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床时候大点声 - xp1024.com
《叫床时候大点声》


1、佳人有约何处

刚过五一,天气猛的就热了起来。太阳一出来,空气就像被烧着了似的。外出的人像一条条被抛上岸的鲇鱼,在马路上苦苦挣扎。

麦子打开窗户,看着街道上漫天飞舞的尘土和拥挤的人群。然后她拿了一把遮阳伞走出了屋子。

远远的,“伊人”十分抢眼。麦子在门口收住伞走了进去。

嘿,是你啊!安曼手里拿着盘子走到麦子面前,想不到你今天会来,他笑着说,通常你在下雨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我这里的。

麦子从盘子里拿了一杯咖啡,向安曼点了点头,然后坐下。

咖啡屋里同样的拥挤,但少了街上那份喧闹却多了一丝凉爽和一份清雅的音乐。

可能就是选择的不同,就可以拥有不同的环境和遭遇,就可以享受不同的音乐和凉爽,就可以毫无理由的静坐、发呆。

路上烈日下行走的人和咖啡屋里的人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落日的余辉终于抵挡不住夜色的吞噬,完全的消失殆尽了。街上的霓虹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夜里依然很热但人群依然如白日般拥挤。

麦子自己也不知道安曼为她换过几次热咖啡了。她一直这样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也不和别人交谈。她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从中午到晚上。她的脸上透露出一点慌乱和恬静,让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不忍心去打扰她。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麦子抬起头,安曼站在她身旁。也许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他习惯的搓着自己的手。

咖啡屋一片安静,只有轻轻的一首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在空中柔弱无骨的回旋。

麦子直直的盯着安曼。安曼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又讷讷的说到,天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吧?

麦子猛得站了起来,你想赶我走就直说,何必找送我的借口?她推开身前的安曼,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等等,等一下,麦子,你站住!安曼在后面叫着。

麦子越走越快。她伸手拦了辆车,正要坐进去,安曼从后面拉住了她。你的伞,安曼笑着,连自己的东西也不要了吗?我说,我开车送你吧?

麦子夺过安曼手里的伞,低头钻进车里。

车开走了,麦子从观后镜里看见安曼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她的心里像霜般冰冷,她不愿意看见安曼在自己面前永远像个孩子般被自己教训,她不愿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向安曼无端的发火而他却像个泥人一样永远都不会生气。

城市已经快要进入梦乡了。空荡荡的屋子,静寂的让人心慌。

麦子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粗鲁的吼声,你他妈还做生意不做?你干脆明天早晨来得了……

麦子挂了电话,拿起床上的包匆匆出了门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迷离的昏暗里。酒吧里乱哄哄的。

麦子要了杯红酒然后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一个胖子,手里端了杯白酒,摇摇晃晃的坐到麦子的对面。小……姐,来,来……我们干……干一杯……干……杯……胖子满嘴的酒气,说完后就将手里的酒往嘴里灌,喝下去的少,其余的全顺着嘴角漏在衣服上。

麦子看着东倒西歪的胖子。酒吧里这种无聊的醉鬼很多,往往是上来套套近乎,一会儿就会躺在别处不省人事。果然,胖子杯子里的酒还没有漏完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酒吧里的吵杂声和粗犷的音乐声混合在一起,整个酒吧像是漂浮在空中封闭的自由体,完全脱离了外界的束缚,而这里面什么都有。

麦子一口喝尽杯子里的红酒。她知道,自己的夜才刚刚开始,自己的工作才刚刚拉开序幕。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是:dathisonlythebegining(死亡只是一个开始)。那麦子呢?可以这么说:夜是她一天生活的开始。她又要了一大杯酒。她需要酒精来麻木自己的神经。只有酒精将她麻醉,她才感觉不到所谓的尊严和羞愧、她才感觉不到所谓的辛酸和狼狈、她才可以在男人怀里尽情的撒娇、放荡的笑。如果她所做的能称为工作的话,她必须麻醉自己。

等麦子喝下第四杯酒后,她跟着一个男人出了酒吧上了一辆豪华的小轿车很快消失在暗淡的夜色里,如同炽热的阳光蒸发掉一滴校寒珠一样。

远远的,“伊人”熄灭了最后一盏灯。也许,它也累了。

雨一连下了几天,气温猛地降了。

麦子把自己琐在屋子里,她只想这样静静的不要被任何人打扰、好好的睡过去。她觉得自己太累了,就只想沉沉的睡下去,直到哪一天,当她睁开眼睛后发现一切都变了,变得没有经过和熟悉,只剩下开始和陌生。

地上满是烟头。几只喝光了酒的瓶子胡乱的躺着。

有人说生活的理想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是的,活着的目的就是要比别人过得更好一些。可能每个人实现这种目的的手段和方式不同而已。人都有生存的权力,无论他(她)们怎样的活着。

如果说只是单单的为了活着而活着,那么,麦子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就算睡醒后天依然下着雨、所有的一切依然照旧,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突然间就想起了“伊人”、想到了安曼。

为什么每次在这个时候都要想起安曼?为什么当那些男人们在自己的身体上吃力的劳作时安曼的影子就在眼前挥之不去?麦子问自己,我还有什么可以给安曼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是的,麦子喃喃道,一无所有了。然后她用被子蒙住头,开始大声的哭……

等麦子拉开窗帘,雨已经住了。天还阴着,街道上很清净,人像突然间全从地面上消失了似得。被雨水冲刷过的街道和房子像待出嫁的姑娘——宁静而羞涩,还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清丽。可是却没有人来欣赏这种难得的纯净和宁逸。偶尔开过一辆车,飞溅起地上的积水,洒得老远。

麦子抓起电话拨到安曼的手机上,刚响了一下她却挂断了,然后扯掉了电话线。她握住电话的手在微微的抖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见到安曼却又怕看见他。

安曼正在和“世纪天使”的老板田天谈关于卖掉“伊人”的具体事宜,电话突然响了一下又断了。

安曼心一动,这样的电话不会是打错的也不会是故意挂断的,而是麦子打来的,肯定是麦子。只有麦子才会这样莫名其妙、甚至毫无理由行事。

好的,田总,就按你说的再加三万,一共二十六万吧。安曼于是微笑着说道,我们明天就可以签字。

好、好,田天笑道,安老弟办事情爽快!改天我请你喝酒,哈哈哈……那,再见。

安曼站起来走向办公室门口。

好、好,不送、不送,田天站起来,安老弟慢走……

2、生命之诗

安曼找到“新乐美”里醉成烂泥似的麦子时是午夜十二点多。

麦子摊在桌子上,一群男人正围着她取乐。

我要能再喝一瓶,你就再脱一件!一个长着满脸胡子的大汉手里举着一个瓶子,大声嚷嚷着,你敢不敢?

好……好……你,你……能喝下去……老……娘就再……再……再脱一件……再脱……麦子说话已经不成语调。

周围的人们开始大声的喝彩!

大胡子仰起头咕噜、咕噜将一瓶酒顷刻间灌下肚去。

好!好啊!脱!脱!男人们似乎兴致只在他们想要的结果上。

麦子撕开贴身小衣的扣子,两只高挺的乳房似乎要冲破胸衣的束缚。麦子把小衣一把扯下扔到大胡子的脸上。

男人们的眼睛就贪婪的停留在麦子的胸口久久不肯离去。

来……过来……老娘、老娘……赏你……赏你口……口奶吃……赏你的……麦子嘻嘻着向大胡子招着手,随后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男人们哄然大笑,有人吹起尖利的口哨。

大胡子低下头满脸羞愧的钻出围观的人群。

男人们找不下乐子也都各自散了。

安曼来到的时候麦子衣冠不整的仰在桌子底下不省人事。他背起麦子出来扔到车上然后开车回家。

城市很寂静也很安详,只有“新乐美”依然喧闹如沸腾的一锅开水。

有一种自由叫做孤独,它在我一生静静飞舞,有一种爱情叫做残酷,它让我心疼无法停步,有一种梦想叫做迷惘,它在我不眠夜里飞翔,有一种永恒叫做悲伤,它让我奔跑不悔路上……

——生命之诗

当夕阳在天与地的结合处只留下一缕绯红时,有一只青灰色的蝴蝶从罗平的眼前飞过。也许是由于一整天长途飞涉的劳累,它的翅膀显得格外沉重。尽管它归心似箭,但却只能缓缓前进。

罗平静静的望着天边那一丝残留的红霞,它那犹如涅磐的火鸟的那挣扎的羽翼此刻却也即将沉没。他的脸上慢慢的扭曲成一种揪心的痛。

如果世事有着轮回,如果人生真的能够轮回,罗平想,自己愿意像这缕余辉被黑暗吞没,哪怕承受消逝前挣扎的煎熬。

蝴蝶的身影在罗平的视线里愈来愈模糊,最后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天与地仿佛一只收了口的袋子。就罗平居自己,似乎也要融化在这无尽的昏暗之中了。

——夜来临。

天空中有夜鸟飞过的响动。

罗平想起那个隆冬的夜晚,自己一个人从澡堂里出来,街道上没有一个人,风夹杂着雪花狂乱的拍打到他的身上,一时间,他竟忘记了自己该去往何处。

那是怎样的一种凄冷?

然后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泪——流——满——面。

如同今夜的此刻。

学校的舞会开始了,音乐声充斥着校园里每一处同样吵闹的角落。

罗平出神的看着舞场上那些狂热的扭动着的躯体,他们在霓虹灯的照耀下逐渐变的迷离。

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夜,这样的音乐充斥着每一处角落的夜。罗平会来到这里、这样的露天舞场。这种劲爆的音乐,能给每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大学生以强烈释放的欲望。

因为那时有玻璃,还有木。

罗平相信一种说法叫上天安排的最大。

上天安排的,还不够你臭屁呀!

他知道生命的程序有着不可更改的规则,如果要刻意的去修饰它,那将会输得很惨。

木。罗平知道,木曾经只是想试着去触摸一下,就被击的粉碎,彻底的,再也难以复原。罗平记得中学化学课时老师告诉他们用浓硫酸做实验时马虎不得,会毁容的。也许老师觉得这样说还不足以警示学生,他又捋起袖子以身说法。罗平看到满目的苍白,那种溃烂愈合后的苍白让人十分恐怖、战栗。

罗平闭上眼睛对自己说,别想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木打翻的浓硫酸不仅灼伤了自己,更烧毁了自己的生命。

罗平记得很清楚,那天木平静如阳光明媚的上午。他出去时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走了,然后深深的看了罗平好一阵,才转身离开。

就这么个平常的让人感到有些无聊的日子里,木安静的离去了。

罗平赶到实验楼前时,几个穿白大褂的的人正将木往车上抬去。罗平只看到了一双脚,木的。那么热的天,他还穿着自己那双耐克运动鞋,连袜子都穿的整整齐齐,像要去参加什么盛大的节日或者远行。

周围有很多人,低声的议论着这个刚从八层高的楼顶上跳下来的人。

知道吗?是木。校刊上有自己的专栏,为一个叫玻璃的女孩写过好多文章。唉,女人哪……

罗平怔怔的。人都已经走了。实验楼前一滩血迹,猩红如饿兽的眼,似乎要将他吞进去。

然后,玻璃来找罗平。递给他一封信。你看一下,玻璃说。

木在信里说希望罗平能好好的照顾玻璃。因为他知道罗平更喜欢玻璃,超过自己;罗平会照顾玻璃,胜过自己。

别人都说木是因我而死的,玻璃说,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死了,或者像别人所说的为我而死了,不是的,根本不是!玻璃转过身跑去。在她离开的那一刹那,罗平看到泪从她的脸庞如雨般划落。

舞会进行到了终场。舞场上男女身体的扭动几乎达到了疯狂的极点。

罗平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

他知道,结束了。

3、我的地盘我作主

每个城市都会下雨,就像我时刻都在想念你……温柔的歌声把麦子从熟睡中唤醒。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落在床上,很安静也很温心。

麦子转过头,安曼趴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已经睡了过去。他静静的趴在床边,像个孩子。

麦子抬起手轻轻的抚摩了一下他的头发。安曼的头发黑而浓密。麦子仔细的看着安曼,她自己从来都没有认真的看过他。

安曼慢慢睁开眼睛,麦子看着他,一眼都不眨。

安曼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说,你醒了?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我就没送你回去。他又习惯的搓搓手道,我去给你倒些水。

不用了,麦子说,你先坐下,我想和你说说话。

哦,你先睡一阵子,你喝了很多,安曼说,我先给你熬碗粥。他转身走了出去。

麦子看着安曼走出门,才发现自己穿着他的睡衣。昨晚肯定吐得一塌糊涂,她想。

突然想到是安曼给她换的衣服,麦子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转过头,看见自己洗好的衣服挂在阳台上,正随着微风在起舞。

是安曼亲手脱下我的脏衣服,麦子想,是他又亲手给我穿上他自己的睡衣。她的心里像是有只老鼠在四处奔跑又找不到出口。突然浑身就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竟希望自己永远像昨晚那样不要转醒。

麦子正沉思间安曼走了进来。

好了,粥好了。安曼叫着端着碗走过来。你尝一下,我给你加了糖。

他猛得看到麦子穿的睡衣。你吐了,把衣服全弄脏了,我给你换下来洗了。他讷讷的说,我这里没有女式睡衣,你先凑合一下。

喝点粥吧,安曼递过手里的碗,你称热喝。

麦子接过碗放在床头,然后抱住安曼大声的哭了起来。

骄阳火一般笼罩着大地。城市并不多的老树上伏满了不知道疲倦的知了。白花花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炽烤着尘土飞扬的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皮子烧焦的味道。

“我的爱,赤裸裸。我的爱呀,赤裸裸.你不能让我再寂寞,你不能让我再寂寞……”郑均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赤裸裸……

都市的夜依旧喧闹。

随着紊乱而又没有规律的活动人群的不断扩大,都市毫无理由的要成为不夜城以满足众多夜生活或是夜里消遣的人的需要和各种欲望。

其实在这样的城市夜里还活动着的似乎只有两种人——开着奔驰、宝马的和乞讨、捡垃圾的。

“青春的岁月,我们身不由己,只因这胸中,燃烧的梦想,青春的岁月,放浪的生涯,就任这时光,奔腾如流水……”城市在许巍的歌声中愈显得寂寞却忙乱。

玻璃拦了辆车向城市繁华的闹区使去。车在一个广告牌前停下来。玻璃下了车看自己的包里——依旧是原先的那些东西——一支口红和眉笔,一迭香精纸和一个粉盒,还有一些杂乱的碎物和一盒安全套,她转进广告牌左侧的酒吧在拐角处隐没。

“我多想看到你,那依旧灿烂的笑容,再一次释放自己,胸中那灿烂的情感,我多想告诉你,哦……我多想看到你,那依旧灿烂的笑容,再一次释放自己,哦……”许巍依然沙哑着嗓子卖力的这样吼着.城市慢慢冷却下去,惟独这歌声依旧。

罗平站在迷离的广告牌灯下茫然不知所措。他的心里猛的就有了一种锥扎般的痛,又像用铁锤在他胸口上狠狠的锤了一记,疼得他额头都有了汗。他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因为玻璃而心痛,却是比以前更痛彻心扉。

罗平以前见木整夜在宿舍里鬼一样来回走动,他为木难过。他不曾想过自己也会像木般只是那时他还不能完全体味到木的痛。

罗平不知道木在最后一封信里都对玻璃讲了些什么,因为玻璃给他看的只是最后一页。但罗平知道,木比他更加努力的做着的,是在拯救着一份感情、或者说是在拯救着玻璃。木把对玻璃的那份感情深埋在心底,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现在,他要将这份潮湿的感情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晾一晾了。

两个最要好的朋友同时喜欢上一份不能分享的爱情是一种无可逃避的伤害。任何一个人拥有了必将使另一个人全部失去。或许罗平和木的心里都清楚但谁也不会先说出来。

罗平不知道木在离去的那一刻是否是能算见分晓了?木永远的退出了,包括他生存着的这个世界,他全身而退,留下的只有些许文字在向人们诉说着在他的心里曾经那么痴情的深爱过一个叫玻璃的女孩子。但是,这些,这所有的一切又能证明什么呢?在玻璃所拥有的空间里,没有什么可以证明的。

甚至是生命!

酒吧里没有夜与昼之分。有的只剩下尖叫和吵闹。

突然所有的嘈杂声都止住了。整个酒吧顷刻间一片宁静,如同时间停止了般。连醉汹汹叫嚷着的酒鬼们也张大了嘴巴,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

玻璃走进酒吧,让所有的人都感到了冰凉。虽然是酷热的天气。

当玻璃挽着一个胖男人的胳臂如雾般消失在酒吧门口后,这个城市里异常热闹的地方的吼叫声和尖锐的口哨声几乎让全城的人都听见了。

玻璃说,我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自由。

玻璃告诉罗平:总有一天你会感觉到累的。因为我。别期望你的付出会有什么回报。

罗平无言。

其实,罗平知道。有一种感情,你没有什么资格谈论那是双方的。因为它永远不可能是双方的,因为它永远是不平等的——付出的永远不可能得到什么回报,而得到的也永远不会去想需要回报什么。

这可能就是感情的最不等价的交换了。但却存在着。

罗素说过:存在即合理。

是的,没有什么理由或者借口来说这种感情的不合理性,抑或它的应消除性。

它是自愿的,而且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的。没有人逼迫,丝毫不后悔。就像那追寻光明的蛾,明明知道那美妙的火焰会将自己烧毁,但还是义无返顾的飞过去。在它得到光明的那一瞬间,在还来不及体验那一刻拥有光明的快乐时,就被毁灭,彻底的毁灭!

有时拥有和付出并不是一种快乐、充实,而是一种负担、无妄。

没有一种包容能超越对爱的妥协!

木对罗平说过:爱一个人,就给她自由,让她快乐。

我们多笑周幽王的昏庸、多叹霸王的无谋。是的,幽王为了搏美人一笑,点燃了烽火,便丢了江山,可是女人照样凭着漂亮的脸蛋做妃子。项羽“乌江不度为红颜,忍使香魂无主独东还”而丧命。

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至情至性之人。我不认为事业大而红颜事小。他们为了女人可以丢掉江山、舍弃性命,我们没有理由去嘲笑他们。因为那是真正的男人所应该而且必须去做的!也许是妄论,也许这就是真理!

有一种坚持是明知道错了还继续下去,这样就是顽固了。坚持有两种,另一种叫执著。

罗平知道木很执著。对玻璃,直到死。

木说,得到和失去并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在寻觅的过程中获得的那种收获或者失落的感觉。并不是所有的结果都最重要,并不是所有的开始都要有结局。

我也是。

只有在追寻的旅途中我们才能找回自己,才能找到那些我们想要的和不想要的。并不是我们都要求出现或者达到什么目标,我们追求的是过程!

这可能也是所有真挚的追求和爱着文学或者自己认定的某种事业的人的执著与通病,但是这恰恰是他们人生闪光之所在!

4、拿什么拯救你

我要娶你的,我已经把“伊人”卖了。安曼看着麦子的眼睛说,我知道你喜欢旅游,我会陪你好好出去转一圈,然后我们回老家去,那里有美丽的秦岭和广阔的渭北平原。再也不回到城市里来了。安曼抱着麦子的肩说,我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

麦子推开安曼。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她说,我们有各自的生活方式,我们有自己的生存方法。我祝福你找个好归宿找个好女人但不是我。你听清楚了,不——是——我!

安曼重新拉住麦子的手,我知道,就是你#蝴大声的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和你过去都做了些什么或者你过去是做什么的,我只在乎你现在和你的将来。麦子,相信我,我不管你的过去,过去永远是那些喜欢计较的人的过去,可我不在乎,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麦子也大声的说,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别人会怎样说?安曼一把抱住麦子。傻孩子,我们回到乡下,谁会说些什么?

不,不。麦子喃喃的说,你以为我不想跟你走吗?可是我怕,我怕你有一天会突然赶我走,你会把我赶出去然后永远也不再见我,不再见我……

不会的、不会。安曼抚摩着麦子的头发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再也不会因为别人说些什么分开,你相信我。到我们都老的走不动了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麦子趴在安曼的肩头剧烈的抽搐着,她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说服安曼。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给安曼幸福可她说服不了安曼。她开不了口,也无从说起。

我们明天就走,我们回老家去。安曼轻轻的说,谁还能说些什么?我们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了,好吗?他摩挲着麦子的头发说,跟我走吧?

麦子仰起头看着安曼。你不会明白的,她突然大声的说,你不会明白!……

“……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故乡,你总为我独自守候沉默等待,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总是在梦里看到自己走在归乡路上,你站在夕阳下面容颜娇艳,那是你衣裙漫飞,那是你温柔如水……”屋子里,许巍沙哑而凄凉的歌声充塞着每一个角落。

你把“伊人”还给安曼。麦子盯着田天说,我还给你双倍的价钱。

麦子,你别这样冲动。田天笑着说,这是我和安曼之间的事情,你别进来瞎搅和。男人们之间的事,你管不了,再说了,你有那么多钱吗?

麦子猛得推开趴在她身上的田天。难道你非要毁掉安曼才肯罢休吗?我知道你不会让他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是不是?

别生气嘛。田天喘着气说,我才刚开始。说完又重新扑到麦子身上。他一边疯狂的运动着一边对麦子说,是你毁了他,是你!你为什么非得跟他在一起?你知道吗?宝贝儿,你动一动,配合点儿。

麦子闭上眼,泪水从她的眼角溢落。你要后悔的#糊说完翻起身坐到田天的身上,像加满油的赛车般刮起一阵猛烈的旋风。

田天“嗷”的叫了一声,身子抽搐着慢慢缩成一团。

麦子鄙夷的看着身下的田天,他半张着嘴剧烈的喘息着。

你会后悔的,她说。然后把手从下身拿上来,把那些粘状的液体抹在田天的脸上。

那天,晚上熄灯后罗平和木躲在阳台上喝酒。

夜空荡荡的,如同没有思维的人的脑。

木抓起酒瓶猛灌自己。罗平没有阻挡。

你知道吗?我爱尘!木对罗平说,而且爱到骨子里!我无法改变她,所以我只能改变我自己。

木说完又大口的灌起酒。

罗平说,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木喝着突然就哭了起来。低低的声音夹杂着嘶哑,如一只负伤后找不到爱侣的狼的嗥。

我的日子,飘落在黄叶里。爱情的花和果都已消失,只剩下溃伤、悔恨和悲哀,还为我所保持……木喃喃道,只剩下溃伤、悲——哀——

罗平感觉好似有一只烧红的烙铁猛得烙在他毫无准备的心脏上。短暂的麻木过后是剧烈的灼痛。

木,你宁愿这样折磨自己。你又想起了爱情坎坷的拜伦。是吗?

今夜,我们为他难过。也为自己。

深秋的夜,街道上很冷清。每隔老远才有一盏路灯,因此路上有些昏暗。罗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自己还要出来。是喜欢这样一个人安静的走走还是喜欢在这无人的夜里漫无目的的游荡?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突然间又想起了木。常常在不经意间木就蹦出来在自己的眼前。那些清楚不清楚的记忆会在这个时候清晰的从脑子里闪现出来。

也是这么个很冷清的夜,他和木走在这条街上,远离了市区。两个人走了整整一夜。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木说,我们一出生,上帝就敲响了我们生命终结的钟声。我们不知道这个钟声何时会突然中断,更不知道这个钟声会敲的是急是缓?我们就这样担惊受怕的活在被计算好的日子里。

当一个人的生命在用倒计时来计算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渴望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因为只有看到朝阳,他才能感觉到新的希望,他才会感觉到自己又赢得了新的一天。相信死神也会因为旭日的东升而却步。

木说,我现在的希望也是看到太阳。

木的声音很阴沉,像是没有日出的早晨。

罗平记得那时他对木说,你在说些什么呀?大家都过得好好的,你在说什么呀?

不久,木死了。

那一天没有太阳。

那一天的前一夜,木和罗平两个人在远离市区、空旷的街上边走边喝酒。整整一夜,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今夜,同样冷清。街道,同样空旷。不同的是,只剩下罗平一个人。

玻璃说,不要走进我的空间,会伤害了你,我不想、也不愿意再这样了,真的不想了!

在玻璃转身跑去的时候,阳光明亮的照射着大地,望上去很刺眼。

罗平不知道,用死去占据一个人的心灵,可不可以?

可以不可以?可以不可以?

……

不知是生活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在刻意的改变着生活。或许生活在改变这个世界时不经意间就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在刻意改变自己时也刻意的改变了生活。

和玻璃相处的时候,许多改变有时候连罗平自己也不能意识到。

罗平打开一瓶酒,倒在地上,木,我的好兄弟,我看你来了……我只想和你说说话……我就只想问你一句话……用死能占据一个人的心灵吗?能吗?

泪从罗平的眼里汹涌而出。

5、面子问题

看到众多建筑群里唯一那一座欧式建筑时,玻璃轻轻松了口气。

上到二楼,敲开门。

古竟一把抓住玻璃的胳膊就嚷开了。我说,你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看看我,你是不是把我给忘记了?你工作找下了没有?……

玻璃一下子瘫倒在客厅的凉椅上。

有冰镇的可乐没有?先给我一筒,我快渴死了。她说,今年这天气真是要要了人的命。

古竟很快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瓶饮料,塞到玻璃手里。

玻璃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光手里的饮料,长长的舒了一下身子。

你最近怎样?玻璃问站在一旁的古竟,没有出去走走吗?

我?我整天呆在家里,都快闷死了。古竟挥着手说,我爸不让我找工作,让我到美国再深造两年,真没劲。她看着玻璃问,我能帮助你做些什么吗?

不用了,我能安排好自己的。玻璃笑着说道,我准备去一家报社。

太好了,这不正是你的愿望吗?古竟拍着手说,你终于可以自由的在你的天地里驰骋、飞翔了。罗平是和你一起的吧?

不要提这个名字了,玻璃叹了口气,他准备去一家大公司。

她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说,也不知道能干多久……

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古竟没有注意到玻璃脸上露出的惶恐,她兴奋的说,我刚刚学了一门烧鲜虾的手艺,你尝尝。

玻璃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塑料袋。

走的时候古竟说,把我家这些送过去,现在兴送礼。玻璃没有说话,默默的接了过来。

现在兴送礼,不知道能顶事吗?玻璃想。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美国总统竞选时那些拉选票的政治游客,在执行着一项结果难料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任务。

满街道匆匆行走的路人都给她以好奇的目光。像是见着了来偏远的革命老区旅游的外国客人一般,上下打量一番后似乎还不过瘾,还要用眼角的余光询问:要帮忙吗?充分显示了国民大众助人为乐的优秀传统。

玻璃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在冬天里穿着连衣裙走路、被行人普遍关注,甚至被《华商报》报道的奇人异事里的主角。她的心里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扭捏感,如同美国企图在全世界实行的霸权主义欲望,怎么也扑不灭。

好不容易拐进了去单总编辑家的小巷,玻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同暴雨来临前扑出水面呼吸的鲇鱼。

上了三楼,玻璃正准备按门铃,突然又将手闪电般收了回来,像是门上有蝎子蛰了她一下。

进了这扇门,她将不复再是以前的玻璃了,她也是为了生计却不像从前那样无论做什么谁也不说她的对与错了……

她想。

玻璃犹豫了好久,终于再次举起手一点一点的去靠近门铃的按钮。无奈那只手不争气,在刚刚触到铃钮的那一瞬,像一封黑手党的勒索信,在当事人家属的眼前悄然滑落。

玻璃猛然转过身。

刚抬起脚,街道上拥挤的人群、飞扬的尘土、白花花的日头映入她的眼际,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在这样拥挤、混乱不堪的环境为了生计奔波吗?玻璃问自己。良久,她才慢慢的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一伸手使劲的按在门铃上。

门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张白白胖胖的圆脸。

看到门外怯生生的站着一个俊俏的姑娘,拎着个比她自己低不了多少的大塑料袋,起初以为是七八年没有和自家来往的远亲家的侄女儿来探亲,然而并不是什么节日、又非过年时节,继而以为是同单元楼哪家的姑娘走错了门。

于是圆脸上由猜测转成询问却不见任何讯息。正想关门,发现这个不速之客并没有要走的样子。最后看到那一身汗渍渍的衣装,马上想到是街道上拣破烂的流浪女。

圆脸上便转出一股厌恶的神色,正准备呵斥开,却听见一声脆生生的问话:单编辑在家吗?

啊?你……圆脸诧异起来,你找他?

我……

看到这个被自己误认为是上门来讨垃圾的姑娘不像个流浪女,也不像是个什么坏人。圆脸终于像被判处极刑的巨贪般良心发现,又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找单总编……

你是他的学生?

不,我……

他不在!圆脸马上警惕起来。这几年因为美色误事、丢前程的的落马者不计其数,以美色做交易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她准备马上打发这个找上门来的小女人走人。然后晚上严厉的审问自己的那个敢胡作非为的老实头。

那……这些东西请您收下。玻璃递过手里的袋子,转身飞快的下了楼。她走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才静了下来,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差事。回去吧。玻璃对自己说,还好没有碰到单编辑,不然自己真不知道应该怎样应付。

她边走边想着还得再找一次那个让她讨厌又害怕的老头子。他那双眼睛在第一次见到玻璃的时候似乎迷离了一下,接着就像一把利刃,直刺到玻璃的胸脯里。

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他们在追寻什么……不远处是谁的歌声让玻璃在人群中将要把自己迷失。

是啊,为了生活。玻璃对自己说。她一边加快了脚步。

坏了,玻璃突然低低的叫了一声。我连自己是谁也没有说。

6、你怎么也想不到

夜凉如水,月明似镜。

麦子坐在窗前,看着浑圆的月亮,突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

记得小时候每到了中秋,她就会依偎在妈妈的怀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数着月亮旁边的星星。妈妈就给她讲天狗吞月亮、嫦娥奔月的故事。她一边听一边继续数星星,听着数着就睡着了。等到妈妈叫醒她,就是分月饼的时候了。她通常分的最多。妈妈和爸爸两个人只分一块月饼,而她一个人却有好多块……泪猛然间很不听话的就从麦子的眼里流了出来。这么多年了,麦子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真切的感受到过一个人的孤单、这样想念过大山里的父母亲。

月色依旧美丽如前,但她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在妈妈的怀抱里听故事、数星星了。

泪水像决堤的般涌出,模糊了麦子的眼睛。

恍惚中她仿佛又看见了家乡那崔巍、高大的青山;看见那清澈、冰凉的小溪;还有那成群的鸡鸭、臃懒的老猫;还有……烈日下父母那弯曲的身影。

床头的电话响了。

麦子刚抓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急燥声音,你赶快过来,田总醉了,嚷嚷着在到处找你呢……

麦子将手里的电话使劲摔了出去,重新躺下。

月亮柔软的余光照了进来,屋子里冷冷清清。麦子翻身起来拿起提包走了出去。

麦子扶着田天刚回到房间,田天哇的就吐了起来。麦子将他扔到床上,然后就去洗手间拿来拖把清理地上的赃物。

忽然她瞥见桌子上的包,她过去打开,里面装着田天买过安曼的签约。她拿出来装在自己的包里,然后看了一眼歪倒得虾一样的田天,走出门去。夜,如鬼一般窥视着大地,似乎要将一切吞噬。

周日的公交车特别拥挤。玻璃好不容易在靠门口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刚坐下,又上了一个人,玻璃看见那人硕大的啤酒肚子就觉得自己又要充好人让座位了。

果然,那人看见玻璃,顾不上檫脸上的汗,咧开嘴冲玻璃笑得比密糖还甜。

没想到会遇见你?他不用让脸上的肉朝一起拥挤那些笑容就已经饱和了,你好啊?

哦,单总编,玻璃垂着眼,我可能不会到贵社去了。

是吗?我可是忠诚的欢迎玻璃小姐啊。我在编辑会议上提过好几次了,真的,可是我们社最近各部门都不缺人手,你看这事……

谢谢你了,玻璃淡淡的说,劳您费心了。

其实她知道这个老家伙是阻挠她最得力的人员了。因为她没有满足他所谓进入报社付出的代价。因此他的假仁假义玻璃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看的一清二楚。

玻璃小姐,你看……这大热天的,我这样胖,你……你看能不能让我坐一会儿?

好啊。玻璃站了起来,想坐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坐?你不会想坐我不让你坐,你不想坐我又偏让你坐。你是真的想坐吗?

这样一段拗口又快当的说辞惹得周围的人都笑了。

玻璃在看见单总编的那一刻,在心里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知道这样的人不会是那种可以压得很稳的人。从上次看见自己时那双眼睛里放出的火焰就能看出来。这个老家伙心里有着一个龌龊的想法。她可以被人拒之门外但不是这样因为没有达成某种肮脏的交易而被拒绝。她要报复这种以手中小小的权利欺压女人的糟糕老头子。

单编,有时间我们谈谈好吗?玻璃突然笑着说,我需要考虑一下,这个工作对我可是很重要的。

好,好好,你随时来,我随时有时间。

那就明天晚上吧。玻璃说,你定个地方。

好好,我晚上给你电话。突如其来的转机让单编辑有些不知道怎样措辞了。

车到了休闲站,大多人都站起来了。

车停住。

公交车里下了好多人,空间似乎陡然大了许多。连微微的风从窗户间吹进都感觉到了。

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自己的一片天空。这是属于自己的空间,自己的地盘,容不得他人肆意的点缀。

每个人似乎都对自己的这片天空不满意,总觉得别人那里阳光明媚,月色迷人,星光灿烂。

我们总是不断这样的幻想,不断的追寻,不断的结束。

夜很迷茫。

玻璃对着镜子仔细的看着自己光滑、洁白的躯体。她不敢相信镜子里那像天使般的脸庞和身材的人会是自己,宁静而安然,似乎在欣赏一尊不可侵犯的女神,眼睛里没有丝毫慌乱和羞涩,充满了安静。

为什么以前没有丝毫的觉察呢?

然后她给罗平打电话,告诉罗平一起吃饭。

等罗平赶来时,玻璃刚好从卧室出来。

晚饭准备吃什么?我做给你,玻璃说,你不常来我这里。

我去做饭,你歇歇吧。罗平说,我相信你没有我做的好吃。

玻璃笑了。

你会照顾我一辈子吗?玻璃突然问。

是。

是为了木?还是曾经的诺言?

也许,也许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从前的我们。

玻璃上前轻轻的抱住罗平,我们都变了,变的太多了,她说,我不在是那个刚到城市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的玻璃了。

不,不,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能让人一眼看透的玻璃,罗平说,别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玻璃,我们永远透明的玻璃。他将玻璃颤抖的身躯紧紧的搂住。

罗平,玻璃哽咽着,我已经碎了,碎了的玻璃是要刺破别人的。

不会的,罗平轻声说,你别伤着自己就好了。

玻璃挣开罗平的拥抱,然后慢慢的褪去衣服,那具天使般洁白无暇的身体就毫无遗漏的展现在罗平的面前。

罗平低下头,似乎已经失去了看玻璃的勇气。

玻璃上前依偎在罗平的肩上,她依然恬静如水般,然后她搂住罗平的脖子。

要了我吧,要了我。玻璃喃喃道,罗平,要了我吧……也许以后我就没有机会再给你什么了。

罗平将玻璃冰凉的身体拥在自己怀里,他猛的浑身颤抖起来,大脑一片雪后初晴阳光耀眼的空白……

玻璃站在厨房门口看见罗平收拾完了一切,然后走到客厅坐下。

罗平把一杯水递到玻璃的手中。

你走吧,不要再见我了,玻璃说,记住,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有事情会给你电话的。

我?玻璃,你生气了吗?罗平看着玻璃说,我走可以,但是你答应我,我们不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们……

你他妈的快滚,尽锝锝什么?玻璃大声的说,你还没有睡醒?听见我的话了没有?快滚!

罗平吃惊的看着玻璃,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脆弱或者冷漠到这样。

走。玻璃冷冷的说,还要我再说一次吗?接着她站起来往卧室走去。

罗平上前猛的抱住玻璃,他疯狂的去吻她的嘴、脖子,而她猛然间像被冷冻住的鲇鱼,没有了任何反应。

他黯然的松开手。

我不懂,罗平说,你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

时光、岁月和生活对人的改变或许可以从容颜上看出来,但是你永远都不能从心里看见和理解。

生活?让我怎么说你呢?

7、如此代价

什么?你要单独去见那个糟老头?古竟一脸的惊讶,我陪你去吧,不然我怎么放心得下,会出事的。

好了,我心里有数。玻璃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自己要注意,这种人可是一头饿极了的狼,古竟说,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我知道,玻璃笑了,我还怕他什么也不敢做呢。照顾好你自己吧,古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玻璃说,我无论做什么你即使不愿意也不说出来,其实我知道,你是不忍心看我难过,因为已经没有人可以原谅和理解我了。

你?

不要说了,古竟,在你的路上走的坚强些,玻璃说,我会很好的活下去,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支撑自己好好生活的理由。她低声的说,这也许是唯一的一个理由了,唯一的了……

你太苦了,古竟搂住玻璃说,你从不说自己的苦,我见你的时候从来没有看见过你对生活失望过,尽管我们过的是不同的生活,可是我羡慕你,你可以自由的支配自己的生活不管对或者错而我却不能,我只能按照设定好的轨迹前行却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可是我知道你这样过的很苦,玻璃,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你,你在我心里是永远的玻璃——透明,纯净,一尘不染。

玻璃笑了笑,保重。

然后她又微笑着离开了,如同一只美丽的白蝶飘然穿越那芬芳的花丛与青青的绿草和蓝天之间。

你今天晚上好迷人,来,为了我们可爱的天使,喝一杯。

单编,我们谈正事吧。玻璃推开递到眼前的酒杯,酒一会儿喝也不迟。

好好,玻璃痛快。直接的说,我的条件还是上次给你说过的,你给我养个儿子,你在报社随便干个什么事情,你的生活费用和花消都由我提供,怎么样?

好,我答应你,玻璃说,但是我有个要求,我还去报社上班,我自己挣多少我就花多少,我不需要你给我提供别的什么。

这不行,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小天使受那样的辛苦去赚钱呢?我会心疼的,我会……

玻璃起身往外走去,你不答应就算了。

好好,我答应你好了,你坐下,我答应你。你明天就来报到。

谢谢,干杯,玻璃说,为了我们的合作愉快!

好好。我们家那个老母鸡就知道整天争食,蛋也不会下一个,我这样的年纪了没有个孩子心里憋卡的慌。我……

街上的灯忽然全都熄灭了。

是一辆大公交车冲撞到路边撞倒的电杆。人们叫嚷着四下逃散。

被阻挡住的路段挤满了车辆,回家的人们焦急的盼望奇迹出现可是没有任何办法移动这个庞然大物。

有夜间为了生计而忙碌、为了寻找乐子才出来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穿过这一片哗然。

雨如瓢泼般从天上倒下来。

麦子匆匆的走在大街上。

到了安曼住的楼下,她收住伞,从楼梯上到四楼。

听见敲门声,安曼以为是自己常来往的朋友雨天过来闲逛。在他打开猫眼的一瞬间,微微的楞了一下,是你啊?怎么?闲逛?

开门,麦子说,看不见我都淋湿了?

哦,好,好。安曼拉开门。

麦子连同鞋上的水一起撞进到屋里。

她坐下后从包里拿出那份签约,你没有必要问我为什么这样,她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合同作废了,你可以拿回属于自己的“伊人”了。

怎么回事?安曼问,你搞的我一头雾水。

我说了你不要问了。麦子大声的说,总之,你们之间的签约作废。

好,那我下午就把钱给田天送过去。安曼说,即使他没有了和约我还是会把钱给他的。再说,“伊人”已经被他重新装修过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田天那样做个惟利是图的小人呢?麦子说,让自己虚伪些好不好?

安曼笑了,为什么我要那样?我怎么会那样呢?他说,你希望我是那样的一个人吗?

教都教不会你,麦子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我以为见利忘义、苟且偷生、背叛和欺骗已经成了这个社会每个人的处世原则,看来我错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安曼突然说,你是原本就应该生活在阳光和笑容之中的一个快乐的麦子。

好了,我走了,麦子走到门口说,你把签约放好,然后回到“伊人”去。

那好,我明天把钱给送回去,安曼说,田天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必了,有我呢,麦子说,你不用操心了,我会和田天谈的。

那,那你……安曼还没有说完,麦子已经走下了楼梯。

雨慢慢的小了起来,出去可以不打伞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古竟大声的说,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就算我借给你的,等你有了钱再还给我,但你为什么要那样作践自己呢?你知道那个老头子我看见就犯恶心,你竟然要为他生个孩子?

你不懂。玻璃平静的说,你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得一份并不怎么样的工作要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我不懂和一个可以做自己的父亲的人在一起做爱有多么大的快感?我不懂?我不懂得曾经这样高贵、单纯、积极的玻璃还是不是以前的她?

好了!玻璃站起来说,你挨过饿吗?你小时候和邻家小孩为了争吃一块黑馍被自己的母亲打得三天不敢回家吗?你知道一个人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是多么艰难吗?我知道。你从来没有为了生活中明天的早饭在哪里而发愁过,从来没有为了吃不饱而去捡垃圾,从来没有人和你抢饭吃,没有人和你抢玩具,没有人告诉你工作是多么难找,没有人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还有极度的贫瘠和不公平……

你是城里的独生子,你不会体会到在我们农村还有多少我这样的孩子根本连学都上不了而出外去打工、去做男人们的玩物,玻璃大声的抽泣道,为了贫穷的家庭、为了贫穷的生活不在降落在孩子们的身上,我们的父母去那种劣质的血站卖血,被感染、抽血过量而死去的有多少人,你知道吗?而我,我需要有一份工作才能生存下去,不论是什么样的!

……

玻璃!古竟倒在沙发上,玻璃#糊大声的哭道,你为什么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拥抱着你ohmybaby,你看到我在流泪,是否爱你让我伤悲,让我心碎,拥抱着你ohmybaby,可你知道我无法后退,纵然使我苍白憔悴,伤痕累累,纵然使我苍白憔悴,伤痕累累……

屋子里没有了吵闹,客厅中传来许巍寂寞而苍凉的声音让人无限的惆怅和难以平静。

校园里到了晚上云集着散步、吵闹、恋爱着的一对对男女和一个个匆忙去自修室、或者赶着去约会的男孩子、小女生。

这一切,对于即将毕业的人群来说只是一种过去和可以勾得起丁点回忆那扇门的轻轻叩门声而已。

它们已经是过去,是曾经了。

罗平在吗?玻璃对着电话说,我是玻璃啊。

哦,他在。一阵慌忙的响动后是一阵轰然笑声和嘘嘘声。

是我,玻璃,你有事吗?罗平的声音在一端问道,是你找我吗?

你出来,好吗?玻璃说,我想和你说话。

好、好啊。罗平的声音有些慌张,我马上来,你在哪里?

我在你们楼下。玻璃说,我等你。

好,我……电话里传来嘟嘟的盲音。

罗平挂了电话冲出宿舍。

路上的灯很亮。照在脸上让皮肤发出苍白而幽绿的光。

你找我有事吗?罗平问,好久都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我以为你都消失了呢?

是啊,好久了。玻璃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走走好吗?

哦,当然。罗平显得有些慌乱,只是我没有想到是你叫我,我还以为你在忙你的工作怎么样了?哦,我签在了市里华云公司,是我的专业,财务处。

我?我准备去一家小报社。玻璃说,就是华云公司对面的那家。

是吗?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罗平很高兴的说,你也找到了适合你发展的地方,希望我们在未来的日子里能一展宏图。

不要说工作了,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玻璃说,我有点累。

好的,我们不如就去“伊人”吧,怎么样?罗平说,那里环境不错。

好。

玻璃转身走去。罗平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

曾经,曾经是一个让人回忆的名词,是一个让人有悲有喜的动词。

该怎样的去面对呢?

纵使相逢应不识。

╲千╲╱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8、识与不识

是你把签约偷走的?田天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你知道这样做会让我损失多少钱你知道吗?

是我拿走的,不是偷,麦子说,钱会给你的,我说过了,给你双倍的价钱。你本来就是占了便宜才得到“伊人”的。

我不是要钱,我缺钱吗?田天说,我是看中了那块地方。你这个臭婊子,你坏了我的大事你知道吗?

呵呵,你的大事?麦子笑到,你的大事无非是在繁华地段多开几家酒楼多买些雏鸡多做些昧良心的事情多赚钱,你还能有什么大事!

好,好。算你狠,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三天之内安曼那小子不把钱给我,田天慢慢的说,他就会死的很难看。

给你六十万,三天后会到你的户头上,麦子说,我也告诉你,你别再打什么歪注意,古总关照过了,让你老实点。

古宇嘉?我明白了。田天靠在沙发上,怪不得你这么嚣张,原来有他在背后作祟。你听清楚了,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

恭候。麦子站了起来,田总,再见。

麦子,田天站起来说,以后常来我这里坐坐啊。

来你这里?做什么?作爱吗?麦子大声笑道,我已经没有兴趣了,你刚才不是还骂我是臭婊子吗?告诉你,我要从良了。你先别瞪眼,真的。

你?田天大声笑了起来,你就是再转十世,还是个婊子!

看看,你又来了,麦子说,为什么你总是在虚伪的时候像正人君子,在不满的时候像发疯的野兽呢?安曼怎么学也学不会你呢?

滚!田天吼了起来,赶紧滚!

田总,不要生这么大的气,小心伤了身子,麦子笑道,以后好怎么有气力糟蹋女孩子呢!

田天歪倒在沙发上,他无力的摆摆手,似乎一下子没有了力气。

麦子大笑着走了出去。

“伊人”恢复了她的优雅和宁静。她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的华贵,并且多了几分风韵与成熟。

天气慢慢的凉了下来,尤其到了晚上,凉意阵阵袭人。不过应该却是收获的季节来临时候了。

有一对男女轻轻的走了进来,男的像大树般挺立,女的如天使般安详。两个人如同在静夜的走廊里回家一样生怕脚步太重了会惊醒其他熟睡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安曼每次都会特别留意这两个人。他们通常都会安静的坐下一声不响的喝酒,偶尔两人说句话但马上又拿起了酒杯。

真是般配的一队男女。安曼心里想,然后他走过去,两位要来点咖啡吗?

不,女的轻声说,要红酒,barbox。

好的。安曼转身离去。

等安曼走到柜台时,突然发现麦子已经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正看着他走来并且端起了咖啡。

什么时候到的?安曼问,我才离开一会儿。

麦子静静的望着前面,似乎没有听见安曼的问话。

正前面就是进来的那对男女坐的地方,此刻他们也像麦子一样静静的,仿佛两个人不是来消遣,而是来静坐的。

他们两个是第三次来了,安曼拍了拍麦子的肩,我记得的。

哦,麦子好象从一场酣然的沉睡中醒来一样,他们两个真是般配,她说,我觉得他们和我们是早就认识的。她接着说,我在她身上依稀就像看到了我的影子一样,我都找不到自己了,你不觉得吗?

是吗?安曼笑着说,不过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然后他取了红酒送过去,回到麦子的身边坐了下来。

玻璃,看见我们前面柜台后坐的那两个人了吗?罗平轻声的说,他们两个真是般配。

玻璃侧过头,那女的眼光正好射过来,她感觉那是一种热切而熟悉的目光,里面包含了太多的询问和问候。

是啊,我也觉得,玻璃拿起红酒喝了一口,我觉得他们和我们像是早就认识的老朋友一样。

对,我也是这样的感觉,罗平说,我们来这里三次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这个地方就有一种亲切感。

你看那个女的,多么像一个恬静的天使,玻璃说,看着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因为在她的身上依稀就像重合了我的影子一样。她接着说,你觉得我是在自恋吗?

我觉得这就是巧合,罗平说,我们应该注定和这个地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出现?你相信宿命吗?

呵呵,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喝酒吧。玻璃端起酒杯对罗平说,生活就箱这杯酒,从不同的角度看颜色,形状都不一样,为了这个迷茫而清醒的生活,干杯!

我认为玻璃才是在不同的环境中有不同的心情和性情,罗平说,为了玻璃,干杯。

我?玻璃摇头道,我多么想像她一样做一个安静的人,过安静的生活,这些都是梦想罢了。梦想你知道吗?就是只能在梦里想却永远都不会实现,让你有一丝希望却更加劳累。来,喝酒。

这不是梦想,总有一天是会实现的。罗平说,我相信这个梦想,来,喝酒。

街上的行人少了。因为起风了。

“伊人”却依旧宁静如初。

9、梦里花落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罗平说,你别在这样喝酒了,很伤身体的。

不要,你陪我喝了这一瓶,我们就走。玻璃举着手中的杯子摇摇晃晃的说,再喝完一瓶子我们就走,好不好?

说好了,喝完我们就走啊。罗平看着东倒西歪的玻璃,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子仰起头喝尽了剩余的酒。

他妈的,你耍赖皮。玻璃突然说,你干嘛一个人全喝光?不给我喝?

你?你怎么骂人?罗平一脸的惊讶,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就这样,怎么了?玻璃抓住罗平的袖子说道,你才算认识我了,是不是?

别,玻璃,你喝多了,我们回去吧?罗平说,我又何尝不想骂上两句呢?他站起来扶着玻璃说,我们走吧。

不要!玻璃倒在罗平的身上,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

那我陪你走走。罗平说,你手扶着我走。

路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

安曼开始收拾着准备要关门了,麦子呆呆的望着门外,他们真是幸福,她说,我们却不能了。

只要你想,安曼说,跟我回去,我们就可以过悠闲而宁静的生活。他走到麦子面前,为什么你心里很想很想但是却不愿意去付出行动呢?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麦子叹了口气说,我陷在这个城市的泥潭里太深,已经拔不出脚了。

你还田天的钱哪里来借来的?安曼说,是不是你拿了别人的钱?答应了什么条件?

你问的太多了,麦子站起来说,你把“伊人”做好就行了,她转过身,你知道为什么会老早就有这么一句话:人生在世,不如意事者,十居八九?

然后她走了出去。

一弯新月遥挂在天上。照射在地上人的影子很模糊。

抱着我,抱着我,玻璃喃喃的说,罗平,抱着我,我好冷。

罗平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玻璃披上。朦胧的月影里,玻璃紧闭着双眼,脸上的神色很憔悴,如同流浪在外好久找不到回家路的鸟。

罗平把玻璃抱在自己的怀里。他小心翼翼的,惟恐稍微不小心惊醒了正在要安睡的玻璃。

玻璃,玻璃。罗平轻声的说,我知道你有很重的心事,可是你从来不向我说,我知道你如果是自己不想说的事情,勉强你丝毫没有用处,可是,你知道吗?我看见你这样的憔悴下去,这样的折磨自己,我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罗平叹了口气继续小声的说,为什么你总要把所有的悲苦一个人来承受呢?为什么不说出来让我帮助你分享呢?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把快乐告诉别人,那快乐就会成为两份,成为两个人的快乐。而你把痛苦说出来给别人,那么每个人就会只有一半痛苦,那你的心里不就轻松了好多了吗?玻璃,玻璃……

还记得我们刚刚相识的时候吗?那时,罗平看着逐渐隐去的那弯细小的月说,玻璃,那时你还是扎着两根辫子的小女孩,记得我帮你把行李搬到宿舍后问你的家里人呢,你满不在乎的告诉我说你是一个人来的,我是那么的吃惊,你这样一个看起来弱气的小女孩,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我当时很是佩服你的,真的。罗平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玻璃,说,在这里四年了,我从来没听说你回过家,你也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关于你家里的事情,我其实是很想知道的,玻璃,我很想知道,你这四年里变化得太快了,我都几乎不认识你了,因为你不在是从前的玻璃了,不在是从前的玻璃了罗平的眼里突然流出了泪水。

玻璃,罗平的声音哽咽了。我知道你突然不理我了肯定是有原因的,是吗?肯定有。他任由泪水滴落在玻璃的脸颊上。你说没有原因,我不相信。因为我了解你,你不想说的事情我逼迫你也没有用。

玻璃胡乱的翻了个身,抱住罗平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她在睡梦里也是皱着眉头,罗平轻轻的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故意不理我的,我知道。可是我时刻不在想念着你,想念你。他侧过头看着玻璃说,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太多的苦在积压着,你告诉我吧,我会让你回到以前成为以前的那个清澈透明的玻璃

月牙儿完全隐没了。

黑暗里两个人影紧紧的抱着坐在地下,如同皈依的雕塑。

何时,玻璃眼中泪水如决堤的河水,滚滚而下。

天上有月,月下有风,风里有人。

月是皎洁的,风是细微的,人是沉静的。

玻璃守侯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罗平在离去的时候对她说,我只离开一会儿,你在这里等我。他看着玻璃,微微一笑,在玻璃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向不远处那点略微可以看得见的光亮的小屋走去。

玻璃在地上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天上的月依旧明亮,她轻微的叹了口气,周围很是寂静,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低低的叫唤,像是在呼唤自己远去的孩子,又像是在哀叹着夜的漫长、孤寂的悲凉。

罗平走的时候说去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很快就会回来,可是他现在连一点讯息都没有。玻璃想,他是不是已经走了,不再回来了呢?

远处那点光亮还依稀可以看得见,玻璃注视着那个方向,忽然那点光闪了几下就熄灭了。像是在风中的蜡烛经不起摇晃倒了下来。

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玻璃站起身子,就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向她这边走来,从身形上判断就是罗平。

你等久了吧?罗平老远就喊到,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你找到你要取的东西了吗?玻璃看着气喘吁吁的罗平问,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自己走了,把我留下在这里了。

怎么会呢?罗平笑笑,只是不好找而已,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留下呢?我们走吧,玻璃说,在这里我好怕。

好的,罗平应道,马上走。

月依旧,风依旧。

只是人却没有了声息、不见了踪影。

淡淡的月,淡淡的风,淡淡的夜空有几颗顽皮的星星眨着眼睛。

玻璃,你下班后来我这里,我在公司门口等你,好吗?罗平的声音显得有点焦急,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玻璃拿着电话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考虑才能决定每一次是否和罗平见面,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告诉她不要再和罗平见面了,可是每次她都会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但永远是下一个开端的第一次。

玻璃正在出神,不提防单总编辑已经走到她的身后。

下班后我请你吃饭,怎么样?他的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最近你忙什么呢?我都看不到你的影子了。

不了,我约了人了。玻璃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已经约好了。

约好了可以不去呀,单编辑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退缩的神情,我知道你约了华云公司那个小伙子,是不?他们部门的主任是我的表弟,他再不专心的工作而整天想着去约会,那么他可能很快就在华云公司干不成了。年轻人啊,最好还是一心放在工作上好啊。他笑了笑说道,你考虑考虑?我等你的回话。

看着单编辑走出去那肥胖的背影,玻璃差一点儿将手中的电话扔了过去。她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东西。

坐在车上,玻璃看见罗平在公司门口站着,手里拿着一束花——很耀眼、很漂亮、很引人注目的一大束玫瑰花。

单编辑咂了咂嘴,我是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浪漫了。他笑着望着玻璃说,小伙子不错啊,不错。

玻璃转过头,窗外人群和车流交错着各奔东西。

10、呼吸之间

你决定了吗?古竟问道,你再仔细想想,这个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了,玻璃面无表情的说,你告诉罗平说我回老家了,让他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

哦。你要我陪你去吗?古竟说,我看我去比较放心些。

不了,我自己去吧。玻璃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我可能就要走了。古竟看着玻璃说,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一个人单独在这个城市里。虽然有罗平在,但是我怕他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而不能理解就会失去理智的做出一些伤害彼此的事情。

一切随缘吧。玻璃说,他不理解我,我何尝又理解过他呢?

你离开这里吧,古竟的神色竟有了些急切,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不好吗?

不,现在不行,我得留下。玻璃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我的事情好些没有结束,我必须得留下来做完。

玻璃,我希望你冷静些。

我很清醒。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找个地方生下这个孩子,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报复。玻璃,你就听我一次,放弃吧,好吗?

不好。

玻璃,你知道这样做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我知道。

放弃吧,放弃吧。古竟拉住玻璃的手说,我不想看着你走上一条和你的人生不相符的道路,我不想。

迟了。玻璃转过身子,已经迟了。

外面的天突然阴沉起来。起了一阵阵的大风。

看来要下雨了。古竟说,你留下陪我一晚上吧?我一个人好怕。

是要下雨了。玻璃没有回头,我今天晚上有事情,不能停留。对了,你走的时候电话我,我送你。

天空像是被巨大无比的被子给盖住了,天地间一片昏暗。

紧接着风夹杂着大滴的雨砸落下来。打得地面啪啪作响。

雨一直持续着还没有要停歇的样子,有闪电和着雨水疯狂的击落下来。

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一只在大海里漂泊的船,一忽儿被浪抛上去,一忽儿又随浪跌下去,随时都有被风浪打翻的危险。灯是暗红色的,随着被风吹动着不断的摇摆,在夹带着雨声的夜里显得很诡秘。

地上一个人影在慌乱的浮动着,被灯光照着一个瘦长的影子拖在地上歪歪斜斜的。影子拿着一把铁锨在掏着什么,突然间噗的一声铁锨像是碰到了什么软的物体,影子丢掉手里的铁锨跪在地上用手开始在挖的坑里刨起土来。不一会儿露出了一堆被红布条包裹着的什么东西,影子使劲的用手拉出一包事物,有液体从包裹着的东西里流出,发出一股令人做呕的恶臭,影子把包裹贴在脸上,不断的摩挲,浑然不觉脏臭。隐约中可见影子脸上凄惨的神情并伴着泪痕从眼角潸然而下。

影子直起身子,低着头走向门口。昏暗的灯光照射下,红布条如同吞噬着血的鬼一般狰狞、恐怖、阴森、可怕。

门口被一个瘦弱的人影挡住,影子抬起头,突然间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的神色,他张开嘴想发出些声响,却只能听见喉间咯——咯——咯——咯的作响。一道闪电掠过,影子眼里的惊恐转为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一样的可怕神色,他张着嘴,瞪着眼睛,手里的包裹跌落在地上,身子向后摔了下去,乒的一声载倒下去。

灯光照在影子仰起的脸上——是罗平。

门口的人影摘下面具,跨过罗平的身体,拾起地上的包裹,放回被罗平挖开的坑里,用铁锨重新填满土,然后熄灭了屋子里的灯走了出去。

雨渐渐的小了。

人影消失后,雨水淹没了所有的痕迹。

风萧萧、雨绵绵,大地仿佛沉寂于一片宁静的喧闹之中。

安曼正准备关门的时候,一辆面的冲到了“伊人”门口停了下来。车刮起一阵猛烈的风吹到安曼脸上生疼。随即从车上跳下来几条大汉一起都拥挤到“伊人”的门前将安曼围了起来。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安曼刚问了一句,就被一把推靠在门上。

动手!一个声音低低的吼了一句。随即安曼连门一起被踹倒。

安曼爬起来,冲过去照一个正朝柜台走的大汉后背上推打了一掌,那大汉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头撞在柜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安曼扑上去抱住那汉子,猛的听见“啪”的头顶一声响,接着他脑袋一阵眩晕像烂泥般栽倒了下去。在他倒地的一瞬间,他看见身后另一个汉子手中的半截红酒瓶子和柜台被人用钢管砸倒碎裂。

你他妈的活的不耐烦了敢跟田总耍花招!

最后听见的是一声大声的叫骂。

麦子赶到医院的时候,安曼已经作完脑部检查被送到病房里。

送安曼到医院的人已经走了,护士站在病床前调整好输液管的位置,然后转过身,就看见站在病房门口的麦子。

你是病人的家属?护士问。

是,麦子说,他怎么样了?

到交费处交清治疗费,然后到手术科交三万六千块手术费,明天做脑部淤血清理手术。护士冷冷的说完转身就走。

他怎么样了?严重吗?麦子拉住护士问。

还在观察,等手术后才能确定。护士走了出去。

麦子扑到床前,安曼的头上缠满了纱布,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他紧闭着眼睛,有残留的血渍糊在眉毛上。

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血红血红的。

麦子回过头,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安曼孩子般一声不响的躺着,麦子轻轻抚摩了一下他的头发,如同抚慰自己熟睡的孩子。

然后她慢慢走了出去。

11、招惹你怎么样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此时虽然已经早早过了梅雨季节,但是雨还是特别的多。

奈何雨总是在人无奈时候来添乱。

玻璃坐在桌子旁边翻阅着一叠报纸,单编辑推开门走了进来。玻璃侧眼看了那个肥胖的身躯一眼,继续自己的事情。单编辑走到玻璃身后,伸手从背后搂住玻璃,将油烘烘的嘴巴贴在玻璃的脖子上,手开始在玻璃胸前不安分的游走。

玻璃站起来。你看了这几天的报纸了吗?她对身后的侵犯像是毫无反应,罗平突然失踪了,他们公司已经报案了。

这好象并不关我们的事啊。身后一阵粗重的喘息喷在玻璃的脖子上,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我都憋出火来了,先让我作了你,让我先找找方向。随后那双手停留在玻璃的胸上开始蠕动起来。

玻璃猛得转过身子,是你让人威胁罗平,是你让人赶他出走的,是吗?她望着身后那双躲躲闪闪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卑鄙呢?

哈,你在说我吗?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单编辑摊开手,我何必要这么做?我又和罗平没有什么冤仇,我们各自在这里寻找自己生存的空间,我有什么理由去赶他呢?

你不想让罗平成为他们公司财务部的主任,你害怕他查前任主任也就是你表弟的帐本,是吗?玻璃狠狠的问道,因为你和你表弟有一笔糊弄公司的帐本没有交出来。

你听谁说的?你听谁这样胡说的?单编辑脸上冒出一层密密的汗水。

是谁说的这好象并不关你的事啊。玻璃笑着说,你不是想要作我吗?她退下身上的衣服,你现在还有劲头吗?她轻蔑的望着他说。

好呀。你是想和我斗狠了。单编辑恶恶的说,我还收拾不了你个小y头来着。他将玻璃推倒在地上,抓祝糊的头发跨在她的身上。他突然看见玻璃隆起的腹部,惊叫了一声,你不要命了吗?你不要孩子的命了吗?

是你不想要孩子的命了!是你!不是我。玻璃推开身上的肉堆说,是你呀。你不想让孩子安安静静的呆在我的肚子里,你时刻在想着去招惹他。她大声的笑着,看你个糟老头子,你这一辈子除了好事外,都干了些什么?

单编辑瘫倒在地上,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般的紫红色,嘴里大口的喘着气。

安曼走出医院的时候,麦子拿着大大的一束花站在大门口。

不远处停了一辆银灰色的宝马和一辆凯迪拉克,旁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毅然是田天。

看见安曼走了出来,田天赶紧把笑容堆积在脸上迎上去。另外那个中年人依然站着没有动。

老弟,出院了啊?田天老远就打招呼,你看我最近生意忙,都快一个月了也没有时间来看你。

安曼没有理睬那张笑的比蜜糖还甜的脸,径直朝麦子走过去。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安曼说,看你都瘦了好多。

还好了,麦子说,担的心多些,倒没有帮你做太多的事情。来,跟我去认识一下古总。她说着把花塞在安曼的怀里,就拉着他往那辆宝马车方向走去。

田天刚赶到安曼和麦子的身边,又得回过头往回走去,脸上的笑容不敢有丝毫的缩减。

很高兴认识你,中年人看着安曼跟着麦子走过来,和蔼的笑着,然后伸出了右手。

这就是古总。麦子说,是房地产界的大亨。

古宇嘉。中年人说,你是安曼吧?

安曼赶紧伸出手,您就是古宇嘉先生啊,您是我们所有年轻的创业者的榜样和楷模。

哈哈,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有活力了。

田天站在旁边,尴尬的的陪了几声干笑,古总,我们上车走吧,到酒店了再谈,怎么样?

好,好,上车。麦子,和安曼一起都上来。

哦,对不起,古总,您看,我这刚出院,安曼说,我想先回家收拾一下,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田天笑着说,今天是专门为老弟你接风的。

那就不勉强你了,哈哈,安曼,你和田天的事情我都听麦子说了,这样吧,大家自己人都是误会,你的店已经重新装修好了,让田天给你陪个礼,就算了,大家都生意圈子里的人,就不要彼此再把误会闹下去了,怎么样?

安曼正犹豫着,麦子接过来说,就照古总说的了,田总不会再又要砸安曼的店了吧?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田天讪讪的道,我手下兄弟不懂事,我已经狠狠的教训了他们了,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保证。

今天可是有古总在场,你保证了的,麦子说,希望田总说话算数。

算数,肯定算数,田天说,算数。

哈哈,麦子得理不饶人的脾性是怎么也改不了的,走吧,麦子上车。

田天跑过去拉开车门,等古宇嘉上车了,然后走到后面的车边上去。

麦子回过头,却又很快的上了车。

两辆车很快呼啸着去了。

麦子!安曼大声的喊了一声,随后手里的花掉在了地上。

车在不远出拐了一个弯,就从安曼的视野里消失了。

12、让我怎么说

午夜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一个阴森、恍惚、如同幽灵般的声音在话筒的另一端响起。

你是第一个接听这个电话的人,三天后你的尸体将陈列在自己家里的阳台上。你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腐烂、变臭,你可以闻见自己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尸臭味,可以看见成团的蛆在你的脸上、鼻孔、身上蠕动

你在听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不要回头,因为我就站在你的身后,真是羡慕你还有头,因为我没有了,我的头被人拿铁锤敲的粉碎,都拼不起来了。你在听吗?我看见你在听,我走了,你保重。

玻璃扔掉手中的书,用被子将头蒙起来。

门乒乒的响了两下。玻璃在被子里抖成一团。

门在继续响着,玻璃听见古竟叫喊的声音远远的隔着门缝隙传了进来。她拿开头顶的被子,敲门声很响亮,古竟大声的喊着玻——璃、玻——璃——

玻璃跳下床,跑过去打开门。

你在干什么呀?古竟一脸的不悦,我敲了这么长时间。

哦,我在睡觉。玻璃吞吞吐吐的说,我在睡午觉。

午觉,天哪,你看现在几点了?古竟说,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天都要黑尽了。

哦,是吗?玻璃说,我到还没有感觉到,天已经黑了。

古竟一眼瞥见床上扔的书,大叫了一声,你也在看西门独行著的《流泪的酐尸》!

哦,怎么了?玻璃懵懂的问,很恐怖啊?我都被你快吓死了。

是啊,是啊。古竟慌忙答道,我都不敢一个人在家里呆了,所以跑来找你做伴。好了,你要吃什么啊?我帮你去做,你不方便。

随便吧,玻璃懒洋洋的说道,随便弄些什么好了,我还不是很饿。古竟用手抚摩着玻璃的肚子,突然她笑出了声。

你做什么呀,玻璃在古竟的头上拍了一下,有什么好笑的?

你说,孩子在肚子里是什么样子的?古竟看着玻璃问,生的时候是像书上所说的那样从下身那里出来吗?

你自己生一次不就知道了吗?玻璃也笑了,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

哦。古竟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转过头不敢再看玻璃了。

做饭吃吧,玻璃说,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下星期,我爸爸把机票都订好了。古竟说,妈妈下周过来接我。

哦,你走了,玻璃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们都要走了。

是啊,我就要走了。古竟也叹了口气说,罗平呢?怎么老长时间不见他了?

罗平走了,他不要我了,玻璃突然哭出了声,他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他走了……

他还会回来的,对吗?古竟说,我知道他会回来的,因为他爱你,对吗?也许会吧。玻璃说,他也许还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泪从她的脸颊迅速划落下来。

屋子里静了下来。以往的音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响起了。也许我们知道它有它的无奈和还有的无奈。

古竟搂着玻璃,把自己的脸贴在玻璃的脸上,你哭了?她说,哭吧,哭出来你会好受些,哭吧。

夜空里有不知名的鸟在叫着,像是在召唤它久未归家的孩子,又像是在哭诉着自己凄凉不堪的生活,声音里充满了凄厉、悲凉。

电话猛得响了。

玻璃一惊,走过去拿起电话。

玻璃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快些来,我在行进路口等你,我是罗平。

啊?是你吗?罗平?玻璃的声音颤抖起来,她抹干脸上的泪水,你在哪里?

我在行进路口,你快些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给你交代一下,电话那头的声音变的焦急起来,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行进路口下车,站在那里,我会过去找你。

好,好,你现在在哪里?玻璃问,你这些日子都在哪里?

你别问了,你快些来,我们见面再谈。好了,我挂了。

你在——我——玻璃拿着听筒,里面传来一阵盲音,她恍然若失。

行进路口冷冷清清的。

玻璃借着昏暗的路灯的光亮四下张望了一下,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远远的,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向她走来,玻璃一眼就看出是罗平。她正要喊出声,罗平抬起手向她摆了摆,玻璃将一句从心里快速拥挤出来的话语硬咽了回去。

罗平从她身边走过去,他似乎注视了一眼玻璃,她感觉到了他的眼里那种深深的、久久蕴藏着的问候,她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去。

在一个幽静的角落里,罗平站了下来。

玻璃快速的走了过来,她扑到罗平的身上,泪水悄然涌出。

好了,玻璃,听我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磁盘,塞在玻璃的手里,帮我保管好它,我必须马上离开。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玻璃抱住罗平,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出什么事了?你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

好了,玻璃,我以后慢慢告诉你,好吗?罗平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他看着玻璃说,我得走了,迟了会有性命之忧的。他推开玻璃,急匆匆的走掉了。

发生了什么事?玻璃大声的喊到,你还回来吗?

记住我给你说的话。罗平答到,保管好我交给你的东西。他的身影在前面一处拐角处隐没了。

玻璃怔怔的。

如果我是一棵树,罗平已经是我唯一的一片叶子了,如果他随风而去,那我就什么也没有了。玻璃想。

然后她把磁盘装在自己的口袋里,转身离去。

昏黄的灯光照着她的影子拖在地上老长。

如果注定会离去的或者应该留下来的我们怎么能将它改变?或许失却和离合无常就是生活的内容和它应有之义吧。

13、如此情境

红色的的法拉利快速的奔驰向市西郊的高胡机场。

麦子将车开的如同要飞起来似的。安曼说让她慢点麦子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把车速提到两百码。

古总突然打来电话说女儿古竟就要坐下午三点十五分的飞机去美国了,让麦子来机常和送,顺便带上安曼。

现在已经是三点了,麦子能不着急吗。

你怪我在你出院那天没有陪你回家吗?麦子突然问,我知道你是怪我了。

安曼叹了口气,我不怪你了,他说,如果你不问我或者不想问我这个问题,也许我会有想法,你既然问到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你有时候不得不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我又何尝不是呢?说完他叹了口气。

那就好,麦子笑了,田天对你的“伊人”一直不死心,只有古总能罩住你你知道吗?那天你真是没有给古总面子。

我们离开吧,麦子。安曼说,放弃这里的一切,离开好吗?

古总凭什么会给你那么大面子?麦子说,不是因为我,他是觉得你的确是个人才,想让你去他的公司。

不论什么原因,我都不想再呆下去了,离开吧麦子,安曼说,这里有什么好呢?

再说吧,到了。麦子说,然后她把车速降了下来。

车停好后麦子和安曼一起走进了候机室,很快就找见了古总和他的女儿。

因为有一大群人在旁边围着,麦子和安曼都发现了常去“伊人”的那个和麦子很神似的女孩子。此刻她正拉着另一个穿着休闲牛仔的女孩子说话,对旁边的所有人都不看一眼,只是不见和她一起上“伊人”的那个男的。

嗨,古总,麦子老远就打了个招呼,她是你的女儿吧?麦子指着穿牛仔的女孩子对面那个女孩子问。

麦子来了,古宇嘉笑着说,她是竟竟的朋友,叫玻璃。说完又对安曼说,来,认识一下我的女儿,古竟。

玻璃,玻璃,好透明的名字,麦子说,

玻璃放开古竟的手,打量着刚来的两个人,在看到安曼的一瞬间,她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不是罗平,她想,可能是太思念罗平了,但是他确实和罗平很相象。

你好,我叫古竟。古竟伸出右手,很高兴认识你。

哦,我叫安曼。安曼有些发窘。

我爸爸常说起你,古竟说,没有想到你这么年轻。

哦,是吗。安曼又习惯性的搓了搓手。

古竟转过身,拉过玻璃,你们也认识一下,玻璃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对安曼说,你们都能留在这个城市,而我,却要离开了。

安曼把正要走开的麦子拉住,对古竟和玻璃说,她是麦子。

嗨。麦子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我最好的朋友,安曼接着说,麦子。

广播里通知下午三点十五飞机的旅客准备登机。

古竟拉住玻璃的手突然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走吧,还会回来的。玻璃说,还会回来的,说着她迅速的把流下脸庞的泪水擦掉,她想起了罗平,走了的会回来吗?谁又能知道呢?

在父亲的催促声中古竟拿起了行李箱,我会回来的,我会,她大声的对着玻璃说完,然后转过身上了通向二楼的电梯。

等送走了所有的人,空荡荡机场门口只剩下了麦子和安曼。

上车的时候安曼看见麦子的一滴泪珠掉在车门上。

坐在车里,麦子猛的觉得有一丝失落袭上心头。她把车开的飞快,像是告诉所有的人,这是法拉利,是法拉利。

下午的太阳很是苍白的挂在天上,没有丝毫热度。

天冷了。

当夜在慢慢走向沉睡时,当工作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寻找自己的安巢时,这个城市中的另外一种人的生活也即将拉开帷幕。

几乎没有亲情、没有爱情、也没有友情相伴的玻璃,此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孤寂,如此的无助。站在人流涌动的十字路口,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块玻璃,很透的玻璃,透得无人注视的一块玻璃球。看着红灯绿光下的男男女女,她莫明的想到了罗平,想到了古竟,想到……

她觉得自己已没了想下去的力气,她想离开这个勾起自己思潮的地方。这个时候唯一想到的就是“伊人”咖啡馆。却是很出人意外的咖啡馆已早早的关门了。那一刻,她甚至在怀疑:关闭的不仅是一扇门,也许,还有自己仅留有的一点点希翼、梦想……

可她也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有过人但已空房,有情但已漂飞的小屋。她更不想再次去当一个没人注重的玻璃。她其实是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或者,她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选择了一个宁静的小区花园,有几个老头和老太太在一边玩牌、聊天。她坐在离他们很远但却能很清晰看到对方的地方。她以为:选择宁静也会使自己宁静下来;她以为:看着这些人会使自己忘记一切。可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这样一个沉静的地方,她自己倒更像一块落满尘埃的玻璃,外面是那么的复杂,内心却是如此的真实、透彻。罗平,那个名字、那张脸、那个身影、甚至那个说话的声音不停的从脑子跳出,又跳进心里。看着那群老人,似乎看到了若干年后的他们自己。此刻,她才发现:罗平,已不再是一个名词的代称,他已深深的溶入自己的生活,已深深的侵占了自己的灵魂。此时,她是如此的渴望见到他,如此的渴望他的肩膀。

她开始后悔,后悔曾一再的放任,后悔在拥有的日子里一度的挥霍他的给予。为什么总会在相处的时间里要莫明的和他吵闹,还要放任的去伤害他……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

后悔,能唤回今夜他的出现吗?

后悔,能消除两个人之间曾经的矛盾吗?

“伊人”会早早的关上门,只是因为它的主人想去寻找一些好多人一生都没有找到答案的答案。此时的安曼,正坐在一个自己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来这里的一个酒吧,来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思维和感情,包括灵魂。他想永远的这样远离一切的纷纷争争,爱恨情仇。

当安曼看到麦子幸福的笑脸时,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生命的阳光是如此的温暖。但当他瞬间明白这幸福来自麦子身后那个近似完美的男人时,他亲临到了炸弹爆炸的威力,他也感触了什么叫“从天堂到地狱”。

一个男人,他可以容忍自己的爱人逢场作戏,逢任何的场作任何的戏。却决对接受不了自己的爱人与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出双入对的柔情密意。

麦子在“伊人”和那个近似完美的男人道别后,心情愉悦的上前和安曼聊天,可却忘了看一眼那张阴郁的脸。

世间的许多事之所以能和谐,只是因为阴阳搭配的到位而已。却不知,争执,永远是由于阴阳超越了至少一面的极限,就如同此时的麦子、安曼。

安曼到现在还不能明白。自己那样的纵容,那样的付出却不能博得麦子一个笑脸。却是另外的人会使麦子如此的坦诚快乐。虽然,爱就是看着对方会心的微笑。可是回头看到带来微笑的人是一个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不如自己时难免会不一种冲动。

人,永远喜欢败给比自己更优秀的对手。那样才会觉得自己失败的价值。

“那个人怎么是……”安曼问。

“噢,一个好多年都没联系的朋友”麦子轻轻的说。

“好多年没联系……”

“是,下午刚过来”

“下午刚……”

误会,往往是由于一方将引起误解的事情扩大好多倍的想象,而另一方却试图缩小到一个影子。

安曼,在面对这样一个类似于自己的男人时,所有的忍耐似乎都超越了自己的极限,所有的理智似乎也失去了控制的阀门。

“他怎么会联系到你,还是下午刚到就……”

“只是出差路过”

矛盾,往往就是太多的巧合聚到一起。争执,也常是矛盾的聚会。

看到安曼孤寂,无奈的背影时,麦子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恼了他。从相识至今,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凶过,从没用今晚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就算是他看到她在别的男人面前脱衣解扣那样的情景时,她想安曼也不会动如此大的火气。事实上她又何尝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明白他对自己生活的宽容是因为他知道那些只是由于生活她逢常葫演的戏而已。可是今天,他清楚明白的看到了她久违的笑脸,那么的坦诚。他是如此的了解自己,了解每个笑的起点。

那只是麦子刚来这个城市时,在路上碰到的一个好心人。是他当初把自己准备出租的房屋免费提供给她两个月,并使她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了这个城市的特点。本以为会成为这个城市里相伴的朋友。却不料交往不到一个月他就因工作调到另一个很远的城市。而且一去还是好多年。幸运的是,当他因出差路过时还能很快的找到自己。

从一开始,他就说这是一颗纯天然的麦子,如麦子说他是一个明皓皓的月亮一般。他们是那样的纯洁,清洁。所以在面对彼此时,两个人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忘记了生活中的所有不快和无奈,忘记了他们是生活在一个变幻莫测的城市当中。象回到当初相识的那种纯朴,那种真实和自然。

麦子之所以轻视的谈于安曼,就是不想应验“越描越黑”这样的一个俗理。可她却忘记了“掩饰总是一笔代过”这样一种不成文的类似规则。中国的文学,所谓博大,也许就在于任何时候总可以找到一个对口。而精深,又总是在里面转来转去转不出任何的头续,转到人开始不知所措。

麦子知道安曼心里的痛,正如她知道自己对安曼的依赖有多深一样。她知道自己给予不了什么,却也放不下任何有关安曼的一切。当他挂断她拔过去的电话时,她知道今夜他的心会碎到几万份,也会沉醉到几千分。

这样的时刻,麦子想到的除了安曼还是安曼。她好想靠在他的怀里告诉他:走吧!离开这里,离开有这些人的地方。过你说给我的生活……可是还有这样的机会吗?安曼,会给自己一次机会吗?要是真的给了,自己,又真的能否懂得珍惜?

为何?总在伤痛的一刻才懂得伤害的代价;为何?总在需要的时候才知道关爱的力量;为何?总在失去的瞬间才知拥有的珍贵?

为何?

一季一季的轮回,一年一年的流逝,演绎着我们的梦想和我们的失却,诉说着我们的悲哀和我们的无奈。

这一切,怎一个为何说的清楚啊。

╲千╲╱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14、迷离瞬间

同样的夜里,我们被迫出走的罗平在哪里呢?

自从和玻璃匆匆见面那天之后,罗平其实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把那份很重要的有办公室主任和他表弟田天在世纪天使的竟标和建筑中所有的标底竞争的材料刻成盘交给玻璃后,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情,因此他不会因为害怕被他们发现或者迫害而最初决定的要去出走了。毕竟,在这里有他深爱的玻璃啊。那个还在他们大学第一天就认识的,对他来说从此就意味着全部的玻璃啊!

对于罗平来说,要生活下去是很容易的。这个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的小伙子有他很强的自立和生存能力。

他在一家餐厅找了一份送快餐的工作,每天早晨,他蹬着人力三轮车把预定好的早餐分别送出去。他也想过去找玻璃,也想过可能就会在某天被他们发现抓住,后果他是能预料到的。但是他舍不得离开,并不是因为对这个他度过四年大学生活的欢乐和悲伤的城市的留恋,原因只有一个,还是他爱的玻璃在这里啊#蝴舍不得离开玻璃。

爱情的力量,我已经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言辞来形容她了。因为她就是为了所爱的人去做一切可能或者不可能的事情。也许这样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我们已经麻木了她的身上出现一切可能或者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我们的罗平正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继续她那感人、让人窒息的又一个悲伤故事。

罗平每天、尤其是夜里回到现在破旧的的住处的时候,他会躺在床上静静的回忆曾经和玻璃在一起的日子,会想起他们的从前、现在甚至是未来。还会想起大学里他最好的朋友——同样为了爱情,或者说是为了和玻璃的爱情而已经死去了的木。

这个时候罗平才会发现,木在最后一封信里所说的他爱玻璃,超过木自己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觉得木在爱玻璃的感情是那么的坚决和不可动摇,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对玻璃的爱同样是那么的坚决、那么的不悔、那么的深沉。

罗平虽然明白一旦被田天他们发现,自己就会永远再也见不到玻璃。在这个社会里,没有人会允许能至于自己死地的人再活着,对于田天来说,罗平的存在会让他寝食难安。何况田天和他表弟在这个城市的势力是那么的大。但是他还是愿意出去而不是躲起来,因为他想说不定哪天他送早餐的时候就会碰到玻璃或者能远远的看她一眼。

夜很寂静。

罗平喝着酒。

这个以前很少喝酒的小伙子已经学会了拿酒精来麻痹漫长的黑夜和恐慌的思念。

不经意间记起木死后玻璃来找他,也是一个夜晚。那时候玻璃也许是也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她大声的对罗平叫喊着:为什么有的人为了感情的事情会想到死?甚至去死?生命尽管脆弱,但是它是可以承载痛苦和苦难的!

有时候生活会面临着一个深渊,有的人感觉承受不了某种重压就会选择跳下去,玻璃的情绪显得很失控,她对着罗平说,为什么不后退一步或者拐个弯呢?被挡住了的时候并不是走投无路,也不是死胡同,转过身去,退步或者绕行不可以吗?

可是生活中总会有些事情令我们为难,罗平记得他对玻璃这样说,甚至我们不得不为了某些事情去改变、去适应、甚至做出违背初衷的决定。为此我们会伤害到别人,改变和别人、朋友的亲疏关系,有的时候就会伤害到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求得某种解脱,或者获得某种原谅,你想过吗?他继续说,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可是已经做了,这样心里就会有了负疚感,就会尝试着去企求原谅,可是就算原谅了又能怎样呢?如果自己不能原谅自己,还是会生活在阴影里。

罗平接着说,有的时候我问自己能原谅别人的过错吗?我却自己也无法回答。因为我内心不想去原谅,可是我会让自己去想着原谅,因为我一直在试着原谅。罗平看着玻璃,说出来又如何?不说出来又如何呢?该原谅了,不说就已经原谅。不能原谅,就算说出来心里却还是没有原谅……

然后玻璃抱住罗平大声的哭起来。

……

生活啊,罗平喝着酒喃喃的说,你到底可以承载多少艰辛。

在罗平的心里,玻璃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尽管他从来没有想过玻璃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或者怎样的生活着。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实现着对玻璃的固执的那种照顾或者叫作爱。

睡觉的时候,罗平想,我要去找玻璃。

然后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15、情重,风月无

安曼正准备出去订一箱红酒,刚到“伊人”门口就看见华云公司总裁古宇嘉和麦子走了过来。

安曼。麦子早早的喊了一声。

哦,来了?安曼说,古总有事情吗?

他象是没有听见麦子的问话。

呵呵,我是无事不蹬三宝殿啊。古宇嘉说,直说吧,我们公司下属的一个科室的主任最近辞职了,麦子极力的向我推荐你。

哦,里面坐吧。安曼说,这事情我得考虑一下。

现在的人才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古宇嘉坐下后说,招聘过一个大学生,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声不响的走了,你去后先试着干一个月,然后就直接做财务室主任。我是早有纳贤之意,就看老弟你的意思了,啊,哈哈……

我怕不能胜任,辜负了古总的厚爱。安曼说,再说这里我走了就没人来照看了。

安曼,你怎么变的这样怯懦?麦子说,你是对自己的能力已经失去了信心了吗?你是不敢干这个工作,怕干不好丢人吗?

呵呵,麦子言重了,古宇嘉笑着说,安老弟这是谦虚,他的人和能力我是看好的,我对他大有信心。

安曼欲待还说,忽然发现麦子幽怨的看着他,那种眼神是让安曼难以自己的冲动和爱怜。他第一次在“伊人”看见这个眼神,他就告诉自己愿意为这样眼神的女孩子去做任何事情。

在他把醉熏熏的麦子从酒吧找回家的时候;在他抚摩着麦子光洁的躯体而麦子在他怀里幸福的颤抖着呻吟着的时候;在他被打伤后昏迷住院的时候……他都在看着这样的眼神才觉得自己活着的一大部分是为了这个女孩子。安曼立刻就原谅了麦子的一切让自己恼火的事情,包括最近他和麦子吵闹的事情他觉得是自己的不对了。

麦子有自己的生活环境和交往环境,这是安曼所熟知的,可是他还会莫名的因为麦子和自己所陌生的人在一起而觉得难过。也许他太在乎麦子可是却往往事与愿违。

如果你刻骨的爱一个人,就给她自由吧。无论他或者她在做什么,就让我们默默的理解和等待与付出吧。爱几乎就是不等价交换,只要爱了,就无怨无悔吧。爱是伟大和宽容的,而不是刻意的。

刹那间安曼象突然拿定了注意。

好吧,古总,安曼说,那我处理一下“伊人”的事情,两天后去报道。

好,好啊!古宇嘉大笑着说,我费了半天唇舌,不如麦子一句话管用啊。

古总说笑了,麦子也笑着说,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恭喜您觅到一大块金子。

呵呵,来,为了安老弟的到来,干杯。

干杯……

橘红色的壁灯柔和的洒落在屋子里,灯光笼罩着举着酒杯的安曼和麦子。

我不希望你只是城市里的一个小店主,麦子说,你应该到大公司去谋求更大的发展。她喝了一口酒继续说,虽然你有房子、车子和“伊人”,但这些算什么呀,连个爆发户都算不上……

可是我已经很知足了。安曼说,比起我们那里乡下,我真是个大富翁了,我把赚的钱给村子修学校、资助贫苦的孩子读书,乡下的人啊,我和他们之间的情感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亲切,在城市里让我疲惫。

真好,什么时候我也和你回去,看宽阔的渭北平原、看高大雄伟的秦岭山脉,麦子幽幽的说,总胜过城市的拥挤和喧闹。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和你一起去,安曼说,只要你愿意。

唉,我何尝不想,麦子说,可是不能,我希望你和我回去的时候这个城市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慌乱,明白我的意思吗?

嘿嘿,我想会有那么一天的,安曼说,会有的。

我送你回去吧,安曼接着说,天已经很晚了。

不,麦子轻轻的说,我不想走,别赶我好吗?安曼,不要赶我走……

安曼又看见麦子那幽怨的眼神,里面充满着莹莹水光。他大叫一声,跳起来过去猛的抱住麦子。

麦子紧紧的搂住安曼,随即他们滚烫的唇粘贴在了一起。

在他们赤裸的身体溶入到一体时,安曼再一次对自己说这个女孩子就是他愿意去为她做任何事情的人,甚至为她去死。

天空中孤单的飞鸟

墙壁上昏暗的夕阳

总是让你柔软的心

轻轻掠过一丝暗影

你坐在朝夕的阳台

让寂寞随黑夜袭来

那曾经闪亮的心

为等待已开始暗淡

你坐在朝夕的阳台

让寂寞随黑夜袭来

任那寒冷的秋风肆意

吹乱你为爱等待的心

……

——《方向》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罗平恍惚间突然记起了在大学的时候那场大雪。

玻璃打电话叫他出去。

那时侯雪下得很肆虐。罗平撑开伞,被玻璃挡了开去。

他们在在雪地里慢慢的走着。

玻璃在实验楼前的平台上停了下来。他们静静的站在那里。

两个人很快就成了雪人。远远看去像两尊雕塑,又像极了童话里的天使。蓦地,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玻璃长长的睫毛下滚落出来。

天使哭了?

罗平手足无措。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样的生活吗?玻璃看着罗平说,因为我喜欢放纵自己到失去自我的程度。

可是这样活着不累吗?罗平说,让自己回到现实中不好吗?

你不懂,玻璃转过身子。雪更加大了起来。她仰起头,任凭雪花落上脸。……从我初中时,母亲就在床上躺下了。玻璃突然开口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每次我问起母亲,她总是流泪,什么也不说,我就不敢再问了。玻璃继续道,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天从学校回来,母亲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声息,我以为她睡着了,可是她再也没有醒过来……玻璃用手捂着脸,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放下双手。

……她那时瘦的只剩下一幅骨头,我抱她时像抱一个婴儿般毫不费力。她的手指陷在被子里,身子扭成一团。我抱着她只是哭,我希望她能转醒再看我一眼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玻璃喃喃道,那天,雪下得就像现在一样。我抱着母亲整整坐了一天一夜,直到我再也流不出眼泪……

玻璃自顾说着,后来我知道那叫白血病。

……从那以后,我开始在街头流浪,结识很多和我一样家庭的同龄人。我们一起打架、偷东西、泡吧……一次,老板欺负我,他们冲上去打,玻璃看着远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老板死了,肚子里有两截啤酒瓶,我们被抓了,他们都认了,于是我被放了出来。他们说屋子的皮箱子里有钱,让我回到学校去……

玻璃依旧看着远处,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

我想大学后再去看看他们告诉他们我考上大学了。

可是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们,他们都走了,去了很远的另一个地方,那里是他们获得新生的所在……

泪珠在玻璃的腮上冻结,珍珠般明亮。

我欠别人的太多了。我无法还清。我痛恨这个社会!玻璃说,我恨!

木已经死了,也许你也会,玻璃接着说,不要再靠近我了。我不想再欠你们的了,我不想!

记住我的话,你接近我就会死!玻璃大声的说,记住!

……

雪把整个大地包裹在自己冰冷的怀抱里,如同安详的母亲搂着自己可爱的孩子。可是她知道孩子那躁动的身体希望冲破束缚吗?

罗平感觉到自己通体僵硬。甚至大脑都停止了思维。

良久,罗平转过头,玻璃的身影如一只小白娥般在漫天飞舞着的大雪中隐没……

在这片已不再蔚蓝,不再纯洁的天空下,如果还有一双眼睛与我一同哭泣,那么生活就值得我为之受苦吧。玻璃说。

……

我终于明白,你可以刻意的去对一个人那么的好,让他在羡慕中沉醉,也可以那么残忍的刻意去冷落一个人,让他在失却里心神俱碎。罗平说。

……

这所有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平远远的看见玻璃从报社门口走出来,于是他安静的躲在路边花园的角落里,等玻璃走过来的时候,他忽然跳了出来。

玻璃被挡住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出来是罗平。她点了点头,迅速的向前走去,罗平赶紧跟上她。

回到住处,玻璃紧紧的拉住罗平,象是拉住自己十分心爱的宝贝一样生怕一放手他就会消失。

你回来了?玻璃问,你这些日子都在哪里?

回来了。罗平说,我没有离开,重新找了个工作,我没有打算离开你。

他们还在找你。玻璃说,你瘦了好多。

你在这里,我不能走。罗平说,我不会走。

你还是走吧,玻璃松开手说,不然总会给他们找到的。

你要我离开吗?罗平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玻璃说,为了你不被陷害或者杀死。

我给你的东西你收好了吗?罗平问。

收好了。玻璃说,谁也找不到。

那就好。罗平说,我不会走了,即使被发现杀死。

为什么?为什么呢?玻璃说,你一定得离开。

为什么?不为什么啊。罗平说,也许我不想活了。

你?玻璃捧住罗平消瘦而坚毅的脸说,你不想活了?那你还回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想活的话离我远远的去死,免得我见了心烦。

罗平抱住玻璃。为了你,我一定会活下去的,他说,为了你。

罗平轻轻抹去玻璃脸上的泪痕。我刚才是和你说着玩的,别当真,他说,我想过了,我得走,不过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找你。

玻璃抬起头,看着罗平,象是要把关于罗平的一切都深深的刻在自己的眼里一样。然后她挣开罗平的胳膊,到厨房去开始做饭。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的下着。

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

远处有心急的孩子放着鞭炮,象是在召唤新年的到来,同时给这个夜带来了些许安乐。

一年就这样的即将结束。

……

我曾是孤单的飞鸟

飘荡在远方的天空

如今我已飞的太久

才知道你就是春天

我用力的挥动翅膀

开始寻找家的方向

我用力的挥动翅膀

溶进这宽阔的天空

化做为你盛开的夕阳

越过遥远的千山万水

来到你寂寞的阳台

温暖你疼痛的心

我是为你盛开的夕阳

越过遥远的千山万水

来到你寂寞的阳台

温暖你为我疼痛的心

我挥动翅膀

找家的方向

——《方向》

16、那一刻的温暖

那一年你正年轻

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

那理想世界就象一道光芒

在你心里闪耀着

怎能就让这不停燃烧的心

就这样耗尽消失在平庸里

你决定上路就离开这城市

离开你深爱多年的姑娘

这么多年你还在不停奔跑

眼看着明天依然虚无缥缈

在生存面前那纯洁的理想

原来是那么脆弱不堪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

找不到你该去的方向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

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慌张……

——《那一年》

年三十夜。

天空淅淅沥沥的落着小雪。路上融化了的雪水和着泥使道路很是泥泞不堪。远处传来劈劈啪啪放爆竹的响声,给这个团圆的夜增添了不少喜庆的氛围。

罗平蜷缩在破旧的被褥下,冻的瑟瑟发抖。工地上的人都回家过年了,把他留下来做看守,因为在工头问他回不回家的时候,他正犹豫着,工头就毫不客气的就指定他留下,然后和其他人都散了。

罗平已经在这个工地上干了半个多月了。他离开玻璃后辗转来到了西部的t市,这是一个正迎着国家西部大开发的号角蓬勃发展的城市,虽然比他以前所在的城市小的多,但是各种行业都已经初具规模,尤其是建筑业。因为很多人都来到了这里寻找商机和淘金,所以住房需求象雨水充足的芝麻开始疯长。他就在市郊的一个工地上找了个活,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附近有很多居民,都还居住着矮小而脏乱的小屋,家里饲养的鸡、鸭、狗和猪都随意的放养着,有时候会跑到工地上来。前几天包办打死了一只到工地上来找食的鸡,偷偷藏起来,回家的时候就带走了。

包办比罗平年纪大,会做砖活,虽然只小学毕业但是由于经常外出干活所以知道的事情很多。有时候做活的时候就和罗平闲聊,告诉罗平什么是qq,什么叫一妹儿,罗平笑而不答。不过罗平很喜欢听包办说话,因为他有的时候会告诉罗平很多农村里新鲜的事情。

包办走的时候把自己的旧被子给了罗平。

兄弟,北方冬天冷,不要冻着自己。包办说完就背着装着死鸡的袋子离开了。罗平忽然很是感动,这是他出门以来听到的第一句温暖的话语。

罗平正沉思着突然听见远处有缓慢的脚步声向自己住的小房子靠近,他一骨碌爬起来,把门开了一道缝隙,依稀见像是玲珑。

玲珑是在和母亲来工地找鸡的时候认识罗平的。

那时候包办正给罗平说他结婚拜天地的时候过天桥的事情,忽然有个脆生生的声音问有没有见只黑母鸡,罗平转过头,就看见玲珑腼腆的站在母亲身边,而那个老太太,显然已经满腔怒火,要不是女儿拉着,看起来早就冲上去要和包办撕打了。

罗平想起包办上午打死的黑母鸡,正想说,包办嘿嘿笑了几声说,黑母鸡没有见到,倒是见了一只老母鸡和一只小花鸡。

玲珑大概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轻薄,一时脸都窘的红了,老太太则高声骂了起来,你个杀千刀的混帐,打死了我家的鸡还狡辩,你老婆是怎么教你干活的?

罗平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包办却羞的脸也红了。罗平不知道那话是指农村夫妻间的尴尬事,就说上午见过一群鸡,不过是给包办赶开了,真的没有打死过。

老太太大概觉得眼前的小伙子看起来象个实在人,就拽着闺女骂骂咧咧的走了。后来罗平借去他们家讨水喝的时候悄悄把二十块钱放在炕席下,他才觉得心理安宁了不少。为此包办很是感激的对罗平说,兄弟,你是好人。罗平笑了笑,可能因为这,包办回家的时候把自己的被子留给罗平。

玲珑带着一身的雪花走进罗平冰冷的小屋,她把手上的饭盒放下,然后拿嘴对着通红的手哈气,罗平看见她沾满泥水的脚,满脸的询问。

我妈说,你是个好小伙。玲珑停了下说,我妈看下午你大过年的一个人还在工地上没回家,让我给你送饺子来吃。我妈还说,如果大年三十晚上是一个人过的,那么来年就会孤独的过一年。

玲珑看见罗平愣在原地,就把桌上的饺子递上去,吃吧,她说,完了我还得赶着回去。

哦,罗平应了一声,他接过热呼呼的饺子,忽然感觉眼睛酸酸的,心里却暖暖的。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在这个以金钱为标准、以地位为准绳来看待人并且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的社会里,唯一能寻找到真诚和善良的地方恐怕只剩下那些还没有受到市场经济冲击的的西部小乡村了。可是那些拔地而起的现代建筑已经侵略到了这些乡村的边缘地带,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将这些憨厚的人群包围、吞噬。

那么,最终所留下来的还能有我们渴望的忠厚吗?

罗平又想到了玻璃,大概玻璃来年也许就是将孤单的度过了。

玲珑走的时候把二十块钱放在罗平的面前,我妈说了,那只鸡算送给你们当过年的礼铛(礼物)了,你们出门在外打工,都不容易。

罗平看着玲珑在泥泞中远去的背影,他的泪猛的流落下来,他仰起头,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好久都不曾流泪了,流泪的感觉真好。

……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

找不到你该去的方向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

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慌张……

你曾拥有一些英雄的梦想

好象黑夜里面温暖的灯光

怎能没有了希望的力量

只能够挺胸勇往直前

你走在这繁华的街上

在寻找你该去的方向

你走在这繁华的街上

再寻找你曾拥有的力量

——《那一年》

17、毒

安曼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照常去公司上班了。

自从他来到华云后,他的管理才能很快得到部门所有的人包括古宇嘉的认可,没有什么比对一个人的肯定更能激发他的创造和创新的激情了。

安曼准备在初三的时候搞一次住房销售宣传,这样就可以更大的提高华云公司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在竞争尤为激烈的大城市里,公司的发展需要不断的的注入新的内容和新的活力,因此安曼早早的来到公司了。

在他经过经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传来闷闷的一阵哼,象是想要大叫却不能,看样子像是嘴巴子在第一声叫出来的时候被人猛的用什么东西捂住了似的。安曼停下脚步,又听见里面继续发出呜呜的低叫着夹杂了古宇嘉显得十分轻松的笑声。

安曼一惊,想要走开但是脚却像钉在地上一样怎么也走不动了。因为他听见了古宇嘉开口说话了。

古宇嘉开口只说了一句,但是在安曼听来,却像是一个大庭上的法官般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问题。那句话是:把他弄死,活做的干净些。

接着里面突然发出很大的响动声,古宇嘉骂了一句废物后,突然所有的声音寂静下来。

一个声音颤抖的说,古总,你就不念我们多年的兄弟之情吗?我当年跟你出生入死才打拼出华云今天这样的大场面,是的,我是贪污了公司几千万,古总,你就当是打发我的养老金还不行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光上次检察院的全局长带队来公司盯对税单的时候我就给了三百万……

古宇嘉轻轻的哼了一声。

那声音又接着说,古总,你只再给我两千万,放我走,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我马趴这个人了……

另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马趴,先把枪放下!

安曼一怔,马趴就是他来之前的财务处的主任,听说突然辞职了,他来公司后几乎没有听到过关于前任主任的任何消息,财务处的工作在安曼来了后就由他直接负责了。但是马趴怎么会现在又回来了呢?

古宇嘉沉默了片刻后呵呵笑了几声,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弄的生死相搏,闪烁,把我的抽屉打开,把支票拿出来,马趴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看着他生活过的不像样子吧。

那冷冷的声音答应了一声,接着是打开抽屉的响声。

马趴,自己填吧,古宇嘉笑着说,后面多跟几个零,呵呵,呵呵……

我只拿一点属于我自己的那份,马趴惶恐的说,古总,财务帐单已经被人翻动过了,怕要出事……

哈哈哈,古宇嘉大笑了几声,你应该知道,在这个城市里,我古宇嘉就是一艘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哈哈哈……

猛然间一声剧烈的碎裂声夹杂在古宇嘉的大笑声里,很是刺耳。大概是谁不小心弄倒了那只巨大的花盆。

办公室里,马趴歪倒在桌子上,脑袋被巨物砸的稀巴烂,血和着白色的粘状液体弄的身边的桌子上和地上到处都是,在他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枝泛着蓝光的签字笔。

把后事快处理干净,古宇嘉说,我先出去了。

冷冷的声音应了一句。

对了,闪烁,马上去找那个姓罗的大学生,我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古宇嘉停了一下又说,对面报社的主编就是马趴的表哥,姓单,帐本他也看过一部分,你盯住了,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就作了他,哦,他养的小情妇叫玻璃,你在高胡机场见过一面的,那姓罗的大学生和玻璃的关系很是亲密。还有,那玻璃和竟竟的关系你是知道的,这一点你给我记好了。

那冷冷的声音又应了一下。

安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他没有丝毫的准备和不知道应该怎样承受这种事情。

在这里,我没有办法去指责安曼没有报警的懦弱,因为无论是谁,在这样的情况下首先想到的是对自己的创业的目的的追求和对他来说一直都很佩服的人的怀疑。尤其是安曼这样的年轻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巨额的财富不是带着血腥和罪恶获取得的。只是有的人最先自己说了出来和用行动在做而已。欺骗和掠夺是最直接和有效的方法和手段,其间当然包括残暴夺龋蝴人性命的那些血的杀戮。

没有所谓的对和错,没有绝对的纯净和善良,没有那些叛逆的罪恶哪里有人世间的丰富多采和千奇百怪?

安曼应该可以想到,古宇嘉在取得自己事业的辉煌和地位的显赫背后,当然不可避免的逃脱不了这一规律。只是他很迷茫,他在瞬间丧失了分辨能力和善恶判断的标准。

对于安曼来说,这几年的社会经历和自己取得的那一点事业的成绩全然被自己所否认。他连个暴发户都算不上,还谈什么赚大钱、对家乡发展做最大的支持那样的理想。他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像古宇嘉这样的人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古宇嘉自己不都说他是一艘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吗?还有麦子,她也说过见利忘义、苟且偷生、背叛和欺骗已经成了这个社会每个人的处世原则。

我的世界啊,怎么你变得一片空白?安曼喃喃的说,我们未来的世界将笼罩在一片白色的烟雾笼罩之中吗?

是的。——不仅仅是人心的苍白,还有工业废品、生活垃圾、生态恶化、精神空虚、道德沦丧等等等等我们无能抗拒的污染。

当我们再也无能为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时,去改变吧,不然会很痛苦再活着。不论改变成什么样子,只要适合生活了,还愿意活着就好。

现在安曼明白了,古宇嘉就是一棵常青的大树,自己可以在底下得到庇护和荫凉。

有时候,一个人的改变只需要一天或者一刹那。

对于安曼来说,这一天彻底的改变了他——新的一年刚开始的第一天。

18、燃烧

正月十五的时候,公司放了一天假。

傍晚的时候安曼弯着腰收拾着办公室桌子上的东西,准备完了后叫上麦子一起回伊人去看一看,时间很长了他忙的都没有顾得上回去看看。正忙着,他看见古宇嘉走了过来,安曼站直身子叫了一声古总。

还忙着呢?古宇嘉笑着说,完了跟我去世纪天使,我让麦子叫你。

哦,安曼沉默了一下说,好吧。

都忙了整整一年了,该休息一下了。古宇嘉说完走了出去。

安曼回到办公桌前,他飞快的整理完桌子上的文件,然后泡了一杯咖啡。他的办公室在二十七楼,从窗户里望出去,城市已经笼罩在一片灯火辉煌之中了。他过去打开窗户,就有微微的冷风迎面吹来,他舒展了一下身子,内心忽然就涌出一中莫名其妙的冲动……说不清楚是什么,也许是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舒畅和有成就感过吧。

初三举行的那次宣传非常成功,古宇嘉在内部经理会议上很是郑重的提到了这次活动取得的成绩,并且当即决定提升安曼为业务部副总经理,这些对于安曼来说很是惊喜,他心里想的目标正在逐步的向自己靠近,但是他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太多的兴奋,因为他知道一个有远大目的的人不能喜怒哀乐立即就写在脸上,那样会让别人一眼就看穿你。

那天古宇嘉宣布了对安曼的任用后,安曼很诚恳的先是感谢了古宇嘉给了他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当然,他说的时候很谦虚的说是公司为自己提供了一个平台。然后又很谦虚的感谢了其他部门的配合和支持,当然也是把那几个经理的辛苦当成自己的有力后盾提了出来。大家都点头说这个小伙子不错,很会为人,因此当古宇嘉说要安曼做业务部副总经理的时候,其他人以热烈的掌声通过……

人啊人!安曼嘴角微露笑意,他拿起咖啡刚喝了一口,就听见了一连串敲门声,他过去打开门,是麦子。

麦子穿了一身旗袍,打扮的像是要去参加盛大的宴会一样。整个身子被窄小的衣服勾勒出一幅完美的曲线,如同要喷出火来。

安曼一怔,心里刚才的那股冲动突然又涌了出来,只是这次他清楚那完全是一种生理上的冲动。他放下手中的咖啡,上去抱住麦子,一直把她推的靠在办公室的墙上,然后他挤住麦子狂乱的吻起来……他以前一直不清楚,为什么每次和麦子在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包括他们在床上的时候,他看见她都会觉得特别的怜惜,他每一次都会感到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割着他的肉,让他心痛和难过,还有感激……然后他就会对自己说,你要一辈子照顾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子。可是现在,他心里一片空白,有的只是想要占有的欲望。

人啊,心理上的变化就是在那一刹那,在改变之后对待所有的事情也就随之变了。只是很多人都不清楚这一点,因此就会一直问为什么我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甚至去刻意的怀旧,却已经迟了。就象蝌蚪变成了青蛙,怎么还会找见自己昔日的尾巴呢?以前看见青蛙就笑话它的那张烦人的大嘴,现在自己成了青蛙了,就会嘲笑蝌蚪黑瘦的丑陋!

走吧,麦子推开安曼,她看见他的眼里的火燃烧着,她接着说,古总在底下等着。

哦,好……好的,安曼眼里的火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寂,走吧,我们下去,他说。

世纪天使一片流光异彩。

田天站在宾馆门口,看见古宇嘉那辆车牌为s00008的宝马开了进来,他赶紧招呼几个门卫让把车给指引着向右边的停车处开。那车却象看不见那几个殷情忙乎着的门卫,径直开到了宾馆的大门口处停了下来。

田天跑过去把驾驶边的门拉开,却见麦子从车里走了下来,她看着田天,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说,谢谢了啊,田总。

田天陪笑着说,呵呵,客气了,麦子。然后他就看见另一辆车牌同样为s00008的奔驰已经停靠在了右边的停车处,古宇嘉和安曼先后从车上走了下来。

呵呵,古总怎么才来?田天笑着迎上去说,麦子可是快了你们一步啊。

哈哈,田总好啊,古宇嘉大笑着说,我可不敢和麦子赛车,她敢开到三百码,我不敢啊,老喽。

哪里有的啊,麦子走过来靠在古宇嘉的肩上说,古总是让着我的,他是精神不减少年时,哪里显老啊,车是安曼开的,他可比不过我。

哦,是,呵呵,是的,安曼说,我比不过麦子的。

几个人都笑了。古宇嘉笑的很暧昧,田天笑的很尴尬,安曼笑的很拘束,而麦子却笑的特别放肆!

古总、安曼、麦子,请,里面请,田天说,外面冷,我们进去聊。

他啊,现在是总经理了,麦子指着安曼说。

哦,应该是副经理。安曼急忙纠正着,全是古总的赏识。

呵呵,要不了多长时间就是总经理了。古宇嘉说,我们进去吧。

对,都进去吧,田天也说着。

我去把车停好。麦子说着走了过去。

呵呵,不用了,田天大声说,麦子想停在门口就在门口吧,你就是要停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啊。

那谢谢田总了啊。麦子笑着跟着田天一起走进世纪天使。

吃完饭后田天做了小小的安排就找不见人了,安曼本想马上就回去,他想去伊人看看,可是田天拉着他怎么也不让走。随后他就被田天送进一个包间,他想问麦子去哪里了,可是还没有开口,田天就已经走到门口了,接着进来一个妙龄女人。

老弟今晚好好放松一下,什么都不要想了,古总都安排好了。田天说完拉住门,就把这个小小的空间与外界隔绝了。

那女人进来后就坐在了安曼的旁边,安曼本想往边上靠一下,不想他移动一下,那女的就紧挨着靠过来,如是者三,安曼就没有地方可移动了,他已经被挤的紧挨着墙了。

你怕我吃了你吗?那女的柔柔的说,要不就是我太丑,你在躲着我?

啊,没,没有,安曼说,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这样坐。

我们认识一下不就不陌生了吗?你我叫奥妙吧,一边说着她一边把胳膊绕在了安曼的脖子上,脸就正对着安曼了。

安曼看了一眼几乎和他的脸皮挨上了的另一张脸,他无从招架。我们还是喝酒吧,他说。

虽然已经喝了很多了,但是安曼好象除了喝酒不会再有别的方法来解除缠绕在自己身上象绳索一样捆住了自己的女人了。

那个叫奥妙的女人听说要喝酒,就起身到边上的箱子去拿酒,安曼慌忙看了一下她,才发现虽然是冬季,但是她比夏天的时候穿的还少,尽管这里面的温度并不低,可是冬天!依旧是冬天啊!

她拿过来十瓶红酒放下后,推给安曼五瓶。我们喝酒的时候要有彩头,如果我输了,你随便怎么样我,如果你输了,我就要你……等你输了再说吧。她说完塞给安曼一瓶说了声开始后就仰头猛灌起来。

安曼一惊,也赶紧喝了起来。他想,喝酒可比没有什么事情做要好些。

十瓶喝光,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她又拿过来十瓶。等再连续三瓶下肚时,两个人就有些恍惚了。安曼本来已经喝了许多白酒,这时候又是红酒,他的意志也开始模糊起来。

对了,你……你是谁啊?女人拿着酒瓶摇晃着坐到安曼的腿上问,我怎么称呼……称呼你啊?

我不是给你,给你说了吗,我叫安……安曼。

你没有说,你都不敢看我,还敢和我说话?女人说完呱呱的笑了起来,我们再喝……再喝。她扔掉手中的空瓶子,然后伸手又去抓桌子上的酒。

不……不喝了,一点都喝不下去了。安曼说,不喝了,不了……

你不敢喝了?那就是你……你输了。女人念念不忘喝酒前的赌。

好……好,算我输了,你要我做什么……

我……我想想。那就给我……给我讲一个笑话吧。

笑话?好……好的……

要……要带荤的……荤的……

什么昏的……醒的……我只有……有一个……

哦,那……那你就……就讲这个……

狗熊每天上……上山锻炼……身体,一只……王八……王八你知道是什么不?就是那个……那个王八,也想上……上山……

你这个太……太老土……老土了……我……我都背过……背过了……

那……那就没有……没有了……

我给你……给你讲个……女人拿起安曼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的双乳上问,你……你知道这……这是……是什么……

安曼摇头。

一个是公放……一个……一个是……是音响……

安曼继续摇头。

女人哈哈大笑,你知道……知道为什么……不……不响吗……

安曼一来脸迷茫,接着摇头。

因为……因为……没有……没有……女人说着歪倒了下去就不动了。

这边安曼也栽倒在一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19、情遇如此

过了正月十五,工地上的人陆续都回来了。

包办来时给罗平带了一只熟猪蹄,他用报纸包住后就偷偷的塞在罗平的被子里。中午吃饭的时候,罗平看见被子里鼓鼓的,于是伸手拉开一看,那只猪蹄就滚落出来,罗平看见包办在一边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就没有理会被油腻弄脏了一大片的被子,冲着包办说了声谢谢。

哎,我说老弟,你一个人就在这地方呆了半个多月?包办神秘兮兮的说,没有出去找只野鸡消消火?

什么野鸡?罗平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你打死了人家的鸡不是带回家了吗?

嘿嘿,老弟啊,包办凑近罗平耳边说,我说的野鸡就是那种女人,附近许多发廊里都有的,不贵,二三十块钱就让那个一晚上。

哦,没、没有,罗平赶忙摇着头说,我没有,没有的。

嘿嘿,我说老弟啊,你看现在这世道,包办低下声说,这人不愁吃穿了,就想的多了,有钱了,就开始学坏了,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说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啊,就有了钱。我听他们去过的说啊,有的还是市里师范的学生呢。

罗平忽然就有了一种揪心的痛,这种感觉已经许久都没有过了。那是在木死后,在他和玻璃马上就要毕业的时候,他才有的。像是不远,也像是很多年以前的感觉了,可是现在突然就有了,还是像以前那样的让他痛彻心扉。

包办见罗平不说话,又继续说,这是真的,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我的钱老婆有数,你没有老婆,就不用交帐了啊,正好老哥帮你花用花用……

罗平走出房间,迎着冰冷的空气深深的吸了几口,我们吃饭去吧,他回到屋子说,我饿了。

好的,好的。包办答应着拿起桌子上的碗。

这俗话说的好啊,这个经济要发展,包厢要盖满,经济要腾飞,包厢要纳税。包办兴致勃勃的敲着碗说,老弟,住在附近的七子说啊,晚上那折腾的,声音才叫一个大,他整晚都睡不着觉的,那火啊,叫一个字——憋!你看这种事情成了气候,同样不也是拉动经济发展的一匹大马吗?哈哈,你也要为我们的经济发展好好作贡献啊。说完包办大笑起来。

罗平拿起桌子上自己的碗,刚走出来,就看见玲珑站在外边。

哥,我妈叫你去吃饭,玲珑说,今天是年的最后一天,我妈做了油茶。

哎吆喝,这不是小花鸡吗?包办在屋子大叫着,什么时候都改叫我老弟作哥了啊?也叫我一声大哥怎么样啊?

罗平转过身,我认的妹子,你不要瞎搅合,他说,你再这样我可把你的糗事告诉嫂子了啊。

别,别老弟,包办急忙说,老哥和她开个玩笑,呵呵,你们去吧,我吃饭去了。说完包办一溜烟的走了。

来,把这个拿上,罗平把包办带的猪蹄塞在玲珑手里,回家熬了汤好让大娘补补身子。

不,哥,不用了,家里还有,玲珑推挡着说,过年时买的还有呢。

家里是家里的,这是我的,罗平说,拿上吧,我们走。

哦,好吧。玲珑接过猪蹄转身和罗平一起往她家里走去。

原来玲珑的母亲只有一个女儿,老伴已经过世了,她看罗平很是忠厚老实,也就打心底上喜欢罗平,这段日子常让女儿给罗平送吃送喝的,罗平也不好拒绝老人的一番好意,慢慢的就和玲珑一家熟悉了。

其实老人心里想的是罗平一个年轻人,在外打工,能给自己招了女婿最好,万一不行,认个干儿子也行。当她把自己的意思透漏给罗平的时候,罗平很是感激她们的好意,然后就告诉她们说自己已经订婚了,媳妇就在家里帮助家里干活着,自己打工挣了钱后,就回家去结婚。

玲珑的母亲显得略微有些失望,罗平就说如果不嫌弃他是个打工仔,就认老人做自己的干妈,于是老人又满心高兴的接受了,认了这个干儿子。

其实罗平知道,他虽然已经离开以前的城市很远了,谁又能知道自己不会出意外呢?上一次差点就被他们弄死,如果不是那人心急着取想要的东西,而没有看晕过去的罗平是否真的被吓死了,他恐怕真的已经不会再生活在这个有着狡诈凶险和真诚温暖的世上了。只要自己还活着,终究还会给他们找到的,他不想连累了玲珑一家,再过一阵子,他怕是又得走了。所以玲珑母子对罗平越好,罗平就越觉得心里难安。于是他决定到月底时候领了工资后把钱留给玲珑一家,然后自己就离开。

这天,罗平和包办搭手着正在砌一堵墙,忽然来了几个人站在远处对着他们这里指点着什么,然后罗平就听见工头在叫自己,他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看见工头背后被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为首戴墨镜的人朝天吐出一口烟,然后就上下打量着罗平。

你就是罗平?墨镜冷冷的问,知道马趴吧?

是,罗平说,他是华云的财务处主任。

对了,墨镜又冷冷的说,跟我走。

你们放了他,罗平指着工头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莫要伤了好人。

墨镜摆了摆头,一个人一脚踹在工头的屁股上,工头就一个趔趄,栽向前去。然后工头就踉踉跄跄的跑开了。

把东西带上,墨镜说,乖乖跟我回去吧。

突然附近冲出来许多人,手里拿着铁锨、铁锹、瓦刀和半截转块,一下子将墨镜和他带来的人连同罗平全部围住。

踹了一脚工头的人看情形不对,立即又从腰间把枪拔出来,墨镜一巴掌劈了他一个耳光,你找死啊,大白天的你拿枪出来想干什么?收起来!

众人都怒视他们,墨镜感到今天要带走罗平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他冷冷的说,小子,等着,还会来。然后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去。

老弟啊,这,这怎么回事啊?包办手里提着瓦刀问,他们是什么人?

罗平看着众人询问的目光,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大家,他说,我得走了,你们都保重。

罗平,把你的工钱领了,马上给你结算,工头说,我就不问你到底什么事情了,看起来他们来头很大,你自己要小心了。

哦,好吧。罗平想起来要把钱给玲珑一家留下,于是他转身向会计的房间走去。其他人也都默默的散了。

罗平领了钱刚出来,看见玲珑和她的母亲站在自己住的屋子门口。

孩子,你要走了?老人焦急的说,你出了什么事情啊?刚才的事情我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罗平心里一酸,妈,他扑通跪在地上,您不要问了,我的事情谁也帮不了的。我要走了,您照顾好自己。说完他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

孩子啊,妈知道你有难肠事,老人搂住罗平,泪顺着脸颊流落,你好好的去吧,不要牵心我和玲珑……

罗平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悲戚,他把头靠在老人瘦小的肩膀上大声的哭起来。

一份情感,只要是真诚、真心的,无论时间的长短都会感人。虽然罗平和老人认识只有一个多月,但是老人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去关心他、呵护他,就像一只老母鸡衷心的爱自己的孩子一般。罗平何尝不是如此,在他心里,也同样把老人当成自己的母亲般亲近,把玲珑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爱护。这份感情虽然在时间上很短,但是他觉得已经像是植根在了自己心底般的难以割舍。他从平静的校园来到这个复杂、慌乱的社会上还不到一年,可是他经历的比别人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经历的事情还要多,还要复杂,还要凶险。他本想安静的享受一阵平静的生活然后就离开,可是现实逼迫的他无法去安静下来。他也想过他们会来,会找到自己,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会来的这样的快,让他在刚刚重温一份亲情的开始,就马上即将终止。

罗平搽干眼泪,把刚领的钱递给玲珑。照顾好母亲,他说,我走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不,哥,玲珑说,你现在需要钱,这钱我不能要。

听话,我的钱够用,罗平说,拿着吧,好好学一门手艺,照顾好家,千万不要走上歪路。

玲珑含泪接过钱,点了点头。

罗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告别了工地上的人就走了。

老弟,记得我们啊,要回来啊……包办大声的对着罗平喊着。

罗平回过头,向包办招了招手。他看见老人和玲珑站在呼啸着的北风里,如同磐石般坚挺。他用力的挥了几下手,然后大步的转身迎风走去。

罗平就这样的再次离开,再度开始漂泊。

20、流火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易安居士这句妙语道出了伊人对离合无常的辛叹和无可奈何之意。

所谓秋风秋雨愁煞人。人不愁不由人。

在这个时候却只有着凛冽的寒风迎面拂来的冰凉。

若说愁字,却是无限的感慨至万千。

玻璃望着窗外纷纷下落的雪花,用手托着滚圆的肚子,空空叹息了一声。

偌大个院落,空空如也。

有一只蝴蝶在浓密的秃光树丛中和着飘落下的雪花中飞舞。不知道是它出来散步,还是无聊的闲转,它的身影在雪帘里滑过时优美而贤淑。天气已这么冷了,但是却明明有蝴蝶飞过,谁规定再这样季节蝴蝶不能出现啊?不过真的也是太突然了。这样的季节还有蝴蝶?

玻璃看着逐个只孤单的蝴蝶,心里突然就涌起一种怜惜之情。同样的是独自一个,她却远不如蝴蝶那样自由自在。

自从她有了这个孩子四个月后,单编辑就把她接到这里来。

她不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坐了很长时间的车,然后就到达了。然后单编辑送她住进来后就走了。

房子很大,有一个老佣人,门口有一只大狼狗。

你在这个好好呆着,单编辑说,我会来看你的,当然,我是要看我的孩子。

然后他走了。

你的孩子?玻璃心里冷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能否是你的。她用手抚摩着肚子说,可怜的孩子,你就像孕育着你的身体一样是不幸的。

那只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了。

夜很快来临。

门被无声的打开了。

一个肥胖的身体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是单编辑。

客厅里一片黑,单编辑打开灯,玻璃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想不到是我吧?单编辑笑了,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除了你,谁还能来这里,玻璃说,谁还能躲开狼狗打开这扇门?

告诉你个好消息,罗平那个臭小子死了。单编辑满脸的笑意,那小子妄想借着华云公司查帐的事情替代我表弟的主任位置,可惜啊,却给自己招来横祸。

玻璃呆坐着连姿势也没改变一下。

你不高兴吗?单编辑兴奋的脸上的肉一跳一跳,我们可以放心了,这下死无对证,谁也别想算计我表第了。

他什么时候死的?玻璃冷冷的问,他死的时候你在他身边,是吗?

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间死的,单编辑撇了撇嘴,有个清早去给牛割草的农民在一处山涧里发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报了案,身上找出了死者的身份证,原来就是华云公司失踪的财务会计罗平。

是你们杀害了他,一定是你们!玻璃指着那个虚伪、狡诙的脸说,你们想杀人灭口,因为他会把你们全送上法庭,是吗?

就算是吧。单编辑看着玻璃恶狠狠的说,你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孩子,你早就死了,你知道吗?

好,你现在就杀了我。玻璃扑上去在那个胖身子上撕打着,你现在就杀了我。

单编辑将玻璃推倒在沙发上,你现在死不了的,我杀了你,我的孩子谁来照顾?他还需要你再细心的照料一段时间。他转过身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两瓶酒,玻璃,罗平能给你什么?他给你的连我的十分之一也不及,你为什么总是为了他和我吵呢?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知道吗?我爱你#蝴打开酒瓶喝了一口,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好好在一起,你生下这个孩子后,我们就搬回去住,好吗?我家里的那个老太婆早给我用二十万打发了,我会好好爱你,给你安静的生活,给你花不完的钱,好吗?

玻璃蜷缩在沙发上,她的眼睛现在已经没有了泪水,泪早就流干了。

为了我们幸福生活的开始,喝一杯。单编辑将手里的酒倒在桌子上的两个杯子里,把其中的一杯推到玻璃面前,来,庆祝一下。他拿起来先一仰头喝了下去。

玻璃看着面前的酒,恍惚中就看见罗平在酒杯里挣扎,不一会儿罗平的身上涌出了鲜红的血,把整个杯子都染红了。然后血和着酒一起溢出杯子,包裹着一团血红向玻璃劈头淹没过来。玻璃一惊,定睛一看,杯子还摆在桌子上,一堆泛着灰色暗光的肉球在眼前一上一下的蠕动着。

到了后半夜。

一轮明月升起来挂在遥远的天际,如同美人宁静的脸。

单编辑倒在沙发上,发出沉重的呼噜声。

玻璃起身在沙发的背后掏出一个牛皮袋子,她看见罗平给她的磁盘好好的在里面。她把袋子放在桌子上,转身看着沉睡中发出呼噜声的方向,脸上露出了阴冷、狠毒的笑。

夜空黯淡了下去。

月的边缘被一圈黑红的色彩包裹起来,月失去了自己明净的雍容华贵,像是鬼诡秘的眼睛在窥视着大地。

清早的阳光很明媚。

有鸟儿在院子里欢快的鸣叫,雪地上留下它们因调皮而杂乱的脚印。

单编辑感到眼睛一阵刺痛,他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他想站起身,却动弹不了,他低头一看,身子被结结实实的绑在客厅大理石桌子上面。他转过头,玻璃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把一尺多长的刀子。

你醒了?玻璃冷漠的盯着他说,早餐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玻璃,你在干什么呀?单编辑急道,快放开我。

哦,放开你?玻璃微微一笑,脸上充满了妩媚,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你不想吃早餐?那我们就开始吧。她站起来拿着刀子走到单编辑的身边。

玻璃,你要干什么?单编辑扭动着身子,你别乱来啊。

你知道吗?玻璃指着自己已经鼓起来像气球般的肚子说,孩子是无辜的,我知道你想他都快想疯了,你等着他出世,是吗?她的脸上涌起了一阵红晕,你这一辈子注定断子,你根本就不能让女人为你生个孩子,因为你没有那个能力,而你却想改变这个事实,你坏事做的太多了,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单编辑的脸变的煞白。我知道孩子不是我的,他喘着气说,我知道自己不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可是你就不能让孩子出生下来?我会像他亲生的父亲一样对待他。

迟了。玻璃一阵大笑,罗平死了,你要死了,我也要死了,留下孩子一个孤孤单单的在这个世上,让他受罪吗?

不,不,我们可以不死的。单编辑大声对着玻璃说,我们一起抚养孩子长大,让他过幸福的生活,不好吗?

迟了。玻璃又一阵笑,你们杀死了罗平,我们都要去陪伴他,他在黄泉路上一定寂寞的很,我们一起去陪他,他会开心些。她说着举起手里的刀子。

别,别,玻璃,你听我说,我表第发现罗平在校对帐本的时候对前年的一本帐产生了怀疑去问他,他自己心里虚了,因为那是他做的手脚,得了二千多万,钱和那本旧帐在我这里放着,罗平不知道怎么又找上了我,我害怕和表弟一起坐牢,因为我已经花了他好多钱,就告诉了他,其余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合伙杀害了他,是吗?玻璃平静的说,因为你们都要去坐牢,就杀了他灭口。

不关我的事,也许那是我表弟干的,我很久都没有看见过他了。单编辑浑身抖动着,玻璃,不关我的事呀。

玻璃手中的刀子在那个肥硕的肚皮上割开一道裂缝,红色的液体像泉水一样咕噜噜的冒了出来。单编辑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这里很幽静,没有人会听到我们的声响,我会慢慢的炮制你,你别心急。玻璃看着刀尖上滴下的一串血珠说,在你第一次对我谈我进报社的条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心里那些龌龊、肮脏的念头,我拒绝了你,我不想让自己毁在你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老头子手里。后来罗平告诉我你和他的上司是表兄弟,你们一起狼狈为奸贪污了他们公司承建市区商品楼时一笔的巨款,于是我又去找你,和你谈。玻璃叹了口气说,我们刚出生的孩子被他亲手埋在你们犯罪罪证的旁边,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九死一生,因为他太了解你的表第了,当年参与这项工程的几个主要人物不是辞职、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怕孩子成为你们威胁他的工具,这样的话还不如自己亲手杀死那个出世的生命……

玻璃眼睛里突然流出长长的泪,和着刀上的血一起滴在她挺起的肚子上,染得雪白的衣衫上如盛开了朵朵红梅。

单编辑歪着嘴,眼睛里灰蒙蒙的一片,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扭动了,继而成为簌簌的抖动着,像在屠夫的刀下挣扎的癞皮狗。他嘴里却依然嘟囔着,像是说着什么没有,没有……

玻璃提起手里的刀双手握着竖立起来,然后插进桌子上那团浑圆的、发抖着的、有着血迹的肉里。她此刻已经没有了理智,只剩下仇恨。

单编辑微弱的叫了一声,像是临死前的狗那一声呜咽,随后就没有了声息。

你们三番五次的去威胁他,迫使他不得不出走,可是他最终放心不下我,又回来了。玻璃拔出刀子,血噗的冒出来,像是一股小喷泉。他来不及递证据、来不及看我,玻璃说,来不及看看他即将再出生的孩子……

孩子,孩子……单编辑眼睛里猛的有了一丝光芒,玻璃,我求你不要伤害孩子。你去带大他,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带大孩子。他一口气说完,头重重的歪倒了下去。

玻璃看着眼前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闪了一下,随之熄灭,她举起手里被血染的通红的刀,使劲的向自己圆球般的肚子捅了下去。

窗外,阳光正明亮。

有只蝉突然叫了起来,凄凉的声响传出去老远老远。

这个季节还有蝉?可是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就像这样的季节同样会有蝴蝶的踪迹。

是秋蝉吗?秋蝉鸣?

难道它也是因为太过寒冷在对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做最后的挣扎、最后的呐喊吗?

21、流离

火焰中升腾起的浓烟将玻璃包围,她想冲出去可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眼看着炙热的火苗就要烧在她的身上,玻璃低声叫着,它感觉到了被火吞噬前的恐慌。终于她能走动了,但周围都是火,冲天的火光炽烤的玻璃的眼睛疼痛难忍,已经无处可逃了……

玻璃惊呼着,她挣扎着想跑出去,她想再见罗平一面,如果就这样被烧死了的话,她会不心甘的,不心甘的。突然有人拉祝糊的手,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足以救命的树枝一样紧紧的抓住后再也不放手。那人拉住玻璃后就往外跑,玻璃定睛一看,原来是罗平。她突然就不害怕了,也不慌张了,因为有罗平在她身边,就算是天倒塌下来,罗平也会为她支撑起一片小空间的,她安静的看着罗平,忽然泪就流了下来,她太思念罗平了……

这时候就听见有人说醒了,醒了……

玻璃睁开眼睛,看到的周围是满眼的洁白,还夹杂有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主任,她醒了。一个声音说,给她换再加一瓶能量吧,她看起来很虚弱。

玻璃转过头,看见一个护士站在床边,另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正在观看床头的心电图显示屏,看完后说了一句可以转普通病房了。然后就听见有人喊主任,那中年医生就走了出去。

我怎么到了这里?玻璃说,我没有死吗?

大妹子,这是t市中心医院,那护士说,昨天下午有个老妇人打120说有两个人重伤了,我们赶到后发现了你们,只是你的孩子没有能保住,我们看到情况危急,就把孩子处理掉了,你看,这……

玻璃轻轻摇了一下头说,孩子,我本来也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那护士依然象做错了什么似的一阵沉默。哦,对了,她停了一下又说,另外那个伤者也脱离了危险,他只是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们是遇到入室抢劫了吧?幸亏刀子只是捅在肚子上,如果稍微偏离一些,你们就……忽然她停住了说话,因为她听见病床上的女孩子说话了。

那人是我拿刀捅的,玻璃说,怎么还没有把他捅死呢?

啊?你?那护士惊的说话都不连贯了,你们不是一家子吗?

不,不是,玻璃说,我是真的想杀了他,可是我还没能杀掉,我,我太没用了。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那护士赶紧说,我看你是惊吓过度了,你好好休息。说完慌忙走了出去。

玻璃望着空空的病房,思绪间一片空白。

随后的一段时间,平静的几乎让玻璃难以相信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这几天她感觉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就溜出病房四处游荡。只是一直都没有看见单编辑,这倒让她的心里惴惴的。开始听护士说他竟然还没有死,她心里就恨恨的,最近却突然感觉他很是可怜。不管怎么说,他对自己一直都没有太过做什么,可是她就是恨他。如果不是他,罗平会和自己最终一起吗?就算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他们现在会自由快乐的生活着吗?……

玻璃不敢往下想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本来就是由不得按想着的轨迹去发展的啊!

玻璃就这样安静的矗立在一棵大树下,阳光正明亮,照在身上暖暖的,附近有散步的病人三三两两的走过,一片安详。

有温柔的歌声传来……

轻轻闭上眼睛吧

我们寻找自由的家

岛屿躺在蓝天下

大海深处把我融化

你不想和我永远吗

抛弃现在的生活吧

你不是渴望自由吗

离开这绝望世界吧

islandforus

freelandsforus

飞鸟夕阳

蔷薇开放

islandforus

freelandsforus

爱在呼吸

随风荡漾……

玻璃几乎就要沉醉到这轻柔的歌声中去。

忽然,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下子打破这一片温和的安详。

玻璃转过头去,看见一群人慌忙的向医院急诊室跑去,一个女孩子浑身是血,跟在后面步伐凌乱的哭泣。一个老人趴在那群人之中的一个人背上,身上还往下滴着血。

那女孩子跟着快到急诊室的时候,忽然就栽倒在地上,人群中有人蹲下摇晃着她,大声的喊着玲珑——玲珑——玲珑!

一时间急诊室前面乱嚷嚷的像群羊里突然冲进了一只狼。

天空不知怎么着突然就阴了起来,太阳被一片巨大是乌云遮挡住,如同它的光亮瞬间被黑暗包围住,黯淡一片。玻璃看着急诊室那里忙乱的人群,忽然觉得自己清静的好难受,说不出为了什么,她觉得应该过去看看,可是最终却没有迈开脚步。

刮起风了,玻璃往回走去,那群人依然乱忽忽的像是失去头羊领队的羊群。

玻璃回到病房,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戴一副硕大的黑墨眼镜。

看见玻璃走了进来,墨镜站起来说,你是玻璃?

玻璃点了点头。

跟我走,墨镜说。

你是谁?玻璃问,跟你去哪里?

知道罗平吗?墨镜说,他让我来找你。

罗平?玻璃急切的问,他在哪里?

在我们老板那里,墨镜说,我们老板想见你。

你们?罗平怎么样了?玻璃说,罗平怎么样了?

你见了就知道了,他很好,墨镜说,走吧。

玻璃沉吟了一下,告诉我罗平在哪里?到底怎么回事情?她说,不然我不会跟你去的。

好吧,墨镜说,我不勉强你,你不去肯定会后悔的。他冷冷的说完就往出走去。

等等,玻璃说,我跟你去。

走出医院门口,外面停了一辆面包车。

玻璃打开车门,一个人蜷缩在座位上,竟然是单编辑。

玻璃犹豫了一下,就上车坐到了他的旁边。

墨镜上前坐到驾驶座,车很快开离了医院。

你好了?单编辑望着玻璃,突然看见玻璃平平的肚子,他叹了口气说,唉,只是没能保住孩子。

玻璃转过头,望着车外迅速后退的景物,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去录了口供,说是遭了抢劫,单编辑说,警察正在查。

抢劫?玻璃冷笑这说,你怎么不说是我要杀你?

你杀我?单编辑摇着头说,你不会杀我的,我们是遭了抢劫。

玻璃长久的沉默。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什么也不想说了。

天黑尽了的时候车依然还在快速的行使着,墨镜自上车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专注的开着车。

这样走了整整一个晚上,到第二天黎明的时候,车进了城市,玻璃看着车外熟悉的街道、楼房,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激动,又像是难过,其中又夹杂着怅惘。一切都是那么的眼熟,她,又回到了以前的城市。车过了十字路口,她还看见了以前和罗平去的那家咖啡屋,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伊人。

车在华云公司大楼门口停了下来,玻璃看着路对面的报社,恍惚间一时竟挪不开脚步。

墨镜打开后面另外一边的门,把单编辑拖出车,玻璃才发现单编辑左腿拉在地上不能站立,他的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

墨镜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大概是怕玻璃他们听见,远远的走开了,单编辑扶着车门,你不该跟着他来,他说,他们大概是要找罗平,一直找不到就打算拿你做诱饵引罗平回来……

罗平?罗平……玻璃喃喃的说,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单编辑说,我那样说原来是想着让你对他死了心,跟着我,但现在我怕是你到了这里,他如果来了恐怕就会被他们杀了……

玻璃猛的从车上跳下去,你再说一次#糊抓住单编辑的衣服大声的说,你再说一次,罗平真的活着吗?

是的,他肯定还活着,单编辑头上冒着汗说,他们找到我打问你……我……我被枪打穿了左腿……我就猜想肯定和罗平有关……为了那帐本的事情……

玻璃突然间明白了以前所有的事情,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单编辑说,谢谢你。然后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塞了一般难以顺畅的呼吸。

单编辑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混合着疼痛的表情很是难看。我估计是不能逃脱他们的黑手了,你快跑吧。他看了一眼远处还打着电话的墨镜,接着说,我拖住那个人,你赶紧走。说完他突然倒在地上,大声的叫了起来。

墨镜匆忙的走过来,他用脚踢了一下单编辑。干什么你?快起来。墨镜说着弯腰去拉倒地的单编辑。单编辑伸手抱住墨镜的腿,大叫一声,玻璃快跑!

玻璃怔了一下,立即往马路对面跑去,后面传来墨镜狼似的吼了一声,随即没有了声息。

玻璃跑到路对面报社门口后,回头看了一下,单编辑依然拉着墨镜的腿,墨镜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使劲的在单编辑的头上敲砸。她回过头,很快的跑离了报社门口,再往前拐了个弯,就从墨镜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时候正是早晨上班时间,路上匆匆行走的行人很多,玻璃望着前面模糊的人群,像失去了重心似的跌跌撞撞的往前冲去。路人纷纷避让,他们诧异的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子,由诧异继而变成叹息……

22、无常处

玲珑上午和母亲从地里回来后就开始做饭。忽然院子里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高大的戴着墨镜的年轻人。

你们找谁啊?玲珑出来问。

罗平呢?墨镜问,他到哪里去了?

我哥?他走了,玲珑说,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烁哥,这妞正点的很啊!墨镜后面的一个光头贼笑着说。

这时玲珑的母亲从灶房走了出来,你们是干什么的?老人大声的说,找谁啊,我们家就我和女儿两个人。

我知道罗平走之前来过你们家,墨镜说,他一定给你们说过要去哪里了。

是啊,是说过要到哪里去,老人说,不过我老人家记性不好,已经忘了。

嘿,你个死老太婆,光头叫到,不说我打死你们娘俩。

呵!你个没屁眼的毛头小子,你过来试试!老人满脸怒容,老娘今天就站在这里,你有本事就过来!

这时门口来了许多围观的村人,大家都愤怒的看着这几个穿的流里流气的像电影里那些地痞一样的不速之客。

大娘,我们找罗平要帐,墨镜看情势不对赶紧说,他欠了我们的赌帐,一直找不到他人,听说他在您这里呆过,我们想问一下。

小伙子,赶紧走!老人指着门口说,你骗不了我老人家的,你们上一次就来抓他,我都知道的。

妈个巴子,你个老家伙找死,光头怒气冲冲的一把从腰里拔出手枪,我崩了你个臭老太婆!

呵呵呵!老人走到光头面前,你今天不把我老人家崩了,你就不是你妈养的!

妈!玲珑抢到母亲前面挡住抢口,怒视光头。

村民都围上来,把枪放下!把枪放下#蝴们怒斥着光头,你们又不是警察,怎么敢随便拿枪打人!

打死这狗日的贼秃!打死他!村民义愤填膺,就要上前去撕打那个胆敢拿枪出来的光头。

光头此时也吓的双腿哆嗦着,你们不要过来,我开枪了,他哭丧着脸,烁哥,我,我……

墨镜冷着脸,一声不吭。

玲珑拉着母亲,妈,您到屋里去。

老人冷笑着看着光头,指着他的鼻梁,你……

突然砰的一声,老人倒在地上。

光头紧张之下扣动了扳机,正打中老人的胸。

妈!妈——玲珑大叫着扶住倒下的母亲。

村民一拥而上,把光头捶倒在地上。墨镜看事情闹大了,乘乱带着另外几个人溜走,村民忙着打光头、看玲珑的母亲,就让他们跑了。

老人睁开眼,看着女儿,你,你去找你哥,他……他会照顾……照顾你……

不,妈,不!玲珑哭着说,我不离开你,我不离开!

老人胸口不断流出血来,染的玲珑身上满是血迹,她艰难的张着嘴说,听话,孩子,妈……妈看不到你……你给妈……给妈生个孙子了……找你哥去……他……他会照顾你……老人喘息着说完头就歪倒了下去。

妈!妈!玲珑摇着母亲,妈——我不离开你!我不离开你……

快送往医院,快!不知谁说了一声。村民里一个强壮的小伙子飞快的背起老人就往外跑去,玲珑发疯似的跟在后面跑。

其他人拉起被打的掩掩一息的光头,有个人就要拿石头往那光脑袋上砸去,被另外的人挡住,送到派出所去!阻挡的人说,打死了这狗日的,我们也就犯了法。随即几个人押着光头往附近的派出所去了。

玲珑跟着快到医院急诊室的时候,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就晕倒了。恍惚间他听到谁很大的喊声呼唤着自己。

玲珑挣扎的睁开眼,看见一起来医院的那几个村民都围在她身边,脸上都是悲凄的神色。

我妈呢?我妈呢?玲珑大声的问,我妈呢?

玲珑,你妈她,她去了。一个人说。

妈!玲珑站起来推开面前的一个人往外冲去,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玲珑!那人死死的抱住玲珑说,那凶手已经送派出所了,相信法律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你杀了他,自己不就也犯法了吗?

不,不!玲珑哭着说,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杀了他!

我去!另一个小伙子说,我去杀了那狗日的给你报仇!

都冷静点,抱住玲珑的人显然具有些法律常识,他冷静的说,人已经送派出所了,你进去杀了他,那坐牢的就是你们了!我们应该找出背后指使的人来,让他们一起受到法律的惩罚,他们看来是一个团伙,不是还有几个人逃走了吗,事情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玲珑坐在地上,无力的哭泣着,她心里只有两个字——报仇!

随后的几天里,村里人帮忙安葬了玲珑的母亲。

光头已经被刑事拘留,押送到市里的公安局,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可是墨镜呢?他们后面指使的人呢?

玲珑在埋葬了母亲几天后的一天清晨,锁了家里的大门,怀里揣着母亲的照片和一迭钱票,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自己生长了十几年的村庄,她要去找墨镜和另外几个帮凶,同时还要遵照母亲的叮嘱寻找自己的大哥罗平。

生活就是这样的无常,它可以给你一片平静,也可以瞬间让你慌乱,不知所措。

对于玲珑来说,外面的世界在她的大脑里是一片空白,要出去生存和找自己的大哥罗平,对她来说更是没有丝毫的头绪,但是她就这样的毅然决定出走。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力量和勇气,现在也许说不清楚,可是能肯定的是有一种力量和一个目标指使着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季节上已经是立春了,可是寒风依然料峭,买好远去的车票,玲珑看了最后一眼熟悉的、生长过的地方,就头也不回的随着人流踏上去远方的列车。

我们没有什么理由现在来指责或者对玲珑的行为说什么对与错。人在极度愤恨或者迷惘的时刻往往会选择逃避或者反抗,只是每个人的选择是不尽相同的,所以走上的道路也就会不同。玲珑这一去,等待她的却是谁也不能预料的坎坷,其中的艰辛、心酸、波折,已经难以在此刻用一个合适的言辞来表述。我们在此只能做的就是祝福她以后的人生平安。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23、夏至未至

s市属于南方海滨城市,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搭上了这个快速行使的经济大车,从而使昔日的一个小渔村瞬间母鸡变凤凰,成为全国瞩目的经济开发大市,每年往来的流动人口多达几百万。

刚开春,这里的天气已经很是暖和,就像往这里投奔来的所有梦想着打工致富的人们的心情一样,已经开始热乎乎的冒气了。

玲珑下了火车,身上的棉衣就突然间显得是那么的臃肿和不入格。北方与南方的气温相差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冷天。看着如水的人群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玲珑感到刺目的眩晕,都找不着方向了。

玲珑像一只刚离开母亲保护的鸡子一般一边恐慌的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面孔,一边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傍晚的时候,她坐在了一条小巷里的一个小饭馆里,囫囵的吃了一碗面条,就感觉身体充实了许多。

城市早早的就打开了点缀自己那色彩光亮的灯,玲珑看着窗外热闹的街道和迷离的灯光,付了面钱走了出来。她明白,要在这个城市里生存,先就要找到落脚的地方。刚走几步她就看到远处灯箱亮着上面写着旅馆,玲珑心里一喜赶紧朝那个方向走去,马上就要转出巷子的时候,突然从黑暗处冲出来三个人,一把将玲珑推倒在地上,拉下她身上的包就跑。玲珑爬起来,叫着去追赶,她追出巷子,看见三个人分开跑了,她就撵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追,那人跑过对面的马路,很快的就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中了。玲珑像突然就被什么把心给掏空了似的,浑身没有了一丝气力。包里装着自己的衣服和用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有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几百块钱。这下被人抢了,她连祝恨、吃饭的钱就都没有了。

玲珑失魂落魄的沿着马路边上挪动着疲惫的身躯,周围喧哗的人群从她身边如同流水般划过,没有对这个不幸的姑娘有丝毫的停伫或者哪怕有一点询问的目光。都市是富有者的都市,都市是冒险者的都市。不是流浪者的都市,也不是贫穷者的都市。

忽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将玲珑从恍惚中惊醒,原来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马路的中间来了,一辆车已经紧挨着她停了下来,看来如果不是刹车的及时,她就要被撞了。即使这样玲珑却也蹲在了地上,不是吓的,而是心神疲惫的她只想找个地方稍微休息一下。

车上走下一个看起来很敦实的小伙子,你没有事吧?他看着玲珑问。

哦,没,没有。玲珑只是机械的回答着。

来,上车,小伙子拉着玲珑,到医院看看。说着他拉起玲珑打开车门把玲珑塞了进去。

从医院出来,小伙子手里提了一大包的营养品。医生检查后说玲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她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的修养,就开了许多补品给她。小伙子很爽快的把药费就付了,玲珑想说不需要了,可是她感到心里想说出话的气力一丝一丝的就没有了,她就呆呆的跟着又出了医院。

我送你回去,小伙子把药品放到后座上说,你住哪里?

玲珑沉默了一会,我自己走吧,然后她就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伙子追上来,把那包药品递向玲珑。

我好着,不要了。玲珑依然走着,没有理睬发愣的小伙子。

你刚到这里来的吧?小伙子又追上来问。

恩,玲珑应了一声。

哦,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那里有几间空房子,你先住着,小伙子说,我知道刚到这里来的人的难处,你看,这天也晚了。

呵呵,好心的小伙子,他从玲珑的穿着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娘的处境了。

玲珑没有吱声。她确实在想着自己应该到哪里去,如果回家,她现在是连路费也没有了啊,就连眼前最紧迫的祝恨她自己也已经解决不了的啊。

走吧,小伙子恳切的看着玲珑,虽然我这个人不怎么的好,但是绝对不坏!

哦,那好吧,玲珑低着头跟他上了车。

在车上,玲珑告诉了小伙子自己的境遇,只是她最终出来的目的她没有明确的说,只是说想出来找个工作,挣钱、读书。

玲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暖暖的照在屋子的窗户上。她在客厅的桌子上看到一张纸条:饭在锅里热着,你自己吃。工作我给你看看,等我的好消息。

玲珑觉得心里就像这早晨的太阳,光亮、暖暖的。

中午的时候小伙子回来了,看见桌子上玲珑已经做好的饭菜,他笑着说,终于享受了一回现成的美味,我开吃了,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菜,一边吃着,一边赞叹玲珑的手艺。

玲珑笑了笑,他的吃相多么像自己的大哥罗平啊。

你也吃啊,一起吃。小伙子望着玲珑说,嘴里米饭塞的满满的。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小伙子放下筷子说,我叫全高峰,你呢?

哦,我叫玲珑,谢谢你这么热心的帮我,玲珑说,谢谢你。

看你客气的,全高峰说,我老家是t市,我爸在外工作,我自己也就跑出来了,现在还不是没有混出个什么样子来,呵呵……听你口音,也像是t市人?

恩,玲珑点了点头。

哎呀,那可是见着老乡了啊,全高峰笑着说,还真让我给猜着了,昨天本想问你的,怕你不肯说,呵呵。哦,对了,我上午出去问了一下,最近那家公司不缺人手,所以没有把工作给你说好,你看这,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玲珑赶紧说,再说,我文化程度低,到公司也做不好,我自己出去找个简单的活就好了。她接着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

我是个记者,一年四季的在各地乱跑,居无定所,全高峰说。

挺好的,我大嫂以前也是个记者……玲珑忽然沉默了下去,……我没有见过她,不过我大哥说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

哦,那她在哪里工作?我看可以帮助你联系上不?全高峰说,我还认识几个同行比较有实力的主编。

大哥没有说,玲珑说,他每次说起大嫂,看起来都很沉重,他让我给我妈也不要说关于大嫂的任何字眼的……我知道他是有苦衷的。

哦,全高峰沉思着说,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你就住在这里,工作慢慢的找。

不,不麻烦你了,玲珑赶紧说,我就要走了。

看你又客气了吧,老乡!全高峰说,我走了房子也是在空着,你住这也好帮我照看房子,其实我是很自私的想免费的找了个给我看屋子的人啊,呵呵。

玲珑笑了,她点了点头说,好的,我听你的。

╲千╲╱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24、归期未有

到了四月份的时候,南方的天气已经非常的热了。常常像是要把人活活的蒸熟。气温高,而南方的水多就形成了很潮湿的环境。无论做什么,很快的就出汗,然后衣服就紧紧的贴在身上,很难受。

玲珑找了个做文字校对的工作。说是文字校对,其实就是在一家小的樱孩场把那些即将樱孩出来的东西看一遍,主要看没有错别字就行了。这不要求有什么特别的学问或者很高的学历,因为樱孩的大多是一些中、小学的复习资料和课外书。

老板找了十几个像玲珑一般大小的年轻人,其实有七八个人把各种别人已经出版了的资料分别摘抄出其中的题目,然后由玲珑和另外几个人负责看有没有不通顺的句子或者错别字什么的,没有的话就把摘抄出来的分类整理好,然后直接樱孩出来,再署名某某出版社的名字就好了。最后通过各种渠道和小书贩,这样编辑出来的书就流落到全国各地的大小书店,然后又被那些渴望上大学或者渴望考个好高中和初中的孩子和殷切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那些家长买走。

玲珑每天做这样的工作十个小时却挣的非常少。她没有觉得累或者不值得。因为她知道,自己要生存下来,即使再少的钱的一份工作,自己也必须得干,而且要干好。

全高峰自从走后只回来过一次,还是有事情,看了下玲珑就急匆匆的走了。玲珑本来打算要拿自己挣的钱请全高峰吃饭的,可是她还没有开口,全高峰就又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给她留下了一千块钱。

五一的时候,玲珑她们放了一天假。老板看起来是赚了,给每人发了一百块钱的奖金,让他们休息一天。

玲珑拿着钱想给全高峰买个礼物,在他心里,已经把全高峰当成自己的大哥那样对待了,全高峰对她的帮助她是记在心里的。是感激、是感谢老天让她在最困难的时候碰上了好人。可是对另一个大哥罗平,除了感激外,还有另外的东西隐藏在她的心底。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每次想起罗平的时候心里就暖暖的,有时候竟有一种不自觉的想要照顾他的冲动,那是她第一次在工地上那间窄小、潮湿的工棚里看见罗平叫他去自己家里吃饺子的时候就有的。

在一个小化装品店里,玲珑仔细的挑了一瓶护肤霜买了下来,出外的时候太阳很毒辣,她想全高峰会用的着的。接着她又给自己买了些必须用品,就往住处走去。

打开门,玲珑一愣。全高峰乐呵呵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

哥,你回来了?玲珑跑过去拉住全高峰的手说,我们今天发了奖金,我给你买了礼物。

哦,是吗?全高峰笑着说,我看看。

玲珑赶紧从包里拿出护肤霜,递到全高峰的面前。

谢谢你啊,谢谢,全高峰仔细的把护肤霜装到旁边自己的包里,以后就不要给我买什么东西了,你看你挣的钱也不多,省着些。

不,我一定要给你买,玲珑说,因为你是我大哥,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住我的大哥。

呵呵,那你的另外一个大哥呢?全高峰笑着说,给他买了什么?

哦,还没有。提起罗平,玲珑欢喜的神色暗淡了下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等见到他的时候再说吧。

看我,一句话就勾起你的伤心来了,全高峰笑了一下说,走,我带你出去吃饭去,然后我们去逛逛,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陪你出去走过呢。

好的。玲珑放下包,拉着全高峰的手两个人走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玲珑突然发现尽管全高峰有说有笑,可是不经意的却有一丝忧愁悄悄的爬上他的眉头,像极了罗平在告诉她往事的时候的神情。

你有事?玲珑问,如果是我不方便住在你那里了,我马上就搬出去。

哦,不是,全高峰赶紧说,傻妹妹,不是你的事情,我那里你随便住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赶你走,我还很开心,唉,是我自己的事情。

难吗?玲珑问,我可以帮你吗?

唉,说难也难,全高峰叹了一口气说,说不难也不难。

到底怎么了?玲珑着急的问,你快说呀。

哦,我爸爸急着抱孙子,就给我说了个对象,全高峰苦笑着说,可是我不喜欢她,不管她是什么样子的人,她爸爸是做什么的。

那你应该对伯父说明白你的意思啊,玲珑说。

唉,家里就我这一个儿子,我出来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不愿意了,全高峰接着说,现下我虽然眼看三十了,可是我还没有要打算结婚,但是他们却已经等不及了……他们说就在七一的时候给我把事办了,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准备啊,甚至连那个姑娘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真是荒唐!

玲珑听着笑了起来说,我们农村才包办婚姻,你们城里原来也有这样的啊?

你就别笑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做好了,全高峰说,我爸爸说那姑娘在美国留学着,为了结婚最近就要回来了,让我到时候和他一起去接她,真是的,我才不去呢。

你打算逃避吗?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的,玲珑说,你应该去面对,即使你不愿意也要去面对,只有面对,才有可能解决问题。哪怕面对让你痛苦的事情,你也必须去面对它。

全高峰看着玲珑,直直的盯着她。

怎么了?玲珑避开他的目光说,我说错了吗?

不,全高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孩子,有时候却觉得你像个经历了很多的大人了,说出来的话让我惊醒!就象现在。

呵呵,经历的多了,就什么也看开了,玲珑笑了一下说,我们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好的,全高峰看了一眼玲珑,我感觉在你身上肯定发生过很重大的事情,让你改变了许多,因为有的话语我觉得不是能从你这样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

是啊,发生了很多事情,玲珑幽幽的说,改变了我和我原本平静的生活。

全高峰不敢再问了,他低下头狠狠的开始吃饭。

25、君应有语

闪烁垂着头站在古宇嘉的面前。

你怎么搞的?这么长时间了,连个人影你都找不到,古宇嘉说,到底怎么回事?

古总,我真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闪烁说,自从那女的跑了以后,就突然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连那个罗平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看你,把墨镜拿下来,古宇嘉说,装的像个黑社会,走到哪里还不招摇?别人看到你老早就躲开了……

闪烁取下墨镜,古总,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把他们抓回来……

好了,古宇嘉说,你尽快吧,最近我们有很多大事要做,广东的客人马上就来了,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看看上次你手下的小弟在t市干的事情,幸好没有连累到我。

那次是我的疏忽,我以为找到那死了的单老头就搞定了,可是最后还是让那女的跑了,不过我看他们大概是什么也没有拿到的,闪烁小心的说,要不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屁话!古宇嘉大声的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证据来闹腾,再说,我就是那么容易的被扳倒的?

那,我看不如叫全局长出面,闪烁说,他们眼线广,再说,他们出面也名正言顺。

不行,古宇嘉挥着手说,那姓全的早就打我的主意了,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不然我们后患无穷。再说,让他们依据什么抓人?不行的。我们和他只能是私人联合,不能涉及到公司的事情。对了,你去把安曼叫来。记着你自己的事情。

闪烁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这时麦子走了进来。

事情怎么样了?古宇嘉问,他答应了没有?

呵呵,古总的面子,谁敢不买啊,麦子笑着说,那姓田的很识相,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好,古宇嘉说,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看您说的,您对我这么好,我已经知足了,麦子说,给您做这点小事算什么呀。

小事?不小不小,古宇嘉笑着说,这种小事我们做不成,麦子出马才能成的,哈哈哈……所以说啊,能得到一个有能力的女人帮忙,事业上的事情往往是可以事半功倍的。

正说着安曼就来了。

准备的怎么样了?古宇嘉对着安曼问道,缺什么你尽管提。

都好了,安曼说,就等客人来了。

好,古宇嘉说,你们两个真正是我的左臂有膀啊。

古总过奖了,安曼说,应该的,应该的。

好,等这件事情了结了,我给你们放假,好好的出去轻松下。哦,对了,竟竟明天要从美国回来了,我们去接她。

怎么回来了?安曼问,不是去留学了吗?

呵呵,她这次回来是和全占的儿子订婚,古宇嘉说,那小伙子是个记者。

全占?安曼说,那不是刚升任市公安局的全局长吗?

恩,就是他,古宇嘉说,那小伙子不错,不错。

哦,安曼低下头说,那就恭喜古总了。

恩,好了,你们都忙去吧,古宇嘉说,过几天会很忙的。

安曼和麦子应了一声退了出来。

怎么样?很失望是吧?麦子对安曼说,不要太丧气,你还有机会的。

我失望什么,安曼说,我有你就够了。他们政治与商场上的联姻我没有兴趣。

我?麦子笑着说,你现在有的,只是我的一小部分了。

迟早的事情,你会全是我的,安曼说,我相信。

我也相信,麦子说,我会等的。

晚上的时候,麦子来到安曼的房间。

你说,古总让我拿这么多钱给田天到底要做什么?麦子说,为什么他不亲自去给呢?我看田天还不想接这钱呢。

我也不明白,安曼说,可能是要有什么大事情做吧,不然为什么要住到世纪天使去,我们自己不都有好几个豪华饮食城吗。

是啊,我怀疑是毒品。麦子说,他怕出事了连累到自己,所以不用自己的地方和人。

恩,我隐隐的听他对闪烁说过接什么货,安曼说,但是没有听明白。

如果是毒品,那我们就陷在里面了,麦子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像现在这样难以脱身,我怕……

怕什么?安曼笑着说,他都不怕,我们怕什么?他只要敢做,我们也就敢为他做,我还怕他什么也不敢做呢。

我们还是小心为妙,麦子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顶罪的可是我们啊。

好了,不多说这些了,安曼上前抱住麦子,他倒了,我们就站起来了。

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他和全占结了亲家,就更稳了。麦子说。

你还记得那个我们曾经在伊人见过的那两个男女吗?其中那女的我们在高胡机场也见过的,安曼说,他在找她和那个男的,我觉得他可能有重大把柄握在那对男女的手里。

是吗?麦子说,那女孩子不是和他的女儿是好朋友吗?

呵呵,商场如战场,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情意,安曼说,他是想置他们于死地啊。

我们现在抽身还来得及,麦子说,我不想你出意外。

来不及了,安曼叹了一口气说,已经迟了。

为什么?麦子问。

你不是说唯利是图与奸诈已经是这个社会的处世原则了吗?安曼笑着说,我也想这样。

你学不会的,麦子说,你的内心不是那样的,所以你不可能会。

已经会了。安曼,人是可以改变的。

但是你变的太多,麦子幽幽的说,我已经不认识了。

为了你,我会改变成这样,安曼说,哪怕你不认识。说着他抱紧了麦子。

我不认识你了我们还在一起做什么呢,麦子挣开安曼说,真想你只是那个伊人的小老板,那时侯多好。

不可能了,安曼说,不可能了。

麦子忽然抱住安曼,紧紧的吻祝蝴的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喃喃的说,你不要再说了。

安曼抱起麦子放到床上,他解开麦子的衣扣,轻轻的抚摸着麦子,他发现麦子的身体冰凉冰凉的。他把麦子抱在自己的胸口,希望能拿自己火热的胸膛来温暖她。

窗外,已经有不安分的知了开始提前叫了起来。

恍惚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个火热、难熬的夏天。

26、变则有故

古宇嘉带着女儿古竟频繁的出现在各种交际场合。其中包括商场、公司、慈善机构的捐款现场等,最近的电台更是大篇幅的播报古宇嘉对社会公益事业的热心,称他是中国的比尔盖次,赚钱后又回报于社会。一时间古宇嘉和他的华云成为城市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尤其是跟在有身后的古竟,更是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

当古宇嘉告诉女儿这次回来是为她订婚的时候,古竟大吃一惊。

爸爸,我的学业还没有完成,怎么能结婚呢?古竟说,再说,我连他的人都没有见过,怎么会知道他的好或是坏?

人挺好的,古宇嘉笑着说,我见过的。

可是这是给我选择未来的伴侣啊,古竟说,我得自己拿主意。

唉,孩子啊,古宇嘉叹了口气说,爸爸老了,还想在没有闭眼睛之前看到你的终身大事能确定下来。

爸爸,古竟搂住父亲的脖子说,看您,精神这么好,怎么竟说那些不好听的话,你还可以再活一百年,继续干你的事业的。

古竟没有听出父亲话语中的苍凉,在她的心里,父亲一直是一个坚强而慈爱的人,事业、家庭都经营的非常成功。

好了,你先考虑下,过几天那小伙子就会回来了,我们去见见怎么样?

到时候再说吧,古竟放开父亲说,得我自己看上的才好,不然我死也不嫁,就和你跟妈妈在一起。

哦,好的,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古宇嘉说,你累了就早点休息。

知道了,古竟说,爸爸晚安。

古竟去洗了个澡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床头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一听,话筒里静静的,谁啊?她问到。

古竟,你回来了吗?那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我是玻璃。

啊,玻璃!真是太好了,古竟差点高兴的跳起来,我回来后一直没有见你,我还以为你离开了呢。

没有,我在的,玻璃说,我是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是我太想你了,就拨了你的电话。

看你说的,我们之间这样好的关系,你还这样见外?古竟说,想我了就直接来找我就好了,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好了,有时间我约你,我们见一下,玻璃说,我要离开这里了,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面了。

只要你想见我,我什么时候也随叫随到的,古竟说,要不我现在就出来找你好了,你在哪里啊?

明天吧,玻璃说,我会告诉你我等你的地方。

哦,那好吧,古竟说,我等你的电话。

不要告诉你爸爸我们见面的消息好吗?玻璃说,答应我。

为什么啊?古竟奇怪的问,我爸爸挺喜欢你的啊。

是啊,伯父最近都好吧,玻璃笑着说,我好久都没有去看他了,只是我不想让他为了我们的私事操心,就不要打扰伯父了,他工作很忙的,明天见。

哦,那好吧,古竟说,晚安,明天见。她放下电话后感觉玻璃刚才的笑很勉强,是时间已经在它们中间凝结出了冰冷的隔阂了吗?她满怀着对友谊的怀疑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古宇嘉看见女儿在饭桌上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忙的吃了几口离开了。

古竟背了个包走出卧室的时候被父亲叫住。

干什么去啊?看把你忙的,古宇嘉问,饭都没有好好的吃几口。

我去见我的朋友,古竟说,走了哦,爸爸再见。

等等,古宇嘉说,谁啊?这么大面子,我女儿连饭都没有吃好就要赶去。

我回来再告诉你,古竟说,你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哦,古宇嘉沉吟了一下突然说,是玻璃吧?

呵,爸爸,你怎么知道的啊?古竟说,我还想对您保密呢。

看这孩子,除了玻璃,谁能有这样大的面子请得动我的女儿呢,古宇嘉不动声色的说,那就快去吧。

好的,爸爸再见。古竟说完走了出去。

果然还没有走远,古宇嘉想着立即打电话叫来闪烁。

跟着竟竟,古宇嘉说,她去见我们要找的人了。

好的,闪烁说,果然被您猜中了,他们如果在电视上看到小姐的话,肯定会联系的,这样就省得我们满世界的找了。

年轻人啊,还是嫩了些,古宇嘉说,他们是看重和珍惜友情,我就料定玻璃会给竟竟打电话的。

那为什么当时在高胡机常和走了小姐的时候怎么不把她,闪烁用手做了个劈砍的动作后接着说,就免得后来我们许多麻烦了。

那时啊,古宇嘉说,虽然我们知道了一点她和罗平那小子的关系不错,可是我当时还没有下决心啊,毕竟这孩子和竟竟是这么的要好……好了,你快去吧,这次务必做好了。

是。闪烁转身走了出去。

古竟在一个不大的饭馆里看到了玻璃。她们动情的拥抱,用长久的拥抱来表达她们相聚的喜悦和开心。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古竟说,我们已经大半年没有见了吧?

是啊,已经快一年了,玻璃说,我也说过,我会等你回来的。

你工作还好吧?古竟问,还在那个报社干吗?

我早没工作了,玻璃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暂时不想找了。

哦,古竟说,要不你可以去我爸爸的公司上班的,我给他说声就好了。对了,罗平呢?他怎么样了?你们在一起吗?

呵呵,你看那是谁?玻璃指着邻座一个像是等待上菜时闲的无聊拿报纸捂住脸打瞌睡的人说,认识不?

啊,罗平!古竟笑着说,好啊,你们竟然和我玩起了捉迷藏了。说着过去拉下罗平脸上的报纸。

好啊,古竟,罗平笑呵呵的说,好久不见了。

好?你还好意思说?古竟说,我走的时候你也不来送我,最后才听玻璃说你就在我爸爸的公司上班,也不来看看我,还和玻璃是好朋友呢,不够意思。

唉,确实忙啊,罗平说,请你原谅。

我回来后就去财务处找你,可是他们都说你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古竟接着说,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都怪怪的,好像你做了什么坏事被赶走了似的,可是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我爸爸公司的水浅,你是个需要大空间来发展的人。

看看,留学后就是不一样了,玻璃笑着说,这话说的啊,真是比以前伶俐多了。

就是就是,罗平也说,凌厉多了。

你们就好好的联合起来欺负我,古竟说,真是有其夫必有其妇。

玻璃和罗平看着古竟不服气的样子开心的笑了。

你没有告诉你爸爸是来和温暖见面的吧?玻璃问。

没有啊,古竟说,我出来的时候没有说我要做什么去的。

哦,那就好,罗平说。

怎么了?古竟问,我感觉这次回来后你们都神秘兮兮的。

我们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可以先答应我要冷静的来听,玻璃说,请你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情都要冷静,好吗?

罗平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了啊?古竟笑着说,说吧,我冷静的很。

好吧,玻璃说,你要作好思想准备,也许会对你打击很大的。

古竟点了点头,我能挺得住的,你说吧,她说,可能经过了将近一年的不同经历,大家会成熟许多。她可能已经意识到了玻璃将要告诉她的事情的重大和严重性,为了表示自己的可接受度,她微笑的看着玻璃和罗平。

于是罗平慢慢的将他们离开校园后到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全部告诉给古竟……玻璃也补充的把关于单编辑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以为罗平已经离开这个城市很久了,他不会再回来了,玻璃说,我逃走后的那个晚上,在伊人的门口徘徊着,准备再看最后一眼我和他一起时最幸福、浪漫的地方就永远的离开,把这一切都变成记忆,可是他也回来了,也来到那里,我当时真的不敢相信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他,一个真切的,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的他。

是啊,我的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罗平说,尽管它对我来说阴森森的,可是我转了一圈又鬼使神差的回来了。

古竟久久的沉默,沉默……她像是在听传说中的都市阴谋与爱情故事,又像是在做梦似的想清醒后一切都是虚假的,可是这是她最好的朋友身上发生的真实的事情啊,而另外一方,却是自己从小都十分敬爱的父亲。

我知道,这也许对你伤害很大,可是我们必须让你知道你的父亲已经偏离正确的社会生存和生意法则的轨道,罗平说,我们怕终有一天到他被国家法律制裁的时候,面对突然而来的变故,你会措手不及,会承受不了。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我们,应该知道维护社会的正义与和谐,玻璃说,一个时代,如果没有了正义的呼声,就会变的虚妄和混乱,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了敢于主持和伸张正义的人,这个民族就会宵小横行,最终导致萎靡而蜕化。也许我把问题的高度上升的太严肃,可是我们必须清楚,维护国家和个人的尊严是每一个有良知的国人的责任。他们已经不是个人的贪婪,而是一个团体的集体腐变,他们正在向这个社会和国家挑衅。

你那次没有来机场就是已经被迫离开了?古竟看着罗平问。

是的,罗平说,我只有暂时的离开才能获得以后对抗的机会。他接着说,单编辑死了,玲珑的母亲也死了,难道在法制已经很健全,提倡以人为本的国度一个生命还是这样的脆弱和没有安全感吗?

那你们最终又回来了?经过分离又走到一起了?是回来向我父亲宣战来了吗?你们已经做了正义的化身和使者了吗?古竟的泪水像溪水般从脸庞流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古竟,你冷静些,玻璃说,我们不想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国家会制止这样的不良现象,会制裁他们的。

他们?当然包括我父亲了?古竟大声的说。

玻璃和罗平低下头,似乎已经不敢看古竟那凄婉的眼神。

我们明天就会把磁盘递给检查部门,罗平说,我们必须这样。

古竟伏在桌子上,开始大声的哭泣。

恐怕你们明天已经没有机会了。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说。

27、盘算

罗平和玻璃转过身,一个戴着墨镜的汉子站在他们身后,门口还站了好几个人,冷冷的盯着他们,玻璃认得为首的是她在高胡机常和古竟走的时候认识的安曼。

安曼走过来说,你们自己请吧,这大白天的,让我们动手不太好看吧。

你们做什么?古竟站到安曼和墨镜的前面,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小姐,请让开,安曼说,你还做不了自己家事的主。

你不是伊人的老板吗?玻璃说,怎么会到这里来?

呵呵,对不起玻璃小姐,我现在已经是华云业务部的经理,走吧,我们就不要再废话了。

你出卖我们,玻璃看着古竟说,我真是看错了你。她实在想不到和自己最要好的古竟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情,伤心之下眼圈都红了。

走吧,墨镜拉住玻璃的胳膊说,请你的男朋友安静的走路,我闪烁杀人的时候手劲过狠,你不听话我怕自己不小心会拧断你的胳膊的,上次让你侥幸跑了,这次就不要想了。

没有!我没有!你放开他!古竟扭拉着闪烁的手叫喊着说,你放开玻璃!

安曼一招手,身后过来两个人拉住古竟很快的走出去上了一辆车走了。

你是罗平吧?安曼看着罗平说,早就听说你了,和谁顶牛不好玩啊?偏偏找我们的古总。

罗平从他们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他迅速的观看了四周,饭馆不大,只有一个门,那里还站着两个人,看来跑是不可能了,那就……突然一线希望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曾经欣赏和羡慕过你的为人和生活,罗平看着安曼很平静的说,可是我不欣赏你现在走的路。

是吗?安曼笑着说,人,各有其志嘛。

这时罗平猛的拿起身边的椅子向安曼砸了过去,他知道,只有把事情闹开闹大,惊动附近的人和派出所,他和玻璃或许才可以寻得救助。

安曼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本能的一闪,椅子砸在他的肩膀上,他被罗平凶狠挥出椅子的力道撞击的向旁边倒去。

闪烁照着罗平的侧身一脚踢去,罗平被踢的摔了出去,这时玻璃在闪烁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闪烁抓住玻璃的头发使劲的撞到桌子上,自己跳开,手背上已经血迹模糊了。

就在这时,呼啸而至警车停靠到饭馆的门口。大概是哪个好心而有爱心的人报了警吧。从警车上面跳出两队警察,他们冲进饭馆,迅速的将所有的人围住。

全都带走,为首的警官说,大白天的为了个女人打群架,都吃了炸药了啊?然后接着说,打120,就说有人受了重伤。

于是所有的人不论站着的或是躺着的都给上了手铐,闪烁正要说什么,安曼轻轻的用脚踢了他一下,闪烁就不吭声了。安曼认出这为首警官就是市公安局长全占手下的一个区警察大队的队长,曾经在全占请古宇嘉的酒席上作陪,因此他认识的。

罗平看着玻璃被送上救护车后,他大步的向着门外的警车走去。

六一的时候,全高峰带着玲珑回来了。

记住我给你讲的话了没有?全高峰在车上说,只有这样,我才能不被他们摆布,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你就是我追求自由与理想的路上的明灯了啊。对了,你见我我爸爸镇静些,他看起来严肃,其实很好相处的。

知道了,玲珑笑着说,我会支持你的。为了你的理想,我会很安静的面对自己的假公公的。她把这个假字说的很重。

全高峰笑了,他为了说服玲珑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的,看到玲珑如此的乖巧,他心里非常的高兴。

打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怎么才回来?全占冷冷的看着儿子,然后指着玲珑问,她是谁?

我在s市遇见的玲珑,全高峰说,一个人在外打工,我们就在一起了。

伯父好。玲珑笑着指着全高峰说,他一定要带我回来见你,其实我们准备过年的时候回来的,可是他等不及,非要现在就带我回来见见您。

恩,全占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儿子。

你们在一起了?全占脸忽然黑了下来,你们已经住在一块了?

哦,全高峰小声的说,她已经有了,我想赶紧回来给您说一声,尽快的把事给我们办了,再说,您不是早就想抱孙子了吗?

玲珑似乎很害羞,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你?你!全占似乎觉得有外人在,不好再收拾儿子,他摆了摆手说,你们先去吧。

到了房间,玲珑放下手里的包说,我看伯父很生气,要不我们就不要演戏了,免得把伯父气坏了。

不行不行,全高峰摇着手说,好不容易才骗到他了,我们说穿了他马上就会逼迫我结婚的,我看他已经相信了,我们可不能前功尽弃。,

哦,那我听你的,玲珑说,那我们晚上怎么睡啊?

我到我爸那里去,全高峰说,你就好好的休息吧。说完走了出去拉上了门。

看见儿子走了进来,正在看报纸的全占脸又黑了下来。其实他拿着报纸是一点都看不进去,他思索着为什么儿子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带一个女的回家,那女孩子打扮看起来很成熟,不过看样子到底是年龄很小的啊。

爸,忙着呢?全高峰过去坐在父亲的旁边说,您要注意身体,我看您又老了许多。

恩,全占放下报纸说,你和这女孩子认识多久了?

快一年了,全高峰说,她人挺好的。

看的出来,全占说,挺乖巧的一个女孩子,可是我看她连二十岁都没有啊?

是有点小,可是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啊,全高峰说,我们彼此喜欢就好了。

唉,全占叹了口气说,你妈走的早,我一直没有再娶就是怕你受委屈,毕竟二娘不如亲娘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爸,全占想到父亲这么多年为了自己和工作上的操劳,突然觉得很是内疚,我自己的事情您就让我自己做回主好吗?

唉,全占又叹了口气,拉扯你这么大不容易,你小的时候我盼着你长大,有自己的事业,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能独挡一面,我也就省心了,可是你长大后,我又放心不下你,怕你工作不顺心,出门受累,老操心着为你找个人照顾你,这人啊,唉……

爸,全高峰拉住父亲的手说,您为我做的我一直都牢牢的记在心里的。

那姑娘人看起来做我们家的媳妇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全占突然说道。

爸,怎么了?全高峰诧异的看着父亲,她有什么不对吗?

呵呵,傻孩子,她很好的,全占还像儿子是孩子的时候一样抚摸着全高峰的头说,只是古总的女儿已经从美国回来了,他们那边我们不好交代啊。

爸,婚姻应该是自由的,我们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全高峰说,我去给他说,难道还有强嫁女儿的事情吗?

唉,孩子啊,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全占说,好了,你先去睡吧。

全高峰看见父亲一脸的恍惚,他不明白以前那样坚毅的父亲怎么会在短短的几年里过早的显出苍老和憔悴。

爸,好久都不见你了,今晚我和您一起睡。全高峰说。

那怎么成,把人家一个姑娘家独自丢在房间怎么成?全占看着儿子说,再说,人家第一次到我们家,没有人陪会有陌生感的,快过去吧,照顾好她和我的孙子。

爸,看您说的,全高峰说,我们天天都在一起,今晚我陪老爸了。

你这孩子,全占说,那好吧,我们爷俩晚上也好好好拉阵子话。

由于一天坐车的劳累,全高峰很快就睡了过去。

全占看着儿子发出轻微的鼾声,关了灯躺了下去。他转侧着怎么也睡不着,儿子突然给自己领回家一个媳妇,事先他这做爸爸的一点也不知道,儿子大了,就由不得自己的管教了,他想,可是古宇嘉那边怎么说呢?自己想孙子都想得要命了,儿子已经把希望给他带回来了。突然他脑袋里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孙子一定要是自己的,这个女孩子嘛,以后该到哪里就到哪里去吧。可是儿子能容许自己这样的想法和做法吗?儿子的脾气他是最清楚的。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处理好和古宇嘉那边的事情。

全占知道古宇嘉之所以会想跟他结亲,是因为自己的地位和手中的权力。在现在这样的社会里生存,无论做生意还是干别的什么,没有一个可靠、强大的关系网是不行的,那自己呢?无非也是看中了他在商界的地位和他的做人。不是有谁说过这样的话吗:我从政你经商,你拿钱支助我升官,我拿权帮助你发财,我的官越做越大,你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这样大家都得到好处。这叫双赢。自己这次坐做到市公安局局长的位子上,还不是靠古宇嘉的鼎力相助吗。以前古宇嘉还给我自己那么多好处,就算自己已经把该有的都有了,该拿的都拿了,可是儿子呢?他得为儿子着想啊。

28、冰与火的边缘

就在全占思考着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的时候,古宇嘉在家里也是心急如焚。女儿被送回来后关了房门就一直哭,几天了也不吃东西,他心疼啊,可是他不能眼看着自己将要被风雨埋没的时候而为了女儿的个人友情放过对于他来说无疑于一颗重型炸弹的对手吧?再说,马上就要让女儿和全局长的孩子见个面,然后就把事情给定了,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生叱诧商场,不论环境多么的凶险,面临多么大的压力,他都可以安然的去面对,寻求化解,支撑到最后,可是女儿的事情让他很为难,他没有丝毫的办法来解决就在眼面前的境遇啊。

事情总得有个轻重缓急的,古宇嘉想,还是先把最棘手的一件办妥当了再说。

古宇嘉一面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一面打电话叫闪烁过来。

很快闪烁就到了古宇嘉的面前。这么多年以来,闪烁一直像一台不知道疲倦的机器,始终忠诚的围绕着古宇嘉这个轴心一刻也没有停的旋转着。

你尽快把那两个人的事情处理了,古宇嘉挥着手说,为这事搞的我烦的很,我现在已经没有耐心了,你找个机会全都给我一了百了了吧。

好的,闪烁说,我马上就去安排。

记住,一定要把我要的东西拿回来,古宇嘉说,去吧,最好你自己动手。

对了,古总,闪烁正要出去的时候说,客人已经到了,安曼在那边招呼着。

好的,知道了,古宇嘉说,最近你辛苦了。

我应该的,闪烁说完走了出去。

古宇嘉点了支烟,坐在沙发上长长的吐出口烟圈。

爸爸,古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古宇嘉的房间,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爸爸也是被逼无奈啊,古宇嘉看着女儿说,他们要至我于死地,我不除掉他们,他们就要让我死啊,竟竟,我可是你爸爸啊。

不,不,不是的,古竟大声的说,你不是我爸爸,我的爸爸是一个善良、慈爱的父亲,不是一个贪婪、冷酷的商人。

竟竟,你冷静些,古宇嘉说,是的,爸爸是冷酷、无情的商人,但是你知道商场如战场吗?稍微不慎就会人亡马翻,我经营了华云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吗?我已经老了,我还图个什么呢?我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将来比我生活的更幸福啊?

不,爸爸,你错了,古竟说,幸福不是拥有很多的金钱和显赫的地位就能够得到的,我只想像以前那样快乐的活着,有你的关爱、好朋友的笑声,就足够了。可是,你让我两样都失去了。

不,竟竟,你听爸爸说,古宇嘉看着女儿,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女儿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的冷漠,不过他还是继续把自己最主要的意思说了出来。和全局长家结亲的事情,对于爸爸来说很重要,他接着说,你知道吗?在这样的社会上要生存,尤其是我们生意人,没有一个可靠的后台是什么也做不成的,这就是我们这个国家商场上的生存法则,这是现实,我不顺应行吗?我不顺应就会被淘汰,我们的公司就没有发展,那么爸爸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了什么啊?所有的一切岂不是都要付诸东流……

还说什么?古竟大声的打断了父亲的话,你为了赚钱就可以做违法的事情吗?你为了赚钱就可以牺牲掉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吗?你为了赚钱就可以漠视别人的生命吗?他们可是我的好朋友啊。

住口!古宇嘉厉声说,你小孩子家懂得什么?我给过他们机会的,我本来想只要拿回磁盘就让他们走,可是他们却非得至我于绝境,你说,他们都已经不念我是你的父亲的情谊了,我还顾及他们是你的好朋友干什么?

爸爸,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你对我来说像现在这样的陌生,古竟哭着说,你好狠。说完哭着又跑回自己的房间。

古宇嘉站在女儿门口,他久久的沉思,自己真的要为了所谓的事业把女儿的一辈子作为赌注压上去吗?他思考良久,最终作为商人的理智战胜了身为父亲的情感。

孩子,你就听爸爸一次,古宇嘉说,即使你不愿意,也去见个面,这样我对人家也好交代些。

你自己见你的全局长去吧!古竟大声的说,随即一件东西砰的砸在门上。

古宇嘉知道女儿不可能再听自己的解释了,就任由她去,他想女儿自己一个人呆会,想明白了就没有事了。

房间轻轻的音乐围绕在安曼和麦子的周围。

你为什么要我跟着你这样做?安曼看着麦子说,为什么?

为什么?哈,为了我自己,为了你,为了钱,麦子说,有人出很多很多钱从我这里买华云发家的商业机密,我受不了金钱的诱惑,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去。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安曼说,他知道了会杀了我们的。

我如果怕就不做了,麦子笑着说,他做的是昧良心的买卖,我举报让他破产然后去坐牢,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们做的会不会太过分了?安曼说,毕竟他对我们都不错。

你们男人有句话叫无毒不丈夫,麦子说,不能给他留下一点余地,不然我们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好了,不说了,来,为了我们最后即将到来的胜利,干杯!

安曼端起酒杯,我心里还是没有底,他说,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你也听见了,他看起来很轻松,好像没事似的。

他想让田天为他做替死鬼,麦子笑着说,不可能的,狗逼及了也会咬人的,何况是田天这种为了活命什么事情也敢说的人。

钱是我交给田天的啊,安曼说,他要说是我给的怎么办?

放心吧,麦子说,难道田天不知道只有拉古宇嘉下水,他才有的救?把古宇嘉和他自己绑在一条船上,就不怕古宇嘉到时候不出手了,难道凭你现在的样子,他会指望拉你来救他自己吗?

好,安曼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干就干他个泰山压顶,让他怎么也不能翻身。

这就对了,麦子说,男人要成大事,就得能狠下心。

恩,安曼说,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必须是要拼的时刻了,也就不能手软了。

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机会和期待着你的成功,麦子说,你也看见了,这样的世界充满着虚华和无妄,我们要想很好的生存下来,就得适应这个法则。

今晚就不要过去了吧,安曼说,我都已经快要忘记你身体的气味了。

29、相煎急

古宇嘉和田天正在世纪天使的大厅坐着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全占。麦子和安曼为了迎接客人的到来在上面收拾着。

今天是全占和古宇嘉他们两家家人和孩子相互见面的约定的日子。古宇嘉已经叫闪烁去接女儿了,女儿答应来一趟已经算是作为对父亲的尊敬而妥协了,不过要自己来,不和他一起走,他没有办法只好叮嘱女儿务必要来,先不论成与不成,人来了也好说些。

古总,客人都来了,我已经安排住下了,田天说,要做什么您尽管说,我能作到的定量满足客人的需求。

好啊,辛苦你了,古宇嘉说,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给古总您办事我把心放的稳稳的干呢,田天说,您做的让人心热乎,我就跟您干了。

呵呵,好说,好说,古宇嘉笑道,我们共同努力,生意场上嘛,大家是应该彼此照顾的。

对,您说的就是正确,田天跟着笑道,您做生意也是大家风范,这次再和全局长结为亲家,就更是一帆风顺、稳如泰山了啊。

哈哈哈哈。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正说着全占带着儿子和玲珑来到世纪天使的门口。儿子非要把玲珑带上,说是这样才好对古宇嘉说抱歉。全占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一起来了。

看见全占,古宇嘉和田天一起迎了过来。

全局长好啊,古宇嘉笑着和全占握了握手。

古总、田总你们两位都好啊。全占笑着握着古宇嘉的手说。

古叔叔好,全高峰向古宇嘉鞠躬道。

好啊,好久不见了,古宇嘉笑着拍着全高峰的肩说,比你爸爸都高了。

走,我们上去聊,田天不失时机的说,上去说。

几个人说笑着走上楼去,全高峰一拉玲珑,跟着一起上去。

也许在古宇嘉和田天眼里,玲珑或许只是全局长的跟班或者与这次见面无关的人,所以就都没有和玲珑打招呼。

来到早以准备好的包间,几个人刚坐定,麦子和安曼拿着酒走了进来。麦子把手里的酒放下后目光突然落到全高峰的身上。

怎么是你?麦子看着全高峰说,你好啊。

嗨。麦子你好,全高峰说,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怎么,你们认识啊?田天说,你们怎么认识呢?

呵呵,田总,想不到吧,麦子笑着说,为什么我们不能认识呢?

她是?全占看着儿子问。

哦,她是我们公司公关部的,古宇嘉笑着说,叫麦子,是我的得力助手。

这是我爸爸,全高峰指着父亲对麦子说。

哦,是全局长吧?麦子说,常听我们古总提起您呢。我初来这里的时候,高峰帮助过我,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的答谢他,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是您的儿子啊,呵呵。

呵呵,那一点事情还提什么帮助呢,全高峰笑着说,恭喜你找到华云,哦,那位就是安曼吧?他指着麦子身旁的安曼问。

是啊,麦子笑着说,我们上次在他的酒吧碰见的时候他不知道你帮助过我,还和我生气呢。

呵呵,全兄好啊,安曼笑着说,没有想到麦子说的她初来这里的恩人就是你啊。这位是?安曼又指着玲珑说。

哦,她……全高峰正要说,闪烁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古竟。

玲珑看到闪烁,呼的站了起来,她狠狠的看了一眼闪烁,随即又缓缓的坐了下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玲珑知道此刻是不能发作的她必须克制,伺机报仇。生活已经把这个当初不谙世事的姑娘磨练的能冷静的思考事情了。即使面对自己的杀母仇人。

古总,小姐来了。闪烁看着古宇嘉说,我先去忙了。

恩,古宇嘉点点头说,来,竟竟,见过全叔叔。

古竟叫了声全叔叔后就低头做在父亲旁边。

闪烁正要走,突然看见玲珑,起初觉得这女孩子怎么这么面熟,随即立刻想起来就是在s市他们打死的那个老太婆家里的那个乡下的姑娘,尤其是看到她那怨恨的目光,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他心头一震,立即匆忙的退了出去。

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了,玲珑对全高峰说,你们谈。说完匆匆的走了出去。

我送你。全高峰说着也跟了出去。

这孩子,走了也不打个招呼,全占说,真是没有礼貌。

呵呵,孩子嘛,随他去吧,古宇嘉笑着说,对了,走的那女孩子是谁啊?

唉,全占叹了口气,把儿子和玲珑的事情委婉的告诉了古宇嘉。

古宇嘉看着身旁憔悴的女儿说,既是这样,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告辞了。说完起身带着女儿走了。

这样也好,全占想,我还怕不好对古宇嘉说,他知道了情况也就不好说什么了。随即他也跟着走了。但是他的心里隐隐的却觉得像是丢失了很重要的一件东西一样有一种失落感。

事情成了这样,其他人都不再说什么,很快的各自都散了。

其实全占心里失落,古宇嘉心里何尝不是很失望呢。

晚上回到家,古宇嘉点了支烟靠在沙发上,他的心里像是被人拿刷子挠一样慌乱。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古宇嘉想,人算不如天算,我又何尝忍心那女儿的幸福去作为事业我垫脚石呢。他靠在沙发上,感觉到了从来没有的疲惫和落寞。如果没有发生过这一切该多好,他想,自己当年历尽艰辛,才让华云发展和拥有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和地位,其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付出过多少代价,唉,这一切孩子是不会懂得的,也不会明白,我又何必去勉强她呢。

古宇嘉正想着晚上吃饭的时候和女儿好好谈谈,她如果实在不愿意再呆在家里,就送她回美国继续读书好了。

突然电话响了,古宇嘉接起来就听到安曼慌乱的声音,古总,不好了,我们从广东来的客人在世纪天使全被警察抓了,警察从他们房间搜出了大量的可卡因和现金,田总也被抓了,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古宇嘉脑子嗡的一声,随即他马上镇静了下来。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古宇嘉问,你现在在哪里?

就在刚才,人都已经被带走了,安曼说,我和田总把他们带到房间后他们说是打牌,我就出去接麦子,田总在陪他们说话,我和麦子刚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许多警察,我们赶紧躲起来,接着就看到他们都被带出来了。

哦,你和麦子先去吧,古宇嘉说,警察抓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呵呵,再说了,我们又不认识那些被抓的人,好了,没事的,不要紧张。

哦,那好,那好,安曼说,我先回去了。说完挂了电话。

古宇嘉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接二连三而来的事情让他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全身软软的没有了一点精神。

30、相见欲欢

古宇嘉正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做何处理,就看见闪烁一脸慌张的跑到他的房间。

古总,不好了,闪烁说,我们在世纪天使的客人被抓了,还有田天也一起被抓。

慌什么,古宇嘉一向在别人面前都会显得出奇的冷静,我已经知道了。

我觉得事情有点怪,闪烁说,安曼刚走,警察就来了,我怕万一是那小子……

呵呵,不会的,古宇嘉看着闪烁说,安曼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古总,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闪烁说,还有麦子,我觉得她最近也神神密密的,有好几次我看到她在您办公室的电脑上像是下载着什么,见我进来后,神色有些慌张。

麦子?古宇嘉失声说,她?我就说怎么最近我们和对手的竞争越来越吃紧,难道她在捣鬼?

还有,古总……闪烁欲言又止。

什么事?直说。古宇嘉道。

我,我看见那个我们在s市出那事的那家里的人了,闪烁说,就是上午和你们坐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

不会吧,古宇嘉说,她是全占的孙子的准妈妈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就是她,就是的,闪烁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那狠毒的看我的目光,是她,是的。说着浑身一震,像是那目光就在他的背后一样。

看你这点出息!古宇嘉骂道。你又不是没有杀过人,死个把人怕什么,大不了找个机会把她给做了,不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吗。

可是她现在是……我们……闪烁结结巴巴的说,我总不能到全局长家里去行凶吧。

你猪脑子啊你!古宇嘉突然光火了,难道她就不出来了啊?你不会找个好一点的机会啊?你也不想想全占是什么人,就想到他的家里去撒野#蝴像是把最近的火瞬间都爆发了出来。

是,是,闪烁颤栗着说,我会解决好的。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古宇嘉发过火,瞬间感到极大的不安和内疚。古总对自己就像儿子一样的好,自己这点小事都不会处理,惹得他生气了。

好了,你先去吧,古宇嘉说,把我最近交代你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办,不要顾忌什么,再怎么说,我古宇嘉依然是这个城市里的一艘航空母舰,我们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垮的。大概是觉得刚才的态度太过于严厉,古宇嘉说完后拍了拍闪烁的肩,接着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的好我都记着。

是,古总,闪烁刹那间又像是重新回复了以往的冷酷和感激,为了您,我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

好了,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古宇嘉说,跟着我,你不会死的,去吧。

恩。闪烁应了一声往出走去。

对了,你仔细给我看着安曼和麦子,古宇嘉说,我们也不能不堤防他们。

知道了,闪烁回过头说,您就放心吧。

全高峰追着玲珑回到家,玲珑呆呆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全高峰看着玲珑说,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玲珑说,我看见那个人了,她接着说,就是上午领着那个古总的女儿进来的人。

啊?全高峰吃惊的说,是他什么?怎么了?

哦,没事的,玲珑勉强笑了笑说,我累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我想睡一会儿。

哦,好的,全高峰说,不舒服了我们就去医院给你看看,你可不要硬撑啊。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玲珑说,你去吧。

好的,全高峰说,你休息吧。说完他走了出去拉上门。

第二是个星期天,上午天全高峰出去买菜了,玲珑就在房间坐在床上看电视。

突然客厅的电话响了,玲珑正准备出去接,听见有脚步声过去已经把电话接起来喂了一声。玲珑听见说话的是全占。

电话说了很长时间,玲珑就继续看着电视也没在意。

正看着玲珑突然听见从全占口里说出罗平两字,她摒住呼吸,走到卧室门口。只听电话那边说,古总打电话说了,他们要找的人就是这个罗平,我们很为难,您看?

把人放了,让他们在外面爱怎么闹怎么闹,全占说,不要在拘留所给我惹事就好了。

那,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电话那头说,我看古总的人在拘留所就想闹事呢?

这我不管,全占说,你也知道古宇嘉做事一向都很绝的,他既然开口了,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他给我说过,罗平那小子是自己找死,我们管不了那么多的了。再说,你把他放出你们西区派出所,其他的事情就与你们无关了,好了,我还有事出去,就这样吧。

是。电话那边答应了一声就挂了。

接着玲珑听见开门的声音,一会儿屋子就静了下来。

玲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罗平,不会就是自己要找的大哥罗平吗。为什么他们要说在外面解决?难道大哥有危险了吗?想到以前罗平给自己说的,她肯定一定就是大哥。玲珑想着赶紧坐起来,她轻轻的打开门,全占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出去了。她悄悄的来到客厅,见全占的卧室的门半开着,正要出去,她突然看见全占挂在房间的警服,她心里一动,就进到全占的房间去拉开床头的抽屉,果然,有一把手枪放在里面。她把那把手枪拿出来装在自己的口袋里走了出来。

玲珑知道,那伙人都是有枪的,如果真的是要去杀掉罗平,她无论怎样都要去阻止,哪怕用自己的生命也愿意。此刻玲珑已经明白,在自己的心里,罗平是自己愿意拿生命去维护的那个人。在她初次见到罗平的时候,在他还是那个穿着破旧,一身泥土的打工者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已经有了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辈子,恐怕都不能割断的了。

人,如果已经认定自己要做的某种事情的时候,那种勇气和意识是非常坚强和义无返顾的。或许玲珑能模糊的意识到,这,也许就是爱吧。爱有时候可以是轰轰烈烈,有时候也会是默默无闻,但都是同样的深刻,同样的让人心碎,同样的让人感动!

走上街道,玲珑拦了一辆的士,去西区派出所,她说,麻烦您开快点。

31、恨别离离(完)

罗平以滋事打架被派出所拘留了十五天。玻璃在第三天的时候就来看罗平,她只是短暂的晕厥,在医院调养了三天就呆不下去了,她出院后就来到派出所。她向派出所民警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可是却被以罗平伤人在先的理由拒绝她提出的释放罗平的要求。

这天玻璃突然接到电话说让她到派出所交一千块罚金领罗平出来。玻璃听了很高兴,马上拿了钱就坐车赶到了西区派出所。

玻璃来到派出所,罗平已经在值班室等着了,玻璃交了钱,向一边的民警说了声谢谢就和罗平一起走了出来。

你瘦了,玻璃看着罗平说,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罗平笑着说,这阵子辛苦你了,我们走吧。

他们走到派出所对面的马路上正准备坐车回去,突然一辆面的迎着他们直冲过来。

罗平和玻璃同时看见开车的就是曾经分别劫持过他们的墨镜。他们正要跑,车门已经打开,跳下来几个人后同时向他们开枪。

罗平拿身体挡住玻璃,瞬间感觉身体像掉入到一孔万年的冰窖之中,他只对对玻璃说了一句快跑……然后就慢慢的倒在地上。

枪声惊起路上的行人像被捅的巢穴的马蜂一样四处奔散。

就在这时,一辆的士猛的停在了附近,急速刹车的刺耳声传出老远老远。

玻璃抱住罗平,看到罗平嘴角缓缓流出的鲜血,她刹那间像心被什么东西掏走了似的,浑身麻木的都没有知觉了。腿上猛的钻心的痛使玻璃一个激灵,她想拉罗平赶紧跑,可是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

玻璃看见墨镜走下车,拿着枪对准了她,她缓缓的闭上眼睛。罗平,今天我就跟你死在一起吧,她想,我害死了那么多人,今天终于可以一了百了了。

两声尖锐的枪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玻璃睁开眼,墨镜在自己的面前慢慢的栽倒在地上。

不远处,一个姑娘手里拿着手枪站在那里,看见浑身鲜血的罗平后发疯似跑了过来。

跟墨镜一起来的几个人慌乱的向那姑娘开枪,那姑娘就在离罗平不远处倒了下去。就在这时,呼啸的警笛声俞来俞近,那几个人匆忙的上车逃窜而去。

原来玲珑坐车赶到的时候,正看见那墨镜拿枪对准罗平和玻璃,她从身上拿出枪,对准墨镜的后背就开了两枪。

大哥……大……哥,玲珑挣扎着爬向罗平的身边。

罗平缓缓的睁开眼,他看见神情呆滞的玻璃正看着前方,他转过头,就看见了玲珑。他伸出手,抓住玲珑被血染红的手说,你……你怎么到……这……里了?

我一直在找你,玲珑喘了口气说,妈妈被他们打死了,我就出来,出来了。刚说完嘴里猛的溢出一口鲜血。她是嫂子吧?玲珑看着玻璃接着说,她好美……你们……你们……说了一半整个人突然像是力气殆尽,抓着罗平的手缓缓的垂到地上,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或许是终于看到了罗平后的欣慰,或许是临死前祝福大哥他们的幸福,或许是……

玲……珑……玲……罗平伸着手,从玻璃的怀里滚落下来,他用另一只手抓住玻璃说,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活……把……磁盘交……交出去……说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一手抓着玻璃,一手拉着玲珑,像是想要和他最亲最爱的人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一样。即使他就这样的和她们永别了,也要紧紧的抓祝糊们的手,不想、不愿、不舍得和她们把手分开,尽管他对她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爱,但是一样的是他都愿意用生命去换龋糊们一生的快乐和幸福。

罗——平——玻璃恍惚只听见那撕心裂肺声音从自己嘴里发出来后像失去爱侣的母狼的嗥叫一般,随即她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古宇嘉送女儿上飞机后就自己开车到了公司。

古竟心情很低落,临走的时候只说了句再见就头也不回的上了飞机。古宇嘉突然心里一阵难过,女儿的冷漠已经彻底的击垮了他心底的冷酷。他叹息着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就看见麦子正坐在他的电脑前。

哦,古总,回来了。麦子看起来有一点慌张。

恩,古宇嘉应了一声说,公司一切都正常吧?

都好着,麦子说,我见您这没有人,就在您的电脑上浏览一下新闻。

哦,你看吧。古宇嘉说完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他正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来那边一个声音哭丧着说,古总,烁哥死了。

什么?古宇嘉大声的说,你再说一遍,怎么回事?

我们看到了那两个人,开枪打中了那男的,电话那边说,烁哥正要把他们一起干掉,突然来了另一个女的开枪打死了他,然后警察来了,我们就跑了,古总,我们怎么办啊?警察已经开始搜查抓人了。

哦,不要慌,古宇嘉说,你们先出去躲几天,事情过了我再联系你们回来。

哦,好,好。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古宇嘉心里又是一阵剧痛,闪烁跟了自己好多年了,有时候他就把闪烁当自己的儿子一样,他办事忠诚,是自己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可是他却死了。闪烁啊闪烁,猛的古宇嘉想起闪烁对他说过的话:要提防麦子。想到这里,他走到房间把枪装在口袋里然后又走了出来。

麦子依然在看着电脑,丝毫没有觉察古宇嘉的举动。

麦子,古宇嘉说,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哦,没有忙什么啊,麦子说,主要就是我们公司的事情。

是吗?古宇嘉说,看个新闻,还要到我的电脑上来看吗?

哦,我是刚到这里后突然想看的,麦子说,看您不在,我就把电脑打开了。

你是经常看我不在都看吧?古宇嘉说,看什么新闻啊?是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吧?

啊?麦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有啊,我没有的。

不要再欺骗我了,古宇嘉拿出枪对准麦子说,你和安曼做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要背叛我?他接着说,我对你们那么好,你们还不知足吗?

是的,我是背叛了你,麦子冷笑着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好,我告诉你,我恨你。

恨我?古宇嘉说,我给了你多少好处?我让你住的好,又能有个好工作,你还恨我?你一个下贱的妓女一样的女人还恨我?

是的,我恨,麦子说,从你把我从田天手里抢过来的时候我就恨你了,虽然我是个妓女一样的女人,可是我也有自己的追求和自由,我不是一件货物,你们谁想要就能买来用,谁有钱有势就可以随便的把我夺来夺去。

你在自己找死!古宇嘉说着走近麦子,背叛我,就得死。

是的,世纪天使的事情是我告密的,公司的机密是我泄露的,你开枪吧,麦子笑着说,你在华云的股份我已经全部转到安曼的名下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到底是怎样下沉的。

你!古宇嘉把枪对准麦子狠命的扣动了扳机。

就在这时候,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抱住麦子把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麦子的身前。接着进来了一队警察。

古宇嘉放下手中的枪,一个警察上去拿手铐喀的把他拷上带走。另外的人就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麦子抱着安曼,眼泪像决堤的河,流落到安曼的脸上。

我一直都……都想和你……回到……我们……乡下去,安曼看着麦子说,可是我……知道……你也许不……不习惯乡下的生……活……

不,安曼,你不要死,麦子哭着说,我跟你去,我们马上就走,你千万不要死,我们明天就走……

恐怕不……不行……了……安曼断断续续的说,我还是……彻底改变……不了……不了我的良知和……道德……我报……报了警……你不会……怪我……怪我没有出息吧?

不,不!麦子大哭着,你做的对,我不要你为了生存来改变原来的自己!你听着,不要死,不准丢下我一个人去死,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

恩,我……安曼猛烈的一阵咳嗽,从嘴里带出许多血,不论你……都做了……什么……在我……心……心里……你永远……永远是我……我……第一次见到……见到的麦子……安曼紧紧抓着麦子的手,带我……回……回家……说完他的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

不!不要!麦子大喊着,是我害了你,是我!我早就应该跟你走的,不应该让你留在这个城市,不应该……

医生从门外走了进来,拿手瓣开安曼的眼睛看了看,摇着头出去了。两个护士拿了一张白布单将安曼盖住,随后抬上一辆单车推了出去。

两个月后,郊区墓地。

麦子呆呆的坐在安曼的坟前,她把手里拿着的一束百合一枝一枝的插在安曼的坟头。

天空显得少有的宁静。有一群鸟在天上一边追逐,一边鸣叫,相互打闹着向着南方远去。

麦子仔细的望着摆放成心型的百合,让它们刻在自己的心底后,就站起来准备离开。突然她远远的看见一个女人拿了一束康乃馨走了过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似乎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她认出了是玻璃。

麦子看见玻璃走到不远处与其他的坟相隔很远的两个坟前,把手里的花放在两个坟的中间,她正准备走过去看看,忽然起了一阵风,刮起地上的尘土迷的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风过后,麦子睁开眼,四处静悄悄的,玻璃已经不见了,像是除了她自己,就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她走到那两个坟前张望了一下,四周寂静如初,似乎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麦子回过头,看见那两座坟中间,一束花朵鲜艳的康乃馨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在向人们展现着它的温柔与明媚……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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