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行兮夷犹 - xp1024.com
《君不行兮夷犹》


第1章 白衣少年

天边云翻涌,聚散。在火红的天边,缱绻的云像舒展的画卷。

在荒凉又一望无际的萱海边上,荒废着只剩一节的晦暗的城墙,那节城墙久经风吹日晒,已经看不出往日的真实颜色。也许曾经雄伟壮阔,却在时间过后只剩下沧桑。

城墙上此时躺着个与沧桑一词看似毫无关联的白衣男子。他洁白的脸庞,有棱有角的五官,皮肤吹弹可破无半点瑕丝,就像他这一生从未受到过任何细小的伤害。

男子颓废的坐起来,他看着天边,看着广阔无垠的天地。故地复重游,从前此处发生过的事情,让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过往的事情纷繁复杂,沧桑了他的灵魂,伤透了他的心。

他蜷缩着半边腿,一壶一壶的喝着酒。在他的脚边不远的地方很随意的丢着件损毁严重的铠甲,在太阳火红的余光之下闪着温柔的银光,让人想象不到这是件沾满鲜血的戾器。

此人气宇不凡,举手投足皆显贵气。再擅长玩弄文字又巧言善辩的文人墨客碰到此人也会语言匮乏,只能单薄的吐露句发自肺腑的夸赞。那是种语言无法形容的感觉,美的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只见他不稀不浓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不宽不窄的眉头和介与挺与不挺之间的鼻梁。这些别人身上被说毫无特色的五官,在他的脸上却一切恰到好处。

他的头发凌乱而长,随意飘散在风里,造型似杂草,凑近了看再摸一把却想夸他发质真好。此时的他脸上有伤且脏,却挡不住他的美,那份美丽在他身上又不显得妖娆而是显得仙气十足。

他的嘴角天然的上翘带着浅浅的笑意,于是常常未必是他想笑,却挂着笑容。他的心里藏着很多事情,他把那些事情紧紧的锁在眉头里,连带着暮国特有的苦酒一起咽下去。苦酒苦酒如其名,苦的他眉头一皱。

“哥哥,哥哥”风里传来小女孩的稚嫩的声音,她奶声奶气的不停叫着。少年皱眉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手中执起的酒瓶,仔细把玩那精致的白玉酒瓶,看着瓶身上苍劲有力的苦字,他觉得嘴里的苦味和心里的惆怅挥之不去,却又让他上瘾让他不停的回味。

其实他并不喜欢苦味,也不喜欢苦酒,同时他也不觉得会有人喜欢这种苦苦的味道。他总觉得喜欢这种味道的人无非是心里苦,想要更苦的东西给自己个痛快。于是他举起酒壶想给自己一个痛快。

可他刚举起手中的酒杯却被哇的一声鬼哭狼嚎吓得手里一哆嗦摔在了地上。

“好了好了,就来就来”原本那个颓废的少年,失魂落魄的坐在风里。此时却惊慌失措的站起来慌忙的给自己一个小法术让自己变得意气风发,风流倜傥,还温柔似水散发着一脸母性光辉。

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把少年的头发全部掀起在前,发丝随着风像要逃离。意气风发的少年也瞬间变回刚刚的颓废模样。施法变回意气风发的样子,又被掀起,变回,又被掀起。

这阵妖风让少年气愤无奈之余想起了自己原本到这里的原因,他的内心冰冷痛苦。他扶着旧日的城墙,想象这里从前的光景,和或逝去或离去的故人。

半空中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少年像被人从思绪中踹了一脚。他无可奈何的叹息,叹息里却少有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宠溺。又一次施法变回仙气飘飘意气风发的模样,少年顺带的给自己了一个幻盾。这盾无影无形只会在阳光下闪耀微缩的银光。这是暮国高阶的法术,又好看又好用。

他像片丝绸一样,从高高的城墙下跳下,毫无重量的稳稳坐在了城楼下的一匹纯白闪银光的圣马上。这时候的少年自己也觉得自己真是难以置信的帅气潇洒。

“羽,我们走”白衣如雪的少年和稀少的银光圣马,奔驰在风里的画面像无数少女怀春时的美梦。

第2章 魔王公主

暮国二皇子暮墨胜战后凯旋归国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整个暮国。而长期霸占四国美男榜第一的暮国二皇子也在这场战役后成功成为了三国美男榜第一。各路小迷妹已经在暮国皇城外摆好了姿势,此时暮墨常穿的因为穿法复杂早就不流行的旧式白衣也在瞬间成了爆款。甚至还推出了五颜六色的款式。适逢暮国最大的节日花雨节,皇城内的主街两旁上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珍稀的银光圣马的银光和背上的一坨白,远远从地平线上出现时。一个原本不抱希望打算散去的外族姑娘,瞬间双眼放光。

“来了来了!”

原本在主街两旁的客栈因为太贵少有客人,此时却被各国的富家姑娘给包场,幸运的包到了临街房的富家姑娘们都顾不得矜持了,纷纷把窗子推到最大。此时人群深处看不到的只恨来的不够早脖子不够长。

城内主街的两旁被法术开了一道闪着银光的结界,银光马背上的白衣暮墨走进城门的一瞬间,成为了无数少女怀春的美梦。一个矮胖的小男孩其实并不打算看难得一见的二皇子,他本来好好的站在一遍舔糖,却被激动的人群挤的贴在结界银光闪烁的光壁上,他的面部被挤得变形,此时他的表情复杂心情更复杂。

而被人群高喊的二皇子暮墨已经习惯了每一次回国的阵仗,他从容淡定的笑着坐在马上和两边的暮国民众招手示意,却在看到城楼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妹妹吓得瞬间变了脸色。

他的妹妹在新后的怀里使劲的挣扎着,就像被按住的一个小野兽,哭声就是她的咆哮。他的父亲暮王在保持庄严的微笑之余,看到没人关注他,一脸悲壮的给暮墨使眼色,示意暮墨赶紧过来。

暮墨下了马把马绳递给了一旁的侍卫,此时两旁都是激动的欢呼声。

人群嗷嗷叫着,城楼上的妹妹哇哇的哭着,暮墨看着许久不见一直惦记的妹妹,突然有点头疼。

随着暮墨的走近,新后松了一口气,她迫不及待的放下暮白,暮白也迫不及待的跑下城楼向暮墨跑过去,不知道擦了几次的暮白的脸上在这短短几步的路上,飞快的,又出现一行泪和一行鼻涕。

仙气飘飘的暮墨蹲了下来,颇毁形象的一脸献媚的笑意。等待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妹妹给自己一个爱的抱抱,可是那小丫头却在靠近他的时候停了下来,她双手揉着眼睛哭的满脸通红,已经眼睛都睁不开了。

妹妹的眼泪让暮墨也感觉鼻尖一酸,暮墨站起身子刚想上前去抱她,顺便掩饰自己被激的险些冒出的眼泪。两旁人山人海人声鼎沸,暮墨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眼里只有多日不见的黏人的小妹妹。

可是他刚走上前,却被一团不明物砸的措手不及。

瞬间暮墨的眼泪就像倒带,生生的退了回去。因为那不明物是团不清楚刚酝酿的,还是蓄谋已久的鼻涕。

暮墨瞬间愣住了,虽然他久经沙场也久经这种万人空巷的被围观···

此时人群也愣住了,但是短短的平静后,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让暮墨始料未及的最大音量的笑声。

而在他的面前,那个始作俑者双手背后,扭捏着不好意思的扭着脑袋,又藏不住的得意的笑着,然后笑着笑着鼻尖又冒出了个鼻涕泡。暮墨还来不及擦掉身上的,又被吓得嫌弃的退后了几步。

空荡荡的长街中间,原本像是暮墨的舞台,可是现在主角变成了暮白。所有人眼中仙气飘飘的二皇子,此时却被一个冒着鼻涕泡还坏笑的小恶魔吓得形象全无夺路而逃。

“哥哥!”四五岁的小恶魔眼看抓不住她的猎物,就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暮墨深知这是妹妹的惯用伎俩。却还是无奈的走回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城楼上的某客栈几声清脆的女声:“二皇子别担心,我们不会嫌弃你的”。

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臊的暮墨蹭的红了脸。而此时暮墨怀里的暮白却也嗖的收住了哭声和眼泪鼻涕。

“我哥哥是我的!我的!”暮白仰着头对着不见人影的声音来源处的朱红色窗台和两旁嬉笑的人群张牙舞爪,却被人群里的一个鬼脸吓得又委屈的哭起来,她坐在暮墨的胳膊上抱住暮墨的脖子像人被欺负了委屈巴巴的哭,还不时露出委屈的闪着泪光的小眼神。

从此原本因为两个都哥哥太帅而寂寥无声的暮白公主,一战成名,获封小魔王。

第3章 粉衣娘炮

被结界隔开的大道两旁的人群里,一个穿着暮墨同款却是粉衣的少年默默收起了手中的幻术。在他看到暮墨抱着哭的嗷嗷的暮白走开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当时年少的他已经清晰的认定了娶了这个冒鼻涕泡的小公主的人肯定是倒了八辈子霉。

“糖儿,走了”人群某处传来一声呼唤,少年得意的回头挤开人群正欲外走,结界却在那暮国二皇子走远后猛地消失,几个暮国男子把他用力的撞出去撞倒在大道正中央,还狠狠的做了个要揍他的手势。

少年躲闪之余,想了一下,应该是这几个看到了他刚才略施的小法术。他刚想反击却在没打到那几个人前伤了自己的手,这让孤陋寡闻的少年一脸的不可思议。

几个男子不屑的笑着走开了,而此时人群也慢慢散去,少年痛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他正揉着手腕却被一只手拧住了耳朵。

他瞬间心里燃气一把火焰,他一脸怒气的抬头。觉得暮国人真是欺人太甚又开不起玩笑想要还手,却在看到了那手的主人后脸上堆满了比刚刚暮国二皇子讨好鼻涕泡小公主还要献媚的笑容。

“樱姐姐我错了错了。”

只见一个穿着暮国二皇子同款粉衣,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站在少年的面前。她猛的松开了手,任那少年重新跌坐在地。眼神却还颇为眷恋的望着暮墨消失的方向。

这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虽然穿着暮国的服饰却明显不是暮国人。因为暮国从左往右穿的繁复古式长衫被他们两个穿成了从右往左,而且暮国服饰穿法本就甚是繁杂。他们两个还不知好歹的穿了最难穿的旧式长衫。这暮国的旧式长衫,穿的好的就像暮国二皇子暮墨那样一身仙气,穿的好但是长得不那么好的穿上也是干净清爽。可这俩简直就是暮国服饰的错误示范,暮国服饰特有的仙风依存的感觉被他们穿的像乞儿讨饭。

众人散去前纷纷鄙视的多看了他们两眼,而一开始那个嚷叫的外族女孩也扭回头看他们两个,气愤的对地上的少年呸了一声。

此时一边的粉衣少女看此情形颇为得意,也嘲笑的看着地上的少年,却冷不丁的也被外族女孩呸了口。粉衣少女侧着脸,怒火已经藏不住,却还在心里劝自己忍住忍住。

粉衣少女的忍耐完全是因为那外族女孩的弯月形状的额饰,那额饰是在各国都身份颇高的吟游圣族人身份的象征,她看两人隐忍的看着她的额头,也就明白这两人知道她得罪不起。她高高的昂着脖子插着腰基本是用鼻尖瞪着这两个人。

“长得丑还有脸穿我墨哥哥同款,呸”然后她想到什么又回头。

“一个男孩子穿粉色你恶不恶心!”说完还对着少年屁股狠狠的踹了脚。

那少年瞬间黑了脸,他站起来刚想上前理论一番,却被一旁的粉衣少女拉住了胳膊,而且刚好是受伤的那只。

“哎呦”被碰到刚摔伤的胳膊,少年痛的叫了声。

“哎呦~”那个吟游圣族少女学了一声,一脸嫌弃的看了眼被叫馅儿的少年,甩头潇洒的离开。

第4章 鸟屎少年

少年厌恶的脱了粉色的外衫丢在路上,身后的女孩急忙捡起,又赶紧去小跑着去追他。

少年一路黑着脸走在前,无论身后的粉衣女孩怎么大声的喊他,也丝毫不肯停下脚步。

周围的暮国人纷纷用小心翼翼的压抑着,却又压抑不住的鄙视的眼神看着他。几个发色明显不同与暮国人的不同的,和他俩一样是外来的家伙们,也纷纷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说来奇怪,在暮国清一色身着浅色系的服饰的人群中,几个一身玄色长袍带着诡异半边面具的人在人群中走着,明显也不是暮国人。可这些民众熟若无睹,却单单盯着只是没有把暮国服饰穿整齐的他们姐弟俩。

风骤起,天色似乎也一下子暗下来,少年奇怪的回头环顾,发现正前方似乎有片黑云在缓缓的移动过来。

“要下雨了,大家赶紧回家收衣服啦!”少年的姐姐此刻从他身后赶了上来,一向热心的她看到黑云后扯着嗓子大声提醒。

可是她才刚刚说完却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因为那黑云好像下边还泛着隐隐的红光,她又盯着看了一会,好像还看到那黑云里有什么,似乎是一个坐着的人的身形。

周围的暮国人啊外族人们,本来对这对姐弟俩鄙夷的目光。在此刻默契的换成了轻微的仰头眼皮上翻的大大的白眼,好像在说瞧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黑云飞近了看,其实是几个坐在红色大鸟上的黑袍男子。为首的身影小小的竟然像是个小孩子。

叫糖糖的少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拉风的坐骑,他仰着头呆呆的望着那些大鸟,颇有些痴迷的样子。

此时他顾不得手臂痛了,只觉得非常的羡慕和向往。他也想要那种能骑的大红鸟,他想象着坐在那大鸟之上是多么的威风和自由。

少年的眼睛随着那个火红的大鸟而转动,可是正在那鸟飞过他的头顶,少年正激动时,他被喷了一身的黑色鸟粪。

“啊!!!!!!!!!!!!!!!!!!!!!”少年愤怒的大吼,这突如其来的鸟屎喷的他脑袋瞬间被怒火填满。

混账你给我下来!”此时的少年顾不得自己来暮国之前说好的不惹事生非,他只想把那鸟揪下来扒光它的毛再把它的主人暴揍一顿。

“呦,是和公主有婚约的尤国小皇子来了。”一个看热闹的胖妇人双手环胸站在一个茶铺旁,她看到少年听到声音回头看他,颇为嫌弃的瞅了一脸煞气的少年一眼,拉着身旁舔糖的胖小孩走了。

而火红火红的大鸟上的黑袍子们都飞的很快,他们对此毫无反应根本不理会下边的某人的愤怒。

什么?和暮国公主有婚约?少年一想到那个暮国唯一的小公主,就想到她鼻尖的鼻涕泡和委屈的小眼神,然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在众人眼中,那个原本穿着奇葩的暮国花楼女子才穿的粉色衣衫的少年,现在更奇葩的被喷了一身散发恶臭的黑色浓汁,竟然还匪夷所思的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

虽然少年的这笑容并不持久,可是周围人的眼光却很快的从鄙视变成了同情。同样很快的少年自己被自己全身散发的臭味给气走了那抹莫名其妙的笑意。

叫糖儿的的少年一脸煞气的进了距离暮王宫的宫门最近的客栈,那是他和姐姐早已经定下的客栈。

“爷,您回····”热情的店小二刚迎上来,却也被他一脸的煞气和一身的臭气,给吓得话说了一半,突然没了声。

少年咚咚咚的上了楼,又咚咚咚的下楼跳进了那客栈正中的圆形池子,那圆形池子冒着袅袅的白气,和少年家乡的沐浴汤池是一模一样。可是少年并不知道,在暮国这样的池子只是装饰用的。而且和少年家乡不同的是,这池里冒着白气的水是极其冰冷的冰湖水。

池中飘着雾气还盛开着一朵珍贵的乳白雾莲花,那雾莲是用极为珍贵纯洁的灵力凝结成的,虽然会缓缓生长,却脆的像玉石。很多来这家客栈住宿的客人其实都是奔着这枝珍稀的雾莲。

少年跳进去后被冰冷的水温冻得一哆嗦,而那株珍贵的雾莲也被他一脚蹬断,淹没在池中雾气里不见了踪迹。

店家被惊的目瞪口呆连生气都忘记了,而周围的时刻瞬间停止了几秒后。一些刚围观了二皇子归来的人们,刚在店内坐下凳子都还没暖热,就被或熏或吓的纷纷跑出店去。

粉衣少女此时刚前脚踏进客栈,就一脸无奈的走上前去,拦住了想要理论一番的店老板。少女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交给店老板,却被店老板伸手挡了回去。

店老板气愤的用法术捞出池水中那株被少年一脚踹断的细枝白雾莲。暮皇城的人生活富裕并不重钱财。可那朵白雾莲却是店老板的命根子。店老板强忍着没对二人说出什么小气的话,却郁闷的叹了口气。

少女看到那幻术做的雾莲却眼睛一亮,毕竟幻术是她最拿手的法术。她收回了那袋钱袋,和店老板一番耳语。店老板的脸色也很快的阴转晴。

“糖儿,还不赶紧出来。”随着少年哆哆嗦嗦的走出圆形池子,面无血色的跌坐在地上。两朵并蒂的白雾莲也在少女的指尖缓缓成形,落在了原本池中被踢断的雾莲的位置。

店老板看到失而复得的白雾莲憨厚的笑了笑。命令店中已经拿着各种瓢勺武器,一副随时迎战姿势的伙计们赶紧散了,叫他们准备收拾一下回家过节。

伙计们一听全都麻利的给了自己一个法术就仙气飘飘的出门去了。而店主自己也要准备回家和家人过节,他再次拒绝了少女的钱袋,还从账台后端出了几份暮国花雨节这天才有的点心。

“苍国来的客人,欢迎欢迎”店主留下这句后就紧随散去的店伙计们,仙风道骨的抚门而去。

留下一脸欣赏的看着店主人身影的少女和一脸鄙视的少年。

“这暮国人怎么都是这个死样子?”少年躺在地上哆嗦着问道。

第5章 往事如烟

暮国以北,苍国偏南,尤国西面,神秘的神树谷就这样被实力最强的三个国家给包围着。

因为神树谷是恐怖事件多发的禁地,又有危险的兽族。所以换句话说,暮国也这样被苍国和尤国包围着,威胁着。

太阳眼看着即将下山了,天边泛着淡淡的紫色霞光,明天注定是个好天气。

而对于暮国最重要的节日——花雨节来说,夜晚才是它的正确打开方式。

暮王宫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而那个同样好不容易才劝住的小丫头,此时在暮墨的怀里安然熟睡。她的睡脸很温柔,一点也看不出她平常被唤作混世小魔王的嚣张。

就这样难得的宁静时光里,暮墨抱着年幼的妹妹端端正正的坐在王宫的百年紫花树下。他换掉了那件已成爆款的古式长衫,穿上了真正能代表他身份的水云纹阔袖袍。暮国崇尚白色,更崇尚银色。白色银色平民皆可穿,而浅浅的水云纹的又透着点点银光的白布料却只有王族才有资格穿。暮墨听着风起时候树叶沙沙的声音,和身旁的冰湖潺潺的水声。他感觉自已的忧愁烦恼一点点散去。

一个端着花雨节圣灯路过的最末等的粉衣宫女,在暮国圣湖冰湖的对面走过,她三番两次的偷偷抬眼看暮墨,却丝毫不敢停下脚步。又一次她害羞的抬眼,却刚好看到坐在紫花树下的二皇子暮墨也对她温柔的微笑。

小宫女蹭的红了脸,她慌慌张张的低下头,快步走下了河对面的长廊。

在所有宫女侍从眼中,二皇子暮墨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因为宫女是没有资格直视王孙贵族的。无数的例子里宫女因为多看了一眼某贵族的某人,而被赏巴掌。而地位身份远远高于那些人的暮墨,却对此从不计较。

暮王宫里的宫女们从来都想象不到这么一个仙气飘飘从不为难人的皇子,在战场上却是那么威风凛凛,杀人如麻。

暮墨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怀里熟睡的暮白。他总觉得和自己妹妹相处的时间是他内心最平和的时候。当然在她哭闹还是不讲道理的发脾气的时候,暮墨选择收回上一句。

小孩子爱恨分明,他最欣赏他妹妹的这点。比如暮白不喜欢新后,每次被新后抱住时,她就会发出像杀猪一样的惨叫,还张牙舞爪的挣扎。虽然这可能只是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暮墨却小心的纵容着她维护着她的天真,和她的邪恶。

暮墨看着水面上的自己,却看出另一个懦弱胆小的自己来,那个人和他一模一样却比他更清瘦,眼神里透着现在的他没有了的,不停躲闪的不安。

原本暮白并不是唯一的公主,暮白和暮墨还有个一母所生的姐姐——暮落。

在暮国的疆域还不这么辽阔时候,暮国的邻国除了苍尤二国,还有一个叫做雪的国家。雪王工于心计,又野心勃勃。

那时候的暮国国力不强,暮落被迫嫁去雪国和亲,因为两国的这门亲事,两个彼此战事不断的国家也曾因此和平了几年。可好景不长,野心勃勃的雪王找到了一件所向披靡的上古神器。

为了找个理由让暮国宣战,雪国人杀了暮落,还把暮落的头装在盒子里像礼物一样在花雨节这天派书信使送到了暮国。

暮墨和暮白的母后为了救暮落所剩无几的魂魄,为了让暮落不至于魂飞魄散,法力尽失而死。

在最天真无邪的时光里,暮墨只记得那个装着暮落,被鲜血染红的盒子。那个盒子里暮落毫无生气的脸上带着永不瞑目的怨恨,暮墨永远忘不掉盒子里结冰的血红和钉着暮落灵魂的冰针。也永远忘不掉父王母后收到许久不见的暮落寄来的礼盒,当时他们是那么的开心却在打开后看到了世上最残忍的一幕。

从那天起,暮墨的心里就被仇恨占据,他发誓要为暮落报仇。可是那时候的他太小,又矛盾又害怕。于是被气的昏厥过去。

那天也是花雨节,那天暮墨记不清楚自己昏厥后发生了什么,这也是现在的他纠结痛苦的一个原因。

当时的他醒来之后,看到空无一人的大殿上,摆着他母后和姐姐的冰棺。而父王的嫔妃雪姬的尸体像盒子里的他姐姐一样,死不瞑目的躺在他的面前,带着一脸的怨恨。那时候他走出去,暮王宫挂满了白色的长纱,而年少的他一身鲜血。

暮墨的心里复杂烦闷,而这时候暮白醒了,她看到二哥抱着她却一脸的不情愿不耐烦,啪的一掌拍了过去,只见暮墨面无表情的侧着的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色巴掌印。

嗯,此时一切不好的往事被怀里的小恶魔用残忍的方式拍的灰飞烟灭。

第6章 被鄙视了

花雨节是暮国最盛大的节日,因为这节日不仅关乎这个国家更全乎每个人,所以这也是暮国人最重视的节日。

每逢这天无论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要全家人聚在一起。届时商人不再做生意,文人不再闷头埋在书房,连守城的将士也纷纷回家过节去。

忙活了一年的暮国人,都会在自家院子和家人一起,赏着月光吃着精致点心,在一开始零星的花瓣中中惬意的聊天喝茶。等待着暮北的参天神树的花瓣像雨一样落下来。

往往这样的花瓣雨会下一整夜,整夜间空气里全都弥漫着香甜的花香。

到清晨的时候,庭院,长街,城郊的泥巴地,地上都会是厚厚一层的花瓣。加上暮国清晨弥漫到正午的大雾,整个暮国美的像一场真实的幻梦。每年的这天暮国的夜里看似最无防备却是最安全的时候,因为神树花的味道会让人失去使用复杂法术的能力,那香味穿透力又极强,什么东西都不好使。

每年这天的暮国皇城都是一个不夜城,这个节日里皇城东北角平常并不热闹的的布料街会按照不知道何时形成的传统,像攀比似得把自家最薄最漂亮的银纱用法术做的幻线整整齐齐的挂满全城。

那长街银纱飘拂,漫天飞舞粉色的花瓣。也算是暮皇城的一大风景。

就在此时,一个披着玄紫长袍的尤国打扮的男子,鬼鬼祟祟的在这条平日熙来攘往,如今却冷清无比的布料街上像个孤魂一样游荡。

一个形色匆匆的白袍男子的人喊住那尤国装扮的男子,不由分说的塞给他一盏花灯,提醒这日的夜里,城中各处光线灰暗,而城中的湖池总多没有护栏,提醒他小心,还笑着祝他节日快乐。

穿玄紫长袍的男子在白袍男子离开后,一脸疑惑。他突然怀疑是不是自己气场不够足,不够像坏人,还有点怀疑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应不应该。他看没人了突然解除了幻术,露出了他的小粉红长衫和手里的黑纱。

刚才行色匆匆的白袍男子好像忘了带什么折回来去取,路过他的时候那男子整个人瞬间就没了刚刚的热情,反而厌恶的瞅了他一眼。

“糖儿,你这是出来搞事情啊”突然出现的少女一把抢走了白袍男送给少年的花灯,然后被那精致的花灯迷得爱不释手。

经过一整个下午的缜密思索,叫糖儿的少年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报复紫衣人的办法。那就是把外族人评出的暮国第一奇景,花雨节布料节悬空高挂的银纱换成尤族特有的紫色布料。

糖儿不理会那个少女,用法术把那些银纱全换成了紫色的厚重布料。

他得意的笑了,觉得自己报了下午的鸟粪之仇。

“真幼稚”少女一个人大摇大摆的提着花灯走了,留少年一个人在原地欣赏着杰作傻傻笑。

第7章 偶遇那人

在这个颇为偏僻的地方,少女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那是白天让她移不开视线的暮国二皇子。

她怕手中花灯太招摇被发现,略带留恋的放了手,然后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夜已经深了,这个繁华的暮皇城家家户户都亮着火红的灯火,这里适逢高处,远远的看去,那些灯火映着整座城的薄纱,和漫天的花瓣雨,美的像是场幻觉。

少女跟着那身影走上了一座飘着浓雾的幻桥,她不由感叹,在来到这里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地方,用珍贵的灵力来做这些事情。回头往着来时的路,感觉这一整座城此时都胧在花瓣雨中,这种景象在少女的家乡是从来没有的。清风吹拂着远处街道两旁的黑色薄纱,比起暮国特有的闪着银光的白纱来说真是丑极了。

这让少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回过头,看到了氤氲着雾气的夜色下,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停留在了不远处的桥边。

白天的时候,她从人群里看到那人,只觉得他长得好看,虽然想多看几眼,却并不往心里去。她明白也许是神树谷飘来的神花有什么神奇的催情作用,她只觉得这个人在她的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这幻桥的扶栏很矮,矮的让人怀疑是不是修建的人灵力不够。而那暮墨就站在桥上感觉最危险的位置。

她心里想了很久,她想,已经很清楚了,她要和那个人结识。哪怕只是能说上一两句话。

此时粉嫩的花瓣还在随着风不停的飘着,不断的落下。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

“樱姐姐!”远处一声刺耳的喊叫传来,让少女突然弄死那发声之人的心都有了。

“那···那个”少女看的那桥上的身影不知为何不再停留了,他匆匆而去,却有个闪亮的东西从他的腰间滑落。

她追上去捡起那东西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桥下的雾气里无影无踪了。

那东西是个长方形的小牌子,只见上面大字写着:

天冷地滑,小心慢行。

小字写着一堆的人名,人名后写着鸣谢以上魂力捐献者。

少女只觉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第8章 暮宇出场

真正的二皇子当然在这个暮国最大的节日里,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宫里。他正坐在暮王右侧的下方,他的眼睛看着歌舞,心却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

此时他没觉得冷,却突然打了个喷嚏。而某个尚未修完的幻桥上,某个少女正恶狠狠的谩骂着他。

暮墨继续发呆神游,却不觉的盯着对面的人好久。当他缓过神,冷不丁的对上的正对面的大皇子暮宇淡墨的眼神,他赶紧端起桌边的一杯酒来缓解尴尬。而大皇子暮宇也默契的转开脸,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恨。

“大皇兄,白儿要吃老二桌子上的枣花糕。”此时偎在暮宇身边的小恶魔奶声奶气的发话了。

“哦”暮宇站起身走过去,明显泄愤的一把拍掉了暮墨还想趁机拿一个枣花糕的手,把那盘枣花糕整盘端走。

暮墨气呼呼的连喝了几杯酒,毕竟这是他最喜欢的点心。他举起酒杯余光里看到那家伙得意的一步一扭。

暮宇坐下后整理了一下服饰,喝了口手边的酒,看了暮墨一眼却仍是淡淡的。旁边的小恶魔好像对抢来的枣花糕没有什么反映,暮宇疑惑的扭头就看到小恶魔正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怎么这样看着大哥?”暮宇摸了摸暮白的脑袋,小恶魔竟然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哼”暮白委屈巴巴的捧起块枣花糕啃。她当然不会说是因为感觉到了两个哥哥之间的敌意。

“喝点水?不然噎着了?”暮宇询问着,只见暮白抓着只剩下小半块的枣花糕的手缓缓落下,他想拿走她手上的糕点却发现她抓的特别紧。

她就那样蜷缩在暮宇的身边睡着了,对面的暮墨焦急的比划着让他把挡风用的长袍给她披上。暮宇用瞪了暮墨一眼,用一种要你管的眼神回应。

暮宇心里明白,身为王族的孩子,暮白肯定是明白了什么但却不能说出来。他也是这样,虽然他一直知道有一场骗局,从小到大陪伴着他,可是他不能说出来。暮宇看着王座上托着下巴昏昏欲睡却还是强撑起精神的暮王。他发现王座那么宽那么长,显得父亲的身影好孤独。

天空中一轮圆月高悬,被乌云遮住了半边,夜凉如水,睡着的暮白此时才像个公主的样子。

他觉得有点冷的时候伸手用法术把暮墨身边放着的长袍也给抢了过来,他的这些家人们各有心事,对于王族而言花雨节总是最累的,因为每个人都要坚持彻夜不睡。平民的家里没有王宫设宴这么大的地方,家人们坐的很近,聊天吃糕点,躺着看个月亮,天亮的飞快。

可是深宫不同,长夜漫漫,让暮宇看不到尽头。

第9章 神器异动

到了花雨节的后半夜,粉色的神树花已经在暮皇城的角角落落,覆盖上了厚厚一层。

夜雾骤起,暮皇宫的宫宴上的幻术歌舞早已结束,空荡荡的宴客池正中此时只有一个自动弹奏的古琴和漫天的花瓣雨和寒冷孤寂。

暮王已经疲乏的闭上了眼睛,他一手支着下巴,不停的在睡与醒之间挣扎。他往前又复位的样子让暮宇看的有些心疼。

这暮国花雨节守夜的习俗已经传承了千百年,而在此节最受罪的莫过于要老老实实守祖制不得用法术的赴宴的王族中人。

此时暮王被一阵刺骨的冷风吹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睁着迷蒙的眼睛看了眼在自己的王座下睡的东倒西歪的家人们。

他看着前半夜因为不胜酒力睡着的暮国大长老——吟游圣老,他依旧保持着前半夜的姿势。而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还精神的坐着,这让他觉得十分满意。他扫了眼其他人,看到他们都睡了,他也就安安心心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睡去。

吟游圣老的名字就是老,他的模样也很老。从外表看,他就像个八九十岁快入土的老叟,但是他的真实年龄却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沧桑。

吟游圣族有隐瞒自己生辰的习俗,所以没有人知道吟游圣老的确切年龄,暮王也只大概的知晓他正值壮年。

随着暮王真正的陷入睡眠,吟游圣老抬起了头,虽然他睡了一脸桌子上的云龙纹,但是却和迷蒙的暮王不同,他十分精神。

宴客池的两边睡倒了一大片,连最闹腾的小公主也趴在暮宇的腿上睡的正香。吟游圣老看到如自己所料,暮墨暮宇两个皇子还没睡,他抿着嘴嘿嘿一笑。贼兮兮的小眼睛一转,摸了把自己花白的长胡子,就打起了心里的小算盘。

“两位皇子,长夜无聊不如我们找些事情做啊”。

一直没睡的暮宇假装没听到那话,耐心的给身旁睡着的妹妹掖了掖披着的袍子。

他尝试掰开暮白的手取出手里紧紧抓着的糕点,可他又一次失败了。他叹气着放弃。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腿上湿湿的,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膝盖有一大片水渍,想也不用想那些是暮白的口水还有鼻涕还有眼泪。

正自饮自酌的暮墨瞅了瞅暮宇膝盖上的一大片水渍,不无同情的看着暮宇,他侧头却不移目光的问。

“老长老打算怎么个玩法?”

“那个,是这样,二皇子刚凯旋归来想来也是十分劳累,大皇子最近为王分忧也十分辛苦,不如我们去墨水城快活一下?”

老说的墨水城是一个三国之外独立的小城,里边花楼众多,杂耍班子各色小铺应有尽有。

其实老这么提议还是因为他在一个墨水城的某个花楼欠了一屁股风流债,他答应了那花痴的老鸨要带暮墨暮宇两个花美男给老鸨开开眼,以此抵债。

暮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用一种早就把他看破的表情。淡漠的答到。

“不去。”

“最近虚,不去。”

被拒绝的老依旧不死心。

“那我们来比酒量”老的此话一出口,连一向冰块脸的大皇子暮宇都没蹦住笑了出来。甚至和一向充满敌意的暮墨对视默契的举杯。

虽然吟游圣老的法力是暮国数一数二的高强,可是他的酒量却真真是叫人不能恭维。前半夜醉倒的老也多半是真醉,此刻的精神也是因为心里的小九九。

吟游圣老在暮国还有个称号叫三杯倒长老,意思就是这家伙清醒到醉倒只需要三杯酒。

暮墨和暮宇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突然暮墨戴在手上的噬魂闪了一下,

“老二?”看到神器的异常,暮宇出声询问。

暮墨也是一愣,摆了摆手,看向老,示意赶紧开始。

第10章 只能认输

三杯倒长老毫无悬念的在第三杯就有了明显的醉意。

“认输吧,老大长老?”暮墨笑嘻嘻的又自己喝了一杯,并朝着暮宇做了个举杯的手势,暮宇也应和举起了杯子。

暮宇看到暮墨举杯的动作略有迟疑,他猜到了暮墨有事没说出来,可他不知道此时暮墨的心情,已经全然不似表面上的轻松。

暮墨的心里有些隐隐的忧虑,他不明白一向冷却时间最短要几个月的噬魂怎么突然在这短短几天内恢复,虽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他总觉得事出无常必有妖。

“啊,前几天我用我吟游圣族的预言术,似乎看到了关于二位皇子的一些事情”老的脸上带着红晕,他捏着眉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看到老的习惯性动作,在这瞬间暮宇暮墨手上的动作都明显一沉。

“让我想想看,嗯,10岁的二皇子为何在深夜一人徘徊在汤池宫外,一向冰块脸的大皇子为何脸上常出现莫名其妙的笑容”。

暮墨暮宇的脸色明显一黑,暮墨清楚自己十岁在汤池宫外偷看了什么,暮宇清楚自己无人知且不可能的心事。

两个兄弟默契的黑着脸饮下了一杯无比沉重的酒。

“唉,这些我平日是不会说的,但是现如今我喝多了,可能不能帮二位保守那些秘密了”两人齐刷刷的用法术指引两条腰封去封住吟游圣老的嘴。却被一个幻盾挡住纷纷落地。

“好了我认输了”暮墨黑着脸像老大长老的预言术低头,又悲痛的自己为自己倒上了一杯。

“好吧,我也输了”暮宇颇为不甘心的盯着桌子上刚落进了朵神树花的酒杯。

老满意的举起杯酒,却见二人无人回应,他自己痛快的一饮而尽。然后就倒在了桌子上一醉不醒。

暮墨收回了自己的腰封又用法术穿了回去。暮墨见暮宇还在喝酒吃点心没什么反映,看了眼地上的腰封,又看了眼暮宇腰间安在的腰封,他觉得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多想,毕竟他心里还藏着更疑惑的事情。

老醉倒之后,一切又回归平静。暮墨和暮宇两兄弟间的默契也荡然无存,如果没有漫天的花瓣和夜色,两人之间的空气里除了寒冷就是尴尬。好在夜深了花瓣又纷纷如雨下,暮墨看着花瓣雨入神,暮宇则不停和身旁睡着的小丫头手里的糕点较劲。

“啊,又是一年花雨节”一边的睡的迷迷糊糊的华族长老,突然醒来了,他看着宴客池中厚厚的一层花毯,发出一声叹息后又倒下睡去,那叹息在除了古琴声外无比寂静的夜经久不消。

而暮宇暮墨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长夜里也没有再说过话,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老短暂的醒来之前。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坐着。时间在这时候流逝的异常缓慢。而两个人也从未如此急迫的盼望着黎明。

第11章 为老不尊

从深夜就开始弥漫的大雾,到了清晨时分似乎淡了一些。满地的落花衬得整个原本银光冷光调的宴客池变成了洋溢少女心的粉色。

此时从神树谷传来由上古神器——神鼓,发出的两声闷闷的说不出来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敲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让人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而花雨节也在这闷闷的两声神鼓声中宣告结束。

提到那神鼓,就不得不提神族统治的时代结束时,留下的三样神器。

一个是神树谷兽人的神鼓,除了能发出那种敲在灵魂深处的噪音,暂时没有人发现它有什么作用。

一个是在暮王手中的御魂,守护了暮国的百年太平,还造就了暮国人自由散漫的性格。

另一个就是暮墨手中闪光的噬魂,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暴戾之物,能够轻轻松松的灭掉一整个小国。好在每次用过之后恢复时间非常漫长,短则几月,长则几年。

暮王的贴身侍从突然匆匆和暮王汇报了几句,是关于提前到来的尤国使团。暮王点了点头吩咐他去办吧。那侍从又跑起和宴客池中睡眼惺忪的暮云说了几句。随后匆匆离去。

暮王的长兄暮云,是一个胡子花白头发花白的整日笑眯眯的小老头,在暮国中掌管礼仪方面的事宜。

又一声神鼓声后,众人起身向暮王行礼打算离去,而满脸困倦的暮云原本因为侍从的话愣着神,也赶忙起身行礼。

此时他因为腰间无物外衫调皮的滑落了半边,还好里边还穿着白色的里衣而不至于春光乍泄,他头上的头冠此时也因为昨夜别扭的伏着睡而歪了下来。暮王装作没看到在众人行礼之时起身离去,还装作自己一夜没睡,看着这群人昨夜睡的东倒西歪的惹的他生气,在离开时刻意的大幅度甩了下袖子。

虽然都是皇族之人,唯一的两个外族人也是暮国的长老级别,但是暮王也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太没面子。暮王板着脸,威严的离开了宴客池之后,还没走几步就笑出了声。

他看着大雾弥漫的远处的楼宇宫殿略微停顿,在心里暗暗说了句,瞅暮云那傻样。

尽管暮王身为一国之王,可他却年纪越大越像个孩子。

宴会池的王族之人在暮王走后,作鸟兽状飞快散去,短短几秒后就只剩下了暮云暮墨暮宇和吟游圣老,老整理了下衣衫打算离去,叮嘱了一句。

“二位皇子可不要忘记我们昨晚的约定。”此言一出,刚举起酒杯正要往嘴边送的暮墨和揉着被暮白枕的发麻的腿的暮宇,全都脸色一变,而吟游圣老见状满意的拂袖离开。

“什么约定?”暮白揉着眼睛站了起来侧着头疑惑的问了句,问完就跑到暮墨面前伸手要抱抱。

“怎么不要你大哥抱了?”暮墨依旧坐着喝着酒,面无表情的问,语气里颇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大哥膝盖上有水渍,还有一身的碎糕点渣我不要他抱我!”暮白走过去扑进暮墨怀里,刚好把暮墨的半杯酒扑的全撒在暮墨的脸上。

“全拜你所赐”暮宇抖擞了下衣服走过来弹了暮白的小脑袋,准备离去。

暮墨悠悠的放下酒杯,看着着怀里的小丫头。“现在二哥也一身水渍了”

“墨儿宇儿,有没有见到皇叔的腰带啊”要走的暮宇听到暮云开口询问,停了下来。

“池子正中”

果然宴客池正中的雾气里,在粉色花瓣堆里有一个露出白角的东西。暮云把那露出的白色捡起来,赫然是他失踪的腰带。

暮云系上腰带后疑惑的看着暮宇,暮宇冷淡的说“昨夜你醉酒后就自己解腰带扔在了池中,还想脱衣服,还好被我及时的用法术制止了。”

“真是为老不尊!”暮宇留下这句冷冷淡淡又正义凌然的一句后离开了。留下拨弄着白发思索的暮云和暮白暮墨两个吃瓜子群众。

“皇叔,我带白儿先走了,告辞!”暮墨机智的抱起了黏人的妹妹,果断不接暮宇丢下的锅,火速逃离现场。

二人离开后,暮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自己怎么可能有醉酒后脱衣服的癖好,他突然想到神树花有催情的作用,他打了个寒颤,心想还好还好,不然老脸就没地放了。

他走了几步,一把把长长的白发轻轻的甩到背后,这个动作格外的妖娆。

“那也不能啊”他用法术挽起了长发束好,他觉得飘逸如他突然有了人生污点。

第12章 尤国来客

天气骤然变凉,在王城外开茶铺的小茶铺主人,华族无谓正躺着用小铜镜数自己的双下巴。他数的特别认真,他也特别认真的想了想减肥的事情。他看了眼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各种昨夜没吃完的点心小菜。他摇了摇头把脑袋里奇怪的想法摇走,顺手就拿起手边腌制的蜜饯塞进嘴里,又美滋滋的喝了口甜茶。

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大肚皮上,心想:减肥?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他微眯眼睛想来这会不会有什么生意,打算睡会。就从眯着的眼睛里看到了两大一小的黑衣人。

那是在皇城门外等待传召的尤国使者,茶铺店主无谓突然看着那阵仗皱起了眉头,他感觉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他没细想,只觉得食物更吸引他。

华族无谓捻起一个果子准备往嘴里塞,却看到果子上沾了片神树花,他用粗粗笨拙的手把那片粉色花瓣拿掉。待他再抬头那三个人已经不见了,他愣了愣把果子丢进了嘴里。

想来那三个人是接到传召进王宫去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觉得那颗糖渍的果子甜过头,发腻。于是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暮国特有的萱草茶。他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又坐下,才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觉得不对劲的事情。

华族无谓意识到刚刚的三个尤国人,两个大人穿着普通的黑袍没什么奇怪,而那个小孩身上的衣料却明显华贵的多,那个小孩的衣袖缀着尤国王族才有资格用的星图。而且那个小孩举止僵硬竟然像是被两个黑袍男子用法术束缚着的。

他早听说尤国的小皇子和暮国年幼的公主有婚约,想来这小孩就是尤国的小皇子了。身为皇子到暮国这种有神器庇佑的国家陪同的护卫少到只有两个倒还是可以理解,可是那两个人只不过是小皇子的护卫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对皇子如此鲁莽?

无谓摇了摇头,只当自己看错了,他不去多想,因为他觉得他只是一个暮国的平民老百姓,哪里参合得了人家尤国的破事,这么一想他也就无所谓了,他继续躺着吃吃喝喝,感觉日子过的美滋滋,完全忘了什么减肥什么双下巴。

而小茶铺老板没料到的是,下一刻在暮王宫墙内发生的事情印证了他的猜想。

”已经进宫了,你还是老实一点吧。“左侧的黑袍男子语气冰冷的说,他的黑袍盖着头遮住了光,看不到他袍子下的表情。

”否则你的焰羽会如何,属下就不敢担保了。“左侧的男子说这句的时候加重了属下二字,声音冷淡却带着嘲弄的意味。

一道紫光闪过,被两个黑袍男子夹在正中的紫袍小孩突然抽搐了一下,明显身体一松。那紫光是从左侧男子手心发出来的,用来解除穿着紫袍的小孩子身上的囚禁术。

身穿紫袍的小孩子是身份尊贵的尤国三皇子尤里,在囚禁他的法术被取消后,不过七八岁的他脸上是颇显成熟的坚毅,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手使劲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左侧的黑袍男子看到他的反应十分满意,在他黑袍下仍是看不清表情的脸上,此时也似乎挂了抹邪气的笑容。

第13章 你的名字

随着花雨节的结束,暮国寒冷的冬天即将来临。盛开在夏秋的紫花树开始更快速度的掉整骨朵的花,原本温热的空气也开始飘着丝丝寒意。

一席白裳的暮墨此刻坐在大殿的长石阶上,他的头发梳理的精致整齐,好像一碰就会乱。他看到远处的暮宇和暮云在带着尤国来的使者到处溜达。笑着拿起手边的苦酒痛快地畅饮。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暮白凑着下巴坐在他身旁。暮墨被身旁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他被呛了口。他擦着嘴边的酒。身旁的小丫头自顾自的学他坐着也打开了坛酒,学着他狠狠的抱起来喝。暮墨没拦住。

“哥哥,这酒好苦。”小丫头皱着眉头又喝了口,她圆鼓鼓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暮白看着暮墨脸上奇怪的笑意觉得他肯定藏了什么能让酒变不苦的东西。

“快交出来!”暮白奶声奶气的站起来叉着腰吼暮墨。暮墨看着莫名其妙的妹妹小大人的样子弹了她的头。她本来气愤的瞪着暮墨突然视线一转看到了石阶下的一群人中的大哥暮宇。

她连跑带跳的朝着暮宇奔去。

暮墨已经清楚自己妹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站了起来,走向石阶下的暮云暮宇。

暮宇已经半蹲下来准备抱起朝他跑来的小暮白,那小丫头却哼的一扭头拉着尤国来的小皇子就跑。

暮云看着那小丫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决定去找弟弟告这丫头的小黑状。

暮白力气之大让被他抛在身后的一群人汗颜,尤国来的小皇子也是没见过这么狠的小角色,却怎么也甩不开被紧紧抓住的手。

尤里被暮白强行拖了很远,在宫殿的拐角处尤里被暮白推向墙角。

尤里被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暮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这个懦弱的小孩子,感觉他比自己还爱哭。于是暮白也不服气的哇哇的哭了起来。

一群人赶来的时候被这场面吓了一跳,暮宇赶紧抱起了暮白不让她胡闹,暮白被抱开了,年幼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想和那陌生的小屁孩比音量。她觉得反正哭就行了。

暮宇暮墨在一旁把暮白哄了好久,暮白眨着满是泪光的眼睛在暮宇怀里奶声奶气的问:臭小子,你哭什么啊!

尤里揉了揉眼睛在同行护卫的使眼色下,郑重的跟暮白道歉。

而暮白挣开暮宇的怀抱跑过去帮尤里擦掉眼泪。两个小屁孩破涕而笑让一群大人看的莫名其妙。

暮白蹦着拉着尤里带他去玩,尤里不时的回头用眼神询问那两个黑衣护卫。那两人想跟上却被暮白瞪了回去。

暮国小公主被暮国人宠的蛮横霸道是两人早就知道的。今日一见果然是异常的嚣张跋扈。

两个人心里隐隐不安,怕尤里失去控制,却又不好得罪这个无理取闹的小公主。

暮云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二人继续随他参观花园。二人不好拒绝,只好看了一眼被暮白拽着跑开的尤里,随他去。

第14章 我最厉害

尤国小皇子尤里不知如何是好的坐在树下看着暮国的紫树花。暮白却没羞没臊的坐了过来。

问他“呆子,你在做什么”

“我叫尤里,不叫呆子”尤里有些生气头也不回的答到。

暮白觉得尤里颇有她不喜欢的大人们的神色,不由分说的给了他一拳头。

原本离了家乡的尤里就有些无所适从,被暮白的一拳头捶的红了眼睛。

尤里瘪着嘴没哭出声,但是眼泪哗啦啦的流,暮白凑着下巴坐在一边盯着他看了好久才出声安慰。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怎么比小姑娘还矫情!”

“不是因为你打了我…是因为…”尤里瘪了瘪嘴顾忌着,没有说出口。

“反正你是要娶我的,在我们整个暮国我最大!说吧谁欺负你!我给你报仇!喏,这个给你”暮白奶声奶气的声音和嚣张的话特别不符。

尤里玩弄着暮白刚强塞的糖果,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莫名其妙的对这个才是初次见面的小女孩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暮白坐在尤里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尤里被这眼神盯的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你不相信你未婚妻的能力?”暮白却因为尤里的沉默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此时她的表情真有些狰狞。把尤里吓了一跳。

暮白卸下自己的纯白长披帛丢给尤里,并抛下了句等着!然后就一路小跑的去到了暮墨原本喝酒的石阶。

不出她所料,她的二哥暮墨仍旧坐在宫殿外的石阶上喝酒。她想拽暮墨起来却拽不动,于是她使出了她惯用的苦肉计。

“哥!尤国来的那小子欺负我!”暮白委屈巴巴的摇着暮墨的衣袖。暮墨不想理会小孩子之间的小破事,加上他不相信自己凶悍的妹妹会吃亏,于是假装醉倒,被暮白一晃就倒在了白玉石所做的石阶上。

“哼”暮白看到暮墨的死样子甩头就走。

暮墨嘿嘿一笑,感觉自己躲过了一劫,他刚想坐起来却又看到暮白跑了回来,于是暮墨又赶紧躺会原状。

暮白在装醉的暮墨袖中一番摸索,找出了暮墨传音用的法术球。

“哥哥!哥哥!”正在带着尤国两个使者参观冰湖的暮宇暮云所在的天空突然炸出来这么一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个尤国使者吓了一跳。

暮宇冷淡的看了两个失态的尤国使者一眼。

“什么事?”

“哎呀别问了!去冰湖边的千年紫花树下等我!”

声音消失,暮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湖边正对面的紫花树下,孤零零的坐着的尤国小皇子。他实在不知道他妹妹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暮白赶回去的时候,暮云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千年紫花树下,暮宇却有事在后,怕暮白有什么事情所以让三人先过来。暮白看到尤里眼神有些惊慌的看着两个尤国使者,她不理解,却突然甜甜的笑着像个小蛇缠住了暮云的胳膊。

“我们暮国的事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去去去!”其中一个尤国使者在袖中不易察觉的握了握拳,他没忍住气愤,愤愤的问还笑眯眯的暮云。

“这就是你们暮国待客之道?”

“公主年幼,请多见谅”暮云仍是满脸笑容的给两个尤国使者作揖。

“无妨无妨”两人中一个年长的尤国使者拉了拉那个没绷住的尤国使者笑着答到,可两人却还是站在原地并未离去。

“皇叔皇叔你最疼白儿了对不对”暮白仰着头看着暮云,使劲的晃着暮云的衣袖。

暮云尴尬的对两个尤国使者挤出笑容,很不情愿的冲暮白点了点头。

“你说的啊”

暮白拖着暮云走到尤里面前。

“你看,这是暮王的哥哥,暮国的礼仪大臣”

“看到他垂地的白胡子了吗!我敢揪他的胡子!”话音刚落就揪掉了一根,暮云疼的咧了嘴却顾忌着没喊出来。

暮白得意的展示着揪下的那根长长的白胡子给尤里看,她刚想回头,就一头撞在了赶来的暮宇的腿上。

她兴奋的拉着暮宇向尤里介绍。

“这是我大王兄暮宇,我敢踹他”刚说完就飞起一脚,可是还没踢到却被暮宇给揪了起来。

“白儿”

“嗯?”暮白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瞪着暮宇的大眼睛,还一脸天真无邪的对黑了脸的暮宇扮无辜。

“把你二哥的法术球拿来”暮白觉得理亏,老老实实的从袖子里掏出暮墨的法术球。

刚说完那句的暮宇看了眼纵容着暮白发神经的暮云,把暮白放下又直接揪起丢在肩上,扛着就往暮白的锦玉宫走去。

顿时暮王宫响起了暮白杀猪一样的嚎叫。

瞬间停歇在树上,草丛,湖边的鸟儿被这声音吓得纷纷扑着翅膀四散逃命。

而另一边正美滋滋的喝酒的暮墨也被天空中突然响起的嚎叫吓的打碎了手中的酒瓶。

第15章 夜凉如水

夕阳西下,天色暗了下来。却没有人敢打扰在宫殿外的长阶上饮酒的暮墨。虽然他的脾气一向温和,可也只是他清醒时候,他喝醉了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已经醉的满脸通红的暮墨把手中的瓶子砸了过去。

“滚!”此时暮白小心翼翼的从侧门跑出来。

小声喊了句哥哥。

暮墨瞬间又变回了常态的温柔,他笑着。

“白儿怎么是你”暮白看到这样的哥哥有点胆怯却仍是壮着胆子走过去。

本来她是想跟暮墨告暮宇的状,看此情形只得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暮白看到暮墨的身后沾了灰,于是她走过去轻轻的拍掉。然后凑着下巴坐在了暮墨的身边。

“二哥,你不开心吗?”

“怎么会呢”

“可是你皱着眉头还喝这么多的酒”

一向跋扈的妹妹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暮墨备感惊奇。

“哼”暮白的哼让暮墨赶紧的护好了自己的脸。

多少人为了他的这张脸而痴迷,不惜金钱不惜劳累,甚至有许多无怨无悔的女孩子为此在城外用自己所有的魂力为他修筑了一座桥,而失去魂力的人就会失去生命。

可是自己的妹妹因为自己是他哥哥所以竟然如此放肆。

暮墨因为自己这自然而然的防备觉得有些可笑。

“哥哥,我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

“当然好啊”

“可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伤心”

伤心?暮墨诧异,他突然才发觉自己的反应竟然如此明显。让自己天天就知道恶作剧欺负人的没头没脑的妹妹也发觉了。

“可能是因为母后的祭日刚过吧”

“你骗人”暮白小声的嘀咕。却不再去拆穿自己的哥哥。她依偎着散发淡淡酒味的暮墨,瞪着圆圆的大月亮,不再说话。

暮墨抚了抚暮白跑的乱糟糟的头发,劝她别多想。

暮白冷冷的哼了一声,就是不理他。

本来暮白想告诉暮墨,今天她被大哥关进了她的寝宫,还被大哥用法术封了门,可她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困住的?于是她从二层的窗户跳了出去,可是她法术没学好,狠狠的摔了个屁股蹲。

她看着她二哥忧伤的神色没有说出口,夜里的石阶冰凉,暮白觉得冷,也没有开口。

暮墨看着夜色发了很久的呆,几乎都忘了身边人的存在。一阵风吹的他一阵寒,他伸手幻化出一个幻盾,笼住身边的妹妹,却没有让盾笼住自己。

他喜欢夜风掠过的那种寒意,寒意带着他浅浅的醉意,让他觉得很放松。

生于王族,所求皆被满足,他再悲冬伤秋岂不是矫情。他释然的笑笑,却还是无法真正开释。

暮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依偎着他睡着了,暮墨把她抱起来,交给了照顾她的侍女。

暮墨看着被侍女抱走的暮白,只觉得他这个妹妹总是能随时睡着真是神奇。

“等一下”侍女听到后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微低着头。

只见暮墨解了身上的外衫小心的给暮白披上。他摸了摸暮白额头乱了的碎发。

“去吧”

第16章 哭成泪人

另一边的暮墨急匆匆的跑去了暮白说的小黑屋。

他刚开了门,屋内的小丫头就呜呜的哭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暮墨的大腿。

暮墨伏下身子把她抱起来,她还是哭个不停。

暮白从小最怕黑,又粘人,这次也是真的伤心委屈了。

暮墨拍着她的背,拍了很久。因为他想不出什么能把她劝住的方法。

“白儿,听说城里有庙会,你想不想去”

听到这话暮白慢慢的在暮墨怀里坐了起来。

她揉着眼睛很坚定的点头。

“嗯!白儿要去”暮墨看到暮白红红的眼圈,也就不由的跟着难受。但是他也听暮云说了,很清楚今天的事情是这丫头的错,可是他怎么都对这丫头狠不下心。

“那不能哭了”

“嗯!”

楔子

天边的紫光一闪而过,映在山顶的白胡子老头眼中飞快消失后,加深了他紧皱的眉头。

白胡子老头的身后站着个胡子拉碴稍显颓废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几次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都被白胡子老头漠不关心的伸出手挡了回去。

于是那中年男子只能把想说的咽了回去,他迎着风的脸被山顶寒风冻的通红通红,他的眼神茫然却又坚定,他被冻的滑下了一条青色鼻涕,可他的脸已经被冻的没有了知觉,他毫不知情。他陪白胡子老头站着,等待着,可是具体在等待什么?

他不清楚。

现在的他只盼望他的父亲——也就是那个白胡子老头能早点开口,能少受些这冷风的罪,他知道在他的父亲眼中自己是罪孽深重的,所以他不敢再问。他盼望着所谓的上天的旨意早点到来。却没发现那白胡子老头的神情和周围的气氛已经全然不似原本的肃杀。

旨意已经到了。山下影影绰绰的灯火里飘着一缕不易觉察的紫烟,那紫烟在夜色里仍是清晰可辩的异常,放在山下大肆举行的庆典里确实完全看不出。

走吧,我们下去。

白胡子老头说完这句,神色似乎带着些欣喜,但也许只是夜色下看不清楚的错觉。中年男子略微松了口气。

好的,父亲。

中年男子拿出一支用来传音的白玉笛子吹了一下,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啸,声音挺难听的。原本白胡子老头还是看着山下略带迟疑的发呆想着什么。这声噪音让白胡子老头已经舒展的眉头又是骤然一皱。

他看了看天边没有别的迹象,扭过头一把把中年男子手中的笛子抢了过来,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敲。

我让你不好好吹!

那中年男子怯怯的用手挡着,被敲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咧着嘴掉着泪,嘴里呜呜含糊不清的说着爸爸别打了···

“把你的鼻涕给我擦掉!”白胡子老头说完气的扭头看了看山下,又扭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的儿子,把笛子往中年男子身上一丢,就往山下走去。

白胡子老头的身上隐隐的发着光,不是因为他的衣服材质特殊,而是因为他用了法术为自己挡风护体。可是他不允许他的儿子用,美名其曰是想锻炼他,实际上还是因为生气想要惩罚他。

实际上白胡子老头的真实年龄不超过三十岁,而他的儿子一副中年男子的模样事实上也不过十二三岁。

这是他们吟游族的一个秘密——早衰。他们吟游一族的族人从一出生就要为神树谷的神族贡献了自己的一半寿命,用以交换和寻常人不同的智慧和神族的庇佑。

在外人眼中吟游族是一个神秘又强大的种族,他们通晓天地无所不知,什么幼年吟游族人都在神秘的神树谷中陪伴在神的身边修炼,直到百岁才出了山谷拯救世界···都是无稽之谈,可能还是某一代的吟游族的族人自己放出去的。

事实上在那些传言中只有吟游族人的博学是真的,而且吟游族人始终保持中立,游走在所有国家的权利中心,却又不干涉内政,受到了所有国家的尊重。

第2章 暮国之行

这天大概是山下的这个国家的一个盛大的节日。

下了山之后,策马行进了不是很远,就到了这个国家的城门外。

这世道并不太平,可是这座城池的城门大开着,显然是这个城里城大业大,有恃无恐。

此时夜已深,城门之内的长街却是一副让中年男子目瞪口呆的繁华景象。

“这是如今实力最强的国家暮国的皇城。”

白胡子老头冷不丁的跟中年男子介绍了一下,中年男子正仰着头看着头顶幻线悬空挂着的白纱,那白纱顶端笔直的伸展向看不到尽头的远处,白纱在风里轻轻拂动,看起来又纯洁又温柔。不远处还有挂着红灯笼的闪着银光的桥,桥下是冒着寒光的冰湖水。

“以后你就呆在这个国家了。”中年男子一愣,想要辩解,却看到白胡子老头从人群中挤过,去和人群深处的另外一个白胡子老头汇合。

白胡子老头的那句让他心灰意冷,他心里挂念着一个小女孩,他想到自己在族礼之后骤然变成了大人模样,再也不能和她一起玩耍了,他就感到心痛。

“那落公主···真是可惜了。”

中年男子挤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了父亲和族人的这么一句,他的父亲瞪了他一眼,小声提醒他。

放聪明点,别多说话让人看出你的傻气丢我们族人的脸。

中年男子和另外的白胡子的老头点头示意之后就走在了二人的身后,继续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暮国皇城。

如果芝儿在就好了。他这样想着。虽然在族礼之后,他的想法和思想不像从前一样幼稚,他骤然明白了很多不曾见过的东西,可是他仍是不能忘怀她。

对于吟游族的人来说,感情是罪恶的。

他努力抛开自己心里的想法,他知道很多事情是他们一族人的宿命。他内心悲哀再不愿意多想。

第1章 白桥争霸

粉色的神树花从遥远的神树谷飘到暮王暮尘的酒杯中,他笑着把那片贴在杯口的神树花瓣捻出,放在一边的桌案上,看它没有飘走,就顺手把它夹在了一本厚厚的史书里。

他走出殿外,殿外的亭台楼阁已经都被那粉色的花瓣覆盖了薄薄一层。

在清晨的雾气里,暮尘在他的书房外渡着步子,翻看着一卷加密的卷轴,卷轴内容让他有些反感,他把卷轴潇洒的往身后看似随意的一掷,卷轴自动回到了他书房的一摞摞卷轴深处原本的位置。

暮尘已经差不多有十年那么久没有感受过风的气息,他解除了自己身上的保护,让自己沐浴在清晨寒风里,他感觉惬意极了。

暮王宫的大门外是一条笔直的长街,此时还早十分冷清。暮尘出了宫门东拐西拐的去了王城东北处的一座晶莹的白桥,桥体上刻着隐隐的两个字:暮尘。

暮尘看着刻着自己名字的白桥有些暗淡,而不远处的另一座桥却格外皎洁。

哼···

他气的一挥袖子注入法力,瞬间整个桥体产生了变化,整个桥体迎着光魂力充盈,在蒙蒙亮的微光下闪着耀眼的光,瞬间就把不远处的那座白桥给比了下去。

他本来心情就不错,这下子更是好极了。

此时多半仍在梦中的暮国的民众们决不会晓得,万人仰慕的暮王此时一向郑重其事的正直无比的冷脸上带着诡计得逞的奸笑。

不远处的那个桥被雾气半隐着,桥上躺着个喝多了半闭着眼睛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了根草的有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却满头白发的男子。这个人是当今的暮王暮尘的哥哥暮云。他把自己弟弟刚刚的诡计都看在眼里,

这老东西,年纪一把了还整这幺蛾子。他低声的嘀咕了一句,说完他目送着暮尘离开后皱眉,手指抵向眉心,一阵耀眼的白光之后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笑道咧着嘴,一口森森白牙上还带着殷红的鲜血。

随后轰然倒地。

他疲惫的伸手向天空招了招手,不多时一只洁白的仙鹤落在了他旁的桥柱上。

云儿云儿,快送我回家,不能给人看到我这个样子。他的声音虚弱极了。仙鹤慢慢靠近他,狠狠的啄了他的脑袋,颇为嫌弃的把他往背上一甩。

暮云折腾了一番好不容易在仙鹤背上稳稳的坐住,他搂着仙鹤的脖子慢慢飞向高空,他看到自己原来躺着的那桥又胜过了那座刻着暮尘名字的白桥,他法力用尽十分虚弱的看着地上越缩越小的白光,仍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可是他视线一转在王城东北角发现了一座比他的桥风头更盛更皎洁的桥,和那桥比起来自己和暮尘的桥简直就只是风骚妖孽想与日月争辉。

走!去座新桥看看!暮云虚弱的一指,仙鹤不多时就稳稳的落在了那座桥的半空中,桥上的两个字气的暮云昏厥了过去,上边写着:暮墨。

那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他十几岁的侄子的桥啊!暮云心如死灰的躺在仙鹤背上,他瞬间恨自己年少轻狂,害得此时孑然一身。

“记住,明天暮尘那混蛋问起,你就说我喝多了起不来!”

第2章 疯病复发

暮云在仙鹤背上恨恨的念叨着昏了过去后,在暮王宫里正在练习穿云箭的一个小正太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小正太一旁和他一起练习的兄弟关心的看了他一眼,他摆了摆手道:继续继续。

此时一道美艳的身影站在楼阁高处。她看着射击场的两个小人,淡淡一笑,隐退入了屋中。她出了屋子拐角走在长廊上停住,看着满天飞舞的粉花,就像她故国飞舞的雪花。

她看着那花有些出神。

另一边其实只是原本隐遁了身形,看到了白桥上之后发生一切的暮尘乐不可支的刚走出转角,看到停着的那人后,就用扇子遮住了毁形象的夸张笑意。

只是一恍后暮尘定了定神收起了表情,缓缓走过那抹艳色,他的脸上无言亦无情绪波动。

他走到长廊尽头后,走到拐角处用余光看了一眼,发觉那人仍在原地后,淡然的走开。

在暮尘走远后,那抹艳色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满天繁花,向暮尘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那个会飞舞漫天雪花的国家已经名存实亡,她也成了此国此地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折回到那个能看到射击场全貌的圆台前,她看着此时远处拉着弓满脸坚毅认真的小男孩,她冲他招了招手,她华服的长袖在风中摇摆,远望就像一树不由自己在风中随风颤抖的繁花。

小男孩欣喜的放下弓箭向她跑来,顺便拽着另一个刚放下弓箭的小男孩的后襟把他半拖的拽着离开了射击场。

“哥哥,你做什么?被拖的小男孩问道。

“嘘,你不是也早就不想练下去了。”两人没注意到身后一个一直黑着脸的少年也跟了上来,朝楼阁的看台飞奔而去。

楼阁里的那个一袭无比妖艳的嫣红的女人看着桌面上摆着的汤犹豫,她的左手心放着一颗纯白色的小药丸,她把手心的药丸握了握。

“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她一哆嗦把药丸扔进了盛着热汤的陶瓷罐中,那药丸无色无味顷刻便不见踪迹。

“哇,是仙月莲汤!。”喊了母亲的小男孩开心的跑了过来就动手舀汤,她拦住了他的动作后,另一个小男孩也赶了过来。

“雪娘娘好!宇哥哥!不准吃独食!”两个小孩子端端正正的在桌前等着喝粥,她听到这句笑了笑。

“宇儿你要懂事,让着弟弟。”她用一手揽起自己繁琐的阔袖和披帛,故作镇定的用勺子盛了一碗,刚端起想要做下一步动作,却看到了跟在两个小孩子身后跟过来的一个黑脸少年,又迎上了刚满十岁天真无邪的小男孩澄澈的眼睛。

她镇定了下来,把汤碗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没有递过去,她的脸上顿时像结满了冰霜冷的可怕,她伸出手一股淡蓝的光涌了出来,她狠狠的在桌面上一拍,用法力震碎了整个桌子。

“给我滚!吃什么吃!滚!”

两个孩子中最年幼的那个被吓的哇的哭了起来,一边稍微大一些的看着她瞪大了眼睛,不解的问了句。

母亲?

不消片刻,雪姬疯病发作险些伤到两个年幼的皇子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暮王宫。

暮王暮尘本来躲在书房里边看书边窃喜,憋笑憋的快要内伤,在听到这事之后脸色大变。

她又被关了起来,其实距离她上一次被关被放出后才仅仅三天的时候。

她被人用法术压制着关进笼子带走的时候,那个年幼的孩子被暮王暮尘抱着仍在抽泣,而另一个孩子被暮尘半搂着,死盯着她,憋着泪憋红了眼睛。

第3章 走走我们走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暮王坐在王位上听着下边的臣子叽叽喳喳的争辩,他感觉很烦,用法术幻化了一只蚂蚱跳上了暮云的肩膀,再跳到暮云的发间,就像苍蝇一样不断嗡嗡的重复只有他能听懂的:

走走我们走。

走走我们走。

走走我们走。

···

暮云瞪着一眼王座上威严冷淡的坐着的暮尘翻了个老大的白眼,他面上波澜不惊的揪下那只在他发间穿梭来去的青色小蚂蚱,他一把握住,再伸手就只剩下一堆细小不可见的粉末。

暮云扯了点皮提早散了朝,暮尘还假模假式的为他的懒散臭骂了他一顿。搞得所有臣子都认为这两个人之间不对付。

可转脸间暮王暮尘就带着暮云偷偷摸摸的跑到了封了百年的王宫禁地,招手唤了的仙鹤匿了身形。

在路过宫中的湖心花园时,暮云故意让仙鹤飞低,顺手就用一种叫捆仙索的法术掳走了在花间晨读的大皇子暮宇。

暮宇被蒙了眼睛捂了嘴却毫不惊慌,只是无奈的挪了挪被捆的有点勒的手臂。

这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而等到了地方捆着他的法术被收起后,映入眼帘的那两个人会又一次告诉他:

我和你父王看你最近郁郁寡欢带你出来散心,你可不要告诉你弟弟。

嗯嗯,如你皇叔所言。

···

可其实完全不是那样。

他们二人掳哪个皇子是有规律可循的,毕竟暮国就那么两个皇子。

比如这次掳了暮宇下次就掳小皇子暮墨,这次掳了暮墨下次就掳暮宇,可是这两人的口径却十分一致,我和你父王看你最近郁郁寡欢带你出来散心,你可不要告诉你哥哥暮宇,你可不要告诉你弟弟暮墨。暮王暮尘负责点头,嗯嗯,你皇叔说的没错。

暮宇和他弟弟暮墨实际上早就对此了然于胸也早就对好了口径,却懒得拆穿这两个神经兮兮的老家伙。

暮宇揉了揉手臂肩膀站了起来忙点头:

儿臣近来正好想要出来走走,谢谢父王,谢谢皇叔。

而后暮云和暮尘就规规矩矩的褪去身上的保护之术坐在岸边钓鱼,而让暮宇准备饭菜,搭建过夜的营帐还不准用法术。

暮宇叹息道看了眼自己手上被勒出的红印,感叹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坑儿子,侄子了。这两个人在交代过之后,在入夜前都不会再说话,因为这是他们两个老家伙赌约的一条。

这地方天边和水光一色,仿佛天地相接,暮宇打了盆水想要清洗一番,在看到水中那个嘴唇肿大的丑八怪后,他心里真是气愤的恨不得把那两个老家伙一人一脚给踹进玄海里。

这个地方大概是位于玄海的某个岸边,但不确定是不是在暮国。实际上无论暮宇来过这个地方多少次都还是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他忙完一切之后就看着海岸和那两人的背影发呆,他看着涌动的海水就想到了五年前自己的母亲离去的背影。还有自己的弟弟暮墨。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老家伙自己兄弟两个人美滋滋的钓鱼玩,却不让他带着自己的弟弟过来和他一起玩。

一些琐碎的念头

此书始于我初中写的半截的故事,决定要再写是因为我有一群在游戏里很要好的朋友。

我对于人际关系之类的总结是:随缘比较好,还有什么曲终人散,人走茶凉。

。。。之类的。从前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们,我总是假洒脱的说终有一别,尽管会感到挺为此难过,又知道这就是比较现实比较实际吧。

本来写了几万字了,可是越来越写不下去感觉总在写自己的比较自我的东西。

。。感觉好难拿捏。总之仅以此作纪念,作为悲观的我献给我们友谊的延续。

《君不行兮夷犹》一些琐碎的念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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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雾城

是清晨,厚重的雾气从神树谷的原始森林溢出,弥漫了整个大陆。

叮铃…叮铃…

远处书信使的马车上挂着的铃铛,清脆的铃声由远及近,像要唤醒这座城和整个国家。

城楼上的守卫在这和平年代里睁着朦胧的眼,他看着城楼之下,牵马站在城门外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矮些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高些的是个英气的少年。

他们都披着一袭有特别光边的白色长袍,两个人融在雾气里,好看的就像道风景。

书信使的车铃声渐近,小女孩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兴奋。

终于,雾气里信车的黑色轮廓越来越清晰,小女孩放开拉着少年的手,撒欢的向书信使的信车跑去。

她身后的少年看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眼神里是宠溺还有像雾气一样化不开的忧虑。

女孩失望的空着手回来,一副委屈的表情,抬头对少年喊了句。

“哥哥”

少年看着面前稚气的脸,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随后少年拉过马绳,抱女孩坐上去,随后自己也上了马,策马而去。

这座城的名字叫做雾城,因为这城靠近神树谷,雾气经久不消,是暮国的皇城。

城门在女孩和少年身后缓缓的关上,守卫正昏昏欲睡,处于半梦半醒间,他比女孩期待来信,更期盼替换的守卫速来。

女孩的名字叫做暮白,她因为奔驰的马,和心里的不安,紧紧抱着她的哥哥。

她心里想了很多她的年龄不该想的事情,她执着的喜欢着一个和他哥哥年纪相仿的少年,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成熟,可是张口却还是一句幼稚的让她咬了咬嘴唇的话。

“哥哥,你说苍羡哥哥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她把脸贴在哥哥的背上,她感觉清晨的风冷的刺骨,于是往袍子里缩了缩。

也许风吹走了她的话,她的哥哥很久没有回答。而她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梦。

梦里她想见的人就站在她面前,他一身苍国阔袖的宽大服饰,他的背影也是英气逼人,暮白在梦里一脸欢喜的跑向他,那个身影却永远在不远不近的前方。她感觉自己很快就要碰到那个人被风吹起的衣角了,却听到耳边很熟悉的声音。

“白儿”

到达宫门的时候,她被哥哥轻轻一唤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被哥哥抱下了马,在清晨里打了个哈欠,又一把抱住了要走的哥哥。

暮墨看着眼前撒娇的妹妹,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承诺了句一定早些回去。

最终暮白在风里看着她的哥哥渐行渐远,默默的在风里站了很久。

虽然那时候的她已经略略明白离别的伤感,但是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得去心疼那个宠她爱她的哥哥。

第2章 被爱的人

神树以南被古老的森林包围的暮国正大雾弥漫时,神树西北的苍国却阳光正好。

不知自己被思念着的苍羡打了个喷嚏,他躺在一大片绿油油的一望无际的萱草里,风吹的他感觉很惬意。

这个地方叫做萱海,是三个强国的交界地带,本来应该最混乱的地方,可是因为这里的萱草长得一望无际而且地势出奇的平缓,压根藏不住一个人马,萱草又自古因为上瘾被视为毒草,所以这里最平静,几乎没有人来。

他的随从急匆匆的跑来找到了他,告诉他暮国的小公主又给他寄来了封信,苍羡的眉头一挑心生厌烦。

对他而言这样风和日丽的天气,比那封信重要的多。

他可以想象到那个跋扈的暮国小公主,认认真真给他写信的模样,可他不明白那样的一个小丫头为何对自己如此执迷。

其实说起来暮国和苍国的联姻已经持续了上百年,而被一个注定要和自己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的小公主爱慕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苍羡心里却对这些厌恶极了。

他对随从一挥手,说了句照旧。那信在随从手中突然燃烧了起来,瞬间成灰。苍羡看着那团缩起来却仍不死心的灰烬笑了笑。

他闭着眼睛,阳光映进眼皮,那种抓不住摸不透的红让他觉得很喜欢。

萱草在苍国被叫做解忧草,解不解忧苍羡不知道,他只知道这草食之会上瘾。可他并没有烦忧,但是这天的他有些好奇,他嚼了一小片,他觉得那味道纯粹就一个字,苦。

“怎么会有人,对这种东西上瘾呢?”萱海一片死寂,只有大风吹过草叶的声音。

他坐起来看了看暮国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许他什么也没有想,这一刻的他并不是很能明白自己。

暮国边境的高大城池在这么遥远的地方看缩的像一个点,那是个和苍国不同的迷雾之国。

从前在他的位置是一个漂亮的少女,她也是这样看着暮国的方向痴痴的发呆,那个方向有她心中挚爱,她也此而死,可她青春的生命丝毫没有激起她所爱之人心中的半点涟漪。她爱的那个人就像那个国家的雾气,让人看不透。

大概因此,苍羡讨厌自己注定要和那国的小公主捆绑在一起,那个小公主对自己的迷恋一点也不能让他欢喜,甚至会激起他心里的恨意。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理不出头绪的又深深看了一眼暮国的方向。

“苏墨,我给你讲个故事”这时候一边的草丛里爬起来个衣衫不整的男子。

“说吧”那男子敛了敛胸口的衣服,又翻身用胳膊支着脑袋嘴里叼了片草回答。

苍羡又躺了下去,慢慢的跟他讲了一个关于尤国的小故事。

说是历代尤国的王都是野心家,都妄想试图吞并暮、苍两国。可是因为苍国和暮国世代联姻团结友爱所以都没能得逞。传说历代的尤王都是含恨而终,临死之前都会把要传位的皇子喊到身边。

“一...一定要收了苍暮两国”苏摩压着嗓子模仿,被苍羡狠狠瞪了眼。

“如今尤国又收复了三个小国,其实我苍国和暮国关系也一年不如一年。”

苍羡刚讲完,低头就看到一手支着头半躺着也半敞着的苏墨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会忧虑就去回应暮国公主的热情”

苏墨用下巴指了指一团草上的信纸灰烬,笑着看苍羡,一脸的玩世不恭。

苍羡轻蔑的看了一眼那团黑色,挥了挥衣袖想把它们扇跑,看到自己的衣袖上反而因此沾了灰,颇为嫌弃的使劲拍了拍。

“你先把衣服穿好,免得被人误会”

第3章 暮宇

暮白揉着惺忪的睡眼哆哆嗦嗦的往自己的锦玉宫走去,她刚走几步进了内宫的长廊,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不由分说的把一件灰袍披在了她的身上,暮白抬头看,看到自己许久不见的大哥暮宇,他正黑着脸看着她。她瞬间来了精神,一把扑了上去。

“大哥,白儿好想你。”

黑影却冷冷淡淡地推开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开。

看到许久不见的大哥暮白有很多话想说,她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说起来比许久更久没见到的是她大哥暮宇的笑容。

在暮白记忆中的大哥虽然对别人永远都是一幅冷冷淡淡地样子,却比她的二哥暮墨更疼爱她,上次见到暮宇的笑容已经是两年前的花雨节前夕,她赌气藏起来跟了吟游圣族长老的儿子远的不成熟的法术阵被传送到了不知名的山巅,她挂在高高的树枝上不知道该怎么下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的大哥风尘仆仆的出现像个盖世英雄一样救下了她,她在他怀里委屈巴巴的哭,下山的路上突然眨巴着眼睛看到了山下奇异的兽族人。

兽族男人强壮的像头小牛犊,女子却瘦弱的像阵风,兽族男人能把兽族女人放在肩膀上,这让暮白超羡慕,眼巴巴的看着暮宇,暮宇拗不过她,只得乖乖的俯下身子让暮白坐在了他的肩头,那时候的暮宇瘦弱,暮白却是个小胖子。暮白盯着暮宇的眼睛稍显犹豫,暮宇却拍了拍肩膀说来吧。

每年神树谷的神树开始飘花的时候,世间所有的法术都会在那时消失,只有被神器庇佑的暮国王族才能零星的使用一些不费劲的法术,却都是因为暮王的缘故。花瓣雨开始纷纷扰扰的落下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飘着昏黄的光,暮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的很沉重。暮宇却任由她坐在肩上,什么都没说。

“白儿,还伤心吗?”

暮白摇头,就看到暮宇冲自己笑,于是她也笑了。尽管十国美男榜上暮宇次于暮墨位列第二,但是暮白觉得是因为那些人没见过她大哥的微笑,暮宇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黯淡了,暮白最喜欢她大哥的眼睛,就像藏着片星光。

可是她不明白是什么让她本就不苟言笑的大哥彻底的失去了笑容,那双她最喜欢的眼睛也黯淡了。

她看着暮宇离开的身影又追上去一把抱住,死皮赖脸的抱住暮宇的腿不让他离开。暮宇站住了,低头看着笑的十分傻气的暮白叹了口气,语气却是冷淡生硬。

“白儿,放手。”暮白低头不看他就是不放开,却被暮宇拽开了胳膊。她又看她的大哥,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暮宇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不耐烦的甩开了她的手。

暮白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委屈的捂着眼睛不让他看到跑开了,

暮宇愣住了,本来有些很急切的事情突然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他低头看到暮白气的跑开掉落的自己的外袍,他把外袍捡起来拍掉了上边并不存在的尘埃。

捡起袍子的同时他看到了许是被掉落的衣服带掉的暮白的发钗,发钗的质地是世间罕见的冰玉的,冰玉的发钗本来温润此时却入手寒凉,想来这家伙晨起的太早被冻了一早上。暮宇把它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胸口,想要等办完事情之后再去找到暮白,哄哄她再把钗子还给她。

本就等了很久怕二弟不够稳妥怕暮白出事才到这里来接她,此时暮王应该也等急,暮宇思至此,快步离开。

第4章 十国美男榜

“苏墨,你觉得我···”

“什么?”

“罢了,罢了···”

年幼就相识的两个人躺在一望无际的萱海里,没有人管理没有人修建的萱草有半人高,把两个人遮挡起来,远处看整个萱海一片宁静,了无人迹。

苏墨滚了滚,来到了苍羡的身边,拿掉了沾了满头的枯草,头枕在苍羡的肩头。

“说吧,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暮墨你是见过的。”

苏墨点了点头,往他身边又靠了靠。

“我和他相比,谁更····”

“你是想说谁能在十国美男榜上更靠前?”苍羡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淡淡地答了句,是,就不再说话了。

“平心而论,不说暮墨了,就那位难得一见的暮宇都能甩你十条街,但是在有一位的眼中他们都是粪土,只有你才最迷人。”

苍羡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没有多想问了句。

谁?

苏墨妖孽的脸上带着坏笑,用嘴型说了个名字。瞬间苍羡皱起了眉头,看到苍羡的表情后,苏墨滚到了一边在草堆里笑的花枝乱颤。

瞬间一团火烧了苏墨的头发,把他烫的嗷嗷直骂。

姓苍的算你狠!

十国美男榜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从墨水城的花街开始兴起的,本身墨水城就属于背后势力强大的“三不管”地带,自然而然的也把各国王族中在揉在其中对比。

此时满头杂草的被烫的面目狰狞的苏墨就是墨水城的少城主,至于老城主在哪里甚至城主之子的苏墨也不清楚,只晓得他去云游了。

各国的王和墨水城历任城主都爱把一切一撇跑神树谷去追随神族,拍灭头发上所有的火星后苏墨看了自己发尾被烧了一大片满不在乎的又躺会草里,他知道这刻苍羡有他的忧虑和愤恨,毕竟他同胞所生的长姐痴迷暮墨为暮墨而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她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修缮了暮墨的墨桥,却没有得到丝毫爱怜。暮墨一门心思都在所有人都好奇的一个神秘女子身上,竟能因为不爱如此决绝。

许是因为两人同有一个墨字,苏墨对暮墨始终讨厌不起来,却也无缘与君相交。

他的这样的想法从来不曾和任何人说起,毕竟苍羡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虽说始于老城主和苍王对其他势力的制衡,可是这么多年也有了情谊,不好轻易伤了他的感情。

天空蓝的像一场梦,苏墨望着天空有些想念自己的父亲,他不能理解他怎么就能抛下年幼的他和母亲就独自离去。他狭长的眼睛里想到了年幼和父亲相处的日子不由一笑,笑的妖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苍羡凑着下巴望着他,他不由的淡淡一笑,苍羡也不由的随他笑了出来。

苏墨笑的眯起眼睛却突然好像看到不远处的地方似乎站着个高壮的红皮肤的兽族人,可是只是那么一闪那人就不见了,他突然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母亲是吟游族人,所以他大概也有些吟游族人预言的天赋。他不由分说拽了苍羡拼尽所有法力召唤出了传送阵法,他挡住了苍羡,扭头就看到了成千上万的箭雨,他庆幸了一下,却屁股一痛在回到墨水城熟悉的街口后昏了过去。

第5章 一场痴迷一场梦

五年前。

又是一年风里带着异香的日子,那时候雾城的旧城墙还没有荒废,面向神树谷的城门上因为过节一个守卫都没有。城下热闹非凡的人群里不会知道,此时的城墙之上躺着个如花似玉的美男子。

城墙上干干净净的白色石路面莹着淡淡地魂力的微弱光芒,那男子穿着一身白,长得也白,加上服饰的布料奇特整个人也在黑夜里莹着光。他长久的睁着眼睛看花瓣漫天飞舞,却一片也落不到他的身上。

这城墙位于一个颇为危险的位置——神树谷,谷中居住着传说中会飞的神族人,居住着邪恶的无头人和善战的兽族人还有很多神秘的东西,据说走进神树谷的人,除了号称神族仆从的吟游族人外,没有一个人再能走出来。

可是这个城这国度因为有镇国神器——御魂,是这世间再安全不过的地方了。城墙之上魂力围绕就像结界一样,平日里的整个国家都被笼罩在和魂力效果相似,几乎看不到的结界里,这是御魂的杰作,而这天是花雨节,能让人虚弱的粉色小花朵只消那么一下,所有身处其中的人的法术顿时消失。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呆在暮王身边的暮王族人了。

白衣男痴痴的看着满天的花瓣飞舞,像个死尸,许久没有眨眼没有动作,他的眼中有缱绻深情却满心伤悲,某年同样的这天里他曾经在此亲吻过一张脸,那时候的他为了花瓣可以散落那人的肩头解除了此地的结界,险些为暮国招致了一个可怕的灾难。

他看着满天的花瓣雨失魂落魄了许久后,抓起墙跟的一排摆的整整齐齐的苦酒的其中一瓶,那长长的一排已经空了大半,他却还是清醒的可怕,这让他更痛苦。

附近的墙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人搬了个梯子妄想爬上墙来。痴迷他的相貌的人无数,他到此处的消息也必有人知晓,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成功上位接近他,缘由就是这城墙上的魂力着实可怕。

果不其然,那人摔了下去,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白衣男刚要皱眉却觉得这声音稚嫩耳熟,赶忙站起来朝城墙下看去,果然,地上坐着一个穿着黄黄的华服,满头华冠叮当响的一个小姑娘,她揉着眼睛哭的满眼泪水。

如果说这片城墙是他的秘密之地,他可以拒绝所有人在这天到此处打扰他的清净,那个城楼下摔了个屁股蹲的就是个例外而且是个非常残暴的意外。她就是个披着小羊外皮的狼,可是这世间他抗拒所有人都不可能抗拒她。

他刚刚回忆往事,不知道第几次的发誓再也不会解开此地结界,哪怕是一个小口,可是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及时。

那小姑娘哭了哭之后又摆好梯子往上爬,爬到结界处被白衣男手疾眼快的抱了上来。

那个刚刚还摔在城墙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委屈屈的家伙,刚在城墙上站稳,反手就是一巴掌,又是一脚,又揪住了他的耳朵。他被这分量不太强的巴掌打的有些懵,他一愣却堆起了笑容,那笑容在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分外扎眼,任谁也想不到十国美男榜常年第一的暮国二皇子暮墨,竟然··竟然笑的一脸谄媚。

第6章 混世小魔王

暮王宫的宫宴上,歌舞升平,粉红花雨下一群粉衣舞女们正围成一个圈,舞着长长地水袖飘逸的像水中的游鱼。

一个一身浅黄华服的小女孩一会黑着脸差使着一个白衣男,一会笑的花枝乱颤撒娇的扑进一个冷着脸的另一白衣男。随之哪个冷脸的白衣男的脸上冷不丁的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白儿,吃个蜜饯?”那个原本城墙上的白衣男谄媚道。

“我要吃哪个!”说着小丫头遥遥一指,指向她身处高位的老父亲——暮王暮尘。

暮尘一愣,颇有些气恼,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看的一边新来的宫女十分惶恐。

那是暮王面前才有的一款精致的小点心,也是暮王的最爱,只见这位老父亲连忙塞了几个进嘴里。冲一旁看着他的儿子摆手示意,拿走拿走。

暮墨无奈拿了之后坐了过来,端着盘子正想喂那女孩,却被她打掉在他的腿上。女孩偎在她的大哥暮宇怀中,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席间的舞蹈,不理会他。

暮墨郁闷的把掉落的那块塞进嘴里,一脸醋意的看着小丫头蹭着另一边与他不和的长兄暮宇的手臂。

“我要大哥喂我,不要你喂。”小女孩头也不回道。

那小丫头就是暮王宫的小霸王,当今世上人人羡慕嫉妒恨的暮国唯一的小公主暮白。

她被她的两个哥哥一个皇叔还有身为暮王的老父亲宠的无恶不作。甚至赶走了暮王纳的新后,只因为她一脸稚气的仰起脸来比暮王气势更足:白儿不喜欢她。虽然暮王暮尘废掉新后是另有隐情,可是世人不知道,只当这个宠女儿的老父亲对女儿的宠爱到了有些变态的地步。

无数大臣在新后因为暮白的随口一句被废掉后,谏言说公主不可以被如此宠下去了,高位之上的暮王只是冷脸道:你管得着吗。

暮王曾经痛失爱女,暮国曾经痛失公主,这份悲痛全都加倍的体现在了所有人对小公主暮白无限的宠爱和纵容上。可是说暮白是已故长公主的替代的话,暮白也的确有她的可爱之处。

原本的暮墨暮宇因为二人母亲的缘故极少同时出现,哪怕是像这样重要的花雨节王宫宴会。可是对于自己的妹妹二人却都无力抵抗她的眼泪轰炸。于是暮墨被暮白从城门之上揪回来,久不出门的暮宇也被暮白从寝宫给闹了出来。

第7章 等待

神树谷的原始森林里在黑夜中神秘又嘈杂,嘈杂来自谷中兽族无章法的神鼓奏乐以及零星的来自一片繁华之地的欢快。满天的阴影纷纷扰扰,使得躺在森林中的泥泞地里的女子回忆涌动却被绑着动弹不得。

这是片危机四伏的区域,而她法力尽失被丢弃于此等待死亡。可是每当她濒临死去,身上会涌起淡淡地光芒,治愈她的创伤,这是暮国王族成年礼后会拥有的庇护之术。是她心中挚爱的那人的。

刚被丢弃于此的时候,她看着远处隐隐的城池掉泪,这里并不远的地方是暮国雾城的北面城门,城门里是一条长长的街市,长街的尽头是一个比城门更威严的莹着炫目白光的城楼,城楼之内就是暮国的王宫,她深爱的人就居住于此。

城门内的繁华是她可以想见,即使前一年的这天在雾城内发生了太多残忍血腥的事情。可是无论城内有多热闹繁华,也没有人会涉险进入距离城门不远的此处森林,哪怕是那个英勇盖世的他。

把她丢弃在此的是她的父亲——雪埙,她记得他一脸嘲笑的样子和被风吹的咧咧作响的衣摆。他不是不在乎她,他表情里的嘲弄里还带着对自己女儿误入歧途的悲哀,他只是看不起她所谓的爱情。

“妩儿,那你就赌吧,赌那人会不会找到你。或者赌他找到你会不会救你”

虽然她不愿意去想如果还能见到他,该怎么面对他,可是她几次濒临死亡昏昏沉沉的梦境里却反反复复梦到了那个人,他沉默着站在风雪中没有说话,脸上带着失望和怨恨的神情,他一遍一遍的问。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是不是你们雪国人都是这样心如蛇蝎!

而她哭着想要解释却无法张口,只是痛苦的看到那人一脸失望的转过身不在看她,恨恨而去。

血染雾城是她看到的,若非暮王和他的弟弟暮云以及暮国的老长老颇有些能耐,不单单是雾城,整个暮国都在劫难逃。暮王城几百年的安稳被此破例。她很难去恨她的父亲,尽管他把她丢弃于此,她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去爱那个人了。她无比虚弱的躺在泥泞里,看到了手边她父亲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丢下的,她和心爱之人传信的蝴蝶烟花,她感觉自己身上一直保护着她的光在淡去,她知道这是因为神树花的缘故让暮国神器的威力减弱,可是她也觉得是他对她的感情在慢慢消退。她能够感觉到死亡在逼近。无数个高尚的她劝着她:在泥沼里泡了好几天的她现在一定丑极了,就这样死去吧不要再给他带来困扰和灾难。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滑落,她在恍惚里握紧了手中的烟花,蝴蝶状的烟花在天空中一闪,可是城中的烟花更甚,把那小小的一只蝴蝶淹没。这让她又难过又庆幸。

那片不起眼的法术烟花出现在夜空中的时候,暮墨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暮王宫的宴池一侧,盯着坐在与他不合的大皇子暮宇身边的暮白随时待命,他突如其来的感到心口一痛,让他不由捂住心口皱眉,他只当是今夜饮酒过量的缘故,他不是不曾想到另一个原因,却没有抬头。

月光下,坐在暮墨的席位对面的暮白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遥遥望着他,让他瞬间把另一个原因抛到了一边。他的心里比起那人更在乎此时家人相聚的和谐,和妹妹脸上的笑颜。尽管他的妹妹暮白一整晚都在生他的气,但是不多时暮白满是点心渣的小胖手中淡淡的白光一闪,他的痛楚就渐渐消失了。这让他惊愕不已,因为这天神树花的缘故所有人都使不出法术,她竟然可以不怎么受到神树谷的影响,这是暮白天生就有的法术,她拥有治愈的力量。暮墨感激的望着自己那个骄横的妹妹,果不其然的只收到对方的一个大白眼和一声冷哼。

第1章 王麻子的麻子

天光将尽,最后的余晖温柔缱绻的在整个城池里投下光影,映在朱红的楼阁上泛着淡淡的光晕。

在墨水城最大的花楼泊月楼里,因为伤寒忙里偷闲的老鸨王麻子,此时正像个贵妇人一样,伸出她葱白一样白净细嫩的双手,缓缓端起画了淡淡乳白图案的茶杯。

她品了一口手中的温热的茶羹,又轻轻放下,动作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皆因这茶杯不凡,来自于陶艺无双却归隐了的,原本的西北大国——傀国,现今人丁稀少的傀族。

墨水城在十国的城池规模里排第一,却是个独立于十国之外的城市。掌管着此处的是一个几乎不为世人所知的大世家——苏家。

这个地方地处西北,正好在神树谷的四谷之一的西北方风谷的风口处,危机四伏。

实在是没有那个谁稀罕占领这个地方,或者说没有这个实力。除了苏家外,唯一有实力镇住此地的是拥有上古神器的暮王暮尘,可是历代貌美娇贵的暮国人,对这西北苦寒之地实在是没有什么想法。

隐藏着无数凶险的神树谷有四个关口可以出入:西北方的风谷,正北方的苍山幻涯,西南的暮国千年雾林,东北边的已经被灭国了的雪国雪谷。

如果以凶险程度排名,风谷也是仅次于暮国的雾林恐怖之地。可是不然,位于风谷口的墨水城不知何故,在苏家的掌管下,却是个热闹繁华的娱乐之城,灯红柳绿,茶楼青楼云集,怎么看都跟恐怖不沾边。

神树谷是一个永远不见天日的漆黑峡谷,盖因谷中生长着一棵无比巨大的上谷神树。

没有人知道这棵神树究竟有多大,因为但凡真正踏入神树谷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的。

王麻子悠然的望着朱红的轩窗,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灯火,只觉得提拔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王翠花暂替自己的位子后,自己无事一身轻,小日子过的无比的惬意。

可是王翠花的身世,却一直是她心里的隐痛。

每当有客人嬉笑着打俏问起,她都会嬉笑着说出一个让人一口喷出茶水的名字——那是已故的暮国二皇子暮墨。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个天下绝无仅有的美少年。

王麻子编出了很多故事说自己和暮墨的风流史,可是所有人只消看上一眼王翠花的容貌就什么都懂了。

皆因王翠花的长相!

真的是!太随意了些!

只见王翠花那粗粗的胳膊,胖胖的腿,大大的脸盘子上小小的眼睛宽厚的嘴,在涂上红扑扑的胭脂水粉,那真是叫人一言难尽。

她只消那么随意的一站就能衬的楼中其他的姑娘美貌如画,普通容貌的姑娘站在她的身边,简直被衬的美的比起传闻中闭月羞花的雪国第一美女雪妩也不遑多让。

其实总是要重复的编那些故事让王麻子很疲惫,可是那个人不可说,或者说那人伤透了她的心,让她不愿提。

她穿着一身镶花的粉嫩衣裳,刚从头上摘下的赤红珠翠摆满了一桌子,她披散着长发,躺在临窗的躺椅上,背影颇显疲乏老态,和她面上一脸的算计假笑不同。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正在她身后拿着篦子慢慢的为她篦头,她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的翘着兰花指,另一手托着杯子轻轻的叩打着杯底,半眯着眼睛,装作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近日里王麻子总是偏头痛这几天又染上了风寒,少城主体恤她多年的辛劳,半正式的让她的女儿翠花接替了她的位置。

实际上王麻子生的如花似玉,尽管已经是半老徐娘却风采不减当年,她抓着茶杯的手,手指纤细修长,脸上光滑细嫩,没有丝毫皱纹瑕疵,一看就知道她平常十分珍惜自己的容貌,她的眉如柳,眼似葡萄,微微一笑间眼波流转,便是千百种风情。

不同于王翠花的丑陋,她眉清目秀的模样倒真像是可能和那个已逝的美男子发生些什么的。

手中的茶冷了,身旁的另一个小丫头会及时续上了热的,温度总是刚刚好,这让她对这个新收来的两个小丫头颇为满意。

细看之下两个小丫头的身形有些踉跄,篦头的那个额头一角,被薄薄的碎发遮住的地方还有淤青。

皆因这两个小丫头是一月前刚收来的,刚收来时脾气很倔,是被揍了顿后,又关了几天柴房才如此老实。

不同于外表,王麻子平常是个凶狠冷冽的人,可能是上了年纪,加上近日疲乏她看着那两张稚气未脱的脸总能想到许多过去的事情,却对二人并无疼惜。

”妈妈妈妈!大事不好了!“

王麻子的思绪刚在往事上开了个头,她模模糊糊的忆起一个拿着折扇的身影,那身影依稀是站在一个莹着白光的桥上,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人的面目,就被这声急切的声音打断。

她不由皱眉,心说:翠花这丫头还是太毛躁。

为了治一治那丫头的毛躁,王麻子听到那慌乱急切的声音,反而又不急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口。

她瞥了眼门上映着的那个一头珠翠的人影,影子里,她头上的珠钗坠子,正因为主人的慌张不停的晃着。这让她很是心烦。

“外面五个人,自称是花雨节五公子。”

噗。

王麻子刚喝下来不及咽的茶水被她一口喷出,那套珍稀的杯子被她重重的放下。王麻子刚才的镇定全然消失,她的脸色大变,原本只是微皱的眉头扭成了一团,她转向门外的脸上原本白白净净,此时却被吓得起了无数的黑麻子。

这便是她的名字王麻子的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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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观景阁

夜风里,两个男子和一个身体僵直古怪的女子坐在泊月楼的顶楼客房,微微有些寒意的冷风不停从窗外吹进来,吹的那女子微颤。

两个男子相貌不俗,只不过其中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模样阴柔些,长着妩媚的狐狸眼。

另一个穿着白衫的男子更英气些,他挺直的站着,狭长的眼睛里写满忧郁,正怜惜的看着那个被夜风吹得浑身发抖的女子。

他手上的动作,正在解开自己腰间的束带,褪去他身上的外衣。

生着狐狸眼的男子坐在窗前的紫花软塌上,吃了太多糕点的他,正焦灼的等待着侍女上新的茶水。

等待的过程里,他放下手中的糕点,胳膊肘支着桌子扶着下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眼中只有那女子的白衫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看到白衫男的举动后,他面上一红,侧过了脸。

他们身前的茶案上放着一套茶具,其中有三个杯子却只取用了两个,一旁站着伺候的侍女小兰刚端了新茶过来,对此略有疑惑,却又释然的看了眼那个女子空洞的眼睛,明白她多半是个陶土做成的人偶。

近年墨水城里盛行养亡故者的人偶,皆因苍国的一个变态皇子,为了要娶一个人偶竟然闹的苍国天翻地覆。

堂堂的一国皇子竟然宁愿放弃王位也要去娶一个人偶!这是身为天下第一花楼侍女的小兰,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很多人也想不明白,都背地里说那些养人偶的都是死变态。

可是还是架不住那些富家贵族们对此的奇葩追求,养人偶就这么在富家贵族的圈子里流行了起来。有一段时间那些富家公子们来逛烟花巷,身边不带着个美女人偶都觉得没面子。可是像白衫男子这样长得这么帅还养人偶的,小兰还是第一次见到。

滋滋,有钱的富家贵族大概脑子都不怎么好使!

这么帅,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然养人偶!

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侍女小兰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她又看了眼那个男子的帅脸,一想他竟是这么的变态,瞬间对他好感全无。

正好狐狸眼的少年冲她摆了摆手,她忙不迭失的放下茶水,冲狐狸眼男子行了礼。

小兰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她对那个正深情款款的望着人偶的白衫男子,已经鄙视的连行礼都懒得,何况他又不知道是什么人。

狐狸眼名叫苏墨,是墨水城的少城主,另一男子是他的莫逆之交。

他的身份不便于在烟花巷云集,又势力复杂的墨水城里为人所知,于是他在墨水城的化名叫做不便说。

这个颇为智障的化名,曾让苏墨好一番鄙视。可此时许是情绪会传染,苏墨觉察到了那个侍女对不便说的鄙视,他的脸上隐隐中也有些那个英气男子的忧郁。

外面喧闹起来的时候,不便说拿起了桌子上的银质面具,用眼神示意苏墨。

那时候苏墨正看着他发呆,甚至忘了自己干干的嗓子,忽视了桌子上刚端来的茶水。

于是化名不便说的白衫男子放下手中的银质面具,搂住袖子,伸手弹了他的脑门。

苏墨一向讨厌如此,却例外的没有流露出该有的气愤,只是收回目光,拿起一块小点心往嘴里塞,他含糊不清的说。

“不用理会,王翠花处理不了的话还有王麻子呢。”他咽下糕点喝了口茶,又道。

“我说,一个人偶而已,你还怕她冻着啊。”

白衫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细心的为女子系上他刚为她披上的长袍的带子。

女子披了他的外衫,又披上了他长袍,却还是瑟瑟发抖,化名不便说的男子心疼的看了她一眼,干脆把她抱进了怀里。

随后他抬头,正迎上一旁坐着的苏墨的眼睛。

四目相对。

良久后,苏墨别扭的扭过了头。不便说皱眉看着他发问。

“你这吃了狗屎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苏墨想到了女子的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为了缓解尴尬,他只能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此时楼下聚集了一堆人,可是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人群面向的空地上发生了什么。

这个屋子是整个泊月楼最佳的观景地,窗外就是墨水城名景之一的月湖。

平滑如镜的湖水,水中生长着难得一见的雾莲花,一个个小小的,在夜色里莹着像雾气一样微不可见的白光,远处隐隐的有座闪着白光的小桥,从窗外深入屋子一簇凤凰木开满花朵的花枝,蓝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的摇晃,这些原本都是遥远的暮国王城才有的风景,虽然规模不大却胜在雅致,可屋里的人却都无心去看。

眼看无论什么角度也看不到楼下发生了什么,苏墨收回目光,鄙视的看着两人,只是在看到那女子毫无生气的空洞眼神后,他觉得愧疚。

”泡过悬泉还是不行吗?“苏墨装作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问道。

”没有用。”苍羡怜惜的看着那个女子,伸手捻起她发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的枯叶。

”我用尽了所有办法,可她的三魂七魄一个都没有回来。“苏墨听到这些,正准备拿着糕点的手上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苏墨,你帮不到我的。“白衫男子发现了苏墨的动作,继续道。

这句让苏墨觉得喉咙有些堵,在他把整盘糕点吃完前没再说话,他觉得定是那家伙当众解腰带的举动让他有些讨厌,让他甚至不由自主的迁怒那个无辜的女子。

可是他却是最没资格如此的人,他的愧疚被那人发现,英气男子笑了笑。

”没关系,我只求像现在这样把她拥有。“

苏墨站起来,面向窗外,他看了看仍在吵吵的楼下笑了。

他想起那个人尚在人世的时候,他的挚友对她的不屑一顾,可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却能抱着她没有什么温度的人偶,说出什么只求这样把她拥有的痴情话来!

他越想越想笑,不由笑出声。

很快的他的屁股被踹了一脚。

不便说知道他背对着自己在笑什么,不满道。

”笑什么笑,还不出去看看。”

苏墨走出房间轻轻的拉上房门,拍了拍袖子上的糕点渣,一挥手臂把长袖甩开,下楼而去。

在拐角的旋梯,路过识得他的老客人,苏墨例外的没有眯起一向笑眯眯的眼睛,他像没看到一样,忽视那个搂着两个衣着暴露的舞女,向他打招呼的大肚子中年男子,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他这神情让那胖男人本该生气的脸上还带着点愕然。

第3章 傀偶

只求现在这样把她拥有???

这句让因为心怀愧疚而沉寂了许久的苏墨,突然的笑出声来,他坐在软榻上看着两人笑的前仰后合,笑的原本一脸伤感的苍羡瞬间黑了脸,苏墨见状慌忙坐了起来,他敛了敛凌乱的长发,抚平褶皱的衣衫,老老实实的坐好,端起案上的茶水饮了一口。他很努力想压制住自己的笑意,可憋了又憋后憋的他一脸苦恼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笑的喷了出来。

原本还陷在自己的深情中不能自拔的苍羡瞬间出戏,他扭过头看到地毯上的水迹后,颇为嫌弃的朝苏墨瞥了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一切都是因为苏墨他很突然的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苏墨依稀记得是上上一次的十国幻舟赛,傀偶的主人暮国小公主暮白代替她的长兄参赛,那时候的她眼巴巴的期望作为评委之一的苍羡与她同乘,却遭到了苍羡的残忍拒绝。于是她和苍羡定下赌约:如果她赢得第一,苍羡要当众吻她。苍羡是个自负的人,当时又有他的得意门生出赛。可结局是暮白如约获得胜利,苍羡却食言冷冷的拒绝转身离开。

还有好几次苏墨和苍羡躺在苍北一望无际的萱海,苏墨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就看到一旁的苍羡毫不在意的扔掉一叠没有展开的信件,信件飘在空中被火燃尽成灰,还有仿佛像信主人不死心的感情一样的灰烬落在草上,仍能看到一些清晰的字迹,却在苏墨还来不及看清的时候就被苍羡一挥手拍散。

苍羡一直讨厌她的眼睛,说她的眼睛像害死了苍樱的她的哥哥,苏墨对于他这种无直接缘由的迁怒很是无奈,几番劝诫也是无解。

从前的暮白是一个极其热烈的人,苍羡嫌弃她的感情,苏墨也把她对苍羡的痴迷看作酒足饭饱的玩笑。再看到冷冰冰毫无生气的暮白,让苏墨很难联想到从前的她。

从前的暮白在苏墨和苍羡的眼中只有丑态,苏墨年幼时曾经故意的绊倒她,和苍羡一起嬉笑她摔的哇哇大哭的窘相。可是实际上暮白的身份尊贵,实力强大的暮国是苍国一个边陲小国和墨水城比不来的。十国里暮国的东西也总是精致无比,被所有人追捧效仿,

就像墨水城的花街里拼命模仿暮国雾城的百里长街,模仿了满街的飘纱,朱红轩窗和阁楼,甚至是雾气,却模仿不来雾城千百年来魂力堆积出的雅致。

从来没有人能理解暮白对于苍羡的迷恋,苏墨也不懂,而今随着她的离世世人对她的讨论也越来越少,她在世的时候苍羡从来没有正视过她,甚至她的死也是因为和苍羡的约定。

就像苏墨不理解从前暮白对苍羡的迷恋,苏墨也不懂在她死后苍羡对她的痴情。

这就让苏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如果她在,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她大概会笑的乐不可支,像从前一样一把扑进苍羡的怀里,而苍羡也会像从前一样被吓得花容失色。

苍羡这个人身上的重负太多,他要端着的东西也太多,会让他惊慌的人事太少,暮白却是其中最恐怖的存在。

就算是苏墨这个旁人也早就看出了暮白的可爱之处,可是从前的苍羡从来不能看破,他一心沉浸在对暮墨的恨意里,根本顾不得许多。

直至斯人赫然长辞他才发觉她的重要。

想到这些的苏墨慢慢的笑的很牵强,牵强到他最珍视的秀发突然起了火,他还是僵僵的笑着,不慌不忙的拍灭,故意又摆出一幅笑的乐不可支的模样,扭头看着那个被自己看破恼羞成怒的苍羡。

因为他在笑什么,苍羡以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是在笑他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的时候追悔莫及。

“笑什么,还不快去看看楼下发生了什么。”苍羡随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捡起个果子就砸了过去。

“看什么看,王翠花不行还有王麻子呢。”苏墨心里原本的阴郁在看到苍羡一脸的不爽后,一扫而过,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他接中果子随手丢进嘴里,半躺半倚在窗前的软榻上含糊不清的回答。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样神物,他以为自己心里的郁结有了出路,却还是不能直视她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的那双空洞的眼睛。

过去的她是那么的鲜活,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风景画,除了苍羡所有人都宠着她爱着她,她自由洒脱的像阵风,比起自己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此时的她就像幅阴沉沉的山水图,身体冰冷眼神冰冷无论傀族技艺多么高超,却还是隐隐泛着陶瓷的冷光。苏墨不清楚当年的暮国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她为什么会魂飞魄散,连神奇的悬泉水都唤不回,可是刚才牵强的大笑电光火花般的让他想到了召回她的另一个办法。

苏墨一向不喜欢亏欠别人,他一生浪荡却也活的坦荡。

苏墨想到了有补救的机会后,暂时的卸下了心中的负累,他用自己一向用来整理书架的恢复术修复了自己被烧焦的头发。

“现在的某人真是个脾气火爆的小辣椒,惹不起惹不起。”苍羡被气的一声冷哼,不再接话,苏墨心情大好,仿佛是为了过去的她报了什么深仇大恨。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推门而出,出门前还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乌黑亮丽的秀发。心说如果我的修护术不佳,那家伙敢这么糟践你们!我非要揍死他!

他混混的想着,也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打过苍羡还两说。

门外的楼中乱作一团,可是苏墨根本不在乎,他笑着眯起自己的狐狸眼,一甩开手中的折扇,闲庭信步般的走过喧闹的长廊,直直的奔向王麻子的所在。

第4章 邪恶小组织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五年前,可是又见到这场景的王麻子还是一样的心有余悸。

按理说像王麻子这样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背后又有神秘的墨水城城主撑腰,见过颇多世面,更没少接触过各种权贵的人不应该如此害怕。

“去,去喊少城主。”王麻子越是害怕,脸上的黑麻子就越是明显。她望着桌子上巴掌大的莲花池,池水中的自己的正一脸惶恐,眉头越皱越紧,麻子也越来越多。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

王麻子才刚听到声音,就见到门外苏墨像阵风一样一身玄衣衣珏飘飘的走了进来,在他伸手遮挡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后,那双狐狸眼笑眯眯的望向她,一脸的玩世不恭。

“回少城主的话,是五年前的花雨节五公子又出现了。”

”什么?“苏墨皱了皱眉头,用手中合起的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抬头时难以置信的问了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由扭头望向身后的楼上正扶栏望着他的苍羡,和他身边的女子。

此时的苍羡已经戴上了个银制的面具,正揽暮白看着他。那个暮白傀偶似乎也在看着他,一脸的淡漠。

他扭过头来盯着王麻子,脸上原本的玩世不恭已经不见了,他捏着自己的折扇底部只觉得不应该啊,他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傀族之人欺骗了自己的挚友。

这就有点意思了。

“上一次和上上一次你都说他们五个缺了人?”

“回少城主的话,正是。”王麻子用手遮住自己此刻丑陋的面相,有些不明白少城主为何会这样问,却继续道。

“一开始缺的是一个冒充苍国皇子的,上一次缺的是领头的那个矮个子。”

“那这回呢?”

“这次是五人,一个也不缺。”

“嗯?”

苏墨听到此处有些了然于胸的笑了笑,他将捏着折扇的手背在身后,连忙转身冲楼上傻呆呆的站着的苍羡大力的招了招手。

王麻子看着面前的少城主一会难以置信一会又一幅尽在掌握的模样心中更是疑惑了。

她又问了句:少城主?

这句一出,却被苏墨突然甩开的折扇挡了回去,此时楼中经历过从前之事的老客正趁乱逃散,留下一些不知何故的寻花客们一脸的愕然与惊慌,楼中闹哄哄的,这场景让王麻子的偏头痛再一次发作,她只得躬身谢过后,退后不再追问。

王麻子还是十分好奇,却始终猜不到那五个人究竟是何身份。

从前的她也曾不知轻重,气恼的发誓要把五人好好的收拾一番。可每一次,当她随着花街各家的打手,追踪出了城门口时,却发现五人已经不知所踪。

而令王麻子感到心慌的是这五人每次出现,竟然每次都能引出神器出没,一开始她没有在意,但是神器的气息却也会随着五人的离去而消失不见。

她刚出口询问本是想要好心提醒,但看着眼前的少城主漠不关心的样子却只得作罢,王麻子一向不怎么喜欢这个少城主的做派,她心里还有点暗戳戳的期待,期待五人能让这个骄傲自负的少城主吃一点亏。

王麻子本是圣族的分支,只是那个分支与其他族人不和,也已经没落,到她自己就已经是最后的一脉。

她这一脉不像其他圣族人一样,继承神的神知,也继承神的诅咒,从出生后就会经过洗礼变成垂垂老态,她的一族只是继承了一样看起来普通至极的项链,项链的用处之一就是能感觉到神物的气息。

世间尚存的神物不多,王麻子所知的最近的就是墨水城外,距离墨水城城门不远处的神树谷,在风谷内的离粹庙里藏着件不知何物,王麻子从祖母那继承这项链的时候发过毒誓,此生绝不会去动那些神物的念头,所以她只是知道却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其实就算不发那样的毒誓,王麻子也是丝毫不愿意和神物扯上关系的,她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她从继承项链之时就知道,世上但凡拥有神物的人,无一有好下场。

暮国拥有上古神器御魂,虽然此物保证了暮国的百年安稳,却不断的诅咒本来就人丁稀少的王族人。前暮王因为此物历经了丧女丧妻之痛,后和其弟不知所踪。

原本已经定下的王位继承者,也是另一个神物噬魂的拥有者——暮国的二皇子暮墨。他在几年前惨死在暮王城外,头颅被悬挂在暮王城门上,尸身至今下落不明。而暮国原本最受宠的唯一的小公主暮白,据说是已经被暮国的大皇子暮宇所害。至此暮国王族之人几乎是死了个干干净净。

现今的暮国王位被一个流着暮国敌国血液的私生子暮宇继承,那个私生子的母亲是心狠手辣的雪国公主,原本因为国破家亡而流亡各地的雪国人,在暮宇即位后,都聚集在了暮国。暮国实力大增。

可世间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暮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暮国,而可以改为雪国,虽然那是个分明已经灭亡多时的国家。

暮墨死后,噬魂不知道何故落在了尤王三子尤夜的手中,传说此人拥有上古神鸟烈焰凰,心狠手辣,在他继承了神器后,尤国王族中人一夜之间皆数死于他手。

在王麻子已知的神物里,除了风谷离粹庙的那件不知名的器物之外,还有苍山上的一面藏在云中的镜子,她曾从祖母那里得知,在暮国边境的雾林里有一座不知道有多高的黑塔,里边断断续续的传出过神器的气息,可塔中却似乎是关着一个活物。剩下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件,那件神物根本就不用藏,就是直愣愣的耸立在神树谷中央的参天神树。

保证苏

我保证再也不改开头了!我发誓!再改我就是小狗!6月25日9:41

《君不行兮夷犹》保证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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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花雨节月夜(1)

月明星稀。

一支赤红的焰羽花枝伸出了湖面,随风微微荡漾。

湖畔一个小矮子看到此情此景后暗戳戳的跟身后的小伙伴们发表了一番感言。

“你们看那枝伸出来的破花像不像个招摇的小婊子。”

小矮子的身后站着一脑门黑线,用折扇遮面的四个公子哥模样的少年。四人整整齐齐的站着没有附和,只是神情举止都颇为拘谨的打量这个以娱乐风流出名的墨水城。

五人都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色彩斑斓的戏服,背影看起来颇为喜感。尤其那个小矮子。

焰羽花极其珍贵,源于危机重重的神树谷中的冰湖,离开了神树谷的焰羽树据说十年才能开一朵花。而这棵焰羽树作为墨水城的镇城之宝,被安置在湖中心的一片围城弯月形的池水中。

那池水也非凡物,和焰羽树一样,正是来自神树谷的冰湖,据说是被法术高强之人细心呵护着,一瓢一瓢从危机四伏的神树谷中运来的。而冰湖水除了难得之余,也极其危险,碰之就会全身冻裂。

由于养育的水和树种都十分珍贵,来之不易。所以这株焰羽树在墨水城一向是高冷的姿态。只有这一簇焰羽花,像不怕生的小姑娘,从湖中心遥遥的伸了过来。被所有人奉为神迹。

哪怕一向洁身自好,视墨水城为毒瘤的读书人也会不远万里前来,只为一睹此花的风采。

这花枝上开了五朵花苞,每一朵都璀璨夺目的散发着火红的光,透露着不凡的气质。

一个老者一手抚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一手锤着自己因为走路太多而颤悠悠的双腿,本来站在桥中望着那花那树那盈盈的湖水,一幅痴汉像。

在他听到那小矮子的那番评论后,瞬间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本想伸手教训教训这个口出狂言的后生,却看了看对方人多势众,不想与之计较。

“真是粗俗!”那老者留下这句话后甩头就走,听到这话的小矮子扭过头来什么都没说,目送那个老者离开走入人群后。

他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狡猾的笑了。

小矮子朝着湖面甩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摇着。他转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四个同伴,瞬间一个邪恶的念头就涌了出来。

第2章 恶俗的大佬

近辰时,正是华灯初上,是这个以青楼花集为主的花街里最热闹的时候。此时那簇花枝前围了一圈的人,却不得靠近。

皆因焰羽花太多珍贵,墨水城的城主特意请了当今第一大国的大长老——暮老来给此处做了结界。

没错,暮老,他就叫老。是现今法术最强的十个大佬之一。

在十个传说中最厉害的法术大佬中,暮老是最没有神秘感的一个,因为此人平生有两个恶俗的爱好——那就是酒和美女。

不像其他深居简出的大佬,他除了被暮王传召的所有时间,都在墨水城的花街里泡着。这不,这个结界就是因为他在墨水城欠下的风流债太多,做来抵债的。

按理说像暮老这样的大佬虽然私生活上有些混乱,但做出来的结界,那质量绝对是没得说。

可是凡事皆有例外。

比如此时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冰糖葫芦杆子,从人群飞出,正落在那原本干干净净的结界内。这让围在结界外形成一个圈的游人们颇为不解,面面相觑。

因为按照墨水城的人流量,此时距离结界处不过一步远的地上,扔满了像糖葫芦签子,糕点袋子之类的垃圾,结界的边上更是像个透明的墙壁一样,堆着厚厚的一堆垃圾。

一个坐在自己父亲肩头的小屁孩被那突如其来的杆子吓了一跳,瞬间两行亮晶晶的鼻涕就顺着鼻子流了下来,在流进嘴巴前他赶紧伸手擦掉,又趁父亲不注意,悄悄抹在他父亲的衣服上。

这根不知道被人故意还是刻意扔进去的糖葫芦杆子,让扎着两个哪吒小揪揪的小屁孩非常有质疑精神的怀疑。他想是不是那个叫暮老的老东西做结界的时候喝多了酒,所以做出来的东西质量不合格。他又真的很想和那近在咫尺的神花来个更近距离的接触。

他就鼓起勇气伸手试探性的摸了一下,瞬间就被一阵电光火花,打的哇哇直哭。

而周围其他的游人们虽然大都不相识,却也都因为那根丢进结界的竹竿子跃跃欲试,看到小屁孩被结界上的惩戒之术打到后不由庆幸,而庆幸之余便是各种抿嘴窃笑。

小屁孩的父亲看着周围嘲笑自己孩子,不由横眉冷对,想拍拍坐在自己脖子上的他以示安抚,却摸到了黏黏的东西,他瞬间知道了那是什么,冷着脸把自己的儿子放了下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第3章 长鼻毛大汉

“我要那朵破花摘了!反正苏墨那小王八蛋从小到大没少欺负我!”

一个书生气的男子,听到来自身后不远的这么一句,他想回头瞪了一眼这个说大话的人,却瞪了半天没瞪到。

“这位兄台,请你让一让。“书生感觉自己的腰间被人怕了下,他低头。

只见一个小矮个子,从他身后挤了过来。可能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小矮个子抬头。

“你瞅啥!”似乎为了给自己的气势来个加持,小矮子还蹦了起来。

顿时书生被吓的一个趔趄,却撞到了什么人,回头一看被吓的一声女子般的尖叫后,顿觉失态遁出人群跑了。

书生身边的众人被这一声尖叫吸引,纷纷皱眉扭头。

只见那是张大汉脸却孩童身材的。。。满脸络腮胡的长鼻毛大汉。这就罢了最可怕的是除了他之外的长鼻毛大汉还有四个。

五个长鼻毛大汉站在人群中就像一座大山,吓的人们无心观赏难得一见的景色和珍稀的花朵,纷纷远离。瞬间五个人的附近就空出了一个整齐的圆。

“看什么看!哎!长得帅真是苦恼!”

“苍羡兄,来来祝我一把,不要一直拿破扇子遮着脸。”被唤的紫衣长鼻毛大汉是五人中最高的一个,似乎也成熟一些,他生气的一扭头,不理他。

小矮子撇了撇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一蹦,一把揪掉了一片花瓣,此时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想来劝阻却无奈进不得花枝附近的结界。

“暴遣天物暴遣天物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好不容易从桥上挤到了这附近却看到了这一幕,抖着胡子怒骂。

小矮子回头风情万种的给那老者抛了个媚眼,气的老者说不出话来,白胡子一抖一抖的。

随后小矮子又奋力一蹦,他揪住了花枝,只听咯吧一声,整个娇弱的焰羽树都被她拽的倾斜,她也顺利的拿到了那支开着五朵焰羽花的花枝,一人一朵的分给了身后的四个壮汉。

分到那个紫衣壮汉时,他许是因为刚刚他出言他却不帮,丢给了他那朵被他拽掉一片花瓣的。

“华谨兄,你觉得此花和你墨哥哥我孰美。”

“那当然是暮墨兄英俊潇洒更胜一筹啦。”

“苍羡兄你呢?有何见解?”被唤苍羡的紫衣壮汉抬头望天,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就不能用你大哥的名字吗?”紫衣壮汉望着天,颇为无力的问道。

“嘘”张牙舞爪的小矮子表情一凝,却又马上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五人中的蓝衣大汉和粉衣大汉此时正看着另外三人笑的乐不可支。二人所笑之事也并非没有缘由,盖因被几人盗用名字的那几位都是实打实的美男子。

而他们呢?却一身浮夸的服饰满脸黑麻子的脸,鼻孔里还调皮的翘出几十根浓密的能当胡子的鼻毛。

“雪陌,云歌,你们笑什么笑!”瞬间二人笑容一僵。

人群里那个原本被吓走的书生突然又挤回了人群,他跺着脚尖声细语的叫着。

“其他的也就罢了,不准你们侮辱我羡哥哥。”

????

原本这是个毫无默契可言的新成立的小组织,闻言五个人却默契十足的互望着笑了,就连原本一脸忧愁的紫衣壮汉的脸上也浮起了淡淡地笑意。

不多时,人群里突然就有一声质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接着有了第二声。

“所以你是想说我们的谨哥哥墨哥哥都是狗屎?”几个来赏花的少女们纷纷气愤的扭头。

“好大的胆子,竟然侮辱我的小墨墨。”瞬间刚还和自己相公你侬我侬的胖妇人圆眼一瞪,把自己瘦弱的相公粗暴的推到一旁。

原本的五人身边已经被人砸过来了不少烂菜叶,但因为结界的缘故,都被挡住了。瞬间又被最近的几人捡起,砸向了那个书生。

趁此机会五个大汉交换了眼神飞快的逃离了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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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碎的红蝶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这句没由来的歌谣轻飘飘的在黑暗一片的长街上像游魂一样回荡,此时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整个世界仿佛渐渐从长眠的梦萦里苏醒。

亡灵城里漫天的纸钱灰烬像北方诸国的大雪,整个城中都弥散着类似死亡的气息,突然天边的那丝光亮像烛火般熄灭,整个世界蓦地重回黑暗。

这个本就荒凉的破败之城漆黑一片,无一丝烛火,一家因为战乱早已经关门大吉的客栈的临街二楼,有一扇窗原本掉了一半,半开着,窗子上原本漆红的朱砂早已经斑驳,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

那堆蜘蛛网上布满了尘土,只有最角落的那里挂着一只早已经死去多时的蜘蛛尸体,结合整个城中肃杀的气氛,那扇摇摇欲坠的窗子,就像这蜘蛛的墓地。

随着天边异象之后那扇摇摇欲坠的窗被猛的推开,窗子后的黑暗里露出苍羡面无表情眼神黯淡的脸。

异象之前的苍羡被一个噩梦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他一个人静静等坐在黑漆漆的夜色下,自己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刚被噩梦惊醒的苍羡走到半敞的窗前,从漆红的轩窗从外望去,看着这个残败不堪的傀国旧都城,只觉得人生如梦一切皆腐朽,最终都会尘归尘土归土,不如提早归去,这种不好的念头一阵阵的涌上来,让苍羡有些错愕,却无法抑制。

苍羡暗道不好,心想这个传说中的死亡之地的夜风果然有古怪。

正在他有些心慌意乱的时候,一阵飘散在风里的药草味道却让他感到慰藉,身心清明。那些不好的怪念头立即就随着这阵清风,一股脑的全散去了。

他坐在窗前心有余悸的吹着冷风,身上被噩梦和心中怪异的想法惊起的一身冷汗正渐渐散去,那个梦的内容也渐渐散落在风里,不再能完整的拼凑起来。

微风拂面,风里断断续续的飘着淡淡的药草香气,那味道来自窗前挂着的一个缝的歪歪扭扭的浅白丝绸香囊,苍羡想到制作香囊的那人,不由的挂起了一抹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微笑。

从前他一直不能看清自己的感情,在那个人的面前总是把姿态放的很高,总是把那个人气的嘟嘴跺脚甩头跑。

夜风里一些脏兮兮的尘埃随之从窗外飘了进来,落在了那只香囊上,苍羡不愿意看某人赠予的这个洁白之物染尘,就拭去落上的灰烬,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回到心口处。他对自己举止里的温柔给吓了一跳,突然才坦坦荡荡的意识到,那个人就像这个香囊一样,被安放在他的心头许久了,只是他一直未曾觉察。

临行前那人的赠物除了那只布料精致做工粗糙的香囊外,还有一只养护繁琐的玉蝴蝶,说是为了防止他遇到危险。他同行的挚友苏墨也有一只,不过是他母亲给的,他每日就随意的把它挂在腰间就像普通的玉石佩一样,从来不加以养护,于是那只玉蝶也早早的失去了魂力充盈的洁白光泽,显得灰沉沉的。

反之苍羡的这只玉蝶,每天睡前都被他盛了干净的水,放在一个精致的白玉碗里,被养的流光溢彩,在月光下还会闪着耀眼的白光。苏墨一直说他这样的举动十分虔诚,几番取笑,苍羡却不以为然,每天睡前都要鬼使神差的重复。他端起那个白玉碗本想细细看一眼碗里的东西,却看到了一片混沌的红。他的笑容瞬间被阵阵寒风吹的凝固了。

苍羡看向窗外这座城的尽头处,那里是一片常年沐浴在雾气中的上古森林,那一望无际的森林的尽头处有一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残烟,也就在这时候本来天边已经蒙蒙有些发亮,又骤然的重新跌回黑暗中。

虚空燃起了一团细小的火焰,虽然小却极其明亮的照亮里屋内的角角落落,他确确实实的看到了,那只白玉蝴蝶不知所踪。碗中本来新换上的泉水此时是一片混沌的红,勉勉强强还能看出一点蝴蝶的形状,就像一只四分五裂的红蝶。

火焰越发旺盛,开始带着灼热的温度,房中的一切景象越来越清晰,房中温度也越来越高,可苍羡的心却彻底的冷了下去。

厢房隔着破破烂烂的扇纸门的另一边,苏墨被火光照醒,骂了一句,翻身继续睡,相连的门却被人一把推开,苏墨瞬间因为城中多日的危险,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大半夜的抽什么风!”骂完又躺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想知道一些关于那玉蝶的事情。”

“等天亮了再说不行嘛!赶紧出去!”苏墨头也不抬道,顺势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

“苏墨!”

“好了好了,飞起来的话代表另一只蝴蝶也在附近,怎么那家伙追到这里来了。”想到那个风风火火的家伙也来了,苏墨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还有呢?”

“红了就说明那人遭遇了不测,被小刀子划破手指之类的也算,不用担心你的心上人。”

“如果···散掉了呢。”苍羡原本的语气里带着些急切,这句却停顿了下,显得十分底气不足。

“当然是代表那人。”话一出口苏墨终于察觉到了什么,顿时睡意全无慌忙起身去看。瞬间的他看到了他此生最难以置信的一个画面。

火焰随着他的那句熄灭,屋子中黑暗一片,但苏墨还是在那转瞬即逝的火光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上不熟悉的亮晶晶的两行。岂止是不熟悉,简直闻所未闻。

这还是苏墨第一次看到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苍羡落泪,他闭着眼睛,一脸的悲怆,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游刃有余和难以掩饰的孤傲,苏墨指尖燃起幽幽的业火,他径直朝苍羡走过去,看到了他手中的白玉碗里的一片混沌。

“恐怕还要更复杂。”听到这话苍羡睁开眼去看他,眼神中竟然有一丝期待。

“她恐怕···不是恐怕,她可能已经···灰飞烟灭了。”一向油腔滑调的苏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措辞,只能侧开脸,不去和好友绝望的眼神对视。

苏墨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好友对那人的过分在意,无数次打趣希望他明白,能够对那个人好一点,可是苍羡这个人极为重面子,总是拉不下脸来去坦白承认,苏墨清楚白玉碗中的异象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从那行泪也让他知道了他迟钝的朋友大抵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感情。然而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那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已经彻底魂飞魄散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就是那扇窗的蜘网密集处,那只早已经死去多时被风化了的蜘蛛尸体突然的动了起来,飞快的向什么地方跑去。

不多时仿佛从远处的上古森林传来的雾气弥漫了整座城和这整个客栈,苏墨慌忙的捂住了自己和他正失魂落魄的好友的口鼻。

这场大雾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到雾气消散的时候苍羡手中的白玉碗里那团混沌的清水少了一半。苍羡丢掉那只白玉碗,把那碗中的混沌封印在了自己的袖口,俨然是半只蝴蝶的模样。他的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没什么表情,眼里却燃起了一团怒色。

两个人骑上马飞快的驶出了城门后,身后的亡灵城就又一次燃起了大火。巧了,竟然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第2章 搞事小组织

月明星稀。

一支赤红的焰羽花枝伸出了湖面,随风微微荡漾。

湖畔一个小矮子看到此情此景后低声暗戳戳的跟身后的小伙伴们发表了一番感言:

你们看那枝伸出来的破花像不像个招摇的小婊子。

小矮子的身后站着一脑门黑线,用折扇遮面的四个公子哥模样的少年。四人整整齐齐的没有附和,只是神情举止都颇为拘谨的打量这个以娱乐风流出名的墨水城。

焰羽花极其珍贵,源于危机重重的神树谷中的冰湖,离开了神树谷的焰羽树据说十年才能开一朵花,这棵焰羽树作为墨水城的镇城之宝,被安置在湖中心的一片内陆湖中,这阴阳湖的正中的池水是来自神树谷的冰湖,据说是被法术高强的世家大族人细心呵护着一瓢一瓢从危机四伏的神树谷中运来的。

而冰湖水又极其危险,碰之就会全身冻裂。因为养育的水和树都十分珍贵来之不易,所以这株焰羽树在墨水城一向是高冷的姿态。只有这一簇焰羽花,像不怕生的小姑娘,从湖中心遥遥的伸了过来。被所有人奉为神迹,哪怕一向洁身自好,视墨水城为毒瘤的读书人也会不远万里前来,只为一睹此花的风采。

这花枝上开了五朵花苞,每一朵都璀璨夺目的散发着火红的光,透露着不凡的气质。

一个老者一手抚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一手锤着自己因为走路太多而颤悠悠的双腿,本来站在桥中望着那花那树那盈盈的湖水,一幅痴汉像。

在他听到那小矮子的那番评论瞬间气的吹胡子瞪眼本想伸手教训教训这个口出狂言的后生,却看了看对方人多势众,不想与之计较。

“真是粗俗!”那老者留下这句话后甩头就走,而那个一向有仇必报的小矮子闻之一声冷哼。

他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狡猾的笑了笑,瞬间一个邪恶的念头就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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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辰时,正是华灯初上,是这个以青楼花集为主的花街里最热闹的时候。此时那簇花枝前围了一圈的人,却都不得靠近,只因为焰羽花过于珍贵。

为此墨水城的城主特意请了当今第一大国的首席长老暮老来给此处做了结界,没错,暮老,他就叫老。是现今法术最强的十个大佬之一。

在十个传说中最厉害的法术大佬中,暮老是最没有神秘感的一个,皆因他平生有两个恶俗的爱好——那就是酒和美女。但凡暮国没什么事的时候,他都在墨水城的花街里泡着。

这不,这个结界就是因为他在墨水城欠债太多做来抵债的。

按理说像暮老这样的大佬虽然私生活上有些混乱,但做出来的结界,那质量绝对是没得说。可是也有例外。

比如此时一个看起来挺重的布袋子就从满地垃圾的人群里被扔出来,稳稳的落在那干干净净的结界内。这让围在结界外形成一个圈的游人们颇为不解,面面相觑。

一个坐在自己父亲肩头的小屁孩被那突如其来的袋子吓了一跳,瞬间两行亮晶晶的青鼻涕就顺着鼻子流了下来。

这就让扎着两个哪吒小揪揪的他非常有质疑精神的怀疑,是不是那个叫暮老的老东西做结界的时候喝多了酒,所以做出来的东西质量不合格,而他又真的很想和自己心爱的神花来个更近距离的接触,就鼓起勇气伸手试探性的摸了一下,瞬间就被一阵电光火花,他被结界上的惩戒之术打的哇哇直哭。

而周围其他的游人们虽然大都不相识,来自各国各地,却都不约而同的因为此情此景默契一笑。

按照墨水城的人流量,此时不过一步远的地上,扔满了像糖葫芦签子,糕点袋子之类的垃圾,

“给我把那朵破花摘了!反正苏墨那小王八蛋从小到大没少欺负我!”一个书生气的男子,听到来自身后不远的这么一句,他想回头瞪了一眼这个说大话的人,却瞪了半天没瞪到。

“这位兄台,请你让一让。“书生低头,只见一个小矮个子,从他身后挤了过来。可能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小矮个子抬头。

“你瞅啥!”为了给自己的气势来个加持,小矮子还蹦了一下质问他。

顿时书生被吓的一个趔趄,却撞到了什么人,回头一看被吓的一声女子般的尖叫后,顿觉失态遁出人群跑了。

众人被这一声尖叫吸引,纷纷皱眉扭头。

只见那是张大汉脸却孩童身材的。。。长鼻毛大汉。这就罢了最可怕的是除了他之外的长鼻毛大汉还有四个。

五个长鼻毛大汉站在人群中就像一座大山,吓的人们无心观赏难得一见的景色和珍稀的花朵,纷纷逃离。瞬间五个人的附近就空出了一个整齐的圆。

“跑什么跑!看什么看!哎!长得帅真是苦恼!”

“苍羡兄,来来祝我一把,不要一直拿破扇子遮着脸。”被唤的紫衣长鼻毛大汉是五人中最高的一个,似乎也成熟一些,他生气的一扭头,不理他。

于是小矮子撇了撇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一蹦,一把揪掉了一片花瓣,此时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想来劝阻却无奈进不得花枝附近的结界。

“暴遣天物暴遣天物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好不容易从桥上挤到了这附近却看到了这一幕,抖着胡子怒骂。

小矮子回头风情万种的给那老者抛了个媚眼,气的老者说不出话来,白胡子一抖一抖的。

随后小矮子又奋力一蹦,他揪住了花枝,只听咯吧一声,整个娇弱的焰羽树都被她拽的倾斜,她也顺利的拿到了那支开着五朵焰羽花的花枝,一人一朵朵分给了身后的四个壮汉。

分到那个紫衣壮汉时,他许是因为刚刚他出言他却不帮,丢给了他那朵被他拽掉一片花瓣的。

“华谨兄,你觉得此花和你墨哥哥我孰美。”

“那当然是暮墨兄英俊潇洒更胜一筹啦。”

“苍羡兄你呢?有何见解?”被唤苍羡的紫衣壮汉抬头望天,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就不能用你大哥的名字吗?”紫衣壮汉望着天,颇为无力的问道。

“嘘”张牙舞爪的小矮子表情一凝,却又马上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五人中的白衣大汉和粉衣大汉此时正看着另外三人笑的乐不可支。二人所笑之事也并非没有缘由,盖因被几人盗用名字的那几位都是实打实的美男子,而他们呢?却一身浮夸的服饰满脸黑麻子的脸,鼻孔里还调皮的翘出几十根浓密的能当胡子的鼻毛。

人群里那个原本被吓走的书生突然又挤回了人群,他跺着脚尖声细语的叫着。

“其他的也就罢了,不准你们侮辱我羡哥哥。”

????

原本这是个毫无默契可言的新成立的小组织,闻言五个人相视一笑,就连原本一脸忧愁的紫衣壮汉的脸上也浮起了淡淡地笑意。

不多时,人群里突然就有一声质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接着有了第二声。

“所以你是想说我们的谨哥哥墨哥哥都是狗屎?”几个一起来赏花的少女们纷纷皱眉扭头。

“好大的胆子,竟然侮辱我的小墨墨。”瞬间一个陪着自己夫君同来的胖妇人圆眼一瞪,把自己瘦弱的相公推到一旁。

原本的五人身边已经砸蹣了各种烂菜烂叶,但是五人身处保护花枝的结界中,并无大碍,甚至都没有挨到,哪些烂菜烂叶本来已经堆满了圆形结界的周围,已经堆了厚厚一层,瞬间又被众人捡起,砸向了那个书生。

趁此机会五个大汉交换了眼神飞快的逃离了湖边。

第3章 不该惹的人

花街的尽头灯火阑珊,在一个少有人来,外观清雅似寻常戏院般的花楼里。坐在二楼看台上的苏墨正笑盈盈的和身旁的人谈论楼中哪个小姑娘屁股更翘,哪个小伙子不错眉眼讨人爱。却时不时余光注视三楼的一处挂着素净的青帘的雅间。

突然从外边进来一个和楼中和缓氛围不相称的,急的满头大汗的伙夫打扮的人。

他跑了进来,似乎想也没想,直奔二楼苏墨所在的位置,在苏墨耳畔一阵低语。

闻之苏墨原本笑的颇为妖娆刻意的脸上,那表情就像过山车,一下子从最高点被扔到低谷。他一挥手示意那人推下,随后气的眯起了眼睛皱起眉头,他用手上的折扇支了支自己的下巴,不动声色的又把那股怒气藏了回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身旁人说着似乎关心的话,却脸都不曾扭的吃着糕点,看着看台上寡淡到不行的歌舞,他对这楼中莫名其妙的禁欲之风有些提不起兴趣。怏怏地坐着,完全不知道这花楼的老板这两日是抽了什么风。

苏墨本想回答,却抬头望向楼中一间挂着帘子的厢房,把到嘴边的一句谩骂收了回去。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了句。

“没事,呵呵,很好。”

位处三层的帘子后那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冷冷淡淡地看了过来。苏墨慌忙的喝茶,却喝的太猛被呛住咳了起来。又继续对身旁人笑了笑。

“没事没事。”

尽管身旁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对此表示关怀。

苏墨对身旁人的无动于衷表示很气愤,他无奈的把目光放回看台上的歌舞上,却还是憋不住,就把椅子朝身旁人那挪了挪。

一番耳语之后,身旁的人笑了。

“你是怎么招惹到了····嗯·····这么可怕的一个大人物。”

“我真的冤啊,也就是抢过她的小点心,骂过她没有脚。”苏墨身旁坐着的那人听后,捏着眉骨笑着摇头后,继续吃糕点,在这个簸月楼里,最出名的也就是个糕点茶水了。自从此楼老板一个月前抽风之后,此楼的歌舞是每况愈下,基本是没眼看。

那人勉强算是忍住了笑意后,给了苏墨一个‘自求多福吧’的表情。随后那人看到楼上的正襟危坐的帘中人,正焦灼的用手指敲着桌子。不由好奇。

“那你又是怎么得罪了上边的那位?”

“我原本不知道他是谁·····我······我看他一身紫衣,以为他跟我一样好男风,我就···差点亲了他。”

随后苏墨一旁的苍羡为了憋笑把眉骨愣是捏出了个红印,却还是止不住笑意。苏墨有些气愤,刚好手里有些黑黑的糖渍果子的渍水渣,就顺手给他脸上来了两道。

苍羡瞪了他一眼,自己拿手帕擦了擦,没擦干净也不自知,就像个大花脸。

眼看那个三楼雅间的帘后之人,神情颇为焦急,他极其厌恶的看了眼楼中环境后,起身离开。这时候苍羡吃的有些腻了,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刚想起来有什么要问。才发现身旁的绿檀木椅子上已经空无一人。

此时在二楼的楼梯口,苏墨红着脸像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一样站在那里,他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走上前去,挡住了那人的路,然后就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那····那个·····我之前······”苏墨想到那一日的夜黑风高,和近距离看到的他的脸,就感觉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了起来。

“滚开。”这淡淡的一句,似乎完全符合苏墨对此情景下的预估,他并不意外,只是黯然的让了路,看着那个人的身影慢慢的走下楼去。

苍羡本以为按照苏墨的个性会顶回去,用看好戏的心态看了好久,苏墨慢吞吞的走了回来,半躺着坐了下,满脸写着失魂落魄四个大字。

“那人到底是谁,竟然让墨水城少城主如此吃瘪。”苍羡收回了戏虐,拍了拍苏墨的肩膀,他是真的怕这家伙突然哭出来。

“不告诉你。”苏墨狠狠的瞪了这个看了半天好戏的家伙一眼,没好气的说。

“就是赐你脖子上红印的那个人吧。”

那人今日一身素白,脸上似乎施了什么法术,虽然毫无遮挡但苍羡还是有些看不出他的面目,但是他身上衣服的料子苍羡是识得的,那是位于雪谷口的雪国才有的料子,此时那人刚走至了门口,他衣珏飘飘身形昂然,单凭身姿苍羡也觉得此人外貌绝对乃人群中的佼佼者。

“你就别想了,雪国王族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苏墨苦笑,道了句,更甚。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本来放置一旁的酒来。

苏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像有一个莽撞的野兽,它横冲直撞不管不顾,似乎快要从胸口破膛而出。于是初次见他的苏墨借着酒劲,就跟着他走到一个黑巷子,把他推到了墙角,差点亲上去,结果被他暴打了一顿。掉了三颗牙,以至于现在说话还有些跑风。

从那时候起,一向沉迷酒色的苏墨戒了酒,只期待能再遇到他,清醒的跟他道歉,以为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下。然而一山更有一山高,自己这个少城主的身份,在像那人那样地位更高的眼中就是个屁,对方完全无意与之结识。这让苏墨感到绝望。

月光下,那人洁白莹光的额头,突如其来被推到墙角却还是镇定自若的眼神。那额头比那天的月光更耀眼,那眼神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让苏墨陷了进去无法出来。

“直接把酒罐子给我拿过来。”一向嬉皮笑脸的苏墨语气冷了下去,脸上一向挂着的像面具一样的笑意也随之消失。苍羡没说什么,只是也示意要一罐来。

苏墨有些神情的注视着酒罐子,他抚摸着罐身上的镌刻的那个荡气回肠的苦字。一旁的苍羡被这酒苦的直咧嘴,却还是硬着头皮和苏墨的酒罐子碰了一下。

咣的一声,就像撞钟一样,突然让苏墨有些清醒,他冲苍羡笑了笑,吩咐身旁因为他表情骤变被吓的花容失色的侍女去做几个小菜来。

第5章

那个穿着一身粉色寝衣的姑娘趴在窗前一直望着空荡荡的长街一角的几块鹅卵石。她喜欢雾也喜欢这个长年大雾弥漫的雾城。

夜已经深了,她凑着下巴望着星空,很疑惑这样的大雾里星空竟然还是如此的明亮。其实她并没有期待什么今夜再见那人,她只是喜欢这座城入夜的模样。

一阵马蹄声在寂静的长街上响起,她没有太过在意,依旧看着满天的繁星发呆,在她的心中暮墨无疑是一颗最亮的星,自从她年幼见过他一面后,就再难忘怀。

“二皇子这么晚了,您还要···?”粉衣少女听到这声猛的低头看去,正好就看到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人静静的骑在马上,正好就停在她的楼下。

她又兴奋又忐忑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迎上了那人的目光。

那眼睛漆黑如墨,对视的那刹那那人笑了,他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示意她。粉衣女子蹭的红了脸,感觉躲回了屋子靠着墙坐了下来。平抚了一下自己的激动,又站起来,却颇为失望的看到了又空荡荡的长街。

对面的窗子突然推开了,站着那个被她嘲笑过的素言。

“苏大小姐,有时间发痴没时间擦一擦鼻涕吗?”粉衣女子愤怒的摔上窗子后找到了梳妆台上的镜子,看到自己许是被夜风吹的太久了,不知不觉被冻的流下了条青绿的鼻涕。她气恼的擦掉鼻涕下了楼,大力的去敲对面的客栈门。

“素家的小贱人你给我出来!”客栈门里很快就亮起了烛光,一个一身白色寝衣的女子挽起了袖子就出来了,顿时两人厮打成一团。

却不知道正在城门外停着等自己的小白马吃草的暮墨听了个正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似乎和他一样无奈的小白马就连忙朝某城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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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小桥边上,那个小矮子褪去了自己身上的各种小道具,俨然就是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原来的发髻被她揪散了,她就披头散发的站在桥边,不时瞪着那些看着她笑的过路人。她时不时望着远处嘟着嘴还不停的跺着脚。

直到她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白光,突然瘪了瘪嘴。

白光近了,正是那个在雾城仙气飘飘引得两个富家千金大打出手的暮墨,他看到那个已经生气了的小矮子,赶紧就下了马,那姿势同样是无比的潇洒帅气。

可是那个小矮子撇了一眼后就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又想想不对。朝着暮墨飞奔过去,就是一脚,然后是无数的如雨点般的拳头。暮墨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小矮子突然低着头委屈巴巴的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了句:哥哥。

面如冠玉,黑夜也掩饰不住的出众的眉宇,一袭白衣的暮宇此时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宠溺二字,他看着身前一身滑稽戏服的妹妹,心中感叹,他真的是没有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自己,第一次到这种烟花柳巷,竟然是被自己的妹妹带来的。

而且这家伙还恶人先算帐。

第1章 入谷

青翠的远山在近黄昏的火红霞光下,显得巍峨壮丽又宁静悠远。一缕烟雾从谷中袅袅升起,给淡漠的山谷带来了一丝人气,然而在山峦于山峦间重重叠叠的阴影之中,却还是隐隐透着森森寒意。

正值盛夏,入山口的小桥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青苔。质地明显与附近的普通山石无恙,显然是就地取材而建。造型是南国诸城中随处可见的半圆拱形桥,周身没有什么多余的饰物花纹,看起来十分简单,只是像是荒废了许久。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桥底挂满了尖锐的冰柱,而桥下冒着寒气的河水奔流不息,却也不似寻常。最叫人感到明显不对劲的是桥下两岸堆积如山的动物死尸。

一只看不出是什么的动物,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半趴在岸边饮水。如果不是它身上凝结的那层厚厚的白色冰霜,真就像是只活物。

几滴冲击溅起的水花却在落上桥面前就被什么给挡了回去,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发现,桥身若有若无的刻着什么字,却因为建成久已,损耗严重,加上青苔遮挡难以看清楚全部,只能看到开头的那个令人心中一寒的‘死’字。

苍羡站在入谷前的小桥上张望,他面前的半空中摊开着一副几乎透明的地图,此处标注着朱红的字样,写着——死寂桥。显然是因为此处除了河水奔腾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声响,一片寂静。

在这样炎热的盛夏里,身处此处的苍羡却只感到寒冷,却并没有在意。他脚下洁白的绸面短靴不声不响凝结了一层薄冰,那薄冰像条游走的蛇一般,缓缓的爬上了他的衣角,并继续向上爬去。

苍羡凝神看着远处的山谷中,伫立着的那棵参天神树,对脚下悄悄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却并无顾及。

此处地势低矮,尚不能窥得那棵比最高的山峰还要高出半截,令处于其树荫下的大陆终日不见阳光,而称为永昼之地的大树的全貌。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树冠,以及神树入云的枝叶。那些巍峨的群山皆像匍匐在大树的脚下,显得很是低矮。

此情此景让苍羡有些震撼。只是这种震撼持续的并不久。他心中惦念着别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他收起悬在半空中的地图,右手心燃起了一团火焰,那火焰像个活物般的将那缓缓缠绕的薄冰逼退消散,随后也消失不见了。

太阳最后的余光下,苍羡紧握着左手中的玉佩想要寻求个心安,可是手中蝴蝶形状的玉佩死气沉沉的躺在他的手心,没有丝毫异象却让他更是焦灼不安。这样的举动让苍羡觉得一点也不像自己,于是嘴角扬一抹淡淡的自嘲。

他是个从来不相信宿命的人,不信宿命也不相信感情,更是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被什么所拖累。可是他摊开手看了一眼手中之物,却依旧没有见到想要看到的异象,他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愁蹙。他把那桥上异样看在眼里,却突然有种,那又怎样的想法来。

灼眼的日光到此时无限的温柔,却不能给他丝毫抚慰,他看着手中死气沉沉的玉佩,突然怀疑它从前的光彩夺目,飞起在半空中起舞都是他的幻觉。苍羡只能是合掌用力握了握,手心穿来沉甸甸的手感和蝶翼的尖角处的刺痛感,让他心里稍稍有些踏实的感觉。

到了此处后,他感觉仿佛从前的种种似是前尘旧梦,可是一想到最后几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仓惶失落的低头,转身离开跑回人群又换上笑脸,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她苍白憔悴的站在石头上把他抱住说了什么他已经有些模糊,却记得那天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和她飘散在风里的发丝,和自己失序的心。

身后一阵阵马蹄声,踏的苍羡心中焦灼,他索性不理会手中,他将左手放向身后似有意掩饰,随后转向来人。

“姓苍的你丫在墨迹什么呢!!还不快点!”来人穿着一身窄袖灰布衣,头发用一块破布包了起来,他自己骑着一匹马还牵着一匹,看来一路被两匹马折腾的够呛,模样十分狼狈。

如果不是他毫不客气的那句,苍羡还真是有些认不出来,这人竟是威名赫赫的大世家苏家的小少主,他不由勾了勾嘴角,连忙向前走了几步,一把伸出右手接住那人迎面扔来的马绳。

“非要等黑灯瞎火才愿意跟我钻小树林?”闻之苍羡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随后望着重叠的山峰语气淡淡地反讥。

“整天没个正形。”

“少罗嗦!就你废话多!“苏玄墨骂骂咧咧的扶了扶自己头上被身下的那匹倔马颠散的发髻。一脸的凶神恶煞却气呼呼的伸出了黑手,落在马背上却是轻轻的近似于讨好。这马一向温顺,这次许是因为他牵了另一匹马上路,大发脾气一路狂奔。

见状,苍羡拉开衣襟把左手中的东西丢回胸口处,他的动作很快却不想被突然抬起头瞪他的苏玄墨逮了个正着。

“诶,等等那个白穗子我认得哈哈哈哈哈哈”

苏墨看到被抓包的苍羡一脸的不悦心里暗爽,可是此时一声马啼声,他身下的那匹马立了起来,害他差点被甩了下去,他的注意力又回到身下的这匹倔马身上,他在心中早已经愤愤的将其暴打了一顿。面上却堆起笑意给这马大爷顺了顺两鬓的白色长毛,没想到那马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它毫不留情的甩了甩自己的马脑子把那只臭手甩开。

苍羡一跃上马后,仔细打量起来苏玄墨的这身装扮来,竟然让他隐隐感觉到一种说不上的熟悉

他突然眉头一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在他上马后看到自己的那匹马背上拖着个鼓囊囊的袋子,显然是苏玄墨为他准备的。打开后一股新鲜的汗臭味夹带着一股奇怪的香味扑面而来,熏的苍羡本就皱着的眉头简直扭成了麻花。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万花楼?”

“对对!新鲜热乎现拔的。”正努力和马大爷搞好关系的某人笑的颇为狡诈,他显然已经料到了苍羡会有的表情,毕竟他对那人的洁癖曾有过多次彻骨的了解。他一把护住自己可能将要遭灾的头发,抱住马脖子躲在马脑袋的一旁。

“行了,走吧。”等待的灾难没有到来,苏玄墨听到身旁身旁没了动静,赶紧起身追了上去。原本生气的马大爷较劲一般的跑的飞快,很快就追了上去。

天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去,苍羡又看了眼手中的布袋,他深知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却懒得再跟这个从小就没个正经的家伙计较,他本想丢掉却又仔细一想。

此去之路地形复杂气候多变,而且大多地方处于神树笼罩下终日黑暗,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而苏墨虽然一向不正经但是从来不做无用功,所以这衣服很可能真的会排的上用场。

思及此处苍羡有些嫌弃的把那袋子又放了回去。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东西真的就只是苏玄墨的恶趣味。

第2章 入夜

两人并没有过桥而是扭头走了入山的另一条路,他们骑马走远后,河岸上一具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死尸竟然动了动几乎被冰霜完全遮挡的眼睛。

过了桥不远处的竹林间,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蛇。这里本是入谷的必经之处,地势险恶。显然是为了那二人提前布置好的陷阱。此时群蛇种体型最大的那只红蛇从竹子上爬了下来,落在地面,瞬间变成了个一身红衣的妖娆女子。

她吐了吐自己细长的舌头表情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她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脖颈,仰望着暗下来的天,忽而大喊了一声。她的面目瞬间扭曲破碎散落一地,从中掉落出她的本来面目。她慢悠悠的爬进了山中,带着那堆密密麻麻的蛇群回巢。群蛇离去后,从竹间掉落了一地的白骨。

其实二人走的这条路比那座桥隐藏的危险更甚,只是他们二人早有准备,有恃无恐。此时已经入夜,两人停下马来互相用同情的眼神望了一眼对方,随后从行囊中默契的拿出了一只葫芦形的酒壶,壶中是苍羡早就备好的解瘴气之毒的药酒。

苍羡的眉头一皱没有多想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苏玄墨咽了咽口水还是没能鼓起勇气下咽,他盯着苍羡喝完,看到他面无表情的饮下后好像还无比舒畅的长出一口气。就鼓起勇气捏住鼻子不去闻那酒怪异的味道,一口喝了下去,却只是个假动作,他扭头看着苍羡狡猾的笑着。

苏玄墨看到苍羡的表情依旧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就真的不再犹豫,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此时苍羡那张无比俊秀的脸上表情突变,似乎好一番挣扎后,紧闭眼睛抹了吧嘴角残留的酒水,颇为嫌弃的把那酒壶丢回了行囊。随后他望向苏玄墨,却见他脸色与寻常无恙,只是似乎带着些思虑。

“切,一路说的那么可怕!结果不就是苦酒吗!”回过神后的苏玄墨不屑的看着自己五官都有些扭曲的好友。苍羡惯常不喜欢讲话,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面色如常的好友,笑着扭头看向前路,伸手一挥就开始对比地图看看接下来的危险之处。此时一阵阵紫色的毒雾骤起,两人连忙给身下的马匹也喂了几口。这毒雾会产生幻象两人心知肚明,苍羡甚至后悔自己喝的太多,他还是挺想看看这场毒雾会有什么做幻像来蛊惑自己。

月凉如水,苏玄墨觉得有些冷,哆哆嗦嗦的双手交叉摩擦着胳膊,却看到身前的雾中影影绰绰里站着个人影,苏玄墨知道这样的雾气要存在一整夜就留下了一多半,刚刚够解毒雾里的瘴气之毒就够了,看到那个身影他颇感意外,他明知道是幻想却还是没能忍住,他沉着脸策马向前,眼中衔泪不想被好友看到,不想平白的在这场不知生死的旅途中为他徒增烦扰。

苍羡刚给自己的小白马喂了些苦酒,把身下所骑的小白马也给苦的马脸一拧。他有些疑惑,回想那个最怕苦味的家伙刚才那一脸的镇定自若,心想他莫不是喝了假酒中了幻像,就连忙追了上去。

水波荡漾,一条潺潺流动的溪流汇结处,一汪清浅的泉水拦住了苏玄墨的去路,他看到苍羡还没能追上了,终于掩面失声痛哭。三个月前他心爱的人大婚,他也像刚才那样骑马站在那样的平缓之处,他看着无数写满祝愿的祈天灯散发着橙光,满天飞舞,全是人们为他奉上的祝福。

那人的身影在把他引到此处就消失不见了。苏玄墨苦笑着,早先研究过地图的他深知这条看似普通的溪水中隐藏的危险,他勒停了马,没有再往前。

只是拔下了酒壶的盖子,大口大口的喝着手中没有收起来的苦酒,只感觉自己的心中比这酒水更苦寒。

苍羡下了马,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任由那家伙哭了个痛快才慢悠悠的骑上马赶了过去,好像一副刚刚赶上了的样子。他没有去问自己的好友发生了什么,却也清楚他不是因为这林中的毒雾。

两人身上的负累太重,少有如此发泄的机会,幸运如他也常有压抑难以释怀的时候,更别提父亲20年前去神树谷游历至今未归,从小就肩负整个苏家大任的苏玄墨了。

尽管苏玄墨的还泪眼婆娑,却也并不尴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见多了对方的失控,两人相视一笑。苍羡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道了声走吧,就并排的牵马走着继续上路了。

苏玄墨一壶又一壶的喝起来,红着脸对苍羡说:“你别看这酒苦,可真是越喝越上瘾。”

苍羡不回话就只是听着他的呢喃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

苏玄墨越喝越醉,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就摇摇晃晃的自己爬上了马背,不一会就睡着了。苍羡见状也就勒紧自己的马疆靠近了他,牵起了他的马绳慢慢向前走去。

那个白日里倔的要死的灰尾白马此时恢复了它往日的温柔,不紧不慢的跟着。其实苏玄墨早就发现了,自己这匹从小骑到大的马大爷,特别的亲近美人,而苍羡又比他好看那么一丢丢所以特别亲近苍羡。

月光下的苏玄墨熟睡的脸庞显得异常清秀,他又长又密的睫毛在他安然的睡脸上投下温柔的垂影。

长他几个月的苍羡觉得他就像自己的弟弟,为自己无法帮他分忧而有些失意。他从熟睡的苏玄墨手中抽走了他紧握的酒壶,想到他说的那句上瘾,莫名其妙的想要再尝试一下,也是怕夜路慢慢唯一清醒的自己会打瞌睡。

他牵着马绳慢慢的向前走着,他乌黑的长发被夜风吹起,洁白的额头随着他饮酒仰头的动作挂着几根碎发,被他随手拨开,露出那张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的脸庞来,他的眼睛狭长明亮似天上的星辰,笑起来的时候偶尔露出的浅浅梨涡显得他儒雅之余又带着一丝亲和。

苍羡一身毫无危机意识的银白锦绸华服,腰间的玉带上挂着块蝴蝶玉佩。正襟危坐的骑在马背上保持着自己的翩翩风度,毫不倦怠。他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出众,却也不以此为傲,反而时时刻刻谨言慎行维持着自己一族的体面,他深知这是自己的责任。

这条路上因为夜里会让人产生幻觉的毒雾完全没有其他的危险之处,所以苍羡也放松了下来,开始在心中细细整理起自己一直不够坦然面对的感情。

“别···”

身旁的苏玄墨突然喃喃的说了一句梦话,一脸痛苦的样子。苍羡闻声打断了自己的情绪。

他本想把自己御寒的袍子为苏玄墨披上,却莫名其妙也学起了他的恶趣味,就把苏玄墨为他准备的那件灰布衫给他凌空披了个严严实实,上边的味道仍是让苍羡直皱眉头。

第3章 迷途

半空中一片羽毛飘落,轻轻悠悠的落在了水面之上,随后沉入了水中,不见踪迹。

这一幕落在一个一身白袍用薄纱遮面的男子眼中,却丝毫没有减慢他向水中更深处走去的步伐。一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如水中不停涌动的潮汐,缓缓将他吞没,他露出的上半截脸上,剑眉入鬓,一双瞳人剪秋水。

男子的睫毛长而繁密,像把蒲扇,在男子中实属少见。他的眼窝深陷,带着一点深淤的紫灰,似乎是受了什么由来已久的磨难。

他很清楚自己在一步步走向死亡,却不曾抗拒。他的力量在流逝,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可是他在迷蒙中却听到身后似乎传来了一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那声嘶力竭的呼唤,刺痛了他的心,缓缓的唤回了他的意识。

回过头去,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孩也趟进了这片辽阔无际的水域中,她朝他奋力的跑过来,她的脸整个皱起来就像一张被团成一团丢弃的废纸。男子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那种绝望感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可那张气力流失的虚弱感却没有消失,反而更甚。他想大吼一句回去。却看着那张委屈的小脸,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他又急又怕的看着那个女孩的半身已经没入了水中却还是奋力靠近他。他的脸上露出一种鬼挡杀鬼,神挡杀神挡煞气来,他朝水中不断抓着自己的腿脚防止他后悔上岸的无数鬼手冷冷的说了句滚,那些鬼手瞬间吓的松开了手,可是女孩却被脚下的鬼手绊倒,险些栽到在水中。

霎那间,男子手中的青铜鬼面镯子寒光一闪,一圈隐隐绰绰的寒光荡平了四方。水域中的鬼手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是一瞬间的事,男子跑到了女孩面前,把她从水中揪了出来。几步带她奔回了岸边。

女孩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枕在他的肩头,她哭的泣不成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是把他抱得更紧。

这片无边无际的水域有个历史悠久的名字,人称遗忘之地。很多人都以为它只是存在于遥远的传说里,不曾想真正有这么一个地方。

男子的肩头被哭湿了一片,他抚摸着怀中女孩跑的乱糟糟的头发感到自己的心中也梗的说不出话来。他缓了很久才压抑住自己快要落泪的心痛。

“你怎么来了。”他刚想把女孩放下,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女孩放开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坐在他的怀里,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没有答话。

她抽泣着低下头,沉默了很久。似乎下定了决心后抬头。

“既然我是被选定的人,那我不准你死,你就不可以死。”说罢恶狠狠瞪着他补了句。

“明白了吗!”

刚在生死关头下捡回一条命的暮墨颇为虚弱的随地坐了下来,女孩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薄纱,一副又要哭的样子。他惨白惨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他似乎扯到了什么伤口,痛的裂了咧嘴,却伸手摸着女孩的头发笑了。

嗯,哥哥···明白了····

暮墨看着眼前自己的妹妹暮白,她的目光坚毅,浑身散发着戾气,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刺猬,试图为自己最在乎的人去与什么凶恶的猛兽奋力一搏。他怎么看都觉得她稚嫩的脸上凶狠的表情···真是难以言喻的天真可爱。

她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表情似乎是觉得有些敷衍,就又瘪了瘪嘴哭了起来。

这个地方天色多变,转瞬间雾蒙蒙的天空就沉了下去,仿佛随时会下起倾盆大雨。

暮墨恢复了力气后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土,俯下身子拭去那张咬牙切齿努力表现出不可一世无比张狂凶狠的小脸上的泪珠。

暮白还小,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可是暮墨知道,那是万年来族人们难逃的宿命,他是断断不会让她来承受这些。

他苍白的脸上却还是写满了宠溺,他温柔的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头发,摸的女孩似乎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似的撇过头去,忿忿不平的望着他。

“那以后就仰仗阁下了。”

她笑的一脸傲娇的直点头,嗯!

一把幻伞在雨点没有落下前就张开在两人的头顶,暮墨看着妹妹手中圣洁的白光如同纯真的她。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自己这个妹妹真是风风火火说来就来。她走到一旁搀扶着虚弱的他,骄傲的昂着头看他,仿佛说:看吧,我可以保护你。

暮墨看到天空中群鸟四散的异象,和隐隐的雷光发呆,他明白恐怕从此以后这个世界都要变天了,却忙迎上那张带着一丝疑惑的脸,笑的如沐春风。

“我的妹妹最厉害了!最棒!”他看着女孩听到这句完全违心的话撒欢的跑进了雨里。这一幕让他隐隐为她忧虑,暮白敏感,把他的微微皱眉看在眼里。她呆站在雨中瞬间就被淋成了落汤鸡。暮墨忙回身看向她,只见她又瘪着嘴,一幅随时山雨欲来。她跑过来一把抱住暮墨,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暮墨几番欲言又止,实在不清楚又发生了什么伤了她的心。他心疼的想要将她抱起,却被推开,于是就蹲下来想要劝慰。

在他蹲下来的同时,那只因为淋了雨冰凉的手就啪的贴在了他的眉宇间。暮墨不明白妹妹的举动是何故,就只管冲她微笑。

“定是白儿···白儿···从前坏事做的太多,让哥哥总是皱眉才会如此····”没说完她就低头泣不成声了,她似乎努力让自己不哭却还是忍不住直掉眼泪。

暮墨摸了摸自己眉宇间因为皱眉过多,浅浅的一道。把那个哭的快要昏厥的妹妹抱了起来,发誓自己以后绝不皱眉。这句她似乎是信了,趴在她的肩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睡着了。睡着前还喃喃的说。

“那以后···白儿听话。”

暮墨望着这场雨心里堵堵的,妹妹最后的这句让他红了眼睛。

第4章 不妙

到了地图上第一个小城——天下城时,已经是距离出发一周后了。

“呵,就这屁点大的小城竟敢起这么狂妄的名字。”苏玄墨叼着根狗尾巴草敞着衣衫,倒坐在马背上,俨然一个痞里痞气的小混混。

他说这话时,苍羡正在他身后停着看地图,他撇了一眼这个衣衫不整形骸放浪的家伙后,一脸无奈。

连日的奔波让苍羡和苏玄墨和两匹倔马都已经疲惫不堪,在这一路没什么人的山谷中,苏玄墨早早的放弃了治疗。

可苍羡还是那副正襟危坐无比正直的模样,连被风吹起的发丝都是齐整的。除了眼角有些浮沉外,竟与来时无恙。苏玄墨叼着草眯着眼敞着衣衫,感觉自己除了肚子饥饿外,在风的怀抱中无比惬意。他同时也感觉姓苍的这家伙活的是真累。路上几番想拖他下水,可想想自己已经失败不是十几次而是十几年后,就默默放弃了。

刚到那座口气颇大的小城的郊野,苏玄墨想也不想就在看到的第一家客栈门外下了马。尽管有苦酒,但连日来永昼之地外缘的瘴气让两人和两马都有些吃不消,而解瘴气之毒的苦酒已经见底,路程却才不过十分之一,此处在地形图上的位置几乎没什么变化,毕竟这是图中最近的一座城。

这个客栈外观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此处风沙不大,整个客栈却看起来破破烂烂灰扑扑的,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来,早已经荒废。

抠门的苏玄墨心中一喜,觉得自己又能省下一笔。忙奔上去,可是他刚推开客栈大门,一个肩上搭着条白抹布的小二就笑嘻嘻的迎了出来,愣是把苏玄墨下了一大跳。

他回头看向还骑在马背上的苍羡,他正看着地图上不过咫尺的主城冲他摇了摇头。

“羡哥哥,可是人家很累耶。”苏玄墨学着苍羡最受不了万花楼花魁的模样撒娇,把苍羡看的一阵恶寒。

“好不好嘛!”

“闭嘴。”苍羡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模样有些扭捏的店小二,撇了一眼更加扭捏作态的苏玄墨就沉重的点头,下了马。

小二站在门前半屈身迎着两个人,苍羡总觉得他看着苏玄墨的脸上闪过一丝嫌弃,望向自己却是一种不知怎么形容的有些狂热的殷勤激动。

他隐隐感觉这人可能是清楚自己和苏身份的,虽然有些膈应,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苏玄墨美滋滋的笑着也做了个请的动作,苍羡从怀中掏出一物扔给他,随着哪小二进入了店中,苏玄墨清楚那是一路嚼的他腮帮子生疼的干粮,他的笑意顿了顿,只能郁闷的收下了。

“二位路途辛苦,可要用些酒菜?我们店中有上好的美酒。”

苏玄墨心疼的给了他一吊钱,也学苍羡板起了脸。“不必了,两间上好的客房。”

小二带两人上了二楼,随手推开了那间正对楼梯的。

只见····嗯····客房中真的是十分的简陋。简陋到苏玄墨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

房中除了看起来灰扑扑的木床外,只有一张瘸了腿的桌子,竟连凳子也没有一只,那只断掉的桌腿被垒砌的石头替代,这也就罢了,关键那石头竟然还特别的不规整。苏玄墨望着苍羡干干的笑了。

“就将就一夜吧。”苍羡淡淡的开口,只因为连日奔波几乎不曾合眼的他是真的累极了,说罢就直接关上了房门。

“客官!客官您要烧水泡个澡再休息吗?”小二突然面露喜色无比激动的询问。

“不必了。”房中传来的那句又是淡淡地,苍羡的语气冷淡并不是对此不满或者什么的,实在是因为他太累了。

苏玄墨随小二去了另一间客房,却和苍羡的那间相隔甚远。

不由出声询问:“那家伙隔壁没房间吗?不是上房也可以,为何要给我开间这么远的?。”

那小二愣了一下嘻嘻的笑着,在苏玄墨一脸的怀疑中解释,客满。随后关门就走了。

他没有多想走进那个同样灰扑扑的房中,倒头就睡。他这一睡就一直睡到午夜,还是被天空一阵惊雷炸醒的,那轰隆隆的一声把他给吓了一跳,苏玄墨最怕打雷,就抱着枕头直奔那头苍羡的房中。推门一看,却发现房中没人,忽而听到楼下有人讲话,却是女声。

“大姐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思慕了苍国那小子那么多年,如今终于抱得美人归。”

“我看那个姓苏的小子模样也算可以啊,二姐对他~”

“算了吧,那家伙好男风,太恶心了!”

苏玄墨听到这里笑了笑,对那句诋毁并不介怀,却暗道:姓苍的,你也有今天。

“那?杀了?”

“不急,苏家也算是个大世家,留那小子炼制个傀儡也不错啊”苏玄墨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后,悄悄回了自己的房中,打算将计就计,却越想越气,苍羡那家伙被这群人劫色??自己这姿容绝色的竟然被嫌弃要做傀儡!他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打算下楼跟那些人理论,却突然心生一计。

门外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赶紧躺了回去,那个自己本来十分嫌弃打死也不愿意盖的被子,大概半夜冷了不知到什么时候自觉盖上了,此时上边还残存着他的体温。苏玄墨颇为嫌弃的把那被子又盖了回去,他双手捏着被子抓到自己的胸前盖好,在心中忿然的不停想着,苍羡被人家劫色,自己却要被做傀儡!傀儡!

又一声似乎要炸裂整个天空的闷雷响起,苍羡也醒了,他睁开眼睛后疑惑的看了一眼头顶的红鸾顶,他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都被绑住了,他感觉自己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还很颠簸,一番思量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顶红色的轿子中,而且一身民间嫁娶的大红新娘服饰,他对此颇为疑惑,他动了动被压的有些酸痛的脖子,突然听到自己的头顶金钗珠翠呼啦呼啦的响,他发现自己竟然带着满头的???凤冠霞帔??。他本以为这是苏玄墨又在恶搞他,却突然明白自己已经在神树谷地界,苏家在此并无势力分支。而且他恶搞也不会如此??新娘子的装扮???他只是爱玩又不是个死变态。

很快的苍羡被看不清面目的一个半老村妇挽着手拉出了轿子,那看起来弱不经风的老妇却力气颇大,一把把他拽出了轿子,他吃痛的倒在了地上,听到周围一阵女人的哄笑。苍羡支着肩膀半坐起来,他皱眉望向四周,竟然围了一圈的穿着男装的女人,后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如同噩梦,那老妇在他惊愕的打量四周时动作飞快的解开了他脚上的绳子,拆围观的两个女人一人一边的把他架起来,把他半拖半拽的拉近了院子,苍羡看着那个大门外高悬的两个字只觉得十分繁复,有些推测不出是什么字。他就是不愿意前进,却被身后的老妇一把打昏。

第5章 劫色

几日前在谷中设计二人未遂的红衣蛇女站在院子中,静静看着自己的乳母扛着她的心上人朝他走来。

这本是她朝思暮想的男子,不过八年前在寒城桥上短短的一面就萦绕在她心间挥之不去。可是那时候他是身份尊贵的苍国皇子,自己只不过是个刚修炼成人形的小蛇妖。

此时院子中的小姐妹们已经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完全按照谷外人们婚嫁的习俗挂满了大红的灯笼,挂满了红色的飘纱,不仔细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可实际上这个大院子的前身不过是外族的一个破庙,庙中的和尚并不是她们赶走的,而是无法忍受谷中瘴气皆数死在此地。但是如果和尚们地下有知,定会起的跳起来灭了这帮妖孽。

那个店小二摇身一变化作一个长的贼眉鼠眼的绿衣女子,她就近坐入了院中的席间,随已经落座的众蛇齐齐起身祝贺。此时苍羡醒了,只是大概朦胧的看到了一片红彤彤里的人影,就有些头晕目眩的又昏了过去。蛇女娇媚的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开宴了。

她无父无母不敬鬼神,自然对什么谷外人的礼节之类的繁琐适宜没什么讲究。她看着此时倒在乳母肩上的男子。他不同于初见时候的意气风发,那有些疲惫虚弱的样子,看的她更是喜欢的面上涌起了两团红云。

曾无数次做梦都想一亲芳泽的心上人,此时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老妇人的怀里,和老妇人枯萎干皱的面目对比,更显他年轻貌美。

蛇女从来不是个有什么耐心的人,她半掩面,娇媚的笑声拖的长长的,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乳母。

“哦!哦!还等什么!赶紧送入洞房。”不想她的乳母却会错了意。

“慢着。”她心疼的抚摸着苍羡被绳子勒红的手,只感觉细软滑嫩,比起自己的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在这一刻完全就明白了谷外人的那句拗口的什么颜如玉什么世无双。

八年前的那一刻她就想了,如果这个男人能让他亲上那么一口,自己死都值了。

她的头发用金色的发冠冠起,一身男子在大婚时候才会穿的大红礼服,本该显得颇为正式,却因为她一脸难以掩饰的猴急,而显得有些蹩脚。她让自己的乳母按住昏睡的苍羡和自己对拜。随后道了句好了。

老妇人愣了愣才会意,赶紧一脸灿烂的对院中落座的客人们喊了句送入洞房。

房中的红烛随风轻轻的摇摆,这间屋子里的装饰完全与谷外人们大婚时候的婚房无二。蛇女有些激动的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为老大奉献灵魂是自己做的最对的选择。她先用老大给的法力救了自己的族人成了众姐妹中的大姐,现今又得到了自己心中最思慕的人。

这原本他本该是自己一生都可望不可触及之人啊,可现在却就躺在自己的婚床上即将成为自己的夫君,想想就像一场梦。

可实际上她的胃口要比眼前这些大得多,她还想随苍羡回到他的苍国成为整个苍国的女主人,随后帮老大征服整个世界又有何难。

那双细长的指甲染的殷红殷红,就像刚浸泡了血液。蛇女抚摸着面前沉睡的男子,小心翼翼又颇为怜惜的注视着他,就仿佛在望着一块稀世珍宝。

她的指尖划过他沉静的眉宇,刀刻般的鼻梁和柔软的嘴唇。随后按在他的胸口处,想要感受他的心跳。却不想意外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她把手伸入他的怀中,把那东西拿了出来。

上面小字篆刻着‘心如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随即想到了那日他在桥上望着这东西深情的模样,气急败坏的把它随手扔在了地上。

那玉佩碰到了桌角发出一声脆响,蛇女有些恼怒的看着男子的睡脸。俨然像明媒正娶的妻子在丈夫熟睡之际发现了他与别的女人偷情。

“你已经有我了,竟然还敢心里想着别的贱人。”这句脱口而出前她可能完全没有仔细想过,面前的男子或许至今都没有见过她一面,完全就不知道她姓什名谁。

苍羡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全身无力,睁开眼睛都颇为费劲。他影影绰绰的感觉有一只手不停的摸拭着他的脸,另一只手正在解开他身上的衣衫,他皱着眉还没搞清状况,就看到头顶一张模样妖娆穿着一身大红的女人的脸,那女人长的姿色平平,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身姿妖娆,表情妩媚。她裂开自己大红的嘴唇极力冲他故作娇媚的笑着。

可那女人明明一身喜服,落在苍羡眼中却只联想到了万花楼里的娼妓。而且她身上的脂粉味扑面而来,甚至比万花楼的姑娘们更甚,这一切都让一向洁身自好,厌恶那些的苍羡汗毛直立。

可随后更令他害怕的一幕就发生了,无法言语的他只能紧皱眉头,冷眼看她。可那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抵触,一笑置之,随后俯下了身子。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苍羡头脑嗡的一声,他感到十分的屈辱却无能为力,只能怒视着头顶的大红纱帘。

随着他的最后一件衣衫被揭开,他的半个上身都暴露在空气里,苍羡感觉越来越惶恐,他感觉自己的清白可能就要这样交代了。那女人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感觉十分的有趣,她一把拉开他的衣襟,露出他雪白的脖颈和锁骨,随后雨滴般落下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他的脖颈和锁骨,苍羡拼命想要挣扎想要推开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这一幕哪怕时隔多年再想起,也都是他十足的噩梦。

第5章 苦石

和苍羡的待遇完全不同的是装睡的苏玄墨,许是因为苦酒喝的太多,已经好好的休息了半日的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大半,也并没有被房间隐约可闻的迷香迷倒的迹象。他被那两人塞进一个大麻袋扛着颠簸了一路后,被扔在一间茅草屋里就没人管了。

那些人以为他早已经被迷倒,就放松到连他的手脚都没有绑。苏墨张嘴吐出一块石头,一阵面目扭曲。那是块酿苦酒用的苦石,本是暮国秘术,某人怕苍羡遭遇不测就在临行前给了苍羡,不想自己是这么的深受苍羡宠爱,他又把它给了自己。

苏玄墨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苍羡怕这石头上的苦味,也担心自己草率行事遇到什么事。这家伙就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妈总是喜欢为他事无巨细的把一切可能遇到的不测都做好防备措施。

他打量着四周,用手指抹拭着那块看似普普通通的黑石头,只感觉白日里的疲乏随着口中的苦味烟消云散。明明同样中了迷香的他此时头脑却比往日更清明。他把黑石包好放回腰间的锦带内侧,感觉这石头真是个好东西,除了特别苦外,简直神奇。

他推开门一跃上了屋顶,看着自己和夜色几乎完美融合的一身布衣,又想到执意不肯换上这身的白衣冷面某男子。想到他要是穿着白日里的那身蹲在自己身旁,简直能像个大灯笼。

完全就像是在告诉别人:诶,你看我在这里~快来抓我~

看到这个不大的院子的内院一间用大红的飘纱装饰的红彤彤的房子,他心想肯定就是那里了,自己一向厌恶这些风流之事的正人君子好兄弟苍,竟然被一帮女人劫走当了压寨夫人。

嗯,光是想想就觉得羞耻。

他本想笑又怕打草惊蛇,努力想自己的好兄弟正在刀山火海等待自己去救,却莫名想到???他被吊起来打的场面就觉得无比的喜感。他又想到了很多应该沉下心来的伤心往事,却觉得什么事都盖不过那个画面的风采,他努力很久只能是想到了那一夜夜黑风高下,那个像苍羡一样冷面白衣的男子,他给了自己一巴掌,打掉了他三颗牙,还偷走了他的心。

想到那天的那个画面他就真的笑不出来了,苏玄墨轻手轻脚的跳了下去,感觉自己就像个到此处小偷小摸的贼。他上前用小指从口中沾了点口水,在纸糊的窗户上破了个洞。

这一下就看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这一幕十分难得,难得的让他很想就这么蹲在窗前看一整夜的好戏,什么救他,什么好兄弟都抛开脑后。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美色当前,忠义止步。

只不过这美色也不是旁人的,正是来自于他的好兄弟好伙伴。

屋中的眼睛一瞥,似乎发现了他,然而不管他有没有看到他,苏玄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本以为看到自己一向正义凌然的好友吃瘪自己会很开心,但是他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他做不到无视苍羡那张又羞又气的青筋暴起涨红了的脸。

还是他平常那副对什么都淡淡的样子比较帅!苏玄墨一边心里暗戳戳的想着,一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一脚把门踹开。

他冲上前去,一把用胳膊勒住了那个正在苍羡洁白的脖颈上落下红记的女人的脖子,又飞快的把自己的那块苦石塞进了苍羡的嘴里。

苍羡腾的坐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搂了搂自己快被扒光的上身,一脚就把那个女人踹开,随后一阵火光燃起那女人的全身。

那张妖娆的脸在火光里笑的仍是妖娆,她的声音油腻腻的让苍羡觉得无比的恶心。

她用细长分岔的舌头飞快的舔了圈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明明被火烧着却仿佛十分享受似的,充满爱意的望着苍羡。

蹦出了句让他更是火冒三丈的话来,“够本,牡丹花下死,风流~痛快~”

苍羡瞬间恼羞成怒施法的右手上青筋暴起,那个原本长得俏生生的女子再也说不出话来,瞬间变成了地上的一滩灰烬。苍羡尚未恢复体力,又被气的不行,可能是因为迷香效力尚未褪去,他却又跌坐回床上,又皱眉厌恶的强撑着站了起来,离那个让他感到屈辱的红帐远远的。

苏玄墨将他一把扶住,忙上前检查他的伤势。他看了眼苍羡脖颈上被牙齿生生咬出的红印,抿了抿嘴没敢笑出来。苍羡极其恶心又毫无办法的穿好那身女式婚服。把自己头上叮当作响的金丝线制的凤冠霞帔砸在地上。

苏墨被扔在一间茅草屋里就没人管了,那些人以为他已经被迷药迷倒就放松到连他的手脚都没有绑,苏墨张嘴吐出一块石头,一阵面目扭曲。正是那块苦石,苏玄墨感觉白日里的疲乏烟消云散,自己的头脑瞬间清明。他把石头放回腰间的锦带内侧,感觉这石头真是个好东西,除了特别苦外,简直神奇。

他推开门一跃上了屋顶,看到这个不大的院子内一间用大红的飘纱装饰的红彤彤的房子,他轻手轻脚的跳了下去,用小手指沾了点口水在纸糊的窗户上破了个洞。

这一下就看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他本想再看一看,却看到了苍羡一脸的愤怒,就没能忍心继续看下去,他轻手轻脚的把门踹开,用胳膊勒住了那个正在苍羡洁白的脖颈上落下红记的女人的脖子,又飞快的把自己的那块苦石塞进了苍羡的嘴里。苍羡腾的坐了起来,搂了搂自己快被扒光的上身,一脚就把那个女人踹倒在地。随后一阵火光燃起那女人的全身。

那张妖娆的脸在火光里笑的仍是妖娆,她的声音油腻腻的让苍羡觉得恶心。

她说:就算死也够本了,说罢异常细长还分岔的舌头飞快的舔了圈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苍羡瞬间恼羞成怒手上青筋暴起,那个原本长得俏生生的女子再也说不出话来,瞬间变成了地上的一滩灰烬。苍羡恼怒的额头青筋暴起却又跌坐回床上,苏玄墨检查他的伤势,看了眼他脖颈上的红印,抿了抿嘴没敢笑出来。他穿好那身女式婚服。

突然看到屋中一只玉蝴蝶飞了起来,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果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他叹了口气,知道他一直想念的人来到了附近,尽管此时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她。

只听院外哀嚎惨叫连成一片,苏玄墨望了望苍羡,完全可以猜到外边是谁来了。不多时一个一身淡雅的白衫鹅黄裙的少女轻飘飘的落在外院中。

她看着两个站在屋外的男子,目光在苍羡的身上扫了扫,停留在他一脸吻痕的脸上。苏玄墨扶着苍羡出了屋外迎他,特意关上了门,不想来人看到屋内的情形。

“他····他是被逼的,真的我作证。”

少女面无表情的一把推开了门,也没听苏玄墨的解释,两人随着她的动作回头看向屋内,苍羡面如死灰,感觉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只见那少女似乎也并不是想要找二人算什么帐。

令他们很是意外的是,屋内那个原本被烧成灰烬的女人竟然又从灰烬中起身显出了身形。

那个一向温柔的少女此时却是人很话不多的表率,她猛的将手中白绫扔了过去,瞬间把那个女人缠成一团,她一把把她揪出去吊在屋外的树上。

原本面如死灰的苍羡想为自己唱一首凉凉,刚被莫名其妙的女人劫色,就被自己已经被订下婚约的正妻抓包。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个从来都是娇弱无比,追在他的屁股后喊羡哥哥羡哥哥的少女,竟然有如此泼辣凶狠的一面。这让他有些愣神。而屋外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女人们聚集过来,

“闭嘴”少女冲着那些不知死活涌过来的女人们吼了句。

又捡起树下的一只柳条破口大骂“贱人”

今日的她完全不同往日,这些和从前的她颇有反差的话,听的苏玄墨和苍羡都是一愣。他们这才发现这些女人并不是人,而是山中的精怪,苍羡的火根本伤不到她们的根本。

那···刚才屋内那红衣女竟是假死,思及此处苍羡的怒火中烧。

而少女不停的抽打着被白绫包裹的女人,让他觉得十分解恨。少女的手中寒光一闪,出现了一只收魂铃,原本还有恃无恐的一群女人转眼间就吓的变回了原型,群蛇转身要逃。却被门外的一个白衣男子镇住了,吓的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

突然有一个妖蛇昂着头说了句,“也不亏啊,先来了美人榜第三的苍羡这不美人榜第一的暮墨也来了,其他八个美人是不是在路上了?”

随之这群女蛇精们哄笑,那少女最见不得别人侮辱自己的哥哥,把手中的铃铛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瞬间院子中就变得干干净净,那个挂在树上的白绫也瘪了下去,随风轻轻飘着,被暮白一把收了回去。

这下她才有机会转过身去,细细打量一眼那一身大婚喜服的苍羡,她看到他洁白的脸颊额头和没能遮盖住的脖颈上的红印,她一脸的心疼,气的跺着脚跑下屋前的台阶,跑到院中一处水边折断了一根竹子。

她在竹子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后,面露凶光,那表情看的离她最近的苏玄墨都有些胆寒。随后,她一把把铃中那个欺辱苍羡的红衣精怪放了出来。

此时门外的暮墨走了进来,走到苍羡身旁,把自己的银袍披在苍羡的身上,他刚想拒绝。却被暮墨按住。

“披上吧,她受不了这刺激。”此言一出苏玄墨瞬间想歪,他憋了半晚上的笑就此破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前些天染了风寒。”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道,“才刚刚痊愈。”这句竟然像在给想歪了的苏玄墨解释。

院子的少女是他的妹妹——暮白。她正用那根细竹狠狠抽打着红衣女,可那女精怪吃痛之余竟然望向苍羡笑的妩媚。

苍羡看了一眼身旁站着拍了拍他肩膀的暮墨,竟然觉得有些脸红。他因为自己长姐的死,一向打心眼里讨厌这人,可是这却才是苍羡第一次的和他近距离的接触,只觉得传说是真的,近处看,他简直好看的不像话,简直像天上下凡的仙人。他如琢如磨的精致五官自然不必说,此时暮墨正望向自己妹妹的眼睛里满是宠溺,笑盈盈的,让人感觉很亲近。却又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些距离感。兴许只是因为长姐与他的往事吧。

“亲爱的,一夜夫妻百日恩啊。”苍羡听到这句,收回偷偷打量暮墨的视线,他黑着脸不去理会,才不管能不能伤到她,还是一把火烧了过去。

收进铃中的精怪们也不老实不停,纷纷在铃中对着暮墨泛起了花痴:墨哥哥好帅哦!!!!好帅好帅哦!

“墨哥哥~只要你让我亲上那么一小口,嗯~我蛇八死也值了。”

“不说亲了~让我蛇十三摸上那么一下都行~”

苏玄墨闻言脸上一红,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而暮墨似乎对此司空见惯,连眉头都不曾为此皱一皱。

“你脸红个什么劲啊,死基佬!”铃中又传来一声,瞬间苏玄墨仿佛感觉吃进了苍蝇屎。手中业火蹭的就烧进了铃铛,瞬间整个世界安静了。

正抽打红衣女的暮白听到在悬空的铃铛里关着的那些蛇妖竟然这么诋毁她哥哥,手中的白光也是一闪。听到身后异响,她连忙扭头却被忽然撒向四人的红色粉尘熏了眼睛后,昏了过去。

刚面对调侃镇定自如的暮墨瞬间急了,忙奔上前去扶住自己向后仰着,险些倒下的妹妹。他的脸色一变,脸上的那种温润如玉和眼底的笑意统统都消失。

那种在苍羡往日对他的认知里,那种战神无往不利带着杀气的眼神蓦地出现,苍羡暗道不好连忙拦住他。

“这山中精怪不少,神器威力太大还是不要为了一个脏东西伤及整个谷地。”声音不轻不重的传到逃窜的红衣女耳中,令她心中一暖。

暮墨闻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收回了手中暗流涌动的青铜镯,一把把暮白抱起。

“并无大碍,她的病还没有痊愈,现在只是睡着了。”苏玄墨本在想着与这二人通行,一路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却不想他甚至完全没打算多做停留。

“此去路上危险重重,切莫再掉以轻心,二位保重就此告辞。”暮墨的眼睛不看向二人,只是忧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只觉得滚烫滚烫的。苍羡上前几步暮墨怀里的她,不由伸手似乎想要从暮墨的手中接过她。

从今夜刚见到暮白起,他本来就觉得她的双颊一直有些发红,他本以为那是看到自己被轻薄而气的了。却不想竟然是因为还生着病就跑来救自己。他心中感动,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却只能望着她的沉沉的病容再把千言万语放回心中。

两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你说暮国人也来神树谷做什么?”苏玄墨深陷暮墨的美貌中不能自拔,有些类似呓语的问了句。

“我怎么知道。”苍羡一扭头才发现暮墨的银袍子还披在自己的身上,想要追上去,却被苏玄墨拦住了。

“行了,这家伙的袍子给了你就是你的了,这个宠妹狂魔因为他妹出生孱弱多病,只要是带妹出行从来都是随身携带好几件袍子,再说了人家暮国家大业大还稀罕你还一个破袍子。”

“你怎么知道。”

“废话,当年风谷的几次除魔之战我都是代表我们苏家参与了的。”

苍羡捏着袍子的一角,仍是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当年她还那么小也会参加?”

“你真是太小看她了。”苏墨边说边比划。看苍羡没什么兴趣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也就想到了一件一路在麻袋里听到两个蛇精口中得知的消息。

“所以神树谷的继任神女似乎选定了她”苏玄墨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主要他不能确定这消息的真实性。他刚和苍羡走出了屋外,只见身后的房子瞬间化作了几个坟包,苍羡看到远处有个小瀑布就走了进去,坐在了瀑布下疯狂的擦洗自己的脖颈。

“暮白的脾气也是真好,如果换了我家的苏玄锦非要闹死你不行。”

“所以她是我未来的妻子,而你妹妹不是。”

苏玄墨绞尽脑汁想着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这二人出现于此,他们肯定不会是特意来救自己和苍羡的。就没有为自己家那个不省心的妹妹辩解。

苍羡闭着眼睛坐在瀑布下,却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漏听了什么话,就开口询问。“你刚说···什么?”苏玄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真的没听清楚还是听了个大概感到诧异。他也下了水想要走过去,却觉得此处河水冷的异样,恐怕是来自冰湖,果然水中一块浮冰印证了他的猜想。随即就不管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了,冲他喊。

“姓苍的快上来,这水汇聚了冰湖水。”神树谷中的冰湖上,据说只要碰触到一滴就会全身冻裂而死。

“我宁愿一死也要洗干净这一身恶臭。”

···

苍羡一件件的脱掉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婚服,露出属于自己的洁白的里衣,他走上了岸去,想要回到那个满是坟包的破庙寻找自己本来的衣服,苏玄墨狡猾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半枕着的布麻袋,递给他。那块蝴蝶玉佩也在其中。苍羡看着麻袋里的东西冲苏玄墨笑的一脸温柔。他又回到了瀑布下坐着。岸边坐着的苏玄墨看着苍羡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却不得不承认刚刚他笑的真的好看。他拿起他叠放在岸边的暮墨的袍子,心里想着,不知道那个人的袍子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式的,毕竟见他的几次,他都不曾···

那袍子上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气味,他凑近鼻子闻了闻,只感到一丝淡淡地香气像萦绕在他心头,越闻越觉得好闻。

不由出声“我好像恋爱了。”

“你把这件我心爱的袍子送给我可好。”

“没个正形。”

瀑布下闭着眼睛的苍羡没看到的是,苏玄墨捏着袍子一角的手有些激动的抖了起来,他笑着躺倒在地把那件袍子紧紧抱在怀里。激动之余苏玄墨愣了愣,那人竟然也来了。什么大事能劳驾一国王族倾巢出动?

第6章 索要

夜黑风高的乱石堆前,一个慌了神走来走去的宫人提着一盏不是很亮的宫灯,地上随着他的走动晃着一圈一圈的光晕。他身后的石头堆上坐着一个一身银铠甲的年轻近侍,他正不慌不忙的在研究石堆里的石头。

“你还是去禀报给君上吧!”

“万一两位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谁都担待不起!”

“老东西你就别晃来晃去了瞎操什么心呐。”

那个年过半百的宫人被小侍卫这句气的手中的宫灯一抖一抖的,忍了忍还是没咽下这口气。

“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听到这句那小侍卫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间佩剑,这动静把那宫人吓了一跳。

慌忙问“你想要做什么!”他一脸的惊恐,生怕这家伙真的胆大包天。

“没什么,给你看样东西罢了。”

他信了,竟然颤悠悠的举着宫灯走了过去,只见那小侍卫用剑刃在石堆里扒拉出一块有些圆的大石头,忙看过去,结果被吓的跌坐在地上,蓦地那盏本就不亮的宫灯熄灭了。月光下那年过半百的宫人被吓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要不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呢。”他缓缓的合上了剑,完全没有注意到从石堆后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那宫人却看到了,他也证实了因此才被吓哭。

来人对着小侍卫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脚,他笑盈盈的问道“你这是损谁呢。”

那宫人听到这声欣喜若狂,忙用自己微弱的法力燃起了那盏宫灯。暮墨看着那年纪一把的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顿时还觉得那小侍卫说的挺有道理。他这幅样子可不就是怀里的家伙委屈时候的模样嘛。他想到就笑了笑。

“你怕是忘了自己三年前那副模样了。”他一手抱着暮白,一手将那宫人扶起来,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就用拇指比了比食指的一半长度问“你说那个把你吓的抱头痛哭的小虫子,有没有这么长?”

“那不一样!那是见血封喉的毒虫”

“没差。”

宿营地前的暮宇站在半个城门的残骸前,不停喝着手中寒凉的苦酒提神。

几口穿肠酒,喝的他简直是透心凉,风吹的他有些冷。一想自己的袍子给了暮墨让他给风风火火的跑出去的暮白披上,就无奈的搓了搓手,他本想把手缩进自己宽大的袖子里,又觉得给人看到不好,就背着手望着月亮,盼望着两个人早点归来,也希望自己的妹妹不要闯祸才好。

远处出现了暮墨在夜色下白的发亮的身影,他怀里抱着睡着的暮白,一旁跟着个被训责的面红耳赤的小侍卫,稍后的位置跟着一个举着宫灯一脸恭敬的宫人。

暮宇拦住了暮墨,示意那二人可以走了,那宫人在给暮宇行了礼后先行退下。小侍卫有些担忧自己家的皇子被责骂,有些犹豫,被暮墨瞪了一眼,麻利的行礼走人。他临行回头看了眼,只见到暮宇为了维护自己长兄的形象似乎挺了挺腰板,面如凝霜的他看起来就像要准备训话。

待小侍卫走后,四下无人,那张寒冰一般冷冰冰的脸上挂起了笑意。

他笑着对暮墨道“辛苦了。”

“大哥守了一夜更辛苦。”暮墨也笑着回应。

那小侍卫脑补的那场大戏,完全不存在。只是暮墨正要带着暮白离开,又被拦住了。

“干嘛?“暮墨疑惑的看着他,跟他大眼瞪大眼。

“给你的东西呢?”暮墨有些疑惑不解,突然才哦的一声想起了暮宇的那件袍子,他自然不可能把那家伙今天遭遇的事情如实告诉暮宇,毕竟那样不说姓苍的那小子了,自己的妹妹暮白也不会放过他。他只是稍微一愣神就想到了个绝佳的话来搪塞。

“我今天和白儿去那边救姓苍的那小子吧,嗯,他虽然入谷历练,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吧,他其实是半道上遇见了劫匪,就被那个,那个抢走了衣物,你说那遮体的,我怎么好意思让白儿看到他那副样子,这不~”接下来的话不需要他说出口暮宇就明白了。

听完后,暮宇的表情动了动,恢复了那张冰块脸,显然他的借口太蹩脚。他气恼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走。

一阵寒风吹来,他被冻得有些发抖,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喊住了要走的暮墨。“等等。”

说完走了过去从他怀里抱走了熟睡的暮白,

他冷笑道,呵。“辛苦了?”

“那今夜城门就辛苦你了,我亲爱的弟弟。”

这情形大概是不会有人料想到的,那个走了的侍从躲在远处一人高的大石头后,他感觉那石头似乎是被什么人刻意雕琢出的形状,他看着大皇子的面色不善,竟然从自家皇子怀中抱走了公主向他走了过来。

瞬间就脑补了另一场大戏,大概就是大皇子怒斥自家主子带公主出去浪,二皇子委屈巴巴的辩解,几番欲说还休后,大皇子愤怒离去。

没人会想到温柔如玉的贵公子暮墨竟然会老奸巨猾,忽悠自己大哥的话信手拈来,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传闻中一向针锋相对的兄弟会如此‘和睦’。

暮墨愣在当地,也只好乖乖照做了,毕竟为了他俩顺利出去,暮宇调走了此处所有的守卫。

。。。。。有毒吧

我都删完了你们还盗啊????愣是把我吓的不敢浪起点了盗文的大哥大姐们行行好啊·····从前写的太傻了,真的好羞耻的······拜托拜托

《君不行兮夷犹》。。。。。有毒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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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花季少女门外偷窥意欲何为

天空泛起鱼肚白,再不多时霞光就要照耀大地。

此时苍山顶的悬泉宫外,守了一夜的苏锦玉刚刚陷入梦境,正瞌睡的把头点的连连的。完全忘

了昨日还信誓旦旦的答应她的哥哥誓守此门——苍蝇都绝不放进去一个!

可那扇朱红大门,偏也就在她睡的正香时,缓缓的被人推开了.

从中走出一个肤色苍白穿着单薄寝衣的男子,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他

眉眼低垂,脸上挂着的,不知道是沐浴时的水珠还是眼泪。

正一滴滴,砸落在门内纯白的石面。

那人有幅姣好的面容,此时虽憔悴,却无人能否认。更难得的是身姿十分挺拔。不过是随意的

立于门前,整个人却和谐的融入山间。

从屋中刚走出的他似乎一直带着情绪,无暇旁顾。

随着一阵阵的清风拂面,那些情绪随着屋外日光,似浪潮般退去,纷纷散落在清晨的晦暗中。

不远处的山里传来几声鸟语,林间也忽然起了风,随之飘来一阵竹叶清新的味道。可是此时的

他虚弱不堪,似乎连那阵清风都无法消受。

只是微微的几阵山风过后,他的嘴唇有些哆嗦,他望着远山和近一些的竹林,有些心神不宁。

他不想那些事情一直困扰着自己,毕竟祭礼接下来的事情还有许多,他并不想那些不好的情绪

一直困扰着自己。

他希望自己能开心一些,心情平复,好好的睡一觉后恢复些精神,去过另一个法阵。

什么会让他开心些呢?

他想了想,想到了记忆里一人的笑脸,和那人手中的温度。

一阵大风,把他吹的整个人鼓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身上那透了水,宣纸般透亮的寝衣,很快就想到了从前在此处和她许过愿的天灯。

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旧时。

是夜,远处灯火辉煌,此处却万籁俱寂。除了一盏点亮的纸灯笼外,一片漆黑。

那纸灯笼是他为那人糊的,其实费了一番功夫,他却一副淡漠,好像自己被逼迫的不行,无奈

之下随手所制。

灯笼里的火焰,是他的炎火。

火苗直窜,可是透过那层薄薄的宣纸,却显得朦胧又温柔。很快从灯笼后露出半张脸来。

那是张小小的鹅蛋脸,那杏仁状的圆眼瞪着他,露着凶光。很快却望着漆黑的夜色,看着

那漫天飞舞象征祝愿的天灯,笑了起来。

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望着他的眉眼里皆是难以藏匿的甜蜜,甜的他每每想到就不由的笑了

出来。

可今年是她死去的第三年,按照苏玄墨家玄火一脉的说法——

“如果死亡就像一阵风吹过烛火,呼的,灭了,却仍留一缕青烟。

而三年后,也就是说连那青烟也一起消散殆尽了。

整个世间再也不会有她一丝气息。”

想到那张笑眼,他仍是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却一想到她已经死了,就觉得心头发苦。

“我们大婚也会像我大哥这样吗?被这么多人祝福?”风中依稀飘过这句,依旧那么清晰,却

打着旋飘远了。

思及此处,他眼中蒙了雾,眉头动了动,努力睁大了眼睛。可他再怎么努力也想不起,那时候

的自己是如何作答。

只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把她气的听后圆眼一瞪,放开那盏纸灯笼扭头就走,那盏纸灯笼就

在他的手中倾斜,烧了起来。还差点烧到了他的手,他也就赶紧放开追了上去,任由那盏他做了一

整夜的天灯在他身后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的飞上了天空中,在半空中烧了个干干净净。

那时候的他总是不解风情,把她气的不行。

眼前的画面又转到了她死前。

她珍之又重的,轻轻靠在他的怀中,不让她满身的血迹脏了他的衣衫;到最后她的意识已经昏

沉,可眼中的倒影里没有天地只他一人。

从前他觉得感情是浅薄的东西,发誓绝不深陷,以为那不过是人生中可有可无的东西。

可是往日的热烈褪去,徒留他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仿佛是命运在嘲笑他曾经那些无知的想法,

他想着往事,有些失魂落魄,慢慢从殿外高高的石阶走了下去。这才看到石阶下的石椅上,半

躺半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个女人。

她穿着一袭烟紫色的纱裙,睡姿颇为不雅,可她发间之物让他一愣,只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长了张嘴,想要喊出了一个名字,可他如鲠在喉,努力了好一会才喊了出来,可那声音却小

的他自己都听不到。

一行长泪,滑落,接着是另一行。

他红了眼睛脸上露出一副狂喜,明知道可能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却还是忍不住跌跌撞撞的走

了过去。

可待他看清楚那是什么人后,面色一冷。

丝毫不作停留的,从几乎堵着路睡着的苏锦玉身前,勉强侧着身通过。

他本想快步离开,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她发间的金步摇,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口

气。

那人死前就别着这只金步摇,是他亲手插在她发间的。

这件事情无人知晓,苏锦玉大概也是觉得好看,只是无意之举。

眼前的少女先是烦躁不满的转了个身,随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她大敞着胳膊,一脚伸

在石椅靠背上,快蹬上了天,很是不雅观。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一条。

这种种让男子不忍细看,只能侧过脸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他本想直接离开去又觉得不妥,听到身后那人频繁的翻身疑心她已经醒了,就侧过头轻声道了

句“近日有劳,回去睡吧。”

苏锦玉原本还有些气恼,以为是自己的哥哥看她睡得香有意逗她。可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又

想到自己身在何处,她的火气噌的一下子,就像被大风吹过的烛火,瞬间熄灭。

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连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堆起了一脸的傻笑。梦里刚出现的人,此

时就出现在她的眼前,简直令她喜出望外,

她想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不适,毕竟不像还没熬到天亮就睡着的自己,那人已经在里边不吃不喝

过了三天。而他的哥哥只是让她来帮他守门,什么多余的都没说。

见那人身姿如常,对自己冷冰冰的。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就先行离去了,除了那句要她去

睡,就仿佛此处没有她这个人。

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苏锦玉又擦了擦嘴角,站在原地,莫名其妙觉得心安。毕竟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单单只是这

样匆匆见上一面已经让她心满意足。

她以为他要回寝宫休息,路程尚远便也不急着追上,她对他在屋中的三天颇为好奇,就跑上去

探头看了眼门内。

只见其中除了一个大水池外空无一物。

那一池清水微波荡漾,正随着那人的渐远,慢慢的平息下去。

这让苏锦玉难以置信,不由疑问——难不成神秘的要死的继承礼,就是让人在这池水里生生泡

上三天?

感觉到从门内飘出丝丝寒意,又在自己的疑问里补充了句——还是用冷水?

来不及细想,她想到自己早早就想好了,要趁这几日把那人拿下,心中不由有些窃喜连忙追了上去。

那人已经快要走到高耸的石头山门,他单薄的衣衫上,有些地方氤了他身上的水,近乎透明,若有若无的露出他被包裹着的身姿。

这本让她想入非非。

可是没追几步,她注意到那人袖间的一抹残破的红。

那红无端的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

待她的脸上又勉强涌起笑意,回神追上去时,那人已经转角过了山门,消失在本该笔直的路

上。

那里是另一扇朱红的大门,很快他已经踏进另一个朱门内,丝毫不留情的关上。

随着他关门时候那嘭的一声,苏锦玉的心随着那声巨响,啪的从什么地方摔落。她想了想觉得

该是从此处山头的最高处,沉进了深深的湖水中,那声音闷闷的,甚至没有个痛快的脆响。

可她早知那人心有所属,也是自己执意如此,也就无从抱怨。

毕竟怎样都是自己的选择,除了对此再三劝诫的家人外,旁人对这样女追男的戏码,只是围观

看戏,不曾有什么好听的话。

尽管他所爱的那人,已经死去多年,可他却从不肯多给任何人机会。甚至在清楚她的小心思

后,还有意疏远了她。苏锦玉心里明白,这是因为他同样也不肯给他自己机会。

苏锦玉站在了原地,任由风口的阵阵山风吹乱了她精心梳理的头发,那风吹过了她发间的金步

摇,发出稀稀疏疏的脆响。那金步摇显然不是她的风格,有些蹩脚的插着,让她觉得半边的脑袋都

是沉的。

那是她仿照从前对那人的一面之缘仿制的,可即使她如此模仿,却仍不得那人青眼。一种无力

的挫败感,从心底一涌而出。

可她想到那人尚在人世时,自己对他的爱慕碍于那人身份,甚至不能摆在明面上,而此时显然

比那时好的太多。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般,又亢奋了起来。她满心欢喜想要越挫越勇!却又想到他袖

口的那抹红,失望的拔下了头上的金步摇。

她只是忽然的发觉,自己这样子,一点也不像她自己。几年间她一直想,既然那人已死,我一

个大活人还斗不过一个死人?!

此时她才明白过来,是自己一直在刻意的模仿那人,是自己潜意识里卑微的模仿着,以求做那

人的替代。

那支金步摇之端是只微颤的金蝶,其下无数琐碎的坠子也都是无数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他袖口的那只残破的魂蝶,是她的魂血,从前那本是只玉魂蝶,上边还刻着一句: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时候他多半还不能明白自己对那人的感情,只是每日勤勤恳恳的换水,用清水温养着那只玉

蝶,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那时候苏锦玉曾经偷偷去看过很多次那玉蝶,她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用

两人的魂血做成这种东西,后来见那魂血回归红色,而他像失了魂魄。

想到自己可能此生都做不了他心间的蝴蝶,也做不了他袖口的那只,苏锦玉就觉得自己有些悲

哀。

可她想着想着,那双杏眼滴溜溜的一转,有了个念头,脸上原本愁云惨淡,突然露出一抹狡猾

的笑容。

让你不跟我多说话,我还不能偷看嘛!

想到此处,她蹑手蹑脚的走上去,想要点破朱门上那纸糊的窗纸,看看里边的人,未必是想看

到什么赤身裸体,单单是想看一看他,却还没走到门前就被一股可怕的力道狠狠的推开。

那股力道就像那个人一样,对自己毫不留情,简直可以说是残忍。

可更残忍的是,里边的人显然可以听到外边的动静,此时却连出声问一句也没有。

她沉默,似乎为了挽回些面子就只好把气撒在别处,她气她的哥哥骗她,有这么强的结界在,

到底让自己守什么!

“该死的苏玄墨!”

正皱着眉头喝药的苏玄墨突然咳了一声,他的嘴唇发白,全然不似几天前差苏锦玉守门那时的

红润。他喝完药后,似乎被苦到不行,突然被窗外的微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他心中气恼:定是苍羡这混蛋发现了苏锦玉!偷偷在心中骂自己!这,自己这不也是为他好吗!

随后他走到桌案前,他在桌案上的铜镜中露出一个他标志版的坏笑,却因为太过虚弱有点像个

东施效颦,看起来有些傻。

他无奈,只能拿起一张口脂轻轻一抿,往脸上擦了些粉,努力让自己显得十分精神。他把要穿

的衣衫放在香炉之上熏香,也没有什么,纯粹不想被闻出身上的那股药味。

自己的挚友要操心的事情还很多,他不可以在此时露出虚弱的模样,否则就会被城中的恶人所

惦记,届时很多事情简单的事情都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操纵。

此时对此一无所知的苏锦玉正一捶身下的碎石路,暗暗的冲着那扇门骂了句,却不舍得骂门内

那人,而是继续骂自己故弄玄虚,怎么问也不肯跟她说明白的哥哥。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这才来得及细看。此处满地的的石头洁白圆润,不知何故竟没有一点

棱角。因此她摔在石面上也没有受伤,也不觉得摔到的位置怎么疼,甚至摔在石面上时隐隐还有一

种被托举的感觉,她隐隐觉得那些白石有些奇怪,却懒得去想。

她只觉得心中有些说不上的委屈,那只精致的金步摇原本就是照她记忆中那人的发钗,模仿而

来。可是似乎因为城中工匠不得其要领,做的过薄十分脆弱,此时这么一摔更是已经扭曲变形,就

仿佛她的感情,

她身上的这身烟紫罗裙是为了见他特意穿的,听闻他喜欢女子如此装扮,可那袖子宽大的能揣

好几斤鸡蛋,穿的她十分难受,可不想那人看也不看。她想想也就明白了,他并不是因为这身衣服

如何才喜欢。

多半是因为那人。

她听过许多关于他心上人的事情,有不顾及脸面跟旁人打听的,也有在茶馆中喝茶偶然听到

的,也远远见过几次她本人。

大抵就是个书香气息浓重,身体孱弱的温柔女子,与自己截然相反。所以纵使后来她的行迹残

忍,却有不少人对她的死心生叹息。

屋中的他更是不惜与势力雄厚的谷中五十城决裂,也要为她开脱。

按照她哥哥的说法,那人满身是血死在了自己心上人的怀中,这种死法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凄美

极了,让她心生羡慕。

所以如果屋中那人轻易的被她拿下了,反而让她有些哀怨,觉得他太过薄情。

可是他的冷淡也让她心生悲叹,这就很矛盾了。

她抬头望了望四周,前几日来时天色已晚,她又担心那人安危并不曾细看。而此时此刻已经天

色大亮,那人也度过了她哥哥说的,继承神力最危险的阶段。

她也就放下了心来细细观赏起此地景色,只觉得这座建在山中的苍山行宫真的是,说是得天独

厚也不为过。

从此处望去,不说整个苍山和脚下的城池了,仿佛整个天下都尽在眼前。她想到传说中的沧海

幻涯,有些难以想象那该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苏锦玉回首看了看那静默的朱红门。

她知道,如果拥有了屋中那人,就拥有了这一切。可是如果拥有了这一切却得不到那人,就算

给她这世界又有何乐趣。本来得知要为他守门,她想到了许多的计谋让他不得不跟自己多做接触,

可是她只是想了想罢了。

他哥哥总对她说,女孩子要有姿态。

在这场孤独的暗恋里,没有人支持鼓励,她一直孤军奋战,姿态早就已经低到尘埃里。可轻易

放弃非她所为,她最后的体面大概就是不施诡计,不用小把戏,静待他的选择。

想了想,她有些神情黯然的离开了此地,她本来以为,这几天该是两人培养感情的最好机会,

却想到他心中挚爱的死法心中沉闷。

算是为他而死吧?

此时她只想到更高的地方去走一走换换心情,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怎么把他一举拿

下。

可她不知道的是门内的男子一改往日的镇定自若,正呲牙咧嘴的忍受着什么,他的脸色比起晨

起已经红润了许多,并且以可以眼见的速度越来越红。

不消片刻他已经红的就像被人泼了画师的颜料。而门内的水池中也不是苏锦玉以为的一池冷水

那么简单,而是一团似岩浆般的火红。

那红,红的极不均匀,有些地方甚至红的微微有些泛紫。池中有些不太像液体的东西,正不停

绕着那人游动,活像有生命般。

很快他的脸上不停落下豆大的汗滴,他的表情隐忍却显然在忍受着什么残酷的刑罚。

他紧紧的闭着眼睛,一脸痛苦,额头细密的汗珠凝结滚落在他蒲扇般细密的睫毛上,随后掉落

了,仿佛几滴晶莹的泪。

随着池中游动的火红愈演愈烈,屋中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池中的火红似乎直往他的身体里钻,

池中的颜色不一会就淡了,变成的透明,就像不远处的屋中的那池清水。

而那个男子忽而像忍耐到了极限般瞪大了眼睛,可他似乎顾及着屋外的人,闷声不吭,他的脸

皱成一团,额头青筋暴起,显然还在竭力的忍耐。

那池火红缓缓渗进他的身体,随着池中的水越来越澄澈,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红。可他不知为何

整个人突然一怔,很快昏倒在了池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些火焰一样的东西也就随之缓缓从他的身体里溢了出来,又布满了整个池子。

第2章 为君疯为君狂为君框框撞大墙

其实在他昏睡的那一刻,他原有机会抗衡一切,把那池厚重的上古神力驯服收归己用。

可是在最后的关头里,他想到了临行前礼官主司苍罱曾告诉他的话。

“寒霜阵会让人心思清明,洞彻自己的内心,只要心中信念坚定,心无旁骛就能安然度过。

烈焰池则会让人入幻境,见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满足自己从前最大的遗憾,以此蛊惑人深

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当时听到就笑了,淡淡的道了句。“好啊。”

毕竟对这种迷惑,他甘之如饴。

他不清楚自己是出现了幻觉还是因为真的太想念那人,总之他一有那个念头,就自然而然的放

弃了挣扎,甚至有些顺从。

此时距离她的离世,已经三年过去了。

他对她实在思念,即便是会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也想要赌一把。

有些事情说来实在残忍,三年前的那一天他曾望着怀中的她,发誓永远永远也不会把她忘记,

他也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把她深藏心中,牢牢记住。

可是随着时日一天天的过去,她的模样在他的心里早已模糊,不能完整的拼凑起来。

他梦里的她要么是一个身影,要么是一双眼睛,单单她的面目,似乎散落在风中,无从找寻。

这种冲动一点也不像他,从前的他虽然也会急躁,却更会牢记自家的家训:慎。

他此生也不曾主动选择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这大概还是第一次。

那种思念近乎癫狂,尤其在近几日令人醍醐灌顶般,清澈洞明的寒泉中。他对她的感情随之俱

增。就好像只要能再次见到她,单单一面也好,无论往后的岁月如何孤独落寞他都有了平息修复的

慰藉。

随着一阵雾障般的漆黑散去,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他一身大红,重回到了,那个早已倾覆入海

的蛇岛。

他一生平坦顺遂,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也莫过于此。

他伸手打量着自己,果然还是穿着那身丑陋不堪的新郎喜服,这一身频繁的出现在他噩梦中,

他已经熟悉的不行,他挥了挥手臂,只感觉这幻境果然比自己的梦境更真实几分,甚至可以由的自

己操纵。

那宽阔的袖摆随着他的挥动猎猎作响。

他沉默看着高台下的一切。往事历历在目,从前熙熙攘攘的妖群没有出现,似乎整个岛中都只

有他一个人。

这里说是喜堂,却实在像个刑场。

他感觉有些孤独,似她离去后的往常一样,可此时的孤独中却带着重逢的期盼。

此处临山,除了高台背后有山石拦阻外,周围被一圈又一圈的圆桌围起,想到那时候的场景,

那些丑陋不堪的各种邪祟妖物频频跟他道喜,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转过身,拉住那不合身的喜服宽大的袖子,露出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指,在距离自己身后不是

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块曾染了血的石柱。

他本一心沉浸,可幻境中的细枝末节却不断提醒着他。

已经记不起多少次的噩梦里,他抚摸着柱上的血迹放声痛哭,醒来之后发觉泪湿了枕头,梦里

带出的悲痛许久都难以平息。

此时他抚摸罢那片干干净净的石柱,却想到那片殷红,望着漆黑的夜空沉默了。他一心沉浸,

却因为一些细节,清晰的明白这不过是个幻境。

现实池水中的他,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仿佛一切平息了下来,正缓缓滑进水中,那些原本融

进他身体的火红也已经完全退了回去,他整个人又变得苍白,他的嘴唇无一丝血色,仿佛一个将死

之人。可他的眼皮动了动,似乎随时就会醒过来。

许是因为幻境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怔住了,选择了沉浸不再有丝毫抗拒。

那是个一身凤冠霞帔的女子,初见那身大红,本让他有些气结,却仔细一看那凤冠的款式规

制,和那熟悉的身形就知道是自己错认了。

他有些动容,有些气自己,只感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像具行尸走肉,随着那身影渐渐清晰才重新

变的有血有肉有真实感。

泪水在一瞬间糊了他的眼睛。他本来不是个爱哭之人,她才是,可此时却像两人置换。

他的眼泪不停落下,模糊了一切,他想看清楚那人,就不停用手抹着眼泪。而高台下的她却拿

掉了头顶喜帕望着他笑了。

他边无法抑制的落泪,边跟着笑了起来。

那个女子的眼睛似记忆中那般明亮,灿烂的像夜空中明亮的繁星,她的嘴唇涂了红红的口脂,

嘴角弯起的弧度不大,却笑起来有些狡猾。

好像在嘲笑他,还不是被自己拿下了。

这一幕让他一直空荡荡的心被填满,却殊不知现实中的自己脸色正越发惨白,几乎整个人都滑

落在了水中,在死亡边界徘徊。很快现实中和幻境中的他身上都笼起了一阵淡淡地白光。

他心中刺痛,没来得及擦掉的泪水和笑容都凝结在了脸上,他很清楚那白光是什么,突然就没

有办法再欺骗自己。

他很清楚了自己在做什么,他还是看着女子一步步走上了高台,毫不迟疑的拉起了她的手,同

她面向身后的四个牌位。

她的脸上笑盈盈的,顺从的和他拜了天地,拜了父母的牌位,再互相对拜。

此时他身上的白光越发皎洁,左手的袖口也有什么东西滚烫滚烫的,风吹起了他的衣角,像揭

开了他的伤疤一般的,露出他衣角那片残破晦暗的蝶翼。

他虽然无法忽视却不管那些,只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那白光照的她整个人洁白无瑕,似一块玉石,她的脸上画了重妆,在月光和那抹白光下分外迷

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只觉得好看极了。像块珍宝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可他深知这不是真正的她。

毕竟自己身上的白光,和袖中的炙热才是那人真正的意志。

意志,呵。

这仿佛佐证了她,并未在三年后灰飞烟灭,让他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似乎是神力发现了他在抗衡,为了留住他,增强了蛊惑的法力,于是整个岛又像从前一样剧烈

的晃动起来。

他的思绪万千,却从未移开视线。

眼前她光滑白净的脸上在转瞬间沾满了血迹,从一副疑惑不安,似乎因为被怀疑而楚楚可怜的

表情换成了一张极度疲惫平静的脸。

她也不再是满头金钗,着大红的喜服。而是一袭被血染红的白衫,这一幕才是当年的真实的场

景,也是他真正的噩梦。

他努力抗衡想要狠下心抽离,却不舍得从此又一次天人两隔。他贴身的里衣袖口那只残破的红

蝶翼烫的他整个人欣喜若狂,可此情此景让他犹如万箭穿心。

眼前女子似乎见留不住他,那神情中忽而流露出一丝恨意,场景也骤然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她

瞬间落入了水中,惨兮兮的朝他伸出手。

“救我!”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可这一幕,却一下子把他的不舍断了个干干净净。

他曾经笑着问,“苍羡在你心中值多少?”

“那得是一整座雾城那么大的寒玉才能换得到吧。”那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雾城,天下第一大城。寒玉,天下罕有的玉石。他没有逛遍过雾城,甚至不曾见过巴掌大的寒

玉,那句大概也只是她随口一说,可后来的许多事情却让他明白,自己对那人而言是多么珍而重之。

那时他被捆绑在那染血的石柱上,嘴里还被塞着块破布,本就颜面尽失,还即将被强迫娶一个

妖女。

他绝望的闭着眼睛不想看到那一切,只听到那群妖的哄笑声似乎更大了,他感觉有什么东西

砸在了他的脚边,睁开眼睛一低头,就看到她像块皱巴巴的抹布不知道被什么人扔在他的脚边。

她费劲的睁开眼睛,偷偷给他看自己袖子藏着的东西。他见到一惊却使劲的摇头,很清楚以她

的状态根本不能驾驭那样戾器。可是她不管。

“才在附近屠了城就跑来喝本大王的喜酒了?”

“哦,不,喝你未婚夫的喜酒。”那个红衣妖女的模样他有些记不清楚,单单记得那声油腻的

腔调。

那妖女伸手轻佻的一抬他的下巴,他只顾打量着那人的伤势,都还没来得及气愤。

却看到自己脚下的抹布动了动,明明睁开眼睛都费劲,却努力的扶着一旁的木栏站了起来。

“我不准。”

“不准什么?”

“我不准你碰他。”

“别说碰了,我就算亲了他又如何?屠了几座小城就真当自己是混世大魔王了?”

“我说了不准你碰!”那妖女的脸就在他眼前,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一把解开他身上大红喜

服的腰带,露出他里边洁白的里衣,可那表情却突然一滞。很快就倒在地上,她也随之往后栽倒,

险些掉下高台。

那些本来正在台下的宴席间大吃大嚼的妖怪们,除了那妖女的蛇族一支外,对此竟然也没有太

大的反应。

蛇族内部早就分崩离析,此时蛇大死了,群蛇脸上竟然皆是喜色,蛇族老二蛇九还兴奋的直搓

手,显然对高台上那个小美人早就垂涎欲滴。

“很凶嘛,哼猪大我就喜欢这种,哼暴脾气小辣椒。”席间一只丑陋的肥头大耳的猪妖猪大开

了口。对那一幕发表了自己猪妖一族的看法。

随后它继续道“那姓苍的归你们蛇族,哼,本以为这暮国公主丑冠天下,哼今日一见,哼,倒

还可人,就归我老猪家了。”

“苍羡这个小白脸,模样倒真是精致,要不改日用完了,把他借我玩几天?”坐在猪族一桌的

半猪半蛇的女妖开了口。它长着张猪脸,却没有脚,只有条长长的蛇尾。

被绑着的苍羡对此隐言秽语也算听了几天了,已经都有些无所谓了。可是挂在木围栏的边上,

那个明明已经昏过去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原本满脸的疲乏,此时却浑身杀气。

他猜到了她想做什么,使劲冲她摇头。

只见她手中一阵风刃席卷而过,那个猪头蛇尾的女妖瞬间倒地,似乎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就已经气绝身亡。其他多嘴的妖怪的身上也纷纷多了几道伤痕。

“呦呦,就说几句嘛,还挺横哼!哼说你心上人了,哼心疼了?”

“走!哼我们冲上去把那小白脸给扒了。”说这话的是那个肥头大耳的猪大。一群袒胸露乳的

猪精从席间起身,朝高台走上来。

“小妹妹,哥哥们来了,扒了他下一个就是你”

呵,她一声叹息,似乎在嘲笑这些猪精们不自量力,她手中之物单单露出了一角就已经让那几个大腹便便的穿着搂不住肚皮的黑短褂的猪精们停住了脚步,浑身发抖。

随之她的手中黑光一闪,那群猪精纷纷倒地,甚至高台之下也是一片死寂。那些原本还猖狂

的妖怪们,不过瞬间已经死绝了,此时高台上一片狼籍,满地殷红。

没有谁想过,那个神器会在她手中。苍羡刚刚见到的时候,也觉得一惊。

她倒在了地上,身上那件纯白的银光锦上瞬间浸满了血色。她微微抬手,冲着他就是几道风

刃,割开了他手中的绳索。

她手中的上古神器噬魂,从她的手腕上剥落,飞快的入了夜色消失不见。他感觉原本不知道什么东西挡在自己身前,却也随之消散。

那似乎是?一阵风?

他的眼前一片狼藉,地上一片鲜红,可他身上洁白的里衣却丝毫没有沾染半滴。他的金色腰带被那妖女解开了挂在腰间,被他一把摘下丢掉。他知道是她用法术护住了自己。

此时她虚弱极了,那表情却似乎有些郁闷,苍羡俯下了身子,想要将她抱起。却见到她朝他伸手,她缓缓的摸着他身上的婚服,轻声的开了口。

“这本该是”

“本该是你与我穿的”苍羡看着她意识已经昏沉,见到她的腹部似乎有比身上的血红更深的一处,连忙摸了过去。

抬手一看满手殷红。吓得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噬魂认主,她显然还不被承认,那贸然的使用,让她被反噬的满身伤痕。

她似乎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却见到自己满手的血污放了下去。她望着他身上的婚服似乎有些伤感。

苍羡以为她讨厌这身被迫穿上的婚服,就连忙想要脱下,却被她拦住。他干脆坐了下来,坐在她身旁,本想把她抱紧怀里,却被她推开。

她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一角。

“我不想···”

“弄脏这件婚服?弄脏吧,本来就该只与你一人穿。”

“你不喜欢弄脏衣服,何况你还要从岛中走出去。”

“我不走了。”

“你要走,不要让那些人的诡计得逞,你要去救我父亲救我王叔,还有你和苏玄墨的父亲。”

“你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我的气吗?”

“没有···”

“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明白,可是入谷之后我知道了,对于我们,我的感受和你是一样的。”她的那句没有说完后,就沉默了,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反应,像睡着了一样再也没有回答。

他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又道“你是我一生最爱的人。”

如果是往常,听到这话她应该会很开心,脸上大概会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回应,原本温热的身体也慢慢冷了下去。

他只当她睡着了,抱着她一整夜,岛中的风吹个不停,他就觉得是她围绕着自己。

那一夜之后,他的心似乎都随着她的身死而消亡。

可是到天亮他睡着了,怀里的人却不见了。

他想到那些往事,想到她死前甚至不要那些血污了他的衣衫,他整个人瞬间暴怒,他完全不

能允许那股神力为了蛊惑他把他留住而如此糟践死去的她。

可看着那个身影慢慢坠入深渊,他却觉得心中仍是无法言喻的刺痛,三天三夜的寒泉刺骨也没

有让他发出一声,此时他却忍无可忍的朝着天空愤怒的嘶吼。

也几乎是瞬间,池水中的他大口的喘息着醒来。

才发觉他的整个人已经没入了池水中。而原本池中流动的火红也咻的窜进他的体内消失得无影

无踪,只剩下普通的清池水。

他的整个人被池中神力烫的通红,活像个被煮熟的虾蟹。

幻境的最后那一幕和体内灼热都让他几乎窒息。

他慌忙从池中爬起推门而出。

因为慌忙他一下子就跌倒在了门外的白石堆里。

他捏起一块白石,那不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却只可能来自雾城。

他想到幻境里的人又努力的站了起来,可眼前却是突然一黑,被在门外等候已久的一人慌忙扶

住。

那种眩晕感散去后,他的情绪也平息了,他看着那个正关切的望着他的白衣男子笑着道了句。

“你来了。”

一些设定

这片大陆是一片被诅咒的地方,四周弱水缠绕没人出的去,索性地方够大。

上古时期此处有神守护,可惜那些人被蛊惑把两个守护此地的神给弄死了一个,剩下的那个不就恼了吗?两神守护这破地就够孤独了,你还给我弄死一个???怎么玩?画个圈圈诅咒你!

所以这大陆之中被种下了一棵需要时时祭献有人守着的神树,那树超级大,比最高的山还高,那它树荫下的地方肯定就不好过了,可能出于慈悲吧,或者干脆是为了惩罚他们,那些邪物大多盘踞于树荫下的永昼之地,不怎么好出去。

外边的人类十国毕竟也不是吃素的,神树被山谷围绕,共有四个谷口,雪谷,风谷,(剩下两个名字没想好,欢迎来起。)

十国里最棒棒的三个大国种族分类如下:

暮国的种族分布为:暮王族,青族,华族,隐族,雪族,(都是法术大族,不是族中的就是没有法力的普通人)

苍国的种族分类:苍王族,隐族,傀族,天无家,苏家

尤国的种族分布:尤王族,鬼族,隐族,桫椤族(在尤国蛇岛),(反正都是6的不行很独立的种族。)

花雨节是暮国之外其他的国家最危险的一个节日,因为神树的禁锢会减弱,永昼之地的妖魔鬼怪都会出来晃悠。

冬至也是大节,雪国吃饺子,暮国人嘴馋饺子汤圆都要吃,苍国人吃啥没想好,尤国人吃屁。

这大陆有三个神器,御魂,噬魂,神鼓。御魂和噬魂前期都在暮国,前期暮国有buff,超强。

谁当主角没想好,配角没配齐,城名也没凑齐。

城名:

暮国:雾城,

五十城:永夜城(因为跟一个大佬名字撞了,被灭了。),琉璃城···(欢迎来起名)。

未完待续···

木契子: 失望失望失望,再见吧鸽子王!

这是她第几次被放鸽子?她早已经记不清楚了。

桥下人来人往,那人始终没有来。

原本这本该是一次寻常的被鸽子,可是远处传来消息,二皇子殁。

她的心死的彻彻底底,回到国中的她反手一挥自己最亲爱的哥哥又活了过来,可是什么随着他的身死死去了?她不知道。

原本因为能力超屌,生死已经对她而言无关痛痒。可是也许那能力就像种可怕的诅咒,因为看清不在意,便会到头来因此被重伤。

她泪流满面,皱眉娇嗲的瞪着自己的哥哥,只觉得庆幸,只觉得有些不被遥远那人在意的感情,和连绵不绝的伤痛,已经如何努力都挽不回的自如,统统被她奋起砸碎成冬天的雪,夏日里的飞絮,渐渐散去。

饶是她见到那人已经不可遏制的心动,本该最狂热最柔软的东西,却慢慢凝结了。

第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灯红酒绿,花枝招展,满楼红袖招。

五个神秘人站在暗处望着不远处热热闹闹的城中,决心搞个大事情。

这个今日初成的小组织从前已经威名远播,广受好评。只要他们一现身,瓜果蔬菜没舔干净的糖葫芦棍子,纷纷舞起来?non,不存在的。

一阵骤然而至的狂风大作,掀翻了街边的香粉摊子,慢镜头里,贩卖卖胭脂水粉的小哥脸上刚有怒色,却又因为多日的伤寒疼痛,露出一副欣喜。那些被风吹乱秀发掀起头盖骨上的路人,扬起小手绢的小姑娘们,统统一脸痴迷的望了过来。

正在楼前迎客的万花楼老鸨王麻子,嘴角抖了抖。她的人设就是一害怕就会起满脸的麻子,此时那密密麻麻的小星星已经涌出,在她的脸上表演星空图。

五人为首的是一个足足有两米高的男子,他胡子拉碴遮住了面目,嘴上叼着一根青翠欲滴的竹叶,嘴上涂着迷人的红唇,之后他撩开了他腿间的白衫,露出一条修长无比的···长毛腿来,那腿毛飘逸,密密麻麻。看的那个被掀起假发的中年男子十分羡慕,那简直比他年轻时候最密集的头发还要多。

“找少城主!快!”王麻子连忙吩咐自己一边的小翠,见她也是一副沉醉,就狠狠的踹了一脚。“快去!”

那小翠依旧是纹丝不动,王麻子只好自己拔腿就往楼中跑去。

此时她的少城主苏玄墨就在楼中门边正抱着柱子浅浅的笑着,站在一盆荷花池边上。他模样俊秀,半闭着眼睛,似乎刚见过什么让他芳心大悦的什么人。

“别吵~”这句似呓语,带着几分娇嗲。他正半醉半醒的想着那人,王麻子走上去焦急的拉了拉他,却不料,他睁眼后望见满脸星空的王麻子,一下子吐了出来。他倒还有几分理智,他吐在了一旁的冰蓝色琉璃缸荷花池中,没有直接吐在王麻子的身上。

见到眼前脸都绿了的王麻子,他连忙解释:“王姨,对不住真不是你太丑,真的是我···呕。”

欲盖弥彰,王麻子闻言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粉嫩花手绢递了过去,转身就上楼去找另一个能找求的大爷。她平时走路总要一步一摇,此时她眼前全是苏玄墨看的她后哇的一声吐出来的场景。

她心灰意冷,回忆自己从前迷死人不偿命,一笑倾人城的小模样,哎,如今老了老了。

什么万花楼,又不是真的是她名下的,那小兔崽子还敢吐她,她想了想就心安理得的收回往再楼上迈去的脚步,走上了楼中最佳观景之处的三楼雅阁望月台。

哼。

楼外原本热闹非凡,此时却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五人正风姿绰绰的搔首弄姿,那五人穿着红紫白蓝灰五种颜色的衣裳,纷纷对应五个在美人榜中榜上有名的贵公子。

红的,那是雪国的雪陌,美人榜的第五。

紫的是暮国的隐逸,美人榜的第七。

白的是暮国二皇子暮墨,美人榜的第一~

蓝的是华族的绝世医师,人美心善的华谨,位列第六。

灰色是神树谷中的神族遗脉云歌,位列美人榜的第四。

据说世家大族的贵公子们多多少少有些癖好,所以对于这五个贱嘴猴腮满脸毛的五人口中自述的真实身份众人竟然丝毫不觉得怀疑,而且五人身份也是有所佐证的。

那五位公子平时也是人品极好口碑极佳,每年就在这一夜中搞事情,必是平日隐藏真实的自己太过辛劳,所以众人都是能够体谅的,打去年开始还体贴的配合了起来。

专注追逸十年的小萌妹冰蓝绿觉得那紫衣人绝对就是自家人见人爱吃见车爆胎的逸哥哥没跑了,上一次她故意撞进他的怀中,确确实实听到那明显压低的音线,正是自家的美人逸没错了。

一旁‘暮墨暮墨么么么’小协会的会长冰绿蓝也表示,那身镶银云纹的白衫也是自家墨哥哥的衣裳,甚至袖角那飘逸的皱褶也是混进暮王宫的小迷妹前几日故意没烫好发来的暗号没错了。

一,四,五,六,七。平时哪个都是难得一见,分散在诸国中的十大美男子此时竟会到此聚齐五个,多多少少都让少女们为之狂热,人群为之雀跃,五人的连年光临,直让这个以娱乐为主的墨城的收入增长翻了好几番。

所以连带的王麻子都有些不太想管了,可每年五人走后,楼中都像蝗虫过境惨不忍睹,而她一直都努力的维系毕竟此楼是她的心血,可刚才发生的那事狠狠的伤了她的心,所以她彻底不管了撂了挑子,哼。

“来,风风风。”蓝衣华谨不似一向的温润如玉,此时有些急躁的冲云歌招手。他那句风的尾音,瞬间飘散在风中。他的语气也随之平缓如平日里的那样。人群中众人却直呼过瘾,只觉得见到了那位贵公子真实的另一面。

“大家好,我是华族长老华谨,我今天带来了我们华族的秘制万能良药,献给大家~”万花楼地处于墨城的贫民窟,常年有人生命看不起病而死于非命。一阵绿意盎然的碧绿光芒闪现,人群中围观的所有人身上的外伤旧疾统统被治愈。那抹绿光随风散落在月湖的低洼处,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人群中那个被掀起假发的中年男子摸到自己头上新生的发丝,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个卖香粉的小哥更是无心理会自己被吹散大半的香粉,和那个中年男子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要说墨城实在是个最神奇的所在,一面临近苍国王城富饶至极,一面濒临危险的风谷,常有各国各城落难之人前来投奔。墨城讲究自由,所以没有人会去管你的身份如何。毕竟墨城的建城之主苏家就是因为战乱而迁徙于此处。

华谨此举似乎让那四人有些错愕,出乎意外“那我们四个干嘛?你们准备东西了吗?”云歌朝袖子中摸了摸,摸出一堆瓜子来。这,总不好嬉皮笑脸的跟众人说,诶,大家好,我云歌代表我们神族后裔请大家嗑瓜子?一人一颗别客气???

想了想怎么也不能输了气势对不对,而且他还真有这打算,却再一摸没了,一个瓜子都不剩下了。

“废话,给苏玄墨那混蛋捣乱去。”隐逸想也没想就回答,见暮墨正傻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推了推他。雪陌正走进人群给一个小女孩表演仙女散雪花。

那三月飞雪漫天飞舞,此景致甚美。人群中原本已经有华谨的迷妹感动的快要哭了,此时一阵寒冷刺骨的冰阵落下,那个白衣的大个子暮墨挠了挠头,似乎终于想到了要送什么,才能压住华谨的气势。

“我···我暮墨,给大家送个透心凉。”说完他两米的身高就开始缩水,缩成了个不到一米五的小矮子,快步逃进楼中,众人皆哗然,那些心仪暮墨的小迷妹们,只觉得心如死灰。

‘暮墨暮墨么么么’的小会长看着自己身后转身离去的会员们,和几个骨灰级元老迷妹异口同声的坚定的说,“不,这是我墨哥哥的幻术,这是水系法术中最厉害的镜花水月。”

“我们墨哥哥不想那么多人喜欢他!”

“对!”

“不,就算墨哥哥真的只有那么高,我们也依旧爱他!”冰蓝绿听到一旁的阿花如此说,她思忖着沉默了。

第2章 凶恶神恶煞冰山男

小矮子暮墨刚跳进楼中的万花池准备活动下身体蹦哒蹦哒就瞬间沉默了,他看着站在万花楼那一直通到顶层的长楼梯上,正在三楼楼梯上正笑盈盈的望着她的白衣男子,虽然他带着面具,但小矮子还是感觉到一阵寒意。

那白衣男子缓缓的摘下了面具,把面具放在扶栏之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露了出来,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虚伪表情。

那人倒是生的挺好看的,只是此时的他虽然笑着,可眉眼之间皆是淡漠,他负手于后,慢慢从楼上往下走。这让紧随他身后的四人都看的皆是一愣,三人痴迷不做反应,似乎也没有认出那人是谁来,只有紫衣的隐逸抖了抖。他默默转身开了个传送阵,连忙把三个还发着呆的家伙推了进去。他正要拉那个小矮子,想了想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墨兄保重。”随后就连忙逃命一般蹿进了阵中。

本来不还热热闹闹的吗?瞬间化作一片死寂。

小矮子有些欲哭无泪,刚回神想要跟着跑,就见到地上紫光一闪那传送阵已经瞬间消失不见,就像为了防止他跟上来。

“嘻嘻嘻嘻嘻。”

小矮子只能尴尬的回头装傻充愣,突然他像看到了什么人,朝那人身后对白“诶,师傅~”却见那男子丝毫没有扭头,就像早知他会如此。

“唔唔。”只见一楼的墙角有个麻袋,听到他的那声师傅后正拼命的扭动。再一看那捆绑麻袋的金灿灿的绳索他就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了。

小矮子探头出去只见众人已经围了上来,已经把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刚想摊开手中的折扇想要给自己开条路方便逃跑,就感到自己的身后先起了一阵疾风,他瞬间被人一把揪了起来,往背上一丢。

那白衣男子揪着小矮子走出了楼中,此时众人皆是惊呼。“啊!!!!宇哥哥!!!!第二的宇哥哥!!!!”

没有错,这人正是美人榜第二的暮宇,他一脸冷漠周围散发着寒冷的气场竟然教人一时不敢靠近,在他走过的地方众人皆老老实实让开了一条路。

“大皇子!!!!大皇子!!!请问这真的是您暮国王族中人吗?”八卦书社的人瞬间围了上去。

“···对。”暮宇不善说谎只能承认。

人群中的尖叫声一声更盖一声,仿佛五人身份真的被盖戳。

不远处的墨桥上似乎站了个什么人,他冲那人点了点头,众人的眼光皆聚焦过去。

众人除了暮宇和他肩头的那个矮子外,所有人只感到一阵摄人心魄的美丽,一阵风吹过,掀起那人散落满肩的秀发,湖中珍稀的焰羽花那火红发亮的花朵缤纷散落在夜色中,一片落在了他的肩头,被他轻轻的捻起丢进湖中。

众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八卦书社的少年也愣住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那人是谁,他身边的这位公子已经是人中龙凤之貌,那不消说了,那桥上之人自然就是真正的美人榜第一的暮墨。他想到自己今夜的使命本是采访那五人,虽然落空,却幸运遇见了更难得一见之人。想到暮宇刚承认了肩头那人的身份,便追问“那请问这个是?”

“表的,暮云家的”

人群中皆是一声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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