“参见阁主——”齐刷刷参拜,吼声如潮涌,瞬间淹没了席心,震的耳膜嗡嗡作响,声音从地底直冲而上,震飞了滞留在地面的飞鸟。

他居然有如此庞大的“麒麟军”!传闻麒麟阁的人都是从地底来的恶魔,果然不假!如今自己却面对一群恶魔,还有这个恶魔的首领!

麒麟,他到底想干什么?想让自己欣赏一下他的帝国?满足一下男人至高无上的虚荣?席心茫然了,但是她却清晰的认识到,帝羽楼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虽然现在矛盾没有激化,但是迟早,这最终的对决,迟早会来临。

麒麟满意的看见她的震惊,这就是他的目的!

“席心——”麒麟郑重的的低唤,连名带姓:“比起帝羽楼,如何?”



公告

亲们:

今日不等了

今日有些纠结啊,为于斯和席心,纠结不行了。

实在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明日晚六点更!

亲们,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不要吝啬,赐给男爵啊!

2010年8月18日



7

第三十九章:敌人

席心微微一笑:“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本来相隔遥远,如何能比?”高耸入云的帝羽楼,和长延地下的麒麟阁,注定此生对立!

“席心,江湖四大暗阁已经联手,朝堂易主,势在必行!帝羽楼注定不是对手,你为他效命,不值!”这才是他最终想说的话。他希望她见到麒麟阁的实力后,能够离开那个地方。

席心微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没有想到他在关心自己,一个刚认识的敌人,在关心自己?

她苦笑道:“阁主,值与不值?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阁主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识破我的身份,肯定也知道我在帝羽楼的位置,以及我进宰相府的目的。难道,你想让我倒戈不成?”

帝羽楼——共有十八层欲望之塔,每一层镇守着一个女子,楼层越高,代表的权力和武功越高。师姐司徒蓝灵,上个月才刚刚入主最低一层。而最上层的顶峰,是师父——帝羽楼王!

可是,师父之上,却有一个小小的,一层,那里住着谁?

无人知晓,席心也不知!因为,席心,不在这十八层之列,却能任意游走在十八层之间。除了,师父之上的那个阁楼!

这些,其实麒麟并不知道,派出的人无论如何,再也查不出其他任何线索,他今日想听她亲口说出。

席心却再也不发一言,静静的望着他。

“席心,你完全没有必要介入这场争斗,难道……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做你的三少夫人。”他却不愿意与她刀剑相对。

席心平静的心,泛起一丝涟漪,瞬间又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刚认识的敌人,居然讲出自己内心深入,最大的渴望。

有时候,亲人,反而不能相互了解;敌人反而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因为,为了打败你,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研究,你的一举一动。

席心没有回答麒麟的话,却遥远的望着前方,良久她才开口:“为何,今日本该于纪贤赴的约,来的确是苍傲?”

“你拿的信是假的,你在密室看的所有,都是假的,那里本来就是一个圈套。你以为,于纪贤真的笨到将所有的证据都放在宰相府中?”麒麟轻蔑的一笑:“你拿的信,实际上是赫连昭写给苍傲的,我们只不过是做了一个调包而已。”

原来如此,自己一开始就走进了设好的局,居然让他们利用帝羽楼,来设计苍傲!

席心嘴角扬起一丝轻笑:“此次,你们满意了,苍傲的势力已经被你们绞杀,不足为患。”

麒麟居然微微叹息,实在不明白,帝羽楼王为什么会派她,去宰相府?这个女子,对很多事情并不了解?如此冒失的介入这场暗流涌动的争斗,她只会死的很惨!

麒麟继续说道:“你错了,苍傲只是想借助赫连昭外围的兵力,控制外城。实际上,内城之中,九门守将大部分早已经是他的人。包括兵部尚书叶权。苍傲有人、有兵、有武器,现在唯一缺的,只是一个谋逆的借口和机会。”

席心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一旦谋反,苍傲本想用赫连昭的兵,挡住救援的军队。如此一来,皇就很容易控制。他并不是争夺太子之位,他想直接当皇帝!”

她突然明白,师父肯定知道:自己拿回去的秘信,是假的!但是帝羽楼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勾结外族,谋朝篡位,就算是苍氏皇子,也绝对不行!

一切的疑问都没有了,席心转头对着麒麟,说出她最大的困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已经手朝廷之事,你,与,我,是敌人。”

这一句——敌人,震的他的心有些微微的痛。

敌人不应该解开敌人的困惑,敌人不会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在对方的面前。除非,他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席心十分想知道他的把握是什么!

“我说……”麒麟突然轻飘飘的抛出一句:“我爱上你了,你会相信吗?”

席心突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他居然这样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确没有想到,也不会相信。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背叛师父?”席心转过头去,躲开他深情的注视,心有一丝慌乱。

“傻丫头!”他轻轻的一笑,轻轻的低呤。

席心故作没有听见,那声带着宠溺般的轻唤,一言不发。

偌大的殿,此时静悄悄,麒麟军早就散去,只剩下几个零星守卫,她居然能听见两人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殿里流荡开来。

“启禀阁主!有密函!”一个守卫打断两人之间的寂静。

“拿过来!”麒麟展开密函,渐渐皱紧眉头,脸色大变!

“来人!”他狂吼一声:“送她回宰相府!”

席心望着他紧皱的眉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他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抚上席心的脸颊,席心紧张的后退一步。麒麟灿灿的收回手,冷冷的开口:“好好待在你的宰相府,不该你去的地方,别去!”

席心望着他奇怪的表情,犹豫一下,轻轻的说:“麒麟,我的身份,你是否可以不告诉我的夫君?”

她不想夫君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份。等尘埃落定的那天,她愿意自己去求得他的原谅!

“你为什么欺骗他?不告诉他真实的你?”麒麟的声音突然间有一丝颤抖,彷佛又带着一丝期盼,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和你交换,我替你保守麒麟阁的秘密,你替我保守我的身份。如何?”席心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麒麟微微一震,突然仰天大笑:“我能放心让你进来,就有把握你再也找不到这里。这个交换……不成立!”

“那,算了,说不说,随你!”一赌气,席心跟着侍卫走出麒麟阁。

麒麟的确说的很对,恍惚间,席心就一个人孤独的站立在乱坟岗上,她在乱坟岗上足足走了三个来回,翻遍了每一寸的草,每一骨头,居然找不到地的入口!

麒麟,总有一天,我挖地三尺,总会把你殿的屋顶,戳个大洞。席心恨恨的想,无奈的运气飞身,赶回宰相府。

“三少夫人,你可回来了?”席心还未喘过气,川穹就着急的大叫。

“什么事如此慌张?我回来的时候,府中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席心褪下男装,拿出一套水蓝纱衣,肩上披上白色轻纱,将一头青丝散开,披散在肩上,她脱下靴子,赤脚走在地上,一边走一边轻拢长发。

“怎么不说话?”席心猛然间察觉到身后的异常,立即回身看着川穹。

川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还没有合上,脸上的神情十分的着急。她——居然被点,自己竟然毫无觉察。

在自己背后无声无息点之人,绝非凡人!

席心慢慢的靠近床榻,床榻角落,有一短柄利刃,她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房间内安静的可怕。

一道白影“嗖——”的一声,从门口飞出,速度之快,快如闪电。席心上利刃,以同样速度,飞身直追而上。

白影在花园偏僻的角落里突然停下,豁然转身。

“师父——”席心一看来人,惊讶出声,收住身形。

帝羽楼王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开口道:“心儿,快随师父去皇。”

席心诧异的看着他,今日的师父,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忍不住开口:“师父,出什么事情了?”

“皇上病危!”

“师父,这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惊天震地的消息,前两日还生龙活虎的皇帝,病危?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随我来。”帝羽楼王轻楼住席心,朝“御宸”疾奔而去。

第四十章:丽嫔

御宸——当今天子之殿,在这座中,前殿是皇上下朝后接见部分臣子,处理朝政的地方。后殿是休憩、嬉戏的内室。

此时的御宸黑压压一片人群,正酝酿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使劲扇在女子的脸颊上,女子跪着的身体被重重的巴掌,扇倒在地上。

“贱人!快说,你下的什么毒?”惠妃怒气冲冲的吼道:“再不说,挖掉你的眼睛,砍掉你的手!”

“惠妃姐姐,我真的冤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女子身子匍匐在地,声音哽咽沙哑,眼神十分的惊慌。

“丽嫔,你说这话,谁信?”惠妃狠狠的盯着她:“早上还好生生的皇上,召你侍完寝,就中毒在床,昏迷不醒!丽嫔,还有你们这群奴才,你们全部都脱不了干系!”

“奴婢不知!”

“奴婢不知!”

所有御宸的女、太监惊恐的大声求饶,磕头声响成一片……

“惠妃饶命,奴婢们都在外间伺候,只有丽主子和皇上在一起,奴婢们发现的时候,皇上已经不省人事了。”

真是墙倒众人推!如此谋杀皇上的大罪,谁都想把自己推的干干净净。丽嫔无奈的望着这群奴才,平日里恭恭敬敬,阿谀奉承,一副肯为自己舍身取命的样子。如今,却联手把自己推向绝望的边缘。

遭难之时,你才会看清,谁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惠妃姐姐,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姐姐还不知道吗?我要是做这样的事情,对我有什么好处?”丽嫔咬牙抬头说道。

“有什么好处,我就不知道了?丽嫔妹妹,不是姐姐狠心,你看看,外面跪着的满地文武大臣。你看看这一屋子的御医。妹妹你就赶紧交出解药吧!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姐姐就这么断定是我下的毒?”丽嫔一脸委屈。

“不是你,还有谁?”惠妃大喝道。

丽嫔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入这御宸,是经过敬事房,三次沐浴、五次洗身,所有衣着用物,都是女太监办。我和皇上同吃同榻,所用物件全部相同。我如何下毒?”

振振有词,语气激愤!惠妃一时无语,恼羞成怒:“来人,将这个贱人,押进天牢,大刑伺候,不信她就不交出解药。”

“谁敢动她?”突然一声厉喝,一个黑衣男子,持剑而入。

怒气冲冲面对着惠妃!

看着持剑而入的男人,用剑尖对准自己的咽喉,惠妃冷冷的,嘴角扬起一丝轻笑。“四皇子,持剑入内廷,可是犯了斩首之罪!意欲刺杀本,更是罪上加罪!”

“惠妃娘娘,本皇子身为九门督军统领,在这个时候,必须保证皇的安全,避免有些不良之人,企图图谋不轨!”

苍傲执剑在手,语气坚硬的说道:“惠妃娘娘还是移驾寝,比较安全。”

“你……本代皇后之职,整肃后,四皇子也要管吗?”惠妃轻轻拍开对着自己的剑尖,倨傲的说。其实,她现在只想尽快将这个贱人打入死牢,越快越好!

“惠妃,事情到这种地步,已经不只是后之事,这关系我苍家江山社稷!”苍傲看了一眼丽嫔:“此事的真相,应该移交大理寺调查,你不能手!”

“苍傲,群臣都看着呢,你包庇你的母妃。要是查出丽嫔下毒,你们母子也脱不了干系!”惠妃恨恨的说道。

“事实未定之前,谁都有嫌疑!”苍傲冷冷的开口:“来人,将丽嫔娘娘带入大理寺,等候审理。”目前将母妃安置在大理寺,比在皇大牢中要安全许多。

席心和师父躲在屋顶凸出之处,下面的一切,一目了然。看来师父对于皇,十分谙熟,不然断然不会知道如此藏身之处。

“心儿,你能看出皇上中何毒?”

“徒儿没有十分把握,但是可以肯定,毒从口入。从陛下嘴唇的颜色,指甲的颜色,还有额头上渗出的红斑……一切症状来看,中毒时间尚短,但毒却攻心。可能是……”席心犹豫一下,才开口:“可能是——蚀心裂骨散!”

“蚀心裂骨散?”帝羽楼王脸色一变,居然略显惊慌:“你是否能解?”

“心儿没有把握!”

蚀心裂骨散——天下第一奇毒,中此毒者昏迷不醒,但是意识犹存,脉搏微弱,直至心裂、骨断而亡。此毒是谁研制而成?至今仍是个谜。但此毒之狠,席心曾经在赛医馆中见过。剖开尸体,终生难忘,中毒之人的心脏、骨头全部都裂成一片一片。可以想象中毒后,他遭受多大的痛苦!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下如此剧毒?皇之中,竟然出现江湖上的毒药?

“恐怕,只有莫言师叔,才能解……”她询问的看着师父。

帝羽楼王久久的没有出声……

下面却早已乱成一团,宰相、各部尚书、内阁、在京武将……几个核心高层的老臣,都挤进殿内。御医们慌作一团。

“到底查出来没有?”惠妃十分恼火。这帮平时好吃好喝养着的废物,事到临头,一点用都没有,诊断结论中毒,却没有一个开出解毒方子。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冰凉、脉搏越来越弱,看来,自己得另做打算,以备万全之策!

“启禀惠妃娘娘。”一个年轻的御医出列,犹豫着说道:“臣有拙见!”

“快说!”

“依臣看来,皇上中的毒,绝非凡毒。恐怕是江湖上奇门怪毒,这世界上唯有一人可解。”

“是谁?”惠妃睁大双眼。

“赛医馆的散毒神医——莫言!”

第四十一章:神医

“还不派人去传!”听闻有人可解毒,惠妃十分气愤,既然有人可解,这帮蠢货,还在这里摇头晃脑。

所有人没有动,御医们全部低下了头,连一向言之灼灼的朝中大臣们,也都低下了头。

“母妃!”一旁的二皇子苍煜突然开口:“没用的,母妃,散毒神医——莫言曾经立下毒誓:此生绝不屈身侍,权贵亲王!”

“笑话!”惠妃冷笑道:“皇家有命,岂能抗拒?通知禁军,抄了赛医馆,押解莫言进。不从者,杀!”她就不信,普天之下,还有人能抵抗皇命?

苍煜神情黯淡的说道:“母妃,没有用的,如果这能行的通,赛医馆绝对不会在京都,开了近二十年。”不然,它早就被抄馆无数次了。

如今,它依然馆门大开,因为,它背后,立着帝羽楼!这是后来席心才知道的事情。

“师父,再不找莫师叔,恐怕来不及了……”席心有些担忧,但是也不确定,师父到底会不会救皇上?

“心儿”他突然深深的叹息:“师父也无能为力,你师叔绝对不会违背他的誓言,如今中毒的是他,你师叔绝不会出手相救的。再说,前两日,你师叔已经远游……”

有些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绝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心儿!”帝羽楼王从沉思中回转心神,微微的叹息:“事到如今,你就试一试,是生是死,上天早也注定。”

“可是……师父,以心儿现在的能力,是解不了蚀心裂骨散的!”天子之命,不同凡人,稍有差池,牵扯的不仅仅是她席心一个人的命。

“你先设法保住他的命,其余的,为师会尽快的寻找你师叔!”帝羽楼王无奈的开口。

席心点点头,对于师父,她永远相信他,比相信自己还相信他,这个世界上仿佛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这种无条件的信仰,从七岁开始,就深深的印在席心的脑海中,刻骨铭心!

席心悄悄的退出去,不露痕迹的从正殿大门,徐徐的走向“御宸”的大门,一袭明亮的水蓝衣裙,在一群衣冠楚楚、紫蟒蓝袍,乌压压跪满一滴的群臣之中,显得异常的醒目。

“什么人?干什么?”守卫执剑对着席心,大喝道。

“通报惠妃娘娘,我能救皇上!”席心不慌不忙的说道。

守卫一愣,勉强的放下长剑,冷冷的说:“在这等着!”旋即进去通报。

席心安静的站在门口,随意的一抬头,身体定定的愣在那里,无法动弹。她看见于斯跪在百官的最前排,他缓缓的起身,望着席心,直直的走过来。

“回去!”他已来到她的身边,恼怒的说。皇上病危,帝羽楼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却为何依然派出她,来趟这潭浑水?

于斯一把抓住席心的手腕,低声愤怒的说:“你知不知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庙堂之高,暗流涌动,这个女人,却为何执意听从别人的安排?

席心抬头望着于斯,微微一笑:“夫君,可是,我已经来了,我不得不来!”

“你可以进去了!”通报的侍卫吃惊的看着,席心被于斯拉扯住,怯生生的开口。

席心低下头,轻轻的挣脱于斯的手,轻声说道:“夫君,等我回来,关于上次的事情,我想给你说清楚!”她抬头对他轻轻的笑,然后转身走进御宸。

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也许,每个夜里,自己才不会觉得愧疚!

手中落空,于斯伸长的五指,慢慢的握成拳头,他想尽办法,想将她一步一步,拉出这危险的漩涡之中;而她却一脚一脚越走越深……

“你……是……”御宸中,惠妃眯着眼,仔细打量眼前略显熟悉的女子,微微的开口。

“民女席心!”

惠妃突然想起,席心——曾经在中留宿过一夜、为自己解毒的女子,她质疑道:“你能解皇上之毒?

席心微微一笑,缓缓的开口:“民女的师父……是“赛医馆”莫言!”

此语一出,满堂皆惊,所有人惊讶的望着席心!实在料想不到,眼前的女子居然能得到古怪神医的真传?

惠妃立即起身,一把拉住席心的手,恳切的说道:“那麻烦席姑娘,赶紧看看皇上的病情!”

席心在众臣的惊诧的眼光中,望、闻、问、切之后,她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的确是——蚀心裂骨散,并且毒已攻心。

“席姑娘,如何?”惠妃一脸着急,这个瘦弱的女子能抵得过,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御医吗?

“陛下中的是蚀心裂骨散,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毒已攻心。”席心实话实说。

“那……还能救否?”惠妃此言一出,满殿所有的人均侧目望着,眼前的女子。

席心抬头扫过所有人的脸,心在叹息,这几十双眼睛里,到底有多少,真正关心他生死的人?她开口道:“我只有五分把握。”

沉默,无语,所有人低头。五分把握,一半生、一半死,现在没有人,敢承担让席心救人的责任。因为,这是天子,他的生死,关系到江山天下。

“席姑娘,只要有一分把握,你都尽管去救!”说出此话的,居然是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大皇子苍昊。

席心淡淡的看他一眼,才开口对惠妃娘娘说道:“我先施针,救皇上的命,才能解毒。是否有救?只能先看施针后的结果。”

她的确没有把握,解蚀心裂骨散!

“惠妃娘娘,麻烦你退下所有的人,人命关天,我不能有半点分神。”席心对着惠妃说道。

“全部退下!于大人,满朝文武,也都退下吧,等着消息!”惠妃轻叹一口气,转身拉住席心的手,紧紧的拽住:“席姑娘,我把皇上的命交给你了。”

没有了盛气凌人、雍容华贵,此时的惠妃就如同一个平凡的妻子,在担心病重的丈夫。席心突然间被感动,在惠妃的这双眼睛里,她看见了真情。这份真心流露的关怀,是骗不了人的。

苍擎渊,有女子为你,如此真心牵挂,你也不枉一生。

席心抬眼望着门外,如潮水般退去的大臣们,却没有找到于斯的影子。



第四十二章:强欢

御宸中,静悄悄的,席心轻轻的解开苍擎渊的龙袍,她低喃道:“陛下,席心为你解毒,你一定要撑住,你的妻子、孩子都在等着你醒来!”

席心知道苍擎渊能听到见,此时他正在遭受蚀心裂骨的痛苦,她对他说的话,是希望他不要放弃。病危时,病人的意志,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治疗的效果!

他是天子!他的意志绝非常人能比!

两个时辰后,席心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皇上的命,终于保住了。推开殿门,惠妃居然还在门外等候,神情焦虑。

席心突然间对这个女人,产生好感,只因为她这份真情。

“惠妃娘娘,陛下的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下一步,我要为他驱毒。少则七天,多则半月,娘娘请放心。”

“席姑娘,果然医术高明。”惠妃松了一口。

席心递上一张药方:“麻烦娘娘差人,将上面的药,配齐,三日后交到我手中。此期间希望不要有能来打扰我。我必须日夜守着陛下,以免出现异常。”

“有劳席姑娘,本会吩咐下去,也会将席姑娘的衣物送过来。”

重重的将殿门关上,席心回头,突然看见师父坐在龙床边,默默的看着皇上。她都忘记了师父还在这间屋子里。

“心儿,你的解毒术果真大有长劲。”他盯着满身扎上针的皇上,淡淡的开口。

“师父,要是师叔,一日就可解毒。”

“你师叔……”帝羽楼王苦笑一下,手轻轻的上苍擎渊的额头,轻轻的抚,低低沉呤:“陛下,你不要怪他,你对他所做的一切,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原谅你的。我也无能为力,只好听天由命!”

席心第一次看见,如此伤感的师父,那种语气,前所未有。她没有开口问原因,因为,有些人,会将悲伤和回忆永远烂在心里。

床上人的中指,轻微的动了动,席心知道:床上的皇上听得见师父的话。

“心儿,皇上就交给你了。”他起身,恢复到一贯的神情,冷冷的说:“为师要召集帝羽楼的弟子,严防以待,这半个月,恐怕朝纲有乱。”

天子病危,生死未卜,各个利益集团,恐怕都在谋划自己的将来。

而她,唯一的职责,就是救醒皇上。

把自己的床榻搁在龙榻旁边,席心每隔两个时辰,就必须换几个位,因为,毒在不停的流走,必须封住所有的通路,再用药物逼出来。

稍有不慎,都会前功尽弃!

微微的倦怠,眼神有些迷离,席心俯身趴在床榻之上,轻轻的打盹。

一个黑影,轻轻的推开门,带起一股微微的风,黑影缓缓的走进龙榻,在皇上身边,坐下来,久久的凝望。黑影缓缓的抬起右手,伸向龙榻上,熟睡之人的脖颈之处。

“昊皇子!你想干什么?”席心突然惊醒,戒备的望着身着黑衣的苍昊,这个男人居然无声无息的走进来。

莫言师叔说过——作为医者,决心要救一个人,就必须救活他,不然,就不要出手,因为,千万不要给活着的人一线希望。

当希望落空时,便是无底的绝望。

皇上是她的病人,她必须保护他的安全。

苍昊并没有转身,而是将苍擎渊散落,在脖颈处的头发,轻轻的别在他的耳后。他才回头说:“席姑娘,难道我在你心中,是一个弑父的恶魔?”

他说的如此的直白,丝毫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席心一言不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放松下来,斜坐在自己的床榻边,才开口:“昊皇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还是请回。”

“我只想再多看几眼,我的父皇。”

“等陛下醒了,再看也不迟!”

“席姑娘,你能理解,十七年不见亲生父母的感受吗?”他一句话,激起席心心中久藏的思念。

她无语,心有些乱。

“如今,我刚与他相处几日,他却不省人事。”苍昊继续说道。

“昊皇子,我会尽力而为的。”席心的口气明显的松下来。

“席姑娘,我相信你,只是,我悲叹自己,难道我苍昊注定,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吗?”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对一个女子,诉说深埋已久的悲伤。

虽然憎恨自己的父亲,他包庇杀害母亲的凶手,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异国他乡。可是,如今,看着他,虚弱的躺在床上,为何自己的心,依然会痛!

依然,深夜无法熟睡,只想过来守在他的身边,心中在恐惧,恐惧明日一早,失去这最后的亲人!

他也是如此命苦之人,席心缓缓的走到苍昊身边,犹豫着,双手搭上苍昊的肩上。

想起在缀红楼听见的事情,妻亡、子殇、母逝、父危……这人世间,他还能有谁,是他的至亲?上天待他的确不公。

师姐说的对:自己应该收起,这个泛滥的同情心,面前的男人曾经差点玷污自己,自己却在如此的同情他。

苍昊感觉到席心抚上肩膀的小手,他伸出大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感激她给他无声的关怀。

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落,滴在苍昊的手背,凉凉的,让人心酸。

苍昊突然转身,一把搂住席心的细腰,手掌紧紧的贴在后背之上,头深深的埋进她的前,彷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放开我!”席心惊慌失措,没有料到他突然的变化,她扭身挣扎,却被苍昊紧紧的钳制住,不能动弹。

苍昊一直大手握住席心两个手腕,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衣裙,他的唇落下来,吻上她的脖子,吻上她的脸,吻上她的唇……一个起身,他将她推倒在宽大的龙榻之上……

第四十三章:夜遇

他的身体壮而有力,将她紧紧地压在身下,不能动弹。

席心仰着脖颈,看见他眼神迷离、听见他急促的呼吸、感觉到他炙热的身体……

心慌的听见,衣裳破碎的声音,他在不停的蹂躏自己的身体,他的双手胡乱的游遍席心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在她身上遍身混乱的啃咬。

席心咬牙挣扎着,可是越挣扎越换来苍昊沉重的喘气声,带着欲望的喘气声,不同寻常!难道“弑骨媚”发作了?该死的,现在该怎么办?

她双手胡乱的……带着慌乱,终于到散落的一堆钢针。

紧握钢针,席心咬牙,一针,狠狠对着苍昊头顶昏睡扎下去,针深深的扎进去,未留部。

苍昊呲牙疼痛出声,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眼神涣散的看着席心,半眯着眼睛,茫然的望着她。

席心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突然间苍昊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更加疯狂!他狠狠的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一运气,瞬间震碎了身上了黑袍,古铜色硕的身躯,不着寸缕,在月光下,反着欲望的光芒。

他狠狠的压在她的身上……

混蛋!!席心暗骂!这该死的“弑骨媚”!该死的苍昊!她高举自己的双手,不停的朝他后背,疯狂的扎下。他每咬她一次,她就狠狠的扎下一针。

羞辱,如此的羞辱,混杂着身体莫名其妙的反映。席心来不及擦掉溢出的眼泪,她机械的疯狂的扎遍他的全身……

寂静的夜里,混合着女子低声的咒骂声、男子沉重的呼吸、女子挣扎的声音……

终于,苍昊重重的倒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如沉睡般在她身上微弱的呼吸……

双手无力的垂下来,虚弱的微微颤抖,席心拼尽全力,从他身子下,钻出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将手中剩余的钢针,哆哆嗦嗦一抛,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好险!

她扶着床沿,撑起身子,双腿却还在无力的哆嗦,床榻上的男人,明显被扎成了一只刺猬!壮的身体如山一样趴在那里,似乎没有气息。

席心愤怒地一把抽下龙榻上的惊龙剑,愤恨的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却一动不动。久久的,席心盯着苍昊久久的,咬牙,切齿,颤抖,甩手将长剑扔出一尺开外。

她终究下不去手,现在的他是一个病人。

无力的躺下,浑身全是他啃咬过的淤青、衣裙已经破成一条一条,碎片。如此模样,明日肯定无法见人,偌大的御宸殿,居然找不到一件女装。

也不奇怪,侍候皇帝的妃子,都是赤条条的抬进来,赤条条的抬出去,在皇帝的寝,本用不着穿衣裳。

席心环视四周,目光落在褪下的龙袍上,看见只能先出去,找一件衣裳才行!

她掂了掂黄色的龙袍,放下,从里抽出纯白色的亵衣,罩在自己身上,简直别扭极了。亵衣居然有两个自己那么大,袖口的宽度,自己整个人都能钻进去,简直就像是一床床单裹在身上。

无奈,先出去,最为重要,席心运气,飞身匆忙越出御宸。

自古: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席心要早知道会遇见谁,今日出门,肯定会烧香拜佛。

“什么人!”一身厉喝,在自己身后响起。席心并未回头,而是加大速度,渴望早点越出皇。可是她这身白衣在黑夜里,异常的耀眼,再加上刚才和苍昊的挣扎,不免有些疲倦,力不从心!

后面的人一把抓住她的肩,扭过她的身子,席心暗叫不好,正在想着如何面对来人的质问?

只听来人惊呼:“小楼,你怎么在这?干嘛穿着内衣出来飞?”

扭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如花美颜,席心心中暗自叫苦,脸上却露出尴尬的微笑:“二皇子,在下……在下……在下正在梦游,对……梦游……一不小心,就……梦游到皇来,迷路了。”

呲牙咧笑,她本不指望,苍煜能相信,自己只想趁他分神之际,赶紧溜之大吉。

没有想到,苍煜一只手,紧紧捏着席心的肩,不容她脱身。他睁大自己清澈的双眼,疑惑的望着她:“梦游?”他显然不信:“梦游?梦游你脸上还化着妆,扮女人玩啊?”

席心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他身上,“我本来就是女人!”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什么人!在那里?”席心突然对着苍煜的后背大叫,苍煜回头,席心连忙运气,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孰料,刚一运气,就被苍煜硬生生的拉回来。

“小楼,这招,骗人的玩意,是我的专利!你啥时候学会的!”苍煜哈哈大笑,一副你没有骗到我的样子,洋洋得意。

席心真是恨不得踩扁那张俊美的脸,这个苍煜,简直就是她的梦魇!

她只好收住身形,无奈的说:“二皇子,在下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改日再和二皇子一叙,可好?”

苍煜好笑的看着她,嘿嘿一笑:“小楼,深夜你潜入中,身着内衣,还十万火急的事情?你犯的可是杀头的罪,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押送你去大理寺?他们那里的刑狱,可是,很残忍的。”

大理寺?又是大理寺?这苍云国,最吃香的就是大理寺的牢狱,犯个什么错,不论大小,都送进去。难怪自家公公,将自己的夫君于斯,派驻大理寺,果真是个肥差!

苍煜看着他没有出声,以为自己的话吓着他了,连忙改口说:“不过,有我保护你,别怕!只要……你今夜……伺候……我一夜,如何?”

暖暖的热气,吹到她的脸上,如星辰般的闪亮的眼睛,带着异样般的光芒,直着席心!

席心不由的后退,灿灿说道:“二皇子,我……我……不喜欢……这方面。”

“不喜欢?”苍煜微笑的松开,捏在她肩上的手,转而上她的脸蛋,媚笑道:“没关系,过了今夜,你……就喜欢了。”

没有了他的禁锢,机会来了!席心连忙起身,飞跃上半空,这是一个逃走的好机会,以自己的轻功,苍煜断然是追不上的。

苍煜突然觉得眼前,白影一闪,连忙伸手一抓。

席心千算万算,算掉了,今日,她穿着硕大的龙内衣。一下子被苍煜,抓住了下摆。就这样,席心“刺溜——”一下,从龙内衣宽大的领口处,冲了出去。

就这样光溜溜的冲了出去。

苍煜一惊,望着从白色亵衣里,飞出的白花花的身子,目瞪口呆。

席心突然觉得浑身一凉,低头一看,惊羞万分,内力一散,她的身子突然间坠落,如一尊美女玉雕,重重的摔在草地之上,没有粹,但很疼!

这个罪魁祸首苍煜——眼睛瞪着像铜铃般大,直直的望着,横躺在草地上的席心,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没穿衣服的女人一样,身体僵住在那里……



第四十四章:救治

有生以来,席心第一次

想恨,恨不起来;

想骂,骂不出来;

想哭,欲哭无泪……她转过身去,背对着苍煜。前日,被于斯扭断手腕,还未痊愈;今日被苍昊,一番折腾,还未恢复;此时,又从半空中直落下来,扭伤了脚。

她双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懊恼至极,席心啊!席心,你到底招谁惹谁了?

苍煜从发愣中清醒过来,望着她光溜溜的后背,一把扯下后身的披风,盖住她裸露的身体。他微微咳嗽一声说道:“你等等我!”

片刻功夫,他旋风般的返回来,微微的喘气:“给,换上吧!”

席心抬头,看见他手中,抓着一件淡紫色的衣裙,她问道:“哪来的?”

苍煜微微一笑:“去我母妃寝,偷的!不过,你放心,她的衣服多的都记不清,有哪一件?不会有人说你偷你衣服的。”他扭过头去,背着手将衣服递给她。

他抬头望着天空,深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很清很亮,很温馨……

席心悉悉索索的,很艰难的将衣裙穿上,努力想撑起身子,才发现双脚脚踝已经错位,无法起身。犹豫半响,才开口:“喂,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苍煜此时才转过身来,双手一摊,无奈的说:“我从来不碰女人!”

“你!”席心气结,无语。

半天才冒出两个字:“祸害!”

咬咬牙,她上自己的脚踝处,轻轻的捏了捏,掂量掂量,一个回手,硬生生的将错位的骨头,咔嚓一声掰回了原位,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咸咸的很腻。

席心深呼吸几下,才努力的起身,双腿依然痛的钻心,但是却能够走路。

苍煜一副莫不关己的样子,看着席心,一连串的动作,直到她起身。他才走近她,仔细的望她脸上上下打量,目光停在她的前,幽幽的说:“你……真不像个女人!”

席心白了他一眼,恨恨的说:“你也不像个男人。”

苍煜尴尬的笑一笑,无奈的说:“父皇怎么样了?席姑娘。”

亏他还能认出自己的身份,席心扭头,一瘸一挂的走了,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每次见到他,总是气不打一处出。

苍煜望着一扭一拐,摇摇晃晃的身影,慢慢的收敛笑容,他喃喃自语:“席……心……”,果真是个好名字。

走回御宸阁,平时一眨眼的路程,整整用了半个时辰,她从医药袋里翻出跌打骨伤的草药,匆匆的处理后,敷在受伤的脚踝处,闭上眼,席心有些微微的疲倦。

有一股香味在鼻尖萦绕,她微微皱眉,好像在哪里闻过一样?很特殊的香味,闭上眼,席心深深的呼吸。睁开眼,她确定,这股香气,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香味。

到底在哪里闻过这种香气?席心在大脑中仔细的回忆,突然一惊,起身,想起,这股香气在缀红楼里闻过,那是……那是……那个绝色美男,被苍煜唤作“夜”身上的味道。

这毫无关系的两人,难道用相同的熏香?席心摇摇头,百思不解,转头一眼却瞥见龙榻上的苍昊。

他依然身体朝下趴在哪里,一动不动。难道他没气了?席心心下一惊,连忙用手探探他的鼻息,鼻息微弱如游丝。翻过手腕,席心大惊,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脉相居然有变?

她仔细的一检查,密密麻麻的钢针。应该是自己慌乱中,扎对了解毒位,看来他中的“噬骨媚”有可能有解毒之法。

席心十分的激动,能解这天下第一媚毒,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如今,误打误撞,居然让自己找到解毒之法。

可是,此等轻薄自己之人,救之,心,总是疙疙瘩瘩的难受。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一一拔掉苍昊身上的钢针,见死不救!她席心真的做不到!

偌大的御宸,奢华的龙榻上,躺着两个容颜相似的男人,龙榻旁边站着一个瘦弱的女子,她清秀的脸庞上泛着如玉的光芒……

一晃三日便过,苍擎渊和苍昊父子,依然没有醒来,席心将苍昊的身体,藏在龙榻后面,以免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惠妃终于忍不住,前来探望。

“席姑娘,这几日,如何?”她有些急躁。

“回禀娘娘,进展很顺利,请娘娘放心。”

“那……皇上什么时候能醒来?”这才是她关心的最大的问题。

“恐怕还有十天左右,才能见成效!”席心故意将时间向后延长,因为,她没有把握苍昊什么时候醒来?

惠妃低头沉思良久,才抬头说道:“席姑娘,本有一事相求,还请姑娘斟酌!”

席心微笑:“娘娘,太抬举席心了,娘娘有何事,请吩咐即可。”

惠妃起身,来回踱步,斟酌半响才开口:“席姑娘,皇上中毒,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小到威胁命,大到影响江山天下,这事,必然会彻底查清。重大嫌疑的丽嫔,已经被关押在大理寺,我想请席姑娘,协助大理寺调查此事,尽快查清。”

席心一惊,看来惠妃是想在皇上醒来之前,置丽嫔于死地。她俯身道:“惠妃娘娘,席心本是一介女流,对于这查案侦破方面,实在一窍不通,还请娘娘另择他人。”

历朝历代,这深之中,有多少谋和陷阱,又有多少人死的不明不白。

惠妃盯着席心的双眼,缓缓的说:“这查案自然是大理寺负责,席姑娘是解毒的高手,本只是希望,你能去发现一些线索。如果不是丽嫔妹妹下的毒,也好早日洗刷她的冤屈。”

惠妃是如此的气定神闲,有成竹。

“席姑娘,我希望你现在就去大理寺,越快越好,此事拖久了,恐怕扰乱人心。”惠妃不容置疑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是,娘娘!”看来,惠妃是铁了心,让自己手这件事情,不去不行。

也罢,席心想起,此番去大理寺,也许正好能遇见夫君,这几日,他居然没有来探望自己,放任自己在中不闻不问。这次前往大理寺,也正好当面解释清楚。

而且,她知道师父也想弄明白,这严防死守的御宸,是谁,用何种方法,给皇上下的毒?



8

第四十五章:玉足

大理寺的牢狱,就如同历朝历代,所有的牢狱一样,暗、潮湿、森严、残酷。唯有不同之处,是在最深处有一间简朴而干净的囚室,青石地面一尘不染,囚室里有简单的床铺和用具。

这里是专门为关押皇室至亲而用,如今,里面关着丽嫔。

丽嫔——后中,除惠妃以外,唯一为皇上诞下皇子的女人,这是一个隐忍而温和的女子。据说,当她诞下苍傲皇子四个月后,当今天子,才知道自己又添加了一个儿子。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低调和隐忍,她和她的孩子才能活到今天。如今,却还是被推倒这风口浪尖之上。

“丽嫔娘娘!”席心轻轻的问候。

丽嫔转过头来,这的确不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只是清秀,清秀到过目也许就忘记了。也许,正是这张脸,惠妃才十多年没有注意到她。

“你是谁?为何来此?”丽嫔微微的开口。

“我叫什么并不重要,娘娘,重要的是,我是来为你查明真相的。”席心走到她的对面,侧身坐下,望着她。

“你?”丽嫔疑惑的望着眼前的女子,瘦弱的肩膀,单薄的身体,细致的脸庞,怎么也不像来查案子的人。

“姑娘,我劝你还是回去吧,这后之事,你还是躲得越远越好。”丽嫔微微的叹气。

她在此时此刻,还在关心另外一个人,席心不免又多看了她几眼,才开口道:“娘娘,我已经躲不掉了,我希望娘娘能将整个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描述,我也许能帮你找出一丝线索。”

“没用的。”丽嫔抬头微微叹息说:“我已经很小心谨慎,只没有料到她们居然有胆量针对皇上。没有一丝破绽,没有任何迹象,这几天来,我已经在这里前前后后回忆很多次,我找不出哪里不对。”

每一个细节,丽嫔自己都反复的思考过,但是却一无所获,皇上就这样突然口吐鲜血,晕倒在自己身边,甚至光着身子。

席心仔细打量着丽嫔,想一想才开口问道:“皇上中毒是从口而入,从发作,往前推一个时辰,吃过什么,你可以好好想想。”

丽嫔微微皱眉,仔细回忆,咬着牙摇摇头:“这期间,用过膳,用过水果,喝过酒……但是我也有吃,可我一点事也没有。”

席心没有说话,丽嫔说的很对,如果是别人下毒,那么这个女子肯定也在劫难逃。除了,毒,就是她下的,可是她如何避开严密的检查,下毒到食物中。

要知道,皇上所用的每一种食物,都有试吃太监一一亲口尝试!

“席姑娘!”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席心猛然转头,却看见蓝魔——秦凤双手抱,立在牢狱门口,嘴角扬起一丝轻笑,望着她。

席心的心咯噔一下,有一股闷闷的气息在中徘徊。她开口道:“秦大人,你恐怕称呼我为于夫人,更恰当一些。”

秦凤低头一笑,轻哼一声:“于……夫……人”她重重的加强语调:“于夫人,也手大理寺的案子?可真是夫唱妇随。”

“你们于大人呢?我想要见他,我是奉惠妃娘娘的命令,来询问丽嫔娘娘的。”不知为何,席心十分讨厌见到秦凤那张冷漠的脸。

“不巧,于夫人,于大人有事外出,此案交由本大人负责。”秦凤高傲的抬着头,向下俯视着席心,她比自己居然低一个脑袋的高度,秦凤扬起嘴角的微笑道:“难道于夫人,不知道于大人的行踪?”

席心望着秦凤嘲讽的嘴角,一言不发!

秦凤扭转头,不再理会席心,而是对着丽嫔说道:“丽嫔娘娘,四皇子苍傲听说娘娘昨夜走丢一只鞋,今日特地委托在下,给娘娘带一双新的来。”

说着,一个小吏托着一双致的绣鞋上前,来到丽嫔身边。

丽嫔接过绣鞋,微笑着点头:“有劳秦大人。”接着她微微弯下身去,轻轻提起衣裙的下摆,露出一双娇足,一只穿着绣鞋,一只光着脚。

席心不由得看呆了,多么美的一双玉足,犹如亭亭玉立的白莲,光洁细腻没有一丝瑕疵。丽嫔弯下腰将另一只脚的鞋脱掉,正准备换上新的绣鞋。

上天造物如真公平!造人也是如此,席心没有想到丽嫔居然有如此一双完美的足。

她突然旋风一般,疾步来到丽嫔的身旁,屈膝半跪在地面上,双手捧上这只美丽的脚,细细观看。

“姑娘,你……”丽嫔脸一红,微微的低头,眼前女子的举动实在让她太难为情。

“丽嫔娘娘,你可知,你这双脚,可真是……极品。”席心仔细抚着,从脚踝,到脚底,到脚趾……如此的光滑细腻,如温润的玉暖着手心。

丽嫔的脸更红了,抬头扫了一眼秦凤,迅速低下头来,急着的收回自己的脚,尴尬的说:“姑娘,你这是?”

席心微微的对着她笑,起身说道:“皇上也喜欢吧?”

“你……大胆,这是你该说的吗?”丽嫔恼怒道。

席心并不气恼,突然俯身在丽嫔耳边低语,丽嫔脸色越来越惊奇,她抬头道:“你怎么知道?是……”

她咬咬牙,下决心一般说道:“皇上一直说,很喜欢我的脚,所以,一直以来都有这个习惯。每次侍寝的时候,他……他……都会吻遍我每一个脚趾……”

她羞红了脸,这本是闺房中私密的事情,如今,说出来,十分尴尬。

“那……你就在脚趾上……下毒,是不?”一旁的秦凤突然开口道。

“不是,我没有……”丽嫔大声争辩。

“你有!”席心一把抓起丽嫔的脚,说道:“娘娘,你的小脚趾缝里,还有蚀心裂骨散的残余。你敢说你没有?是不是,一查验就知道了。”

丽嫔突然间,颓废的坐着,她恐惧的摇着头,嘴里喃喃自语:“不!不!不可能!”

“丽嫔娘娘,他可是你的夫君,你都狠得下这心吗?”席心突然觉得很悲哀,难道为了权力,为了地位,居然可以谋杀同床共枕的人?

“不!我没有!”丽嫔突然间抬起头来,眼中闪着泪光,她咬牙说道:“不是,这毒不是我下的。”

“还能有谁,敢在丽嫔娘娘,你的玉足上抹上毒药?”

“是……是刘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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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男爵很感谢这一直以来看文的亲们~

十分感谢妃紫同学,谢谢!么么!



第四十六章:凶手

丽嫔整个人软软的坐在木床之上,颓废至极,她缓缓的摇头说道:“真没有想到,最后害我却是她,为什么?为什么?想当年,她为了保全我和傲儿,差点丢掉自己的命。如今……”

“你怎么确定是她?”丽嫔那种绝望的悲伤,有些刺痛席心的心。

丽嫔凄惨一笑:“这是刘婕妤亲手给我涂上的。昨日,她来我的中,兴奋的告诉我,她新得了一种胭脂,是专门抹在脚趾头上的。她亲手一个一个的给我抹上,多美啊!美的如玫瑰花一样娇艳。”

——丽寰——

丽嫔正闲散的躺在床榻之上,出神的望着窗外,窗外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此时,刘婕妤款款而来,一袭嫣红长裙,婀娜多姿,肤色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婕妤妹妹,下雨天还来看望我,费心了。”丽嫔并未起身,微笑着说。

刘婕妤轻轻解下身上的衣披,递给身后的女,坐在丽嫔身边,叹口气道:“姐姐,何故又不梳洗?老闷着对身体不好。”

“反正,这丽寰也没别人,我梳洗给谁看啊?倒是妹妹……?”丽嫔怜惜的说道:“妹妹可惜了,可惜妹妹这才情和这身气派,曾经我在皇上面前提起过妹妹……”

“姐姐……”刘婕妤打断丽嫔的话,低头说道:“这都是妹妹,命不好,不怪别人。”

“哎!”丽嫔叹气道:“如今那个女人依然独霸后,恐怕这后之中,只怕真无出头之日。”

“姐姐!”刘婕妤一把捂住丽嫔的嘴,着急的说:“这些话,以后少说点,小心。”

两人相视而笑。

刘婕妤拿出一小瓶胭脂,羊脂玉瓶娇小而雅致,她笑道:“姐姐,妹妹新得了一种胭脂,颜色艳丽而不俗,香气清香而不腻。妹妹想着很适合姐姐,就送过来。”

她轻轻的打开,抚上丽嫔赤着的双足,笑言道:“姐姐,要是在你的玉足上抹上这种胭脂,可真是极配啊!”

丽嫔不以为意,笑看着刘婕妤细细的为自己一一抹上那美丽的胭脂。

真是美丽的胭脂,却含着致命的毒药。

丽嫔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害自己?

“娘娘!”席心打断正在出神的丽嫔,问道:“娘娘想起什么?”

丽嫔茫然的望着席心,开口低低沉吟道:“一朝芳心老,人尽香遗痕。落花流水,妾愿朝朝,却难双飞。”

她抬头望着席心说道:“刘婕妤给我抹胭脂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她在念一首诗。”

“一朝芳心老,人尽香遗痕。落花流水,妾愿朝朝,却难双飞。”席心口齿低呤。

“糟糕!”席心突然一惊,一把拉住丽嫔叫道:“刘婕妤……她……在那个殿?”

“永华!”

“秦大人,快走!”说这话时,席心人已快步飞出大理寺牢狱之门,秦凤略微迟疑,马上跟上。

夜幕下的皇,带着沉寂的光芒,一排排明亮的华灯,点亮了每一条汉白玉铺成的豪华之路,九门侍卫,来来回回的在这里巡逻。

席心和秦凤,轻而易举的越过层层防守,直奔向“永华”

席心希望自己想错了!

重重的推开“永华”的大门,整个殿漆黑一片,清冷的月光撒进来,像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霜。二人的目光横扫过整个空荡荡的殿,缓缓抬起头来。

高高的主梁上,悬挂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轻轻的左右晃荡,如一缕幽魂,滞留人间,久久不想离去。

秦凤一个飞身,解开丝带,放下女子,一看,果然是刘婕妤!上吊自尽!

席心低下头来,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多时,居然都没有人发现。她手中抓着一方白色的丝绢,她是如此紧紧的拽着,二人费很大劲,才打开刘婕妤的五个指头,抽出丝绢。

白色的丝绢上沾满了点点鲜血,只是一首诗词,却是用鲜血写成的诗词:

眼空泪空垂,独自惹风吹。

莫谈月影动,残香恨从谁。

红依旧,绿空肥,也难摧。

一朝芳心老,人尽香遗痕。

落花流水,妾愿朝朝,却难双飞。

“妾愿朝朝,却难双飞。”席心轻轻的念着,心没由来的一股酸酸的痛。这个女人,痴情一片,却痴心托错他人。

爱上一个帝王,却无法拥有,只能独守空荡荡的殿,孤独终老。

当爱越积越深,越积越深,终究,变成了恨。她恨这个男人,负了她的年华,负了她的真心,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唯有与他冥相见,也许,才能双宿双飞。

席心轻轻抚上那双微张的、没有瞑目的双眼,深深叹息:“何苦呢?难道,你就不能为自己,活着吗?”

秦凤若有所思的看着席心,轻轻一咳,微微的张张口:“席姑娘,你何必如此多愁善感,她不过是一个很傻的女人,不值得你为她悲伤。”

席心站起身来,面对着秦凤说道:“你错了,秦大人,她不是傻,她是执着,执着一份没有瑕疵的感情。我以为,秦大人……”

席心停顿一下,直直的望着秦凤,重重的开口道:“我以为,秦大人你……你会身有同感?”

“你……”秦凤无语,愣愣的望着席心,她到底想说什么?

席心上前一步,深深的看着秦凤的眼睛,幽幽的说:“秦大人……秦大人你二十年来,女扮男装,出入朝堂,游走江湖,你……为了谁?”

秦凤脸色一怔,没有料到席心说出如此的话,她内心一丝慌乱,避开席心的探究的目光,那是女人看女人的眼光,秦凤转头冷冷岔开话题:“你看桌上的这瓶,装的是蚀心裂骨散吗?”

席心轻轻一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拿起小瓶轻轻一闻,答道:“是蚀心裂骨散。不过,这个瓶子倒很特别。”

秦凤接过来,仔细查验后说:“这,在下先带回大理寺备案,此事应该尽快上报惠妃娘娘和各位大臣。”

当席心将这方白色丝绢,交给丽嫔时,她哭了,她紧紧抓着这方丝绢,哭的疼侧心扉。

“娘娘,虽然毒不是你直接下的,但是,依照苍云国的律法,你要早做打算。”席心不得不提醒丽嫔,惠妃是不会放过她的。

“谢谢,席姑娘,其实这一天,早应该在十八年前,就到了。当时是婕妤妹妹救了我,今日,我不过还她这个命罢了。”她微微的笑,笑的很从容,笑的很凄凉。

“也许,到了曹地府,我和她又能在一起,做好姐妹。”

“我不怪她,我知道她爱皇上,就如同我一样,爱上这深中唯一的男人。就算她不下毒,也许,终有一天,我也会由爱生怨,由怨生恨……”

“爱是自私的,怎么能容忍和别人分享半分呢?可我们,几千个女人,却在分享一个男人的心,那么小的一颗心,怎么能分成几千份呢?每个人又能得到多少?”

“何况,他的心,只给了一个女人……。”

“席姑娘,谢谢你……”

席心茫然的站在那里,无语,有些凝噎,有些心酸,有些微痛……

自古女子便多情,多情空留恨。

席心想起,刚才秦凤对于自己的追问闪躲的神情,那种目光里,有一丝的逃避,有一丝的酸痛,还有一丝连席心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

这个女人,和夫君的关系肯定不简单,她甚至比叶曼青,也许,更危险!



第四十七章:叛乱

当今天子苍擎渊依然没有醒来,她的一个妃子却被另一个妃子,判处绞刑,立即执行。不得不说,惠妃狠,把握时机的狠。

不浪费任何一次,消灭自己情敌的机会!

“师父,心儿,求求你,你就救救她吧!”御宸中,除了躺在床上的两父子,只有席心和帝羽楼王。

帝羽楼王望着跪在地上的席心,无奈的说:“心儿,她跟你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为她求情?”

席心抬起头来,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睛里,闪着落寞的神请,她恳切的说:“师父,她跟心儿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她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的错误,而处罚这个无辜的人。”

其实,真正的原因席心并没有说出口。

丽嫔眼神中最后那一抹悲痛,带着爱恋绝望的悲痛,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那是一个女子痴情的眼神,期盼着,却失望着;孤单着,却又期盼着……席心彷佛从那双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同情这个女子!同情那双眼睛!

“心儿,你会为你的仁慈和同情,付出代价!”帝羽楼王冷冷开口:“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让人通知惠妃和诸位大臣,说皇上醒了,将他们齐聚御宸,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我去刑场救她!”

帝羽楼王转身而去,带着隐忍的怒气,留下一抹青色的身影。

“你不是说皇上,醒了吗?”所有的人都齐聚在御宸中,眼睁睁的看着依然躺在龙榻上,昏迷不醒的皇上。

“这……惠妃娘娘,皇上刚才的确醒来,轻唤娘娘。”席心面不改色的说谎。

惠妃缓缓的坐在龙榻边沿,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伤心的说:“皇上,臣妾在这里,凶手已经找到了,皇上,你早日醒来……”

字字句句,从心而发,满殿群臣,无不掩面流泪。

“报——”殿门之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一个侍卫急匆匆的冲进殿来:“报,有人劫刑场,劫走丽嫔!”

“是何人?”惠妃转身大喝道。

侍卫匍匐在地,战战兢兢的说道:“此人身份不明,只知是个女的。”

“没有想到这个贱人还有同伙,下旨,举国缉拿丽嫔。”惠妃咬牙切齿,恨恨的说道。

“报——”殿门外又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此声更加慌乱。另一个侍卫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冲进御宸,一下扑到在地,惊恐说道:“大事不好!”、

“大胆!何事惊慌!”站立在一旁宰相于纪贤怒吼道。

“禀宰相大人,四皇子……四皇子……”侍卫结结巴巴。

“到底何事!”于纪贤一把揪住侍卫的衣领。

侍卫的身子一把子拎到半空中,他脸上苍白,声音颤抖:“四皇子……四皇子带兵……杀入中!”

“什么?”

满殿朝臣哗然,脸色惊变!

“还有谁”于纪贤一把将侍卫推到在地,吼道。

“玄武门、白虎门、青龙门、朱雀门、正阳门、朝阳门、丹凤门的守将全部倒戈,剩下的合德门、有仪门均被攻破,大军直杀进内城。”侍卫十分惊恐,跪在地上的双腿都在颤抖:“与四皇子在一起的,还有兵部尚书叶大人,左骠骑将军贺兰大人、右骠骑大将军祝大人、工部尚书白大人。”

“裴将军和司徒将军呢?快来护驾!”惠妃大惊,喝道。

“娘娘。”于纪贤上前一步说道:“裴将军已经派去押解赫连昭,回西凉国;司徒将军也被派往淮南镇压乱民。”

“于大人,那如何是好?现在满殿剩下的都是手无寸铁的文臣,以及内之中手无缚**之力的妃嫔。”惠妃美丽的容颜此时蒙上一层影。

群臣窃窃私语,此时,却无一人想出急救的办法。于纪贤来回踱步,低头沉思半响说道:“此时远水救不了近渴,先保住皇上。皇上无恙,再急召外城军围攻皇城。”

“好……好……赶紧将皇上移驾安全之地。”惠妃赶紧命令。

“来人,你们俩从北门悄悄溜出,传令通知京兆尹尚大人,立刻派兵攻打皇。”于纪贤喝道。

满殿大臣、妃嫔、女、太监乱作一团,有人摇头、有人双腿打颤、有人左顾右盼……

谋朝篡位,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有些人,一生下,就是为了篡位而来,比如,苍傲。他有着身为皇子的悲哀,地位低下,势力单薄,却有着一颗横扫万里疆土的雄心。

这样的矛盾,注定他走上这条路,成则扶摇直上九天,败则万劫不复,打入十八层地狱。

人的命,天注定!

“谁也不许动!”一声大喝,四皇子苍傲身着银色盔甲,威风凌厉的跨进御宸殿,身后跟着七门守将,五大朝臣以及装备良的军队。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准动,动者,杀无赦!”苍傲大手一挥,戎装执剑的叛军,剑直指着满殿所有人。瞬间,本来喧闹的大殿,此时静的只听见抽气的声音。

“将这个祸国媚主、毒杀天子的妖妃,捆起来!”苍傲咆哮道。

“苍傲!你敢,毒杀皇上的是你的母妃,如今天子尚在,你率军入内,实乃叛乱行径。你和你母亲一样,罪该当诛!”惠妃咬牙切齿的喝道。

“妖妃,死到临头你还这么嘴硬。这几日,让你威风了,是不是?我看谋朝篡位的是你们母子。本皇子是清君侧、除叛党。除的就是你们母子。哈哈哈——”苍傲得意的笑道。

“你简直贼喊捉贼!你说我们叛乱,你有什么证据?”惠妃气红了脸,希望借此能拖延援军到来的时间。

“皇上昏迷,你和内阁大臣立即宣布二哥苍煜监国,短短五日,削我兵权,贬我手下,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们居然还污蔑我母妃,明明就是你指使刘婕妤下的毒。你敢不承认?”

苍昊一下拔出长剑,剑指着惠妃的脖子,险一笑:“你的煜儿,我的二哥,如今已经被我囚困在金銮殿上。今日,我就在这里,把你这个狐媚惑主的妖,就地正法!”

长剑刮起一阵风,凌烈的直冲向惠妃,惠妃大惊,突然伸出手一挡,双手抵开苍傲的手腕,长剑改变方向,直直的刺向床上的苍擎渊。

不好!苍傲的目的不是惠妃,实际是皇上!

第四十八章:平乱

席心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挺身而上,迎上那尖尖的剑尖,她的确什么也没有想,潜意识的就这样冲出去。

也许,是因为,师父曾经说过:心儿,帝羽楼的每一个人,只有一个共同的使命,就是保护这个国家!

也许,是因为,莫言师叔曾经说过:心儿,你的病人比你自己的命更为重要!

长剑狠狠的刺进,她的心脏,很痛!席心深抽一口气,伸手捂住伤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她身子一软,一下子倒在龙榻之上。

撕心裂肺的痛苦,瞬间传遍全身,喉咙间一股辛辣的体,冲了出来,她喷了一床的鲜血。

苍傲右手举着剑,一下子愣在那里。他实在没有想到旁边后冲出一个女子,替父皇挡住这一剑。他本来就打算,虚幻一招,借此斩草除。

看着女子不断起伏的呼吸,他不禁愣住了。很多时候,在关键的那一瞬间,你要是没有把握机会,那么你就永远失去把握机会的权力。

苍傲,就失去了……他唯一的机会。

胜与败,往往就在那一瞬间注定!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从四周冒出一排身着黑衣,蒙着黑面纱的一群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张弩,直直对着殿内的叛军。

这不是普通的弩,而是一弩十发的弩!

只听见“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刚才还黑压压的一排叛军,此时一个个相继倒下,弩弩皆中心脏,而不伤及旁人,十分准的杀!苍傲左右转身,看见身边的人相继倒下,他大喝一声长剑刺向最近的一个人。

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苍傲的手腕,一个沉的声音响起:“四弟,你输了!”

苍傲回头,陡然看见黑衣、黑袍、黑发的大哥苍昊,如瞬间从地下冒出的恶魔,冷冷的看着自己。

苍昊对着苍傲冷冷的开口道:“四弟,司徒将军是去平叛了,不过不是去淮南,而是埋在城四周,等着你!”

“你——苍昊!你骗我——”苍傲睁大双眼,望着眼前这个比他高一头的男人。

“四弟,怪只能怪你自己!如果不调走军队,如何让你露出马脚?是你自己沉不住气,还有——你居然弑父,你胆子可真大!是不是?父皇!”苍昊突然转头看着龙榻。

苍擎渊缓缓的坐起来,一双凛冽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他其实早已经醒来,寒心的看着这一切,低头怜爱的看着席心,大喝道:“还不传御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刚反应过来,立刻跪地参拜。一御医赶紧颤巍巍的走过来。

“报——”一个侍卫高声而入,俯身参拜道:“启禀皇上,司徒将军已经将所有叛党缉拿,叶大人、贺兰大人、祝大人、白大人、九门指挥使和守将全部被擒,听候皇上发落!”

苍擎渊黑着脸,怒道:“所有人去金銮殿,候着。昊儿,你留下,照顾席姑娘。”

这一剑,刺得很深,深到骨头,可见苍傲是下定决心夺命而来。但是,却刺偏了,偏出心脏一寸外,也算席心命大。

苍昊望着眼前的女子,实在不敢相信,如此瘦弱的她,居然挺身档上那一剑,那股勇气,实在令躲在黑暗中的他,佩服!

一旁的御医拿出剪子,一只手上席心口的衣襟,正准备剪下去……

“你干什么?”苍昊盯上御医的手,不悦的说。

御医疑惑的望着大皇子,结结巴巴的说:“臣……把她的……衣服剪开,好清洗和包扎伤口。”

苍昊一愣,发现自己的态度有点奇怪,他低头看一眼席心,冷冷的说:“你出去吧,我来处理。”

“这……”御医还是一脸疑惑。

“出去,还要我再说一遍?”苍昊怒吼道,震的御医身子一抖,连滚带爬的出了御宸。

他抬手点,封住她的七经八脉。这样的伤,对于苍昊来说,包扎实在是一个小问题,十七年来,无数次,他都一次又一次的包扎自己身上的伤口,却一次伤的比一次严重。

苍昊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的上她衣领的襟处,缓缓的解开她的衣裳,鲜血已经流过了她半边的身子,慢慢在凝固。

他看见她小小的、洁白的,想一直染血的鸽,在微微的起伏。如玉的肌肤沾着鲜红的血,异常的妖艳。

他从盐水中拿起毛巾,轻轻一拧,从大腿开始,轻轻的擦拭,大腿的外侧、大腿的内侧……沾满的血,手轻轻抚过光滑的肌肤,苍昊深深的咽下唾沫,深深呼吸,心跳有些加速,呼吸有些紊乱。

苍昊背过脸去,凭感觉擦完她大腿上的血迹,抽过一床薄被,轻轻盖住她裸露的下半身。他伸手拭去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擦拭着她的细腰,双臂,锁骨……他尽量避免碰到那两团洁白,但是伤口却中间……自己简直自讨苦吃!

终于擦拭完所有的血迹,他拿出绷带,先盖住伤口,然后轻轻的扶起席心,绷带绕过后背,一圈一圈……他抱着她,她前面的凸起,随着他的包扎的动作,不时的摩擦着他的膛,痒痒的,有些隐忍的难受!

终于,包扎完毕,苍昊重重的长出一口,自己居然汗流浃背。

轻轻的将她放下,苍昊坐在旁边,久久的注视着,昏迷的席心。

他突然缓缓的俯下身躯,轻轻的吻上,吻上她紧皱的额头,起身,一只手,轻轻的抚上她紧咬的下唇。

“席……心……,不要伤着自己。”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双颊,直到她放松的舒展眉头,松开皓齿。

“斯……哥……哥……,斯……哥哥……”她的小手突然紧紧的抓住他的大手,紧紧的,彷佛要嵌进里一般,不容他松开。

她在昏迷,她意识不清,她在呼唤一个男人的名字。

“斯哥哥,不要……不要……离开……我,心儿,好……怕……一个人。”她断断续续的低呤,有些口齿不清。

“斯……哥哥,心……儿,有了,有了,以……后,我们……三个……人……可以……”她又沉沉的睡去,手却紧紧的拽住苍昊的手,不让他抽离。

彷佛没有这双手,她就要失去他一样。

苍昊抬起席心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吻,然后搁在脸颊,轻轻的索着自己的脸,他喃喃自语:“席心,席心,《诗经》有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席心,因为这样,你才取这个名字吗?”

如此柔弱的身子,却有这样一颗坚强不畏的心。

曾经,苍昊,也有这样的一个女子,一个和他共过患难的女子。

最后,沾满鲜血的身体,紧紧的拽着自己的手,微弱的说:“苍昊,一定……一定……要活……下去……”直到他含泪的点头,她才微笑着闭上双眼。

从此,她,再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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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兄弟

苍云国天历二十五年八月十五日,月圆,人未圆。苍云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诛杀。

兵部尚书叶权,凌迟,诛全族;

工部尚书白起,车裂,诛五族;

左骠骑将军贺兰羽,车裂,诛九族;

右骠骑大将军祝泉,凌迟,诛九族;

九门指挥使常玉林,斩首,诛全族;

七门守卫将军,斩首,悬九门城外示众;

一场轰轰烈烈的叛乱,不出半日,便以无数人的惨死作为,鲜血的代价!

苍擎渊全国缉拿他曾经的女人——丽嫔。毕竟虎毒不食子,皇上下旨:四皇子苍傲削去皇族,贬为庶民,流放青州,即日起程,永生永世,后代子孙,均不得回京。

大理寺牢狱之中,苍昊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拿着一个锦盒,站立在苍傲面前,他微笑的看着苍傲,低沉的呼唤:“四弟!”

苍傲转过身来,抬头睁眼,平静的望着面前的大哥苍昊,一言不发。

“四弟,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父皇的圣旨。”苍昊嘴角扬起一丝轻笑,他果然看见苍傲的脸上微微一变。

苍傲颤抖着问:“父皇……父皇把我怎么样?他……会杀了我吧?”

深陷囹圄之中,才知道自由的可贵,苍傲深刻的后悔,为追逐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失去了很多,如今甚至要失去生命。

“四弟……”苍昊轻声说道:“看来,父皇,很疼你,贬你去青州,你满意吗?”

苍傲彷佛不置信的望着苍昊,有些惊讶:“父皇,真的……真的……?”他犯的可是死罪!

作为儿子,弑杀父亲,该诛!

作为臣子,弑杀君上,该诛!

父亲居然能免自己一死。苍傲扑通跪倒在地,仰天泣不成声:“父皇,儿臣……错了。”

苍昊看着跪倒在地上,懊悔不已的四弟,他缓缓的蹲下身去,一只手轻轻的抚上苍傲的肩膀,说道:“你知错的太晚了。”

苍傲抬起头来,眼中闪着点点的泪光,他深深的叹息:“大哥,我如果是生在百姓之家,该多好?我就可以和父亲、母亲共享天伦之乐。如今母妃行踪不明,父亲恨我入骨。这就是最为一个皇子的悲哀。”

那是一种无奈叹息,世界上有多少人,在追求着荣华富贵,金钱权势。而作为皇子的他们一生下来,就站在权势的最顶端。无论追求也好,自保也好,他们注定不能平凡。平凡百姓的生活,那是一种无法触及的奢望。

久久的苍昊才接口道:“四弟,来生你就可以祈祷,实现这个愿望,不会太久的。”

苍傲惊讶的抬起头来,睁大双眼问道:“大哥?”

苍昊将自己手中的锦盒向前一送,冷冷的对苍傲说道:“这是苍煜送给你的礼物。”

苍傲疑惑的接过来,缓缓的打开,死死的盯着锦盒里面的东西,瞳孔慢慢的放大。他突然仰天长笑,笑声带着凄凉,带着绝望:“他依然不肯放过我?我是他的弟弟啊?父皇都赦免我了,他凭什么?他就不怕父皇质问吗?”

苍昊冷冷的看着苍傲,问道:“他为什么要饶你?四弟可记得司徒沁蓝?”

苍傲大惊,睁大双眼望着苍昊。

苍昊继续说道:“五年前,四弟你新纳王妃,新婚之夜,王妃司徒沁蓝上吊自尽,四弟,你为何不想知道原因?”

“你说那个女人?”苍傲皱着眉头:“我连动都没动她一下,就莫名其妙的上吊?”

苍昊低头一笑:“四弟一向于政事,恐怕儿女私情,一向枝大叶。司徒沁蓝其实早与二弟情投意合,你执意拆散二人。五年来,二弟恐怕对你早恨之入骨。这就是为何司徒将军和二弟,必须置你于死地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苍傲睁大双眼吃惊的望着苍昊:“五年前,你不是在西凉国吗?”

苍昊低头缓缓的靠近苍傲的耳边,低声说:“我要说,你们的一举一动,十几年来,都在我的眼线之内,四弟,你信吗?

苍昊缓缓的将锦盒中三尺白绫抽了出来,看着不可置信的苍傲,冷冷的说道:“放心吧,四弟,我会告知父皇,你不愿意离开他,不愿意离开生你养你的善仞城,所以才选择自尽。”

“我不会去死……我要见父皇,你们没有权力……让我……去死,我要见父皇!”苍傲彻底的疯狂了。

苍昊一个回身,瞬间将三尺白绫,紧紧的绕在苍傲的脖子上,双手一紧,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苍傲双手紧扣在脖子上,不停的挣扎,使劲将白绫扯离自己的脖颈。

两人僵持着,身体高大的苍昊明显占着上风……

“大哥!大哥!”苍傲喘着气,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大哥,你放过我,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苍昊冷冷一笑:“你带着你的秘密到阎王殿上去说吧!”

“大哥……”苍傲的脸已经开始发红,呼吸加快,他艰难的说道:“大哥,这个是关于……咳咳……关于……司空皇后之死的秘密……咳咳。”

苍昊一愣,手上的动作停滞下来,但是并没有放开对苍傲的缠绕,他冷冷的说:“我母后的死,不是已经查清楚了,还有什么秘密?”

苍傲不停的吸气,来弥补刚才的缺氧,他边咳边说:“这件事,远远不简单……咳咳……这几年来,我为了争夺皇位,已经查清楚了,证据我就放在我母妃的寝中。我母妃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她阻止我,我早就交给父皇了。大哥,你放过我,我带你去拿。”

苍昊久久的沉默,一言不发,轻轻的松开手。

苍傲感觉到苍昊松开了白绫,长长的松了口气,正准备解下绕在脖子上的白绫。

突然苍昊一握拳,用尽平生力气使劲一拽。苍傲未有防备,来不及扑腾几下,就一动不动,气绝身亡。

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

苍昊久久的捏着手中的白绫,喃喃自语:“既然在你母妃那里,那找她也一样。四弟,你忘记了吗?当年是你的一句话,将我送到西凉国中。我怎么能错过杀你的这个机会?你要去了青州,那就远了。”

十七年前,西凉国要苍擎渊交出皇子作为人质。苍云国皇子本就不多,哪个父亲愿意将自己的孩子交到敌人的手里?所以,苍擎渊以天子身份勒令一个本家王爷,贡献出一个儿子,代替苍昊去苍云国。

岂料,就在西凉国要将这个替身带走之时,苍傲懵懵懂懂的走出来,天真的说:“你们找错了,他不是太子哥哥,那个才是太子哥哥。”

他的手清楚的指着苍昊……

不知道苍傲是真的天真?还是假装天真?反正,就是这一句话,改变了苍昊一生的命运。生在皇、长在皇的中苍傲,永远也无法明白苍昊所经历的一切。

苍昊将苍傲的尸体,悬挂在牢狱之中,假装是自缢身亡的假象,他抬头久久的望着没有瞑目的苍傲,冷冷的说:“欠我的,每一个人,都要付出代价!”

真相,他倒要去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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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太子

“你说什么?傲儿自缢了?”朝堂之上,苍擎渊一拍龙椅,霍——的起身,双手颤抖指着苍昊问道:“朕……朕已经免他死罪了。他为什么还要想不开?”

苍昊上前说道:“儿臣到的时候,四弟已经……已经自缢,他给父皇留下一封书信。”

“念!”苍擎渊含泪道。

“儿不孝、无德弑父;儿不忠,祸乱朝纲;不忠不孝,唯有一死,以洗罪孽!”

一时,朝堂之上,人人噤言,苍擎渊已经泣不成声,挥手道:“传朕旨意:恢复四皇子苍傲所有爵位,并追封为宣王,按皇家最高礼节厚葬。”

苍昊俯身接着说道:“请父皇节哀,还有一事。父皇,席姑娘醒了。”

苍擎渊止住悲伤,问道:“御医如何说?”

“御医说,席姑娘未伤及要害,命无忧。只是……”苍昊停顿一下才说道:“御医说,席姑娘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幸亏这一剑刺在旁,若是刺在腹部,恐怕……”

苍擎渊仰天长叹:“亲生儿子要杀朕,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子,却不顾一切救朕。这就是朕呕心沥血付出的代价?你们……亏你们平时高谈阔论,言之凿凿。关键时刻,一群男人还不如一个弱女子的勇气和胆识!”

“臣等惶恐!”所有的朝中大臣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苍擎渊对着于轩命令道:“于大人,翰林院立即拟好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席心救驾有功,封南郡主,赐南府邸,可自由出入皇!”

此语一出,满朝文武大臣均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皇上居然把南赐给一个女子?难怪文武大臣议论纷纷,南——位于皇城最南边最致的一座殿,那里绿柳如荫、四季如春、所有楼宇都是用特级金丝楠木而造,典雅而不奢华,富贵而不俗气。

关键是,这座殿是先帝为他唯一的公主——初云公主而造。初云公主,她是一个传奇,三岁能呤诗、四岁舞倾天下,七岁能排兵列阵、十三岁巾帼可挂帅……

先帝曾言:若是男子,朕早就撒手做太上皇,天下都给我的初云。

于纪贤大惊,连忙出列跪倒在地:“启禀陛下,臣媳席心,只是一介平民,蒙皇上赏赐已是万分荣幸。她年少福薄,实在无福承受南。而且,初云公主尚在人间,这南岂可易主?”

何况,先皇,曾经说过……

苍擎渊冷冷的看着跪地的于纪贤,缓缓的开口:“这天下都是朕的,何况一个南,朕说赐给谁,就赐给谁?何况……初云,她也不会回来的。此事不必再议,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急事启奏!”镇远大将军司徒风高声道:“陛下,如今叛乱已平,天下安定,太子之事,陛下应早作决断,以安天下人心。”

苍擎渊隐忍着怒气,问道:“依将军所言,朕不就只有两个皇子,立谁合适?”

大将军司徒风还未开口,国舅司空敬连忙上前:“皇上,臣认为司徒将军所言甚是,自古:立嫡立长,况且大皇子苍昊,之前已经是太子,臣以为应恢复大皇子的太子之位。”

苍擎渊疲惫的揉揉头,突然想起已经死去苍傲,傲儿尸骨未寒,这帮臣子又在各自打小算盘!也许,这是自己的错,如果早立太子,可能就可以避免这一切。

苍擎渊抬起头来问道:“其他各位大臣有何意见?”

于纪贤上前一步道:“臣有异议,臣以为二皇子苍煜,仁德宽厚,才华横溢,在皇上离期间一直负责监国,处理事务条理有序,各位大臣心悦臣服。臣以为二皇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臣同意宰相大人的意见!”

“臣也认为二皇子是太子人选!”

“臣也认同!”

……

突然间,大殿上所有大臣齐齐跪下,只留下国舅司空敬和将军司徒风二人,站立着。剩下一个,就是苍昊,苍昊回头看着所有附和于纪贤的朝臣,生生压下自己满腔的怒火。

苍擎渊望着下面,密密麻麻跪着的人,突然间,发觉也许,自己真的老了,他冷冷的转头对着司徒风问道:“司徒将军,你认为呢?”

司徒风双手抱拳道:“两位皇子,各有各的优势,立谁为太子,将来都是一代明君。此事,臣认为:决定权,在皇上手中!”

苍擎渊疲惫的站起来,挥挥手无奈的说道:“朕累了,此事,以后再议!退朝!”

——丽寰——

席心静静的躺在床上,抬眼四周是一片奢华,这是丽嫔的“丽寰”,由于丽寰离皇上的“御宸”最近,苍擎渊就将席心安排在这里疗伤。

身体基本上已经康复,只是还有些虚弱,席心轻轻的抚自己还未隆起的肚子,心中有一丝懊悔,当时奋不顾身去挡那一剑,现在想来实在后怕,万一伤着肚中骨,自己如何给夫君交代?

自己在中养伤快半个月了,于府居然无一人来探望,别人尚可,唯独夫君居然也没有来,甚至一声问候也没有,他到底在干什么?

等把这个喜讯告诉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生一个像夫君一样的孩儿。想到于斯高兴的表情,席心忍不住轻笑出声。

“席姑娘,你醒了!”苍昊微笑的走进来,端着一个玉盘,他挥手退下所有的女:“你们下去吧!没我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苍昊缓缓的做到席心身边,看着她:“席姑娘,谢谢你不计前嫌,为我施针解毒。”

席心微微一笑:“我也是误打误撞,但是要解你身体里的毒,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可惜,现在我……”

苍昊轻轻的将滑落的锦被,盖在席心身上,出奇温柔的说:“我不着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关键你是你的身体,需要调养。来,把今日的药喝了。”

苍昊轻轻的扶起席心的上半身,端过玉碗,用银勺盛出一勺,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然后才递到席心的唇边。

席心有些尴尬的说道:“其实,这……可以……让女们……来做。”让一个大男人喂自己吃药,除了夫君,其他的男人,席心总觉得不自在。

“乖,张嘴!”苍昊露出一丝微笑,那笑——居然如此熟悉,仿佛于斯一样,如春风般温暖。

席心如同受魔咒一样,轻启朱唇,银勺缓缓的伸到她的唇边。突然,席心猛然闭上嘴唇,抬眼死死的盯着苍昊。

今日的药——与往日不同,多了一味安魂草!

第五十一章:探病

安魂草,顾名思义,是一种谜药,吃下去的人会昏睡不止!他——为何给自己下谜药?

席心睁大双眼,望着苍昊,一言不发!

这双眼睛如秋水般晶莹剔透,又如朝霞般绚丽夺目。如今却闪烁着点点的光芒,望着苍昊。苍昊也回望着席心,一瞬间自己仿佛沉迷于这双眼,不可自拔!

苍昊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旋即又抬起头来说:“席姑娘,今日御医说在你的药中,多放了一味安魂草。因为你体虚脾弱,需要睡眠充足,才能保胎。”

他还是低估了眼前的女子,居然只是通过气味,就能识别出各种草药。

席心微微一笑,他说的也有道理。席心重新张开自己的唇,一口含住银勺,将药全部咽下去,一滴不剩。

苍昊满意的看着席心喝光婉中的药,轻轻的扶她躺下,盖上锦被,依然温柔的说:“席姑娘,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席心听话的乖乖的闭上双眼,阖上两片长长的睫毛,一言不发。

苍昊肯定想不到:从小体弱多病的席心,基本上食遍世界上所有的奇花异草,千毒万蛊。她的身体早已百毒不侵,一般的药物在她身上,基本就失去了效力。

苍昊看着呼吸均匀起伏的席心,料想她已经熟睡,他起身,环顾四周,仔细的打量。这丽寰基本上保持着丽嫔在的时候的样子,没动一毫。

苍昊仔仔细细的搜寻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一丝地方,如果苍傲临死前说的真相,交给了丽嫔。丽嫔要么将它放在寝之中,要么带在身边。可是,没有人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的,它唯一可能就是放在这丽寰中。

席心微微半睁着双眼,看着苍昊在房间中四处搜寻,却不知,他到底在找什么?这丽寰藏着什么?让他如此着急地在寻找?

“大哥?在找什么宝贝呢?”突然门前传来一丝轻笑声,苍昊转过头去,赫然发现苍煜站立在门口。一袭白衣,飘然如仙。

苍昊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苍煜,回身走到席心面前,坐在床榻边,只是看着席心。

“果真是个清秀佳人,惹人怜惜!可惜名花有主。”苍煜徐徐的走进来,立在床边,也定定的望着席心,幽幽的说:“还是……大哥,总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苍昊冷冷的开口:“是谁的……还不一定!”

苍昊微微的笑着,笑的如罂粟花,带着蛊惑般的魅力,他开口道:“她要是我心爱之人,大哥,你也会跟我抢吗?”

苍昊起身,对上苍煜一双美目,冷冷的开口:“二弟,什么时候又转喜欢女人了?还是二弟一直就喜欢女人?”

“呵呵——”苍煜低低的笑:“大哥,看你紧张的,我不是跟你打个比喻嘛!大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脾气。有仇必报啊!哈哈——”

苍煜突然仰天轻笑,突然止住笑容,淡淡的说:“四弟就忘记了这点,大哥,你还真下得了手,他可是你的四弟啊!”

听闻此言,躺在床上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席心,突然微微一动,原来苍傲是苍昊……这个男人,居然如此的狠心!

苍昊冷冷的看着微笑的苍煜:“你还想替四弟报仇不成?”

苍煜不屑的轻笑:“报仇?哼!我是来感谢大哥的,你难道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了。大哥,这是值得你、我庆贺的事情。走!和兄弟我去喝一回!”

苍昊没有动,他在猜测苍煜的动机,此时此刻,他居然看不懂这个弟弟,到底想干什么?

苍煜轻轻的叹息:“大哥,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第一次偷喝酒的那份快乐了吗?”

苍昊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温情,那是很多年前,记忆里最温暖的时刻。

苍煜脸上也露出一丝陶醉的回忆,他轻轻的念道:“那年的那个晚上,我至今终生难忘!十多年来,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我们兄弟在一起,再痛痛快快的喝一回!”

苍昊伸出双手搭在苍煜的肩上,眼里闪着光芒,他重重的点头:“二弟,走!大哥,陪你喝一回!”

四只手握在一起,一如儿时,那般纯真!

苍煜突然一转头,说:“等等,要去那个地方,必须带上她。席姑娘!”苍煜邪魅的笑着叫道:“席姑娘,可以睁开眼睛了。现在,没有你,我们可是进不了南的!”

他居然知道自己装睡?席心缓缓的睁开双眼,深深的望着眼前两个男人,他们居然要去南……喝酒?

第五十二章:南

在这个富丽堂皇的皇之中,有两个地方是中的禁忌,一个是荒芜如废墟的月婵,一个就是宛如人间仙境的南。

天壤之别的两座殿却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在殿牌匾之下,赫然屹立着醒目的几个大字:擅入者,死!在这深之中,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

进入南,席心顿时觉得眼花缭乱。如果初进宰相府,带给自己的是惊奇,再进皇带着自己的是瞠目,那么,南,带着自己的是无比的震撼!视觉上巨大的震撼!

在这里,居然堆积了天下所有的奇珍异宝,奇花异芭,却完全没有一丝俗气,反而致的如同一个用金银、翡翠打造的蓬莱仙殿。

皇上居然将这样的殿赐给自己,简直匪夷所思!

席心望着走在前面的苍昊和苍煜,一黑一白,优雅宛如在闲庭散步,他二人无视身边的繁花美景,径直走到南酒窖之处,搬出一坛坛黑得发亮的酒坛。

致的酒坛之上用金黄色的丝绸封裹,上书几个大字:桑落酒——御用。

“桑落酒?”席心伸手抚上那三个鲜红的大字,低低沉呤。

“席姑娘,知道这桑落酒的来历?”苍昊看着席心脸色有异,出声道。

席心点点头,良久才开口说道:“关于桑落酒,是当今世上最清香的美酒,入口如甘泉,沁入心脾。据说是在蒲州城外东南五华里土塬后土祠下有个桑落泉,每年的六月六日桑椹熟落之后制曲,九月九日桑叶落时用曲和水酿酒,酿成后封存。经过叶落枝枯之秋冬,到来年五月五日桑椹成熟时再开封,故此有“悬食同枯枝之年,挪干桑落之辰”的说法。所以起名叫桑落酒。”

此时的席心,脸上闪着一片柔和的光芒,散发着一股幸福的气息。苍煜轻声开口道:“想不到,席姑娘,对酒也有如此见解,真是见闻识广。”

席心回头轻轻一笑:“其实,对于酒,我只知道桑落酒。因为儿时爹爹在蒲州任知县,家中庭院之中有一口井,井边有一棵桑葚树,每年的六月六日,我都会和爹爹一起摘成熟的桑葚,用于来年酿酒之用。那年,娘亲在京城失散,等待两年后爹爹便关闭了房屋,举家迁到京城,一直寻找娘亲。”

“每次梦中,我都想起那一树紫红的桑葚,和满院子洁白的铃兰,还有爹爹每年五月五日必将喝的伶仃大醉。”

席心想起沉醉的爹爹,一直在口中念到的一首诗:

忽忽流年,

悠悠独夜情,

向人灯欲语,

远舍露如倾……回忆儿时,席心不禁念出声来。

“梦再轻千里,悉偏劫五更,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一旁的苍煜突然接口念出下首诗句。

席心回首大惊,一把抓住苍煜的衣袖,急促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这首诗?”这首诗在娘亲走后,爹爹一直念念不忘,日日夜夜反复的念叨。如今,眼前的煜皇子怎么会知道爹爹念的这首诗?

苍煜低头看着,拽着自己衣角的这双小手,眉头微微一皱,没有立即回答。

反而一旁的苍昊斟上酒后,开口说道:“席姑娘,其实,这首诗……是出自初云姑姑所作!”

“初云姑姑?”席心松开了苍煜,上前来到苍昊身边,直直的望着他:“你说的可是这南的主人——初云公主?”

苍昊也没有立即回答席心的问题,而是端起酒杯,对着苍煜苦笑道:“二弟,来,何不痛快一回。”

苍煜仰头微笑:“大哥,想当年,你可以一头扎进酒坛子里,喝个痛快的!今日,却用如此的小杯小盏。也不怕人笑话?”

苍煜说话之间,一手指轻轻的举起一坛美酒,轻飘飘的朝着苍昊甩过去,喝道:“大哥,这坛才符合你的身份。”

酒坛如一块巨石,朝着苍昊的脑门直奔而去。谁知,苍昊轻轻的伸出食指一挡,再一推,将沉重的酒坛推了回去,他冷冷的说道:“二弟,为兄已经习惯用盏,还是你自己抱着坛子喝个痛快!”

一抹紫色的身影,突然旋风般一晃,黑色的酒坛瞬间四分五裂,琼浆玉酿如雨般飞溅而出,席心脸色一沉,冷冷的开口:“你们谁回答我的问题?”

苍煜已经一个飞身,飞出一尺开外,躲开飞溅的酒滴,他伸手弹弹月白色的长袍,口中啧啧出声:“席姑娘,瞧瞧,如此美味的佳酿、如此贵重的衣服……都被你毁了。唉!”

苍昊扫了一眼苍煜,望着隐忍着怒气的席心才说道:“席姑娘,这御用的桑落酒,一直是初云姑姑的独享专用。整个皇,也只有南之中才有。七岁那年,我和二弟闯入南,看见初云姑姑醉卧在一片酒坛之中。她的身边飘着无数宣纸,纸上就写着这首诗:忽忽流年,悠悠独夜情,向人灯欲语,远舍露如倾,梦再轻千里,悉偏劫五更,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

苍煜上前来接口道:“当时,整个南弥漫在一片酒香之中,我和大哥一时好奇,不知不觉也喝醉在南之中。”

席心心下一惊,初云公主和爹爹都会念读同一首诗词,难道这跟娘亲有关系?可是当年爹爹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怎么会和当朝一品公主扯上关系?

席心疑惑的问:“那结果呢?初云公主她在哪里?”

他兄弟二人却相视一望,最后是苍煜才开口:“不知道,等我们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初云姑姑已经从整个皇,或者说整个苍云国,彻底的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席心瞬间升起的希望,又瞬间的扑灭了。原以为有一丝寻到到娘亲的线索。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苍煜看着失魂落魄的席心,低头沉思才开口:“席姑娘,如今,南已经是你的了。也许,你能找出线索,找回初云姑姑,在前面的“初云阁”里,有……初云姑姑的画像,你可以带回去让令尊大人看看。”

席心即将熄灭的希望,陡然间被燃烧起来,她未及出声,即刻提裙飞奔向“初云阁”!

苍昊望着飞奔而去淡紫色的身影,像一只蝴蝶,轻盈而娇小。苍昊冷冷的开口:“二弟,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你又何必……将她……扯入其中。”



第五十三章:对饮

苍煜骤然收敛笑容,俊美的脸凑近到苍昊的脸上,一双桃花美目斜斜的望着苍昊,试探的开口:“大哥,难道,你……对她……动心了。”

苍昊抬眼望着斜靠过来的这个二弟,这么多年,这个二弟,变了很多!变的不光是修长俊美的身躯,连曾经那双清澈的眼神,如今也宛如蒙上一层水雾,任他烟视媚行。

其实,十几年,变的何止他一个人?苍昊不以为然的开口:“我……还没饥渴到喜欢这种……姿色平凡的女子。”

“呵呵——”苍煜突然轻笑出声,拎起一坛美酒,直往嘴里灌去,嘴角带着嘲讽说:“一树紫桑,一方铃兰,一口枯井、一间破屋……呵呵,她刚才说的是……蒲州?她这样的女子,恐怕也只配这样平凡的追求。偌大华美的南,与她不称。大哥,她果真只是个女子啊!哈哈——”

苍煜仰头喝酒仰天长笑,苍昊沉着脸、喝着闷酒……

其实,谁也回不到过去,兄弟,还是曾经的兄弟;美酒,还是曾经的美酒;南,依然还是曾经的南。可是,感情,却再也回不到当初。

苍煜喝的东倒西歪,满脸酡红,他歪着身体,靠在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苍昊身上。闭着眼幽幽的说:“如果真的有梦想成真的一刻,我的梦想是永远也不要长大!牵着大哥……你的衣角……一路向前。”

苍昊冷冷的任由苍煜依靠着,眼中有一丝湿润,好像是风,微微刮过,抚过双眼留下的痕迹。

……

席心轻轻的推开“初云阁”沉重的殿门,迎面而来看见的是一个女子,致的绣房。粉红的湘绣轻纱窗幔,在微风中轻轻的荡漾。雕龙画凤的白玉床散发着清冷的光芒,秀丽的妆奁里残留着几颗珍珠,窗户旁边书桌上,墨鱼镇石压着几片宣纸。

这里,本不像无人居住的情景,一尘不染的桌面、崭新无痕的纱幔,彷佛还残留着女子微微的体香的味道。

初云公主的画像?席心仔细的翻找,内心如敲着一面大鼓,咚咚咚,不停的在跳。初云公主到底和爹娘有关系吗?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终于,席心翻出一滚画轴,握在手心,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自己到底希望看见什么?娘亲的容颜一直在席心脑海中深深烙印。如今这画中的女子会不会?她会不会是娘亲?

双手徐徐地、缓缓的展开画轴,虽然过了很多年,画中的女子依然栩栩如生,椭圆形娇美的容颜、剑眉、星目、高挑的身躯,英姿飒爽、气质超凡脱俗。

席心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却带着浓浓的失望,这个女子不是娘亲!她完全和娘亲不是同一类型的女子。席心缓缓的卷起画轴,突然瞥见画像的右下角有一排细小的蝇头小楷,席心仔细辨认,上面写道:

赠吾之初云: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落款是:子驭。

“子驭?”席心细细的想,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他会和初云是什么关系呢?席心摇摇头,自己太多虑了。这个初云既然不是娘亲,那么她与谁有关系,又有何相干?桑落酒那首诗,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席心将画轴放回原来的位置,起身出了殿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一股香气,微微的有些醉人。

她走进跟前一看,苍昊和苍煜居然都喝醉了,四平八稳的呈大字型,横躺在草地之上,旁边还堆放着好几个空坛。

他们头靠在一起,肩并在一起,酡红的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席心呆呆的看着苍昊和苍煜。之前席心感觉苍昊和苍煜是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苍昊永远一袭黑袍,冷、硬;而苍煜一直一袭月白色的长袍、柔、俊;一直以为他们完全的不同。如今,二人并排躺在草地上,席心看清楚看见:苍昊那张沧桑的脸居然也是如此的俊美,苍煜那张细腻的脸上带着一股落寞的孤寂。

在这一刻,席心才发现,他们毕竟是兄弟,竟然如此的相像。那微皱的眉头,轻扬的嘴角,是如此的熟悉。

就是这两张相似的容颜,却注定为这天下,你争我夺……

席心想起前几日,师父无声无息的走进来,坐在身边,师父说:“心儿,如今朝堂之上,文武大臣以于纪贤为马首是瞻,都在紧逼皇上立苍煜为太子,而国舅司空敬为首的老资格一派,主张立苍昊为太子;手握重兵的司徒风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师父说:“苍煜占的绝对优势,皇上虽有不愿,可是也抵不住满殿朝臣的联名上书。如果,立了二皇子苍煜为太子,那么于纪贤的谋,必将更进一步。”

师父说:“如今江湖三大暗阁联合于纪贤,朝廷绝大多数支持于纪贤;于纪贤如今只要铲除或者吞并了司徒风的兵权,那么天下危也。”

……

席心明白师父的意思:自己该回宰相府了,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席心微微的叹息:“师父,请恕心儿无能!帝羽楼中,比我能力强的姐妹,多不胜数!为何执意让徒儿……况且,麒麟阁主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他很可能会告知于纪贤;再者皇上已经封徒儿为南郡主,于纪贤恐怕也会防着徒儿的。师父为何不派出杀手直接除掉于纪贤。”

帝羽楼王微微一笑道:“心儿,这就是政治权谋!单单一个死,并不简单!帝羽楼完全可以派出杀手,刺杀于纪贤。但是如今于纪贤在朝中已经深土厚。杀掉一个于纪贤,解决不了本问题。如果刺杀不成功,反而会给帝羽楼以及朝廷带来危险。”

帝羽楼王轻轻的抚着席心的长发,说道:“心儿,就算是于纪贤知道你是帝羽楼的人,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因为……他会保护你!所以这个任务,只有你才能办得到。”

席心吃惊的抬头,师父口中的“他”,席心苦笑道:“师父,你是说……我的……夫君吗?”

帝羽楼王点点头,那日,在怜心阁中,于斯散发出来那股危险而浑厚的气息,帝羽楼王确定,这个看上去温柔的男人,他会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心儿。

席心心中一阵酸酸的苦楚,他会保护自己?连席心自己都不能确定,他会保护自己?自己在中养伤快一个月了,于斯连面都没有露一眼,这就叫保护?

……

席心收敛心神,深深的叹息,再次看了苍昊和苍煜一眼,转身离开南,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回去了。

身后,两个沉醉平躺在草地上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深邃,一双清明,都看着离去的那身淡紫色的身影,久久没有起身……

“大哥”苍煜闭上眼,呼吸者青草的味道,他轻轻的说道:“大哥,可知晓关于这南的传说?”

苍昊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苍煜依然轻笑的说道:“原来大哥也知道啊!先帝爷爷,在修建南时,对着天下人说过一句话:坐拥南者,坐拥天下!初云姑姑得了南,却尸骨无存!如今,父皇却将南,赐给一个并非皇族女子……她会有什么结局呢?大哥,你不好奇吗?”

苍昊闭上双眼,冷冷的开口:“那只是一句戏言,二弟岂可当真?”

“大哥当它是戏言,天下人未必当它是戏言,何况,自古,君无戏言!”苍煜突然一个侧身,撑起手臂,望着苍昊沧桑的脸庞,有些心痛的说:“这十几年来,大哥,在异国他乡,你是怎么渡过的?”

苍昊豁然睁开双眼,深邃的望着苍煜那双桃花美目,沉着脸,沉默不语……

秋日的风,微微刮过,吹落一树花瓣,在空中轻轻的飘着……



第五十四章:荣归

苍云国天历二十五年九月十五,又是一个月圆的日子。

善仞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巍峨的仪仗队逶迤前行,所有人都拥挤着争先目睹:苍云国第一个平民郡主的风采。

席心坐在淡黄金顶绣凤轿舆之中,心在微微叹息,有些徘徊。她抚上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有些茫然,本该喜悦的一件事情,满朝文武都知道此事,却为何自己的夫君一直无动于衷?

沉静在茫然中的席心,没有听见路的两旁,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

“她命可真好,嫁进宰相府不说,还被皇上封为郡主,这乌鸦也可以变凤凰。李妈,你也生个闺女,没准还能当皇后呢。哈哈哈——”

“扯你娘的臊,七老八十的,生个屁!人家可是有手段的。听说啊,肚子里怀的……可是……什么什么皇子的骨,将来能当皇帝的。”

“不对……不对……听说是……宰相大人的……造孽哦!”

“你们说的都不对,其实啊,是嫁进宰相府之前就有了,是……是……皇上的……!”

“都不对,其实是……”

这人世间,最致命的不是刀剑毒药,而是人的一张嘴,是非谣言,有时候能致人于万劫不复之地。

轿舆已经华丽丽的到了宰相府门口,身边的女怯生生的靠近轿舆旁,低声问道:“郡主,这……这宰相府,怎么也没个人出来迎接?”

席心的心咯噔一下,按理说,今日回府之事早遣人告知宰相府,夫君为何没有出来迎接?席心缓缓走下轿舆,淡淡的说道:“你们都回复命去吧!”

身边的太监、女都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位新册封的“南郡主”,看来外边的谣言都是真的,说这个三少夫人行为不检点,在宰相府不受待见。

今日,如此光耀门庭的册封,宰相府居然置若罔闻,鸦雀无声。

席心微微一笑,自己早也习惯了这些人的眼光,看着仪仗队远走,她一个人轻轻的推开沉重的宰相府的大门,抬眼望去,今日的宰相府果真是鸦雀无声。

静、宰相府出奇的安静,静的只有风的声音。

席心苦笑:她怎么能不明白呢?他们在向她示威,想让她明白,纵然是皇上御封的“南郡主”,在宰相府也不过是个三少夫人,她本就不配他们出来迎接。何况,于纪贤连皇上都可以不屑,何况自己只是个名不副实的郡主。

席心叹息:世人眼中的荣华富贵,贫穷苦难,在自己眼中都是一样的平等。富、也是生活;穷,也是生活。关键在于生活的开心和享受。

“三少……夫人,不,不,奴婢参见郡主!”川穹看见只身一人的席心,惊讶的出声。

“川穹,你还是称呼我为三少夫人吧!”席心微微一笑:“我累了,川穹,扶我去休息。”不知道为何,近日来总是觉得倦怠无力,可能是肚中的孩儿,在悄悄的成长。

席心轻柔的抚这肚子,满足的笑着。

川穹看了席心一眼,张张嘴,没有说什么,走过来,搀扶着席心。

“川穹……近日,三少爷还好吗?”长时间没有看见夫君,席心真的很惦记。

“好……很好!”川穹咬牙切齿的说着。

已经快到怜心阁了,川穹突然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席心疑惑的回头望着这个丫鬟,她心中一直明白,在于府之中,川穹这个丫鬟一直对她尽心尽力。

半天,川穹才抬起头来说道:“三少夫人,你……你……请这边走!”她指着与怜心阁相反的一条路。

“这边?”席心疑惑的望着川穹指的方向,那边?那边是哪里?

“来仪阁!”川穹低头小声的说:“他们……他们已经将夫人的东西,搬到“来仪阁”去了,以后,三少夫人,你就住……住来仪阁。”川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她自己都心虚。

席心身体一怔,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怜心阁呢?”

川穹着急的抬头,结结巴巴的说:“三少夫人……奴婢……先扶你回去休息,稍后再慢慢……”川穹将身体拦在席心的前面,脸色通红。

“让开!”席心脸色一沉,看来这一个月来,发生了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为何不声不响的将自己从怜心阁搬到来仪阁?到底是谁的主意?

席心走的很急,肚中已经有了骨,她不能使用内力,怕伤着孩子。疾走之下,小腹有些微微的痛,她大口的喘着气,并没有放缓脚步,急匆匆的冲进了怜心阁的院门。

清新淡雅的怜心阁,如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气息,那是厚重的胭脂水粉的气息,淹没了铃兰花清幽的香气。

“夫君,你看莲儿赖皮,输了不脱衣服。”一个女子媚叫,声音媚到骨子里。

“夫君……莲儿就剩……再脱就没有了……”又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甜腻腻的响起。

“脱——赶紧脱——”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于斯闭着眼,舒服的躺在躺椅之中,翘着腿,随意的说出口。

两个衣裳凌乱的女子,一左一右紧靠在他的身边,恨不得爬上去,紧紧贴住。旁边有三个同样妖媚的女子,一个女子跪坐在地上,头顶着一个玉瓶,另外两个女子拿着小竹签朝玉瓶投掷。

那个叫莲儿的女子,身上只身剩下一件红色衣兜,娇羞的、扭捏的看着于斯……

席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这还是怜心阁吗?简直一副春闺色艳图,堪比青楼!

“姐姐!”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席心回头一看,居然是叶曼青。

“姐姐,心……痛吗?”叶曼青冷冷的看着席心,没头没脑的说。

席心一脸错愕的看着叶曼青,她说什么?她称呼自己什么?席心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叶曼青轻蔑的看了席心一眼,她还是老样子!什么也不说,只会瞪着大眼睛!叶曼青提裙冲进去,冲进去那帮女人堆里,一挥手,拍掉女子头上的玉瓶。

“你们全部给我滚出去!”叶曼青怒气冲冲的吼。

第五十五章:妻妾

没有一人动,所有人都笑看着叶曼青,一动不动。

莲儿伸手将地上的衣裙捡起,轻抖两下,一脸无所谓的说:“夫君,青夫人又发飙了。”

于斯轻叹一口气,仍然闭着双眼,轻轻的说:“青妹,好好的,正开心呢。”

叶曼青顿时软下来,低下声音说道:“夫君,姐姐回来了,在那边……看着呢。”

于斯的身体明显一紧,缓缓的睁开双眼,看见一袭淡紫色衣裙的席心,站在微风之中,冷冷的看着他,那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很大很大。

席心透过几个女子的衣裙,才看见于斯,她的夫君,此时在看着她。

于斯闭上双眼,淡淡的说:“回来就回来了,明日,你们几个,记得去来仪阁给她请安。”

这句话轻飘飘的,依然十分清晰的飘到席心的耳边。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己的夫君?他……他身边怎么会多出这么多,女人!

“三少夫人,前段时间,三少爷纳表小姐为侧夫人,同时又纳了五个侍妾,还把怜心阁赐给了表小姐。”川穹满怀不平的说道。这个三少爷跟疯了似的,天天在怜心阁里,喝酒玩乐,没人管的了。

下唇咬出两道深深的印记,口喘不过起来,原来在自己生死关头,在皇中养伤之时,而自己的夫君却在纳美妾,放任自己在皇之中不闻不问。

席心转身,冷冷道:“带路,去来仪阁!”

“三少夫人,你不上去扇她们几巴掌?天天装狐媚子迷惑三少爷。”川穹嘟着嘴,不平的说。

席心突然收住脚步,转头直直的盯着川穹,盯着川穹心里一阵发毛,这个三少夫人,不会被那几个狐媚子气出毛病了?

席心突然回转身,走回怜心阁,毫不犹豫的直直的走向正在欢笑的男女。她稳稳的站在那里,盯着他们,眼光一一的扫过,带着一股隐忍的怒气。

川穹心里雀跃着:这几日自己心早中愤恨不已,三少夫人,这次可以狠狠的出气了,狠狠的扇她们,扇跑最好!

“全部退下去!”席心冷冷的开口,如数九的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嬉笑的女子瞬间安静,怯生生的望着于斯。

“没听见吗?”席心隐忍着怒气,高声的开口:“于府第九百九十三条家规:妾不听妻言、理当掌嘴!严重者杖刑,你们……谁要试试!”

厚厚的家规,本来是用来束缚席心的枷锁,如今,却成为自己的武器,她有些无奈!

“都下去吧!”于斯淡淡的挥手,所有人一声不吭的离开,他缓缓的起身,站立在席心面前,低头望着她。

“没想到在中一个月,倒学会摆架子了,南…………郡……主!”于斯扬着嘴角,轻蔑的笑着。

那一丝笑容刺伤了席心的眼,她轻轻的叹气,仰头对上他的眼,放低声音说道:“夫君,我想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他们何时,如此渐行渐远,远的离开了最初的约定!

“现在想谈了?”于斯轻轻的捏着她柔嫩的下颚,向上一抬,不屑的说:“晚了,心儿,原来天底下,不止你一个女人,为夫我现在才知道:当男人,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情。”

“她们!”他俯身靠近她的耳边,微热的气息吹过她敏感的耳垂,他邪魅的低语:“她们,可比你……有趣的多,特别是在床上。”

一种酸楚从心底涌出,直冲向鼻尖,席心闭上眼,努力忍住,睁开眼轻轻说道:“夫君,我……我有……了。”

捏住下巴的手,微微停滞,他深邃的眼睛,深深的望着她。

“我知道,不仅我知道。”于斯松开他的手,无所谓的耸耸肩,双手高举一挥,背过身去:“天下皆知,恭喜你,席心!”

恭喜我?席心身子一摇,他说什么?他在胡说什么?为什么,短短一个月,为什么天变了,地变了,她的于斯转瞬变的好陌生。

他霍的转过身来,直逼到她的面前,沉着脸,压抑着怒气,狠狠的说:“不是吗?席心,你干嘛还回来?留在你的南,等着封妃封后,等着凤冠霞帔,等着母仪天下,母凭子贵,不是更好?”

字字句句如同针尖一样,针针扎透了她的心,他在怀疑她?他在污蔑她?

席心抬手一巴掌,朝着这张她思念的脸挥过去。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紧紧的握住,丝毫没有怜惜,他冷一笑:“心虚了,我说中你心中的想法了?这么着急就想扇我走?”

他使劲拉高他的手腕,一只手抚上她的肚子,轻轻一捏,捏的席心咬牙的痛,于斯有些报复的快感:“你还有胆量,带着他回来。席心,你是不是觉得我于斯,好欺负?”

席心咬牙忍着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他是谁的孩子,你自己不清楚吗?”她只有过他一个男人,为什么,他就不相信自己?

“我清楚?我当然清楚,我只是怕你……不清楚?”于斯一把甩开席心,任由她跌坐在地上,他不看一眼,抬脚准备离开。

“于斯!”忍着痛,站起来,席心咬牙道:“我说过,我怀的是你的孩子!”

于斯并未转身,冷冷开口:“我的孩子?你怎么证明给我看,你怀的就不是什么……皇子或者什么……师父的骨?”

证明?她怎么证明?她用什么证明?

席心无奈的说:“于斯,新婚之夜,他并没……并没有和我……行房,从始至终,我,席心,除了你于斯,从来就没有过别的男人。”

她重重的说出来,通红了脸,难道他非要她说出这么难堪的话吗?

“好了!”于斯转过身来,俊美的脸上依然看不见丝毫笑容,他欺身来到她身边,开口:“这件事情,有还是没有?我不想再纠缠下去,如果让我相信你,就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心为何有一丝慌乱。

“打……掉……他,我不想替别人养野种!”柔美的脸上居然说出如此狠心的话。

“不!不!”席心咬着牙,摇着头。她不能打掉这个孩子,这是他和她的骨,不能扼杀!况且,自己的身体席心一直知道,是不能受孕的。

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心儿,你的身子弱,现在一定不要孕育生命,等过几年,师父给你调养好后,再定夺!

可是,席心没有听,她停了师父给自己的禁孕汤药,一心一意是想和他有个他们的孩子,她想要个完整的家庭。

打掉这个孩子,谁知道,以后,自己还能不能?

她不能这么做!

于斯看见咬牙摇头的席心,怒出心生,冷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为自己留条后路,是不是……我忘了,你现在是南郡主,皇上的救命恩人。”

“川穹!扶你主子,回来仪阁!”于斯大吼,甩手出了怜心阁!



第五十六章:醉酒

柔水居里微弱亮着微弱的光,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的味道。于斯仰着头,一把拎起酒一坛,倾倒而下,身体东歪西倒,摇摇晃晃,口中喃喃自语: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苹洲。

“过尽千帆皆不是。娘,为一个情字,你独守这么多年,为何?为何?你教孩儿至情至,你教孩儿专情专一,你教孩儿莫让真心付流水……你却为何不告诉孩儿,世间能有几个女子,如娘一般,痴情痴守?纵然是独守空闺,也无怨无悔?”

仰头倾倒,坛已空空如也,伸手一扔,酒坛扔到地上,碎成碎片。

于斯继续索着下一坛,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他的手上,温柔的不容置疑的按住于斯的手。

秦凤看着醉酒的于斯,第一次,她看见他喝酒。

他从来不允许自己喝酒,他常说:杯中之物,一则伤身,二则误事,事情靠酒是解决不了的,喝酒解愁只是自欺欺人!

如今,他也是在愁吗?酒也解不了的愁?

于斯眯着眼,盯着看了半天,才认出是秦凤,他伸出手扬起嘴角轻笑:“是凤儿,来,凤儿,陪哥哥喝一杯,这酒果真是好东西。这几天,哥哥才发现,酒……与……女人,果真是好东西!”

他拿手指着秦凤,深深的望着秦凤,轻轻的笑。

秦凤一把夺下于斯手中的酒坛,微怒的说:“于斯,你是何苦呢?你不是说过喝酒伤身,柔姨在天之灵,也不愿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凤儿!”他斜靠着,仰头望着她,苦笑的说道:“凤儿,你说女人心,为何就如海底针?我娶了她,我给她名份,我甚至给她,我的心。为何?她就没有对我说实话,为何她还有其他的男人?我……不好吗?凤儿!”一双如星辰般的眼,深深的望着秦凤,装满了柔情蜜意。

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秦凤知道,现在的他把自己看成另一个女子,他心中唯一的女子。

“你……很好!很……好!”秦凤收敛心神,转过脸去,这个男人,时时刻刻散发的魅力,永远也挡不住,这是一种诱惑。

“我娶了别人,我娶了这么多女人!我却……我却不能和她们欢爱,身体下……不是……她……,我一点激情也没有。她,她却给我招来那么多男人。”于斯喃喃自语。

秦凤心彻底一凉,他居然可以和她说这样的话,难道,他忘记她秦凤也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这么多年了,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女子看待?

秦凤深深的吸一口气,抬手抹掉眼中的一滴泪,转过身来,淡淡的说道:“如果你继续纵容她留在宰相府,留在皇,你就是在害她!”

现在的于斯,散失了决断的分析能力,她秦凤不能不提醒,他在犯一个错误!

于斯一个激灵,半分清醒,直直的望着秦凤,开口道:“你的意思是……?”

秦凤犹豫一下才开口道:“你不觉得皇上封她为“南郡主”很突然吗?她是救驾有功,该赏该封,是自然之理,可为何偏偏让她入住南?”

秦凤看着于斯没有出声,继续说道:“我猜测皇上估计怀疑席心的身份,恐怕想将初云公主的问题,推给帝羽楼。你想过没有,十八年前,传奇一生的初云公主,无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传言是宰相大人当时的杰作。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皇上是将席心推上风口浪尖,你明白吗?”

于斯一手拍在额头上,懊悔的说:“我怎么没有想到?皇帝老儿是想帝羽楼和于纪贤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一方面摆脱帝羽楼的束缚,一方面摆脱于纪贤的控制。”

秦凤继续说道:“其实,据我秘密调查,这次叛乱,皇帝针对的不是四皇子,这次叛乱明显是一个局。这个局是下个于纪贤的,可惜让四皇子赶了先,送了命。于斯,你想清楚,她已经被牵扯进来了,而且牵扯的很深,逃也逃不掉!”

秦凤一把抓住于斯的手,决断的说:“她如果继续在宰相府调查老爷子,老爷子迟早会发现她是帝羽楼的人。万一,万一……老爷子来个彻查,恐怕你、我的身份会牵扯进去。她招惹了这么多是非,你自然也会被怀疑。于斯,我们十几年的辛苦,难道要因为她,而全部断送吗?”

“你说过,你要为柔姨报仇,你要他们付出代价,你要做人上人,你要将他们全部踩在脚下。于斯,你这些话都忘记了吗?如今我们有我们的势力,离你的梦想就只有一步之遥,你难道要让一个女人,毁了这一切?”

她与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麒麟阁和翎凤阁,难道在最后这个时刻,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功亏于溃吗?

几年来,他们利用大理寺的职务之便,将无数个死囚犯,从地狱中的门口拉回人间,将他们训练成一支没有感情的军队,为的是什么?于斯,为了给柔姨报仇,而她秦凤,是为了将自己崇拜的这个男人,送上权力的最顶端。

她不要让他再受任何人的打骂和嘲笑,她要他高高在上!

于斯冷冷的起身,微风一吹,他微微的颤抖,他冰冷的开口:“秦凤,你以为……我该怎么办?”

秦凤望着他的身影,如白雪一般清澈,如白杨一般挺拔的身影,秦凤咬咬牙,下定决心开口:“休了她,趁现在的机会,现在谣言四起的机会,你有充分的理由休了她。让她从这个漩涡中推出去,这是保全她,也是保全你的,唯一的方法。”

席心,你不要怨我,有你在他身边,于斯变得不是以前的于斯,唯有你的离开,他才能重新回到从前,决断如流,斗志昂扬的于斯,他是王者,他应该有更加翱翔的天空。

而你,是他翱翔的绊脚石!

我,秦凤,绝不容许,有人绊住他,前进的脚步!



10

第五十七章:汤药

他不可能休了她

曾经,他对她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曾经,他对她说:不管如何,他,于斯,会保护席心一辈子。

于斯一个踉跄,身子有些不稳,他一把扶住桌角,使劲摇着头说:“不!秦凤,我不会休她的,我说过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她的命,就是我的,命!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部署,不会这么容易被老爷子查出来的。”

秦凤扭头愤怒的转过身去,肩在不停的起伏,她不想看见这样的于斯。秦凤冷冷的开口:“就算……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你也无动于衷!”

“你住嘴!”于斯狠狠一把拳头,打在桌角上,桌子哗啦啦——一下碎成一块一块。

“你还是在意!是不是!”秦凤突然转过身来,踩在地上的碎木块上,喳喳作响,她盯着于斯的眼睛说道:“你以为,你做的这些,我看不出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你知道,你爹爹知道,于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你为了保全她,保全她肚子的孩子,你答应他们纳侧夫人,纳妾!你花天酒地,姿意妄为!你以为这样别人就会去同情她,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子……”

“你住口!”于斯突然愤怒的起身,一把抓住秦凤的双肩,使劲的摇晃,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再告诉你一遍,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伤害她!”

“好!好!”秦凤使劲一把甩开于斯的手,通红的眼中含着泪,她有些失控的说道:“好!让她陪着你去报仇!让她陪着你去面对他们吧!我……我……”秦凤一咬牙,一跺脚,飞出了柔水居!

于斯身体一软,顺着桌角,慢慢的滑落在地上,他仰着头,他闭上眼,他在深深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晚香玉的香气,那是娘亲所独有的香味。

娘,你能告诉孩儿,该怎么办?什么时候,孩儿才能为娘亲报仇雪恨!抱着娘亲,还有她一起回到,娘亲的故乡,娘亲经常提起的江南,在那里像娘亲曾经生活过的,那样生活?

和风熏,杨柳轻,郁郁青山江水平,笑语满香径。

朝数露,晚看夕,杨柳堤岸双人行,闲游一身轻。

——来仪阁——

席心一夜未眠,“来仪阁”离“怜心阁”很遥远,一个在最东头,一个在最西头。看来他们安排自己住来仪阁,明显是要自己远离于斯。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执掌整个相府的于老夫人?还是变的陌生的夫君?不管怎么样,昨夜,他竟然一夜未到来仪阁来。

他会去哪里?那么多的妾室,也许总会在某一处,是莲儿,青儿、还是什么……

席心心很慌、很乱,很无措,从来没有想过,会与别的女子分享他,不能想象他抱着别的女人在床上做出亲密的事情。父亲娶了娘亲一个女子,后来娘亲失散后,又只娶了一个二娘。妻妾成群——这个词在席心的心中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而昨日,看着他左拥右抱,才知道:自己的心原来,可以痛的如此,难受!小腹有些微微的痛,席心斜靠在床上,神情懒散。

门“吱哑——”一声被推开,川穹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端着一盅青花瓷盖盅。川穹轻轻的放下,对着席心道:“三少夫人,这是阿胶八珍鸽!夫人赶紧趁热喝点。”

川穹边说边解开盖子,一股浓香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席心深深的呼吸,的确有些饥饿。她轻轻的起身坐在桌边,从川穹手中接过来,白色的浓汤看上去如玉一般,很有食欲!

席心轻启朱唇,放到嘴边,轻轻晃动,手却在这一瞬间停滞,呆在那里!

“怎么了,三少夫人!”川穹有些奇怪的看着席心,三少夫人的脸色有些奇怪。

席心目不转睛的盯着碗中洁白如玉的汤,手有些轻微的颤抖,筹措半响才开口,声音有些微颤:“川穹,这汤是谁吩咐做的?”

川穹脸色微微一变,眼睛左右晃动,犹豫的说:“是……是三少爷,亲自交给奴婢的,三少爷说三少夫人,怀有身孕,又劳过度,他亲自吩咐厨娘做的。”

席心一言不发,一直望着汤,迟迟没有喝,久久的凝望。

缓缓的,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滴落下来,滴到汤中,溅起一片涟漪。

“三少夫人……”川穹惊讶的出声,果然没错,三少夫人一听说三少爷送的汤,居然感动的流眼泪了。川穹心中一阵欣喜!

席心轻轻的放下,心在那一瞬间险些窒息。

他的眼中果然容不下一粒微尘。他竟然如此的狠心,居然在汤中熬制了红花,红花主要是活血祛瘀,行气止痛。平常体弱的女子可以服用补血养气,可是对于怀孕的女子,是大忌!

自己的夫君居然如此狠心,执意想要打掉自己肚中的孩儿!执意不相信这是他自己的孩子!先是对自己不闻不问,然后是娶了一堆的妻妾,莺莺燕燕。最后最终绝情的打掉自己的骨。

于斯啊于斯,为何,你信得了天下人,却信不过你同床共枕的妻!说什么“恩爱两不疑”?说什么“守候今生”?是谁最先抛弃了最初的约定?

“姐姐——”叶曼青站在门口,看着席心,轻声的称呼。

席心转过头去,瞟了一眼,转过身来,抬手轻拭去眼中残留的眼泪,冷冷的说:“川穹,我累了,你招呼青夫人!”

“姐姐——”叶曼青不客气的抬脚跨进来,自然的坐在席心身边,一把拽住席心的衣袖,轻笑道:“我知道姐姐不愿意,看见我。我今日是来给姐姐道歉的!”

席心惊讶的回头,望着眼前的女子,刁蛮的叶曼青,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轻言细语的说话?如此的谦逊?

叶曼青看着席心吃惊的眼神,苦笑一笑:“我知道姐姐可能不相信,可是妹妹的确是诚心诚意的。这期间,我也想通了,斯表哥一直深爱的姐姐,妹妹很诚意的希望你们能幸福!姐姐恐怕也知道,我们叶府被满门抄斩,爹爹、娘亲、哥哥、弟弟……全部……”

叶曼青咬着牙,努力的忍住流出来的眼泪,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席心这才想起,谋逆的兵部尚书叶权是叶曼青的父亲,皇上下旨抄斩叶家全族!

叶曼青掏出手绢,擦拭过双眼后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斯表哥,在刑场上承认我是他的妻,恐怕,妹妹我已经在九泉之下……如今除了曼雪姐姐,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

成为宰相府的少夫人,自然是没有人能斩的了的!

叶曼青直直的对望上席心的双眼,哽咽说道:“姐姐,妹妹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别无所求,只求守着斯表哥能孤独终老,我不求他能像爱姐姐这样爱我,哪怕默默的跟在你们后面,我今生也别无所求。”

字字句句如泣如诉,席心突然间同情眼前的女子,她爱自己的夫君,并不比自己的爱少多少,可是如今,她一夜之间失去了她所有的亲人。

自己还有父亲,还有妹妹,过惯了孤独的生活。可是叶曼青,从小在众星捧月中长大,如今一无所有,也是可怜之人。

叶曼青有什么错?她只是爱上了自己的夫君,爱是没有对错的,每个人都有爱一个人的权力,每个人也有拒绝别人爱的权力。

夫君最终接纳了叶曼青,是否,在他心中,也许也有叶曼青的一席之地?如果不爱,是不会娶的。宰相府也不仅仅只有三少爷一个男人!

席心伸出手去,轻轻的抚上叶曼青的手,正要开口。

一旁的川穹连忙过来,故意打岔说道:“三少夫人,三少爷特意给你熬制的汤,夫人赶紧喝吧,不然,三少爷会心疼的!”川穹故意重重的加重“心疼”两个字。

川穹实在看不惯叶曼青在席心面前装可怜兮兮,那日,自己明明看见叶曼青故意勾引三少爷。披头散发在老夫人面前,求老夫人救她,为她做主!如今却欺骗三少夫人,说是三少爷执意去救的她!

叶曼青拿眼瞟了一眼桌上的汤,幽幽的说:“姐姐,好福气,夫君对姐姐如此体贴入微,妹妹真是很羡慕,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喝过斯表哥特意熬制的汤。”

“好福气!”席心冷笑出声:“恐怕我无福消受,妹妹要是喜欢,拿去喝吧!”

叶曼青摇摇头:“妹妹怎么能喝夫君给姐姐的东西,夫君要知道了,肯定会责怪的!”她温柔的笑着,腼腆的笑着。

席心突然之间无法适应,这样的叶曼青,这个女子情转变的太快了。难道是灭门之后,她转了情?席心尴尬的一笑:“川穹,给青夫人盛一碗。”

川穹拉长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来,执勺只盛了小半碗,心中愤恨不平,这个女人也配喝?

叶曼青表现的十分荣幸的接过来,轻轻的喝上半碗,然后轻叹一口气:“味道真好!是阿胶八珍鸽啊!这几日,正巧大夫也要我进补一些,说我身体弱,怀孕后更加要注意进补……”

怀孕?席心吃惊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你说你怀孕?”

叶曼青脸色微微一红,羞涩的低下头说道:“夫君本来嘱咐说,暂时不要告诉姐姐,你看我,一高兴就忘记了,才一个月,不能跟姐姐比!”

席心脸色大变,霍然起身,一把夺过叶曼青手中的玉碗,“蹭——”的一声扔出半尺开外,玉碗清脆的砸在地面上,瞬间碎成一片一片。

吓得川穹和叶曼青,脸色突变!

叶曼青连忙起身,不安的说:“姐姐,你不要生气,都是妹妹的不对,都是妹妹的不对,我们不是故意的,那夜是斯表哥喝醉了,执意来我房间……”

席心一把揪住叶曼青的衣襟,摇晃着说:“快,快吐出来!快!”

叶曼青被弄的糊涂了,疑惑的望着席心。

席心转头向川穹吼道:“赶紧!去传大夫,赶紧!”她转头着急的对着叶曼青吼道:“赶紧吐,这里面有红花,你再不吐,肚子孩儿就不保!”

叶曼青脸色大变,连忙俯下身去,可是,无论如何费劲,却依然吐不出半点汤水。片刻,一阵微微的痛,从腹中传来,叶曼青捂住小腹,弯下腰,一缕鲜红的血,从大腿部缓缓流出,流至脚踝处,异常的醒目!

席心呆呆的望着叶曼青,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月没有见夫君,他就和别的女子,怀上了孩子。他在质疑自己肚中的孩儿时,可曾想过他自己率先背叛了两人的爱情?

当事实真实的摆在席心面前时,竟然是如此的鲜血淋漓!

当所有人簇拥着叶曼青离开时,席心看见了她们的愤怒,于老夫人的愤怒、于夫人的愤怒大少夫人叶曼雪的愤怒……

“来人,看着三少夫人!”于老夫人恶狠狠的吩咐官家,转身凌厉的眼神直向席心:“回头,再找你算账!”

席心沉沉的坐下来,如果叶曼青有个闪失,看来她们都会把过失算在自己头上。

一旁的川穹心中十分慌乱,没有想到青夫人喝汤后,居然流血不止,难道汤里有毒?他们想害的是三少夫人?其实,这汤是大少夫人端给川穹的。

大少夫人叶曼雪微微的笑着:“川穹,这是老夫人吩咐端给三少夫人的。”

川穹接过后正要转身,大少夫人又叫住她,微笑着问:“听说,三少夫人刚回来,就和三少爷闹矛盾了。”

川穹轻轻的点头,低声的说:“三少夫人,被其他几位夫人,气的一晚上未眠!”

大少夫人轻轻一叹:“那可不好,夫妻之间应该和睦,何况,你家主子现在又有身孕。对了,川穹,你就告诉三少夫人,这汤是三少爷特意为你家主子熬制的,三少夫人一定会感激,没准两人就和好了。丫头,这些,你可得上心。”

刚进府没多久的川穹,怎么能知道这庭院深深中的,尔虞我诈?

川穹抬头看着席心,鼓起勇气说道:“三少夫人,其实,那汤……”话未开口,只听见“嘭——”一声,来仪阁的大门已被踢碎。

于斯怒气冲冲的冲进来,沉着脸,凛冽的眼神,直向席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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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男爵应该勤快点,多更点字数,呵呵!



第五十八章:夫妻

“滚出去!”于斯转头对川穹吼道。

川穹一个惊吓,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倒在地,她颤抖的声音说:“三少爷,都是……奴婢……奴婢的错,是奴婢听了……”

“滚出去!”于斯一运气,大手一挥,一巴掌向川穹扫过去。川穹娇小的身体像花瓶一样,直直的飞出大门,“咚——”的一声,撞在门外的雕栏上,晕死过去!

“把这个死丫头拖下去!关起来!”于斯望着席心的眼,恶狠狠的说道。

席心“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你有火冲我来,对一个小丫头动武,亏你还是个大男人!”

席心咬着牙,心抽搐得难受,没有想到最先来质问她的,居然是于斯!他的夫君,为他的妾,来质问她这个妻!

于斯上前一把捏住席心的肩膀,恨恨的说道:“你……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待在来仪阁?你招惹青妹干什么?”

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现在这个府中,谁都想致她于死地,她居然出手伤了叶曼青,这不是引火**,是什么?

“我招惹?”席心扭身挣脱他的禁锢,冷笑一声:“你的……青妹!她……自己跑到我的来仪阁来,是我招惹她吗?”

于斯口气稍微的软下来:“她来给你请安,是她懂规矩,你不该下红花,伤了肚里的孩儿!”

“我下的红花?”席心仰头大笑,笑中带着眼泪,带着苦涩,带着心痛和辛酸,天底下居然有这种贼喊捉贼的事情,这个人还是她的夫君!

“于斯,你是不是看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你难受是吗?你是不是非得让我打掉我肚中的孩儿,你才会放过我?是不是?”眼泪从眼眶中倾泻而下,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悲痛欲绝!

他居然真的不认这个孩子?

于斯愣住了,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上那张流泪的脸颊。他的心,如此的痛!

席心一挥手,打掉他伸过来的手,转过头去,隐忍着悲伤!

“心儿,我是……我是说……你不该……给她喝红花,你知道现在你处境……”于斯收回手,叹口气说道!

席心转过头来,上前一步,抬头望着他,泪眼朦胧中,他的脸是如此的模糊,遥远而捉不到,她冷笑道:“于斯,我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养伤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娶这个女人,你在娶这一群女人!现在,你心疼了?你谁下的红花?你倒来质问我?”

席心挥手抹掉自己的眼泪,伸出手:“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于斯一动不动,望着席心,这个女人,她自己做错了事情,现在反而还强词夺理、理直气壮!短短的一个月,她在皇,居然也学会这套阳奉违!

他曾经纯真的心儿,到底去了哪里?

于斯冷冷的说:“席心,我还真看不出,你居然如此会演戏,你装的很无辜,是吗?”

他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颚,使劲一抬,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给我说一句……实话!”

从新婚到如今,她瞒着自己的身份,她瞒着自己的目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他男人的尊严,用这双清纯至极的眼睛,对他撒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而他纵容她,为她隐瞒,为了挡去所有人的追查,而她,却舍不得给自己说一句真话!

于斯彻底的愤怒,他俯下身子,靠近她的鼻尖,对上她的眼睛,沉重的呼吸直冲着席心,他冷冷说道:“席心,现在,天下谁不知道,你是散毒神医的弟子?你能解天下第一毒,下毒,解毒,对于你,席心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青妹,肚中孩儿要是不保,你也别想脱身?”

席心咬牙对上于斯的脸庞,曾经这张俊美的脸,是何如温柔的在她耳边轻言细语,如今却如此的冰冷绝情。

席心轻轻的推开于斯禁锢的手,低下头来,悲伤欲绝之后反而平静下来。她微微一笑:“反正迟早都脱不了身,拉上一个垫背的,不是更好?”

既然他执意要打掉自己的孩子,何不隧他的意,顺他的心。她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从她没有落红的那天开始,怀疑就已经在他心里生了!她终于明白从此之后,无论这个孩子是否生下来?她的清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她,席心,不会再为他,于斯,生儿育女。夫妻情义,恩断义绝!

她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这样的眼神让于斯的心,瞬间产生一种无法言语的慌乱,他从来没有见过席心如此的眼神,彷佛放下一切的决然。

于斯无法告诉席心:那日朝堂之上,于纪贤知道席心怀有身孕后,久久没有出声,深夜召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是苍家血脉,断不能留,宁可错杀,不可枉纵!”

如今,她却又设套伤害叶曼青肚中的骨,此次恐怕脱身很难!

“为一个野种,居然谋害我的亲孙儿!好狠毒的女人!”在二人无声对视之际,门口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是于老夫人,于老夫人在叶曼雪的搀扶下,径直走到席心面前:“你是三少夫人也好,是南郡主也好,在这个宰相府,永远要听……我这个老婆子的!”

于老夫人一字一句,张扬着无比的怒气和气势!

于老夫人转眼看见桌上的阿胶八珍鸽,冷冷的开口:“三少夫人,你肚子里的孽种,早不该留了!你用什么害曼青肚子的孩子,那就用什么打掉你的孽种!曼雪,喂她喝下去!”

于斯连忙俯身道:“,此事还很蹊跷……”

“你给我滚出去!”于老夫人狠狠的用拐杖跺着地面,愤怒的打断于斯的话:“于斯,听我的话,早休了她,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叶曼雪,还愣着干什么?”

大少夫人叶曼雪轻轻的走到席心身边,微微的笑着:“席心,曼青肚子里才是于府,正儿八经的孙子,你的孽种,是于府的耻辱!”

“等等!”席心微微一笑,那抹微笑,淡的如风,她淡淡的开口:“不劳你们,我自己来!”席心跨过于斯的身边,丝毫没作停留,一狠心,端起桌上剩余的汤。

孩子,为娘一直在期盼你的到来,可是,你来的却不是时候,不是为娘狠心不要你,是娘不愿意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就饱受世人的嘲讽和耻笑。

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于斯,他不认你,却还是你的父亲,要恨,你就恨他吧!

席心缓缓的转身,最后看了一眼于斯,艰难的开口:“夫君,你说的对,他不是你的孩子!永永远远也不是你的孩子!他不该来到世界上,我成全你们!”

一仰头,席心将全部的汤倾倒而下。

让所有的一切随它去吧……



第五十九章:决定

于斯的心,被她那最后一眼,深深的揪起,难受的窒息!他丝毫没有犹豫,一掌挥下去,凌烈的掌风将玉盅震的支离破碎!另一只手一把拉开席心。

他低头望着怀中惊魂未定的席心,冰冷的开口道:“,我昨夜已经在父亲面前起誓:心儿肚中的孩子,是我于斯的!去与留!你们谁也不能替我做主!”

叶曼雪眼看着席心就要喝下汤,结果被于斯拉开,心中愤恨不平,嘲讽的说道:“三弟,她都承认不是你的孩子,你还把这顶绿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你气糊涂了?青妹的孩子你就不管了?”

于斯霾的脸上,闪出一丝杀人的怒火,他隐忍着说道:“大嫂,这是我们三房的事情,轮不到你在旁边煽风点火!”

“你……我是为你好!”叶曼雪轻蔑的一笑:“你都不知道,现在整个京都,怎么评价你的好妻子,妇啊!……你……!”

“住口!”于老夫人喝道:“曼雪,这话是你能说的吗?好了!今日,她肚子的孩子,谁说也没用,绝不能留!来人!把三少爷拉开!”

“,等等!”只见门口一闪,闪出一个青色的身影,是于轩!于轩扫了一眼房中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留在于斯怀中的席心身上。

“于轩,你来干什么?”叶曼雪一看见自己的丈夫,咬牙切齿的问道。

于轩没有理会叶曼雪的问题,他走到于老夫人身边,俯身道:“,既然三弟都承认孩子是他的,这是与不是?三弟肯定是最清楚。,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不便掺和!不过关于这孩子是否是于家的血脉?等生下来不就知道了?孩子生下以后,滴血验亲!是,那么就是于府的大喜,也正好堵住悠悠众口,保全宰相府的名声!如果不是,再惩罚也不迟,早晚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字字句句,言之有理!于老夫人略一沉思,微微的点头道:“轩儿,的确说的有理,暂且等上几个月,等证据确凿,料想这个小贱人,也就心服口服!不会再说我们处事不公!”

所有人走出来仪阁,于轩回头轻轻的说:“三弟,让心儿,好好休息,这一折腾,她脸色更苍白了。”

于斯轻轻的扶起席心,想将她扶到床上去休息。她挥手一拍,拍掉他伸过来的手,肚子在微微的痛,彷佛有种下坠的感觉在拉扯着自己。席心努力支撑自己身体,一步一步挨着走到床前,坐下。

虽然,他打碎了那碗汤,但是心也随着那碎掉的玉碗,彷佛也碎成一片一片。

于斯的手还悬在半空,看着她独自咬牙走到床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眼睛,黑色的眼睛,空洞洞的望着自己,彷佛越过自己的身体,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心儿!”他走进她,伸手想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别碰我!”席心突然恶心的往后一缩,眼里闪出一丝厌恶的神情。

刚回府时,看见围绕在于斯的莺莺燕燕,一张张娇媚的容颜,她心有些痛,有些酸,可是,却一直在提醒自己,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自己应该大度,应该容忍,应该相信。也许,她从心里就相信他,她总是在为安慰自己,她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和她们发生什么事情。

如今,看来完全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叶曼青怀了他的孩子,是自己夫君的孩子,已经怀了一个月的孩子。

“心儿,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找大夫!”于斯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心中闪着一丝深深的恐惧。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席心咬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不在乎吗?她还是在乎,在乎他给她的柔情,同样也给了叶曼青。

“什么……?”于斯有些茫然。

“很早,是吗?青梅竹马,对吗?”席心嘲弄的苦笑一笑,从新婚第二日看见他抱着叶曼青,就应该明白,叶曼青的眼中的爱恋,是多么的明显!多么的热烈,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于斯,你们既然两情相悦、青梅竹马,你为何还要娶我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娶了我,伤了我。于斯,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于斯终于明白席心说的是叶曼青的事情。这件事情、一个月来在他心中是一刺,刺得自己微微的痛。朝堂之上、知道席心怀了孕,他当时就懵了。这个时候,这个孩子来的真的很不是时候。

“心儿,那夜……我喝醉了,我以为……我以为她是你……”于斯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这一个月,他都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这件事。

兵部尚书叶权被抄家灭族那天,叶曼青跌跌撞撞的逃到于府,告诉老夫人她怀了于斯的孩子,她要嫁给他。

宰相府要救的人,当今皇上也斩不了!这就是于纪贤多年把持朝政的局面!

“出去!”席心无力的抬起手,指着门口。难道所有男人,都只会用这个借口,喝醉了?把她错当作你?酒不是借口,不清醒也不是借口。

酒醉心明白,从小看着喝醉的父亲,席心明白这个道理。她知道他对自己说了谎。现在,席心突然不想去追究这件事情,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孩子,既然,你能活下来,那么我一定会将你生下来。



第六十章:真相

叶曼青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经过几天的静养,孩子总算是保住了,可是于老夫人和于夫人还是执意不要她下床,强烈要求卧床休息。

半夏轻轻的推门进来,小心翼翼的端着保胎药,来到叶曼青的面前,俯身道:“青夫人,趁热把药喝了吧!”

叶曼青抬头扫了一眼半夏,不情愿的接过来,停滞半空,突然一挥手,甩掉汤药,恼怒的说:“我不喝!我已经好了!”

“青夫人!”半夏吓了一跳。

“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叶曼青烦躁的坐起来。

半夏俯身回道:“这几日,三少爷整天不见人影,但是没有去来仪阁。奇怪的是……”

“奇怪……什么?”叶曼青睁大眼睛,直起身望着半夏。

“奇怪的是。因为川穹被三少爷赶出府了。这几日,三少夫人经常一个人出府,不要下人跟着。奴婢悄悄跟去看过,她去了赛医馆,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包药。”

叶曼青如同泄气的皮球,泄了气:“这有什么奇怪的?她本来就是赛医馆的人,肯定去拿保胎药去了,你有没有脑子?这种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半夏低着头不情愿的说道:“青夫人,奴婢觉得奇怪的是,三少夫人进去快两个时辰才出来的,奴婢假装走进赛医馆,但是却看不见三少夫人的身影,青夫人,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的确奇怪?”叶曼青喃喃自语,低头沉思。

门突然砰——的一声,被砸开。抬头,叶曼青惊奇的发现于无佑冷冷的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沉的脸如同乌云压顶,完全没有平时的吊儿郎当的申请。

“半夏,去再煎一碗药,端过来。”叶曼青转头先对半夏说道。等到半夏退出去后,于无佑才抬脚走进房间内。

叶曼青抬头淡淡的看着于无佑,并未起身,依然躺在床上。

“叶曼青,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于无佑转身坐在桌边,一脚翘在凳子上,斜斜的、眯着眼望着叶曼青。

“我不知道佑表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叶曼青拉了拉锦被,盖住自己的下巴。

于无佑恼怒的一脚将凳子踢出去,凳子打个转,砸在刚才打碎的碗上,将破碗再次砸个粉碎。他沉的开口:“为什么不喝保胎药?”

“我没有说不喝,我不是让半夏,重新再熬一碗吗?”叶曼青闭上眼,不想看见于无佑的表情。

于无佑一个起身,来到床边,旋身坐在叶曼青身边,一只手上她的脸颊,一掰,将叶曼青转过去的头,摆正,面对着自己。

“看着我!”

叶曼青不情愿的张开眼睛!

“青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明明已经告诉你,曼雪在席心的汤里下了红花,你还上赶着去喝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想跟于斯生一个,是吗?你做梦!”于无佑俯身靠下去,直视着叶曼青的双眼。

叶曼青使劲扭过头去,心虚的说:“你别瞎猜!”

“叶曼青,如果你肚子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告诉、我不会饶过你的。我一定会告诉于斯,你是怎么设计,将醉酒的他设计到你的床上!而你肚子里却怀的是我的孩子!”于无佑再次狠狠的将叶曼青的脸,使劲掰正,面对着自己。

娇媚白皙的脸上,因为指甲,而出现了三个红红的甲痕。

叶曼青咬着牙,忍着痛:“于无佑,你敢,你要告诉于斯,我就让我肚子的孩子化成一滩血水。”

于无佑轻蔑的笑道:“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相安无事的好!这就是你执意要嫁给他的代价,这是你自找的!”

叶曼青也轻蔑一笑:“是我自找的,咋样?可是……佑表哥!”她突然妩媚一笑:“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但是我的心,永远在斯表哥的身上。这点,也是你自找的!”

“你……”于无佑咬着牙。

叶曼青一把打开他的手,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倒有正经事情给你说。最近,席心经常一个出府,去赛医馆,一去就是很长时间,我想让你去查一下,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于无佑起身,整顿衣裳说道:“不用去,这件事,我已经查到了。她去私会情郎去了。我刚才看见她独自出府,恐怕现在正在……你侬我侬。”

叶曼青惊讶的蹭——的窜起来:“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亲眼看见的——”于无佑轻蔑的耸肩:“我一直以为,这个府中,只有她才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干净的女人!”

叶曼青没有理会于无佑的嘲讽,低头沉思。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门口突然响起于斯平静的声音。叶曼青和于无佑均回头一看,不知何时,于斯站在门口,看着二人。

叶曼青脸色瞬间变化,马上呈现出一脸虚弱的小女人的妩媚。于无佑一眼瞥见叶曼青微红的脸,咬着牙,隐忍着怒气,没有看于斯一眼,从他身边甩袖而去。

于斯并未在意于无佑奇怪的态度,而是随手将门推上。叶曼青急忙期期艾艾的起身,期望于斯能过来扶自己一把。岂料于斯径直走到桌前,远远的坐下来,望着叶曼青,并没有打算上前。

叶曼青尴尬的坐在床边,堆砌一脸的笑容,微笑道:“斯表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青妹!”于斯望着叶曼青半响,才开口说道:“青妹,你身子不好,以后就多卧床休息。以后一切晨昏请安,就免了。”

“谢谢夫君!”叶曼青惊喜的开口,眼中闪出点点的光芒。斯表哥还是关心她的!

“所以……”于斯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所以,以后你就不要再去给心儿请安了。以后,你也最好不要去见她。明白我的意思吗?”于斯抬头盯着叶曼青。

这样的眼神,叶曼青的心突然间彻底的凉透了。他看着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她见过他看着席心的眼神,无论什么时候,他看着席心的眼神,就算是争吵时,他的眼中都闪着光芒。

原来,他是怕自己打扰他心爱的女人,才免去自己晨昏请安的规矩!

叶曼青生生的压下心中冒出的那股怒气,乖巧的说道:“夫君怎么吩咐,青儿,都会照办的!”

“好!”于斯说完,就起身、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丝毫没有一丝的流连。

“等等,夫君!”叶曼青突然叫住于斯,小声的说道:“夫君,能帮青儿一个小忙吗?她用一双期盼的目光望着他。

于斯转身看见叶曼青,柔弱的坐在床边,怯生生的望着自己,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毕竟这么多年的两小无猜,自从叶府被灭族后,叶曼青完全像变一个人似的。

他轻轻的点头,叶曼青高兴的说道:“府上大夫开的保胎药,好苦,青儿,很难下咽。夫君,听别人说赛医馆的保胎药,是出奇的好。我想服用赛医馆的药。”

“这个容易,我让人去一趟即可。”于斯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可是……我想请夫君……能不能亲自去一趟。因为这些丫头们都冒冒失失的。我不放心,夫君可否满足青儿这个小小的心愿。让大夫开点味甘甜的药草。”

叶曼青转头盯着打碎一地的汤药,委屈的说:“今日的药,还没有服用呢?”

“好!我现在就去,你放心!”于斯转身,心有些烦躁。大步踏出怜心阁。抬头看着院子里,昔日里繁荣盛开的铃兰花,如今剩下一堆枯叶残花,心突然有一股深深的疼,在拉扯着。

心儿,是否有人,为她熬制保胎药?

第六十一章:路遇

“麻烦你给我封两份保胎药,配一些味甘的草药,怕苦!”于斯微笑的对着柜台后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后生说道。

“好的,你稍等!”小后生白白净净的脸,露出羞涩的笑容,却很熟练的抓药、配药、包扎好两包保胎药后,轻轻抵到于斯的手上:“你的药、配齐了!”

于斯却只接过一包,另一包搁在柜台上,对着小后生问道:“小哥,敢问贵店,是否可以送药上门?”

“可以啊,只要客官支付部分酬劳,小的很愿意跑腿。”

于斯掏出钱袋,并未打开,而是全部扔在柜台上,微笑着说道:“自今天起,每天送一包保胎药去于府,三少夫人手中。这些都是药钱和酬劳。”

小后生接过钱袋,打开一看,眉开眼笑,点点头应道:“这些实在绰绰有余,小的一定照办!”

于斯拎起一包药,转身踏出赛医馆的大门。未走出几步,突然听见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七,我的药包好了吗?”

“席姑娘,小七,早给你包好了。还有苍大哥的药,小七也打点好了。”

于斯急促的转过身去,看见席心站在他刚才站的那个柜台边,她仰着头,看着……看着她身边的男人。苍昊!她微笑的看着那个男人。

于斯突然一个转身,躲在拐角的地方,看着席心。看着她对着苍昊笑,那种笑容,很久……于斯都没有在席心眼中看见了。那种从心底绽放的笑容。

他二人走出赛医馆的大门,走出三丈开外后,在另一边的拐角的地方,停下来,面对着面。于斯看见席心的嘴一张一合,如此的距离,他听不清他们两人的谈话。

他却没有勇气,走到他们面前,去知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席姑娘……谢谢你……”苍昊拉起席心的手,感激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是她的这一双手,将自己身上的“噬骨媚”彻底的治。这困扰自己十多年的媚毒,终于从自己身体里彻底的消失,他真想抱着她,无声的感激。

席心也十分的激动,自己在解毒术上又有一次新的突破,她也高兴的说道:“昊皇子,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解你身上的毒。之前,在中只解了八分。这几日,在赛医馆的针灸,我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的效果。”

“席姑娘,苍昊我这一辈子,都感恩姑娘的救命之恩。席姑娘,你拖着有孕之身,为苍昊施针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

苍昊望着席心,娇小的脸颊,娇小的身子,隆起的腹部,他笑着对席心说:“席姑娘,我有个不请之请,我是否可以拥抱你吗?”

席心吃惊的抬头望着他。

苍昊潇洒的一笑:“在西凉国,拥抱也是表示感激的一种方式。我在西凉国生活了十七年,我想用这种崇高的礼节,向席姑娘表示感谢。”

他的眼底是一片清澈的光芒。

席心轻轻一笑,微微的将身体向前靠靠。

苍昊轻轻的将席心拥抱在怀,他高大的身躯,搂住席心娇小的身子,他将头轻轻的俯下来,俯下来……

于斯紧握着拳头,狠狠的砸在身旁的石墙之上,一个深坑。

“我以为,你会冲出去,质问他们?”突然出现的秦凤,冷冷的开口对于斯说道:“没有想到……你居然躲在这里,一声不吭。于斯,你什么时候变的胆小了?还是……你害怕冲出去面对你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秦凤永远知道于斯,心中在想些什么?

秦凤内心十分愤怒,堂堂的于斯——堂堂的大理寺残狠的紫煞——堂堂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麒麟阁主,居然也有逃避的时候!

秦凤知道于斯在逃避,逃避去面对他不敢承认的事实:他们二人有私情的事实。

“你怎么在这里?”于斯的话寒冷的如一块冰,凉到人的心里去了。

秦凤一狠心说道:“你不是叫我保护她吗?我当然一直跟着她,不过,很不幸,刚才让我看见他们二人在楼上,赤裎相对的情景。你瞧瞧他们,可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就差你一纸休书,成全了他们的幸福。”

秦凤没有继续说下去,至少她也没有撒谎,她的确是看见苍昊裸着上半身,席心为他施针。

于斯突然间,十分的平静,平静的让秦凤心泛起一丝慌乱,于斯淡淡的说:“回去吧!”

……

苍昊依然搂着席心,不过他加大了手臂的力度,牢牢的将她锁在怀中,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所有人都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不介意……承担……责任!心儿。”

苍昊的语气有些微微的颤抖,带着一股不自信的犹豫。

微微的气息就这样轻轻的刮过席心的耳旁,他的每一个字都摩挲着她敏感的耳垂。

席心的身体明显的僵硬,她使劲用双手试图想推开他,无奈他的手臂出奇的有力,丝毫没有一点作用。苍昊的一只手掌,牢牢的将席心的头,压在自己的膛之上。

席心无法抬头看他,只好低头嘲讽的说:“昊皇子,没有想到,你居然使用奸诈之计,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的方式?”

苍昊仰着头,深深的叹气,而后才低下头来轻轻的说:“我是怕,看着你的眼睛,说不出我想对你说的话。”那是一种有些无奈的语气,带着一丝的期盼、带着一丝的叹息。

席心低着头,不容置疑的说道:“你对我没有什么需要负的责任,因为,我肚子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你的。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夫君的。这下……你可以放开我吗?”

良久,苍昊终于缓缓的放开席心,他微笑的看着她:“那……当然最好了。希望你能……幸福!”

他说完,没有看席心一眼,大步流星而去,远远的一个有些落寞的背影。

落寞!席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个词,看着苍昊的背影,她突然间没有理由的,原谅了他刚才的举动。

有时候,一些感动,仿佛若有若无,却又一点一滴,直渗到心里,慢慢的填满心中所有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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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一直以来关注男爵的亲们,

特别是lisalei1104,我是一个好人,还有萱萱等,特感谢你们的支持。

今晚八点二更。

呵呵,男爵努力中……

第六十二章:谈心

宰相府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叶曼青扶正,成了于府名言正顺的三少夫人,于斯没有任何异议和反对。

第二件,于斯下令将席心搬到柔水居去居住,川穹因为红花的事情被赶出于府,于斯派一个新的丫头丁香服侍席心,让下人也称席心为三少夫人。很尴尬的身份,于府两个三少夫人。

对于此,席心也没有反对,她安静的搬进柔水居,安静的听她们称呼叶曼青为三少夫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于斯安静的已经看不见人影。

席心安静的在柔水居中静养,不吵也不闹。

柔水居中开满了大片大片的晚香玉,于斯收起了母亲所有的画像,给席心布置了一些生活用品,从此后,再也没有踏进柔水居一步。

席心也没有踏出柔水居一步。

丁香是一个沉默的丫头,一个多月来,安安静静的陪席心住在柔水居中,不多言不多语。

所有的一切,彷佛都在一片宁静和谐之中。

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同样,暴风雨前的宁静,是静的泛不起任何一点波澜。

倒是秦凤,却来的比较勤。她总是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基本不和席心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熟睡的席心,一言不发,一坐就是一下午,然后离开。

有时候,深夜,席心睁开眼,隐隐约约都能看见秦凤一袭蓝色的身影。

席心逐渐的适应了秦凤的到来,有时候还对着她微微一笑,秦凤冷冷的别过脸去,不理不睬。

这日,席心微微的睁开眼,又看见秦凤坐在那里,摆弄着放在桌上的小孩的衣服,夕阳橘红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她脸上居然泛着柔美的笑容,混合着夕阳一片温馨。

席心轻轻的坐起来:“秦大人!”

秦凤转过头来:“你醒了。”她盯着席心隆起的腹部,尴尬的掩饰:“我是……是看这孩子的衣服很漂亮。”

“是啊,我还怕衣服大了,也不知道生下来怎么样?”席心轻笑,犹豫一下,才开口:“秦大人,他……他最近好吗?”

自己的夫,却要向别人的女人询问他的近况。那是一种无奈,很无奈。可是,这世界上,她也只有询问秦凤。

秦凤深深的看了席心一眼,缓缓的开口:“好……不好!”然后秦凤闭上嘴,不愿意深谈。

席心也没有继续追问,她望着夕阳,缓缓的开口:“秦大人,你还记得刘婕妤的那首词吗?”

眼空泪空垂,独自惹风吹。

莫谈月影动,残香恨从谁。

红依旧,绿空肥,也难摧。

一朝芳心老,人尽香遗痕。

落花流水,妾愿朝朝,却难双飞。

秦凤诧异的望着席心,这个时候,她为何提起一个死去的人,秦凤犹豫一下才说道:“席姑娘,秦某早就忘记了。”

席心苦笑:“秦大人,你真的忘记了吗?可是我还记得。最近,我第一次,思念一个死去的人,刘婕妤,虽然我不认识他,可是这首词,在我心中,久久不散。”

秦凤的心有一些慌乱,她略显着急的开口:“席姑娘,你和她,不一样。”

“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心要碎成片,什么都一样了。”席心淡淡的说道。

“席姑娘,你不是说过,要为自己而活吗?你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肚子的孩子,活着!”秦凤有些着急,她想过让席心离开于斯,可是没有想过,让她去死。她要死了,于斯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席心看着秦凤着急的样,微微轻笑:“放心,秦大人,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只是很伤感。为自己而活!这句话说起来很容易,现在我才知道,做起来,很难……也许,刘婕妤悟了十多年,才悟出:自己做不到为自己而活。她选择了死亡。”

席心转过头来,很诚恳的望着秦凤说道:“秦大人,对不起!”

“为何说对不起?”秦凤有些诧异。

“因为,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欢你。甚至,嫉妒你,我总感觉,你和夫君的感情,是我,永远也达不到的。”

席心低下头,自嘲的笑笑:“他可以跟你分享他的一切秘密,而从来没有对我开口。我一直在想,也许,我和他之间,真的存在差距,存在门户上的差距,存在思想上的差距,存在很多……差距。才会导致……如今……渐行渐远。也许,就这样,一直磨光我们,所剩无几的爱情。那么就彻底的解脱了。”

秦凤尴尬的看着席心,从来没有女人,在她面前敞露心声。秦凤女扮男装十八年来,她也从来没有闺中密友,她从来不知道如何和一个女人促膝长谈。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回答席心的话。

秦凤喃喃自语:“席姑娘,其实一切……不是你想象……那个样子……”

席心并没有留意秦凤的话,她幽幽的望着远方,低低的开口:“秦大人,你是否……是否可以,给我讲讲夫君娘亲的事情?”

在柔水居待了一个多月,她对这个上官夫人,到真有点好奇。

秦凤诧异的回望着席心,半天才开口道:“难道……难道……他什么也没有告诉你?”

席心轻轻的叹口气,从心底,她真的嫉妒秦凤。

秦凤的思绪飘的很远很远,远到十九年前,尘封已久的往事从她口中徐徐而出:“席姑娘,现在也许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于斯是宰相府最受宠的公子。你们错了,全都错了。你应该知道,于斯的娘亲上官夫人,是宰相大人的妾。在十九年前,宰相大人外任扬州知府,任职四年。回京后带回已经大腹便便的上官夫人,之后生下于斯,一时间上官夫人恩宠至极。可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娇”。一年后,宰相大人接连纳几门小妾,将上官夫人幽禁在柔水居中,宰相大人从此对她不闻不问。上官夫人整日郁郁寡欢、思念心中的人。于斯从小就受尽大娘以及于府上上下下的打骂欺凌,直到七岁那年……”

“那年五月十七的深夜,奉宰相大人的吩咐,于夫人带领几个心腹,将上官夫人缢死在柔水居中。这是我和于斯亲眼所见,他们夹着他,亲眼让他看见自己的娘亲,在自己面前活活的死去。之后,他五天五夜不吃不喝。”

“第六天,他独自一人跪在宰相大人的面前。从此之后,他便成为宰相大人最疼爱的儿子。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于夫人对他简直是恨之入骨,可是又毫无办法。”

“席姑娘,这其中也只有于斯自己知道,宰相大人其实一直是利用他,也一直在防着他。这么多年来,于斯为他的父亲做过无数件事情,却从来进不了宰相集团的核心。”

“于斯恨,恨他的父亲,娶了母亲,却又抛弃了她,甚至害死了她。他也恨自己,保护不了他的母亲,所以他一直想为母亲报仇。他想让自己的父亲知道失去所有一切的痛苦。席姑娘,当他告诉我,他要娶你的时候,我是多么的诧异和吃惊。直到我看见你,我才知道于斯为什么执意要不顾一切,娶你过门。”

席心静静的听着秦凤讲话,直到听见“为什么娶你过门”时,她的心瞬间停滞了。恍恍惚惚之间,她遥遥的想起:三月的春风微微的吹,姻缘桥上,他笑的比春风还要温暖,他拱手道:在下于斯,敢问姑娘芳名?

现在想起来,那一天,初相见,他的眼中闪着奇特的光芒,一股从心底温暖席心的光芒。

秦凤望着席心迷离的眼神,一时间沉迷,这种眼神,秦凤真的太熟悉了,曾经的柔姨就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坐在柔水居中,眼神迷离的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思念什么?

秦凤低下头,终于还是开口道:“因为……你有一双迷离的眼神,你的眼神,你的气韵,像极了于斯的母亲。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想保护你。可是……可是事情远远的超出,他所预期的范围。席姑娘……”

席心收回目光,望着秦凤,她知道秦凤要对她说一些事情。

秦凤艰难的开口:“席姑娘,其实,这话我已经憋了很久。你的存在……对他是一种隐患。你的……身份”秦凤又深深的望了一眼席心,才说道:“你的身份,迟早是对他的威胁!如果……如果……如果你是真心的爱他。我希望……希望你能放手。”

说完,秦凤也转过头去,无法面对席心的目光,她知道聪明如席心,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出乎秦凤的意料之外,席心却淡淡的开口:“秦大人,我相信:只要执手今生,无论富贵与贫穷,仇恨和怀疑,都不应该是放手的理由。夫妻、夫妻、荣能共,贫能安,才能白头偕老。不过,秦大人,我希望,如果有一天……真的,我和他分开了……你能帮我照顾他,我相信你,你能照顾好他。”

秦凤苦笑的摇摇头,这两个人?简直?他让自己保护她,她让自己照顾他,为何两人,就不能当面,将这些话说给对方听呢?

只要执手今生,无论富贵与贫穷,仇恨和怀疑,都不应该是放手的理由。

这个女人,为何有着如此信念,痴迷的执着?

这份执着,是否真的能支撑到白头偕老?

“三少夫人,老夫人传三少夫人,立即去前殿!”丁香轻轻的走进来,轻轻的说。她对于秦凤在柔水居,彷佛已经习以为常。

一旁的秦凤反而紧张的问道:“何事?”

“里的公公来传圣旨!”

席心起身,披上一件保暖的白狐衣,拉着秦凤的手:“你回去吧,不会有什么事情,老夫人既然允许我将孩儿生下来,就一定不会出尔反尔的。这点,我还是相信的。”

这是一个多月来,席心第一次走出柔水居,踏出院门,她深深的吸一口。如果要选择,她其实宁愿选择一辈子生活在柔水居中,至少在这里,她的心觉得宁静。

木质的桌子,木质的凳子,木质的床,简朴而干净。席心每天都轻轻的擦拭上官初柔的灵位,每天都给晚香玉浇水。从秦凤口中她知道:这里是于斯的娘亲,生活的地方,简单而生活在宰相府中,妄想离开那一切的庭院深深中的纷争,最终还是没有逃掉。

而自己呢,踏出院门,席心才发现自己的心有些沉重。抬眼,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院门口徘徊。

“大哥”席心看清来人后,诧异的问:“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于轩看见席心,明显的大吃一惊,将手中的东西背在身后,尴尬的说:“没什么,就是随便走走,走到这里了。弟妹,你这是……去哪?”

“老夫人说中来人,让我过去一趟。”

“那……我陪你……过去!”于轩紧张的说。

“不用!”席心看着于轩紧张的表情,又补上一句:“我不会有事的!丁香,我们走吧!”

席心微微的转身,丁香沉默的跟在后面。于轩望着远去的淡紫色的身影,有些怅然若失,将手中的东西拿出看看,叹口气,转身离开。

“三少夫人……”身后的丁香,突然开口:“其实,他每天都在柔水居门口,待一段时间。”

席心的脚步微微的停了一下,又继续前行,席心知道丁香说的是大哥于轩。他知道他关心她,非常关心她。

丁香一改沉默,继续说道:“其实,三少夫人,最近你想吃的东西,还有一些小孩用的东西。都是大少爷每天给我的。三少夫人……”

“丁香,以后,大少爷再送东西过来,你还给他。需要什么,你找三少爷去。”席心不容置疑的开口,而后又叹息一声:“大少爷……他是好人。”

“是!”

席心突然停下来,并未转身,却淡淡的开口:“丁香,谁派你来的?”

丁香没有想到席心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一时间愣住了,她犹豫的开口:“三少夫人,这个……是……三少爷……”

“是楼王让你来的吗?他是不是生我气了,因为我不听他的话,怀上孩子,他是不是派你来执行任务?”席心突然转身,直面对着丁香,直直的看着丁香的眼睛。

丁香不是普通的丫鬟,从她的一举一动之中,俨然就是一个训练有术的……帝羽楼的女子!

师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却不闻不问,置之不理,这不是师父的作风!直到席心看见丁香,她以为师父派丁香来,取走自己孩子的命。然而一个多月,丁香一点行动都没有,席心不明白了。所以今天,她趁秦凤不在,挑明了丁香的身份。

丁香望着席心肯定的眼神,知道怎么也隐藏不了,她开口道:“是司徒蓝灵,我欠她一个人情,我答应她来照顾你。”

“师姐?”席心一把抓住丁香的手:“师姐为何她自己不来?”

“蓝灵和司徒将军举家迁到边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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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说是今晚八点二更的,可是下午五点就停电了。

郁闷啊!郁闷,现在快晚上十二点了,终于来电了…………

更上……希望亲们明日能看着。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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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胜负

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飘落几片雪花,落在地上,瞬间变融化成水。席心伸手试图握住飘散在手心的雪花,却换来一湾融化的雪水。

已经是冬历十二月底,真是时光如梭过,岁月不饶人。

“帝羽楼出什么事情了?”席心终于说出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慌,师父的不闻不问,师姐的远走,只能说明,帝羽楼发生变故,而他们都瞒着她。

丁香半响没有出声,犹豫很久才开口:“上月,江湖四大暗阁,以麒麟阁为首联手,出其不意围攻帝羽楼,血洗十八层楼塔,整整围攻九天九夜,很多姐妹都负伤严重。楼王飞鸽朝廷支援,朝廷军队不闻不问,后来才知道,御林军得到江湖密报,却逮捕了大量隐藏于市的姐妹。楼主临走之时,特别吩咐我,要好生保护你。”

“师父他,去哪里了?”席心一把抓住丁香的手臂,细细的手指掐的丁香的手臂,深深的疼。

丁香咬紧下唇,深吸一口气说道:“楼主,身受重伤,莫言前辈带他走了。去了哪里?姐妹们都不知道。席姑娘,如今黑白两道,都在追杀帝羽楼的人。你还是小心为上。”

难怪这一个月来,秦凤没日没夜,都如游魂一样,守在柔水居,她竟然没有将此事告诉自己。

“丁香,为何当今皇上要追杀帝羽楼,我们可是他皇权的维护者。”席心有些气愤的说道。十多年来,她亲眼看见师父铲除了一个又一个谋者,消灭一个有一个敌国细作……如今,苍云国日趋国富力强,难道皇上竟然不顾祖宗法制,这么快想铲除帝羽楼?

丁香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原因,但是有一件蹊跷的事情,就是围攻我们的朝廷军队,全部都是司徒将军麾下将士。可是,重创帝羽楼后,据蓝灵说,皇上一道圣旨,将他的父亲及全家贬黜京都,镇守边疆。这朝堂上的政治,丁香不懂。师父也未提,只是让我转告你:他会回来的,让你保护好自己,等着他!”

他会回来的,席心知道,师父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前方急急忙忙的走来一个小丫鬟,见到席心后着急的说:“三少夫人,老夫人在前厅都等急了。里的公公都催了很多次了。”

席心和丁香相互对望一眼,快步走到前厅。

前厅之中,只剩下中宣旨的公公一人,于老夫人觉得疲倦,已经回房休息。这宰相府的派头,如今的确也太不把圣旨,放在眼中了。

公公宣旨很简单,就是宣席心五日后进,还御赐了一套和席心郡主身份相衬的品级礼服两套。淡黄色的花衩礼服,绣着大朵金色的牡丹花,雍容而高贵;金色的芙蓉花步摇,璀璨生辉。

“公公,敢问五日后是何庆典?”她只是个挂名的郡主,如果不是重要庆典,皇帝绝不可能御赐华贵礼服让她出席。

公公微微一笑:“是立太子之礼!”

席心接过圣旨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她询问道:“敢问公公,可知是封哪位皇子是太子?”帝羽楼遭袭击,手握重兵的司徒将军被外贬,江湖主要势力统一行动。此时,皇上却册封太子,这期间必然有莫大的关联。

宣旨的公公耸肩说道:“这个杂家便不清楚,据说,是五日后,皇上再告知天下册封谁为太子。”

送走宣旨的公公,席心静静的站立在大殿之上,除了丁香,居然空荡荡的无一人。转身回到柔水居中,找个借口将丁香打发出去,席心换上一套简短的衣服,悄悄从柔水居飞了出去。

由于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她不敢使用太多的内力,只能略施轻功,走走停停,没过多久,已经气喘吁吁。咬咬牙,席心依然向自己的目标飞去。

她要去帝羽楼,要去看看养育她十多年的地方,如今,到底何种面貌?

虽然轻功减弱,但是席心听风辨音的能力,丝毫未有减退,她敏感的知道后面有人跟踪,此人不紧不慢,永远和席心保持一定距离。

席心停,她也停,席心走,她也走。

断然不是丁香,丁香绝对没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席心猜测也许是秦凤,她现在终于知道秦凤这一段时间来,其实一直在柔水居保护自己。

不管怎样,秦凤对于自己,是没有伤害之心。

席心决定不再理会后面跟踪的人,依旧前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帝羽楼。

传说中的帝羽楼——实际上非常醒目的呈现在世人的面前,京西皇家园林中,最高山——凤鸣山上最高的楼阁,先祖题名为“镇国楼”,便是帝羽楼真实的所在。

它彷佛和所有的风景古迹一样,如诗如画,雕栏、飞檐、琉璃、古钟……无一不呈现着古朴和浑厚的历史沉积的悠长。

它巍峨的耸立在一片梅花林之中,帝羽楼的周围是一条清亮的护楼河。

如此优美的风景之中,实际上藏匿着无比的凶险,梅花林是按照上古奇门遁甲、阳八卦阵种植而成,步入梅花林,就如同进入血色一般的迷,如无通之人指引,一辈子也无法走出这片如花之林。

满眼红红的腊梅花,如同铺满一条染血的不归路。

梅花林上空长期弥漫中一股氤氲之气,这不是一种寻常的瘴气,而是会导致人神失常、处于癫狂状态的无形的屏障。

护楼河更是体现建造帝羽楼人的心策划,清澈碧绿的河底,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种机关和暗器,世间上凡是能看见,不能看见的暗器机关都密密麻麻堆在河底,一旦触及,将会引发无视铜墙铁壁牢牢保护帝羽楼。

正因如此,帝羽楼才屹立百年而不倒。

如今,却人去楼空,四周散落着无数的兵器、盔甲、被敲坏的铜墙铁壁、被大火焚烧过的梅花林……如此满目疮痍,荒凉景象。

席心的心深深的在颤抖,如此无敌的帝羽楼,居然也有如今的模样。

所有都只剩下残骸,只有半空中弥漫的氤氲的瘴气,依然浓浓的笼罩在帝羽楼的上空。席心皱皱眉头,丝毫没有停留,起身轻巧的从熟悉的道路走了进去……

麒麟跟在席心的后面,他看见她臃肿的身子飞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木,最后来到目的地,他看见席心只是微微的停留一会。

麒麟犹豫一下,从袖口中掏出长长的特质的长巾,绕着麒麟面具,对着自己的鼻腔,紧紧的缠绕三圈。而后才紧随着席心走进帝羽楼。

麒麟的确攻破了帝羽楼,却是没有胜利的战斗。

四大暗阁所有的高手,他十几年来心训练的如恶魔一般的军队,还有朝廷司徒风十万装备良的正规军,九天九夜,不眠不休的战斗,攻破了所有的机关和暗道,死伤无数,损兵折将。

最终面对的却是一座空空无也的一座空楼,以及死在他面前的几十个如花的女子。

上万个男人,死死的盯着几十个娇弱的倒下的女子,彻底的疯狂了。

这是一场奇怪的战斗,胜者不胜,败者未败。

疯狂的将士们,撤出帝羽楼三天后才逐渐恢复正常意识,从此,谁也不敢再贸然踏进去。

麒麟才知道自己败的有多惨!

看着前方淡紫色的娇弱的身躯如隐若现,他伸手扶了扶黑金麒麟面具,轻轻的跟了进去……



第六十四章:相顾

席心提裙拾阶而上,整个空荡荡的帝羽楼,居然什么也没有留下。曾经每一层楼,都是那样的眼花缭乱。黑暗、饥饿、富贵、金银、情色、残杀、争斗…与这些有关的器具、摆设、机关……所有的一切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留下空空的一层塔楼,与普通的塔楼毫无差别。

席心有些迷茫,实在无法和曾经的帝羽楼相提并论,曾经在黑暗的夜里,这里灯火通明、女人的笑声、女人的媚声、女人的凄惨声……声声入耳,彻夜不绝。

如今,安静的只能听见风的声音,江湖四大暗阁居然如此贪心,搬走了帝羽楼所有的东西,把战场打扫的如此干干净净。

席心缓缓的推开第十八层阁楼的大门,这是曾经师父住过的房间,奢华而富贵、如今只剩下雕龙刻凤的金丝楠木的柱子孤零零的立在四周。

她缓缓的走到正中间镏金凤凰銮椅上,转身轻轻的坐下,抬眼盯着敞开的大门,淡淡的开口:“阁下一路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也不觉得累吗?”

麒麟有些吃惊,没有想到席心居然一直知道自己跟在后面,他直起身来,抬腿,跨进殿门,抬眼,正对着不远处坐在正对面的席心。

席心微微诧异,不动声色的开口:“四大阁没人了,还劳需堂堂麒麟阁主,来打扫战场。”

麒麟一声不吭,徐徐走进席心,微风掀起他紫色的长袍,翻滚着的衣角,如同一只紫色的蝴蝶。

席心继续说道:“没想到四大阁的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连我帝羽楼的锅碗瓢盆都不放过。知道的是夺权,不知道的还以为山贼打劫呢。”

麒麟依然没有吭声,直到走到席心面前,立身,一步之遥。

席心身体微微后靠,双手扶上椅背上的扶手,抬头望着他。

“你来干什么?”他开口的语气很冷。

“寻仇!”她开口的语气很柔。

麒麟的眼从席心的脸上,逐渐向下,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半响,依然是冷冷的语气:“朝廷不再需要帝羽楼,江湖也不再需要帝羽楼,你……也不再需要。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你伤了我师父,杀了我姐妹,抢光我们所有的东西……你以为我就会放过你?”席心微微笑着,右手轻轻的摩挲着椅背。

“哼——”麒麟语气不变:“我用五万人,换来你们五十人的命,到头来,你那滑头师父,早搬空这里所有的一切,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麒麟微微的有些恼怒,趁着分神之际,席心右手狠狠一抽,抽出椅背上隐藏的一把银色长剑,剑光一闪,华丽丽的指向麒麟起伏的喉结之上。

帝羽剑——帝羽楼王标志的武器,师父曾经告诉她,他一直将帝羽剑隐藏在此处,因为,师父本就用不着武器。

如今,席心却将它架上仇人的脖子之上。

光洁的喉结上,浅浅的渗出一丝血迹,麒麟居然一动不动,没有闪躲。

席心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开口的声音却微微有些发颤:“你为何不躲?”

麒麟望着席心,望着眼前的女人,就算是面对仇人,她的眼中却也看不出任何的杀气,他伸出右手轻轻的捏住刀锋,淡淡的开口:“你明知道是杀不了我的,不是吗?”

席心的手有些开始微微的抖动,她缓缓的放开握手的剑,剑柄在她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抖动,麒麟一松手,帝羽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慢慢的靠近她,双手横在她身体的两侧,紧紧的抓牢銮椅的背面,身体微微前倾,脸靠近席心的鼻尖,热热的气息吹拂在席心的面上。

麒麟淡淡的开口:“如今,帝羽楼已不复存在,你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人拦着你,你……很自由!”

他的身体再次前靠,牢牢的锁住席心的双眼。席心心一慌,低下头来,盯着麒麟的衣襟。

夕阳洒落一片金色的光芒,斜斜的照在二人的身上,时间在瞬间停滞。

麒麟的呼吸有些凌乱,微微的凌乱,他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帝羽楼。一眼就看见一直在楼底等着他的秦凤。

“找到东西了吗?”秦凤开口。

“没有!”麒麟并未停留,疾步往前走。

秦凤回头望望,犹豫一下,又追他而去。

“会不会在她身上?”麒麟知道秦凤说的是席心。

“不会!”他冷冷的开口。

帝羽楼王不会傻的将这名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不会武功的弟子。

秦凤不敢再开口,一路沉默。

席心安静的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全身僵硬,暮色逐渐的暗下来,黑黑的如同泼墨一样,满月逐渐爬上塔楼,月光如洗,亮亮的冷冷的照进来。

席心此时才慢慢的起身,双腿已经麻木,心却乱的如麻一样。“同心结”——她看见了麒麟衣襟深处掖着的“同心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那日他挥刀断下两人发丝,席心细细的将金线裹着发丝,细细缠绕,仔细缠绕,千缠百绕,绕出一对“同心结”

一个给己,一个给他。

千夜结上同心结,一头为君,一头妾。

如今,那黑金面具下,紫色衣袍中,居然隐藏着夫妻二人的“同心结”。此时的席心,实在无法理清心中一团乱麻,理了乱,乱了结。

席心终于起身,准备回府,是与不是,回府即可清清楚楚。



公告

各位亲们:

男爵这几日出差,重要的工作谈判,因此暂时停更两天。

亲们千万要等着男爵,这两日搞定后,继续我们的爱情故事……

亲们……等着哦!!



第六十五章:产子

月光明亮而斜斜的直进来,席心起身,转头,赫然发现月光明亮的照在銮椅背后,折出一股明亮的光,在天花板上,亮亮的,十分醒目,透过天花板上一个小小的空洞,直到上层。

上层就是那间小小的阁楼。

拾起地上的帝羽剑,席心慢慢的走上去,她这是第一次走上这神秘的一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普通的,毫不起眼的、空空如也的小房间。

四周墙壁都是青色的水墨,光溜溜的没有一丝华丽的色彩,唯有从下面一层折上来的光线,在黑暗中异常的醒目。

光线从地面上的小洞透过来,折在对面墙壁上,印成一个拳头大的光晕。席心伸手光晕,四周没有一丝动静。

上上下下扫视,这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房间。师父却为何将此封为禁地?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席心仔仔细细的再次索,除了墙上的光晕,整个房间没有其他任何一处异常?席心盯着光晕足足看了半个时辰,突然灵光一闪,拿起手中的帝羽剑,将剑柄狠狠的对着光晕扣下去。

只听见轰——的一声,四周开始地动山摇,整个房间开始五颜六色的转变,足足半响,色彩响声最后停止,墙壁上深深的印出一把长剑的影子。席心将帝羽剑对准影子扣上去,墙壁上缓缓的裂开一个格子。

一个四四方方的格子出现在席心的面前,格子里却只有两样东西。

整个帝羽楼的核心禁地,居然隐藏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画轴和一个女子的首饰盒。席心先拿起巴掌大的首饰盒,左右旋转,前后倒置,却打不开这个首饰盒。

席心又拿起那副画轴,徐徐打开,这个一副女子的画像,繁华落英的草地上,躺着一个身着装的女子,椭圆形娇美的容颜、剑眉、星目、高挑的身躯,英姿飒爽、气质超凡脱俗。

席心倒吸一口凉气,此画中的女子是如此的眼熟,赫然就是在南中,看见的画中之人。席心连忙向下看去,果然瞥见画像的右下角有一排细小的蝇头小楷,仔细辨认,上面写道:

赠吾之初云:

一生一代一双人

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

天为谁春。

落款是:子驭。又是初云?又是子驭?初云是谁?子驭又是谁?为何帝羽楼中竟然有初云公主的画像?师父和初云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席心有些乱,今夜她知晓的事情太多了,仿佛是什么都发现了,却又是什么都不明白。

为何这世间有这么多住不透的事情?就算是自己最亲最亲的亲人,依然有着无法窥探的秘密。夫君掩饰着他麒麟阁主的身份,师父如今又藏着初云公主的画像。

为何?为何这一切就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席心将画轴放进秘格之中,犹豫片刻,又将这个小小的首饰盒,拿出来,放在怀中。也许,对于师父,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子时的更已经打过了,深夜如墨。

漆黑的夜里,一个紫色的身影缓缓,在空中时缓时停的飞着,席心不敢太过用力,身子越来越觉得沉重,气息也越来越紊乱。

她不得已落到地面,徒步行走,肚子一种坠胀感拉扯着,肚子开始觉得有些一阵一阵的疼痛,每次阵痛来的越来越急。

席心不得不停下来,坐在路边,前面不远处,就快到宰相府了,路边已经有些官灯,微弱的亮着。席心咬牙站起来,一阵剧痛,她又跌坐在地上,满头的冷汗不停的外冒,全身的冷汗瞬间也冒出来。

感觉到下身有一股黏黏的体,流出来,席心伸手一,手上沾上一些鲜红的血。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散乱,但确能判定:自己快要生了,可是怀孕才七个多月,这要是早产,怕是孩子也保不住。

咬着牙,席心昏沉沉的站起来,她一定要回府,生下孩子。

巨大的阵痛感瞬间传来,席心一头倒下,倒在一个宽大的怀中,他稳稳的接住了她,席心仰头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男子模样,她宛如见到救星一般,牢牢的抓住他,宛如救命稻草一样,急切的求道:“救救我,我要生了!救救我的孩子。”

于无佑稳稳的接住了席心,从刚才就看见她一个人艰难的走在深夜里,一路跟来,直到她倒下。于无佑看见她裙下渗出的一缕鲜红的血,他却在犹豫。

救与不救?她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他的里,深深的疼。

如果迟一会,席心肚中的孩子肯定不保,那么曼青肯定会感激自己,达成她的心愿。于无佑低着头,看着席心紧要的下唇,紧皱的眉头,她在喃喃的自语:“快救救我的孩子。”

她倔强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于无佑一咬牙,横抱上席心,转身而去,没有朝着宰相府的方向,而是向着相反方向而去。

京郊的一间农舍里,传来女子有气无力的呻(河蟹)吟声,稳婆着急的大呼小叫:“夫人,用点力,夫人,用点力。”

于无佑斜斜的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天空,听着屋内有一搭没一搭的声音,无动于衷。

稳婆一头大汗的跑出来:“少爷,少爷,夫人快不行了,难产,老婆子实在没有办法。”

于无佑低头,冷冷的说:“死了吗?”

稳婆一惊,愣在那里,也许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镇静”的夫君,妻子孩子都保不住了,他只来一句“死了没?”

稳婆结结巴巴的开口:“没……没……还有气。”

“继续,继续生!”于无佑又抬头望着天空。

屋子里又传来有一声无一声的声音,稳婆的叫声也没有刚才那么着急,仿佛例行公事一般叫到:“夫人,用点劲,用点劲。”

整整一天一夜了,宰相府早已经是炸了锅一般,三少夫人失踪,于斯如同疯了一样,将宰相府翻了个底朝天。其他人冷冷的看着笑话,顿时间,谣言四起,各种说法都有。

于无佑也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这个女人这么弱的身体,居然怀孕生孩子?原以为,撑不住多久,就命不保。却没有想到一天一夜下来,她依然留着一口气,拼命在挣扎着,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稳婆的嗓子都哑了,最后只是挥着手势,鼓励着席心。

于无佑终于忍不住走进去,伸手探探席心的鼻息,微微的有气息,苍白的小脸,血色全无,满头的大汗,早已湿透了全身的衣裳,白白的肌肤衬托着红红的鲜血,异常的诡异。

她的牙紧咬着下唇,下唇已经被她咬破,血凝固在嘴角,一层又一层的血迹。于无佑内心深深的被揪痛了,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

一个坚强的要命的女子。

于无佑突然一巴掌挥过去,打醒正在打瞌睡的稳婆,狠狠的吼道:“救活她,大人小孩要有问题,我宰了你!”

稳婆被突如其来的巴掌,一下子打蒙住,一听于无佑的话,连忙又拉起席心的手,大呼小叫:“夫人,用力,夫人,用力。”

心里却不住咒骂:这位爷,这是有毛病的人,起初不理不睬,人都要死了,又要救活?要不是看着银子的份上,老婆子才不接这麻烦的生意。

体弱的母亲,早产、难产……全部赶一起,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第六十六章:幸福

烟花三月的江南,千帆过尽,百花盛开,燕子衔泥翩翩飞,扑腾水鸭几只闲。他从如诗如画的竹林深处徐徐走来,带着如春风般肆意却温暖的微笑,牵起她的手说要与她执手一生,霜染青丝、皱攀眉角。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是如此温暖如玉,沁入心怀。

“斯哥哥!”席心恍惚中,伸手上这张清秀俊美的容颜,无数次梦里,她都辗转难眠,多少次醒来,将身边冰凉的孤枕,轻楼入怀。

她在思念他曾经开朗的容颜、转身的背影,以及他眉间的痣和眼中的孤单。

跌入无边的黑暗,他渐行渐远,带着那永远不变的微笑,轻轻挣开她的手,如风般飘然。

席心恐惧的大叫,霍然睁开双眼,身下的剧痛撕心裂肺,身上却疲惫无力。稳婆见席心突然睁开双眼,惊喜的大叫:“还活着,少爷,还活着。”

这一声的惊喜,完完全全是从心而出。

于无佑惊喜的跑到床前,看着席心微微睁开的双眼,轻轻的松口气,转头对着稳婆轻声道:“实在不行,还是……保……她。”

于无佑轻轻的抚上席心的一只手,放在手心紧紧的握住,两天两夜了,已经两天两夜,她居然如此顽强的活着,虽然气若游丝,却挣扎的最后残余的意志,活着。

为了谁?为了肚中尚未出生的孩子?还是世上她牵挂的人?

无论是谁,都让于无佑一颗冰冷的心,有些丝丝的暖意,他甚至有些嫉妒,她牵挂的人,她垂死挣扎在死亡边缘,嘴边还喃喃呼唤的人的名字。

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划破长空,震响环宇,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个世界。

一切收拾停顿后,于无佑席心的脉搏,虽然微弱但是很平稳,应该没有命之忧。他甩出一包银子,吩咐稳婆道:“去雇一顶轿子,四个轿夫,将夫人和孩子,送到我给你地址。记住,不准告诉任何人,是我吩咐的。”

稳婆接过重重的钱袋,掂量掂量,眉开眼笑。立刻去办的妥妥帖帖,于无佑一直暗中紧跟着,直到看见这顶青色的轿子,将昏迷的席心和熟睡的孩子,送进那扇朱漆大门,他才转身离开。

于无佑的内心,突然间有些空荡荡的难受,脑海中时时刻刻都想起,席心痛苦的呼唤的身影,听见她揪心的呼唤“斯哥哥。”如今,自己却亲手将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

为了叶曼青,他于无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甚至可以亲手将叶曼青推到她爱的人的怀抱。于无佑曾对叶曼青这样说过:为了你,我可以失去一切,甚至失去你。

可是那时候的心,都没有如今,如此的沉重和难受。因为席心——这个毫不相干的女子,柔弱的,固执的,坚强的女子。于无佑第一次质疑:自己十七年来,固守的爱情,到底是对还是错?

人们都说: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放手让你爱的人幸福。

于无佑就这样彻底的放开手,让叶曼青去追求她自己所谓的幸福。而他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的怀中。也许他就这样一辈子默默的看着她,直到自己老去,死去,化成灰,化作尘,依然围绕在她身边,包裹着她。

可是,叶曼青幸福吗?

躺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的怀中,背负着一个爱她的人的罪孽,是否这就是叶曼青追求的幸福?

“她没死?”叶曼青疑惑的望着于无佑。

于无佑点点头,而后又补上一句:“放心吧,过了明日,她再想回宰相府,恐怕也不能了。宰相府从此就只有你一个三少夫人。”

于无佑起身,没有留恋,准备离开叶曼青的房间。

“佑……表哥……”叶曼青不确定的轻轻叫了一声,今天的于无佑的确有些反常,反常的仿佛变了一个人,叶曼青艰难的开口:“你没事吧?”

她生命中唯一的一个男人,她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虽然对于于无佑,她叶曼青没有爱意,她甚至利用了于无佑对自己的爱,来得到自己爱的人。她对他只有歉意,只有悔意,唯独没有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看见他今日落寞的神请,叶曼青的心,依然有些微微的像被划过的伤痛。

于无佑停住身子,幽幽的开口:“青妹,你幸福吗?”第一次,他如此的语气对她说话。

叶曼青的心慌的如原野上的荒草,跟着风疯一般长,她半响才开口:“也许……幸福……吧!”

于无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嘲的说道:“至少我们之间还有一个人,是幸福的,这也足够。”

这个世界上,人心,要的东西,是远远不够的。有了锦衣,就会想要玉食;有了锦衣玉食,就想要权力;有了权力,就想要更多的更大的权力。

人的欲望没有尽头,人的贪婪也没有尽头。

不同的是,有的人的贪婪,可以为别人带来享受,比如给天下苍生,带来安定和幸福。

而有的人的贪婪,终究带来的确是玉石俱焚。

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文武百官面圣的时刻,未来天下谁主沉浮?在那一刻就应该通告天下。这之前,谁也不知道皇上苍擎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不动声色的宣布太子人选?

未经过内阁,未经过宰相首辅,未经过后,苍擎渊就突然下旨太子的册封大典。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廷明显是分裂成两派。

今日宣布后,终究一派得势,一派失势,失势者,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这些政治家们心里十分的清楚。十年寒窗苦读,位列朝堂,一旦站对行列,变成的是人上之人;一旦站错行列,不但个人命不保,恐怕九服亲属之内,也生活的胆战心惊。

暴风雨的前夕,永远是最宁静的时候。

——宰相府——

于纪贤和他的三个儿子,已经穿戴整齐,紫色、蓝色的蟒袍,白玉、青玉的腰带,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十分的凝重。

于斯早神游到天外,看着父亲的嘴一张一合,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自己派出麒麟阁和翎凤阁所有人手,居然也找不到席心的下落。

如此关键时刻,她却无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斯心十分的后悔懊恼,那夜从帝羽楼出来,就应该跟着她,一直到府。只是当时席心看着自己的眼睛,仿佛认出自己,于斯一时有些慌乱,竟将她一人留在帝羽楼。

这一致命的疏忽,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能再原谅自己。

会不会是爹爹,将心儿囚禁起来?于斯很快否定,因为,于纪贤一直都在自己的监控范围之内,断然不会。

于纪贤有些微怒的望着于斯,重重的说道:“斯儿,这是关系到宰相府今后荣华富贵的重要时刻。儿女私情,都给我抛诸脑后。大丈夫,何患无妻?”

于斯抬头深深的望着这个,叫了一辈子的父亲,一言不发。

——国舅府——

国舅司空敬来来回回的走的,双手不停的搓,不停的搓,不安的说道:“昊儿,我们大权还未夺过来,皇上就要立太子,你说怎么办?以后我们还会有好日子吗?于纪贤这老狐狸,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们怎么办?这回肯定比上次要死的更惨。”

苍昊轻蔑的望一眼自己的舅舅,冷冷的开口:“舅舅,父皇立谁为太子,谁都不知道,难道就不可能是我吗?”

“怎么会是你呢?”司空敬双手一摊。

苍昊笃定一笑:“舅舅,你放心,我不是回国后才知道有今天的,从我离开苍云国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迟早会面临今天。因此,我每一天都在为今天做准备。无论是在西凉国,还是在苍云国。我相信:这个天下都应该是我——苍昊的!”

苍昊一只手搭在司空敬的肩上,望着司空敬张大的嘴,继续说道:“我不能将天下交给苍煜,他是我的弟弟,我了解他格的柔顺和仁慈,当今北有西凉国,中有雪域国,我们的苍云国,需要铁血手段,才能不败于天地之间。苍煜,他没有资格!何况,他背后的势力,哪一个不是对皇位虎视眈眈?苍煜不是猛虎,他驾驭不了他手下的所有的狼群。这天下,我不能给他,不管是为了苍氏皇族,还是为了天下百姓,我都必须登上太子之位,将来位列九五之尊。”

自古,为王者,为狼也,狼之本,在于残和忍。

——惠恩殿——

惠妃最后一次,又仔仔细细的整理好苍煜的朝服,用爱怜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孩子。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他是如此的俊朗迷人,是如此温文尔雅,如此的潇洒出尘。

惠妃轻轻的言道:“煜儿,为娘有一句话,在心底整整五年了。今日,我不得不说。”

“娘,孩儿谨听教诲!”苍煜扶着惠妃的肩,柔顺的回答。

惠妃轻轻的叹口气才说道:“这么多年来,你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娘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觉得是娘对不起你,所以我也不闻不问。可是今日之后,不一样了,你即将位列天下,统治朝纲。有些事情你该改了。”

苍煜轻轻一笑:“娘,父皇今日是封太子,又不是传位。瞧娘说的。”

惠妃摇摇头,脸色十分的忧郁,满头金灿灿的珠光宝气,依然无法掩饰她苍白的脸。她说道:“煜儿,这十多年来,如果没有宰相大人的支持,我们母子是走不到今天的。为娘也不是要你当真感激他,但是在你没有大权在握时,千万不要惹怒宰相大人。还有……”

惠妃停一下,继续说道:“当年司徒小姐的事情,为娘希望你能忘记。彻底的忘记,我知道这几年你不爱红粉爱须眉的毛病,就是因为憎恨宰相大人,当年进言将司徒小姐嫁给苍傲,害死了她……”

苍煜瞬间收起笑容,木然的望着惠妃,一双眼睛空洞的没有神采。

惠妃见自己说道重点,一狠心继续说道:“如今这毛病,该改的就改了。还有,于家的四小姐已经成年了,等今日事情一过,你也该娶妻了。他日你若为帝王,于家的千金,必然就是皇后,这也是娘与宰相大人的交换条件,你明白娘的苦心吗?”

惠妃担忧的望着一言不发的苍煜,等着他的回答。

久久的苍煜没有出声,很久很久,他突然抬起脸来,微微的一笑,笑的如春花般灿烂,如夏雨般浓烈。

苍煜说道:“你放心吧,娘。你说的我都改。为了你,我也必须得到天下,因为,我深刻了解我的大哥,有仇十倍报,有恩十倍还。娘,我要保护你,以及我要保护的人。就如同前十几年,你用你的青春保护我一样。这斗争必将分出胜负,这不是我能够选择的事情。如果我能选择,我愿意抛弃一切,过着朝数晨露晚看夕,柳堤散步,清湖泛舟的日子。我记得有个女子曾经说过:一树紫桑,一方铃兰,一口枯井、一间破屋。那也是我想要的生活。”

苍煜眼望着前方,悠悠的说道:“那只将是我心中埋藏的梦……而已。”

一个人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是我们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有时候,在命运面前,任何的挣扎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第六十七章:纠葛

宽阔的汉白玉广场上,左右两边齐刷刷的立着文武百官,以及后所有的人、太监、嫔妃。高高的黄色的华盖,长长的红色长毯,无一不昭示着今日的辉煌和隆重。

所有的人均敛气摒声,等待着皇上的来临。终于,在声乐声中,苍擎渊端坐在龙辇上,目光如炬,年近花甲的他依然脸色红润,只是满面红光的脸上不免流露出疲倦之色。三月的春风依然有些刺骨,他的膝盖上盖着一条厚厚的虎皮毛毯。

坐在皇上身边的惠妃娘娘,体贴的微微前倾,将滑落的虎皮毛毯,轻轻的拉起来,并轻轻的拍拍,苍擎渊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如此的和谐,如此的温馨,世间谁也没有想到惠妃居然独宠十七年,十七年,足够一个女人韶华逝去、青春不在,她却依然艳冠后,无人能及。那么她唯一的儿子,继承皇位,那当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对于太子的人选,满朝文武没有几乎所有的意见都是一致的。二皇子——苍煜。有皇上的宠爱,宰相的辅助,不想要这个天下都难。

国舅司空敬此时如坐针毡,参加这种盛典,对于他,简直就是等于判了死刑。只希望,此番能保住老命,就万事大吉。他抬头望望前方的苍昊,只见苍昊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父亲——当今皇上,居然神态悠闲。

司空敬微微的叹口气,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苍擎渊缓缓的走下銮舆,徐徐走上金銮大殿,群臣低头跪拜,起身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地动山摇,响彻天地。

苍云国什么都缺,国库缺钱、抗敌缺将、居者缺其所,老者缺其养……唯一不缺的就是人,苍云国的人是越来越多,经济实力却越来越后退。

这不得不使,苍擎渊无数次在朝拜祖先牌位时,都在做深深的忏悔,有愧祖先。

皇上终于开口,而且是直奔主题,看来今日唯一做的就是立太子,立未来天下的王。苍擎渊环视众人,终于开口道:“众爱卿都应该知道今日,朕要立太子。在册封太子之前,朕想让你们见一个人,一个故人,来人啊!宣!”

众人的眼都朝着殿外的尽头瞧去,只见一顶白纱凤凰刺绣銮舆缓缓而来,轻柔的白纱在微风中摇摆着,层层的白纱如同翻飞的白雪,銮舆中的人若影若现,却看不真切。

所有人的脖子都跟着转动,直到銮舆到达最前方,人们急忙上前,双手掀起纱帐,一双巧的绣花鞋,首先踏了出来,接着是一袭纯白色的湘水裙,再往上……

所有年上四十的官员,都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只见从銮舆中飘然走下一个绝色女子,只见她一袭白色纱衣、腰间系白色流苏长纱。墨玉般的青丝高耸,发间点缀点点珍珠,最为醒目是一朵硕大的芙蓉花,衬托出女子的脸如红霞一样炫目夺魄。她的右眼角边居然点画几缕鲜红色的彩绘,异常的妖艳。

所有的装饰都不及女子,眼中闪烁的光芒,那双丹凤眼中闪烁着自信、坚定和一种无法言语的贵气,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是后天无论如何培养,都无法形成的。

“初云公主!”已经有人低低的惊讶出声。

这的确是失踪十七年的初云公主——一个传奇的公主。

苍擎渊并未起身,只是一定深深的盯着女子,徐徐走到殿前。她并未俯身参拜皇上,而是微微侧身,面对着宰相于纪贤,轻启朱唇,口吐兰香:“宰相大人,多年不见,大人,似乎老了?”

于纪贤起先是十分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初云公主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可眼前活生生的到底是谁?为何今日现身皇之中?

于纪贤瞬间变回平常的脸色,淡淡的说道:“臣拜见公主,多年不见,公主依然如此光艳照人!”

皇上苍擎渊轻咳一声,盯着初云看了半天后,终于开口道:“朕今日很高兴,喜迎回朕的皇妹——初云,这是上天对我苍云国的庇佑,今日初云和朕,将一起册封苍云国的太子,未来朕的接班人。朕今日诏告天下——”

此时,下面所有的人全部屏住呼吸,等待着……

这是一个很煎熬的时刻,因为这主宰着很多人,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苍擎渊再次望了初云公主一眼,才开口道:“朕决意封皇子……苍昊为……太子。李公公,宣旨——”所有人全部愣住了,瞬间出现了有人以来最安静的时刻。

皇上居然逆满殿权臣的意见,执意封苍昊为太子,难道就不怕,朝纲段乱。

“皇上|”首先出列的是礼部尚书,他急切的说道:“皇上不可,自古为君者,才华与仁德并存,智慧与威望共有。纵观陛下的皇子,臣等以为,二皇子更加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接着内阁大学士出阵,连连出列:“皇上,臣以为大皇子虽然体格勇猛,有谋有略,但是毕竟离开苍云国多年,对于苍云国的风土人情、国情国意,并不了解,如果如此贸然为太子,甚为不妥。”

接着便是一个接着一个言官出列,当然说的都是一套一套的,目的全部都是一样的。

唯有宰相大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苍擎渊频频点头,仿佛这些大臣的话,有些道理,他微笑着听着一个又一个言官犀利的进谏,丝毫没有恼怒,反而比平时更加有耐心的听着,微笑着,点头着。

等到九成以上的官员,全部都表示了自己的意见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到正上方,半天都已经过去了,站着的人们,开始有些腿软,有些开始将一只脚放在另一只的脚的上面,以此来减轻重量。

等到几乎没有人再无意开口时,苍擎渊开始说话,短短的,却只有一两句话:“朕也认为,爱卿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立太子之事,朕在司空皇后生前,已经答应过她,朕作为一国之君,岂能食言。”

新一轮的辩论,又开始展开,不厌其烦的言官们又开始继续进行口水战,大有皇上不改变主意,今日就耗下去的决心。

皇上苍擎渊也不恼,不气,反而笑的更加的随和,安详,每当臣子没有话辩出的时候,他有轻轻的抛出一句自己的主意已定之类的话。

一旁的惠妃,早已火冒三丈,只是碍于后不能干政,无法开口。

日头慢慢的西斜,站着的人已经筋疲力尽,口干舌燥……好好的册封典礼,直到如今连册封的影子都看不见,还在口水大战。

奇怪的是皇上,不说退朝,也不说再议,只是很温和的听着这些臣子们的发言,这才是于纪贤最担心的事情。

立太子——名义上是天下大事,其实也是皇上自己的私事,说白了,他铁了心立那个为太子,大臣岂能耗得过皇上。自己一时疏忽大意,以为一直以来皇上都是曲于内阁威力,没有想到,今天,皇上居然执拗如此。

话说回来,自己的儿子,立那一个,难道对他这个父皇有影响,还不认老子了?

于纪贤望着斜斜的夕阳,咬咬牙,这件事情,不能这么耗下去了。他稳稳的走出行列,大声说道:“臣有话说。”

所有人全部安静下来,苍擎渊微微一笑,关键的时刻终于到了。

于纪贤抬头说道:“其实,皇上,两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各有各的优点,臣相信,谁做太子,或者将来谁做君王,都将是一位明君贤主。但是臣有拙见,苍云国的江山,应该皇上苍家的江山,对吗?”

苍擎渊一愣,所有人一愣,实在不知道宰相大人,为何有此一问。皇上轻轻的点点头,不是我苍家的江山,难道还是你于家的不成?苍擎渊的脸色很难看。

于纪贤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为君王着,必须为皇族开枝散叶,苍昊皇子如今已经二十有五,可膝下依然无子,如此昊皇子为太子,将来位列君王,万年之后,可将这江山传给谁?”

苍擎渊微微一怒,这宰相大人可是越老越糊涂了,皇上淡淡的开口:“宰相大人,昊儿还年轻,这不是问题,”后三六院,一年生个十个八个,没问题。

于纪贤早知皇上回如此说话,微微笑道:“据臣所知,昊皇子回国后纳过无数个侍妾,均无所有出。臣还听说,听说……昊皇子本就毫无生育能力。”

于纪贤突然举起一只手,直直的指向苍昊,大声的说道:“皇上可以召皇子府的专用大夫问话,如昊皇子毫无生育能力,那这苍家江山,下代之后,传与……何人?”

于纪贤狠狠的,掷地有声的呵斥出声,声音回荡在殿内,久久的形成回音不散。此刻,所有的人眼光,刷刷的望着苍昊,这可是皇族秘史,宰相大人居然抖搂出来,是与不是?到底如何?

苍擎渊脸色一变,久久的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已经想过众臣干涉立太子之事的种种理由,却完全没有想到,于纪贤居然抛出这个简单的,却置之于死地的理由。

如果理由成立,那么苍昊必然不能成为太子,无后的君王?

“宣皇子府刘御医!”苍擎渊的声音有些苍白无力。

刘御医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刘御医不仅仅承认太子无生育能力,居然还拿出近几个月来,给太子开的药方,以此证明,太子如今一直在服用治疗的药物。

苍昊不动声色的望着刘御医,暗暗叹口气,居然没有想到年迈七十的老头子,居然也能被于纪贤收买。这么老了,还在奢求什么?

“这……”苍擎渊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处理,他微微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一直没有出声的初云公主。

初云公主一直坐在那里,听着所有人的言辞,她此时才缓缓开口道:“不能仅凭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的话,就认定如此大的事实,这样吧,皇兄,皇妹我正好认识一个名医,当场可以论证这个问题。正好,宰相大人,这个人是你的故友,我相信,大人见过他后,对于他的判断,宰相大人必然是心服口服的。”

一听“故友”,于纪贤的脸色突然一变,有些苍白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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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继承

的确是故人!于纪贤目不转睛的看着,从殿门外缓缓而来的人,一袭青衫蓝靴,乌黑的长发挽成结。此人脸上罩着一个黑色青面獠牙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双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却压抑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

“纪言?”望着徐徐而来的男子,于纪贤低低的惊讶出声。

男子微微立住身子,转过身来,淡淡的望着于纪贤,而后转身面对着苍擎渊,一动不动,没有跪拜、没有俯身、也没有言语。

苍擎渊的脸色微微的有些难看,转头望着初云公主。初云公主缓缓的开口:“各位大臣,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神医——莫言,我相信各位没有人没听过他的大名吧?由莫言先生来诊断皇子的疾病,各位应该心服口服?”

所有的人没有吭声,没有吭声就是一种默认,神医莫言的名气和人品,天下间是没有人质疑的,只要神医想救的人,阎王爷也不敢收留;只要神医诊断出的疾病,绝对不会差出丝毫。

“大皇子,请!”莫言抬手,指了指内殿。

苍昊的脸变的有些苍白,他犹豫片刻,张张嘴,本想开口,又按下心来,不声不响的走进内殿。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半空中,苍昊的心也悬在半空中。其实,前几日,刘御医的确将他不能生育的怀疑,告知苍昊。犹如晴天霹雳震的苍昊久久没有回过神了。

只是没有想到刘御医居然是宰相于纪贤的人,如今,将自己的把柄牢牢的抓住,如果眼前的神医能证明自己没有此病。或许,此事也还有回转的余地。

整整半个时辰,所有的人都等得有些着急。唯有初云公主闲坐着不动声色的饮茶。一向沉稳的宰相大人,却摇着头,左右晃动。

初云公主微微一笑,开口:“宰相大人,好像……很急躁?”

于纪贤看着初云的笑,深深的笑,没有回答,没有理会。也难怪,她也毕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过气的公主,能掀起多大的浪?就算把当年的事情,在满朝文武面前抖落出来,她也不能把他这个宰相大人怎样?何况,当年的事情,和现在高高在上的皇上,拖不了干系。

于纪贤很自信,这点,他永远不会将自己一个人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只是……

莫言终于开口:“皇子,曾经是不是中过……媚毒?”

苍昊点点头,回答:“是,六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中了噬骨媚,不过,我已经治好了啊?”

莫言深深的叹口气道:“谁给你治好的?”

苍昊微微一笑:“当然是神医你的弟子——席心姑娘。”

莫言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轻喃出声:“是……心儿皇子,恕老夫直言,刘御医诊断的没有错,我想:此生你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再次犹如晴天霹雳,震的苍昊的心深深的痛,苍昊咬牙问道:“神医,那还有救吗?”

莫言轻轻的摇摇头,这一摇头,粉碎了苍昊仅存的希望,他苦笑一声:“连天下第一的神医,都无能无力,看来上天对我苍昊,真的想赶尽杀绝。”

莫言走出殿后,俯身在初云的耳边,轻言几句,初云的脸瞬间苍白。转头直直的盯着于纪贤,于纪贤气定神闲的望着他们,因为他知道:自己掌握的消息绝对是正确的。

于纪贤微微一笑,稳稳的开口:“诊断结果如何?公主难道不想给皇上和各位大人一个清楚的交代吗?”

初云缓缓的站起来,轻轻一笑:“宰相大人,果然处心积虑,连这种个人的私密问题,也打听的清清楚楚,不愧为苍家皇朝的第一宰相啊!”

于纪贤一副有成竹的样子,并不理会初云公主的嘲讽,转头看了一眼初云身边的莫言,然后转头面对着苍擎渊俯身道:“启禀皇上,看来皇上应该,重新考虑太子人选了。”

苍擎渊生生的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怒气,坐在銮椅上久久的没有出声。于纪贤眼色一闪,兵部、礼部、户部、吏部、刑部,五大尚书马上跪拜在地:“请皇上册立二皇子为太子!”

苍昊冷冷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大臣,大声的开口:“启禀父皇,孩儿有自己的孩子!”

此语一出,惊得满殿所有的人,全都齐刷刷的站起来。苍昊咬咬牙,狠下心来说道:“御医诊断孩儿的疾病,是最近才得出的结论,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目前已经有很大的成效。在此之前,儿臣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在哪?”苍擎渊惊喜的问道。

苍昊俯身答道:“儿臣在西凉国娶过妻子,并且生过一个儿子。”

苍擎渊直起身来,着急的说:“那为何不带他们回来?”

于纪贤出列,冷冷的说道:“大皇子,据臣了解,皇子在西凉国的妻儿,在皇子回国途中,已经遭西凉国追杀而亡。”

苍昊冷冷的转过头来,凌烈的眼神直直的向于纪贤,开口:“宰相大人对本皇子的事情,到真是一清二楚,连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宰相大人都的清清楚楚。可是,宰相大人难道就不知道,本皇子在苍云国的还有一个儿子?”

于纪贤满是皱纹的脸,此时拉的很长,他突然转过头去,越过重重人群,居然没有看见于斯,于斯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

“来人,去将本皇子的儿子抱上来,让皇上过目!”苍昊冷冷的吩咐道。



第六十九章:麟儿

席心缓缓的睁开双眼,全身上下有一种被掏空了的虚弱和疲倦。抬眼环顾四周:这里居然是一间宽大的、却十分简朴的房间。青灰色的茜纱窗帘,古朴的原木橱具,一张半新不旧的圆桌、几张略有残缺的凳子。

整个房间完全没有一丝的桃红柳绿、五光十色。这是哪里?席心有些纳闷。

“姑娘,你醒了?”一个脸圆圆的丫鬟,见席心醒来后,连忙俯身轻轻的说。

“这是哪里?”席心张口问道,声音却异常的柔弱。

圆脸丫鬟并没有回答,而是走过去,端着桌上早期准备好的药膳,轻轻的盛上一碗,小心翼翼的端过来,说道:“姑娘,你还是先把补药喝了吧。”

丫鬟微坐在席心身边,扶起她,将碗递过去。席心轻轻一闻,是十补大全汤,她低头,缓缓的喝下半碗,抬头问道:“我的孩儿呢?”

丫鬟神色有些慌乱,抬眼看了一眼旁边另外一个瘦瘦的丫鬟,又低下头来,轻轻说道:“奴婢不知,姑娘,你还是安心休息吧。”说着要将席心扶下躺下。

席心见她二人神色有异,突然伸出一只手,拼劲全力将将拇指和食指,狠狠的扣圆脸丫鬟的喉咙之上,她冷冷的对另一个丫鬟,叫道:“你把你主子叫过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不然,我取她的命。”

尖尖的指甲,深深的掐进女子的里,泛出一点红色的血丝。

“姐姐、救我!”圆脸丫鬟惊恐的大叫。

另一个丫鬟吓得脸色苍白,怔怔的站立在哪里,一动不敢动。席心恼怒的大叫:“还不去,你想看着她死吗?”

说完,席心咬牙使劲挺住,身体本来极度的虚弱,刚才用力过猛,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瘦瘦的丫鬟连滚带爬的,惊慌失措的飞奔出去。

席心稍微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调匀呼吸。不一会儿,一个年过半百的青衫男子,急匆匆的走进来。席心一见,连忙又将掐着丫鬟的手,使劲一紧,身边的丫鬟痛苦的尖叫出声。

青衫男子连忙上前,拱手说道:“席姑娘,你看,你何必呢?刚刚醒来,你身子弱,赶紧松手。”

“少废话!”席心狠狠的说:“把我孩子抱过来。快点。”

“好、好、好!”青衫男子连忙答应道:“秋月,去把席姑娘的孩子抱过来。”不一会,那名叫秋月的丫鬟,果真将一个襁褓中熟睡的婴儿,抱了过来。

席心一见,连忙松开禁锢的丫鬟的手,一把接过自己的孩子,轻轻的搂在怀中,双眼一红,两行强忍的眼泪,顷刻间涌眶而出。

小小的脸颊、小小的手、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这就是自己的孩子,未足月生下来的孩子,他的一切是那么的小,连熟睡中的小脸,都皱着眉头。

席心将他的小脸,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的摇着,笑一下、哭一下,笑一笑……这几个月来的一切,在脑海中一幕幕的出现。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解脱。可怜的孩子,出生下来连名字也没有取。

旁边的三个人,看着又哭又笑的席心,静静的立在那里,心有些微微的酸痛,只为眼前的女子,她的悲伤,虽然没有大哭大号般的惨烈。却不知为何,看得旁人的心纠结的十分难受。

青衫男子轻咳一声,上前轻轻的说道:“席姑娘,你还是调养好身体要紧,孩子,我们帮你照顾。”说着伸出双手,准备接过孩子。

席心抬头,有些歉意,刚才看两个丫鬟,神色有异,以为他们别有用心,原来是自己误会人家的一片好心。她歉意的说道:“谢谢你们,孩子我自己会照顾,麻烦你……能不能……给我雇一顶轿子?我想回宰相府。”

“这……”青衫男子脸露难色,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少爷……少爷说,一定要等他回来!”

“你家少爷……是……”席心连忙问道。

这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刘管家,刘管家……里说……”。

青衫男子,显然就是家丁口中的刘管家,他手一挥,制止家丁,然后招招手,二人带门走了出去。

席心疑惑的望着走出去的二人,看来,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得想办法尽快回宰相府。

正在思考之际,刘管家已经抬腿走进来,微笑着对着席心说:“席姑娘,你好好休息,少爷吩咐了,你等他回来,再走不迟。”

席心没有答话,而是深深的盯着刘管家的眼,反复看着。刘管家被看得脸色灿灿的,继续说道:“席姑娘,孩子,还是我们下人帮你照顾着,你先休息。”

席心冷笑一下,淡淡的说道:“不用劳烦了,刘管家,我还是先回宰相府,改日,我会登门拜访你家主人,亲自带犬子来谢救命之恩。”

“这……”刘管家的脸色越来越有些难看,终于艰难的开口:“席姑娘,奴才老实对你说吧,我家主人就是当今的大皇子,大皇子想借用席姑娘的孩子,进一次。奴才可以用命担保,大皇子对于姑娘,和姑娘的孩子,绝对没有伤害之心。”

对于刘管家的话,席心感到很震惊,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身在皇子府之中。她当然相信苍昊对于自己,是不会有伤害之心。可是,他要自己的孩子干什么?

刘管家看见席心神色一变,连忙跪下;“席姑娘,这是关系到我家皇子,生死存亡的大事,姑娘,你不能见死不救。”

“这到底什么事情,需要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去救?”席心茫然的问。

刘管家答道:“奴才实在不知,只是刚才里出来的家丁说,要孩子去救命啊!席姑娘,到时候,会安安全全将你的孩子送回来的。”

席心犹豫着,十分的犹豫着,现在她的脑中一片混乱,理不出头绪来,她咬牙说道:“好吧,不过……我要跟着去……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离开我半步的。”

刘管家一听席心同意了,满心的高兴,一听后面的话,又犹豫……犹豫半响,又出门去和门外的人商量半响。终于同意雇一顶轿子,将席心母子二人都送进去。

席心裹着很厚很厚的狐狸毛披风,全身上下严严实实的,将孩子抱住怀中,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出皇子府,登上马车。

本来就是秋冬季节,北风呼呼的在吹,席心刚刚产下麟儿,按理是不能招风,加上她本身身体孱弱,又是早产,刚登上马车,就已经气喘咻咻,不能坐着,只能躺下。席心将孩子楼在怀中,将大半个披风,都紧紧的裹扎他的身上。

旁边的丫鬟有些心疼,连忙将轿帘,死死的压住,避免有风吹进来,又给席心盖上一床厚的毛毯。

就算如此,席心依然觉得全身的骨头,痛的有些钻心的疼。

马车在缓缓的行走,向着皇的方向行去……没有人注意到,马车后面跟着一个黑衣男子,黑衣男子轻身跟在马车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无声无息。

黑衣黑罩下,是一双悲伤的眼睛,于斯,极度愤怒下的于斯,反而平静下来,心中一片悲凉,悲凉到自己都找不出,悲伤的理由。

整整五日,他不眠不休,整整的寻找她五日,没有踪迹,今日上朝路上,他看见了苍昊,就是那一眼,于斯突然转身,不声不响的离开,径直去了皇子府。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可是,当于斯看见从皇子府走出来的席心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傻。虽然重重的包裹着,从那一步一步的行走中,他依然认出,这就是他心中唯一爱的女子。

背着自己,在别的男人家中,生下孩子,如今,她想去哪里?于斯望着前面的马车,心沉在谷底,这条路不是去宰相府的路。相反的,是去皇的路,这个女人,这么着急的想去皇,邀功请赏吗?

双手紧握的拳头,于斯隐忍着怒气,一直跟着,走进皇……

有时候,我们亲眼看见的,未必是事实,但是,人世间的人啊,总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从不去过问,膛之中,那颗跳跃的火热火热的心……

国庆公告

亲们:

首先祝亲们,国庆节快乐(虽然还有四天)

再次弥补亲们,中秋节快乐(虽然已经过了四天)

步入正题:

明天开始,男爵就要出去,过愉快的国庆假期了(10月5日男爵归来)。

但是,在这几天,不会放弃对本文的继续写下去。

但是,由于可能找上网的地方不是很好找。

(冒视男爵去了荒芜之地似的)

所有在假期之中,更新的时间不是很确定。

也不能保证一天一更。

希望亲们能体谅。

如果有幸找到上传的地方,会将抽空写的都更新上来。

亲们也可以等到国庆节后,一口气看很多很多……

提前预告一下:按照进度,可能在国庆节后不久,男爵的这篇文文就要接近尾声了……

再次,祝各位亲们节日快乐!

dosion1986萱萱、lisalei1104,七七、茶茶、wang355307、逆蝶、妃紫、冬钺漓、木木、丰年、苏蜜、我是一个大好人、聆听恋曲、月月、天非、和黍、品迷、凉凉、花泪冷兮、小影、幻紫空靈、小六、沫子香……等等男爵能叫上名字的或者不能叫上名字的亲们。

国庆节快乐!普天同庆!与我同庆!



第七十章:鲜血

人山人海的皇之中,此时鸦雀无声,安静的能听见风刮过天空的声音,彷佛是一群展翅高飞的鸟,挥动翅膀搏击空气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焦急的等待,夕阳缓缓的即将接近山头,洒在所有人的身上,染出一层金色的光晕。

当席心抱着孩子,虚弱的从轿子中走出来的时候,苍昊的脸瞬间黑成一片,急忙起身疾步上前,一把搀扶住席心,大手轻搂着她的腰,恼怒的对刘管家吼道:“本皇子只让你带孩子,你怎么带她过来?她身子很弱,你们不知道吗?”

席心已经虚弱的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抱着孩子的双手如同巨石一样,十分的沉重,她抬头望着苍昊,轻轻的摇摇头,她连解释的力气的没有。

苍昊伸出另一只手,温柔的对席心说道:“心儿,累了吧,孩子,交过我!”他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蜜意,像一种暖流,暖暖的流到席心的心中。

她点点头。

而后,才抬头扫视整个金銮殿,所有的文武大臣都瞪大眼睛,看着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苍昊和席心,连苍擎渊和惠妃都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堂堂大皇子居然和宰相府的三少夫人,一个有夫之妇,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师叔?”席心转头望着一旁站立的男子,望着他脸上熟悉的面具,银色的面具里那双关怀的眼神。席心吃惊的柔柔的开口。

莫言走上前来,伸手着席心的额头,冰凉面具下的眼中,泛出心疼的怜惜:“心儿,你该卧床休息。”

席心转身扑在莫言的怀中,哽咽的又叫一声:“师叔……”这一声的呼唤,带着委屈,带着心酸,带着微微的惊喜。

“乖……心儿……”莫言伸手轻轻的抚着席心的头发,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膛之中,深深的叹息。

苍昊轻轻的松口气,放开搂着席心的手,双手抱着孩子,走到苍擎渊面前,大声的说道:“父皇,这就是儿臣的亲生骨,是儿臣和席姑娘的骨。”

“笑话!”于纪贤从看见席心开始,就知道苍昊一定会找这个借口,来证明自己还有继承人。

他脸色苍白的出列,大手一挥,大声说道:“昊皇子,真会开玩笑?天下人皆知席心是我宰相府的三少夫人,她的儿子自然是我宰相府之后,昊皇子你趁黑夜掠走我宰相府的后人。臣还未来得及找皇子要人,大皇子你却在这里颠倒黑白。”

苍昊转身冷冷的说道:“宰相大人,此子是不是本皇子的儿子,宰相大人恐怕早就心中有数!”

“我有什么数?”宰相于纪贤脸色由白变红,转身回望着身后的群臣,文武大臣都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好戏,于纪贤越过无数个头颅,仍然看不见于斯的影子。

于纪贤缓缓的上前,来到席心身边,冷冷的开口:“席心,这是谁的孩子,你总该知道吧?”

此时的席心,才明白为何苍昊要将自己的孩子带进皇,原来苍昊误会这个孩子,是他的。席心努力的开口:“苍昊,这个孩子,我说过,是我跟夫君的。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

于纪贤转头对苍昊说道:“看来昊皇子,是有所误会!”

“是不是误会,我们还是要看事实,心儿这么说,本皇子能理解。毕竟她现在是你们宰相府的人。但是,从今日以后,她就是本皇子的人。”苍昊冷冷的开口,并没有留意到席心惊诧的目光。

“宰相大人,我就让亲眼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我苍昊的亲身骨!来人,拿一碗清水,本皇子,要滴血认亲!”苍昊义正言辞的大声吩咐道。

席心连忙从莫言怀中挣扎起身,脱口而出:“不要!”。刚出生的孩子,她不容许他们扎他的血,一滴也不行。

可是席心却没有想到,这声“不要!”听到众人的耳里,却变成另一个味道。如果孩子是苍昊的,不正是证明她席心红杏出墙,与人勾搭成奸,坐实了一切的传言。

她是心虚!

于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席心这一声“不要!”彻底的粉碎了他,最后一丝的幻想。

从始至终,他虽然嘴上对席心,冷嘲热讽,质疑席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从心底他依然有个幻想,幻想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谣言,都是自己的多疑。

特别每一次看见,席心受伤却又坚定的眼神,他的心更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么伤害他的话,可是自己却又不能当苍昊从来没有存在过。

如今,他终于要当太子了,以后就是皇上,这个孩子又是他唯一的儿子,席心,不是皇后是什么?母仪天下,比起宰相府中的夫人,谁都能知道哪样更值得?

心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两滴血迅速的被滴在碗中,鲜红的血瞬间蔓延开来,孩子尖尖的哭叫声,叫的席心的心彻底的冰凉和痛。莫言紧紧的抓着席心,没有松开,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对于朝堂上的每一个人来说,这一刻,也许是有些人十多年的等待!

于斯转身了,转身而去,夕阳下那抹紫色的身影不再飘逸,有些落寞。

秦凤有些诧异,一把拉住于斯的手,颤抖的说:“你……你不看结果?”

“结果?还用我看吗?你说的对……秦凤。心儿,她缺的是一纸休书……我……成全她!”于斯的声音身平淡,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血!融合了!彻底的融合了!、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着血,融合了!

“不!不!不!不可能!”席心喃喃自语,不停的摇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简直是不可能!

“不!”席心尖叫着起身,想要回孩子,一个天旋地转,她柔弱的身子,软软的倒下去……

金銮殿上,出现一阵小的骚乱,初云公主急忙叫莫言将席心,抱到侧殿。其余的人依然留在正殿。

因为皇上苍擎渊坐在上面,一动不动,所有人也不敢妄自移动。苍擎渊有些疲惫的开口:“立太子之事,朕决意已下,今日就立昊儿为我大泽王朝的太子,谁也不要再说什么了。再议论者,斩!”

于纪贤冷笑一声,跪倒在地:“臣请奏皇上,念臣已年老体弱,容臣告老还乡。”朝廷斗争,历朝历代,争到最后位高权重中者都会以退为进的方法,都是如出一辙。

斗不过!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干!看这摊子没有我,你们谁敢接?

果然苍擎渊为难道:“宰相大人……正值壮年……”话未说完,国舅司空敬突然出列说道:“启禀皇上,臣这还有一重要事情,请皇上做主。”

谁都没有料到,此时国舅司空敬还有何等重要的大事。

“何事?”

“是关于臣妹,已故的司空皇后之死的事情,臣有重大发现。”

一句话,足以震破所有人的耳膜,连坐在皇上身边的惠妃,身体也微微的摇晃一下。看来,今日注定不是一个可以安生的日子。

当今天下人皆知,司空皇后与当今皇上是一对患难夫妻,当年由于皇室内部争斗,当今皇上被流放岭南,娇柔的司空皇后执意与自己的夫君同行同宿,渡过最艰难的岁月。

直到苍擎渊登基后,司空皇后母仪天下,她贤良淑德、宽容大度,将后管理的井井有条,深得苍擎渊的敬重和恩爱。

直到有一天,皇上遇见了,美若天仙的凌月婵,一个白衣胜雪,娇小如灵般的女子。

皇上彻底的沉沦了,宠幸凌月婵第二日,就封此女子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娘娘,从此,后三千粉黛,凌皇贵妃独霸盛宠,一日胜过一日。

天历八年,西凉国三位皇子皇子浩浩荡荡来访,大皇子赫连弘、二皇子赫连昀、三皇子赫连昭。举国上上下下都在为西凉国的使臣忙碌着,特别是皇内内外外,彻夜的灯火通明。

就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在皇后的寝之中,上演了一幕鲜血淋淋的场面,皇贵妃手持尖尖的烛台,刺杀死当朝司空皇后。

此事震惊朝野,传遍天下,凶手凌月婵却不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辩解。只是呆呆的看着众人。皇上一气之下,将凌皇贵妃幽禁。

按照大泽王朝的律法,刺杀当朝皇后理当凌迟处死。皇上迟迟不肯做出判决,满朝文武气愤异常,连连上书。第三日夜里,皇突然起火,将幽禁皇贵妃的别院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大火后从废墟中找到皇贵妃的尸体。

此事,由于一把大火,从此就不再追究。

如今,国舅司空敬大人却旧事重提,将尘封十七年的往事,重新摆在众人面前?

第七十一章:往事

苍擎渊的脸,瞬间有些苍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如刚才宰相于纪贤的脸色一般,如纸般苍白无力。

满朝文武都以为皇上后继续追问下去,因为这两个女人,是这位帝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是患难与共的妻,一个是宠爱万千的妃。

出乎意料,苍擎渊一挥,淡淡的说:“此事已经过了十七年,国舅大人,已经无关紧要。下去吧!”

“皇上!”国舅大人急促的大声说道:“此事,有关国体,有关司空皇后的冤情,皇上不得不听臣一言。”

“朕今日很累了,不想再听,下去吧!”皇上明显的在敷衍。

“皇兄!”一旁的初云公主出声道:“既然今日,大家都聚在一起。皇兄,为何不听听国舅大人的说辞呢?还是,皇兄在包庇谁?”

苍擎渊生生的压下怒气,转头深深的望着初云。这么多年不见,她依然如此的美丽,比起以前,更加的成熟和妩媚。只是那双曾经令自己着迷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万般柔情和依恋。唯有冷冷清清的漠视。

她不再是曾经他的初云,再也不是拉着自己的衣角,轻唤呼唤“渊哥哥”的初云!

“说!”苍擎渊从口中使劲蹦出这个字。

司空敬长出一口气,没有马上开口,而是伸手一指,缓缓的开口:“当年,杀害司空皇后的凶手是凌月娥——现在的惠妃娘娘!”

满朝震惊!苍擎渊蹭的一下,站起来!

瞪大眼睛,望着司空敬,这完全出乎苍擎渊的意料之外!

“你……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不要信口雌黄!”苍煜恼怒的大喝司空敬。当不成太子,苍煜不恼不怒,甚至有一些庆幸的解脱。只是,他绝不容许有人污蔑他的母妃。

司空敬轻蔑的一笑,慢条斯理的开口:“煜皇子,不要着急,微臣当然有证据才能在金銮殿上,说出此事的真相。你以为我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你要说不出所以然来,司空敬,你休想活着走出去!”看来,苍煜真是怒了。

“都给朕住口!”苍擎渊一声怒吼:“司空敬,快说!”

司空敬挑衅的望了一眼苍煜,缓缓的开口,当真说出一个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往事。

十七年前的那个夜晚,皇灯火通明的夜晚,为了宴请西凉国的三位皇子,皇歌舞升平,人影攒动。谁也没有留意到,皇后一个人在寝中着急的走来走去。她在等待一个人,一个足以让皇后亲自等待,又烦躁不安的人!

终于门口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飘然的走进来,如同一片柔软的白云,无声无息,白色的风披,从头罩到脚,女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你终于来了!”司空皇后一把拉住女子的手:“月婵,我想过了,我不愿意帮助你!”

女子缓缓解开头披,一张相似却不是的脸,露出来!

“凌月娥!怎么是你!”司空皇后惊呼一声,眼前出现一团粉色的粉尘,顿时晕倒在地。

一会儿,一个同样白衣的女子,同样缓缓而来。

凌月娥——皇贵妃凌月婵的妹妹,一个当时只是才人的女子,亲手打晕了自己的姐姐,拿着自己姐姐的手,亲手刺进了司空皇后的后脑勺中。

血溅当场!



第七十二章:姐妹

雍容华贵的惠妃娘娘凌月娥安静的坐在金銮殿上,旁边这个男人,就是陪伴自己十八年的男人。十八年了,自己的青春都给了他,他现在依然还是最紧张——自己的姐姐。

那年她十三,

姐姐凌月婵十五

同时遇见了南巡的皇上苍擎渊,从相遇的那一刻,凌月娥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彻底的交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爱上了他

他却爱上了自己的姐姐

虽然,她和姐姐同时被纳入后,可是姐姐凌月婵却被封为皇贵妃,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并没有得到心爱的他的宠幸。

她永远安静的走在他和姐姐的后面,看着他对姐姐的一切宠爱、怜惜、心疼、保护……凌月娥日积月累的爱,渐渐累积成一种恨。

她恨,恨他对自己的无视、恨他对姐姐的一切……就在这种恨无出发泄的时候,凌月娥遇见了于纪贤。于纪贤当时还只是小小的翰林侍读。

“凌才人难道就不想给你姐姐一样,万千宠爱为一身吗?”于纪贤微笑着开口。

凌月娥没有出声。

于纪贤继续说道:“其实凌才人和皇贵妃,长的很像,从背影上来看本就如同一个人。只不过皇上认识你姐姐在先。如果没有你姐姐,在下相信,凌才人才是皇上心头最爱的人。”

凌月娥依旧没有出声。

她听着于纪贤继续说道:“在下有一石二鸟之计,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我能得到我想要的。凌才人,我们可以合作。”

凌月娥最终妥协了,当她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搂着自己的姐姐,在城楼上接受万民朝拜的时候。凌月娥答应了于纪贤。

那一夜,她冒充自己的姐姐,去见司空皇后,杀了司空皇后后,嫁祸给随后来的凌月婵。至于于纪贤为什么知道凌月婵会单独去见司空皇后,后来凌月娥才知道,于纪贤早也收买很多内的太监女,甚至包括当时皇后身边的女红竹。

从那夜开始,她便和于纪贤合作,一合作便是十七年,十七年来,于纪贤得到了他自己想要的。可是自己呢?

凌月娥心中冷冷的笑,十七年来,她穿姐姐喜欢的衣服、她吃姐姐喜欢吃的食物、她用姐姐喜欢用的胭脂、她佩戴姐姐喜欢的首饰……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就是姐姐凌月婵,而不是凌月娥!她摒弃了自己的所有,用姐姐所有的方式来吸引心爱的男人。

她得到了!得到了十七年的独宠,独霸后!无人能及!可是,她依然在害怕,害怕有一天突然失去所有。所以,她毒害所有皇上宠幸过的妃嫔,她毒害所有怀上龙种的女人。

凌月娥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苍擎渊不可能不知道。因为,有时候,他搂着她的时候,深深的叹息,彷佛有些恳求的说:“月娥,你应该满足了!”

凌月娥以为他是爱她的,不爱自己为何会纵容自己,毒害他一个又一个的亲生骨?十七年来的相濡以沫,苍擎渊怎能不忘记只陪伴他一年的姐姐呢?

可是今日,凌月娥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的离谱,原来,在苍擎渊的心中,从来没有忘记过姐姐,从来没有。不然,他不会一直站着听着司空敬的话。不然,他不会为一个死去的人,质疑现在的她。

自己永远只是一个替身,一个没有出头之日的替身。

凌月娥知道:自己担心的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当她看见初云公主的时候,凌月娥就知道:自己十多年来的心血都白费了。初云——苍擎渊疼爱的过份的皇妹,曾经是姐姐凌月婵在深中走得最近的一个人。如今,初云莫名其妙的回来,凌月娥已经预示到,自己担心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临了。

真的来临的时候。原来心情是如此的平静。她转过头去,望着苍擎渊,他没有看她,而是直直的盯着下面的几个人。

下面的几个人,凌月娥都认识,都是几个,原本就应该死去的,现在却活着的人。

一个是丽嫔,自己唯一一次心慈手软,留下的祸。

一个是红竹,当年皇后身边女。

一个是筱璃,当年自己身边的侍女。

凌月婵不知道司空敬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找到这三个早该死去的人,红竹和筱璃是自己亲自埋掉的死人。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此时,凌月娥才知道一个恒久不见的真理:人在做,天在看!

她现在脑袋一片空白,本就听不见下面的人说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们说的是真相,是事实,是自己每夜噩梦的源。

“她们说的是真的?”凌月娥终于看见苍擎渊转过头来看自己,她听见他冰冷的质问。

凌月娥突然想下个赌注,一个十七年来,她一直想确定的一件事情,凌月娥点点头:“是的,都是我做的,她们说的都是事实。擎渊,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我爱你!”

苍擎渊愣愣的望着凌月娥,愣愣的望着她,很久很久,才开口道:“来人……将惠妃娘娘打入天牢,交给大理寺审问后定罪!”

不容置疑的冰冷的皇命!

凌月娥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整个人满为患的金銮殿上,只听见她一个人的长笑声,有些悲壮,有些凄凉,有些怨恨。

“苍擎渊,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当年姐姐被指认为凶手的时候,你是怎么表现的?你将她幽禁别院,你现在却把我打入天牢?你迟迟不肯定她的罪,你如今却迫不及待的想将我交给大理寺?”

“苍擎渊,十八年,我凌月娥跟你十八年?我哪一点比不上我的姐姐?我对你的爱,比她对你深上千倍万倍。”

苍擎渊冷冷的开口:“杀害朕的皇后,诬陷朕的贵妃,凌月娥,你很让朕失望!”

御林军已经上前,正准备押解惠妃娘娘,二皇子苍煜突然冲出,轻轻一转身,抽出一个御林军的佩剑,横身在惠妃的面前,大喝道:“谁敢上前?”

看见苍煜,凌月娥的眼泪突然泵涌而出,她凄凉的叫道:“皇上,你骗我好苦!你说,你会封煜儿为太子,将这苍云国的天下交给他。如今,你失言了……皇上,你说宠我一生一世,你如今还是失言了……”凌月娥轻轻的按下苍煜手中的剑。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皇上的吩咐吗?”已经是太子的苍昊,突然大喝一声。

御林军蜂拥而上,步步紧逼苍煜和他身后的凌月娥,武将保护着皇上,文官退到一旁。朝堂之上,虽未明枪暗箭,但是已经剑拔弩张。

凌月娥突然苍煜身后窜出来,一把拔下头上的珠钗,尖尖的珠钗尖紧紧的抵在自己的喉咙之上:“都别动!”

所有人都不敢再动,苍煜着急的叫道:“母妃!”

凌月娥凄凉的望着苍煜:“煜儿,为娘对不起你,以后,你要好好的保护你自己!”一使劲,凌月娥将锋锐的钗尖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喉咙之中。

鲜血如珍珠般蹦了出来。

所有人惊呆了!

“皇上!”凌月娥冷冷的一笑:“皇上,我要告诉你,你知道那夜,姐姐为什么要独自去找司空皇后吗?皇上,我要告诉你,姐姐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她爱上的是西凉国的皇子——赫连昀。皇上,那夜,姐姐是想让皇后帮助她逃出皇。”

“皇上,你和我凌月娥一样,是个可悲的人,你爱的人并不爱你,你还在那里一厢情愿。”

“皇上……在这深之中……唯一爱你的人,就是我——凌月娥……每次我生辰的时候,你不是问我,我许的什么愿望吗?每年我都许同一个心愿。我希望有一天能和你如平民夫妻,一般男耕女织,白头偕老。”

“皇上,如今,初云公主也回来了。至于姐姐,在哪里?我想皇上你其实一直都清楚。初云和姐姐,我知道她们在你心中是无人能及的,可是我却在幻想,幻想能留在你的身边一生一世。我错了,皇上,月娥我这一辈子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爱上你;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情,也是爱上你。黄泉路上,月娥等着你……”

“不……”苍煜尖叫出声,一把接住倒下的凌月娥。

此时,突然,天空中一暗,两道白亮亮的影子如鸟一般飞驰而来,两道白影突然飞进金銮殿上,一把抓住苍煜和惠妃的手。

所有人清楚的听见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走!”

四个人影如鸟一般飞出金銮殿,直直的飞入云霄之中,瞬间没有影子,只留下几点鲜红的血,那是凌月娥的血,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所有人都惊呆住了,因为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两个长着羽毛的人影,飞进飞出,并非使用轻功,如同鸟一般翱翔在天空之中。

苍昊突然冲出去,望着远方的天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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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回来了,国庆过的实在是太累了!

第七十三章:封王

叶曼青大腹便便的在柔水居外,来来回回的走着。于无佑斜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嘴里叼着柳叶,轻轻的吹奏的小曲,那是一首江南小调,悠长而凄美的调子。

我高傲的长在碧绿的荷塘之中

吸取阳光的髓

聆听风拂过水面的声音

我努力的成长

成为一个饱满的莲蓬

专门等待你到来的时刻

你划着小船

哼着歌儿

路过

如藕般的玉手

从我身上轻抚而过

就这样

错过

“别吹了!”叶曼青恼怒的一吼:“佑表哥,你帮我去看看夫君,他回来后脸色很难看,一直躲在这里。我很担心,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的神情。”

“要看自己看去!”于无佑不屑的顶回去。

“你……”

叶曼青忌讳的看了看“柔水居”三个字,抬起来的脚,想想还是收回来,她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去触及于斯的底线,柔水居,这是于斯愤怒的底线。

于斯的确躲在柔水居里,满地雪白的宣纸,铺的到处都是,风刮过,宣纸翻飞,如同翻飞的白色蝴蝶。每一张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字迹,顶头的两个大字“休书”。

每一笔,每一画,都浸透宣纸,足见写字之人,是何等的用力。

于斯将一腔无法言语的愤怒,通通倾注在着一笔一划之中。写了一张又一张,每一张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休掉席心的理由。

“不守妇道”“红杏出墙”“败坏伦理”“有伤风化”……于斯愤怒的一扫,扫掉了桌上的所有笔墨纸张,最后只剩下一张宣纸,孤零零的在桌上。

于斯握着笔,久久的凝视,继而深深的叹气,下笔写到:“休书,今于斯休妻席心,此后双方嫁娶,互不干涉!”

寥寥的几个字,于斯写了很久很久,一笔一划慢慢的描……终究还是无法将那些恶毒的语句写在休书上面。

叶曼青终于看见于斯紫色的身影,从柔水居缓缓的走出来。她连忙迎上去,着急的说道:“夫君,你没事吧?妾身很担心。”

于斯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叶曼青,缓缓的抬手,递过去一张白纸,说道:“她来后,把这个给她!”

原来,自己连给她休书的勇气都没有。于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懦弱过。没有勇气去质问她那个孩子的事情;甚至没有勇气面对她看见休书的表情。

他的确很害怕,害怕从席心眼中看见欣喜,看见解脱后的放松。

叶曼青疑惑的打开白纸,扫了一眼上面的字,一时间愣住了。实在没有想到,于斯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休掉了席心,当拿到这梦寐以求的奢望时,叶曼青却感受不到心中的喜悦。

因为,因为于斯为何如此的悲伤,这种悲伤没有痛苦的眼泪,没有悲伤的大吼,没有愤怒的双眼……唯有一股万事皆抛的落寞。

叶曼青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悲伤的于斯,就算是在初柔姨娘去世的那个夜晚,于斯也没有像如今这样的表情。

“斯哥哥!”叶曼青怯生生的轻唤。

于斯彷佛没有听见一般,转身缓缓的前行,缓缓的走着……

“不好了!不好了!”半夏突然惊慌失措的跑过来:“不好了!青夫人,不好了,完了,完了……御林军来抄家了!抄家了!”

于无佑和叶曼青一听,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叶曼青一把抓住半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御林军抄家了,把宰相府的牌子都砸了!”半夏哭叫道。

御林军的确砸了宰相府的牌子,包括那金光闪闪的“与日同辉”的御笔亲书。并且将于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部集中到正殿之中。

等叶曼青和于无佑急急忙忙的跑到正殿的时候,早已人满为患,个个低着头。于夫人扶着于老夫人跪倒在地。

没有想象中的抄家的势头,至少正殿上所有的一切,都完好无损,除了宰相府最自豪的匾牌。趾高气扬的公公尖声的宣读圣旨。

所有人才知道,于府彻底的完了!

宰相大人倒台了!

宰相府所有的主子都被押送到皇陵,守护和打扫皇陵,不管老少,一律押解。宰相府所有的下人、丫鬟全部重新贩卖。

除了三房。

也就是除了于斯。

除了于斯的妻妾,已经三房所有的下人丫鬟都全部暂留在府中。看着被御林军执剑押解着一步一回头的姨妈、姐姐、以及所有的家眷。叶曼青彻底的傻眼了。

接下来公公的宣旨更是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皇帝御笔亲书,封于斯为辰王,宰相府改为辰王府,所有一切原封不动,还额外奖赏于斯一百下人、一百丫鬟,以及若干金银。

“恭喜辰王妃!”宣旨的公公满脸谄媚的笑容。

叶曼青木愣愣的接过圣旨,望着所剩无几的几个人,不知道改惊喜还是该痛哭!

大泽王朝凭空多出一个王爷,还是当今皇上御笔亲封的王爷。

苍擎渊深深的叹息,正殿之中只剩下他和于纪贤,望着眼前年龄相仿的于纪贤说道:“于爱卿,十九年来,直到今天你才告诉朕,于斯是朕与初柔的孩子,朕实在想不通,你究竟想干什么?朕给你朕之下所有的权力和荣耀,你难道还不知足?难道真的要朕将这江山拱手给你,你才愿意?”

“你隐瞒于斯的身世,利用他和苍煜,你还利用西凉国,企图杀害苍昊。于爱卿,朕就这几个孩子,都被你算计着。想当初,你拥护朕登上皇位,在夺位之争中,誓死保护朕的安全。这些难道都是假情假意吗?”

于纪贤冷冷的看了苍擎渊一眼,未等皇命,就缓缓的在旁边坐下,轻声说道:“皇上,如果没有初云,今日,我于纪贤也不至于败于下风。皇上真是健忘了,当年先帝遗诏将皇位传给初云公主,臣为何篡改遗诏扶你为王?”

他停顿一下才说道:“因为我想要初云,我不希望她贵为女皇,高高在上。我只希望她成为我于纪贤的女人。皇上你答应过我:得江山后,将初云许配给我。你却食言了,你甚至将初云许给臣弟纪言。我也认了,岂不料你为了初云再次回到你身边,你血洗臣弟府邸。皇上,你以为我真的什么也不计较吗?”

“今天,你见到了初云,见到了纪言,皇上,难道你不觉得心虚吗?他们为什么会隐姓埋名,不都是皇上你一己之私欲造成?初柔也一样,皇上,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这个江南淮水边,认识的如柳般的女子?”

于纪贤转头直视着苍擎渊的眼睛:“我找到了上官初柔,皇上却不知道她早已为你生下一个儿子,还在苦苦的等你归来。她当真为你很痴情啊,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在臣府中天天看你为她画的画像,痴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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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放手

苍擎渊的眼茫然的望着于纪贤,多年的生死弟兄,当年君臣相惜,把酒握拳,直言起誓,为天下苍生萌福祉。如今苍生有福,天下太平,君臣却越走越远。

是谁仿佛说过:若为君臣、莫为兄弟;若为兄弟,莫为君臣。

君王之志,在于九州;帝王之爱,在于恩泽天下达济万民;儿女私情,兄弟之谊,对于一个帝王,是多大的奢望和梦想。

苍擎渊觉得自己这一生对不住很多人,一心一意想做一个好皇上,想给九泉之下的父皇证明:他苍擎渊是苍家的男人,苍家的天下还轮不到女人为主。

如今,他却后悔了,彻底的后悔了。

他苍擎渊的一生对不起苍初云,他利用自己亲生妹妹对自己的爱,夺了本该属于她的江山,血洗驸马府,逼走她。

他对不起他的皇后,堂堂后之中,居然让自己的皇后死得不明不白。

他对不起凌月婵,十几年来让她背着罪名生活在这个世上,直到现在依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身份的活着,活着见不到阳光的暗里。

他还对不起上官初柔,终究在她心中,自己始乱终弃,也许,在临死的时刻,她都在恨着他。

他更对不起凌月娥,对不起她给他的爱……

苍擎渊低下头去,一瞬间苍老了很多,疲倦了很多,他起身走到于纪贤身边,伸手扶住于纪贤,说道:“朕和于爱卿,都老了,这江山社稷,还是留给年轻人吧。爱卿啊!不是朕狠心,为这苍家江山,爱卿还是去镇守皇陵吧。得空闲时,朕也去看看你。初云打算和莫言走了,朕的身边,只留下……她,月婵。剩下几年,就当朕补偿她的吧……”

于纪贤冷笑的望着苍擎渊,一言不发,转身而去,去他最新的归宿——皇陵。

风刮起黄沙,天空灰蒙蒙一片,远离皇的皇陵,在京郊最北边的黄土山上,华丽的地就在地下安静的沉眠,唯有错落的几座塔楼,孤零零的立在山峦之山。

沉而压抑。

于斯冷冷的看着于纪贤握着长长的扫帚,费劲的扫着一堆堆落叶,风呼啸而过,带起一堆尘土,吹在他的脸上,染灰了白发。

“为什么到现在,你才说出我的身世?”于斯的话很冷。

于纪贤轻咳几声,靠在一块石碑,缓缓的坐下,背靠在冰凉的石碑上,有些微痛,这腰最近老疼,他轻轻抖掉头上的灰尘,淡淡的说:“以你的身份,不应该在这片黄沙之中。”

“你以为,我是王爷了,就会帮你翻身吗?”于斯的话更冷。

“呵呵——”于纪贤轻笑几声,无奈的说道:“斯儿,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是为父养育你十九年,知子莫若父。为父知道你恨我,恨整个宰相府,你把你母亲的死,你把一腔怒火都记在为父的头上。我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你一直以为,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始乱终弃,是吗?你错了,斯儿,当年苍擎渊还未登基做皇上之时,为父也只是个小小的翰林伺读。先皇为了将皇位传给初云公主,流放了所有的皇子,苍擎渊被流放到江南。那时候为父陪着他,在江南有名的“凌芳阁”夜夜买醉。那时你的母亲上官初柔是那里头牌花魁娘子,卖艺不卖身。她却爱上了苍擎渊,二人日久生情,夜夜欢歌。后来身为王爷的苍擎渊回到帝都,却没有带走你的母亲。”

“一年后,我找到你的母亲时,她已经生下你。我爱她,我带她回来,她不知道她爱的男人其实就是皇上。却依然在苦苦的等待,让我帮她四处寻找。我一生都爱你的母亲,可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她。”

“斯儿,身为男人,这是耻辱。你母亲执意要搬进柔水居中,日日念的那首苍擎渊写的诗词。为父身为男人,你以为我真的能忍受吗?后来,我无意中跟惠妃娘娘提起此事,却不想最终害了你母亲。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从来不辩解此事。”

于纪贤继续说道:“可是,我还是不得不说,在你们兄弟之中,我最厚寄希望的,还是你。你娘亲死后的那几天,你倔强的跪在我的房门口的时候,为父就从你眼中,看见我年轻时的样子。所以……虽然我知道我无法消除你心中的恨,还是忍不住想将你培养成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

于纪贤咳咳几声,有些气喘的说道:“我已经老了,其实还有什么奢望,一切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们。如今,机会来了。皇上退位做太上皇,苍昊新即位,朝中无势力,大臣们肯定不服,以前跟随为父的那些官员,你都认识。再加上手握重兵的司徒将军。还有……还有,这些年来,你自己的势力。斯儿,这天下,谁还能比更有能力,做这个君王。为父说出你的身世,是为来让你更加名言正顺!”

于斯依然冷冷的看着于纪贤,短短几天,他的头发已经全部发白,曾经的风光不再,此事,完全就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在做最后的算计。

于斯轻蔑的说:“皇位,我从来就没有兴趣!”

他的确从来没有兴趣,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下令缢死母亲的惠妃,如今也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对于父亲的恨,也随着他如今苍老的模样,逐渐烟消云散。

自己还剩下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斯儿,你还年轻,你应该知道,权力可以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于纪贤缓缓的起身,重新拿起破烂不堪的扫帚,缓缓的继续扫着皇陵大道。

风继续刮起一阵阵的灰尘,天地一片朦胧……

第七十五章:离开

当席心醒来后,只看见师叔莫言坐在床边,靠着床栏闭目养神。越过师叔莫言的身体,席心又看见一个女子侧着脸,出神的望着窗外。

席心从上而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是如此的面熟?椭圆形娇美的容颜、剑眉、星目、高挑的身躯,英姿飒爽、气质超凡脱俗。席心一惊,突然想起,她就是自己在南以及帝羽楼中见到的——初云公主。

她和画像上简直一模一样!

“心儿!你醒了!”初云公主微微的转过头来,望着席心。

那双眼睛,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睛,包含着冷漠和平静。“师父——”席心忍不住想轻呼出声,她怎么会有这种错觉,以为眼前的女子就是师父?

莫言身体一动,从困顿中醒来,按住将要起身的席心,转头望了初云一眼,深深的叹息:“心儿,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席心低下头。

初云公主缓缓的走过来,挨着莫言轻轻的坐下,伸手抚上席心的额头,就如以往一样的慈爱和怜惜,她开口道:“心儿,是为师对不起你,这些日子以来,为师一直忙着追查十七年前,诸多往事,而忽视了你。”

“师父……”席心有些哽咽,第一次见到师父的容颜,第一看见如此温情的师父,席心的心暖暖的。

初云公主深深的叹口气道:“心儿,这本该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其实为师一直不想将你拉扯进来,可是事情也超出我的计划。如今,一切基本上……都成定局。心儿,以后的路,自己走。”

席心错愕的望着相处十几年的师父,一时理不出头绪。

初云公主继续说道:“我和师叔,已经决定云游四方,帝羽楼,为师交给你了。我已经嘱咐好丁香,等你身体好后,就去接管帝羽楼。如今苍昊已经登基为新皇,他答应为师,一定会一生一世照顾你,一定会一生一世保全帝羽楼。心儿,你是为师最深的牵挂,我相信苍昊能照顾好你;帝羽楼是为师的父皇曾经的梦想和寄托,是父皇对苍家皇权的保护,为师希望你能发扬光大。”

“师父……”席心有些慌乱,这一切,简直超出自己所有的想象,她费力坐起来,斜靠着床头,摇头说道:“师父,心儿,没有这个能力,接管帝羽楼。”

“不!”初云公主伸手着席心的额头说道:“你有,心儿,为师从小看着你长大,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为师就已经下定这个决心,帝羽楼的接班人是你,因为你的——正直。心儿,父皇建立帝羽楼的宗旨,其实源于“正直”,为苍氏皇族,为天下苍生,树立正直之剑。可是为师却用它,来复仇。这些年来,为师其实很矛盾。所以,很多事情一直拖到现在,不可挽回的时候,为师才发现,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初云公主的眼迷离的望着远方……

席心从她眼中,仿佛看见很多很多,以前,小时候,师父的谆谆教导。

师父说:心儿,人要有信仰,当人经历了大悲大喜、大怨大恨、大富大贵、大贫大贱后,剩下支撑活下去的,就只有——信仰。

师父说:只有当你看透世间的饥饿、富贵、金银、情色、残杀、争斗……所有的贪、痴、嗔、欲、恨后你才能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师父说:心儿,自古情字,折杀多少英雄豪杰,红颜美人。唯有忘情,你才能保持你清醒的头脑。

……

席心现在才明白,这么多年来,师父教给自己最多的,就是如何看淡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师父!你都没有做到忘记七情六欲,心儿,我也做不到!”席心抬起头坚定的说。

“你……”初云公主吃惊的望着席心:“心儿,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为师一直担心,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看的很开,唯有于斯,你会放不下。如今,心儿,你已经和苍昊有你们孩子。说明对于心儿你,情之一字,已经放开了。”

“那不是苍昊的孩子。”席心无奈的说。

“可是鲜血融合在一起,如今天下人都知道。”莫言疑惑的望着席心。

“师叔……”席心一把抓住莫言,急促的求助道:“师叔,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医者,你告诉我,有没有不是父子,鲜血也可以融合的?孩子真的不是苍昊的,是我和于斯的孩子。”

“这……”莫言迟疑道:“目前没有……不过,据说于斯和苍昊是兄弟。如果心儿,你说的是事实,也许,和他们的血缘有关系。”

“兄弟……兄弟?”席心的头开始有些疼,怎么一觉醒来,所有的人都变了?

“心儿”莫言轻轻的呼唤:“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你是不是曾经为苍昊解过毒?”

“是!他中了噬骨媚,我机缘巧合,扎对位。”

“唉!”莫言轻叹一声,起身,背对着席心,走到窗边,关上窗户,转身说道:“心儿,你有所不知,噬骨媚乃天下第一媚毒,是无法解除的!”

“可是……师父?”席心有些疑惑,她明明解了苍昊的毒,师父怎么还是说无解?

莫言继续说道:“中噬骨媚者,就算有男女合体,七七四十九天后,在中毒者体内的毒全部散出,中毒者必死无疑,而尸体却查不出毒。苍昊体内,有一股纯真气息,为师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雪域国的“雪真气”,这股真气一直保护着苍昊,以至于苍昊中毒多年,而不至于毒发身亡。”

席心惊讶的望着莫言,脸色瞬间苍白,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心儿,你扎下的位,其实是释放出“雪真气”,从而使噬骨媚跟着雪真气,一起释放出来。噬骨媚是解了。但是男子所有的气,也随之而全部释放。换句话说,苍昊不会再有自己的后代子孙。这就是为何噬骨媚是天下第一媚毒的原因。”莫言直直的望着席心的双眼。

所以,席心的孩子,是谁的已经不重要。在苍昊心中,这个孩子,就是苍昊的!

原以为,是救了他,没有想到,却是害了他。

难道,这就是命,转来转去,她席心,总也转不出,苍昊的周遭。

初云挽着莫言的手,最后望了席心一眼,二人转身,离开了。有些事情,别人是帮不了的,比如心结,心儿,自己去选择,你愿意选择的。

席心没有去御宸——已经成为君王的苍昊的寝,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苍昊的御宸,可是,如今,她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于斯,她的夫君。

该问清楚的事情,迟早要去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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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这几日真的很抱歉,因为男爵正在做的事业,出现巨大的重大的转变。

很困难,很迷茫中。

几次拿笔,都把心,放不到文中来。

男爵这几日想的最多的一句话:到底生活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生活。

很深刻的反思……



第七十六章:月婵

鲜花满地、绿柳飞扬的华丽皇中,人人皆知,有一座荒凉的废弃的殿,与整个皇格格不入。长长的藤蔓爬满了整个殿墙,淹没了牌匾,淹没了红砖绿瓦。

在殿门外立着一个醒目的牌匾:入者,死!

初云公主纤细的手,轻轻的抚这个醒目的牌匾,微微的轻叹道:“月婵,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看你了。”

婀娜的身姿,优雅而华贵的踏进“月婵”。眼前的是一片纯白的世界,一朵朵纯白色的天雨曼陀罗华,随着微风过去,柔软而摇曳。整个殿彷佛在天上白云一般。

云何曼陀罗华?那是思念的白色,苍白而无力,却又挥之不去。曼陀罗华代表着无尽的思念,传说花香能醉人,能唤起前世的记忆。

却为何唤不起你的记忆我的月婵。

一片白色的花海之中,翩然的立着一个白色的纤弱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微微的俯身,伸手轻轻的摘掉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递给她身后提着竹篮的中年女子,中年女子的脸上赫然一片烧伤的疤痕。

初云公主慢慢的走进她们,轻轻的一抬手,中年女子俯身低头而去。

初云公主站在白衣女子的身后,轻轻的呼唤:“月婵,是我,初云。”

女子慢慢的转过头来,一丝笑容缓缓的爬上她白皙的容颜,这一笑,柔柔的如同白色的曼珠沙华,柔得如同天上的白云。

“你来了……”凌月婵轻轻的说。

“我要走了。”初云伸手摘下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花,轻轻的别在凌月婵的头上:“月婵,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初云公主知道,自己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要问出口:“月婵,曾经,在这月婵中,你我相知相惜,我舞剑你弹琴的种种,难道你真得什么也记不起吗?”

凌月婵没有说话,茫然的望着初云公主,眼神飘到很远远……

“他说,当月婵开满这所有的花时,他就会来接我的。你看,快了,快了……”凌月婵的脸上浮出一片温柔的表情,如同一个初恋的少女,羞红着娇俏的脸。

初云公主微微的叹气,摇摇头,继续说道:“月婵,那我走了……心儿,苍昊会照顾好她的。月婵,我本来想把心儿,带到你面前。我知道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恨你也在寻找你。”

“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会遇上苍昊,更没有想到于斯竟然是皇兄的孩子。月婵,这样也好,于理于法,心儿无论跟着谁,兄妹乱(河蟹)伦,都是为天下所不容。就像我当年一样。我不带她来见你,也许,也想让心儿,不至于走上同我同样的道路。她的身世,就当永远的一个谜。”

“月婵,我自私的希望你不要记起所有的过往,因为,皇兄,就只剩下你一人。记得吗?曾经我和你同塌共眠时,我还开玩笑的问,你和我在皇兄心中,到底谁最重要?十七年来,我终于明白了,至始至终,皇兄就只爱过你一个人。”

“月婵,我希望剩下的时间,你能陪着皇兄度过……我知道他只要看着你,那颗孤独的心,就会慢慢的觉得温暖。”

初云公主缓缓的转过身去,耳边轻轻的响起,凌月婵轻哼的声音,初云公主知道,那是一个民间小调: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初云公主想起,无数个夜里,当她沉沉的睡去的时候,身边的凌月婵总是在她耳边轻轻哼着这个小调。初云公主知道,这个小调有一个青涩的故事。

遥遥的记得多年以前,阳光明媚的午后,三月的春风微微的吹,一个华服少年,轻轻的跃上柔美的柳树枝头,顺手摘下一嫩绿的枝桠,编制出一个绿色的王冠。轻轻的戴在少女的头上,他郑重的说。

“他年我若为帝,你,便是,我的王后。”

初云公主也知道,如今的少年,已经君临天下,恐怕早就忘记当初的一口戏言,而痴傻的少女,还在等待,他承诺的那一天的到来,还哼着这首他教给她的小调。

“月婵,不要再思念和等待,西凉国早也开遍了所有的曼陀罗华,如果赫连昀还记起你,早就该回来寻找你。”

初云公主走出月婵,回头望着废墟中的月婵,她看见皇兄苍擎渊的身影,在墙边斜斜的靠着,温情的望着凌月婵的身影,在久久的发呆。

皇兄,初云已经放下了。皇兄,什么时候,你才能放下?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就是我远远的望着你的身影,你追随着别人的身影,一直向前。却从来看不见,一直站在你身后的我。什么时候,你才能转身?

花解语(随心

铃兰花——席心

铃兰花株形小巧,花香怡人,花为小型钟状花。铃兰花语是纯洁、幸福的到来,幸福降临、吉祥和好运。

如铃兰诞生的忧伤传说一样,铃兰的幸福会来得格外艰难,并且伴随着隐约的宿命的忧伤。铃兰的守候是风中星星若有若无的叹息,茫然而幽静,唯有心才能感应;铃兰的气质如同风中女子坚贞温婉的爱,爱的信仰纯粹剔透,只有凝神才能浅尝。

如果你不能从夜风中捕捉轻如星星叹息的铃兰幽香,又如何能循香而至来到铃兰绽放的山谷?如果你不是倾心守护,怎能刚好在铃兰绽放时光走到它的身边?

铃兰的守候只为最有心的人,铃兰随风轻扣的乐声只有最爱它的人才能听见。为了获得真爱,铃兰在寂寞山谷等待自己春天的到来……铃兰花只伴着五月的春风开放,她的花语是幸福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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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香玉——上官初柔

晚香玉总是开在寂寞的夜里,每当夜幕降临,她便怒放出最浓的花香,吸引她思念的人,伴随着花香,寻找到晚香玉的脚步。

晚香玉的花语是危险的快乐,寂寞的欢爱。因为她的爱是浓烈的,是胆怯的,是执着的。唯有在月光下,黑夜里,才能被有心人追寻而到。

晚香玉的香气是醉人的,又是惑人的,据说,爱上晚香玉的香气的人,会沉醉在这种香气之中,无法醒来。也许,这就是晚香玉的爱情,同生同死,不愿掺杂别人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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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华——凌月婵

传说中的曼陀罗华,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因此才有“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的说法。春天是球,夏天生长叶子,秋天立起开花,冬天叶子又慢慢退去,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相念相惜永相失。如此轮回而花叶永不相见,也有着永远无法相会的悲恋之意。

白色曼陀罗华如同天上的白云,一般纯洁而轻盈,她代表着无限的思念,纯情的恒久的永不退去的思念,爱上曼陀罗华的人,是幸福的。



第七十七章:情断

席心的轿舆在辰王府停了下来,女伸手掀起轿帘,扶出席心,轻声道:“郡主,辰王府到了,奴婢先去通传。”

席心轻轻的点点头,抬头望望天空,有一片乌云快速的游动着,天有些沉,也许,快下雨了。眼前是席心生活快一年多的宰相府邸,如今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变的就是那张牌匾,赫然写着“辰王府”三个鎏金大字。

席心的双腿有些轻微的酸疼,按理说,自己还在做月子期间,不应该招风,可是,于斯竟然任由自己失踪,而不闻不问,他应该知道自己在皇之中。

而且关于孩子的事情,全天下现在都知道,于斯居然连来质问的举动都没有?

席心神情恍惚的时候,叶曼青已经和于斯的几位妾室,婀娜多姿的走出来。她们走到大门口,堵住大门,却没有参拜,叶曼青冷冷的望着席心,开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席心心中苦笑,连自己都忘记了,现在的叶曼青贵为辰王妃,和自己这个南郡主,品级不相上下,是用不着参拜的。

辰王妃?席心再次苦笑,按理,自己才是正牌的辰王妃,如今,倒像是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一样。

“你们王爷呢?我要见他!”席心毅然冷冷的开口。

“哼——”叶曼青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高傲的开口道:“王爷没空,让我们姐妹出来见见你。南郡主,这是王爷要我转交给你的东西!”叶曼青伸手一扔,将一张雪白的纸,轻飘飘的扔到席心的脚边。

身边的女,俯身将纸拾起,交到席心手中。席心纤细的手,缓缓张开纸张,几个醒目的大字,赫然引入眼帘。

“休书,今于斯休妻席心,此后双方嫁娶,互不干涉!”

是于斯的笔迹,席心一眼就认出。心在瞬间如同被,坚硬的利刃,狠狠的划过,未见血,已经痛入骨髓。

席心慢慢的将纸张折叠起来,抬眼,淡淡的说道:“我要见你们王爷!就这几个字,就把我打发了?”

叶曼青摇摇头,走下台阶,走到席心身边,近在咫尺,轻轻的开口:“姐姐,我劝姐姐,还是回你的皇为好,王爷不想见你,姐姐也不要自取其辱。你带给王爷的羞辱还不够多吗?现在全天下人都在嘲笑王爷,嘲笑他头顶上的这顶绿帽子,曼青真不明白姐姐还有脸回来,见王爷?”

“这是我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来心。”席心转过头去,不想看见叶曼青那张轻蔑的脸。

“你们夫妻?”叶曼青嘴一歪:“我,叶曼青,现在才是辰王府的,女主人。我才是名言正顺的辰王妃。从现在开始,你,席心,什么也不是。”

“哦!我忘记了!”叶曼青转过身去,对着其他几个妾,娇笑道:“我们差点忘记了,不久之后,姐姐,就会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哎呀!我们真是失礼啊,皇后娘娘可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这个小小的王妃,计较才是。”

“你……”席心望着眼前几个女子,轻蔑的笑容,一时气急,愤怒的转身,大声道:“好,我走,我就不信,还有不见面的时候。告诉你们王爷,堂堂一个大男人,缩着头,不愿意见人。我!席心,错认了他!”席心自己掀起轿帘,一脚踏进去。

“皇嫂!请留步!”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席心踏出的脚,收回来,木然的转身,对上那双温柔的熟悉的眼睛。于斯,你终于还是出来了,不是?皇嫂?皇嫂?这声称呼,你于斯当真是要将我席心推入十八层地狱?

席心的心瞬间有些停滞,仿佛停止了跳动。

“王爷?”叶曼青扭腰撒娇道。

“回去!”于斯盯着席心的双眼,冷冷的开口。

“王爷!”叶曼青不甘的又叫一声。

“统统滚回去,没听见吗?”于斯恼怒的吼道,眼神依旧没有离开席心,这个女人,怎么又瘦了,瘦的下巴,都尖尖的,瘦的全身如同纸片一样,一阵风都能刮倒一样。

叶曼青和几个妾,不甘心的一步三回头走进王府。

“皇嫂!”于斯再次上前三步,面对席心,俊美的脸俯视着她,曾经温柔的眼中,一片冰冷。冷得席心轻轻打个寒战。

于斯伸手抚上她纤细的胳膊,冷冷的开口:“看来皇兄对你,照顾的不好,怎么如此的面黄肌瘦。我还以为,你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席心别过脸去,躲开他灼灼的目光,抬手举着休书,咬牙问道:“这是你亲手写的?”

于斯突然脸色一变,变的柔情如水,墨黑的双眼闪着一丝光芒。他的手从席心的胳膊上,缓缓而上,上席心的锁骨,轻轻一捏,又缓缓而上,上席心细细的脖子,在脖颈间来回的抚着。

一股暖流,从席心的心底,直冲而上。七个月了,他有七个月没有这么仔细的温柔,抚过自己。在他的手掌上,席心慢慢的软化下来,呼吸开始混乱,仿佛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

于斯的眼神更加的深黑如墨,嘴角微微的上扬。该死,七个多月,只是着她的肌肤,居然撩起自己内心巨大的渴望。

“如果,你不愿今天要。”于斯缓缓的低头,靠进席心的耳边,轻轻的说:“那……你今夜留下来,陪我,明日,我再把休书给你。”

邪魅的语气,微热的气息,扰乱了席心的思维,好半会,她才回过神来,明白于斯口中的戏谑和调笑。席心涨红了脸,怒睁着双眼,望着眼前的男子。自己每日每夜思念的男人,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怎么?不同意?”于斯笑着,伸手轻轻抽出席心手中的休书,左左右右的看着。然后伸手一把搂着她的腰,一靠,将席心紧紧的靠近自己的膛之上。

“刚才,光是着你,就让我想起,你在我身下,娇叫的俏模样,我真是怀念。难道,皇兄没有满足你,席心,还是随便一个男人,着你,你都是涨红着脸,起反应?”

字字句句,微笑着从他口中而出,却带着字字尖刀,一刀一刀刻在席心的心上。

他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他怎么能用这样的姿态戏谑自己?

他怎么能?

他凭什么?

席心咬着牙,努力忍住眼中即将而出的眼泪,手一伸,艰难的开口:“拿来?”

“什么?”于斯望着她紧咬的下唇,心阵阵的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席心的意思。

“休书!”席心伸手一抽,又将休书,坚决的拿了回来,冷冷的开口:“辰王爷,打扰了!”席心低头,微微俯身,转身而去,她忘记了自己是坐轿而来,徒步大步流星而去。

女们呆呆的望着二人,一时发愣,回过神来,追上席心:“郡主!郡主!”

于斯站在王府门口,看着席心的身影,此时一个惊雷,雨点如同珍珠一样,砸了下来。于斯心一疼,忍不住抬腿想追上而去。

却又生生的拉回来,他看见一个高大明黄的身影,出现在席心身边。苍昊拿过身边太监的油纸伞,亲手撑到席心的头顶。他转过头来,望着于斯冷冷的站在王府门口。

两个相似的双眼,对望着,异常的冷漠。

席心抬起头,望着苍昊,苍昊低头,抚上席心的额头,爱怜的说:“心儿,下雨了,我们回,有什么话,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乖。”

温柔的话,如同着雨中的一把伞,挡住了席心悲伤的眼泪。席心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连流泪的能力,都没有了。



第七十八章:动情

瓢泼大雨中,金黄色的帝辇十分的醒目,苍昊紧紧的搂着席心,用宽大的披风挡住席心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席心任由他紧紧的抱着,一动不动。

“心儿,莫言神医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你再受凉受雨,以后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出。”苍昊又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生怕掀起轿帘的风,吹到席心身上。

“心儿,以后你带着宇儿,就住在朕的御宸中,朕一下早朝,就能看见你们。”苍昊微微的笑着。

“宇儿?”席心身体一抖,抬头吃惊的望着苍昊。

苍昊低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朕忘记告诉你了,孩子还没有起名字。本来这名字应该由你这个娘亲来取的。可是今日朕宣旨昭告天下立太子,所有就自作主张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叫:苍驭宇。朕希望他能驾驭天下,震慑环宇。不仅仅使苍云国的百姓安居乐业,他年也能震慑西凉国和雪域国,解边疆危难,甚至一统天下。心儿,你觉得朕取的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驭宇?苍驭宇?”席心心一阵荒凉,姓什么已经不重要,姓于也好,姓苍也罢,流的都是苍家的血脉,皇族的血,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席心轻轻的挣开苍昊的怀抱,起身开口:“皇上,席心事到今日,还是要对你说,他不是你的孩子。我,席心不愿意他背负苍家的江山社稷。”

苍昊微笑的脸,突然间凝固,笑容就这样久久的在这张俊美的脸上,慢慢的消失,继而转化为冰凉的。苍昊黑色的双眼望着席心,久久的凝望。

席心咬牙望着苍昊,既然自己努力澄清此事,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苍昊突然手一松,放开席心,冷冷的开口:“朕知道,宇儿不是朕的孩子。”

“你……你……”此时却换作席心睁大双眼,原以为苍昊只是误解自己和他有肌肤之亲,没有想到苍昊居然只是在演戏,给天下人演一出戏。

席心的轻笑一声:“不愧为君王,为达目的,宁愿牺牲一切。苍昊,今日,我倒是真的看清楚你。”

苍昊无奈的叹口气道:“心儿,你误会了。我也是刚刚才确认过。在你昏迷的时候,莫言神医和初云公主曾经来找过我。他们问我:如果有一天知道宇儿,不是朕的孩子,是否还会善待你?朕当时就明白他们的意思。因此,朕随后单独去辰王府见于斯,名义上是切磋武功,实际上是以剑带回他的鲜血。朕验证过了,他的血和宇儿的血,完全融合。”

“心儿,原本朕以为宇儿是朕的孩子,朕十分兴奋。朕当时就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给你们幸福。可是,当朕知道宇儿不是朕的孩子时,朕以为会很悲伤,结果,朕没有一点悲伤。反而更加的心疼和敬重你。心儿。所以,朕又去了辰王府……”

席心的心瞬间停滞,睁大眼睛望着苍昊,他去辰王府,难道就是刚才自己去的时候,苍昊正在辰王府中见于斯?难怪自己会碰上他?可是他对于斯说什么?

苍昊艰难的开口:“心儿,朕刚才就在辰王府中,朕告诉皇弟,宇儿和血和他的血,也是融合的。朕告诉他,现在朕已经得了天下,他可以将你和宇儿接回去。只要他答应,答应朕依然立宇儿为太子。毕竟,朕没有自己的孩子,将来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听到这里,席心的心再次被狠狠揪痛,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无后,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羞辱和沉重的负担。

而他,却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善待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苍昊停顿一会,才开口说道:“毕竟,朕百年之后,也要有人继承这天下。可是……可是……你的夫君……他……”苍昊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突然一下将席心搂在怀中,将头靠在席心的头顶上,深深的叹息:“心儿,宇儿,不能没有父亲。他不认宇儿,可是朕认。朕不是为了这天下,而是朕为了宇儿好,他不能生活在没有父亲的日子里。你明白吗?”

于斯不认宇儿?席心的心在冷冷的笑,冷冷的狂笑。自己一直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误会,等说清楚了,说明白了,都过去了,都回到当初,都柳暗花明。如今,如今苍昊当面告诉他真相,于斯依然不肯承认自己的孩子。

席心脑海中浮想出叶曼青大腹便便的身躯,也许,那个肚子里的,才是他于斯,肯认的亲身骨!

苍昊搂着席心,她眼中的悲伤和绝望,还有说不清楚的悲凉,彻底的激起苍昊内心的悸动。明明悲伤着,却努力的镇定着,明明受伤着,却努力咬着牙,多么让人心疼的女子。

苍昊缓缓俯下身去,迟疑一下,最终只是吻上席心的额头,充满怜惜的一吻:“心儿,朕从来不会把感情当着借口,朕承认朕喜欢你,朕需要你,需要你和宇儿。朕会昭告天下,封你为皇后,母仪天下,共享荣华,朕可以倾尽后,只为你一人。但朕不会勉强你,可以等到你愿意委身于朕的那一天。”

苍昊停顿一下,再次开口:“你……也可以生活在南之中,过你想过的生活……”

世上,有一种人,活得很明白,他们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孰轻孰重?

比如,苍昊!



第七十九章:娘

十日之后,便是苍云国新任皇后的册封大典,为何要等十日?

苍昊说:心儿,朕给你十日之期考虑,如果你愿意,你便与朕一起执掌天下;如果你不愿意,朕可以放手让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苍昊说:心儿,十日朕都觉得有点短,因为这不仅仅是皇后册封大典,也是你我结为夫妻的婚典,朕愿意给你一个盛世大典。

苍昊说:心儿,你也可以做个名义上的皇后,为了宇儿。

……

一切的一切,苍昊都计划和布置的天衣无缝,他堵住了席心能想到的任何借口和情况。席心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异常的有些沉默,抱着宇儿生活在南之中,看着女们每日送过来,大典上需要的衣裙,首饰,以及皇后寝需要的摆设,甚至是苍昊特意为宇儿准备的床具。

席心都沉默着,任由他们搬进搬出。

苍昊这十日都未成露面,他说他会给席心一个独立的空间,去思考她的决定。除了第三日的那个夜晚,苍昊有些疲惫的走进南。

他沉的坐在一边,不声不响。太监刘成急急忙忙的跟过来,惊慌而小声说道:“皇上,内阁五个大臣,他们……”

“滚下去!”苍昊突然间怒吼。

震的小驭宇一声惊天的啼哭,席心连忙轻轻的拍着。太监刘成吓的双腿打颤,惊慌的退下。席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怒气的苍昊,这段时间的苍昊看上去,疲惫很多。

一直以来跟随师父在帝羽楼,席心深刻的知道,朝堂上的政治是多么的风云变幻,苍昊只是一个新即位的君王,而且是驳满朝文武,而即位的新君。这个位子很难能做得顺利的?

小驭宇停止了哭泣,席心缓缓走过去,一只手轻轻的盖在苍昊的手上,一言不发望着他。

苍昊抬起眼来,望着席心,挤出一丝微笑。突然起身,拉着席心,松一口气道:“心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搂着她的腰肢,轻轻一跃,跃出皇,一路向北。

席心没有想到苍昊会带她到帝羽楼,如今的帝羽楼已经不是之前荒凉的模样,如今所有梅花枝头绽放,护楼河中,河边,所有的机关都已经恢复。此时的帝羽楼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参见楼主!”所有的女子,俯身参拜。

席心站在上面,看着曾经分散的姐妹,全部都集中在一起,各个风姿绰约,每人都蒙着白纱。丁香笑着上前道:“楼主,多亏皇上这几日修葺帝羽楼。我们才能重整往日的辉煌。”

席心转头感激的望着苍昊,苍昊微微一笑,将帝羽剑递到席心手上说道:“其实朕,也是为了苍氏皇族的江山社稷。心儿,帝羽剑教给你。先帝在铸造帝羽剑时就说过:帝羽剑,上可打昏君,下可诛朝臣。朕需要帝羽楼,时刻提醒朕做一个明君。如果有一天,朕昏庸暴政,宠小人远贤臣,横征暴敛,陷百姓于水火之中。心儿,这把剑,你可以毫不客气的,指向朕。这也是朕赋予你的权力。”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上可顶天,下可立地。

就在那一刻,席心心中,霍然开朗。世间,除了你情我爱之外,其实有一种大爱,这种大爱,超脱个人的欲望。

那夜之后,席心一直没有再见到苍昊。

但是,每日,苍昊都会吩咐专人,给席心送上滋补的药膳。尽管如此,席心身体依然很虚弱,驭宇在长大,席心的汁现在本无法满足他的成长。

需要一个娘。

三日了,席心已经看过无数个送过来的娘,都不满意。一批又一批,送进来,又送出去。连席心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子?

但是要把自己亲生孩儿,交到一个陌生女子的身边,席心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难受,无论如何,总要选择一个满意的女子。

看得眼花缭乱,席心只好斜躺着,等着她们一个一个上前来,席心有些例行公事的扫几眼,再挥挥手让退下去。就在席心疲倦的有些想睡觉的时候,她见到了叶娘。

席心被眼前的女子,吸引了,只见女子的装扮很平常,布裙钗,轻轻松松挽成的结,女子安静的站在席心面前,双手交叉轻握着低眉顺眼。

“抬起头来。”这是几天来,席心第一次说这句话。

女子缓缓的抬起头来,很平常的一张脸,干净而清秀。过于平凡的一张脸,看过后转眼就能忘记的一张脸。

席心久久的盯着女子的脸,女子在席心的注视下一脸平静。就是这种平静使席心总觉得哪里不对,而且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席心开口。

“民妇叶娘,乃黔州人。”女子的声音也极其普通。

黔州?席心突然想起,为什么觉得女子眼熟?女子黑色的眼中,仿佛有一丝丝蓝色的光芒。这种光芒让席心想起一个人。

一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夜!

夜说也是黔州人!

被苍煜唤作“夜”的男人,这个男人那双蓝色的眼睛给席心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个绝色男子!一袭鲜红的长袖华服,衬托出如雪肌肤,带着花瓣般的殷红柔嫩。特别是那双明眸如湛蓝的海水一般,泛着蓝色的妖异的光芒。如雪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在微风中轻扬。

夜模糊了男女的别,只留下唯美的感觉,分明轮廓中带着柔的妖媚,特别是眉间那颗殷红的朱砂,仿佛血一样妖媚的绽放着。

夜带着一股奇特的香气,这种香气,席心也曾经在惠妃娘娘凌月娥的衣裳上,闻到过。

如今,眼前这个平凡的女子,身上居然有这种奇特的香气,她的眼神的光芒,简直就和“夜”一模一样。

“就是她了!”席心闭上眼,说道。

“民妇告退!”叶娘恭顺的俯身退下去。

席心觉得自己简直是鬼使神差的做出这个决定,这个女子,显然是易容过的。大凡每个人,都会有一张自己的脸,无论如何平凡,都有自己的特点。

可是,这个叶娘,显然是心将自己的脸修饰过的,易容成平凡的脸孔。就是这种心修饰,反而平凡的过分。

反而使席心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许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席心在心中不免苦笑。



14

第八十章:相拥

接下来几日,席心特意留心叶娘的一举一动,毕竟这是个处心积虑来到自己身边,或者说来到皇之中的女子,她肯定有她的目的,至少席心要保证宇儿的安全。

可是叶娘的表现很平常,从她的一举一动来看,叶娘没有武功,也不会用毒,而且她十分的喜欢宇儿,席心从叶娘的眼中清楚的看出来。

她喜欢这个孩子,每当叶娘抱着宇儿的时候,叶娘的脸上总是温情一片。

一个人的眼神,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席心一直相信这点。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每次给宇儿喂的时候,叶娘总是会一个人单独给宇儿喂,旁边坚决不能有别人,甚至连席心也不能。

席心很宽容,但是也很谨慎。

事后,席心每次都仔仔细细的检查宇儿,宇儿没有任何异常。而且这几天,宇儿长的白白胖胖,比前几日着实重了不少,可见叶娘照顾的非常仔细。

渐渐的,席心喜欢上这个女子,这个不多言不多语的女子,没有事情的时候,总是静静的坐在那边,慢慢的扫视过这个皇。

“叶娘,你的孩子呢?”席心无心的拉着家常。

“在……在……家!”叶娘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红。

席心突然感觉,她在撒谎,一个撒谎都会脸红的女子,她究竟为何易容乔装,来到自己的身边席心对这个娘,越来越有些兴趣。

十日,很快就过去了。

席心没有离开过南,她怕一旦走出这个门,她会想起以往的种种,伤口还在,自己只是用一层布把它包起来。原以为可以忽视,当做不存在。可是每当夜里,席心都辗转难眠。

于斯,没日没夜,都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微笑的柔情的于斯,残忍的冰冷的于斯,紫色邪魅的于斯……他仿佛有千张面孔,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席心伸手想抓,什么也抓不住,醒来,汗湿了全身……这个时候,席心都惊慌的叫过叶娘,紧紧抱着宇儿,紧紧的抱着。宇儿,她与他曾经相爱的证明……

叶娘安静的站在一边,平静的看着席心,一言不发。

明日便是册后大典,南中灯火辉煌,女太监们走来走去,都在忙绿的安排明日所有的行程、礼数、穿戴、细到在哪里跪倒俯身……席心抱着宇儿淡淡的看着,心很慌。

苍昊无声无息的走进来,悄声走到席心身边,吓了席心一跳。

“心儿,早点歇息,明日会很劳累的。”苍昊用手轻轻的抚席心的头,接着俯身下去,轻轻的捏捏宇儿的脸蛋,看着宇儿微微的笑。

“恩!”席心只是轻轻的点头,并没有起身。

“心儿,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苍昊淡淡的开口。

一阵沉默。

苍昊缓缓坐下去,面对着席心,用手轻轻捧着席心的脸,对视上这双如秋水般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你不说话,朕就全当你默认了。下面朕说的话,心儿,你要一字一句记在心中,明日,无论发生任何状况,你都必须待在朕的身边,不许说话,不许退缩。因为,今夜,朕已经给了你最后反悔的机会。”

“你明白吗?”苍昊的眼直直的望着席心。

她怎能不明白苍昊的意思,苍昊是担心明日于斯可能会阻扰这次册封大典。席心觉得他太多虑了,整整十日,于斯都不闻不问,那日甩过休书后,他与她已经毫无瓜葛,于斯有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上演一出“抢亲”戏码?

要抢,他早就进来了,对于他的麒麟阁来说,这简直是小菜一碟。

没有来,只能说明,他,于斯,已经彻底放弃了她,席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红颜未老,手却放开。多少海誓山盟,都抵不过岁月的无情,和人世间的种种因果循环。

她,席心,还在奢望什么?奢望他真的会出现,带自己远走天涯,远离是非?他舍得吗?舍得他的王爷宝座?舍得他的千军万马?舍得他的娇妻美妾?

“叶娘,抱宇儿去睡吧!”席心轻轻的把宇儿递给叶娘,叶娘低着头,轻轻的接过宇儿,转身准备离去。

一直盯着席心的苍昊,随意一瞥,皱着眉头道:“等等!”

叶娘停住身体,并未转身,微微的身体有一丝战抖。

“她是谁?”苍昊问席心。

“叶娘,宇儿的娘!”席心答道。

“你,转过身来!”苍昊的声音很冷。

叶娘的身体犹豫一下,才缓缓的转过来,依然低眉顺眼,平静的站在那里。席心知道以苍昊的判断力,肯定能看出叶娘的不妥的地方。

“抬起头来!”苍昊说了一句,之前席心说过的同样的话。

叶娘缓缓的抬起头来,很平静,很平凡的一张脸,她的眼睛依然视线向下,盯着地面。

“看着朕!”苍昊恼怒的吼道。

叶娘慢慢的抬起眼睑,看着眼前的男子。苍昊仔细的看着这双黑色的眼睛,又上上下下扫视一遍,突然疲倦的挥挥手:“下去吧!”

叶娘微微的俯身而去。

“心儿,你这样做很危险。”苍昊揉揉太阳,最近几天事情太多,也许也是自己太多虑了。

“我看她倒没有什么恶意,可能只是不想别人认出自己。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往事。”席心起身,淡淡的开口。

苍昊从后面搂住她细细的腰,将她整个人搂住怀中,下巴磕在席心的头顶上,轻轻的磨蹭:“心儿,不知道为什么,朕一抱着你,就感觉很自然很放松,放松到可以忘记一切事情。朕真想就这样抱着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席心的身体一抖,是谁?曾经也说过,相拥一生一世?最终,不知道是谁先放开谁的手?

明日,大典,一切,就随风而去吧!



第八十一章:册封(二更

苍昊起身离开后,席心遣散了所有的女太监,叶娘也抱着宇儿去歇息了,席心毫无困意,心乱成一团麻,披上外衣,独自一人走出房门,来到庭中,坐在秋千上,轻轻的荡着。

南的中间,有一棵巨大的古树,枝繁叶茂,正对着席心所住的寝。前几日,苍昊已经命人,在古树下架起一个花样秋千,说以后给宇儿准备的。

说这话时,苍昊的笑容很天真。

大多时候,是席心坐在秋千上发呆,她轻轻的荡着,想起曾经在家中的秋千树,家中的铃兰花,还有家中的父亲和妹妹席灵。

还有,曾经在秋千下,他和她炙热的相拥,动情的相吻……

一股酸楚,突然间,冒到鼻腔,席心仰起头,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倒流回眼眶之中。屋顶飞檐之上,有一团白色,纯洁的白色,白得如月亮一般皎洁。

席心闭了一下眼,再睁开,那团白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席心望着黑黑的屋檐,久久的发呆。

册后大典的确十分的隆重,排场十分的恢弘。沉重的后冠压的席心透不过气来,加上华钗礼服更是如同一件沉重的盔甲,走路都困难。

幸亏不用走路,苍昊的龙辇一早就停在南门口。他——当今的君王,在龙辇上静静的等待他的皇后。苍昊对席心说:朕要像所有的新郎一样,将轿子抬到新娘的门口。

席心也不和他争辩,反正都是一个形式。

苍昊将手伸到席心面前,席心抬头,望着今日神采奕奕的苍昊,从开始到现在,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他走到今天的地步。

初次见他,自己穿的婚服,是于斯的妻;今日见他,自己依然穿着婚服,却将是他的皇后。

也是,这也是命运!

“心儿,今日你真美!”苍昊伏在席心的耳边,由衷的赞美。

席心的脸微微的有些发红,龙辇华丽丽的抬起,缓缓的前行,身后跟着数百个女太监,以及廷的仪仗队。

悠扬轻快的丝竹声,在苍云国的皇中高昂的奏响。苍昊和席心即将前往神坛,参拜列祖列宗,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国舅司空敬双手不停的来回搓着,来来回回焦急的走着,远远的看见红红黄黄的龙辇缓缓的出现在眼前。司空敬干赶紧上前,一路小跑来到龙辇旁边。

苍昊一挥手,停下来不悦的说道:“国舅,朕不是吩咐你在神坛口负责吗?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里晃?”

“皇上!”国舅看了一眼席心,有些着急但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什么事,直说!”苍昊皱着眉。

“神坛旁边……现在文武百官一个都没有到……”国舅小声说。

“想造反了?这几日,朕对他们已经很宽容了?”苍昊的脸色很难看,他能想到今日大典会有不顺,但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集体搞出这么一出戏?

“他们……他们……”国舅司空就犹豫半天才说:“他们全部集中在午门口,静坐。全体大臣反对皇上册立皇后。说……说……说君夺臣妻,于理不合;先奸后娶,于德不合;说席姑娘一身伺兄弟二人,于礼教不合。如果册立皇后,有损皇上颜面。”

“住口!一群伪君子!”苍昊恼怒的吼道。

席心倒是很平静,淡淡的对苍昊说道:“他们说的,也算是半个事实,虽有夸大,可是在天下人眼中,也许我席心,已经是这样一个人了。”

“心儿!”苍昊一把抓住席心的手,拉下脸来说:“以后不允许你再说这样,轻贱自己的话。听见没有?他们这些文武大臣,实际上是以此次为借口,故意为难朕。就算今日不册封你为皇后,他们一样为折腾朕的这个皇位。”

“国舅!”苍昊冷笑道:“传朕口谕,将为首者,悬吊午门上,今日朕不想见血,明日处斩,灭全族!朕在等着他们一个个给朕去神坛!”

“是!”司空敬连忙小跑而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司空敬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神色十分慌张:“启禀皇上,臣已经传达口谕,并将为首五人,悬挂午门之上。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起身。他们都嚷:头可断,志不能辱!”

“斩!”苍昊俊美的脸上云密布,半天从口中咬出一个字。

“慢着!”席心叫住已经转身的司空敬,转头对苍昊说:“皇上,席心认为,皇上可以去午门看看到底是何等情形皇上新登基,这已经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就算是有朝臣不辅助皇上,也不会导致一个不剩,全部静坐午门的场面。席心认为以皇上的怀、以皇上的能力必然有一部分官员是支持你的。如今场面,不同寻常。”

苍昊握着席心的手,担忧的说:“朕只是怕误了吉时。”

席心笑了笑,将小手放在苍昊的手中。华丽丽的龙辇调头朝午门而去。

午门外黑压压的一片,静坐着朝堂上所有的文武百官,不多不少,整整二百九十五人,加上午门上悬挂的五人,正好三百人整。

人群四周,围着御林军,个个执剑而立,但是均不敢妄自行动,毕竟这些都是苍云国的中流砥柱,得罪不起。

席心未等苍昊搀扶,已经费力的起身,走下龙辇,站立在百官面前。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半以上的官员看见苍昊,从静坐的姿势马上转变为跪的姿势,俯身跪倒。剩下一小部分睥睨的看着席心和苍昊,一动不动。

“朕今日册封皇后,心意已决,没有百官参拜,朕依然会接受祖宗的保佑!”苍昊冷冷的开口。

“皇上三思!”百官高声道。

“三思!”苍昊冷笑道:“想用对付先皇的方法来对待朕,告诉你们,朕是朕,不是先皇。日上中天,不到神坛者,格杀勿论!”

“司空敬!”苍昊说完甩袖转身,大喝道:“去请出先皇和席大人,朕今日和朕的皇后,举行民间婚礼,拜祖宗、拜高堂、拜夫妻!不用这帮老头子们参拜朕和朕的皇后!”

“苍昊……”席心情急之下,一把拉住苍昊的手,轻轻的摇头:“你先等等!”席心知道苍昊说的气话,当真要杀这些臣子,岂不落个暴君的罪名?

席心走上前,面对着跪着坐着的百官,说道:“各位大人都是朝廷中流砥柱,有些大人都是三朝元老,如今,你们为了席心一个区区小女子,而如此费尽心机,席心深感荣幸!席心只是一个弱女子,并不是非要席心母仪天下。这新皇登基,册封皇后,是必然!合情合理!席心可以不做这个皇后,你们可以推荐出胜任皇后的人选。却偏偏选择如此激进的方式。席心当真是错看了各位大人,放着黎民百姓不顾,放着边疆危机不管,放着天下苍生不看,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女子!你们情何以堪?今日,我,席心可以告诉你们,我不做这个皇后,你们都回去吧!”

没有一个人起身,没有一个人出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怎么?你们的条件,皇上都答应了,还不退下去?”席心轻蔑一笑,开口道。

“席姑娘……我们……”前面的大臣面露难色抬头。

第八十二章:夺位

“是走是留,已经由不得他们!”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席心闻声抬头,只见天空中掠过一道白影,直直的朝她和苍昊飘过来,转眼间立在二人身前。

这道白影,苍白如雪,冷白如霜,一如昨夜在自己寝屋檐上,伫立的白影。

“你……你……你的头发……”席心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白影,纤尘不染的白色华服,映照着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映照着随风飞扬的三千雪白的发丝。

席心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于斯。十日,短短十日,为何霜染青丝?黑发变白发?席心的心在抖,身体在抖,双手也在抖。

于斯望着席心,就这样望着她。

席心战抖着上前,抬起手,战抖的撩起一缕头发。

“白的……全部都是白的……全部都是白的。”拿着白发的手,不停的抖,席心左右不停的摇头,不停的摇:“不!我看错了,我看错了……”

“今日,你,很美!”于斯的手轻轻的撩起席心红色的流苏,冷冷的开口。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冷的席心夺眶而出的眼泪,瞬间凝结成冰,停滞在眼睑之上。

她抬头望着他,他低头望着她。

天地一片宁静,只有风刮过天空的声音,风掀起女子鲜红的华服衣角,长长的流苏,翻滚着,翻滚着,和男子白色的华服,飞扬的雪白的发丝,纠缠着,纠缠着……

这一刻,苍昊的心,彻底的冰凉,没有温度。

他从来没有见过席心流过眼泪,他面前的席心,永远安静的看着自己,静静的微笑着看着自己,对于自己的任何举动,任何意见,她都微笑的点头,不置可否。

如今,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仅仅的在面前一站,她的眼泪,她的悲伤,就如此崩溃泛滥,如此的手足无措,如此的显而易见。

她的心中,孰轻孰重,如此的一清二白!

“他们走不了拉,你,也一样,他——”于斯转眼轻轻一笑,手却指着苍昊:“他也一样!”他转身面对着苍昊道:“皇兄,我居然没有想到,面对所有朝臣的压力,面对所有将领的威胁,你居然还能撑住半个月。真是佩服你!”

苍昊几步上前,面对的于斯,亦然冷笑道:“朕说呢?怎么满朝文武居然齐心合力,意见统一起来。原来是你的安排。”

“呵呵!”于斯轻笑一声,俯下身去,轻声说道:“皇兄啊,我在苍云国多少年?你在苍云国多少年?这苍云国从天到地,有多少片瓦,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何况只不过是这几百大人家中的老老小小,我四大阁对于胁迫人质这方面,可是老本行!”

于斯的眼,深深的望着苍昊,有成竹。

苍昊的眼,深深的望着于斯,一脸轻松。

苍昊侧身上前几步,抬手拉住席心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相扣,苍昊开口:“你想要什么?”

于斯的脸更加苍白,他的眼一直望着苍昊,一动不动,半天才吐出两个字:“皇位。”

“好!我给你!”苍昊答应的很爽快。

于斯的眼中,很快闪过一丝光芒,他一愣,没有想到苍昊答应的如此迅速,他开口道:“你……如此爽快的答应?”

席心也诧异的望着苍昊,这可是苍昊费尽心机夺来的江山,他却如此轻易的答应让给于斯。虽然目前满朝文武都被于斯控制,可是外城军队,以及御林军,这些都是苍昊的心腹。当真血拼起来,两兄弟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占不了便宜。

苍昊轻轻一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难道我还能一个一个斩了这些大臣?我知道你的人四面八方都守着。斩了文臣,死了武将,这还有谁能保护我们苍家的天下。你想坐这个皇位,你就做!毕竟都是自家人,你做出一个千古明君给我看。”

苍昊说完低头对着席心说:“我们走……”

席心一时愣住了,没有明白苍昊的意思。

“你们哪都不能去!”于斯的话很冷很急。

苍昊猛然抬头,脸上笑容瞬间消失,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吉时已到,是我们拜堂的时辰!”

“你走,她,留下!”于斯用手指着席心。

“不可能!”苍昊冷笑着,扣着席心的手,更加的用力:“于斯,皇位我给你了。但是,心儿,你没有权力替她做主。她要跟我走,你没有权力阻拦。如果今日你铁心鱼死网破,我告诉,我的人未必比你少!”

于斯转头望着席心,望着一身嫁衣的席心,他实在没有想到,刚给她休书十日,她转头就嫁人。鲜红的嫁衣,如同血一般刺红了于斯的眼,刺的于斯的心生生的疼。

知道这是她要的,知道这是她蓄谋已久的,可是,当看见站在她身边穿着新郎服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的时候,于斯的心更加的憋闷。

于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正准备习惯的抚上这张娇小的脸。

苍昊的手快速伸过来,半路上,一把抓住于斯的手,紧紧的牵制住,一动不动。于斯冷笑一声,眼望着席心说道:“我只是想告诉她,想飞上枝头成凤凰,飞的越高跌的越重。”

“来人!将他押下去,幽禁御宸!”于斯一挥手,从旁边很快窜出全副武装的手下。

“苍昊,我们走,你不是说吉时已到吗?”席心突然开口,话对着苍昊,双眼却看着于斯:“我们走,我看这里谁敢拦我们。”

说完,她一只手使劲的扯下后冠,“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席心坚决的转身,冷冷的说道:“你都不是皇上,这皇后位置,谁爱坐谁坐去!”

走出几步,席心突然停下身来,对着一旁惊呆住的国舅司空敬,微微一笑:“国舅爷,接下来的仪式,心儿,还希望国舅爷能主持!”

司空敬惊恐的望了于斯一眼,跟上苍昊和席心而去。

剩下于斯苍白的身影,孤零零的立在原地,他居然没有阻拦。秦凤突然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于斯身边,开口:“你不杀他?这是后患!”

于斯未回头,一挥手:“进行下一步行动。”

“那苍昊和……?”秦凤有些犹豫,最近以来,她总是住不透于斯的想法。

于斯叹口气:“你带上人,将苍昊幽禁御宸,将……将她……带到南,不允许见面,也不允许走出来一步……你……你带上身手最好的人去。”

人群开始有规律的退去,于斯仰头望着天空,突然发现,天空竟然是如此的苍白,没有一丝其他的颜色。

——————————-

今日晚了点,亲们……辛苦等了。

第八十三章:亲情

席心拉着苍昊的手,走得很快,走的很急,将身后的人甩的很远很远。快到神坛口,苍昊松开席心的手,停下脚步。席心也停下脚步,并未转身,肩膀在微微的一上一下的颤抖。

“心儿,你现在回头,也来得及!”苍昊淡淡的说。

席心努力的一吸气,长长的吐口气,转身,一脸灿烂的笑容望着苍昊:“谁说我要回头,除非你不想对我和宇儿,负责任了。”

苍昊上前一把将席心狠狠的搂在怀中,狠狠的紧紧的搂着,未发一言,突然俯身,双唇猛烈的盖在席心的双唇之上,他的舌坚决的撬开她的牙齿,长驱而入,吻遍她口中每一个地方。

席心简直快要窒息,小手伸在苍昊前,想要推开他,却又被他狠狠的再一次紧搂。

天地在旋转,大脑在旋转……

“昊儿!”直到一个声音响起,苍昊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席心,转头,看见太上皇苍擎渊站在他们身后,身边跟着一个白衣女子。

席心拍着,重重的呼吸几下,有些发热的脸颊,转过身去。天地瞬间一片寂静……

席心看见了那张脸,那张梦中无数次辗转思念的脸,她的娘亲,依然是儿时记忆中的美丽容颜,安安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淡淡的微笑的望着的她。

“娘亲——”席心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惊喜,带着无法言语的复杂感情。

白衣女子却安静的站在苍擎渊身边,淡淡的望着席心,眼神很迷茫,很飘远,仿佛是越过席心的身体,看见更遥远的地方。

“娘亲——”席心早也忍不住,一把上前,不可置信的再次呼唤出声,她抓住凌月婵的手,上自己的脸颊:“娘亲,我是心儿,我是你的席心,你不认识我吗?娘亲?”

凌月婵的视线,依旧没有停留在席心身上。

‘心儿!这是怎么回事?“苍昊微微不安的扶住席心的肩膀问道。

“她是我娘亲,她是我娘亲,我失散多年的娘亲,苍昊,我没有看错,我没有看错!她真的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娘!”席心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出来,惊喜而慌乱的对着苍昊吼道。

“你冷静点!”苍昊搂住她的肩:“如果她是你娘亲,她怎么不认识你?”

“在我五岁的时候,娘亲就失散了,她当然认不出我,可是我认识我的娘亲,我怎么会认错!这张脸,我时时刻刻都刻在我的脑中,刻在我的心上,苍昊!”

“她是心儿的娘亲!”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人转头,席心见到来人,放开凌月婵的手,狂奔而去,一头扎到席铭尧的怀中,惊喜的叫:“爹爹,你看,娘亲,真的是娘亲!”

席铭尧轻轻的用手抚上席心的头,叹口气道:“爹爹看见了。”说着松开席心上前跪拜在苍擎渊的面前:“臣席铭尧参见太上皇,皇贵妃!”

“席爱卿,这是怎么回事?”苍擎渊扶起席铭尧问道。

席铭尧转头看着凌月婵,看了很久,又转头看了席心一眼,才开口:“请太上皇恕臣之罪,凌皇贵妃的确是席心的亲生母亲。当年臣调任蒲州县令,赶赴蒲州路途之中,路经冀州,遇见身负重伤的凌皇贵妃,臣当时救人心切,就将贵妃娘娘一起带到蒲州。”

“可是贵妃娘娘当时头部遭受重创,失去记忆,并且怀有一个月身孕,因此,臣不得已将贵妃娘娘留在臣身边。七个月后,贵妃娘娘生下心儿,和臣生活在蒲州。心儿五岁那年臣受命调任京都,刚刚到达京都的那个夜晚,就与贵妃娘娘在人群中走散。”

那夜恰巧是上元节赏灯的时候,那一天人很多,很热闹,席心也很高兴。凌月婵说,她想吃拐角处的桂花糕,席铭尧就去给她买。席心看见她的娘亲跟着一个穿紫衣的男人走了,父亲五天五夜没有合眼,不吃不喝,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却再也找不到娘亲。

原来,带走娘亲的,居然是大内侍卫,皇中的人。

苍擎渊点点头:“原来如此,算起来,席爱卿也是月婵的救命恩人。当年朕派七品禁军侍卫吴御风护送月婵出,后来吴御风回来后告知途中遭到追杀,走散月婵,朕派他整整找寻五年,终于在那个夜晚找回月婵,她却什么也记不起来。朕就只好将她隐藏在月婵,如今杀害司空皇后的凶手已经查出,朕终于可以可以给月婵一个重见天日。”

席铭尧抬头望着凌月婵,眼中一片悲伤,苍擎渊找了她五年,而自己呢,自己整整找了快十五年,如今,找到了,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席铭尧叹口气道:“臣今日才见到贵妃娘娘,要早日见到,心儿也就不会……”

突然“啪——”的一下,打断所有人的话,只见苍昊摘掉头上的玉冠,狠狠的扔置在地,大吼:“你们……你们……这都什么事情,父皇!你到底,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儿臣,瞒着天下,昨天冒出个皇弟,今日又冒出个皇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心儿会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妹妹!我不相信!”

“昊儿!”苍擎渊怒吼,苍昊头也不回,甩袖而去。

此时,一大批军队,已经入潮水般拥挤皇每一个角落,包围了每一个人……



第八十四章:囚禁

整整三日,席心已经被囚禁在南寝中,整整三日,重兵把守,不得任何人出入。苍昊同样被囚禁在御宸中,如同囚笼中的狮子,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太上皇和凌月婵也被安置在月婵中,不得任意走动……

于斯僵直的坐在那张龙椅上,目光呆呆的望着龙案上的一堆奏折。他已经囚禁了他想禁锢的人,把他们全部锁在这片深之中,接下来……接下来……于斯却有些迷茫。

“斯,你的登基大典,司礼监已经选好日子,三日后或者七日后,都是黄道吉日,你看哪一天合适?”秦凤轻轻的在一旁,提醒于斯。

于斯抬头,迷茫的望着秦凤:“你决定吧!”他又低头沉思片刻,旋即又抬起头来问道:“找到了吗?”

秦凤知道于斯指的是席心的那个孩子,她轻轻的摇摇头。

“召集麒麟阁所有的人,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于斯冷冷的开口了。

“斯,叶曼青已经为你诞下孩儿,你还找这个孩子……”秦凤知道会惹怒于斯,依然忍不住开口。

“下去!”

秦凤一声不吭,退下去。

半个时辰后,秦凤带着一个女人走进来,女人手上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儿,此女子正是娘叶娘。叶娘紧紧的抱着小驭宇,紧张的望着于斯。

“斯,这个女人把这个孩子,藏起来了!”秦凤道。

于斯起身踱步到叶娘面前,仔细的盯着叶娘,然后把目光转向小驭宇。小驭宇咬着手指,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望着于斯,不哭不闹。

于斯伸出手,轻轻的拿出他咬着的手指,小驭宇突然一把抓住于斯的手指,塞到自己嘴里,拼命的吮吸着,咯咯的笑。

于斯的脸逐渐的柔和,任由小驭宇吸着自己的手指,一动不动。

“给我!”于斯道。

叶娘吃惊的望着于斯,忘记了反应。

于斯微微皱着眉头,轻轻的把小驭宇抱在怀中,一个飞身,飞出自己的寝,朝南方向飞去。

秦凤恼怒的望着于斯的背影,对着叶娘烦躁的挥手道:“你也去吧!”。

叶娘有些莫名其妙,盯着秦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秦凤不悦的吼道:“还不去南,孩子要吃,找谁去!”

——南中——

席心开始有点烦躁,在寝中来来回回的走,驭宇不知道在哪里?叶娘也没有个踪影?于斯又重兵把守自己出不去,刚刚见到爹爹和娘亲,又被隔离开。

没有和苍昊拜天地,席心的心中仿佛轻松了很多,可是于斯……可一想到于斯,席心的心就有股扯着一般的痛,他要当皇上,他要主宰天下。

席心从来没有想过于斯会走今天的这一步。今后怎么办?难道他就想把自己禁锢在这里一辈子吗?不!不!她不要再待在这里,于斯做了皇上,这后中,怎么能有她和宇儿的容身之地?

就在席心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一个修长的白色的身影,走进来。逆着阳光,席心看清了于斯的脸,还有他怀抱中的宇儿。

“宇儿!”席心冲上前去,一把抱了过来。抱在怀中,使劲的亲吻着。

于斯淡淡的望了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于斯!”席心突然冲上前去,拦住他的去路,抬起头望着他:“于斯,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已经得到天下,得到皇位,你把我们关在这里,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斯没有出声,盯着席心。

席心一咬牙说道:“你放我们母子离开,我要离开这里,离开皇。”

“休想!”两字从于斯口中吐出。

“于斯,休书,你给我了。你写得很明白,今后双方嫁娶,互不干涉。你凭什么不让我离开!”席心很气恼。

“凭什么?凭我现在的地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人,皆是王之人。你哪都不能去,我要和你和宇儿,看着我登基,看着治理天下。”于斯的话很冷。

“我没兴趣!”席心的话也很冷。

“你会有兴趣的,席心,这南就是你一辈子待的地方,你哪都别想去。”于斯扬起手,上席心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摩挲到席心的嘴唇上,轻轻的摩挲着:“这张唇,我好久没有品尝它的滋味了。心儿,你求求我,或许,我会很高兴。”

席心轻笑一声:“你以为,这点高的墙,就拦得住我?”

“当然拦不住你,可是拦得住你的爹爹,你的娘亲!”于斯轻轻的笑,眼神很深邃。

席心一口咬住他在自己唇上的手指,使劲一咬:“于斯,今日我才发现,原来你很卑鄙。”

于斯的眼越来越深邃,突然一个用尽劲,将席心的头掰过来,俯身狠狠的锁住她的唇,灵巧的舌头摩擦着她的唇瓣,继而摩擦着她的牙齿,更加深入的摩擦着她的舌头……

沾着手指头流出的鲜血,二人口中蔓延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于斯却喜欢上这股浓浓的血的味道。既然用手搽不掉那个男人留在她唇上的印记,那么用血,总可以融化掉。

于斯突然拉开席心,低头看了一眼小驭宇,小驭宇居然不哭不闹,睁的大大的眼睛,望着面前的两人。于斯突然很高兴的捏捏小驭宇的脸蛋。

“何必呢?于斯!”席心的语气顿时软下来:“于斯,何必呢?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我们都回不到当初。你我的关系,天下人皆知。我不想我的小驭宇,今后生活在所有人诧异的眼光中。我不想他成为你后的眼中钉。”

席心抬头,眼中沾满眼泪:“于斯,从开始到现在,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在想什么?你从来没有在听我对你说什么?你在乎别人的眼光,你在乎天下人所有人的看法,你就从来没有听听我的想法。第一次与你相遇,在因缘桥上,第二次与你相遇在淮水岸边,第三次与你相遇……就是我们的洞房。经历这多事情之后,我……我现在已经……已经不去奢望……你,我只希望,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吗?”于斯抬头望着天空淡淡的开口:“我明白了。”说完,缓缓的走出去,白色的身影,白色的长发,仰头望着天空,天空也是一片苍白。

席心抱着小驭宇,紧紧的抱着,眼泪无声流下来。

第八十五章:放手

次日,当阳光倾斜而下,过窗棱照在席心和驭宇的身上时,席心惊讶的听见,殿门“吱呀——”一声,被沉重的打开。她看见全副武装的御林军,齐刷刷的站在殿门口。

席心将小驭宇紧紧的抱在怀中,戒备的望着门口的御林军。他们想干什么?

“席姑娘,你可以离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席心抬头一看,居然是秦凤,很久没有看见秦凤,她依然是一身男儿戎装,英姿飒爽,只是英挺的脸上,仿佛多出一点胭脂的痕迹。

席心抬脚走出殿门,站在秦凤身边:“离开?秦大人,是离开南呢?还是离开这个皇?”每当看见秦凤,席心的心总是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秦凤面无表情,淡淡的开口:“席姑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是于斯的命令?”席心咬牙问道。

秦凤一言不发,没有回答。席心从她的表情中,已经得到肯定的答复。当真要离开,席心却没有想过可以当真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开。席心的双腿仿佛如同灌铅一般沉重,她双手搂了楼驭宇,回头望了望南,一闭眼,走了出去。

“席姑娘,他说这里任何东西,你都可以带走。”秦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席心轻笑一声,并没有答话,而是未作停留,继续前行,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留恋的?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挡在席心的面前,席心抬头一看,居然是苍昊?

“心儿,怎么了?”苍昊诧异的望着面前的席心,她睁大眼睛呆呆的望着自己,眼中蘸满了泪水,苍昊抬手轻轻抹下席心眼睑上的那滴眼泪。

“他说了,你们可以一起走!”秦凤的声音淡淡的从席心的身后传来。席心轻轻的闭上双眼,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这就是他的“我明白了”,于斯,这就是你的明白吗?当真什么都明白了吗?

“我们为什么要走?”苍昊搂住席心,面对着秦凤一字一句说道:“于斯他没有权力,让我和心儿离开这里。”

“活着离开,或者,死后葬在这里,你们只能选择一样。”秦凤的眼一直盯着席心说道。

席心没有说话,而是抱着驭宇绕过苍昊的身体,一言不发走出了南的大门。迎面急慌慌的跑来一个御林军侍卫,慌里慌张的跑到秦凤身边,附耳对秦凤低声言语。

秦凤的眼逐渐的冰冷,逐渐凛冽,她的身体明显的微微一颤,抬眼盯着侍卫半天,才飞身赶到席心身前,拦在席心面前。

席心抬眼望着秦凤冰冷的脸,开口:“他反悔了?”席心知道,唯一能牵动秦凤的七情六欲的,唯有于斯,唯有与于斯一切有关的事情。

“你们倒还真心有灵犀!”秦凤轻蔑一笑:“他要见你。”

“走吧!”席心的话很平淡,平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秦凤一动不动,只是看了看席心怀中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半响才开口道:“你一个人去。”

“我不能和驭宇分开!”席心抬头坚决的说,语气带着愤怒和指责。

“这我管不了,他下令,只能你自己去。如果你不去,就永远别想离开皇。”秦凤突然说的很急躁,很烦乱,没有来的烦躁不安。

苍昊上前,轻轻拍在席心的肩上:“心儿,宇儿就交给我,你放心的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他的眼望着她。

席心看了看秦凤,低头轻轻的拍了拍驭宇,然后轻轻的将他交给苍昊,抬头望着苍昊:“苍昊,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哥哥,心儿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里。但是我希望……我希望我回来后,你能跟我和宇儿,一起走。你以前说过,你的江山需要我和宇儿。今日,我也同样的对你说,我和宇儿同样也需要你。”

“心儿!”苍昊突然一把将席心搂在怀中,糙的大手,轻轻的抚过她柔顺的长发,长发从尖尖温柔的滑过,他低声沉沉的说:“心儿,我知道,你是怕我一个人孤单寂寞一生一世。你才说这样的话,心儿,江山也罢,名利也罢,爱情也罢……我的心儿,我远远比你想象中要坚强的多。你去吧,我希望你能彻底的面对他,我等你回来,一切事情,我等你再商量,好吗?”

席心将头深深的埋进苍昊的膛,他的膛很宽很结实,也很温暖。但是自己的心,却依然觉得冰凉。

不止席心一个人觉得冰凉,于斯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寝,那张宽大的龙椅上,阳光明晃晃的照在他身上,他依然冷的微微一颤,七月的天,不应该有如此的凉意。

席心推开沉重的殿门,站在阳光中,娇小的身子,仿佛被阳光淹没。于斯眯着眼,仔细的看着她,看花了眼,才确定站在门口的是他的心儿。

于斯抬起右手,将手中的酒壶倾斜而下,一股脑的将所有剩下的酒,彻底的倒进自己的口中。席心恍惚中听见清凉的酒滑过喉咙的声音,她微微一颤,拉了拉衣襟,七月的天,竟然有如此的凉意。

于斯颤巍巍的起身,拎着空酒壶,颤巍巍的来到席心的身边,一脚轻易的关上大门,双手随意一放,放在席心的头顶之上,他俯身,带着微微的酒气,靠近她的耳朵:“你来了,是不是我不下令,你连道别的机会都不给我?”

席心微微的皱眉,她不喜欢这股酒气,更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于斯,这样的于斯,让她想起,想起新婚之夜,想起柔水居的雨夜……喝了酒的于斯,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说完,我就离开!”席心将身体向后靠了靠,试图拉开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于斯低头望着向后退的席心,轻轻一笑,随即站起身子,收回双手,一只手将空空如也的酒壶,扔在一旁。另一只轻轻的拉了拉衣襟。

于斯仰着头,久久没有出声,房间内十分的安静,半响他才开口:“你可以走了。”

席心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大费周章的让人带她过来,只为看一眼,说一句话?席心踌躇半响,最终转身,准备拉开殿门。

“等等!”于斯的突然冰冷的开口。



第八十六章:取悦

“等等!”于斯一手使劲拽住席心的手腕,冷冷的开口:“席心,我真想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居然能这样不动声色的离开?”

手腕上传来深深的痛,曾经有无数次,他都是这样愤怒的捏住自己的手腕,指责自己,指责自己的不贞,指责自己的不实,指责自己的种种……手腕上的淤青,已经无法消除,已经如同一个乌青的手镯,紧紧的扣在她的手腕上。

眼泪无声的流下来,席心一言不发,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不是吗?说什么他也不相信?那说出来又有何意义?

于斯恼怒的一把将席心的身体掰正,另一只手捏着席心的后脑勺,正对着自己。于斯错愕,她的眼泪,无声的眼泪。他看见她的眼泪,自己居然如此的心痛。他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去,伸出舌尖,轻轻的温柔的,吻掉那如线的眼泪。

“为什么伤心?是因为我吗?心儿,你是不愿意离开的,对不对?”他低低的声音,混合着酒的味道,吻上她的脸颊,吻上她的下巴,瞬间光洁的脖颈一路向下,摩挲过那诱人的锁骨,舌头轻巧的挑开她的衣襟,正准备深入而下。

席心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抵在于斯的膛之上,虽然很轻,但是很坚决。她再也要不起他的柔情,她再也不能去感受他的激情,她怕,怕今后无数的夜晚,会不停的去思念,这种感觉。

注定要放手,就不要再留下思念的源头。

于斯的唇停留在半空之中,他木然的望着席心,望着这张日夜不停思念的脸,他明显的感觉到她在拒绝,这种拒绝很坚决。于斯的呼吸逐渐的平静下来,他的脸逐渐的没有表情,如同一张面具。只是捏着席心手腕的手,不知不觉中加大的力道。

席心咬着牙,忍痛咬着牙,手腕上的疼痛已经开始趋于极限,另一只却依然很坚决的抵在他的膛之上。

他终于开口,面无表情冰冷的开口:“我让他带你走,席心,后半辈子,你都可以陪他。难道今夜,你就不能陪陪我吗?”说完,于斯扬起嘴角的一丝笑容,一丝轻蔑的笑容。

“于斯,你即将成为这天下之王。如果让人知道你和你的妹妹有奸情,你何以面对天下人。”席心强行止住眼中的眼泪,开口。

“呵呵!”于斯轻笑:“天下人不是早知道吗?再说,我们之前也不是做过一次、两次了。多一次又如何?”

“你……”席心气结:“我可是流着和你想同的血。”

“是不是流着相同的血?还不一定!”于斯突然放开席心的手:“再说,就算你是我亲妹妹。我告诉你,席心,苍昊他在乎。我,于斯,不在乎!”

“不可救药!”席心转身,准备拉开殿门。

“你可以走!”于斯已经来到硕大的床上,斜躺在床上,双脚交叉着,望着席心:“只要你踏出这个房门,我保证他们谁也活不了。”席心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她知道他所说的“他们”是谁?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变的如此卑鄙。”

于斯一闭眼,不再去看席心的表情,而是冷冷的说:“更卑鄙的还在后头。过来!”

席心没有动。

“过来!”声音更高。

席心依然没有动,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于斯突然一跃身,恼怒的大步流星上前,又一把拉住席心的手腕,使劲一扔,扔在硕大的床上。席心感觉头嗡——的一声,有些眩晕,还未反应过来,于斯高大的身躯,已经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吗?”他愤怒的吼,愤怒的伸手一把撕碎席心的衣裙:“席心,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今天晚上,你必须取悦我。否则后果你自负!”

身体突然一下冰凉,接着便是没有预兆的强行进入。席心一动不动,躺着。新婚夜,开始,是这样的方式,如今离开,结束,也是这样的方式。

于斯,是我欠你的,今夜我都还给你,过了今夜,从此,我再也不欠你什么!猛烈的一波又一波的撞击,带着悲伤,带着身体的反应,席心开始眩晕,身体开始如同飘忽在半空之中。

她咬着牙,咬着牙,拼命忍住心内欲望的喊声。

于斯不停的动,不停的动,望着身体下,她紧锁的眉头,望着她紧咬的嘴唇,还有紧闭的双眼……他突然间有些后悔,有些歉疚,可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

他实在太想念她了,想念这种在她身体上驰骋的感觉,想念进入她身体美妙的感觉,八个月,他想念这一时刻已经八个月了。

以后呢,也许,会用一生一世,去思念,这种感觉。

她没有听见,没有听见他最后轻轻的温柔的,带着恳求的话:“心儿,就这一次,就这最后一次,难道你就不给我留下后半生的回忆吗?”

“心儿,一次,一次,好吗?”他疯狂的进入她身体,用尽生命去进入她,大脑一片空白。



完完结

第八十七章:鲜血

于斯一夜未眠,他都记不清楚,到底要了她多少次,每次巅峰之后,搂着席心的身体,不知不觉又起了反应,这种反应如同洪水一般,势不可挡。

他伸手抚上她苍白的小脸,这张脸,他才发觉,是如此的苍白,她微微的在呼吸,像一只翻飞疲倦的蝴蝶,轻轻颤抖的呼吸。

于斯强压下心头的欲望,她已经很累了,连身体都不经意的偶尔的颤抖。于斯将头靠在席心的头边,轻喃着:“心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席心没有听见。

“斯!”秦凤轻微的在殿门外轻唤。

“退下!”于斯命令道,今日他谁也不想见。

“斯!”秦凤再次轻唤。

于斯皱着眉,只披一件外衣,露着膛打开殿门,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秦凤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两次叫自己,这点于斯很清楚。

秦凤看着披着外衣的于斯,一愣,脸微微一红,连忙在于斯耳边低语。于斯的脸逐渐异常的沉重,他转头望了一眼仍然躺在床上的席心,扭头走出去。

日已西斜,席心才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如同经历了很久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不好的梦,睁开眼,习惯的朝旁边一瞥,空空如也。

她苦笑,居然在奢望,奢望醒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席心,事到如今,还在奢望什么,这一年多来,能有几次睁开眼,他在身边微笑的望着自己。

寥寥无几。

喉咙突然有一股气往上涌,不停的涌,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喉咙。席心连忙坐起来,刚刚掀开锦被,一股巨大的气体从腹中突涌而出。

“噗——“鲜血喷到了洁白的床单之上,星星点点,如一朵朵盛开的桃花,席心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片血红,抬起右手,轻轻擦拭过嘴角,满手的鲜红,异常的夺目。

手无力的垂下,她突然疲惫的闭上双眼,深深的呼吸,很久很久……

终于,席心起身,全身酸痛,抬脚下地,如同踩在刀尖上一样,痛入骨髓。咬咬牙,席心抬头四望,发现房间正西边有一个硕大的衣橱。

希望里面有一件自己可以穿的衣裙,之前的衣裙,已经被于斯撕扯成一条一条。席心费劲的打开衣橱,满眼的金碧辉煌,五颜六色,衣橱里居然全是女人的衣裙首饰,堆的满满的,白色、黄色、蓝色、紫色……什么颜色都有,各式各样出席各种场合的款式都有。

席心再次苦笑,随手随便扯出一件,胡乱穿在身上,居然十分的合体,腰线,臀线都紧合贴身。席心使劲摇摇头,抛弃自己所有的幻想,自己还幻想这些衣服都是于斯为自己准备的。

就算是,那又能说明什么?

她抬脚准备走出殿门,回头,犹豫一下,又回到床边,望着那喷四溅的鲜血,俯下身去,费劲的将床单抽出来,使劲一裹,裹成一个小球,扭头走出殿门。

远远的南快到了,席心看见苍昊抱着驭宇站在那里,焦急的四处张望,他果然还在等着自己,席心心头一热,将手中的床单,顺手扔到旁边的草丛中,微笑着上前。

“心儿,没事吧!”苍昊急忙上前,一只手抚上席心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

“没事!”席心笑笑,顺手接过驭宇,望着苍昊:“我们走吧,一切都结束了。”

苍昊一动不动,望着席心,望着她微微凌乱的头发,望着她红肿的明显流过泪的双眼,望着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青紫吻痕……他是男人,他明白她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股愤怒从膛涌出,排山倒海一般,苍昊一把抓住席心的手腕,愤怒的吼:“他这个混蛋,我不会饶了他!”

疼痛使席心,不由自主的轻哼出声,苍昊慌忙的低下头,才发现席心细细的手腕上,浓浓的乌青,乌青处已经有微微的破皮。苍昊的手攥成拳头,青筋暴露:“我现在就去找他。”

席心一把抓住苍昊的衣角,轻轻的摇头,恳求的说道:“苍昊,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去只会越来越糟。苍昊,如果你真心为我好,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心儿!他这样对你……”苍昊气急。

“苍昊,看在驭宇的份上,我求求你,好吗?”席心无奈的说:“我没事的,吃点药,抹点药,就行!”席心说着,从驭宇的襁褓之中索出一个小小的白瓶。

“帮我倒出一粒,好吗?”她恳求的望着苍昊。

苍昊松开拳头,轻轻的往手心一倒,倒出三粒白色的小药丸,每个药丸如拇指大小,晶莹剔透,如珍珠一般,闪烁着白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药?”苍昊轻拿出一粒,放到席心的口中。

席心闭上眼,轻轻的吞咽下去,一股清凉的感觉的从心而出,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个补气养血的滋补药,我经常吃的。”

“哦!“苍昊放下心来,莫名的心一阵慌乱。席心抬眼望着他:“苍昊,你不愿意带我离开吗?你说过,你要做驭宇的父亲。”

“我……”苍昊望着席心那双秋水般的恳求的双眼,他要怎么回答她呢?他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可是不愿意她远走天涯,她应该有幸福的权力。

“你们不能离开!”又是秦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席心转头,看见秦凤一身戎装走到面前,冷冰冰的望着他们,身后跟着一群同样执刀的御林军。

席心抬眼望着秦凤,突然身形一闪,眨眼功夫就抽出秦凤佩戴在腰间的长剑,下一刻,剑出鞘,席心手一横,银光闪闪的长剑,顿时横在——席心的脖子上。

“告诉于斯,今日要么放我们离开,要么替我们收尸!”席心的声音不高不低,掷地有声,夺剑的速度之快,连苍昊和秦凤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眼中闪着绝情,眼中闪着坚定,秦凤惊呆住了。

“心儿!”苍昊连忙伸出手,席心后退几步,依然盯着秦凤。

秦凤无奈的苦笑:“席姑娘,你误会了,这不是他的命令,而是,你们不能离开皇。不仅你们,这里每一个人也不能离开,因为——”秦凤顿了顿,才开口:“西凉国的百万大军,已经将皇围个水泄不通,他们的皇帝赫连昀御驾亲征,倾巢而动。这次,恐怕一只鸟,也飞不出,这个皇。”

大风,突然刮过,掀起一阵黄沙。



公告

今日终于抽出一分钟时间,上来,男爵发个沉痛公告:

由于个人生活发生重大变故,

因此不得已停更到11月底。

实在很心痛。

第八十七章:抉择(大结局

巍峨的城,斜斜拉着长长的影子,影下,齐刷刷的百万大军之前,屹立着一个非常醒目的男人。

男人一袭青衣,不威而怒,青衣随风而飘,男子冷冷的脸如刀雕一般。令人吃惊的是男子的右手中,非常小心翼翼的握着一支干枯的树枝,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支柳树枝,彷佛被风雨侵蚀过无数的岁月的柳树枝。

城墙上,席心抱着驭宇,担忧的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

“没想到,我的一封信,赫连昀居然倾城而出,看这阵势,苍云国,今日,不保!”苍昊隐隐的有些担心。

“苍昊……”席心转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苍昊居然勾结赫连昀!

“心儿,放心,既然我能让赫连昀进得了苍云国,我也有办法让他撤出去,这次,我不会让给他。心儿,天下一样,你也一样!我绝不会让给他!”

苍昊捏住席心的双肩,掰过席心的身子,让她正视着自己,他信誓旦旦的说:“心儿,我要你和宇儿,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于斯,他不配!他不配。我知道,他有能力,有魄力,有统领三军,平定天下的能力。可是,他不配做这个帝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心中放不下他的自私的爱,他的爱是自私的,他的爱给你铸造了一个囚笼,将你牢牢的囚禁在他自私的爱里。心儿,爱一个人,不是占有。”

席心微微一笑,微微一笑:“苍昊,你不用再说什么,我什么都放下了。可是,你不应该,不应该联手赫连昀,你置苍云国的百姓于不顾,你置着天下而不顾。如果战事一起,你可想过后果?”

苍昊深深的看了一眼席心,半响才开口:“你……还是在担心他。”

“我……”席心一时怔住了。天下!百姓!难道自己担心的真的是天下百姓?

苍昊抬头望着城下,于斯一身戎装,已经勒马立于赫连昀对面,长鞭在他右手中紧握,英姿飒爽!

苍昊头微微一偏,看见席心也注视着于斯,眼中有着一种苍昊从来没有见过的,见过的神情。

“心儿,你放心……”苍昊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他想说,他已经将司徒将军的二十万大军,埋伏在赫连昀的后面,他已经派出三十万大军同样镇守在西凉国的城门下。

苍昊想对席心说,你放心,我不会将苍云国的百姓至于水生火热之中。可是,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席心不会听见,她现在的眼中,只有城楼下,那个人的身影。

席心从下望去,于斯的马和赫连昀的马,逐渐的走在一起,二人面对面对立着。彷佛他们在交谈什么,却什么也听见。

突然,二人的马同时后退三步,于斯右手的鞭长长的扬起,啪——的一声,打在赫连昀扬起的长剑之上,银色的鞭和银色的剑,瞬间缠绕在一起。

天地为之动容,

风在扬,

沙在扬……

突然之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如鸟一般轻飘飘而下,立于二人之间。席心脱口而出:“娘——”,立刻飞身而下。

凌月婵并没有理会席心的呼唤,而是转头微笑的望着赫连昀,微微的笑,笑的如山花般绚烂如春,她轻喃道:“我知道,你会来接我的,我知道,你不会食言的。昀哥哥,蝉儿,一直在等你……”

“月婵——”赫连昀惊呼出声,飞身下马,将白色的人儿,一把搂在怀中:“蝉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昀哥哥……”

四目相对,忘却了天地的一切。

“蝉儿,我带你回家……”赫连昀温柔的抚上她的额头,温柔如水。

凌月婵微微的笑着,幸福的笑着,转头望着席心:“心儿,过来,这是你的父亲。他才是你真正的父亲。对不起,心儿,娘的好孩子。娘对不起你,娘等你父亲,整整等了二十八年,终于等到,他来接我了。”

席心睁大双眼,望着眼前的男子,木然。

“蝉儿,我们带上心儿,一起回家……”赫连昀楼上她的腰,轻柔的说。

凌月婵微微的笑着:“昀哥哥,你能来接我,我真的好高兴,你最终还是没有食言。你依然是那个只有蝉儿的昀哥哥。可是……可是……可是蝉儿食言,蝉儿食言了……”

凌月婵的话慢慢的的弱下去。

“娘——”席心惊呼,一把冲过去。赫连昀突然松开抱着的双手,赫然发现,一把尖尖的匕首,在林月婵的口。

“昀哥哥,蝉儿爱上别人……蝉儿爱上他了……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可是又不能留在他身边……昀哥哥,你能来,蝉儿,今生无悔……可是……我再也不能跟着……你……他!”

“娘——”

“月婵——”

“昀哥哥,退兵吧……回去……带着……我……回去……”声音越来越微弱,微弱,最终没有声音……

席心突然间哭不出声音,突然间悲伤全无。

抬头,席心看见苍擎渊的身影,立于城墙之上,微风中在微微的颤抖,彷佛一下子变成一个垂暮的老人。转头,赫连昀正抱着娘的身体,悲痛欲绝。

两个同样深情的男人,一瞬间,彷佛苍老许多……

席心望着赫连昀抱着娘的尸体,大手一挥,百万大军瞬间转变方向。席心抱着宇儿,回头,望着城墙上站着的苍昊,望着城墙下马背上的于斯,咬牙对赫连昀到:“带我们一起走……”

赫连昀望了席心一眼,转身,身边立刻有人牵出一匹白马,席心飞身而上,稳稳的坐在上面,抱着宇儿,回头再次望着一眼,转身随大军而去……

天地,一片苍茫。

八年后。

苍云国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是因为苍云国有“二皇”,黑衣黑发的苍昊,白衣白发的于斯立于城墙之上,目光注视着远方,同一个方向。

“心儿……她知道……回来的路吗?”于斯的白发在风中飞扬。

“她会……记得的……”苍昊望着远方,左手在衣襟中紧紧的捏着一封信,那是席心唯一给他的一封信。

八年前的那个拥抱,席心在他的衣襟深处,留下这唯一的一封,沾着鲜血的信。

苍昊:

我不愿意,不愿意让他看见,我的消失。

我只希望,他能活着。

那怕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上。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抛开所有的一切,简单的活着。

苍昊,请你为我照顾他。

我知道,这个一个如此,自私的请求。

请你,告诉他,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苍昊,我好希望,他能每天,站在城楼上,让我在天堂一下子就能见到他。

十年后,我会让宇儿,回来的……见你们两位父亲的。

希望,到那时,他已经忘却了我。

心儿绝笔

于斯突然大手一挥,满城上空燃烧着明亮夺目的烟花:“心儿,我会用所有的烟花,照亮你回家的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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