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血晶 - xp1024.com
《剑起血晶》


萧北心语

萧北发布此书已两日,心中有感。

萧北是一位新手作家,知道在各方面都同网文大神暂有差距,但也自认差距不大。

实话说,萧北现在专职写书,需要靠大家的人气支持,没人气,无收入,这样的境地,萧北坚持不了太久,因此萧北需要大家的支持!

萧北深知,在网文界的今天,才连载三万余字,对于一位新人来说,要有人气是很困难的。

但我希望每一位读者都能认真读这本书,虽然每章的长度都不短,但萧北都是想给大家讲好每一个故事。就像一天完整二十四小时一样,萧北希望每一章都能给书友呈现一个完整的故事。

对于每处细节的刻画,萧北想说,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对于人物的个性刻画,萧北也尽量通过普通、间断的描述向大家分层展示,这是萧北目前能想到的表达自己写作思维和能力的极致。

第一本书,萧北已用尽全力,希望各位书友能向身边爱读小说的朋友推荐下本书,萧北定不会让各位书友失望。

萧北在此恳请大家能向本书多投推荐票,多向外界推荐此书,谢谢大家!

只要书友支持,萧北定能写出一本好书,你们就是萧北前进的动力!

序章

血晶界,因其富含红如鲜血的晶石而得名。

战天台——血晶界内耳熟能详的地方。传说,此处原名望天峰,因其陡峭,直插云霄,使得不少能人雅仕放弃不切实际的登顶之念。

某日,此峰与云层相接处,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云层中毫无征兆射出无穷雷电,它们仿若通有灵性,虽是四处发射,却汇聚成一束七色彩雷灌入峰体,似不将此峰移平誓不罢休。就这样,原本高耸入云的大山被雷电一层层蒸发,直至一天一夜后,七色彩雷才消散于云层间。再看望天峰,已被夷为平地,哪还有半点高不可攀。

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闻听此峰被毁,不断有修士前来寻找蛛丝马迹。有那心思细腻之辈,在平地中央发现数块染血的碎布角,以及一根断指,仔细观察这手指,断裂处竟残留丝丝电弧。

此事迅速传开,人们结合前后因果,得出结论:某超级强者于此与天相争,却不幸身亡,就连尸骨都荡然无存。众人虽与此人素昧平生,却也感念此人勇气,遂将此地更名“战天台”。时光荏苒,口口相传的故事已成传说,而战天台之名却长久流传。

今时今日,此地却汇集了大批修士,空旷地界变得热闹非凡。大半修士皆穿着朴素,围着战天台席地而坐。却也有那奢靡之辈,又是绫罗绸缎,又是美酒佳肴,更有甚者,还不忘带两三个美妾作陪,正所谓及时行乐。可就算这些看起来身份尊崇之人,却也不敢跨入战天台范围,似在等待某位大人物。

“快看,无崖子前辈来了!”人群中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真是不枉此行,居然能一睹前辈真容!”

“前辈不愧是世外高人,出场方式都这么飘逸出尘。”

“太厉害了!啥时候我能如前辈这般强大!!”

“”

欢呼声中,远处一团刺眼红芒正飞速临近,众人勉强能看清其内状况:一中年男子骑于神似火麒麟的异兽之上,丝丝红芒由此兽散出,将男子包裹严实。

临近众修士,一人一兽未曾停留,只将速度放缓,继续前行。待行至战天台中央,男子右手一挥,麒麟顿下脚步,还未停稳,男子便纵身一跃平稳落地,而麒麟也顺势收起周身红芒。众人目光投去,一人一兽,好不潇洒!

麒麟望一眼四周,偌大脑袋晃了晃,便一个匍匐趴在平台上,双眼缓缓闭合,鼻间喷出阵阵热气,似周围一切勾不起它半点兴趣。

麒麟右侧是一身着金色细花纹底锦服的男子,一根白丝线将满头黑发高高束在脑后,一张光洁白皙、略带棱角的脸,斜飞的英挺剑眉下是幽暗深邃的双眸,配合周身时隐时现的冷意,让人如坠冰窟。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嘴角微微泛起浅笑,颇显邪魅。他就站在那里,却有傲视天地的王者霸气。

他就是世间极负盛名的修士——无崖子!

“感谢诸位道友前来观战,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道友海涵!”无崖子双手抱拳微微施礼便缓缓起身,紧接着一道略带沧桑、颇显冷意的声音在众修士耳畔响起。

无崖子,本名欧阳正华,三岁修道,六岁知气,十二岁凝丹,二十一岁结魄,按说这修道速度放在血晶界也是绝无仅有的,但偏偏欧阳正华名声不显,后来众人才渐渐意识到其中缘由:欧阳正华并无显赫家世,无人为其正名。而明珠岂会终日蒙尘,他二十五岁时,一件让其名传天下之事发生了。

据说当时欧阳正华遇到修道屏障,难以寸进,而偏偏他是一位修道狂人,为使修为更进一步,他使出浑身解数冒险一搏,闯入“天渊绝域”寻求突破。

天渊绝域可不是任意出入之地,但凡提起此名,多数修士可谓是谈虎色变。据说此地终日被浓雾笼罩,其内妖兽横行,是不折不扣的妖兽家园,这样的地方,纵使修为绝顶之辈也不敢乱闯。曾有一位实婴境界高手,为采集一株“天潭奇花”强闯绝域深处,而最终别说目的达成,反倒身受重伤狼狈逃出,不出月余便不治身亡。此后,修士在此地行事更加低调谨慎。

而年少轻狂的欧阳正华,却不知用何种方式,一路从绝域西侧直闯腹地,不仅在腹地待了月余时间,还从其中带回了麒麟幼崽,可谓羡煞旁人。

有贪念麒麟之辈,欲行抢夺之事,纷纷前往,却都离奇丧命。据说一位刚刚突破至实婴境界的高手,对传闻不屑一顾,其径直找到欧阳正华,自持修为高深,欲让欧阳正华乖乖献上麒麟,却不曾想欧阳正华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起初此人还一副玩弄心态,待后来却越战越心惊,直至交手过三百招后,“噗”的一声,欧阳正华嘴角染血,可此人亦停下手中动作,踉跄几步便径直向后倒去。而其心脏处,却是插着一枚黑色器物。诡异的是此人心血竟被黑色器物不断吞噬,数息间仅留下一个空洞,而黑色器物悬浮其中,周身显现血芒,画面十分妖异。此事流传开来,一时间众修士皆暗道侥幸,欧阳正华却自此名声大显。

约十载后,欧阳正华以其极高天赋顺利突破至实婴境。出关后,他连续挑战血晶界多位顶尖强者,未尝败绩。至此,血晶界第一高手的名号便有了归属,欧阳正华亦自号无崖子。

“前辈哪里话,承蒙前辈相邀,我等有幸在此观摩,诸多益处,在列道友焉能不知?前辈壮举,我等感激不尽!”一肥头大耳中年修士满脸堆笑说道。

“这位道友所言甚是,前辈壮举,我等感激不尽!”其他修士随声附和。

突然某处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嘿嘿,有那么夸张,不就是渡劫么?哼,搞得这么隆重,嘚瑟什么!”一身着黑色衣袍,袍中露出金色镶边的少年向身旁老者问道,一看就是恃宠而骄的公子哥。

可老者却立马变了脸色,惊恐中捂住少年的嘴,继而压低声音怒斥道:“我的小祖宗喂,话可不能乱说,你爷爷还未出生之时,无崖子前辈就已名满天下,这么多年过去,天知道他已达何种境界。别瞧前辈样貌不过四十,可实际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怪。要是你这话传入前辈耳中,他发起怒来,谁都保不住你!就算姬家倾巢出动,估计也不抵他一根手指头!!!”老者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比划着。

没想到平时低眉顺眼的老者,此时竟如此强硬,不容半点质疑。仔细想想老者的话,姬姓少年脸色变了变,却也再未多说一句。

此番小插曲自然瞒不过周围修为高深之辈,众人皆面色古怪,看向少年的目光颇为玩味,姬姓少年顿觉周身火辣辣的。无崖子察觉后却是纹丝未动,无知小辈的轻狂话语自然激不起他半点怒火。

时值秋季,干燥多风,无崖子衣襟随风飘动,整个人神采飘逸,他捋了捋前额黑发,向前作揖道:“诸位皆是我血晶界栋梁,虽说此界资源丰富,却未曾听闻哪位前辈能飘然离去。即使是战天前辈,亦最终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多年来,我届英才辈出,无数先烈前仆后继,却尽皆惨死天劫之下。在下不才,今日便身先士卒,若侥幸突破,便先行一步,替大家领略另一番风采!哈哈哈!”无崖子说到最后,竟爽朗大笑,这份坦荡让众修士心生敬佩。

“前辈志存高远,我等惭愧,唯愿前辈顺利突破。”一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连忙拱手回礼。

“愿前辈顺利突破!”众人皆拱手行礼,齐声答道。

“哈哈哈,朝闻道,夕死无憾矣!”无崖子抬头望天,大声狂笑,却是震得众人心潮澎湃。

话音刚落,无崖子便爆发出绝强气势,那姬姓少年竟在这气势下浑身发抖,心道:“该死,刚刚怎么回事,我竟在此等老怪物前胡言乱语,简直自找死路。”少年越想越惊恐,也不向身旁老者打声招呼,便头也不回逃离此是非之地。

无崖子放开气息后,似有所感,天空竟逐渐变暗,偶尔有细微的闪电掠过。随时间流逝,雷电越聚越多,狅鸣不已。突然,昏暗天空裂开口子,一道大拇指粗细的雷电狂泻而出,径直朝着无崖子奔去。

而无崖子却是笑容更甚,他一个跨步,凌空而立,也不见有何动作,一块圆型物体刹那间挡在头顶。接着,无崖子右手触碰此物,周身气势再次攀升,丝丝灵力顺着手掌涌入此物之中。与此同时,雷电已至,“碰”的一声巨响,众人耳朵震得嗡嗡直响,无崖子亦是如此,身躯却稳如钢铁。这束天雷来得快,去的也快,巨响结束后,无崖子头顶圆型物体亦露出真容,赫然是一面盾牌,其上流光溢彩,隐约间一丝闪电掠过。

“那是否是传说中的乾坤御雷盾?”有眼尖修士在看台旁指着盾牌惊叫。

“嘶~好像真是此物!”

“果真此物,难怪前辈如此镇定!”

“据说此物内蕴乾坤颠倒御雷阵,能吸收雷电,对敌时祭出,杀敌于无形!”

“啧啧啧,要是此物在手,此界还不任我驰骋!”

“前辈真是逆天大运!”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不绝于耳,有惊讶、有羡慕、更有嫉妒,可无崖子心思却不在此。

“呼~想来前面几道天雷皆可轻松度过了”。无崖子吐出一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

就在此时,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相比第一道,仅略显粗壮,依旧被无崖子用御雷盾轻松抵御。第三道天雷凝聚时间略长,约莫盏茶时间,这道天雷已有拳头大小,待御雷盾抵御吸收后,其上电弧流转更快,竟隐隐有雷声轰鸣。

直至第四道天雷来临,御雷盾似已超出承受范围,危机时刻,不等天雷落下,无崖子瞬息间收回右手,继而双掌齐出,周身灵气顺着双掌疯狂涌入御雷盾。只见御雷盾表面射出一道碗口粗细、通体纯白的闪电,与天雷相撞。伴随“轰”的一声,天雷依旧被抵消干净。不过此盾边角亦显现一道头发粗细裂纹,无崖子也不好受,喘着粗气,略微感知,只觉全身气息紊乱,亟待调息。

无崖子瞧一眼御雷盾,略微皱眉,接着右手凌空一招,圆盾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撞入无崖子腹部,再无踪迹。他收势落地,随即侧身略施一礼:“接下来,麻烦道兄了!”

说罢,无崖子便闪至一旁,抬头望天,眉头深皱。此时昏暗天空更显暗淡,战天台方圆千米均被黑暗笼罩,而云层中白色雷电,竟逐渐泛起不同颜色,似正酝酿大招。

而麒麟酣睡之处,随着无崖子音落,此兽双眸缓缓睁开。接着此兽前腿撑地,后腿一蹬,站起身来,甩了甩偌大头颅,鼻孔中喷出两道热气。

待麒麟站定,其周身逐渐散发火红色热浪,裹着庞大身躯飞到无崖子身前,瞪眼看向他。

“道兄,这些年你随我长途奔波,多有辛苦。当年我救你一命,今日道兄替我挡下一劫,你我两清,此后天高地远,道兄尽可畅游。”无崖子满脸感慨道。

麒麟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说到底,这些年若不是跟着无崖子走南闯北,其修为不知何年才能达至此境,毕竟兽类虽寿命悠久,悟性却差人类太多。而一人一兽结伴多年,麒麟早已将无崖子视作亲人。就算无崖子不开口,麒麟也会竭力相助。瞬息间,麒麟脑中闪过诸多念头,眼中丝丝红芒闪过,连带周身气势也大幅提升。

无崖子说完便盘膝坐下,周身灵气疯狂运转,抓紧时间恢复巅峰实力。

云层中雷电越发聚集,已缓缓汇聚成红、绿、白三色。麒麟一时间如临大敌,双眸血丝满布,它抬起前脚向前一踏,周身瞬间被大大小小鳞片覆盖,尤其头顶显现三块红中带白的月牙状逆生鳞片。

如此霸气画面,自然引得众修士热血澎湃,一片尖叫。

“噗~”第五道天雷击破天空轰然落下,恰逢麒麟高抬头颅,用其头顶三块逆鳞相抗。而此雷较之前几道威力大增,麒麟承受莫大压力,身体不断下压,眼见就要被彻底镇压。危急时刻,它突然凶性大发,四肢齐齐发力,调动周身血气,竭力硬抗巨力冲击。好在时间不久,约三息后,雷电消失。反观麒麟,周身泛黑,直冒青烟,着实难受,它“碰”的一声砸到地上,无力爬起。

无崖子刚刚调息完毕,见麒麟砸下,急忙起身飞临。他紧张中蹲下身子,运转灵气在麒麟体内游走,反复查看其伤势。无崖子细心观察良久,见其只是脱力,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起身后,无崖子面向麒麟,摊开捏紧的右拳,掌心上翻,对着麒麟打出一团白光,此光围着麒麟散开,将其身躯裹住,瞬息移至观战平台,缓缓降落。随即无崖子对众修士再施一礼:“望各位道友照看一二,感激不尽!”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前辈放心,我等必定将麒麟前辈照顾妥当!”那肥头大耳修士拍胸保证道,其余众人亦紧随其后纷纷点头称是。

开玩笑,刚刚那情景,众人谁去不得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再看麒麟,此时周身鳞片已被收起,除了偶尔散发的焦味,众人实难将“重伤”二字用在它身上。众人哪敢不竭力照顾,深怕麒麟醒来大发神威,可就无处哭诉了。

五道天雷过后,原本昏暗的天空,居然多了几分清明,然而无崖子却无半点松懈,表情反而略显凝重,他眉头皱起,双眼直盯天空,欲将其看穿。

果不其然,不久,色彩各异的闪电在云层中再次交织,逐渐汇聚成一道蕴含红、黄、绿、白、蓝五色彩雷,声势更甚,方圆十里不见半点光亮。

似欲积蓄更强力量,雷电在云层中盘旋许久,才有降临征兆。无崖子将双手压低,向下一抓,双手各出现一枚短匕,短匕样式相同,通体黑色约五寸大小,匕尖处有一处三角金纹,末端有一圆形小孔,奇怪的是这匕首没有匕首柄,且很难看出人工打磨的痕迹,没有锋利棱角。只因同普通匕首形状相似称其短匕,亦不知此物究竟如何用于厮杀对决,而这偏偏是无崖子的成名武器,当初越境刺实婴的利器——无心匕。

坊间一直流传:无心者,刺者有意,死者无心。说的便是无崖子对敌,专刺人心,一招毙命,其招式狠辣,可见一斑。丧命此匕的亡魂不在少数。

无崖子双臂抬平,令两枚短匕圆孔相对,保持在一条线上缓缓靠拢,且不断向短匕内灌入灵气,直至圆孔相邻,短匕间突然爆发出刺眼血芒。待血芒消失,无崖子左手早已放下,而右手却握着一件新器物,两枚短匕竟从圆孔处融合,姑且称此器物为双头匕吧。

恰逢此时,蓄力完成的天雷直奔无崖子而来,他松开右手,念头一动,双头匕便移至头顶,并疯狂转动,同时匕身散出红芒,由于过于浓厚,竟组成一道红色盾墙。

似仍觉不足,无崖子左手凌空一抓,一枚圆珠显现,放眼看去,通体呈白,其上透露着令人安宁的纯洁。随着无崖子碎念几句,纯白圆珠竟迅速被血红之色覆盖,一刹那圆珠周围空间皆被映红,一股阴冷气息随之扩散。

无崖子左手一捏,顿时圆珠周身血芒内敛,而双头匕竟于此时爆出巨力,欲将圆珠吸入其中。随着“咔”的一声,红色盾墙竟加厚一倍有余。若此时双头匕停下转动,不难发现,其末端圆孔镶嵌着一枚血色圆珠,一条红色丝线由此珠贯穿匕身,与三角金纹相连。

无崖子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而实际不过三息,又一息,天雷与盾墙相撞,只听噼里啪啦声音连续不断,盾墙被一点点消磨,而天雷气势亦不断降低。但这道天雷竟似威力无穷,一股力量消失,又有新的力量再次来临。眼见此时盾墙已十分稀薄,不堪一击。无崖子迅速抬起右手,食指对准双头匕,将周身法力逼至指尖,隔空灌入双头匕中,推动其迎难而上。随着法力灌入,双头匕竟粗壮一圈,原本消失殆尽的红芒盾墙再次凝结,且更显厚实。做完这些,无崖子爆喝一声,双腿一蹬,借力推动双头匕持续抵抗天雷。就这样,无崖子凭借自身法力与天相争,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情景,可谓看得众修士心颤不已。

约半盏茶功夫,这波天雷终于消。而随着天雷消失,无崖子头顶就显现点点精光,这些精光在空气中悬浮不久便纷纷落下,顺着无崖子头顶融入其身。再看无崖子,原本整洁的锦服变得破破烂烂,颇为狼狈,额头不时滴下汗珠,可以想象天雷之威。但奇怪的是,就在精光融入不久,他的嘴角却泛起浅笑。他捋了捋破烂衣服,接着挺起略微弯曲的身子,站直那一刻,神采奕奕的感觉便扑面而来。

此番硬抗天雷虽显鲁莽,却意外吞噬精光之力,这不仅让无崖子伤势痊愈,更使其修为有所精进。他隐隐有种感觉,若能再吞噬些许精光,自身修为必能突破至崭新境界。

想到这里,无崖子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手指朝天,继而大喝一声:“贼老天,你能奈我何?哈哈哈!!!”

似真被无崖子话语激怒,原本即将散去的乌云,竟再次积聚,其内传出“碰~碰~碰~”爆炸般声响,方圆百里均被黑暗笼罩,观战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慌乱之中纷纷外撤。其中尤以那肥头大耳修士惹人关注,他爆喝一声,竟单手托起麒麟,在周围修士惊诧表情中向前一跨,转瞬便至十里开外,而他还不放心,又是几个跨步,出现在黑云外五十里处。他将麒麟“轻轻”放下,弄得地面一震,随后一个转身,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小木凳。他摆了个悠闲姿势坐下,随即欣赏起其余修士的狼狈模样,刺耳的笑声不时传出。远处众多修士咬牙切齿,却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夺命狂奔。

当众人顺利逃出、惊魂未定时,却惊讶发现原本昏暗的天空湛蓝一片,刚刚一切好似不曾发生。

不过此时无崖子却收起狂傲表情,周身气势内敛,如临大敌。突然,蓝天出现一个黑点,说是黑点,其实也有小指粗细,似尽收周边黑暗。

“嘶~”雷电撕扯云层的声音传入众修士耳中,众人只觉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有那刚刚突破、境界不稳的修士,“啊”的一声鬼叫,周身竟飘出诡异绿火,欲将自身焚毁,吓得此修士赶紧运气抵御,观其样子差点走火入魔。而其余修士见状,脸色煞白,纷纷盘膝而坐、凝神抵御。

而就在众修士抵御魔音之时,无崖子却经历了另一番景象。他感觉自身被天地不断撕扯,神智模糊不清,逐渐沉睡。

这是一处巨大山洞,无崖子衣衫褴褛,躺在一处石台上,其胸口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形似爪痕。“滴答~滴答~”,鲜血从伤口缓缓渗出顺着石台滴下。

恍惚间似千万年流转,无崖子紧闭的双眸微动,许是伤势过重,挣扎良久,他才悠悠醒转。“嘶~”刻骨铭心的疼痛感传来,他紧咬牙关,双手拄着石台缓缓坐起,艰难挪动双腿呈交叉状盘膝打坐。

紧接着无崖子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嘴唇微动念念有词。神奇的是其胸口爪痕随之不断收缩,最后竟彻底消失不见,但其脸色却也变得十分惨白,显然元气大伤。他继续打坐一番,思绪万千,却对发生的一切毫无头绪,对胸口爪痕亦是一无所知。

想得越多,头疼更甚,于是无崖子决定暂且抛开疑问。他缓缓抬头,环视山洞四周,悚然一惊。

石台外围约十丈处,竟满布形状各异的尸骸,有人类,也有庞大妖兽,从这些尸骸散发的气息,可判断他们生前境界一定不差。这些尸骸大体分为人类、妖兽两个对立阵营,可奇怪的是,部分人类并非死于妖兽爪下,却是被身边同类用利器插入胸膛,而妖兽亦有部分命丧同类爪下,场面十分诡异。

再看洞壁,通体红色,凹凸有致。更远处,却见一块巨石将洞口封死,其上荆藤满布并蔓延至洞壁,将巨石牢牢束缚在洞口。

无崖子正沉浸在满地尸骸的诡异情景中,震撼不已。洞口巨石却在此时传来“碰~碰~”巨响,似另一面正不断遭受冲击,而束缚荆藤亦随之一条条崩溃。

无崖子惊醒,只觉头疼脑涨,直觉告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却又总是记不起。来不及多想,伴随荆藤崩溃,大脑的刺痛感竟越发强烈,一时间好生难受。

突然,“人类,到这里来!”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另一处飘来。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约莫三丈高通道映入眼帘,丝丝火光从深处闪现。

此洞空旷,尽管这声音疲惫不堪,却也显得格外响亮。无崖子一惊,还未反应过来,那声音继续飘来:“到这来,我送你天大造化!”

“为何这声音这么熟悉?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又为何受伤?”一连串疑问在无崖子心中闪过,不过奇怪的是,当他将心思集中在通道这端时,那种刺痛感竟变弱了。

无崖子略微迟疑,便决定前往通道深处一探究竟!

时间回到大耳修士奔逃时,他托起麒麟飞速逃离,却全然未察觉麒麟周身逐渐冒起火光。待其将麒麟放下,正嘲笑其余修士狼狈模样时,此兽瞬间被熊熊烈焰包裹,烈焰上竟透出焚烧万物的气息。

大耳修士吓了一跳,背心冒汗,用手哆嗦地指着被烈焰包裹的麒麟,骂了一句:娘的,好险,差点就成了烤乳猪!!!随即,他看向麒麟的目光不再友善,不过却也不敢发作。

他话音刚落,麒麟周身烈焰竟缓缓变弱,最后被麒麟吞噬一空。紧接着麒麟双眸猛然睁开,丝丝雷电虚影从目中闪过,它震了震身躯,一股较之前更强大的气势席卷而开。

麒麟喜笑颜开,当然~由于其相貌颇为“威严”,便显得更加狰狞。未曾想今日替无崖子承受一劫,反倒使困扰其三十余年的境界更进一步,可谓因祸得福。

“到头来还是靠那厮才能突破!”麒麟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继而用其碗口大小双眸瞪向大耳修士,原本惊魂未定的修士此刻被瞪得直发毛,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待。不等大耳修士有何动作,麒麟已抬起偌大头颅缓缓靠近大耳修士。

大耳修士一头雾水,只觉魂不附体,深怕这尊佛一口吞了他。“娘的!怎会这般倒霉,畜生就是畜生,不懂知恩图报就算了,如今反倒是要恩将仇报!”大耳修士心中那个悔恨啊,早知如此还凑什么热闹。

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意料般发展,想象中的血盆大口并未显现,麒麟竟用头颅在修士身上蹭来蹭去,活脱脱一只“温柔”妖宠。原来麒麟虽处于昏睡状态,却尚能感知大耳修士对它的帮助,便用这种令人震惊的方式以示感激。

就在此时,别处传来的惊呼声打破了此处宁静。

“快看,无崖子前辈怎么坐下了?”

“奇怪,他怎么没有半点抵抗的意思?”

“前辈气息尚存,不会如此夭折吧?”

这些言语纷纷传入麒麟耳中,它停下“憨态可掬”的动作,退后几步,一个闪烁便于此地消失,再现时已到无崖子近前。

大耳修士终于回过神来,想起刚刚一切,面露古怪之色。此时其体内竟有丝丝热气不断翻涌,似乎麒麟在其体内留下了某种气息。大耳修士越想越发毛,随即向外奔走,在众修士奇怪的目光下竟头也不回逃离此地,至于后面发生什么,却是与他无关了。开玩笑,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再说麒麟,它来到无崖子近前便发现不对。无崖子盘腿而坐,双手平放其上,双眼紧闭,面上毫无表情,平时珍爱的武器亦任其悬浮一旁,似对其空中一切浑然不知。

眼见头顶气势汹汹,无崖子却仿佛置身事外,麒麟焦急不已,却也别无他法。麒麟周身再次覆盖鳞片,只见原本三片月牙状鳞片均已通体变白,其上气息较之前何止数倍。看样子,麒麟准备替无崖子再挡一劫,不过却也明白此劫非它能抗,只能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用尾巴抽打无崖子身体,以期能顺利唤醒他。

回到无崖子所处之地,他拖着尚未痊愈的身躯沿着通道缓缓前行,沿途提高十二分警惕,随着他深入洞穴,其内传出股股热浪,越往内温度越高。

“年轻强者,到这来,我可赐你天大机缘!”尽管这声音充满疲惫,却让无崖子如沐春风。这声音好似魔力无尽,能勾起无崖子极度贪欲,使其不断向前。也就在此时,洞口巨石上传来的声响越来越激烈,似有何物即将破门而入。伴随这声响,无崖子的头疼更甚,前进步伐不由停顿。

“人类,快到这来,快点!抓紧时间,我能替你消除所有痛苦!”那道苍老声音催促更急,似乎洞口声响亦惊动了它。

那道历尽沧桑的声音传来时亦带来些许缓解疼痛的力量,让无崖子始终保持一丝清明。他甩了甩胀痛的脑袋,略微思考,便决定继续深入,毕竟前方透露着亲切感。就这样,无崖子在煎熬中继续前行,尽管步履蹒跚,却不再驻足。

外面,麒麟越发焦急,疯狂抽打无崖子,可他却无半点醒转迹象。起初抽打时,无崖子还面露挣扎,可越往后反倒越安详。突然,空中黑点停止撕扯,其中射出一道闪电,丝丝黑色电弧环绕,直奔无崖子而来。

麒麟来不及准备,只好停止抽打,冲天而起,将无崖子护在身后,准备替无崖子硬抗这道闪电。麒麟用其周身鳞片以三片逆鳞为中心组成一块菱形盾牌,期望将这黑色闪电阻拦下来。

可它还是小瞧了这道闪电,不过一息,黑色闪电便已砸在鳞盾上,“碰~碰~碰~”连续三响,好似一记记重锤落在麒麟心头,就连围观众人亦受到这音波攻击,有那道行尚浅修士口吐鲜血,立马打坐疗伤。麒麟亦不好受,三片逆鳞纷纷开裂,其中一片更甚,碎纹遍布,即将崩溃。承受一击后,麒麟周身鳞片或多或少受到损伤,它抬头一吼,鳞片纷纷散开覆盖于身。麒麟终究承受不住,一口精血喷出,缓缓落了下来。

由于麒麟之前站立之处与无崖子盘膝之地略有交错,那道精血有部分落在无崖子身上。突然,无崖子身上红芒显现,他的表情居然有些抽搐,很快恢复平静。麒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对着无崖子又是一口精血喷出。果然,无崖子面部再次抽搐。

顾不得其他,不过数息,麒麟已连续几口鲜血喷出。无崖子面部时而狰狞,时而平静,如此反复。做完这些,麒麟状态更加萎靡,不过无崖子亦被红芒覆盖全身。

“人类,快进来!”无崖子依然沉浸于洞穴之中,耳畔响起尽是那道苍老声音。突然,他的心口一阵刺痛,就算那苍老声也不能抚平。

“怎么回事?为何我有种不祥预感?”无崖子驻足,一丝不妙心中泛起,不过依然毫无头绪。

过了好一阵,那种心绞痛才消失。无崖子抛开思绪,继续顺着通道缓慢前行。期间,那种心绞痛偶尔还会再现,他便停下修整一番再前行。不知不觉,他终于到达通道尽头,此地火光及热浪刺得他睁不开眼。

无崖子顿足而立,稍微运气,将一股灵力送入目中,这是一式小神通“清心明目诀”,可使人看得更远。说也奇怪,虽然他暂且丢失部分记忆,不过这神通运用之法以及修行常识却是牢牢烙印心中,信手拈来。果然,待神通运转自如,前方情景不再是困扰。

这是一处更大的山洞,其内红光满布,热浪腾腾。高约五十余丈,洞底是一处岩浆潭,约莫百丈范围,在岩浆中心处,一只巨兽卧于其中,从其上浮的头颅和偶尔甩动的尾巴,可大致判断它约有十丈长度。

无崖子见状,一阵惊疑不定,正打算瞧瞧逃离时,那道苍老声音再次传来:“人类,别怕,我不会害你!”说着,下方巨兽缓缓上浮。

无崖子被这突如其来之声吓了一跳,但细想这便是一直指引他前行的声音时,便略微镇定,打算继续瞧瞧,只是内心中的警惕上升到极致。

无崖子将浑身灵力高速运转,悄然退至通道口,大半身躯没入其中,只留脑袋继续观察前方,做足逃跑准备。

只见原本还算平静的潭面随着巨兽显现掀起波澜,不久,其整个身躯展露,一滴滴岩浆顺着其身躯滴下落入潭面,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在这空旷山洞异常刺耳。

仔细观察此兽,这是一头虎须鬣尾,身长若蛇,背生双翼的异兽,头顶两只角极似鹿角,前后四爪,每爪分四趾,像极鹰爪,浑身被类似鱼鳞的巨大鳞片覆盖,显得格外霸气。唯一美中不足,其颈部一块明显倒生的鳞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碗口大小圆洞,丝丝黑血从其中缓缓流出,随着黑血多流一分,此兽便虚弱一分。尽管如此,无崖子在其身上亦感受到毁天灭地的气息,丝毫不敢大意。

巨兽临空而立,高展双翼,微微扇动,周身岩浆飞速滴落。可不知为何,随着这番动作,其脖颈伤口流血更甚,它似承受莫大痛楚,头颅不再高昂。

缓了好一阵,巨兽竟口吐人言:“人类,我也不废话了,此刻情况糟糕,你我皆被困于此,我有一个提议,可使你脱离此地,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小小要求。”

尽管无崖子有所准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类语言吓了一跳:“妖兽竟也能口吐人言?”不过此时也来不及细究,他思绪急转,心中嘀咕:“笑话,一个小小要求,能将你难住?骗鬼呢?”无崖子心中不以为然,表面却不动声色,对巨兽施礼道:“不知前辈因何被困?您的提议又是什么?”。

而巨兽似能看透无崖子心中想法般,不容他半点拒绝,便叹气说道:“人类,你不用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不过被困缘由你还是不知为妙!至于想提的要求,其实不难,只是我没那么多时间罢了!”此兽一边说一边用前爪指了指脖颈伤口,一股悲伤气息来袭。

巨兽一个简单动作,却似消耗极大,明显能听到其声音中更多疲惫。无崖子见此,虽依旧满头雾水,不过警惕的心稍微放松一丝,他从通道内缓缓走出,当然也没有离开通道太远。

巨兽似未曾注意到无崖子的警惕,顾自说道:“而且这事于你而言亦是天大好处,你稍后就明白了。”

无崖子站定,略一思考,便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且看看此兽意欲何为。

见无崖子赞同,巨兽不再言语,它收起双翼,缓缓挺起头颅,酝酿一阵,逐渐使力,突见其腹部涌动,好似一物在其中翻涌,迅速通过脖颈,直达口中。观其形状,似乎是一枚巨型兽蛋。且随着这枚兽蛋显现,巨兽周身的气势成倍下降,越发萎靡。

待巨兽张嘴,一枚被浓厚灵气包裹的兽蛋缓缓飘出,落于距离通道不远处的熔岩上。兽蛋通体红色,它形状时刻变化,似有一只幼兽正与蛋壳频频相撞,却始终无法破壳而出。从兽蛋散发出来的浓郁灵气来看,它吞噬了巨兽大量生命精华。

巨兽注释着这枚兽蛋,目露怜爱。它艰难提起右前爪碰了碰兽蛋,仿佛在做最后一次告别,继而提起左前爪在头顶一抓,只见一道白光缓缓飘出悬浮其爪中,随后它向着兽蛋一甩,白光瞬间融入其中。还没完,巨兽迅速收回四爪,齐捶腹部,先是一道精血喷出,正好洒在兽蛋上被其吸收。继而巨兽再次一捶,吐出一颗苹果大小闪着金光的圆珠,此珠“嗖”的一声便飞至无崖子面前。

巨兽这番动作似耗费全身力气,再也不能站立。“噗通”一声,它跌入岩浆中,将缓缓流动的岩浆溅到四周洞壁,便再无动静。

一旁无崖子看得焦急不已,他倒不是为这异兽担心,而是异兽还没交代清楚怎样离开此地。不过他亦无能为力,只能暗中祈祷这巨兽晚点挂掉。

一时间无崖子不知所措,便将目光集中在面前圆珠上,暗自吞咽口水,这可是妖兽全身妖气源泉——妖丹。

对应人类修道境界:凡人、知气、凝丹、结魄、实婴,结合兽类的实力,也将兽类大致划分为:野兽、通灵、化妖、凝魂、大妖。

而妖丹不同于修道者凝丹境于体内形成的内丹。人类修道到一定境界,内丹便会碎裂,要么顺利凝结实婴,要么形神俱灭。而兽类修妖却不同,兽类在化妖前均不被视作妖兽,即使通灵境界的兽类也只具备低下智商,懵懵懂懂,不足与人类媲美。当野兽艰难突破至化妖境界时,才能称之为妖,化妖后,妖兽便拥有了足以媲美人类的智慧。

而区别野兽和妖兽的主要方式便是妖丹。“无妖丹,勿称妖!”这是血晶界的普遍认知。当兽类化妖后,便会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妖丹修炼上。一般来说,刚刚化妖的妖兽,体内妖丹只有豌豆大小,且通体白色。随着妖兽实力不断变强,其凝结的妖丹便会越来越大,妖丹颜色也可根据实力大致分为:白、银、红三色。

众所周知,人类和兽类修炼方式迥异,人类吸纳转化灵力,兽类吸纳转化妖气。但大道至简,殊途同归,终究有那天资聪颖之辈,创出一门神通“化灵诀”。此神通唯一用途,便是将妖气转化成灵力。当然,这种转换是有代价的,一般来说十不存一。

而无崖子之所以眼冒金光,正是因为他从未见过修炼到这般大小的妖丹,且是未曾听说的金色。

“啧啧~要是能将其中妖气转换吸纳,想来必定能使我修为更进一步。”想到种种好处,无崖子激动不已。不过他却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贪念,情况不明时,可不敢妄动。

接着无崖子将目光艰难移开,投向不远处的兽蛋,感受其内浓郁的生命气息。“气息如此浓郁,指不定这小家伙刚出生便实力不俗。要是能将此兽培养成巨兽那般强大的存在,这天地还不认我遨游?”无崖子想到脚踏巨兽驰骋天地的场景,甭提多高兴。

不过无崖子亦没有盲目乐观,他相信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且他此时依旧不知自己是谁,为何身在此地,一开始身上的伤势又由何而来。想到这些便头疼脑涨,一时间疑窦丛生,心中警惕更甚。

尽管如此,无崖子没注意到的是,面前金光闪闪的妖丹,在他观察不到的另一面,一丝黑影闪过,速度极快,看不出任何异常。

就这样,时间一秒秒流逝。约半柱香功夫,巨兽的声音再次传出,不同的是,这次是通过意念传音。

所谓意念传音,便是一种交流神通,不知为何等存在所创,却在血晶界广为流传,当修道者修为到达一定境界后,由于平常表达时的语速与修道者的思维相去甚远,为了让对方瞬间知悉自身想法,修道者便多半运用此法交流,效率更高。

而此神通强大之处便在于,它不仅适用于人类,当兽类达到某种境界时,也能用此神通与人类沟通。当然,越是强大的物种,天地对其约束越强,想运用此神通的门槛也随之增高。

而此时巨兽便运用此法,只听一道疲惫到极致的声音:“人类,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记住以下…话!”巨兽传音断断续续,似油尽灯枯般。它继续传音道:“蛋壳中孕育…我…我子,还请护…护其周全,作为报酬,请接受我…我的…妖丹。出去…之…之法,岩浆底…部,一处传送…阵,吸收妖…妖丹之气,融入岩浆,可…”巨兽传音戛然而止,原本浮在岩浆面上的巨兽缓缓下层,只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事情至此,似无任何破绽之处,可无崖子心中始终存在一个疑惑,为何自他醒来始终对眼前种种有道不出的熟悉感,但偏偏没有任何相关记忆。想到这些,无崖子便犹豫不决,隐隐不安。

突然,“砰砰”通道另一端传来巨响,震得无崖子耳膜出血,那种头疼脑涨的感觉再次袭来,且更加强烈。正当无崖子不知所措时,从面前妖丹上射出一道光束,将无崖子整个人裹住,那种不适之感降到最低。无崖子被面前景象惊住了,不由想到巨兽遗言。

如果换到平时,无崖子断不会行事鲁莽,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形势已不容他过多考虑。伴随着通道另一侧巨响传来,无崖子能感觉到一股绝强气势正席卷而至,似乎是另一个类似巨兽的存在,且这破门方式,怎么看都是死敌,或许巨兽身上的伤势便由此而来。

无崖子稍作分析,便决定冒险一搏,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在念叨什么,只见他双手快速变换,原本并拢的双手早已分开,上下双掌交错,而面前妖丹亦被吸纳进双掌之中。接着无崖子准备运转神通,吸纳转换灵力。

外界,麒麟连续喷出几口精血,几乎晕厥,要知道妖兽虽然体型庞大,可浑身却也没有多少精血,往往失去一滴精血,就需调养很长时间。

麒麟见无崖子面部挣扎良久,却始终无法转醒,一阵咬牙切齿。继而抬起右前爪在脖颈处一抓,三块几乎碎掉的逆鳞被带血撕下。还没完,麒麟又是一口精血喷出,却是对着三块逆鳞,只见逆鳞吸收精血后竟快速融化,最后竟凝聚成一团血色液体,从形状看似袖珍版麒麟。不待思考,麒麟便将这团液体朝着无崖子心脏处抛去。一番动作后,麒麟便趴在战天台上一动不动。

血色液体刚刚触碰无崖子便融入其心脏处,顺着经脉快速流转全身。无崖子全身灵气竟泛起红光,整个身躯如同烈焰。而其面部再无一丝平静,狰狞无比。

无崖子这边,他准备充足,运用神通,丝丝妖气转换成灵力被无崖子吸纳,浑身气势不断攀升。突然,通道口显现一道血色兽影,甫一出现,便直奔兽蛋而去。接着蛋壳上传来清脆的“咔咔”声,与此同时,无崖子心口竟再次剧烈刺痛,令他瞬间惊醒。而妖丹背面的黑影似乎也觉诧异,慌乱中提前爆发,迅速将妖丹背面一半占满,使得此妖丹呈现诡异的黑金二色。

只见原本不该此时破裂的蛋壳上出现丝丝裂缝,再也承受不住内部撞击。“砰”的一声,一只闪着红光的小兽于无崖子视线中显现。透过红光,这是一只体形似鹿,头上有角,身有鳞甲,尾似牛尾的小兽。待看清小兽真容,无崖子脑中“轰”的一声,大脑中封禁被突破了,无数记忆在此交汇,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睛此时无比透彻。他已知晓一切,他是无崖子,一往无前的无崖子!

“好险,差点沦丧,这处幻境与麒麟道兄出生之地极为相似,真真假假,真是难以分辨。”想到这里,无崖子尽管身处幻境,依然觉得额头冒汗。

“不过其母之死倒是颇为蹊跷,此时看竟有诸多疑点,怕是另有隐情!”

无崖子本是心思灵敏之辈,没有半分迟疑便要收手。不过却晚了,原本金光闪闪的妖丹此时竟弥漫妖异黑气,赫然变成一颗黑色石珠,而诡异黑珠上的黑气正顺着无崖子手掌迅速钻入。

无崖子欲立即中断神通,从而停止吸纳黑气,可双手却不听使唤。无奈,无崖子只好运转周身灵气,去围堵黑气,欲在外围将黑气消灭,然而黑气如跗骨之蛆,实难消除。

这些黑气不与无崖子周身灵气过多纠缠,纷纷绕道,从缺口突破,直攻其丹田元婴。渐渐的,无崖子体内元婴周身被黑气缠绕。初始还无大患,可随着黑气大量涌入,元婴竟渐有黑化之势,且伴随剧痛,似万千“噬婴虫”在啃食元婴。最可怕的是无崖子脑中居然出现嗜血之念,其神智逐渐泯灭。而黑珠上的黑气仍不断钻入,似无穷无尽。眼见如此下去,他终将沦为没有神智的行尸走肉,无崖子内心焦急不已。

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无崖子觉得很累很累,就在他想放弃抵抗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光,伴随“碰”的一声,黑珠炸裂,原本浓郁的黑气顿时成为无根之萍,大量消散,不过仍有一丝浓郁到极致的黑气顺着右掌向其元婴发难。

而黑珠炸裂之处,竟显现一只火红小兽。不过小兽亦未讨得半分便宜,撞击黑珠后,小兽躯体炸裂开来,只留下一团火红色精血。

“啊!啊!”随着浓郁黑气侵入,无崖子终究难以承受痛楚叫出声来,而其元婴大半已被黑气侵蚀。危急时刻,小兽精血竟似通灵,也顺着无崖子右掌追至,与元婴周身黑气厮杀一片。有了精血加入,无崖子体内力量竟与黑气旗鼓相当,一时间可谓谁也奈何不得谁。

外界,麒麟半边身躯已被鲜血染红,身受重伤。眼见无崖子依旧没有转醒迹象,可偏偏黑色闪电再次集结,麒麟叹息一声,似做下某个艰难决定。

麒麟颤抖中一只前爪撑起前半身,接着用另一只前爪对着腹部重重一拍,张嘴吐出一颗圆珠,赫然是其体内妖丹,与巨兽体内妖丹不同,只见这妖丹有核桃大小,银中带红。

麒麟无半分犹豫,用尽力气对着妖丹一吹,使其悬浮于无崖子头顶,最后勉强抬头望一眼无崖子痛苦的脸庞,心中闪过不舍:“我只能助你于此,剩下全看你的造化了!”弥留之际,麒麟脑中回闪这些年经历。它无力支撑庞大身躯,重重砸下,它太累了,双眸逐渐闭合。

“咔~”,黑色闪电来袭,千钧一发之时,无崖子头顶妖丹飞速旋转,其上射出一道光幕,裹住无崖子全身,护其周全。黑色闪电奔袭无崖子面门,却被突如其来的光幕拦住。黑色闪电久攻不下,竟调转方向,直奔妖丹,似觉力量不足,“噼”,又一道闪电来袭,欲合力劈开妖丹。麒麟毕竟突破不久,妖丹尚未完全转化,能扛住一波闪电,已至极限。

“啪~”妖丹遭受轰击后亦碎裂四溅,多数碎片在空中化作齑粉,只有少许暂时留存,不过幸而闪电消失。还未完,侥幸留存的碎片于无崖子头顶静待不久,突然融入头部顺着经脉直奔丹田,速度奇快,眨眼已至。此时元婴半黑半白,碎片绕至黑化部位,纷纷气化,缓缓汇聚成一团红色精气。原本僵持的两股力量亦打破原有平衡,有了红色精气的加入,黑气渐落下风,呈现一边倒趋势。黑气似蕴含自身意志,见大势已去,便有退却之意,欲四散而逃。

而无崖子这边力量却紧追不舍,小兽精血与红色精气迅速融合,于元婴周身化作红茧,将黑气连带元婴一起困住。紧接着,红茧之上爆发强横吸力,将黑气丝丝抽离,使得元婴逐步恢复正常。不过黑气被抽离时,竟隐隐传出似人类惨叫之声,甚是诡异。而随着黑气融入,红茧竟有透明之势,当最后一缕黑气被抽离,红茧已肉眼不可见。

战天台周围众修士今日可谓不虚此行,不说如此诡异的天雷平生未见,单单是麒麟忠心护主一幕,便令众人感叹不已。更有那触景生情的女修士掩面拭泪,哭成一片。

就在众修士还沉浸于麒麟丹碎的震撼一幕时,原本盘膝而坐、时而挣扎时而平静的无崖子,其气息居然也从众修士感知中消失了。

“啥情况!前辈不是还在那里吗?”

“不会吧,前辈陨落了!”

“贼老天,我辈修士只能如此收场吗?”

“呜呜呜,麒麟好惨,它如此牺牲,却仍未助前辈突破!”

“哎,大道渺茫!”

悲叹怒吼之声于观战之处众修士间不断响起。

忽然间。

“大家快看,无崖子前辈还没死!”一道惊喜声打破此地哀痛氛围。

众修士闻听后,纷纷翘首以盼。原本老僧入定般的无崖子右手食指与中指齐动,在众修士关切的目光下,无崖子平放双膝的左右手前臂同时内旋上提,鼓动丹田灵气上行。接着无崖子张嘴吐出一口浊气,手上动作未停,待移至眉心处,转而下压缓缓沉至丹田。

与此同时,无崖子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一股精芒在眼底流过。微微感知,元婴周围包裹着一层薄薄透明膜,此膜与元婴间似通过某种丝线相连,无崖子全身气息与外界隔绝,而元婴亦不断向此膜注入能量,形成互补局面。当然,想来此膜作用远不止于此,不过探究也不用急于一时。

无崖子稍稍运转灵力,感受体内那浩瀚如星海的力量,仰天长啸,继而狂笑:“哈哈哈,终于突破了。哈哈,道兄,我终于突破了!”无崖子不忘于此时同麒麟分享喜悦。

尽管黑色闪电依旧悬空,犹如利刃当头,却也不再被无崖子放在心上,他有绝对信心相迎。他站起身,一股狂暴气势向四周散开,众修士被吹得脸颊生疼。

“恭喜前辈!”

“恭贺前辈突破!”

众修士恭贺声此起彼伏。不过欢喜之余亦略带不忍,无崖子能修行至此,心思细腻亦绝非常人可比。尤其见部分修士目带怜悯望向别处,他便隐隐感觉不对,一股不安情绪来袭。

无崖子“唰”一下,低下头来,顺着众人目光看去,随即一惊。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原本龙腾虎跃的麒麟,趴在地上,浑身破裂,染满鲜血,双眸紧闭,死气沉沉。无崖子就这样痴痴地看着,接着浑身颤抖不已,双手捏拳,由于过于使力,指甲深陷肉中,鲜血顺着拳头滴下。分明无声,此时却激荡众修士心中:“叮咚~叮咚~”

无崖子脑中轰鸣,身处幻境时,黑气明显占据上风,却有熟悉力量助他绝地反击。此时细想,那分明就是麒麟的力量。

无崖子不敢继续往下想,再顾不得其他,一个闪身来到麒麟旁,将左手搭在麒麟脑门,念头一动,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灵气灌入麒麟体内,在其中游走一圈。

一番查探后,无崖子脸色苍白无比,嘴唇被紧咬到发紫。妖丹,可谓妖兽根本,而在麒麟体内却消失了。无崖子就算再愚蠢,哪能不明白前后种种。他缓缓挪开紧张而颤抖的手,竟不知该放归何处。无崖子就此愣住了,恍惚中时间静止,整个天地似只剩下他与麒麟。

良久,他将脸缓缓凑近麒麟脑门,滚烫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其脸颊滑落,“滴答~滴答~”,一滴一滴落于麒麟脑门。再过一会儿,他深吸口气,嘴角带笑,将嘴唇移至麒麟大耳旁,轻声呼唤:“道兄,你看,我突破了!”

可麒麟哪还有丝毫反应,无崖子似未意识到,顾自说道:“喂!道兄,别睡了,你起来吧,咱们回…”无崖子笑容渐远,双眼噙泪,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由于哽咽未曾说出。然而,任其呼唤,麒麟终究听不见了。

围观众修士见此悲景,皆不再言语,只默默注视着那个强大而又无能为力的悲伤者。这一刻,整片天地静得可怕。

万物有情天无情,黑色闪电经过前几轮攻击后,整顿良久,再次袭来时,似无运动轨迹,瞬间便诡异地出现于无崖子头顶。

“轰隆~”似被这刺耳声音打扰了难得宁静,无崖子抬起头时,眼中泪水已被拭干,原本清澈的眼睛血丝满布,表情狰狞。

“呵~哈哈,都是你,都是你!”无崖子状态癫狂,一遍遍念叨着。他右手一横,白皙手背青筋暴涨,原本静待一旁的双头匕被其牢牢抓住。接着他将此匕一端对准闪电,暴怒刺出。只见一道血芒从匕尖射出,瞬息掠至头顶,电光火石间与黑色闪电相撞。

“碰~”,来势汹汹的黑色闪电竟如此简单被消灭。接下来,无崖子做了一件令众人瞠目结舌之事。

黑色闪电消失后,无崖子却没有停下的念头,手速太快,看不清他有何动作,原本短小的双头匕竟暴涨五倍不止,变成了一杆长枪。无崖子就这样手提长枪直奔天空,自突破后,无崖子速度提升数倍不止,瞬息间便出现于黑色闪电源头。

“去!死!”无崖子额头青筋暴突,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字眼,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用力,随即愤怒刺向云层。

“噗~”云层中居然出现一个窟窿,黑色闪电消失无影。此窟窿约莫一米方圆,其内漆黑一片,但很快便有愈合之势。

不过此时暴怒的无崖子可不管其他,一枪一枪又一枪,他不顾一切,用力宣泄着心中愤怒。约百来枪后,此窟窿范围扩至十米方圆,而无崖子似没有极限,仍旧继续怒刺。可接下来任凭无崖子用力,这窟窿也不再扩张。

约过盏茶时间,“呼~呼~”无崖子停下动作,不断喘着粗气。看台上众修士一个个目瞪口呆,嘴里能塞下鸡蛋,任谁也想不到如此场景。许是无崖子用力过猛,偌大窟窿竟难以复原,收缩速度缓慢至极。

“谁能告诉我,窟窿后为何地?”

“是其他世界吗?”

“会是仙路吗?”

“走,我们去瞧瞧!”

一时间众修士间炸开了锅。

无崖子却将武器收起,落于麒麟身旁,用手轻抚麒麟脸庞,那动作小心翼翼。良久,无崖子仰天长叹:“仙路茫茫始于勤,白骨累累馈在心!”

紧接着,无崖子将麒麟尸身收起,继而环视围观众修士,再无之前的狂傲不羁,无悲无喜道:“愿我血晶界昌盛!”

话落,无崖子飞身而上,来到窟窿口。他略微迟疑,便提起周身灵气,在外形成一个保护屏障,跨入黑色窟窿,自此杳无音信。

“走!我们也跟着前辈去看看!”

有三五个实婴境界高手相约而来,架起全身宝物,欲跟随无崖子脚步。可窟窿却是急速收缩,一修士已大半个身子跨入,进退两难,倒霉至极,竟被拦腰斩断。其余修士见状,不由直冒冷汗。虽说实婴修士能夺舍重生,却是没人愿意尝试,毕竟坏处极多。且天知道对面是何险地,众修士一番庆幸,皆怜悯起那名倒霉修士。

不久,无崖子渡劫成功一事传遍血晶界,却是掀起滔天大浪,一时间人人皆渴望修道成仙,与天齐寿。

无崖子门下有一亲传弟子,名为孟潜渊,有传言其师消失前曾留下一本修炼心得与他,他凭此心得短短数百年间,便将修为臻至化境,纵横血晶界。却不知为何,某日孟潜渊莫名暴毙,此事引得天下众人骇然。

不过此事不久便被众人遗忘,然而孟潜渊留下的遗物却在血晶界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第一章 河边孤婴(求收藏!求推荐!)

岁月悠悠,时光轮转,距修道奇才无崖子渡劫离去已过万余年,这期间发生数件大事,其中对血晶界影响最为深远的便是道魔大战。

据传无崖子临行前曾留下修行心得,前后在多人手中流转,他们无一不是此界柱石。随着这些人纷纷开宗立派,一时间血晶界道门林立。有那正义至上的浩天宗、精通炼器的灵宝宗、擅长身法的缥缈宗、崇尚神通的道潜宗、专修肉身的琉璃宗,人称“道门五宗”,自此道门大昌。

然而,这格局却在千余年前发生重大转变,全因一个人——血无悔。

血无悔,原是浩天宗的不世之材,血晶界年轻辈第一强者,浩天宗不二继承人。却不知何故,在一次历练中狂性大发,尽屠宗门同辈师兄弟。从此叛出宗门,独创他法,自称魔修。

据传血无悔由道入魔时,天现异象,所经之地万物枯萎。随后两百年间,他一手建立壮大了血刃门,对修道人士无情屠戮,无数道修死于非命。而随着魔道强势崛起,另有两个魔门也悄然壮大,分别为擅长精神攻击的妙音门、精通刺杀的无影门。

当然,道门五宗也对罪行滔天的三大魔门进行了多次绞杀,却不知何故,一次又一次失败。最后一次道魔大战发生在百余年前,彼时,由正义领袖白浩然率领的浩天宗牵头,聚集了道门五宗大半精英的正道联盟,向血无悔整合的魔道三门发起了总攻。

据说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无数道宗魔门修士血洒天地。最劲爆的莫过于白浩然同血无悔大战三天三夜最终将血无悔毙于掌下,却也因伤势过重,被无影门主当场刺杀。那一战无影门的刺杀技巧最终扭转了战局,虽以双方两败俱伤的场面告终,但正道联盟损失更重,大半精英惨死。至此,道宗衰败,魔门猖獗。

百年匆匆,若白驹之过隙。道魔大战后,由于道门惨败,血晶界被割据成大大小小的国家,其中大半为魔门所掌,仅小半能勉强维持起初安宁。

烈日炎炎,一位八尺大汉正卧于树下酣睡,不时发出如雷般鼾声,再配合树林间阵阵“吱~吱~”蝉鸣,却是道不尽的悠然。

只见这大汉脸上交错着不少伤疤,尤其一条粗壮刀疤从眉心延伸至下颚。从远处看,大汉的脸似被分成两半,再加上满脸络腮胡,显得狰狞无比。大汉一身粗布葛衣,天气炎热,双袖被其挽至肩部,他双手环抱,一柄毫不起眼的短剑位于其中。除此剑外,大汉身无长物。

“嘶~嘶~”,一条不时吐信、通体发红的小蛇由丛林深处爬来,缓缓靠近这大汉,一路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说起这蛇,在中山国还挺有名,因其类似鸡冠的红色头冠,被传“红冠蛇”之名。别看它个头小,却有剧毒,被其咬中的猎物半刻钟内就会暴毙。而神奇的是,刺蛇除头冠积累了全身毒液外,周身所余之处反倒是纯净无比,且蛇肉鲜嫩可口,兼具大补功效,是难得的桌上美食。市面价格大致十两至十二两银子间,可谓十分贵重,要知道平常一个包子价格也就三文钱左右。不过随着猎户大量捕杀,现如今已难觅踪迹,因此也出现了有市无价的现象。

红冠蛇有一特性,喜食热量较高之物。许是这大汉体格庞大,引起了它的注意,便被当做猎物。随着此蛇不断靠近大汉,一股阴冷之意袭来,而大汉却似浑然不觉,甚至还翻了个身,背面朝向红冠蛇。此蛇吓了一跳,立即止住前行之势,用独眼扫视大汉全身,当其视线移至大汉左手臂时,头部瞬间高昂,如临大敌。顺着其视线看去,大汉手臂处有一条浅浅的黑色蛇纹,其形状与红冠蛇极其类似,略有不同的是蛇纹上有两只头冠,与此蛇两相映衬下更显王者风范。

红冠蛇没有轻举妄动,在旁冷眼观察一阵,见这大汉依旧鼾声如雷,毫无异动,于是将速度提至极限向猎物扑来。瞬息间此蛇距大汉已不过三尺,它盘起身子,将嘴大大张开,露出其中獠牙,似乎下一秒就能刺穿大汉身体,注入剧毒,让其命丧黄泉。

危急时刻,原本虚闭的眼睛竟猛然睁开,他右手在地上使劲一拍,庞大身躯借力而起,在空中做出三百六十度大翻转。

与此同时,大汉左手抓住皮革剑鞘,右手握住剑柄,“锵~”的一声,短剑被快速拔出,此剑剑长两尺八寸,剑宽一寸二分。

大汉体型魁梧,但速度却奇快无比。他身体还未落定,便已在空中连续刺出六剑,直刺蛇头。而红冠蛇却来不及退却,只得往侧边闪躲。“噗嗤”一声,此蛇头冠被整个刺穿,却也躲过了大汉致命一击,逃至一侧。

大汉落定,收剑而立,望向红冠蛇,眼神贪婪,阴笑道:“呸~~~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就凭你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兴许是被大汉言行所激,又许是剧痛缠身仇恨之意渐浓,此蛇不顾头顶黑血直流,獠牙大显,凶相毕露,“嗖”的一声,竟主动向大汉发起进攻,估计此蛇心想:”一定要咬掉这厮头颅,以泄心头之恨!“

而大汉却是外松内紧,迷惑此蛇,见此蛇主动来袭,也不硬抗,后退一步微微侧身便躲避开来。如此反复几次,此蛇速度有所放缓,可仍未伤及大汉分毫,不由停止攻势。大汉却不想放弃此等良机,他提剑前冲,飞速靠近此蛇,同时短剑再次刺出,接连三式,剑身周围似有气流飘动。

红冠蛇在不远处吞吐蛇信,见猎物扑来,竟不躲避,蛇身往旁边稍移,便蓄力前冲,这次他换了一个部位攻击,对准大汉的左手咬去,四颗锋利毒牙略显瘆人。

大汉剑招先至,被红冠蛇惊险错过,可剑身飘动的气流却在此蛇独眼下方划过一道血口。红冠蛇疼痛更甚,却强忍反扑。眼见其毒牙已靠近大汉左手,原本去势已尽的剑尖却在空中猛然调转。同时大汉微微后倾,借势一刺。“噗嗤”一声,红冠蛇还保持着冲势,蛇身却无力下垂。它躲闪不及,剑尖从蛇头刺出,瞬间毙命。

再看大汉,手握血淋淋的短剑,挑起红冠蛇,满脸堆笑,当然由于相貌丑陋,反倒显得格外凶狠。他对着蛇尸唾了一口,呸道:“小泥鳅,这下老实了吧!”不过下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语道:“二麻子这厮消息倒还是准确,果然此地有这畜生,也不枉老子辛苦一趟,要不然。。。哼哼。”

接着,大汉也不知哪里找来一块抹布,将剑尖血迹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将短剑收归剑鞘。随后他削掉此蛇头冠,用一麻布袋装起红冠蛇尸身,动作十分伶俐,可见大汉经常干这类事。不过捕猎时手上沾满蛇血,炎日里不清洗掉总会有些不适。于是大汉伸个懒腰,继而往树林外走去,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正好可修整一番。

“哗~哗~”,刚靠近小溪便感觉到一丝清凉,鱼儿在水中自由嬉戏,搭配上流水潺潺的声音,仿佛能感受到生命的静美。

不过总会有一种不和谐打破此地美景,只听一声鬼叫:“爽~哈哈哈,杀千刀的,今年怎么这么热!”大汉清洗完血迹,捧起一捧水饮尽,躺在溪边,顿觉暑意稍退、心情舒畅。

时过正午,大汉稍作歇息后便打算进城处理猎物,好歹也是一笔不菲收入。毕竟~好酒需要银子可不少,大汉并无其他爱好,唯独嗜酒如命,不过这酒瘾的缘由,可不是一两句就能道尽,以后细说。

正起身,飘忽不定的“哇哇”声从远处传来。大汉放眼望去,一个插满弓箭的木桶缓慢漂流着,这婴儿啼哭声便由此而来。大汉看了看木桶,犹豫了下,便向溪水中走去,靠近木桶,大汉低头朝里看去,只见木桶中央厚厚一叠染血布条上,正躺着一名双眼噙泪的男婴,看上去十分可怜。大汉的凑近制止了男婴的啼哭,他睁着泪汪汪的小眼睛看着面前大汉,右手伸进嘴里咀嚼着,大汉也静静看着男婴,一时间呆住了。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还是男婴率先打破难得的宁静,稚嫩、无邪的笑声从木桶中传出。大汉惊了一跳,骂道:“贼老天,尽给我整事!”不过嘴上虽这么说,动作却没落下。大汉伸出强壮有力的右手,提起木桶一步一步向溪边走去,此处距离溪边不远,可大汉动作却很慢,似一生不停歇也不打紧。由于水中多有羁绊,大汉行动时,木桶难免颠簸,直乐得男婴笑声不停。

等到溪边,大汉将木桶轻轻放下,低下头,对婴儿又似对自己说道:“你说你怎会这样命苦,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哎~”说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汉,竟满脸苦涩。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整个人显得十分疲倦,神情忧伤。

不知想到何事,约盏茶时间,他悠悠转醒,缓缓将桶上弓箭根根拔出丢弃一旁,接着又对婴儿说:“老子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你就听天由命吧!哎~”大汉又是一声叹息。

说完,大汉便转身朝树林走去,步伐虽慢,却渐行渐远。男婴似有感知,又开始“哇哇”哭叫,附近大汉越走越心烦,却也狠下心不再回头,直到快要临近栖居地时猛地一跺脚,转身又朝木桶走去。说也奇怪,婴儿似颇有灵性,大汉刚到身旁便再次止住啼哭,对着大汉又是一脸嬉笑。

大汉看了看天真的男婴,突然颇有些不耐,正打算发火,余光却看到一个标记,整个人都安静下来,随后大汉表情复杂,忽而咬牙切齿,忽而满脸悔恨,狰狞同时又处处透着可怜。

其余光所到之处,杂七杂八的弓箭被丢在一旁。仔细看不难发现,这些弓箭制式统一:铁头、木杆、鹅羽。看起来普普通通,唯一独特处便是箭杆上有一列整齐划一小字,上书:流云寨!

第二章 钟离二莫(求收藏!求推荐!)

钟离城,中山国境内一个边陲小城。此城距邻国燕国较近,虽无富贵繁华之景,但两国商贩络绎不绝,此城居民得以安享富足生活。

太阳西下,钟离城城门处,一葛衣大汉正缓缓走来。此人背负短剑,左手提着血迹斑斑的麻袋,右手环抱一名男婴,嘴里不时叨唠着,眉头紧皱,表情凶恶,不用说便是捕猎归来的大汉。

两列士兵正把守城门,对进城人士一一盘查。待大汉行至近前,一年龄略大老兵对着大汉一抱拳,感叹道:“莫爷,您这又是收获颇丰啊!”

莫姓大汉大声答道:“孙二狗,少他娘的在这拍马屁,你也不怕拍在马身上?放心,等老子用猎物换了酒钱,自然少不了尔等一口!”此话一出,余下士兵哄笑,弄得孙二狗一阵脸红。

孙二狗不愿就此退却,机灵的他看一眼大汉怀中男婴,不怀好意笑道:“看来莫爷现在改做人贩子生意了啊,这样的‘好酒’,哥几个怕是没福气享受!”

其余几名士兵听闻,一阵狐疑,别看莫姓大汉平时进进出出捕杀猎物售卖,可却从未带过任何婴孩回归,难不成这厮真做这断子绝孙之事了?想到此处,众士兵目光皆有些不善。

谁知莫姓大汉听闻此话,却是突然朝着孙二狗大腿给了一脚。孙二狗被踢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接着大汉恶狠狠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再胡说,小心老子踢爆你的狗头!这祸害是老子在溪边捡的!”大汉言语间不忘对着孙二狗比划两脚,弄得孙二狗再次灰头土脸。

“看吧,老子就说你是祸害吧!”莫姓大汉接着将怀中男婴抬高对其说道,男婴却是笑得合不拢嘴。说完,莫姓大汉便迈着大步朝城内走去,众士兵面面相觑,却也没人对其阻拦盘查。

刚入城,便听见各类吆喝声,一路向前,酒楼、裁缝店、赌坊、青楼等应有尽有,形形色色路人来往不断。莫姓大汉拐进一条小摊贩集中的巷道,从人群中穿过,再经过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径直来到一处府邸。

此处略显破旧,门口两座石狮损毁严重,其中一座不见头颅,另一座亦只剩半个脑袋。立于石狮之间,抬头可见一块残缺不全的牌匾,隐隐可见其上所题之字:莫府。

大汉却不走正门,行至一处塌陷的外墙,向里眺望一眼,略微皱眉,便跨过乱石,进入莫府内。

闯入眼帘的是一桌一椅,桌是石桌,桌上摆一只茶壶,壶口直冒热气,清香扑鼻,闻似花茶;椅是藤椅,椅子上坐一名男子,男子闭目挥扇,姿态优雅,看似儒生。石桌藤椅,格格不入,却别有一番风味。

“二麻子,给老子起来,你怎的又在此偷闲!”大汉大步向前,临近石桌时,左手松开麻袋,怀抱男婴,一个健步来到儒生近前,一脚踢了过去,口中说道。

二麻子被踢个正着,却似对大汉怒斥早有准备,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大汉见其这般懒散模样,颇不耐烦,继续说道:“少他娘装睡,还真当此地是你家不成!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出去!”

闻听此言,二麻子似打了鸡血,立马收起纸扇,拄着扶手,挺立身子。儒生比大汉矮了一头,身体瘦小,弱不禁风。

他谄媚答道:“莫老哥,咱消息可靠吧?听闻老哥这次收获不小啊!”二麻子一边言语,一边探头打量大汉怀中男婴,继续说道:“老哥这拖家带口的是要隐退山林了?”

虽明知这厮惯会油嘴滑舌,大汉还是忍不住冷哼道:“你的脑袋又一次保住了!二麻子,你小子消息倒是挺灵通啊,老子前脚刚进城,你后脚就来我家中蹭茶了!”

“嘿嘿,老哥哪里话,你也不想想我‘包打听’的名头怎么来的!”二麻子抬起纸扇砸在另一只手中,满脸堆笑回道。

二麻子,真名莫闲。因其消息灵通,钟离城附近大小之事皆了若指掌,人送外号“包打听”。至于二麻子的称呼,却是只有大汉这般叫喊。从大汉的角度思考,莫闲在家排行老二,一脸麻子,嗯自然该叫“二麻子”!

可不要误会,虽同为莫姓,大汉与莫闲却无半丝血缘关系。

大汉也不接话,瞪眼看着莫闲道:“怎的,又来蹭酒?”

莫闲让道,指着藤椅说:“来来来,老哥坐!”待大汉解下短剑、一屁股坐下,莫闲继续道:“老哥可是错怪我了!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叫与民同乐!嘿嘿,与民同乐!”

大汉却是不耐摆手:“你还真是一张好嘴!放心吧,自有你一份!”

莫闲一时无趣,正不知如何接话间,男婴“哇”一声喊叫。大汉听闻此音,眉头大皱,却在莫闲目瞪口呆之下,用一个夸张姿势哄起男婴来。可这一次,任凭大汉如何颠簸,皆是无用,男婴哭声不断。

莫闲在旁眼珠一转,抬起后手向着大汉肩膀拍下,提醒道:“老哥,你这样怕是不行,许是此婴饿了!”

“对呀!我怎的如此愚蠢!”大汉一拍大腿,脑中灵光闪过。“娘的!我上哪去给他弄吃的去!”想到此,大汉再次愁眉不展。

莫闲何等精明之辈,一看大汉表情,便明白其中缘由。他一拍胸膛,对着大汉保证:“放心吧,交给我,我有办法!”

大汉一头雾水,却也相信莫闲不会胡乱表态,遂将男婴转入莫闲怀中。莫闲接到男婴后,便一刻不停,自那崩塌处直奔府外。

大汉见莫闲一路走远,便持剑起身、弯腰拾起麻袋,继而向里,待行至一处半毁院落,大汉选择一间略显完整的厢房步入。同其余灰尘厚积的房间相比,这间厢房除年久失修外,却是格外干净。大汉随手关上房门,将手中短剑和麻袋置于屋内圆桌上,稍微驻足,便直奔里屋床榻。他一个翻身,躺于木床之上,闭目修养。这是家!莫姓大汉的家!

两个时辰后,街上某处。月光已至,钟离城内灯火通明。大汉提着染血麻袋来到一处酒楼,只见匾上三个大字:观景楼。这是钟离城中心处最高一座楼,其上可俯瞰整座城。

大汉提着麻袋欲入,却见门口小二嬉皮笑脸,问道:“莫爷,今天又有什珍惜物件?”

莫姓大汉也不客气,说道:“还真是个稀罕货,叫你们掌柜前来!”

“好嘞!莫爷先里面请!”小二先招呼大汉坐下,继而向里小跑,口中高呼:“掌柜的!莫爷请您一见!有好货嘞!”

不一会儿,一个腆着肚子、手拿算盘的老者走了过来。别看大汉平时大大咧咧,满口粗话,在老者面前却不敢造次。待到近前,大汉挥手相迎,抢先开口:“付老,您先坐,咱慢慢算!”

付老驻足打量大汉一番,先是叹口气,接着搬动木凳坐下,缓缓道:“孩子,这次你又带什好东西了!”

大汉将麻袋提起,抛于桌上,露出其中蛇尸。老者微楞,随即说道:“此蛇现下可是难找,难为你了!这样,我给你算二十两吧!”

大汉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者似知道他要说何事,抬起苍老左手摆了摆,道:“西风啊,就算你不问,我亦会告知你,那事你还是放弃吧,凡间银两已是无用!”

说着,老者飞速拨弄算珠,数息间便在算盘上列出一组数字,接着掏出一叠银票,说道:“这些年,除开花销,大概还剩五百二十八两!凑个整,我一并给你五百五十两,你可满意?”

原来,大汉名叫莫西风,本是钟离城贵族,一家三代经商,颇有建树。却于一夜间,府邸被毁,全家上下七十三口皆被屠戮。唯独莫西风外出游历,方才幸免于难。此事当时可谓震惊全城,人人自危。

事发后,莫西风性情大变,嗜酒如命。

付姓老者全名付满楼,在钟离城威望颇高,莫西风散尽家财,多次求得付满楼相助,以期讨回公道。可这事到此却情势急转,似付满楼亦无能为力。

莫西风依然沉浸在“无用”二字上,对老者后半截话语却是未曾听见。老者见大汉发呆,也不打扰,耐心等待。

良久,莫西风深吸口气,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付老,急切道:“付老!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付老微微摇头,再次叹息一声,看向莫西风的目光充满怜悯。无论如何,这孩子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莫西风失望至极,在桌上重重一砸,怒道:“如此乱世,安有公道?”

“孩子,此事牵连甚广,我亦爱莫能助。你的路还长,你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付老示意莫西风不要激动,接着语重心长安慰道。

莫西风却不买账,呵一声:“哈哈哈,那就再过十年!既然苦诉无门,我便自开新路!此仇不报,誓难为人!”

话落,莫西风拍桌而起,抓起桌上银票愤愤离去。付老见此,并未生气,呆坐一旁。良久,他缓缓起身,抓起算盘,沿来路蹒跚离去。一路上,哀叹声不断。

第三章 天降祸事(求收藏!求推荐!今日晚间再更一章!)

半毁院落内,莫西风自观景楼归来后愤愤不平,却又无计可施,唯酒中作乐。一时间,整个院落酒气弥漫。

“老哥诶,你竟然又独自享乐!”一道略带责怪的声音传来。

莫西风躺在石板上,醉眼迷离,却见莫闲右手抱婴,左提大包,喘着粗气缓慢行来。他突然花了眼,思绪纷飞。

院还是这院,却焕然一新。

“风哥,你还没给咱们孩子取名呢!”一花信年华、容貌秀丽的女子,怀抱婴儿缓缓走来,羞答答说道。

“青青!青青!咱们的孩子!”莫西风喃喃。

“呸,什青青绿绿的,你又做梦是不?”莫闲走到近前,放下包袱,踢了醉汉一脚,插话打扰。

“别走!”那位被唤青青的女子突然消失,莫西风挣扎欲追。

然而周围景色一变,院落依旧一片狼藉。莫西风傻眼,接着大字倒地。今夜星空明媚,倒映在他眼角晶莹泪珠中,格外刺眼。

莫闲见醉汉这番模样,亦心中不忍,遂决定转移话题:“真是累得够呛!走了十几里地,仅王大婶家育有一子,给我找的!”

醉汉闻听此言,悠悠转醒,随即缓缓坐起。他望一眼男婴,再瞧向莫闲,叹口气说:“二麻子,辛苦你了!你不必如此帮我的!”

“说的哪里话,我这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不用说救命的恩情!你不用谢我!”莫闲先是叹气,接着笑嘻嘻道。

“怎样?付老如。。。”莫闲似想起什么,收起笑容,脱口问道,但见醉汉此时神情,又突然止住言语。

“没什么!”莫西风摆摆手,有些不耐烦。

“老哥,无论有何难处,我们都一起面对!”莫闲捏紧拳头,尽管他早已猜透结果。

莫西风有些感动,抬起右手拍了拍莫闲肩膀,却未接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十年前,莫西风在外游历,路见不平。那时莫闲家人均命丧流寇手中,仅他一人尚存。危急时刻,莫西风拔剑相助,救下莫闲,并且帮助莫闲手刃凶手。莫闲感激涕零,与莫西风定下五年之约,以报救命大恩。莫西风并非挟恩图报之辈,随口答应,并不放于心上,却是未曾料到今日局面。

那时,莫府家主还是莫西风生父——莫啸天。说起家底,可谓富庶一方,撑起钟离城半边天。莫啸天此人乐善好施,有“大善人”之称。在他的鼎力协助下,钟离城虽是边陲小城,却也太平。

可就在众人安享欢乐之时,钟离城周边却是兴起一帮流寇。起初众人还认为是乌合之众,不值一提。不久,这帮流寇出现一位狠辣角色,名曰刘星云。

在他的带领下,这些流寇竟有模有样搞出一个山寨,取名“流云寨”。自此,钟离城周边百姓深受其扰。更可恶的是,刘星云不但劫掠财物,更是一言不合便拔刀杀人。而且刘星云实乃好色之徒,多年下来,不知多少花季少女遭受厄难。

当年,莫府在钟离城可谓声势滔天,号召力极强。连续发生多起恶性劫掠事件后,莫府自不能无动于衷。莫啸天连夜召集钟离城各路高手围攻流云寨,却不料事先走漏风声,虽剿灭此寨,却被刘星云逃了出去。

见臭名昭彰的流云寨覆灭,钟离城众人欢呼不已,安心度日。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刘星云逃走不久便再次归来,且身边跟随十人,个个面向不善,便是之后做尽坏事的“十大恶人”。

刘星云此人不仅武功奇高,而且老奸巨猾。他们十一人归来后,并未立即作恶。在刘星云带领下,他们乔装打扮,分批潜入钟离城,逐渐摸清其内防御部署。

而刘星云着重关注的便是莫府,这个让其差点丧命的可恶府邸。刘星云一直怀恨在心,就是因为莫府带头与其作对,而现在自己流亡在外,莫府内却是管乐不断,人人安享富贵。刘星云曾心中发誓,定让莫府上下,鸡犬不留。

正所谓敌明我暗,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刘星云等十一人悄悄潜入钟离城,径直闯入莫府。彼时,莫啸天等莫家人根本未曾料到此人竟有如此魄力,敢直捣黄龙。可怜莫府上下毫无准备,许多人已酣然入梦。而刘星云自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先是合十一人之力闯入主厅,偷袭瞬杀莫啸天。接着,刘星云令人四处纵火,多人被活活烧死,而其余侥幸逃脱之人亦被刘星云等人当场残杀。临走更是卷走大量财物,只留下残垣断壁、熊熊大火,可谓罪行滔滔。

许是上天亦不忍如此惨状,刘星云等人逃走后,降下大雨,勉强保住小半个莫府,却已物是人非。

事发后,管辖钟离城的郡主勃然大怒,派出大量士兵欲击杀刘星云等人,却不知何故最后不了了之。

可怜莫西风临行前还是意气风发,归来时却要面对生离死别。可想而知,当时莫西风心中之悔恨!据说莫西风赶回时,冲入莫府见到的却是尸横遍野,就连待产妻子亦是肚插短刀,鲜血满地。此后,众人才知,莫家上下实为七十四口,其子胎死腹中,唯莫西风独存,皆为之惋惜。

莫西风恨意滔天,欲手刃刘星云以报血仇。然而别说刘星云,就算十恶之尾花空空,他亦远远不是对手。若非侥幸被打入急流,他焉能留下性命。可即便这样,也留下满脸刀疤,整个人差点被劈成两半。

莫西风伤好后冷静下来,知晓凭自身之力实难雪恨,只得另想它法。他亦曾告官,可结果往往要么互相推诿,要么干脆置之不理,就似这事未曾发生过。多番尝试后,莫西风深知告官无门,便想到野路子,意欲买凶杀人。他知晓付老门路宽广,且和莫府世代交好,便散尽家财请付老相助。

付老并未拒绝,重金悬赏下,一开始确有不少杀手心动,纷纷接下任务前去刺杀刘星云,可皆有去无回。渐渐地,这任务便成烫手山芋,再无人敢接。

而刘星云自从袭杀莫府满门、官府追捕无果后,淫威更甚。不久,他重建流云寨,可谓规模空前。自此,刘星云极其下属“十大恶人”率领一众悍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诡异的是,官府竟选择视而不见,只在城镇布下兵力,其余地界一律不管,似与流云寨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勾当。渐渐地,钟离城外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莫西风几番尝试告官无门、刺杀无果后,亦一度沉沦,终日买醉。大概五年前,着书生打扮的莫闲出现,具体采用何法不得而知,却帮莫西风重新振作,用其话说:“人心不死,希望尚存!”

此后,莫西风虽依旧嗜酒如命,但也做起猎户营生,仍常去付老处寻求希望。他为人豪爽大方,尽管不修边幅、粗话连篇,却渐渐在钟离城混的风生水起。他是用剑好手,多年外出磨砺下,剑法炉火纯青,颇为凌厉。练剑亦是磨心,他静静等待着时机。

而莫闲也没闲着,先在莫府附近购置住处,接着四处打听各类消息,以期能助莫西风达成所愿。

就这样,非亲非故两人渐渐形影难离。

突然,又是“哇”的一声,二人目光相继转移到男婴身上。莫西风盯着那双小眼,清澈明亮,一时竟看呆了。

“老哥,你从何处觅得此婴?”莫闲打破宁静,率先问道。

“呃,就小溪边!”被打断后,莫西风逐渐缓过神来。

“哦,他身边就没留下身世线索?”莫闲继续追问。

听到“线索”二字,莫西风一阵咬牙切齿,却弄得莫闲一头雾水。莫西风捏紧拳头,关节发青,一字一顿道:“流!云!寨!”

莫闲一愣,瞬间明了,暗暗想抽自己一耳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不知如何接话,却见莫西风双眼直盯男婴,难以挪开,莫闲眼珠一转,岔开话题:“老哥,我看你挺喜欢这名男婴啊,有没有想过今后如何养?”

莫西风明显愣了下,随即老脸一红,他可未想那多!

莫闲继续打趣道:“要不咱给送出去吧!我们两个大男人哪来奶喂!”

莫西风又是一阵沉默:是啊,没奶!这可咋整!

不过大汉却不轻易服输,扯着脖子骂道:“放你娘的屁!车到山前必有路,懂不!”

“那你倒是给我找条路出来啊!”莫闲嘟囔着。

“”莫西风一时语塞。

莫闲见莫西风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知晓效果已然达到,便伸手将男婴递给莫西风,眨巴着眼睛道:“来来来!老哥放心!王大婶那里,我已给足银钱,此子饮食便得靠她一段时日了!”

接着,莫闲偷笑,也不知哪里掏出纸扇,“唰”一下展开,在莫西风身旁摇个不停,潇洒依旧。那副贱样,直看得莫西风咬牙切齿,却也不好发作。

“诶,老哥,咱给他取个什名啊!”莫闲憋笑,一只手不停扇扇,另一只手轻轻摇动莫西风怀中男婴,逗得他乐个不停。

名字!这可苦了莫西风,他从小痴心剑法,时常在外游历,剑法倒是越来越高明,可这文化嘛咳咳始终不见长进。

突然,莫西风灵光一闪,想起这些年经历,看着此时院中败落景象,嘴角泛起丝丝苦涩。

“就叫,莫离!”良久,莫西风有点沙哑的声音响起。

“莫离莫离,莫要离去!”莫闲念叨几遍,瞬间明悟。

而小莫离不时在怀中翻腾,乐呵不停。

书生大汉男婴,其乐融融。

第四章 莫家剑法 (晚间有事,提前奉上!)

莫府内,破败院落。

大雪纷飞,一男童身着棉袄,正曲身下蹲。细看,高约五尺,一张稚气脸庞,双颊微红,有点婴儿肥,两道淡淡弯眉,睫毛微翘,清澈双眸,俊俏鼻子,粉嫩嘴唇,颇为可爱,令人禁不住想掐两下。再往下看,双手握拳,暴露在外,冻得通红。雪花飘落,将男童堆积成雪人。

过一会儿,男童回头偷瞄,见四下无人,便起身抖落雪花,时而左右蹬腿,并将拳头伸向嘴边不断哈气,似累得不行、冻得不轻。

“臭小子,你又偷懒!看老子不打断你腿!”满脸刀疤,身穿圆领长袍的莫西风迅速奔来,恶狠狠地说。

男童吓得一哆嗦,不顾其他,立马摆端姿势,再次下蹲。

“低点,再给老子低点!”道近前,莫西风一拍木板,指向男童腿部。

“好~好冷啊!父亲,看,都快生出冻疮了!”男童置若罔闻,他松开拳头将小手递至莫西风身前,可怜兮兮,说着说着便要挤出眼泪。

此男童,便是莫离。

莫西风见莫离小手通红,已然心软,提起左手对其头顶敲了一记。

“滚,给老子滚一边去!”莫西风虽语气严厉,却也未下重手。

“好呢,父亲。”莫离脑袋生疼,用手轻柔,却一脸欣喜作答。

“屋里有火,进去暖暖手!”莫西风不忘补充一句。

莫离迅速收起动作,蹦蹦跳跳直奔厢房。

莫西风站在雪地中,有些愣神。

时光飞逝,转眼八年已过,莫离亦从蹒跚学步到如今雪中习武。

习武这事得从五年前说起,莫离生辰前两日,莫西风同莫闲商议,决定给莫离过生辰。由于二人均无经验,便各自出门打听学习,准备各出奇招。

两日后夜晚,破败院落内,莫闲不负众望,不知从何处弄来烟花,逗得莫离乐呵不停,口中直呼:“二叔,好玩!好玩!我还要玩!”。

可轮到莫西风上场时,却两手空空。在莫闲和莫离双双注视之下,莫西风满脸通红,这种事岂不难为他这种不解风情之人?

“算了算了,敢情你啥也没准备啊!”莫闲说完大笑出声。

旁边莫离亦是有些失落。

“谁说的,老子这就拿出家传宝贝来!”莫西风见莫离失望,亦不愿受到鄙夷,急忙吼道。

这次轮到莫闲懵了,就这家徒四壁的样子还有宝贝?

莫西风又接着说:“来,臭小子,为父这便授你一脉单传的绝世仙法——莫家剑法!”

莫离觉得长串名字霸气,满脸期待盯着莫西风,稚嫩声响起:“父亲!我要学,我要学仙法!”

“噗~”莫闲一旁憋笑,“那这绝世仙法究竟如何修炼?”

狂言出口,莫西风脸皮渐厚,他端起世外高人的架子,继续道:“咳咳~臭小子,这个,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今日,为父便先传你仙法基础,待你学成再授你绝世剑诀!”

说完,莫西风便就地摆开动作。只见他两腿平行开立,脚尖向前,腿部下蹲,含胸拔背,双手抱拳在腰,拳心向上,一个标准的马步动作就此成型。

莫离从未见过如此怪异动作,顿觉有趣,闹道:“好棒!父亲,我要学!”

而莫闲亦佩服莫西风脸皮之厚,在一旁打趣道:“厉害!厉害!”

莫西风脸上更红,却不再接话。

从此,父子俩日夜操练,这番动作莫离一学就是五年。期间,莫闲不止一次“提醒”莫西风传授剑诀,皆被其驳回,用莫西风话说:没有强健体魄,只会花拳绣腿。

这日。

“吱~”,破院大门从外面推开,莫闲裹着厚厚棉被跨入,同时鬼叫:“他娘的,这天气怎如此冷?”

莫西风回过神,看向莫闲,目光充满鄙视,哼道:“二麻子,瞧你那怂样,又过来作甚?”

莫闲也不气恼,走近莫西风身旁,挤眉弄眼,悄声说:“还不是来看看侄儿剑法习得如何?”

莫西风老脸一红,正待发作,厢房房门却由内拉开。莫离狂奔而至,抱住莫闲大腿,欣喜叫道:“二叔!您来啦,又给我带什好东西么?”

莫闲一手裹紧棉被,一手扶着莫离肩膀,笑道:“哈哈,今儿个天冷,改天二叔带你去吃好的!”

莫西风在旁冷哼一声。

莫闲眼珠一转,向莫离问道:“贤侄,你剑法练得如何?”

不待莫西风插话,莫离便扭头哼哼:“有个鬼剑法!没见过!许是骗人玩意儿!”

莫西风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敲了莫离额头一记,训道:“小孩子家,小心说话!”

说完竟转身朝厢房走去,弄得叔侄二人一头雾水。

再出来时,莫西风左手提剑,整个人更显挺拔。他缓缓走来,却逐渐有种万夫难敌的气势。

“臭小子,今日为父便正式演练一遍莫家剑法,你且看好!”靠近两人,莫西风对莫离说道,亦不忘恶狠狠瞪莫闲一眼。

不待莫离回答,莫西风微抬右脚,使力蹬地,整个人前飘,落地时已至雪地中央。

“看剑!”莫西风右手拔剑,“呛”的一声,短剑出鞘。接着,他左手使力后抛,剑鞘深深斜插积雪之中。

不远处,莫离激动不已:五年!终于可以随父亲练剑了!他全神贯注,眼冒精光,不愿错过其父任何一个动作细节。

莫西风挥剑向前,接着手腕快速转动,短剑亦如闪电快速闪动,他时而斜劈,时而直刺,舞了起来,舞至憨处,短剑隐隐发出风雷之声。附近雪花飘落,至短剑处竟被卷住,层层覆盖。不久,整柄剑俨然变成一根雪棍。

接着,他手握剑柄,将剑横至一侧,一股气劲震至短剑,“碰”的一声,剑身雪花纷纷震落,引得莫离一旁尖叫。

还没完,莫西风剑舞不停,脚上动作亦不断。虽为积雪覆盖,莫西风却似无半点阻碍,时而左跨,时而右蹬,可前进亦可后退,好一个潇洒自如。

突然,莫西风又是向前一刺,一片雪花飘落,竟被剑尖刺成两半,顺着剑尖两侧滑落。他顺势卸去劲道,横剑而立。紧接着,他微微斜睥,右手一甩,只听“铮~”一声,短剑入鞘。

做完这些,莫西风静静站立,再无动作。观其脚底,赫然形成一片无积雪覆盖的空地。空中片片雪花飘下,落于莫西风之身,将其衬托得一尘不染,宛若谪仙。

不远处,莫闲同莫离竟一时看呆了!

“呸,他娘的,你们都不鼓个掌?”莫西风那粗狂的声音传出,叔侄二人惊醒。

“老哥!想不到这些年过去,你剑法竟已至如此境地!”还是莫闲先反应过来,急忙鼓掌,在一旁由衷赞叹道。

“怎样?臭小子!为父剑法可还满意?”莫西风却是更关注莫离看法,抬头哼道。

莫离盯着莫西风,两眼大睁,似第一次认识此人。他小脸红透,不时吞咽口水,结巴巴道:“父~父亲!这便是~莫家剑法!?”他声音有些颤抖,十分激动。

“那是当然,如假包换!”莫西风用力拍拍胸膛,不忘鄙视莫闲两眼,娘的,总算扬眉吐气了!

接着,莫西风指着那处空地,对着莫离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明白没有,腿上功夫一定得稳,这是基础!”

“明白!非常明白!”莫离激动说道。

“父亲,孩儿何时才能学习此等上乘仙法!”莫离再次发问。

“你先蹲好马步再说!”莫西风扭头,不客气道。

“”

“”

叔侄二人尽皆无语。

不过从此,莫离对莫西风之言笃信不移,再不偷懒,以期早日习得家传仙法!

又过一年,莫西风对莫离考较满意,正式授剑。

莫府破院。

“不对,不对,你个臭小子,将剑抬高!”莫离学习剑法已一年有余,却始终难控要领,莫西风气不打一处来。

“像你这样练,只配学狗屁剑法!”莫西风又一次帮莫离纠正木剑方向,气道。

恰逢此时,莫闲进门。

听到莫西风又在训斥莫离,莫闲有些不忍,站在门口,出声帮衬道:“老哥,消消气,慢慢来嘛!他还小,多给他点时间!”

“二麻子,放你娘的屁,我如他这般大时,早已剑法入流!你再看看他,他都在干啥!”莫西风走来,嘴里一点也不客气。

“他也入流了啊,大不了就十几流嘛!”莫闲嘟囔着,声音很小。

莫西风耳朵很尖,恶狠狠盯着莫闲,也不说话,看得莫闲直发毛。

莫闲很快败下阵,转移话题道:“老哥,你要的消息,我终究给你打探来了!”

莫西风一愣,却见莫闲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来。

莫西风急忙接过纸条,颤抖中打开,纸条上书一排歪曲小字:城南三十里情妇

反复看几遍后,莫西风将纸条搓成一团。他捏紧拳头,转身望向不断挥剑的莫离,叹口气,喃喃道:“不是我急,是时间真不多了!”

莫闲在一旁听得真切,盯着莫离亦是一脸苦涩,却不知如何应答。

莫西风静立一会儿,也不招待莫闲,径直返回院中,继续教莫离练剑。

莫闲受此冷遇,却不生气,叹口气,默默离去。

院中,一切皆似依旧,唯剑鸣之声更甚。

第五章 深夜黑影

莫府,破败院落。

风雨无阻,莫离于其父教导下,剑法已脱离稚气,渐显凌厉。虽训练辛苦,但莫离却从不喊累,对剑法痴心如同其父。除阵阵喊杀声外,莫府可谓一片祥和。

而外界,可发生不少大事,最令人拍手称快的便是十大恶人去其九,唯恶首暂存,却也不敢兴风作浪。

自莫府衰败后,流云寨再次兴起,以“快刀”敬言为首的十大恶人在钟离城周边无恶不作,百姓敢怒不敢言,人人自危。

大概自三年前起,十大恶人竟逐一离奇死亡。据传有的中毒而亡,有的溺水身死,有的大火焚尽等等,最离奇的是花空空,亦是第十恶,死于情妇床上,当然,其情妇亦难逃厄运。最后,两人头颅竟被悬挂在流云寨牌匾上,气得刘星云大发雷霆,大力搜捕凶手,却不了了之。

事后,十恶仍旧难以逃脱噩梦。时至今日,十恶仅剩一人存活。钟离百姓可谓欢呼雀跃,日夜祈祷无名侠士平安无事,继续替他们伸张正义。

某日夜间,钟离城某处酒馆。

“娘的!到底是谁!别让老子把你揪出来!”一头戴斗笠,身着蓑衣,满脸横肉,腰间插满飞刀的男子,将碗摔碎,怒砸酒桌骂道。

酒馆外正下着滂沱大雨,是以无人打扰男子粗鲁行为。

“小二,你他娘瞎眼了?”男子怒吼道。

馆内小二赶到,见满地碎屑,有些傻眼:“这~这”

柜台掌柜亦吓了一跳,急忙冲至赔笑:“大爷,您有什吩咐?”

“给老子换个碗,再来一坛好酒!快点,不然小心老子割你狗头!”男子从腰间拔出一柄飞刀,往桌上重重一拍。

掌柜背心冒汗,深吸口气,强自镇定,接着在小二腿上用力一踢:“王八蛋,还不快去!”

小二大腿生疼,却不敢恼怒,胆战心惊,勉强答道:“好~好的!大爷稍等!”接着奔向后厅,连滚带爬。

待酒坛抱至,男子二话不说,从小二手中夺过土碗。掌柜一个颜色,小二急忙斟满酒水,然后将酒坛放置一旁,慌张跑开。

“大爷,您慢慢享用!”掌柜指了指酒水,勉强笑着,亦悄然退去。

“啪~”男子一饮而尽,竟觉得还不尽兴,将碗再次砸碎。

“他娘的,真是麻烦!”男子骂完,取下斗笠,直接抓起酒坛,仰起头颅,烈酒顺着坛口唰唰直流。

没多久,酒坛中便滴酒不剩,男子“啪”一声摔碎酒坛,抹一把嘴,“嗝~”打一个饱嗝,笑道:“哈哈,爽!这他娘才叫饮酒!”

说完,男子一摸酒肚,微微点头,重新戴上斗笠,插入飞刀,转身便向酒馆外走去。

“大爷,您的酒钱”小二不敢上前。

“嗯?”男子怒目斜视,手摸腰间。

掌柜亡魂直冒,狠狠瞪了一眼小二:王八蛋,你想害死老子不成!

如此想着,掌柜动作也没停下,又从柜台飞奔而至,对着小二头顶狠狠拍了一掌,这次不仅小二头疼,掌柜手也疼。没办法,给这个没眼色的东西长点记性!

“大爷慢走,能接待您这样的客人,实乃本店荣幸。这小子不懂事,我回头好好教训他!”掌柜虽觉此人面向略微熟悉,却也不敢多问,急忙赔笑。

“没~没事!”小二也结结巴巴道。

“算你小子识相!”男子斜睥掌柜一眼,冷哼一声,径直离开。

待男子走远,“王八蛋,你给老子长点眼色!”掌柜连续踢了小二好几脚才说道。

突然,掌柜灵光一闪,接着身体颤抖,冲到店门口,关起门窗来,同时对小二吼道:“快点!关门!打烊!”

待门窗全部紧闭,掌柜才叹口气:“好险!”其额头上竟不断留下虚汗。

雨中。

男子离开酒馆后,便直奔城门口。酒馆距离城门不远,却要经过一处狭窄巷道。

“轰~轰~”雷声不断,雨似更大。即便男子身穿蓑衣,内里亦早被雨水渗透。“这鬼天气!”男子怒骂,脸颊红透,许是酒意上头,步伐有点不稳。

“轰~”又是一道惊雷响起,闪电照亮大地,两边房屋倒影出不同物体,恍惚间一道黑影闪过。

男子手掌斗笠,缓缓走着,似未曾发现。他不做停留,欲拐入狭窄巷道。

突然,“碰”的一声,更大雷声响起。此时男子刚行至拐角处,却有一道白光闪过。“唰”,白光直追男子,速度极快。

千钧一刻,男子速度竟瞬间提升两分,直插巷道。却听“噹”的一声,白光落空,显现形体,赫然是一柄短剑!男子危机关头躲开,此剑却是刺在石墙上,削落部分泥土。

“哪来的小贼,拿命来!”男子怒吼道,提起精神,酒意不再。

男子手上动作很快,顷刻间已至腰间。“嘶~”声音很轻,一柄飞刀落入手中。接着,男子一个转身,飞刀脱手。

从躲剑到出刀,时间很短。且距离很近,持剑人无法躲闪,只来得及抽剑抵挡。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飞刀力量不小,持剑人后退几步方化解。男子终于看清持剑之人,此人黑衣蒙面,浑身湿透,不知身份。体型高大,隐约似大汉。

“你是何人?”男子喝道。

“取你命之人!”一道粗狂声音传来。

男子一时语塞,又问:“你可知我是何人?”

“敬言,十恶之首,人人得而诛之!”大汉答道,似咬牙切齿。

“是你!”敬言面露惊色。

一时间,两人摆开阵势,剑拔弩张。

“娘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老子就取你狗头,回去领赏!”敬言抬手一掀,斗笠落地。

接着,他右手经过腰间,伸出时,手里已多了一柄刀。

一柄封喉,例无虚发的飞刀!

只听“啪”一声,敬言身上蓑衣落地,断为两截。再看其手中飞刀,似未动过。

不远处,大汉身体紧绷,他能感觉到敬言刀速之快。

“希望你本领比言语高明!”大汉把剑一横,意图激怒敬言。

敬言果然上当,“啊!”他叫喊一声,不知何时手中再多一柄飞刀,两柄飞刀同时出手,分刺大汉面部、裆部。

按说,受大雨冲刷,飞刀离手必定射程不远,偏离方向,可偏偏敬言之刀不受丝毫影响。仔细看,飞刀周身隐现白芒,雨滴落下,竟被阻隔在外。

大汉嘴上说的轻松,却不敢大意,见飞刀临近,左脚在地面一点,身体离地后飘。同时向前刺出一剑,“叮”剑尖同刀芒相撞,飞刀落地。大汉借力继续后退,同时顺势收剑下挥,“噹”第二柄飞刀被砍个正着,弹至一旁。

“啪~”滑过一丈,大汉落定,横剑而立,溅起水花。

敬言原本信心十足,却见大汉如此轻易便挡下飞刀,颇为急躁。

此番轮到大汉进攻。

大汉飞奔,一剑刺出,速度极快,一道寒光直取敬言咽喉。剑未到,凄凉肃杀之意已直刺心肺。

敬言慌乱中再抽一刀,却未发出。他左脚一跺,侧移三尺,背贴石墙。

大汉招至落空,亦随之变招,他双脚在另一侧石墙用力一蹬,手腕一翻,短剑再次笔直刺出。

剑光再临,敬言身子竟顺着石墙滑上屋顶。

“碰~”短剑刺穿石墙,大汉反应极快,见敬言上墙,便右脚在地面重重一跺,水花四溅,整个人顺势冲天而起。他长啸一声,短剑竟化作一道飞虹,直入苍穹。待飞入半空,他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竟化作数道光影,对着敬言当头洒下。

敬言感觉周身三丈皆被光影笼罩,仅一柄剑,却实难感受哪道为真,似已躲避不及。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光影消散,敬言手中飞刀竟不偏不倚迎上剑锋。

屋顶。

两人同时抽手,相对而立。大汉静立雨中,他的剑仍横在一旁。而敬言的刀亦还在手中,刀锋却被短剑折断。大汉静静望着敬言,敬言也静静望着大汉。

突然,“噗~”,敬言喷出一口鲜血。他确已挡住大汉手中剑,却未能抗住那股凄凉杀意。数招间,敬言便已身受重伤。

敬言抛开断刀,捂住胸口,已萌生退意,可大汉却再次举剑。敬言在屋顶快速奔走,大汉亦穷追不舍。

前方便是狭窄巷道出口,城门近在咫尺。敬言在房檐一蹬,空中翻转两圈落地。

“什么人!”雨夜中,城门卫兵全身湿透,正心中烦闷之际,却见附近黑影翻转,齐声爆喝,纷纷提长枪赶来。

大汉追至,既黑衣蒙面,显然不欲被知晓身份。急切中,手中短剑竟又快上三分。既已探得对方实力,便不再留手,全力刺出。

敬言落地后,闻听爆喝声,却也不会束手就擒。他顺势前滚一圈,同时右手摸出一刀,回首便甩,这刀用出了十二分力道。

大汉冷笑,却不硬接,剑招再变,手腕一翻,短剑竖于胸前,身体微倾。飞刀恰至,刀身与剑身相接。大汉持剑往侧方送力,“碰”,飞刀略微被弹开,去势不减,刺中身后房檐。

接着,大汉不给敬言出刀机会,趁其还未抽刀之际,脚下一点,又一剑刺出,却是直取眉心,招式狠辣。

敬言前滚之势刚止,哪来得及再出飞刀,已躲避不及。眼见十恶之首即将命丧当前,雨夜中却是寒光再闪,一股海潮声随之而来。

寒光从侧面直指大汉后脑,大汉若执意向前,说不得要搭上自己性命。别无选择,大汉撤剑回挡。

恰逢寒光袭来,竟如毒蛇颤动,“噹”一声,寒光缠上短剑,却是一柄软剑。还未完,大汉正待抽剑,却见软剑倒卷,剑尖直刺大汉眼睛。慌乱中,大汉只来得及扭头躲闪,却被剑尖划过脸颊,面纱掉落,一张布满刀疤的面孔终究显现。不用说,此人便是莫西风。

莫西风被突来剑招刺个措手不及,却也暗道侥幸。本已可怖之脸,再添新伤,鲜血直流,煞是恐怖。

此时软剑去势已尽,莫西风急忙抽剑后退,站定后盯着前方。

大雨中,一人捂胸触地,一人持剑而立。捂胸之人,自不用说。持剑之人,一袭白衣。偶尔划过闪电,隐约可见此人额间有一处弯月印记。其所持之剑柔软至极,犹如毒蛇。

虽夜色笼罩,看不清此人之脸,莫西风却发出如来自地狱般怒吼,一字一顿道:“刘!星!云!拿命来!”

接着,莫西风不顾其他,剑指前方,暴怒刺出。此剑刺出,竟裹挟雨水在前,形成一道水柱直奔刘星云。

刘星云却丝毫不乱,抬起手中软剑,劲道注入,软剑活了过来,如毒蛇般扭曲前进,速度奇快。

“噗~噗~”水柱被打散,七零八落洒在一地。紧接着,叮叮当当声音连绵不断,软剑与短剑接触后,并未止住,顺着短剑内侧不断前行,欲咬掉莫西风手腕。

莫西风脸色大变,知形势危急,手腕使力,将软剑往旁边一弹。手腕保住了,可软剑气势依旧不减。

“噗~”莫西风右肩被刺个穿透,他紧紧咬牙,脚下再点,强忍疼痛,身体后移。“滴答~滴答~”软剑剑尖处鲜血滴滴落下,在积水中溅起水花。

城门口,众士兵被打斗所惊,正前行查探,却听莫西风疯狂怒吼。“刘星云!”众士兵一震,脚下速度不由加快几分,这厮可是士兵们朝思暮想要宰杀之人!

“桀桀~今日暂且留你性命!”刘星云见士兵奔来,不欲过多纠缠。

软剑并无剑鞘,刘星云收势一插,软剑竟盘绕腰间,不注意看,还以为是腰带。

接着,刘星云也不多说,提起敬言,奔至城墙边,右脚用力一跺,竟翻过城墙,从莫西风视线消失。

莫西风见两人逃离,一阵咬牙切齿。他此时伤势不轻,却也不敢追上。见士兵临近,他亦不愿在此停留,转身闪进狭窄巷道,趁夜色溜走。

不一会儿,士兵纷纷赶至,却扑个空。刘星云竟出现在钟离城内,领头士兵片刻不敢耽搁,快马上报而去。

大雨连绵不断,大地溅起片片水花。而积水中空留血迹,亦缓缓消散。

第六章 偷入紫阳

流云寨,此寨位于钟离城西五十里处,背靠鹰嘴山,山势极其险峻,流云寨另一面是一处大沟壑,仅一座桥将其与外界相连,可谓易守难攻。

这些年,随着刘星云不断招兵买马,流云寨经历两次扩张,已颇具规模。不过近年来十恶不断折损,众土匪亦终日提心吊胆。

此时,山寨大厅。

“碰~”刘星云松手,敬言砸地。好半天,敬言悠悠转醒,捂着胸口,慢慢挪至一旁椅子上。

“咳,大哥!此贼果真好生厉害!”敬言咳血,脸色苍白道。

“此番引蛇出洞,倒是辛苦你了。”刘星云抿一口茶,平淡说道。

“大哥哪里话,还请大哥替其余几位兄弟报仇!”敬言闻言,有些诚惶诚恐。

“啪”刘星云过于用力,竟捏碎茶杯,接着摊开手掌,目视手心:“放心吧,此人逃不出我手心!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待敬言退下,刘星云找来纸笔。不一会儿,他在纸上绘处一人,此人面部不详,却很有特征,满脸刀疤。黑夜中,仓促间刘星云也只能记个大概。

接着,刘星云继续在旁边留下一行小字:王兄,望查出此人!

想来,钟离城内有此特征之人不在多数。

刘星云拍拍手,一矮个土匪冲了进来。他单膝跪地,毕恭毕敬道:“寨主,有何吩咐?”

“你且上前来!”刘星云招呼一声。

土匪有些害怕,却不敢违命。他紧张靠近,刘星云在其耳旁低语。

“属下遵命!”土匪听完,躬身答道,随即退下。

大雨滂沱,已是深夜,却有一人从流云寨悄然离开,隐约可见此人身着兵服。

莫府,破败院落。

“碰~”大门被大力推开。

莫西风一身黑衣踉跄而入,其右肩不断渗出鲜血,却被连绵雨水冲刷干净。

他面无血色,拄着短剑,捂着伤口,碎步前行。行至台阶时脚下一软,滚了下去,重重砸地,短剑摔在一旁。他半响一动不动,好不容易缓过来,深吸口气,抓起短剑,咬咬牙沿着地面艰难爬行。

十丈之距,竟似万里之遥。

“啪~啪~啪”莫西风忍着剧痛,用劲全身力气砸门。

“来了!来了!谁这大晚上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道略显稚气的声音传来。

门开了,一身着睡服的少年显现。

相较数年前,莫离体型样貌并无太大变化,唯独眉宇间颇有英气,想必终日练剑所致。

莫离托着油灯,打了个哈欠,还未睡醒。睁开眼却发现门口趴着个黑衣人,着实吓一跳,手中油灯差点掉落。

“是我!”虚弱、沙哑的声音传入莫离耳中。

莫离又是一惊,怎的是父亲声音。他急忙蹲下,将油灯放置身旁,费了好大劲将黑衣人侧翻。

黑衣人全身湿透,头发凌乱,满脸刀疤,左边脸颊不断渗出鲜血,正是其父莫西风。

“父亲!您怎么了!”莫离焦急不已,接着抬起其父脑袋枕于腿上。这才发现莫西风右肩有一处血洞,血流不止。

“我我没噗~”莫西风勉强吐出几个字,接着一口黑血喷出,不省人事。

“父亲!父亲!”莫离第一次见如此血腥场面,惊慌失措,眼泪直流。他不断呼唤其父,却毫无应答,好半天,他颤抖着举起小手放于莫西风鼻间。

“太好了!父亲还活着!”莫西风鼻息尚在。

莫离抹去泪水,终于想到一人,继续哭道:“父亲,您挺住!孩儿这就去找二叔!”

莫离缓缓放下其父,冲进里屋,拿起被子盖在其父身上,也顾不得更衣,便冒着大雨飞奔而去。

大雨渐停,房檐滴水。

“哎哟,老夫这把骨头都快散架了,还没到啊?”隐约传来老者声音。

“就在里面了!麻烦大夫快点!”中年声音答道,颇为急躁。

再回来时,却是三人,莫离、莫闲和拿着药箱的老者。莫离全身湿透,衣衫单薄,急切在前,老者却是被莫闲半拉着跑入的。

“父亲!二叔带着大夫来了!”莫离进门高呼,却无应答。只见其父平躺厢房门前,身下一摊血渍,被子已被鲜血浸湿,不由大哭。

三人奔至莫西风身旁。

“大夫!有劳了!”莫闲抱拳施礼。

“小老儿必倾尽所学!”老者喘着粗气,摆摆手道。

老者弯腰,掀开被子,搭手号脉,并用手翻了翻莫西风眼皮,见其内死气沉沉。接着又让莫闲等人帮忙解开莫西风衣服,其右肩血洞处竟隐冒黑气。

老者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收回手,叹气道:“二位不必着急,病人失血过多才导致昏迷,只需上药止血,安心静养,不日外伤即可痊愈。”

莫离二人听闻此言,放下心来。

“不过”老者欲言又止。

二人心中再次紧张,莫离急切追问:“大夫,不过什么?”

老者望一眼二人,却摇头道:“不急不急,待小老儿先替病人止血!”

莫离二人亦知轻重缓急,急忙将莫西风抬至里屋床上。

老者本想帮忙,却被莫离拦住。别看莫离年纪轻轻,力气却着实不小,老者不禁另眼相待。

待老者替莫西风包扎完伤口,他示意二人移坐桌前。莫离急忙斟茶,老者饮下,缓口气道:“病人外伤不难,可难就难在其体内有一股阴毒气劲四处乱串,如此下去,病人必定周身经脉受损,气血紊乱。我观病人乃习武之人,轻则恐今后再难手持利器,重则更有性命之忧!”

“什么!”二人大惊失色。

“那可如何是好!”莫离举起拳头怒砸餐桌。

莫闲稍显镇定,深吸口气:“大夫既能瞧出病症,想必定有良方!还请大夫全力救治,无论有何要求,皆请明言!”

“对呀!”莫离希冀的眼神望去。

“实不相瞒!”老者看着二人期盼的眼神,摇摇头:“小老儿确有医治之法,却独缺一味药草。”

二人大喜过望,正待追问何种草药,老者却是摆摆手,继续说道:“此草名为化阴草,并非珍贵之物。不过平日用处颇少,并非常备,是以现下整个钟离城亦无一株。”

“那其余城镇”莫闲急忙接话。

老者却是打断道:“其余城镇有无此草,小老儿尚不敢保证,不过令兄此状却是坚持不过两日,距此地最近不夜城亦有五百里之遥,时间太短!”

“那可如何是好!”莫闲起身一跺脚。

莫离亦楞在当场,束手无策。

老者见二人方寸大乱,犹豫再三,还是提醒道:“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大夫请讲!”二人觉得老者啰里啰嗦,把人吓得半死。

老者深吸口气,语速放慢:“二位定知城北三十多里处有一连绵山脉吧?”

莫闲诧异:“大夫所指可是那紫阳山脉?”

莫离亦轻轻点头,显然此处颇有名声。

“此处偏是化阴草生长绝佳之地,小老儿深知此处乃野兽群居之地,凶险万分,可仓促间别无他法。”老者再叹口气。

莫闲脸色铁青,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大夫可否详说此草特征?”

老者有些惊讶,认为眼前书生欲意气用事,急忙劝说:“年轻人切不可糊涂!那紫阳山脉岂非一般人能闯之地?”

“大夫放心!我在钟离城尚有些人脉,烦请大夫详述此草,待我前去求助!”莫闲非鲁莽之辈,感激老者提醒。

老者点点头,不再犹豫:“此草高约半尺,草根灰白,顶部三片红叶相接,如三枚短针蓄势待发,喜栖身潮湿之地,极易辨认。”

莫闲在旁一一记下,接着对莫离说:“贤侄,你且顾好老哥,我去去便回!”

说完,不待莫离回答,便匆匆离去。

屋内。

莫离转身走向莫西风,见其面无血色,毫无动静,泪水绕着眼珠转了几圈终究落下来,他痛哭道:“父亲!究竟为何?”

四周安静无声。

良久,老者轻唤:“少年,且去休息吧,有小老儿在此照看即可。”

莫离抹泪摇头,哽咽道:“还是您去吧,有事我会叫您的!”随即呆呆盯着莫西风。

老者见莫离坚持,便不再多言,回身趴于桌上小憩。

一夜无话,次日凌晨。

莫闲归来,满脸颓废。原来他大半夜四处求援,对方只听说要去紫阳山脉,便各种推脱。约五个时辰过去,莫闲却是空手而归。

莫离一夜未眠,听闻门口脚步声,便欣喜开门,却见莫闲这般模样。

他虽年仅十二,却心思敏捷,远超同辈。他瞬间明了,急忙追问:“二叔,您找过严叔叔么?”

莫离所提之人,名叫严宽,与其父有过命交情。

本以为莫闲求错人,话中仍带希冀,却见莫闲脸色一阵变换,支支吾吾。半响,莫离一字一顿道:“真真世态炎凉!”

莫闲愣神之际,莫离却转身唤醒老者,让其再次替父验伤。老者一番查看,对二人叹气道:“病人伤势有所恶化,这情形顶多坚持至明日日出。”

莫离咬牙切齿,突然似下定某种决心,对莫闲说道:“二叔,你且同大夫留下顾父亲周全,孩儿这便去求付爷爷相助!”

“对,还有付老,他定有办法,你快去快回!”莫闲一愣,随即欣喜。

莫离点头,回头深深看一眼莫西风,提起床头衣物,转身离去。

出府后,莫离一刻不停。可观其前行方向,并非观景楼,而是城门口。经历一夜希望变绝望后,他已深知人情冷暖,再不愿将莫西风性命托付旁人,遂偷走父亲佩剑,欲冒险独自进山采药。他已抱定决心,即便身死,也定将化阴草送到。

第七章 实战磨剑

紫阳山脉,此处草木茂盛,兽吼不断。

莫离提剑行至时,太阳已缓缓升起。他行走林间,一抬头,便瞧见红日竟诡异变紫。深处不时传出巨吼,他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他一路行来,碰见众多野兽,或食素,或蠢笨,皆被他轻松躲过。莫离练剑已四年有余,剑法精进不多,可每日苦练磨砺身法,速度却成一大优势。

莫离左手提剑,急速奔走。虽说剑短,却是相对成人而言。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怪吼,莫离急忙停下脚步,右手搭剑,左手紧捏剑鞘,蓄势待发。虽说近年来,他与其父亦有对战,可演练同实战不可相提并论,他心中清楚,难免紧张。

莫离半蹲身体,缓慢向前爬行,爬至一处茂盛草丛。他将头埋下,深吸口气,接着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

前方一只野兽正缓缓行走,口中不时发出怪吼,这吼声似猫似狗又似驴。此兽体形健硕,脸型似狗,双眸血红,头大嘴长,肩背隆起,雪白体毛既长又密,赫然是一只腥眼白熊。

莫离知晓此兽,虽从未见过,但莫西风时常向他讲述各类野兽特征和习性,用他话说:有备无患。

脑中回想父亲教诲,莫离便打算绕道前行。他侧身贴地加速爬行,不料右手手掌扎进一根长长尖刺,尖刺穿透而出,鲜血直流。莫离何曾经历如此剧痛,不禁发出撕心裂肺叫喊:“啊!”

不顾短剑掉落,他捂着伤口蹿了起来。

侧方白熊正值溜达,却被莫离鬼叫吓了一跳,顿时怒起,“咚咚~咚咚”白熊快速奔来。

莫离剧痛难忍,见危机降临,暗道倒霉,只好紧咬牙关,左手抓住刺尾,用力一拔,“噗~”一股鲜血喷出。豆大汗珠从莫离额头滚下,他脸色铁青,却不敢耽搁片刻,左手急忙从身上撕下一块碎布,对着伤口胡乱包扎。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间,白熊奔至,同时一爪拍来。莫离来不及多想,就地后滚,同时不忘左手抄起短剑。

“啪~”莫离躲开致命一击,白熊一爪拍空,杂草漫天。莫离背脊发凉,暗道好险。

“呛!”没时间多想,短剑出鞘,莫离右手握剑。“嘶~”莫离倒吸口凉气,剑柄恰好蹭到伤口,刺痛感更甚,右手不由握得更紧。

他将剑尖对准白熊,不敢冒然行动,白熊力量太大,硬拼肯定不行,唯有取巧。

白熊见猎物躲过一击,竟有些兴奋,鼻间喷出白气。没多久,它四腿侧移,绕着莫离缓缓移动,寻找绝佳攻击时机。

突然,白熊前腿离地,竟仅用后腿站立。莫离未听其父将述过这般情景,有些发愣。

白熊可不会给莫离应对时间,站立后一阵捶胸,接着便向前扑来,速度不降反升,又是一爪抓出,力量更甚,欲将莫离脑袋抓碎。莫离是在熊爪距自身不到三尺时才反应过来,此时躲避已来之不及。

慌乱中,莫离提起短剑,竖在胸前。他不确定是否能挡住此招,便咬牙将剑鞘丢弃,空置左手亦同时举起握剑。

“噹~”熊爪与剑身相接,白熊仍在原地,而莫离连人带剑后退一丈,只一招比拼便败下阵来。

胸口有些发闷,不过莫离更多却是兴奋,他双眼放光,首次实战便遇劲敌,全身血液竟有沸腾之势。练剑数年,今日正好拿此熊练手!

白熊见全力一击竟又被挡下,愤怒更甚。前腿再次着地,却是四肢同时发力,直撞莫离。

莫离在不远处横剑而立,刚经历重击,双手发麻,不听使唤。见白熊一路横冲直撞,他尽力让自己冷静,此刻硬抗实属不智,脑中估算白熊前进路线。

白熊临近,再次拍来一爪,速度再提升三分。就在莫离即将被拦腰斩断之际,他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侧移三尺,趁势躲开此爪。可白熊见一击不中,在莫离侧移之时,又将另一爪迅速划来。

一人一兽,近在咫尺,莫离如何能闪躲,右手虽已恢复力道,却再无施展空间。

莫离第一次感受死亡气息距自己如此近,不想坐以待毙,不顾白熊重击,向上斜刺一剑,直捣白熊眼睛,豁出性命欲同归于尽。

白熊灵智虽低,但也不愿就此丧命,挥出的爪子变向顺势回掏。“叮~”剑锋不偏不倚同利爪相撞,莫离不愿纠缠,借力向后连翻几个跟头。

“啪~”莫离没能站稳。后背撞到一颗大树。“嘶~”背部火辣辣生疼,他不停喘气:“不行!我与白熊力量悬殊,若继续纠缠必定气尽而亡!”

想到这里,莫离顾不得其父随身多年剑鞘,转身持剑奔逃。

白熊差点丧命,怎肯放弃如此仇敌,亦狂奔直追。莫离在前方不断利用树木阻挡白熊步伐,可即便这样,也数次险些丧命,胸前衣物早已支离破碎,甚至隐隐可见胸膛处有一道浅浅爪痕。

莫离一路奔逃,脑中却没闲着,数次感受白熊勇猛直进的气势,却让他想起莫西风的教导:“臭小子,你爹自创莫家剑法多年,未划分任何招式,唯讲求刚柔并进!你且记好,将来定大有用处!”

“刚柔并进,以刚克柔,以柔克刚。对,以柔克刚!”莫离喃喃,灵光一闪。

突然,莫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好,体力跟不上了!看来唯有拼死一搏了!”

打定主意,莫离便止步转身。他将剑尖直指白熊,继而带剑回抽,同时控制呼吸节奏,蓄势待发。白熊数次攻击不中,早已失去耐心,见莫离停下,便聚力四肢,速度更快,其脚下泥土翻腾。

白熊再次发力跳跃而起,双爪同时抓下,竟响起破空声,可见爪下速度和力道。莫离浑身汗毛直立,注意力全集中于双爪,同时短剑从后方撩出,就在剑与爪即将触碰时,莫离突然变招,改刺为扫,扫向白熊右爪,此招用出十二分力道。

“叮~”短剑扫中利爪,莫离借助剑身传来推力侧身一翻,顺势躲过白熊下坠身躯,在地上打滚两圈站定。

再看白熊,右爪吃痛微屈,尚来不及纠正姿势,整个身躯便已着地。“碰~”白熊落地不稳,向前划出数丈,头部重重撞击一颗大树,大树折断倒下。但白熊亦不好受,一阵头晕目眩。

“吼~”白熊缓过来后发出震天怒吼,它不住晃头,转过身时,猩红双眸,宛若癫狂。此时,双眸中仅有可恶少年。

莫离毕竟年少,童心未泯,见白熊囧样,捂嘴偷笑:“嘿嘿~”

此次四两拨千斤,可谓恰到好处,莫离心中恐惧渐消。

“再来!”莫离一声大吼,竟主动出招,奔向白熊。见敌人来袭,白熊却不躲闪,它再次直立身躯,双爪高抬,定要将这可恶少年碎于爪下。

莫离持剑而至,点剑直刺白熊颈部。待白熊双爪齐下,他却左脚一点,刺出的短剑瞬间收回,竟是一记假动作。莫离身体向右侧移,接着再右脚一蹬,整个人裹着剑跃至白熊臀后。白熊双爪齐拍,却被莫离假动作绕过,此时回防不及,莫离抓住机会,右手腕花,回身削出一剑。

“噗嗤~”白熊侧身被划出一道细长划痕,鲜血直流。白熊吃痛,后腿含怒踢出,而莫离早有准备,削完一剑,立马收剑后退。

“碰!”白熊踢在断树上,留下极深爪印,木屑四溅,莫离在远处站定,嘴角泛笑,心中却道好险!

连续两招使得白熊吃亏,莫离心中大定。白熊侧身细毛已被染红,稍微用力,便血流不止,这大大减弱了白熊的攻击力。

莫离大摇大摆持剑向白熊走来,今日险象环生,皆拜此熊所赐,怒气实难消除,十二岁少年第一次起了杀心,欲屠熊祭剑。可少年终归年少,想法天真,却不知困兽犹斗之理。

白熊早已疯狂,此时嘴巴大张,露出其中獠牙,更是凶相毕露。它提起右爪在侧身轻轻触碰,“吼~”吃痛怒吼。

“碰~”白熊右腿重重砸地,接着整个身躯一阵颤抖,接着又向莫离奔去。莫离平剑直指,毫无畏惧之色,再出一剑,欲故技重施。不料此熊距其一丈之地,四爪重重蹬地,身躯竟高高跃起,直接跨过莫离头顶。

莫离一剑刺空,错愕间白熊已至其身后,同时后腿重重蹬出。此招若落于莫离后背,其必定身受重伤,更可能直接丧命。

感觉劲风袭来,莫离只来得及将短剑提至头顶,接着手腕一翻,整柄剑斜插后背,欲用剑身挡住致命一击。

先“叮”一声,熊爪与剑身相接,可却未能止住此爪去势,接着又“碰”一声,剑身重重撞在莫离后背。

“噗~”莫离喷出大口鲜血,接着整个人向前飞去。莫离觉得周围树木飞速移动,其内心可谓翻江倒海,这一飞便有五六丈距离。

“呕~”他终究重重砸地,口吐鲜血,一时间动弹不得。

“嘶~咳咳”莫离半响才喘过气,不由咳出声。此时他四肢酥软,上身衣物半坠,稍微动下手指,便觉胸口压抑。他深吸口气,使劲憋着,拄着短剑颤抖站起。可不久他便控制不住,又呕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而另一边,白熊一击得逞,欲乘胜追击。它转过身,再次奔向莫离,掀起阵阵尘土,这次定能撕碎这可恶少年!

莫离再次倒地,挣扎难起,便抓起短剑向前艰难爬行,心中有一股劲:即便死,也不停下!

数息间白熊已至,对着莫离脑袋拍下。莫离深感劲风在侧,回天无力,捏拳捶地,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父亲,孩儿无能,终究不能帮您!”

“嗷呜~嗷呜~”就在白熊提爪之时,阵阵狼嚎声响起。

第八章 初遇修士

莫离紧闭双眼,直面死亡,却半响没有疼痛感来袭,心中不免奇怪。

他微微侧头,眯眼斜视,背后并无白熊身影。有些错愕,他咬牙翻身,艰难抬头,却见白熊正在远处慌乱逃窜,不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难道跟刚刚的狼嚎有关?”莫离吃惊,心中狐疑,随即偏头看向声音传来那侧。

不远处,平坦草地,数十头灰狼正龇牙咧嘴盯着莫离,似莫离胆敢妄动,便会冲上来将其撕成碎片。

莫离双手紧捏,手心冒汗。他再向前看,这群灰狼身后有一块巨石,而一头青色巨狼卧于其上,巨狼背部以下全被鲜血染红,双眸紧闭,似奄奄一息。

突然,一道微弱的吼声响起,在莫离紧张的目光下,数十头灰狼竟全部转身,朝向另一侧。而这时,巨狼紧闭的双眸睁开了,莫离隐约看到其中一抹绿光闪过,难免惊诧。而巨狼似有所觉,瞪了过来。

“这眼神!”四目相对,莫离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此刻沸腾,周身汗毛直竖,似鲜血争先恐后欲顺着毛孔渗出。甚至到最后,他觉得呼吸都十分困难。

好在不久,那恐怖眼神消失了。“噗~”受到白熊攻击淤积的鲜血喷了出来,莫离竟觉得自己略微好受些,双手也恢复些许力气。他再不停留,翻过身,用剑柄拄着地面艰难爬行。他隐约看见,前方不远有一处陡坡。

突然,远处传来怒吼声,略带沧桑:“孽畜,哪里逃!”

莫离已爬至陡坡处,可观下方深不可测。正值进退两难间,他闻听此言,浑身一震,没想到此处另有他人,便翻身循声望去。

群狼依旧,可未现人类身影,莫离心中奇怪。不过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其终生难忘之事,巨石对面,毫无征兆,原本空无一物的草地,上方凭空浮现一方小型石台。

莫离从未见过这般震撼场景,瞪大双眼,面露吃惊。只见台上有三人,分列前后,一男一女一老者,老者在前,男女位后。

“嗯?竟还有一人?”老者发现莫离,随即侧过身来,莫离有种再次面对恐怖眼神的紧张感,不过刚刚经历过一次,这次便略微好受些。而老者身后男女紧跟着看来,莫离也努力抬头依次打量三人。

老者年近七旬,身着青灰色衣衫,满头白发,脸庞消瘦,面色黝黑,淡眉紧皱,怒目直视,两缕长白胡须,手掌浮尘,颇具威严。

受不了老者目光,莫离再将眼神移至少女身上,略微痴呆。少女年龄与莫离相仿,一身紫衣,粉嫩小脸,两颊晕红,清澈双眸盯着莫离,目露好奇,其周身透着一股飘逸出尘的气息,使得莫离半响移不开眼。

“哼~”突然,少女身旁男子冷哼一声,打断了莫离思绪。莫离双颊微红,目光看向男子,此人约十五六岁,白衣胜雪,头发高束,柳眉深皱,目似利剑。

通过观察,莫离发现三人眉心皆有一轮弯月印记。若莫西风在此,定会尖叫,三人眉心印记竟与刘星云神似,唯一不同之处,便是紫衣少女印记泛紫,其余之人皆为白色。

“我道什么人,就一凡人蝼蚁,师叔,我这便处理干净!”男子出声,向老者抱拳道。

老者不言,男子不动随身佩剑,只抬手伸指,而指尖竟隐现白光。

莫离听得真切,深知不妙,却无力躲避,一时间焦急不已。正待男子手指点出之际,却有一只白皙小手挡于男子指前,紫衣少女伸手阻止,清脆妙音响起:“师兄,还是算了吧,此少年于诸事无碍!”其声音中隐隐带着怜悯。

而男子见少女这般庇护,又想起莫离看向少女的痴迷眼神,顿时心中怒起,咬牙切齿,不过其指尖白光却也渐渐消散。

这时,老者亦不再沉默,摇头道:“志远,无碍!”

见老者发话,男子缓缓放下手臂,但嘴角却泛起一丝阴毒浅笑,无人察觉。

数息间,莫离又一次在生死边缘走过,看向少女眼神充满感激,却被少女无视。显然,少女此刻心不在此。

接着,老者三人纷纷转身回头。而莫离也顺眼望去,这才发现巨狼不知何时已起身,而其背部居中下三寸有一道长长焦痕,伤口颇深,鲜血顺着毛发滴滴落下。如此伤势,可巨狼却全然不顾,直面三人,绿眸幽深。

“孽畜,还不束手就擒!”老者浮尘一甩,口中吼道。

莫离听在耳中,竟觉得昏昏欲睡,吓得急忙咬住舌尖。“嘶~”他额头直冒冷汗,这老者话语竟似蕴含某种魔力,自己不知不觉便陷入其中。

而回应老者怒吼的却是一声狼嚎,在莫离呆滞的目光下,巨狼竟飞奔而起,悬于半空,随即扑向三人。许是知晓难以挣脱,巨狼主动出击,欲拼命相搏。

可老者却似早已料到巨狼此举,他神色淡然,右手浮尘一打,尘丝竟瞬间延伸,四散而开化作无数丝线,向着巨狼卷去。

“唰~”巨狼被固定半空,动弹不得,这可急坏了下方狼群,它们不断弹跳伸爪,欲割断尘丝,却够不着,不久便乱作一团。

“师叔不愧是凝丹境高手,翻手间便将通灵巅峰境界的幽月狼镇压!”见幽月狼被困,下方狼群大乱,白衣男子在一旁拍马屁道,脸色谄媚。

老者闻言喜上眉梢,不过随即便对男子正色道:“志远,休得胡言,若非澜峰师兄借出灵宝阴阳两仪盘,我也不会如此轻松。你需谨记,兽类即使境界较低,但只要差距不大,仍可力拼人类!”

话语间,老者左手不知何时显现一方约莫手掌大小的木制圆盘,不远处莫离用肉眼竟难以辨别清楚,他正好奇,可圆盘又凭空消失了。

莫离心中震惊,不知石台上三人出现于此,与那巨狼有何关联,他将二人对话听得真切,却依旧一头雾水。

“青桐师叔,还请尽快取出幽月狼心,父亲可是命悬一线!”紫衣少女却在一旁催促道,神态焦急。

“她竟与我同病相怜!”莫离虽未听懂前半句,可后半句却是直刺其心,他面露悲伤,不禁替少女祈祷。

白衣男子正想再拍马屁,却见紫衣少女这般模样,心中难免怜惜,不由话锋一转:“师叔,师妹所言极是,大事要紧,志远稍后再向您请教!”

“哼~”老者有些不喜,也不废话,右手一拉,尘丝竟裹着幽月狼快速临近。接着他左手微捏,手中出现一把匕首,此匕寒光涌动,一眼便知非凡。

老者提起左手,唤一声“去”。话音刚落,匕首竟急速飞向狼头,同时老者控制浮尘再次施力,尘丝裹着幽月狼飞临更急。

反观幽月狼,自被困之后,便不再挣扎,似静待死亡。草地上狼群却是齐声悲吼,不忍幽月狼血溅当场。而老者脸色平淡,其心中大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老者还是小瞧了幽月狼,此狼被浮尘所缚后,越挣扎,老者便会更加施力,而尘丝也会缠绕越紧,实难逃脱,索性其不再挣扎,静待良机。不愧是即将突破化妖境界的半妖,虽灵智初显,却已通诈降之理。

老者再次施力拖拽,使得幽月狼距离三人更近。眼见匕首临近,幽月狼不再耽搁,妖气瞬间灌注全身,却并不用于挣脱浮尘,仅止住身躯前进趋势。紧接着他侧过整个身躯,其不断摇摆的尾巴也迅速提起,欲拦住匕首。

“噗~”匕首去势不减,狼尾被瞬间穿透,但匕首也被卡住。幽月狼深感刺痛,却浑然不顾,其狼尾瞬间抬高,用力甩下,飞速逼近三人身躯,声势浩大。可想而知,若被狼尾甩实,老者未必不能承受,但其余二人必定丧命当场。

老者未曾料到这般局面,却不得不放手,若因为自己使得身后二人丧命,想想白衣男子父亲的恐怖手段,说不得自己只有自裁谢罪或是亡命天涯了。

刹那间,老者丢开浮尘,顾不得石台,双手各提一人,匆匆自石台飘下,落于群狼前方不远处。而一旁莫离见少女有惊无险,提起的心再次放下。

浮尘离开老者掌控,再不能困住幽月狼。它全身泛起绿光,随着“啪~”的一声,尘丝纷纷震开,浮尘坠落在地。

不过此刻幽月狼也不好受,其身躯浮在半空,鲜血直流,且尾巴上插着匕首,稍微摆动便疼痛难忍。它鼻间热气不断,想来刚刚一番动作用力过甚。

草地上。

“嗷呜~”见幽月狼脱困,群狼兴奋狂吼,不再纷乱。它们纷纷转向,面对三人,狼爪不断刨地,气势十足,欲将敌人撕成碎片。

老者带着二人落地后,脸色一阵铁青,对白衣男子嘱咐道:“志远,顾好你紫月师妹,我这便去灭了这孽畜!”

说完,也不待二人应答,便飞身直上,凌空而立,口中怒吼道:“孽畜,休得猖狂!”

接着,他右手伸出,口中碎念有词,而原本跌落在地的浮尘竟飘了起来,向着老者右手急速飞临。

“唰~”待老者抓住浮尘,他用力一甩,接着指向幽月狼,口中吼道:“拿命来!”

言语间,老者向后一摆浮尘,加速前冲。

群狼快速奔来,可男子这边无丝毫担心,反而满脸窃喜,此刻正是于师妹面前展露实力的时候。他微微侧身,对紫衣少女保证道:“师妹且退后,看我消灭这群畜生!”

“师兄小心!”少女有些担心。

男子闻言狂喜,大笑道:“师妹,你且放心便是!”

话罢,男子抓起佩剑,大步向前,奔向狼群,他不能如老者般凌空而立,但奔跑速度却是莫离数倍不止。

莫离今日可谓大开眼界,兴奋不已,此刻他移回视线,睁大双眼,盯着男子每一处动作。老者神乎其技,他看不真切。而男子速度虽快,却好在莫离能隐约看出一二。

眨眼间,男子临近狼群,也不见他有何拔剑动作,可一柄长剑已然在手。此剑剑身比莫离手中短剑略长三寸,剑宽相当,剑柄上配饰金光闪闪,称其宝剑亦不为过。

宝剑耀眼,莫离吞了吞口水。除开莫西风,莫离再未见过他人使剑,此时见男子一剑刺出,却是见猎心喜,双眼一刻不离,观察十分用心。

可奇怪的是,男子一剑刺出,并未刺中任何一匹狼,而剑尖两侧竟有数匹狼血浆崩裂,倒地身亡。观其死状,均狼头开裂,似被利刃劈开。

“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切开了狼头!”莫离惊骇,认为这必定是错觉。但转念一想,便抛弃了这个想法,今日诸事匪夷所思,确不可用常理推断。先是巨狼和老者那恐怖眼神,再到二者凌空而立等等,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可此刻绝不是细想之时,他将目光继续投向男子。

“哈哈,切菜罢了!”男子狂笑,一路奔跑,不时挥出一剑,或直刺,或斜劈,或侧扫,每出一剑,必定留下数具狼尸。

不一会儿,男子斜持宝剑而立,其身旁再无一匹活狼。而在莫离诧异的目光中,他竟抬起宝剑,伸舌在剑身处一舔,随即吐出:“呸~真难喝!”

莫离一阵干呕,这一幕看得他腹中翻江倒海。

莫离再抬头时,却发现白衣男子正盯着他,目光深寒,莫离背脊发凉,不由警惕。可此时男子却对着他邪邪一笑,插剑回鞘,转身朝紫衣少女走去。

不知为何,莫离心中升起不妙之感。

男子走近紫衣少女,笑道:“师妹,我已解决了!”

可紫衣少女却不答,见男子安全,便看向另一边的战斗,眼中带着期盼。

男子也不恼怒,静立一旁。

天色渐暗,莫离体力有所恢复,他强忍疼痛,撑地坐起,抬头继续观战。

半空中。

老者同幽月狼缠斗一起,此狼深知浮尘厉害,每遇浮尘卷来,它便退后数丈躲开,一人一狼竟这般僵持良久。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幽月狼渐显疲态,此前老者趁其不备祭出诡异圆盘,其中射出一道灼热白光,它躲闪不及,身躯被白光击中,撕裂出一道极深伤痕,血流不止。而事后,三人对其紧追不舍,多番缠斗之下,幽月狼早已体力不支,全凭一身血气方能坚持至此。

幽月狼虽与老者斗得不可开交,却也时刻留意着狼群动向。待知晓狼群覆灭,心中悲愤,已至极致。此时怒起,竟全然不顾伤势,主动缠住老者,欲与其同归于尽。

老者狡猾,不同幽月狼硬拼,虽说他的实力只能催动阴阳两仪盘一次,可有浮尘在手,也毫无畏惧之色。老者心中早有计策,不时用尘丝干扰幽月狼的进攻节奏。

“碰~”又一次对撞,尘丝在老者挥动中变得十分坚硬,幽月狼奋力抓来,却也只斩断数根尘丝。一击过后,一人一狼相对而立,老者依旧洒脱除尘,不染万物,而幽月狼却浑身染血,疲态尽显。

到此时,就算是莫离,也能看出巨狼不行了。

见幽月狼这般模样,老者也不愿继续拖下去,毕竟夜色将临,幽月狼在夜间优势颇大,且雨痕师弟命悬一线,此事可耽误不得。若有差池,他可承受不起澜峰师兄滔天怒焰。

下定决心,老者浮尘一打,飞身向前,尘丝瞬息坚硬如铁,直刺前方。幽月狼无力躲避,侧身用力甩尾,欲将浮尘拦下。“碰~”尘丝与狼尾相接,幽月狼正待撤回。突然,尘丝却如同有了生命,竟绕着狼尾一圈圈缠绕起来,且长度激增,飞速延伸,瞬息间尘丝已蔓延幽月狼全身。就在这时,老者手腕一翻,无数纷乱尘丝在幽月狼侧身伤痕处聚集成一束,笔直插入。

“噗~”幽月狼被尘丝整个刺穿,其幽绿双眸渐失光泽,重重砸地,死不瞑目。

“嗖~”老者回抽浮尘,尘丝变短复原。莫离心细,却见尘丝上并无血迹,不由吃惊。

老者见幽月狼已死,一挥袖,浮尘消失不见。接着他慢悠悠走向狼尸。

“咚~咚~”老者脚下声音不大,可每一步都好似踩在莫离心房。随着老者步伐不停,那种窒息感再次来袭,莫离有种感觉,若老者再走几步,他必定血溅当场。

“青桐师叔,还是收起狼尸,迅速返回宗门吧!”紫衣少女似有所觉,转头见莫离面色惨白,叹息一声,清脆声再次响起,又救莫离一命。此言一出,莫离心中那股莫名的窒息感消失了。

“呼~呼~”莫离捂着脖子,拼命喘气。他哪里还不明白,此老者竟对自己起了杀心。

听到少女之言,老者步伐一顿,随即加快步伐,待临近狼尸,他右手伸出二指,对着狼尸一点,一枚玉镯从其手腕缓缓飞出。接下来一幕,再次让莫离看呆。

只见玉镯飞出,便悬于半空,正对狼尸,而老者口中不知默念什么,庞大狼尸竟逐渐缩小,同时离地而起,迅速钻入玉镯中,再不见踪影。

随着老者收回手指,玉镯又重新套上手腕。接着老者用浮尘对着石台一挥,石台便飘至紫衣少女身侧。再不停留,一男一女飞身上台,老者亦离地而起,他口中道一声“走!”

“嗖~”莫离眼中,再无三人,仅剩遍地狼尸。

第九章 暗流涌动

夜色降临,莫离心中突然有些怅然。今日一番离奇经历,方知人外有人,那男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一手剑法使得无比诡异、霸气非凡。虽从未见过父亲全力对敌,但他猜想此人实力定在父亲之上。

想到这,莫离捏了捏拳头:有朝一日,自己也定会变得这般强大!

经过一段时间恢复,莫离觉得伤势好转些许,勉强能够站起。他看看天色,心里有些着急,大夫的嘱咐犹在耳畔,可到现在化阴草的影子都没看见。

强忍着疼痛,他持剑缓缓起身,正待转身另寻他路。“噗”一声,莫离眼前溅起血花,紧接着左胸一阵剧痛,他艰难低头,只见胸口留下一个指头粗细的血洞,血流不止。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陡坡,而莫离身体前倾。他滚下陡坡前,耳中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呸,就你也配用剑!”接着,莫离两眼一黑。

远处,“咻~”,白衣男子脚采石台显现。老者和紫衣少女在下方等待,见男子神采飞扬,少女心中却浮现那受伤少年,想来也是苦命之人,也不知他能否安全离开。

男子从石台跳下。

“师兄,可找回那物?”少女定了定神,随即发问。

男子点点头,伸出拳头,翻手摊开:“确实在狼尸附近!”他手中赫然是一枚人型纸符。

“那就好,师兄可要收好,如此贵重之物切莫大意!”少女嘱咐道,心中却一阵狐疑,如替身符这类保命符文,按理说都会随身珍藏,怎会轻易丢失,不过却也没有多问。

男子心中一暖,感激道:“师妹放心!”

“既然一切妥当,那我们走吧。”老者在一旁淡然道。

少女和男子纷纷点头,接着老者衣袖一挥,三人随石台消失无踪。

数个时辰前,中山国与燕国交界处,军营大帐。

经通报后,一矮个士兵被带入大帐,进帐后,士兵四处打量,有些惶恐。

大帐内仅一人,此人一袭戎装,大致可判断是一位将军。他端坐于案几旁,脑袋低垂,手掌一张染血布条,时而皱眉,似正查看军报。

士兵不敢打扰,静静等待。半响,那位将军抬头,国字脸,浓眉大眼,一双大耳如同两把蒲扇。士兵不愿与其对视,他感觉对方目光如同利剑,欲刺穿其心。

将军不言,士兵大气不敢喘。过一阵,士兵坚持不住,单膝跪地,双手高抬于额前,手中捧着一张纸条,颤抖着禀报:“启启禀王将军,小的奉寨主之令,前前来报信!”

王将军闻听此言,收回目光,手拄案几缓缓起身,向士兵走来。士兵见王将军身材魁梧,再想想自己矮小瘦弱的身躯,不由更加紧张。

王将军却没心思在意眼前士兵想法,他取走纸条,转身打开,看完后向士兵问道:“你家寨主可还交代什么?”

“禀将军,寨主怀疑此人藏身钟离城内!”士兵答道。

王将军大笑:“哈哈,好,你做的很好,退下吧!”

士兵如释重负,一抱拳转身便退。突然,王将军伸出右手,捏成爪形,对着士兵脑袋急速抓去。士兵躲闪不及,头顶被抓出五个血洞,倒地再无声息。

“哼~知道了我的秘密还想走!”看着士兵死不瞑目的样子,王将军满脸不屑。

接着,王将军走回案几旁,整理一番戎装坐下,将纸条上有字迹的部分撕毁,只留下画像,随后大喊:“来人!”

数名士兵冲进来,见地上尸体,有些诧异,不过也不敢多问,躬身待命。

“此贼竟敢行刺本将军,你等将他拖下去!”王将军漫不经心说道,好像做了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是!”众士兵领命,拖着尸体退下。

就在众人将要退出大帐时,王将军声音再次响起:“许然留下!”

听闻此言,一身材适中,面容消瘦,眼神放光,看着颇为机灵的士兵停下脚步,转身抱拳:“将军请讲!”

王将军对许然招招手:“你且过来!”

许然急忙跑近,侧耳倾听。王将军对着其耳一阵密语,许然眉头微皱,却不住点头。

话罢,许然接过王将军手中画像,退出账外,只留下王将军低沉的冷笑回荡:“呵,算你倒霉!”

观景楼有十层之高,下五层为招待客人之处,而上面几层却不对外开放,五层与六层通道处常年有护卫把守,就算莫西风这样的常客,也未曾跨入。

此时,观景楼第六层。

付老正悠然饮茶,却有一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匆匆赶来。登楼梯的脚步声又重又急,打破了此处安宁,付老有些气恼。待男子行至身前,付老训斥道:“慌什么!”

中年男子却喘着粗气:“付老,大大事不好!莫莫”跑的太急,中年男子话只说出一半。

付老隐隐有种不祥预感,他眉头深皱,从旁边拿起茶杯倒一杯茶水递过去,说道:“亦初,你且缓缓道来。”

亦初抢过水杯,慌乱饮尽,心中略微好受,他深吸口气,接着说道:“付付老,莫府出事了!”

付老心中不详感觉更甚,却手掌茶壶,强自镇定道:“到底什么事!”

“莫西风身受重伤,莫离下落不明!”亦初吞吞口水,他能感觉到老人的焦急。

“啪~”茶壶被砸个粉碎,付老猛然起身:“什么!”

感受到老人灼热的目光,亦初不敢耽搁,继续道:“半个时辰前,莫闲前来探寻莫离下落,下面探子机灵,便跟随查看,却发现莫西风身受重伤,卧床不起。”

亦初看一眼付老的表情,想从中找出什么,却发现付老已恢复平静,便继续道:“付老还记得昨夜城门处传回的消息么?”亦初点到即止。

付老主持观景楼多年,岂是平庸之辈,转瞬间便明白亦初言外之意。

“看来恶人之死定与这孩子脱不了干系!哎,这又是何苦!”付老想得明白,对身旁亦初道:“走!随我去莫府看看!”

亦初点头称是,随即二人下楼。

莫府,破败院落。

莫闲神色有些焦急,莫离凌晨出门,至今未归。他已亲自去过观景楼,可小二说并未见过莫离。他混迹钟离城多年,并非浪得虚名,心中隐隐有些猜想,可奈何不通武艺,强行前往也只是累赘,于是只能暗自祈祷莫离平安归来。

“噗~咳咳”正陷入沉思,里屋却响起一阵咳嗽声,莫闲推门冲进去。只见床边一滩血渍,而大夫正号脉,莫闲不敢打扰。

半响,大夫收手起身。在莫闲关切的目光下,大夫却是一字不吐,只不住摇头。莫闲脸色更白,看向莫西风的眼神充满自责,心中悲嚎:莫离啊莫离,你可让我如何跟老哥交代!

就在这时,院落大门被人推开,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西风,孩子,你怎的如此糊涂!”

莫闲已知来人身份,急忙起身外出相迎,挤出一丝笑容:“付老,您来啦!”

付老却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他关切追问:“西风情况如何?”说着,也不待莫闲回答,便跨入房内。

莫闲紧随其后,叹气道:“付老,实不相瞒,老哥状况不容乐观!”

付老走进,见房内还有一人,略微抱拳。大夫不敢怠慢,急忙施礼,显然他识得付老。

付老也不停留,径直走到床前,见莫西风面色惨白,右臂绷带紧缠,心中有些不忍,叹气道:“西风,你”后半句话却未说出。

接着,付老扭头问大夫:“他伤势究竟如何?”

大夫急忙作答:“病人外伤已无大碍,最迟明日中午便会转醒,可可其体内余劲难除,若不及时医治,恐今后再难习武!”

付老一愣,显然也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急忙抓住大夫双肩,再问:“那可有应对之法?”

“这这个,凭在下手段,唯有取得化阴草入药可治!”大夫双肩被捏得生疼,未曾想付老如此劲大,却不敢拖延。

付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甚,急忙抽回双手,接着喃喃道:“化阴草化阴草怎的是此草!”

莫闲在旁听得真切,灵光一闪,有些惊喜道:“付老!您识得此草?”

付老叹息一声:“何止识得,前一阵我手中恰有大批此草!”

莫闲一拍大腿,高兴道:“太好了!老哥有救了!”他一阵欢呼,却见付老满脸无奈,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问:“怎怎么了?”

付老深深看莫闲一眼,随即解释:“可惜此草已被某位大人物收走,现下一株不剩!”

接着,付老咬牙切齿,只听他继续说:“不但如此,现下周围几个城镇均已被采购一空!”

“什么!”莫闲感觉天旋地转,接下来的话他却是一句未听。

半响,莫闲有所好转,却见付老正站在他面前,神色焦急,耳中隐约听见:“莫离到哪里去了?”

对,莫离!

莫闲晃了晃头,勉强镇定,叹口气对付老说道:“我猜想,他应该独自前往紫阳山脉采摘化阴草了吧!”

“你说什么!他前往紫阳山脉了?还独自一人?胡闹,真是胡闹!”付老气急。

莫闲不知怎么回答,半响憋出一句:“付老,我知道那里很危险,但愿莫离能平安归来吧!”

付老却是右手捏拳,砸在莫闲肩上,弄得莫闲差点摔倒。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那紫阳山脉可是凡人禁区!”付老双眼喷火,盯着莫闲怒吼。

第十章 寒潭奇遇

紫阳山脉外围。

付老派出的高手已在此地搜索一夜,却迟迟不见莫离身影。他们深知紫阳山脉险恶,均不敢深入,此刻便打算回去禀报。

而数个时辰前,山脉中某处山沟。

“哗哗~”这是一处小溪,水流不息,溪边碎石上正趴着一位少年,他左胸有一处血洞,鲜血不断渗出,将溪水染红。月亮倒映其中,竟宛如一轮血月。少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明显失血过多。

良久,少年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看着四周漆黑陌生的环境,他有些迷茫。

“嘶~咳咳”少年挣扎着想站起,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再次趴下。他感觉四肢酸痛无力,全身骨头似散架般。

挣扎好半天,少年终于翻了身,后背磕到碎石,一口鲜血喷出,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遭遇,他便是莫离。

莫离艰难抬头,隐约可见胸口仍不断渗血,脑中浮现白衣男子指尖冒光的画面,低沉的怒吼声响起:“呵~哈哈,想不到吧,我天生异于常人,心居右!”

他心思灵敏,此刻将处境与那数次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叔侄二人相连,恨意可谓滔天,暗暗发誓,若能脱困,来日定为自己讨回公道。

“咳~”又一阵咳嗽,此番动怒,竟使伤口出血更重,再这样下去,自己定会性命不保。他心中颇为焦急,难道就这样默默死去?

想着想着,莫离悲愤交加,手握拳头,在水面砸起大片水花。

“不行,我定要带化阴草回去,父亲还等着我!”直到此时,莫离依旧不忘此行目的。

想到此处,莫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翻身向前艰难爬行,左胸伤口不断与地面摩擦,鲜血渗出,竟留下一条血路,可他似毫无知觉,速度虽慢,却前行不断。

这条路似永无终点,突然,莫离停下动作,身躯不住颤抖。

“呵,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笑声很小,但遮掩不住其中的兴奋。

水流声仍在耳畔,而莫离前方却有一颗巨石拦路,巨石旁长着数株小草,这些草形态普通,均十分矮小,枝叶稀疏,可他们汇聚一起,闪闪发光,竟隐隐形成一轮残月,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耀眼。

“臭小子,你给我记好了!这些野外生存技巧你定要牢记,关键处定能救你性命!下面我给你讲一种草,此草名叫月凝草”莫离眼中浮现其父拿着戒尺逼他背书的场景。

想起莫西风平日谆谆教诲,莫离感叹:“父亲又救了我一次!”

月凝草,一种生长于大山深处的罕见草药,此草作用单一,仅可用于止血,可药效却十分神奇,涂之即可见效。而此草虽群聚,但白日间很普通,同杂草区别不大,是以踪迹难寻,唯有月色皎洁,此草才会凝结一轮残月,指明方位。

莫离快速爬至月凝草处,采下一株,入嘴嚼烂,再吐出用手涂在伤口处。果然,伤口很快不再流血,他双眼放光,将剩下的月凝草亦连根拔起,放入随身携带的布袋中。

做完这些,倦意袭来,莫离终究是个孩子,能坚持至此,实属不易。一天之内,他数次直面死亡,神经紧绷,此时他伤口刚刚愈合,略微放松,便靠着巨石缓缓睡去。

天色渐明。

“不好!我怎么睡过去了!”莫离惊醒,见黑夜已过,顿时心急如焚。

他用力抽打自己脸颊,十分自责:“倘若父亲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有何面目继续存活于世!”

连续几个耳光,使得莫离苍白的脸颊通红,看着似有几分血色。很快,他便调整好情绪,此时最不该浪费时间。

休息一宿,伤势好转,力气恢复大半,他拄着巨石缓缓起身,这才打量起四周环境,前方不远有一条小溪,从溪边到此处有一条浅浅血路,应是昨夜爬行所致。

小溪三面环山,上游是一处巨大水潭,潭面直冒白气,莫离好奇走近,顿觉寒气逼人,竟是一处寒潭。可奇怪的是,寒潭溢出的水流不断淌下,在下游形成小溪,而这溪水却并无丝毫寒意。昨夜莫离身处其中,隐隐觉得有些暖和。

他想了想,兴许昨夜掉入寒潭,却被水流冲入小溪,方能幸免于难。继续往小溪下游看去,弯路连绵,不知通往何处。

莫离思索片刻,便决定沿着下游前行,毕竟另三处均无路可行。不过他环视一圈却愣住了:“短短剑呢?”

他再顾不得伤势,四处探寻,剑鞘已被他不知丢在何处,若再丢短剑,怎么跟父亲交代?对于一位剑客来说,剑就等若第二条命!

一边寻找,一边回想,他掉落下来时,短剑依然被牢握手中,既然自己掉落在寒潭中,那会不会短剑也掉进去了?

越想越觉得有理,莫离不是迟疑之人,他往上游寒潭走去。同时,他不忘检查下胸口伤势,将月凝草碎末取下,只见那处血洞竟已结疤,不由感叹此草神奇。

来到潭边,莫离解下腰间布袋,接着深吸口气纵身跃入水中,这些基本生存技能,莫西风早已传授。

“噗通~”莫离入潭后,发现此处颇深,且丝丝寒意袭来,他有种置身冰窟的感觉。他继续往下潜,可越往下,寒意更甚,仿若有无数细针正往他肉里钻,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莫离毕竟有伤在身,气力尚有欠缺。就在他坚持不住,即将回撤时,下方竟传出耀眼白光。他一愣,随即狂喜,浑身不知哪来一股劲,竟再次下潜。

半丈距离,却如同天堑,莫离感觉浑身血肉早已消失,寒气直侵骨髓,他仅凭意志不断深入。

此时莫离距白光仅三尺之距,可他太累了,双目渐渐闭合。眼见他便要沉尸潭底,身前白光竟突然暴涨,范围再扩。

“碰~”莫离身体砸在潭底,竟伴有声响。不知过了多久,莫离苏醒,他猛地坐起,嘴巴张圆,眼前景象惊了他一跳。

他此刻仍在潭底,可四周却不见一滴水,头顶更有一个闪着白光的圆形屏障将此处与潭水隔离,且将潭底照的清楚。而更奇特的是,他在此处竟呼吸顺畅,感受不到半点阻碍,甚至觉得此处空气比外界纯净数倍。他深吸几口气,侧头看去,只见一柄短剑插在一块墨绿色石头上,深陷其中,赫然是莫西风之剑。

而圆形屏障正是从短剑剑柄上发散,眼前景象让莫离有些茫然,这还是他平日所持之剑么?他眉头深皱,定神再次细看,却见短剑剑身被某种绿色液体覆盖,且随着时间流逝,绿色液体竟渐渐透明消失,而剑身却凸显耀眼白光。恰在此时,又一股绿色液体显现,从石头开裂处缓缓蔓延整个剑身,随着这番动作,石头竟缩小三分。

莫离呆坐一旁,心中不知此事于短剑而言是好是坏。过一会儿,他似下定决心,伸手往剑柄抓去,可右手刚刚触碰剑柄,却被一股大力弹开,整个手臂都有些发麻。

莫离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屏障外寒潭刺骨,他并不愿再以身犯险。可短剑上发生的诡异之事,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时间竟束手无策,只希望短剑不要害他。

此时,短剑刚刚吸收完一股绿色液体,而石头再次缩小,仅剩拳头大小,可让莫离惊骇的是圆形屏障竟也随之缩小一半。惊慌中,他将视线集中于石头上,果然,短剑再吸收一股绿液,石头缩小一半,而屏障也再次缩小一半,此时刚够容纳下他。

“估计再过一会儿,屏障便会消失!这可如何是好!”想到此处,莫离有些惊慌,外面潭水寒冷刺骨,他实在难以坚持游回潭面。

不过莫离也不愿坐以待毙,他尽量调整情绪,控制呼吸,欲绝地出击。

接下来,石头不断缩小,屏障亦然。再过一炷香,屏障仅剩短剑高度,莫离收缩全身,勉强保证呼吸无阻。这期间,他不断调整姿势,时刻做好准备。

随着最后一股绿液被吸收,石头化作齑粉,短剑倒地,而寒潭之水亦当头砸下。莫离屏住呼吸,不忘抓向短剑,这次短剑未曾抗拒。短剑在手,他双脚在潭底重重一跺,整个人直撞潭水。

“啊!”尽管莫离准备充足,却也没料到潭水压力会如此之大。首先遭受冲击的便是莫离头部,似有人抄起棍棒对着他一顿重击。接着刚刚离地的身体也被重重砸下,全身再次面临刺骨潭水的冲击。莫离感觉牙齿打颤,可很快便知觉全无,他脑中闪现诸多美好画面,似看见莫闲和莫西风正笑脸相迎。莫离嘴角泛起笑容,缓缓入睡。

他的右手渐渐松开,短剑即将脱手。突然,一道光圈从剑身散出,顷刻荡满整个寒潭,以莫离为中心,四周潭水中的寒气被尽数抽离,且随着光圈收缩回短剑,寒气被其全部吸收,而此剑竟爆发出冰冻万物的寒意,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同时,剑柄上传出丝丝凉意,游走莫离全身。莫离微闭的双目猛然睁开,其中竟隐现寒芒,足以让人如坠冰窟。

莫离右手再次握紧,感受其上传来的力量,有些诧异,却知此刻处境,不再耽搁,用力上游。

“咕嘟~”莫离钻出潭面,他深吸口气,举起短剑,大笑起来。

接着,莫离游向潭边。翻身上岸,他躺在碎石上,捏紧拳头,感觉全身力气充足,再无半点伤势。他急忙看向左胸,那处伤疤竟完全消失,这一切就好似做梦,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过一会儿,他持剑起身,将短剑横于眼前,却并未感觉到奇特之处。接着,他抽剑而立,接着向前刺出,可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出现,心中有些失望。他不死心,便在这寒潭边舞起剑来,可自始至终,此剑均无半点异常。再一记斜劈后,他收回短剑,深看此剑一眼,欲将其看穿,可此剑依旧毫无反应。他知时间紧迫,此刻不是研究之时,便抓起身旁布袋,持剑翻下寒潭。

剑鞘已丢,他从身上扯下一块碎布,将短剑捆于背后,再不停留,大步向下游走去。

阳光初现,洒在剑身,格外刺眼!

第十一章 为时已晚

莫离顺着小溪,一路向下,倒也平安无事,可此刻已日上三竿,大夫之言犹如利剑,悬在他心中。

走着走着,他觉得有些口渴,便停下脚步,侧身蹲下,捧一捧水,抬手欲饮,可余光却瞟到对岸一点樱红。

莫离慌忙饮下溪水,也不擦拭嘴角,便迅速跑向对岸,溅起一片又一片水花。

很快,他来到一颗倾倒的大树旁,树枝砸落处有一堆杂草,可莫离却眼中放光。只见杂草中心长有三株草根灰白,红叶相连的异草,居然便是苦苦找寻的化阴草。

“真真是太好了,父亲有救了!”莫离激动万分,不由感叹天意如此。此处极为隐秘,若非正好蹲在对岸,实难发现。

他急忙采摘,放入布袋中,同时用手按住袋口,深怕化阴草逃掉。

过一阵,莫离喘口气,缓过神来,暗自好笑。他起身整理下随身之物,便再次顺着小溪下行,而脚下速度也不再受限。

可半个时辰过去,莫离依然未见小溪尽头,心中焦急更甚,这小溪到底通往何处?

正思考间,远处拐角传来“轰轰”声,这声音延绵无尽,不曾中断。莫离心中一喜,急忙加速前行。

待行至拐角处,这才发现小溪竟在此处与另外两条相汇,而声音便从前方传来。他跑近一看,不由变了脸色,原来下方是一处高约十丈的瀑布,而瀑布对面,雾气缭绕,一切都看不真切。

接着,莫离又朝另外两条小溪看去,可均同来路类似,两侧高山相阻,而另一端却望不见头,不知通向何处。

一时间莫离进退维谷,此刻别说救父亲,就算自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行,我绝不能放弃!”莫离捏紧拳头,突然灵光一闪,自语道:“既然三处溪水均汇聚此地,那下方究竟通向何处?”

“我已耽搁多时,现下唯拼命一搏了!只盼老天开眼吧!”想到便做,莫离从身上再撕下数块布条,将布袋取下捆紧,然后系在腰间,再用布条缠绕数圈,避免丢失,接着又对短剑进行一番加固。

不一会儿,莫离便将自己裹得如同粽子。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自嘲:“想不到刚刚走出寒潭,现下便要再闯瀑布!”

接着,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噗通~”落水声在瀑布处显得很小。之前从斜坡坠下,尚有山坡和树木相阻从而减缓势头,此刻却是垂直落下,莫离感觉身体在水中完全不听使唤,急速下沉。而这瀑布之下,竟比寒潭还深。他心中无奈,看来终究在劫难逃。

就在莫离心灰意冷之时,其背后短剑竟再次传出一股凉意,席卷其全身,使得下坠的势头猛然止住。

莫离感觉全身说不出的舒爽,正沉浸其中,那股凉意却消失了。“咳~”他完全没有准备,呛了一口水,很难受,急忙屏住呼吸,奋力上游。

“呼呼~”莫离冲破水面,大口吸气,同时伸手摸向背后和腰间,片刻后放心:“都还在!”再不耽搁,他选择一个方向快速游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都快没力气时,却隐约看见不远处似有河岸,欣喜间集中最后一股力气,奋力前行。

“啪~”莫离一条腿搭上岸,翻身躺下。此处雾气全消,阳光明媚,照在眼中,却暖于心间。

半响,他匆匆坐起,取下短剑,将剑身抬于阳光下,只觉得此剑比平日更亮,除此再无不同。他虽笃信此剑有问题,却说不出任何理由,只好将此事搁下,留待回家向父亲请教。

他起身望向陆地一侧,发现前方不远有一处官道,却没有任何标识,不知此处乃何地。

正发愁如何归家,却见官道扬起灰尘,一名大汉骑马奔来。他心中一喜,急忙抽回短剑,来不及捆绑便冲向官道。

官道。

大汉忙着回去复命,却在拐角处看见一名衣衫不整的少年,手持利器向他冲来。他吓了一跳,即刻止住马匹,翻身跳下,从马鞍一侧抽出一柄弯刀,接着将刀锋对准少年,面露警惕。可大汉看着看着,竟觉得眼前少年颇为熟悉。

莫离冲至,观大汉持刀相向,便是一愣。随即用目光打量大汉,见其腰间木牌,竟哑然失笑。大汉一头雾水,却大声道:“流浪少年,你笑什么!”

莫离闻言,慌乱整理一番衣衫,接着对大汉抱拳,问道:“大叔可是付老门下?”

大汉一愣,接着点点头,似想起什么,从马鞍抽出一张纸条。他打开后对照眼前少年看了数次,惊喜道:“你可是莫离?”

莫离点头,大汉冲上去一拍他肩膀,怨声道:“你小子可让我等好找!这一夜跑哪里去了”

莫离却不作答,反而焦急道:“还请大叔速速送我归家!”

大汉见莫离神色慌张,不知发生何事,却不追问,很快便答:“好!这便随我上马!”

二人不再废话,骑马飞奔而去,只在官道留下漫天尘土。

莫府,破败院落。

“咳~咳咳~”莫西风咳得更厉害,看得身旁众人焦心不已。

突然,莫西风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直瞪屋顶。莫闲见状,冲至床前,唤一声老哥,却见莫西风毫无反应。于是他伸出右掌放于莫西风眼前,接着不住晃动,可莫西风眼睛却丝毫不眨。

正不知如何是好,大夫却从旁取来一根银针,直直插入莫西风头顶,随即示意众人退开。

大概过了三息,莫西风突然全身颤抖,左手抓紧床沿,侧身向前,吐出大口黑血,接着再次瘫倒,不过此时其眼珠却有了色彩。

“老哥!你终于醒了!”莫闲急忙上前抓住莫西风手臂,惊喜道。

可莫西风愣了半天,才将头转过来,开口第一句便是:“莫离呢?”

众人尽皆沉默,而莫闲更是数次变换脸色,最后下定决心,凑近莫西风耳旁小声道:“莫离去紫阳山脉给你采摘疗伤药草,看这时辰,应该快回来了吧!”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忽,只期盼莫西风不知此地凶险。

可莫西风混迹钟离城这么多年,怎会不知紫阳山脉底细?一时急火攻心,又一口黑血喷出,他直盯莫闲,双目喷火:“胡闹!”说完,竟晕了过去。

“老哥!”莫闲一声惨叫,却被大夫拦下:“病人并无大碍,应是怒上心头,且让他休息片刻!”

莫闲不忍见莫西风惨状,冲了出去,来到破院中间,双手高抬,仰天怒吼:“贼老天,你把莫离弄哪里去了!快给我还来!”

“二叔莫慌,孩儿这便来了!”正在此时,那熟悉的略带稚气的声音响起。

莫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眼直盯大门,却听砰一声,大门被重重推开,一名身着破烂衣衫的少年冲了进来,而这少年正是莫离。

莫闲激动中冲向莫离,将莫离牢牢抱住。

“二叔,快松手,我快喘不过气了!咳咳~”莫离声音有点嘶哑。

莫闲急忙松手,却见莫离面色如常,知晓这滑头又戏弄自己,便训斥道:“你这整整一日跑哪去了?瞧瞧你这身打扮!”。

“二叔,你看!”莫离却不答,匆忙解下腰间布袋,取出一株化阴草,递向莫闲。

“这这是”莫闲结巴,接着便抓起化阴草,头也不回得奔向里屋,口中大叫:“太好了!老哥有救了!”

莫离忧心忡忡,自是跟随进入。

又过一个时辰,莫离等人给莫西风喂完药,将其放下,接着众人来到桌前。

“大夫,我父亲伤势怎样,能否痊愈?”莫离见父亲久不转醒,心急发问。

大夫摇头叹气,欲言又止。

莫离等人心中咯噔一下,还是付老定了定神,说道:“大夫请明言!”

莫闲二人相看一眼,随即附和:“对,还请明言!”

“那小老儿便直说了,也不枉少侠一片苦心!”大夫看向莫离,接着道:“化阴草确实药效神奇,可令尊伤势拖得太久,那股阴毒气劲在其体内横冲直撞,已伤及多处经脉。而化阴草仅有化解气劲功效,却并无修复经脉之用。”

说到这,大夫顿了顿,深深看了莫离一眼,又继续说:“据我观察,令尊伤势怕是只能治好一半!”

“什什么!什么叫治好一半!”莫离用力抓住大夫的手,急切追问。

大夫怎样都甩不掉,只好忍着剧痛解释道:“少侠切莫心急!不出意外的话,令尊很快便会醒来,只要细心调养一番,今后定能生活如常。”接着,他又摇摇头:“只是令尊浑身武力将大半无用,他浑身经脉破损,勉强催动或可使出一半,却会疼痛难忍!”

莫离听完这番话,并不死心,他松开大夫的手,从布袋中抓出剩余两株化阴草,递到大夫面前,追问道:“是化阴草太少了吗?我这还有,这还有啊,求大夫救救父亲吧,他不能失去武艺,那可是他的命啊!”他说着说着,相貌变得有些狰狞。

可大夫依然不住摇头,并不回话。

一时间莫离不知如何是好,楞在当场。

付老和莫闲听得真切,见莫离此状,不由心疼。

过一会儿,莫离竟抬手不断抽打自己脸颊,状态疯癫,嘴里叨唠着:“都怪我,都怪我,要是再跑快点,兴许父亲就不会如此!”

莫闲吓了一跳,急忙制止莫离,可莫离如同魔怔,任凭莫闲使出浑身解数亦无用。

付老在旁看到这一幕,叹息一声,突然抓住莫离手腕,咬牙切齿道:“这事却不怪你,要怪也应怪伤西风之人!”

这话如同救命稻草,让莫离全身怒气找到了宣泄口,他停下手掌,捏成拳头,朝着桌子重重砸下,接着站直身子,望向付老,眼中寒芒闪过:“您说的对!冤有头债有主!”

莫闲在旁盯着怒发冲冠的少年,竟觉得有几分陌生。

第十二章 父亲之志

七日后,莫府破院。

莫离一剑刺出,隐隐带有风声。

“停!停!臭小子,你这样不行,这招得再用力几分!你要明白此招要义为‘勇往直前’,施展此招切不可畏首畏尾。”莫西风却不满意,叫停莫离,并迅速走下台阶,夺过他手中短剑。

莫离一声惊叫:“父亲!您”

“无妨,你且看好!”话未完,便被莫西风打断,他板着脸对莫离喊道。

接着他持剑向前奔走几步,然后右脚在地轻轻一点,身体离地数寸,同时手腕一翻,短剑从身后斜刺前方。虽是同一招式,可在莫西风手中,短剑却更为凌厉,带有万夫莫当之势。

莫离还在回味这招剑法精妙之处,而莫西风却已收剑而立。只使一剑,莫西风竟似消耗极大,气息有些不稳,左手搭在右肩处喘息不停。

莫离惊醒,欲上前查看,却被莫西风伸手制止。缓了片刻,莫西风深吸口气,继续道:“臭小子!此招虽威力无匹,但破绽却颇多,唯速度和力量均不弱于对方,方可施展,否则必定给自身留下无穷隐患!你可记住?”

“记记住了!”莫离却愣了半响,他十分担忧其父身体状况。

“嗯?”莫西风见莫离这般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持剑向莫离走来,人还未到,骂声先至:“他娘的,你又给老子开小差!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说完,他抬手对着莫离脑袋就是狠狠一记,可这次莫离并未像平日间闪躲。

莫西风觉得手指关节隐隐生疼,可莫离却似丢了魂般,浑然未觉,只盯着他,眼神关切。一时间莫西风不知将手放置何处,二人就这样静静相视而立。

突然,莫离眼角泛起泪花,而莫西风却在此时将短剑丢给莫离,然后背过身去,对莫离摆摆手道:“你先去一旁休息下吧!”

话落,不待莫离回答,莫西风便向厢房走去。而莫离似未听到其父言语,蹲下身去抱头痛哭,短剑也被丢弃一旁。

厢房内。

关门后,莫西风背靠房门一阵喘息。半响,他解开衣服,看一眼便眉头深皱,右肩原本缠绕的纱布隐隐泛红。他稍微活动右肩,便有些生疼。

突然,似想起什么,他顾不得穿衣,便来到床边,一阵摸索,竟从枕头下找出一枚彩色香囊。

看着香囊,他眼角微微湿润,这是那年外出游历时,妻子卓青青亲手为他所做,这些年他日日枕于头下,以寄托对亡妻的思念。

过一会儿,莫西风表情变得严肃,接着小心打开香囊,其内赫然是两枚灰色药丸。他伸手拿起一颗,放于眼前,不由发呆。

三日前。

莫西风已能下床正常活动,大夫再次来到莫府,为他诊脉。诊完脉,大夫向莫离等人分析了一番病情,大概意思便是莫西风外伤恢复很快,只要不妄动武力,不久便能痊愈。

莫离等人表示清楚,正欲离去,莫西风却出声留下大夫,说是要请教如何调理。莫离等人并未生疑,纷纷离去。

待关上房门,莫西风示意大夫坐下,接着叹息一声,问道:“大夫,可有什么方法让我短暂恢复武力?”

竟是这事?大夫一听,隐隐有不好预感,脸色变了又变,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西风却是面色一喜,心知有戏,便继续说道:“大夫放心,我只用来应急!”

大夫依然不答,眼神飘忽。

莫西风见此有些心急,突然灵机一动,脱口道:“大夫见我如今惨状,可是正常所致?”

大夫闻言,摇摇头。

“实不相瞒,在下伤势,尽拜仇敌所赐。如今一身武力付诸东流,若那仇敌寻上家门,我可如何抵御?又如何保全家人?”莫西风又道,态度诚恳。

大夫动容,半响叹气道:“小老儿确知一法,可让你暂时恢复武力!”

莫西风见此法有效,欣喜道:“还请大夫赐教!”

“你且别高兴,待我说完。”大夫却摇摇头。

接着,他深吸口气,继续说:“此法虽可让你武力尽复,但危害却是极大。且不说最多坚持一炷香时间,更可怕的是使用此法之后,你恐怕再难行动如常。”

谁知莫西风却是一阵大笑,他那爽朗粗狂的声音响起:“还道是何大事,大夫见我现在可能行动如常?”

大夫一愣,方才明白莫西风之言:可不是,一位侠士沦落至此,何谈如常?

而此时,莫西风却倾身向前,紧紧抓住大夫手臂,哀求道:“还请大夫救我全家性命!”

大夫直盯着莫西风,企图从他脸上看出退缩之意,可他失望了。半响,大夫艰难开口:“你可要考虑清楚!是否同家人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莫西风却将头摇的跟拨浪鼓般,他小声对大夫说:“还请大夫替在下保密!大恩大德,西风定当铭记于心!”

“哎!好吧!既然如此,小老儿这便道出此法!”大夫将凳子前移少许,使身体靠近桌子,接着对莫西风伸手比划道:“此法说来也不难,便是将数种药草碾碎融合一体做成药丸,需要时服下此药丸即刻见效。不过此药丸却需化阴草做主药,不知”

莫西风听到此处,便抬手示意大夫暂停,接着起身来到一处陈旧梳妆台,他将最上方一个抽屉拉开,从其中拿出一方木匣,然后向大夫走来。

待坐下后,莫西风打开木匣,里面居然便是剩余两株化阴草,他笑着说:“请大夫继续!”原来那日莫离并未取走余下药草,更将此草放于梳妆台内,以备不时之需,事后又将此事转告莫西风。如此一来,却是省了很多麻烦,莫西风暗道侥幸。

大夫见此却眉头皱起,心中叹息:本指望这化阴草在少侠等人手中,说不定能阻止此事,此刻看来却是天意弄人!

一阵苦笑后,大夫调整情绪,平淡道:“除化阴草外,仍需金钱叶、碧绿根、五味子”

莫西风恐记不住,便急忙找来白纸,将药草和分量一一写下。大夫一口气说了大概十几味药草,然后对莫西风交代:“除化阴草外,其余药草都是常见之物,不过分量定要照我方才之言抓取。”

莫西风不住点头,将大夫之言牢记于心。为避免怀疑,大夫走后,莫西风并未着急行动,等第二日凌晨,他借口外出锻炼方才买回其余药草。

大夫当日再来莫府,便将所有药草凝练成莫西风眼前这两枚药丸。而大夫临行前一再交代,切不可两枚药丸同时服下,莫西风也纷纷点头应下。

莫西风回过神来,摇头叹息几声,听见门外那凄厉的哭声,眼神有些暗淡。

良久,他深吸口气,将药丸收起,接着站起身,整理一番衣衫,便向外走去。

吱呀一声,厢房房门被打开,莫离止住哭声,见莫西风挺胸走出,欲起身相迎。

莫西风却抬手制止,同时大声道:“莫离!你可知为父之志向?”

莫离一愣,慌忙擦拭泪水,接着摇摇头。

“那你又知剑客之志?”莫西风又问。

而莫离再次摇头,他略微揣摩,便知父亲话里有话,于是抬头静听。

莫西风却不再言语,他迈步向莫离走去。在莫离眼中,此刻的莫西风身姿挺拔,每走一步,浑身气势便加重一分,走到莫离近前时,莫西风竟宛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

莫离有些愣神,揉揉眼再次看向父亲,却发现他一如常态。

突然,莫西风也蹲下身,抚摸一下莫离的头,然后伸手抓起跌落在地的短剑,并迅速起身。

莫西风将剑朝旁边狠狠一挥,对着莫离训斥道:“剑,便是剑客之命!切不可随意放手!你要记住,此生唯有两种情况,剑方可离手!一是休息,二便是身死!”

死字咬得很重,莫离动容,此时莫西风在其眼中变得更加高大。

而莫西风却伸手拉起莫离,接着退后一丈,在莫离面前点出一剑,随即收手,又说:“莫离,你此次前往紫阳山脉,曾见识到那位少年用剑,你可知他之剑与为父之剑有何不同?”

想起那白衣少年,莫离心中愤懑,再次摇头。莫西风却不责怪,话题一转,继续解释:“这世界很大,为父本想等你年纪大些,再同你讲。你既能独闯紫阳山脉,为父便已放心,今日便跟你讲讲我们所处的世界,这些都是为父前些年外出闯荡所知。”

听到这,莫离来了兴致,用心聆听。

“此界名叫血晶界,血晶界内有很多国家,而我们所在的中山国仅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国家,钟离城更是其中一处边远小城罢了”莫西风叹口气说。

莫离有些震惊,实难想象自己所处世界有多大,此刻甚至有些期待今后走出去看看。

莫西风见他出神,便咳嗽两声,接着眉头皱起,严肃说道:“我接下来要讲的才是重点,你可要记好!”

见莫离认真点头,莫西风抬头望天:“为父也是最后一次外出游历,方知这世界远比想象复杂!”

说到此处,莫西风有些愣神,莫离听得真切,有些心痛,却不打扰。半响,莫西风回过神,便继续道:“原来此界所有国家之上还有极为庞大的群体,称为修士!”

说到“修士”二字,莫离能感觉到父亲深深的向往。而莫西风叹口气,又说:“据说修士往往都有通天彻地之能,远非我们这些凡人能比!”说着说着,莫西风竟有些咬牙切齿,特别“凡人”二字,他咬得极重。

莫离没有听出父亲情绪的波动,此时他兴致高昂,催促莫西风继续讲。莫西风低头深深看一眼莫离,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那白衣少年便是修士中一员!”

“什么!”莫离惊得叫出声来,可他想的却是那紫衣少女。既同修士一起,想必也是修士吧!

莫西风不知内情,对莫离反应毫不奇怪,点点头继续讲:“你既已见过那位少年用剑,想必能分清修士和凡人的差距吧!”

莫离点头,不得不承认,父亲的剑法相较那人而言,仍差距甚大。

说到此处,莫西风抓住莫离双肩,一字一顿道:“成为修士,这便是剑客之志!”

不过很快,他便松开莫离,接着抬剑指天,豪迈大笑:“不过这并非为父之志!既然此界不公,为父便凭这手中之剑刺出太平!”

这一刻,莫离看去,阳光洒在莫西风周身,竟宛如一轮太阳!

第十三章 危机来临

此后数日,莫西风不再亲自授剑,终日同莫闲在外游荡,不知干些什么,每日夜间都是满身酒气被莫闲搀扶回来。

不过莫离却也放心,有莫闲相伴,只等莫西风发泄完心中苦闷便好。

这一日,莫府破院。

烈日当头,莫离却未休息,仍在院中练剑,满头大汗。

又是一剑刺出,这一次他瞄准了院中一块碎石,“碰”一声,剑尖竟没入半寸,莫离收剑,却皱眉自语:“为何依旧不能达到父亲所言之境!”

就在这时,大门却被砸开,莫西风醉醺醺走进,手中持有一物,却被粗布包裹,看不真切。

见状,莫离皱眉:“父亲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可从不白日纵酒!”

虽是这样想,但莫离动作却未落下,他持剑冲上前去,欲搀扶莫西风,却没想到被他一闪而过。

正值纳闷间,莫西风一个贴身,便抢走莫离手中短剑。接着,莫西风右脚一蹬,整个人凌空而起,再落下时,已身在院中。

莫西风脚步不稳,东倒西歪,却并未倒地。在莫离好奇的目光下,莫西风将短剑抬起,置于眼前,然后竟伸手抓住剑身抱在怀中。

莫离见此,也不打扰。过一会儿,莫西风却将短剑一横,接着或劈或斩,或带或抹,或刺或抽,或撩或绞,或扫或削,竟在院中舞起醉剑,动作可谓潇洒自如。

莫离还是第一次见父亲如此使剑,觉得有几处颇为精妙,正当憨处,却见父亲已然收剑。他还未出声,莫西风便道:“这是醉剑,唯懂酒理,方通其妙。”

有些失望,莫离正欲追问,莫西风却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而手中短剑说巧不巧,正好向莫离飞来。莫离急忙接住,奔向父亲。

只见莫西风躺在地上,满脸堆笑地说:“臭小子,从今日起,这把短剑便送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它!”

莫离有些惊慌,开口道:“那您呢?”

莫西风却抬手指了指莫离手中粗布紧裹之物,并未说话。

莫离急忙打开,包裹之内装着一柄普通长剑,而从色泽上看,明显是新造之物。

莫西风似知晓莫离心思,在其尚未开口之时,便摇摇头道:“我累了!用不了了!”说完,竟呼呼大睡。

莫离一愣,随即明白父亲言外之意,也想通父亲近日奇怪之处,眼泪夺眶而出。

此时,流云寨大厅。

厅中仅坐两人,上方自是刘星云,而另一处则是敬言。

只见敬言将手往身旁桌子重重一拍,口中怒吼道:“他娘的!没想到竟是这小子!”敬言中气十足,全无半点受伤的样子,显然已经痊愈。

而刘星云却是不紧不慢,端起茶杯,品一口,再缓缓道:“只怪当初没有斩草除根。”

声音不大,但听在敬言耳中,却是让其打起冷颤。而再看刘星云放置茶杯处,有一张铺开的纸条,上面画有一人,此人满脸刀疤,画像旁边还有一行黑色小字:莫府遗子——莫西风!

刘星云说完一句,便再无下文,只盯着画像,手指在茶桌上轻轻拍打,嘴角泛起浅笑。

这一幕落在敬言眼中,着实让其难受,他想起面前之人恶毒手段,便心中发寒。正不知如何是好,刘星云却抬头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敬言十分紧张,刘星云实乃喜怒无常之人,敬言深怕他突然出手干掉自己。

还好,刘星云很快便将目光移开,他漫不经心道:“这次便由你去吧!”

上次送信之人迟迟未归,他已猜到缘由,不禁感叹老奸巨猾,那这次便换成熟悉之人吧。

敬言慌乱中起身,没站稳,向前一扑趴在地上,嘴中却是高声答道:“属下遵命!”

刘星云见敬言如此模样,竟笑出声来,敬言却不敢恼怒,只在一旁陪笑。

过一会儿,刘星云正色,大厅再次鸦雀无声。他起身从厅后抽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一行小字,随后递向敬言。

敬言急忙爬来,将手上灰尘匆忙在衣服上擦拭,然后接过纸条,只见纸条上书:王兄,三日后,入夜行动!

敬言匆匆扫过一眼,便急忙将纸条折起。

只听刘星云又说:“你可看仔细?”

“仔仔细,非常仔细!”敬言擦擦额头的汗水。

刘星云一挥手,接着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那便去吧!”

敬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三日后。

说来也巧,今日正是莫西风四十一岁生辰。

按莫西风话来说,他不需要过生辰。不过莫离和莫闲却不会放弃如此好的机会,他们想借这个大喜的日子,让莫西风敞开心扉,重新面对人生。

莫离央求莫闲陪同,去集市买了一堆烟花回来。没办法,莫离从小就喜欢这东西,觉得喜庆又好玩。今日这般大喜日子,怎能缺少此等好物。

接着,莫离又让莫闲去观景楼订了一桌好菜,付老知晓后却分文不取,反倒送上十两银子作为贺礼,这让莫闲等人格外高兴。

太阳西下,莫府破院。

“父亲,且看孩儿为您舞剑一段助兴!”莫离连续几个跟头,翻至院落中央,然后对莫西风抱拳道。

“好!”莫西风还未答言,莫闲却在一旁拍手鼓掌。

莫西风歪头一看莫闲,手中酒杯扔了过去,嘴中骂道:“他娘的!二麻子,是你生辰还是老子生辰!”

“啪~”莫闲一个躲闪,酒杯坠地砸得稀烂,三人却是一同大笑。

接着,莫离也不废话,跑向院落边角一处石台,二人之剑皆列在此。“铮”一声响,短剑出鞘,当然,这是莫西风重新为短剑锻造的剑鞘。

莫离一个转身,将剑直直刺出,仅剩的日光照耀剑身,显得异常夺目。

他脚下不停,时而左踢,时而右蹬,很快便行至院落中央。手上剑招已数变,此时双脚并拢,握剑朝天,眉清目秀,好不潇洒。若形容之前数招快若闪电,那接下来几招便是蜗步龟移。

只见莫离抽剑横立,接着缓缓刺出,手腕一翻,身体也跟着一转,短剑又刺向另一端。莫闲虽不懂剑法,却见莫离挥剑之间,时而风声赫赫,时而雅静无声,颇为有趣,不由叫出声来。而莫西风也在旁不住点头,相当满意。

莫离再次抽剑而立,莫闲二人本以为舞剑就此结束。却见莫离突然加速奔跑,很快便至墙边。他脚下动作继续,抬脚在墙上使劲一蹬,整个人便借势向前,同时手中短剑改刺为绞。不知是过于用力还是其他原因,在短剑转动的同时,莫离整个身体竟也跟着转动。剑与人竟在此合为一体,声势极大。

不久,去势渐失,莫离稳稳落地,将剑往身旁一甩,短剑竟笔直前行,恰好插入剑鞘中。

做完这些,莫离一抱拳,口中问道:“父亲可否满意?”

半响未听到回答,莫离心中奇怪,便抬头看向父亲。只见莫西风和莫闲均手中握着酒杯,看向自己这边愣神。

莫闲自是不用说,而莫西风却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短短数日,莫离剑法竟有如此精进,想来假以时日,定成大器。看来此间事了,也是时候让莫离外出闯荡一番了!

这般想着,莫西风站起身,双手不停鼓掌,十分高兴:“好!为父以你为荣!”

接着,他将手中酒杯倒满,递向前方:“来,臭小子,今日便陪为父饮下人生第一杯酒!”

莫离见父亲对自己如此夸赞,兴奋万分,急忙跑过去。

而莫闲却在一旁反应过来,口中叫道:“喂喂,老哥!你这是准备培养酒鬼了吗?”

莫西风闻言,瞪了莫闲一眼,吓得他急忙收声。

“咳~咳咳”莫离接过酒杯,没有犹豫,一口饮尽,这才发现十分难受,似一团烈火烧过。

见状,莫西风二人却是大笑起来。

黑夜降临,今夜月光不曾赏脸。

三人均喝了不少酒水,莫离小脸通红。

就在这时,莫府正大门响起阵阵敲门声。

这么多年,这声音还是第一次响起,三人一愣,不过还是莫闲说道:“应是观景楼送菜的小二吧,且等我去取来!”

说完,莫闲便提着灯笼跑出门去,同时不忘关好院门。

莫离再饮一口,却是放下酒杯,转头道:“父亲,陪孩儿放烟花吧!”

莫西风点头,莫离欢喜跑进厢房,很快拿出两根烟花。他将烟花纷纷点燃,不忘递给父亲一根。

父子二人看着五彩缤纷的火星,觉得十分安详。特别是莫西风,他甚至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若放下仇恨,有莫闲和莫离相伴,就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也很不错。

不过

幸福总是短暂的,莫西风就似那被命运玩弄之人,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安宁。

烟花燃尽,一股清风吹过,父子二人竟同时起了鸡皮疙瘩。

“不好,有杀气!”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翻身,各自抄起石台武器。

前后两声,长剑和短剑分别出鞘。莫离身手灵活,急忙奔进厢房,弄熄蜡烛。

接着,莫离带过房门,就地几滚,同莫西风分别藏身厢房前两根木柱后。

偌大破院,一时竟鸦雀无声,黯然无光。

突然,吱呀一声,院门大开。

第十四章 喜事变丧

且说莫闲,他提着灯来到府门前,那敲门声仍不时响起。大门上灰尘很厚,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他上前拉开门闩。大门打开后,却见门口站着一小二打扮的男子,其身边放着一个大型食盒。

“二爷,您终于来了!”小二满脸堆笑说。

莫闲却是斥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来!”

“这二爷,小的也不愿耽搁时间,不过您看这天!”小二抬手指了指漆黑的夜空。

见莫闲脸色不善,小二忙凑上前,继续小声道:“不瞒您说,今日城内怪得很,街上并未见着一个巡逻的士兵,天又黑,恐怖得紧!小的胆儿小,便走的大道,却是远了些!”

莫闲有些不耐烦,摆摆手道:“算了,你走吧!”

小二面色欣喜,急忙称是,接着提灯往回走,速度很快,一路上东张西望,看那样子真是胆小。

莫闲哑然失笑,转身一手提灯,一手提食盒,便向里走去,也不慌关门。

莫府本就不大,而府门和破院隔得很近,是以三人方能在院中听见敲门声。莫闲回走没两步,便觉得奇怪,为何破院内竟鸦雀无声,灯火全灭。

想到此处,他不禁加快步伐。

待行至院门,莫闲抬起灯笼,却见院门大开。他心中诧异:“不对啊!我走时亲手拉上的啊!”接着向里看去,只见院内一片漆黑,原本灯火通明的厢房也不见一丝光亮。

莫闲有种不祥预感,抬脚便向院内走去。他却浑然不知,此时院内早已杀机四伏!

破院内。

莫离二人藏身木柱后,便一动不动。可院门大开后,却迟迟不见动静。他心中犯疑,今夜有风,会不会是错觉?

再过一会儿,莫离沉不住气,试着将头探出,向莫西风喊道:“父亲会”

还未说完,便被莫西风怒声打断:“住嘴!”

可却晚了,两股寒意分袭二人。莫西风藏得很好,那股寒意被木柱拦下。而莫离那处,寒意却直逼其头,他心跳加速,颇为自责。此时回撤不及,便只好就地趴下。幸好反应及时,寒意从头顶飞过,莫离感觉发丝掉落少许,却听砰的一声,身后木窗深嵌一物。

“臭小子!”关切的声音响起。

莫离来不及回答,便感觉又一股寒意来袭。危机时刻,他左手在地一拍,身体离地而起,同时右手握剑提向身前,“叮”一声,某物被剑鞘荡开,但去势不减,深嵌房门。莫离背后寒毛直竖,心道此人感知如此敏锐。

一番动作后,莫离趁势藏身木柱后。此刻他醉意全消,气息有些急促,嘴里答道:“父亲!孩儿没事!”

莫西风听闻此言便放下心来,院中再无声响。

虽然院内一片漆黑,但好歹距离很近,莫离隐约看见木窗之物似一柄飞刀。

莫西风清醒后,便将昔日恩怨尽数告知莫离。此刻莫离稍微分析,便猜到飞刀主人身份,此人定是敬言!他心中颇为焦急,既然敬言敢闯此地,定然准备充足,说不得对方倾巢而出,那自己等人怕是插翅难逃!

顷刻间,莫离已将诸事想的透彻。他此刻最担心的反而是莫西风,猜测莫西风已知来人身份,深怕他被激怒:如今敌暗我明,还望父亲莫要冲动才好!

恰在此时,院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莫离一愣,这才想起莫闲在外,暗道不好。可不等他示警,门口已传来惊呼声。

接着,一道阴冷声音传来:“出来吧!”

原本漆黑的院落,泛起丝丝微光。莫离侧头,隐约可见父亲动作。

莫西风听到动静,便知莫闲有难,哪敢不现身。他丝毫不犹豫,手持长剑,缓缓起身,并对莫离不断摆手,示意他别动。可莫离哪肯让父亲独自面对危险,便也跟着起身,只将短剑握得更紧。莫西风见此微微叹息,却也不再阻拦,二人就这样显露。

莫离走出后,却见灯笼坠地,缓缓燃烧,而食盒也打翻一旁。院门口仅站有三人,其中一人自是莫闲。

莫离细细打量另外两人,其中一人衣着华丽,却满脸横肉,腰间插满飞刀,看上去十分怪异,此人正是敬言。敬言左手搭在莫闲肩上,右手掌刀抵住他的脖子,时不时晃动下,弄得莫闲一阵紧张。

莫离见此,右手拔出短剑,爆喝出声:“贼子尔敢!”

而敬言却满脸奸笑,并不买账。莫离恼怒欲冲,却被莫西风及时拦住。

莫离冷静下来,再看敬言右边,此人一袭白衣,腰间露出一只剑柄,剑柄朝右,莫离猜想此人便是罪魁祸首——刘星云。不过当莫离将目光移至刘星云头部时,却悚然一惊:“这这印记!”

他已听莫西风提过刘星云额头印记,未曾多想,此时亲眼所见,脑中却闪过数人,最终定格在那紫衣少女。

莫离深吸口气,向莫西风发问:“父亲,孩儿在山中所遇几人均有此弯月印记,可有关联?”

“什么?”莫离声音不大,可在场几人除莫闲外均非常人,听得真切。

敬言眼神闪烁,动作没有丝毫变化,不知心中如何想。

莫西风一直怀疑刘星云背后有庞大势力支持,此刻更加笃信。

最惊讶莫过于刘星云,原本他出现至今,表情都十分淡然,仿若一切皆被掌控。可此时他的脸庞却有些扭曲,似被撞见天大隐秘。

灯笼越烧越旺,只见刘星云剑眉紧皱,幽暗深邃的双眸更加冰冷,嘴角挂着邪魅笑容,甚是可怕。

“哦?你且说说,有何关联?”莫西风还未作答,刘星云已一步跨出,笑吟吟道,声音沙哑似索命而来。

众人吓了一跳,莫离却也一时说不出原因,毕竟只是一番猜测。

可刘星云见莫离久久不答,笑容止住。他将手一伸,腰间软剑已然在手,速度奇快。刘星云动作不停,手腕使力,软剑如布条般弯向一旁。“噗”一声,剑尖插入莫闲右肩。

“啊!”莫闲生平第一次遭受这般剧痛,额头直冒虚汗,大叫起来。

而刘星云阴毒声再次响起:“说!”

莫离二人没料到刘星云竟这般喜怒无常,见莫闲痛苦万分,心中怒不可言。半响,莫离挤出几个字:“我怎知晓!”

刘星云抽回软剑,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盯着剑尖鲜血,幽幽道:“那就说说你口中几人!”

“人”字出口,刘星云猛然抬头,将软剑平指前方,剑身变得笔直。

莫离目中喷火,吼道:“那几人是我在紫阳山脉偶然遇见,我怎知是何人!”

刘星云邪邪一笑,一个转身,软剑再次出手,这次插入莫闲左肩。

莫闲又是一声惨叫,而刘星云并未转身,背对着莫离二人,阴笑道:“我不喜听废话!”

“你!”莫离七窍生烟,要不是莫西风一直拦着他,他早就冲出去了,定要将这贼人刺个通透。

刘星云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抽剑作势又要刺出,莫离急忙怒道:“山中两人,一老一少,老者手掌浮尘,少年称他师叔!”

见刘星云面庞扭曲,莫离不知他与紫衣少女等人有何恩怨,便只字未提紫衣少女。

“竟是他!”刘星云一愣,隐约猜到一人。接着,他似想起什么陈年往事,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咬牙切齿,最后低声自语:“这老匹夫到此作甚!”

莫离见刘星云发呆,而莫闲双肩不断渗血,便甩开莫西风双手,将短剑指向敬言,口中怒斥:“贼人!放开我二叔!”

敬言将二人对话听得真切,虽不甚明白,但隐隐觉得此事定然隐藏着极大秘密。他稍微思索,便决定日后细究。

此时见对面少年面目狰狞的模样,竟觉得他有些可怜,毕竟还是孩子。不过他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若挡他的道,就算是孩子,也照杀不误。

敬言正欲口出狂言,刘星云却已回过神,抢先回话,表情戏谑:“好啊!你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考虑放了这个废物!”

“不,不可!莫离,休要听信此贼胡言!”莫闲浑身颤抖不已,显然气急,虚弱的声音响起。

莫离亦知此贼多半谎话连篇,可却不敢拿莫闲性命做赌注,心中颇为纠结。

而莫西风在一旁脸色铁青,正欲说话。

“啊!”却见刘星云突然用剑刺穿莫闲双腿,莫闲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

接着,莫闲站立不稳,身体下坠。敬言没想到刘星云刚刚还有说有笑,此刻却翻脸无情,若自己再不收刀,莫闲必定丧命。

在敬言想来,莫闲还有几分利用价值,若他就这样在自己手中丢掉性命,说不定刘星云事后会找自己麻烦。于是,敬言暗骂一声,急忙抽刀,可还是晚了一步,莫闲脖子处被划出一道深深血痕。

莫离从小将莫闲视作亲人,此时亲眼见到莫闲遭受巨大痛处,大吼一声:“够了!”

再不犹豫,砰地一声,莫离双膝重重砸地。

莫西风性格直爽,本就不是遇事冷静之人。他见莫闲剧痛难忍,而莫离连番受辱,终究忍无可忍。“呛”一声,长剑出鞘,莫西风提剑便要冲上去,同贼人拼命。

“父亲!”莫离却是一声怒吼,抓住莫西风手臂。

莫西风惊醒,将剑鞘重重砸在地上,同时止住脚步,整个人显得十分颓废。

莫离深怕莫闲再受重创,将短剑一扔,便要磕头。

可莫闲虽然剧痛无比,但也不愿莫离受到羞辱,瘫在地上咆哮道:“莫离!你给我起来!”

莫离充耳不闻,向前拜去。“碰~”声音不大,却狠狠撞击莫西风等人心房。见莫离再次拜来,莫闲眼角带泪,竟哭出声来:“莫”

可惜,后面的话再未传出,只见一柄剑从其口中钻出,鲜血淋淋。

“嘿,说过斩草除根,便要做到!”敬言满脸难以置信,侧头望向刘星云,却见刘星云正望着他,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

看着眼前之人,敬言全身发抖,心中寒意难消。

“二叔!”

“莫闲!”

撕心裂肺的喊叫后,空旷破院,死寂无声。

第十五章 惊险连连

观景楼,第六层。

付老来回踱步,近两日他总是心绪不宁,感觉似要发生什么大事。

突然,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亦初上气不接下气跑了上来。

“嗯?”付老皱眉,不高兴道:“不是让你做事别毛毛躁躁吗?”

亦初脸色微僵,不过很快便正色道:“付老,今日城内怪异得紧!”

付老眉毛一挑:“哦?”

亦初急忙又道:“手下来报,今日入夜,城内竟无一队士兵巡逻。”

付老心中一紧,难道自己近日烦闷与这有关?

顿了顿,亦初凑到付老耳旁,小声继续:“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之前去莫府送菜的小二,回来后竟说自己在莫府见到鬼影!”

谁知付老如同魔怔,反复在那念叨:“鬼影鬼影”

“不好!”付老猛然惊醒,手掌在身旁茶桌重重拍下,接着便往楼梯走去,嘴里急促道:“亦初,快吩咐手下随我前往莫府!快!要快!”

付老话里透着不容置疑,这一刻他的步伐变得十分轻盈,似年轻数十岁,话语间便从亦初面前消失。

亦初虽不知缘由,但见付老态度着急,知晓事情刻不容缓,也匆匆下楼。不一会儿,他便召集数位高手,由他领头直奔莫府。

莫府,破院。

灯笼即将焚尽,火光反而越来越亮。

莫西风呆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称呼莫闲名讳,可莫闲却听不见了!

莫离仍保持着下拜的动作,不过额头却高高抬起,看着刘星云抽回软剑,莫闲无力倒下。他隐约觉得莫闲目光仍盯着自己,一眨不眨。

接着,一道阴森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哈哈哈”

莫离竟笑出了泪花,砰砰砰,连续三声,莫离再次磕头,却是对着莫闲。

再抬头时,地面一滩血渍,莫离额头鲜血顺着脸颊直流,他双眼充血,就跪在那里直盯着对面二人。

盯着盯着,莫离嘴角竟泛起笑容。可灯火余光下,刘星云二人看在眼里,心底却升起一股寒意。

接着,莫离抓住短剑,撑着地面缓缓起身。他个子并不高,可敬言却觉得此刻,这个少年似顶天立地。

站起后,莫离身体不住颤抖,牙齿咬个不停。莫西风惊醒,他觉得莫离周身气息变得寒冷刺骨,不禁将手伸过去。可还未等莫西风手掌落下,莫离便已原地消失。

莫离右脚一蹬,便飞至院中,接着左脚在地面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直奔刘星云。速度奇怪无比,竟带有风声。

刘星云却不慌张,嘴角挂笑,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人,那样做仅仅是为了激怒敌人。

莫离持剑奔至近处,右脚再次一点,整个人倾向前方,同时右手手腕一翻,短剑调转方向。

接着,莫离暴怒刺出,剑身处竟似有微弱气流飘动,剑尖直指刘星云咽喉。

就在剑尖距咽喉不到一尺时,刘星云气劲一逼,手中软剑竟变得比普通宝剑还要刚挺,带着一阵尖厉的啸声迎了上去。

只听“叮”一声,火星四溅。

软剑剑身不偏不倚抵住短剑剑尖,刘星云趁势后跨一步,闪开身。

莫离满脸痛苦,不愿相信自己全力一剑,竟被刘星云如此轻松拦下。

不过他也深知对敌之时不宜分心,一击不中,急忙抽剑,接着身体后倾,双脚在地面使劲一蹬,整个人离地飘向院中。

刘星云有些意外,没想到此少年如此形势竟依旧清醒。可他却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也不见他脚上有何动作,整个人离地数寸,直追莫离。而刚挺软剑在手中忽然变得柔软之极,当真是软得如地上的毒蛇,咬向莫离胸膛。

莫离还未落地,见软剑追至,脸色铁青,只好将短剑竖于胸前。很快,两柄剑触碰一起,可软剑却突然变向,绕过短剑剑身继续前刺。

未料到软剑这般诡异,莫离背脊冒汗,来不及细想,左手竭力伸出,抓住剑柄,将短剑往左侧使劲一拉。

“嘶~”莫离胸口生疼,却也躲过一击。他后退几步,低头一看,才发现衣服少了一块,胸口留下一道细长划痕,鲜血直流。

刘星云停下脚步,只看着不远处少年。虽是仇敌,但其眼中也流露出欣赏,心中连道可惜。

莫离躲过致命一击,暗道侥幸,看向刘星云的眼神充满警惕。见刘星云停手,莫离不敢再鲁莽行事,欲与莫西风汇合再做盘算,于是收剑快速奔向莫西风处。

“小心!”莫西风焦急的声音传来,莫离全身绷紧,感觉之前的寒意再次来袭。

他来不及提剑挡下,危急时刻,左脚轻轻一点,整个人顺势侧身。

“噗呲~”左臂衣服破损,而莫离刚巧躲过飞刀。

莫离站定,盯着对面,双目喷火。而敬言回手摸向腰间,再伸出时,手上又握一柄飞刀。飞刀不多了,他静待时机。

这一番打斗,看似惊险万分,却仅在数息间发生。莫西风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不过同时也为莫离的表现感到欣慰。他看着莫离的背影,突然觉得莫离长大了。

他将眼角泪水擦拭干净,急忙伸手摸向胸膛衣服,翻开手掌,一枚彩色香囊显现。没有半分犹豫,他取出其中两枚灰色药丸,抬头尽数吞下,又将香囊放于胸口,贴身珍藏。

大夫果然没有骗他,莫西风吞下药丸后,便感觉全身力量再次充盈,他捏紧拳头,深吸口气,甚至觉得此刻较之前更加强大。

深知时间不多,莫西风半点不耽搁,跳至院中,提起长剑,来到莫离身边,同他并肩作战。

莫离一愣,他感觉父亲此时气息强横数倍不止,不过却很凌乱,开口问道:“父亲你”

莫西风伸手打断,斩钉截铁地说:“专心应战!”

看着父亲专注的表情,不知怎的,莫离心中有些慌乱,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他晃了晃头,深吸口气:无论如何,我定要护父亲周全。

接着,莫离将视线再次移向对面,眼神冰冷。

就在此时,那最后一丝火光也消失了,院落再次漆黑一片。

半响,刘星云邪邪的笑声响起:“少年,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如何?这次我是认真的!”

闻听此言,莫离脑中浮现莫闲惨状,他心中滴血,却也知道对方是故意激怒自己,并不答言。

可那声音又一次传来,语气诚恳:“这样,只要你将你父亲杀死,再拜我为师,我便饶你一命,怎样?”

敬言手一哆嗦,飞刀差点掉落,没想到刘星云竟动了收徒之念,可这方法也也太恶毒了吧!

莫离本身已然动怒,却没想到这小人竟卑鄙至此。此刻忍无可忍,大叫一声,持剑冲上前去,冲至一半便暗道愚蠢,心知中计,可此时退却已来之不及。

果然,刘星云再次奸笑:“既然不愿拜我为师,那便去死!”

“死”字出口,刘星云双脚瞬间发力,软剑在其手中一颤,嗡的一声刺了出去。

黑夜中,莫离看不真切,却觉得两侧嘶声不断,似两条毒蛇在旁吐信。莫离不知该如何抵挡这般怪异招式,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他朝着一边平直劈出,欲将来物斩断,可却没有听到碰撞声,暗道中计。果然,另一侧声音越发响亮,袭向莫离头部。

莫离抵挡不及,面若死灰:想不到自己如此无用!二叔,我这便来陪你了!父亲,你可要护好自己周全!

千钧一发之时,莫离感觉肩膀传来巨大拖拽之力,接着便感觉耳旁传来一股凉意。

“叮”一声,莫离眼前竟溅起火花,他看得真切,却是身后之剑替他挡下一劫。

莫离如释重负,借力同莫西风后退,他转头看向父亲,正想说话,又一股寒意来袭,速度极快,飞向他腰间。

莫离寒毛直竖,想不到这些小人竟奸诈至此,却已躲避不开,于是闭上眼睛。

“噗呲~”鲜血飞溅,可莫离并未感觉到丝毫痛楚。他睁开双眼,却见面前一道黑影,似铜墙铁壁。

此刀选择的时机十分刁钻,莫西风知晓实难躲开,便一个闪身,来到莫离身前,替其挡下。

“父亲!”莫离声音急切。

“没没事。”莫西风一边回答,一边伸手向后。“嘶~”莫西风倒吸口冷气,他从屁股上拔下一柄飞刀,然后丢至一边。

连续抵挡两击,莫西风再不耽搁,忍痛提着莫离奔向木柱。果然,他们刚刚离开,寒意再临,却落空了。

借着空挡,莫西风带着莫离藏身一根木柱后,将其放下,并嘱咐道:“你且藏好!待会儿我拖住二人,你便借机逃脱!”

莫离不愿,反驳道:“父亲!我”

却被莫西风怒斥打断:“住口!你逃脱后便去寻求付老帮助!可听清楚?”

莫离一愣,突然一拍脑袋:对啊!付老!

于是莫离爽快回答:“好!父亲你坚持住!我借机脱身,再寻付老前来解救父亲!”

他却看不见,此时莫西风脸色润红,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挣扎和不舍。

第十六章 终有一别

莫府,府门外。

付老飞奔而至,发现府门大开,有些愣神。他可知道,数十年来,莫西风从不走此处,心中不安更甚,抬脚便向府内冲去。

破院内。

砰地一声,又一柄飞刀插入木柱。莫西风知晓时间紧迫,便轻抚莫离脑袋,示意他别动。接着,莫西风就地一滚,翻身来到另一处柱子。

莫西风心中盘算:对面两人,此时最麻烦便是敬言,此人将一手飞刀使得出神入化,感知敏锐,偏偏此刻四下漆黑,实在防不胜防。唯有拖住此人,方能为莫离觅得一线生机。

可如何拖住此人呢?莫西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啊,此时四下漆黑,敬言想要肉眼追踪他,无异于痴人说梦。想来此贼定是听力异于常人,那便好办了!

想到就做,他缓缓起身,双脚使劲一蹬,整个人趁势跃起。果然,一股寒意飞速逼近,他右手手腕一翻,长剑从身后扫出。

“叮”一声,长剑将飞刀荡开。

接着,莫西风收缩全身,落地瞬间向前翻滚,同时左手抄起数枚碎石。

待稳住身躯,莫西风左手一甩,一枚碎石急速抛出。砰的一声,碎石砸在一侧院墙处,就在此时,莫西风感觉又一股寒意临近,不过却绕过他,直追碎石。

莫西风心中一喜,此法果然有效,于是接连数枚碎石飞出,方向各有不同。

另一处,敬言接连听到多处响声,愣了一下。突然,他感觉一股寒意直逼心房,此时出刀已来之不及,慌乱中只好侧身躲向一旁。

长剑划破敬言衣服,他暗道侥幸。可莫西风见一击不中,竟将剑尖往下一挥。敬言尚未反应过来,腰间插着飞刀的布袋已然离身,被剑尖挑起。敬言这才知晓莫西风真实目的,顿时脸色铁青。

可他此时两手空空,无力硬拼。不敢耽搁,他脚下一蹬,便退至院中。

莫西风挑着剑尖正欲后退,却听见背后响起毒蛇吐信般声音。他心中一紧,寒毛直竖。危机中,他右手使力上抬,布袋高高飞起,越过院墙消失不见。

接着,莫西风向前奔走,同时侧身将长剑扫至胸前,欲挡住近前攻势。可依旧棋差一招,莫西风胸前剑起大片血花。

莫西风闷哼一声,也不退却,将长剑顺势前挥。而对面刘星云觉察到敌人意图,嘿嘿一笑,脚下轻轻一点,抽出软剑,整个人也落于院中。

莫离在木柱后急似热锅蚂蚁,他虽看不清院中情景,可动静着实不小,他十分担忧父亲安全。但也深知此时鲁莽不得,只好继续等待时机。

刘星云二人纷纷退至院中,而敬言手无寸铁,便就地拾起数枚碎石,以备不时之需。

莫西风原本伤势未愈,此时再中一剑,难受不已。伤口处又有气劲翻腾,可莫西风体内药力尚在,很快气劲便翻不起风浪,逐渐消失。

一番打斗后,莫西风咳嗽一声,脸色更加红润,嘴角竟带着血渍。他抬起袖子轻轻抹掉,接着深吸口气,右脚在地狠狠一跺,身体高高跃起,直奔院内二人。

虽飞刀不再,但敬言腕力犹存。听见动静,他一连弹出数枚碎石,欲阻扰莫西风前进势头。“砰砰砰”连续数声,莫西风利用剑身接连荡开碎石。碎石毕竟没有飞刀凌厉,怎能阻挡莫西风此时脚步。

顷刻间,莫西风跃至近处,剑尖直逼刘星云。刘星云冷笑一声,气劲再逼,剑身挺直,迎向莫西风。“噹”一声,长剑被荡开,可去势不减反增,莫西风竟虚晃一剑,原来敬言才是他的真实目标。

敬言距刘星云本就不远,此时心慌意乱,急忙弹出剩余碎石,欲逼退莫西风。

而一旁刘星云先是一愣,然后恼怒吼出,手中一颤,剑尖竟调转方向,直追莫西风。

莫西风两侧受伏,却无丝毫退却之意。先是砰砰砰几声,碎石全部砸中莫西风胸膛,他口中喷出鲜血。再是“噗呲”一声,软剑直直刺入莫西风腰部。

可莫西风笑了,拼着身受重伤,手中短剑却也趁势刺入敬言胸膛,一声惨叫响起。

莫西风反应很快,他迅速抽出长剑,右手使力,带着长剑横扫右侧。

刘星云没想到莫西风采用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暗骂疯子,却也抽剑回挡。

“叮”一声,二人退却数步。再看敬言,手摸胸膛,蹲在地上,身受重伤。

莫西风皱眉,暗道此贼运气真好,这都能保住性命。不过受此一击,再加上手无寸铁,倒也翻不出风浪,他顿时放心。

“滴答~滴答~”不知是谁的血液在寂静的院落荡起涟漪。

突然,莫西风又一口鲜血喷出,他强忍着痛意,大吼出声:“臭小子!快走!”

说完,他便挥剑刺向刘星云。

莫离正紧张等待,听到父亲怒吼,急忙行动。他手掌在木柱上重重一拍,整个人侧身翻至厢房门前。接着,他迅速起身,脚下连续数点,整个人借势飞向院中。

刘星云退后数步,见莫西风再次来袭,正欲抵挡。却闻听莫西风之言,眉毛一挑,计上心头。他挥剑向前奔去,可就在软剑和长剑即将碰撞时,刘星云右脚重重一蹬,整个人便侧移开来,同时他手腕一翻,剑尖竟指向另一端。随后刘星云一个转身,脚步不停,向前奔去。

此时恰逢莫离落地,可软剑剑尖已至。莫离面色一变,急忙抬手,将短剑向右一挥。幸好,软剑擦身而过,他借着空挡,在地面翻滚一圈。

莫西风未想到刘星云会将计就计,暗叹一声。来不及多想,便调转方向,再次刺向刘星云。

莫离还未站稳,便感觉寒意再袭,可短剑犹在身前,来不及抽剑回挡,难道便要丧命于此?

另一边,莫西风追至,长剑本刺向刘星云,欲逼他回挡,好给莫离制造逃生机会。哪知此贼不但不挡,反而周身破绽尽显,可他手中软剑却直刺莫离,速度奇快。

莫西风知道目的落空,叹息一声,手腕一翻,长剑跟着右划。

“叮”一声,软剑被撩起。

可刘星云目的不止于此,他左脚一顿,整个身躯侧向莫西风。接着,他右手用力一挥,被高高撩起的软剑竟急速下划,对着莫西风当头劈下。

危机时刻,莫西风只来得及侧身躲闪,可依旧被软剑划伤,胸前衣服留下很长一道划痕,皮肉开裂。

莫离站起,持剑转身,不再逃跑,三人分向而立。

接下来,三人纠缠一起,莫离和莫西风围攻刘星云,可刘星云只抵挡莫离剑势,并招招刺向莫离,欲置莫离于死地,浑然不顾莫西风招式。莫西风无奈,只好替莫离解围,却又被刘星云趁势偷袭。

数十招过去,三人静立。莫离尚且无恙,而刘星云则衣服被划破少许,可莫西风却身中数剑,血流不止。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三人皆一惊,分不清是谁的援兵来临。

付老行至院门外,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心中急切,他速度再快几分,口中吼出:“西风,你等可好!”

院中三人闻言,反应各有不同。

莫西风心中一松,痛苦和倦意纷纷来袭。他拄剑勉强站立,却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出。

“是付爷爷!”莫离心中一喜,却见父亲异样,便大吼:“付爷爷,救命!”

同时,他冲到莫西风面前,急忙扶住他。

而刘星云却神经绷紧,他已听出来人身份,微微皱眉,暗自骂道:“这老匹夫怎么来了!”

他悄悄后退一段距离,向身后斥道:“废物,你可还能走!”

敬言闻言,急忙答道:“能!我能走!”

废话,他可不想留下送命。

刘星云不再多言,奔至敬言身边,将他提起,脚下一蹬,二人便跃上墙头。

付老冲至,莫离忙道:“付爷爷,快抓住刘星云!”

付老闻言,眉毛一挑,听见墙头动静,便知此贼欲逃。他正要追赶,却听莫西风喘气道:“别!付老,穷寇莫追!”

接着,莫西风便翻倒在地,同时凄厉的叫声响起:“爹!”

付老略微犹豫,刘星云已带着敬言跳下院墙。付老不清楚莫西风等人状况如何,便不再追赶,急忙来到二人身边。

四下漆黑,付老看不真切,便将手搭至莫西风手腕,却感觉其体内血气翻涌,混乱不堪,看这情形,怕是撑不了多久。

莫离在旁追问其父状况,付老却不停叹息。

恰逢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亦初带领手下提着灯笼纷纷赶至。

破院内,再次亮起灯光。

院内一片狼藉,亦初等人见门口躺着一具男尸,十分震惊,却不敢发声。

院中,莫离就这样抱着父亲的头,双眼直盯父亲脸庞,也不说话。一时间,院内静得可怕。

良久,莫西风咳嗽一声,悠悠转醒。他口中带血,见莫离安然无恙,颇为欣慰。

他抬起手想抚摸莫离脸庞,可伸至半空却无力掉下。莫离全身颤抖,急忙抓起父亲的手,放在脸上。泪水再也止不住,莫离哭出声来。

莫西风竭力抚摸,欲牢牢记住莫离模样。半响,他嘴角渐渐泛起笑意:“臭小子,别哭!”

可莫离哪能止住哭声,一个劲摇头,嘴里直喊:“父亲,您别离孩儿而去,好么?”

莫西风张嘴欲答,却突然双眼翻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到他又咳出一口血,这才好受一些。

莫离又要哭喊,却被莫西风慢吞吞打断:“儿子,你听我说!”

说完这句,莫西风呼吸又有些困难,吓得莫离直点头。

好在莫西风又缓了过来,莫离急忙将耳朵凑近,生怕漏掉一个字,只听莫西风继续说:“你今后要照顾好自己!”

莫离不停点头,并央求父亲别丢下自己。

可莫西风却没有回答,似想起什么,他艰难举起另一只手,喊道:“付付老!”

付老急忙递手托起:“西风,我在这,你说!”

莫西风声音越来越小:“求求您送送他安全出城”

说这话时,莫西风呼吸越来越急促,付老急忙点头:“孩子,你放心!我定会顾莫离周全!”

莫西风听到这话,完全放心,面露安详,嘴里喃喃:“青青青”

他保持着微笑,却再也没有说下去。

“爹!”莫离再也控制不住,不停摇莫西风脑袋:“啊!爹啊!您不要离开孩儿啊!”

四周众人见此,尽皆沉默。

一丝微风吹过,凉进每个人的心头。

第十七章 杀人离去

数日后,城西墓地。

此处坟头众多,有一处特别集中,从这些坟前所立石碑可以看出,大部分逝者生前均姓莫。

近日,此地再添两座新坟。

烈日当头,可新坟前仍有数人,莫离跪在地上,不断给父亲和二叔烧着纸钱,而付老等人静立一旁。

良久,付老叹息一声,走上前,开口道:“孩子,随我回去吧!”

莫离却毫无反应,他依旧穿着那件破烂衣衫,额头和胸口已经结疤,眼角深陷,毫无神采。他就跪在那,重复动作不断烧着纸钱,深怕父亲二人在阴间不够用。

付老见莫离这般模样,有些心疼,又说道:“西风让你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你要坚强啊!”

可莫离依旧没有反应,付老一咬牙,问道:“难道你不想替你父亲等人报仇了吗?”

“报仇”莫离终于有些变化,他嘴唇干裂,声音沙哑。

说出这两个字,莫离突然停下手中动作,转头望向付老,眼睛渐渐有了光泽,反问付老:“凭我能报仇吗?”

付老一愣,接着又叹息一声,答道:“凭现在的你自是不能!”

莫离瞳孔一缩,缓缓转过头去,又烧起纸钱来,却没再接话。

付老有些气恼,蹲下身,一把夺过纸钱,怒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你不振作,何谈报仇!你想让你父亲等人死不瞑目吗?”

莫离的手有些颤抖,付老见此,继续刺激道:“你知不知道,在你父亲拾到你那年,我同样对他说过这句话,而他等了十年杀死数名仇敌。你想想他,再看看你自己,你这样对得起他吗?”

付老一番话语,在莫离脑中溅起层层涟漪。突然,莫离再难抑制自己,抱着头哭出声来,却没一滴泪流下,他早已流不出泪水。

莫离的反应让付老一阵欣喜,他用手轻抚莫离的头,安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莫离已数日没有合眼,此时倦意袭来,竟在付老怀中沉沉睡去。

没多久,付老便抱起莫离,带着众人离去。

微风吹过,白纸漫天。

一日后,观景楼内。

“父亲!”莫离猛然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有些愣神。这是一处客房,房内物品一应俱全,摆放整齐。再看看自身,衣物已被换掉。

正打算下床,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付老端着一盘丰盛的食物,缓缓走进,面带笑意说:“孩子,你醒啦!来,吃点东西吧!”

数日未曾进食,此时闻到香味,莫离肚子咕咕直叫。没有犹豫,莫离冲上去端起饭菜狼吞虎咽,看得付老在旁不断提醒:“慢点吃,喝点水!”

一番收拾后,付老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对莫离说:“孩子,你随我来!”

莫离跟上,二人来到观景楼第六层。

莫离环视一圈,此处摆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茶桌和两把座椅。不过莫离目光却不在此,他有些好奇通往第七层的楼梯,此楼梯竟隐隐泛着金光。

付老来到此处便开始沏茶,没料到莫离好奇心如此之重。莫离已走近楼梯口,付老这才看见,急忙出声阻止:“不可!”

却晚了一步,莫离一步已经跨出,只听砰一声,莫离整个身体竟被弹开,重重砸在地上。

付老急忙冲来,语气有些自责:“孩子,你没事吧!都快我没跟你事先讲明!”

莫离脑袋有些发晕,他十分震惊,看着楼梯处喃喃:“这这”

就在这时,一道十分刺耳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明轩?何事?”

莫离这才知道付老真名叫付明轩,他听到这声音,觉得全身血液又沸腾起来,突然想到那山中老者,这感觉十分相似。莫离全身紧绷,心中忐忑。

付老脸色一变,急忙行礼道:“禀师叔,晚辈侄孙无意触犯,还望师叔见谅!”

而那声音迟迟未再传出,又等了一阵,付老才松了一口气,拉起莫离回到椅子处。

二人坐下后,半响没有说话。

还是莫离缓过神来,向付老问道:“付爷爷,刚刚”

付老摆摆手道:“别问了,你不知为好!”

不待莫离追问,付老便转移话题,问道:“孩子,你今后有何打算?”

莫离摇摇头。

付老叹口气道:“要不你便在此处打打下手?吃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莫离闻言,问道:“那能否帮我报仇?”

付老一愣,随即摇摇头,叹息一声:“这事牵连甚广,我不便出面。”

莫离十分失望,追问道:“付爷爷能否告知为何?”

付老深深看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我只能告诉你,刘星云能嚣张至此,背后有一股很大的势力支持!”说完,付老不知有意无意,偏头看了一眼发光的楼梯。

莫离虽小,但颇为机灵,此刻见付老犹犹豫豫,又不时望向远处。他脑中突然闪现山中数人以及父亲谈及的修士,心里不断将二者关联:“难道刘星云背后是修士?”

想到此处,莫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刘星云本就是难缠之人,如今更牵涉到神通广大的修士,这可如何是好?

付老见莫离神色,以为他担心自身安全,便对莫离说:“孩子,你放心!就算借那刘星云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到我观景楼生事。”

付老说的斩钉截铁,虽未讲明缘由,但浑身透出强大的自信。莫离一愣,但想到刚刚发生的事,也没有怀疑。

莫离深吸口气,接着又问:“付老,你可听说过修士?”

付老面露惊讶,没想到莫离竟已知晓此事,他点点头默认。

莫离心中一喜,急切道:“那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成为修士?”

付老闻言后,却不住摇头,口中说道:“哎,孩子!要成为修士是很难的!你看看我,都这把岁数了,也没有看到希望!”

莫离心中咯噔一下,满脸失落。

付老不愿打击莫离幼小的心灵,便在一旁鼓励道:“不过万事没有绝对,说不定你机缘到了,便能成为修士了!”

这句话如同星星之火,将莫离心中那一丝阴霾驱散。他双眼放光:对啊!既然那紫衣少女和白衣男子小小年纪能成为修士,那自己定然也能!

想通这点,莫离再无一丝颓废。过一阵,他似下定决心,对付老说:“付爷爷,我想外出游历,完成父亲的理想!”

付老一愣,实在不放心莫离如此年纪便出门在外,劝道:“孩子,你还小,要不再等两年?”

可莫离却直摇头,语气坚定:“不,我定要早日成为修士,为父亲等人报仇!”话语间,莫离牙齿咬得直响。

付老还想劝诫:“孩子,莫要被仇恨”

还未说完,便被莫离打断:“谢谢付爷爷,我意已决!”

莫离双眼直盯着付老,而付老看着莫离坚定的眼神,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只要莫离愿意,便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付老回过神,问道:“那你可有去处?”

莫离心中早有答案,回答道:“燕国吧!我想替父亲多看看这个世界!”

“好吧!孩子,你想什么时候出城,我送你离开!”付老叹口气,说道。

“明日!”莫离说完,向付老施礼,便迈步下楼。走到楼梯口,他不忘抬头,深深看一眼那发光的楼梯。

待莫离走后,付老调整一番情绪,再次来到通往第七层的楼梯口。

他双膝下跪,行大礼,语气诚恳,对着楼上发问:“师叔!宗门能收下这可怜孩子吗?”

等了半响,那声音悠悠传来:“明轩,这便是你带他来的用意吧?”

付老点头默认,那人又说:“哎!此子确实可怜,但幻剑宗势大,那刘星云虽被逐出宗门,可其背后仍少不了隐藏的勾当。凡间之事,我等还是少沾惹为妙!”

话罢,任凭付老如何呼唤,楼上再无一丝声音传出。

过一阵,付老失望,只好再施一礼退下。看着付老颓废的背影,竟似一瞬间衰老了十岁。

半响,空旷的第六层再次响起那声音:“痴儿啊痴儿,当年若非过于痴心,又何至于此?”

这声音回荡良久,却无人响应。

入夜,莫府门前,府门已被关上。

莫离双膝下跪,对着府门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双眼噙泪,哽咽道:“父亲,孩儿明日就要离去!但孩儿在此发誓,此生定要为莫府上下讨回公道!”

似想到什么,他又说:“待我手刃刘星云,定会重振莫府,再开府门!”

说完,他便起身离去。

一阵微风吹过,有些凄凉。曾几何时,莫西风也在此发誓,而自那时起,他却是再未走过莫府大门。

次日,官道上。

莫离背负包裹,手提短剑缓缓行走。他拒绝了付老提供的马匹,说是想再多看看这片生长的地方。

此时天色渐暗,莫离已来到中山国边界,再往前走,便是燕国的土地。他停了下来,深吸口气,回头深深望一眼身前的山川:这一去,便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突然,前方传来一名女子的求救声。莫离听得真切,心中一惊,抓紧短剑,悄然向前。

这是一处竹林,中间有处空地。此时空地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周围躺着一具尸体,看打扮应是马夫。

旁边还有三人聚在一起,神色慌张。前面是一个中年胖子,穿着灰色衣衫。他张开双臂,护住身后二人,而他身后是一名身着白衣的中年妇女以及一名身穿浅蓝色罗裙的花季少女。从相貌上来看,这少女出落的还算水灵。

三人对面还有两个大汉,一人手持长刀,一人手持双斧。这二人流寇打扮,盯着对面三人,不断奸笑。

那中年胖子鼓足勇气:“你你们要干什么!”

持刀大汉将刀挥向前方,淫笑道:“嘿嘿,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中年胖子又说:“别你们别胡来!”

那手持双斧的大汉却不耐烦,冲上前去,作势欲砍,口中骂道:“滚一边去,再碍事,信不信老子一斧头劈了你!”

中年胖子看一眼车夫,咽了咽口水,虽然害怕,却也不愿让步。

大汉恼怒,高抬斧头。胖子见此,便紧紧闭眼,而其身后女子大声哭喊:“爹!”

“住手!”莫离冲了出去,看着两个大汉,目中喷火。

持斧大汉停下动作,转过身来。他打量一番莫离,见莫离不过是一孩子,穿着却是透着富贵。这身衣服自是付老置办。

持斧大汉看一眼持刀大汉,大笑出声:“哈哈!我道是谁,就一小屁孩,上天待我哥俩不薄,送完美人又送钱财!”

持刀大汉拍马屁道:“大哥所言甚是!”

而少女三人却同时为少年捏了一把汗,暗中祈祷他平安无事。

持斧大汉一挥双斧,又说:“你且看好这三人,我去去就来!”

说着,它便提斧冲向莫离。莫离一阵咬牙切齿,历经莫府之事,他生平最恨流寇。

见大汉冲至,莫离快速拔出短剑,然后向上撩出一剑。“叮”一声,短剑轻松拨开斧刃。接着,莫离手腕一翻,短剑由撩变劈,斩向大汉。

大汉冲来直至挥斧,均未正视莫离,此时寒毛直竖,暗骂轻敌。

可却晚了,莫离一剑劈实,在大汉胸口留下一道很深的伤痕。大汉吃痛,口中娃娃直叫,又要冲来。而莫离却不给他机会,一剑劈中后,他脚下一点,接着剑招再变,狠狠刺出一剑。

只听“噗呲”一声,大汉心房被整个刺穿。莫离抽出短剑,大汉重重砸地,死不瞑目。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数息间,不远处持刀大汉却是吓得亡魂直冒,连滚带爬向远处逃去。

莫离眉头一皱,却也不追。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虽是流寇,却始终不太舒服。

半响,他深吸口气,走向少女三人,问道:“没事吧?”

三人震惊不已,还是中年胖子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跪下,磕头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其身后母女也反应过来,急忙拜谢。

莫离哪曾受过如此大礼,有些不适,急忙扶起三人,口中客气道:“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话虽这么说,莫离心中却极为舒畅,他突然想起父亲的话,不由将短剑握得更紧:“若天不公,那我便用此剑刺出太平!”

接着,莫离向少女三人一番打听,才知此地距离燕国最近一座城池尚有数百里路。而三人便是燕国子民,前段时间去临近城池探亲,却没想到归来时遭遇横祸。

在三人盛情相邀下,莫离便坐上马车,一来方便赶路,二来可以保护少女等人。

就这样,他们结伴而行,向着目的地出发。

第十八章 偶闻招生

五日后,天水城外,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四人纷纷下车,莫离见前方城门威武气派,胜过钟离城十倍,有些震撼。

“少侠,此处便是离中山国最近的燕国城池天水城!”这时,中年胖子打断莫离思绪,客气道。

一路行来,莫离已打听清楚:中年胖子名方显,白衣妇女名苗凤,而那花季少女则是他们的女儿,名方若兰。

“方叔,不是让您称呼我名字就好么?”莫离不好意思道。

“少~莫离,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要不随我们一道回家,先安顿下来再说?”方显嘿嘿一笑,继续道。

莫离尚未回答,方若兰急忙作答:“好啊!好啊!”

说完,方若兰自知失言,而三人看向方若兰,只见她脸颊红似苹果,无地自容。

莫离在旁看见,呆了一下。这些年来,他着实没见着几名女子,更不用说如方若兰这般尚有几分姿色的女子。

半响,莫离回过神来,见方若兰盯着他,急忙移开视线,差点一口答应下来:“好哦,我意思是说不了!”话语间,莫离脸颊微红。

方若兰颇为失望,不待父亲说话,便追问道:“那你打算去哪?”

“我我先找一处客栈住下,再做盘算!”莫离不敢再看她的眼睛,随口答道。

闻言,方若兰不再说话,将头转过去。

方显夫妇在旁对视一眼,微微叹口气,也不再多说。

进城后,莫离和三人告辞,自是少不了一番离愁别绪。特别是方若兰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幽怨,吓得莫离匆忙逃离。

天水城,是一个比钟离城繁华许多的城池,莫离一路走来,可谓琳琅满目。

他一路打听,不一会便来到一处客栈,只见牌匾上书:来福客栈。

莫离一进门,便有一名小二跟上。小二见莫离穿的体面,急忙笑道:“这位小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给我上几个小菜,再给我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莫离径直来到饭桌前,对小二说道。

“好嘞!”小二跑开。

很快,桌上便摆放着几个小碟,莫离将包裹放下。这几日一直赶路,没吃上可口饭菜,有些嘴馋。

莫离刚吃了没两口,却见门口走近一个中年矮个胖子,此人圆脸大耳,浑身珠光宝气。他一进入客栈,便面露微笑,莫离这才发现此人镶着数颗金牙。

“金爷,您来了!”一声大吼从莫离身后传出,莫离偏头看去,一个大汉急忙起身相迎。

大汉身旁数人也急忙起身,看样子这胖子身份不一般。

胖子也不客气,径直走过来,在众人的邀请下,坐在上席。接着,那大汉叫上一桌好菜,几人相谈甚欢。

莫离觉得无趣,便不再关注。他将桌上饭菜吃的精光,正打算前往客房。却听那大汉咳嗽两声,压低声音问道:“金爷,咱哥几个求您那事,办的怎样了?”

“什么事啊?”胖子佯作不知。

大汉有些着急道:“金爷这可是说笑了!当然是修仙门派云逸宗收徒的大事!”

莫离离得很近,虽然几人声音不大,可他依旧听得真切。当听到“修仙”这两个字时,莫离浑身一震,有些激动,便不再起身,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胖子喝了一口酒,口中道一声“爽”,接着放下酒杯,扫一眼众人,继续说:“哦?这事啊!我确实打听清楚了!”

众人一喜,大汉又说:“太好了!那您可有办法将我等孩子送进去?”

胖子斜睥大汉一眼,轻蔑道:“实不相瞒,这可有些难办啊!”

大汉见胖子欲言又止,眼珠一转,急忙拿出数枚碎银,递向胖子,口中说道:“金爷,这是哥几个孝敬您的,还请您明言!”

胖子一点不客气,抓起银子便往身上塞,同时口中说道:“好吧!看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便告诉你们。”

顿了下,胖子又继续说:“近日恰是云逸宗十年一度的外门弟子招收大典,可这参选方法嘛,嘿嘿!”

大汉急切追问:“金爷,到底有什么方法,您说说?”

胖子却不作答,又喝一口酒,见吊足众人胃口,才继续说:“这方法说来嘛,也很简单,只需每人白银千两即可!”

“什么!”几人难以置信,显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那大汉面露难色,半天一咬牙道:“除了这方法,就没有其他门路了么?”

胖子面露鄙夷,今日前来,完全是顾及一位友人的颜面,此刻说话却是半点不客气:“那你等自行前去报名不就可以了?”

接着,胖子缓缓起身,口中说道:“不好意思,在下想起来尚有一事要办,这便告辞了!”

说完,胖子便独自离去,任凭身后呼喊不断,却没再回头。

“呸!什么东西!”那大汉见胖子走远,不再忍受,怒声骂道。

其余几人也跟着出声,胖子走后,众人无趣,便各自离开。

待只剩下大汉,莫离急忙喊道:“大叔,请留步!”

大汉一愣,却见身旁少年转身,并移步到自己桌前。他见少年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便温声道:“孩子,你有何事?”

莫离却回道:“大叔不急,等我点些酒菜,咱边吃边说。”

说完,不等大汉拒绝,莫离便叫来小二,让他们将招牌好菜统统上来。

大汉在旁看得目瞪口呆,连声拒绝,叫这么多吃的,吃不完不是浪费么?而看这价格,怕是不菲,自己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莫离一眼便看出大汉难意,随即笑道:“大叔放心,这顿我请!”

大汉有些过意不去,却也没出声阻止,刚刚一桌好菜,全被那死胖子糟蹋了,自己根本没有吃饱。此刻见少年打扮不俗,又有事相求的样子,便不再推辞。

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美食,大汉吞了吞口水,道:“孩子,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莫离挥手示意大汉不用客气,大汉随即动筷。接下来,自然是一顿寒暄交谈。

两人道别后,莫离安顿好住处,便匆匆走出客栈。

刚刚一番打探,他已知那胖子名叫孙富贵,人送外号“金钱孙”。而他们几人谈论的便是云逸宗招收弟子一事,此事在天水城却是家喻户晓。而此次招收弟子的报名事宜,三日后便会结束。他此刻前往的便是招生处,定要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弟子名额。

一路疾行,莫离来到一处阁楼,上书:烟云阁。他没有犹豫,抬脚便要上楼,却被门口守卫拦住。

守卫见莫离穿着不似一般人,便开口询问:“公子留步,可有名帖?”

“名帖?什么名帖?”莫离奇怪问道,大汉虽告知莫离云逸宗一事,却并未提及此物。想来是大汉认为莫离一时好奇,便随意应付。

守卫一愣,见少年不似作怪,以为是哪家公子消息闭塞,便提醒道:“推荐名帖啊!公子不是来报名参加外门弟子选拔的么?”

莫离这才明白,点头道:“我确实是来参选的,可实不相瞒,我并非本地人,刚刚游历至此,所以并不知晓名帖一事!”

守卫听完,便知晓自己看走眼,有些恼怒,语气不善道:“去去去,没有大家族的推荐名帖,还想参加选拔!快走,别在这碍事!”

莫离正要发作,却见远处走来数人。当先一人年纪跟自己相仿,个头比自己略高,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额前几缕紫发随风逸动,淡紫色眼眸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他身着鹅黄色镶金边袍子,手执纸扇不时轻摇,好一位世家公子。

此人身后数人,从穿着来看,全是仆人。唯一值得关注的是一位老人,老人身上透露的气势与其他人不同,莫离仅从数人身上体会过,心中暗自警惕:修士!

那公子还未走到近前,守卫便急忙迎上,语气卑微:“谭羽公子,您来啦!”

谭羽不答,其身后老者沙哑道:“公子来报名参选的!”

“哦,是是是!您这边请!”这守卫急忙点头哈腰,只字未提名帖一事。

莫离有些恼怒: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谭羽等人从莫离身旁经过,上楼时,谭羽不忘回头瞪一眼莫离,眼神轻蔑。

待几人走后,莫离终于发作:“不是说要名帖才能参选吗?为何刚刚那人不需要提供!”

守卫不耐烦,冷哼一声:“去去去,你也不看看那位爷是谁!”接着又细细打量一番莫离,轻蔑道:“你能跟他比吗?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算老子瞎了眼!滚一边去!”

莫离双目喷火,却也不再多说,转身便沿原路返回。

他刚刚穿过一条小巷,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公子留步!”

莫离转身看去,却见一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向他跑来。莫离一愣,他仿佛看到二叔嬉笑着奔向他。很快他便回过神,不过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那男子停下后,便气喘吁吁。莫离等了半响,才听见此人继续说:“公子见谅!敢问公子可是想参加云逸宗外门弟子选拔?”

莫离一愣,随即发问:“你怎知道?”

男子却嘿嘿一笑,并不作答,反而问道:“我观公子似乎碰壁,可愿听在下一言?”

莫离点头,男子叹口气,又继续说:“云逸宗招收弟子,这事确实闹得满城风雨,不过这样一来,想要拜入云逸宗的人何止万千?”

莫离思考一番,觉得此人所言甚是。

男子又道:“因此云逸宗便定下规矩,凡欲参选者,需有大家族的推荐名帖。毕竟按以往情况来说,能拜入云逸宗的大多都是家族子弟。可这样一来,却将大多数寒门子弟拒之门外。”

说到这,男子便停下,望向莫离。他见莫离面露沉思,微微一笑,便又道:“我观公子不似本城之人,想来是慕名而来吧?”

虽然自己来此完全是机缘巧合,但莫离也懒得解释,不由点头。

而男子见莫离承认,顿了下,便又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一法,可让公子参选!”

莫离听闻此言,有些激动,便追问道:“你有何法?”

男子突然面露难色,半响才说道:“这个实不相瞒,要想参选,还有一法,便是花钱打通关系,让大家族提供一个名额。可大家族也不会随意提供,这毕竟关系到这个家族的信誉。因此,这花费自然不少!”

莫离试探问道:“需要多少?”

男子见莫离如此爽快,急忙回答:“只需五百两即可!”

莫离一愣,他身上倒是刚好有付老给他的五百两盘缠,可这靠谱吗?他不禁想起之前客栈内的一番情景,狐疑道:“那金钱孙不是说要一千两白银么?”

哪知男子听完竟大笑出声:“呸,这天水城谁人不知,那金钱孙就一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可莫离还是不放心,要是将这五百两白银交出去,那自己可是身无分文。但要是因为这些身外之物,便放弃了成为修士的大好机会,那也得不偿失。

一时间,莫离有些犹豫不决。男子见此,便急忙保证道:“公子放心!这天水城谁不知我耿怀文的大名!”

莫离依旧沉默,这可急坏了耿怀文。他一咬牙,似下定决心,同莫离讲:“这样!公子先付我一半,待事成之后再付剩下一半。可好?”

这样的话语倒是打消了莫离心中大半疑虑,况且他此刻也是别无他法,便点点头。

耿怀文见莫离同意,面露惊喜,继续说:“还请公子告知住处,最迟入夜,在下便能弄来名帖!祝公子早日成仙!”

莫离不再犹豫,便告知住处,随即拿出一半银票交给耿怀文。接下来,二人便各自离开。

回到客栈后,莫离心情大好,想着不久之后便能成为修士,兴奋不已。闲来无事,他便在客房小憩。

深夜,来福客栈。

莫离在房内急似热锅蚂蚁,这耿怀文怎么还不来!他心中隐隐不安,便急匆匆下楼。

他来到柜台跟掌柜打听耿怀文家住何处,却听掌柜惊讶道:“你怎么打听此人?这耿怀文可是城内有名的骗子,还是一名赌鬼,全家钱财都被他在赌场挥霍一空了,哪还有什么住处!小爷,您该不会是被他骗了吧!”

莫离听到此,怒气难消,他使劲一砸柜台,吓了掌柜一跳,只听莫离咬牙切齿道:“这人平日在哪处参赌?”

千珏坊,天水城内最大一处赌坊。

莫离急匆匆赶至,却看到这样一幕。

千珏坊门前,数名打手架起书生打扮的耿怀文,丢了出去。耿怀文急忙爬起,口中叫道:“让我再赌一局,就一局!”

打手们却不理他,耿怀文满脸郁闷,转身便走,却见到莫离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那样子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耿怀文二话不说,拔腿便跑,可他着实小瞧了莫离。

半个时辰后,城内一处院子。

此院看着残破无比,许久无人居住。

院内一棵大树旁,莫离手拿一根绳子,将绳子一端牢牢捆在树干上。而绳子另一端倒吊着一人,正是耿怀文。过一会儿,莫离将他弄醒,满脸愤怒盯着他。

耿怀文醒后,见自己被倒吊半空,便哇哇直叫,求莫离放开他。

莫离却不心软,口中怒道:“你竟敢骗我!”

说着,莫离便拔出短剑,一剑挥出。耿怀文见莫离拔剑刺来,以为必死无疑,大叫救命,却半响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他睁眼后,却见莫离手中拿着一块碎布。他有些眼熟:这不是自己衣服上的么?

他正愣神,却听莫离说道:“我便将你吊在此处,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话罢,莫离便将手中碎布揉作一团,欲将耿怀文嘴巴堵住。

耿怀文害怕,便急忙喊道:“少侠,请放我一马!我这还有一法,这这方法是真的!”

莫离正要动手,却闻听此言,便止住动作,眼神冰冷,说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耿怀文觉得背脊发凉,不再废话,急忙答道:“少侠息怒!云逸宗招收弟子需要名帖,这事确实不假!”

见莫离不耐烦,耿怀文又继续说:“可还有一法,能绕过名帖,直接参选!”

莫离来了兴趣,但也不愿再轻信此人胡言,便冷冷道:“你继续!”

同时,莫离将短剑提起,月光下,剑身亮起白光。

耿怀文哪敢耽搁,便慌忙解释一番。

半炷香后,院内响起砰地一声,耿怀文重重砸在地上。而此时莫离已走出院子,双眼放光,心中兴奋不已。

原来,天水城城北百里有座高山,名九子峰。而云逸宗便在此峰峰顶,云逸宗每十年便会开山招收弟子,有名帖推荐之人,自然可以参加选拔。可寒门子弟也不是毫无机会,据说只要有人能登上九子峰峰顶,便会被直接招收入宗。可这九子峰却不是那么好登的,每次云逸宗招收弟子,都会有人前往登山,可却没有听说谁能顺利登顶,反而有不少莫名丧命的。

“云逸宗,我莫离来了!”莫离听闻后却丝毫不怕,他捏了捏拳头。

第一章 艰难攀登

这日,九子峰外。

莫离到来时,此地已集结不少人。他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大山,不由想起耿怀文交代的话。

据说此山从最高处看,似九个擎天巨人环抱一起,因此被称作九子峰。

平日也会有凡人去登山,却找不到路,往往走不远便会莫名其妙又出现在山脚。唯独每隔十年,云逸宗开山招收弟子那段时日,此山才会出现多不胜数的石阶,一直从山脚铺往山顶。

凡是想入宗的寒门子弟,便可通过石阶尝试登顶。不过别小看这些石阶,据说每隔一段距离,便设置了不同考验,至今尚未听说有人能顺利走完。然而每隔十年,依旧会有许多年轻人来此拼命一搏。

“兄台,你也是来尝试登顶的么?”一瘦弱少年跑来,对莫离问道。

莫离回过神,看着眼前少年有些惊讶,此人五官端正,可惜满脸麻子,个子比自己还矮半个头,身体十分消瘦,不过穿着倒是十分体面。莫离不禁心想:似这等弱不禁风的少年,也来尝试登顶么?

瘦弱少年见莫离神情,便知晓他心中所想,笑嘻嘻道:“兄台,我只是来看看这空前盛世,并无意登顶。”

莫离这才点点头,略微施礼,回答道:“是的,在下莫离,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瘦弱少年见莫离如此有礼,便回礼道:“莫兄,在下林杰。”

林杰顿了下,又问道:“莫兄可知登山规则?”

莫离一愣,他还真不知道什么登山规则。

林杰神秘一笑,道:“那我便给莫兄讲讲吧!”

“这登山规则吧,其实也就一条。登山时若坚持不住,便高呼‘我放弃’,这样自然会有一股力量保护登山者安全回到山脚。”林杰见莫离来了兴趣,便继续说。

莫离心中感激,便回答:“多谢林兄告知!”

林杰有些不好意思,指着远处一块巨石,说道:“这个,莫兄不用客气,那块巨石上便有这条说明!”

不过他接着又将头凑过来,低声道:“不过我可得警告莫兄,若坚持不住,一定要及时大喊,否则若喊得晚了,便会有性命之忧,这点可是那巨石上没有指明的!”

莫离正待追问,却听远处传来不客气的叫声:“杰少爷,快跟我回家,谁让你又私自出门的!”

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显然他称呼的便是林杰,可看这阵势,却是恶奴欺主。

果然,莫离注意到林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却没有发作,深吸口气,向莫离告辞,随即又露出嬉笑的表情,转过身向那仆人走去,口中呼喊:“来了!”

莫离摇头叹息:看来这林杰日子不好过啊!

林杰跑了几步,不忘回头叮嘱:“莫兄,可别忘记我讲的话!”

莫离点点头,接着深吸口气,向石阶走去。他来到巨石前,见其上描述事项与林杰提醒的差不多,不由对林杰的话语多了几分信任。

“快看,又有人登山了!”见莫离抬脚走上石阶,近处一人叫喊道。

听闻此言,不少人将视线投来。

“看负剑少年这体型,我断定他能坚持一个时辰!”一人深信不疑。

而另一人却反驳道:“就这还一个时辰?我肯定他坚持不过一炷香时间!”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开,可莫离却不受影响。他一跨上石阶,便感觉有股力量将他与外界隔开。原本山脚嘈杂的声响,竟消失不见。

他暗暗惊奇,却也知此刻不宜多想,调整一番情绪,便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此时,九子峰顶。

这是一处气势磅礴的大殿,上书:神武殿。

殿外空地,一大群少年少女散作一团,而从衣着上判断,他们无一不是身份高贵、养尊处优之辈。

突然,一方巨石从远处飘至,引起众人一阵欢呼。巨石上站有五人,当先一人身着蓝衣,他满脸络腮胡,以至于看不清样貌。而他身后四人有男有女,不过服装统一,均着青色衣衫。

五人纷纷走下,众人这才看清,这五人衣服胸口处均绣着一朵七彩祥云。

那蓝衣男子右手一挥,一方木桌和一把椅子显现,木桌上面放着四颗拳头大小的玉石,晶莹剔透。接着,他转身道:“你等便去验验这群孩子的感知度如何吧!”

四人急忙拱手称是,便各自拿起一颗玉石,向孩子们走去。而蓝衣男子则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群孩子可不止天水城的豪门子弟,还包含周围数个大城的显贵,约有万人。四人将他们分作四列,接着其中一人严厉道:“你们都给我站好了!谁敢再胡闹,我便直接扔下山去!”

众孩子再不敢造次,这人又说:“嗯,很好!接下来,你们分成四组,我等师兄妹四人各自负责一组。你们一个个上前,将手放在玉石上,若玉石发光,则代表通过测试,便站在右侧空地。若不发光,则代表不合格,便站在左侧空地。你等可听清楚?”

众孩子齐呼清楚,接下来便是一番测试。

“不合格,下一个!”一位少年听到此言,满脸失望,默默向不合格那侧空地走去,却没人同情他。

人还有很多,时间宝贵,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上来。其中大多数都不合格,被淘汰出局。而通过的孩子也没有遇见那种天赋极佳的,那蓝衣男子直到此刻都未正眼瞧过这边。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接着传来惊呼:“啊!上等感知度!”

那蓝衣男子终于睁开眼,将目光投来。这才看清这孩子额前几缕紫发随风飘动,气度非凡。

蓝衣男子眼冒精光,点点头,自语道:“总算有个天赋较好的了!”

就在这时,九子峰上响起一道巨大的钟声,男子一愣:“我倒是忘了这事,也不知今年有没有哪位少年能一鸣惊人!”

不过随即他便自嘲一笑:“倒是我多想了,师尊说过,这问心路,绝非凡人能闯过。梵天钟能响起五声,便是凡人极限。”

而莫离处。

半个时辰过去,莫离才走了九百七十五步。并非他不想走快,前面一百步倒是非常轻松,可自从跨过百步,他便感觉到丝丝压力,之后每过百步,压力便会加重一分。越往上,便越难通行。

还好莫离从小便将基本功练得扎实,这才能行至此处。他背后只有一柄剑,却渐渐感觉背负百斤,累得他气喘吁吁。

特别是跨过九百五十步后,行动便更加困难,以至于他每走几步便需要休息片刻。

此时,他再走几步,却发现前方有数人,正蹲在石阶上,看似累得不轻。这一路行来,他已甩开很多人,越往上,人便越少。

石阶很宽,所以莫离丝毫不担心过不去。他经过几人身旁,不由停下问道:“你们没事吧?实在不行就回去吧!”

几人看向莫离,见他虽然气喘吁吁,但依旧精神抖擞,哪像自己等人精疲力竭,于是皆有退却之意。

其中一人对莫离拱手道:“祝兄台愿望成真!”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鼓励,接着几人齐呼“我放弃”,便从莫离眼前消失。

九子峰山脚处。

几人突然显现,山脚众人一阵唏嘘。

“大半个时辰过去,那负剑少年竟然还未被淘汰!”断言莫离最多坚持一炷香的人惊讶道。

“哈哈,我就说这人能坚持一个时辰吧?不过看这时辰应该也快了!”跟他对赌的少年大笑道。

众人皆摇头,表示不看好莫离。

而莫离见几人突然消失,有些感慨。他叹口气,便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他便站上九百九十步石阶,却在此时感觉压力激增数分。他一时不察,竟被压得弯下腰。

莫离脸色铁青,好不容易才站直:想不到此处压力这么大!

他尝试着抬起一只脚,却很难放上去,心中难免焦急:难道我便要止步于此,同之前数人一样退却?

“不!我绝不能如此轻易放弃!我一定要成为修士!我要为父亲等人讨回公道!”想着想着,莫离怒吼出声。

接着,也许是悲愤转化成了力量,莫离竟又艰难迈步。他将左脚先放上去,双手拄着膝盖,接着整个人重心前移,再缓缓抬起右腿。

这动作看似简单,却前后花了半盏茶时间,莫离终于迈上了九百九十一步石阶。

接着,他凭着一股劲,接连走过数步,站上了九百九十九步石阶。

莫离站在石阶上不停喘息,他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他脸色苍白,尝试着迈出右脚,却怎样也抬不起来,整个身体似被定住了,不能动弹。

他心底有种感觉,似乎只要迈过这一步,一切便会不一样,可此刻却只能干着急。

突然,他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一个大胆想法:既然走不上去,那我便爬上去。

他放松全身,那股巨力来袭,双膝被压弯,重重跪在石阶上,“啊!”尽管莫离准备充足,还是被这剧痛折磨得叫出声来。

半响,他咬紧牙关,将身体倾向前方,接着便是一阵欣喜。

果然,当他前半身通过石阶,便感觉那股巨力消失了。不再犹豫,莫离急忙向前爬,将后半身费力抽出。

这是一处平台,莫离爬上来后,便觉得精疲力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半响,他缓缓坐起,却感觉腿部传来剧痛。他轻轻掀开裤腿,却见双腿膝盖处鲜血直流,竟隐现白骨。

莫离皱眉,没想到刚刚一跪,竟如此严重。好在也不是毫无准备,他伸手摸向腰间,从布袋中抓出一株月凝草。没有犹豫,他将月凝草嚼碎,抹在膝盖处,便又躺下,继续恢复体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再看一眼膝盖处,均已结疤。他又从身上撕下两块碎布,将膝盖包扎,避免月凝草脱落。

直到此时,他方才明白,为何大汉几人要拜托金钱孙帮忙,这登山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敢尝试的!

接着,他将背后短剑取下,拄着地面缓缓起身,这才打量起平台周围,平台前方被雾气笼罩,看不清状况。而平台右侧又立着一块巨石,莫离走近,只见巨石上书几个血红大字:凡人慎入!

第二章 考验纷至

不清楚前方到底有何危险,莫离不敢擅自向前,就在他犹豫时,又有三人走上平台。这三人体格健壮,脸色红润,不似莫离脸色苍白。

三人上来后,看见莫离拄剑而立便是一愣,却也没有多说。没有任何犹豫,这些人便继续前行。

莫离见此,一咬牙便也跟上,不过速度自是不如前面三人。

他前行没多久,峰顶梵天钟又响了两声,且声音越来越大,第三声甚至传到了山脚。

山脚处。

“这这是”众人皆十分震惊。

“钟声!此处居然听到了钟声!”一少年说道。

另一人接过话:“岂不是意味着有人已连过三处考验?”

其余人也猜测不断:究竟会是谁呢?

让钟声响起的自然不是莫离,此刻他正行走在第二处考验石阶上。梵天钟的响动确实是登山之人所致,却仅限通过每处考验的第一人。那钟声他自然也听见了,不过却不知何意,只道是峰顶发生了大事。

莫离心中有些奇怪,从那血红大字上看,此地应该颇具危险。可为何自己一路行来,竟比平台之下还要轻松,若非前方雾气弥漫,仅能看清脚下石阶,他甚至觉得此时正在攀登的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山。

月凝草药效确实神奇,他一路行来,除开双膝与碎布摩擦的时候有些痒,再无异常。一路畅通无阻,此刻他已走了七百二十一步。

就在此时,山上突然刮来一阵凉风。莫离全身一紧,此风竟让他感觉有种刺骨的寒意。不过紧接着,那股凉风便消失了。

莫离愣了下,随即继续迈步,走了大概三十步,又一股凉风刮来。这股风比刚刚略强,而寒意更加刺骨,莫离心中隐隐已有些猜想。

他没有停顿,继续前行。果然,又走了三十步,一股更强的凉风刮来。莫离冷的瑟瑟发抖,心中想到:第一处考验,越往上,压力越大。而此处,越往上,凉风更加刺骨。想来只要能熬过这刺骨凉风,便能顺利通过此处。

想通这点,莫离行走的速度加快,他想尽快通过此处考验。接下来,他连续又经历了六股凉风,此刻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冻僵了,连忙使劲搓动,不断哈气取暖。他心中盘算:已走过九百六十步,不知此处是否同第一处考验一样,均是一千步石阶!

半响,莫离收回思绪,再次抬脚,又是三十步,凉风如期而至,他感觉双腿都冻麻木了。而更可怕的是,此处出现凉风后,便不再消失。

莫离心中一紧,照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把我冻死在此处?不过他着实不甘心,便一咬牙,继续抬脚向前。

当他迈上九百九十二步石阶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此处雾气已经十分稀薄,莫离勉强能看清前方有人,且恰是先行一步的三人。

前方两人均保持着登山的动作,却被整个冰封。而落后那人则有些不同,他全身不断发抖,却仍想跨出一步。

不过这人刚刚迈出右脚,莫离便见其右脚快速被冰封,并且袭向全身。此人也算谨慎,见事情不妙,立马高呼:“我放”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便整个人被冻住。莫离看着眼前一幕,心中胆寒,不由想起林杰的话。情不自禁的,他右脚后退一步,整个人下了一个台阶。

莫离感觉那股凉风消失不见,不过他却一愣,心中纠结:难道我便要止步于此吗?可如果不就此退却,那我会落得同那三人一样的下场吗?

莫离转头看了看下方,说也奇怪,虽然此处雾气弥漫,上行时完全看不清前方状况。可往下看时,却是一清二楚。

虽然第一处考验淘汰了许多人,但莫离身后,攀登者仍旧不断,他甚至看到又有一人已迈入了凉风区域,离自己不远了。

莫离微微愣神,不禁想到来此处的目的:我来此地不就是为上山学艺吗?若不能上山,如何成为修士?又要何时才能报仇雪恨?

想到此,他觉得全身充满力量,随即向前迈出了右脚,一步接着一步,莫离迈步的力道重若千钧。尽管周身寒意刺骨,但他却没有丝毫犹豫,不断向前。很快,他就来到三人成为冰雕之处。

此时寒意已直刺莫离的心房,他也似刚刚那人一样迈出一只脚,却感觉身体渐渐被冰封。

“难道要完了么?”莫离心中颇为绝望,却没有喊出一个字。

冥冥中,他似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臭小子,你还记得为父的志向么?”

“不!我不能放弃!”莫离即将停止跳动的心,再次焕发活力。

“啊!”随着他一声大叫,周身覆盖的冰层瞬间崩塌,随之崩塌的还有那三座冰雕。莫离没有犹豫,重重踏下右脚。接着,他又连续跨出三步,而整个过程中,再未感到一丝冰寒。

莫离眼前一花,便又来到一处平台,此处和第一处平台相似,右侧同样有一块巨石。

莫离喘息几口气,嘴角不禁挂起一丝笑意,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他走近巨石,只见巨石上有几列小字:取舍!取自勇气,舍自果断,切不可侥幸!

莫离暗自揣摩,过一会儿暗道好险。若是同那第三人一样心存侥幸,恐怕此刻自己也将被冰封。

接下来,莫离稍作休息,便准备继续前行。前方路口依旧被雾气笼罩,可有了刚刚一番经历,莫离信念变得异常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他已迈步而出。

峰顶,神武殿前。

接连数个时辰过去,在场众人已有半数经过测试。此时大部分年轻人都被淘汰至左侧空地,右侧空地仅站着数十人,而其中仅那紫发少年一人天赋达到上等,此人正是谭羽。

看着一个又一个少年被淘汰,谭羽眼神轻蔑。他又回头看一眼身后数十人,心中高兴:这下我能脱颖而出了吧?

可接下来,他惊住了,只见不远处一颗玉石逐渐发亮,到最后亮度竟堪比日光,刺得周围众人睁不开眼。

一青衣弟子结结巴巴道:“这这极品感知度!”

“嗯?”那原本闭目养神的蓝衣男子再次睁开眼,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便从椅子上消失。再次出现时,他已至玉石旁。

“郭师兄!”那青衣弟子急忙拱手。

郭姓男子却不回答,他此刻正盯着玉石那端的女子。

这女子亭亭玉立,一身月白衣,五官精致,却面若寒霜,周身散发的冷意欲拒人千里之外。

郭姓男子仔细打量女子一番,便问道:“在下郭俊驰,不知师妹如何称呼?”

女子没想到郭俊驰会这样称呼自己,楞了一下,施礼答道:“郭师兄好,我叫尹若雪!”

“好!你先去一旁等待,待会儿我会通知师父等人前来!”郭俊驰点点头道。

尹若雪闻言,不再多说,默默向右侧空地走去。

谭羽仍处于震惊中,见尹若雪走来,浑身一尘不染,竟似天外仙子,不由痴呆。

见尹若雪走近,他急忙调整情绪,凑上前去搭讪:“师妹你好!在下谭羽,不知师妹如何称呼?”

而尹若雪却似未闻,并不答话,弄得谭羽尴尬不已。他急忙退后几步,转身却见身后众人憋笑,顿时脸色铁青,心中怒吼:娘的!叫你装,总有一天,老子叫你好看!

另一边,郭俊驰同尹若雪交谈完毕,便抬起右手。只见他刚刚伸掌,掌中便出现一方木牌,郭俊驰对着木牌连续数点,丝丝灵气便融入木牌,随即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郭俊驰将木牌小心收好,便打算回椅子继续小憩。恰在此时,梵天钟竟又响起一声,这声音较之前更响,殿前众人皆一惊,郭俊驰心想:难道今次我云逸宗真是运势极佳?

此刻,山脚却是炸开了锅。

“什么!又过了一处考验!”众人惊骇莫名。

“这都过去数个时辰了,那负剑少年还未归来,难道是他?”有人说道。

当然,也有人质疑:“不会吧!估计他运气不好,死在某处,犹未可知!”

众人闻言,皆一阵唏嘘,却也有多数人点头。毕竟越往后难度越大,每隔十年,总会有运气不好的人在此山丢掉性命。

此刻莫离已走在第三处考验石阶,此处与前两处大不相同。莫离一步接着一步,却渐渐感觉如履平地,而眼前景象也随之变换。

莫离眼前一花,竟置身一处空地。他揉揉眼睛,却发现空地上突然出现一位少年,看着少年的背影,他觉得十分熟悉。当少年转身时,他差点惊掉下巴:那不就是我吗?

他对着那人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突然,那少年竟在空地上舞剑,莫离一愣,随即来了兴趣,便直盯着那人。

莫离看了半天,只见此人使得同样是莫家剑法,却比自己使得更加炉火纯青。

一时间莫离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何意。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那人突然转身,一剑刺来。他吓了一跳,急忙拔出身后短剑。

“叮”一声,莫离有些恍惚,此处不似假象。短兵相接,不一会儿,二人便交手数十招。尽管他准备充分,却还是被那人刺中多剑,鲜血直流。

莫离周身疼痛不已,心中焦急: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杀死的!不行,我必须得先杀掉他!

想到这里,他出招时便更加狠辣,可那人见此却将剑挥得很慢,但莫离的每一招都被其轻松挡下。反之,此人随手一剑,便能给莫离带来无穷麻烦。

“噗呲~”莫离又中一剑,却在刺痛中灵光一闪:我瞧此人所用招数尽皆是我平日所练招数,那我是否能从这些剑招下手,找出破绽,给此人致命一击呢?

想到便做,莫离退至一旁。他见那人又持剑袭来,却不再躲闪,仔细盯着此人所使剑招。

只见来人刺出一剑,速度极快。莫离也提起短剑,他将剑身抬高,欲用剑身抵住剑尖,却落空了。

那人刺来,却在即将刺中短剑剑身时,脚下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竟越过莫离头顶,而其手中剑招也跟着由刺变劈。

这一剑若被劈实,莫离脑袋必将分成两半。仓促中,莫离迅速低头,同时提腕,将剑身一横。“叮”一声,莫离受到巨力冲击,右手有些发麻,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不过他此刻却一阵欣喜,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原来此招还能这样转变!

接下来,又是几十招比拼,可莫离却渐渐占据上风。

突然,那人又一剑刺来,莫离却一动不动。直至剑尖距胸膛不过一尺时,他才侧身闪过,接着双腿一蹬,整个人逃向一侧。还没完,他右手不知何时已将短剑提起,重重刺出。

随后莫离砸在地上,而那人却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心房处插着一柄短剑,不久便直直倒下。

接着,莫离站立,叹息一声,正欲拔出短剑。却眼前一花,他又出现在石阶上。

他心中吃惊,连忙检查一番全身,却是毫发无伤,短剑依旧牢牢捆于背后。

莫离又看了一眼身后,却望不见尽头,不知已走过多少步。虽不明白这一切究竟为何,可他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行。

前行不久,他便遇见数人,皆站在石阶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这些人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愤怒,有的颓废。他尝试靠近,却感觉这些人身上有一股力量阻挡自己。便改为呼唤,但却无人应答。尝试无果,莫离心想:这些人大概也在经历某种考验吧!

可就在这时,他感觉身旁一人有异,便投去视线。却见这人眼睛猛然睁开,二人皆一愣,莫离正欲开口,那人却消失不见。

莫离看得目瞪口呆,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亡魂直冒。只见前方不远处,原本站立的一人竟突然化作粉末,随风消散。

莫离再不敢耽搁,加速前行。

接下来便一路顺畅,再行一步,他又来到一处平台,看见巨石上的文字,这才明白刚刚发生的事。只见右侧巨石上书:悟!先学而后悟!

第三章 结魄长老

莫离在平台上调整一番,便继续出发。

他刚刚踏上台阶,便一愣,此处并没有延伸的石梯,而是一处更大的平台,一眼望不见头。

莫离耐着性子继续前行,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一番别样景象。

前方有一颗小树,树枝上挂满了透明果实,而小树旁盘膝坐着七人。似感知到莫离靠近,这些人纷纷睁开眼,莫离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压力。

莫离对着年龄稍长的一人问道:“兄台,在下莫离,可否告知你等为何在此停留?”

那人撇一眼莫离,叹口气说道:“修士生活太枯燥,也太凶险了!还不如在此增长实力,出去后在凡尘世界中闯荡出一片天地!”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见莫离一头雾水,那人又道:“路就在前方,你前往便知。”

说完,几人便再次闭眼,不再搭理莫离。

莫离心中疑惑,拱手道谢,便朝着那人所指方向前行。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不远处立着一块巨石,巨石旁是一条小路,不知通往何处。

他来到巨石旁,只见巨石上书:修道至艰!及时退却可食气劲果一枚,增十年功力!

莫离不禁想到刚刚几人盘膝而坐的情景:那透明果实应是气劲果无疑!可那人说修士生活枯燥凶险又指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莫离试探着向小路迈出第一步。当他脚步迈实,眼前景象却是一变,他出现在一处空旷的洞穴中。他想四处走走,却发现自己一动不动,就在原地盘膝打坐,任凭自己如何使力,身体也不听使唤。

时间一天接着一天过去,可莫离始终无法站起,他心中焦急。突然,他的身体动了下,莫离心中一喜,拼命动念,可身体仍旧不听使唤。

莫离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活动。他的身体活动后,只吃了点简单的食物,便又再次坐下。从始至终,莫离毫无办法控制自己的身躯。

就这样,大概三年或者更久,莫离的身体终于出了洞穴,可令他绝望的是,这身体出去走了一圈,便又回到洞穴继续打坐。

这一次打坐的时间更久,莫离心中有无尽言语想对人倾诉,可他只能干着急。

这一天,莫离的身体又动了,这次他经过一面镜子,却惊骇莫名,他发现自己竟然老了。就在这时,他整个人突然倒下,双眸紧紧闭上。

再睁开眼时,莫离发现自己仍在那条小路上。他急忙检查一番身体,发现并无异常,又叫了两声,毫无阻碍。

他有些愣神,刚刚不过走出一步,却似历经百年。他不禁心想:那枯燥的时日便是修士的生活吗?

莫离深吸口气,接着又走出一步。这次却是出现在一处林间,莫离仍是一位旁观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躯突然变得十分强悍。

可就算这样,莫离仍拼命奔逃,时而左闪,时而右避。突然,他感觉到一阵刺痛,低下头,却见胸口一个大洞。他觉得自己的嘴角流出大量血液,接着脖子处一阵寒意掠过。莫离两眼一黑,他有种感觉,自己已身首异处。

再睁眼时,莫离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咳嗽一声,竟带出了丝丝血迹。吓得他赶紧用手摸摸胸膛,这才知是虚惊一场,可刚刚那种感觉已深入骨髓,那种刺痛更是刻骨铭心,不似假象,他心中渐渐泛起退缩之意。

半响,莫离一咬牙,又跨出一步。这次,他身处一间卧房,床上躺着一位老人,而他正握着老人的手。只见老人努力睁开双目,看向莫离,接着说了一句:“父亲!您总算来了!孩儿这便要先行一步了!”

莫离听闻此言,心中一愣,可他感觉自己的眼角竟流出泪水。不知为何,他心中坚信,这老人称呼的一定是他。这一次,他能控制自己的身躯,便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心中惊诧,自己竟仍保持着年轻的身躯。

而那老人见莫离不言,眼中渐露幽怨,接着缓缓闭上。就这样,莫离眼睁睁看着这老人离世。接着,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悲痛莫名,哭出声来,口中叫道:“孩子,为父对不起你啊!”

莫离眼前一花,他又回到小路上,不过此刻他心中的信念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这便是修士需要忍耐的孤独和痛苦吗?如果成为修士,或许有一天我也会经历这样的人生吧?

想着想着,莫离抬起的右脚渐渐放下,他竟从小路上退回。接着,他深深看一眼此路,便转身回走,不一会儿便来到那七人盘膝之处。

似有感知,那回答莫离问题之人再次睁眼。见莫离归来,他露出微笑:“这下信了吧!”

莫离面无表情,点点头,也同这几人一样盘膝而坐。他看了看面前透明的果实,心中竟渐起贪欲,不由将手伸过去。

就在他右手即将触碰果实之际,背后竟传来一股凉意,莫离一个激灵,右手便缩了回来。他看了一眼身旁几人,不由一愣:这处考验怎的这么奇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面几处分别考验了体魄、勇气、悟性,可这关又考验的是什么?难道仅仅让人知难而退吗?

突然,莫离一拍大腿:对啊!知难而退!就如那巨石上写的一样,修道至艰。若如此轻易便退缩,那还修什么道!

莫离越想越兴奋,他觉得自己想到了关键处。不再耽搁,他站起身,再次向那条小路走去。他又看了一眼巨石,便再次迈步而出,而这次他再没有遭遇之前的经历,心中一喜,步伐便加快几分。

很快,莫离又迈出一步,便从此处消失。

他消失后不久,那盘膝而坐的七人纷纷睁眼,感受自身充沛的力量,尽皆喜笑颜开。不过那之前同莫离对话之人却是一愣,他往身旁扫视了一圈,却不见莫离身影。突然,接连亮起数道光芒,他们七人便消失不见。

山脚,突然亮起的光芒,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七人齐现,气势逼人。

众人追问不停,却无人能记得发生何事。唯独那与莫离交谈之人,依稀记得有一负剑少年。

峰顶,一处比神武殿更显威严的大殿——紫极殿。

此刻殿内端坐一位老者,满头杂乱银发,将面部半掩。脸上条条皱文,如往事一波三折。而微微下陷的眼窝,悄悄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身着一件破旧青灰色衣衫,显得有些邋遢。

此刻他手中握着一方竹简,却双目紧闭,不清楚之人会认为他在打盹。

突然,这人腰间散发光芒。似有所感,他猛然睁开双眼,深褐色的眼眸竟射出两道白光,将身前石板刺穿。老者直盯着竹简,目光灼热,只听他喃喃:这浩气卷果然博大精深!

半响,老者似想起什么,伸手向前,一方木牌显现,而光芒正是由它散发。他握住木牌,略微感知,便知晓其中内容。

很快,他便收起木牌,突然神秘一笑:“看来老道运气不错,又可以收下一个好苗子。不行,我得赶快动身!不然又被那几个小家伙抢走了!”

说完,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便从大殿消失不见。

神武殿前。

众人均已进行测试,不出所料,右侧空地上仅占有百余人,其余的全被淘汰至另一侧。

而谭羽此时心中有些不好受,除开尹若雪,竟仍有两人同他一样,达到上等感知度。特别是想到尹若雪对他的态度,他便愤怒不已,不过此刻他却是盯着尹若雪那处,敢怒不敢言。

当老者赶到时,他有些傻眼,竟已有三人先行到达。与老者不同,这三人看上去,年龄最高者不过四十出头。三人皆打扮整洁,服饰华贵,周身散发出尘气息。

见老者赶到,三人皆行一礼。可老者却不客气,径直来到郭俊驰处。郭俊驰早已清醒,他可不敢在三位师叔面前放肆。

他急忙施礼道:“师父!您终于来啦!”

老者瞪了郭俊驰一眼,怒斥道:“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那三个小家伙居然比我还快!”

郭俊驰满脸尴尬,犹豫了下,才委屈道:“师父!您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早就告知您了啊!”

老者一愣,这才想起练功多有耽搁,却也不愿承认,便继续道:“哪有那么多理由!回头再收拾你!还不快说那人在何处?”

郭俊驰知晓老者心性,便急忙抬手一指:“就那位师妹!”

一个闪身,老者便来到尹若雪旁,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突然出现,将尹若雪吓了一跳。她深吸口气,忙道:“禀前辈,晚辈尹若雪!”

老者又说:“好!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记名弟子,待你凝丹成功,便是我第二名真传弟子!”

尹若雪有点晕,结结巴巴道:“这个可是”

老者摆摆手打断道:“可是什么!就这样定了!”

老者言语不容置疑,尹若雪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那三个地位尊崇之人中唯一的女性开口道:“云师兄,若雪已拜我为师了!”

老者名叫云鹤轩,而女人名叫姚碧彤。至于其余两位男子,年长的叫楚弘文,是姚碧彤的师兄。另一位则是姚碧彤的师弟,名叫范鸿煊。

这四人皆是云逸宗的结魄长老,位高权重,而云鹤轩地位最高,修为已达到结魄境高阶。

“什么!”云鹤轩有些气愤,回头狠狠瞪了郭俊驰一眼,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梵天钟竟再次传出响声。

四人皆一楞,随即云鹤轩哈哈一笑:“哈哈!徒儿,随我去看看,是哪个小家伙这么让人出乎意料!”

说完,他一挥袖子,便带着郭俊驰疾驰而出。余下三人却是一脸苦笑。

而峰顶另一处,这是一间密室,盘膝坐着一人,此人周身灵气弥漫,看不真切。

突然,此人张嘴一吸,周身灵气被尽数吸纳,终于露出真容,这是一位老者。他一袭黑色长衫,古朴绣花,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他缓缓睁开双眸,眼神十分平和,却散发极强威压。接着,他右手一挥,密室大门便被打开。随后他起身迈出一步,步伐虽不大,却从此处消失不见。

第四章 志坚道远

莫离再次出现于一处平台上,同之前一样,右边有块巨石,巨石上书:欲修道先修心!

他沉思一会儿,取下背后短剑,不禁奇怪:刚刚那丝凉意怎么回事?

他曾将短剑交予莫西风,可莫西风也未看出丝毫异样。且自紫阳山脉回归后,短剑便一如往常。久而久之,莫离便将短剑的异常抛之脑后,没想到今日关键时刻,那股熟悉的凉意竟再次出现,并帮助自己顺利过关。

莫离皱起眉头,双眼直盯着短剑,可无论观察如何仔细,都未发现丝毫异样。

过一会儿,他摇摇头,想不通便不想了。于是他重新捆好短剑继续前行,跨入第五处考验石阶。

此时,第五处平台上,躺着一位少年。这少年一身黑衣,比莫离高半个头,高挺鼻梁,薄薄嘴唇,剑眉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面部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少年剑眉微皱,双目紧闭,似正经历某种痛苦。

突然,平台上闪出一道黑影,竟是那鹤发童颜的黑衣老者。

老者见少年痛楚模样,却是面露慈祥。他伸手打出一道灵光,灵光顺着少年头顶灌入,随即游走其全身。

很快,少年悠悠转醒,接着微微一愣,眼前竟有一位老者正目光关切盯着他。少年有些迷茫,不知发生何事。

“前辈,刚刚”少年再看一眼周围环境,指着前方迷雾笼罩的区域,开口问道。

老者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没事的!那里的一切都是假象,只为让你了解魔修的残忍!”

少年听不太明白,却也没有多问,只点点头。

接着,老者伸出右手,手中浮现一块玉石,随即对少年说道:“孩子,你将一只手搭在这玉石上!”

少年虽不甚明白,却感受得到老者没有恶意,便伸出右手搭上去。不一会儿,玉石上便亮起白光,刺眼如同阳光。

老者见此,却哈哈大笑。少年用另一只手抓抓脑袋,不明白何意。

突然,平台上再出现二人,一位邋遢老者加一名络腮胡男子,不用说这两人便是云鹤轩和郭俊驰。

见到那刺眼白光,云鹤轩满脸惊喜,双眼灼热,比见到尹若雪更夸张。可接下来他却脸色铁青,只因那黑衣老者。

“俞师兄!快放开我徒儿!”云鹤轩喊道。

黑衣老者名叫俞智宸,云逸宗的大长老,云鹤轩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对俞智宸十分敬畏。不为别的,只因俞智宸不仅修为在他之上,且还救过他的命。不过云鹤轩却不愿承认这事,毕竟这之中还牵涉一件陈年往事。

俞智宸却不答言,回头看了一眼云鹤轩,随即叹口气,转过头对少年问道:“孩子,你叫何名?”

少年答道:“前辈,晚辈名叫丁昊然。”

俞智宸随后又问:“你可愿拜我为师?”

丁昊然还未回答,云鹤轩却差点跳了起来,他出声吼道:“放屁!那是我徒儿!”

俞智宸却未看云鹤轩一眼,他盯着丁昊然继续说道:“急什么!让这孩子自己选择吧!孩子,你愿拜我还是那位前辈为师?”

丁昊然愣了下,没想到自己这么抢手,对着两人看了又看,随即对俞智宸说道:“前辈,晚辈愿拜您为师!”

俞智宸微微一笑,这才转头对云鹤轩说道:“你可听到了?”

也不待云鹤轩回答,俞智宸一挥衣袖,便带着丁昊然消失不见。

云鹤轩满脸铁青,今日两个好苗子都被抢走了,他心中怒气难消,转头盯着郭俊驰。

郭俊驰自出现在此,便大气不敢喘,他怕极了那位师伯。直到俞智宸消失,他才喘了几口粗气,却见云鹤轩正怒视他。

郭俊驰背脊生寒,暗道倒霉,笑嘻嘻对云鹤轩讲:“师父,您消消气,不就一天赋尚好的弟子么,下次咱跑快点就是!”

谁知云鹤轩听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懂个屁!那丁昊然不仅天赋极佳,还能连续闯过这五关磨砺,他日必成大器!”

郭俊驰闻言,不知该说什么好。突然,他偏头看了一眼山下,心中一喜,指着下方对云鹤轩讲道:“师父,您看,那不是又来了一个师弟么!”

云鹤轩一愣,顺着郭俊驰所指方向看去,却见一负剑少年正缓缓行来,那模样却是比丁昊然更显年轻,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他回过神,却见郭俊驰正笑盈盈盯着他,便冷哼一声道:“那便再等等吧!这下我看谁还敢来跟我抢人!”

随即,他一挥衣袖,便带着郭俊驰隐匿于空中。

莫离处。

他一进入第五处考验关卡,便觉得此处又有些不同。

这是一座险峰,前方是万丈悬崖。而莫离正身处峰顶石台,他有些发愣,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身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能一拳打爆一块巨石。而石台上除他之外,还有二人盘膝而坐。莫离对面是一位中年男子,带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而莫离身旁还有一人,此人年龄稍长莫离几岁,只见他向对面男子问道:“师兄!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那男子叹口气说道:“哎!师父平日待我等极好,如今被仇敌所杀!如此深仇,焉能不报?”

接着,那男子又仿佛自嘲一笑:“可仅凭我如今实力,却是痴人说梦!”

男子话语间,面色苍白,眼神充满追思。这让莫离深有感触,他不禁想到父亲,拳头捏紧。

正愣神,却听身旁那人说道:“可如今没有师父帮助,这天劫想要渡过怕是极难!”

莫离听得真切,却一头雾水,不知天劫为何物。正想发问,却见对面男子正色道:“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要想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便得与天相争。而与天相争的代价,便得承受天劫。我如今已至凝丹境巅峰,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渡过这三重雷劫,否则便会身死道消!”

听到这里,莫离突然发问:“难道就没有办法躲避这雷劫吗?”

那男子一愣,随即答道:“除非自毁道基,可那样一来,便会沦为凡人,那我又如何报仇?”

莫离面露沉思,而身旁那人正欲再言,却被男子打断:“二位师弟放心!即使没有师父的帮助,我也定会渡过这天劫!”

男子说的斩钉截铁,莫离二人便不再多言。

在男子的警告下,莫离二人躲得很远,石台上仅留下男子一人。

只见男子将浑身气势放开,莫离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浩瀚的气势。突然,天空中出现轰鸣之声,很快,一道细小闪电便劈了下来。

接着,莫离眼前一阵变换。他一愣,脑中却是多了一些信息,他不清楚那男子到底如何渡劫,但却知道他渡劫失败了,最后化作飞灰。

此时,莫离仍旧身处那石台,可身边只有一人,此人正是年长他几岁的师兄。

这人叹口气,对莫离说道:“师弟,五年了!当年师兄便在此处陨落,今日我等再临此地,却是物是人非!”

莫离沉默,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人又继续说道:“师弟!我今日便先行一步了!”

莫离点点头,随后退至远处。莫离知晓他今日渡劫,心中祈祷他成功。

待莫离走开,那男子深吸口气,放开周身气势。莫离看着眼前景象,心中感叹不已。

天空轰鸣之声响起,电弧不断聚集,而那人却全身颤抖,不知为何。突然,他抬起右手对着天灵盖重重拍下一掌。接着,他口中吐出大口鲜血,整个人似瞬间苍老十岁。可诡异的是,那空中不断凝结的闪电竟同时消失了!

莫离有些愣神,急忙上前查看。却见那人转过头,对着他苦笑道:“师弟,我实在没有渡劫的勇气!”

莫离正欲安慰,眼前景象又一变。他脑中再次多了一些信息,今日是他自己渡劫!而距离上次来到此处,已过去整整十年。

莫离转过身,见较远处站着一人,此人头发苍白,满脸皱纹,样貌有些熟悉。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知晓这人便是那自毁道基的师兄。

此人站在那处,不停摇头叹息,似追悔莫及。莫离深深看一眼,便转过身。

接着,莫离深吸口气,便也放开浑身气势,这情形同二位师兄如出一辙。他抬头望天,看着天空中不断聚集的闪电,心中升起慌乱,犹豫不定。

听着噼里啪啦的恐怖声响,莫离不禁心想:我会同二位师兄一样灰飞烟灭吗?

不一会儿,那天雷便要落下。看着这毁灭一切的力量,他深吸口气,念头再次转变:大师兄那般强大,都难逃一死。我为何还要坚持,要不我也自毁道基吧?

莫离越想越觉得有理,他瞬间高抬手掌。可他拍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白发苍苍之人,手掌不住颤抖:可那样活着算是活着吗?

这想法如同一株火苗,照亮了莫离此时黑暗的内心。莫离深吸口气,体会一下全身力量,渐渐放下手掌,他仰天怒吼:“来吧!就让我瞧瞧这该死的天劫有多强大吧!”

而那道天雷似被激怒,狂奔而至。下一秒,莫离眼前一黑,感知尽失。

云鹤轩处。

郭俊驰二人已在此处等待多时,可莫离却许久没有动弹。郭俊驰心中有些着急,问道:“师父!您觉得那孩子能通过这处考验么?”

云鹤轩一愣,接着侧头,叹口气道:“祖师留下这问心路,便是要考验登山者有没有修行的潜力。此处更是考验一个人的毅力,这便要靠这孩子自身意志了!”

郭俊驰正待追问,却见莫离动了一下,激动道:“师父!他那孩子动了!”

“嗯?”云鹤轩顺眼望去,果然,莫离浑身颤抖不停。

莫离睁开眼,却发现仍身处石阶上。他身体有些颤抖,仍心有余悸,那股天威真是可怕。

此刻不便多想,看着前方不断延伸的石阶,不知通往何处。不再耽搁,莫离继续向前,之后一路顺畅,他很快又来到一处平台,只见巨石上书:志坚方能道远!

莫离深吸口气,也不休整,便继续闯关。

郭俊驰在一旁提醒云鹤轩:“师父,要不要此刻下去?”

云鹤轩摆摆手道:“让他去下一处见见魔修的残忍,对修道更有益处!”

第五章 意外频现

莫离迈入第六处考验石阶,眼前一花,竟身处废墟中。

他此时背靠一块碎石,微微一愣。正打算站起,却感觉浑身疼痛,于是低头查看,只见腹部有五个血洞。看这血洞形状,竟似五根手指所留。

莫离拄着碎石,好不容易站起。他打量四周一番,发现此处是一座破庙。破庙已大半坍塌,仅留下几堵石墙和残破的神像。

正愣神,却听石墙外响起打斗声,莫离便顺着声音走去。一路上,他发现废墟随处可见鲜血,且还未凝固,心中莫名紧张。

待走出破庙,莫离发现远处有五人,其中四人正围攻另一人。这四人皆一袭白衣,三男一女,他们的衣衫均破烂不堪。特别是那三位男子,莫离能看见他们身上有不少血迹。

从身手来看,这四人实力皆十分强悍,可他们围攻那人却更加强大。

莫离再细看此人,却发现此人有些怪异。他能看出这是一位男子,可他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怕。这男子一身破烂黑袍,满头杂乱黄发,眼睛充血,满脸似被灼伤,嘴角染血,挂着残忍的笑容。

明明是一位男子,可此人却留着十根极长的指甲。这些指甲通体黑色,最长的大概有一尺长度。这男子并未携带武器,竟仅凭这些诡异指甲同四人打得火热,且牢牢占据上风。

莫离对指甲多看了两眼,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疼痛。接着,他悚然一惊,低头看了看,心中疑问:难道这是那指甲导致的?

四个白衣人手执不同兵器,女子持剑,其余三位男子,分别手持长刀,短枪,羽扇。他们配合的可谓天衣无缝,趁那怪异男子疏忽,女子更是借机对他刺出一剑。

“噗呲~”即便隔得不近,莫离仍能听到剑尖刺破血肉的声音。可那怪异男子却似浑然未觉,嘴角笑意更深。

莫离见此,暗道不妙,不由出声道:“小心!”

那女子闻听此声,竟转过头,眼角带泪,对着莫离哭喊道:“师兄!你还活着!太好”

可惜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在莫离眼前,被抓个通透。那怪异男子竟不顾其余几人,拼着周身再次受伤,抽回右手对着女子用力抓来。其余几人未料到怪异男子如此果断,根本来不及阻挡,眼睁睁看着女子胸膛被抓穿。

三人状态疯癫,口中齐呼:“师妹!”

接着,三人不要命般再次围攻怪异男子,怪异男子嘿嘿一笑,急忙抽手抵挡。一时间,四人再次纠缠一起。

那女子站立不稳,向后倒去。不知为何,莫离心中悲痛万分,仿佛这女子便是他挚爱之人。再顾不得伤势,莫离飞奔向前,一把接住女子。

就这样,莫离抱着女子坐在地上。而女子胸前不断渗血,不一会儿便将雪白破衫染得通红。她不断咳血,半响挤出微笑,断断续续吐出几字:“师师兄,你还活着活着真好”

说完,女子仍保持着笑意,眼睛却永久闭合。

“啊!啊!啊!”莫离再也控制不住,热泪满面。他紧紧搂着怀中女子,悲痛不已。

而另一处,三人拼命围攻怪异男子,完全不顾伤势。可那怪异男子更狠,往往挨了一刀,便笑得更夸张,攻势也更加迅猛。

原本四人配合便已处于下风,此时少了女子,合围之势更是破绽百出。突然,一人被怪异男子双爪齐齐抓入。其余两人见此,急忙挥出手中兵器。可怪异男子并不抵挡,口中发出桀桀笑声。

只见他双手用力,那被他抓住的人根本来不及叫喊,便被撕成两半。

“师弟!”剩余二人齐声悲呼。

这喊声自然惊动了莫离,他眼睁睁看着女子死在怀中,此时又见另一位师弟惨死,心中可谓仇恨至极。

他放下女子,双拳紧握,想要起身,却突然不能动弹。

就在这时,又一位师弟死在爪下,他的脑袋被五指穿透,倒在地上,看向莫离,死不瞑目。

莫离看着这一切,想动却又不能。他身体颤抖,想要抬起双手,口中怒道:“啊!为什么!你给我动啊!”

剩下那位师弟没有坚持多久,便到底身亡。他的死状也很凄惨,身首分离。

莫离眼角不禁流下血泪,那怪异男子看着他,嘴角残忍笑意更甚,走了过来。

外界,半空中。

云鹤轩看着莫离浑身颤抖,叹口气,对郭俊驰道:“这一处确实难受,希望这孩子不要伤的太深吧!我们就在此处,等他失败后被传回第五处平台吧!”

郭俊驰深吸口气,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他可是知道,这问心路后面五关,就算知气境弟子前来,想要通过也是极难,何况这区区凡人。

师徒二人认为莫离就快失败,可他们却小瞧了莫离。

莫离身处石阶,浑身颤抖,双拳紧捏。却在这时,背后再次传出一股凉意,这凉意直达脑门。

怪异男子一步步走来,脚步沉重,似要踏进莫离心窝。可莫离一动不动,只能等死。他心中恨意滔天,却无处发泄。

便在这时,他感觉脑中传来一丝凉意,而整个人身体一颤,竟能活动了!

他意识恢复清醒,记起自己的身份。虽不知这一切究竟为何,可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他一把抓起女子手中长剑,看了一眼,此剑很细,十分轻盈,与他平日所使之剑区别较大。

那怪异男子见他动了,先是一愣,接着露出更加残忍的笑容,手中比划两下,以示警告。接着,男子快速奔向莫离,浑身腥味刺鼻。

莫离双眼冰冷,看一眼四人尸体,紧紧握住长剑,定要将此心狠手辣之人斩于剑下。他浑身一震,便感觉到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瞬间灌注四肢。

接着,他迅速起身,一剑挥出,却有一股白光从剑尖射向男子。男子急忙十指交叉,用指甲挡住了这道白光,却溅起火星。

莫离愣了下,不知白光是何物。此刻容不得他多想,莫离将剑一横,便感觉手心有股力量灌入长剑。

那男子飞临,挥动双爪向着莫离狠狠抓来。莫离急忙撩起长剑欲挡住来人攻势,“叮”一声,他向后滑出一段距离。

那男子见一击不中,便高抬右爪,再次抓来。危急时刻,莫离竟嘴角露笑,向前扑去。男子一愣,手中动作却不停。“噗呲”一声,莫离后背被五指贯穿。可莫离却强忍疼痛,手腕一翻,斜刺一剑,剑身被白光包裹。

接着,莫离重重倒地,可那男子也好不到哪去。只见男子下巴处插入一柄长剑,而长剑将其脑袋整个贯穿,剑尖上仍不停流血。

砰地一声,男子倒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莫离也是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就在莫离将男子刺死的同时,神武殿前。

殿前众人已被几名青衣弟子安排稳妥,该送走的纷纷送走,该留的也已指派去处。

姚碧彤三人带着尹若雪正要离去,可一道巨大的钟声再次响起,且这声音久久不散。

“这”三人皆十分震惊,带着姚碧彤直接消失。

俞智宸正带着丁昊然四处见识一番,却在这时听到了梵天钟的钟声。他面色一变,带着丁昊然也消失不见。

同时,九子峰另外几处宫殿,有三位中年男子加一位老者纷纷惊醒。也不见他们有何动作,纷纷从原地消失。

再说云鹤轩,他此时可是激动不已。郭俊驰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师父,竟觉得有些陌生,不由苦笑。

他当然也是震惊无比,对这位未来的师弟充满好奇。

只见云鹤轩深吸口气,对郭俊驰说道:“走!好徒儿,我们去瞧瞧这个小家伙!”

莫离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已越过石阶,身处平台之上。他看一眼右边巨石,只见巨石上书:除魔卫道!

他仔细揣摩了下,不禁心想:没猜错的话,刚刚那人便是魔了!看来这修士生活确实很复杂!

想到这,他忽然叹了口气。接着,他继续前行,却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发现前方雾气笼罩之处进不去,心想:难道我已经到峰顶了?可为何没见着一个人?云逸宗呢?

正愣神,身旁却突然出现两人。莫离毫无准备,被吓了一跳,这二人自然便是云鹤轩和郭俊驰。

云鹤轩已感觉到远处灵气波动,想来那几人快到了,他心中想:哼!这次别想跟我抢徒弟。

想到此处,不待莫离提问,云鹤轩便微微一笑,对莫离道:“好徒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拜师?”

莫离一惊,他见这二人出现得着实诡异,便结结巴巴道:“您您可是修士?”

云鹤轩心中暗道:这个笨徒弟!

接着,他右手一招,手中便出现一块木牌,在莫离眼前晃动,同时说道:“只要你拜我为师,那这块千里传音牌便归你所有!今后只要是为师力所能及之事,便有求必应!”

莫离哪还有迟疑,当即跪下拜师:“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接着,莫离便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莫离再抬头时,额头通红,看得郭俊驰暗笑不已。云鹤轩点点头,将木牌递过去,郑重道:“起来吧!你且将它收好!”

莫离起身,高声回答:“是!师父!”

随后,莫离接过木牌,只见木牌上有个红色的大字:紫。

他拉开腰间布袋,正要将木牌放进去。却听云鹤轩再次开口:“这个储物袋,你先拿好!现在你还不能使用,等你到达知气境,运用灵气,便可将它打开,到时候有任何死物都可用其装下。”

莫离抬头,却见云鹤轩手中拿着一个类似香囊的黄色布袋。这布袋十分普通,且没有封口,莫离心想:这便是储物袋?有那么神奇?

虽这般想,但莫离还是急忙接下,同木牌一起小心放入腰间布袋。

随后云鹤轩又指着郭俊驰道:“徒儿,这是你师兄郭俊驰!”

莫离闻言,急忙行礼:“师兄好!”

云鹤轩见此点点头,正欲再言。此处却想起数道破空声,只见平台上又出现数人。

莫离愣神,大概数了下,一共有十人。其中有两位老者,五位中年男子,一位中年妇女,以及两位同他年龄相仿的男女。

云鹤轩转过头去,嘿嘿一笑:“今日此地甚是热闹啊!没想到诸殿竟齐聚于此!”

俞智宸等人没有作答,倒是另一位老者咳嗽一声,答道:“云师兄,我等也是来看看这好苗子!”

这位老者名叫柳健柏,是云逸宗现任宗主。

云鹤轩冷哼一声:“不用看了!这孩子已拜我为师!”

随即他似响起什么,对莫离问道:“徒儿,你叫何名?”

众人一阵无语,敢情这厮还不知少年名字,便已收他为徒,不由感叹这厮老奸巨猾。

莫离一愣,在众人的目光下,他有些紧张,急忙答道:“师父,徒儿名叫莫离!”

“莫离!”众人皆记下这个名字。

柳健柏又说:“云师兄,可测出莫离资质如何?”

云鹤轩又冷哼一声:“能闯过六处考验,这还用测?”

这话一出,轮到丁昊然愣住了,他可是亲身经历,知道这第六处考验的难度,没想到眼前少年看着比自己还小,竟能通过。想到此处,丁昊然看向莫离的眼神有些敬佩。

云鹤轩虽然口中这么说,但他也想知道莫离资质是否极品,便伸手一翻,一颗玉石浮现。接着,他对莫离说道:“来,好徒儿,将手搭上来!让为师等人见证一下奇迹!”

莫离不知何意,但也伸出右手。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他将手搭了上去。

可半响过去,那玉石一点亮度也没有。云鹤轩不敢相信,便伸手抓住莫离另一只手同时放上去,可那玉石仍旧黯淡无光。

“这你你”云鹤轩松开莫离,用手指着他,满脸难以置信。

周围数人却是眉头紧皱,摇头叹息。

过了一会儿,柳健柏突然道:“云师兄,我想起宗门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也不待云鹤轩回答,便消失不见。

其余数人见柳健柏逃得飞快,便也纷纷告辞退去。临走时,尹若雪和丁昊然却是深深看了莫离一眼。

此刻,云鹤轩的身体不住颤抖,他盯着莫离,那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显然气急。莫离背脊冒汗,半响才听到云鹤轩说:“你!你好得很!”

说完,云鹤轩一甩衣袖,便消失不见。

偌大的平台上,只留下莫离和郭俊驰。莫离看向郭俊驰,眼神迷茫。而郭俊驰却叹口气,对莫离道:“哎!随我走吧!”

说完,他便带着莫离飞向远处。莫离回头望一眼平台,突然觉得此处甚是冷清。

第六章 云逸诸事

“父亲!二叔!”莫离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正同莫西风二人吃饭。他们有说有笑,可突然莫西风二人满脸鲜血,将莫离吓醒。

莫离有些怅然,他想念父亲和二叔了。他感到口渴,便下床倒茶,看样子对此处颇为熟悉。

这是一间小木屋,屋内陈设简单,仅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有一本薄薄的书籍,只见封面上书:云逸诸事。

莫离饮下一口茶,看着此书,思绪纷飞。

他来到此处已月余,十年一度的弟子选拔早已圆满结束。通过此书,他对云逸宗的大小事务倒是十分了解。

云逸宗共分九处宫殿,分别为含光殿、紫极殿、逸安殿、神武殿、藏经阁、浣花宫、昆吾宫、碧游宫、贤倾宫。

其中,云逸宗宗主所在之处便是逸安殿,而其余各处宫殿分别由八大长老管理。至于八大长老的名讳,此书却未提及。

另外,此书中描述的修道境界有四个大境界,分别为知气、凝丹、结魄、实婴,每个大境界又被划分为四个小阶段,分别为初阶、中阶、高阶以及巅峰。

而云逸宗弟子则根据自身实力被划分为外门、内门、真传三类弟子。外门弟子均为凡人,若能顺利突破至知气境,便会自动晋升为内门弟子,而真传弟子则是弟子辈中地位最高的,他们均是凝丹境强者,是宗主或长老的衣钵弟子。

除开这三类弟子,还有一类特殊身份的弟子,便是宗主或长老的记名弟子。一般来说,只有真传弟子才能正式拜师,但也有例外。每隔十年,宗门便会选拔新的外门弟子,而这些外门弟子中,总会有些出类拔萃之辈,能获得宗主或长老的青睐,而他们便有机会被选中作为记名弟子。

别小看这些记名弟子,虽然突破凝丹境前,他们照样得从外门弟子一步步晋升。可他们总能获得资源的倾斜或者师父的指点,对修炼可是大有帮助。

不过凡事总有个例外,就拿莫离来说,他虽已被收为记名弟子,可这待遇吧,着实很差。

通过此书,莫离也总算明白那日发生之事。他虽被那老者收为记名弟子,但资质却不太好。

玉石反应便能说明一个人的修道潜力,如果人的手搭上去,那玉石越亮,则代表这人的潜力越高。

总的来说,人的潜力被分为五等,从上到下依次分为极品、上等、中等、下等以及无,而莫离恰恰是这最差的级别。

按理来说,一般没有修道潜力的人均会被淘汰出局,可莫离偏偏阴差阳错拜师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云逸宗上下,每位弟子的修行资质都在莫离之上。所以那老者觉得颜面无光,自那日后再未出现。

而莫离既已成为记名弟子,在没有犯下大错的情况下,却没有理由被逐出宗门,所以他便在宗门安排之下到达了杂役处。

杂役处,顾名思义,便是云逸宗下人做事的地方。修士未能辟谷前,依然少不了进食,而这些事自然是修炼无望的凡人来做合适。因此杂役处的人,全都是云逸宗从外界直接招来的奴仆。

莫离摇摇头,从腰间拿出一方木牌和一枚布袋,脑中浮现那日众人失望的表情,不由叹口气。他紧紧握住这两样东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定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过一会儿,他将木牌和布袋重新收起,又从桌上拿起那本书向床边走去。回到床上,他将此书翻到最后几页,上面纵向列有一个大标题:知气注解!

接着,他从右往左依次看去,书中这样写:知气,即感知灵气。灵气于世间普遍存在,一花一木,皆有灵气。吸纳灵气是每位修士必经之路,便有了知气境界。知气境界又分为初阶

后面的内容全是描述灵气的感知和运用,月余时间,莫离已将此处背的滚瓜烂熟。但他此刻却仍看得十分仔细,深怕漏掉一个字。

半响,他将此书放于身旁,随即盘膝而坐。他将双手拈指,放于膝盖处,闭上双眼,深吸口气,接着放松全身。

就这样的姿势,他保持了约一个时辰,可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睁开双眼,眉头深皱,书中描述的那种灵气入体的微妙感觉,他却毫无体会。

不信邪,他又闭目调息,可又一个时辰过去,仍旧如常,甚至双腿有些麻木。

莫离叹口气,然后起床活动下全身。感觉双腿恢复正常,他便打开房门。

“莫师兄好!”一个看着比他略大的少年正打扫院子,见莫离出门便客气道。

莫离点点头,他渐渐已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修道界地位严谨,虽然他因为资质差被分来此处,可好歹还是记名弟子。

在这个修行无望的地方,他也算是个管事,不用做这些杂事。除此之外,他也同时享受外门弟子的待遇,一月可去一次藏经阁学习最底层的典籍。

他算算日子,今日刚好拥有去藏经阁学习的机会。想到此处,莫离有些兴奋,总算看到了希望。

九子峰很大,峰顶似九个巨型人头。而九座大型宫殿便坐落其上,各宫殿间皆由石路相连,似石臂环抱,石路两侧则是万丈深渊。

修士到达凝丹境之前,若没有浮空石等飞行工具代步,则只能步行,此时各处石路上正有不少年轻人正朝同一个方向走去。很快,他们便汇聚一处。石路很宽,他们行走其上,倒也不害怕,而这些人去往的地方同莫离一样,便是藏经阁。

说来也巧,莫离栖身的杂役处便在藏经阁之下不远的巨型石台上,他此刻正沿着小路向上攀登。

没多久,他便碰到那群年轻人。莫离一愣,他发现这群人同他年龄差不多,当先有三人,看样子是领头人。

这三人便是谭羽和另外两位上等感知度的弟子,谭羽立于中间,他左侧那人又高又瘦,名叫潘瑞;右侧那人个子倒是不矮,但很胖,名叫游磊。

三人有说有笑,缓步前行。他们突然发现莫离,也一愣,莫离穿着与他们一样,均是统一灰色衣衫,胸前一朵七彩祥云,不由奇怪:这人明显也是外门弟子,可为何从未见过?

谭羽多看了莫离几眼,竟觉得莫离有些眼熟,便拱手道:“这位师弟怎么称呼?为何我等从未见过?”

莫离叹口气,却不好不答,便回礼道:“各位师兄好,在下莫离!”

“嗯?”众人皆是一愣,随即讨论声纷起。

“他就是那个意外?”

“哈哈,可不是吗?那人正是叫莫离!”

“”

莫离自然听到不远处的讨论声,他满脸尴尬,正待转身逃离。

却见谭羽上前一步,满脸嘲讽:“我道是谁,原来那废材就是你啊!那日在烟云阁的也是你吧?”

莫离没想到此人如此咄咄逼人,正欲出口,头顶竟传出了钟声,这钟声比起梵天钟的响动差得很远。

他狠狠瞪了谭羽一眼,便转身继续前行。刚刚的钟声意味着藏经阁将要开启,他可不愿同这些人在此处浪费时间。

谭羽见此人竟无视他的问话,心中不满,决定日后定要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宜耽搁,便加快了前行步伐,身后众人也快步跟上。

藏经阁,阁高八层,云逸宗所有典籍存放之处。当然,此处也是防御重重,且平日很少对外开放。

莫离到来时,此处已有两人,一男一女。对这二人,莫离有些印象,那日在平台上匆匆见过,他们便是丁昊然和尹若雪。

他走向前,对二人施了一礼,问道:“在下莫离,还不知师兄师姐怎么称呼?”

见莫离如此有礼,丁昊然答道:“莫师弟有礼,为兄丁昊然。”

莫离点头,默默记住这个名字。他又看向女子,可女子冷若冰霜,并未回答。莫离有些尴尬,便不再多说,退至一旁等待藏经阁开启。

没过多久,谭羽等人也匆匆赶至。谭羽先轻蔑地看了莫离一眼,接着又冷冷盯着尹若雪,不知在想什么。

随着吱呀一声,藏经阁大门终于开启。丁昊然和尹若雪先行进入,其余人等也不甘落后。

进入藏经阁,莫离便被此处深深震撼。此处木架众多,木架上摆满各类书籍,一眼望不见头,可谓浩如烟海。

莫离扫了一眼右侧楼梯,那里被白光笼罩。《云逸诸事》上有记载,只有跨入知气境界才能上楼。

他遥遥头,便不再多想,双眼放光,向前跑去。来到一处书架,他随手一抓,看了一眼,有些失望,便将书籍放回原处。这是一本《鹰爪功》,显然不是他想要寻找的书籍。

《云逸诸事》上关于藏经阁的介绍仅有几条,其中一条这样说明:藏经阁内书类众多,能否发现有用的信息,全凭个人机缘。

可这么多书架,他应该上哪去寻找呢?接下来,他不再慌乱寻找,通过他仔细查看,发现这些书籍都是分门别类的。比如他刚刚找到的《鹰爪功》,便属于外功心法。

总结到这点,莫离心中惊喜,他开始找寻关于修炼心得的书籍。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数个时辰的寻找,终于让他在一个角落发现这类书籍。

他拿起其中一本,此书名叫《修士生活趣闻》,莫离看了几页,觉得此书甚是有趣,便耐着性子读下去。

藏经阁有一条规定:每位弟子皆可拓印一本书籍外出,但必须于下次借书前归还拓本。若违规或丢失拓本,将由宗门视情节处罚,最严重的将永远禁入藏经阁。

此书虽然有趣,但也不是莫离想要的。他很快看完,便将此书放回,连续又找了七八本书,终于让他找到了想要的书籍,只见封面上书:快速感知灵气心得!

莫离连续翻看数页,便觉得往日不明白之处渐渐清晰。就在这时,藏经阁内响起钟声。莫离正看得如痴如醉,但也知藏经阁即将关闭,便回到入口处。

此时入口处空无一人,显然其余弟子早已觅得书籍离去。他深吸口气,将书籍放于门口一张木桌上。

神奇的事发生了,只见此书缓缓飘起,接着此书周围被浓郁雾气包裹。没多久,雾气消失不见,而空中竟漂浮着两本书。其中一本较陈旧的书籍竟飞向书架处,转眼消失,而另一本崭新的书籍则缓缓飘落于木桌。

莫离见动静消失,便拿起此书,翻看两页。此书与刚刚那本一模一样,他觉得十分神奇。

而此时,藏经阁内再次响起钟声。莫离不再耽搁,带着此书匆匆离去。

藏经阁大门紧闭,阁内再次恢复宁静。

第七章 噬气剑诀

云逸宗,杂役处。

莫离正盘膝而坐,感知灵气。没多久,他便睁开双眼,却眉头紧皱。

自藏经阁归来,又一个月过去,可他还未感知到灵气所在。书中描述的灵气入体的舒爽感,更是与他无缘,他难免疑惑:难道我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莫离下床整理一番,便又出门,今日又是藏经阁开启之日。

他来到藏经阁时,此处已站着许多人,谭羽等人被簇拥在前。

只听一弟子问道:“谭师兄,可曾感知到灵气存在?”

谭羽斜睥那人一眼,傲然道:“哪有那么快?不过我已初窥门径,想来不用几月便能顺利到达知气境!”

接着,谭羽又对潘瑞和游磊问道:“想来二位师弟也是这种感觉吧?”

二人皆点点头,以示赞同。

其余众人皆羡慕不已,莫离隔得不远,也听得真切,神色有些暗淡。

这一月时间,除开日常修炼,他便四处打听《云逸诸事》中遗漏的事宜。而那三人身份,他也略有所闻,深知三人资质极高。自己同他们相比,可谓天壤之别,他不禁感叹:难道我这资质真的无法修道吗?

不过莫离并非轻言放弃之人,很快便调整好自身情绪。他看向藏经阁,眼神充满期待:希望这次不会让自己失望!

不一会儿,藏经阁再次开启,莫离等人纷纷进入。莫离径直来到上次那处,却发现木架旁站着一位女子。

云逸宗此次招收的弟子中,女弟子极少,而眼前女子资质更是极佳,莫离已打听清楚这女子身份。

尹若雪似未察觉莫离到来,仍专注手中书籍。莫离见此,也不打扰。他正打算埋头找书,却注意到尹若雪手中书籍,心中一阵惊喜,立马发问道:“尹师姐,可以将你手中之书借我看看吗?”

尹若雪这才抬头,看了莫离一眼。随后她合上书本,将其递给莫离,转身便走。莫离一愣,随后摇摇头,心想:这女子真是冷若寒冰。

接着,莫离又看向手中书籍,只见封面上书:知气疑难详解!

他满怀期待打开此书,书中这样写:感知灵气的速度与资质关联甚大,资质越低,想要达到知气境界便越难。而资质极差者,或许此生突破无望。

莫离看到此处便觉得心里绞痛,呼吸急促。他不断深呼吸,好不容易静下心,才又继续往下看:而天道无情,却总会留下一线机会。血晶界极大,往往有奇药,可提升资质,不过皆为稀世珍品

莫离越往后看,越觉得无力。这书中倒是记载着不少稀世药材,可以提升一个人的修行资质,可他全都未曾听闻,这叫他如何寻找。

莫离放下此书,仍不死心,继续寻找其他书籍,譬如《知气偏方》、《知气终极绝招》等等,他都仔细阅览,可却没有一本能解决他当下困境。

半响,他叹口气,便离开此处。

突然,他在一个木架上瞟到一本书《灵蛇剑法》,脑中灵光一闪:对啊,即便我不能成为修士,但我还能学习剑法!

想到就做,他拿起那本书打开,可看了两页,便知道这剑法不适合他。书中记载这灵蛇剑法需要用极柔软的剑才能发挥出威力,莫离所用之剑并不具备这条件。

然而莫离却看得如痴如醉,原因无他:那刘星云所使剑法竟与此书记载类似!

过一会儿,莫离便将此书合上。他抬头看一眼此处木架,上面陈列着各类剑谱。莫离双眼放光,于他而言,此处便是宝地。

不过也不用急于一时,莫离打定主意先研究手中剑法的破绽,便带着它回到入口处。

此时尚早,入口处并无几人,轮到他时,他先将上次拓印的拓本放在木桌上,很快拓本便化作飞灰。接着,莫离将《灵蛇剑法》拓印完成,便飞奔而去。

杂役处,木屋外。

莫离正在院中学习灵蛇剑法,只见他一剑刺出,速度极快,竟隐隐带着破空声。随后手中短剑便刺中身旁一颗大树,留下极深剑痕。

可莫离却眉头紧皱,在他看来,这剑法虽然过于阴毒,但威力倒是颇大。而自己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达到书中描述的威力。

他刚刚所使一招叫灵蛇出洞,使出的时候剑尖必须微微颤动,不然这韵味便差了许多。

接着,莫离抽出短剑,手腕一翻,又一剑刺出,剑尖一侧带有灵蛇吐信的声音。这招叫蛇吐双信,可在莫离手中却只能称为蛇吐单信。

接连数招之后,莫离收剑而立。他知晓受到短剑约束,这剑法怕是难以大成,便不再强求。

就这样,莫离一边尝试感知灵气,一边练习剑法。四个月过去,莫离依旧未能感知到丝毫灵气,可这剑法却精进许多。

这一日,又逢藏经阁开启。莫离再次前往,却已不如前几次那般兴奋。

轻车熟路,莫离很快便来到藏经阁。场地依旧,可他却发现今日此处甚为不同,只见一群灰衣弟子围着三位身穿青衣的弟子,热闹非凡。

莫离见此一愣,却发现那三位青衣弟子颇为眼熟。突然,他瞳孔一缩,三人正是谭羽、潘瑞和游磊。

就在这时,谭羽有所察觉,朝莫离看来。只一瞥,便使得莫离心中一紧。

不过很快,谭羽转过头,对着众人一抱拳,高声说道:“各位师弟师妹!我等三人均已顺利迈入知气境界!今日特来告辞,日后便不能同诸位一道前来藏经阁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望诸位能加紧修炼,争取早日突破!”

场内随即响起一阵欢呼声,不过却也有人十分沮丧,他颓废道:“谭师兄,我等同时来此,我却至今未能感知到灵气所在。而外门弟子众多,听说有人被困于知气境界已数十年之久,想来今生突破无望啊!我们会不会同他们一样止步不前?”

谭羽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安慰道:“这位师弟,你要学会坚持!资质差不代表毫无希望,要相信自己!”

潘瑞和游磊闻言,也是一阵叹息安慰。

不一会儿,藏经阁大门打开,众弟子积极涌入。而轮到莫离时,他却被谭羽拦下。

谭羽咳嗽一声,对莫离说道:“莫师弟,人贵有自知之明!像你这样的资质,我觉得便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吧!”

莫离脸色阴霾,却并未说话。而谭羽则仰天大笑,接着转身离去。

莫离一咬牙,便也跟上。进入藏经阁后,谭羽便直奔二楼,白光闪过波动,随即平静。

莫离见此摇摇头,叹息一声,便向里走去。他的目的地仍是存放剑谱之处,连续数月,他已观摩了好几本剑谱,博采众长,对剑道有了新的理解。

他心中有个想法,欲将各类剑招凝练,并融入到莫家剑法中化作新的招式。

他在木架一阵翻看,拿起一本《飘零剑法》,看了几页,觉得甚好。正打算起身离去,余光却瞟到一本书,这书所处位置很偏,若非巧合,旁人实难发现。

莫离一见此书,便被深深吸引,只见封面上书:噬气剑诀!

他迫不及待将此书拿起来,翻开第一页,上面这样写:吾乃凡人,无望成修,剑法大成,自创噬气,剑身吞气,威力剧增

接下来的内容,便是对噬气剑诀的剑招进行详细拆解。莫离一口气看完,眼冒精光:此人真乃大才!他知晓自身知气无望,便借助利剑挥出时引动气流,再将气流引入剑身,随后又将气流瞬间催发,竟能将剑招威力提升到知气初阶修士引动灵气的效果!

“这真乃宝书!”莫离喃喃,他越想越兴奋,将手中剑诀握得紧紧的。再不耽搁,他将此书拓印后匆匆离去。

杂役处。

此时木屋外正下着大雨,莫离却顾不得这么多。他将噬气剑诀背的滚瓜烂熟,正在院中练剑。

他全身湿透,却稳如泰山,一剑刺出,竟将水滴斩成两半。

“不对!这招不能这样使,我应该借助气流阻隔雨水,而非将雨水斩断!”莫离保持着前刺动作,皱眉道。

接着,莫离抽剑再次前刺,可他依然感觉不对。

就这样,十次、百次、千次后,莫离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同。

只见他一剑刺出,剑身周围竟涌动气流,而滂沱大雨顺着气流纷纷滑落,没有一滴雨水落在剑身处。

莫离兴奋不已,知道自己已成功一半。随后,他又不断练习抽剑。

不知过去多久,只见他一剑刺出,那气流再次涌动,而紧接着,他又一剑抽回,那气流竟随之隐没剑身处。

莫离屏气凝神,再次前刺,欲按照剑诀描述方法将剑身中的气流挥出。可料想中的景象并未出现,莫离有些愕然。就在此时,短剑剑身竟闪现诡异绿光,随后一股寒意顺着莫离手心直入体内。

天空闪过一丝惊雷,莫离吓了一跳,他急忙投入心神感知。此时,其丹田处竟多了一丝气体,这气体十分微弱,但他能感受到丝丝寒意。

莫离楞在当场,随即便狂喜:“这这是灵气?”

不过很快,他便觉得这丝寒气与灵气有些区别。知气境界的修士吸收灵气时,通常是将灵气藏匿于身躯之中,而这寒气却直入丹田。

莫离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半响后他拿起短剑看了又看:这并非剑诀描述的现象!

接下来,他又重复了一番动作,可这次却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他并不气馁,不断挥剑抽剑。大概百剑后,剑身竟又出现诡异绿光,而体内再增一丝寒气。

莫离不知这寒气为何物,但觉得全身莫名舒爽,同灵气入体的感觉极为相似,他不禁心想:管它呢!有这寒气,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于是,莫离一次又一次尝试。半天下来,终于被他知晓规律:这诡异寒气往往百不存一,且能进入丹田处的极少。

半天下来,他丹田内的寒气依旧十分微弱,若不仔细感知,甚至很难发现。

“可那又怎样呢?”莫离嘴角带笑,捏紧拳头,顿时信心倍增。

第八章 诡异虚剑

岁月匆匆,莫离成为云逸宗弟子已四年有余。

这日,莫离又来到藏经阁。四年时间过去,他早已脱离稚气,外貌身形同之前大不相同。此时的他,高近七尺,身材偏瘦,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高高束起,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或许是终日练剑所致,他周身不时散发冷厉的气息。

他一袭灰衣,立于藏经阁大门外,心中颇为感慨。自他入宗以来,这里每月都会站着一群灰衣弟子。可近一年,此处弟子算上他也不过寥寥数人。

“莫兄,近日可好?有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一灰衣弟子大步走来,向莫离问道。

此人名叫魏景鹏,个子不高,满脸堆笑,看着十分圆滑,极善交流。经过几次交谈之后,莫离倒是同他有了一定交情。

莫离看着魏景鹏,缓缓摇头,叹口气道:“尚且没有,魏兄你呢?”

莫离二人之间并非以师兄弟相称,按照魏景鹏的说法,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大实力差距,反而寻常称呼更显亲切。

莫离引寒气入体后,也担心过一阵。不过在藏经阁多次查找典籍无果后,他反而平静下来。当然,这种隐秘之事,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告知外人。

魏景鹏满脸失望,也摇摇头。

接下来,二人寒暄一阵,莫离便前往藏经阁。多年下来,他已将大半剑谱参悟通透,此次前往的是另一处木架,这木架上全是关于血晶界奇闻趣事的书籍。莫离很快选择一本《天渊奇谭》,将其拓印后匆匆离去。

杂役处,木屋床榻。

莫离将书合上,眼冒精光,书中讲述内容令他咂舌不已。此书主要讲述一处绝地内的奇闻异事,此地名叫天渊绝域,而书中大量篇幅旨在讲述一位道号无崖子的绝世奇才,以及他在天渊绝域的离奇经历。

接着,莫离从身侧拿起短剑,随后拔出剑鞘,轻抚剑身。

自那日寒气入体后,他一有空便会观察此剑,至今尚未明白那诡异绿光怎么回事。他脑海中始终记得那日寒潭之事,只能将近几年短剑的异常同那块墨绿色石头关联。他下定决心,若有机会,一定要查明那石头的来历。

即便疑问重重,但这并不影响莫离将此剑视为珍宝,寐不离身。

夜色降临,他持剑外出,在院中舞剑。经过这些年对各类剑谱的参悟,他已将莫家剑法提炼出两招。

突然,他对着身旁千疮百孔的大树缓缓挥出一剑。如果有人在旁,就会发现短剑刺出后,剑身轻若羽毛,若不仔细观察,便很难感知其存在。可当剑尖轻轻触碰树干时,却将树干整个穿透。

随后,他抽出短剑,那颗木屋前唯一的大树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莫离看着眼前情景,微微点头。这招便是他结合惊鸿剑法、灵蛇剑法等剑谱,再融入莫家剑法‘灵活转换’的要义,从而自创的第一招剑式——轻重相宜。

这招剑式原理简单,讲求的便是轻如鸿毛,重若千钧,轻与重能随意转换,便能令敌人措手不及。

接下来,莫离向另一个方向奔去,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手中短剑也寻机刺出。他手腕在前方不断翻转,斜刺的一剑也变为绞剑。

还没完,到后来,剑尖旋转的速度太快,已难寻踪迹。突然,剑尖旋转形成的圆圈中心竟射出一道微弱的白光,在夜色中异常夺目。

砰地一声,地面石板出现一个圆形小孔,而小孔内寒意逼人。

使完这招后,莫离收剑,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双手拄膝,大口吸气。

刚刚这招剑式便是莫离创出的第二招——荡敌先机,这招剑式是他结合莫家剑法中‘勇往无前’的要义创出的,讲求的是先发制敌。

莫离很少这样使用此招,只因刚刚出现的白光抽取自体内寒气,消耗甚大。

四年来,莫离早已不记得自己挥出了多少剑,但其体内寒气却增长明显。如今他丹田处,一缕缕寒气不断聚集,竟形成了三条白色丝线。其中两条较为凝实,而剩下一条则有些模糊,不过观其样子,这丝线不久也能凝实。

莫离缓过来后,用心神感知一番体内状况,接着思绪纷飞。

说到这三条白线,莫离也不甚明白。起初,他丹田处只有一些微弱且散乱的寒气,可随着数量的增多,渐渐引发了质变。第一条丝线的凝实耗时最久,大概花了两年半时间。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条丝线,可能受第一条丝线的影响,第二条仅用一年半时间便凝实完成。

而近日又出现了第三条丝线,不过形状十分模糊。但莫离有种直觉,当第三条丝线凝实后,或许丹田内会出现某种变化。

其实,莫离早在两年前便自创出这两招剑式,可当时第二招远没有如今的威力。而自从丹田中第一条丝线凝实,他便发现自己竟然能在使用第二招时抽出些许寒气。

如此一来,剑式的威力自是大增。可相应的,丹田内的寒气便会减少些许,从而延缓丝线的凝实。

自此莫离便很少在使用第二招剑式时运用寒气,只在改进剑招加以演练时使用。

半响,莫离回过神,稍作休息,便继续练剑。

日复一日,无论吹风下雨,木屋前总是飘荡着剑鸣声。

又一年过去,今日便是莫离十七岁生辰。

如今莫离已是七尺男儿,从样貌上看,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生辰本是高兴之事,莫离却闷闷不乐,此刻他独自在院中呆坐。

“父亲,二叔,孩儿好想你们啊!”莫离心中泛起愁思。

接着,他抓起身旁短剑,于院中起舞,欲将心中苦闷尽数发泄。

莫离早已满头大汗,可他还在不断重复抽剑,似唯有寒气入体才能让其冷静。突然,又一股寒气顺着莫离手心直入丹田。

随后莫离觉得体内发生了某种变化,他全身一震,急忙就地盘膝而坐,用心感知,不一会儿便欣喜不已。原来其丹田原本尚未凝实的丝线此刻终于凝实,莫离有一种充实感。而事情仍未结束,原本平行而列的三条丝线,竟相互吸引。

莫离感知到这一切的发生,心生期待。只见三条丝线上生出无数白色触角,将三条丝线逐渐拉近。同时,三条丝线逐渐分解,再度化作无数寒气。

莫离吓了一跳,心中沮丧:这好不容易凝实的丝线怎么又分解了?难道失败了?

然而事实告诉莫离,他想多了。三条丝线分解后,原本散作一团的寒气竟再次凝聚,速度虽慢,却让莫离看到了希望。

大概一个时辰过去,莫离丹田内居然出现了一条更宽的丝线,且仍不断增宽,不知最终会呈现何物。

虽在莫离丹田处,可他却控制不了,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等待。就这样,在莫离的观察中,其丹田处寒气渐渐凝聚成一柄虚剑。

这虚剑十分特别,它没有剑柄,比短剑仍小数十倍。虚剑剑身十分透明,仅剑刃和剑尖处较为凝实,不过其上寒意却比丝线更甚数倍。

莫离有些诧异,不知此虚剑为何物。不过他能感受到这虚剑的恐怖,似能穿透一切。

半日过去,天色渐暗。

莫离丹田处的寒气终于全部凝结于虚剑处,就在此时,虚剑上爆发出强大吸力。

莫离全身一震,随即毛孔大开,无数灵气顺着毛孔直入。

“这这是真正的灵气吗?我迈入知气境界了吗?”他心中惊异,此时全身传来的舒爽感竟同修士迈入知气阶段一模一样。

还没完,灵气仍不断涌入,莫离感觉有那么一丝竟侵入丹田之中,不过瞬间被虚剑吞噬。

而随着灵气被吞噬,虚剑似凝实一分。接着,虚剑上的吸力戛然而止,莫离全身恢复平静。

半响,莫离深吸口气,缓缓站起。他双手捏紧,感受了一下此时体内那浩瀚的力量,便兴奋不已,开口大笑:“五年了!哈哈,我终于迈入知气境界了!哈哈,父亲!二叔!我终于成为修士了!”

笑着笑着,莫离竟留下泪来。这些年,没人知道他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

良久,莫离再次抓起短剑,随手一剑挥出。可就是这样普通一剑,却扬起阵阵尘土。莫离抬起剑身,稍作运气,便感觉体内充沛的灵气能充分灌注剑身,从而增强短剑的威力。

他又似想起了什么,脚下急奔,短剑狂绞,使出了那招荡敌先机。就在此时,体内虚剑一震,一丝微弱的寒气顺着剑柄流入剑身。

砰地一声,地面石板出现一个拇指粗细的圆孔,孔内寒气四溢。

“哈哈,这招依然有效,而且看这情形,威力猛增数倍不止!”莫离收剑而立,他盯着圆孔,面色惊喜。

接下来,他又多番尝试,终于发现了让他遗憾之处。从前练剑时,那帮助他吸收寒气的诡异绿光不再出现,而每当他使用寒气,那虚剑便会更加透明,吓得莫离不敢再随意尝试。

“看来,这虚剑只能作为杀手锏!”莫离自语,神情凝重。

不过随即他便舒展眉头,无论怎样,他已突破至知气境界,即便不借助虚剑,他也能正常运用灵气。

五年时光,莫离终究成为梦寐以求的修士!

第九章 路遇不平

数日后,莫离站在藏经阁大门外。

看着气势磅礴的大门,他颇为感慨,这已经是他第六十二次来到此处。

“莫兄,近来如何?”魏景鹏见到莫离,便上前招呼。

“魏兄,我前几日刚刚突破至知气境界。你呢?近况如何?”莫离转过头,面带微笑。他并未因自己突破而觉得高人一等,声音中流露真情实意。

“莫莫师兄,是师弟唐突了,还请师兄见谅!”魏景鹏本是习惯性问话,却没想到莫离会如此作答,愣了一下,急忙回道。

顿了下,他又脸色颓废道:“哎,不瞒师兄说,我依旧毫无进展!”

莫离留意到魏景鹏的拘谨,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道:“魏兄,不要气馁!总会有机会的!”

就在此时,藏经阁大门又开。

莫离不再多言,转身离去。魏景鹏看着莫离的背影,有些感动,莫离并未因为突破而瞧不起他。多年来,魏景鹏还是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

魏景鹏捏紧拳头,心中激励自己:既然莫兄能突破成功,那我也一定能!不论多少年,我魏景鹏定要坚持下去!

想到这,魏景鹏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藏经阁。

再次进入藏经阁,莫离并未继续向里走。他看着右边被白光笼罩的楼梯,满怀激动。接着,他深吸口气,步入其内。

莫离周身被白光包裹,可他发现此处并无阶梯。正思考该如何前行时,那白光却突然消失了。

而眼前的景象让莫离一愣,这是一处同藏经阁一楼类似的楼层,不过前方书架相较楼下却少了许多。

云逸宗弟子众多,而三类弟子每月进入藏经阁的次数大不相同,藏经阁更根据弟子种类将开启之日进行划分。一般来说,除开弟子身份转变时的勉励告别,三类弟子根本不会相遇,因此莫离上来时,此处空无一人。

莫离并未着急前行,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出口仍被白光笼罩,看不真切。回味一番方才的体验,他心想:原来这么多年,自己竟被此处表象所迷惑。

接着,他摇摇头,继续向里走去。

他在第二层逛了很久,发现此处书籍不及第一层种类繁多,而大部分书籍都是介绍知气境到凝丹境各个阶段的区别,以及如何突破。还有少部分书籍,则是介绍修道界的禁忌,比如《勿修魔!一失足成千古恨!》等等。

莫离算算时间,藏经阁将要关闭。他不再耽搁,匆匆选择一本《知气小境突破注解》,便打算离开。果然,藏经阁关闭的钟声响起。莫离带着此书踏入出口,只见白光一闪,莫离身影消失不见。

来到一楼,他熟练将此书拓印完成,便匆匆离去。

木屋床榻。

莫离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为何我周身的灵气无法提纯?那我要如何突破至中阶?”

根据书中描述,知气境每个小阶段的灵气形态均有所区别。

知气初阶修士,周身灵气均为气态。此后修士将周身灵气不断提纯,凝练成液态,而液态灵气会顺着血液流转全身从而形成周天,这便意味着成功迈入知气中阶。

接下来,修士仍需不断提纯灵气,将自身灵气全部固化,这时便迈入知气高阶。至于知气巅峰,则需要将全身固态的灵气吸纳进丹田。当修士全身固态灵气进入丹田后,便可开始准备步入凝丹境。

而有关如何突破至凝丹境的修炼心得,此书并未讲解。不过目前凝丹境于莫离而言,尚且遥远。

莫离周身灵气的形态符合知气初阶的描述,可他多番尝试后,竟发现他全身灵气只能不停使用和补充,但无法提纯。

一夜未眠,但莫离毫无头绪,便暂时放弃探究。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莫离脸上,令他哑然失笑:“我为何如此执着?这些年的经历,足以说明船到桥头自然直!”

接下来,莫离收拾一番。他出门时,正值烈日当头。

云逸宗仅九处宫殿,可每处宫殿下均有不同堂口或者处所,例如莫离所在的杂役处。

一般来说,弟子但凡晋升,便会及时前往逸安殿下的晋升堂口报道。可莫离此刻前往的并非此处,而是一条下山路。

但凡云逸宗弟子,只需向宗门报备,便可自行下山游历。

这五年来,莫离每日除了休息,便是刻苦修炼。如今刚刚成为修士,眼见一时突破无望,他便选择下山散心,从而增长见识。

还别说,从小生长于闹市的莫离,此刻竟有些想念花花世界。

下山路不似上山路般难行,且莫离已获得宗门批准,自是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他便来到了山脚。

莫离紧握短剑,回头看一眼九子峰,便转身向南方走去,没记错的话,直行百余里便是天水城。

虽不能凌空飞行,但跨入知气境后,莫离感觉步行速度已大幅提升,稍作运气,速度更是提升十倍不止。

仅半个时辰,他已走过大半路程,天水城近在咫尺。

突然,莫离耳畔传来马匹嘶鸣声和一个少年的惊呼声:“呼延贺,你个狗奴才想要干什么!”

“嘿嘿!杰少爷,您觉得呢?”回答他的是一道苍老的声音。

听闻此言,莫离突然停下脚步,此二人声音似曾相识。

稍作犹豫,他便决定前往查看。

他运转灵气,脚下轻轻一点,身影从此处消失,再出现时,已至一处树林。

莫离并未立即现身,他想弄清楚事情缘由。前方不远处,正有一老一少。少年身材瘦弱,衣着体面,却趴在地上,样子有些狼狈。少年扭头向后,双目喷火,他身旁躺着一匹马,马身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隐隐可见内脏,满地鲜血。

而少年斜后方不远处,一位老者正骑在马上,面露微笑。他手持长刀,刀刃处的血液顺着刀尖滴落。

待看清老者的脸,莫离一愣,随即想起老者的身份。虽只有一面之缘,老者却给他极深印象。

接下来,莫离看向少年的眼神充满疑问:难道是他?

只见老者翻身下马,扛起长刀,佝偻前行。

“狗奴才!再怎么说,我也算是谭府的血脉。你若杀我,父亲就算只顾及颜面,也定会将你碎尸万段!”见老者一步步行来,少年咬牙切齿,强自镇定道。

可老者听完,却面露鄙夷:“老爷怎么会知道呢?杰少爷,你还不明白吗?于老爷而言,你不过是个废物!”

少年一阵沉默,随即将拳头捏紧,愤怒道:“那贱人定要赶尽杀绝吗?”

老者知晓少年所指何人,摇摇头道:“似你这等废物,又怎值得夫人出手?”

“难难道是他?”这话让少年一愣,不过他很快想起一人,自语道。

少年深吸口气,又向老者问道:“难道是谭羽?”

老者并未答话,可少年却十分肯定,继续道:“我不明白,他已贵为修士,为何还要对我这样的凡人下手?”

老者步伐不停,嘿嘿一笑道:“不明白?那便去地下询问吧!”

莫离听到谭羽二字,便一个激灵。他觉得今日撞破了一件大事,于是决定救下这少年。

而此刻老者距离少年不过半丈,他提起长刀逼近少年。

莫离见此,再不耽搁。他脚下一点,整个人便出现在少年身前。

老者提刀重重劈下,少年紧闭双眼,不忍见自己血溅当场。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却见身前站着一人,此人背对着他,左手持剑,浑身气势重若泰山,正是莫离。

少年又将视线上移,接着一愣。只见莫离头顶,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了长刀。

少年正欲出声,却听“叮”一声,长刀断成两截。随后莫离用手指紧紧夹住断刃,快速下划,同时不忘踢出一脚。

只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老者被踢开数丈,重重砸地,双眼瞪圆,满脸惊恐。仔细看去,老者胸口插着一柄断刃,而自始至终,老者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少年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很快,莫离便转过身。

少年看清莫离的脸,却觉得十分陌生,不明白莫离为何救他。

就在这时,莫离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前辈!”少年不敢造次,恭敬答道。

“杰兄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莫离摆摆手道,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少年一愣,他实在想不起眼前之人身份,正欲追问。莫离却抢先说道:“在下莫离!杰兄,五年前,咱俩在九子峰山脚曾匆匆一见,可还记得?”

“是是你!莫兄!”少年脸色由惊转喜。

接下来,自是一番寒暄。

半响,莫离正色道:“杰兄,不知我该称呼你林杰,还是称呼你谭杰呢?”

少年又一惊,急忙回答:“莫兄海涵,在下真名谭杰!可在下更愿跟随母姓,因此自称林杰!”

没错,这少年便是当年提醒莫离谨记登山规则的林杰!不,应该说是谭杰!

又经过一番交流,莫离终于弄明白今日发生之事。

谭杰便是谭羽之弟,可二者却是两类人。谭羽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谭杰却备受欺凌。原因只有一个:谭杰之母出生低微,生下谭杰后便染病离世,只留下谭杰一人,多年来孤苦无依。

第十章 并蒂幽莲

这是一处奢华府邸,门前两只铜狮,气势非凡。距铜狮不远,停着一辆宽敞马车,车夫正静立车旁。从车夫角度,抬头可见一块牌匾,上书金色大字:谭府。

吱呀一声,府门大开,数人依次跨出。当先一贵妇,身着宫装,头镶金钗。身侧是一老妪,奴仆打扮,正弯腰托住贵妇的手前行,而两人身后则跟着数名年轻的婢女。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打扮的中年男子慌忙向谭府跑来。

侍卫莽撞,贵妇微微皱眉。其身旁老妪一直留意着贵妇的举动,见贵妇不喜,脸色瞬间由谄媚变为愤怒。

他急忙伸手,拦住侍卫,吼道:“大胆,夫人在此!你竟敢如此莽撞!”

侍卫止住脚步,身体微微颤抖,结巴道:“夫夫人见谅!小的有急事需向管家禀报!”

贵妇整理一番衣服,慢悠悠道:“何事如此紧要?”

侍卫颇为犹豫:“这这个”

“让你说,你便说,哪来那么多废话?”贵妇没有追问,只静静看着他,其身旁老妪却斥道。

侍卫看一眼贵妇神情,便咬咬牙,吞吞吐吐道:“禀夫人,杰少爷身边伺候的仆人,今日被发现死在城北一处树林。并且并且”

老妪有些不耐烦:“并且什么?”

侍卫擦擦额头汗水,继续道:“并且杰少爷消失不见了!”

“什么?”贵妇终于有些震惊。

不过很快贵妇便恢复镇定,随后对侍卫说:“行了,你且去吧。”

侍卫如蒙大赦,飞快逃离。

贵妇偏头看一眼老妪,叹口气道:“看来羽儿这事没处理干净,你且去查查怎么回事?”

这贵妇自然便是谭府的女主人,谭羽的亲生母亲,名叫吴秋兰。显然,他知晓谭杰之事,或许此事便曾得到她的默许。

老妪点头应下:“是!”

二人再次迈步,老妪扶着吴秋兰上车,目送她远去。

接着,她转过身,目露寒芒,匆匆回府。

一日后。

伏泽城,天水城城北方向最近的一座城池。

穷乡僻壤,这是莫离和谭杰入城后的第一感觉。这也不怪二人,他们从小生活的城池均算不错,特别是谭杰。

这伏泽城一面环水,一面临近天水城,而另外两面却隐藏着大量沼泽地带,导致百姓无地耕种。从这点来说,伏泽城并不适宜居住。

伏泽城人口稀少,便很少有商队来往此城。长时间下来,此地便成了这般模样。

而此刻莫离二人来此,自是有不同的打算。

莫离已将自己加入云逸宗并认识谭羽的消息告知谭杰,却隐瞒了自己成为修士的部分,他不想让谭杰感到拘谨。

“莫兄,咱们稍作休息,便前往那处!”谭杰兴高采烈说道。

莫离点点头,不久,二人便来到一处破旧酒楼。

二人坐下,随便点了几样小菜,谭杰端起酒杯道:“莫兄,希望咱俩运气好,能觅得并蒂幽莲!”

闻听此言,莫离思绪纷飞。

他在山中修行这五年,无一日不羡慕那些资质极佳的弟子。而这并蒂幽莲,便是那本《知气疑难详解》讲到的,能提升修炼资质的稀世奇药。

说起来,这谭杰也是一苦命之人,虽然出身大家族,却过的十分艰辛。

谭杰之父便是谭府现任家主,权势极大,名叫谭立辉。而其母名叫林春香,虽说有几分姿色,却身份低微,本是吴秋兰随嫁婢女。林春香自幼便伺候吴秋兰,长达十多年,二人关系倒是十分亲密。

按理来说,林春香没有资格嫁给谭立辉。可某日夜间,谭立辉醉酒后竟将林春香错认作吴秋兰,将其强暴。事发后,谭立辉为弥补林春香,便赐了她一个小妾的身份。然而吴秋兰却恨极了林春香,认为她故意为之,从此便对其百般刁难。

本以为林春香这辈子会郁郁而终,可天意弄人,她竟怀上了谭立辉的骨肉。虽说谭立辉并不待见她,但还是安排专人伺候。

然而林春香却福薄命浅,生下谭杰便撒手人寰。自此,谭杰便由吴秋兰抚养。可吴秋兰本就育有一子,再加上其对林春香的恨意,谭杰的处境可想而知。

谭杰就这般艰辛度过十五年时光,他理想中是长到十八岁,便求其父赏赐一些银钱,独自离家。可近来发生的一件事,却将他逼入了绝境。

谭杰从小受尽欺凌,便极爱帮助同他境遇类似之人。有一人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告知了他有关并蒂幽莲的秘密。

于谭杰而言,他之所以从小遭遇不公,其中一点自是他那地位低下的母亲导致。而更重要的却是他同莫离一样,并没有修行资质。正因如此,谭杰之父将他视作废人,从未关心过他。

可以想象,谭杰听到并蒂幽莲的消息时多么震惊。若能提升修行资质,顺利成为修士,那他在谭府的地位定会大为改善,便再也不用想着离家出走。

谭杰虽年龄不大,但心智犹在莫离之上。他深知这并蒂幽莲并不容易采摘,便四处笼络能人异士。他的动作十分隐秘,可怎么拦得住谭府遍地眼线,毕竟他身边全是呼延贺这般奸诈之辈。

很快,谭杰的计划便被吴秋兰和谭羽知晓,二人自是不愿谭杰翻身。可再怎么说,谭杰明面上也算吴秋兰半个儿子,她不便出手。而谭羽却不一样,早在几年前便成为修士,想来除掉一个废物弟弟,也是无关紧要的。

于是在谭羽的安排下,呼延贺便假借家主之令,将谭杰骗出,欲在城外除掉他。可他们千算万算,却未算到莫离的出现。

这便是事情的原委,但无人对峙,谭杰也不敢肯定,对莫离说这都是他的一番猜想。不过有关并蒂幽莲的消息,他却数次肯定为真。

而在亲身经历之后,谭杰对莫离的实力赞叹不已。且他知晓莫离十分渴望成为修士,便恳求莫离带他寻找并蒂幽莲,同时一再保证找到此物后,他只留下修炼所需部分,其余尽数归莫离所有。

莫离综合分析一番,便觉得谭杰之言十有八九为真。每每想起自己的资质,莫离便觉得苦闷。从谭杰处听说并蒂幽莲的消息,他便有意前往。更不用说谭杰诚心相邀,莫离没有拒绝的道理。

二人赶了一日路,终于到达了这伏泽城。

莫离端起酒杯,正欲说话,门口却走进三人。这三人皆身着黑衣,一老者在前,另外两名中年男子在后。三人中最有特色的当属老者,老者嘴角垂下两缕白色长须。

待看清老者的脸,莫离却一愣。他对此人印象颇深,数年前,他在烟云阁外匆匆见过此人。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老者便是谭羽的仆从。

老者也感知到了莫离的目光,他偏头看来,心中一惊:这年轻人竟是修士!

这老者隐隐觉得莫离有些熟悉,却着实想不起何时见过。他正打算移开视线,却见莫离身旁还有一少年。

老者盯着谭杰,他已知道近日发生之事,因此目光变得十分犀利,吓得谭杰全身发抖。

莫离见此,微微皱眉。随后他放下酒杯,伸出两指,将指尖朝向谭杰左手。

谭杰拳头紧捏,正感觉背心冒汗,却有一股暖流顺着手背流遍全身,那种担心的感觉随即消失。

门口老者收回目光,他不知莫离何意,但也不想此刻与莫离交恶,便甩袖冷哼一声,向里走去。

待老者离去,谭杰擦擦额间冷汗,低声道:“这老不死的怎么也来了?难道他也为了并蒂幽莲而来?希望我想多了,否则就麻烦了!不过他并未对我出手,想来那狗奴才的死讯还未传入他们耳中。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了!”

莫离听的真切,微微一笑,并未向他解释老者离去的原因,问道:“那老者到底是谁?”

谭杰这才反应过来,凑近莫离耳旁,悄声道:“他便是我大哥的随身侍卫,具体名字我也不知,但我知道他是一位修士!”

莫离来了兴趣,继续道:“哦?一位修士居然甘愿成为凡人奴仆?”

谭杰却叹口气,说道:“莫兄有所不知,我谭府并不是一个普通家族,刚刚那老者之所以甘心为奴,只因家中还有更强大的修士坐镇!”

莫离浑身一震:看来这人世间的大家族也并不简单!

这般想着,莫离随口说道:“原来如此,谭兄,我等吃完便出发吧!”

二人一番酒菜下肚,便匆匆离去。

并蒂幽莲,书中这样记载:它生长于沼泽之中,一茎两花,通体黑色。一到夜间,其全身便会散发幽光,十分诡异。

此刻,莫离二人便身处城东的沼泽地区。

“莫莫兄,救命啊!”谭杰惊恐的呼救声传出,此处泥潭众多,稍不留意,便会深陷其中。

莫离有灵气护身,倒不至于丧命于此,可却苦了谭杰。一来他没有探索此地的经验,二来他区区凡人,并没有灵气护体。

一路行来,谭杰多次误入沼泽,全靠莫离解救。莫离皱眉,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这样一来,二人前进的速度变得很慢。

第十一章 如愿以偿

入夜已深,天空撒下点点月光,将沼泽地带衬托得异常凄冷。

“莫兄,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应该快到了!”谭杰的声音在此处显得格外刺耳。

“嘘~”莫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可黑夜下,谭杰看不清,又要追问。莫离想也不想,直接用手捂住谭杰的嘴。

接着,莫离带着谭杰藏身不远处。

没过多久,“咻”的一声,莫离二人刚刚所处之地出现三人。

“嗯?明明听见有人在此大叫,人呢?”老者低语。

他突然惊道:“不好!有人捷足先登,快走!”

说完,老者便加快速度,很快消失无踪。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也随之跟上。不过他们均是凡人,此次前来,不过是凭借多年经验领路,速度相对较慢。

待三人全部离开,莫离才带着谭杰现身。他眉头紧皱,不知在思考什么,那三人明显是酒楼处所遇之人。

谭杰深吸口气,脸色阴沉道:“莫兄,那老不死的不会与我们目的一致吧?”

莫离深深看他一眼,叹口气道:“若你之前所言为真,那他们十有八九也是冲着并蒂幽莲而来!”

谭杰闻言,仍不愿相信:“可他们怎会知道确切地点?难道”

话语间,谭杰突然想到一人,正是那告知他消息之人。他脸色瞬间苍白,以谭府的行事风格,此人多半凶多吉少。

“快,莫兄!咱们也跟上!”谭杰语气变得十分焦急。

莫离点头,再不顾谭杰怀疑,运足灵气,将其导入谭杰体内。在谭杰震惊的神情中,带着他飞速前行。

莫离自突破后,感知能力便大幅提升。很快,他便觉察到前方激烈的战斗,于是急忙止步,带着谭杰隐匿一旁。

二人蹲下,谭杰突然一只手抓住莫离手臂,另一只手指着前方,神色颇为激动。

前方有六人,两位老者以及四名中年男子。其中,两位老者相向而立,但四名中年男子却纠缠一起,斗得正酣。

夜色朦胧,之所以莫离二人能看清前方情势,便是因为前方众人脚下,数团蓝光异常醒目。

谭杰的激动,莫离自然能感知到。可他仍有些疑惑,书中记载那并蒂幽莲散发的光十分微弱,可此地数个光团却十分刺眼。

不知为何,莫离心中有些不安。

“祝涛,我劝你早点离去!这并蒂幽莲,已是我游府囊中之物。”突然,另一位莫离不认识的老者开口道。

莫离灵机一动:原来谭羽身边老者名叫祝涛。

正思考间,祝涛骂道:“姜然,放你娘的臭屁!分明是我等先到此处!”

“姜然,游府,想来是另一个大家族!”莫离思忖道。

姜然嘿嘿一笑,并未回答。可祝涛却不依不饶:“不对!此处如此隐秘,你等却是如何得知?”

姜然脸色一变,不过好在对方看不清。他调整一番情绪,镇定道:“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了!”

祝涛脸色铁青,怒道:“跟我谭府作对,你游府是要开战么?”

姜然突然哈哈大笑:“既是宝物,那便是能者得之!”

祝涛怒极反笑,大声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便在此地比过一场!”

话语间,祝涛已临近姜然。也不见祝涛有何动作,手中出现一杆红色长枪。长枪突然出现,莫离却不诧异,知晓祝涛定是运转灵气从储物袋取出。

说起这储物袋,莫离也有一个,自然是他那一面之缘的师父相赠。他刚刚跨入知气境界,便尝试了一番。此刻,莫离腰间的储物袋中已存放着剩下的月凝草和那枚木牌。

祝涛突然暴力刺出,欲攻姜然一个措手不及。可姜然又岂是易与之辈,他早有准备,伸出右手,一柄长刀出现。这刀有些奇特,刀背处镶嵌着数枚铁环。

姜然持刀迎上,“叮”一声,火花四溅,枪尖和刀身相接。而祝涛和姜然各自退后数步,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警惕。

接下来,姜然主动出击。他将长刀横握,数枚铁环受力,不断撞击刀身,传出阵阵异响。

随后,姜然提刀向前,直刺祝涛胸膛。他快速奔走,冲向祝涛,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祝涛丝毫不乱,他单手握枪,脚下一蹬,连人带枪顺势前行。

好巧不巧,枪尖刚好插入铁环之中。祝涛一愣,随即发力回抽,欲将长枪抽出。

可姜然却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姜然将一股灵气送入刀身,接着抬起左手重重拍在刀柄处。“嗡”的一声,刀身微微颤动,随后撞击枪尖。

尚且来不及抽回长枪,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已传入祝涛手心,害得长枪差点脱手。

还好祝涛实战经验充足,他左脚猛然蹬地,双手紧握长枪,全身灵气疯狂灌入其中。同时他使劲翻转手腕,长枪随之在铁环内疯狂旋转。

接下来,一连串器物相撞的声音响起。待声响结束,再看长枪,已然被祝涛收回。可姜然手中长刀却无这般好运,铁环尽数被毁。

姜然提刀看了几眼,颇为心疼。随后他一咬牙,又一柄长刀出现。这柄长刀制式同刚刚那柄相同,此刻姜然两手各握一柄。

祝涛这才明白,原来这姜然竟使双刀。祝涛感觉自己受到侮辱:这姜然竟一直保存实力!

想到这里,祝涛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祝涛含怒一击,速度可谓极快。他竟用枪头改刺为砸,欲将姜然头部砸碎。

心爱之物被毁,姜然看向祝涛的眼神冰冷,似观察死人。见祝涛手中长枪势若千钧,他急忙将灵气灌注双刀,同时将双刀提至头顶。

“叮”的一声,姜然竟被砸得后退十来步。他额头青筋暴涨,突然大喝一声,同时右脚使劲一跺,整个人强行止步。

接着,姜然紧咬牙关,竭力扛起长枪。待长枪被移开头顶,他快速闪身躲避。

一时间,二人相对而立,手上动作纷纷停下,各自警惕。他们交手至今,不过数招,却险象环生。从灵活度来说,姜然优势更大。但从力量来讲,祝涛略胜一筹。

不远处,莫离二人看得津津有味。特别是莫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修士之间的战斗,自然兴奋异常,同时不断寻找二人招式破绽之处。

另一边,四名中年男子的战斗早已进入白热化阶段。突然,祝涛带来的一名男子被姜然这边两人合力击伤,其胸口处留下一个大洞,血流不止。

这人伤势严重,站立不稳,单膝跪地,鲜血不断滴下,落在下方一团蓝光处。

接下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一滴滴鲜血落下,原本醒目的蓝光竟瞬间变红。同时,无数细小红光从数团蓝光中飘起。

“这这是”祝涛震惊。

“不好!血光虫!”姜然补充道。

随后二人再不顾其他,纷纷逃离,只余下四名中年男子愣在当场。

“嗡~嗡~嗡”,仔细看,细小红光中竟包裹着一只只通体红色的甲虫,它们正不断群聚。

四名男子见势不妙,正欲逃离,却被红色甲虫重重包围。接着,铺天盖地的甲虫一拥而上。四人无助的惨叫声在此处响起,甚是骇人。

自红色甲虫现身,莫离二人便大气不敢喘。莫离在一本《灵虫杂记》见过有关此虫的介绍:血光虫是群居性灵虫,它体型很小,且平常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夜间通常散发淡蓝色光彩。可只要触及血液,哪怕只有丁点,这些蓝色小虫便会通体变红,一拥而上,将活物吞噬干净。

谭杰见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四人被血光虫包裹后,那流血男子最先倒霉。一群血光虫飞至其伤口处,顺着伤口一路啃噬。不一会儿,这人连骨头渣子也没剩下。还未完,血光虫将此人啃噬干净后,再次调转方向,分袭余下三人,很快三人也落得同样下场。

漆黑深夜,谭杰本不该看的这么清楚,可血光虫散发的红光却异常夺目。他觉得十分恶心,有些想吐。可扭头时,余光却看到一物,再难移动。

就在此时,那群血光虫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向这边袭来。

看着铺天盖地的血光虫,莫离头皮发麻,欲带着谭杰逃窜。却见谭杰一动不动,正盯着某处发呆。

莫离顺眼望去,原本醒目蓝光已经消失,只余下漫天猩红。可莫离所望之处,却闪着蓝色幽光,不仔细看实难发现。

同谭杰一样,莫离的目光难以挪开。他此刻十分肯定,那蓝色幽光便是此行的目的。

几乎瞬间,莫离心中便定下一个疯狂的计划,欲将血光虫从此处引开,再回来采摘并蒂幽莲。

想到就做,他提起谭杰向着远处逃窜,可他的心思却始终集中于那抹幽光。

果然,血光虫疯狂追击莫离。若一人逃窜还好,可此时莫离还带着谭杰。于他而言,此时的谭杰纯粹是个拖累,可他并未放弃谭杰,他心中的善念不允。

血光虫虽然触血疯狂,却也有个特点:它们只在夜间活动,天一亮,便会寻找栖身处。

莫离算算时间,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可他还能坚持那么久么?

带着谭杰,莫离体内的灵气疯狂消耗,虽然周身不断涌入灵气补充,可仍旧赶不上消耗速度。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能再坚持一刻钟已是奇迹,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莫离脑中灵光一闪:对啊,既然虚剑提供的寒气能提升剑招威力,那这寒气能不能助我拖延时间呢?

想到就做,莫离尝试调动寒气。可半响过去,其体内寒气纹丝未动。他有些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同我使‘轻重相宜’一样,寒气根本无法催动?这‘轻重相宜’和‘荡敌先机’中影响寒气抽取的东西到底为何?

莫离周身灵气快速消耗,这样下去,二人很快就会被血光虫包围,莫离心中难免焦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第一招剑式注重防御,而第二招注重杀伐,难道是这理念区别导致?

越想越觉得有理,莫离再次尝试调动寒气,同时浑身杀气逼人。果然,一缕寒气瞬息出现在丹田外,快速游遍全身。

莫离打了一个冷颤,却觉得浑身舒爽不已。他捏紧拳头,感觉四肢充满力量。只一丝寒气,竟抵得全身大半灵气。

“哈哈!看来回去后,得再改进下剑招!”莫离十分兴奋,就算此次不能得到并蒂幽莲,他也不会失望半分。

不过既然来了,他也不会放过大好机会。他提着谭杰已在此处绕了数圈,此刻时机成熟,便突然转向,直捣黄龙。

很快,二人便来到那处。盯着眼前幽光,莫离眼露精芒。没有半分犹豫,他将并蒂幽莲摘下,继续逃窜。

身后血光虫追击不断,可每当莫离感觉气力不足时,他便会抽取一丝寒气继续奔逃。就这样,莫离同血光虫打起消耗战。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天便亮了。血光虫非常不甘心,却也不再追击,纷纷就地隐藏。

一路狂奔,莫离早已气喘吁吁。此刻停下,他急忙感知一番,发现虚剑仅透明些许,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也暗暗发誓:这虚剑不知如何凝实,今后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再擅自动用!

过一阵,莫离转头看向谭杰。却见谭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满脸震惊,似还未反应过来。莫离也不打扰,给谭杰留下充足的时间消化。

半响,谭杰才回过神,吞了吞口水道:“莫莫前辈,你您已经成为修士了?”

第十二章 晋升内门

本想下山散心,却接连遇事,莫离再无心闲逛,匆匆返回宗门。

云逸宗,杂役处。

莫离小心翼翼取出并蒂幽莲,此物日间与普通莲花区别不大。可仔细看,却能发现其根茎残缺少许。

他将此莲倾斜,百余枚黑色莲子从花托内纷纷滚出。盯着这些莲子,莫离思绪万千。

根据书中记载,这并蒂幽莲仅莲子对提升资质有用。而那日莫离摘下并蒂幽莲后,并未食言,欲将半数莲子分给谭杰。

可谭杰不肯接受,一来莫离修士身份暴露后,仍对他以兄弟相称,这让他感动不已。二来莫离多次救他性命,且这并蒂幽莲全靠莫离独自采摘,他并未出多少力,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最后二人经过商讨,谭杰只取走少许莲子,其余尽归莫离所有。

谭杰暂无回谭府的打算,他在谭府势单力薄,且杀了那奴仆,回去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于是他一番思索后,欲前往临近的星梦城暂避锋芒。

通过谭杰一番解释,莫离也对星梦城有了大致的了解。说起这星梦城,第一大家族当属游磊所在的游府,也是姜然效忠的家族。

而游府同谭府间颇有渊源,这两大家族均是百年世家,最先两家可谓亲密无间,可自十年前发生一件大事后,两家的关系便急转直下。当然,这等机密之事,却不是谭杰这样的边缘人物能够了解。

两家各自发展至今,已属于面和心不和的那种关系。而谭杰正是清楚这点,才决定前往星梦城。有并蒂幽莲的帮助,他已打算借此突破到知气阶段,再回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便浪迹天涯。

谭府并非普通家族,谭杰自幼便知晓修道界的相关事宜以及如何突破到知气境界,这一点不用莫离操心。二人告别之后,莫离便回到了云逸宗。

莫离只留下一颗莲子,便用小瓷瓶将其余莲子装好,然后将瓷瓶放入储物袋中。

做完这些,莫离回到床榻,盘膝而坐。他将莲子含入嘴中,随后闭目调息。

莲子入口即化,莫离感觉一丝暖意在体内扩散,很快流遍全身。他急忙感知一番,发现周身灵气中竟包含点点晶莹白光,虽然微弱,却使得灵气微微粘稠。

莫离睁开双眼,微微一愣,随即大喜,这种转变便是知气初阶进入中阶需要经历的转化期。

他急忙取出小瓷瓶,倒出一颗莲子,想也不想,再次吞下。果然,那种感觉再次出现,莫离稍作运气,便觉得运转更加顺畅。

良久,他双眼直盯手中瓷瓶,并未继续吞服莲子。这莲子虽有奇效,却不能持续吞服,每日最多不能吞服超过两颗,否则有爆体之危。

莫离摇摇头,心想:此次外出,可谓收获颇丰。气运一途,颇为玄妙,看来今后得多下山碰碰机缘!

接着,莫离将瓷瓶放回,又取出一方木牌。他看了看木牌上的红色大字,深吸口气,然后对着木牌连续数点。

只见丝丝灵气融入木牌中,红色大字随之发光。数息后,一个大大的红色“紫”字飘出,在半空稍作停留,便再次回归木牌。

莫离还是第一次使用千里传音牌,被这番景象震惊。他通过《云逸诸事》知晓,凡内门弟子,云逸宗均会发放传音牌。

可书中描述的传音牌同他手中这块有着很大区别,普通传音牌使用距离很短,且没有这番奇特景象。而且莫离仍旧不知,这千里传音牌具有简单的定位功能。

紫极殿。

五年过去,云鹤轩仍旧一身邋遢装扮。此时,他正一只手拿着竹简,另一只手不断抓着满头银发,满脸苦闷。只听他喃喃:“这浩气卷为何越修炼越不对!到底哪里出错了?”

突然,他腰间亮起红光,同时一个红色大字浮现半空。

云鹤轩一愣,眼神迷糊。他分明记得有交代郭俊驰,不到万不得已,别擅自动用这千里传音牌,难道徒弟有难?

想到这,云鹤轩一阵紧张,急忙取下系于腰间的木牌,这木牌同莫离手中那块一模一样。他握住木牌感知信息后,整张脸却垮了下来。时隔五年,他都忘记自己新手了一个徒弟。

提到这个新徒弟,他便心中烦闷。那日之事让其丢尽颜面,自觉在几位师弟面前抬不起头,便再也没有出过这处大殿。

半响,他将木牌收好,随后手掌一翻,一块普通木牌显现。

稍作犹豫,云鹤轩右手一挥,灵气纷纷涌入木牌之中。接着,他冷哼一声,收起木牌继续研究竹简内容,并不时皱眉。

逸安殿,晋升堂。

莫离到来时,此处空无一人。他步入堂内,四下一望,发现堂内摆设简单,却颇具威严。

上方摆放一尊石像,这石像雕刻着一位老人,老人手拿石书,抬头看天,石像顶部悬浮着几个醒目大字:祖师卫青云。

而下方只放着一张木桌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厚厚的名册。

莫离看着眼前石像,竟觉得其周围隐现柔和的白光,将其衬托得庄严无比。他心中顿时升起敬佩之意,对着石像施了一礼。

接着,他转身便要离去。就在这时,门口响起嬉笑声。

“嘿嘿,吴越师兄,听说尹师妹十分高傲啊?”一男子打趣道。

“元丙师弟,这尹师妹倒是有高傲的本钱,估计不用几年,我等便得改口称呼其师姐了!”那叫吴越的男子叹气答道。

“哎,天赋高确实可怕!”元丙本想打击吴越一番,却反被吴越泼了一盆冷水。

二人话语间,便跨入晋升堂口。接着,二人看见莫离,同时愣住。

“两位师兄好,我需要晋升内门弟子。”莫离打断二人思绪道。

“师兄,我我没听错吧?最近一批外门弟子不都晋升结束了么?”其中一人问道。

莫离盯着他,看来此人便是元丙,另一人便是吴越。不待吴越回答,莫离便接过话:“回师兄,我近日刚刚突破,还请师兄帮忙完成晋升仪式!”

吴越反应过来,咳嗽一声,对莫离道:“师弟请稍等!”

接着,吴越带着元丙来到木桌旁。吴越心念一动,一颗脑袋大小的玉石浮现手中。他将玉石放于桌上,对莫离招手道:“师弟,你且过来,将手搭在玉石上。”

莫离微楞,心想:又是玉石,上次搭手却是毫无反应!

虽这般想,但莫离脚下不停,向着玉石走去。他手心冒汗,在吴越二人的注视下,将手缓缓搭上去,双眼盯着玉石。

一息过去,玉石毫无反应。二息、三息,接连十息过去,可玉石仍无反应。莫离心中紧张,而对面两人也微微皱眉,特别是元丙,他看向莫离的眼神有些不善,认为莫离欺骗他们。

突然,玉石散发血光。吴越见此,吐出一口浊气道:“恭喜师弟顺利突破知气境界!”

元丙脸色飞速变换,喜上眉梢,跟着道喜。

莫离有种吐气扬眉的感觉,他回礼道:“多谢师兄!”

吴越从木桌上取下一本名册,将其翻至某页,继续道:“师弟,还请说出姓名!”

莫离回答:“禀师兄,在下莫离!”

吴越点点头,在名册上快速写下莫离姓名。紧接着,“莫离”二字竟显露青光,姓名左侧快速出现数列青光小字:中山国之人,年十七,修行五载,破知气,晋内门!

吴越二人神色颇为古怪,特别是元丙,他看向莫离的眼神似恨不得活剥他,用来研究。说到底,他们二人在此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五年方才突破至知气境界之人。

莫离却没在意这些目光,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宗门弟子的歧视。

接下来,他继续同吴越交流一番,便匆匆离开了。元丙突然大笑出声:“哈哈,还有这等弟子!师兄,看来我俩又多了一件可以散播的趣事!”

杂役处,木屋外。

莫离归来时,却发现此地多了一人。此人身着蓝衣,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兄。

他急忙行礼:“师兄好!”

郭俊驰看向莫离的目光十分复杂,说起来,这位师弟他也只见过一面。当然,前几年他也时常打听莫离消息,可知晓他三年都未突破知气境界,便不再关注莫离。在他心中,莫离到死也只能做一个简单的凡人。

“莫离,师父已知晓你突破之事。不过师父事情繁多,我这便替师父前来查看!”郭俊驰叹口气道。

莫离一愣,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他知晓郭俊驰之言实乃托词:看来师父他还是没有认可我!

不过莫离很快便调整好心态,他紧握拳头: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被我挺过!总有一天,师父定会为我骄傲!

回过神,莫离答道:“知道了,师兄,我会继续努力的!”

郭俊驰点点头,深深看莫离一眼,接着拍拍莫离的肩膀,然后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

莫离感知身边的灵气波动,呆立良久。

第十三章 宗门大比

云逸宗,杂役处。

莫离正在院中改良剑招,他向前轻轻刺出一剑,剑尖却在中途猛然下坠,本以为他止不住剑尖去势,可短剑又突然停了下来。

若细细观察,短剑周身寒气逼人。莫离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思忖道:“‘轻重相宜’在灵气加持下,威力确实大增。可在寒气的增持下,却能达到快慢瞬转的效果。若与敌对战时,用寒气使出剑招,定能发挥极大作用。”

莫离收剑而立,寒气缓缓消散。他感知一番丹田状况,却微微皱眉:这虚剑自凝成之日,便不再增强半分,可只要使用寒气,这虚剑势必又会透明几分。照此下去,这虚剑会不会消散?

越想越觉得这情况极可能发生,不过莫离也无能为力。他每日对着短剑焚香祷告,期盼诡异绿光再次出现,可短剑始终安静如常。

半响,莫离回到木屋,他仍有一事要办。每日午时,他均会在床榻打坐,吞服两颗莲子。

几日过去,他已连续吞下八颗莲子。而此刻,他手中正握着第九颗莲子。没有半分犹豫,莫离抬头将其吞下。

过会儿,莫离感受到体内灵气越发粘稠,便又拿出一颗莲子。在莲子的帮助下,其体内灵气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然而,让莫离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吞下莲子后,又一股暖流进入他体内,可暖流每过一处,便将粘稠灵气中的晶莹白光纷纷抽离,灵气又恢复了最初的气态模样。

感知到体内状况,莫离愣住了。他不知发生何事,难道这几日全是错觉?

随着白光的加入,暖流变得更加庞大,吸引力也越来越强。到最后,这股暖流向上游走,顺着莫离眉心飘出,在他额前化作一团透明液体。

莫离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正不知所措时,透明液体竟逐渐收缩。他瞪大双眼,直盯着那团液体。

约莫盏茶时间,透明液体终于凝实。莫离有些震惊,其眼前竟悬浮着一颗圆珠,圆珠呈淡黄色,大小同莲子差不多。

突然,圆珠移至莫离头顶,并开始旋转。莫离不知形势好坏,欲脱身观察,可圆珠重若千钧,将他死死压住。

莫离无奈,只能期盼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圆珠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圆珠周身撒下淡黄色光点。

这些光点刚刚触碰到莫离身体,便消失不见。莫离急忙感知,发现这些光点竟越过血肉,直奔骨骼。

圆珠越来越小,随着光点纷纷撒落,莫离全身骨骼泛起淡黄色微光。

直至圆珠消失后,莫离方能动弹。他右手在床榻用力一撑,整个人腾空而起。

接着,莫离深吸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他有些愣神:体内灵气明显同之前一样,可为何感觉灵气运转却越发顺畅?

莫离想起那圆珠,微微摇头。书中仅记载使用莲子时的注意事项,却并未描述此等奇景。

想不通便作罢,他整理一番衣衫,打开房门,向院外走去。

星垂园,位于含光殿之下。

莫离刚到,便发现此处与其余地方颇为不同。他虽在云逸宗待了五年之久,可云逸宗规矩繁多,未成为内门弟子是禁止随意走动的,所以他去过的地方寥寥可数。

莫离以往所到之处均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环境恶劣,而此处却恰恰相反,风景优美,如同仙境。

他被眼前美景深深吸引,自语道:“这内门弟子的待遇真是极好!”

没错,星垂园便是云逸宗内门弟子居住之地。莫离虽然被宗门安排在杂役处,但他也去过外门弟子所在的清雅阁。清雅阁自是比杂役处好很多,可同此处相比却是天壤之别。

莫离摇摇头,叹口气向里走去。道路两边奇花异草林立,可谓琳琅满目。很快,他便来到一处竹舍,竹舍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云集轩。

他在晋升堂已了解清楚,此地便是内门弟子报道之处。

莫离垫脚向里望了望,却发现舍内空无一人。他正思考要不要改日再来,竹舍内竟传出一道冷厉的声音:“进来吧!”

莫离一愣,随后瞳孔微缩:真是怪事!刚刚屋内分明没有人!

顺着莫离视线看去,竹舍内一把竹椅上正躺着一位中年男子,男子身着蓝衣,从服饰可判断此人竟是真传弟子。其五官普通无奇,唯独右侧嘴角长着一颗大大的黑痣。

莫离推门而入,可男子仍双目紧闭,不时晃动竹椅,无心理会他。莫离微微皱眉,拱手道:“启禀师兄,我前来报道!”

男子并未作答,稳住竹椅,随后一挥衣袖。莫离感觉双手一沉,手中竟出现一个包裹。他小心打开,包裹内摆放着数样东西,从上往下分别是:两颗红如鲜血的晶石、一方木牌、一本书以及一件青色衣衫。

莫离已知晓木牌和青衣用途,却不知另两样东西有何用处。他拿起一颗晶石,感知一番,这石头内竟蕴含丰富的灵气。随后他又拿起那本书,封面有几个大字:内门精修!

他心中虽好奇,却知此处不是研究之地,便取下储物袋,将所有东西收好。

莫离仍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可刚刚抬头,却见男子眯眼盯着他。莫离一愣,不知男子意欲何为。

没多久,那男子再次闭眼,对莫离说道:“你且去吧,记得每月来此处领取血晶石。”

不待莫离回答,男子便抬手一挥。莫离感觉身体不受控制般持续漂浮,站定时,他已至竹舍外。

莫离额头留下冷汗,他再次看向竹舍。竹椅空空如也,却晃动不停。

他心中惶恐,不愿多留,朝星垂园深处走去。

而竹舍内,莫离看上去空无一物的竹椅上,仍躺着那名男子。男子睁开双眸,一丝精芒闪过,他口中喃喃:“凭知气境界便拥有储物袋,想来他便是云师叔那新收的徒弟吧!有趣,一个没有修行资质的凡人,竟然也能成为修士,想来机缘不浅。这星垂园也该热闹一番了!”

说完,男子便闭上双眸,竹舍再次沉寂。

莫离没走多久,便停下脚步。他眉头紧皱,原来前方一群人将去路挡住。当先一人,手执纸扇不时轻摇。莫离十分熟悉此人,正是谭羽。

莫离心中警惕:真是冤家路窄!

谭羽嘴角带笑,向莫离走来,同时轻蔑道:“哟!莫师弟,你终于来啦?你知道为兄在此处等了你多久么?”

说到这,他又回头看向身后众人,同时高举手掌,竖起五根手指,大笑道:“可足足五年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开怀大笑。

莫离捏紧双拳,盯着谭羽,眼神冰冷,却一句话也不说。

可谭羽并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莫离,他回过头,叹口气悄声道:“师弟,你看此处也不大适合你,要不你还是回你的杂役处吧?”

莫离在杂役处一待就是五年,受尽冷嘲热潮。如今好不容易突破,却还要遭受侮辱。此刻急火攻心,他一字一顿道:“好狗不挡道,滚开!”

谭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

莫离高声喊出:“滚!开!”

远处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莫离如此胆大,竟同谭羽较劲。

谭羽伸出右手,指向莫离,浑身颤抖不停,显然气急。只听谭羽咬牙切齿道:“好!师弟,你好得很!”

接着,谭羽语气一转,竟笑出声来:“哈哈哈,师弟!为兄见你气度不凡,便在此向你讨教几招!”

不待莫离拒绝,谭羽已收起纸扇,用力拍向莫离脑袋。而众人皆不忍直视,断定莫离要血溅当场。

莫离脸色一变,没想到谭羽这般无耻,竟假借讨教之名向他发难。云逸宗虽有门规,禁止门内弟子私下械斗,却并未限制相互切磋。

谭羽五年前便已踏足知气境界,此刻修为更是远在莫离之上。来不及多想,莫离左脚一跺,整个身体右倾。

有惊无险,莫离刚好躲过纸扇攻击,可他的衣服依旧被纸扇划破。

还没完,谭羽见一击不中,竟伸出左手对着莫离胸膛拍出。仓促中,莫离倾斜的身体根本躲避不及,他急忙伸出双手,在胸前相叠,欲抵住谭羽的攻势。

可他还是小瞧了谭羽的力道,“噗~”莫离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飘出一丈,跌坐地面。

莫离准备不足,只一招,便身受重伤。

谭羽却再次出手,他脚下速度加快,提着纸扇飞临,眼中杀气逼人。

莫离没想到谭羽如此大胆,仍不停手。他一咬牙,便打算取出储物袋中的短剑,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就在这时,他身前出现一人。此人身穿青衣,盯着莫离。莫离一愣,此人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丁昊然。

不过莫离随即变了脸色,提醒道:“小心!”而丁昊然却直盯着他,嘴角带笑,什么也没做。

谭羽那处,他借机报复,欲让莫离吃尽苦头。可眼前突然出现一人,背影十分熟悉,谭羽急忙停手。

丁昊然拍拍莫离肩膀,转过身面对谭羽。

谭羽这才看清眼前之人,额头留下冷汗,还好及时收手。

谭羽拱手,尴尬道:“丁师兄,我刚刚正同莫师弟切磋!”

丁昊然深深看他一眼,说道:“要切磋,便等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吧!”

谭羽一震,被这消息惊了一跳,追问道:“丁师兄,此言可当真?”

丁昊然点点头:“师父亲口确认!”

这下不只是谭羽,远处众多内门弟子皆神情振奋,随后纷纷离去。

莫离在旁一头雾水,他不知这宗门大比到底有何值得高兴之事!

萧北感言

萧北在起点写书刚好一月,恰在今日传来不好的消息,申请签约被拒了。

这本书写到现在,剧情刚刚步入正轨。

这书倾注了萧北很多心血,第一次写书,不敢更新太快。

每日保底一更,都是改了又改。

说实话,未能成功签约,对萧北打击还是挺大的。

不过萧北不会放弃,会持续更新下去。

萧北相信,一部好的作品,只要坚持,终有出头之日。

明日开始,萧北要重新找工作了,因此更新大部分会在晚间。

每日保底一更,是萧北对各位书友的承诺!

此书不会太监,萧北定会继续用心,保质保量,将此书完结!

希望大家能继续关注下去!

书友们若有好的建议,可在评论区留言!

再次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第十四章 诸方备战

星垂园,一处偏僻院落内。

经过一日调理,莫离的伤势已完全恢复。他刚刚吞下莲子,此刻正在调息。

今日又吞下两颗莲子,莫离缓缓睁开双眼。感受体内再次粘稠的灵气,他微微点头:看来这莲子需要吞服一定的数量,才会出现异象。

想到这,莫离盯着手中突然出现的瓷瓶,满脸期待。

接着,他收起瓷瓶,又拿出一颗血红色晶石。他已详读《内门精修》,此书除交代内门弟子在云逸宗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外,也有提及昨日领取的数样物品。

根据书中描述,此石便是血晶石,其内蕴含丰富灵气。通常修士从空气中吸纳灵气,还需摒弃各类无用杂质,颇为耗时。而血晶石却只含有极少杂质,可谓修炼和疗伤的必备物品。

据说血晶界很早以前,随处可见这种晶石,但随着修士日益增多,血晶石消耗速度大大加快。到如今,血晶石已成为稀有物品。就拿云逸宗内门弟子来说,每月仅能领取两颗。

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血晶石同之前相比,竟小了一圈。莫离深受重伤,便是借助此石才能快速好转。

他回过神,匆匆收拾一番,便下床出门,他还有事需要向丁昊然请教。

推开房门,莫离看着眼前院落,眼角微微湿润。这一刻,莫离有些想家了。

院落名叫“雅舍”,虽然偏僻破旧,但同莫府破院极其相似,这便是他拒绝丁昊然好意,执意选择此处的原因。

他深吸口气,向院外走去。一路上,莫离拐了好几处大弯,终于看见一处紫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座竹楼,竹楼高两层,完全由紫竹构造,与竹林融为一体。

莫离来到竹楼前,抬头可见一块牌匾,上书三个大字:紫竹轩。

他留在原地,静静等待,这时竹楼内传出邀请声:“师弟请进!”

莫离迈步向前,这才发现竹门虚掩。他推门而入,轻车熟路来到二楼。

此刻,丁昊然正在茶桌处小酌。他饮下一口酒,对着莫离叫道:“爽!师弟可要对饮一杯?”

见莫离摇头拒绝,丁昊然有些失望。而莫离留意到丁昊然的表情,竟想起父亲。

正愣神间,丁昊然打断莫离思绪:“莫师弟此来,是想了解宗门大比吧?”

莫离想也未想,点头称是。

接着,丁昊然解释一番,莫离终于明白宗门大比的意义。

云逸宗每隔十年便会举行外门弟子选拔大典,可每次招收的弟子并不多,且大部分弟子受资质所限,他们气运不及莫离,困于知气境前始终无法突破。而这些弟子要么在外门继续苦熬,要么选择下山替云逸宗督办山外的差事。

所以每一批新招的弟子,能晋升到内门的都是少部分人。而凡人一旦突破至知气境界,便拥有两百岁寿命。近百年来,内门弟子人数早已过千。

这些内门弟子遍布各个年龄阶段,一般来说,年龄越大,能继续突破的潜力便越低。

同招收外门弟子一样,每隔十年,云逸宗便会举行一次宗门大比,但凡二十岁以下的内门弟子皆可参加。

宗门会从中选出前十名,而这十名弟子都会获得丰厚赏赐,比如血晶石,便能获得至少百颗。

其中,前三名的赏赐更加丰富,法宝和神通层出不穷。

丁昊然讲到这,顿了顿,随即咳嗽一声,看向莫离,正色道:“莫师弟,我劝你还是别想太多了,这宗门大比确实是我云逸宗的大事,可参与其中的至少也是知气中阶的弟子。而你”

见丁昊然欲言又止的样子,莫离一愣,随即满脸苦笑道:“丁师兄,我明白了。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可丁昊然却遥遥头,叹气道:“不,你不明白,此次宗门大比与往常并不一样!”

星垂园深处。

这是一间木屋,木屋四周遍地焦土,寸草不生。突然,门前亮起刺眼光芒,光芒外白内黑,着实诡异。而这光芒来源于一男子,此人身着青衣,看起来年龄不大,却满头杂乱白发。

他盘膝门前,双掌相对,悬于胸前。而双掌之间有一颗豌豆大小的光球,这光球分明由灵气构成,却内黑外白。随着男子嘴里碎念,光球颜色逐渐变深,却始终有一点白光无法剔除。

突然,男子全身颤抖,双掌前推。那光球离开男子双掌,再不受控制,向前化作一道弧线。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光球落地。砰地一声,地面被砸出一个大洞,洞内散发焦味。

男子见此,皱眉自语:“耽搁了六年,这《煞阴雷功》离大成终于只差一步!待我练成,便寻机突破至凝丹境吧!哈哈,有这功法相助,想来跨入结魄境也只是时间问题!”

男子正想入非非,其腰间却散发光芒。他微微一愣,随即取出传音牌。略微感知后,男子双眼放光:看来我许戈时来运转啊!不行,我得加紧修炼了!

想到这,许戈再次闭目调息,其体内不时响起轰鸣之声。

与此同时,星垂园另外几处地方,有几人同时睁眼。

“什么!宗门大比?上一次大比至今,才过七年时间,为何提前了?”某弟子震惊。

“本以为此生无缘参加宗门大比,却没想到这次大比的参选条件竟放宽至三十岁!哈哈,我白晶晶的时代来临了!”一女子欣喜若狂。

同她一样的还有数人,这些人很快调整好心态,疯狂修炼,欲以最好的姿态夺取第一名。

而宗门大比的消息同时席卷整个星垂园。

谭羽处,他收到消息却比较淡然,毕竟昨日已从丁昊然处亲口得知。他握紧拳头:这次定要在大比中取得好的名次!

至于莫离,早已被谭羽抛于脑后,一个刚刚突破知气初阶的蚂蚁,还不会被他放在眼里,毕竟他上个月刚刚突破至知气高阶!

别看谭羽傲慢无礼,但在修炼一途,他着实颇具天赋,且从不懈怠。确认消息属实后,谭羽便闭门不出,终日苦练。

逸安殿,作为云逸宗的门面,自然庄严无比,殿内摆设无不显示出云逸宗的大手笔。

此时,大殿上站着两位老者。

其中一人身穿黑衣,鹤发童颜,正是俞智宸。而另一人则一袭古朴白衫,抬手间飘逸出尘,此人便是云逸宗宗主——柳健柏。

柳健柏平日间总是满脸堆笑,可此刻却神色凝重,向俞智宸问道:“师兄,最近修道界广为流传,琉璃宗有一位元婴长老死于魔门之手,这事是真是假?”

俞智宸答道:“此事十有八九为真,不然也不会弄出个南域诸门大比!”

柳健柏突然满脸狰狞,咬牙切齿道:“我云逸宗本是千年大派,却在百年前被魔道重创,恢复至今仍不及鼎盛时期十分之一!这些个魔道败类,屠戮我正道修士,弄得生灵涂炭!若我不是宗主,定要远赴前线,将这些杂碎一一手刃!”

俞智宸拍拍柳健柏肩膀,叹口气道:“哎,我知你心中悲愤,可我又何尝不是!这些年,每当门内真传弟子在前线陨落的噩耗传来,我便心如刀绞!”

顿了下,俞智宸又道:“想当年,我云逸宗在南域好歹也能排进前十,可如今却青黄不接,只能沦入末流!”

柳健柏一愣,安慰道:“师兄莫急!这诸门大比共分两个阶段,一是凝丹境弟子选拔,二是知气境弟子选拔。凝丹境不用说,已有合适人选。而知气境,我却有种预感,此次提前举行宗门大比,定能选出优秀弟子,在一年后的南域角逐中壮我云逸宗之威!”

俞智宸沉默不答,逸安殿再次沉寂。

雅舍。

莫离自丁昊然处回来,便静坐床榻。今日得到的消息,于他而言确实重大。

这些年,莫离的修为虽然进步很慢,可他的剑法却汲取各类剑谱的精髓,早已超越其父。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剑法,再加上寒气,若运气好,说不定能在这场大比中获得较好的名次。

可此时看来,却无异于痴人说梦。根据丁昊然讲述,此次大比竟放宽了参与年龄。这样,上一届招收的弟子便也能参赛。

具体有多少弟子能参赛,丁昊然不得而知,可他敢肯定有几人修为犹在他之上。要知道,丁昊然已修炼至知气巅峰境界!

莫离捏紧拳头,他想到前十名的丰厚奖励,又想起谭羽那轻蔑的眼神,便心中发狠:我定要努力一搏!

莫离很快调整好姿势,盘膝而坐,随后从储物袋中取出瓷瓶。他双眼紧盯着瓷瓶,如今他的希望全系于此。

他倒出一颗莲子,略微犹豫,便抬头吞下。莲子入体,瞬间化作暖流,游走莫离全身。可这次的体会与之前完全不同,莫离平日吞服莲子,全身只有舒适感,可此刻却传来剧痛。

莫离急忙感知,发现暖流所过之处,周围经脉纷纷破裂,吓得他急忙运转灵气修补。就这样,莫离一边忍受剧痛,一边修补经脉。

大约半刻钟,暖流终于消失。而莫离则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冷汗。他急忙打坐调息,半响,他才睁开双眼。

可他一咬牙,竟又倒出一颗莲子,将其吞下。这莲子瞬间分解,带来的剧痛远超之前。莫离急忙修补经脉,可经脉破裂的速度已超过灵气修补的速度。

莫离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集中精力修补。好在这一次,暖流很快消失,虽然莫离全身经脉千疮百孔,可他依旧能及时修补。

大概持续了一刻钟时间,莫离终于停下动作。他脸色苍白,眼中藏着惊恐:若暖流再多持续片刻,那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莫离知道,四颗莲子已是如今极限,他不敢继续尝试。可他一番感知后,又有些惊喜,隐约觉得体内经脉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他希望这种感觉能带给他好运!

第十五章 比试开始

连续十五日,莫离都未走出过雅舍。他每日不在院中练剑,便在屋内打坐,饿了就吃点干粮凑合。

此刻,他刚刚吞下今日第四颗莲子。莲子化作暖流将莫离周身经脉撕裂,而莫离强忍疼痛,竭力修补。

时间一点点过去,莫离终于修补完最后一处经脉。突然,他全身一震,随即感觉体内瞬间涌入大量灵气。

这灵气来势迅猛,竟将莫离刚刚修复的经脉全部撕碎。一股剧痛袭来,莫离心想:怎么会这样?经脉不是全都被我修补好了么?为何会突然全部崩溃?要死了吗?

一时间,莫离追悔莫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强行吞服莲子。现在可怎么办?

就在莫离心慌意乱之际,莫离全身灵气竟开始自主修复经脉。很快,他体内经脉便被全部修复,且让他惊奇的是,其周身经脉竟被拓宽一倍。

莫离神情由悲转喜,他急忙端坐,闭目调息。半响,灵气在其体内再次充盈,且粘稠程度远超之前。莫离睁开双眼,一丝精芒闪过,经过一番感知,其体内灵气总量已增加一倍有余。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粘稠灵气中原本蕴含大量晶莹光点,可这些光点却突然飘出,纷纷涌向莫离骨骼。

莫离一愣,想起上次发生的诡异之事,难道又要来一次?

随着光点飘出,粘稠灵气又一次回复气态模样,可莫离全身骨骼却泛起刺眼黄光,竟透过血肉,将其衬托得如同活佛。

没过多久,光芒消失不见,莫离急忙感知一番。接着他浑身一震,体内骨骼居然由白转黄。

他深吸口气,尝试运转周身灵气,以前他还会感觉到微微阻塞,可此时却顺畅无比。

他将灵气在体内运转一圈,微微点头。正要停止运转,灵气却在此刻发生了变化,其左手经脉边沿竟出现了一丝粘稠液体。

“这这是”莫离欣喜若狂,虽不知晓发生何事,但他此刻并未再次吞服莲子,而灵气却发生了变化。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莫离再次运转一圈灵气。果然,那丝粘稠液体范围扩大了一分。虽然微弱,却让莫离浑身颤抖,信心倍增。

接着,莫离抛开休息的打算,疯狂运转灵气。半日过去,莫离左手经脉处的粘稠液体已有核桃大小。

突然,他睁开双眼,抬起右手,伸出指尖,只见一点白光在指尖凝聚。没有犹豫,莫离向前一点,那白光离开指尖,“碰”一声穿透石墙。

莫离看着眼前一幕,思绪纷飞。修士从知气初阶迈入中阶,除了灵气形态的转化,还需要做到随心所欲操控灵气。

一般来说,知气初阶的修士只能做到将灵气大量吸入或释放,却做不到控制其中一丝。但凡能做到这点,便意味着此人即将或者已经跨入知气中阶。

莫离突破知气初阶至今,不过月余,却有了迈入中阶的迹象。这要是说出去,很多修士打死也不会相信。

按理来说,莫离足足花了五年才迈入修士的门槛,这样的资质要想迈入中阶,怕是少说也得几十年。可这不该发生的事却在他身上发生了,莫离知晓,这一切均与并蒂幽莲脱不了干系。

莫离心中感叹,一次偶然下山,却为自己带来这般好处。

天色已暗,莫离推开房门。月光撒落院中,格外凄冷。曾几何时,他同父亲便在这般月色下舞剑。

莫离想着想着,眼角滚下泪水。他手中突然出现一坛酒,这是他从丁昊然处要来的,只因今日是莫西风二人的忌日。

这一夜,莫离醉了,他在梦中同父亲和二叔嬉戏打闹,何其乐哉!

次日,莫离悠悠转醒,他的眼角有些红肿,神色迷茫。半响,他拍拍昏沉的脑袋,随即目露坚定:我定要在宗门大比上崭露头角!父亲、二叔,我很快便会下山为你们讨回公道的!

自此,莫离便停止练剑,终日闭门不出。他竭力转化体内灵气,欲在大比前突破至中阶。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便到大比之日。

神武殿,此处同五年前相比颇为不同,原本殿前空旷的广场上多了一座巨大的圆形擂台。擂台边沿插着木旗,木旗位列八方,它们制式统一,旗面上分别有一个大字: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唯一遗憾的是,其中有五面木旗十分残破。

每根木旗上均散发银白色光芒,于擂台中心上方汇集,形成光幕,将整个擂台包裹其中。

而擂台四周布满云逸宗弟子,宗门大比乃云逸宗盛事,除开内门弟子,众多外门弟子亦纷纷前来观摩。

此刻,众多弟子讨论声四起,大家都在猜测谁能成为这次大比前十名。

由于参赛人数众多,众人的猜测可谓大不相同,却也有极为相似之处。在他们看来,此次大比的前五名已被五人提前包揽,而这五人分别是许戈、白晶晶、孟瀚、尹若雪、丁昊然。至于其余参赛弟子,能拿下后五名便算厉害。

尹若雪和丁昊然自不用说,是这届新招弟子的代表。他们正站在擂台下某处,与对面三人争锋相对。这三人分别是满头白发的许戈,镇定自若、身材魁梧的孟瀚以及一脸狐媚、身材娇小的白晶晶。

说起这三人,便有一点不得不讲,他们同是上一届招收入门的弟子。他们均有不弱的修炼天赋,却因为总总原因,至今仍留在内门。

而以上五人便是此次夺取前五名的热门人选,并称“内门五杰”。

突然,梵天钟的浩荡之声传来,众多弟子皆安静下来,齐齐望向擂台。

原本空荡的擂台上突然闪现一人,这是一位男子,年近四十。他相貌普通,唯独嘴角长着一颗黑痣,颇为显眼。

可这人刚刚出现,台下众多内门弟子却齐施一礼,看来颇具威望。而远处众多外门弟子见此,也纷纷行礼。

若莫离在此,定会觉得此人十分熟悉,便是那日莫离在云集轩所遇之人。而莫离不知晓的是,此人便是真传弟子中的大师兄,也是云逸宗大长老的收徒,名叫霍傲南!

霍傲南看一眼众人,轻咳一声,笑道:“众师弟无须多礼!”

众弟子抬头望向擂台,而霍傲南则继续说道:“此次宗门大比,详细规则早已向诸位师弟传达清楚,我便不再赘述。此刻唯一需要强调的便是,这次大比以切磋为主,切不可伤及同门师兄弟性命,否则即刻取消参赛资格!”

正如霍傲南所言,此次宗门大比的规则早已通告全宗弟子。

由于此次参赛弟子人数众多,足足两百人,云逸宗便将大比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十天。这十天内,每一天擂台都会全天开放,能在擂台上坚持到当天结束而不败的人,便自动成为当天擂主。

直到选出十个擂主后,大比便开始第二个阶段,这个阶段只有一天。十个擂主会在当天同台竞技,能在擂台上坚持时间越久,获得的名次便越高,同样坚持到最后的人便是此次大比第一名。

霍傲南讲完,便在擂台上静静等待,随着梵天钟的响声再次传来,他大声吼道:“大比开始!”

接着,霍傲南便从擂台消失不见。

第十六章 及时赶至(萧北已将上一章内容补全)

接连数日,擂台战的情况同第一日差不多。没人愿意同余下的“四杰”争夺擂主之位,而“四杰”之间也很有默契,并未在第一阶段硬碰硬。

就这样,五日过去,许戈等人分别夺得擂主称号。直到第六日,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变。

由于这次大比的参赛年限放宽,上届弟子中有许多人报名。这些弟子虽然资质一般,但十五年过去,他们的境界均在知气中阶以上。

除开五杰中的三人,上届弟子中仍有十余人达到知气高阶。而擂台战便因此变得相当激烈,也使得台下掌声不断。

其中,第六日战况稍好,多数参赛弟子都盯着后几日的擂主之位,未曾上台。结果当日的擂台战,只有两位知气高阶的弟子上场,其中一人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险胜另一人,可他自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此情景,当然也有其他弟子想上台捡便宜。可遗憾的是,凌晨结束的钟声及时响起,宣告擂主诞生。

那位弟子名叫张艾,他没想到自己怀着试试的心态,也能获得擂主之位。这样一来,他最差也能获得第十名,自是喜上眉梢。而其余弟子则暗自皱眉,后悔自己没有早点上场。

转眼便到了第七日,众弟子再无人怀揣侥幸心理,擂台战从一开始便十分激烈。经过一日恶战,最后是一位名叫步封的男子夺得擂主之位。

第八日的擂主被谭羽夺得,他确有自傲的本钱。他接连迎战三位知气高阶弟子,却不落下风,最后硬生生夺下擂主之位。

观战众人皆十分震惊,大呼精彩。谭羽本就资质不差,且修炼从不懈怠。特别是近三月,他闭门苦修后,修为隐隐有突破知气巅峰的征兆。

而让众人意外的是第九日的擂主,竟落在游磊头上。要知道,游磊自加入云逸宗,便唯谭羽马首是瞻,为人做事十分低调。

可当游磊走上擂台,他却似换了一个人。他在擂台上表现果断、强势,让人刮目相看。论及修为,他确实不及谭羽,可他却将一手长鞭使得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即便是谭羽,看向游磊的目光也变得十分警惕。

待第九日擂台战结束后,谭羽找上游磊。他深深看一眼游磊,浅笑道:“游师弟,看不出来,你隐藏颇深啊!”

哪知游磊却一改往日巴结姿态,斜睥谭羽一眼,冷冷答道:“谭师兄,你看不出来的事可就太多了!”

数年来,游磊何时敢用这样的语气同谭羽讲话。果然,闻听此言,谭羽一愣,随后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阴沉道:“师弟所言甚是,倒是为兄小瞧了你,看来咱兄弟俩得在擂台上见真章了!”

说完,也不待游磊回话,谭羽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

待谭羽走远,游磊吐了一口唾沫,悄声自语:“我呸,嘚瑟什么,不就仗着家大业大!若我游府能获得那物,不用多久,你谭府便算个屁!”

接着,游磊哼着小曲,悠闲离开。

一夜无话,次日中午。

宗门大比第一阶段已接近尾声,擂台战的激烈程度又上一个台阶。不过凡是参与今日比斗的,无一不是修为高深之辈,最低也是即将突破至知气高阶之人。

经过数日战斗,还没参赛的高阶弟子只剩下三人,其中一位正是潘瑞,另两人则是上届弟子。

而今日敢上擂台之人,均能对他们造成极大困扰。潘瑞三人均突破不久,若一番苦战下来,反被他人趁虚而入,那便得不偿失。于是三人相互忌惮,并不急于上场,他们都在等待最佳时机。

雅舍。

数十日过去,莫离已将全身大半灵气转化。可唯独脑门处,他已尝试数十次,仍不见效果。

他也想过借用莲子的力量帮助自己,可自从他全身骨骼变黄,即便吞服莲子,灵气也很难发生变化。

莫离心中清楚,莲子的药效怕是微乎其微。这段时日,他虽一心修炼,却也清楚擂台战将于今日结束。若再不参赛,自己便只能遗憾错过。

在莫离看来,等待最后一日参赛之人,多少对自己的实力都有所怀疑。可凭他如今实力,却也没有任何信心夺下擂主之位。

莫离又尝试运转一圈灵气,经过这段时日的修炼,灵气在其体内运转的速度已是之前数倍不止。可每当他尝试转化脑门处的灵气时,便感觉有一扇大门将其阻隔在外。

突然,他睁开双眼,直盯右手,此时掌中正立着一个瓷瓶。而瓷瓶中则装着剩余莲子,经过一番消耗,此时瓶中剩余的莲子已不足三十颗。

莫离抓紧瓷瓶,深吸口气:不管了!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将剩余莲子通通倒出,随后将瓷瓶丢弃一旁。而数十颗莲子就这样静静躺在莫离手心中,看上去毫无光泽。

“听天由命吧!”他默念一句,随后直接吞下所有莲子。

如今,一颗莲子能带给莫离的好处已微乎其微。可数十颗莲子同时下肚,却由量变引发了质变!

莫离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庞大的暖流,这股暖流约有大拇指粗细。不知是已拓宽过经脉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股暖流竟直接冲向其脑部。

“嗡”的一声,莫离觉得脑部受到重创,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暗。莫离猛然坐起,急忙感知一番,随即面露狂喜。

他全身唯一没能转化成功的灵气,此刻也变成了粘稠液体。他急忙盘膝,双掌相抵,将全身粘稠液体运转。

原本静置的液体开始流动,若将盘膝而坐的莫离比作三角形,那么其体内液体便沿着三条边,开始顺时针流动。

刚开始,这些液体流转很慢,可越到后面便越快。随着全身一震,莫离睁开双眼,大笑出声:“哈哈!我终于突破了!”

接着,他提起床边短剑,飞身出门。

院中,莫离正不停舞剑,而地面上到处都是断裂的树枝。只见他随意刺出一剑,并未触碰任何物体,却又有一根树枝掉下来。

半响,他收剑而立,用手抚摸剑身,兴奋道:“同样的招式,此刻使出,威力却猛增数倍!”

他觉得体内似有用不完的力量,正欲再次发泄,脑中却灵光一闪,随即叫道:“不好!差点忘了!希望还来得及!”

话落,莫离紧握短剑,飞速奔向远处。

神武殿,擂台上。

此刻台上正有两人相向而立,其中一人背负双手、嘴角挂着浅笑,而另一人则手捂胸口、咬牙切齿。

只听受伤那人说道:“你卑鄙!”

听闻此言,台下众人一片唏嘘,可对面那人却笑答:“成王败寇!你败了!”

这浅笑之人便是潘瑞,而另一人名叫柳星。原本二人实力旗鼓相当,此刻状况却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那时天色刚暗,台下依然站着三位知气高阶弟子。没过多久,其中一人便打破三足鼎立的局面,飞身上台,此人名叫苏云。

苏云上台后,连续奋战两人,却在第三人手中吃了大亏,伤势不浅。在这种情况下,柳星率先沉不住气,欲以最快的速度逼退苏云,之后再全力应对潘瑞。

他的想法的确是对的,却低估了苏云的实力。以苏云的伤势,确实不能持久应战。可苏云却在战败之际,突然爆发极强实力,将柳星重创。

接着,柳星负伤强撑。他虽然深受重伤,可一身修为仍在。见识到苏云绝地反击后,台下竟无一人上前。

柳星见此,松了一口气,便就地盘膝疗伤,可他却忽略了潘瑞的卑鄙。潘瑞见两位劲敌尽皆重伤,早就跃跃欲试,可潘瑞又不想落得同柳星一样的下场。

于是,潘瑞便等柳星放松警惕之时,绕道柳星身后,突然对其发动偷袭。柳星一时不察,伤上加伤。

擂台半空,正站着两人,分别是霍傲南和郭俊驰。霍傲南手中握着一颗晶莹圆珠,圆珠上散发透明光幕,将二人周身包裹。

二人脚下便是众多云逸宗弟子,却无人发现头顶有异。霍傲南二人便是此次大比的负责人,主要确保参赛弟子的安全。

郭俊驰见潘瑞竟偷袭同门,忍不住发声:“霍师兄!这弟子做法也太过卑劣了吧!似这等心性卑劣之人,实在不值得宗门培养!要不淘汰出局吧!”

霍傲南却摇摇头道:“郭师弟,你说的在理,可我却认为此人不应被淘汰!”

郭俊驰皱眉,而霍傲南却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一年后便是南域诸门大比。彼时能遇到之人,谁又能说得清其品行如何?眼下众人看得清楚,便会有所警惕,从而避免重蹈覆辙。”

顿了下,霍傲南叹口气,又道:“当然,此等卑劣之人,我也不喜。待诸门大比后,我会禀明宗主,将其驱逐!”

闻听此言,郭俊驰脸色稍好,不再接话。二人再次看向擂台,此处恢复平静。

擂台上,潘瑞专攻柳星伤重之处,且一击即退,绝不恋战。数招后,柳星伤势再次加重,而台下众弟子也心中憋气,期盼有人能惩治这等卑鄙小人。

没多久,柳星便承受不住,败下阵来,遗憾离场。反观潘瑞,他神采奕奕,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

时间缓缓流逝,却无人上前挑战潘瑞。潘瑞心中高兴,便朝台下问道:“可有人上来挑战?”

台下众人无语,比潘瑞实力强的,早已战斗结束,而剩下的弟子实力均不及他。看着潘瑞小人得志的神情,众人恨不得痛扁他一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我来!”

众弟子皆转头望去,一个手握短剑的少年正向此处奔来!

第十七章 各显本领

莫离临近,见众人都望向他,他从众人脸上看到惊讶、希望、怜悯、鼓励等复杂的神情,心中难免奇怪。

可并未停下脚步,很快便来到擂台下方,同时将视线移向擂台。

潘瑞本以为凭借自己的王霸之气,足以震慑台下众人,却没想到真有人应战。他心中冷笑,下定决心要让这愣头青尝尝自己的厉害。

潘瑞虽然行事卑劣,但也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坦然,对众人鄙视的目光多少有些不爽。在他看来,这愣头青来的刚好,自己定要完虐此人,从而替自己正名。

就这样,莫离二人渐渐四目相对。随后二人皆一愣,异口同声道:“是你!”

接着,二人反应又有不同,莫离知晓潘瑞资质不弱,能在擂台上坚持到此时,定有过人本领。咳咳,当然,莫离并不知道潘瑞方才得行事作风。

而潘瑞却想大笑,认真说来,他和莫离算是老熟人。毕竟每次谭羽羞辱莫离的时候,他都在场。再加上外门弟子间广为流传的“意外”之事,他早将莫离的实力视为末流。此刻遇上这样的师弟,潘瑞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真是上天的恩赐!

莫离对着潘瑞微微拱手,随后深吸口气,将身后的嘈杂声抛于耳后。待调整好情绪,莫离左脚在地面狠狠一跺,整个人离地丈许。

接着,他抓着短剑,一头扎进光幕中。莫离刚刚接触光幕,便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他心中惊奇,却不知这是何物。

这也难怪莫离好奇,他晋升内门弟子至今不过数月,且终日闭门不出。若论见识,自然比不过台下众多内门弟子,仍旧停留在外门弟子的层面。

对于这光幕,台下众多外门弟子心中也是疑惑不已。他们只知道这光幕能够吸收台上弟子战斗时造成的余波,即使擂台上斗得昏天暗地,也不会有一丝能量扩散至台下。

要知道,修士修为越强,能造成的破坏便越大。试想一下,莫离不过刚有迈入中阶的迹象,便能控制灵气将石墙洞穿。

更不用说,在场众弟子中,修为超过莫离的比比皆是,他们能造成的破坏可想而知。若云逸宗不采取相应的防御措施,那此刻擂台周围怕早已千疮百孔。

这光幕是由八根成套木旗散发的银白色光芒构成,而这套木旗在多年前曾有个响亮的名字——八卦封灵旗。

数百年前,云逸宗曾风光一时,祖师卫青云便是借助这套木旗纵横南域。这木旗完好无损时,据说可以困死元婴老怪。然而百余年前的道魔大战中,卫青云不幸陨落,而八卦封灵旗也因为遭到数名元婴魔修强攻,大半破损。

现如今,残破不全的八卦封灵旗已失去昔日光彩,可用来封禁知气境界修士的战斗,仍绰绰有余。

莫离落到擂台上,将短剑一横,对潘瑞说道:“师兄,看招!”

话音刚落,“铮”的一声,短剑出鞘。莫离不知潘瑞实力有多强,欲先发制人,紧握短剑,向前扑去。

另一边,潘瑞见莫离快速奔来,冷笑一声,身体前倾,右脚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奔向莫离。同时,潘瑞将灵气导入右手,屈指成爪,抓向短剑,欲空手接白刃。

莫离见潘瑞如此托大,微微一愣,接着手腕翻转,短剑由刺变绞。他将灵气灌注剑身,直接使出“荡敌先机”。

潘瑞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招式,短剑绞动速度极快,令他分不清虚实。他暗暗皱眉,可此时距离短剑已不过半丈,实难躲避。

电光火石间,潘瑞猛然止住身形,将左手探向腰间。抬手时,他手中已多了三枚铁制飞镖。没有任何犹豫,他用力抛出手中飞镖,分刺莫离膻中、鸠尾、气海三穴。

莫离将短剑绞得很快,却也不能同时挡下三枚飞镖。如果他继续绞剑前行,那他必能重创甚至削掉潘瑞右手,可同时他自身也会被两枚飞镖射中,怕是凶多吉少。

这是死局,潘瑞留给莫离的选择只有一个,便是后退。莫离叹息一声,右脚一跺,止住去势,同时左脚使力一蹬,整个人向后飘去。

接着,莫离将短剑由绞变撩,“噹”的一声,刺向膻中穴的飞镖被格开。随后莫离剑招再变,短剑急速下沉,金属碰撞之声接连响起,剩余两枚飞镖被轻松劈开。

很快,莫离站定,同潘瑞相对而立。

潘瑞收回右手,目光变得警惕,再也不敢小看莫离。就在此时,被莫离撩向半空的飞镖撞击光幕掉了下来。

潘瑞同柳星交手时,二者皆赤手空拳,台下众人原以为潘瑞同柳星一样,均着重修炼肉身。可莫离上台后,同潘瑞交手不过数招,却将潘瑞所使暗器逼出。这样的战果,使得台下众人纷纷叫好。

半空中,霍傲南嘴角泛起笑意,向郭俊驰问道:“有意思!郭师弟,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使剑的小家伙便是师叔新收的弟子吧?”

郭俊驰一楞,随即点头,并未答话,可他看向莫离的眼神却微微放光。他没想到,不过数月未见,莫离却已能从知气高阶弟子手中走过几招,进步可谓神速。

不知为何,郭俊驰对这位仅数面之缘的师弟隐隐有些期待,似乎莫离身上会发生令他刮目相看之事。

潘瑞出手失利,又加上众人哄笑,令他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他冷哼一声,向前跨出一步,手伸向腰间。

莫离这才注意到,其腰间绣着一个香囊,因颜色与衣衫相同,若不认真观察,实难发现。想来刚刚数枚细小飞镖,便来自此处。

莫离将剑握得更紧,防止潘瑞偷袭。数招比拼后,他已看出此人行事阴狠。

然而事实证明莫离多心了,潘瑞知晓莫离剑招凌厉,便改变强夺想法。他从腰间又摸出一枚镖,可这镖与之前数枚不同,长约四寸二分,形状类似枪头。

接着,潘瑞抓住这枚长镖,环绕腰间,快速移动数圈。莫离这才看清,原来长镖另一端竟连着一根细长绳索,俨然一根绳镖。

莫离同台下众人一样,原以为潘瑞腰间系绳,是为束腰,此刻才恍然大悟。

潘瑞取下绳镖,将绳的末端绕在右腕上,再用右手握住绳的上端靠近镖头处。

做完这些,潘瑞盯向莫离,并绕着莫离缓缓转圈。由于灵气灌注,绳镖在其手中,时而直挺,时而下垂,颇为诡异。

莫离被潘瑞的眼睛瞪得发毛,不知潘瑞将采取何等攻势,只将剑尖对准潘瑞,转动身躯。

突然,潘瑞奔向莫离,速度很快,瞬息间二人相距已不足两丈。就在这时,绳镖于潘瑞处脱手而出,镖头直奔莫离头部。

莫离早有准备,将短剑撩向额前。镖头很快来临,却在莫离惊讶的目光中瞬间下沉,直刺胸膛。莫离背脊冒汗,此时已来不及撤剑回挡。

危机中,他快速后退,可依然晚了一步,镖头将其衣衫划破,留下一道血痕。

潘瑞见一击得手,便右手使力回拉。但在绳镖回撤之时,其左手又从腰间摸出数枚细小飞镖,快速射出。

莫离觉得胸膛火辣一片,见绳镖回撤,便低头查看伤势,却突然闻听尖啸之声。

他急忙抬头,却见三枚飞镖同时迎面飞来。其中两枚封住他左右,而另一枚则向他头顶射来,且距其头顶尚有三尺。

显然,潘瑞是怕他纵起躲避下面两枚飞镖,是以打出上面的飞镖,迫得他跃不起身来。

千钧一发之时,莫离急忙向后一仰,双脚猛蹬,伏地飞出五尺,从而避开三枚飞镖。下面两枚飞镖贴着莫离额头飞过,将其额间几缕头发削落。

莫离退后数步,方才站稳,他背心冒汗,握剑之手有些颤抖,暗道好险。

他抬头望向潘瑞,眼神警惕。今日一战,可谓惊险连连。

似潘瑞这等阴险狡诈之辈,莫离还是第一次遇见。他心知肚明,不能再给此人偷袭的机会。

第十八章 大快人心

星垂园,紫竹轩。

作为“五杰”之一的丁昊然,自是不会在意这第一阶段的擂台战。他此刻正在竹舍内饮酒,悠然自得。

突然,其腰间亮起光芒。同莫离一样,丁昊然也拥有俞智宸赐予的储物袋,可他却将常用物品系于腰间。如此一来,他便同普通内门弟子区别不大,不会过于显眼,毕竟财不露白。

一般来说,储物袋只有到了凝丹境,宗门才会加以赏赐。也只有云鹤轩等人,才能如此财大气粗。因此,储物袋便成了财富和地位的象征,境界较低的修士幸运获得后,大多会贴身隐藏。

只有莫离这样知之甚少的弟子,才会不加掩饰。当然,储物袋之上还有珍贵的纳戒,更是不可多得。

丁昊然取下传音牌,略微感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宗门大比这种盛事,就算丁昊然这类对之后比试兴趣不大的弟子,云逸宗也会将关键信息通过传音牌传达到位。

传音牌中的内容十分简短:莫离伤潘瑞。可丁昊然却清楚潘瑞的实力,作为同一届入门的弟子,谭羽等少数资质较好的弟子,自然是他关注的对象。

如果潘瑞不偷懒的话,几年下来,应该也能触摸到知气高阶的门槛。相比于潘瑞,丁昊然其实更清楚莫离的实力,毕竟三个月前,这位师弟方才晋升内门。且当时莫离与谭羽的过招,他也是亲眼目睹。

这才过去数月,莫离竟能伤到潘瑞。丁昊然顿时来了兴致,打算前去瞧瞧。他再饮下一口酒,匆匆出门。

另几处,许戈等人的反应又有不同。除开尹若雪,其余几人根本不认得莫离。在他们心中,这不过是寻常弟子的胜败,并无兴趣可言。而尹若雪虽然认识莫离,可她性子冷淡,对这些身外之事,关注甚少。

同前面几人一样,谭羽自昨日归来后,便对之后的争斗毫无兴趣。他的想法很明确,一是在大比上争夺好的名次,二是狠狠羞辱一番游磊,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知晓自己的厉害。

当消息传至谭羽处时,他正尝试突破知气巅峰。他有种直觉,自己近期定能突破。而这消息却给谭羽泼了一盆冷水,他没想到自己曾多次羞辱的家伙,竟能走到这一步。

他又想起游磊,渐渐将二人画了等号,决定在三天后一起解决。接着,他对着传音牌连点数指,口中碎念繁杂的口诀。

只见传音牌上光芒一闪,随即失去光泽。传音牌不仅能用于交流,也可在适当的时候自由开启和关闭。

距第二阶段的大比时间不多了,谭羽若能突破至知气巅峰,那排名前列定会希望大增。他不想再因为小事分心,便选择关闭传音牌。

神武殿,擂台上。

潘瑞双手沾满鲜血,瞪向莫离,目露凶焰。他左手使出全力,却中了莫离的圈套,心中愤怒,可想而知。他咬紧牙关,缓缓将镖头拔出,鲜血顺着伤口喷出。

莫离退后几步,静静看着这一幕,并未趁人之危。他深知潘瑞左手受伤,势必影响其对暗器的把控,而这便是他想要的效果。

潘瑞左手下垂,微微颤抖,刚刚一拳使出了全力,指骨插入绳镖,已然开裂。若再想使用暗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另外,潘瑞有些迟疑,他尚不清楚刚刚发生何事。为何好端端一柄剑,时而极重,时而很轻。

虽不知莫离如何做到这点,但潘瑞清楚自己不可再近身相搏。好在他还有绳镖,可以采取远攻。打定主意,他便刻意保持与莫离之间的距离。

莫离皱眉,虽然此刻他稍占上风,可一身本领全靠短剑,若对方不给他近身机会,那该如何趁胜追击呢?

这还不是最让莫离苦恼之处,大比有一条规则:若当日擂台战结束时,擂台上两人还未分出胜负,则战斗场次较多的一方获胜。

算算时间,今日擂台战所余时间已经不多,看来潘瑞是打定主意要同他耗时间。

想到这点,莫离便打算主动出击:既然对方不让他近身,那便自己创造机会。

莫离紧握剑柄,快速奔向潘瑞。潘瑞见此,冷笑一声,用力抛出绳镖,直刺莫离膻中穴。

莫离早有准备,将剑尖上挑。“叮”的一声,镖头被格开。莫离脚下不停,手腕一翻,继续刺向潘瑞。

一击不中,潘瑞也不气馁。他右手微微使力,镖头借势回撤。可在回撤途中,潘瑞将灵气灌入绳索中,绳索瞬间坚挺,绳镖宛如铁枪。

同时,潘瑞抓住绳索往下一拽,随后右手微微送力,镖头顿时变向,直刺莫离气海穴。

莫离前行的步伐一顿,自胸膛被划破,他便一直防备着绳镖的诡异变招。见绳镖袭来,他一点也不慌乱,手腕微转,剑尖向下倾斜。

紧接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短剑顺利截住镖头。莫离右手微微使力,将绳镖荡开,随后继续前行。

潘瑞脸色阴晴不定,他没想到莫离的反应如此灵敏。此时莫离距自己不足一丈,那短剑着实难缠。

想也不想,潘瑞迅速后退,欲再次拉开同莫离的距离,并不时刺出绳镖,阻挡莫离前进的步伐。潘瑞也知道擂台战即将结束,能多拖片刻,便离胜利更近一分。

可莫离哪能如此错过良机,他一咬牙,丹田处虚剑一震,其上飘出一缕寒气,寒气瞬间流转全身,最后汇聚到短剑中。

接着,莫离轻喝一声,脚下步伐竟再次加快。同时,为防止潘瑞逃脱,他一咬牙,不再躲避绳镖攻势,抬起左手,抓住镖头。

“噗呲”一声,镖头插入莫离手心。而莫离强忍疼痛,奔向潘瑞,同时用力刺出。

潘瑞本意是阻止莫离前进步伐,却没想到莫离如此决绝。二人距离已不足三尺,且绳镖将潘瑞右手手腕缠住,他难以脱身。

见短剑直奔胸膛,潘瑞欲撤回绳镖抵挡,可镖头却被莫离牢牢抓住。

他甚至看到莫离对着他笑了,暗骂一声疯子,将绳索横拉,欲抵住剑尖。同时他双脚侧蹬,整个人向右倾斜。

潘瑞一番动作非常及时,若按照短剑此时速度,确实能被他躲开,可他却小瞧了剑的主人。

只见剑身处突然寒光一闪,短剑速度竟提升数倍。由于潘瑞依然侧身,“噗呲”一声,短剑斜着刺入其腹部。

“啊!”潘瑞没有忍住疼痛,叫出声来。

而莫离则心中兴奋,趁他病要他命!

他并没抽回短剑,竟选择此时再次使用“轻重相宜”。有寒气配合,再加上此招要义,短剑顺着潘瑞腹部伤口快速下拉,将伤口扩大一倍不止。

接着,莫离抽剑后退,二人再次相隔一丈。

此时两人状态都不太好,潘瑞是因为伤势严重,而莫离则因消耗太大。可在台下观众眼中,却是两回事。

莫离端立一旁,右手握剑,左手下垂,鲜血滴落。而潘瑞则微微曲身,绳镖落地,右手捂住腹部,左手同样下垂,衣衫上到处是血。

众弟子呼吸有点急促,随后爆发大片欢呼声。

丁昊然赶到时,恰好看见莫离孤注一掷,他拳头捏紧,直到莫离优势尽显,才微微放松。

他叹了口气,看向莫离的目光充满期待。他高举右手,大喊:“莫离,加油!”

丁昊然身边数名内门弟子面面相觑,接着其中一人诧异开口:“不会吧!他就是那个莫离?”

不一会儿,众人交头接耳,质疑声便传开了!

莫离闯山之事虽然闹得云逸宗尽人皆知,可认真说来,却没几人认得他。

众外门弟子中,魏景鹏对莫离颇为熟悉。认真说来,他和莫离见过的次数最多。在他心中,莫离虽然不善言辞,但品行却着实不错。

魏景鹏不禁想到数月前,他和莫离最后一次在藏经阁的碰面。这一刻,莫离已经成为他心目中的榜样,激励他不断前行。他紧握拳头,深吸口气,高声呐喊:“莫师兄,加油!”

此声一处,便如平地惊雷,接二连三的加油声传递开来。渐渐地,台下声音变得整齐:“莫师兄!加油!”

半空中,郭俊驰身体紧绷,嘴里喃喃:“赢了!莫师弟竟然要赢了!”

霍傲南眼冒精光,暗道果然没看错人。

台下的声音自然传到台上,只不过由于光幕的阻挡,声音较小。可听在莫离耳中,却让他颇为激动。他紧握拳头:父亲!您看到了吗?孩儿也变得强大了!

半响,他缓过神,盯着潘瑞,平淡道:“你败了!”

说完,莫离便面向众人,略微施礼。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在云逸宗感受到尊重的滋味。

潘瑞那处,他捂着腹部,额头冷汗直流。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败了,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

台下的欢呼声,以及莫离的胜利宣言,在他耳畔不时响起,犹如无数细小银针扎向他。他脸色苍白,抬头看向莫离,眼神怨毒。

突然,原本落在台面的镖头飘了起来,毫无兆头,飞向莫离。

“不好!”郭俊驰有所察觉,便要出手,却被霍傲南拦下。

他看向霍傲南的眼神十分愤怒:“霍师兄,你干什么!”

霍傲南却并不答话,只不住摇头。

此时台下众人也看见了,可镖头距莫离已不到三尺。他们替莫离揪心,有人甚至闭眼,不忍再看下去,似乎马上就要血溅当场。

可他们想象的事并未发生,莫离虽然面对观众,但他同潘瑞交手至今,已对此人的阴毒了然于心,怎么会没有防备。

见镖头来袭,他快速转身,提剑便挡。“噹”的一声,镖头被格开。莫离怒起,脚下步伐飞快,奔向潘瑞,含怒刺出。

潘瑞本想偷袭泄愤,却没料到莫离反应如此之快。而自己早已深受重伤,绳镖回撤不及,拿什么抵挡。

“噗呲”一声,潘瑞眼睁睁看着自己腹部再次被穿透。他口吐鲜血,抬起血淋淋的手指向莫离,好不容易憋出一个字:“你你”

可莫离不想再听他啰嗦,直接拔出短剑。潘瑞腹部喷出大量鲜血,重重砸地。

台下死一般寂静,接着爆发大片掌声。

“好!”

“莫师兄!好样的!”

“这狗日的,真是找死!”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怒骂声传开。

半空,郭俊驰有些愣神,他盯着莫离看了很久,又转头看向霍傲南。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莫离身上有些霍傲南当年的作风!

序章一 血晶修士

血晶界,因其富含红如鲜血的晶石而得名。

战天台——血晶界内耳熟能详的地方。传说,此处原名望天峰,因其陡峭,直插云霄,使得不少能人雅仕放弃不切实际的登顶之念。

某日,此峰与云层相接处,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云层中毫无征兆射出无穷雷电,它们仿若通有灵性,虽是四处发射,却汇聚成一束七色彩雷灌入峰体,似不将此峰移平誓不罢休。就这样,原本高耸入云的大山被雷电一层层蒸发,直至一天一夜后,七色彩雷才消散于云层间。再看望天峰,已被夷为平地,哪还有半点高不可攀。

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闻听此峰被毁,不断有修士前来寻找蛛丝马迹。有那心思细腻之辈,在平地中央发现数块染血的碎布角,以及一根断指,仔细观察这手指,断裂处竟残留丝丝电弧。

此事迅速传开,人们结合前后因果,得出结论:某超级强者于此与天相争,却不幸身亡,就连尸骨都荡然无存。众人虽与此人素昧平生,却也感念此人勇气,遂将此地更名“战天台”。时光荏苒,口口相传的故事已成传说,而战天台之名却长久流传。

今时今日,此地却汇集了大批修士,空旷地界变得热闹非凡。大半修士皆穿着朴素,围着战天台席地而坐。却也有那奢靡之辈,又是绫罗绸缎,又是美酒佳肴,更有甚者,还不忘带两三个美妾作陪,正所谓及时行乐。可就算这些看起来身份尊崇之人,却也不敢跨入战天台范围,似在等待某位大人物。

“快看,无崖子前辈来了!”人群中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真是不枉此行,居然能一睹前辈真容!”

“前辈不愧是世外高人,出场方式都这么飘逸出尘。”

“太厉害了!啥时候我能如前辈这般强大!!”

“”

欢呼声中,远处一团刺眼红芒正飞速临近,众人勉强能看清其内状况:一中年男子骑于神似火麒麟的异兽之上,丝丝红芒由此兽散出,将男子包裹严实。

临近众修士,一人一兽未曾停留,只将速度放缓,继续前行。待行至战天台中央,男子右手一挥,麒麟顿下脚步,还未停稳,男子便纵身一跃平稳落地,而麒麟也顺势收起周身红芒。众人目光投去,一人一兽,好不潇洒!

麒麟望一眼四周,偌大脑袋晃了晃,便一个匍匐趴在平台上,双眼缓缓闭合,鼻间喷出阵阵热气,似周围一切勾不起它半点兴趣。

麒麟右侧是一身着金色细花纹底锦服的男子,一根白丝线将满头黑发高高束在脑后,一张光洁白皙、略带棱角的脸,斜飞的英挺剑眉下是幽暗深邃的双眸,配合周身时隐时现的冷意,让人如坠冰窟。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嘴角微微泛起浅笑,颇显邪魅。他就站在那里,却有傲视天地的王者霸气。

他就是世间极负盛名的修士——无崖子!

“感谢诸位道友前来观战,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道友海涵!”无崖子双手抱拳微微施礼便缓缓起身,紧接着一道略带沧桑、颇显冷意的声音在众修士耳畔响起。

无崖子,本名欧阳正华,三岁修道,六岁知气,十二岁凝丹,二十一岁结魄,按说这修道速度放在血晶界也是绝无仅有的,但偏偏欧阳正华名声不显,后来众人才渐渐意识到其中缘由:欧阳正华并无显赫家世,无人为其正名。而明珠岂会终日蒙尘,他二十五岁时,一件让其名传天下之事发生了。

据说当时欧阳正华遇到修道屏障,难以寸进,而偏偏他是一位修道狂人,为使修为更进一步,他使出浑身解数冒险一搏,闯入“天渊绝域”寻求突破。

天渊绝域可不是任意出入之地,但凡提起此名,多数修士可谓是谈虎色变。据说此地终日被浓雾笼罩,其内妖兽横行,是不折不扣的妖兽家园,这样的地方,纵使修为绝顶之辈也不敢乱闯。曾有一位实婴境界高手,为采集一株“天潭奇花”强闯绝域深处,而最终别说目的达成,反倒身受重伤狼狈逃出,不出月余便不治身亡。此后,修士在此地行事更加低调谨慎。

而年少轻狂的欧阳正华,却不知用何种方式,一路从绝域西侧直闯腹地,不仅在腹地待了月余时间,还从其中带回了麒麟幼崽,可谓羡煞旁人。

有贪念麒麟之辈,欲行抢夺之事,纷纷前往,却都离奇丧命。据说一位刚刚突破至实婴境界的高手,对传闻不屑一顾,其径直找到欧阳正华,自持修为高深,欲让欧阳正华乖乖献上麒麟,却不曾想欧阳正华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起初此人还一副玩弄心态,待后来却越战越心惊,直至交手过三百招后,“噗”的一声,欧阳正华嘴角染血,可此人亦停下手中动作,踉跄几步便径直向后倒去。而其心脏处,却是插着一枚黑色器物。诡异的是此人心血竟被黑色器物不断吞噬,数息间仅留下一个空洞,而黑色器物悬浮其中,周身显现血芒,画面十分妖异。此事流传开来,一时间众修士皆暗道侥幸,欧阳正华却自此名声大显。

约十载后,欧阳正华以其极高天赋顺利突破至实婴境。出关后,他连续挑战血晶界多位顶尖强者,未尝败绩。至此,血晶界第一高手的名号便有了归属,欧阳正华亦自号无崖子。

“前辈哪里话,承蒙前辈相邀,我等有幸在此观摩,诸多益处,在列道友焉能不知?前辈壮举,我等感激不尽!”一肥头大耳中年修士满脸堆笑说道。

“这位道友所言甚是,前辈壮举,我等感激不尽!”其他修士随声附和。

突然某处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嘿嘿,有那么夸张,不就是渡劫么?哼,搞得这么隆重,嘚瑟什么!”一身着黑色衣袍,袍中露出金色镶边的少年向身旁老者问道,一看就是恃宠而骄的公子哥。

可老者却立马变了脸色,惊恐中捂住少年的嘴,继而压低声音怒斥道:“我的小祖宗喂,话可不能乱说,你爷爷还未出生之时,无崖子前辈就已名满天下,这么多年过去,天知道他已达何种境界。别瞧前辈样貌不过四十,可实际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怪。要是你这话传入前辈耳中,他发起怒来,谁都保不住你!就算姬家倾巢出动,估计也不抵他一根手指头!!!”老者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比划着。

没想到平时低眉顺眼的老者,此时竟如此强硬,不容半点质疑。仔细想想老者的话,姬姓少年脸色变了变,却也再未多说一句。

此番小插曲自然瞒不过周围修为高深之辈,众人皆面色古怪,看向少年的目光颇为玩味,姬姓少年顿觉周身火辣辣的。无崖子察觉后却是纹丝未动,无知小辈的轻狂话语自然激不起他半点怒火。

时值秋季,干燥多风,无崖子衣襟随风飘动,整个人神采飘逸,他捋了捋前额黑发,向前作揖道:“诸位皆是我血晶界栋梁,虽说此界资源丰富,却未曾听闻哪位前辈能飘然离去。即使是战天前辈,亦最终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多年来,我届英才辈出,无数先烈前仆后继,却尽皆惨死天劫之下。在下不才,今日便身先士卒,若侥幸突破,便先行一步,替大家领略另一番风采!哈哈哈!”无崖子说到最后,竟爽朗大笑,这份坦荡让众修士心生敬佩。

“前辈志存高远,我等惭愧,唯愿前辈顺利突破。”一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连忙拱手回礼。

“愿前辈顺利突破!”众人皆拱手行礼,齐声答道。

“哈哈哈,朝闻道,夕死无憾矣!”无崖子抬头望天,大声狂笑,却是震得众人心潮澎湃。

序章二 天雷滚滚

无崖子爆发出绝强气势,那姬姓少年竟在这气势下浑身发抖,心道:“该死,刚刚怎么回事,我竟在此等老怪物前胡言乱语,简直自找死路。”少年越想越惊恐,也不向身旁老者打声招呼,便头也不回逃离此是非之地。

无崖子放开气息后,似有所感,天空竟逐渐变暗,偶尔有细微的闪电掠过。随时间流逝,雷电越聚越多,狅鸣不已。突然,昏暗天空裂开口子,一道大拇指粗细的雷电狂泻而出,径直朝着无崖子奔去。

而无崖子却是笑容更甚,他一个跨步,凌空而立,也不见有何动作,一块圆型物体刹那间挡在头顶。接着,无崖子右手触碰此物,周身气势再次攀升,丝丝灵力顺着手掌涌入此物之中。与此同时,雷电已至,“碰”的一声巨响,众人耳朵震得嗡嗡直响,无崖子亦是如此,身躯却稳如钢铁。这束天雷来得快,去的也快,巨响结束后,无崖子头顶圆型物体亦露出真容,赫然是一面盾牌,其上流光溢彩,隐约间一丝闪电掠过。

“那是否是传说中的乾坤御雷盾?”有眼尖修士在看台旁指着盾牌惊叫。

“嘶~好像真是此物!”

“果真此物,难怪前辈如此镇定!”

“据说此物内蕴乾坤颠倒御雷阵,能吸收雷电,对敌时祭出,杀敌于无形!”

“啧啧啧,要是此物在手,此界还不任我驰骋!”

“前辈真是逆天大运!”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不绝于耳,有惊讶、有羡慕、更有嫉妒,可无崖子心思却不在此。

“呼~想来前面几道天雷皆可轻松度过了”。无崖子吐出一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

就在此时,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相比第一道,仅略显粗壮,依旧被无崖子用御雷盾轻松抵御。第三道天雷凝聚时间略长,约莫盏茶时间,这道天雷已有拳头大小,待御雷盾抵御吸收后,其上电弧流转更快,竟隐隐有雷声轰鸣。

直至第四道天雷来临,御雷盾似已超出承受范围,危机时刻,不等天雷落下,无崖子瞬息间收回右手,继而双掌齐出,周身灵气顺着双掌疯狂涌入御雷盾。只见御雷盾表面射出一道碗口粗细、通体纯白的闪电,与天雷相撞。伴随“轰”的一声,天雷依旧被抵消干净。不过此盾边角亦显现一道头发粗细裂纹,无崖子也不好受,喘着粗气,略微感知,只觉全身气息紊乱,亟待调息。

无崖子瞧一眼御雷盾,略微皱眉,接着右手凌空一招,圆盾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撞入无崖子腹部,再无踪迹。他收势落地,随即侧身略施一礼:“接下来,麻烦道兄了!”

说罢,无崖子便闪至一旁,抬头望天,眉头深皱。此时昏暗天空更显暗淡,战天台方圆千米均被黑暗笼罩,而云层中白色雷电,竟逐渐泛起不同颜色,似正酝酿大招。

而麒麟酣睡之处,随着无崖子音落,此兽双眸缓缓睁开。接着此兽前腿撑地,后腿一蹬,站起身来,甩了甩偌大头颅,鼻孔中喷出两道热气。

待麒麟站定,其周身逐渐散发火红色热浪,裹着庞大身躯飞到无崖子身前,瞪眼看向他。

“道兄,这些年你随我长途奔波,多有辛苦。当年我救你一命,今日道兄替我挡下一劫,你我两清,此后天高地远,道兄尽可畅游。”无崖子满脸感慨道。

麒麟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说到底,这些年若不是跟着无崖子走南闯北,其修为不知何年才能达至此境,毕竟兽类虽寿命悠久,悟性却差人类太多。而一人一兽结伴多年,麒麟早已将无崖子视作亲人。就算无崖子不开口,麒麟也会竭力相助。瞬息间,麒麟脑中闪过诸多念头,眼中丝丝红芒闪过,连带周身气势也大幅提升。

无崖子说完便盘膝坐下,周身灵气疯狂运转,抓紧时间恢复巅峰实力。

云层中雷电越发聚集,已缓缓汇聚成红、绿、白三色。麒麟一时间如临大敌,双眸血丝满布,它抬起前脚向前一踏,周身瞬间被大大小小鳞片覆盖,尤其头顶显现三块红中带白的月牙状逆生鳞片。

如此霸气画面,自然引得众修士热血澎湃,一片尖叫。

“噗~”第五道天雷击破天空轰然落下,恰逢麒麟高抬头颅,用其头顶三块逆鳞相抗。而此雷较之前几道威力大增,麒麟承受莫大压力,身体不断下压,眼见就要被彻底镇压。危急时刻,它突然凶性大发,四肢齐齐发力,调动周身血气,竭力硬抗巨力冲击。好在时间不久,约三息后,雷电消失。反观麒麟,周身泛黑,直冒青烟,着实难受,它“碰”的一声砸到地上,无力爬起。

无崖子刚刚调息完毕,见麒麟砸下,急忙起身飞临。他紧张中蹲下身子,运转灵气在麒麟体内游走,反复查看其伤势。无崖子细心观察良久,见其只是脱力,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起身后,无崖子面向麒麟,摊开捏紧的右拳,掌心上翻,对着麒麟打出一团白光,此光围着麒麟散开,将其身躯裹住,瞬息移至观战平台,缓缓降落。随即无崖子对众修士再施一礼:“望各位道友照看一二,感激不尽!”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前辈放心,我等必定将麒麟前辈照顾妥当!”那肥头大耳修士拍胸保证道,其余众人亦紧随其后纷纷点头称是。

开玩笑,刚刚那情景,众人谁去不得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再看麒麟,此时周身鳞片已被收起,除了偶尔散发的焦味,众人实难将“重伤”二字用在它身上。众人哪敢不竭力照顾,深怕麒麟醒来大发神威,可就无处哭诉了。

五道天雷过后,原本昏暗的天空,居然多了几分清明,然而无崖子却无半点松懈,表情反而略显凝重,他眉头皱起,双眼直盯天空,欲将其看穿。

果不其然,不久,色彩各异的闪电在云层中再次交织,逐渐汇聚成一道蕴含红、黄、绿、白、蓝五色彩雷,声势更甚,方圆十里不见半点光亮。

似欲积蓄更强力量,雷电在云层中盘旋许久,才有降临征兆。无崖子将双手压低,向下一抓,双手各出现一枚短匕,短匕样式相同,通体黑色约五寸大小,匕尖处有一处三角金纹,末端有一圆形小孔,奇怪的是这匕首没有匕首柄,且很难看出人工打磨的痕迹,没有锋利棱角。只因同普通匕首形状相似称其短匕,亦不知此物究竟如何用于厮杀对决,而这偏偏是无崖子的成名武器,当初越境刺实婴的利器——无心匕。

坊间一直流传:无心者,刺者有意,死者无心。说的便是无崖子对敌,专刺人心,一招毙命,其招式狠辣,可见一斑。丧命此匕的亡魂不在少数。

无崖子双臂抬平,令两枚短匕圆孔相对,保持在一条线上缓缓靠拢,且不断向短匕内灌入灵气,直至圆孔相邻,短匕间突然爆发出刺眼血芒。待血芒消失,无崖子左手早已放下,而右手却握着一件新器物,两枚短匕竟从圆孔处融合,姑且称此器物为双头匕吧。

恰逢此时,蓄力完成的天雷直奔无崖子而来,他松开右手,念头一动,双头匕便移至头顶,并疯狂转动,同时匕身散出红芒,由于过于浓厚,竟组成一道红色盾墙。

似仍觉不足,无崖子左手凌空一抓,一枚圆珠显现,放眼看去,通体呈白,其上透露着令人安宁的纯洁。随着无崖子碎念几句,纯白圆珠竟迅速被血红之色覆盖,一刹那圆珠周围空间皆被映红,一股阴冷气息随之扩散。

无崖子左手一捏,顿时圆珠周身血芒内敛,而双头匕竟于此时爆出巨力,欲将圆珠吸入其中。随着“咔”的一声,红色盾墙竟加厚一倍有余。若此时双头匕停下转动,不难发现,其末端圆孔镶嵌着一枚血色圆珠,一条红色丝线由此珠贯穿匕身,与三角金纹相连。

无崖子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而实际不过三息,又一息,天雷与盾墙相撞,只听噼里啪啦声音连续不断,盾墙被一点点消磨,而天雷气势亦不断降低。但这道天雷竟似威力无穷,一股力量消失,又有新的力量再次来临。眼见此时盾墙已十分稀薄,不堪一击。无崖子迅速抬起右手,食指对准双头匕,将周身法力逼至指尖,隔空灌入双头匕中,推动其迎难而上。随着法力灌入,双头匕竟粗壮一圈,原本消失殆尽的红芒盾墙再次凝结,且更显厚实。做完这些,无崖子爆喝一声,双腿一蹬,借力推动双头匕持续抵抗天雷。就这样,无崖子凭借自身法力与天相争,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情景,可谓看得众修士心颤不已。

约半盏茶功夫,这波天雷终于消散。而随着天雷消失,无崖子头顶就显现点点精光,这些精光在空气中悬浮不久便纷纷落下,顺着无崖子头顶融入其身。再看无崖子,原本整洁的锦服变得破破烂烂,颇为狼狈,额头不时滴下汗珠,可以想象天雷之威。但奇怪的是,就在精光融入不久,他的嘴角却泛起浅笑。他捋了捋破烂衣服,接着挺起略微弯曲的身子,站直那一刻,神采奕奕的感觉便扑面而来。

此番硬抗天雷虽显鲁莽,却意外吞噬精光之力,这不仅让无崖子伤势痊愈,更使其修为有所精进。他隐隐有种感觉,若能再吞噬些许精光,自身修为必能突破至崭新境界。

想到这里,无崖子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手指朝天,继而大喝一声:“贼老天,你能奈我何?哈哈哈!!!”

序章三 麒麟护主

似真被无崖子话语激怒,原本即将散去的乌云,竟再次积聚,其内传出“碰~碰~碰~”爆炸般声响,方圆百里均被黑暗笼罩,观战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慌乱之中纷纷外撤。其中尤以那肥头大耳修士惹人关注,他爆喝一声,竟单手托起麒麟,在周围修士惊诧表情中向前一跨,转瞬便至十里开外,而他还不放心,又是几个跨步,出现在黑云外五十里处。他将麒麟“轻轻”放下,弄得地面一震,随后一个转身,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小木凳。他摆了个悠闲姿势坐下,随即欣赏起其余修士的狼狈模样,刺耳的笑声不时传出。远处众多修士咬牙切齿,却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夺命狂奔。

当众人顺利逃出、惊魂未定时,却惊讶发现原本昏暗的天空湛蓝一片,刚刚一切好似不曾发生。

不过此时无崖子却收起狂傲表情,周身气势内敛,如临大敌。突然,蓝天出现一个黑点,说是黑点,其实也有小指粗细,似尽收周边黑暗。

“嘶~”雷电撕扯云层的声音传入众修士耳中,众人只觉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有那刚刚突破、境界不稳的修士,“啊”的一声鬼叫,周身竟飘出诡异绿火,欲将自身焚毁,吓得此修士赶紧运气抵御,观其样子差点走火入魔。而其余修士见状,脸色煞白,纷纷盘膝而坐、凝神抵御。

而就在众修士抵御魔音之时,无崖子却经历了另一番景象。他感觉自身被天地不断撕扯,神智模糊不清,逐渐沉睡。

这是一处巨大山洞,无崖子衣衫褴褛,躺在一处石台上,其胸口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形似爪痕。“滴答~滴答~”,鲜血从伤口缓缓渗出顺着石台滴下。

恍惚间似千万年流转,无崖子紧闭的双眸微动,许是伤势过重,挣扎良久,他才悠悠醒转。“嘶~”刻骨铭心的疼痛感传来,他紧咬牙关,双手拄着石台缓缓坐起,艰难挪动双腿呈交叉状盘膝打坐。

紧接着无崖子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嘴唇微动念念有词。神奇的是其胸口爪痕随之不断收缩,最后竟彻底消失不见,但其脸色却也变得十分惨白,显然元气大伤。他继续打坐一番,思绪万千,却对发生的一切毫无头绪,对胸口爪痕亦是一无所知。

想得越多,头疼更甚,于是无崖子决定暂且抛开疑问。他缓缓抬头,环视山洞四周,悚然一惊。

石台外围约十丈处,竟满布形状各异的尸骸,有人类,也有庞大妖兽,从这些尸骸散发的气息,可判断他们生前境界一定不差。这些尸骸大体分为人类、妖兽两个对立阵营,可奇怪的是,部分人类并非死于妖兽爪下,却是被身边同类用利器插入胸膛,而妖兽亦有部分命丧同类爪下,场面十分诡异。

再看洞壁,通体红色,凹凸有致。更远处,却见一块巨石将洞口封死,其上荆藤满布并蔓延至洞壁,将巨石牢牢束缚在洞口。

无崖子正沉浸在满地尸骸的诡异情景中,震撼不已。洞口巨石却在此时传来“碰~碰~”巨响,似另一面正不断遭受冲击,而束缚荆藤亦随之一条条崩溃。

无崖子惊醒,只觉头疼脑涨,直觉告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却又总是记不起。来不及多想,伴随荆藤崩溃,大脑的刺痛感竟越发强烈,一时间好生难受。

突然,“人类,到这里来!”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另一处飘来。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约莫三丈高通道映入眼帘,丝丝火光从深处闪现。

此洞空旷,尽管这声音疲惫不堪,却也显得格外响亮。无崖子一惊,还未反应过来,那声音继续飘来:“到这来,我送你天大造化!”

“为何这声音这么熟悉?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又为何受伤?”一连串疑问在无崖子心中闪过,不过奇怪的是,当他将心思集中在通道这端时,那种刺痛感竟变弱了。

无崖子略微迟疑,便决定前往通道深处一探究竟!

时间回到大耳修士奔逃时,他托起麒麟飞速逃离,却全然未察觉麒麟周身逐渐冒起火光。待其将麒麟放下,正嘲笑其余修士狼狈模样时,此兽瞬间被熊熊烈焰包裹,烈焰上竟透出焚烧万物的气息。

大耳修士吓了一跳,背心冒汗,用手哆嗦地指着被烈焰包裹的麒麟,骂了一句:娘的,好险,差点就成了烤乳猪!!!随即,他看向麒麟的目光不再友善,不过却也不敢发作。

他话音刚落,麒麟周身烈焰竟缓缓变弱,最后被麒麟吞噬一空。紧接着麒麟双眸猛然睁开,丝丝雷电虚影从目中闪过,它震了震身躯,一股较之前更强大的气势席卷而开。

麒麟喜笑颜开,当然~由于其相貌颇为“威严”,便显得更加狰狞。未曾想今日替无崖子承受一劫,反倒使困扰其三十余年的境界更进一步,可谓因祸得福。

“到头来还是靠那厮才能突破!”麒麟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继而用其碗口大小双眸瞪向大耳修士,原本惊魂未定的修士此刻被瞪得直发毛,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待。不等大耳修士有何动作,麒麟已抬起偌大头颅缓缓靠近大耳修士。

大耳修士一头雾水,只觉魂不附体,深怕这尊佛一口吞了他。“娘的!怎会这般倒霉,畜生就是畜生,不懂知恩图报就算了,如今反倒是要恩将仇报!”大耳修士心中那个悔恨啊,早知如此还凑什么热闹。

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意料般发展,想象中的血盆大口并未显现,麒麟竟用头颅在修士身上蹭来蹭去,活脱脱一只“温柔”妖宠。原来麒麟虽处于昏睡状态,却尚能感知大耳修士对它的帮助,便用这种令人震惊的方式以示感激。

就在此时,别处传来的惊呼声打破了此处宁静。

“快看,无崖子前辈怎么坐下了?”

“奇怪,他怎么没有半点抵抗的意思?”

“前辈气息尚存,不会如此夭折吧?”

这些言语纷纷传入麒麟耳中,它停下“憨态可掬”的动作,退后几步,一个闪烁便于此地消失,再现时已到无崖子近前。

大耳修士终于回过神来,想起刚刚一切,面露古怪之色。此时其体内竟有丝丝热气不断翻涌,似乎麒麟在其体内留下了某种气息。大耳修士越想越发毛,随即向外奔走,在众修士奇怪的目光下竟头也不回逃离此地,至于后面发生什么,却是与他无关了。开玩笑,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再说麒麟,它来到无崖子近前便发现不对。无崖子盘腿而坐,双手平放其上,双眼紧闭,面上毫无表情,平时珍爱的武器亦任其悬浮一旁,似对其空中一切浑然不知。

眼见头顶气势汹汹,无崖子却仿佛置身事外,麒麟焦急不已,却也别无他法。麒麟周身再次覆盖鳞片,只见原本三片月牙状鳞片均已通体变白,其上气息较之前何止数倍。看样子,麒麟准备替无崖子再挡一劫,不过却也明白此劫非它能抗,只能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用尾巴抽打无崖子身体,以期能顺利唤醒他。

回到无崖子所处之地,他拖着尚未痊愈的身躯沿着通道缓缓前行,沿途提高十二分警惕,随着他深入洞穴,其内传出股股热浪,越往内温度越高。

“年轻强者,到这来,我可赐你天大机缘!”尽管这声音充满疲惫,却让无崖子如沐春风。这声音好似魔力无尽,能勾起无崖子极度贪欲,使其不断向前。也就在此时,洞口巨石上传来的声响越来越激烈,似有何物即将破门而入。伴随这声响,无崖子的头疼更甚,前进步伐不由停顿。

“人类,快到这来,快点!抓紧时间,我能替你消除所有痛苦!”那道苍老声音催促更急,似乎洞口声响亦惊动了它。

那道历尽沧桑的声音传来时亦带来些许缓解疼痛的力量,让无崖子始终保持一丝清明。他甩了甩胀痛的脑袋,略微思考,便决定继续深入,毕竟前方透露着亲切感。就这样,无崖子在煎熬中继续前行,尽管步履蹒跚,却不再驻足。

外面,麒麟越发焦急,疯狂抽打无崖子,可他却无半点醒转迹象。起初抽打时,无崖子还面露挣扎,可越往后反倒越安详。突然,空中黑点停止撕扯,其中射出一道闪电,丝丝黑色电弧环绕,直奔无崖子而来。

麒麟来不及准备,只好停止抽打,冲天而起,将无崖子护在身后,准备替无崖子硬抗这道闪电。麒麟用其周身鳞片以三片逆鳞为中心组成一块菱形盾牌,期望将这黑色闪电阻拦下来。

可它还是小瞧了这道闪电,不过一息,黑色闪电便已砸在鳞盾上,“碰~碰~碰~”连续三响,好似一记记重锤落在麒麟心头,就连围观众人亦受到这音波攻击,有那道行尚浅修士口吐鲜血,立马打坐疗伤。麒麟亦不好受,三片逆鳞纷纷开裂,其中一片更甚,碎纹遍布,即将崩溃。承受一击后,麒麟周身鳞片或多或少受到损伤,它抬头一吼,鳞片纷纷散开覆盖于身。麒麟终究承受不住,一口精血喷出,缓缓落了下来。

由于麒麟之前站立之处与无崖子盘膝之地略有交错,那道精血有部分落在无崖子身上。突然,无崖子身上红芒显现,他的表情居然有些抽搐,很快恢复平静。麒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对着无崖子又是一口精血喷出。果然,无崖子面部再次抽搐。

顾不得其他,不过数息,麒麟已连续几口鲜血喷出。无崖子面部时而狰狞,时而平静,如此反复。做完这些,麒麟状态更加萎靡,不过无崖子亦被红芒覆盖全身。

序章四 金丹诱人

“人类,快进来!”无崖子依然沉浸于洞穴之中,耳畔响起尽是那道苍老声音。突然,他的心口一阵刺痛,就算那苍老声也不能抚平。

“怎么回事?为何我有种不祥预感?”无崖子驻足,一丝不妙心中泛起,不过依然毫无头绪。

过了好一阵,那种心绞痛才消失。无崖子抛开思绪,继续顺着通道缓慢前行。期间,那种心绞痛偶尔还会再现,他便停下修整一番再前行。不知不觉,他终于到达通道尽头,此地火光及热浪刺得他睁不开眼。

无崖子顿足而立,稍微运气,将一股灵力送入目中,这是一式小神通“清心明目诀”,可使人看得更远。说也奇怪,虽然他暂且丢失部分记忆,不过这神通运用之法以及修行常识却是牢牢烙印心中,信手拈来。果然,待神通运转自如,前方情景不再是困扰。

这是一处更大的山洞,其内红光满布,热浪腾腾。高约五十余丈,洞底是一处岩浆潭,约莫百丈范围,在岩浆中心处,一只巨兽卧于其中,从其上浮的头颅和偶尔甩动的尾巴,可大致判断它约有十丈长度。

无崖子见状,一阵惊疑不定,正打算瞧瞧逃离时,那道苍老声音再次传来:“人类,别怕,我不会害你!”说着,下方巨兽缓缓上浮。

无崖子被这突如其来之声吓了一跳,但细想这便是一直指引他前行的声音时,便略微镇定,打算继续瞧瞧,只是内心中的警惕上升到极致。

无崖子将浑身灵力高速运转,悄然退至通道口,大半身躯没入其中,只留脑袋继续观察前方,做足逃跑准备。

只见原本还算平静的潭面随着巨兽显现掀起波澜,不久,其整个身躯展露,一滴滴岩浆顺着其身躯滴下落入潭面,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在这空旷山洞异常刺耳。

仔细观察此兽,这是一头虎须鬣尾,身长若蛇,背生双翼的异兽,头顶两只角极似鹿角,前后四爪,每爪分四趾,像极鹰爪,浑身被类似鱼鳞的巨大鳞片覆盖,显得格外霸气。唯一美中不足,其颈部一块明显倒生的鳞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碗口大小圆洞,丝丝黑血从其中缓缓流出,随着黑血多流一分,此兽便虚弱一分。尽管如此,无崖子在其身上亦感受到毁天灭地的气息,丝毫不敢大意。

巨兽临空而立,高展双翼,微微扇动,周身岩浆飞速滴落。可不知为何,随着这番动作,其脖颈伤口流血更甚,它似承受莫大痛楚,头颅不再高昂。

缓了好一阵,巨兽竟口吐人言:“人类,我也不废话了,此刻情况糟糕,你我皆被困于此,我有一个提议,可使你脱离此地,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小小要求。”

尽管无崖子有所准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类语言吓了一跳:“妖兽竟也能口吐人言?”不过此时也来不及细究,他思绪急转,心中嘀咕:“笑话,一个小小要求,能将你难住?骗鬼呢?”无崖子心中不以为然,表面却不动声色,对巨兽施礼道:“不知前辈因何被困?您的提议又是什么?”。

而巨兽似能看透无崖子心中想法般,不容他半点拒绝,便叹气说道:“人类,你不用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不过被困缘由你还是不知为妙!至于想提的要求,其实不难,只是我没那么多时间罢了!”此兽一边说一边用前爪指了指脖颈伤口,一股悲伤气息来袭。

巨兽一个简单动作,却似消耗极大,明显能听到其声音中更多疲惫。无崖子见此,虽依旧满头雾水,不过警惕的心稍微放松一丝,他从通道内缓缓走出,当然也没有离开通道太远。

巨兽似未曾注意到无崖子的警惕,顾自说道:“而且这事于你而言亦是天大好处,你稍后就明白了。”

无崖子站定,略一思考,便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且看看此兽意欲何为。

见无崖子赞同,巨兽不再言语,它收起双翼,缓缓挺起头颅,酝酿一阵,逐渐使力,突见其腹部涌动,好似一物在其中翻涌,迅速通过脖颈,直达口中。观其形状,似乎是一枚巨型兽蛋。且随着这枚兽蛋显现,巨兽周身的气势成倍下降,越发萎靡。

待巨兽张嘴,一枚被浓厚灵气包裹的兽蛋缓缓飘出,落于距离通道不远处的熔岩上。兽蛋通体红色,它形状时刻变化,似有一只幼兽正与蛋壳频频相撞,却始终无法破壳而出。从兽蛋散发出来的浓郁灵气来看,它吞噬了巨兽大量生命精华。

巨兽注释着这枚兽蛋,目露怜爱。它艰难提起右前爪碰了碰兽蛋,仿佛在做最后一次告别,继而提起左前爪在头顶一抓,只见一道白光缓缓飘出悬浮其爪中,随后它向着兽蛋一甩,白光瞬间融入其中。还没完,巨兽迅速收回四爪,齐捶腹部,先是一道精血喷出,正好洒在兽蛋上被其吸收。继而巨兽再次一捶,吐出一颗苹果大小闪着金光的圆珠,此珠“嗖”的一声便飞至无崖子面前。

巨兽这番动作似耗费全身力气,再也不能站立。“噗通”一声,它跌入岩浆中,将缓缓流动的岩浆溅到四周洞壁,便再无动静。

一旁无崖子看得焦急不已,他倒不是为这异兽担心,而是异兽还没交代清楚怎样离开此地。不过他亦无能为力,只能暗中祈祷这巨兽晚点挂掉。

一时间无崖子不知所措,便将目光集中在面前圆珠上,暗自吞咽口水,这可是妖兽全身妖气源泉——妖丹。

对应人类修道境界:凡人、知气、凝丹、结魄、实婴,结合兽类的实力,也将兽类大致划分为:野兽、通灵、化妖、凝魂、大妖。

而妖丹不同于修道者凝丹境于体内形成的内丹。人类修道到一定境界,内丹便会碎裂,要么顺利凝结实婴,要么形神俱灭。而兽类修妖却不同,兽类在化妖前均不被视作妖兽,即使通灵境界的兽类也只具备低下智商,懵懵懂懂,不足与人类媲美。当野兽艰难突破至化妖境界时,才能称之为妖,化妖后,妖兽便拥有了足以媲美人类的智慧。

而区别野兽和妖兽的主要方式便是妖丹。“无妖丹,勿称妖!”这是血晶界的普遍认知。当兽类化妖后,便会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妖丹修炼上。一般来说,刚刚化妖的妖兽,体内妖丹只有豌豆大小,且通体白色。随着妖兽实力不断变强,其凝结的妖丹便会越来越大,妖丹颜色也可根据实力大致分为:白、银、红三色。

众所周知,人类和兽类修炼方式迥异,人类吸纳转化灵力,兽类吸纳转化妖气。但大道至简,殊途同归,终究有那天资聪颖之辈,创出一门神通“化灵诀”。此神通唯一用途,便是将妖气转化成灵力。当然,这种转换是有代价的,一般来说十不存一。

而无崖子之所以眼冒金光,正是因为他从未见过修炼到这般大小的妖丹,且是未曾听说的金色。

“啧啧~要是能将其中妖气转换吸纳,想来必定能使我修为更进一步。”想到种种好处,无崖子激动不已。不过他却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贪念,情况不明时,可不敢妄动。

接着无崖子将目光艰难移开,投向不远处的兽蛋,感受其内浓郁的生命气息。“气息如此浓郁,指不定这小家伙刚出生便实力不俗。要是能将此兽培养成巨兽那般强大的存在,这天地还不认我遨游?”无崖子想到脚踏巨兽驰骋天地的场景,甭提多高兴。

不过无崖子亦没有盲目乐观,他相信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且他此时依旧不知自己是谁,为何身在此地,一开始身上的伤势又由何而来。想到这些便头疼脑涨,一时间疑窦丛生,心中警惕更甚。

尽管如此,无崖子没注意到的是,面前金光闪闪的妖丹,在他观察不到的另一面,一丝黑影闪过,速度极快,看不出任何异常。

就这样,时间一秒秒流逝。约半柱香功夫,巨兽的声音再次传出,不同的是,这次是通过意念传音。

所谓意念传音,便是一种交流神通,不知为何等存在所创,却在血晶界广为流传,当修道者修为到达一定境界后,由于平常表达时的语速与修道者的思维相去甚远,为了让对方瞬间知悉自身想法,修道者便多半运用此法交流,效率更高。

而此神通强大之处便在于,它不仅适用于人类,当兽类达到某种境界时,也能用此神通与人类沟通。当然,越是强大的物种,天地对其约束越强,想运用此神通的门槛也随之增高。

而此时巨兽便运用此法,只听一道疲惫到极致的声音:“人类,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记住以下…话!”巨兽传音断断续续,似油尽灯枯般。它继续传音道:“蛋壳中孕育…我…我子,还请护…护其周全,作为报酬,请接受我…我的…妖丹。出去…之…之法,岩浆底…部,一处传送…阵,吸收妖…妖丹之气,融入岩浆,可…”巨兽传音戛然而止,原本浮在岩浆面上的巨兽缓缓下层,只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事情至此,似无任何破绽之处,可无崖子心中始终存在一个疑惑,为何自他醒来始终对眼前种种有道不出的熟悉感,但偏偏没有任何相关记忆。想到这些,无崖子便犹豫不决,隐隐不安。

突然,“砰砰”通道另一端传来巨响,震得无崖子耳膜出血,那种头疼脑涨的感觉再次袭来,且更加强烈。正当无崖子不知所措时,从面前妖丹上射出一道光束,将无崖子整个人裹住,那种不适之感降到最低。无崖子被面前景象惊住了,不由想到巨兽遗言。

如果换到平时,无崖子断不会行事鲁莽,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形势已不容他过多考虑。伴随着通道另一侧巨响传来,无崖子能感觉到一股绝强气势正席卷而至,似乎是另一个类似巨兽的存在,且这破门方式,怎么看都是死敌,或许巨兽身上的伤势便由此而来。

无崖子稍作分析,便决定冒险一搏,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在念叨什么,只见他双手快速变换,原本并拢的双手早已分开,上下双掌交错,而面前妖丹亦被吸纳进双掌之中。接着无崖子准备运转神通,吸纳转换灵力。

序章五 茫茫五仙路

外界,麒麟连续喷出几口精血,几乎晕厥,要知道妖兽虽然体型庞大,可浑身却也没有多少精血,往往失去一滴精血,就需调养很长时间。

麒麟见无崖子面部挣扎良久,却始终无法转醒,一阵咬牙切齿。继而抬起右前爪在脖颈处一抓,三块几乎碎掉的逆鳞被带血撕下。还没完,麒麟又是一口精血喷出,却是对着三块逆鳞,只见逆鳞吸收精血后竟快速融化,最后竟凝聚成一团血色液体,从形状看似袖珍版麒麟。不待思考,麒麟便将这团液体朝着无崖子心脏处抛去。一番动作后,麒麟便趴在战天台上一动不动。

血色液体刚刚触碰无崖子便融入其心脏处,顺着经脉快速流转全身。无崖子全身灵气竟泛起红光,整个身躯如同烈焰。而其面部再无一丝平静,狰狞无比。

无崖子这边,他准备充足,运用神通,丝丝妖气转换成灵力被无崖子吸纳,浑身气势不断攀升。突然,通道口显现一道血色兽影,甫一出现,便直奔兽蛋而去。接着蛋壳上传来清脆的“咔咔”声,与此同时,无崖子心口竟再次剧烈刺痛,令他瞬间惊醒。而妖丹背面的黑影似乎也觉诧异,慌乱中提前爆发,迅速将妖丹背面一半占满,使得此妖丹呈现诡异的黑金二色。

只见原本不该此时破裂的蛋壳上出现丝丝裂缝,再也承受不住内部撞击。“砰”的一声,一只闪着红光的小兽于无崖子视线中显现。透过红光,这是一只体形似鹿,头上有角,身有鳞甲,尾似牛尾的小兽。待看清小兽真容,无崖子脑中“轰”的一声,大脑中封禁被突破了,无数记忆在此交汇,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睛此时无比透彻。他已知晓一切,他是无崖子,一往无前的无崖子!

“好险,差点沦丧,这处幻境与麒麟道兄出生之地极为相似,真真假假,真是难以分辨。”想到这里,无崖子尽管身处幻境,依然觉得额头冒汗。

“不过其母之死倒是颇为蹊跷,此时看竟有诸多疑点,怕是另有隐情!”

无崖子本是心思灵敏之辈,没有半分迟疑便要收手。不过却晚了,原本金光闪闪的妖丹此时竟弥漫妖异黑气,赫然变成一颗黑色石珠,而诡异黑珠上的黑气正顺着无崖子手掌迅速钻入。

无崖子欲立即中断神通,从而停止吸纳黑气,可双手却不听使唤。无奈,无崖子只好运转周身灵气,去围堵黑气,欲在外围将黑气消灭,然而黑气如跗骨之蛆,实难消除。

这些黑气不与无崖子周身灵气过多纠缠,纷纷绕道,从缺口突破,直攻其丹田元婴。渐渐的,无崖子体内元婴周身被黑气缠绕。初始还无大患,可随着黑气大量涌入,元婴竟渐有黑化之势,且伴随剧痛,似万千“噬婴虫”在啃食元婴。最可怕的是无崖子脑中居然出现嗜血之念,其神智逐渐泯灭。而黑珠上的黑气仍不断钻入,似无穷无尽。眼见如此下去,他终将沦为没有神智的行尸走肉,无崖子内心焦急不已。

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无崖子觉得很累很累,就在他想放弃抵抗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光,伴随“碰”的一声,黑珠炸裂,原本浓郁的黑气顿时成为无根之萍,大量消散,不过仍有一丝浓郁到极致的黑气顺着右掌向其元婴发难。

而黑珠炸裂之处,竟显现一只火红小兽。不过小兽亦未讨得半分便宜,撞击黑珠后,小兽躯体炸裂开来,只留下一团火红色精血。

“啊!啊!”随着浓郁黑气侵入,无崖子终究难以承受痛楚叫出声来,而其元婴大半已被黑气侵蚀。危急时刻,小兽精血竟似通灵,也顺着无崖子右掌追至,与元婴周身黑气厮杀一片。有了精血加入,无崖子体内力量竟与黑气旗鼓相当,一时间可谓谁也奈何不得谁。

外界,麒麟半边身躯已被鲜血染红,身受重伤。眼见无崖子依旧没有转醒迹象,可偏偏黑色闪电再次集结,麒麟叹息一声,似做下某个艰难决定。

麒麟颤抖中一只前爪撑起前半身,接着用另一只前爪对着腹部重重一拍,张嘴吐出一颗圆珠,赫然是其体内妖丹,与巨兽体内妖丹不同,只见这妖丹有核桃大小,银中带红。

麒麟无半分犹豫,用尽力气对着妖丹一吹,使其悬浮于无崖子头顶,最后勉强抬头望一眼无崖子痛苦的脸庞,心中闪过不舍:“我只能助你于此,剩下全看你的造化了!”弥留之际,麒麟脑中回闪这些年经历。它无力支撑庞大身躯,重重砸下,它太累了,双眸逐渐闭合。

“咔~”,黑色闪电来袭,千钧一发之时,无崖子头顶妖丹飞速旋转,其上射出一道光幕,裹住无崖子全身,护其周全。黑色闪电奔袭无崖子面门,却被突如其来的光幕拦住。黑色闪电久攻不下,竟调转方向,直奔妖丹,似觉力量不足,“噼”,又一道闪电来袭,欲合力劈开妖丹。麒麟毕竟突破不久,妖丹尚未完全转化,能扛住一波闪电,已至极限。

“啪~”妖丹遭受轰击后亦碎裂四溅,多数碎片在空中化作齑粉,只有少许暂时留存,不过幸而闪电消失。还未完,侥幸留存的碎片于无崖子头顶静待不久,突然融入头部顺着经脉直奔丹田,速度奇快,眨眼已至。此时元婴半黑半白,碎片绕至黑化部位,纷纷气化,缓缓汇聚成一团红色精气。原本僵持的两股力量亦打破原有平衡,有了红色精气的加入,黑气渐落下风,呈现一边倒趋势。黑气似蕴含自身意志,见大势已去,便有退却之意,欲四散而逃。

而无崖子这边力量却紧追不舍,小兽精血与红色精气迅速融合,于元婴周身化作红茧,将黑气连带元婴一起困住。紧接着,红茧之上爆发强横吸力,将黑气丝丝抽离,使得元婴逐步恢复正常。不过黑气被抽离时,竟隐隐传出似人类惨叫之声,甚是诡异。而随着黑气融入,红茧竟有透明之势,当最后一缕黑气被抽离,红茧已肉眼不可见。

战天台周围众修士今日可谓不虚此行,不说如此诡异的天雷平生未见,单单是麒麟忠心护主一幕,便令众人感叹不已。更有那触景生情的女修士掩面拭泪,哭成一片。

就在众修士还沉浸于麒麟丹碎的震撼一幕时,原本盘膝而坐、时而挣扎时而平静的无崖子,其气息居然也从众修士感知中消失了。

“啥情况!前辈不是还在那里吗?”

“不会吧,前辈陨落了!”

“贼老天,我辈修士只能如此收场吗?”

“呜呜呜,麒麟好惨,它如此牺牲,却仍未助前辈突破!”

“哎,大道渺茫!”

悲叹怒吼之声于观战之处众修士间不断响起。

忽然间。

“大家快看,无崖子前辈还没死!”一道惊喜声打破此地哀痛氛围。

众修士闻听后,纷纷翘首以盼。原本老僧入定般的无崖子右手食指与中指齐动,在众修士关切的目光下,无崖子平放双膝的左右手前臂同时内旋上提,鼓动丹田灵气上行。接着无崖子张嘴吐出一口浊气,手上动作未停,待移至眉心处,转而下压缓缓沉至丹田。

与此同时,无崖子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一股精芒在眼底流过。微微感知,元婴周围包裹着一层薄薄透明膜,此膜与元婴间似通过某种丝线相连,无崖子全身气息与外界隔绝,而元婴亦不断向此膜注入能量,形成互补局面。当然,想来此膜作用远不止于此,不过探究也不用急于一时。

无崖子稍稍运转灵力,感受体内那浩瀚如星海的力量,仰天长啸,继而狂笑:“哈哈哈,终于突破了。哈哈,道兄,我终于突破了!”无崖子不忘于此时同麒麟分享喜悦。

尽管黑色闪电依旧悬空,犹如利刃当头,却也不再被无崖子放在心上,他有绝对信心相迎。他站起身,一股狂暴气势向四周散开,众修士被吹得脸颊生疼。

“恭喜前辈!”

“恭贺前辈突破!”

众修士恭贺声此起彼伏。不过欢喜之余亦略带不忍,无崖子能修行至此,心思细腻亦绝非常人可比。尤其见部分修士目带怜悯望向别处,他便隐隐感觉不对,一股不安情绪来袭。

无崖子“唰”一下,低下头来,顺着众人目光看去,随即一惊。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原本龙腾虎跃的麒麟,趴在地上,浑身破裂,染满鲜血,双眸紧闭,死气沉沉。无崖子就这样痴痴地看着,接着浑身颤抖不已,双手捏拳,由于过于使力,指甲深陷肉中,鲜血顺着拳头滴下。分明无声,此时却激荡众修士心中:“叮咚~叮咚~”

无崖子脑中轰鸣,身处幻境时,黑气明显占据上风,却有熟悉力量助他绝地反击。此时细想,那分明就是麒麟的力量。

无崖子不敢继续往下想,再顾不得其他,一个闪身来到麒麟旁,将左手搭在麒麟脑门,念头一动,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灵气灌入麒麟体内,在其中游走一圈。

一番查探后,无崖子脸色苍白无比,嘴唇被紧咬到发紫。妖丹,可谓妖兽根本,而在麒麟体内却消失了。无崖子就算再愚蠢,哪能不明白前后种种。他缓缓挪开紧张而颤抖的手,竟不知该放归何处。无崖子就此愣住了,恍惚中时间静止,整个天地似只剩下他与麒麟。

良久,他将脸缓缓凑近麒麟脑门,滚烫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其脸颊滑落,“滴答~滴答~”,一滴一滴落于麒麟脑门。再过一会儿,他深吸口气,嘴角带笑,将嘴唇移至麒麟大耳旁,轻声呼唤:“道兄,你看,我突破了!”

可麒麟哪还有丝毫反应,无崖子似未意识到,顾自说道:“喂!道兄,别睡了,你起来吧,咱们回…”无崖子笑容渐远,双眼噙泪,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由于哽咽未曾说出。然而,任其呼唤,麒麟终究听不见了。

围观众修士见此悲景,皆不再言语,只默默注视着那个强大而又无能为力的悲伤者。这一刻,整片天地静得可怕。

万物有情天无情,黑色闪电经过前几轮攻击后,整顿良久,再次袭来时,似无运动轨迹,瞬间便诡异地出现于无崖子头顶。

“轰隆~”似被这刺耳声音打扰了难得宁静,无崖子抬起头时,眼中泪水已被拭干,原本清澈的眼睛血丝满布,表情狰狞。

“呵~哈哈,都是你,都是你!”无崖子状态癫狂,一遍遍念叨着。他右手一横,白皙手背青筋暴涨,原本静待一旁的双头匕被其牢牢抓住。接着他将此匕一端对准闪电,暴怒刺出。只见一道血芒从匕尖射出,瞬息掠至头顶,电光火石间与黑色闪电相撞。

“碰~”,来势汹汹的黑色闪电竟如此简单被消灭。接下来,无崖子做了一件令众人瞠目结舌之事。

黑色闪电消失后,无崖子却没有停下的念头,手速太快,看不清他有何动作,原本短小的双头匕竟暴涨五倍不止,变成了一杆长枪。无崖子就这样手提长枪直奔天空,自突破后,无崖子速度提升数倍不止,瞬息间便出现于黑色闪电源头。

“去!死!”无崖子额头青筋暴突,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字眼,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用力,随即愤怒刺向云层。

“噗~”云层中居然出现一个窟窿,黑色闪电消失无影。此窟窿约莫一米方圆,其内漆黑一片,但很快便有愈合之势。

不过此时暴怒的无崖子可不管其他,一枪一枪又一枪,他不顾一切,用力宣泄着心中愤怒。约百来枪后,此窟窿范围扩至十米方圆,而无崖子似没有极限,仍旧继续怒刺。可接下来任凭无崖子用力,这窟窿也不再扩张。

约过盏茶时间,“呼~呼~”无崖子停下动作,不断喘着粗气。看台上众修士一个个目瞪口呆,嘴里能塞下鸡蛋,任谁也想不到如此场景。许是无崖子用力过猛,偌大窟窿竟难以复原,收缩速度缓慢至极。

“谁能告诉我,窟窿后为何地?”

“是其他世界吗?”

“会是仙路吗?”

“走,我们去瞧瞧!”

一时间众修士间炸开了锅。

无崖子却将武器收起,落于麒麟身旁,用手轻抚麒麟脸庞,那动作小心翼翼。良久,无崖子仰天长叹:“仙路茫茫始于勤,白骨累累馈在心!”

紧接着,无崖子将麒麟尸身收起,继而环视围观众修士,再无之前的狂傲不羁,无悲无喜道:“愿我血晶界昌盛!”

话落,无崖子飞身而上,来到窟窿口。他略微迟疑,便提起周身灵气,在外形成一个保护屏障,跨入黑色窟窿,自此杳无音信。

“走!我们也跟着前辈去看看!”

有三五个实婴境界高手相约而来,架起全身宝物,欲跟随无崖子脚步。可窟窿却是急速收缩,一修士已大半个身子跨入,进退两难,倒霉至极,竟被拦腰斩断。其余修士见状,不由直冒冷汗。虽说实婴修士能夺舍重生,却是没人愿意尝试,毕竟坏处极多。且天知道对面是何险地,众修士一番庆幸,皆怜悯起那名倒霉修士。

不久,无崖子渡劫成功一事传遍血晶界,却是掀起滔天大浪,一时间人人皆渴望修道成仙,与天齐寿。

无崖子门下有一亲传弟子,名为孟潜渊,有传言其师消失前曾留下一本修炼心得与他,他凭此心得短短数百年间,便将修为臻至化境,纵横血晶界。却不知为何,某日孟潜渊莫名暴毙,此事引得天下众人骇然。

不过此事不久便被众人遗忘,然而孟潜渊留下的遗物却在血晶界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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