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云深全作者紫屋魔恋 - xp1024.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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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本集内容简介】

栖兰山庄遭劫,直至最後一刻,方知来人竟是……邵雪芊护着女儿姬梦盈被逼落山崖,意外得崖下高人所救。

虽是面容丑陋、敝衣破旧,但那双肩为制极恶人才扣上的金龙锁,在在点出此人身分旄十数年前那武功高强、淫威江湖的段翎!段翎亦似转了心性,护送母女俩来到医庐寻访女医辛婉怡。岂料辛婉怡当年即是段翎跨下受辱女子之一,恩怨情仇纠葛不清。

邵雪芊心忧仇敌身分,又得分神注意淫贼段翎:辛婉怡似爱似恨,回忆满是情慾冲击:劫後重生的段翎,面对三女又有何打算……

第一章 又见面了
  秋雨飘飞之中,悬崖之上几道人影回旋飘动,斗得正自精彩,被围攻的那黑衣蒙面人虽是以一敌二,却是犹有余力,一双拳掌在两人剑影之间进退自如,即便空手仍是占了上风:反倒是围攻他的二女气喘吁吁、汗水飞洒,年纪较长的那女子虽说落在下风,犹可支持,但年轻女子却是剑法散乱,攻守之间再无章法,若非对方似是一时之间不想分出胜负,只怕二女早就要落败。
  连续几下猛攻,都被那人拳掌飞舞,逼得难以冲过黑衣人背后,竟被迫得渐渐退向崖边,年长女子暗自心惊,远方宅院间杀声渐敛,火势却是愈烧愈旺,逐渐增大的雨势竟是一点都没办法平息,显然自己家园里的人手难敌突袭,已败下阵来,而敌人一不想留下活口:二对山庄里的财物似无兴趣,自然也就任着火势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偏偏她纵使千百个想杀回山庄去,可自己和女儿联手,却连此人的防线都冲不破,虽知双方功力颇有差距,但两边交手已过百招,怎么看都觉得此人对自己与女儿的招式路数颇为熟悉,心下惊疑间还得护着招招失手的女儿,不知不觉已被逼到崖边数步之处,再退几步便要落崖了。
  见已将二女逼到了此处,知她们再也突破不了自己这一关,黑衣人迳自停手,望了望四周,唯一暴露在外的眸子里透出了些许异样的眼光,也不知在怀念还是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停手,年长女子扶着身形已摇摇欲坠的女儿,喘息之间只觉身上难过至极,三人从山庄处一路战至此地,对方功力又在自己两人之上,激战之间不只心惊,身上更是香汗淋漓,加上雨势不断,方才战中还不觉得,此刻一歇下来,只觉浑身湿透,被山风一吹那寒意直透心窝,甚至连手中剑都觉得重了几倍,却还是得举着瞄向对手,不愿示弱。
  只见那年长女子云髻高盘,斜插的丹凤簪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一望可见非富即贵,微显圆润的脸上黛目青眉,鼻梁挺秀,樱桃小口似开实合,美貌间透着一股高贵娴雅:虽说浑身湿透,颇有几分狼狈,举剑对敌间却仍是长身玉立,一派宝相庄严,气态丝毫不肯落了下风。但另外一边那十六、七岁的如花少女,却没有母亲这般沉得住气,她秀发柔丝,朱唇粉鼻,面容身形与母亲几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神态却显出几分天真,点漆般的美瞳惊惧地望着对手,原本绚烂笑容常挂的小脸蛋,此刻再没半点笑意,远远传来的声声嘶叫,彷佛都在少女心里重重地搥打了一下,柔致细腻、彷佛一捏之下便要滴出水来的肌肤上头满是苍白,再没一点血色。
  「尔……尔是何人?为何纠众犯我栖兰山庄?」
  年长女子虽还能保得神态平稳,微微发颤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心惊,毕竟栖兰山庄是威天盟四山庄之首,虽说自庄主姬园三年前逝世之后,声名已远不及当年,但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着实不可小觑,江湖上哪里出了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本来连连败退之中,她便一直在着力辨认对方的武功家数,但敌人似也防到了这一招,身形动作间均平凡得一如寻常武林人物,使出来的拳掌也尽是武林中人尽皆知的大洪拳、五行掌等种种手段,只靠着内力深厚硬撼对手长剑,见招拆招间还刻意漏掉了好几个邵雪芊刻意露出的破绽,即便邵雪芊在嫁给姬园前也是一方侠女,见识着实不凡,碰上这等蛮打也是难胜,更难以看出对方根柢。加上还得护着女儿,邵雪芊的注意力也给分出了四、五成,自然更难看穿对手武功。
  照说邵雪芊剑法不弱,其女姬梦盈虽未出师,剑法底子也不错,该不会如此不济,但一来此人功力着实高明:二来对方来的毫无迹象,一碰上便是激战,心惊之下邵雪芊还可自持,心慌意乱的姬梦盈功力却打了个折扣。
  更重要的是此刻雨水纷飞,对方使的拳掌,纯以功力取胜,雨水纷飞并不造成阻碍,但自己母女用剑,重在轻灵飞舞,却被雨势抑压得剑势微挫,虽只是些微差距,若遇一般对手算不上什么影响,但此刻敌手难缠,即便如此微小的差距都造成问题,本就较弱的两人更加居于劣势,加上对方深知两母女剑法优劣,打起来自然更难占得上风。一边护着女儿,邵雪芊一边心惊,对方如此好整以暇,不只是因为对付自己母女游刃有余,更因为对方所带来的人数量虽远少于栖兰山庄的庄丁,却是个个武功不弱,摆在江湖上都是一二流的好手,武林中究竟何时出现了这般强悍的势力?事前竟是一点风声也不透?
  虽说如此,邵雪芊的江湖经历终非易与,仍对敌方的来历看出了些许痕迹。
  首先对方虽是刻意隐匿自己武功,但除了为首者外,旁人却没法做得那么滴水不漏,虽仍看不出对方来历,却可知来人的武功非是一师所传,若是一个组织,十有八九非是传承已久的派门,而是龙蛇混杂的帮会之属:再来对方人人黑衣蒙面,交战时一句话也不出口,最多只用哼声彼此照应,令邵雪芊愈想愈是心惊,难不成对方之中竟有自己熟悉之人,否则何用如此小心?
  偏偏无论她怎么引诱,即便已是占尽了上风,对方仍是一声不吭,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漏一点破绽,一点逼不出对方的真实功夫,邵雪芊心下不由着恼,若非姬家独子姬平意还在君山派门下练武,远行未归,以自己三人联手之力,就算胜不得眼前此人,好歹也能迫得对方使出真本领来,哪用像现在这样,怎么猜测都猜不出对方的真实来历?
  黑衣蒙面人一点回应都没有,只是环视着悬崖各处,彷佛这儿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似的,邵雪芊心中几次想要搏命出手,就算对付不了敌人,好歹也让女儿逃脱,却是无迹可寻,心下不由黯然,如果不是姬园身负内伤一直难癒、死得太早,自己何用落入如此地步?
  想到此处,猛地福至心灵,邵雪芊不敢相信地望向对方,但才只一眼又心道不对,虽说当年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人的身形轮廓,与眼前此人大不相同,想来那人便是落崖后别有际遇,此刻来寻自己复仇,也不该是如此模样,只是心既有疑,嘴上仍是问了出来:「莫非……莫非阁下与当年那淫贼段翎……有什么关联?才找本庄寻仇?」
  听母亲这么一说,累得双足虚软,差点连站都站不住的姬梦盈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可对方虽在邵雪芊出言时身子一震,眸中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直射过来,那目光里隐含的深刻愤怨之中,却没有一点被看穿身分的不自在,反而更透出几分讥嘲。
  这种目光中的说话,姬梦盈虽是看不出来,但看母亲神色中犹疑愈增,也知母亲猜的不对,不过对方闻言如此震动,想来当年段翎之事,与此人也不能说毫无关联就是。
  说来威天盟之所以成名,十五年前那一战便是关键。那段翎原是天罡老人弟子,在天罡老人死后出现江湖,仗着高明武功行侠仗义,名声原本不恶,却在一夕之间变成无女不欢的淫贼。偏偏天罡老人武功传承自武当道门,又别出机枢,造诣着实高明,段翎得他真传,虽是年轻功力未深,却颇得道门功法圆转自如之意,江湖上着实少有对手,若非威天盟姬园与几位结义兄弟一同出手,以栖兰山庄家传的金龙刺洞穿此人琵琶骨,令他有功难施,也难迫得他落崖。
  十五年前那一战便在此处,邵雪芊当时也与姬园夫妻联手作战,虽说以众敌寡,但若非姬园金龙刺乃独传密法,那段翎在前所未见下着了道儿,只怕六人联手仍是拿他不下:即便迫得此人坠谷后生死不知,但想到当日战况,邵雪芊仍不由心惊胆跳。
  只是当日众人虽胜,但段翎临危反扑的武功,却也强悍得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首当其冲的姬园几乎是拚着挨上一掌,才能将两支金龙刺洞穿此人双肩,因此所受内伤也特别沉重,虽称不上因此而亡,但段翎那含恨的一掌,却也是姬园英年早逝的原因之一。
  一边回忆往事,邵雪芊不由暗自摇了摇头,其实当年众人之所以在此处围杀段翎,固然是因为义之所驱、义无反顾,但另一个原因,却是为了此崖特产的「九转龙珠」奇果。
  这「九转龙珠」十年一熟,其性极寒,乃是一种补身奇药。当年姬梦盈初生时体弱,几乎养不住,姬园的结义兄弟中二弟刘濠的儿子也是这等毛病,在邵雪芊的闺阁密友,出名的女神医辛婉怡指点之下,众人到此采摘「九转龙珠」,却见段翎先驰得点,在众人之前已先采得龙珠服食,仅剩的一颗便留在手上,无论为公为私,众人自然只能全力以赴了。
  那一战之后,虽说迫得淫贼段翎落崖而亡,但只剩一颗「九转龙珠」,却是难供两幼儿服食,若非姬园是众兄弟之长,对决段翎时又特别卖力,以致身负重伤,在五结义兄弟的多数决下取得此果,只怕姬梦盈还活不到这么大呢!但也因此,刘濠之子早夭,其妻也因此抑郁而终,是以众兄弟中刘濠与姬园间裂痕愈来愈深,虽称不上形同陌路,却也无法亲爱一如以往。
  这事其实姬梦盈比母亲还要清楚得多,因为幼时几位叔叔伯伯聚会之时,二叔刘濠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么令人害怕,一点没有看待晚辈的温和慈祥,反而像是随时都可能冲过来把自己掐死一般,让姬梦盈最怕便是这位二叔,每次他一来她就要躲,深怕那天真被他给活活吃了。
  说到这儿,那黑衣蒙面人此刻望向两人的目光,也如当日刘濠一般恨怒难掩,只是愈发的愤恨嫌恶而毫无掩饰,光是两人目光相对,姬梦盈就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吸进去一般,忍不住向后退步,小小的芳心里暗自思索,难不成此人也跟自己家里有这般难以解决的恩怨?否则怎会用如此怨毒的目光看着自己母女?
  见对方连哼都不哼一声,望向自己两人的目光充满怨毒,那森冷的寒光一触之下便以邵雪芊这等修养也不由一惊,她知道敌人对自己母女恨怨颇深,若是落到了对方手里,也不知会受到什么折磨,说不定到时真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邵雪芊虽不畏死,却也不想身受如此毒刑,更何况女儿生时幼弱,到了此时已经十六、七岁,身子也不见如何好,身为母亲对她愈发爱惜,爱女心切的她自更不希望女儿落入敌手,她暗暗咬牙,到得最后关头,说不定也只得求死了。
  见远处火光愈盛,原本还隐隐传来的厮杀、怒骂之声渐渐止息,显然栖兰山庄里的战况已至尾声,邵雪芊心中的最后一线希望也为之幻灭,她护着女儿又退了一步,感觉身后已是断崖,想到脚下土石之中,便是倒生崖底的「九转龙珠」根部,不由暗自苦笑,若当年能在段翎服食之前抢得先机,刘濠与姬园没有生分,两人合作之下,此刻的栖兰山庄,该不会沦落如此。
  突地那黑衣人迫近,双掌翻飞间击向两女周身大穴,此刻三人已挤在崖边,落足都得小心,十成心思倒有三、四成放在脚边,生怕一个不小心落下崖去,此处面临深崖,坠下去可是万死无生,黑衣人下盘沉稳倒还不惊,两女却已难联手应敌,将女儿护在身后的邵雪芊应得数招,已觉胸口血气翻涌,被黑衣人雄厚的内力迫得呼吸不畅。
  感觉得出黑衣人招式欲擒非杀,邵雪芊心下却没半分喜意,双方对敌至此,虽说与敌人连句话也没交谈过,但仅从对方眼中的怨毒,邵雪芊便知敌人不知为何,对自己母女两人恨意深重,一旦落入敌人掌中,清白不保自是难免,恐怕之后还有难以形容的苦刑等着自己母女俩,偏生长剑在风雨与敌人掌势交迫之下愈难展开,便想自保也难,更遑论冲出生天。
  正当邵雪芊芳心千回百转,也不知是否该一掌将女儿逼落断崖,即便死了也好过落入敌手之时,陡听身后一声惊呼,原来是姬梦盈退步之间,不知不觉已滑出了崖去,她虽来得及一手抓住母亲衣带,却已难挽落势,邵雪芊还来不及反应,已听得衣带扯裂之声,姬梦盈竟已落崖!
  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从胸中浮起,虽说芳心还在挣扎,是否与女儿同跃崖下,以免落入敌手身受苦刑,但爱女心切,此番抉择哪是这么容易做的?一见女儿落崖,邵雪芊心头一痛、剑势一乱,陡觉一股劲气直袭胸前,心中只想与女儿一同落下的邵雪芊再无求生之念,竟索性不避不让,长剑反撩黑衣人胸口,一副同归于尽、与敌偕亡的架势。
  本来黑衣人已稳立上风,对方两人又有一人落崖,照说犯不着硬接邵雪芊玉石俱焚的狠招,无论退开两步,又或暂收掌风重整攻势都是轻而易举,但也不知他恨意太深,还是有其他缘故,似是怕了邵雪芊也与女儿一般跳崖,竟硬生生地左掌一拍迫开长剑,拚着掌心被剑锋割出一道伤口,也不愿退开半步,右掌直拿向邵雪芊胸口,务要将她擒住。
  长剑被对方掌势带开,感觉那掌直捣胸前,邵雪芊猛地一醒,对方的招式仍无甚异状,但掌心这股异常的洪流,却是令她熟悉异常,竟是威天盟老三石渐独门的「洪涛无尽」掌诀!
  虽说石渐与刘濠向来最好,自当年之事后,与姬园已渐有分歧,但邵雪芊怎么也想不到,石渐竟会出手对付自己!
  「你……」
  心下苦楚难当,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邵雪芊长剑脱手而出,直射黑衣人胸前,身形却向后急退。既是石渐出手,先不说身为正道中人,以他的智计更知这般阋墙之事必须努力消灭痕迹,绝不容一丝线索外漏,自己落入他手只怕是苦刑后仍难逃生天,还不如跳落崖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没想到邵雪芊如此决绝,黑衣人一手没来得及抓住她,索性掌力外吐,一股火热洪涛直迫邵雪芊胸口,身在半空的邵雪芊只觉胸口一痛,一口血已吐了出来,这还是因为两人已有距离,黑衣人虽使出劈空掌,但掌力难免消退,击在邵雪芋胸口只剩下八成力,否则以「洪涛无尽」掌力之霸道强悍,生生将她劈死都有可能。
  见邵雪芊身影向崖下直落,落崖前望向自己的最后一眼中满是惊疑与怒火,黑衣人恨恨地转过身去,左手将方才捏住的长剑向旁一扔,筹谋许久竟是功亏一篑,心下不由恨火更旺,说来若非邵雪芊临死一击狠辣无比,他虽心想擒之却仍不愿冒着性命之险,哪有她的机会?
  不过这一掌虽没法使出全力,邵雪芊硬挨一招,若无旁人马上施救,其命也是险若一丝,只是可惜没能擒下她,好生出这积了十几年的郁气,实是可惜了。
  脚下一滑落下崖壁,姬梦盈不由吓了一大跳,虽说身为江湖儿女,行走江湖之际性命早不放在心上,但她终究年轻,可不愿这么轻易就死,芳心虽是张惶,眼儿却仍在崖壁上紧贴,只希望抓住什么草丛枝叶之属,至少稍挽堕势。
  可惜此处崖势险峻,虽称不上壁立千仞,崖壁却也平滑如镜,除了上方崖底处的植物外,根本是寸草不生,临危之间姬梦盈只见山壁之中一个山洞黑黝黝地,洞中似有精光流动,她连忙喊声救命,却是声音才出口人已坠得更深,也不知传进去了没有。
  突地,一条黑影从洞口飞出,直向姬梦盈卷来,犹如灵蛇一般,其势迅疾难避,最怕蛇虫之属的姬梦盈甚至来不及叫,那黑影已卷住了她纤腰:只是跌势太疾,即便看清了那黑影不过是条长长藤蔓,心知这是自己唯一生机的姬梦盈放松了身子没有挣扎,身形仍是向下直坠,甚至还被这一扯之势带着向山壁撞了过去。
  正当姬梦盈左掌立在面前,抵向山壁,只想努力稍减一撞之猛,右手握着的长剑也不知该放往哪里去的当儿,卷在腰间的藤蔓却起了异变,姬梦盈只觉腰间一股异常怪异的力道传来,也不知怎么搞的,竟把她下坠的力道消减了几分,撞向山壁的势头也弱了不少。
  虽说江湖经验不怎么样,但姬梦盈终究自幼练武,反应比起常人要快上许多,藉着藤蔓上力道造成的机会,左掌双足在山壁上一登,借力施力下,竟能向上窜起,加上腰间藤蔓之助,飞快地向上冲去,一口气便攀上了山洞口:顺手放开长剑,回过神来的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这登天梯的轻功虽说自己也曾习练,以往却从没有这般快过顺过,没想到今儿个竟救了自己一命。
  还来不及看向山洞里究竟是什么异人相助,听到崖上声响传来,姬梦盈猛一抬头,不由吓的魂魄飞掉了一半,她坠下之后,娘亲竟也落了下来,也不知是心伤女儿因而跳崖,还是被敌方逼落的?
  当母亲坠落眼前之际,与娘亲打了个照面,姬梦盈只吓得六神无主,邵雪芊美目紧闭、面如金纸,唇畔一丝血迹飘过,显然是硬挨了一招,说不定已经昏了过去:别说一惊过后自己现在四肢发软,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便在状况十全之时,以她的武功也别想救得了母亲,姬梦盈吓得差点没哭出来,甚至连叫都叫不出声了。
  就在此时,腰间藤蔓突地一动,姬梦盈还来不及反应,人已被藤蔓扔了出去,心慌意乱的她只见母亲就在眼前,本能地搂住了邵雪芊的腰,这才发现那藤蔓仍是牢牢地缠在腰间不放,那怪异的力道又传了过来。
  一如刚刚的登天梯轻功,只是不知是做过一回,此刻愈发驾轻就熟,还是心怀母亲之下,力道使得更顺了呢?抱着已然昏过去的邵雪芊,回到山洞口的姬梦盈只觉四肢愈发软得厉害,瘫在那儿只知喘气,芳心却是高兴极了,自己总算是救到了娘亲,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软绵绵地挨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喘息了好久,姬梦盈总算回过气来,这才想到该当对救了自己的人先行道谢,她转过身子,向着洞内一揖,「在下栖兰山庄姬梦盈,多谢……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来日必当图报。」
  「栖兰山庄?」
  那人的声音似是有些惊讶,姬梦盈这才发现,本来缠住自己腰间的藤蔓,正毫无声息地退回山洞,却被自己这句话惊得停了下来,心中不由颇有惊吓,听此人话意,莫非与家里有什么恩怨不成?换了以前她自然不怕,但现在家园已破,若在此又遇上了对手,姬梦盈可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幸亏过了半晌,洞中之人接了下去,话声与收回的藤蔓一般平静无波,「另一人伤得不轻,你看看要不要带她进来?外头雨大。」
  听洞中人说到这儿,姬梦盈这才发现身上一阵寒意,原本纷纷而落的秋雨,已渐渐大了起来,闭目晕厥过去的娘亲也似被寒气所侵,正自发颤,她忙不迭地扶起娘亲,躲进了洞里去。
  躲入了洞中,姬梦盈不由打了个寒噤,本来她功力虽是不厚,要抵御秋寒却也轻松,只是方才崖上激战良久,敌人又是存心消耗自己母女功力,以便一网成擒,加上方才两番登天梯的轻功,虽说救了自己与娘亲性命,可看来也消耗了不少内力,此刻姬梦盈手足酸软,竟似一丝内力也提不起来,她担心地望向娘亲,也不知这样下去邵雪芊会否受了风寒?
  种种心思在脑袋里也不知转了多久,姬梦盈这才想起来转身,想看看洞中人何等模样。
  洞中黑暗,姬梦盈好半晌才能习惯,一看之下不由吓了一跳,洞中之人一身青衣,盘坐枯枝杂草之间,衣裳早已破烂,发丝胡须都是极长,脸孔上下遮住了一半,显然在此处已住了许久。
  尤其吓人的是此人脸上伤痕累累,却不是刀剑之伤,反而像是在草堆杂枝间磨擦出来的伤痕,原本的脸孔几已不复见,只目光明亮与常人一般,若非他身边藤蔓散置,让姬梦盈想到若非此人出手救援,自己与娘亲怕是难脱生天,这般怕人的模样,只怕姬梦盈忍不住就要叫出救命来。
  不过这人看来也知自己模样吓人,虽见姬梦盈吓得后退,却没什么举动,反而伸手在空中虚按了按,要她冷静下来:直到姬梦盈停住身子,才放开了按在藤蔓上的手,轻吁了一口气,向山洞深处退开了十来步重新坐下,空出了位置好让姬梦盈进来一些。
  「站进来一点,这儿山洞不深,就算你不怕冷,可若再退出去,掉下去我可未必来得及出手。」
  「呃……对不住……是梦盈无礼了。」
  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心知自己的举动颇不礼貌,不过对方似有自知之明,看来并没有怎生怨怪自己,姬梦盈扶着母亲坐近了些,对着那人重新施礼,「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两眼一翻,似是不想回应姬梦盈的问题,那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望向旁边的邵雪芊,「姑娘姓姬?那这位姬夫人是姑娘的什么人?」
  「是……是晚辈母亲……」
  转过头见母亲仍然昏晕不醒,姬梦盈伸手按住母亲腕脉,只觉脉象频跳不稳、急促难定,显然内伤沉重,不由吓了一跳。
  她虽知对方内力雄厚,母亲一路护着自己,难以发挥剑法轻灵流转的优势,硬接敌人的雄厚内劲,伤的必然不轻,却没想到竟严重如此:偏偏姬梦盈限于年纪,又兼幼年体弱,内功底子便是紮实,功力也不足,便想救助也有心无力。
  「怎么办?」
  被母亲的脉象吓了一跳,此时此刻,兄长在外难以联络,以往的老家人多半已经罹难,姬梦盈再无人可以依靠,着实害怕,「前辈……可有办法救我母亲?」
  「我没办法。」
  姬梦盈话声才落,那人便飞快无比地接了下去。「现下的我救不了她。」
  「可……可是……」
  没想到那人竟是快速无比地拒绝了自己的希望,姬梦盈泪水直流,面对着那人正要跪下苦求,却被藤蔓卷上身来,想跪也跪不下去,只听得那人慢悠悠的话语传来,「看看清楚……身为栖兰山庄之人,你该看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这样子的我如何有办法运功救人?」
  听他这么一说,姬梦盈抬起头来,泪水盈然的美目看清了那人,只见他双肩处两只龙头形貌栩栩如生,那东西姬梦盈从小到大也不知看过了多少回,自是一看就知那便是家传的金龙刺。
  心知家传这金龙刺威力非同小可,不是寻常暗器,加上刺入的部位又是琵琶骨要处,配合上栖兰山庄的秘传手法,中招者功力难以运行,便有十成功力最多也只能发挥得三、四成,也不知此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才会被金龙刺所伤,甚至困在此处,也不知有多久没见天日了。
  想到此处,姬梦盈这才发现,方才缠卷自己腰间的藤蔓虽是灵动无比,力道上却颇弱,若非变化巧妙精微,使劲的法子又颇为高明,颇得道门心法借力化力之效,怕也救不得自己母女。
  想来多半是此人中了金龙刺后难以施力,只能专心在力道变化的巧致上头,这藤蔓用以摘物取物再方便不过,但要说到以内力救人,那是毫无取巧可言的真实本领,以他这样却是在所难能。
  「不若我们交换个条件?」
  见姬梦盈呆在当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人不由苦笑出声,「姑娘助我起出这金龙刺,我便助姑娘施救令堂。真要说来,这金龙刺用的是秘传手法,若非栖兰山庄之人使用拔刺手段难以拔除,我若强行拔了这刺,伤及经脉只怕也无法救人了。」
  「这……这个……」
  知道此人所言在在属实,身为栖兰山庄中人,姬梦盈自是知道这家传手段的威力,只是此人身分不明,被家中长辈以金龙刺所伤,多半也不是好人,如果自己随随便便拔了这金龙刺,去了他附骨之蛆,此人犹若神龙出困,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但比之那不可见的未来,此刻的邵雪芊眉目紧皱,面容扭曲,似甚为痛苦,想来这内伤也真是严重,姬梦盈思前想后,也真是没有他法可想,便是饮鸩止渴,也非得如此不可了。
  「既是如此,梦盈便为前辈拔了这刺。只是……只是事后,还请前辈万勿走入邪道……」
  「你呀,也真是可爱。」
  那人摇了摇头,嘴角泛起的苦笑就连胡须也掩之不住,显然觉得姬梦盈的话甚是可笑,目光却是柔和。
  「若我是善人,不同你说也不会走入邪道:若我是恶人,轻诺寡信,事后姑娘也拿我没法,这等无聊的问答你也会信,想来姬园老……相心来你家中的长辈,该当对你的天真很伤脑筋吧?行走江湖这样子可不行……」
  「这……」
  没想到话才出口,便被此人嘲讽了一番,姬梦盈脸儿通红,却是无话可驳,这般天真的性子家里人早已知道,只是母亲向来护短,最多只是说说她而已,加上姬梦盈的天真还没出什么大差错,旁人最多也只偷笑而已,倒不真的当回事,她自己自然也不会想要改,只是每次被人当面提起,又羞又气的脸红耳赤而已。
  只是此刻姬梦盈也没多少办法可想,毕竟以自己这点微薄功力,护身驱寒绰绰有余,要施功救人却是还差得远,眼下也只能靠眼前此人救助娘亲,偏他又挑明了有反口的可能,让姬梦盈更不敢轻下抉择,一时间怔在当地,眼光在此人和娘亲身上来回跳着,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还在考虑,那人摇了摇头,似对眼前这小姑娘优柔寡断的性子颇为不喜,但这般年轻,想来毫无江湖经验的小姑娘,也真难要求她决断明快。那人虽是不住摇头苦笑,目光中却没有几分嘲弄之意,更多的却是趣味: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姬梦盈身边,「小姑娘好好考虑,我先帮令堂号号脉,如何?」
  「嗯。」
  点了点头,让开了位子。一来身为江湖中人,至少没有道学家那般重视男女之分,不会连手足接触都避之若蛇蠍:二来姬梦盈正自伤神思考,也真没太多闲工夫来管这人的行动:更重要的是有人陪着自己为娘亲的伤势忧心,让姬梦盈好歹也觉得有些依靠,自不会抗拒。
  「嗯?这是……」
  手指才刚放上邵雪芊的皓腕,那人便轻轻咦了一声,将姬梦盈乱走的心思也引了过来,她见此人眼中颇带犹疑,不由得偏了偏头,问出了声音,「前辈……娘的伤怎么了?」
  「这伤势……」
  看姬梦盈满脸担心,那人勉强忍住了摇头的习惯,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令堂受掌虽重,但看来没有全受掌力所摧,对手该是隔空发掌,所中最多五成力道,真要说起来……这伤势虽重,还可拖上了一两天。只是这伤势……却是怪异……竟是「洪涛无尽」的掌力,这可就奇了……小姑娘,石渐这几年来可曾负伤?功力进展如何?」
  「是……是「洪涛无尽」?」
  听此人言语,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即便没什么见识阅历,她也知道「洪涛无尽」是三叔石渐的独门掌诀,霸道强悍已极,难不成那黑衣蒙面人便是三叔?
  不过仔细想想,姬梦盈便知不对,先不说前些日子石渐远行关外,去找他的老友处理一些杂事,此事在江湖上早非秘密,光只是身材就不对,石渐形貌独特,身子不若一般武林人魁梧雄壮,比自己还要矮小个几分,那黑衣人却是正常身材,这等身形差距,可不是什么易容之术可以以假乱真。
  她摇了摇头,「三叔没什么事啊……虽说梦盈看不出三叔功力如何,可却从不曾听说三叔有什么伤势,照说功力进展该是正常。前辈……这真是「洪涛无尽」掌力没错?」
  「若论掌力是没错,只是……威力颇有不足,便是对方不想下杀手,也太轻了些……」
  摇了摇头,那人似也知道石渐的形貌特异、难以假冒,尤其从姬梦盈的神情看来,她对敌方并不熟悉,想来该当是旁人所为,「而且劲道颇失纯粹,没有石渐本人的精纯,该当是旁人半路出家习练……」
  「是吗?原来如此。」
  听此人所言,姬梦盈不由得吁了一口气,就算是再微小的可能性,若此次之事当真是石渐所为,她可真难受得很,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比兄弟阋墙更加亲者痛、仇者快的了。
  何况听此人所言,那黑衣人偷练的「洪涛无尽」掌功远远没有三叔那般厉害,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三叔虽说身材瘦小,却也因此练功颇勤,那掌功可真是厉害,若论霸道威猛当真是少有匹敌者,娘亲不以功力见长,若真挨了三叔一下,可真是难以处理。
  「别那么早就放心了。」
  见姬梦盈如此模样,那人苦笑了一下,年轻小辈就是这点最糟,永远搞不清楚轻重缓急,「虽说此人掌力之威不若石渐高明,但他功力深厚,使来也似模似样:何况这一掌已有「洪涛无尽」功力真传,霸道之气透筋窜脉,只逊本人一筹,若不及早处理,迁延时日后便能痊癒,可要养复元功也是不易,「洪涛无尽」的厉害,小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得多。」
  「这……这个……」
  听此人这么一说,姬梦盈鼻头一酸,几乎又要流下泪来。
  她虽知此人这般言语,便是要迫自己早下决定,但便不说这决定如此难下,光看娘亲受苦如此,身为女儿的也不能不心疼,对那黑衣人更多了一丝怨愤:毕竟此人说的没错,「洪涛无尽」的威力之猛,身为威天盟之人姬梦盈自是明白,娘亲因自己而分心挨了这一记,能不当场丧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既是如此,梦盈答应为前辈拔刺便是。」
  思量许久,姬梦盈终于下了决定,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金光闪闪的龙头,暗自运上家传秘法,想要将金龙刺拔出,只是她气虚力弱,身子不住娇颤,就连拔刺的手又不住颤着,光看就真的颇为吓人,连那人都不由摇了摇头。「先松手吧!放轻松一点,否则你把我经脉弄伤了,就更救不了人啦!己他伸手轻按,将姬梦盈纤巧柔弱的玉手从龙头上移了下来,姬梦盈这才看到,虽说指甲留的颇长,但此人双手洁净修长,绝非毫不清理的困顿之相: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此人虽是衣衫破陋,仅仅勉有敝体之能,身上却并不肮脏。难不成困在此处,这人还有办法清理自身?
  「这……这是……」
  见姬梦盈双目盯着自己双手发怔,那人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姬梦盈的疑惑,「这山洞虽小,里头却是曲径通幽,那方大石之后别有洞天,否则我久困于此,别说肮脏难忍,就算饿也饿死了。小姑娘若能带着令堂从那儿出去,说不定可以找到旁人医治令堂,只不过……我试着走过一次,虽然有路下山,可要到山下有人烟之处,至少也要个两、三天,令堂的伤势……可未必撑得住。」
  「是……」
  仔细看看那人肩上伤处,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心中更添忧悒,甚至……还有些怜意。金龙刺入骨之疼,想必不会好受,加上那人肩上伤处浮肿,显是因为虽着力清洁,却是许久难以拔除,金龙刺与肉体结合,伤处脓血不少,要说苦处也真是够苦了,「这……伤了多久了?」
  「满长一段时日了。」
  轻轻吁出一口气,那人笑了笑,也不知是故作平静,还是真没把这伤势放在心上,「放心,每隔一段时间,我便试着轻拔几分,不创及经脉为止,所以这刺虽深,却没有与身体密合,只要小心些拔,便不会伤筋动骨。不过你拔的动作可得顺快一些,不然把我痛昏了,可就未必来得及救人。小姑娘还是先喘口气吧!这样下去你不担心,我可得担心了。」
  「这样啊……」
  看他神情不似作伪,虽知此人受此苦刑,多半是罪有应得,毕竟施用的自家长辈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用金龙刺对付旁人,非是造孽之人更不会被禁于此处,但金龙刺入骨之疼本已难忍,又耽了这么长一段时日,光想就觉得痛了,这人再造什么孽也偿得够了,姬梦盈不由怜意大昇,纤手轻轻地触及伤处,动作尽力放缓,似想抚平那伤痛的苦处。


第二章 分外眼红
  见姬梦盈如此温柔,眼中满溢怜意,全然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可能的敌人,简直就当成一只受伤的小宠物般,纤手轻触时虽难免牵动到伤处,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这么点痛他也习惯了,虽难免痛得身子一抽,反而更觉姬梦盈动作温柔巧致,那人嘴角微微苦笑,嘴上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怔了半晌,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姬梦盈抬头看了看他,想了一想,从旁边取过了几片大些的树叶,走到外头接住了雨水,再走了回来,伸手勺水轻轻洗涤着金龙刺入肉之处。
  那人也不多话,只好整以暇地等着姬梦盈的动作,任得她将伤处四周清洗干净,等到姬梦盈纤手小心翼翼地捏住龙首,这才开了口:「小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拔坏了不只害我,也害了令堂喔!」
  微带嗔怨地瞪了他一眼,姬梦盈心中暗骂,就算不知这人以往干了什么坏事,光听他这张嘴如此过分,便知被禁在此处十之八九罪有应得。只是娘亲情况紧急,此人是唯一的救星,加上先前又被他救了一命,便嘴上调侃几句,也真算不得什么,「前辈小心……很疼的……」
  「你拔就是了,要痛也是我在痛,只要注意别伤到经脉就行,毕竟……接下来还得运功为令堂疗伤。」
  一边说着,那人不只声音放慢,连姬梦盈手中也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已尽量放松,显然是为了让自己更好拔刺。她心想着:若你真这么想摆脱桎梏,又何必嘴上说这么多?给她制造压力,让她好生紧张,对他根本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她轻咬银牙,手上施力,一把便将金龙刺拔出。
  只听「波」的一声,金龙刺终于拔了出来,带出一波血水,还带一丝黄脓汁液,屏心静气的姬梦盈避之不及,差点儿就被溅上:她咬了咬牙,一边心想幸亏你没再多话,一边捏住另一侧的龙首,把两根金龙刺都拔了出来,龙刺出体之时他身子虽痛得一颤,却是一声不吭。
  好不容易两根刺都拔了出来,姬梦盈轻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想问此人究竟感觉如何,却赫然发现那人双目紧闭、面上肌肉扭曲,竟是痛得晕了过去,双肩伤口血流汨汨而出,混着黄脓淤血,看来甚是吓人,显然这两根刺在他体内已久,虽说因他刻意轻拔,没有与肉长到一处,但不时刺伤肌肉血脉,也难怪里头瘀血化脓,旁观如她都看了不忍,也真不知此人是怎么撑的?
  只是这样血流不止可不行,虽说血中还含脓汁,混浊脏污已极,但此时此刻,姬梦盈也真管不得肮脏了,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她忙不迭地取出随身小匕,帮他切开伤处,挖净化脓之处,又取过身旁清水,为他洗濯伤处:好不容易等到脓血尽去,双肩伤处虽仍流血,看来却已渐渐止息,多半再养复一段时日,便可痊癒. 姬梦盈抬臂用袖子拭了拭脸,这才发现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连身上衣裳都难免沾染到脓血污物,忍不住伸手将沾污处撕扯下来。
  衣裳撕扯之声,似是将那人唤醒,他微茫睁眼,却见姬梦盈一脸想吐都呕不出的模样,正将身上衣裳沾污之处撕扯割除,本来好好的衣裳登时混乱得不成模样,默运内力暗察体内情况的他轻轻一笑,虽说运功时经脉仍有痛楚,光只运功就似血又流了出来,但总比先前功行不畅的感觉要舒服得太多,那痛楚的感觉如此真实,让他倍觉桎梏尽去之快。
  见姬梦盈将脏污之处割扯的差不多了,割裂的衣裳里春光微露,内里小衣几可眼见,那人轻吐了一口气,心想着:这小姑娘还真是在家里被宠得够了,连点脏污都受不得,想来该是没走过江湖,「忙得够了?如果忙完了就办正经事,让令堂背对我坐好,我好运功救她。」
  「呃……是,梦盈知道了。」
  被那人这一提,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模样,姬梦盈登时大羞。
  她方才只顾着将脏污之处除去,却没想到此处衣难蔽体,虽只裸露部分肌肤,要害处仍掩得密密实实,但姬梦盈这等小姑娘从来没陷入这种情况下,一时间真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又不能要他闭目不看,更没办法另寻衣物遮体:更过分的是他所言不错,自己之所以为他拔刺,就是为了救身负重伤的娘亲,现在自己却光顾着处理衣裳污处,浑忘了要紧正事,实是不对。
  小心翼翼地扶邵雪芊坐好,提心吊胆地看那人双臂轻抬,双掌按在邵雪芊后心,光只动作间肩上伤处便又沁出了血水,姬梦盈不由颤了起来,虽觉这时说话不好,但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嗯,那个……前辈身上金龙刺才刚拔出来,不……不先休息一下吗?」
  「救人要紧。」
  那人飘了姬梦盈一眼,脸上神情也不知是笑是骂,看得姬梦盈脸儿通红。她也知道救人要紧,何况正要被救的是自己娘亲,只是此人附骨之蛆才刚摆脱,立时就要运功为娘亲疗伤,怎么看姬梦盈都觉得自己这样要求过分了,偏偏邵雪芊身上状况不能再拖,即便眼看着对方边运功,伤处边流血,脸上再压抑不住痛感,却仍是不敢要他暂停动作,先行养息再说。虽说金龙刺才刚拔出,但看邵雪芊脸上痛楚渐消,同时头上水雾蒸腾,又长又直疏而不断,显见这人功力着实不弱,虽是重伤之后,要救邵雪芊性命仍是举手之劳:好不容易等到邵雪芊面上痛处尽去,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孔渐渐浮出红晕,甚至有些红烫发热,也不知是运功治疗的过程,还是那人分寸没把捏住,功力运送的太多,让邵雪芊内伤虽癒,却被过多的功力胀得浑身发热,总之那创伤处是暂时不用担心了,姬梦盈悬着的芳心这才放了下来。
  「前辈……你……可好?」
  「没事。」
  咬牙吐出了两个字,虽说满面胡须发乱,仍可见脸色苍白,彷佛刚才邵雪芊的苍白脸色传染到他身上,光看他连手都不挥,姬梦盈便知这运功救人看似轻松,实则此人也耗了不少内力,加上经脉伤处未癒,怪不得他连手都不太想动,连声音都似忍着肉体的痛楚强逼而出。
  「是吗?可是……」
  让娘亲慢慢躺倒地上,触手处只觉邵雪芊身上肌热肤烫,显然为了压抑她体内「洪涛无尽」的霸道掌力,那人着实输了不少功力,只是药不对症,多半只能暂缓伤处,不过能多拖得时日也就够好了,此处既有出路,等娘亲可以自由行走之时,再慢慢出去寻常良医珍药,邵雪芊的身体该就不是问题,反倒是……
  「前辈肩上伤处还在流血,是不是先休息休息?」
  「不,你过来。」
  听他说到自己,姬梦盈正觉狐疑,那人已伸手轻轻按在她肩上,姬梦盈只觉一股热力传入,这才想到自己功力消耗也不少,再加上被秋雨打得浑身湿透,又没好好处理,这样下去难以要生场大病。邵雪芊虽也同样情形,但方才被此人输功,身子已暖热了,反倒是自己的状况严重一些,可这人的情况,却未必经受得如此消耗,「前辈……梦盈自己来就可以了……咦?」
  话才出口,姬梦盈便觉不对,他传来的功力并不强大,感觉上甚至不若自己平常之时,隐隐约约的彷佛没传什么功,想来该当是方才救助邵雪芊时,已用上了全力:但自己内功底子紮实,遇到外力自生反应,那人功力虽弱,却正好诱发了自己体内潜力,暖暖融融地从体内深处化了开来,逐步逐步地行走经脉,与她原本的功力相互结合,在体内运行无阻,身子渐渐暖热了起来。
  本来便是传输功力,但除非两人所修功体本就同源,否则相异功力传入一体,难免彼此磨损,是以用这法子传功,都要为此消耗不少力量,以此人功力消耗如此,原没法相助姬梦盈。
  但他却不是强行运功予她,而是以些微功力引发姬梦盈本身潜力,化入其原有功力之中,同源而生的功力,运行起来自无半分涩滞。姬梦盈只觉浑身暖融融的甚是舒服,不只身上湿寒尽去,功力好像比以往更进步了两、三成,心中竟不由有些兴奋:只可惜她幼时体弱,虽得「九转龙珠」之助,能够养到这么大,但良药终究难挽天赋之弱,姬梦盈体内潜力原就比同龄人贫弱得多,否则以她所修内功底子的紮实,再加上此人以这种法子诱发潜力,所得益处该当不止于此。
  「呼,原来如此……前辈?」
  好不容易等他运功完毕,只觉浑身暖融融的甚是舒畅,姬梦盈正得意间,却见他已闭目厥了过去,也不知是桎梏方脱便运功过甚,还是伤处痛苦复发,光看他双肩伤处血水兀自流涌,姬梦盈便不由吓了一跳。
  环目四望偏偏身边却没什么东西可以为他包紮裹伤,洞中的枯枝败叶是不用说了,自己才刚割下来的污布片帛,用来裹伤怕是更为不妙。
  一咬牙,姬梦盈纤手一撕,从裙上撕扯下两条长长的布帛来,手忙脚乱地裹上了他的伤口,看上去血总算是止住了,放下心来的她这才能喘口气,移到一旁坐好,让邵雪芊身子挨在自己怀里,一边看着此人昏厥的模样,一边心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
  首先是此人来历。被金龙刺所制,也不知是否邪道中人,自己年幼无知,但说不定娘亲会认得他。可想到邵雪芊醒来之后,姬梦盈心下反而更乱,若此人真是邪魔之属,自己脱去他桎梏,也不知算不算养虎颐患?偏偏娘亲受伤甚重,以当时情况,她也真没有其他选择,只不知这个理由,能不能说服娘亲?眼望着那人偏头睡去的模样,姬梦盈只觉心头乱颤,连心思都澄明不了。
  不过更重要的,却是赶快跟在君山派习艺的大哥联络上。虽说行走江湖之人哪论男女?即便是妇道人家,当事情迫在眉睫时也得担待起来,可姬梦盈终究年轻,初次面对如此大事,她想的只有缩到母亲甚至大哥身后,怎么也不会想自己去处置:尤其这回要面对的,不只是神秘至极的强敌,说不定还跟三叔有关系,这般复杂混乱的事态,姬梦盈自己可是一千一万个不想沾染,能推到旁人头上就推过去。她心思微动,这洞中人是否能够拉到自己这边?也算多个助力。
  好不容易听到身边呼吸声稍有变化,姬梦盈偏头望去,只见那人已然醒来,正微笑地看着自己肩上缠着的布帛,那笑容似苦似嘲,颇有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在。
  「前辈醒了?」
  见那人嘴上苦笑,姬梦盈脸上烧红,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情急之间胡乱裹伤,难免有所错乱,但那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不过看这人脸上虽似有嘲笑之意,但一没多话,二没将布帛拆开重裹,想来自己便有错处,该也不会太严重,还是说……他现在也没力气重新裹伤了?
  「嗯……」
  手臂轻轻地抬了起来,按了按伤处,眉宇间虽微见痛楚,似光只这样动作,都会牵动肩上伤处,却是更多喜意。那人笑了笑,转眼看向犹然未醒的邵雪芊,眼光中颇有一丝诡意,「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吧?虽说是为了救令堂而拔出金龙刺,但她若醒过来,看到我活蹦乱跳的在这儿,不知道会不会拔剑砍我?小姑娘要不要先把长剑收起来?」
  依言收起长剑,姬梦盈微带疑惑地望着他。虽说发丝胡须浓密混乱,看不清此人年纪,但从他话声来看,此人年纪多半也不会大到那里去,到底是为了什么被禁于此?「前辈……」
  「嗯?」
  「前辈你……是为什么待在这儿?」
  「这件事等令堂醒了,你自己问她……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要后悔就好好后悔吧!」
  「反正拔都拔了,要后悔也来不及,总不成让我再刺回去?」
  耸了耸肩,姬梦盈顽皮地吐了吐舌,一副顺其自然的天真模样,眼角不由瞄到被弃置一旁的金龙刺上。虽说这是家门之物,但上头血迹殷然,看来颇有些吓人,一时之间姬梦盈也真不敢把金龙刺收起来。
  「刺回来是最好不要,不过小姑娘最好想想该怎么向令堂交代?等她醒来看到金龙刺拔掉,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在两人谈话之间,只听得嘤咛声响,晕厥的邵雪芊似乎终于悠悠转醒,眼睛都还来不及睁开便伸手按住了头侧,显然她体内未能痊癒的伤处,让她还真有些难以适应,一时清醒不得:见姬梦盈手忙脚乱地扶母亲坐好,那人一语不发,只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等着看邵雪芊的反应。
  「怎……怎么了?」
  一睁眼却见眼前一抹黑,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已到了阴曹地府,好不容易邵雪芊才习惯了洞中的黑暗,美目捕捉到了折射进来的几许星月之光,看清了女儿那好不容易才从紧张中放松下来的脸孔,感觉到周身火热,身子里却有些难耐的痛处,她这才想到自己落崖前硬挨了那人一记,「洪涛无尽」的掌势着实威猛,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醒过来的?
  但当邵雪芊看清了女儿身上时,可真是吓了好大一跳。此刻的姬梦盈虽说悬着的心已放了下来,方才的紧张终究难以尽去,颊上仍带着些绯红,终于放松的目眶中隐隐含泪,加上衣裳破损多处,那模样一见便知是人力撕扯而成,若隐若现间透出内里小衣,就连裙子都撕开了几道。
  不过更恐怖的念头,却在邵雪芊转头一看,见到那洞中人的模样产生,那人虽是面目不清,头发胡须生得甚密,但眼中嘲弄讽刺的目光,却是那般熟悉:加上被弃在一边的两枝带血金龙刺,正在月光下闪闪生光,邵雪芊目光游移,猛地认出此人,芳心大是骇然。
  她一下跳起,将女儿护在身后,虽说体内伤势犹在,使不出力来,光这一跃便觉胸中气血翻涌,眼冒金星不说,连腿足之间都觉乏力酸疼,仍是不愿女儿暴露在那人目光之下,「段翎你这恶贼……竟然没死?」
  见段翎嘴角微动,还没说话先露出一个嘲弄般的笑容,那模样仍是一如当年,邵雪芊心下大苦。当年的段翎武功高明,合自己六人也只是险胜,现下他金龙刺已去,便功力未复十足,要对付自己母女也是轻而易举,何况……看姬梦盈这般模样,莫非这恶贼在自己晕厥之时,已迫得姬梦盈失身于他?愈想愈是害怕愤怒,偏偏纤手怎么也摸不着剑,邵雪芊也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你这恶贼!竟敢对梦盈出手?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怒火蒸腾之下,邵雪芊双眼怒视此人,纤手僵硬地捏成指爪,只待扑将过去,便是拚了性命,也要将此人毙于指爪之下!
  「娘一……怎么了?没事的没事的……」
  听母亲叫出「段翎」之名,姬梦盈可也真吓了一跳,被母亲护住的身子不由缩了缩,毕竟身为女子,对淫贼总有些本能的厌恶惧却,何况当日若非此人,姬园也不至与刘濠埋下怨怼:只是终究是此人救了自己母女性命,还拚着伤势加重,血流汨汨中硬是压下邵雪芊体内伤势,气虚力空疲累已极,短时间内再无力出手,怎么看她都该先安抚母亲。「梦盈你……」
  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望向女儿,虽知女儿外向,若失身于这淫贼,也不知会否连心都被他拿下,却没想到姬梦盈竟这么快就为他说话了。
  邵雪芊又痛又悔,咬着牙连话都似迸出来般,眼泪都差点要流下来了,「这恶贼……他对你做了什么?梦盈你……伤到哪儿没有?」
  「没有啊。」
  被母亲这么一问,姬梦盈可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偏生邵雪芋看她呆呆的样儿,心下更苦,双手按着她肩膀拚命摇着,似想将她摇醒一般,摇的姬梦盈心慌意乱,好不容易眼儿与段翎那讥嘲的目光一触,想到此人的淫贼之名,这才想到娘亲究竟误会了什么。「没事啦!前辈没有动梦盈什么,嗯……
  那个……为了压抑娘体内伤势,我与……与段前辈协议,为他拔了金龙刺,好让段前辈出手为娘治伤……娘,他说娘中的是「洪涛无尽」掌力,这……是不是真的?」
  「真的没事?这恶贼没有碰你?」
  听姬梦盈这么一说,又细细盯视着女儿面容,确认了女儿并没有瞒骗自己,邵雪芊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半,却没回答女儿的问话,而是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儿周身。虽是衣裳破碎,看来却没有被强脱,若真失了身子,想来姬梦盈也难保一如以往的模样,她虽不信段翎真没出手,却只能希望真是如此,「那梦盈你……身上怎会是这等模样?」
  「这……这个……」
  想到方才为段翎拔金龙刺时的手忙脚乱,姬梦盈不由吐了吐小舌,「梦盈为前辈拔刺的时候,血水喷将出来,溅上了梦盈衣裳,梦盈赶快将沾脏的地方去掉,才会变成这等模样……而前辈也没食言,金龙刺一出连休都没休息,就先帮娘治伤,娘的身子可还好吗?」
  「真是这样?」
  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段翎,见他肩上缠着的布帛,显是从女儿裙上撕下,那乱七八糟的绑法,稍有经验之人便不会如此,除了自己这天真不知世事的女儿外,也真没从旁人手下见过。段翎当年虽是年轻,却也在江湖中打滚过一段日子,若真是他强行从姬梦盈裙上扯破布帛束绑,想来也不会搞成这么一副模样,邵雪芊这才暗暗吐出一口气,却仍不敢稍卸戒备。
  只是想到这段翎拔出金龙刺后,便功力未复,残余的本领也比自己与女儿联手强得太多,何况他当年因着行万恶淫事而被姬园等人击落崖下,先不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吃惯羊的狼是不会改吃草的,光只这十数年来被囚于此,在此人心中积压的深深恨意,一如金龙刺上未干的血丝般动人眼目、难以抹灭,自己母女落入此人手中,想到未来也不知会受什么惨刑,邵雪芊心下不由怨怒起来。若非她自幼便疼爱姬梦盈,甚至比儿子更疼得多,只怕早要一巴掌打下去了。
  「梦盈你真是的,做事也不分轻重,这人何等人物?怎么……怎么说拔就拔了?就算你不认得此人,也该想想金龙刺何等要物?若非大敌巨恶,山庄之人等闲不会用上,你啊……就是莽莽撞撞,行事都太欠考虑了……」
  伸手轻抚着女儿头顶,邵雪芊嘴上虽气,抚摸的动作却是那般温柔,一点不带烟火气息,姬梦盈虽垂首受教,脸上的表情却不见得怎么服气。
  「是不是?我早就说过了,名门正派中人就是这样。」
  不理邵雪芊转头瞪向自己的愤怒目光,段翎仍是好整以暇地说着:「也不会想着被救的是自己,先就想把人骂一顿,出了气再说……」
  「你以为我会想让你救!」
  听段翎说话,邵雪芊不由怒火勃发,虽说激动中仍有几分谨慎,知道自己绝非他对手,又摸不着长剑,想出手都难,可激动的话语仍不由从口中喷出,毕竟侠女与淫贼是天生对立的两个极端,如果说哪天看到这人会不生气,邵雪芊都得佩服自己修养深湛,可以跟佛门高人媲美了,「若雪芋还清醒,就绝不会让你这恶贼脱出金龙刺的樊篱!」
  「是是是。」
  打断邵雪芊的话,段翎神情仍是平淡寻常,似是知道这样的神态比之激动对骂,更能惹得邵雪芊怒火难息,「最好是趁着我救人救得内力耗尽,把金龙刺赶快再刺回来,这样的话你们人也被救了,我也继续被困着,这般稳赚不赔的生意,不是正道中人还做不出来呢!」
  「你!」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听娘和段翎还要对骂,姬梦盈却有些受不了,就算拔除金龙刺与救护娘亲是条件交换,但之前终究是这段翎用藤蔓救了将要坠崖的自己和娘亲,滴水之恩还涌泉以报呢,救命之恩岂能毫不在意?她连忙钻到了母亲身前,分开了两人,「娘别生气,是梦盈错了,可娘内伤未癒,千万激动不得:前辈也是,救梦盈和娘上来,又耗功救护娘亲,也该好生休息,养复元功才是。」
  「梦盈你……你说什么?」
  听姬梦盈这么说,便是怒火攻心的邵雪芊,也不由怔了一怔。栖兰山庄便在附近,她自然知道此处山壁耸立,若这山洞不在崖底,自己和女儿能活得下来,恐怕也真得感谢段翎出手救命,只是此人与自家的恩怨已十余年,刘濠之子亡逝,姬园与刘濠等人的分歧,也都能归因在此人身上,光想到自己与女儿竟欠了他两条命这等深恩,邵雪芊心下愈发火大,却也知道不该将火气发在此人身上,哼了一声便即转过头去,摆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好,那我就好好休息了。」
  似与邵雪芊极端对比,段翎声音中还带笑意,一点不像刚刚还在与人相骂,方才的火气简直就像是装出来的一般,听得邵雪芊心下愈怒,却是不得发作,只能听他继续说话,「不过我倒有个疑问,若我所看不错,姬夫人受这一掌确是「洪涛无尽」,难不成你母女两人是被石渐打下来的?姬园也不管管他的结义兄弟?在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段翎这一说,邵雪芊也无法再维持那冷怒的模样,她眯着美目叹了口气,眉宇之间的疑惑味道愈来愈浓。落崖之前,在发觉那人攻向自己的掌势竟是「洪涛无尽」之时,邵雪芊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竟是石渐蒙面出手,本来还不想露出丝毫痕迹,直到最后意在擒人的他,无他法可施之下才终于露出了真实本领,心下恨得只想骂出声来,只可惜那「洪涛无尽」的掌劲太霸太悍,落在半空已然晕厥,别说骂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但现在仔细想想,便觉其中大有问题。一来石渐身形样貌特殊,实是难以假冒,一般所谓的易容术便脸孔可以假乱真,但身形这方面却是难以掩饰,石渐虽是威天盟的智囊,却非易容术的高手,何况以他那瘦小身形,再高明的易容高人也要举手投降:二来没有人比她们这些亲戚更清楚「洪涛无尽」的威力,若来人真是石渐,那一掌即便只用了七、八成力道,但以此功之霸,自已恐怕也撑不到段翎施援便要毙命,挨掌时她还真错认了。
  本来若论拳掌功夫,就是功力与功力的比拚,若是双方功力悉敌,如果没用上手段引开对方护体功力,便是硬挨个一、两招,只要不在罩门上,伤势也不会太重:但石渐这「洪涛无尽」却是另辟蹊径,专攻霸悍威力,便双方功力相若,硬挨一招也要重伤,除非中招者功力胜施招者至少两三筹,否则挨上一招想要无事,除非本身功体便克制「洪涛无尽」之威,否则绝无可能。
  虽然邵雪芊所修也是内家功夫,但要说到功力深厚,女子终究难敌须眉,中招之时即便她已退出了距离,最多只挨上七、八分力道,可若真是正牌的「洪涛无尽」,怕自己可不是昏晕过去这么简单:但那劲道、那威风,除了「洪涛无尽」外别无他种掌法,邵雪芊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声音中都透着疑惑动摇。「劲道和徵象是「洪涛无尽」没错,不过……那人身形正常,力道也不若三叔那般强悍,大约只有三叔七、八成的威力,多半是……是有人偷学其中窍要吧?」
  话说出口,却连邵雪芊自己也不相信,江湖上偷学旁人独门武功乃是极大的禁忌,何况这「洪涛无尽」是功力修练的诀窍,而不只是区区拳掌招式。拳脚招式固可偷学,内功一道却讲究体内气息运行,便是眼睁睁的窥视旁人打坐静修,偷窥个十年八年,又怎知他内息如何调匀、劲气如何行走、周天如何搬运?因此外功招式可以偷学,内功心法却是绝计偷学不来的。
  何况若看掌力,没有人比受掌者如她更清楚。从这一招看来,恐怕此人在修练这功夫之前便已另修内家功夫,而且造诣还相当不弱,难免影响了此招威力,可那人掌力虽不若石渐之纯,连带「洪涛无尽」的功力也没有石渐那般强悍,但至少已有七八分的威力,若非得石渐真传绝不能够如此。
  但石渐门下弟子稀落,虽有三、四人得其真传,却也尚无人能有他三成功力,更没有人是带艺投师的,那人一掌使出,实力远超石渐弟子,难不成……难不成石渐的独门功夫还有外传不成?
  「先父……三年前已逝。」
  见邵雪芊神色苦恼,似在思索那黑衣人身分,甚至没顾到段翎的问话,姬梦盈虽还有些怯生生的,却仍接下了话题,「大哥在外求学,不然栖兰山庄也不会这么容易遭殃:不过那人身形与三叔不同,前辈……也知道三叔那模样,绝不是旁人能假扮的……」
  「何况……」
  才刚跟段翎说上话,便觉母亲瞪向自己的目光凌厉,显然极不希望自己与此人有任何接触,姬梦盈耸了耸肩,脸上浮起一丝苦笑,邵雪芊似也发现,就算他出手压抑自己体内内伤,只是拔除金龙刺的交换条件,但救了自己母女性命,却是实实在在的恩情,江湖中人恩怨分明,再怎么说也不该无礼以对,是以也无话可说,只是目光中仍难耐怒火,听着姬梦盈接了话。
  「何况三叔父这段日子到关外去了,说是个老朋友有请,与二叔结伴快到嘉裕关才分手,除非他背生双翅,否则怎么也赶不回来,此事人尽皆知,而且……而且来攻的那些人里头,没有一个人与三叔一般身形,照说三叔绝不可能与此事有关的……」
  姬梦盈想了想也觉头痛,「洪涛无尽」属内家功夫,专攻霸悍一道,乃正道功夫中的异种,有多么难练她也知道,偏偏从母亲身上的伤势看来,对方颇得此功真传,有这份本领的绝非石渐弟子之属,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造诣,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远出在外,人尽皆知啊……」
  听着姬梦盈说话,垂着头的段翎嘴角浮起一丝诡笑,低声的几个字从口中吐出。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两母女,「也就是说现在完全没有人能护着你们母女俩罗?」
  「你……你这恶贼若有邪心,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遂所愿!」
  与段翎目光一触,邵雪芊不由打了个寒颤,激动中体内一股热流涌上,暖呼呼地走遍周身,只搂紧了女儿不敢放手。
  想到此人终究是淫贼一辈,邵雪芊心下寒意更甚。现在自己母女俩都无力动手,若此人真起淫念,自己便拚了命怕也护不住女儿,只是面对此人,终不能稍有示弱,虽说死后方知命重,从生死之间走了过来,实在不希望再白白抛却这条性命,但若事到无奈,恐怕也只能一死全节。
  「娘……」
  听母亲这么说,姬梦盈也吓了一跳,不过他盯向自己母女的眼神,还真有些吓人,光感觉邵雪芊周身发热,似被此人目光刺得激动无比,连她都不由觉得害怕,心下不由了然,这人看来还真是个淫贼,光是目光都如此可怕,吓得姬梦盈身子都不由缩了缩。从落崖被救之后,姬梦盈头一回感觉到,当年自己长辈用金龙刺对付他,还将此人击落崖下,或许真没有弄错。「邪心是有的,不过不用你俩帮忙,我也得偿所愿了,毕竟已有人先做。」
  见邵雪芊激动得满脸红霞,愤怒的目光中有一丝掩也掩不住的惧意,还夹带了另一丝他极想看到的动摇,段翎淡淡一笑,「当年把我打下崖的一票人物,自个儿闹起了内哄,对我来说这戏已经够好看了。」
  「你……」
  听段翎语带嘲弄,邵雪芊气火交加,却是无话可驳。这「洪涛无尽」的掌势,还牢牢刻在体内,即便石渐人在关外,并非来攻之人,也绝脱离不了关系,这内哄之说怎也无法推翻。
  不过气怒之间,邵雪芊心下却有一丝安慰、一丝疑惑,安慰的是看来自己母女俩短时内不用担心这淫贼的邪恶想法,疑惑的却是这淫贼怎改了性子?照说自己虽近四旬,容貌仍美,还带几分成熟风韵,女儿更是一等一的美女,总不成此人在崖底十余年,修心养性到对女人没了兴趣?
  「不过若能在你们旁边看戏,说不定顺便还推波助灛一番,可更是有趣,我倒满想看看,正道中人自相残杀的时候,会不会跟对付邪道人物时一样,不用管什么江湖规矩,想一起上就一起上?石渐向以智谋自矜,我倒是很想看看,这「洪涛无尽」之事,他会怎么解释?」
  段翎嘿嘿一笑,准备看好戏的模样看得邵雪芋心下生火,偏偏此言一针见血,一时间真无话可说。「……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下意识地离了他更远一些,几已可感觉到洞外山风夜露之寒,若非体内热气充盈,显然「洪涛无尽」的掌势与他灌注进来的功力还在争斗未歇,邵雪芊还真有些抵受不住。
  她嘴上仍硬,眼睛却不敢跟段翎含笑的目光对视,「三叔人在关外,根本就不在场,即便他的独门功夫外流,最多也只是防护不严,跟什么内哄可扯不上关系:何况你段翎作恶多端,虽说十余年过去,但若在外头抛头露面,只怕……也活不了几天。」
  「是吗?你可真信任你们那位石渐石三爷。」
  段翎淡淡一笑,「不过你也放心,现在便段翎再出江湖,也没几个人认得出我了,这也是拜你等所赐:只要我改个名字,天下四处去得。」
  「哼!」
  冷冷地哼了一声,抬头瞪向段翎,邵雪芊却不能不承认此人所言属实。当年的段翎可是出名的美男子,容颜俊雅非凡,若装扮成女子,只要动作稍稍秀气几分,容貌举止间可比一般庸脂俗粉更动人三分,现在脸上却是伤痕累累,令人不忍卒睹,若非看到了金龙刺散置地上,加上知道这里是崖下,恐怕就连她也联想不到眼前竟是此人。
  「那你……究竟意欲为何?」
  话一出口,邵雪芊便知不妙,先不说这谈判谁先开口谁就输,光自己这话,便暴露出自己的软弱,着实挡他不住,跟示弱也没两样,若他看穿自己的底子,也不知此人会有什么邪念?
  「只是小事一桩。」
  段翎笑了笑,活动了一下双肩,肩膀上传来的痛楚虽仍强烈,但比之被金龙刺洞穿时的麻木不仁,这等痛楚可舒服得太多了,「姬夫人身上伤势一时难癒,受金龙刺所制,我功力退了不少,最多能压制「洪涛无尽」之威十天左右,这段期间内不找到名医医治,夫人身上伤势爆发,要再治癒可就难了,而姑娘的武功和性子要走江湖……也实在危险,我只是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保镳随护?对我而言,只要有好戏看就行了,不用你们担心一些有的没的。」
  「要你随护?这等保镳我姬家可请不起。」
  听段翎这么说,邵雪芊不由呆了一呆,随即回了他一个冷笑,心想着:两母女无力反抗,由他随护,只怕惨遭监守自盗吧?只是这话却不敢出口,若真引出了他淫心,可就完了,至少……也等恢复了一战之力后再说这话。「你段兄想去哪就去哪,想躲在一边看戏就随你看,邵雪芊虽制你不住,却也不想有你像只缠人蜂般跟在旁边。」
  「要护我也不是护你,是你女儿。」
  段翎冷冷一笑,语气中嘲讽之意愈来愈浓,似是很久没这么痛快地说过话了。「她帮我拔了金龙刺,总算对我有恩,所以我想护她一护:至于姬夫人你嘛……想要我主动卫护,还得看我那时高不高兴,毕竟你无恩于我,我也没力护你这正道女侠。」
  「呃……前辈,那你……」
  听段翎把话头牵扯到自己身上,姬梦盈娇躯微震,抬头望了望母亲,见邵雪芊虽是一脸不喜不悦,却没有出言驳斥,显然不是因为认为自己可以作主,而是她也知道目前状况,自己母女真的需要有人护花。
  但当年的段翎淫邪到不像好色,反而像是本能般的不能没有女子,那样儿令人闻之色变,要说不怕是真不可能,姬梦盈便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姑娘放心,有「九转龙珠」之助,至少我现在已能压抑得住。」
  似是想起了当年,段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一丝苦涩,「老实说,这么长的时日里,这金龙刺可真困得我难受死了,至少帮你这一把,可以还上一点人情,还有好戏可看,这般好的生意,我还真不想放过。」
  「压抑得住?」
  听段翎这么说,听到了重点的姬梦盈不由有些惶惑,她虽也听得出来段翎的意思,但淫贼为恶是因为肆意欺凌软弱女子,又或靠人多、靠淫药、靠邪诡手段来对付正道侠女,怎么看都觉得是倚势欺人的心思作祟,跟什么「压抑得住」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她也真不敢多问,毕竟方才母亲的畏惧,亲身体会到的她最清楚,天生的本能让她真的不敢多言。
  「别问这个,这不是女子应问之事,不然令堂又要发火了。」
  段翎微微一笑,面上那邪诡令人发颤的神色,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看起来就跟自己刚进洞时一般的温厚平和。「倒是小姑娘,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你同意我跟着,我可以答应你,一路规行矩步,不干什么坏事。」
  要你不干坏事?那可真是难了,邵雪芊心下暗骂,却不敢真的说出口来,生怕惹出事来。
  当日的段翎淫威天下,江湖侠女闻之色变,多少侠客义士几番追杀,偏生此人武功高明,反应灵敏,若打不过总会在最正确的时刻逃之夭夭,想败他容易,要擒他杀他却难。当日威天盟众人虽把他打落崖下,但一来「九转灵珠」之事萦心:二来借落崖之法逃离追杀的手段,此人先前也不知干过几回,即便用上了金龙刺,仍是不知是否成功,直到后来连着数年,江湖中都不闻此人消息,整个武林才真的相信此人已殁,而将这大功记在了威天盟头上,使得威天盟称雄江湖。
  虽说从淫名爆发,到被迫落崖不过短短两年时光,但在这段时间之中,也不知有多少江湖侠女受其荼毒,如此之人会这般轻易就改邪归正,邵雪芊第一个不敢相信。
  只是以现在的情况,在自己伤癒之前,短时间内还真只能靠此人护法,面对女儿探询的目光,感觉体内火热难当,想来那「洪涛无尽」的伤势比自己想像更重,邵雪芊心思百转千回,好不容易才艰难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前辈了。」
  见母亲点了头,姬梦盈芳心一松,立时便点头同意。
  对她来说,段翎那邪恶声名早已过去,现在不过是个困顿于此的前辈人物,何况若非他出手,自己与母亲恐怕都要葬身深崖,对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她自然不会当成恶人般提防,只是山洞之中难免潮湿,虽说段翎带进来了不少残枝败叶,稍稍去了湿气,感觉仍是不怎么舒服,她可真想把负伤的邵雪芊移到个好些的地方。「前辈说石后别有洞天,是不是……让娘亲先过去休息一下?」
  「不要比较好。」
  看了看洞外的雨势,段翎不由苦笑,这小姑娘还真以为所谓的别有洞天,是指石后有间房屋可住呢?这般天真的孩子,也不知身为威天盟之主的姬园是怎么养出来的?别说是他,就连邵雪芊似乎都觉得女儿这问题问的糟樵,不由摇头,一口气差点叹了出来。「这石后便是山谷,确有野果、山鸡或溪鱼可以食用,也无大型猛兽,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只是……」
  无力地耸了耸肩,似乎光只这个动作就令段翎颇觉痛楚,毕竟这金龙刺插在体内十多年,即便已依法取出,伤处要癒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他年纪尚未四旬,天罡老人所传也有养身健体的法门,要复原到可以行动自如,多半也不需太久。
  「以我肩上这等伤势,要摘果补鱼,取枝摘叶避寒尚可,若要建屋蔽身……那可就力不从心了:平日还可露宿野外,但外头雨势不小,与其淋雨,还不如在这洞里好些:山里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难以清爽,过两天也就歇了。」
  「这……这样啊……」
  知道自己又说了笑话,姬梦盈垂下头去。其实她早该想到,荒山野岭自不会运气那么好有房屋可住,眼前人肩伤不轻,自然更不可能建屋筑室,看来真的只好挨在这山洞里了,「既是如此,就只好这样了,娘的伤势怎么样?要不要找些东西遮盖,免得受寒?」
  「不……不用了……」
  虽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热势难掩,那「洪涛无尽」劲势之霸道甚至还在自己想像之上,怎么样都像可能受寒的模样,但对她而言,宁可强撑着受寒,也不可能在段翎眼前放心睡去。要是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对女儿动手,以姬梦盈的天真,恐怕吃了亏都不知道,这样的她自然更怕自己若盖暖放松,说不定醒来后便要悔不当初。「先……先这个样子就好……没关系……」
  嘴上说没关系,可声音却似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般,邵雪芊只觉脑中阵阵昏眩,说不出的疲惫,不知不觉已挨在女儿怀中睡了过去。直到此刻段翎才吁出一口气,垂地的手微微动作,一条藤蔓自邵雪芊身后收了回来,「真是的,受伤的人还想强撑,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见段翎收手,姬梦盈才知他又在娘亲身上做了手脚,虽说檩于此人不动声色中便下了手,直到把娘亲弄睡了,也没让自己看出一点端倪,却也知道对体内有伤的人而言,好生休息,别管旁事才是最重要的,便觉此人手段太阴,未免有些邪诡之气,却是无话可说。她抬起头来,看着段翎肩上裹着的布帛之间,似又有血丝渗出,不由连声音都颤了起来,「前辈,你的肩上……又……」
  「没事。」
  动作一止,段翎似也放松了,「稍微动动,让血气循环,对伤口的癒合有好处,先前伤处麻木不仁,不多动动,只怕在癒合之前就要出问题。你也好生休息吧……看得出来你与令堂都累了,可她的伤不能拖延,至多迟至后日,我们就得下山寻医,我倒是知道几个人……」
  「关于大夫,梦盈也知道。」
  虽说想要对他放心,但这「洪涛无尽」掌势甚重,远超平常,医疗之事关乎性命,对不认识的人也真难信任。何况姬梦盈也知道,邵雪芊对段翎戒心甚重,以她的性子,打死都不会相信段翎推荐的大夫,毕竟对方若在药中掺什么诡异东西,不明医术之人想不上当都很困难,与其让两人再冲突起来,不如找个自己与母亲都信得过的大夫。
  也幸好邵雪芊的密友之中,就有人是杏林高人,辛婉怡女神医之名知者不少,不需另找理由,否则以姬梦盈的见识,一时之间还真难找出旁的名字来推拖。「辛婉怡辛姨医术高明,家里人若有什么病痛,向来都是辛姨出马,便可药到病除。」
  「哦,是她啊?这样……也好,此人医伤疗毒……确实颇有本领。」
  抿着唇,似是想到了什么,段鸯卫彻一笑,只是笑容中隐含的种种复杂思绪,却不是稚嫩如姬梦盈之流所能看穿。


第三章 故人故事
  扶着母亲,与段翎缓缓走近辛婉怡的医庐,远远见到那五棵像是医庐象徵的大树,姬梦盈这才吁了口气,感觉到怀中的邵雪芊摇摇欲坠,不由得手上更用力了些,低头只见娘亲眼神微涣,强撑着才能保持清醒,虽说面上易容后不见真实血色,却光从眼神中就可看出邵雪芊的虚弱,显然伤势似又有复发之忧,心中不由想着,幸好医庐已近,再撑一会儿就到了,否则恐怕又要出事。
  至于身旁的段翎,虽是一脸的伤痕,身上衣衫也不出众,举手投足却是自自然然,一点没有忸怩畏怯之貌。虽说满脸伤痕让人既惧又疑,一路上许多人边看边猜,但他那轻松自在的模样,却打消了旁人疑虑,至少没有人敢看他貌丑便前来欺凌,少了许多麻烦。
  反倒是邵雪芊和姬梦盈虽易了容,但一个有伤在身,行动难免有些异样的虚弱,一个瞻前顾后,明知那些黑衣蒙面人不大可能知道自己母女仍然在生,却总掩不住紧张,行止之间颇为可疑,若非敌人显然真的没在这路上守备,只怕想一路无惊无险都难。也幸得有段翎这等高手护卫,虽说他伤势还没完全痊癒,真要碰上高手只怕也难以久战,但要打发路上一些不閞眼的小贼,却是轻而易举,看他那轻松闲适模样,甚至让明知他伤势的姬梦盈错觉,就算黑衣蒙面人真的聚众来犯,此人也一样可护得自己母女周全,那模样令姬梦盈愈看愈是放心,甚至不由在心中庆幸,有此人护法至少少了自己一大堆问题,可以一路平安。
  上路前可没想到,真正最大的问题却是在邵雪芊身上,一路上邵雪芊不睁眼则已,一见到他便是忍不住一阵好吵,让居中调处的姬梦盈好生辛苦,却也大开眼界,毕竟先前她只见到娘亲持家时端庄大度、用武时冷静明锐,可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失态,显然当年两边的梁子结得真是不浅。虽说姬梦盈也知道,侠女与淫贼是天生的对头,不过这般精彩的嘴战,也真是看得毫不无聊。
  只是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却也衍生了另一个问题。照说有这等高手在旁,便因着赶路劳累,使邵雪芊体内伤势有变,只要他出手相助,总还压得下去:偏偏邵雪芊对此人却是坏透了的印象,只要她清醒,便绝不容段翎碰自己一根手指头,更不要说运功相助,就算伤势复发也硬撑着不理,姬梦盈怎么劝说都没法,段翎却在旁看她折磨自己为乐。这路程虽不过六、七日而已,对姬梦盈而言却是累到头昏眼花,每晚在客栈宿下时,只觉全身都累得疼了,一躺下似就再不想起来。
  若是换了别的事情,即便邵雪芊抗拒之意再重、段翎看好戏之心再盛,姬梦盈也能想到办法,最多是利用拔刺的人情,请段翎硬来便是:但运功疗伤却是极险之事,若邵雪芊真一心拒却,在被疗伤之时胡思乱想,现下段翎伤势未痊,以他现在的功力还不能强行压下邵雪芊的反抗,一旦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害的就不是一人而是两人,深知其中危险的姬梦盈自然不敢妄作主张。
  但一路上邵雪芊清醒的时候愈来愈少、昏晕的时间愈来愈多,到后头便是清醒,也浑身发热、鼻息咻咻,难受到让人难以想像,偏偏她愈发热愈固执,绝不让段翎相助,姬梦盈又无力救援,这一路上也真累倒了她,若非段翎一路相护,帮她处理了许多杂事,姬梦盈可真撑不下去了。
  尤其诡异的问题还在后头。本来邵雪芊与辛婉怡相交莫逆,姬梦盈记忆中从不见两人有过冲突,总是相敬如宾、温文有礼,以辛婉怡的医术之精、两家关系之好,负伤的邵雪芊要去求医乃理所当然之事:可也不知为何,当姬梦盈提出要找辛婉怡医治之时,段翎并无意见,反倒是邵雪芊颇为踌躇,也不知在顾虑什么,若非寻不到旁人,说不定邵雪芊还不太想来呢!
  慢慢走进了医庐,见桌案前辛婉怡手执毛笔,正自振笔疾书,行云流水般的小楷自笔下不住涌现,显然正思索着伤病上的问题,灵感正自泉涌,这般模样姬梦盈也不是头一次见了,自不会出言打扰,她扶着母亲在椅上坐下,等着正自沉浸在医药心思中的辛婉怡回神过来。
  「有劳久候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面前二女一坐一立,坐着的那女子脸色平常,眼神却是无力,看得出来多半是有伤在身,只不知是伤势未重到令血色消失,还是易了容貌,看来多半是后者。
  辛婉怡微微一笑,收起了桌案上的纸笔,招呼来人将手腕伸到桌上,伸手轻轻叩起了腕脉,一触手便是眉目紧皱,显然看出了伤势颇为严重,那面色看得姬梦盈不由紧张起来,虽知不该打扰,却还是轻呼出口:「辛姨,求求你……救救娘亲……娘伤得好严重……都昏昏醒醒的……」
  「辛姨?」
  对面前此人的亲密称呼生出了些许疑惑,辛婉怡不由抬头,纤指却仍没离开邵雪芊腕脉,指尖传来的震动,令她不由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姑娘是哪位?先前可与在下认识?」
  「辛姨……哎呀!是梦盈啊,」
  听辛婉怡这一问,姬梦盈不由吓了一跳,前次见面不过数月之前,难不成辛婉怡就已将自己母女忘了?还是说辛婉怡也听说了栖兰山庄被灭之事,为了避免麻烦,甚至连密友都不敢认了?心下对人间冷暖不由又多了一丝惶惧。
  幸好她心思转得快,一下想到为了避免那批黑衣蒙面人的耳目,自己母女两人一路上易容而行,生怕露了些许痕迹便要闯下大祸,能辨认面容的地方都刻意遮掩,辛婉怡一时间自然认不出来。
  她连忙将面上易容药物抹去,也让邵雪芊恢复面目,「梦盈跟娘为了避人耳目,刻意改易了容貌,差点连自己都忘了。辛姨快看看娘亲,娘亲伤得好重,一路上都好难清醒,却强撑着……」
  「拜……拜托你了……」
  姬梦盈还在说话,邵雪芊却已撑不住了,她强撑着就要闭上的眼帘,勉勉强强逼出了最后一句话,看向辛婉怡的目光颇带复杂,却已无力多说,终于昏了过去。
  「为了保你这小家伙,雪芋想不强自撑持都难吧!」
  见是姬梦盈和邵雪芊,辛婉怡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虽练了些武功,但一来限于先天体质,造诣不深:二来她之所以练武,不因争强斗胜,更非为强身健体,而是为了方便诊治身有武功的伤患,毕竟练武者体质与常人不同,所练武功更容易造成同样的病因下不同的身体反应,至少要对这方面有最起码的认识,才能对症下药。
  不过人在江湖,难免尘埃染身,何况辛婉怡武功不怎么样,更得小心。虽说练武之人便再自负高明,却极少有人自信打遍天下无敌手,便真自以为当世武功第一,却也难保不生病受伤,是以对大夫通常是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是辛婉怡这等出名的神医?若是打好关系,便等于是性命多了一层保障。但为免麻烦,她对武林中人施救之时,针对对方来历还是得先弄清楚才行。
  现在既看清了是邵雪芊,辛婉怡自然绝不会对闺中密友见死不救,她虽已得知栖兰山庄被灭的消息,对那不知来历的强敌难免惧意,但医者父母心此点姑且不论,光只她与邵雪芊的关系,便知会惹麻烦上身,辛婉怡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只是这一试脉,辛婉怡眉头却是皱得愈紧,连询问的时候都不抬头,专心致志在脉象上头,「是「洪涛无尽」,而且至少有五成威力,这怎么可能?石三爷不是到关外去了吗?」
  「是啊!」
  听辛婉怡这么一问,姬梦盈耸了耸肩,这几日里她除了照顾母亲,调解母亲与段翎间的争闹外,心中所思所想的都是此事,只是那人身形与石渐相差太多,从动作看来又没有半点以异物充填衣内、强自改变身形的痕迹,就算不知石渐远行,也不会把此事牵连到他身上。「那人身形一点也不像三叔,可娘中的偏又是三叔的功夫……不只是我,连娘也一直想不透此事……」
  「嗯……除了「洪涛无尽」外,还有一股劲力在雪芋经脉间窜动,靠着这劲力压抑,「洪涛无尽」的伤势才没有爆发,否则以「洪涛无尽」之霸道,雪芋恐怕撑不到这儿了。不过没关系,她既到了此处,婉怡就会想办法救治她内伤,早晚还你个健健康康的娘亲,治得你别再顽皮。」
  抬起头来,对着姬梦盈温柔一笑,姬梦盈一直以来悬着的心,这才真的放了下来。虽说辛婉怡容姿只算姣好而已,若论美貌远及不上姬梦盈与邵雪芊,但在此刻的姬梦盈看来,辛姨却是再美不过,那温柔的笑意,看得她整个人都酥软了,一路走来的疲惫似才涌了上来,整个人瘫坐椅上,看得辛婉怡不由摇头,「由你护着雪芋来此,也不知是谁在照顾谁?也真累了你了……」
  「不只是我,还有前辈一起……」
  听辛婉怡这一说,姬梦盈猛一回头,却没见到段翎身影,她这才想到,段翎身上金龙刺虽已拔除,伤势复原极快,想来该是有什么独特功法,但若给辛婉怡看过,有这位女神医出手诊治用药,伤势痊癒更快,也该算件好事。
  就算不管此事,可段翎脸上伤痕累累,根本已看不出原来模样,想必是落崖之时脸孔与地面或石面磨擦,才会伤损若此。她虽不知段翎原来的容颜如何,但怎么想都比现在好得太多,如果可以让辛婉怡看看,恢复旧观该也不坏,至少算偿了一部分自己欠他的救命之恩。「若非前辈出手搭救,梦盈和娘只怕都已葬身深谷,不过前辈脸上有伤,辛姨也给他看看好吗?」
  「也好啊,不过得等雪芋伤势稍微好转一些才行。」
  辛婉怡微皱眉头,没怎么把姬梦盈的言语放在心上,毕竟事有轻重缓急,相较面容破相,怎么说邵雪芊的重伤都该是第一个处理的。
  但邵雪芊体内那压抑伤势的劲力,不知怎么着却令她颇有些熟悉之感,只是辛婉怡练武乃近几年的事,限于造诣见识,可没办法光从劲气特徵,便看出姬梦盈口中前辈的来历,何况这事对她而言也不怎么重要。
  她取过笔来,熟练地在纸上写下了药方,口中轻声念着:「幸好是到了这里,小梦盈你不知道,外头那五稞树,是先师从域外移植而来的「血蟾木」,其果实正是专解「洪涛无尽」伤势之方,幸好石三爷不知道,否则说不定第一个杀过来的就是你们威天盟了……」
  突地辛婉怡娇躯一震,彷佛发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的事儿。邵雪芊体内奔腾着的劲道,愈来愈觉熟悉,她睁开眼想问姬梦盈,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那个人不可能还活着,她只觉心跳加速,勉强压下了心头的震动,「先依我这药方,晚些婉怡去采血蟾果,来解决这劲道……」
  边说边写,正当药方写就的当儿,段翎的身影终于在门口出现,抬头一望,还不知有没有看到面容,光那轮廓模样映入眼中,辛婉怡便陡然一惊,手中毛笔落了下来,在桌上一滚,散乱的墨迹差一点点就沾到了已写就的字上头。那混乱却还不如辛婉怡面色的混乱,她惊得面色煞白、目瞪口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庐内气氛登时一僵,就连姬梦盈也给吓着了。
  原先便知邵雪芊与段翎处得不好,虽不知是侠女与淫贼天生的敌对意识,还是两人先前就有什么过节,但辛婉怡既是邵雪芊闺中密友,邵雪芊所厌恶之人,恐怕辛婉怡也不会喜欢,是以姬梦盈只说是前辈,一点不敢漏出段翎姓名,想着先让辛婉怡治了段翎面上伤痕再说。本来以为既不称名道姓,段翎脸容又伤得看不出原本模样,即便辛婉怡再有眼光,也不可能看得出是他,最多等到治好了脸上伤势,自己再好生解释一番,想来以辛婉怡的疼爱自己,加上他的救命之恩,辛婉怡该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辛婉怡竟似连脸都没看清楚,就已看穿了段翎身分,还惊吓成这个样子,姬梦盈眼儿在辛婉怡与段翎身上来回飘动,一时真不知该怎么解劝才是。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
  似是光只四目相交,便已看穿了来人身分,好不容易开了口,辛婉怡声音发颤,一双眼儿直盯着来人目光,似想从那里头看穿什么似的。「段翎……你真的还活着……你没有死……」
  「是啊……确实还没死。」
  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在这满布伤痕的脸儿一衬,竟不由有些狰狞。
  说来虽然身受段翎救命之恩,又看着他出手医治母亲,姬梦盈对他极是放心,但清醒时还好,有时一大清早醒来,脑中犹自混沌之时看到他的面目,就连姬梦盈都不由要吓上一跳,不由得想央辛婉怡出手救治,否则混迹江湖的男子汉大丈夫,对面目俊雅向来不甚在意,段翎又似不愿恢复旧有面目,对此毫不关心,姬梦盈可真不敢多事呢!不过看这模样,显然两人的关系比自己所想还要密切得多,若他们在这儿争执起来,姬梦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似乎帮那边都不对。
  「果然……果然是你……呜……」
  听段翎开口,原本看清轮廓时只有七、八分确定的辛婉怡怀疑之心尽去。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来没看过她如此失态的姬梦盈不由伸手扶住了她,只觉辛姨纤手发冷,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惊讶,竟是一点安抚的言语都说不出口来。
  一甩手摆脱了姬梦盈的手,辛婉怡向外冲了出去。全没想到辛婉怡会有如此举动的姬梦盈怔在当场,只感觉到辛婉怡奔行之际,泪水飞溅而出,避之不及的她竟给沾上了,她呆怔怔地望着辛婉怡远去的身影,既想冲出去把哭泣的她带回来,又怕娘亲待在这儿也不知好不好?
  「小梦盈照顾令堂,先照方子找药吧!」
  见辛婉怡掩面冲出,段翎轻声地叹了口气,一摆手便跟了出去,行动看似缓慢,却是疾若流星,加上辛婉怡并无轻功,虽说激动之下引发了体内潜力,冲出去的势头快若奔马,快到让姬梦盈甚至来不及反应,但看他这样儿,要追上辛婉怡似乎是轻松简单之事,姬梦盈放下了心,自去寻药去了。
  冲到了庐外树林之中,辛婉怡将脸埋在臂中,无力地靠着树饮泣,娇小的身躯哭得一抖一抖的。来到她身后的段翎缓缓走近,手掌轻轻地按上了她的肩头,一触便令她身子一震,哭声立止,强抑着颤抖的娇躯却是不敢转回头来,段翎也任得她这样撑着,良久良久,直到辛婉怡想要拔脚走开时,才一把用力,将她转了过来,整个人欺了上去,迫得她只能靠着树才能直立身子。
  「你……你竟然没死?」
  纤手无力地举了起来,轻触着他脸上的累累伤痕,只觉甚是粗糙,光只肌肤接触便觉纤指如触砂纸,真不知怎样伤得这般重的?
  「你……果然回来了……回来报仇。」
  「报仇?」
  段翎微微一笑,也不管这般近的距离,无论让谁来看都是对眼前女子极不礼貌的接触,竟就这么抬起手来,轻轻地支起辛婉怡下颔,迫得她只能正面迎向自己的眼睛。「我出来是为了报仇,不过……这仇家怎么都跟你女神医无关,我对你……可没有什么仇可以报的。」
  「胡说!」
  似想看清他所言是真是假,辛婉怡含泪的美眸直透人心,锐利得丝毫不留余地,嘴角浮起一丝残狠的笑意,银牙似要把唇都咬破了,甚至连他无礼的手都没避开。「以你的头脑,怎会不知……那时若非是婉怡漏出了消息,威天盟的人怎会知道你何时何地去采「九转龙珠」?又怎会那般恰巧地布局困你?
  也不知姬园怎会失手,金龙刺竟然没把你这淫贼活活钉死在那里!你还敢说对婉怡无仇可报?」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呢……段翎对你女神医,仍然是一点仇恨也没有。」
  见辛婉怡目光神情尽是恨意,摸在自己脸上的手颤抖不已,却是没什么力道,段翎笑的平静,举手轻轻握住了辛婉怡抚在自己脸上的玉手,握着软玉柔荑的感觉甚是舒服。「你是邵雪芊密友,做这种事理所当然,对此段翎完全没有感觉……一点都没有,没感觉被背叛,也没感觉应该恨你,完全没有。」
  「你……」
  见他神态平和,话语神情中全没一丝恨意,平静的心缓如水,辛婉怡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平和的目光。明明无须担心此人因自己通风报信而憎恨,明明他看来一点没把当年事放在心上,辛婉怡却没有半点放松的神情。
  她瞪大了眼,声音颤着,似与他的平静对比般,一点平缓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你真不恨我?一点都不恨?明明……明明是我害得你十多年都没能出江湖,十多年在武林道上都没了你名字,还让你伤成这样,你竟……竟连对婉怡的恨都没有?」
  「是啊,一点都没有。」
  脸上神情依然平静,段翎笑意依然,目光淫邪地打量着辛婉怡娇躯,虽说她身形纤细娇小,容姿也只娟秀,表面上不似身段修长、前凸后翘的邵雪芊、姬梦盈那般诱人,但当年他就知道,这女神医衣内的胴体,可也真玲珑诱人,令人食指大动,爱不释手。
  「倒是女神医应该恨我,毕竟当年你在道旁救了负伤晕厥的段翎,又殚精竭虑看出了段翎体内淫蛊钻心,想方设法把段翎救醒,可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立刻把你拖上床强奸了。」
  「之后女神医努力为段翎寻找解方,但在发现「九转龙珠」这解方之前,段翎却是一找到机会就剥你衣裳,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强行与你寻欢作乐,让整个医庐都留下了你我寻欢作爱的痕迹:在段翎终于离开此处,去寻「九转龙珠」前的那一夜,更是不顾女神医辗转呻吟,干得你醒了又晕、晕了又醒,也不知被我干得泄了多少次,完事后把女神医像破鞋般扔在床上,自顾自地去寻药。仔细想想,受辱如此之深的你通报邵雪芊乃理所当然之事,段翎可是一点都不恨你……」
  听到段翎这么说,当年的种种又似浮在眼前。辛婉怡目中泪光微颤,似又看到了那日清醒之后,映入眼中那床褥之上一滩滩不堪入目的狼籍秽物、桌上椅间那半湿半干的淫欲证据、磨石地面上那大块大块的淫液春潮、从门外跨进门里一条条的湿濡痕迹……凡此种种都在在提醒着她,从被他弄上床去到找出淫蛊解方,不过数日之间,侵袭着她的是多淫乱污秽的波涛浪潮。
  若非那模样是如此惊心动魄,身为女子实在难以想像,自己竟会沉没在如此可怕的淫欲浪涛之中,以辛婉怡性格之温柔,又是自幼习医,特别的温和仁厚,明知段翎是因为体内淫蛊操控,才强夺了对女子而言珍若性命的处女贞洁,甚至对她日一日一而伐、毫不怜惜,绝非其心所愿,她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但他竟然连恨都不恨自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从段翎口中所听到的,但他平静的神情,却在在告诉着她,这人是真的对自己当日之事毫不在意。
  辛婉怡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感觉着什么,一颗纤细娇柔的芳心,在万千情绪冲击荡漾之中,全然不知该思索什么,盈盈双目泪水渐渐滑了下来。「可你……可你都伤成了这样,却还是……还是不恨婉怡,难道……你真一点不放在心上吗?」
  「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一点都没有……」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在辛婉怡泪光模糊的眼中,益发有股狰狞的嘲讽气息,彷佛在嘲笑辛婉怡这些年来积压心中的苦楚,和见到她时的心情激动,都是白白花费。「所以婉怡不用担心,一点都不用……段翎一点儿都不恨你的……真的……」
  「你!」
  见辛婉怡又气又急,额角青筋微颤。知道她已经快要爆发了,段翎心下暗笑,嘴角都不由牵动了几下,「因着女神医的方子,段翎才能及时寻到「九转龙珠」,压下了体内淫蛊之威,现在段翎已可自控,不会像当年那样无女不能续命,总算是恢复了大半正常,说来段翎还要多谢你呢!干脆……就跟女神医通风报信这点儿小帐两抵如何?」
  看他笑的如此可恶、如此优越,彷佛自己的心思全被他掌握,从他离开之后那满心的苦楚,似是都抛到了水里,一点没能得到偿还,辛婉怡只觉心下发寒,浑身都似失去了力气,心中不由恨意潮涌。倚着树不住发抖的她,保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让心思回到了当日……
  看着床上闭目昏晕的男子,辛婉怡一边把脉,一边皱紧眉头,才刚刚出师的她在葬了师父遗体之后,留在师父遗留的医庐里。虽在杏林尚未闯出名号,但她的闺中密友,在江湖上有「冷月仙姑」之称的邵雪芊,却老是说她已有神医的能为。
  辛婉怡虽不会因此自满,却也难免自得,但从路旁检回来的这个人,却让她不由对自己的本领大起怀疑之意。
  本来刚将此人带回时,还只是手痒了想试试自己本领,不然以辛婉怡一人,便有着密友「冷月仙姑」邵雪芊特地派给她使唤的庄丁门人相助,要把个大男人带回医庐,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偏偏那庄丁这几日又有事回栖兰山庄,只剩辛婉怡一人照顾,说辛苦也真有些辛苦哪!
  将他带回来已经三天了,把脉之时只觉脉象正常,弹跳有力,显然此人内功造诣不弱,又生得如此俊美,若非辛婉怡一心医道,只怕真要被他吸引住呢!只是摆脱这些不说,明明脉象正常,没生什么病,但他却是昏睡不醒,眉目时有扭曲,显然就连晕厥之中都在忍受痛苦,要说情况正常是绝不可能的事,偏偏她身为大夫,却是一点都没法弄清楚在他体内究竟出了什么事。
  若说不是生病负伤,而是着了道儿,所中者是专门对付精神的玄门异术、茅山道法,便不是医者所能处理,但怎么把他的脉都觉得不对劲,辛婉怡细细寻思,好不容易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虽说不通武功,但身为医者,难免会遇上身负武功的病患伤者,辛婉怡也不是没试过为武林中人医治,心思一到便观察出来,此人内功相当高明,但体内却有股隐劲,将他的劲道元气全然集中一处,而不是像正常人般散于四肢百骸,又或武林人般劲气自成循环,生生不息。
  这种将体内元气集中一处的手段,在武林人聚精会神应敌时自是大有好处,便是旁人,在情急之时,也会觉得体内劲力暴增,往往能做出大超平常水准的动作,如火场逃生或猛兽追咬之时:但若平常也是这样,丝毫不得舒缓,就好像让身体一直不断的活动而毫不间断,甚至连昏厥睡梦中都难以休息,可极是伤身。
  若非此人所修该是道门功法,巧夺天地元气,应对消耗时还可勉强造成平衡,只怕早要因此走火入魔了,如果不是特殊的武功,便是蛊毒或玄门异法的影响。
  想到此处辛婉怡不由有些激动起来,对医者而言,除了救人救世的大愿外,最能让其兴奋的,就是异疾怪病又或奇毒。这蛊术原出苗疆,在中土极其少见,虽说身为医者对此总有基础的认识,但就连她师父,一生也没遇过几次中蛊之人,经验上自然不足,她不由跃跃欲试,取过长针,依着书上所教之法试了试,果然确定此人体内中了蛊毒,只是潜伏极深,是她所未见的异种。试过了几个方法,都不怎么派得上用场,显然此人所中的蛊毒,还在辛婉怡所学之外。虽说屡试屡败,辛婉怡却愈是兴奋,只是心下却也意外,蛊毒乃是苗家人的学问,中土与苗强交流不多,是以对此少有研究,若非辛婉怡之师少年时远行万里,天南地北都曾走过,怕也难知其要。
  蛊性之毒远过寻常毒药,却是极善潜伏,伏在人体之内能许久都不发作,犹若潜龙于渊,一旦触及了引发蛊性之物,又或是使蛊者刻意诱发,不出则已,一出毙命,往往施蛊者与受蛊者同蒙其害,是以便是苗疆中人,对下蛊也是慎而又慎,如非深仇大恨,等闲过节可不敢擅施蛊毒,比之中土名门正派子弟对独门秘式的珍惜还犹有过之,使蛊的路数也是纷杂难断。
  但此人所中的蛊,一来不是直接伤及性命,对身体别有影响,只一时她参详不清:二来这路数,让辛婉怡颇有些熟悉的感觉,倒不是真对下蛊者的熟悉,而是这种配蛊手法,与元祖苗疆配蛊手段颇有不同之处,若是换种药物,与中土用毒者的配毒手段反而要像得多。
  所谓医毒同源,辛婉怡身为大夫,对中土的使毒手段自是如数家珍,一旦理清了思路,便看出其中异常之处。下手者手段其实也并不特殊,若非掺杂了中土少见的配蛊之法,也无法困扰辛婉怡这数日时光。
  一日一弄清了对方手段,对辛婉怡而言,这蛊便再无特异之处,她轻轻松松地便找出了药方,便是解蛊不了,要让此人清醒也是易事:但施蛊者配蛊之时,所用多是奇珍异药,只是手段不甚娴熟,想来多半是大富大贵人家的设计。
  想到此处辛婉怡不由一颤,愈是富贵人家内里肮脏污秽愈难想像,皇宫之贵甲于天下,其中污浊处更匪夷所思,这一解……可不要给自己添上麻烦才好。
  一边配着让此人清醒的药物,一边看着从此人身上取下的血液痕迹,辛婉怡心下不由踌躇。以她所学,已将这蛊成分弄清了七七八八,只用处为何还不甚清楚,要说解方也已成形,甚至还有两、三种可选,只是下蛊者所用都是上佳药物,配方虽简单效果却强,她虽有解方,但每种解方都得配上可遇而不可求的异宝灵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状况她短时间内却是无法可解。
  将药灌了下去,见那人眉头微皱,渐渐醒转过来,一睁眼时辛婉怡不由一惊。
  此人生得俊雅,偏又受蛊所害,也不知是蛊发而昏晕,还是先前已被蛊毒折磨许久,动作间虚浮无力,那微茫的目光看来如此柔弱无力,可怜兮兮的不像二十岁左右,一若初生不久的孩子般惹人怜惜。
  真要说起来,更像是辛婉怡以前养过的小狗兔子类小物,柔柔弱弱的让人只想疼爱,四目相对,那眼中的虚怯柔弱,令她竟不由有种冲动,想把他抱在怀中,好生轻怜蜜爱一番。
  哎……自己想到哪里去了?不愧是学有专精的大夫,辛婉怡微一走神,却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先不说男女有别,这等念头实不该有,光看此人年轻俊雅、武功高明,自己却是木钗布裙,容貌最多只称得上姣好娟秀而已,就算不与邵雪芋那般美女相较,光眼前这人,若换了女装,稍加妆扮一番,只怕比自己还要来的娇媚。她暗叹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这……这里是……」
  才刚醒来,那人瞳子仍显涣散,虽是说出了话,眼睛却没怎么对准,身为大夫的辛婉怡知他才刚清醒,只怕连自己都没能看清楚呢!
  连声音都如此虚怯无力,想来该是受了许多折磨,心下不由一柔,「这儿是医庐……公子沉睡了好几天,总算醒了……好生休息一下。」
  话才出口,辛婉怡陡地一惊,那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整个人不能掩饰地一震,仍带茫然的眼睛陡地泛红,连呼吸声都浊重起来,那激动样儿让辛婉怡微微一怔,坐在床边轻轻叩着他的腕脉,却发觉他身子似又灼热了起来,吓得辛婉怡也不管他无力地挥着手,也不知是想要自己出去,还是想说些什么,忙不迭地伸手试他额温,深怕是自己方才用的药出了什么岔子。
  只是无论望闻或切,都看不出对方体内有什么异样,而那人不住摇头,口中不停喘息,似连话都说不清楚,一时间也没法可问,辛婉怡不由得发愣。
  照说他已然清醒,身子里除了蛊毒外该没什么问题,这般激动除了心理因素外再无其他:偏偏这般俊的人儿,先前若曾见过绝不会忘记,辛婉怡左思右想,总没印象自己曾见过他,若非旧识,他又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快……快出去……快点……不然……」
  好不容易他的喘息声渐渐汇整,辛婉怡侧身靠近他头脸,也不管微乱的发丝散在他鼻尖,少女的幽香直透鼻内,声音逐渐变成了句子,和他口鼻间的热气一起透入自己耳内,挠得辛婉怡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
  这般灼热的呼息,在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发生,这个人的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想到他方才那虚怯无力的眼神,可怜兮兮地令人心都乱了,辛婉怡强行定下了想要离开的双足,想弄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也好好地照顾身子不适的他。
  「快……快点走……不然……蛊毒要发了……」
  「蛊毒要发了?是什么情况?」
  听他这么一说,辛婉怡好奇心起,虽说曾在书上看过蛊毒的相关记载,也曾听师父说过一些中蛊的迹象,但实际遇上中了蛊的人,对辛婉怡而言还是第一次,眼见对方蛊毒将发,虽说殷殷叮嘱要自己离开,但辛婉怡着实不想走,她真想留在此处,好生观察蛊毒发作之时,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更重要的是从他的话中听来,这人身上的蛊毒并不是头一次发作,想来他也该承受过几次蛊毒发作的苦楚了,虽对此人眉皱面苦的模样颇生几分怜惜,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幸灾乐祸,但辛婉怡却也好想听他说明,他体内的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何方高人下的蛊?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只觉手上一紧,那人反手扣住辛婉怡腕脉,一扣一拉,辛婉怡「哎」的一声,整个人已被拖倒床上,那人喘息着压在她身上,再不一让辛婉怡有逃脱的空间。
  本来此人昏沉数日,又是刚刚清醒,照说该不会很好施力,但一来他有武功在身,相较之下辛婉怡却是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二来辛婉怡身形娇小,被他一拉一压,四肢顿时被制的无法施力,更重要的是那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是牢牢地控住了辛婉怡身子,令她想逃都没法逃。
  「你……你干什么?」
  没想到此人竟一醒来就动粗,如此急色的手段,与他那俊雅的容貌几成反差,辛婉怡吓了一跳,手足拚命挣扎,却是挣不开他牢固的肢体,尤其从他言语之间,口鼻里不住透出热气,熏灼着辛婉怡脸孔,身上也是灼热如炉,直向辛婉怡周身烧来,彷佛每个毛孔都被那热气灼得发软,吓得辛婉怡差点便要哭了出来,哪曾想到救个人罢了,竟会出这等岔子?
  本来身为女子,又是独居于此,就算辛婉怡明知自己容姿并不特别出众,此处除了医药用具外更无长物,也不会这么不小心:但此人容貌俊美,中蛊的他又是这般柔弱无力,令她不由大起疼惜保护之心,全没想到这人竟会做出如此兽行,此刻肉在砧上,也真无法抗拒。
  「不……不要……不能这样……救命啊……」
  「对……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了……这蛊……哎……」
  听辛婉怡不住叫喊,感觉她在自己身下不住挣扎推拒,指甲搔抓之间,肌肤不由有些痛处,但与体内那烈火烧灼般的滋味比较起来,她挣扎时所带来的苦楚,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男人不住喘息着,嘴上虽在道歉,身子却急色地挤压着她的娇躯,双手更不住在辛婉怡娇柔纤秀的胴体上游走,找寻着脱卸的空间。「是……是蛊?」
  听他这么说,气急败坏的辛婉怡身子不由微微一窒,虽说立刻便恢复了动作,抓捏抗拒的力道一点没有减轻,但对方既已压了上来,这点儿放松已令对方更侵犯的深刻了些:若非他似乎也在挣扎,动作间不太顺遂,以两人的体格和力气之差,怕辛婉怡早被制服了。
  一边挣扎,一边忍受从他身上传来那烈火般的灼烫感,看着他面容扭曲,明明手足仍在自己身上肆行非礼,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哀意,辛婉怡芳心不由一动,联想到他的话和此刻的种种异象,那模样不似色欲难掩,简直就像中了极烈性的春药一般,令他本能地只想寻女发泄,便心中想要抗拒也是无能为力,难不成被种在他体内的蛊毒,发作之时便如烈性春药一般?
  不过这么一想,许多疑团便解了开来。淫欲药物本就是将人本身的欲望集中发作,使得欲念暴发难以舒缓,与他身上的迹象不谋而合:加上辛婉怡颇有自知之明,向来专心钻研医药之学的她,与「美女」二字向来没什么缘分,容貌最多也只算娟秀而已,照说没有让男人如此饥渴的本钱,会被男人这般急色而渴望的对待,除了淫蛊作祟外,也真是很难想像有其他的可能性。
  虽说如此,处子的贞操也不能这般轻易抛却,她在他身下死命抗拒,便因知对方也是身不由己,没用上指甲抓戳的狠招,仍是不住地抵抗对方魔手的侵犯,急得都快哭出来的辛婉怡只觉呼吸愈发困难,倒不是因为他强壮的身躯压住了自己胸口双峰,以致呼吸不畅,而是因为他身上那炙热的体温,即便隔着衣裳都直透她毛孔,窜进体内四散延烧,弄得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一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但呼吸一日一不顺,身体里的力量也愈发难以使出,加上双方体格差距不小,这人虽看似清秀,但即便在一般男子里体格也是鹤立鸡群,偏生辛婉怡长得娇小,被他压制之后力量愈来愈难使用,更糟糕的是随着那热息窜流体内,彷佛与他的欲望互相呼应,内外夹攻的辛婉怡愈觉体弱无力,即便奋力挣扎,仍觉他的身体与自己愈来愈接近,愈来愈难推拒。
  而且淫欲的手段还不只此而已,也不知是淫蛊入体,以致于种种挑逗动作都化为本能,还是说此人中蛊已有大段时日,便心里再有抗拒,身体仍不由自主地习惯了这方面的动作,虽说纠缠之间辛婉怡钗横鬓乱,身上衣裳也乱了,勉强还保着没被他剥去,但男人魔手到处,一股股难以想像的热力直透心窝,每一触都令辛婉怡娇躯不由一颤,连隔着衣裳的身体接触都如此令人难以自持,辛婉怡可真难想像,若这层防线被他所破,自己究竟还能不能保持住抗拒的心意?
  挣扎之间,辛婉怡不由娇喘吁吁,本来女人的体力便不若男子,加上辛婉怡未习武功,身子娇弱,此人身上功夫却是不弱,更不用说辛婉怡情急之下呼吸加速,入鼻的都是男人身上的体味,彷佛连蛊中淫性都随着汗水催发,薰得辛婉怡身子好生难过,汗湿的身子更加敏感,愈发感觉得到男人对自己的强烈需要,野火一般直向她身上烧来。
  只是这挣扎之间的景象,却不由有些突兀,他虽是抵不住体内淫蛊驱策,不住对辛婉怡的娇躯上下其手,让肉体的热力董一得她晕晕忽忽,几乎再难保持清醒,嘴上却仍不住道歉,道歉声中挑逗抚弄的动作愈发邪淫,若非辛婉怡心慌意乱,挣扎之间再难顾及其他,只怕也要被这巨大的反差给逗笑了。
  可他不道歉还好,一说话那口中散出的热气,愈是暖洋洋地直烘辛婉怡耳珠,灼得她芳心混乱,整个人都酥痒起来,熬得她身子里的力气散得愈来愈快,愈来愈没力气反抗了。
  愈动作愈觉得娇躯乏力,体内乱窜的热流一波波地冲击着理性的堤防,彷佛在要自己屈服于淫欲之下,放弃那护守的本能,与男人共赴巫山。虽说还没法真令辛婉怡处子的羞耻心为之崩溃,却也令她的抗拒不知不觉间愈显柔弱,加上他的道歉声,似在耳边骚乱着她的芳心,难以忍耐的辛婉怡终于睁开眼来,泪蒙蒙的美目直瞪向他,打算要好生怒盯他一眼,要他收敛收敛。
  没想到这一眼,却令辛婉怡的抗拒彻底崩溃!当她满怀怨愤地睁眼时,却见他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那祈求的目光如此柔弱,含着大半的悲哀和歉疚,彷佛在向她摇尾乞怜一般,令辛婉怡胸中不由涌起一丝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说熟悉是因为以往在照顾赢弱病患、甚或猫狗白兔等小物之时,她也往往能从其眼中看到这令人怜惜的柔弱,可陌生的是,这绝不应该是对男人的急色侵犯死命抗拒的女子,在心中应该有的念头啊!
  只是这一眼交接,却让辛婉怡心中一阵温暖涌现,彷佛眼前此人不再是对自己大行无礼的淫贼恶魔,而是个受创虚弱、只待自己照顾怜惜的孩子,尤其想到他中了淫蛊,即便一心厌恶着这么做的自己,也是无法压抑那受蛊毒所催动的本能需求,这般身心相违的苦楚,也不知这人经历了多久呢?想来以此人武功,也真难昏倒道旁,想来该是他厌恶自己造成的身心不适吧!
  心中暗自叹息,这人也真是可怜,若只是普通小儿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武功高手,还生得如此俊美,想来以往该当是无所不利、只行顺境的得意少年,却不知为何受此苦楚?
  尤其那俊雅无匹的容颜,配上那充满绝望的无力眼神,格外令人心生怜意,竟令辛婉怡不由觉得,自己的推阻与拒他于千里之外,像是在犯罪一般。那柔弱的模样,实在令人难以抗拒,好像眼神可以穿透到心坎里,让人不由觉得想将这人搂在怀中,好生疼爱怜惜,而不是狠心地把他推得远远的。
  心中既软,手上便软,辛婉怡手上才稍稍放松一下,他已趁虚而入,整个人压了进来,迫得辛婉怡双手再没法推阻,回神过来的辛婉怡这才发觉不妙,偏是已难回天。
  虽说这人着实俊秀,虽说心中难免怜他不能自已,但此刻他对自己却是尽情使坏,辛婉怡便再温柔、再怜他,也并不因此把什么都忘了。她微一咬牙,避开了他那惹人怜爱的目光,咬牙轻轻哼了一声。
  「对……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
  被他这般紧密地一挤一压,辛婉怡只觉体内蒸腾的火焰愈发高燃,几乎连她自己都已难抗衡,尤其在那极柔弱无力的道歉声中,抗拒的本能竟是瓦解冰销,愈发地无力可施。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多半是保不住身子了,心中不由浮起一丝失落,又多了一丝难以索解的思绪,竟不由放松了自己,让从他身上涌来的热火灼烧进自己体内。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声音软柔无力,飘飘忽忽地像是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哎……你……你究竟是谁?告诉婉怡……名字……」
  「我……我名叫段翎……」
  感觉到辛婉怡的抗拒已然中断,那人狠狠地压紧着她,一双手不住在辛婉怡娇躯上游走,也不知是他聪明,还是经验当真丰富,竟在两人这般紧贴的状况下,还能一点不伤衣料地为她宽衣解带,羞得辛婉怡脸红耳赤,偏已没法抗拒,只能任其为所欲为。
  「原来是你!」
  听他报上了名字,辛婉怡可真吓了一跳。即便医庐与武林向来相涉不多,但她有邵雪芊这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密友,言谈之间对武林中一些出名人物听得久了也自熟悉。
  近几年来,这段翎可是出名人物,他数年前出道,挑战过不少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虽说有胜有负,可即便战败,差距也只毫厘,一些江湖上的成名高手对他的武功都颇为赞赏:尤其此人也非恃艺而骄之辈,除了挑战高手外,便是行侠仗义,不少为患一方的帮会都被他教训过,只是江湖中卧虎藏龙,恃武为恶一方的高手所在多有,却不是区区数名侠士所能压制下来的。
  但这人最出名的事,还是在两年之前,此人一夕之间从高高在上的侠士,沦落而为采花淫贼,欺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说,就连一些江湖侠女也难逃其手,与「冷月仙姑」邵雪芊齐名的云深阁「飘香仙子」韩彩蝶与君山派明霞子都给他坏了身子:尤其令邵雪芊义愤填膺的是,此人饱食远扬也就罢了,据说过程中还不住道歉,边说的痛心疾首,边对女子大行淫邪之事,嘴上说的愈诚恳,身子干得愈欢快,利用这巨大的反差来令女子心软,所谓的表里不一便是如此。
  真要说来,在先前段翎行侠仗义的时候,江湖中人对其可是赞誉有加,也使得当他堕落沉沦之时,众人的恨意更深,受骗上当的感觉,让江湖中人对他的追杀,比之一般淫贼更要酷烈,至少邵雪芊便是如此。
  虽说她与姬园已然成婚,连孩子都有了,不虞被勾走了心,但先前她仍以为这人是少年英侠,本来还想拉他进威天盟共事呢!偶像破灭的感觉,让邵雪芊愈发无法原谅他。
  只是现在看来,段翎之所以淫欲焚身、难以忍耐,对女子乱伸魔手,看来却不是因为情欲难忍,而是体内淫蛊作祟,辛婉怡不由怜心大盛,甚至已压过了护守身体的本能。
  她放松了抗拒,任得他魔手到处阵阵颤栗直透体内,不知不觉间粗衣布裙已给他褪了下来,赤裸的胴体相亲,比之隔着一层衣裳,那感觉可要强烈得多,让辛婉怡都有些忍耐不住,差点想呻吟起来。


第四章 欲火中烧
  被他的魔手恣意抚弄,辛婉怡只觉自己娇嫩的胴体似若火焚,原本就因着满腔怜意,她还得压下抗拒的本能,专心于被他逗弄的火热感觉上头,现在可是就想倒过来也来不及了,别的部位不说,光是他的吻雨点般滋润着脖颈之间,火热的掌心托揉玉峰柔肌,那温柔而带着怜爱的滋味,便令初嚐此味的辛婉怡难以抗拒,只觉被他指间轻夹慢捻的峰顶蓓蕾,慢慢地胀疼硬挺起来,愈发敏感地接收着他的百般挑逗,那火热的刺激,使得辛婉怡遍体酥麻,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尤其可怕的是,随着辛婉怡放弃了抗拒,那情欲的刺激,更是如潮如浪地直冲辛婉怡而来,娇小柔弱的身子很快就被欲火充满,恰可一握的玉峰被那热火烘得愈发胀大,被魔手掌握的感觉也愈形热烈,舒服之处让辛婉怡不自觉地扭着纤腰,似想逃离他的魔手,更似迎合着他的玩弄。虽是羞得整个人都烧透了,可这没用的身子,却渐渐喜欢上了被他玩弄摆布时的种种曼妙感觉「嗯……段……段兄……求求你……别……别太急了……婉怡……哎……婉怡还是处子……经不得狂暴……啊……」
  话才出口,辛婉怡已羞得连声音都不敢再发出,这般羞耻的话语脱口而出,不只是通告着她的降服,更是无言地告诉他,自己已准备好承受淫风浪雨的洗礼了!
  辛婉怡原本还想连动都别动,就这么任他祸害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从此人手上身上传来的邪淫气息,是那么令人难以忍耐、难以抗拒,在在都告诉她,接下来的事儿,是多么的令人销魂,多么的让人渴望,一次又一次。
  即便明知这些手段,只是段翎还在勉强控制自己的状况下所施的法子,待淫欲到了高峰,他只怕便控不住自己如野马脱缰的冲动,到时候也不知自己是否会被弄到坏掉:即便晓得这般手法,看似情侣夫妻般的款款蜜爱,可对段翎而言,多半也只是挑情用的手段,让女人获得无上的满足快乐,让女人被他的技巧给吸引,但此时此刻,辛婉怡已陷入性欲的陷阱里面,泥足深陷到不可自拔,一心一意只享受着男人肉体的磨擦和气息侵袭,让体内的火和他一起亢奋地燃烧。
  更重要的是他那柔弱乞怜的目光,配上原本俊雅清秀,如今却被绝望和自怨弄得再没一点自信的容颜,令她不由自主地只想照顾他的需要,浑然忘却接下来自己所要承受、那难以想像的淫欲侵犯。如果不是身为大夫,难免与男人有所接触,虽仍是守身如玉,却不像闺阁女子般对男人只知退避三舍,能避得多远就避得多远,对男女性事不至于惧若蛇蠍,辛婉怡也不至于到此时还能保着稳定,虽被情欲的手段强烈冲击,却不会毫无理由的推拒反抗,丝毫不肯放松。
  也不知是泪水还是身体里的欲念,辛婉怡双目雾蒙蒙的,贪婪而慈爱地被段翎的目光吸得紧紧的,再也分不开来。她无力地轻扭娇躯,发觉身体在他的触摸爱抚之下愈来愈软、愈来愈热,唔嗯呻吟之间,只觉那情欲的酥痒,既陌生又火热地在体内延烧,尤其幽谷深处更是酥痒湿润,令她不由自主将滑润的玉腿轻轻磨动起来,摩挲着他火烫的肉棒,觉得体内的欲望就要爆发。虽说身为大夫,对人体的构造与感官之熟悉,甚至连武林中人也难以匹敌,但淫欲之事辛婉怡终究是头一回尝试,哪里想像得到他的魔手竟有如斯威力?整个人似都被欲火烧灼着,再没一寸肌肤能得自由。辛婉怡不由暗忖,即便自己没被他那乞怜的眼儿所惑,没有放弃抗拒,以这人的手段,要让自己献出处子之身以供泄欲,怕也不是难事。
  一边任他的手在身上来回巡游,辛婉怡一边胡思乱想起来,也怪不得邵雪芊对此人如此憎恨,除了侠女对淫贼的天生厌恶,还有偶像破灭的失落外,更重要的是当邵雪芊为了追杀此人,向一些曾遭其毒手的女子探询此人线索时,好些被他坏了贞操的女子,竟似恋奸情热,丝毫不肯供述,让她索敌时常遭困阻,想来这人除了淫蛊控心、无法自拔之外,调情挑逗手段怕也相当厉害,至少身受的辛婉怡便知,要在这人魔手下保持心神不失,确实是极难达成的不可能任务。
  「哎……」
  感觉到他的手段从温柔渐渐激烈,原本轻柔纤细的抚触,也渐渐带了些力道,让她身受的欢快添了些许疼痛,但在强烈的欲火烧灼之间,却如沾了少许盐分的瓜果一般,非但不觉其咸,反而更感其甘美。辛婉怡知道那火辣辣的刺激就要来临,眼中望见他的眼神,在柔弱歉疚中愈发显得血丝满满,就连呼吸都显得烫人,想来先前的温柔爱抚,已是他强抑欲潮的极限。
  知道如果不是段翎真有歉疚之心,在忍耐不住发泄之前,先以挑逗手段诱发女体欲望,被他毁了贞洁之人所受的苦楚只怕还要倍增。只是淫蛊入体,本就操控着人体情欲,一旦贲张爆发,要克制便是极难,这人还能强忍着强攻猛打的纵欲冲动,记得要先让女儿家动情,与体内野火燎原般的欲望挣扎时所受的苦楚,恐怕远超旁人所能想像。
  一思及此辛婉怡心中怜意更增,她原本无力的被压在一旁的纤手,娇柔地抬了起来,缓缓缠到了他颈后,压得他吻自己胸颈之间更深。
  「没……没有关系……慢慢来……就好……」
  强忍着体内矜持的抗拒,辛婉怡放松自己,将他口舌大手的威力全盘承受,只觉幽谷润湿得快要流出来,只怕正被他肉棒厮磨着的幽谷口都已湿了。
  她羞赧地放轻了声音,天晓得要这样主动要求,需要多少勇气?但他那茫然无助的模样,令辛婉怡只觉自己绝不能将他丢着不管,更不能让他愈发深刻地厌恶起中蛊的自己来,「别担心……」
  「不……不行的……」
  被她温柔的双手缠绕,段翎只觉强自忍耐的欲火就要爆炸,在她纤巧细致的肌肤间吻舐着的舌头,都渐渐不能自拔地从吻吮变成了轻咬,偏偏她却是这般温柔,令他愈发不想伤害她,却是难耐体内蛊毒混着本能的刺激,胯下肉棒似有着自主的神识,不住向她湿润的股间钻营,钻得她暖润柔滑的玉股不住发颤,明明就害怕偏还是满怀怜惜,温柔地承受他的侵犯,令他更不忍也不愿狂张,「婉怡姑娘……这样下去……你……你会……会受不了的……我……会忍不住……」
  「嗯……没……没关系……」
  好不容易才把这三个字吐出口来,毕竟两人体格差距不小,加上从身体的接触,她也感受得到这淫贼的本钱,做个淫贼确实是名副其实,若他当真狂野起来,那粗长之物尽根而入,把娇小如辛婉怡蹂躏至死都不奇怪,但还在挣扎的他,却愈发惹人怜惜。
  「婉怡姓辛,好歹……嗯……也是个大夫……」
  把自己的姓名报了出来,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辛婉怡总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全无说话地就把身子献出,好歹……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只要你……嗯……稍微放松一点,别让婉怡受伤太重,事后……婉怡至少还有办法……有办法治,痛不死人的。可你若再压抑自己,身子未必受得了……婉怡试过你的脉,强行压抑间造成经络间已有暗伤,如果还……还这样苦自己,以后说不定会造成无法救治的伤害。无论如何……身子总是……最重要的……」
  好不容易把话都吐了出来,辛婉怡只觉下体微痛,他似已难抑肉棒对女人的本能需求,那火烫的硬物不住在她柔软的肌肤上钻营探索,溯源去追寻那湿濡的源头。她微微咬牙,轻轻地分开玉腿,感受着那肉棒在腻滑的腿股间磨擦着、钻营着,一点一点地向内里攻了进来。
  从清醒之时,听到女子声音为止,段翎便已觉得体内淫欲耸动,再也难以控制,强忍至今本已极为辛苦,尤其先前即便强自忍耐,到最后总是败在体内蛊毒催动的本能之下,段翎的抗拒早不如淫蛊初发之时强烈:再加上身下的辛婉怡都已说到了这地步,肉棒更感觉到她玉腿微分的欢迎,教段翎哪里还忍得住?他一声低吼,虽是极力放轻动作,肉棒仍火辣辣地挤进了幽谷谷口。
  「呜……」
  虽说已极力放松自己,而段翎带来的情潮,早已令辛婉怡没顶,但精致纤细的幽谷初次被破,就遇上了如此巨伟的人中之龙,教她如何承受得住?
  当肉棒顶端将幽谷口撑开之时,那灼烫胀痛的感觉,让辛婉怡不由哀吟出声,只是她欲火已炽,湿润的幽谷习惯得快,又不愿段翎因此更受心理上的压力,是以幽谷虽疼,却也逐渐放松,仍是闭着嘴儿不放声,吃疼而微颤的身子也不敢有所动作,慢慢放松了下来,甚至连那声哀吟,都是从鼻中透出来的。
  被辛婉怡那苦忍的呻吟直叩心扉,段翎身子一震,这般哭叫他也不是头一次听到,只是之前听入耳中的,不是坚持许久、终于失守的失意苦闷,就是无力反抗、只任摆布的绝望哀啼,哪曾感受得到女方体贴温柔、深怕令自己难受的慈和心意?他勉力压抑着体内勃发的冲动,极其努力地放慢了脚步,努力在辛婉怡那纤细娇小的裸躯上爱抚温柔,减少她的苦痛。
  只是体内淫蛊的操控,远远不是他所能抗衡,何况娇嫩暖柔的幽谷肉壁甜蜜夹挤,那似挤似啜、如吻如吸的曼妙感觉,无论尝试过多少次,仍是那么销魂蚀骨,令人难以抗拒,即便段翎如此苦忍,肉棒仍似自己生了眼般,不住往濡湿柔润的幽谷深处钻去,终于触到了那薄薄的阻碍。幽谷被那灼烫粗壮的肉棒步步开垦,即便窄紧的密处被撑开时颇有几分疼痛,但他先前的温柔已生了效果,湿润的幽谷中甜蜜混着痛苦一起涌来,令辛婉怡不由有些难以适应,甚至不知该苦还是该乐。
  在这般复杂难解的刺激之中,她感觉到肉棒已然兵临城下,只要再一突入,她的处女身子就要被他摘走了,本能的矜持与对他的怜意在心中拔河,后者仍是占了上风。她忍着股间的痛楚,环在他颈上的玉臂微微一收,带着他与自己接触的更亲密了些,羞答答地亲了他一口。
  「没……没关系……你……你就进来吧……婉怡……忍得住的……别太用力就行……」
  好不容易将这话挤了出来,辛婉怡羞得浑身发烫,自己就要被这先前还陌生到连名字都不晓得的男人奸取处子之身,彼此间甚至还说不上两情相悦,自己顶多只是他欲火难抑时发泄的对象而已,可没想到她不但没奋力反抗,还这样告诉他要他进入,极端的羞耻间竟不由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她体内蠢蠢欲动,要她彻底放松自己,任体内那陌生的火热驱策,再不抗拒。「婉怡……已经准备好了……」
  「对……对不起……婉怡……」
  一声道歉又出了口,段翎只觉肉棒被幽谷湿润甜蜜地吸紧了,即便他不用力,那幽谷深处也彷佛生出了吸力,将他一点一点地拉了进去。
  他一边轻哼着,感受着辛婉怡初閞的幽谷那稚嫩的吮吸,一边慢慢放松,让肉棒一点一点地刺入,终于突破了那层薄膜,将肉棒慢慢挤入,撑得辛婉怡幽谷饱饱实实,再没有一点空隙。
  虽说已被他逗得欲火如焚,但男人的象徵着实强壮,加上第一次尝试男女之事,终不免有些疼痛,当处女身被他摘取的那一刹那,辛婉怡只觉体内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传来,不由一声闷吟,偏偏段翎却不能停手,随即而来的是他的款款深入,用那火烫将她窄紧的幽谷慢慢撑开,辛婉怡差点错觉自己被他整个撕成了两半,若非火热的肉体厮磨,在破身之苦中渗进了不少纯肉欲的快感,加上他那柔弱乞怜的样儿,令她心怀荡漾,只怕辛婉怡便再怜他,也没法子忍受得住。
  「对不起……我……是我不好……」
  「别……别说这个了……」
  听他到此时还只会道歉,辛婉怡对段翎怜意更增,却也不由有些许火气,只是她终是才刚破身的姑娘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直截了当的开口说,现在她所需要的不是他的歉意,而是他的淫技,只有让她感受到男女交合之乐,辛婉怡才真有可能原谅他。
  她轻轻咬牙,徐扭娇躯,只觉动作间股股湿意向外涌去,目光一扫只见两人下体叠合之处,隐隐有些许汁液外泄,间中还含着一丝殷红,知道自己终究是破了身子,「你……哎……慢慢来吧……都这样了……」
  「嗯……对不起……段翎会……会慢慢来……不会马上就进去……」
  「什……什么意思?哎……疼……」
  不知他所言何意,辛婉怡才想问,突觉他身子微微抬起,肉棒轻挺之间,带着她正与他紧密结合的身子也扭了起来,动作虽微,对正护疼的她而言却感觉强烈。辛婉怡正想问他怎么回事,却被他牵着纤手,直向下体探去,等到摸到交合处她才吃了一惊。「怎……怎么会?」
  也难怪辛婉怡吃惊,虽说身为女子,但她也是大夫,对男人身体的知识绝称不上贫乏,可无论如何,段翎那羞人之物的长度,却绝绝对对称得上庞然大物,粗长的真不愧淫贼之名,她都已经感觉到自己被彻底充实了,幽谷再没一寸能逃脱他的占有,可纤手摸处,却觉那肉棒还有一截留在外头!
  她甚至来不及顾忌亲手触及男子阳物之羞,纤纤玉手在他犹未插入的部位轻轻摸索,总算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却不觉摸得段翎喘息愈烈,眼红得活像只野兽般,只还忍着没能造次。
  听着他喘息愈形重浊,这才发觉自己究竟摸到了哪儿去,辛婉怡羞的一缩手,可指尖传来的火热感觉,却是久留不去,也不知是淫蛊的影响,还是他真有如此恐怖的本钱,自己却已和他做到了这地步。
  想到此处不由心惊胆跳,若他当真狂逞,肉棒尽根而入,岂不是要将她身子洞穿?也不知那样是痛还是快?辛婉怡吞了吞香唾,难免有些畏意,更多的却是夹杂着羞意的好奇。
  「嗯……你……你好好做就好……无论你怎么样……那个……婉怡都……都受得起的……所以……别担无谓的心……没关系的……嗯……」
  强抑羞意,话语出口之时辛婉怡只羞得浑身发烫,差点连声音都快吐不出来了。
  这般粗壮的宝贝若当真尽情逞凶,别说自己这含苞初柝的稚嫩女子,恐怕便是传言中精修采补之术的淫娃妖女也要吃不消:偏偏辛婉怡一边感受那肉棒淫威,一边对他怜意更增,甚至希望由自己吃苦,由着他好生舒放一番。「你……你疼惜婉怡……婉怡是知道的……所以……由你吧……」
  「是我不好,对不起……」
  一边轻声呻吟,一边缓缓动作,体贴着辛婉怡的处女之苦,段翎强自压抑着体内蛊毒的操控,一边缓缓抽动,一边温柔爱抚。从中蛊之后也不知弄过多少女子,这方面他可是驾轻就熟,尤其想到这是为了让双方愈发快乐,似连体内的淫蛊都没法那么冲动,竟好端端地配合着他,让段翎大展温柔手段,拨弄着辛婉怡的心弦,令她不由得轻扭缓摇起来。
  虽说破瓜之痛着实难挨,但他温柔而效果极佳的手段,却令辛婉怡愈发舒适,即便幽谷被他撑得似要爆裂,但他在自己身上的温柔抚触,以及肉棒与幽谷的亲密厮磨,在在勾的辛婉怡芳心荡漾。
  一开始时还得忍着疼,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安抚身上的男子,才要婉转迎合,可到得后来,身子里的激情渐渐压过了苦楚,不知不觉间辛婉怡只觉苦痛渐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蔓延周身,好像愈来愈喜欢他的深入、愈来愈享受他的爱抚疼怜,魂儿都不由飘飘然地浮动着。
  「哎……」
  一声温婉柔媚的轻吟,辛婉怡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忘了形,玉腿轻轻抬了起来,丰满圆润的腿侧在他臀股间诱惑地摩挲着,这般动作使得段翎虽是轻抽浅插,动作算不得太大,可两人交合处的汨汨泉水却已溅了出来,床被之间竟不由沾染了秽迹,混着一丝丝艳媚诱人的红,羞得辛婉怡想要躺平,却是难抑身子里最深处的本能冲动,不由轻吟起来。
  「婉怡姑娘放心……这样……很自然的……」
  感觉到身下女子的羞窘,段翎不由凑近了她泛着发香的颈边,贪婪而温柔地吸着她的香气,顺便在她耳下颈边口舌逗弄一番。
  这般动作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以他的经验很少有女人被这样对待会不舒服的,而现在的动作之间,比之从前愈发带了些温柔体贴的滋味,毕竟像这样温柔慈和地对待自己,即便被强行弄上床也不哭喊愤怒的女子实是首见,令段翎不由愈发心疼,强忍着体内勃发的冲动,温柔地对她疼惜怜爱,丝毫不敢放纵。这样的女人还是初见,虽说自己这样苦忍,即便短时间内压下了体内淫蛊淫性,但压抑的愈强烈,事后的爆发也愈恐怖,从以前的经验来看,这样下去自己之后至少要有个两三天会完全无法自拔,只能任体内淫蛊操控,对情欲的需求强到连身子都快撑不下去的地步。但现在的他,就只是想好生疼惜身下的女子一番,之后的事他已经管不到了。「只要这样……很快就舒服了……」
  「嗯……」
  听他这么说,娇羞的辛婉恰微闭美目,也不管事情是否真如他所言,还是仅只于安慰自己,现在都已经搞上了,想后侮也来不及。她无力地呜咽出声,纤手无力地在他身上缠绵滑动,玉腿娇柔地在他身上摩挲,无言地请求他的强猛。
  放松下来的辛婉怡只觉那肉棒似又更深入了一点,探得她幽谷花心微疼,间中却涌起了更多的快感,那美妙难言的滋味,令她身子无力地轻扭着,好让那敏感的部位,更多些迎上肉棒温柔熟练的刺激,呼吸愈来愈热、呻吟愈来愈软。
  感觉到身下女子的异动,段翎也渐渐放松了自己,让肉棒在辛婉怡初启的幽谷里头不住深入浅出,也幸好他受淫蛊荼毒已久,虽说终归无法抗拒,但身体也渐渐能做到一部分的自制,即便情欲再火热、再令他难以自控,总还能控着肉棒进出的幅度,不会一口气整个进去,否则以他的天赋异禀,就算辛婉怡真有淫荡的本能,终是花苞初开,再能承受怕也经不住他的尽情需索。
  被他一阵又一阵的抽插推送,辛婉怡只觉自己像是化成了一滩水,虽被他紧紧压住,灵魂却随着他的刺激荡漾而难以靠岸,难以想像的甘美滋味直透每寸肌肤,将她一点不剩地占据,即便是动作间幽谷里的刺疼,也显得不再明显,反是愈渐弱化,逐渐化入甜蜜之中,他的抽送彷佛正拨弄着她的心弦,让她的感觉随着他的动作时高时低,完全被他所控制占有,高昂的时候彷佛整个人都被推入仙境,美妙到不能呼吸,低潮的时候像是整个人都瘫痪了,再感觉不到旁的事物。
  彷佛在心中有个声音在说,这美妙的感觉就快到了终点,神智昏茫在那飘飘欲仙之中,不知不觉间辛婉怡弓起了娇躯,忍着疼让敏感柔嫩的花心处被他紧紧抵住,在那销魂蚀骨的钻转研磨之间,终于触到了那难以形容的终点,好像有些什么从身子里前呼后拥的窜出,再也保留不住。
  被快感浸得再没有其他感觉,张大了嘴连呼吸都快没办法了的辛婉怡只觉体内阵阵酥麻,幽谷深处被一股火辣辣的刺激,透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茫然地感觉到,在那无与伦比的快意之中,身上的他整个人震了震,随即一股热流射入,烫得辛婉怡从子宫里都酥了起来。
  那既火辣又甘甜的滋味,将她最后一点体力都吸走了,娇声喘息间辛婉怡只觉茫然不可自控,全不知自己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本能地去感觉,犹然在身体里面四窜周流,那快乐无比的崩溃感觉。慢慢地从那似将魂魄都给震散了的高潮中转醒,辛婉怡只觉鼻中一股汗味,不由清醒过来。
  虽说这几日段翎仍在晕迷,由着辛婉怡为他打理,照说没什么动作,汗水的味道并不重,但男女有别,辛婉怡便有心为他清洁,某些重点部位仍是不敢妄动,加上那似深深烙在自己骨子里的快感滋味犹未全褪,辛婉怡的感官较平时敏锐得多,原本沉浸在淫乐之中时还不太感觉得到,现下一清醒,这般刺激的味道自然不会放过,回神的她不由微惊,方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只是辛婉怡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段翎已先有了反应,他骨碌碌地滚下床来,竟就这么跪在床前散乱的衣裳之中,垂着头活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只差没有叩头如捣蒜了。「对不起,都是……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恩将仇报……实是对不起……辛姑娘……一切都是……是段翎的错……对不起……」
  就算先前心神还有些迷糊,但段翎这般话语一出,立时便将辛婉怡还半沉浸在那余韵中的神智惊醒过来。这才惊觉自己浑身上下片缕不存的辛婉怡,第一个动作就想起身将衣裳抢回来遮着身体,可身子才一动,股间一阵撕裂般的痛楚登即涌上,明白无比地告诉她业已失身的事实。
  这身体的本能反应,已让辛婉怡动作一窒,尤其糟糕的是,忍着疼半抬起身子的辛婉怡,虽是来得及拉住散乱的床被,将春光遮掩了大半,但美目一瞄,却见段翎哪儿不好跪,却偏偏跪在床前散乱的衣裳当中,便辛婉怡能强忍股间那混着酥酸黏腻的痛楚,以一介弱女之身,也无力从段翎的身下将衣裳强拉出来,只能无力地轻语着:「罢了,救人救到底……你……别放在心上……」
  听辛婉怡这么说,段翎强忍泪水的颤抖愈发强烈,毕竟晕厥前的最后一个记忆,就是自己逃离敌人追杀后,无力地倒在路旁。想来必是眼前这女子救了自己回庐,还努力救醒自己,没想到自己却是恩将仇报,教他如何能不难受?
  辛婉怡愈是不计前嫌地开导自己,段翎愈觉惭愧难当,双手抓着散乱的床单,差点就要痛哭流涕了,「都是……都是段翎不好……该死……」
  「没关系的……」
  勉力坐起身来,辛婉怡羞赧地看向自己身子,虽说除了股间沾染的白腻红丝与身上的汗水异味外,方才的种种似没留下什么痕迹:但辛婉怡自己知道,他每一下爱抚、每一下吻吮,残余的感觉都留在身上,久久不愿退离,感觉如此深刻强烈,彷佛到现在还有丝丝余烬正自延烧。
  只是事已至此,再怎么埋怨责怪,自己的处子之身都回不来了,何况方才的滋味不全是难受,芳心微荡又兼心怜此人被蛊毒所驱,甚至难以自主,辛婉怡也真不想开口怨他。
  「只是……」
  虽说心中想原谅他,但处子之身何等宝贵?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他取了,就算生性温柔又身为大夫,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对此极看得开,辛婉怡的心情仍不若话里内容这般平和,语尾微微震颤。「段兄身子里的蛊毒……总也不能这样拖延下去,对身子……很不好的……」
  没想到自己做出了这种事,辛婉怡竟连一丝怨恨也无,虽说从语调中听得出来,她心情仍难免激动,段翎甚至已有了被她怒斥的心理准备,但这般温柔言语,甚至还关心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不由泪涔涔地抬起头来,在泪水模糊的眼中,辛婉怡那娟秀的脸蛋,竟似比一些江湖上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美人儿还要来得美丽动人,令他真想投入她怀中,倾吐心中压抑的思绪。只是这般感动的心绪,却被体内一种既熟悉又痛恨的本能渐渐取代。段翎惊恐地发现,随着床上那只能以床被遮掩娇躯,不只玉臂粉腿裸露于外,甚至掩不住方才云雨痕迹的赤裸女子,在自己目光中愈显清丽美艳,自己才刚刚发泄过、上头沾染的汁液落红甚至还没全干的肉棒,竟又渐渐硬挺起来。
  即便他千百个不想在她面前无礼,但那淫蛊之威早已侵占身心,先前抗拒之时早将段翎的意志磨销大半,此刻他甚至已没办法像刚刚那样,还能先行前戏,以令女子身心舒畅。
  虽说他跪在床下,但方才才搞过这般激烈的云雨之事,又谈到淫蛊对身体的影响,辛婉怡一双美目,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双腿之间,见那黝黑巨伟的肉棒,竟渐渐又有复苏之态,不由芳心微惊。身为大夫,对人体的认识远超常人,辛婉怡自然知晓,男人在发泄之后,即便美女诱惑在前,可身体也得要不少时间才能恢复,这般快便重振雄风,绝非正场☆况,这淫蛊还真是伤人。
  从江湖传言,段翎自少年英侠,堕落成人人喊打的淫贼,距今不过两年时光,但这般挞伐,却是常人所能承受,也不知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辛苦过来的?芳心微乱,辛婉怡不由结结巴巴起来,「这……段兄……你……你又……这样子……怎么成?难不成……一直都是……都是这个样子?」
  「是……是,对不起……」
  吞了吞口中唾沬,段翎极难过地想移开目光,可就算不管体内的淫蛊不住逼迫,要他拿眼前女子来发泄,光只方才的温言对待,再加上先前的恩泽,还在她现下美胴半裸、欲拒还迎的羞怯模样,辛婉怡在他眼中着实美得令人离不开目光。
  段翎不由嗫嚅了起来,拚命才能压抑扑上去的冲动,「一……一直都是这样……何况……辛姑娘实在太美了……我……忍不住……」
  「是……是吗?」
  听这刚占了自己处子贞操的男人,结结巴巴地称赞自己美丽,辛婉怡不由一羞,心中却一股甜意昇起。一直以来专心医道,又与「冷月仙姑」邵雪芊交游,她早习惯了邵雪芊那般娴雅高贵的绝色风姿,虽不会因此自惭形秽,但一直以来也真没人称赞过自己美丽,就算知道那只是他感于自己相救之恩的安慰,辛婉怡心下仍是甜丝丝的,话语里也不由有了一丝除了怜惜之外的娇羞颤抖,「段兄谬赞了,婉怡生得不美……这事……其实婉怡早就已经……很习惯了……」
  「不……不是的。」
  拚命地摇了摇头,段翎说的很是大声,「姑娘是我平生仅见的美女,真的!虽然说……虽然说段翎曾经见过许多美女,但要说到人美心也美,里外如一、秀外慧中,在段翎眼中,无人能出姑娘之右。姑娘真是最美的……哎……不行……对不起……我……我快忍不住了……」
  「这……」
  一来看他下身肉棒愈发硬挺,雄壮黝黑地似欲择人而噬,可见那淫蛊的强悍,怕是极难转移或压制,要忍怕是真忍不住了:二来段翎话中的真诚,直透辛婉怡心中,感觉上再无一丝虚假,她芳心不由一甜,他……真是以为自己很美的……那还残存心中的抗拒之意,不由被这甜丝丝的心意打开了一个缺口。
  「那……你就先上吧,晚些……晚些婉怡再想办法处理这淫蛊之事……」
  这话一出,不只是段翎目瞪口呆,盯紧了辛婉怡的目光再移不了,就连辛婉怡也似被自己大瞻的话给惊了,一时连头都抬不起来,咬着银牙垂首,双目只看着掩在胸前的薄被,芳心跳得愈发乱了。
  她可真没想到,自己竟会主动要男人压上自己身子,大行淫事只求一快。虽说看他下体那肉棒愈来愈狰狞惊人,想来便她不愿,段翎也不会放过自己,辛婉怡却觉脸儿发烫,难不成自己失身之后,真的被诱发了淫性,连这般不顾羞耻的言语都出了口?还是这淫蛊能因男女交合而感染女身,如被驱策的段翎般,才令刚刚失身的她会说出这种羞人话来?
  感觉他的目光火辣辣地盯着自己,犹若实质一般降临在自己身上,即便隔着薄被似都难挡目光之威,那急色的样儿,似乎真把自己当成美女了。辛婉怡不由大羞,只是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何况他也不愿放过自己,现在的辛婉怡只在心下考虑,看段翎这样儿,说不定没法像刚刚一般,先把自己逗得欲火焚身再行侵犯,刚破的幽谷也不知吃得消吃不消他的火热?
  愈想愈是芳心荡漾,辛婉怡微茫的美目偷瞄着他,只见段翎似被自己那大胆的话给惊呆了,一时间竟没有动作,可胯下那肉棒却已傲然硬挺起来,在辛婉怡的眼角余光中展现着强大的威猛,看得辛婉怡心惊肉跳,自己真的被这般超乎寻常的淫物开苞破身啊!方才他还能忍耐,没有全根尽入,可接下来……却未必压抑得住。
  光只想到那粗长的淫物全然进入自己体内,辛婉怡已羞得浑身燥热,不知如何是好,可愈想脑中愈映出方才被他侵犯时的种种,令她不由情动了起来。
  只是辛婉怡终究初嚐男女性事,虽知他若强来自己必抗拒不了,且他那感激的目光,正温柔而火热地打量着自己难掩的肌肤,似是连掩胸遮阴的薄被都快挡不住了,但就算自己已是肉在砧上,就算知道自己只要一挥手,将遮掩胴体的薄被敞开,才被蹂躏过的娇躯暴露眼前,以段翎体内淫蛊之烈,他必然再难忍耐,将会扑倒自己大肆淫威,也免了自己娇羞得不敢动作,让状况僵在此时,可发颤的纤手硬就是伸不开去,只在薄被遮掩中娇弱无力地发着颤抖,等着他动作。
  「那……那怎么行?」
  吞了口唾沫,段翎好不容易才开了口,天晓得他是怎么努力地压制自己猛扑上去非礼的冲动?「姑娘……姑娘有所不知……我体内这蛊毒……比想像中麻烦……麻烦很多……」
  「怎……怎么说?J见他尚无举动,辛婉怡芳心微颤,连话都开始发抖了。
  「这淫蛊……不发则已,一发则不可收拾。」
  努力吞着口中唾沫,段翎极想移开目光,不用这般无礼的眼神观赏着辛婉怡遮掩不到的玉臂粉腿,却是事与愿违,非但没能转头,望向辛婉怡的目光反而愈加火热,看得辛婉怡愈发娇羞,丝毫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捏着被角的纤手不住发着颤。「面对姑娘这般姿色的美女……我……恐怕不能……让姑娘有下床的机会……至少好几天都将如此……」
  「这……这样啊?」
  听得羞意大增,心中却有一丝隐隐的喜意,彷佛他愈认定自己美丽,辛婉怡愈觉自己真渐渐美了起来。暗骂自己竟如此不知羞耻,辛婉怡强掩着胸中那异样的感受,专心想着若他真这般无法忍耐,只能任淫蛊操控,接下来这几日,自己的身子也不知受得住受不住。
  只是辛婉怡在心中拚命告诉自己,就算不管他是第一个这般真诚地认定自己美丽的人,就算不管他那柔弱乞怜、令人不能置之不问的神态,可救人要救到底,身为医者,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弃之不顾,反正身子都已失给了他,再多几次……
  就当是前生冤孽吧!
  感觉到愈这么想,幽谷之中愈发难以平静,不知何时起紧夹着的幽谷中已濡湿了起来,她颤抖着轻语:「没关系……来吧……」
  话声才落,辛婉怡顺势一倒,整个人已被段翎压到了身下,即便隔着一层薄被,她仍能感觉得到他强烈的需要,那硬挺的肉棒不住顶挺,猛地似想穿破薄被的遮蔽直捣黄龙一般,顶得辛婉怡股问一阵微微地痛。
  偏偏那苦处却勾动了里头的润湿,让她禁不住双腿厮磨起来,隔着薄被轻抚着昂挺的肉棒,诱得段翎呼吸都沉重了不少,嘴唇不住在她脖颈之处吻吸游走,深刻到甚至有些发痛,辛婉怡不由微微呻吟起来,想着这淫蛊真是可怕,竟让他急色到连遮掩都来不及剥除。
  「段……哎……」
  本想像方才一般叫段兄,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叫的这般疏离一点也不正常,何况辛婉怡也隐隐感觉到,段翎目中的绝望,并不只是因着体内淫蛊难祛,更多的是无可交流的寂寞,若自己再称呼疏离,怕再不会有人对他温柔了:可段翎没个表字可叫,亲密一些的「相公」等言语她又说不出来,也只能称名了。「翎……把……把被子弄掉……才好动作……」
  「慢……慢一点……嗯,婉怡……」
  也不知有多久没被人叫过名字,段翎闻言不由身子微震,声音都带了些动摇。虽说一双手仍在辛婉怡发间颈侧、腿上腰旁游走,却始终没有一把将碍事的被子丢开「这样……我还能忍得住……先让……让婉怡舒服一点……嗯……你好美……好香……我……好喜欢你……」
  「唔……」
  没想到他竟如此体贴自己,辛婉怡心中微甜,却又带着一些忧意。
  她忍疼轻扭娇躯,让他的手更好动作,一边感觉着他无所不至的抚爱,从温柔中渐渐带了些不容反抗的猛悍,一边将夹在两人中间的被子滑下。
  当段翎终于再难忍受体内强烈欲火的灼烧,对辛婉怡娇躯的爱抚变成了欲火狂烈的揉弄时,那碍事的阻挡总算离开了两人,只听辛婉怡一声轻吟,纤腰一抬,那肉棒已然进入了她的幽谷,才刚开启的幽谷登时又被饱满紧实地撑开,痛中又有些微妙的快意。
  这一回不像方才那样,已经过了足够的前戏方才上阵,也幸好前次余韵犹在,渐渐湿润的幽谷经过了一次风雨,好歹也习惯了些,否则辛婉怡终究经验不多,被这样强攻猛打,只怕痛晕过去都有可能:饶是如此,那火辣辣的刺激仍令她一时难以撑持,偏偏这回段翎再难忍耐,肉棒贪婪火辣地直向深处去采,触及了方才的伤处,让辛婉怡不由珠泪涟涟,却只有任他施为的份儿。
  「对……对不住……哎……婉怡……抱歉……」
  被淫蛊驱策的本能再难压抑,感觉肉棒被辛婉怡窄紧温润的幽谷紧紧裹住,彷佛正被柔蜜啜吸着一般,说不出的畅快直透脑门,这般滋味虽不是头一回了,可这一次却是段翎第一次想这般珍惜正被自己挞伐着的女子。
  他一边道歉,一边口手连施,既在辛婉怡纤细幼嫩的肌肤上爱抚不断,减少她的苦楚,也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在她身上,不至只在幽谷中蠢动不休。「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婉怡……对不起……以后……我会负责……所以……唔……」
  「没……没关系……啊……翎……你……哎……」
  好不容易将「没关系」三个字说出口来,别的话却是再出不了口了,一来幽谷正被肉棒深入浅出的钻研探索,不住攻略她的敏感地带,刚开的花苞虽难承勇猛,却也渐渐习惯起来,痛中有快的滋味,让辛婉怡既想忍耐又想放松承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加上段翎在她身上努力疼惜,虽说被淫蛊所迫,动作间难免有点儿施力过猛,但心感其诚,辛婉怡减轻了抗拒,降临身上的滋味也渐渐令她销魂起来,痛快之间不由有些痴迷、有些昏沉。
  幽谷被他插的渐渐火热、渐渐湿润,肉棒与幽谷的亲密厮磨,也渐渐让辛婉怡嚐到了妙处,不知不觉间她已不只是瘫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纤腰轻扭、裸躯微颤,却非抗拒或悲哀,而是渐渐将他的攻势,带到了让自己快活的方向:尤其他虽抑着没有尽根而入,却仍将她撑得满满饱饱,那种被彻底攻陷的感觉,让辛婉怡不知不觉情怀荡漾,娇喘声中逐渐享受到其中的无边乐趣。
  感受到那淫乐的刺激,渐渐在体内蔓延,破瓜时种种既苦且乐的滋味,又似回到了身上,而且比先前那一次更加强烈、更加彻底地占有了她,销魂之间辛婉怡也不由吃惊。再怎么说处女破身都不是那般轻松之事,何况自己总归是被他强行占有了处女之身,即便辛婉怡真有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淫荡本能,也不可能这般快就如此欢迎男女之事,难不成……这淫蛊还有传染的本领?连自己都被淫蛊感染了,才会对男人的侵犯如此欢迎,甚至愈来愈希望着他的予取予求、尽情蹂躏?
  对身体里的状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辛婉怡虽是担心,却也无法可想,毕竟现在自己正与他大行人伦之事,肉欲缠绵得火热,根本无暇理会旁事:何况若自己也难耐淫欲刺激,或许接下来几日便被他搞得再也下不了床,也还可以受得了吧?
  心思混乱着的辛婉怡渐渐无法考虑了,幽谷里的刺激愈渐酥麻美妙,微微的痛楚早已不翼而飞,虽只是些许,但身子已本能地迎合起来。
  勉力压抑着用力吻吮、用力揉弄的冲动,段翎尽量温柔的在她颊上唇边吻着亲着,在她肌上乳中爱抚轻揉,偏偏身下女子肉体的反应,却渐渐热烈起来,与她正亲蜜交合的他自不会不知道。
  他喘息着,忍不住渐渐加大了力道,而她唇间微吐的呻吟,虽似有苦有乐,但从身上传来的刺激看来,快乐的成分却是大了许多,不由让他渐渐泯没了神智,在辛婉恰织巧细致的娇辍上驰骋起来,弄得辛婉怡不住娇吟喘息,似不堪蹂躏,又似乐在其中,那美妙的反应让他更不忍释手。
  在他温柔又带激情的刺激之中,辛婉怡再难压抑充满身心的快乐,她樱唇微启,与他唇舌交缠,光只口中汁水交流,便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尤其他毫不放松,不只是手、是口、是肉棒,连身体都在她身上不住厮磨,美得辛婉怡不知不觉已褪去处子的羞涩,任由本能驱驰,愈发亲密地与他缠绵起来,恨不得整个人都融到段翎的体内去。
  前面才射过一次,照说这回的持久能力该当要强些,但辛婉怡身体的反应比方才要火热许多,这一点没有人比正与她亲密交合的段翎更清楚,他只觉得自己也热着,满心的爱怜与满腹的欲望交缠一处,再也难以压制:尤其是胯下肉棒似生出了自己的意识,不住向着辛婉怡花心深处去钻探采撷,偏偏愈是采探深入,辛婉怡虽似承受不住地颤抖娇吟,可肉体的反应却更显得投入,他便拚了命也只能抑着不全根尽没,以免令她痛苦,但要放松自己的脚步,却是无法可想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松自己吧!感觉得出辛婉怡的高潮便在眼前,体内的熊熊欲火烧的段翎神智再难撑持。他低低吼着,竭力在她那迷人的幽谷中冲刺,享受着她的窄紧甜蜜,也施予她无比的快乐,一时间床上只剩下两人的喘息与肉体厮磨的诱人声音,再也难言其他。
  虽说刚刚破身之时便已尝到了高潮的滋味,但这般令人神魂颠倒的美事,对辛婉怡而言终究是太过强烈了,即便身为大夫,不像闺阁女子对男女之事避若蛇蠍,比较能放宽心接受降临在身上的一切,可经验极少的她,对再次感受到的无尽欢快,仍是不由自主地又爱又怕。
  可就在她的又喜又惧之间,那强烈的快乐再次降临到她身上,只听得辛婉怡娇柔无力、似要断气般的一声呻吟,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就连搂紧了他的四肢也再没了力气,只能迷迷糊糊地感觉幽谷深处,又是一发火热的元精注入,灼得辛婉怡舒服得连泪水都流出来了,再管不着他在耳边说了什么……


第五章 心思渐合
  「你……哎……别……」
  云散雨收之后,辛婉恰只觉得身心畅美无伦,虽说幽谷中撑裂般的痛楚仍未褪去,腰臀之间更是难免酸疼,但相较于她所承受到的无边欢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娇柔无力地瘫在段翎身下的辛婉怡,魂灵迷茫飘荡之间,却觉身上的段翎又慢慢动作起来。虽说动的不大也不明显,但犹然沉浸在高潮余韵之中,辛婉怡肌肤无比敏感,加上两人肌肤亲密熨贴,段翎既有动作,辛婉怡哪有不知之理?
  只是浑身正舒畅的乏力,此时此刻,便不论男女体力的差别,辛婉怡根本就没有推开他的力气,只能无力地呻吟娇喘,希望他暂停动手。
  声音柔弱中带着些无力,不只是身体的无力,其实辛婉怡的芳心,也不知是否真的希望段翎不要动手。即便花心刚被他采取,刚嚐得男女乐趣的身心都还有着处子的羞涩,即便身为大夫,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有所保留,让身体渐渐习惯此事,刚破瓜的胴体着实不堪如此需索:但方才洗礼身心的滋味如此甜美,令嚐过的人再难抗拒,尤其是他有淫蛊在身,若自己不让他遂愿,强行忍耐着贲张的本能,段翎也不知会多么难过,想到他那无力乞怜的目光,辛婉怡便难坚持。
  「对……对不起……」
  听辛婉怡娇声求恳,话语中微带着些慌乱,在刚刚发泄过体内本能的段翎听来,犹若暮鼓晨钟。他连忙停下了在辛婉怡娇躯游走的手,想要撑起身来,一时间却不舍离开这娇柔美丽得令他爱不释手的美胴。「都是……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做的……对不起……」
  心中暗叫一声罢了,虽然段翎口中道歉,面上神情与声音一般的诚恳,但那淫蛊之威实非常人所能抵御,段翎虽是强行忍住了手脚,可紧压在辛婉怡身上的身体,却本能地与她亲密厮磨,让段翎停得了东顾不了西,只逗得辛婉怡娇躯渐渐发热,前头的余韵彷佛与现在的刺激混合一处,催情的威力愈发难以抗衡。辛婉怡纤手轻伸,握住了段翎的手,让他看向自己。
  「没关系的……」
  强抑着心中的羞赧,辛婉怡娇滴滴的声音吐了出来,眼中口中倾吐的尽是柔情似水。就算不论段翎是男子、又身负武功,起了冲突自己绝对抗拒不了,光只这软弱无力、满是绝望乞怜的眼神,辛婉怡也真难以拒绝他的需求,何况那初次享受的滋味,又是那般美妙无伦、令人嚐过滋味后便再难拒绝。
  辛婉怡虽知这般激烈的淫乐,对还未习惯、尤其是没有武功底子的身体绝非好事,但那甜蜜令她不由鼓起勇气出了口:「这几日……你……就用婉怡来发泄吧!」
  「可……可是……」
  虽知身下的辛婉怡极其温柔,对自己充满了疼惜爱护,却没想到她竟为了自己如此牺牲,段翎虽不至于热泪盈眶,却也是心中感动,微茫的眼中,辛婉怡那温柔的笑脸,比之旁人所言国色天香、羞花闭月的美女也不遑多让,心中对她不由更加爱意如潮、难以压抑。「可是婉怡才刚……才刚刚破身……若真这么搞……对身子不好……嗯……那个……我也舍不得的……」
  若段翎只是依自己的言语再行求欢,又或干脆对她花苞初放的胴体需索无度,或许娇羞未祛的辛婉怡心中仍难免些许后侮:但段翎不只强行收手,言语中甚至对自己多有怜惜之意,辛婉怡一颗芳心不由颤颤地多跳了几拍。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辛婉怡终只是一女子,在温柔如慈母地对病患伤者竭力医护之时,偶尔也会希望有旁人对自己这般爱护疼惜,只是时至如今,才第一回有人对自己如此,还是个已经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子!芳心荡漾下,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放心吧……」
  纤手爱怜地抚着他脸旁的发丝,与段翎四目相对,辛婉怡六七分怜惜的目光之中还带三分娇羞,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这般大胆,真是为了爱惜他身受的苦楚,还是因为想要满足自己渴望云雨之欢的本能,想想该是前者吧?毕竟才刚破瓜,便再爱那飘飘欲仙的欢乐,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想要男人。「婉怡也是大夫,便狂放个几天……也有办法理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辛婉怡心下可没有这般笃定,就算段翎身为淫贼非他本愿,想来也不会练那些损人利己的采补功夫,不会想把自己采到乐极脱阴、活活爽死,但自己虽也常出去采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女子,可身子骨终究不能和练武之人相提并论,若这几日段翎真弄得太过火了些,等到自己弄出了对付淫蛊的药方,让段翎暂离此处寻药之时,被男女淫乐弄得神魂颠倒的她,也不知能不能好好下床,给自己开方抓药,好补补被云雨狂欢掏虚了的身子?
  本来若换了前几日,这也算不得问题,邵雪芊派给自己的那人虽算不得聪明,跑个腿好歹也还行,即便自己被搞得缠绵床笫不得起身,叫人来抓方熬药也还使得:可栖兰山庄到这里至少三、四日路程,又没有特地要他赶路,他回庄后再过来无论如何也是四、五日后的事,这中间自己总不好光赖在床上不动作,毕竟刚刚掏虚身子时,才最是调和身体可堪进补的良机,一去不可再返。
  心思一跑到此,辛婉怡娇躯一震,差点没出了一身冷汗,令身上的段翎也不由微微吃惊。幸好那人在她身边久矣,对武林人认识不多,否则若给他发现被自己救回来的便是段翎,只怕段翎还没醒来就要丢了小命,更不要说发现辛婉怡竟被段翎弄到了床上,云雨淫乱搞到连床都难下。
  现在的辛婉怡只希望老天开眼,若自己没能在几天之内寻得克制淫蛊的药方,就只能希望那人晚几天回来,毕竟段翎是占了她身子的男人,邵雪芊是自己的闺中密友,偏生一个淫贼一个侠女,乃是天生的对头,邵雪芊的门人也绝饶不过段翎,两边碰上哪有不打得头破血流之理?
  感觉身上的段翎又慢慢动作起来,辛婉怡轻咬银牙,搂住了他,任得那看似温柔、其实火辣热烈的快感渐渐涌上,一边忍不住喘息出声,无言地诱惑着他的放纵,一边轻声细语起来:「嗯……翎……有件事……哎……婉怡也不知……该不该跟你说?哎……放……放慢一点……一下就好……好不好?」
  「嗯?」
  「婉怡的朋友,大概过几日就会来此……」
  刻意避过姓名,毕竟就连不知武林事如辛婉怡也知道,先前姬园与邵雪芊夫妇,还有姬园的兄弟们,与段翎也有一两回照面,一边武功高强、一边占了人多,虽有冲突总没分出胜负,彼此对对方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报上名字恐怕要糟。
  「所以,婉怡这几日便要……帮你找出解方……其中若须灵药……恐怕得你亲自去采……婉怡一时半刻,可离不开这医庐……所以……」
  「这样也好……」
  一边吻着辛婉怡温润娇嫩的唇舌嫩颊,段翎的声音彷佛从天外飞来,迷迷乱乱地听得不清不楚,「只是……要婉怡费心了……哎……对不起……我……我明明知道……却……却忍不住……」
  「没关系的……婉怡都说,要随你高兴了……只是……」
  话到口边,辛婉怡不由嗫嚅,尤其一想到那淫乱的景象,更令她不自主地娇羞起来,却是愈想欲火愈旺,幽谷里头竟已渐渐湿了。
  「这几日婉怡就……就随你了……可是,婉怡开方子的时候,你……你可以坐着要婉怡没有关系……只是……只是到时候婉怡的字……怕是会很零乱……你……可别弄错了字……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方面的错……可是会要命的……」
  没想到这般娇羞温柔的美佳人,竟会想到那般妖艳的淫态去,只是随着辛婉怡的描述,想到自己怀抱着她坐在椅上,一边让肉棒轻顶慢挺,享受着那窄紧幽谷的酥软温润,一边看她苦忍欢愉冲击,勉勉强强写字,一副既想欢乐又怕错了手笔的模样,段翎便不由欲火大旺,阻挡淫蛊的抗拒顿时又失了几分。
  他搂紧了辛婉怡热吻连连,吻得她娇吟轻喘,一边大举侵犯着她的胴体,一边放轻了声音:「哎……婉怡……你……太会说了……愈想让……让我愈忍不住……我要来爱你了……」
  胸中不由一窒,被他那火热的压力抑得再没办法呼吸,辛婉怡无力地拥紧了他,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任他再度狂逞,想到接下来这几日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她不由得心神荡漾。
  就这样过了数日,当段翎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令人难以忘怀的她,前去取那十年才得一熟的「九转龙珠」以制体内淫蛊,软绵绵地偎在被中的辛婉怡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眼睛还没睁开,鼻头那似有若无的气味,已先一步告知了她现在房间中的情况。娇羞的辛婉怡好不容易才敢睁开双目,掩着自己赤裸娇躯的被褥之上气味浓重,在在都是之前几日两人尽情欢淫的痕迹。美目微茫地环视房内,辛婉怡差点没羞得又闭上眼儿,入目所见都是在破身之前难以想像的淫痕秽迹。
  床褥之上一滩滩不堪入目的狼籍秽物、桌上椅间那半湿半干的淫欲证据、磨石地面上那大块大块的淫液春潮、从门外跨进门里一条条的湿濡印痕,在在都让辛婉怡难以想像,先前的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这般任他需索无度,非但毫不抗拒,反而是心甘情愿地沉醉其中。
  只是这几日也不知与他寻欢作乐了多少回,每次的滋味都令她畅美到难以自拔,相较于身心都被高潮强而有力地洗刷过,美妙无比地从处女变身成为荡妇,那无与伦比的快感,直到现在仍似在体内盘旋游走、难舍难离:跟那快乐比较起来,现在浑身上下的娇慵乏力,还有幽谷之中隐隐的微疼,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让辛婉怡虽已冷静下来,芳心却还是着迷地回想着。
  虽然愈想愈羞,却是愈羞愈想,沉浸在回忆中的辛婉怡嘴角不由浮起一丝诱人的笑意,纤手柔弱无力地抚在自己敏感的裸躯之上,顺着被他滋润得愈发玲珑浮凸的曲线慢慢游走,这几日的淫欲洗礼,似是让她整个人都敏感了好几倍,光只自己的手抚在身上,品味着那水滑柔嫩的触感,都不由有些心思飘荡起来:可惜肌肤似也食髓知味,在被段翎那般效果十足的玩弄过后,自己的手抚上去虽是温柔,却总觉得少了什么感觉,偏她又羞于去寻觅答案,一切只能等他回来。
  休息了许久,虽说娇躯仍是酸疼难当,显然这几日身受的快乐太过强烈,虽说整个人的灵魂都不知被他搞得昇天了几回,其乐真难以言喻,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纵情淫乐的代价,到现在才要出现呢!
  本想起身下床的辛婉怡身子才动,只觉幽谷中一阵怪异的感觉涌上,痛倒是没有开始时那么痛,但初启的幽谷也不知被他占有了几回,那黏腻湿润的感觉盘桓不去,不只让辛婉怡一时动不了身子,更令她原已渐渐平静的芳心,又被诱到了前几日销魂蚀骨的记忆里头去。
  本来辛婉怡也非生性淫荡的轻浮女子,可他所带来的云雨之欢太过美妙,初嚐此味的她难免耽溺,尤其与辛婉怡交欢的是他段翎,激烈火热的动作虽是令女子为之神魂颠倒,可格外诱人的,却是段翎强而有力的动作之下,隐含的那脆弱无力的灵魂,其间的反差,竟令被强行求欢的女方不由错觉,是自己正疼惜宠幸着这柔弱的孩子。
  虽说事后想想也觉羞人,但回忆之间那溢满芳心的温柔,却让辛婉怡了解到,即便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多半她还是会心甘情愿地耽溺下去,只是此番羞人心思,别说是段翎了,便是自己的闺中密友,也不能让她知道啊!
  突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庐外响起,一点不停地直向内闯,本已决心下床收拾善后的辛婉怡,忙不迭地钻回了被里去,只是那人来得太快,即便辛婉怡缩得快,可匆忙之中难免有错,本来好端端地覆在身上的被子,竟不由滑掉一半,她甚至来不及拉住,已与入房之人打了个照面。
  「可恶……」
  看着房中的种种,怔在房门口的邵雪芊不由咬牙切齿,眉目如画的五官不由有些扭曲,和容貌配合无伦的宝相庄严、娴雅高贵气质,也被填膺的怒火所取代,气得身子直颤,圆瞪的美目几乎没喷出火来。
  虽说貌若天仙下凡,但邵雪芊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毕竟与姬园成婚之后,都已有两个孩子了,即便容貌气质仍不输年轻之时,对男女之事总不会一点不知,光看到床上辛婉怡缩在被中,隐可见赤裸肌肤上还有被男人玩弄过的痕迹,加上她含羞带怯、不敢望向自己的神情模样,以及房中种种痕迹,她哪里还不知道辛婉怡已被那淫贼段翎占了便宜?可惜自己闻讯之后紧赶慢赶,近四日路程只用了两天半,直到现在脚下还软着,撑着口气才能站稳,终究还是来不及。
  虽然邵雪芊从前便担心辛婉怡孤身一人在外,颇想让她到栖兰山庄好就近照应,但辛婉怡一心向医,自己几次请求都被她婉言拒绝,最多的让步就只是让邵雪芋所派的门人留在她身边照顾,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辛婉怡谁不好救,偏偏救了段翎那个淫贼!
  本来当那个门人回到庄里时,邵雪芊虽有些怨怪这人不把自己的交代当回事,竟让辛婉怡孤身一人留在医庐,但辛婉怡向爱清静,这类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她原还不放在心上,便听说辛婉怡又在路旁救了人,也不怎么当回事:直到那门人偶然提起,被辛婉怡所救之人俊美得非同一般,让她不由上了心,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那容貌模样,与自己一直追缉的淫贼段翎如出一辙,邵雪芊方知,当自己尽心在想法子照顾自己年幼体弱的女儿时,密友竟惹上了段翎这等煞星!
  虽说侠女与淫贼乃是天生的对头,但段翎此人对邵雪芊而言却是特别的存在。
  在数年前,姬园与结义兄弟们刚刚成立威天盟,在江湖上名声并不甚响,而那时最出名的年轻侠少,便是段翎,武功既高人又仗义,所到之处宵小之辈无不退避三舍,手下也不知毁了多少黑道强徒,那时他还曾出手助过威天盟几次,若非邵雪芊先前便与姬园有白首之约,也不知会否被他迷去。
  只是两年前却是情势大变,段翎褪下了侠义人物的外衣,大行淫恶之事,他武功不弱,先前的侠名亦非易与,淫恶之事刚传扬开来时,有许多曾受过他恩情的人还不肯相信,拚命为他解释,邵雪芊也曾是其中之一只可惜事实俱在、难以狡辩,出现的被害人愈来愈多,邵雪芊就算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了,感觉受骗的威天盟众人联同正道高手,变成了追杀段翎的急先锋,若非此人机警冷静,光这淫贼之名,在江湖上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环顾屋内,只见处处淫迹未灭,全来不及掩饰清扫,那浓厚的味道直透鼻中,显然人都还没走远呢!若非见辛婉怡娇小的身躯裹在被中,隐约可见香肩玉腿,显然身上再无衣衫,光看屋内景况,便知辛婉怡已不知被那淫贼祸害了多少次,不敢丢下她独处的邵雪芊怕早要追过去了。
  强忍着发飙狂怒的情绪,邵雪芊慢慢走了进来,只见辛婉怡脸儿埋在枕中,竟似羞到不敢面对自己,加上屋内种种,想来那淫贼不只是床上淫辱辛婉怡,甚至在床下房中,也不知用多少手段污辱过她,愈看愈令邵雪芊义愤填膺。
  姬园乃温和君子,对邵雪芊而言,夫妻敦伦自然只该在床上行事,连床外都能够祸害女子,除了淫贼之外哪里还有人会使这等手段?
  愈想愈火,对辛婉怡的怜意愈昇,偏偏房中淫渍秽迹无所不在,性颇好洁的邵雪芊便连下足都得小心三分,生怕踩着了那淫贼留下的污秽,许久才好不容易踱到桌边:床上的辛婉怡听她愈走愈近,连头都不敢抬,只畏缩床被里头,那模样令邵雪芊愈发怜惜,生怕一不小心惊了这些日子含悲茹苦,也不知忍耐了多少回淫贼的邪恶玩弄,好不容易才能脱离段翎魔掌的她。
  走过桌边,邵雪芊美目一飘,只见零乱的桌上文房四宝散置,说不定辛婉怡才刚在桌上受辱过,不过更吸引她目光的,却是桌上摆着的一封信函,那上面的字体,除了段翎所留还会有谁?
  本来从当日发现段翎的真面目开始,邵雪芊等人便一路寻方设法地追杀段翎,也幸好段翎作贼心虚,面对正道中人的围剿时多半以逃离为先,不怎么敢动手,否则以他武功,追杀他的人只怕也要死伤枕藉。
  只是这追杀的过程着实不太顺利,一来以往受过段翎人情的人着实不小,即便恶行已显,仍有不少人不愿相信真相:二来被他祸害过的女子虽多,但愿意出来指认,又或投入追杀此人行列的受害者,却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甚至连与他相关的状况都不肯透露半分。
  一开始邵雪芊还以为,这些受害者虽说也有些会武的,但毕竟武功不高,想来也是意志不坚之辈,是以被男人古了身子之后,连心都被淫贼给伦去了:但随着愈加深入追查,愈觉得情况不对,被段翎奸污的女子愈来愈多,其中不乏武林侠女,照说受害者愈多,集思广益之下,该愈容易追到此人行迹,可却是愈追愈不顺利,许多受害的侠女竟都不愿对他追究,令人难以想像。
  仔细寻思,邵雪芊等人才发觉其中症结所在:想来段翎不只仗着那张俊美无伦的脸孔,在淫辱过可怜女子之后,多半还加以哄骗,惨遭淫污的女子身心受创,正是最脆弱的时刻,也难怪承受不住他的甜言蜜语。如今看来,这人想必也在辛婉怡身上用了同一招,若自己不能开导这密友,让她真被段翎的谎言哄了过去,这多年朋友也算是白当了!
  趁着辛婉怡还瑟缩被褥之中,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当儿,邵雪芊水袖一挥,悄无声息地将那信函藏进了袖内。这动作使得漂亮已极,别说辛婉怡不会武功,又没有注意到自己,就算是与邵雪芊同等的高手,除非特别小心观察邵雪芊的行动,否则多半也会被她这自然的动作给骗过去。
  「婉怡……」
  听床边的邵雪芊轻声呼唤,缩在被内的辛婉怡娇躯直颤,倒不是因为自己犹然一丝不挂,羞得不敢见人,更非因为被男人强夺了处女之身,清醒之后满心的羞涩,而是心中的挣扎使然。
  一边是自己的多年密友,一边是令自己魂销的男人,偏偏两边的心结之深,无论是谁居中都难解閞,就算自己告知邵雪芊真相,段翎身中淫蛊,才会堕落成无女不欢的淫贼,可以邵雪芊的性子,怕也不会放松对这人的追杀吧!是以她缩在被中,连头都不敢稍抬起来。
  「哎,是我不好……」
  见辛婉怡身子缩的好小,原就纤细娇幼的身子躲在被内,简直就和自己那刚出生一、两岁的体弱女儿一个模样,邵雪芊心下愈发痛楚。
  若自己再多些心放在这密友身上,若自己派的人再警醒些……只是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若我派的人警醒一些,看得出那人便是段翎那恶贼,趁他无力与抗之时,刚好可让他恶贯满盈,谁知……却变成了如此……都是我不好……」
  「不……没有……没有雪芋的事儿……」
  听邵雪芊如此自责,感觉她身子沉重地坐到了身旁,甚至不管床单枕褥上头尽是段翎与自己云雨欢合后的痕迹,显然自责如她,已完全忘记了平时的洁身自好,换了平日的邵雪芊,便累死了也绝不会坐在旁人弄污了的床褥上头,辛婉怡芳心不由愈发沉重。
  光知自己被段翎破身,邵雪芊已自责如此,若让她知道自己连心都给段翎占了,只等着他解蛊后回来找自己,也不知她会惊讶自己如此不知羞耻,竟对淫贼倾心,还是会自责更甚?
  「可……可是……」
  听辛婉怡直到此时,仍不愿对自己有半丝怨嗔之心,虽早知这密友的温柔善良,邵雪芊仍不由难受。明明连清白身子都被淫贼所污,看这模样怕被污了不只三、五回,对女子而言这般侵犯着实是最伤人的,彷佛不只身体,连心都被淫贼所践踏,但温柔如她仍是毫无怨怪,愈思及此邵雪芊愈是自责,恨不得马上追上段翎,将他千刀万剐,却不能将她丢在这儿啊!
  「真的……真的没关系……」
  忍着心中挣扎,辛婉怡努力钻出被子,对着邵雪芋盈盈一笑,心想:段翎之事暂时不能和邵雪芊明说,但等到段翎寻到了那「九转龙珠」,解了体内蛊毒,再依着自己所言,多取一颗带回来,由自己交给邵雪芋,配药去救邵雪芊那体弱的小女儿姬梦盈,有这救命之恩相护,说不定能让彼此间的误会冰释。
  她柔柔一笑,伸手轻抚邵雪芊玉手,却觉她脉象混乱,显然是不眠不休地赶了许久的路,体内疲痹交加,若非邵雪芊底子深厚,这一路上又没与人当真动手,只怕体内的问题早要爆发,不由惊出了声:「雪芋你……哎……怎么累成这样了?」
  「雪芋没事,真的……」
  没想到身受重创、自顾不暇的辛婉怡,甚至连被子都还无力钻出、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便关心起自己的身体,虽然被她这一提,邵雪芊也觉体内气脉虚浮,坐了下来的身子一时半会怕是站不起来了,但心思却早转到了另一边,泪水都差点掉了下来,「只是……只是赶了不少路……体气有些虚浮……多休息一会儿便好……倒是你……哎……」
  「没关系的……」
  听邵雪芊这么一提,辛婉怡嫩脸微红,愈发地不敢起身。
  她也知道邵雪芊之所以累得如此,是为了「救出」自己,虽心感邵雪芊深情厚意,却也不由心虚。
  若让邵雪芊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全力抗拒,几乎是半推半就地与段翎成了好事,之后更是与他欢爱连场,舒服得骨头都快酥了,也不知邵雪芊会怎么生气?光想到自己欢快的当儿,正是她披星带月强赶而来的时刻,对前几日之事,辛婉怡便连提都不敢提了。
  「是……是吗?」
  见辛婉怡嫩脸微红,原本远不若自己的姿色,在这血色润泽之下,竟不由美了三分,邵雪芊心下愈恨。
  这段翎得手后便逃之夭夭也还罢了,甚至还大逞淫威,把可怜的辛婉怡都给带坏了,被那邪淫手段污辱过的女子,如何能恢复以往的纯洁?尤其辛婉怡不会武功,却受此残害,邵雪芊心下对段翎的怒火,愈发昂扬得不可收拾。「那淫贼!我迟早要杀了他!」
  「这……别轻易提要打要杀的,给小梦盈积点福德吧……」
  听邵雪芊又将念头转到了段翎身上,辛婉怡本能地觉得不妙,偏又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已连心都被这人拿了去,此刻的她如此虚弱无力,着实不愿面对发火愤怒的她,忙地把话岔了开来。
  「梦盈身子骨弱,除了胎内时雪芋你跟人动手的余患外,不也因为你手上沾了血腥?有了孩子……手下也该放松一点,别动不动就下重手……」
  「嗯……」
  听辛婉怡把话题拉到了自己女儿身上,邵雪芊不由心头微怅。其实这也是武林人与外人的分别,有武功者行走江湖,哪个手上不沾些敌人之血?
  所谓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人在江湖往往有身不由己之叹,可不像局外人所言那般,轻易就可以从血腥中抽身开来。
  只是这般问题她与辛婉怡也不知争论过了几次,谁都说服不了谁,邵雪芊虽觉辛婉怡未免太过心慈,但一来辛婉怡是医者而非江湖人,所谓医者父母心,有这等心思也是理所当然:二来从生了孩子后,尤其小女儿姬梦盈呱呱落地便见体弱,邵雪芊竟觉自己也渐渐体会到了辛婉怡话中之意,大改婚前对敌人毫不容情的性子,手下已松了不少,除非是段翎这等令她恨怒交加之人,邵雪芊已许久没这般喊打喊杀了。
  「好吧……只是那人实在太可恶,雪芋可不能轻易饶他!」
  「唉……」
  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法在这方面说服邵雪芊的,这或许就是医者与武者的分别吧?辛婉怡微带苦笑,突然想到了那体弱的小女孩,心想着正好趁此机会,先在邵雪芊心下打个底。
  「对了,为了帮小梦盈补补身子,婉怡是想到了一个药方,先前寻访了不少药物,现下就只差那「九转龙珠」一味奇药,据说此物十年一熟,算算日子也该近了……只不知何处有药?」
  「哦,真的?」
  听辛婉怡此语,邵雪芊不由又惊又喜,毕竟姬梦盈是她所生,又是天生体弱,身为母亲着实劳心劳力,偏生姬梦盈体质虚弱常有小病,怎生进补也难补的紮实,自她出生之日起,邵雪芊也不知寻访了多少奇方异法,只是没什么效果。
  姬园的结义兄弟刘濠之子也是一样的毛病,是以威天盟这段日子,除了追杀段翎外,最用心就是寻访奇药,好救这两条柔弱的小生命,若非如此,威天盟人多势众,便论武功奈何不了段翎,也不可能让此人这般轻松度日。
  不过欣喜之中,又带一丝惊疑之意。方才一瞥之间,除了段翎留下的信函之外,还有便是药方的残篇,一方残纸上正写着「九转龙珠」的所在地,竟就位于栖兰山庄的不远之处。
  可前些日子段翎便在此处,难不成是天夺其魄,此人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被辛婉怡相救于道旁?若真是如此,自己去采药的时候,恐怕还得当心段翎出来夺药,看来……是得联络丈夫的那几位兄弟共同出手了,说不定还能设下陷阱,在取得奇药救护自己子女之时,一举解决段翎这淫贼呢!
  本来那日邵雪芊虽匆匆离去,不似以往那样留在身边照顾着娇弱无力的自己,辛婉怡便该起疑的,只是她心中有鬼,实不敢面对密友的关心,邵雪芊的离开对她而言,着实是去了心中一个负担。
  起身清理房中痕迹之时,只觉浑身酸疼难忍,尤其幽谷之中更是麻酥裂疼的千百滋味,每一下动作都让她想到段翎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时的感觉,加上手下清理的,正是两人欢爱所留下的痕迹,抚触之间心思愈发百转千回,足足耗了辛婉怡不少时间,才算把整个医庐清理干净。只没想到随即传来的,却是段翎被逼落崖的消息,听到此事时辛婉怡一时间竟是呆若木鸡。原先在邵雪芊离开之后,辛婉怡虽也曾想到,邵雪芊会不会从哪儿得到消息,前往堵截甚至伏杀段翎,只是段翎离开在先,邵雪芊得知在后,再怎么样也赶不到他前头去:何况段翎武功何等高明?辛婉怡虽非武林中人,也知能几次在邵雪芊等人手下全身而退的他绝非易与,哪里想得到段翎竟会阴沟里翻船?芳心震荡苦楚之下,竟难得地跟邵雪芊大声吵了起来。
  本来邵雪芊也不是头一回面对跟段翎有了肌肤之亲的女子,加上段翎淫技高明,遭他玷污过的女子竟是十有六、七都对他无甚恨意,照说辛婉怡的反应她也该料到少许,该当有所防备。
  只是段翎虽是被迫落崖,主要却是因为那悬崖的地势不佳,便轻功再高也难以从众人面前逃脱,偏偏他到得早,当众人将他困在崖上之时,他已从崖壁中摘了两颗「九转龙珠」,就在众人面前吞了一颗下去,只洋洋得意地亮着剩下的一颗给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模样令众人又气又怒,姬园、刘濠等人虽落力以赴,硬迫得他无法逃生,拚命之下也只勉强从他手中抢得仅余的一颗。只是良药只剩一颗,需用药者却是两人,众人虽拚命得胜,却落入了二桃杀三士之局,虽因着姬园居长,这消息又是邵雪芊辛苦得来,是以姬梦盈得以用药,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却也因此让姬园与刘濠生了分。
  虽没有真的兄弟反目,彼此相处间气氛也颇不佳,远不若先前威天盟的精诚团结,心中喜忧参半下才来寻辛婉怡想办法,又发现辛婉怡对段翎竟是真心,想到了那日自己暗藏之后毁去的段翎留书,怒火填膺之下邵雪芊也失了常性,争吵之中差点没动起手来。
  虽说两人自幼便是好友,加上心有所忌,再吵也吵不到翻脸,尤其辛婉怡对姬梦盈的虚弱身子颇费心力,这小姑娘简直与她亲生没个两样,因着她的关系两边也不至于反目,只是彼此相处间却难免有点儿隔阂,但两人都隐藏得好,这点儿异样自然不是年轻识浅如姬梦盈所能看出。
  心中与其说怨邵雪芊,不如说是怨恨自己。段翎本来可以好好地取药抑下体内淫蛊,回到自己身边,还能用「九转龙珠」稍稍缓解与威天盟之间的恩怨,若不是自己不小心将「九转龙珠」之事泄露出去,便不会造成如此后果,弄到段翎原本俊雅非凡的脸孔,竟变成了现下这般模样。
  泪眼婆娑间,辛婉怡发颤的手无力地抬起,轻轻地抚在段翎脸上,传来的触感却是如此粗糙,彷佛一个不小心就会割伤自己的手,与当日肌肤相亲之时的柔滑判若两人,不由连声音都颤了。
  「你不恨我……你一点不恨婉怡……那么……难道说……当日……当日你也是……呜……」
  说的泪珠直淌,几乎连声音都不清楚了,辛婉怡芳心百感交集,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当日因着她的错才造成如此,平日里自怨之间,偶尔她也曾想到,若他能脱生天,以段翎之智,必能猜到是自己的原因才会出了差错,即便因此僧恨自己,总也在他心中占了个牢牢的位置,没想到却变成现在这样……
  「对……我一点都不恨婉怡……真的不恨……」
  见辛婉怡泪如雨下,五官微微扭曲,知作弄的她也够了,段翎嘴角微动,低下了头去,额间贴上了辛婉怡额上柔嫩的肌肤。先前淫蛊占据体内,虽也与许多女子有肌肤之亲,却总不像现在这样,能专心地体会女子肌肤的柔嫩细致,他不由得贴紧了她不肯放,言语之间口鼻中的气息直透辛婉怡脸上,吹拂着她的泪水乱流开去。「不过婉怡这样胡搞,害段翎在崖下撑了这么久,即便段翎性子还算不错,也真有些怨你呢……我要你赔……」
  听段翎这般说话,正哭得梨花带雨的辛婉怡怔了一怔,猛地把头一抬,若非段翎早有准备,及时仰头以避,只怕真会撞到一处呢!
  泪眼婆挲间他的笑容是如此的可爱又可恶,心知自己如此伤心都是被他给耍了,辛婉怡芳心又甜又涩,既爱他并非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又气他明知自己心痛,还是这般耍玩自己,一时间怔怔的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只任得坏笑的他额头又贴了上来,轻柔地在自己额上轻擦着,愈感觉到他皮肤的粗糙,愈知这段时日段翎过得着实不怎么样。
  虽知自己的哭泣只是被他耍玩的结果,但当日之事一直盘踞在辛婉怡心头,若非医家学问广博深奥,追寻之下着实令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只怕光这盘在心中的自怨,就够要人命的了,不然史书上怎么那么多怨愤生疽而亡之人?
  此刻他虽在耍着自己,但相较于辛婉怡心中苦苦的压力,被耍玩虽有些不喜,但在她心中却不由有些甜意,似是希望被耍弄地更狠些,才能稍解情愁。
  「你……你真是的……明知道婉怡为你难过……还这样耍弄婉怡……坏蛋……」
  闭上美目,感觉额间那粗糙的触感,刚开始接触时或许感觉不大好,但渐渐习惯,尤其想到这就是他的触感,辛婉怡竟似有些享受这样接触的滋味,泪水溢流之中,纤手轻轻地环到了他背后,把段翎抱得紧紧的,深怕一个不小心他就跑了。
  「这么过分的话……亏你也想得出来……哎……婉怡早连……连身子都被你占了,还有什么可以赔给你的?你若想婉怡赔命,就拿去吧……反正……反正婉怡也难过够久了……」
  「我不要婉怡的命……不过……我要婉怡赔得更多……」
  伸手轻抚着辛婉怡的秀发,那柔软细致的触感,是这般的温柔又陌生,真有些久违的感触。只是从第一眼重见辛婉怡,眼尖的段翎便已发现,辛婉怡乌润光润的秀发之中,若有似无地杂了几丝白缕,显然分别的这段时日,辛婉怡虽不像自己在山间孤独苦撑,心下的压力却也不大好过,心中不由怜意大昇. 「这怨哪……足足怨了十五年……一直都生了根地黏在段翎心底,从没剥掉的一天……好婉怡可怜,我要弄得你生不如死……」
  「你……你啊……」
  话里的意思听起来虽狠恶,但声音听来却没有半分阴毒怒意,含带的笑意如此温润柔和,情知他只是在说笑的辛婉恰芳心微荡,光想到他说这十五年来都没忘了自己,就已经够令心中泛甜了,索性投入他怀中撒娇起来。「弄就弄吧……只要有你在……想怎么弄死婉怡都行……虽说婉怡练了点武,已非软弱女子……但还是远不及你的……只能任你胡为……绝无反抗之力……」
  「婉怡放心,我……再不会离开你了……」
  感觉到怀中辛婉怡的深情,段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说来难堪,虽说段翎出山之时难免年少风流,加上后来中了淫蛊,胯下坏过的女子早就算不清了,但真要说来,能够让他心动,甚至心中牵挂思念的女子,除了怀中这不过堪称面貌姣好的辛婉怡外,还真的没有旁人,最多再加上那温柔天真,一路上对自己毫无樊篱,依赖犹如亲长的小姬梦盈吧!他不由伸出双手,将辛婉怡搂入怀中,声音却不由起了一丝坏笑。
  「可怜的好婉怡……段翎可是说真的……这段日子一个人被困在山里,在前头有人坠崖之前,连句话也找不到人说,这怨……可深得很,可婉怡又没办法逃开我的手,这下子……你可要惨了……可能真要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就生不如死吧!最多是……最多是……是真死在你手上……也好过……哎……」
  偎在段翎怀中,只觉此刻已是心满意足,便不说她早知段翎便嘴上狠,手上也没真那般过分,什么生不如死多半只是夸张的说法,光只是这般长时间的思念,已够令她发疯般的难过了。
  她甚至舒服地在他怀中扭了扭身子,摩挲之间只觉整个人都热了几分,「婉怡不说了……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婉怡……哎……算婉怡命苦,努力受着便是……」
  「等你试过之后……说不定婉怡会又怕又爱……想多嚐嚐这般苦刑喔……」
  嘴上邪邪笑着,搂着怀中佳人更紧,一双在辛婉怡娇躯上游动的手渐渐用力。
  那淫蛊虽已被「九转龙珠」压掉了七、八分威力,但留在身上的记忆却如此强烈,虽已十余年不知女色滋味,但身体动作间仍是自然而然,丝毫没有放缓,光感觉怀中辛婉怡身子发热、轻扭慢摇,段翎便大为得意,自己仍宝刀未老呢!
  「你……坏蛋……你究竟……想用什么苦刑来对付婉怡?」
  抬起头来,任泪水流泄,唇上却不由涌起一丝笑意,光看他表情,加上段翎手上的动作,便猜得到这苦刑多半与床第事脱不了关系……想到自己破瓜后整整三日的沉沦滋味,很快就要重回身上,便不由目眩神摇,禁不住芳心荡漾。
  虽说当日破身未必完全合其本意,加上事后为了段翎之事,与好友邵雪芊颇有争执,对段翎难免有所怨怼,但光想到那几日段翎除了欲火狂烧,干得眼睛都发红的时刻外,那怎么也掩不住的绝望无力模样,却令辛婉怡愈想愈爱、愈想愈要把他搂在怀中,好生疼惜爱怜一番。
  即便事后段翎将自己弃若敝屣,可一想到那时他对自己的依恋柔弱模样,辛婉怡对他就是恨不起来,才一见到他,就觉得身体里面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正在鼓荡,激得辛婉怡不能不马上从邵雪芊与姬梦盈眼前逃离。明知这坏人要对自己非礼,可芳心之中却是一点不想反抗,大不了就像那时一般,被他搞得瘫在床上爬不起来罢了,与那销魂蚀骨的滋味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感觉到辛婉怡娇柔地偎在自己怀中,随着自己双手到处,柔滑纤细的肌肤渐渐滚热起来,红晕之间透出眉目含春,段翎不由微讶。当日他虽与辛婉怡有了肌肤之亲,还激情到寻常情侣难以想像的地步,可那时终究是因着淫蛊操控,与其说辛婉怡春心难耐,不如说是因着她的慈爱温柔,才会放纵着与自己大行云雨之欢,若非自己手段高明,辛婉怡又忍疼相迎,那段日子她的感受怕是苦多于乐,也就因着那慈爱温柔,才令他动心,这女子绝对不是生性就喜好床第之欢之人。
  可从现在看来,辛婉怡那护守的本能,却是转瞬间便在调情的手段下灰飞烟灭,简直像是一直等着自己挑逗般地马上便热了起来。一閞始时段翎还带几分得意,想着自己被困崖下这么久时间,对女人的挑逗手段却是不退反进,可渐渐地他也发觉了情况不对。辛婉怡热得这般快、这般无力抗拒,绝非寻常怀春少女、饥渴妇人,反而像是中了媚毒春药一般,亟待男人布施雨露。
  轻柔地唔嗯哼着,感觉段翎的手在身上不住游走,辛婉恰舒服得整个人都软了,再没办法站住脚,只能靠着他才能直立身子,芳心飘荡之间感觉到段翎双手的异样。
  迷蒙美目轻启,对着面泛疑惑的段翎柔柔一笑,那笑意温柔的一如往常,却又多了一股隐在骨子里的柔媚,纤手似无力又渴望地环住了他的颈子,只差没主动献吻上去。
  「那时候……哎……婉怡被你玩坏了,到了晚上……总想到你在任意摆布婉怡身子的火热……直到整姻酱甲里都是你……怎么也……也乖不了……只是使坏……」
  听辛婉怡这话,段翎倒真不由怔了一怔,连手都缓了下来。其实从中了淫蛊开始,他的体会也差不了好多,那淫蛊在体内日复一日的成长茁壮,影响愈来愈强烈:尤其男人与女人不同,即便还没有床第经验,对男女之事也是本能地想望,不似女人因着矜持羞怯,还能强自忍耐,这愈是动心,淫蛊之威愈烈,愈来愈是难以压制忍耐,难不成……辛婉怡也受到淫蛊的影响了?
  「看来……是的。」
  见段翎表情,辛婉怡也知他想到了什么。说来若非自己医道了得,能靠药物食物调整体质,又因着为段翎诊断,对淫蛊的了解绝非泛泛,再加上从男女交合之间染到身上的淫蛊并不强烈,最多有三分威力而已,只怕已嚐到滋味的辛婉怡也真受不得这般漫漫寂寞。
  「婉怡……也被你搞得中了蛊,幸好还能忍耐……偏偏……偏偏一见到你,那蛊性就……就又涌了起来……也真是婉怡前生冤孽,看来这辈子……是真的逃不开你的手了……说到这儿,你的蛊……可已经解了?」
  「没能全解。」
  微微摇了摇头,让满是伤痕的额头轻摩着辛婉怡细致的肌肤,段翎嘴上微微苦笑着,「那「九转龙珠」其性太寒,以我的功力光服了一颗,就渐渐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否则也不会那般轻易着了道儿……偏偏淫蛊甚烈,又与体内精元连结难解,只一颗「九转龙珠」最多压抑其性,要全解蛊毒却是不能,可我又不敢任意多服,这东西的药性……远比想像中厉害多了……」
  「是……是吗?」
  听段翎这么说,辛婉怡不由微觉奇怪。说来她也不曾亲见「九转龙珠」这等奇药,只从书上了解其药性,书上记载与真实情况有所出入也是常有之事,只是当日她多留了个心眼,叮嘱段翎不要太贪,一颗一颗慢慢嚐试,反正「九转龙珠」十年一熟,每熟两颗,慢慢嚐试总不会出问题的。
  不过听他这么说,她也不由庆幸段翎听从自己的嘱咐,若药性真这般强烈,若一口气吞了两颗,也不知段翎受得住受不住?
  「能够压制……就已经很好了……别像那个时候……」
  知道辛婉怡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安抚蛊毒未能全解的自己,一方面也是为了说服她自己,段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整个人贴得她更紧,轻轻刺激着她玲珑浮凸的娇躯。虽隔着渐厚的秋衫,却也感觉得到,这女子的身段比之当日的青涩,要成熟了许多。「原先我还想压制……不过现在碰上婉怡,却是再不想压制了……好可怜的婉怡,我……可不会再忍耐了……」
  「你……难道……」
  「没错……」
  段翎一边邪笑,一边加紧抚弄辛婉怡娇躯,令她火热之间渐觉衣衫零落,不知不觉地已被他宽衣解带起来。娇羞的她不由想要推拒,却觉得愈来愈是无力。


第二集


【本集内容简介】
山庄一役受「洪涛无尽」掌劲余威所苦,邵雪芊日夜难安。虽有辛婉怡善加调养,然袭击山庄之人的身分悬而不明,夜夜又受段翎与辛婉怡云雨的淫声浪语所苦,身为人母还需提防女儿姬梦盈和段翎走得过近,邵雪芊心中煎熬不已。
然此般煎熬竟是当初崖下疗伤时,段翎便已落下的暗着,体内淫蛊暗种的邵雪芊几经辛婉怡的挑逗,加以欲拉拢段翎协助复仇,终是难耐炽盛的欲望,心甘情愿地承受段翎凌辱其身的「报复」……


第一章 误解冰释
  虽说芳心早在当年就被他拿下了,可一来辛婉怡已有十余年未尝男女滋味,虽说淫蛊沾身,可除了容易动情这一点外,身心状况与处子之时也差不了好多:二来她终究是良家女子,可经不得太过激烈狂野的手段。
  即便那时与他淫欢三日,可还只是在闺房中纵情淫乐而已,即便不止床上,桌上地下都会干过,总没出过房门,最激烈的一次他边走着边干自己,却也在出房门前被她及时发觉阻止,终究没能够把此等淫事搞到房间外头,可现在……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呢!
  虽说这医庐并非人来人往的繁忙之地,林木之下也不是人可共见的所在,可终究是头顶天光、放眼四周空阔之地,光想到要在这儿和男人大行云雨之事,就算是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他、就算是身体内的淫蛊亟待着与他结合一体,辛婉怡仍不由脸嫩,按住了他的手不住摇头,眼中的泪水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慌的,深怕他再继续动作下去,拼命压抑着胸中不由得渐渐鼓起的渴望。
  「哎……你……你疯了……叫人看见……婉怡还活不活了?」
  随着衣衫渐落,满腔的热力愈渐鼓荡奔腾,暴露在外的肌肤非但没感到半分入秋的凉意,反而愈发火热,令重舍此味的肉体愈发美得难以自拔。
  辛婉怡嘴上虽急怒地抗拒着,可无论推拒的力道、反抗的动作,都愈来愈无力,在在显示出她身体里真正的希望,和反抗的意志背道而驰。急得快哭出来的辛婉怡不住喘息,却是愈急愈使不上力气,只能任他尽情抚弄疼爱这已许久未被他怜惜的胴体,像是当初的感觉又回来了。
  「没人看见的,婉怡……让我来吧,这……也算是对婉怡的怨呢……」
  封住了辛婉怡着急的樱唇,吻的她哼哼唧唧间再没法说话,一边温柔地品尝着这许久不见的甜美味道,唇舌扫荡着辛婉怡仅余的防卫,一边唔思地轻语着:「接下来……婉怡就可怜了……我……要让婉怡彻底沉溺……再也无法自拔……把婉怡身子里的淫意全都吸出来……让婉怡彻彻底底的……跟段翎变成一样的人……唔……好甜……」
  「你……哎……唔……别……」
  被他火热的舌头甜美地侵犯着,辛婉怡心湖荡漾之间,仅余的矜持早被那熟练的舌头横扫千军般地歼灭殆尽,尤其他还不止唇舌侵犯,双手更不住在辛婉怡娇躯上游走,一边为她宽衣解带,一边亲热地感受着她肉体的成熟,比之当年花苞初破时的青涩,真是大大的不同。
  手指拂动处涌上身来的都是舒服,还含着久抑的欲望终于解放的满是,教辛婉怡如何能再抗拒?咿呜声中她也不管可能被看到了,柔弱无力地偎在他怀中,甜蜜地任他放手施为。
  虽说现在段翎的手段,远不似当日将辛婉怡强抱上床破身时勇猛有力,但对久旷的辛婉怡而言,这般温柔手段却是最得她心的。说来女子的身心都是温柔娇弱,犹如花苞一般难堪威猛强悍,除非真是动情已极,或许会喜欢稍稍威猛些的搞法,但对女子而言,挑逗时愈是若有似无,轻柔的滋味愈能透入芳心,可能一开始时感受不到,但随着交合愈深刻,爆发时的滋味愈是美妙。
  此刻的辛婉怡便正被这般虫行蚁走、若有似无的滋味挑弄着,那极想压抑的渴望,在他轻柔的挑弄之下,感觉上虽不太强烈,却如初春冰屑下的流水,表面平静内里却愈显得激荡不安,熬的辛婉怡神飘魂荡,明知只要稍稍放松,任得他的手段在体内发酵,接下来的感觉必是极端美妙、难以言喻,可那丝最后的矜持,却令她怎么也不敢稍有放松,只可怜兮兮地希望他停手,偏生身体的本能表现,却与她的心意全然相反,娇柔乏力地诱惑着他愈发落力、愈发不肯稍停。
  「求……求求你……别这样……」
  感觉衣裙落到了脚边,虽说心中极想着多生一双手好把衣裳穿回去,可脚下却是本能地将落地的衣裳踢开,免得困住了身子的动作。明知自己已然不免,明知以段翎的性子,今儿个自己真要和他幕天席地的好上了,即便这也正合她体内的需要,辛婉怡仍是羞耻难当,搂紧了他像是要表现出自己的娇羞无伦。
  「哎……坏蛋……抱婉怡回房去……嗯……在房里,随你想怎么样……婉怡都……都心甘情愿……只不要在这里……求求你……真这么干……婉怡会羞死的……」
  「就是要让你羞啊,我的好婉怡……」
  见辛婉怡如此娇羞畏惧,哀怜恳求之中,却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娇媚意态,仿佛身子在无言地诉说着,千万别依她的话回房去,在这儿把她就地正法!段翎不由胸中愈发满是。
  他抱紧了辛婉怡,温柔而坚持地剥去她最后一件蔽体小衣,让那虽娇小却是前凸后翘的身段完全暴露眼前。 今天……我要婉怡在羞得生不如死之中……感觉到欲仙欲死的味道……让你愈来愈喜欢这般羞人的好事……这才叫做出怨气呢……可怜的婉怡……你好羞人喔……」
  「你……啊……讨……讨厌……」
  感觉到自己已在他眼前完全赤裸,再没寸缕遮身,虽说真羞到想钻进地里去,可不知怎么搞的,随着他火热的目光贪婪巡礼自己的胴体,辛婉怡只觉身子里愈发火热,竟不由连记忆都回到了当日与他在房中宣淫时的火热,久旱的幽谷之中竟不由湿润了起来。
  感觉他的手力道虽弱,却是再坚持不过地腿去了自己所有的抗拒,辛婉怡把心一横,反正自己什么都已给了他,加上又因自己才害他受困许久难出,也不知过了多少苦日子,芳心竟不由隐隐觉得,得要这样子被他狠狠玩弄,彻彻底底将她的羞耻和矜持全然催摧破击毁,才能让他稍稍出口气。
  尤其这出气的法子更合着体内的需求,此刻的她也不管这是自己报偿的心意,还是体内淫蛊的需求,竟不由得点了点头,轻喘的樱唇中一时却是难以将心中的需要言之于口。
  微眯美目,只觉身子里的火随着他的魔手到处逐渐滚烫,灼得每寸肌肤都似要燃烧起来,辛婉怡娇弱无力地偎在他怀中娇喘吁吁,纤手无力地挂在他身上,若不是还有他支撑,怕早要软倒在地上。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与自己一般腿去衣裳的段翎双肩上布帛捆缚,显然是受伤未愈,想来该是拜姬园那闻名已久的金龙刺所赐,只是这里伤的手段实在是……
  「别……先别这么急着动婉怡……哎……反正……婉怡早是你的人了……」
  无力地在他怀中喘息,辛婉怡纤手颤抖地轻触他肩头裹伤之处,尽着最后一丝努力想摆脱这羞人的景况,更重要的是这伤势看来还真颇严重,令辛婉怡见而惊心,也不知布帛里究竟是怎么样的状况?
  「哎……拜托……嗯……先让……先让婉怡看你的伤……哎……别这样亲婉怡……嗯……好歹……好歹也该顾顾你自己……嗯……等……等婉怡稍治好你的肩伤,再来……再来弄婉怡……这般急色……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哎……讨厌……讨厌啦……」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只是这么点伤,跟婉怡纤细美丽的身子比较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见辛婉怡关心自己的伤势,段翎自也窝心,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不止辛婉怡久旷,他本身体内淫蛊虽受控制,但被淫蛊操控了好长一段日子,那影响却是已在体内生了根,平日不鸣则已,此刻已欲一鸣惊人,有这么个柔媚的裸女在怀,哪里肯放过她?
  「哎……你……啊……别……坏啦……」
  最后一丝努力也在他的挑逗下灰飞烟灭,只觉贲挺的酥胸被他唇舌过处,一片湿润的火热涌来。她娇羞地发现,原本该在午夜梦回间想到他时才湿润的幽谷,此刻已是一片泥泞,这般羞人模样自然瞒不过正爱恋情浓地抚爱自己的他,呻吟间她已软瘫了。
  「唔……你……哎……好热……」
  娇吟声间,辛婉怡只觉他的手托上了自己的臀腿之间,微一用力已令她一腿弓起,结实滑润的肌肤勾在他臀侧轻摩,这般姿势令她幽谷大开,潮水毫不遮掩地汹涌而出,淋淋漓漓地将她的需要暴露无遗:段翎自不会放过这般机会,他贴紧了她,屁股一顶,肉棒已如识途老马般溯源而上,在她湿滑的辅助之下,温柔而又热切地滑入了润蜜的幽谷之中。
  也不知是真旷了太久,还是体内淫蛊的效力,或者是身心对他的需要再也无法压制,虽说幽谷仍保着处子般的窄紧细致,但在肉棒的突入之下,却是柔顺地缓缓开启,又娇柔又妩媚地将这许久不见的来客引入,那饱胀的感觉,让辛婉怡不由哼出声来。
  虽说幽谷被破,难免有些不适的苦楚,但在满心的喜悦遮掩之下,那苦处却是如此的微不是道,令她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舒展了身子,双臂环住了他脖颈,纤腰柔顺而火热地轻扭起来,把那火烫一点一点地引到最里头去。
  「你……你这坏蛋……哎……」
  回来……就把婉怡这样……教婉怡怎么做人?
  「感觉到花心处被那热切一熨一贴,舒服到像整个人都要融化般的美妙立时袭上身来,辛婉怡这才发现自己竟已忘了形。
  先前虽在梦中不知多少次想到他的好处,便在清醒时偶尔也会想到若他回到自己身边,自己会以什么样的表情神态迎接他的到来,甚至也猜想到他会不会一回来就对自己大行非礼,让自己又恨又爱地投入他的怀抱,可也没想到自己竟变得如此软弱,这般轻易地就被他诱发春心,娇羞之间却是满心喜悦,似怨似艾地轻吟着:「哎……你……还是这么坏……这么惹人厌……光欺负婉怡……」
  「婉怡不喜欢被我这样欺负吗?」
  自困在崖下,就不会真的有过男女之欢,虽因如此体内残余的淫蛊为害减弱,可身体却显得颇有些难以撑持。被辛婉怡甜蜜的幽谷吸了进去,只觉肉棒顶端被花心缠绵吸吮,竟几乎有些射出来的冲动,段翎轻吸一口气,一边稳固精关,一边搂紧了辛婉怡轻怜蜜爱,唇舌温柔地在她唇齿间滑动游走,享受着香唾之甜,一边感觉着那久违的窄紧甜美,舒服得像是再怎么弄都不厌。
  「以后……我可不会放过你的……婉怡这么美,又这么惹人怜爱……我要天天把婉怡抱在怀里……用各种法子弄你……就算婉怡受不了了也要搞……再也不放过婉怡……」
  「坏……」
  被他这羞人的话语搞得神迷意荡,偏偏这般羞人的语句,在这般情景下却如此甜蜜动人,勾得辛婉怡心花怒放,迷醉之间竟不由回应起来:「婉怡……哎……也是……婉怡不要被你放过……哎,坏蛋……只要……只要你喜欢……就尽量玩弄婉怡吧……婉怡好爱你……爱你愈坏愈好……讨厌……」
  被辛婉怡这般鼓励,教段翎如何能忍得住?他吻紧了辛婉怡唇舌之间,愈吻愈是深刻,唇舌口唾交流之间,似连心意也一起流动起来,那甜蜜的勾引,令辛婉怡幽谷愈发湿润,而将她压在树前的段翎也是一下接一下地顶动腰身,让肉棒在她体内一次一次地抽送着,每一下都深深地直捣花心,让那酥麻的感觉在交接处流动着,一次一次愈来愈深、愈来愈火热,辛婉怡只觉他愈刺愈深入,好像连心都被他摘去了,满腔的甜蜜愈来愈近爆发,她不由搂紧了他,娇声喘叫起来……
  姿势本身虽不怎么样,但两人的身心这般火热的投入,本来就是最容易令人动情的。水乳交融之间,辛婉怡只觉身心都在他的进入下酥麻了,他的每一下顶挺、每一次吻吮,在在都余她有种即将融化在他怀中的感觉,尤其花心更是柔媚婉怡地吮紧了肉棒的顶端,心甘情愿地承受着他的每一下进击,仿佛每一击都顶进了心坎里,心花怒放之下,搂着他的四肢更不肯放了。
  「哎……」
  就在这名副其实的欲仙欲死之中,辛婉怡突觉幽谷深处一股异样的痛楚传来,在她的湿润之中,段翎竟已全根尽入!
  先前两人交欢之时,无论怎样动情,他总忍着留下最后一段,生怕辛婉怡吃不消,即便是那样已令辛婉怡神魂颠倒、难以自拔,既期待被他全部送入,撑到胀得要破的滋味,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没想到竟在这般羞人的环境下,他真将肉棒全刺了进来!
  虽不由轻吟呼痛,花心之后的子宫口处柔嫩到了极点,连那儿都被洞穿了,就好像是整个人全被他刺穿了一般,偏偏那柔嫩已极之处,在痛楚中却愈发觉得滋味深刻,痛极又美极的快感如潮般涌来,销魂之间她畅快得无法自拔,就连痛楚的呻吟中都甜甜的带着丝丝乐在其中的甜蜜。
  感觉得出怀中的女子正依违于那痛中有快、快中有痛的滋味之间,快美之处着实欲仙欲死,但痛楚之中却也真有种生不如死的意味,虽是兴奋地将肉棒全盘送入,彻彻底底地将辛婉怡的幽谷占有,肉棒被滑腻温热的柔润紧紧里住的感觉,比之花心处尤甚,若非心怜辛婉怡许久不尝此味,未必能吃得消,加上这般体位虽是亲密,却没有那般深入,只怕他也要忍不住放纵起来。
  「你……哎……坏蛋……唔……」
  恍惚迷乱之间,竟不由觉得那肉棒的顶端在子宫之中既温柔又火辣的吸吮钻磨,动作之间种种美妙直透芳心,仿佛生出了一股吸力。辛婉怡还以为他对自己用上了采补淫术,本想着就这般给他了,可又有些无力地微瞋,自己连在这种地方都陪你苟且了,你还下手那么重!
  本还含瞋带怨地飘了他一眼,却见段翎仍是温柔甜蜜地疼爱着自己,这才想到他虽能抑制体内淫蛊,但许久以来的遗患却是难免,想来淫蛊染身,这采补之技是想避也避不了了。
  甜蜜地搂紧了他,感受着那波涛汹涌的泄意,辛婉怡只觉一股股酥麻无比、快美难当的滋味,随着高潮泄身之快不住涌上,将她的身心一波波淹没,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任得那无与伦比的滋味让她灭顶,不可抑止地丢泄起来,每次泄身都泄得酥爽无比,却难抑接下来的倾泄。
  辛婉怡只觉自己泄得神魂颠倒、美轮美真,而在她身上逞威的段翎又何尝不是如此?与当日相较,虽说辛婉怡一般的娇小纤细,可幽谷中的美妙却已从青涩到成熟,彻彻底底地蜕变了,他只觉肉棒上传来的快意销魂无比,仿佛整个人的感觉都集中在那里了,舒服到他再也不想放手。尤其是那种被吮吸的美妙,简直是人间仙境,舒畅之间他既止不住也不想止住射意,索性搂紧了娇喘的辛婉怡,将压抑十余年的阳精全都送了进去,只觉这一射美到了极点,再不愿清醒过来。
  「好婉怡……还痛着吗?」
  虽说十余年未尝此味,此刻一放纵起来,竟不由有股狂野后的虚脱,但段翎的功夫未全放下,总比辛婉怡恢复得快些:他抱着娇喘未止的辛婉怡体贴地问着,一边轻抚着她汗湿的裸躯,那触感舒服到让人不想放,若非淫欲尽抒,可具有种再逞雄风的冲动。
  「痛……自然是痛的……可是……美也美着呢……」
  迷迷茫茫地被他搂在怀中,只觉肌肤所触都是他的温暖,沉浸在余韵之中的辛婉怡,竟是还浑然忘我着,听到他的话语,禁不住轻吟以应。
  这也难怪辛婉怡,子宫乃是女体最为敏感娇嫩的所在,被男人肉棒所侵,十有八九会在感受到快意之前便痛得受不住,如果不是辛婉怡心中爱煞了他,又被淫蛊染身,弄得身子里对男人的渴望强烈已极,只怕子宫被破后会疼痛得晕厥过去,能像她这样不仅让肉棒深入子宫,还能因此感觉到快乐的,实是少之又少。
  她既痛且快地酸软着,偎紧了他,感受肉体相亲那舒服无比的滋味,轻语地像是还沉醉在梦里一般。
  「哎……真如你说的……婉怡真的生不如死……却还是想要你……」
  「既然如此,以后我们天天这么做……让老天爷也看到我们痛快无比的舒服……你说好不好?」
  「哎……那……那怎么行?」
  虽说身心都还沉醉在快乐之中,但段翎这么一说,登时提醒了辛婉怡,现在可不是在闺房床第之中,而是光天化日之下大行人道之事,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经过,满腔的羞意登时将她的神智唤醒过来:可惜方才疯得太过火,现在身子仍酸软着,便想挣也无力挣开他的怀抱,只能无力地娇啼着:「都是你啦……叫……叫婉怡怎么见人?这样祸害婉怡……」
  「我就是要这般祸害婉怡……让婉怡跟我一起……当对老天爷都羡慕的奸夫淫妇。」
  邪邪笑着,搂得辛婉怡更加紧了,感受着女体那温软柔滑的滋味,还带着汗湿水滑的曼妙触感,真令人心痒难搔。
  「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不过如此……好婉怡放心,这样羞人的放浪起来……才刺激呢!」
  「哎……坏……坏啦……」
  羞得埋首在他怀中,只敢让感官全沉浸在他身上气息之间,辛婉怡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甜蜜的笑意。倒不是她真这般容易就被段翎说服了,但男女之间愈是放纵愈是痛快,这道理早在十余年前她就从他身上知道了,何况刚才在极端的羞耻之间,却也有着绝顶的快意,事后想想既羞又爱。
  虽说辛婉怡绝不希望这类的事再来一次,但她芳心却也隐隐觉得,若再被他这样求欢,说不定自己也真没法反抗,会乖乖地与他这般羞人地再来一回,而且还更投入些。
  在他的怀抱中偎了也不知道有多久,身体里面的快感已渐渐消逝,但那种温馨甜蜜的感觉,却一直弥漫体内不肯稍减,反而随着肌肤密贴愈发温暖。好不容易稍称清醒过来的辛婉怡脸儿微抬,迎上了他温柔的目光,纤手轻柔无力地抚在他肩上伤处,光只触到就令她嘴角微撇。身为医者手下包裹的伤也不知有多少,经验老到的她一触便知,这里伤的手段着实不怎么样。
  一边轻轻解开他的里伤布帛,一边眉目传情,要段翎的手安分一些,甚至还等不到穿上衣服,辛婉怡便专心在观察段翎的伤势上头,这伤果然不轻,怪不得段翎的手一直没法太过使力。
  虽没亲眼见识过金龙刺的厉害,不过看他肩上的伤处,辛婉怡也不由皱眉。
  若是一开始负伤时便来找她,以辛婉怡的手段,要完全治愈只是反掌之易:只是现在时间拖得太久,伤得又太深,虽说伤处的处理筒可,与裹伤的手段之糟恰成反比,但要让伤势愈合可也得好长一段时间,至于说要重复旧观,除非有可遇不可求的灵丹妙药相佐,不则光靠她的医术,可就遥遥无期了。
  只是辛婉怡也猜得出来,这裹伤的乱七八糟究竟是怎么回事。里头的伤势处理想来段翎自己该不会掉以轻心,只是他琵琶骨负伤,手上无力,邵雪芊能不趁人之危动手,已算是对他大发善心,更不用说帮段翎裹伤,想来该是姬梦盈的手笔,天才晓得段翎是怎么想的,也不指教指教?
  「抱歉……」
  见辛婉怡温柔如昔地为他肩上裹伤,段翎不由有些过意不去,自然也不趁机揩油了。
  「那小姑娘虽说手段不怎么样,终是一片善心,反正里头处理得差不多了,任她去也就是了,也幸好……是要来找你,我正想着要把这伤势留给你处理,怎么也比我的粗手笨脚好的太多。」
  「你啊!」
  听段翎这么说,将他肩伤裹好的辛婉怡大没好气,若非看他虽是言笑如常,肩上伤势却着实沭目惊心,身为医者的辛婉怡自知绝不能伤上加伤,不则她可真想伸手在他肩上弹上一弹,好歹也让他痛得叫出一两声。
  「身子……可是你自己的,怎么也不好好顾着?谁不好处理,偏让小梦盈来胡搞,就算你自己来包扎,比她来动手也要好得多,真是……该怎么说你才好?」
  「对不起啦!」
  涎着脸笑着,段翎极刻意地用火热的目光扫视着辛婉怡胴体,虽说仍一如往常的纤细娇小,可比之当年却是玲珑浮凸的太多,就连幽谷里的触感也更成熟了,便不用说旧情依然,也真有令他爱不释手的诱惑。
  「因为我……也只想着给你来包扎,想到你动手的样子,你小小又纤细的手帮忙包裹伤口的感觉……就什么都忘了……反正……以后这身子也得交你来负责了。」
  「你……你坏啦……」
  被他的目光一瞄,辛婉怡不由大羞,这才发现自己先前被他挑逗玩弄,后来又顾着裹伤,竟是什么都忘了,不说还有邵雪芊母女在医庐里等着,也不知刚刚的春光是不给两人看了去,光只现在仍是一丝不挂,赤裸裸地任他赏玩,再想到方才竟是热情如火,什么也不管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与他交合缠绵,辛婉怡羞得连着衣的手都不灵活了。也幸好段翎没趁机动手,甚至没多什么挑逗话语,不然到现在手脚动作还不自然,她也不知能不好好地穿好衣裳呢。
  「都……都是你坏……这下子……婉怡要怎么见人?」
  虽说穿好了衣裳,细理发丝衣着,表面上是没什么异样的痕迹,但辛婉怡便不揽镜自照也知,现在的她仍是面红耳赤,被男人滋润过的样儿与平常大为不同。
  姬梦盈还好,可邵雪芊却是成熟妇人,哪看不出异样?偏偏这人一脸坏笑,却又有伤在身,便想槌他几下出气,可也怕了不小心误触伤口坏事,便是气偏不知怎么瓣才好。
  「大大方方的见人就好,好婉怡何必担心?有什么事推到我身上就行。」
  本想耸耸肩表示不在乎,只是才刚要动便被辛婉怡埋怨的目光止住,段翎只能做了做鬼脸,虽是故示潇洒却也聊胜于无。
  「反正……想来她也知道了,与其瞒来瞒去,不如就说个清楚明白,看她敢不敢惹我?」
  「你啊……可还有伤呢!」
  知道在这情况下,邵雪芊的伤势只有比段翎更重,她虽是嫉恶如仇,但有了年纪的她总是多些审时度势的能耐,该也不会自讨苦吃。
  辛婉怡不由苦笑,也不知是不与情人眼里出西施同理,现在的段翎虽说面上伤痕累累,远非当年的俊雅风流可比,但在她眼中却是愈看愈爱,也真出不了口反驳,只爱怜地轻抚他肩头,心想着要让他的脸恢复以往,可得花上不少功夫才行,说不定比他的肩上伤处还要来得难搞,不过自己总不能忘了这最重要的事。
  只是一思及此,便想到方才为邵雪芊把脉时看到的状况,辛婉怡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自己这倾心之人虽说体内淫蛊已被压抑住,不会像当年一般蛊毒一发便难以自控,不过心性总归是被淫蛊影响了,加上被迫落崖的怨仇,也真怪不得他有心报复,偏偏这法子连自己都无法可解。
  罢了,反正自己连心都被他取了,又何必管这许多?想到邵雪芊与段翎的恩怨,也不知会就此罢手还是愈演愈烈,她心下也没个底儿,只能微瞋带怨地瞪他一眼。
  「也是婉怡前生冤孽,你这人啊……不顾自己还有伤在身,就连雪芊也不放过,偏偏这等报复手段……哎,婉怡便有心想解也解不了,看来……婉怡也只能有负朋友之义,任得她被你欺负了……到时候该怎么瓣才是?」
  「哦,婉怡发现啦……」
  吐了吐舌头,其实从知道要来要找辛婉怡开始,段翎便知自己下的手脚瞒不过她,就算没被自己身上的淫蛊所感染,光从当年在他身上取得的讯息,以辛婉怡医术之精,就算没办法全疗淫蛊之病,要了解病徽也是易事,只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看穿。
  他双臂一伸,将温婉娇柔、全没想到反抗的辛婉怡搂入怀中,轻怜蜜爱之间,让辛婉怡虽是羞得浑身发烫,却始终没法用力挣开他的怀抱,就这么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温热,酥软的连呼吸都温润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他们当年把我逼落崖下,让我在那儿足足受了十几年苦,段翎便肚量如海也忍不住,何况……我本就没那般气度宽宏,好婉怡也知道的……就如婉怡对我有恩,我自要好好报偿,这等恩怨事,其实也没办法……最多是看在婉怡面上,我对她……稍稍会放松个一点儿……」
  「是……是这样吗?」
  嘴角微嘟,气得差点没一把在他伤口上槌下。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火气,辛婉怡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手,心下却不由微闷,却不知自己究竟气闷为了何事?
  「哎呀哎呀……」
  见辛婉怡真发火了,段翎不由暗地咋了咋舌,有女子对自己有心固然是好,何况辛婉怡温柔慈和,即便貌相远下若邵雪芊、姬梦盈那般美的不可方物,不过姣好而已,却也是一等一的良配:只是自己这张嘴着实管不住,偶尔也不知什么话会惹她生气,这不又说错话了?
  「对婉怡的报偿,只是对婉怡的朋友稍称松点儿手……至于对婉怡的心嘛。」
  轻轻搂住了辛婉怡娇躯,大手温柔地在她背心抚着,缓缓运动功力让她平静下来,段翎刻意放轻了声音,让她非得贴紧自己才能听到,「我对婉怡可不是报恩,是报怨呢!不然刚刚就不会下手那么重……婉怡虽然舒服,想来……里头也着实疼得紧了……就因为爱煞了婉怡,报复起来才会难分轻重……是不是……」
  「你……」
  听他说到刚刚,辛婉怡不由羞赧,尤其他这一说,她似又感到了幽谷之中那弥漫未腿的滋味。一来窄紧的幽谷十余年未开,一开便碰上他的巨伟雄壮,二来这回他真是全根尽入,连子宫里都突了进去,辛婉怡虽是舒畅快美,可一平静下来,里头也真微微刺疼,现在偎在他怀中还好,待会儿一走动,那苦楚只怕便涌了上来,说不定比之当年与他尽情欢快后,自己那连下床都难,步履中酥麻带疼的滋味还要深刻,只是这感觉想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坏……坏死了……」
  「婉怡不喜欢吗?」
  段翎邪邪一笑,看怀中的辛婉怡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偎在自己胸前娇痴,似对自己的话爱煞又气煞的媚模样儿,着实心情大快。
  「我看好婉怡满爱的呢!说不定到了晚上在床上……你便好了疮疤忘了疼,主动要我再给你一番「生不如死h的滋味儿……」
  「你……」
  被他这露骨话儿羞得浑身发烫,偏是自家知自家事,有言道小别胜新婚,何况自己不止心底爱煞了他,体内的淫蛊更是火辣辣地渴求他的侵犯占有,光只想到方才的滋味,想到以后自己再逃不出他的手,这般好说欲仙欲死、坏说生不如死的滋味儿,一晚也不知要在自己身上降临几次,她便不由酥了。
  「坏……到了晚上……再赏赐给婉怡……这般生不如死的滋味吧……哎……」
  「别思春了。-感觉怀中的辛婉怡娇躯火热,段翎虽也不由心动,却知辛婉怡即便爱煞了自己、即便体内淫蛊让她极其需要自己,但她身子终不若久练武功之女,许久未尝此味的胴体终究不能经受太过激烈的滋味,在身体习惯而能承受夜夜风流之前,总要悠着些。
  他轻拍辛婉怡后背,让她称稍清醒了些。 「你的闺中密友,那位「冷月仙姑」还等着女神医救人呢!要让我跟你晚上好生风流……至少得先救她一救,不然你的密友怪你不说,光担心的小姑娘就够缠人的了……」
  「还不都是你坏!」
  被他这般调侃,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辛婉怡不由更气,却偎紧在他怀中不肯稍动,生怕一动便清醒过来,这美妙滋味如梦消散。
  「一去这么多年,连点声息也不留,一回来就……哎……要不是你……你害的婉怡这般……婉怡早就去瓣正事了……何况雪芊身上的问题也不止……」
  「男女之事、人伦之礼,这才是真正的正事……」
  微微一笑,知辛婉怡特别脸嫩,偏是这样的她愈令人想逗上几逗,看她能害羞成什么样儿。
  「我回到此处,最重要的自然是和婉怡瓣正事,其他都可以不管……不过正事瓣了一回,间中就该瓣瓣不那么正的事了……算抽点工夫救她吧……」
  一边说着,边想边觉不对,自己离开前的留言,辛婉怡竟似一无所知,不过一想便知其中端的,自己离开医庐后,虽说为了避开追杀,一路隐踪匿迹,难免多耗了点时间,却是毫不停留地直扑「九转龙珠」而去,却还是被威天盟伏击。
  想来自己离开后不久,威天盟便已得到消息,辛婉怡那儿可没有信鸽可用来传讯,想来该是自己前脚刚走,威天盟的人后脚便到,说不定辛婉怡连整理都来不及呢!
  想来消息外泄便是那时,以威天盟的人对自己的恨意,把留言毁掉或藏匿简直是理所当然之事,说不定就是邵雪芊弄鬼!边想他不由觉得,自己的打算是很英明的决定。
  「坏……婉怡知道了……」
  本来还想怨怨他在邵雪芊身上做下的手脚,但此间事牵扯太过羞人,加上他与自己重行人道之后,口里手上愈发的没个矜持,辛婉怡心知若再在这儿纠缠,惹得他兴动起来,说不定自己还要再失身一回。
  虽说已干过一次,即便光天化日之下行事感觉上也没那般羞了,但总不好这般快就沉沦欲海……这等事还是等晚上闺房里好生合欢吧!
  「先不管你这家伙干的坏事,我们先……先回去……把雪芊身上的伤势处理了再说,你身上的伤也是……这下有的忙了……」
  虽已入夜,但床上的邵雪芊翻来覆去,却是始终难以入梦,虽说被体内伤势和路上疲惫折磨的身体极其虚弱,但脑子里却一直清醒着,让她只能睁眼看着顶上,连闭目都那么不容易。
  想想这几日的种种,愈想愈觉得身体里的燥热又涌了起来,熬得身上好生难受,就算经过辛婉怡的妙手,也不知她从哪儿取得克制「洪涛无尽」掌势的良药,那伤势却不是一、两日可愈的,即便是已近四旬,称得上阅历不少的邵雪芊,也着实觉得难说,自己的运气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虽说身在武林,与敌人动手简直是家常便饭,但此番来攻栖兰山庄的高手,却着实不是凡品,便不论领头者,余人放在江湖上也该是响当当的角色,这般强敌自己竟是一无所知,已着实令她烦心不已:加上落崖后虽是得生,却也放出了段翎这等邪人,就算他一路上循规蹈矩,让姬梦盈对他放下戒心,但自己却是从当年就知此人邪淫的真面目。他愈像个好人,她的戒心愈是深重,可偏偏却寻不到他的破绽,连女儿都觉得自己是不太过多心了,让邵雪芊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跟医庐这边的情况比较起来,这些都算是小事。从当年因着段翎的事,跟辛婉怡好生吵了一架之后,郁闷难抒的邵雪芊便知在自己这密友心里,段翎的位置已是深深刻下,难以磨灭,偏偏这人却还是回到了辛婉怡身边。
  说来如果不是自知伤势严重,不找辛婉怡绝无幸理,留下个天真的姬梦盈在这险恶江湖绝难生存,光为了这个段翎,邵雪芊就一千一万个不想到医庐来。
  来了便来了,本来邵雪芊心中还有万一之想,希望辛婉怡因爱生恨,又或对段翎的念头因着年月久远而消失殆尽,没想到段翎这人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魔力,一见面就让辛婉怡失态地逃了出去,她好想追出却难耐体内伤势,不知不觉之间竟又晕了过去,慌得一旁的姬梦盈一阵混乱。
  等到辛婉怡和段翎回来时,一入房那模样便惹得房中的两女不由注目。姬梦盈还好些,无甚阅历的她不过觉得辛婉怡不知怎地,肌光肤润、眸光带笑,比之向来所见微带忧悒的平淡要美得太多,加上与段翎之间那似有若无的亲近感,让她的目光不由一直在辛姨与段翎的面上来回不定:可邵雪芊眼光未衰,一望便知两人已好过了一回,辛婉怡眉目含春,正是女子在高潮之后心满意是的媚态,姬园虽不好床第之事,但二十年的夫妻好歹也擦过高潮的边儿,自不会视若无睹。
  没想到这段翎一出山,立刻就把辛婉怡身心征服,令邵雪芊不由将七上八下的芳心更提了几分,即便辛婉怡施治之时,也丝毫不敢放下。
  她虽知以辛婉怡的性子,绝不会暗害自己,但男女之事极动人心,加上当年她暗隐了段翎留言,心下难免有鬼,想平静下来更是困难,那手是无措的模样,别说辛婉怡和段翎了,就连姬梦盈都没瞒过,灵动疑惑的目光差点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真正的问题还在后头,自己的伤势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加上又担心段翎这家伙不知会搞出什么坏事,邵雪芊自然不敢离开医庐,让安排房间的主人辛婉怡好生费了一番心力。
  被安排在辛婉怡闺房的邵雪芊虽尚觉安稳,至少自己的房间横隔在段翎与女儿的房间之中,想来段翎便有什么异动,也瞒不过自己耳目:但辛婉怡却没有选择与自己同寝,更不想去陪姬梦盈同睡,而是毫不掩饰地住到了段翎房中,大方到让人提不出什么反论。姬梦盈虽难免疑惑,但当辛婉怡告诉她与段翎早是一对之时,除了目瞪口呆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耳边听得辛婉怡房中隐隐的男女欢合之声,虽说似有若无,显然段翎便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辛婉怡身上下了重手,可辛婉怡一来许久不经此味,逢迎之间羞怯宛若处子:二来还顾着隔房中自己未愈的伤势,干得再激烈也没有太过纵情,更不可能如段翎这淫贼所想的高声呼叫,却也使段翎愈发落力挑逗玩弄,迫得辛婉怡想要安静都不行,拼了命也只能将声音压到最轻,那隐隐然的声息,虽令她不由身子微带难受,影响却还不大,邵雪芊心中暗叹,朋友还是老的好啊!
  闭不上的美目轻轻扫视房中周遭,当目光飘过床旁的小柜时,邵雪芊只觉芳心猛地一跳,身体里的难受更强烈了些。想到这小柜中的物事,即便她也不由得脸儿发烫,好半天难以平静。


第二章 情思难抑
  当白天里辛婉怡与姬梦盈扶着她进房中躺好之时,辛婉怡第一件事便是找个理由,把姬梦盈支了出去。
  只觉身体内昏昏茫茫,潮热汗润的感觉也不知是药效还是「洪涛无尽」余劲的影响,邵雪芊正不知怎么回事的当儿,辛婉怡已开了小柜,入目尽是淫具,那样儿看得邵雪芊目瞪口呆,本以为是段翎想对自己动手,可看辛婉怡的神情却又不像,一时间张口结舌,却是问不出来。
  「这些东西……其实还算好用,稍稍可解孤寂……」
  见邵雪芊完全反应不过来,辛婉怡羞羞一笑,伸手取过一物,在邵雪芊面前挥了挥,羞得邵雪芊忙不迭地向被褥里缩了缩身子。
  那物也不知是木是金,表面上平滑的一丝裂痕也无,形状却是栩栩如生,就好像是根男人的阳物举在眼前。邵雪芊虽连孩子都生了,但姬园向来循规蹈矩,行房总得先熄了灯再行事,这般直截了当的看在眼里,尤其那物在辛婉怡手中微微晃动,犹如生物一般,对她而言可是头一次,教她如何不羞?
  被辛婉怡这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不由疑神疑鬼,难不成段翎这厮不止征服了辛婉怡肉体,这般快就将她带坏了?若段翎真和辛婉怡合谋,要淫辱自己母女,自己身负伤势不敌也还罢了,以姬梦盈的天真不知世事,又对段翎毫无戒心,要弄她上手真是轻松简单。爱女心切,教邵雪芊全然无法反应,一双美目只盯着那举在面前的物事,芳心登登狂跳,一时难以平静下来。
  见邵雪芊如此异样的反应,辛婉怡怔了一旺,随即会意,不由掩嘴轻笑,仔细想想段翎也真是过分,以往的恶名一直附在身上不放,也怪不得邵雪芊如此戒备,只是以现在的状况,倒也不用如此着急。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邵雪芊香肩,让她冷静下来:「雪芊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那又是怎样?婉怡你……你倒说说看。」
  见辛婉怡掩嘴偷笑,一副看自己紧张的样儿很是滑稽,全然不像心中有鬼之人,在意图暴露时该有的反应,邵雪芊怔了怔,不由觉得是不是自己小题大作了?
  只是情况如此,有伤在身的她自然而然的紧戒多了几分,虽不知这好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即便心中的紧张抗拒,随着辛婉怡的笑意渐消,却仍保着几分警戒。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等道理邵雪芊还是知道的,何况自己有伤在身,女儿毫无戒心,若段翎有意动手用强,怕是未必挡得下,此时此刻,她便想要发火也得考虑考虑,若真惹火了那段翎,自己和女儿身受强暴不说,也不知还得受什么苦刑,现在也只能虚以委蛇一番,即便牺牲自己也得保着女儿,再图后计。
  「这般东西……总不成是拿着好玩的吧?」
  「你啊,难不成真以为婉怡会害你?」
  嘴上轻笑,随手将那物件放到了邵雪芊身边,光看她对这死物避若蛇蝎,别说触碰了,仿佛接近一些都会被伤害到一般的神情,辛婉怡便不由好笑。
  丛林中回到医庐的路上,虽说路途极短,但说几句话的空间总有,段翎虽没怎么辩白,但话语里隐隐透露,当日他离开之前,确有留言予自己,想来他也不至于在这等小事上瞒骗,再加想到当年邵雪芊的种种异样,辛婉怡也非蠢人,自然猜得上这密友多半搞了点鬼,害得自己难过了这么多年。
  即便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仍难免怨懟之意,此刻看她如此,虽不免暗怪自己心性渐坏,竟有些幸灾乐祸,但十来年的积郁,在对方如此模样下尽消,那笑意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何况……以自己的亲身经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确实算不上自己在害她。
  辛婉怡心中暗祷,一边轻声细语,纤手温柔细致地在那东西上抚动,光想着晚些在段翎的床上,自己也要这样抚爱着他,辛婉怡便不由心痒难搔。
  「这东西……其实是婉怡备下,好试着代替他……谁教他当年中了淫蛊,云雨之间难免……难免感染了些到婉怡身上,不用这个……教婉怡如何受得了没有他的日子?」
  「你……」
  见辛婉怡对段翎如此情深,邵雪芊不由想骂出声来,但话到口边却自动止了步。「来自己现在确实不能轻易惹火她,再说姬园过世虽不过数年,但自己思他之心却也不会稍减,若姬园只是个不识情趣的鲁男子也还罢了,偏生两人先前也是如胶似漆,就算姬园在床第之间功夫不甚了得,但情投意合之下,十次中虽只有一、两次攀到高潮的边,其余的部分就有些平淡,但心底却是满满的,这满是在失去后,空虚也更强烈,看到现在的辛婉怡,不由有些同病相怜之叹。
  但……这又跟这东西有什么关联?想到此处,邵雪芊的目光不由向那东西飘去,只见那物在辛婉怡纤细的轻抚下,在她的掌中恍若生物一般微微动着,就好像随时随地要向自己身上钻来般,愈看愈觉口干舌燥,竟连下体都不由有点异样的感觉,不自觉地夹紧双腿。邵雪芊不由有些惊慌,这般感觉在姬园过世后,午夜梦回之间自是难免,但在人前这样,对她而言却是头一回。
  不理邵雪芊的惊慌,辛婉怡纤手在那物上头抚弄着,连声音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颇带几分迷茫之态。 「这段日子……婉怡一直把这些当作是他……在床上就好像他陪着婉怡……愈弄愈想他,愈想他愈想弄……若非如此,这段日子可真难过得紧……他什么也没留给婉怡,也只能这样想他……」
  本来还想出言打断辛婉怡的情思,不过听到这句话,邵雪芊的嘴不由闭了起来,当时偷偷将段翎的留言藏匿的就是她,虽说一心以为自己是为了密友打算,不过这十几年来看她表面平静,芳心实受着不少煎熬,邵雪芊不由心中有憾,不然也不会与段翎来此,现在见辛婉怡如此模样,邵雪芊心中虽不由怨怒,可不知怎地又有种放松在心中弥漫,似不想再对此事说什么了。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回到婉怡身边了……」
  迷茫渐腿,目中的温柔却愈发浓厚,辛婉怡嘴角轻笑,将那物事放了下来。「婉怡再不需要这东西了……所以决定留给雪芊……正好你需要用……」
  「我……什么?」
  听辛婉怡这么说,邵雪芊不由一惊,虽说自己已入狼虎之年,对她这般练武有成、身心壮健,又已有男女经验的妇人而言,最是情欲难熬的年岁,但以邵雪芊的自制力,怎么样也没弱到需要这东西的程度!
  何况光想到辛婉怡将这物事当作段翎的化身,邵雪芊便不由对此物退避三舍,心想着就算自己需要淫具,也不会用上这些被当作是段翎的东西,更不要说这东西说不定还是段翎留给辛婉怡的呢!「雪芊才不……才不需要这种东……东西!一点都不需要!」
  听邵雪芊情急之下,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辛婉怡莞尔一笑。以邵雪芊的武功造诣,虽说成熟的肉体需求正是最强烈的时候,但武功修的愈高,自制的能力也愈强,到这等地步,可以说意志的强韧才是决定武功高低的指标,若是正常状况,邵雪芊该当可以克制得住身体的本能,但现在……却怎么也算不上是正常情况呢!「听婉怡说完,雪芊再决定要不要用,好吗?」
  「你……你说……」
  见辛婉怡脸上带笑,虽羞却喜,也不知她跟自己说着话,芳心是不却已落到隔房的段翎怀抱里头了?邵雪芊心下百感交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声音都带着一丝不耐。
  「在正常的状况下,雪芊确实不需要这种东西相助:只是……这「洪涛无尽」之威,却确实不是好相与的……」
  心下考虑着该怎么说,辛婉怡的声音里头不由带着些缓慢。
  「这……又跟「洪涛无尽」扯上什么关系了?」
  听辛婉怡语带犹疑,邵雪芊心中不由一惊,戒心却不敢称放,毕竟辛婉怡已和段翎扯上了关系,让她再不能像往常那般信任无疑。
  用医药手段改变体质,又或暗算于人,对医者而言简直就任心所决,即便辛婉怡下了手,自己也未必分辨得出,她自然不能不小心谨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着了道儿,落入段翎手中可就惨了。
  「这功夫威劲极烈,这事雪芊你自不会不知:婉怡手头虽有药物可救,但时间已拖了太久,若只是治标自是轻松,但若要让雪芊身体尽复旧观,祛除此功余劲,却是得别出蹊径才成……」
  「是……是吗?」
  知道凡是医者,自然希望自己手中的患者能恢复愈多、愈完全愈好,这等心思邵雪芊也不是不能理解,何况强敌未去,她也真想保着一身武功,即便难胜敌手,好歹也要跟对方周旋一番,只是……这又跟辛婉怡手上的东西有何关系?
  就算有些邪门武功,让对方在中招之后禁不住有情欲之求,可「洪涛无尽」虽烈却仍属正道,跟这些邪道一点关系也无,「洪涛无尽」虽是威烈,却是功力本身特徽,跟……跟男女之思并无关联……又怎需要……怎需要这种东西?」
  「「洪涛无尽」本身自然无关,但解药血蟾果本身却暗含助兴成分,这点也还是小事……」
  似在考量着该怎样措辞,良久辛婉怡的言语才渐渐回复了平常,「但雪芊受创颇深,光靠解药难以全解伤创,婉怡只能想办法将这劲道转向别的方面。可惜「洪涛无尽」的劲气与雪芊所学不合,难以化入雪芊本身功体之中,婉怡只能……只能将这烈劲转化其他,看看随时间渐渐消化转移……」
  虽说对医道没什么认识,但邵雪芊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自听得出辛婉怡话中之意。其实以武功而言,若是受了伤,身体内侵入了旁人的劲气,除了运功对抗又或以解药缓解之外,确实有先护住心脉重穴,以避免伤势加重,再以其他手段渐渐消解劲气的法子,只没想到辛婉怡会用在医药上头罢了。以辛婉怡在武功上的认识,怕还想不到这一点,也真难为了她为自己如此尽心。
  既是有此认识,邵雪芊也就放下了心来,想想也幸好自己是这个年纪了,若是换了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怕是便知有这种法子也不敢用吧!
  这「洪涛无尽」乃是极高明的奇功,在石渐手中使来虽称不上艺盖当代、无坚不摧,也是威力无穷、霸绝一方,那人虽非石渐,功力也颇不弱,即便辛婉怡有解药相助,但若不出此奇招,将那深厚劲气转化情欲之思,与自己的身体逐渐融合为一,虽说难免要让体内情欲贲张难抑,但想要解决这等奇功造成的影响,也真是不容易呢!
  想到此处邵雪芊再无疑虑,美目微飘处辛婉怡已然会意,将手中把玩着的物件交给了她,人手后邵雪芊虽不由微羞,这般形状岂是她先前所会触及?加上这物事在辛婉怡手中把玩已久,沾染了她的体热,虽是死物但抚在手中却真若活着一般,就连邵雪芊这等定性,也不由想入非非起来。
  她颤抖着玉手,将这物事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耳边已听到姬梦盈的脚步声渐渐走近,这般物事可绝不能让她看到,不则小女儿不知轻重,恐怕光问些问题都可以把邵雪芊活活羞死。
  「也……也只能这样了……」
  努力放松呼吸,让声音恢复平静,「这样……要花多少时间才行?」
  「恐怕……也得三、五个月吧?」
  见邵雪芊将那宝贝收了起来,辛婉怡暗吁了一口气,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若非邵雪芊脸儿仍红,对刚收起来的物件仍有羞赧之意,该早看出了她的异样。
  「时间或长或短,要全盘缓解总得这么多时间……不过要伤势稳定,可以与人动手,大概只要个把月辰光,这方面婉怡尽量努力便是……这段时间雪芊你安心与梦盈暂居于此,不用担心旁事。」
  「是吗?」
  邵雪芊还没来得及回答,进得房来的姬梦盈已嘟长了小嘴儿。虽知这「洪涛无尽」的掌力极为难搞,便辛婉怡有回天之力也不可能一、两天就让邵雪芊恢复,但听到母亲至少还得个把月才能恢复正常,加上看走在身后,顾忌着男女有别的段翎留在门外虽没进房,却跟辛婉怡交换着眼光,眉目传情的模样说不出的快活,一颗芳心总觉得不舒服。「那……大哥那边,就由梦盈去告诉大哥出了什么事……不然大哥知道山庄被灭,却一直没有我们的消息,总是会担心的……」
  「那怎么行?」
  听到姬梦盈的话,脸儿仍红的邵雪芊猛地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出口阻拦。
  怎么不行?本来还想顶上一句,但先不说母亲有伤在身,最经不起气,连辛婉怡也皱眉摇头,显然对自己的提议并不赞成。生气她们仍把自己当成小孩儿的姬梦盈一回头,却见段翎虽不表态,眼睛却向上一翻,做了个鬼脸,看来也并不同意,气得姬梦盈一跺脚,想冲出去却被段翎伸指刁住了后领,把她整个人提了回来。
  「小姑娘别气……令堂也只是担心你孤身上路不好而已……」
  「那……那就由前辈你陪梦盈好了……」
  虽觉得他们都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心中颇有不喜,但姬梦盈天真归天真,也不是全然不知娘亲的担心,也只得让步了:何况能把段翎从辛婉怡身边拉出来,不知怎地就觉得开心。「前辈你那么厉害,有你陪着梦盈,想来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成不成,这绝对不成!」
  把头摇得像搏浪鼓,若非用了药之后又躺到了床上,疲劳涌了上来,身子颇感虚弱,加上方才亲手拿过那羞人之物,现在那物件还收在被褥之中,没来得及放入柜内,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了,满腔的羞意令邵雪芊不由娇躯酥软,丝毫不敢妄动,光听姬梦盈这提议,她可真想跳下床来,护着姬梦盈逃离段翎的眼界,能离他多远是多远。
  开什么玩笑!若让姬梦盈孤身上路,以这小姑娘的天真性子,十成也只是五、六成会出事:但若让段翎陪着她,那简直就是请狼来当牧羊犬,这一路来回要姬梦盈的清白身子没丧在段翎手上,除非老天保佑让段翎转了性子才成,那机会简直是万中无一,教邵雪芊如何能够同意?
  「这样不好喔!」
  似是看穿邵雪芊的惊惶失措,站在门口的段翎微微一笑,伸手招了招房内的辛婉怡,后者含瞋带怨地飘了他一眼,虽没有乖乖出来依在他身侧,可目光中的甜蜜温柔,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那模样看得邵雪芊微微咬牙,却是无话可说,只能怒视着他得意的目光,听段翎发话:「我跟你辛姨许久不见,小姑娘怎么忍心又让我们分离?还是免了此议吧!」
  本来还想争执,但目光与母亲一触,姬梦盈也没办法说话了。只是她也知道,若不能由段翎陪着,就等于间接不定了自己的提议,邵雪芊有伤在身难以远行,辛婉怡的武功怕比自己还弱几分,有她陪着等于没有。
  尤其如果让辛婉怡与自己一路,先不说没人照应医治母亲的伤势,这段翎虽然一路上没做什么坏事,但他当年终究是淫贼一个,让他和自己负伤的母亲一起,姬梦盈便对他再放心也得戒惯,何况若留他照应邵雪芊……光想那景象便觉还不如让邵雪芊自生自灭算了。
  想到那时姬梦盈嘟得高高的嘴儿,虽心知女儿于心不喜,但怎么想都觉得没办法。与姬平意联络上虽是要紧,但偏现下无人可派。本来最好是让段翎跑这一趟,眼不见心不烦,又不用看他与辛婉怡卿卿我我,只是光看辛婉怡对他脉脉含情,目光都甜得快滴出蜜来的样儿,这话邵雪芊却是说不出口。她只能暗自叹息,看来还是得快些好起来,由自己去找大儿子讨论行止吧!
  心思至此,隔房的声息隐隐然又响了起来,显然辛婉怡虽有心压抑,但淫兴一起便难控制,何况段翎乃此道高手,早把辛婉怡操控得彻彻底底,又有淫蛊催动之下,自是要她快活她便舒服若登仙,要她难受她便苦楚若地狱,这发自本能的声息,可不是强自压抑就能平静下来的。
  虽说声音不大,换了旁人说不定还听不清楚,只可惜邵雪芊非但已臻狼虎之年,正是体内情欲最旺盛的时节,加上姬园虽说床第功夫不怎么样,但夫妻俩情投意合,邵雪芊的夫妻生活虽没几次飘飘欲仙的高潮滋味,但偶尔也会擦个边,若有似无地触及几下,自不会不知道隔房床上在段翎胯下婉怡承欢的辛婉怡,所承受的滋味必非旁人所能想像,也不知被段翎弄到舒服成什么样子,才会连声音都将近压抑不住,想来白天那光天化日下旁若无人的交欢,已让她颇有些改变。
  芳心驰骋着想像,不知何时邵雪芊才惊觉,自己已将柜中的假物拿在手中,被褥之中衣带轻解,那物已轻缓地贴在自己肌肤上滑动:虽说没经人体温热,光从触体的温度上便知是死物,但那形状着实逼真,在身上摩挲滑动,那滋味真是说也说不清楚。
  何况邵雪芊虽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习练正派内功路子,虽限于资质造诣难臻绝顶,但所修内功仍颇有强身健体之效,身体状况仍柔韧一如少女之时,尤其肌肤更是娇嫩柔滑,触觉无比敏锐,此刻芳心微荡,加上那物事也不知在辛婉怡身上使用过几回,说不出的柔滑,不知不觉之间,已让邵雪芊的娇躯甜美无比地拥紧了它,任它一分一寸地在身上尝试,竟是愈来愈热了。
  若神智正常一如平时,邵雪芊自然不会忘了怀疑,难不成辛婉怡已和段翎联了手,打算用男女之间本能的迷乱声息,挑逗自己这狼虎之年女子的春心,再利用段翎那熟练又强悍的床第淫技,把她征服于风月之间:但不知为何,当那隐隐然的声音传人耳中、当那栩栩如生的物事在娇躯上下游走,邵雪芊只觉浑身发热,说不出地渴望男人的蹂躏,竟已陷入了浑然忘我之境。明知这样不妙,可纤手把握中的物事,仍是不住地往下身滑动,只在乳间爱不忍释地留驻了一会儿。
  当那假阳物在她丰挺高耸的乳间滑动游走之时,邵雪芊只觉体内那贲张的欲望差点儿要爆发出来。皎着纤手不敢放声,可另一只手却似有了自己的意识,拿着那东西在身上灵活动作,轻戳慢顶、时磨时弹,把玩的胸前双乳弹动不已,乳峰顶端两个小点早已硬挺肿胀了起来。
  虽说与亡夫行房之时,除了下体幽谷之外,其余的身体部位从不会接触过男性的象徵,但身为侠女,一世与淫贼相争,邵雪芊自然不会不知,淫贼中虽多是只想与女子一夜风流之辈,但淫道手段之中,挑逗女子的手法也是屑出不穷,即便不破女子贞洁,要利用女子娇美无伦的胴体销魂,也是轻而易举,像这样用阳物顶挺女子玉乳,在那柔软坚挺间火热劲射,也是一法。
  边忍着美乳被假阳逗弄时那酥麻难当的感觉,邵雪芊美目盈盈欲泪。自己贞洁一世,可没想过竟也有要用假阳具这般逗玩身子的时候,何况那物虽是假物,却做得栩栩如生,再加与身子磨擦生热,竟与男子之物没甚差别,融合了芳心之中无法言喻的情思,那感觉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不行,再这样子不行!心中拼命地呼叫着,想将自己从那诡异的感觉中拉拔出来,可纤手却违抗了她的心意,不但没有收手,反而愈发深刻地用那物事挑逗玩弄着自己双乳。
  不知何时蔽体小衣已然滑下,那迷人的峰峦贴在被上,光磨擦的滋味便如此难言:而那东西现在已经夹住双乳之中,在她胸前的沟壑间不住滑动,那肿大的顶端不住顶着被子,在自己眼前波动着。
  娇躯柔弱无力地轻扭着,让光披在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暴露出高挺丰腴的美乳,光洁如玉的肌肤上早被晕红染满,微微的薄汗中颤抖得艳光四射,加上峰峦间阳具滑动的淫荡模样,说不出的媚人。邵雪芊娇喘着,一时间目光全被在胸前滑动着的东西吸了过去,再难控制自己。
  好不容易让那东西在胸前玩耍得够了,让它渐渐离开这娇颤诱人的峰谷之间,美目迷离地望着自己胸前,邵雪芊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虽说保养得宜,加上随着年月,青涩的感觉已全然被成熟的丰润所取代,但年纪终不是不须付出代价的。
  养了一对儿女,虽说身形曲线前凸后翘的愈发动人,但胸前两点乳蕾却已渐渐深褐,即便动情时也看得出不同,不若小女孩般的粉嫩,在肌如美玉、形容曼妙之下,愈发显得如白璧之瑕,看得邵雪芊不由暗叹,却是难以挽回流逝的时光。
  自己这是怎么了?遐思中的邵雪芊猛然惊醒,隔房辛婉怡的娇喘声愈发难以掩饰,感觉上就似被段翎玩弄得神魂颠倒,连声音都压不住了,摆明了段翎除了让辛婉怡享受之外,也想要趁机挑逗隔房的自己。
  她虽有把握,若段翎真来对自己无礼,虽说自己全无还手之力,但自尽全节总还是做得到的,但身为人母,总得担心段翎若真起色心,小姬梦盈也不知能不逃得过?
  咬着牙想把那东西放下,邵雪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东西已是兵临城下,只抵在幽谷口处不住颤抖,而那处却已湿润了,若非这终是邵雪芊头一次使用这淫物,便再动情终究有些不惯,加上身子实在旷得太久,幽谷口紧紧闭着不开,手上又不知如何动作,怕那东西已然刺进去了!
  忍着满心的需要,正想将那物事收起,偏就在这个时候,隔房的辛婉怡传来一声又尖又甜的呻吟,「啊!」
  的一声直透人心,充满了欣喜和满是,显然她与段翎已完了事,正沉醉在那飘飘欲仙的高潮之中。
  被这一声惊到的邵雪芊只觉下体一痛,这才发觉在辛婉怡娇吟催促之下,那物事已挺了一颗头进去,把她许久未开的幽谷给破了条缝,将那处撑了开来,身子自有些难堪。
  既然已开了头,要收手可就难了,邵雪芊怔怔地望着双腿之间,只见微屈的玉腿之中,那物事已刺了颗头进去,身上的感觉、眼里的景象,都是阳物刚破入体内的淫荡景观,听着隔房辛婉怡柔弱无力的呼吸声,间中还带软语呢喃,显然正被他用甜言蜜语哄骗着,虽说声息不显,但在心思之间,却似就在目前,邵雪芊咬了咬牙,纤手微微用力,那物事渐渐没入了体内。
  终究是数年不尝此味了,邵雪芊手上虽没怎么施力,可那物事渐渐突人体内,占据了她贞洁的幽谷,仍令她不由有些痛处:只是痛虽痛,但也不知是久旷的身子着实喜爱这等侵犯,还是段翎制造出来的声音,真已令邵雪芊有些心动,幽谷竟也渐渐习惯了那微微的苦楚,苦中作乐地慢慢感受到了甜美的刺激,仿佛那种自己会经拥有过,却又许久未曾尝过的美妙,又回到了身上。
  到得后头已不是邵雪芊纤手用力,让那东西突人体内,而是幽谷深处产生了吸力,一点一点地把那东西吞了进来,偏偏随着它愈渐深入,那种被占有、被充实的感觉愈发快意,让邵雪芊再也无力拔出来,只任得那东西款款深入,直到把持根部的手触及了股问,这才不得已停了下来。
  虽说停了下来,可邵雪芊的胴体却不肯安分,明明她已经在心中努力告诫自己,不能容自己沉迷下去,可幽谷里柔嫩的肌理,却充满了自我的意志,不住将已探入深处的物事再往里头吸引。
  若非邵雪芊的武功不是白练的,意志着实坚定,仍捉着根部不肯放手,只怕那东西也不知会钻到多深的地方,到时候别说这沉迷淫欲的羞人滋味了,恐怕连想要拿出来都好难呢!
  虽是及时止住了那物事再往里钻的势子,但此刻的邵雪芊却也不由煎熬。虽说淫欲之事对她这丧夫女子而言,乃是碰也碰不得的禁忌,但一来她也已入狼虎之年,二来姬园逝世已久,她对这方面确实有着需求。本来还能忍耐压抑,可自从谷中一见段翎,虽说恨他之心一如以往,可也不知这人光活着便有种惹人想入非非的本能,还是想到此人以往的行径,虽仍恨他入骨,但那情欲之思却压抑不住地涌现,她便再想不认,可身体却是诚实的,将这物事紧吸不放就是证据。
  真要说来,其实邵雪芊的伤势并没有表面上这般严重,虽说那「洪涛无尽」之威着实不同凡响,但她底子扎实,段翎又及时施救,伤势仍能勉强压制,便无力动手,至少不会连清醒都难。
  只是这弥漫体内不去的羞人心思,却一路上都若苍蝇般缠绕不去,她一路上对段翎不假辞色,一方面是当年被隐瞒的怒意许久不清,更重要的却是一见到此人,便不由想到这人当年淫行种种,虽是恨怒于心,可肉体的本能反应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竟是情动的难以掩饰,这等事实在太羞人,她又绝不愿意让女儿又或这淫贼知道自己的虚弱,装病昏迷实是一等一的瞒骗方法。
  可一路上拼命努力的压抑,却在这栩栩如生的物事前崩溃瓦解,邵雪芊只能勉力让那东西停留在幽谷之内,却不能阻止幽谷嫩肌对这侵入物甜蜜缠绵的紧吸夹吮:尤其此物比之姬园的肉棒可要大上不少,幽谷蠕动之间,她竟不由觉得那些连姬园都未曾探访过的花蕊秘境,在这宝贝的侵犯下温柔地敛开。
  那刺激微疼中带着些羞人的美妙,余她边暗恨自己竟有着不为人知的淫荡本质,边驰想着若身子里这物事能更深入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了,也不知是何等销魂滋味?
  虽觉得这般心思颇是对不起亡夫,可一来身子里的渴望正自火热,二来那东西都已经刺到里头了,难道还能拿出来不成?邵雪芊一边轻扭娇躯,任那物事在幽谷的蠕动中随之起舞,在那娇嫩处扭动旋磨,将她已开和未开的部分一起疼惜,一边咬着牙,心湖中涌起的却是隔壁欢好两人的种种景象,还得努力说服自己,深入体内的这东西不过是个假物,再怎么动作都算不上背叛了亡夫。「时间芳心中思潮不断,缠绵复杂得连邵雪芊自己,都快分辨不出自己正在想什么了。
  纷乱的思绪愈来愈集中,却不是因为已经理出了头绪,而是因为幽谷里那物事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愈来愈销魂,将其余的思绪念头全都赶了出去,等到邵雪芊发现之时,她正一手撑在身后,将娇躯挺了起来,另一手拿着那东西在幽谷中进进出出,一双玉腿大大的分开,好让手上的动作愈是方便,而正被那物事轻薄的幽谷中,一丝丝的汁水正随着她的动作,源源不绝地外溢着。
  知道自己现下这模样极是羞人,但邵雪芊却已克制不住自己,迷茫的美目不由飘向紧闭的房门口,心中琢磨着,若此时段翎破门而入,意图对自己非礼,自己便得赶快自尽方能为亡夫守节:但若他不是对自己大展淫行,而是刻意在一旁边看戏边取笑,自己是不还能来得及反应?
  咬牙闭紧了那似随时都要脱口而出的呻吟喘息,邵雪芊芳心边驰想着,边悲哀的发现,若段翎真不打算对自己下手,说不定自己还真难以自尽全节。
  虽说若自己这模样经段翎的口传到姬梦盈的耳里,变成段翎口中的笑谈,那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偏偏光想到自己还得保护女儿,至少在交给姬平意护着妹妹前自己不能出事,邵雪芊便知,自己即便再被羞辱,也得虚以委蛇下去。
  幽谷之中地传来一阵曼妙无匹的滋味,邵雪芊先前偶尔也曾在姬园身下尝到此中滋味,自不会不明了这究竟是什么,她不由自主地弓起娇躯,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眼冒金星问心中暗道这快乐翼是久违了,显然因着这东西比之姬园还要大上一圈,才能让久旷的她有如此美妙的经历。
  只是那快乐却来得如此强烈,若非邵雪芊见机得早,早就将被角掖在口中咬着,只怕高潮降临时的美妙冲击,已让她不由自主地呼叫出声,把隔房的段翎、辛婉怡和姬梦盈都惊了过来:但她的努力也只能如此而已了,那爆发般的美妙,让邵雪芊不由美得彻骨,在紧绷之后随即便是甜蜜无比的松弛。她软绵绵地瘫倒床上,急剧地呼吸着,全然不知心神究竟飞到了哪处仙境去……
  强忍着那磨擦的快感,还有体内渴望的吸吮力道,好不容易清醒过来,邵雪芊第一件事就是撑起身子,纤手握着根部,拼命用力地将那东西从自己恋恋不舍、紧吸不放的幽谷中拔了出来。
  随着那淫具出体,一波汁液恍若翻倒的酒般溅了出来,染得床褥间淫渍斑斑,那模样虽是羞人到了极点,让邵雪芊闭目不忍瞧看,心中只想赶快毁尸灭迹,可酸软到了极处的手脚,却是一点没有爬起身子的力气,更不要说收拾善后了。
  虽说生性爱洁,但现在的邵雪芊,却只能任自己还带着汗湿的胴体,无力地躺卧在满布床褥的痕迹之间,娇喘的活像随时要断气一般。
  虽对自己现下的景况颇为不喜,更担忧若隔房的段翎趁这个时间进来,光笑都会被他笑死,但邵雪芊光只将那东西挤出体外,已经耗掉了所有心力,此时此刻,她也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一边软瘫着,一边听着隔房里的声音又渐渐大了起来,才刚刚亲身体验过情欲袭击的邵雪芊,比任何时候都更感受得到那心猿意马的滋味,发颤的玉腿竟不由微微厮磨起来,才刚刚被充实过的幽谷不觉又酥痒了,她不由暗恨自己定力不是,竟被害成如此模样,却止不住自己的动作。
  边玉腿厮磨,纤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滑动抚弄,刚刚舒泄过一番的胴体,比之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敏感,邵雪芊只觉股间厮磨的是火,纤手的滑动也带着火,整个人都仿佛在火坑之中,所承受的却不全是苦楚。
  虽说如此,她心下却不由安了,任你段翎再怎么厉害、再怎么擅长御女淫术,总不能边搞着辛婉怡边走过隔房来。等到他在隔房泄了欲,风头过了的自己,总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堪,也幸好阳刚泄过,舒缓松弛的身心一时间需求不强,不则可真没把握能不这般笃定。
  放松了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床上,只想赶快让身体恢复些许力气,无论如何也不要在这淫渍遍布的床褥间过上一晚,她拼命地逼自己忘记,这些淫乱的痕迹其实全都是她造成的,心中却不由隐隐觉得诡异,虽说辛婉怡以异法转换体内劲气,用情欲之思转移那伤害身子的「洪涛无尽」余威,但这功夫再怎么厉害、她再怎么妙手,自己怎会如此不济?这般轻易便投降在情欲之下?
  隐隐觉得自己是着了谁的道儿,只是这一路上难过的感觉缠绵不去,还在找到辛婉怡前就已是够难过,再怎么说这般难堪,也归责不到辛婉怡身上去,真要说来段翎还多些可能性。
  但跟这淫徒打交道已有十多年时光,邵雪芊早知道此人难搞,一路上连手都没让他碰到一下,饮食休息间更是小心谨慎,唯一的肢体接触也只有崖下被他运功疗伤,还是在姬梦盈的眼下,若这样还会被段翎得手,邵雪芊也真的只能举手投降。
  不过淫贼再厉害,也只是床第功夫高明、骚乱女子芳心的技巧娴熟,只要女方小心防卫,就不会留给对方下手的机会,邵雪芊自知防御到已有些小题大作,若连这样防范都会被他得手,邵雪芊头一个不相信,这人终究是人而不是神。
  渐渐恢复了些体力,邵雪芊虽想起身,但隔房那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反而更令人心痒难耐到想去窃听的声音,却愈来愈引得她芳心骚动难安。她咬了咬牙,也不管被褥上头还沾染着味道,干脆就这么把头蒙在被内,一直等到隔房的声音又小了下去,才敢起身拖着无力的胴体清理。
  只是清理归清理,味道却不是这般容易除去的,何况大出邵雪芊意料之外,隔房之中竟又生动静,辛婉怡娇媚求饶的声音,隐隐然又传了出来,听得邵雪芊整个人都难受起来,差点没法钻回被褥里去。
亡夫姬园虽说造诣深厚,功力颇为不弱,但床第间也是一回强二回止,根本不可能来上第三回,缩在床褥里头的邵雪芊强忍着伸手去取那物件的冲动,好不容易才等到风平浪静。
  摇了摇头,让秀发披散下来,原本弥漫身上的味道,在床被里这么一闷,感觉上又浓厚了些许,但她现在可没办法埋怨这种事了,如果不是隔房隐隐传来辛婉怡娇柔轻瞋、似怨还喜的轻语,可真以为她被段翎活活搞死了呢!一夜便梅开三度,对正道侠女而言真是想也想不到的荒淫。
  虽说打定了心思,不管辛婉怡与段翎这对好夫淫妇间的种种,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但终是几十年的密友了,邵雪芊芳心不由微忧,辛婉怡可不是喜爱沉溺情欲的淫妇,就算具有这方面的本性,可旷了十几年,总也要悠着些,这般强烈的淫欲冲击,虽说真能令人神魂颠倒,可对不习惯的人而言,却也是糖衣毒药,要真弄坏了身子怎么瓣?看段翎那模样,对辛婉怡似是真心诚意,该当不会真想把她给弄伤,可邵雪芊虽成婚已久,这方面的事却不清楚,自难压抑满心的担忧。
  芳心混乱着,也不知该担心辛婉怡的身体,还是该气她这般故意,用那隐隐的声息来挑逗自己,更不知该不恨主导这一切的段翎那邪恶的心思,甚至是羡慕他俩只羡鸯鸳不羡仙的甜蜜,迷迷茫茫间邵雪芊难耐体内的疲惫,虽是满心不喜,好想开开窗子,让山风吹走这异样的气味,可为了受伤的身体着想,终究还是在满室的异味中睡了过去。
  又是一个夜晚,爬上床去的邵雪芊轻叹一口气,这几日来因着辛婉怡妙手相救,自己的身体状况渐渐回稳,除了体内愈来愈贲张强烈的欲望渴求,仍随着她夜夜的情思,和隔房云雨风流之声的影响而愈来愈难堪外,伤势已渐渐稳定了下来,虽不能动手,总也没先前那般虚弱了。
  只是今夜的感觉却比前面几夜更为难受。虽说也不知怎么搞的,原本一直夜夜袭扰芳心的靡靡之音,今夜一直没有传来,可床被之中辗转难眠的邵雪芊,却一点不觉放松,美目迷茫之间,纤手颤抖着将床旁的小柜打开,那制作得栩栩如生的物事,又滑入了她的玉手之中,似乎没把这东西把捏在手里,就有种没有办法睡着的感觉,虽说想想都觉大羞,却是怎么也放不开它。
  看着那东西在纤纤玉手中不住被把玩,那景象就好像……就好像自己真不顾羞耻、不顾脏污的把弄着男子阳物一般,邵雪芊竟不由自主感觉到,自己仿佛回到了少女般的心境,那东西在自己手中愈看愈羞却也愈看愈爱,那东西似有魔力一般,明明就是死物,却怎么看都像随时想往自己身体里钻进去一样,偏是愈羞手上愈热,连那东西都似带出了温热,愈抚愈是爱不释手。
  看着那东西在手中轻巧的滑动,纤指抚触之处仿佛可以钜细魔遗地感觉到男人阳物的粗壮和火热,明知这只是幻境,却令邵雪芊羞怯得不能自己,心神不得不被柜中其余的东西吸了过去。
  愈看愈羞却是愈看愈爱,也不知辛婉怡是从哪儿搜罗到这些物事,每样都有着无比威力,前面几夜邵雪芊外受靡靡之音所扰,内有本能情欲催促,不知不觉间把这些物事都试用过了不止一回。
  虽说这些东西颇有出奇之处,但她本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体内的本能又是最好的催化剂,用自己的身体试验,比任何方法都能亲身体会到其中的威力,竟是很快的就把这些东西的用处试出了大半,而那欲火愈试愈畅,邵雪芊这几夜的床第间竟是一点也不觉寂寞孤独,热闹新奇得紧。
  愈是用到后来,邵雪芊羞怯之间,将那燎原野火深深烙刻体内,却益发觉得不妙,难不成自己具有着淫荡的本能,只是姬园不善此道才没有将她开发?不则怎会对这些淫物如此上手?
  本来还能把这羞人之事归罪于隔房段翎与辛婉怡的夜夜疯狂,段翎这淫贼也还罢了,他欲望过人又造诣深厚,强横的精力让他在床第之间纵横无匹:但辛婉怡功力浅薄,向来又是那么的温柔恬静,却不知着了什么魔,床第淫欢之间,享受得什么也忘了。
  每当在夜里听到隔房此起彼落,一次接一次的断云零雨之声,邵雪芊一方面苦忍着只用手中死物稍解欲火,一方面也暗暗赞叹,她可真没想到,体弱如辛婉怡投身欲海,竟比底子深刻如自己还要纵情狂野得不可收拾!
  只是邵雪芊却骗不了自己,先前还可说是被隔房的云雨之声,诱得她非得用这些淫物发泄不可:但愈到后来,隔房的声音已经不是体内春情的导火线,而仅仅只是背景而已,在她身上肆虐的东西、对这些东西愈来愈深刻的认识,还有体内贲张的本能,才是让邵雪芊沉迷难返的真凶!
  心中暗骂这段翎也真工于心计,今夜竟是刻意停云息雨,迫得自己出于无奈之下,主动拿这些东西来抚慰体内昂扬的欲望,只是股间那空虚的感觉、手上这真切的触感,却让邵雪芊再也无法忍耐。
  她咬着银牙,纤手带着那假物慢慢沉入解开的裙裾,那东西仿佛可以感应到她的需求,竟主动采上了她湿润的源头,在邵雪芊强忍的呻吟中探头入内,慢慢向湿润的深处钻了进去。
  咬牙苦忍着那充实的感觉,如果说先前初试时还有几分不适、几分畏羞,现在在邵雪芊身上的,已是全盘甜蜜的承受,没有人比她自己更能了解,用那东西去厮磨何处、顶弄何方,才会让她的酥痒酸麻得到最甜美的抒发,幽谷中的湿润和灼热,便是她已完全能享受其中滋味的证据。
  突地,一声叩门声传来,声音虽弱,在她耳中却是如闻惊雷,身心全都沉醉在那东西深入体内的滋味中的邵雪芊猛地一醒,只羞得脸儿红到再也凉不下来,钻入被中再不敢抬头,芳心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中了好人之计。
  若让段翎看到现在被中的自己,看到她的情欲难耐,以这厮的淫邪好色,第一个想法想必就是拉开自己蔽体的锦被,用他的强悍和淫欲,彻彻底底地征服自己,而此刻的她却已没有把握,自己是不还能像先前所想那般,宁可一死全节,也不愿被他得手?
  只是羞虽羞、怒虽怒,已深入体内的那物事却是一点不愿取将出来,正当邵雪芊又羞又气,又怒又惧,全然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儿,辛婉怡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雪芊你……已经睡了吗?」
  在被中颤抖的邵雪芊听到这声音,悬着的芳心这才松了下来,在被中无力地摇了摇头,只听得辛婉怡慢慢走到床前,坐到了床边,纤手轻轻地按到了被上,那纤柔的触感,即便隔着被子也感觉得到。
  邵雪芊聚功耳闻,再听不到旁人的声音,显然段翎这厮并没有进来此处,这才真正放心,怯缩缩地开了口,却再压抑不住满心的疑惑和怒意。「婉怡,你不用陪你那淫贼了吗?」
  「哎……他也不是真那么厉害……偶尔,也是要休息的……何况这样夜夜求欢,婉怡虽然爱他如此亲密、如此想要婉怡,其实……也有点儿受不住了……」
  轻轻吁出了一口气,柔美的声音中满是甜蜜,这些夜里被她的声音折磨着的邵雪芊自然感受得到,辛婉怡对段翎的瞋怨间满含的爱意。
  「那你……你为什么……」
  「你也在这儿啊……」
  虽说邵雪芊欲言又止,但辛婉怡却似听懂了她的心语,温柔地接了下去:「无论如何……婉怡总不会把你丢在一边的,何况……他也回到婉怡身边了,婉怡也没有什么好气了:可是……以后你们总得面对……总不能一见面就吵,跟你相比之下,小梦盈还好些呢……」
  「她……她不过是不知那人的真面目罢了!」
  辛婉怡不说还好,一说到姬梦盈邵雪芊便不由气上心头。明明知道段翎便是当年淫贼,明明知道他是被自己父母设计迫下崖去,还钉着金龙刺在身,怎么想也不认为段翎对姬家没有怨恨,姬梦盈却全没一点戒心。
  在这医庐之中,除了辛婉怡外就属她与段翎最亲近,任自己怎么说也不听,若非这几日段翎与辛婉怡好得似蜜里调油一般,眼中再不见旁人,也不知和姬梦盈会不会弄出事来。想到此处邵雪芊心中不由一阵急,难不成……
  「梦盈……梦盈呢?难不成……」
  若非被内衣裳不整,便同为女子也不好见人,怕邵雪芊真要从床上跳下来,以段翎对姬妙,的恨意,难不成他让辛婉怡来缠住自己,趁机去坏姬梦盈贞操?
  想到自己女儿如此天真,对这淫贼毫无戒心,若这人真有意必逃不过他的手,邵雪芊想不着急都难呢!她抓着辛婉怡的手,脸上满是惶急,差点没把辛婉怡都抓疼了。
  「别担心。」
  见邵雪芊如此惊惶,辛婉怡不由吓了一跳,好半晌才想到邵雪芊担心的是什么,不由轻轻一笑,拍了拍邵雪芊的手以示安抚。其实她也不是不知段翎之性,只是这人若真有意,路上大有机会去弄姬梦盈上手,既已到了医庐,总得给自己几分面子,不会在此胡来。
  只是想到姬梦盈对上段翎的神情,辛婉怡便不由芳心微带醋意。这几日对于母亲之言总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的姬梦盈,确实是与段翎稍稍疏离了些,却不是因为邵雪芊的耳提面命,而是因为自己总与他黏在一起。
  看到那模样,身为过来人的辛婉怡自不会不知,这小姑娘对段翎竟不由已有一丝情意,只是她太小,甚至弄不清自己的心情,即便心中难受也不知因何而来。
  芳心虽难免有点儿酸意,但段翎在床上如此威猛,自己都有些吃不消,能多几个姐妹也不是坏事:可若对象是这小姑娘,那就有点儿过分了,毕竟对她而言,小姬梦盈就和自己的孩子没个两样,就算知道小姑娘早晚会长大嫁人,可心中总不想承认这事儿,更不愿她抢了自己的相公。
  前几夜床第之间,在云消雨散,软绵绵地偎在他汗湿的怀中时,她也曾经微带醋意地问段翎的意思,小女孩的这点心事自逃不过这人耳目,只是段翎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因着他的床第之悍,小姑娘可承受不起,因此能进段翎心底的,乃是辛婉怡这等成熟而识床第滋味的美人,至于姬梦盈嘛……至少得等她再长大一些,过了两、三年说不定还有可能,现在却是太过稚嫩了。
  虽不知这究竟是段翎的真正想法,还是他糊弄自己的说辞,但听他这般表态,辛婉怡也放下了心。她伸手隔被轻抚着邵雪芊微颤的身子,让她安静下来:「放心吧!他说过不会对小孩子动手……何况小梦盈的房间就近在咫尺,遇上了事她总不会连叫一声都不晓得,你尽管放心。」
  「是……是吗?」
  听辛婉怡这么说,邵雪芊才稍稍平静下来,她聚功双耳,细听着隔房的动静,果然女儿正在隔房睡得安稳,至于段翎那边,虽说以两人功力差距,若段翎真打算消声匿迹,她该听不出此人动静,可照现在这样,段翎显然也乖乖地留在房内,至少一时间是不会出事了。


第三章 百合飘香
  放下心来,邵雪芊却不由更羞,方才心情激动时她没留意,直到现在才发现,辛婉怡的玉手正顺着被子轻抚,力道虽柔,可被内的胴体正是敏感,那轻柔的抚触感觉如此舒服,被子简直像不存在那样,让她将辛婉怡的抚摸全盘接收—尤其辛婉怡不摸则已,一摸玉手便渐渐走向重点,光看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邵雪芊便知自己那捏住那深入体内异物的手,已被她轻按住了。
  「你……你坏……」
  羞得脸儿一红,邵雪芊虽知辛婉怡与自己同为女子,又是闺阁密友,照说彼此间没什么秘密可言,但她已是段翎的人了,若让她将自己这羞人情事透露给段翎知道,即便只有一点点,被他说笑讥讽,也真令人无地自容,偏偏事已至此,又没办法隐瞒过去。
  「婉怡不坏,是雪芊你过分了……」
  微微一笑,纤手轻轻揉按着,被内邵雪芊的手本就乏力,被她这般一揉一摸,登时讪讪然地软了开去。
  被她隔被抓住那物微微一顶,只酥得邵雪芊差点没呻吟出声,被内的胴体整个颤了起来,喘息间只听到辛婉怡打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婉怡把房间借你,可没把这些东西也借了……倒是雪芊你用的快,教婉怡想不跟你分享都不行……」
  「别……」
  感觉到她俯身到自己耳边,吹气之间如兰似麝的香氛扑面而来,加上辛婉怡玉手暗施手段,邵雪芊只觉娇躯酥麻无力,一时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来负伤未愈,二来前些日子夜夜都睡的不安稳,被体内那虫行蚁走的滋味夜夜折磨纠缠,体力不如以往自是当然,何况辛婉怡的手段也不知是哪儿学的,即便同为女子,效果竟也这般强烈,邵雪芊事先全没准备,自是一下便着了道儿,只觉身子里暖洋洋热呼呼的,对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明明知道,却是不能抗拒。
  但人便醉也有三分醒,何况邵雪芊一世侠女,便是有伤在身,也不是这般容易就范的:何况她比任何人都警醒,辛婉怡既身心都被段翎占有,这密友自是不能同以往一般看待,邵雪芊几乎可以看到,在辛婉怡身后段翎那得意洋洋的面孔,只怕前几夜他便在床上亲身传授辛婉怡这等使坏功夫,专门用来对付自己,偏生体内情欲难抑,煎熬之下邵雪芊便有心抗拒也是无能为力。
  「不……不要这样……」
  感觉到辛婉怡手段温柔却娴熟,一方面将自己压在身下,一方面玉手轻施,勾动着已探入股间的假物,甜美地挑动着,想必段翎前面几夜言教并同身教,已让辛婉怡学到了淫贼的四五分本领,用来对付旁人或有不是,但自己体内情欲盎然,拿来试招却最是适合。
  若只是辛婉怡要对自己下手,兑现在的邵雪芊而言实是无任欢迎,毕竟身体里面贲张的激情有多么折磨人,身受折磨的邵雪芊比任何人都清楚,正充实着自己体内的东西虽也强壮,但光靠这假物便能将欲火平复于一时,却非长久之计,而辛婉怡好歹与自己同为女子,便虚凰假凤地弄出事来,也算不上何等大事,以后自己便到了九泉之下,面对姬园也不致于无话可说。
  但现在的辛婉怡,却只是段翎的前锋,邵雪芊几乎可以想到,当自己被辛婉怡妙手轻挑,逗得欲火如焚,床上赤裸的两女正磨镜磨得神魂颠倒之际,段翎便会破门而入,与辛婉怡一起动手,把自己逗得欲火焚身、难堪无比,他正好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给玩了。
  那时自己别说自尽全节,只怕还得在他胯下淫态毕露,做出些不堪入目的举动,那等不堪言行,光想都觉得无地自容:更不要说在占了自己之后,医庐中再无人能阻止他染指自己女儿,到时大获全胜,他可更得意了。
  「好雪芊放一千一百个心……」
  似是知道邵雪芊的心里在想着什么,辛婉怡一边轻巧地在被上扭动着,隔着一屑被子将满腹的情潮欲火感染过去,一边玉手轻挪,拨弄着已在邵雪芊体内的假物,逗得她娇躯连颤,很明显地无法抗拒了。
  「他答应过婉怡……不会过来对雪芋你无礼的……」
  「可……可是……」
  就算辛婉怡保证了,邵雪芊仍在满心地抗拒和身体的渴望中挣扎,她隐隐觉得若自己乖乖顺从于辛婉怡,接下来只怕不止自己,连女儿也要倾倒在段翎身下,到时候把自己母女调教成无男不欢的淫娃荡妇,正是段翎最得意的复仇,此等大事自不能只因着辛婉怡的一句保证而松口。急得满目泪光,邵雪芊却不知该如何明说才是,身体的需求实令她难以平心静气。
  「真的不用担心……」
  一边观察着邵雪芊的神情,一边调整着手上的动作,辛婉怡前些日子才亲身体会过,自是深知邵雪芊此刻所受的折磨。
  仔细想想这段翎也确实过分,利用为邵雪芊传功疗伤之际,把体内的淫蛊之气传了大半进邵雪芊体内,虽说段翎体内的淫蛊已被九转龙珠压制的只剩一、两分威力,但邵雪芊全无准备地着了道儿,这段日子以来体内淫蛊日渐滋生,又不像自己晓得如何以药物调整体内气息,也真怪不得邵雪芊如此情动,只怕段翎进来她也无力反抗了。
  见邵雪芊仍是一脸惶急,纤手无力地捉着自己的手,乏力地想要抗拒自己的侵犯,辛婉怡微微一笑,也晓得非得让她安心不可,这才慢慢地松下了手,只口舌仍在邵雪芊耳根处轻吮着:「人在医庐,他好歹也得给婉怡面子……雪芊放心,他已答应婉怡,只要在医庐之中,就绝对不会对雪芊动手,至于梦盈嘛……她还是孩子,他可不会饥不择食到对孩子下手……」
  不会对孩子动手吗?邵雪芊心下还是忐忑不安,毕竟当年的段翎可是真正的饥不择食,就算辛婉怡解释那是因着体内淫蛊的影响,她仍是信不过:何况真要说来,如果只论身材,姬梦盈像煞了自己,可比娇小玲珑的辛婉怡成熟多了,只是这等话,此刻的邵雪芊却是说不出来。
  不过当年好歹追索过段翎好长一段日子,邵雪芊自然感觉得出,对段翎而言,成熟女子远比娇稚女孩要得他心的多,辛婉怡此言非是无的放矢,何况撑到现在,她也真忍不住了。
  「你……哎……婉怡……别……别弄得太过火了……小心……小心给梦盈听到……唔……嗯……」
  放弃了抗拒,只觉辛婉怡纤柔的玉手似带着一小团火,温热地拂过身子,不由娇躯软化,声音都一起酥了。
  邵雪芊只觉压在身上的辛婉怡好像整个人都带着火,温柔又甜美地熨烫着她,体内的渴望不由都贲张了起来,最后一点理智出口之后,便烟消云散,只留下情欲难耐的娇甜喘息,一发不可收拾。
  「嗯……雪芊放心……婉怡会很小心的……定……定让雪芊舒服……」
  感觉到邵雪芊放松了身子,辛婉怡悬着的心这才全放了下来,一边亲密地吮舐着邵雪芊的小耳,香舌轻吐,在邵雪芊颊上耳边留下了湿润的痕迹,一边纤手抚动,渐渐地把两人身上的隔阂完全解去,直至裸裎相对。
  感觉到在辛婉怡的妙手之下,自己身上已再无寸缕能够遮身,邵雪芊不由娇羞,嘤咛一声转过了头去,只是辛婉怡那甜美的口舌吮吸舔舐实在太过美妙,她幽谷中又夹着根宝贝,这种种的影响令邵雪芊的身心都被情欲所包围,想要不受影响实是难如上青天,光只身体不由自主地轻扭和玉腿厮磨间,都无比强烈地感受到那东西的触感,又舒服又难受,她实不知该怎么瓣才好。
  在邵雪芊娇羞无伦的厮磨蠕动之间,辛婉怡自然也不会闲着,一双美目羡中带妒地观赏着眼前密友那妩媚的胴体与娇柔纤细,从外表绝看不出如此有料的辛婉怡不同,邵雪芊身材修长、胸挺臀翘,曲线说不出的火辣诱人,便裹在衣内也足以动人心弦。
  辛婉怡虽是她密友,但除了夫妻之外,极少能有裸裎相见者,她虽也感觉得出邵雪芊气质高雅间,隐在衣内的却是无比动人的火辣肉体,却也是第一次看到真相,联想到段翎的喜好,虽被美景吸住目光,却不由微有妒意。
  只见眼前床被之间,邵雪芊满面羞怯,柔软纤细的黑发披散之间,早没了以往高贵庄严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羞涩娇媚的诱惑,欺霜赛雪、莹自如玉的肌肤抹上了片片红晕,晶莹剔透的肤光在微微的香汗掩映下,透出无比青春的活力,那肌肤年轻得全然不像将近四旬的女子。
  这还不是最动人的,随着辛婉怡的目光缓缓滑下,逡巡着她赤裸的美躯,娇羞的邵雪芊似还想遮掩,身子却已不听使唤,不但没能掩住重点,反而轻弓纤腰,将那媚惑的曲线表露无遗。
  本来邵雪芊一对美峰便高挺丰腴,便是躺倒床上,在呼吸间微微的颤抖中,也表现出傲视群芳的资本,看得辛婉怡自叹不如,不由伸手掩住了胸前,虽说她也是前凸后翘的美人,这几日被段翎尽情滋润,胸前也长大了不少,但比之邵雪芊的天资,却是差得还远,唯一能胜过她的,便是辛婉怡乳尖一对玉蕾,便动情时也粉嫩晕红、娇美无伦,邵雪芊却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就算保养得好,曲线丝毫不乱,但哺乳的结果,乳尖诱人的两点也不由有点儿透着深褐,稍嫌逊色。
  只是其他的部位,却翼是没得比了,顺着那诱人的曲线蜿蜒而下,柳腰纤细润美,微微的弓起透出了无比的韧性,其下一双修长的玉腿微颤地分开,微不可见的颤抖在香汗反映的波光下显得如此明媚,在在都是无比诱人的本钱。
  尤其是那芳草萋萋、犹带水光的幽谷之间,隐约可见陷在里头的假物根部,那种春情荡漾的媚态,便辛婉怡身为女子,看了都不能不为之动心。
  感觉到辛婉怡目光扫视,邵雪芊不由发颤,颤抖间却愈觉肌肤灼热、香汗泛滑,在床上灼出丝丝香氛,说不出的媚人。她偷偷睁开美目,却见辛婉怡也同样的一丝不挂。
  平时穿着衣裳还真看不出来,辛婉怡虽是身形娇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珠圆玉润处颇令人食指大动,尤其肌肤之间隐隐透出晕红霞彩,是以往从不会见的,邵雪芊芳心不由微荡,显然段翎对辛婉怡的云雨滋润,确实使她的娇美愈发媚了一屑,颇有一丝艳丽的媚惑。
  「啊!」
  正当邵雪芊的芳心又羞又惧地不知想到了哪儿去,突地一股强烈的刺激从下体传来,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儿,辛婉怡已开始了动作,只见她整个人轻柔地压上了邵雪芊成熟修长的胴体,玉手捏住了已深入她幽谷中的假物底端,轻柔纤细的动作间,快感已如潮涌了进来。
  一来辛婉怡的手段得段翎真传,邵雪芊便天资聪颖,自己摸索的技巧终比不上段翎的经验丰富:二来邵雪芊自己来时,一边动作心思一边移到被刺激的部位,舒服痛快是够了,却总嫌不够新奇,此刻被辛婉怡接了手,那熟娴巧妙的挑逗动作,在在都令邵雪芊有着新奇的体会,娇躯轻扭之间,幽谷愈发濡湿,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伸手想按住辛婉怡作怪的手,却是徒劳无功。
  本来在辛婉怡进来之前,邵雪芊便已对自己大加挑逗,情欲已在体内积压,现在被辛婉怡手上那奇巧无比的刺激加进来,体内的快感愈发的火热,不一会儿已将她送上了情欲的峰巅,整个人酥麻得微微抽搐,幽谷泉水漫流,脑中一片混乱,娇喘之间甚至无法控制自己,若非方才那声惊呼出口之时,见机的快的辛婉怡及时将被角塞进邵雪芊口中,只怕这一声高潮时娇甜诱惑的喘叫,已不止于邵雪芊口中的唔嗯呻吟,而是能让隔房的段翎或姬梦盈听得清楚的销魂娇啼。
  虽说理智被情欲的高潮冲刷得惨不忍睹,崩溃得不成模样,但邵雪芊前面几日已被隔房的声音折磨得够了,一心只警戒着不想让段翎趁火打劫,高潮之后很快便恢复了神智,可惜辛婉怡的动作更快,在邵雪芊娇喘吁吁的当儿,整个人都压了上来,邵雪芊只觉胸前一窒,两人四乳互拼,黏在一起,她只觉高挺双乳被这样一挤,一股酥麻登时涌上,把她的气力又散掉了几分。
  本来像邵雪芊这般成熟的思春美妇,那天赋异禀、高挺丰腴的肉球,便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还要敏感得多,给这样一压一挤,美峰弹跳之间,强烈的刺激已涌了进来:何况此刻挤压着她饱挺美乳的,是另一对弹性十足的肉球,虽没邵雪芊那般饱胀高挺,弹性和敏感度却丝毫不逊。
  加上亲手把她送上了高潮,看着向来高贵典雅、宝相庄严的邵雪芊在自己手下婉怡娇啼,秀发散乱春色满腮,喘息之间娇躯仿佛刚从水中爬出来,一身香汗透出无比的香甜诱惑,前面几夜辛婉怡也曾在段翎身下尝到如此美妙滋味,被邵雪芊这动人模样诱发了记忆,让辛婉怡如何能忍得住?
  虽说四乳密合,但邵雪芊肌肤何等敏感?自然知道辛婉怡乳蕾也已硬挺勃发,又硬又热又充满弹性的两点,正在自己乳间揉弄顶挺,两边的弹性十是互挤间,更加深了那刺激的感觉。
  感觉着辛婉怡的动作,邵雪芊娇羞之间不由微讶,才刚刚在她手下泄了一回,好生发泄之后她本以为短时间内再没这方面的需求了,此刻的幽谷虽仍湿腻润滑,却已不似方才那般敏感渴望,但不知是辛婉怡娇嫩的胴体有着无穷的诱惑力,还是自己体内的情火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这样美乳挤磨之间,邵雪芊又觉得呼吸急促、娇躯酥麻,仿佛方才并没把她的欲火泄掉多少似的。
  怎么会这样?邵雪芊想问又不敢问,偏偏她便不问,辛婉怡也没少了动作,一边与她肉体厮磨,感觉彼此间肉体的温热软滑,连汗水似都化到了一处,一边玉手轻挪,在邵雪芊酥麻无力的轻喘之中,已深入幽谷的那物事渐渐滑了出来,即便幽谷本能地吸附紧缠,仍是留之不住。
  「好雪芊,这是一个人时用的……」
  将那湿漉漉的物事举到了眼前,邵雪芊哪堪如此强烈的刺激?登时差得转过头去,满心暗骂辛婉怡质被那段翎带坏了,连这等物事也敢看得如此清楚,急闭的美目却无法抹灭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刺激景象:那物事本就栩栩如生,沾染了女子蜜液之后,愈发像透了男人的形状。尤其想到那上头沾染的种种,全都是刚刚才从自己体内扣挖出来的,教邵雪芊如何不羞?她虽也曾用这东西慰抚自己,却从来没这个胆子去看,更不用说举在眼前了。
  只是邵雪芊闭目虽快,却终是慢了一瞬,即便她死命想忘记,可那栩栩如生、沾满了自己流泄的物事,却似犹在眼前,加上那满湓的香甜,直透琼鼻而入,让她想转移注意力都难,更过分的是辛婉怡一边细看,一边玉手轻颤,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胆,偏却让那黏稠的蜜水滴了下来,一触之间邵雪芊不由一颤,仿佛那不是琼浆蜜液,而是什么毒物一般,令她怕到了骨头里。
  「真是厉害……搞到这么湿……」
  甜甜一笑,将这物事摆到了一边,似乎光这般大胆的举动,就让辛婉怡情欲愈涨,连美乳都似大了几分,挤压揩磨之间,彼此所受的刺激愈发美妙,她不由轻轻地呻吟起来:「以往……哎……婉怡虽也用过……却没有……没有弄到这般湿……雪芊流的好多喔!」
  「别……别这么说……」
  听辛婉怡这般言明,邵雪芊这才想到,在段翎回来之前,这些东西都是辛婉怡用在自己身上的宝物,十几年来也不知吸收了多少辛婉怡体内的春情,这……算不算自己与密友间的水乳交融?
  胡思乱想间邵雪芊美目微启,只见辛婉怡一边对自己大施轻薄,一边在小柜里摸索了半晌,取出了个大了不少的东西出来,不由微微一惊:「婉怡……你……难不成……这个……」
  「嗯……」
  似是光取出此物,就令辛婉怡春情荡漾,两女纠缠厮磨的股间,都可感觉到从辛婉怡体内涌出的流泄,温润香甜地濡湿了两人紧黏的部位。「这样……哎……才好呢……正好适用……」
  虽说前面几夜,被隔房的云雨声息诱得芳心荡漾,难耐诱惑的邵雪芊不知不觉间把小柜中的羞人物事试用了个遍,但这般大物邵雪芊可没胆动用。
  那东西长逾尺半,形状就和才刚刚在自己幽谷中逞凶的物事差不多,只是变成两根接在一起,两头都做得活像真物,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接合处竟似可拗可扭。
  邵雪芊冰雪聪明,早猜测出来这宝贝是两个女子互相抚慰时所用的物品,却不会想辛婉怡竟连这等东西也用过,难不成……她早已用这物事和其他的女子好过了?
  见邵雪芊美目满是疑惑和柔媚,辛婉怡羞羞一笑,伸手将先前用过的物事夹到了胸前峰峦之间,又和邵雪芊挤到了一处,感觉上就好像美乳间夹了根男子淫具,湿漉漉的令人想入非非,情欲的色彩这般强烈,让邵雪芊整个人都酥了,只听辛婉怡在耳边羞涩轻语:「这东西……是先前婉怡买错的……买回来试用之后才知不对,不敢去退货,没想到……还是有机会用的……真好……」
  原以为辛婉怡便与自己假凤虚凰一般,也只是幽谷厮磨而已,最多是让她用柜中物事稍事嬉玩自己一番,可看到这东西,邵雪芊却不由遐想,若自己和她之间用这物事串在一起,到时候岂不变成了自己也有机会主动?难不成……自己还得和段翎比一比,是谁能让辛婉怡更舒服些?
  「婉怡…婉怡……」
  再说不出话来,邵雪芊只能呆呆地看着辛婉怡将这物事爱不释手地赏玩了半晌,才缓缓地把它移到了身下,感觉辛婉怡雪臀微抬,随即娇躯微颤,就算看不到那儿的模样,光猜也猜得出,辛婉怡正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端慢慢探人体内。
  想到接下来辛婉怡就要用这东西和自己合为一体,邵雪芊羞意愈发高涨,用这东西感觉上已不是任她把玩自己的胴体,而是互相侵犯刺探,真的有种被侵犯好污的感觉,只事已至此,邵雪芊既无力也不愿抗拒接下来的事了。
  「幸……幸好,光看雪芊你那样……婉怡也湿透了……」
  将那物一半深探体内,辛婉怡不由既满是又娇羞地叹了口气。虽说那物事远不若段翎般强健威武,可辛婉怡医家出身,对自身的保养比之武林人更高明些,虽经段翎这几日毫不停息的宠爱,幽谷仍紧窄一若少女,被这般物事侵入,如果不是幽谷已然湿润,还真颇有些难受哩!「不然……这东西……嗯……可不是那么好进来的……」
  「婉怡你……哎……别那么说……讨厌……」
  被辛婉怡一语说到了心坎里,邵雪芊羞意愈升,体内满湓的情火也愈升,只觉两女肌肤接触之间,温润暖热的气息不住传递,不由轻轻挣扎了起来。
  本来对接下来的事儿全无抗拒之意的邵雪芊,全没想要挣脱辛婉怡的压制,酥软乏力的娇躯更没有力气反弹,因此当辛婉怡顺势抬起身子的时候,邵雪芊不由微诧,只是她的诧异很快便化成了羞意烧透了周身。
  随着辛婉怡起身,她的目光顺着辛婉怡的身形缓缓下移,那已被媚意灼成了酒红色的粉弯玉股之间,一根肉棒悬垂在那儿,随着她起身之势挺起,即便明知那是假物,可看着那东西在辛婉怡胯下挺起,邵雪芊不由错觉辛婉怡变成了段翎,正挺着肉棒要对自己非礼。
  看那东西在辛婉怡胯下,对着自己不住点头,想来辛婉怡也是头一次用这东西对其他女子,把握之间难免有点儿稚拙,但光只这样,就是够让邵雪芊羞得浑身火热难当。
  虽说女女相戏、虚凰假凤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但看到那东西挺直微颤,她便不自觉地口干舌燥,胸前双峰不由自主地弹跳颤抖起来,这和先前的自慰可不一样,自己……很快就要被辛婉怡给好了呢!
  一双美目娇羞却又火热地盯着辛婉怡股间,良久良久邵雪芊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只是想移开目光却已来不及,何况在她被那物件撩得心神荡漾的当儿,连玉手都不太听话了,当发现一双玉手正轻按着搁在胸前峰峦间那犹带湿濡的假物的当儿,邵雪芊手忙脚乱地想要撒手,一个不小心却让那东西在胸前狠狠滑了一下,还带着水光的顶端登时滑前,轻轻地顶到了她口唇之间,她不由自主地张唇相衔,待看到辛婉怡又惊又笑的目光时,才发觉自己现下的模样究竟有多煽情。
  虽说立刻把那东西扔到了一边,但唇舌间的感觉却那般刺激,许久许久都盘桓不去,邵雪芊不由伸舌舐了舐唇边,那上头的味道仿佛还留存于此,久久不肯散去,娇羞之间她不由轻声怨懟起来:「坏……都是婉怡你坏……被……被你那淫贼带坏了……把雪芊害成这样……传出去怎么办……」
  「婉怡不传出去……可雪芊你呢?」
  一边甜笑着俯下身去,在邵雪芊颊上吻了一口,一边伸手将被邵雪芊丢到一边的假物取了回来。果如辛婉怡所想,那东西不过在邵雪芊胁下嫩肌处轻轻触了一下,她便整个人弹了起来,肌肤上头烧透的晕红愈发娇艳欲滴,若非已然动情,哪会变得如此敏感?她不由娇笑起来:「如果雪芊想传出去,可就不关婉怡的事了……你……想说给谁听?」
  「哎……啊……不要……」
  被辛婉怡的调情话儿逗得情欲如焚,这般羞人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已够可怕,若要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去,光想想都受不了。
  尤其辛婉怡的动作可不止如此,她一边在自己耳边轻吟慢语,一边伸手在自己胸前傲挺的美乳上揉弄起来,女子的搓揉本就比男子要温柔得太多,加上段翎真传的诱女淫技,更非寻常可比,更不要说邵雪芊那饱挺高耸的美乳,在激情的刺激下敏感得远胜以往,被她这样一弄,哪由得邵雪芊忍耐?登时便酥得她婉怡声声,娇啼起来。
  「别担心……雪芊好乖……很快……哎……很快婉怡就给你了……」
  听邵雪芊呻吟娇软,仿佛已不堪忍耐等待,辛婉怡不由一惊。她虽也在段翎手下尝过那又快活又难过的滋味,愈被逗弄愈是热情如火,在忍耐崩溃之后,才是最美妙的开始,但让女子在自己手下如此动情还是第一次,何况还是向来高贵典雅、宝相庄严,大家风范一如邵雪芊者,惊诧之间手却没敢停下来,仍是一直动作。
  虽早知邵雪芊被段翎暗算,在运功为她疗伤之际暗输淫蛊入内,辛婉怡却没想到,从运功时送入的淫蛊,比之交合时传给自己的还要强烈,显然「九转龙珠」威力虽烈,却仍是难比这淫蛊之威,看邵雪芊这模样,光靠自己还真是不够呢!
  她微微摇头,摆脱了心中那怪异的念头,专注于把玩邵雪芊娇美无伦的裸躯,尤其那傲挺高耸,令辛婉怡自叹弗如的巨峰,更让她爱不忍释,不止双手,连那还带湿气的假物也用上,只在弹性十足的美峰中游移,搞得邵雪芊呻吟不止。
  双腿无力地夹着、厮磨着,邵雪芊只觉口中干渴无比,只希望着甘霖的滋润,光这样玉腿厮磨都可以感受到其间暖潮的湿滑,她不由暗恨自己为何如此敏感、如此不堪一击,就连辛婉怡都能让自己变成这样了,若换了个人,自己岂不是要立刻崩溃?
  只是美峰被把玩的滋味如此快乐,她甚至不管那令她颇有些自卑的乳蕾之色,只挺着胸好让辛婉怡更好动作,一边无言地渴求着。
  「好乖好乖……好雪芊……婉怡来了……唔……看你都湿成这样了……」
  若是男子,在邵雪芊这样娇媚火热的诱惑之下,只怕早要策蹄驰骋起来,也亏了是辛婉怡才能忍到这个时刻,但看闺中密友被情欲煎熬得如此可怜,辛婉怡也颇有不忍。
  她慢慢压下身子,那假物轻轻点在邵雪芊股间,只觉她的玉腿如电殛般分开,幽谷中的汨汨流泉被这激烈的动作,搞得都溅到辛婉怡身上了,那感觉让她也不由火热起来,一声轻哼之间,那顶端已破开了邵雪芊的幽谷,极缓极慢地顶了进去。
  当那物进入的时候,两女不约而同地同声呻吟,不止邵雪芊,就连辛婉怡都是头一次尝到这般刺激的滋味,贯串两女的明明只是假物,但随着那连结,仿佛都能感觉到彼此身体的些微触动,不止是表面上的动作而已,而是更深刻地感受到幽谷之中缠绵紧吸的嫩肌,似是可以透过那物感觉到对方幽谷里的种种。
  邵雪芊一边被体内情火所燃,一边感受着辛婉怡犹如处子般的幽谷紧啜,差点没叫出声来,她死命咬着银牙,纤腰雪臀处却是活力十是,轻轻地扭摇起来。
  没想到邵雪芊这般快便进入了状况,当她轻扭迎合之时,反而让辛婉怡因惊讶而放缓了动作,毕竟对她而言,女女相戏不过是初次的体验,何况幽谷中那贯穿彼此的物事所涌上的感觉,虽是熟悉的性爱欢乐却又显得如此不同,至此辛婉怡才发觉,自己的心理准备还是远远不是。
  只是现在的邵雪芊已是再难忍耐,辛婉怡虽是松手,她却没有趁此机会挣脱逃离,反而挺着腰,幽谷里头纤细妖媚地轻颤慢吮,柔细的触动令辛婉怡也心神荡漾起来,她俯下身子,在邵雪芊那令她又羡又妒、偏又爱不释手的玉峰上吻吮轻啜,一边缓慢地扭移纤腰,仿照着段翎宠爱自己时的模样,慢慢地在邵雪芊体内动作起来,一时间床上呻吟四起,再也难以收拾。
  本来这般淫物带来的感觉就是双向的,一边感觉着自己动作时,带领着那物在对方幽谷中轻顶慢挺时触及对方深处的滋味,一边享受着对方的震颤刺激着自己幽谷嫩肉的快乐,不说辛婉怡已被段翎带领着明了淫欲之乐,邵雪芊虽才刚泄过一回,但体内淫欲正烈,不由也渐渐投入了。
  「婉怡……你……哎……那儿……那儿不行……啊……好……好舒服……」
  纤手轻按着辛婉怡香唇,制着她太过激烈的动作,邵雪芊心中仍有一丝理智的残渣,毕竟她再动情,终究是旷了好久好久,无论如何也经不起太过强烈的动作:何况从方才被辛婉怡挑逗起,她便有了心理准备,接下来降临身上的,必是以往从不会经受过的美妙,身体的本能虽想享乐,理智却还抑着她不能太过放纵,好歹也得等身子再习惯一些,等慢慢调整好了,才能更进一步。
  只是体内那贲张的渴望却是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远远超过以往与姬园情深意合之时。芳心深处虽有一丝丝的不解、一丝丝的愤怒,但此刻强烈的需求已突破了她最后一条防线,邵雪芊只想任体内那陌生的渴望带领着,奔向那未曾触及过的巅峰。上半身与辛婉怡贴的密合,似要融在一起,四颗娇挺的肉球间再不容一条汗水流过的空间,香汗飞溅之间,盆发显得淫靡火热。
  「哎……雪芊……嗯……现在不是……唔……不是婉怡在动……哎……都是你……你动的多些呢……啊……」
  酥胸紧贴,切身感受着邵雪芊的硕大饱满和弹力,加上邵雪芊的动作虽比自己还要稚拙得多,看得出来姬园在这方面确实远远不若段翎高明,但幽谷里那曼妙的刺激,却愈发显得温柔稚嫩,这般感觉和与段翎交合之时实是各有千秋,毕竟段翎的床上功夫虽高明,可没有这般诱人的一对美峰啊!辛婉怡一边轻挺雪臀,让那物件在邵雪芊幽谷中不住开垦着,一边暗自体会着那种种的不同。
  「讨……讨厌……哎……」
  没想到辛婉怡虽也畅快舒服,却比自己多了几分自制,都搞到现在这样了,还不忘在言语中挑逗自己,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尝试在云雨中与段翎一较高下,把密友从淫贼身边抢回来的她,此刻只觉自己完全陷入了辛婉怡的掌控,在她的顶挺磨旋之间,花蕊甜蜜地开了,不知不觉间她四肢已与辛婉怡搂得愈来愈紧,贴得愈来愈密,连汗水都没有流泄的空间。
  这般身体密合到再无间隙,虽说少了幽谷中强烈冲击的刺激,但在两女的肌肤上头,那甜蜜的厮磨,使得肌肤愈发敏感,即便只是稍稍一点动作,在幽谷中都能接收到无比强烈的甜美。
  两女甜甜地拥吻着,腰臀密接间不住向对方凑去,在汗水和流泉的润滑下紧紧揩磨着,只觉愈动愈快活、愈动愈刺激,一时间呻吟娇哼时起,只在彼此口舌间交换流窜,甜美得难以想像。
  「嗯……婉怡……你……哎……好厉害……这样……哎……这样都会……弄的……弄得雪芊好舒服……好棒……」
  「是……哎……雪芊也是……唔……这儿……这么软……又这么挺……还……啊……还这么会跳……唔……怎么压都……都好舒服……婉怡好……好羡慕你呢……而且……嗯……而且你也很会动……哎……也……顶到婉怡里面了……」
  娇吟声声之间,感觉到身下的邵雪芊似已融成了一滩水,随着自己的动作荡漾飘摇,娇喘声中似再也清醒不过来,辛婉怡虽也迷乱甜蜜,但她至少先前曾承受过段翎带来的风狂雨骤,虽说男子再能体贴,比之女子总少了一丝同性相见的温柔,可被段翎威猛占有时那种连身带心全被他拿下的滋味,比之现在可要狂乱许多,辛婉怡虽也享受,比之身下女子还能清醒那么一点点。
  感觉自己与邵雪芊这样相交,比之与段翎交合时别有一番滋味,辛婉怡这才知道为何让自己来对邵雪芊非礼之时,段翎显得那般踌躇,便自己怎么问也不肯说,只隐隐约约透露,似怕着自己反被迷了过去:她原还以为是段翎多虑了,再怎么说邵雪芊的床上功夫也比不过段翎,直到现在辛婉怡才知道,就算技巧上高下有别,但女女相交时那种本能的温柔滋味,却有种男人的强悍永远无法触及的领域存在,即便心下已有准备如她,在亲身承受之时,仍是不由渐渐痴迷起来。
  虽说亲身感觉到了那甜美的滋味,但辛婉怡却是极念旧情的人,就算现在的滋味再舒服,也不会因此放弃段翎的。
  她一边投身于与邵雪芊的快乐之中,一边在心中暗自发誓,等明儿个自己一定要在段翎身下婉怡承欢,让他的强悍再次把自己全盘征服,便没把此时此刻的甜蜜抹去,也不能因此影响自己与他之间的情投意合。心思及此,辛婉怡不由微微松手,只是慢慢地动作着。
  可是辛婉怡这样放慢动作,对邵雪芊而言反而正合了她的意,毕竟在两女这般紧密柏贴之下,那物事在幽谷中刺得可深了,比之先前几夜邵雪芊自己的尝试还要来的深刻,虽说畅美快活无伦,但被如此深刻的开发,刺激之间却也有些许不适。
  此刻辛婉怡手段微松,正好让她放缓了步子,好让那美妙更温柔地洗礼了周身,下体的动作虽是放轻,口舌吻吮间却愈发亲密,四乳相磨之间紧密无间,只觉脑子被快乐冲击得晕晕忽忽,浑然忘我,只想整个投入,再也不愿出来。
  也不知高潮是什么时候到来的,两人唇舌交缠之间,脱口而出的喘叫声只在彼此口中回荡,将两人串在一起的那物事,仿佛生出了电击一般,电得两女不约而同地攀上了巅峰。
  辛婉怡还好,毕竟先前段翎也带领着她几次这般销魂,可邵雪芊却是头一回尝试到如此激烈的滋味,以往与姬园交合时最多也只在边缘处触得几下,这回却是直捣黄龙,她舒服得差点没晕了过去……
  软绵绵地瘫倒床上,虽说娇躯犹然脱力,一时间肢体只缠紧了身上的辛婉怡不肯松,邵雪芊却已经慢慢恢复了神智,感觉着她伏在胸前的呼吸,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汗湿、腰酥腿麻,还把那东西紧紧夹着的幽谷更是疼酸不止,却是比身上任何一处都要来的濡湿,到现在还有泉水慢慢外涌。
  犹自喘息的邵雪芊这才知道,男女性爱竟是这般累人,若现在要她下床行走,只怕身形如风摆杨柳,左晃右摆着没个正形,她不由愈发吃惊于辛婉怡竟有如此体力,任那段翎为所欲为。
  只是……亲身尝试过后,邵雪芊也不得不承认,这般付出与获得的代价相较,也真算不清孰赚孰赔,光只是女女相爱都这般舒服了,换了段翎那精擅床第淫事的妖邪还得了?
  她到现在才真正了解到,为什么当年被段翎淫辱过的女子,对威天盟追杀段翎的行动如此的不配合,显然她们所身受的感觉,绝非只有自己等人所想的含悲忍辱,也怪不得那时的自己行事总显得不得要领。
  一时间心神涣散,邵雪芊痴痴地望着顶上,眼中一片茫然,直到身上的辛婉怡轻轻地触碰自己,才终于显得清醒了些,映入眼中她的神情还真是颇为担心。
  「雪芊……怎么了?瞧你这样……」
  「没……没什么……」
  嘴上说的轻松,但看着辛婉怡嫩颊晕红、眼媚唇嬉,原本只有七分姿色,给这容光一衬,却成了丝毫不逊于自己的绝色美女,想到她先前几夜在段翎的床上,次次都被那淫贼搞得如此容光焕发,邵雪芊惊讶间不由有些惧怯,连为朋友欣喜的心情都涌不出来。
  「是吗?」
  伸手轻轻地试了试邵雪芊腕脉,确定了这密友身子确实没有问题,辛婉怡这才放下心来。女子相戏对她而言也是破天荒头一遭,何况虚凰假凤终非正常之理,深知阴阳相合才是天地正道的辛婉怡,虽对方才的奇妙滋味颇有些爱不释手,极想再来一回,可终究是怕会不会伤到彼此,尤其邵雪芊的身子还未全好。
  虽说这样运动有益于体内气息运行,连带着药效也散发出来,但这样下去怕连邵雪芊沾染到的淫蛊也要散发,教她如何能不担心?「真的没事……就好……」
  「这么……怕雪芊出事啊?」
  邵雪芊嘴角微微一笑,凑上脸儿在辛婉怡唇上轻啄一记,女子的汗水光连闻嗅都带一丝甜意,她只觉这样大胆之间,芳心深处仿佛又被触动了什么。她也是冰雪聪明女子,细细一想已捉到了一分由头,只是细节处还得寻思:「如果……如果婉怡真的着紧雪芊……就不要跟你那淫贼沆瀣一气,回到雪芊身边来,好不好?雪芊……也会在床上满是你的……」
  「这怎么行?」
  听邵雪芊这么说,辛婉怡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邵雪芊能这般说话,显然方才之事对她而言并没有太严重的影响:忧的却是邵雪芊与段翎的分歧如此严重,自己夹在当中可难过了。
  虽说如此,但若要她选择,本能的话儿还是脱口而出:「婉怡等了他太久……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回到婉怡身边了……就算他要走,婉怡也不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离开他?」
  「何况……」
  见邵雪芊还要说话,辛婉怡心知这好友心思不死,为了免得纠缠,自己非得硬起态度不可,只也不能说得太过火就是,她索性开起了小玩笑:「何况他在床上很厉害的……比起婉怡的稚嫩可要强上太多……在这方面啊,雪芊可绝对比不上他的……若真要婉怡选,也只会选他……」
  「啧……」
  无力地啐了一口,邵雪芊虽知理应如此,即便是年已四旬的妇人,连孩子都生了,可无论如何姬园和自己在这方面都纯洁得很,远远不如段翎这厮浸淫已久,在这方面要能胜过段翎这「专业」的淫贼,那才真是老天无眼,只没想到辛婉怡竟这般大胆,连这种话都不避忌了,是因为被段翎破去了矜持,还是因为方才的灵欲相交,让她与自己间的隔阂再也不存在了吗?
  「说到这儿……雪芊你……真的没关系吗?」
  微微有些担心,辛婉怡虽觉自己颇有些小题大作,段翎一回来就把自己按在树上,光天化日之下干了个痛快,还整个刺了进来,让自己事后虽是舒爽甜蜜,下体却不由有些苦楚,比之当日破瓜之时好不了太多,到后来还不是习惯了?自己再怎么放纵,总也比不过段翎当日吧?何况邵雪芊已经生产过,无论如何也不比自己的稚嫩,该当更能习惯些……只是想归想,担心却仍是担心。
  「如果不舒服,要跟婉怡说……毕竟……婉怡也试过……」


第四章 回心转意
  全没想到自己与辛婉怡之间,竟也有交换如此麻辣对话的一天,只是两女那般灵肉交融,仿佛连灵魂都融在一起的滋味都尝过了,这般言语此刻听来也只刚好而已。
  一边在心中追寻着那一闪而没的灵思,邵雪芊一边轻语:「没关系的,毕竟……雪芊连女儿都这么大了……身子可没有婉怡这般稚嫩……何况……何况前面几夜……被你的声音逗得也够了……令儿个……正好发泄一番……」
  没想到邵雪芊恢复得这般快,竟还能打趣自己,偏说的又是自己前些夜里在段翎身下的婉怡逢迎,辛婉怡虽羞,才刚云雨过的肉体却不由自主地将刚刚的滋味与先前的段翎做比较,实是各擅胜场,尤其段翎在床上可是凶悍得紧,辛婉怡也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
  可想到那飘飘欲仙,仿佛连魂魄都被他汲去的快乐,嗔怪的言语也就说不出口了,只没想到……自己那般努力压抑,声音却还是影响到了隔房的邵雪芊。
  「对不起……只是……他真是太厉害了……婉怡忍不住……」
  听辛婉怡这么说,邵雪芊不由心叹完了完了,看她这般情浓难抑,连在自己床上都想着他,这闺中密友真的已被段翎彻底占去了身心,若换了先前她不过是可惜这密友再难恢复以往的清纯,可现在自己也尝到了滋味,间接体会到辛婉怡所受的快乐,先前自己的房中事相较之下味如嚼蜡,芳心之中的思绪愈发复杂,也不知是羡是妒、是盼是怒,心中百般滋味连自己都难以辨认。
  心思虽是混乱,却在缠绕难解的思绪纠结中抓到了一个要点,伸手轻搂住辛婉怡的邵雪芊媚目如丝,凑上口去轻轻咬住了辛婉怡的小耳,果然逗得辛婉怡一声轻吟,闭目享受之间,却被邵雪芊的言语吓得再没有一丝情动。
  「好婉怡……你那淫贼的淫蛊……是不是……都送到了雪芊身上?」
  没想到自己与段翎的策划,竟然被邵雪芊一眼看穿,辛婉怡一边在心中暗自慌乱,拼命想找理由开脱,一边却不由暗叹,自己也真是冤枉,毕竟她虽看穿了段翎将淫蛊送入邵雪芊体内之事,却是为时已晚,这十日光阴已让那淫蛊在邵雪芊体内生了根,便有「九转龙珠」在手也难尽除,辛婉怡能做的,也只有让邵雪芊善用淫i蠢鳌具,好发泄被淫蛊诱发的欲望,连自己都赔上了,却没想到还是瞒不过她。
  不过段翎的想法也真是奇怪,直到现在辛婉怡还是把握不到。照说邵雪芊体内淫蛊已深,又值狼虎之年,功底扎实如她,健康的胴体最是欲望深渴之时,又在前些夜里被他利用自己承欢间的声息,逗得邵雪芊情欲难耐,连隔房都隐隐可闻她的辗转反侧,若在刚才自己与邵雪芊交合的神魂颠倒之际趁机入房,以段翎的床上本领,想要把邵雪芊征服得服服贴贴,绝对不是难事,就算一次的欢愉压不下她的矜持,只要被段翎梅开几度,心化怒放的邵雪芊也非彻底臣服不可。
  但段翎却一点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像是光只用淫蛊暗算邵雪芊,让她在床第间难过到了极点,就已经算是报了仇一般,虽知道对他而言,真正的仇家另有其人,但姬园的金龙刺令段翎不得不蝥伏崖底十余年,到现在伤势仍末全然愈合,这种让九泉之下的姬园戴上绿油油帽子的好机会,真没想到他会就此放过。
  只是辛婉怡便有两女与他同床共侍一夫的想法,以她的胆子也真说不出口,光想到询问此事时有可能被他调笑的皮儿,辛婉怡便满腹疑惑,也真问不出口来呢!见辛婉怡眼中满是惊慌之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模样比之口说还要更坚定了邵雪芊的想法。她不由暗叹自己薄命,更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愚昧。
  虽说从出崖之外她连一根手指也不愿让段翎碰到,但在崖下他便已为自己运功续命,若真有歹意那时已是下手,怪不得自己一路上只觉浑身燥热,睡也睡不好,原还以为是见到段翎后想到他以往的恶行,才会如此,却没想到……
  怎么算这都是段翎的作孽,只没想到辛婉怡竟会助纣为虐,也真亏她竟能找到理由把自己骗得服服贴贴。邵雪芊只觉眼角一热,泪水已然盈眶:「哎……没想到婉怡你……你竟然跟他一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
  既然邵雪芊已看穿了一切,冷静下来的辛婉怡也知自己是绝对瞒不过她的,走了几十年江湖的侠女,毕竟不像不识世面的愚夫愚妇那般好骗,她轻轻搂住了邵雪芊,在她唇畔印了一吻。
  「见到雪芊时,那淫蛊已是深根难拔……以婉怡的手段,便有药物也处理不了,只能试着将雪芊体内乱流的异息收编一处,藉云雨情兴之思,让淫蛊之力、那乱流的劲气与雪芊的功体合而为一,就算……就算不能对雪芊功力有所裨益,至少……可以减缓一些伤害……」
  「是……具的吗?」
  听辛婉怡这话,邵雪芊倒真吓了一跳,原来辛婉怡并不是瞒骗自己而已!
  不过仔细想想,她也真不能不信辛婉怡之语,一来体内那「洪涛无尽」的余劲,确实渐渐消化缓解,自己的伤势也有好转三一来这段日子以来,便不说从崖下出来到医庐的路上,她既得护着女儿,又要小心不让段翎触及自己,一点没法好好休息,光只在医庐之中,被隔房的靡靡之音勾引心神,照说功力该是不进反退,可体内劲气却并没有退步的迹象,若非如此着实难得其解。
  可辛婉怡这样做法,也未必是为了自己好,若不是段翎在此,邵雪芊或许全就信了她,只是现在有了这么个人分去了辛婉怡的心,他又对自己不怀好意,邵雪芊想放心都难,辛婉怡这样做,多半也只是在被自己拆穿之时,能有个缓解的理由罢了。「可是……雪芊还是着了道儿……」
  「一时半会的……该是没有关系……」
  见邵雪芊神态微窒,显然对这等事颇有些难以接受,虽知若这个时候自己轻唤一声,把段翎叫了进来,以他的床第淫威,绝对能让邵雪芊沉迷难返,再没有空来怪责自己,但这一声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她轻轻拍了拍邵雪芊泛着香汗的裸背,着意安抚着她:「有……有那些东西帮忙……至少不会……不会弄到抑制不住、变成花痴的地步……」
  「别劝我了……」
  听辛婉怡这毫无效果的安抚,邵雪芊意兴愈发萧索,就算体内淫蛊不会让她欲火焚身,变成没有男人不行的花痴女子,但有个段翎在旁虎视眈眈,就连辛婉怡这等温柔恬淡女子,都被他调弄的夜夜春宵,一心三思在他胯下婉怡呻吟、承欢受宠,只要他有点意思,自己便想守贞也不成。若非心中还牵挂着儿子女儿,牵挂着兴复家仇,重振栖兰山庄的心思,邵雪芊可真连死的心都有了。
  「有你那淫贼在旁……随时等着拿下雪芊……那还不如……不如死了的好……」
  见辛婉怡还要劝阻,邵雪芊凄然一笑,纤指轻轻按住了辛婉怡的樱唇,只觉指间的触感如此柔软清甜,想到前些夜里这红唇就被段翎恣意吻吮过,芳心不由愈发混乱。「何况……那淫蛊无药可救,即便用这些东西压制住了……可愈到后来淫欲愈发……愈发难挨……雪芊总不能……总不能期待着婉怡你夜夜相救……何况……何况若给他知道了……雪芊岂不变成……变成等他随时随意前来染指?」
  「不!不会无药可救的!」
  听邵雪芊这么说,辛婉怡惊得声音都高了起来,若非吓了一跳的邵雪芊及时封住了她的唇,只怕连姬梦盈都要吵醒了,就算已有死意,但自己现在这模样,可千不能让女儿看到啊!
  她吓的脸都白了,樱唇哆嗦着,好久好久才敢说出话来:「哎……坏蛋婉怡……你这么大声要死了……给……给梦盈看到……怎么瓣?雪芊跟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见人?」
  给邵雪芊这么一提醒,辛婉怡这才恢复了些许冷静,自己与邵雪芊都是一丝不挂,即便刚才那一惊消去了面上几丝晕红,但春意难掩,小姬梦盈也不知会不看出自己与她娘在床上好过?
  「对……对不起……」
  好不容易压低了声音,辛婉怡急得泪都快要流出来了,「雪芊……求求你……千万别说些要死要活的话……婉怡一点……一点都不想害死你……那淫蛊其实……不是没药救的……」
  「莫的?」
  虽知自己体内情况不妙,但凡有生机,一心求死的人也难免心动,何况邵雪芊心悬女儿,也莫不知自己是不屡该求死呢?听到辛婉怡这么说,不由心思浮动起来,可声音却还是那么的柔弱无力。「就算是「九转龙珠b这等奇药,也没法把你那淫贼体内的淫蛊消除……搞到了雪芊身上,变成这个样子……雪芋便不想求死觅活,但身子里面这蛊毒,却实在是……哎……」
  「就是……就是那「九转龙珠」……」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幸亏邵雪芊话语里终于有了一丝求生之意,辛婉怡可一点不想放弃,「他体内的淫蛊,已被「九转龙珠」消耗了大半,若非」九转龙珠」其性太烈,多服个一颗那淫蛊也就解了……过了这么久,其实他身上的淫蛊威力已不如以往,再加上换到雪芊你身上转了一手,威力最多只剩下全盛时期的一、两分罢了。所以……所以雪芊你千万不要拿他当年的样子当真,无论如何在雪芊身上……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婉怡保证……」
  「真……真的吗?」
  听辛婉怡这么说,邵雪芊才放下了一部分的心。毕竟当年段翎的变化实在太过骇人,从少年英侠变成恶行淫贼不过一转眼问,若只是淫蛊之能,这东西也未免太毒,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变成当时的段翎那样,邵雪芊就难打消寻死之念,但若还有解方,她至少就不会这么想死,毕竟「九转龙珠」十年一熟,自己又知道采取的地方,再撑个四、五年也就等得到了。
  「只是……这段时间……雪芊就得多忍忍了……最多……最多是婉怡多多抽空来……来帮你吧……」
  「真要说起来……最大的危险人物……就是你那淫贼啊!」
  虽说求死之意没那么坚决了,但想到段翎在旁虎视眈眈,邵雪芊就想不担心也不成,就算自己身上没有淫蛊,但若与此人朝夕相对,也不知他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坏自己贞洁,说来现在自己的苦处,也都是受他所赐。
  何况关于此人,辛婉怡的保证也生不出效,若他真有心坏自己母女贞洁之身,即便她只想辛婉怡两不相帮都难,以段翎的手段,要让辛婉怡助纣为虐,方法可多的是呢!
  「你那人啊……也未免太厉害了些……」
  「关于这点,雪芊尽管放心……」
  想到段翎对自己保证时的表情,辛婉怡虽不由仍有狐疑,虽说那种表情真的令人相信,他并没有趁机染指两女之意,但那种看好戏的神情之中,绝对有暗藏心机之处,只自己看不出来罢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抚邵雪芊之心,其他她一时也管不了这许多。 「他向婉怡保证过……只要在医庐之中,他绝不会对雪芊和梦盈动手,这点至少信得过……」
  信得过才有鬼!虽然为了不让辛婉怡难堪,邵雪芊没把这话挂在嘴上,但她的表情却明白地将心中所想表露了出来:而辛婉怡自己也知道,段翎体内淫蛊的影响未去,到时候即使弄出事来,他只要把这事往淫蛊上头一推,她也很难怪他,更不要说现在邵雪芊体内淫蛊正自威胁,在正常时若段翎真的动手,恐怕邵雪芊也难抵抗,事后都未必能拿他怎么样,仔细想想他的保证也真难让人相信,不过以辛婉怡的立场,总还是得尽人事听天命,总比让邵雪芊这样消沉好些。
  「老实说,我也知道他在这方面没什么信用,不过……」
  想到说话时段翎的表情,辛婉怡不由觉得背脊发凉,连正与她肌肤相亲的邵雪芊都似感觉到了点儿异样。
  「不过他这么说……对他而言,能看到雪芊你一面享受着体内淫欲,一面强忍着想保着贞洁,光看那个模样就很满是了……梦盈是个好孩子,他可不想因为随便出手,跟小梦盈闹翻……惹好孩子生气可不是件好事……」
  这怎么可能?不要说辛婉怡自己不信,邵雪芊也不信段翎找的理由,如果说段翎只想旁观着自己苦苦忍耐,却非得靠着淫具或辛婉怡相助,才能在淫蛊煎熬下苦苦撑持的模样藉以取乐,说不定还调侃几句,或许还让人信个三分,但他会己i惮姬梦盈而不敢动手,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实……婉怡也不知这理由是不是他心中所想,不过……现下还没找着平意,梦盈只能依赖着你,加上栖兰山庄的血仇,无论如何雪芊你也得撑下去。」
  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若非看邵雪芊苦苦支撑,表面上还得保持平静,做为姬梦盈的支持,光只段翎回归,当年之事的芥蒂涌上心头,辛婉怡还真想不管她了:可段翎偏偏不想追究,有了他便心满意是的辛婉怡自也放淡了此事。
  「婉怡……会帮你看着他,无论如何……至少不让他把矛头转到旁人身上,这样可好,雪芊?」
  「也……也只能如此了……」
  听得出辛婉怡的暗示,邵雪芊也不由芳心微动,若自己去了,姬梦盈伤心之下,正好给段翎趁虚而入的机会,她可不想自己身后女儿被这淫贼吃得死死的,至少自己也得撑到找着姬平意,把女儿托付给这长子为止。
  为了这目的,就算段翎真对自己动手了,自己也只能虚以委蛇,说不定还得牺牲自己。想到此处,她不由更恨那黑衣蒙面人,也不知是从哪儿窜出的强敌,竟迫得自己非得如此牺牲,若不能将此人千刀万剐,如何浦她心头万千恨意?
  想到这儿,邵雪芊不由悚然,不知何时自己竟没有一开始那么恨段翎了,就算此人身为淫贼的部分,因着他是受淫蛊所迫、身不由己而揭过了,便连淫蛊的感染,也是因为他为了运功解救自己不得不为,但这些事全都起因于他,真不晓得自己为何不想针对他动手。
  邵雪芊乏力地摇了摇头,任秀发在枕上轻拂。「也还罢了。好婉怡……雪芊何时能够去君山?我可真等不及了……」
  「至少……再半个月吧?」
  微一迟疑,辛婉怡想到以邵雪芊的心意,想必是不想再耗费时光,不过她恢复的状况比预期中好了不少,也不知这是不淫蛊的影响?当年的段翎也是这样,即使负了伤,身体的恢复能力也较旁人快上许多,说不定这淫蛊除了诱发人体情欲的本能外,同时也能激发人体的潜力,只是想到这需要付出的代价,辛婉怡可不想尝试这种练功的法子。「雪芊身体恢复的情况比预期好些……到时候虽是不能动手,日常行动却是不妨……只是……还得有人陪着……」
  「喔……」
  听辛婉怡这么说,原本有些高兴的心情又落了下去,邵雪芊也知道,能在一个月内将「洪涛无尽」的伤势治疗至此,辛婉怡已不愧回春妙手,要完全复原确实还须时光。
  只是这么下去,自己要去君山派找姬平意,说不得还得要段翎护法,可寻子心切,就算这样是给了段翎监守自盗的机会,她也没法选择了,只要能护着女儿周全便是万幸。「那……就得辛苦婉怡了……
  「说什么辛苦?雪芋你和我是什么交情?」
  听邵雪芊这么说,辛婉怡微微一愣,却马上知道是自己想歪了,看来自己是真的被段翎给带坏了,竟什么都往云雨之事方面想:不过段翎所言也没错,充满了男女之事的心思,才是最强烈而难以抗拒的春药,只要自己这么想下去,段翎与自己便永远是恩爱缠绵的一对。她一边伸手在邵雪芊傲挺的美乳上甜甜地捏了一把,一边刻意坏笑着:「一点都不辛苦……方才雪芊才试过,这种事……虽然累的浑身是汗,可也真舒服得很呢!」
  「哎……」
  虽说辛婉怡只是刻意调笑,但邵雪芊却娇羞的发现,自己体内的淫蛊真是强悍,虽说刚刚才发泄过,可被她这样调弄,幽谷中竟不由又饥渴起来,尤其那东西还紧紧顶着她柔嫩渴望的深处,一动情里面本能的紧夹,带来的刺激可真是难耐,她这才知道为何段翎与辛婉怡行房之时,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反反覆覆的没个完,这本能的渴求,还真是不知饜是啊!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的牺牲未必全是坏事,一来身体里的需求真的需要欲望的滋润……来强敌当前,那灭了栖兰山庄的对手着实超卓不凡,也不知靠着姬园的兄弟们与自己的长子能不应付得了?
  何况光看那「洪涛无尽」的功夫,威天盟里也不知有没有敌人潜伏,若光牺牲自己,就能把段翎拉到自己这边,这淫贼行事虽恶,但若论武功却实是高明,能让他助自己一把,即便牺牲自己的清白名节,这笔帐算算也值得了,便以后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至对姬园全然没法交代。
  心情一放松,体内的欲火又复狂扬起来,邵雪芊索性放开了心思,伸手在辛婉怡身上挠挠摸摸起来,两人才刚好过,香肌汗濡触感正佳,这一挑逗下去,紧贴的胴体登时又火热了。
  「别来,别来……婉怡本来还想休息呢……拜托,好雪芊……让婉怡……休息休息吧……」
  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又引起了火,辛婉怡不由却步,倒不是因为她真的没了胃口,而是深怕再这样下去,自己沉迷于女女之间,可不会是件好事呢!幸好火花还未全面点燃,该是可以及时抽腿的吧?
  一大早起来,姬梦盈本还有几分眩,虽说她武功底子也已不弱,终究限于年纪,造诣俞不深厚,尤其这些日子不知为了什么,心中总有些沉甸甸的,白天也只在看到段翎与辛婉怡相亲相爱时有些难受,可到了晚上,就不由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小耳不由自主地去追寻隔房中的声音,明知那男女靡靡之音不堪入耳,却是难以压抑,非得听着那心痒痒的声音,才能安心。
  照说以辛婉怡的医术,要开些方子让姬梦盈好睡简直是易如反掌,可不知怎地,姬梦盈就是不想告诉她这件事,毕竟母亲的伤势才是头条大事,其余的都该放在后头,姬梦盈只能这么想。
  只是昨儿夜里,隔房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响起,让一直以来下意识追寻着那奇异声响的姬梦盈反而有些不能适应,是以她睡得特别不好,迷迷糊糊地虽闭着眼却是睡不踏实,直到今儿一早还觉得头晕眼花,即便是依着家传功夫,一早起来便纳息热身,仍是觉得身子颊有些不适。
  可这不适的感觉,在姬梦盈看到母亲缓缓地从房中步出之时,转眼间便飞到了九霄云外,她忙不迭地扶住摇摇晃晃、行路如风摆杨柳的邵雪芊,只觉芳心七上八下,说不出的担心。
  眼前的邵雪芊肤泛潮红、步履维艰,简直就和丛山谷中出来,强撑着伤势走到医庐时一个模样,若非姬梦盈细心,看出邵雪芊眉宇之间不似那时痛楚的扭曲,而是松弛舒缓,乍看之下似是没什么事,被自己扶住时还有余力轻挣,比之先前的软弱无力大不一样,只怕心慌的她早要大呼小叫起来。
  「娘……怎么了?难不成……伤势又有反覆了吗?」
  虽说邵雪芊神色如常,不似重伤者模样,但当自己扶住她时,不止用力挣开,连眼睛都不敢看向自己,摆明就是有事瞒着。
  心知母亲表面端庄温柔,其实最是好强,还以为娘亲只是为了安自己之心,才装着一副没事样儿的姬梦盈不由害怕,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求助的目光不住向辛婉怡飘去:「辛姨……你……要不要看看?」
  「梦盈放心,带你娘过来坐下。」
  见邵雪芊脸上丽色未腿,满含春意的眉目之中羞意愈增,与姬梦盈一左一右扶住她的辛婉怡也知邵雪芊怕的是什么,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心理准备,她自然不会怕段翎这淫贼语带双关的调笑,怕的只是被小姬梦盈看穿而已。
  她不由嗔怪地盯了段翎一眼,直到后者耸肩摇头,摆明了不会白目乱说话时,才安心地将邵雪芊带到位上,装模作样地试了试她的腕脉,轻轻吁出了一口气:「你娘没事,大概只是没怎么睡好,开副药就行了……」
  「这……这样啊?」
  听辛婉怡这么说,又见邵雪芊虽迴避着自己目光,但五官并不扭曲,身子虽暖热些也没什么怪异之处,更不像先前那般气息急促难以平和,看来是真的没事,姬梦盈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母女连心,虽说这几日自己不知为何闹着别扭,却总还是得将母亲的伤势放在最先,她这才发现这是自己这些天来,第一次好好地和辛婉怡说话,却不好再转回头去,只喃喃地说着:「这样梦盈就放心了,娘……可要好好休息,还没找到大哥之前,梦盈……只能靠着娘了……」
  「梦盈别担心,娘好着呢!」
  伸手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虽还是不敢迎上姬梦盈的目光,邵雪芊却不由放轻了声音,她偷偷望了一眼段翎,他脸上虽伤痕累累,但不知为何,现在的他比之当年俊雅无双之时,还要让自己放心些,仿佛这样的他比较顺眼,「有你辛姨照看,娘没事的……」
  「喔……」
  听姬梦盈声音中仍带一丝担心,邵雪芊芳心不由一颤,偷眼望了望一旁的段翎,他虽是容色不变,但邵雪芊总觉得自己能看到他隐藏极深的一丝嘲笑,心想着若真如此不幸,自己得要牺牲清白身子,好搪塞住段翎的胃口,让他不至于对姬梦盈下手之时,也不知姬梦盈知晓了后会如何反应?若她连辛婉怡都不信了,恐怕就没有人能在段翎的魔爪之下保着这天真的小姑娘。
  「别太担心了,梦盈。」
  勉强自己迎上女儿微带疑惑的清亮目光,邵雪芊只觉得好想好想避过去,好不容易才能佯装镇定,「娘的伤势……婉怡自会处理,若真有什么问题,你就得乖乖听你辛姨的话,或者是……或者是听你那段前辈的话,不可以调皮,知道吗?」
  「啊?」
  张大了嘴一时合不起来,也难怪姬梦盈一脸呆相,一旁的辛婉怡更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段翎虽好一点,却也不由微微张大了双目,三人显然想的都是同一件事,这邵雪芊怎么转了性子?要她相信段翎,甚至让女儿依赖这淫贼,这……恐怕比要太阳打西边出来更难吧?
  与姬梦盈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不同,昨夜才与邵雪芊交流过一回,辛婉怡对她的心思倒还把握得几分,怔得半晌便即清醒,知道邵雪芊的话一半是对着女儿说,一半是暗示自己:若真事不可为,她的牺牲可能被姬梦盈发觉,到时候自己就得劝解,若姬梦盈所受冲击太大,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自己还得负责监督段翎,至少不让他趁虚而入。
  她一边暗忖邵雪芊的心思转变还真快,一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纤手轻拍姬梦盈粉背,着她安静下来,想着还得跟她沟通一番。
  眼儿微微一转,只见旁边的段翎目光飞快地在自己和邵雪芊身上游移几回,便已恢复了正常,若非自己发现得快,恐怕还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显然他也已看出了邵雪芊的打算,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看得辛婉怡不由暗瞋,难不成这也落在段翎算计中?「边难免心生酸楚,一边却不由想到,若邵雪芊已打定了主意牺牲,段翎趁机俘了这久旷怨妇的身心,解了当年怨憎也算件好事。
  「娘……」
  还想要问时,却觉辛婉怡纤手轻按在自己肩上,姬梦盈呆呆地回头,只见辛婉怡微微一笑,推着自己向外走。「你娘的伤势恢复得快,婉怡得再仔细看看,小梦盈先到外头去,等晚些婉怡看好了你娘,再回来吃早饭。思,相公,你……要不要陪着她?别让梦盈跑远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乱跑的。」
  气得嘟长了嘴,方才的疑惑早不知跑到了哪儿去,姬梦盈其实最气就是这点,当年娘在十六、七时已然出道,现在自己也是这个年纪,出去走江湖也够格了,可无论娘亲和辛姨,总拿自己当小孩子看,连段翎对自己也不太放心,偏偏她对自己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自己有什么不适合走江湖的,愈想不由愈气,跺了跺脚就往外跑。
  本来是真的很想赌气跑出去的,可是姬梦盈才跑上一段路,眼前便见段翎在那儿好整以暇地晒太阳,悠悠闲闲地一点不像追着自己过来。知道给他远到多半又是一阵言语,虽说段翎的语气比之母亲或辛婉怡都要客气许多,但兑现在的姬梦盈而言,再怎么客气的话,都一样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的软语安抚,她一咬牙,连话都不吭一句,转身换了个方向就跑了出去。
  虽说辛婉怡这医庐并不很大,跑上半刻钟光景便出了医庐范围,照说要溜出去算不上难事,但也不知怎么搞的,无论姬梦盈怎么轻功尽展,怎么改变方向,不过片刻之间总能看到段翎轻松闲适的身影就在眼前。
  虽是一语不发,不是晒着太阳就是看着风景,又或干脆蹲在地上看蚂蚁,总之就是不留点儿空隙,看得姬梦盈不由胸中有气,偏偏又看得出来段翎的轻功远在自己之上,若论长程奔走看的是内力深厚,这点她更是别想与段翎相提并论,显然今儿是绝对溜不出去了。
  虽说气苦于心,但姬梦盈也不是不知好歹之辈,江湖之大能人辈出,光靠自己的武功独行江湖确实危险,只是自知之明归自知之明,被人当头点了出来,这气仍是郁在胸头颇不舒服:只是跑了这么一会儿,这气确实也发出了六、七分。
  姬梦盈咬着下唇,喘息着一屁股坐在段翎身边,看着他手指轻划,和地上的蚂蚁过不去,良久良久才似玩够了,把沙土拨掉让蚂蚁有路回巢。
  「还要不要再跑跑?」
  抬起头来,段翎面上表情不变,嘴角却不由溢出一丝笑意,「无论轻功或武功都一样,选对了方向再多加练习,成果就慢慢会出来,多练练总是有好处的。」
  「反正再怎么练也练不过你。」
  嘟着小嘴儿,姬梦盈只觉得这人怎么笑怎么可恶,偏偏若论武功一道,自己比之母亲差得还远,母亲跟他更是不及,虽说这段时间有金龙刺在身,照说内力修练该有所影响,但这人果是天资聪颖之人,竟能将自己修练的内功路子整个改变,另辟蹊径,功体修为非但没有不进反退,还比当年更进步了许多,便单打独斗,碰上威天盟众人只怕仍是胜算多多,偏偏他怎么也不肯传授自己几手,最多是指点些不是之处,「偏偏你又不肯教我……」
  「也不是不教你,只是梦盈你的天生筋骨,确实适合修练你家的家传武功,何况练了这么多年,筋骨均已定型,若想全然改变武功路子,非得下大血本不可,成效还未必会多好,还不如照原本的武功练,武学万道殊途同归,能修到最顶峰处,威力都不会差到那儿去,只是看你练得好不好而已……」
  段翎微微一笑,伸手爱怜地拍了拍姬梦盈肩头,着她放松一下。
  知道段翎所言有理,毕竟此人武功见识,比之母亲只怕还高出不止一筹,何况在他的指点之下,姬梦盈虽只是自行修练,却也觉得自己武功进步了不少,举手投是之间愈发自然轻松,只可惜一路上没什么出手机会,没得验证而已。
  想来他之所言确有其理,姬梦盈也熄了要他传授自己绝世武功的念头,毕竟这也非强求能得。她吁了口气,纤指在沙地上轻轻划着:「可是这样练……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报仇雪恨?梦盈和那人交过手,武功可高得很呢!说不定……比你还厉害……」
  「或许吧!」
  笑了笑,姬梦盈这等稚嫩的激将法,要上当的除非是刚出江湖的小鬼头,有了点阅历的人都不会生这种闲气。何况从邵雪芊的伤势上,他大致也可看出来人根柢,即便自己因着金龙刺之伤武学进度不若以往,对上此人胜算仍是六四之间,只是若没真的过上,所有的都只是预期而已。 「若论练武,小梦盈身上还有一点优势,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什么优势?我怎么不知道?」
  听段翎这么一说,姬梦盈倒真来了兴趣。她自幼体弱,练武远不若兄长勤快,修为自是不是,家里长辈从来也没人认为自己的武功会有所成就,段翎可是头一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会有优势的人,让她想不好奇都不行。 「前辈说给梦盈听嘛!」
  「首先,梦盈身子骨弱,所以你家里帮你进补了许多,日积月累之下,对功体自是有益:加上为了补体还会服过「九转龙珠」,此药效果奇烈,只是被君臣相辅之药盖住了烈性,所以梦盈看似体弱,其实潜力不小,只要好生努力,将来的成就多半比你母亲要高些……」
  「这有什么用?」
  听段翎这么说,姬梦盈非但不高兴,反而小嘴儿呶得更高了。「这事梦盈也听长辈说过,但梦盈天生体弱,没办法像哥哥他们练武练那么努力,每天哥哥若练四个时辰,梦盈最多练到个半,照这样下去,潜力一辈子都只是潜力而已,永远激发不出来,别说要赢过娘了,恐怕连哥哥都胜不过,更不要说那坏人……前辈你光只是安慰梦盈,也不说点实际的……」
  「就要说了,别这么急。」
  目光微动,段翎嘴角轻飘,似是早看出姬梦盈会有此说。「时间不是可以用专注来弥补,以后梦盈每天武功剑法,都只能练到半个时辰……」
  「那跟哥哥他们,岂不差得更远了?」
  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段翎的话,大敌当前,不知什么时候来犯,自己勤修苦练都来不及了,反而还要自己减少练武的时间,这样下去那里会有进步?
  「听我说完嘛!」
  段翎双手一摊,一副拿你没法的样儿,「难说只练半个时辰,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要练到最用心,因为你没有时间,所以绝不能让杂念扰心:在练武之前,要先打坐静气,等到全无杂念时才能动手,而且一次只练一式,等练到能彻底掌握这招式的每一个变化之时,才能继续练下一招。表面上看来进度缓慢,但这样的练法扎实根基,才是真正的捷径。而且……」
  「而且怎样?」
  本来姬梦盈练武之心不厚,但亲眼见到了敌人的本领,她也不得不对此关心起来,听段翎这么说,好像自己还真有机会成为高手似的,教她如何能不兴趣浓厚?
  别的不说,只要能在武功上比娘更厉害一些,只要一点点就好,她就很高兴了。「怎样嘛……别卖关子了,前辈……说给梦盈听好不好?梦盈可以成为高手吗?梦盈在武功上有什么优势?说嘛!」
  「在那崖下,我帮梦盈引发内力抗寒的时候,也顺道引出了不少潜力,加上这段日子梦盈并未辍于练功,潜力逐渐与体内元气融合,所以梦盈进步了不少,相信你自己也发现了,只要接下来梦盈专心练武,专心致志地把基础打好,就算每天只练一点时间,进步也会比先前快上许多,最重要的是专心,知道吗?若是你练功时还是想东想西,没能专心致志,就浪费了潜能喔!」
  「这……这样吗?」
  吐了吐舌头,姬梦盈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以往自己练武时确实不怎么专注,毕竟怎么练都难有成就,心难免松了下来:而自崖底出来之后,虽说为了避免扯了自己人的脚,姬梦盈练武时努力多了,但心思却总是跑到那黑衣敌人身上,确实不若段翎所言的专心致志,只是这一路上邵雪芊身子难受,段翎顾着杂务,总没人观看自己的练功进度,不然这等问题该早被揪出来了。
  「好啦!梦盈知道了,以后改进便是……不过前辈,昨儿个……嗯……你是不是……」
  「我昨儿个睡得很舒服,因为先前被我弄得太过火了,婉怡也想休息休息,所以昨晚我独自一个人睡,婉怡去和令黛房。怎么了吗?」
  段翎嘴角暗笑,邵雪芊一早起来的神态的确难以瞒人,更不要说话里露出的端倪,连姬梦盈这等小姑娘也瞒不过,更不要说自己的眼了。
  只是这小姑娘也真大胆,这等事换了另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只怕是憋红了脸也问不出口。
  「喔……没什么啦……梦盈……只是问问……」
  听段翎这么说,姬梦盈也就信了,毕竟段翎与辛婉怡在床上的举动声响,要瞒过隔房之人只怕是掩耳盗铃,这几夜她也是听得清楚,只是年岁俞轻,虽说听得身子潮热难安,却没有多不舒服,稍稍忍忍也就睡了过去。
  昨夜虽听得娘亲房中声响,但却与先前段翎房中的声音大大不同,她原还没放在心上,早上听邵雪芊那么一说,才不由想歪了,却也只是有此心思,段翎既出言不认,她也不再多想下去。「那娘……为什么会……会要我……」
  「大概只是保留退步吧?」
  段翎伸了伸懒腰,「栖兰山庄之事,连你辛姨都知道了,没理由不传到君山派去,照说家门连心,令兄早该回栖兰山庄收拾善后,如今却是一点声息也没有,如果不是路上受了耽搁,多半就是君山派也出了事,身为年长弟子的他难以分身。你娘多半是想,到时候若来不及找到令兄,路上出了意外,总得有人帮你一把,才想把我拖下这淌浑水……」
  「喔……」
  段翎这样一说,姬梦盈虽半信半疑,却是难以反驳,毕竟栖兰山庄事发已经一月,姬平意竟没有半点举动,确实启人疑窦:不过若邵雪芊真想把段翎拉做盟友,姬梦盈也真不得不感叹,这江湖事实是瞬息万变,换了一个月前,只怕别人说邵雪芊会想与段翎联手,第一个不信的就是娘亲自己。
  只是事已至此,对手如此强大,与石渐的关系又令人难明,使人颇有草木皆兵的感觉,即便邵雪芊不说,姬梦盈也具的好想让段翎来帮自己。「那么……前辈你帮不帮梦盈?」
  「帮啊!」
  段翎微微地耸了耸肩,面上的表情好似早就知道迟早会被姬梦盈问到这一句,回答的一点迟疑都没有,理所当然的就好像这根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一般,「你说我就帮,当然。」
  「呃……是吗?」
  段翎回答的太过理所当然,反而让姬梦盈小小吃了一惊。
  虽说不像母亲对段翎戒心深重,从当日被段翎所救时起,姬梦盈就把这面上伤痕累累、再看不出原本俊美仪容的人看成了可以依赖、温厚平和的大哥哥,只是女对男总有一些发自本能的戒心,姬梦盈发问之前,本还想着段翎或许会稍稍考虑,却没想到这般快便回答,许久才能开口:「那……就谢谢了……」
  稍稍想了一下,姬梦盈还是问了出口:「前辈,就算……就算你不把娘对你的成见还有……还有意见放在心上,可当日终是……终是爹爹的金龙刺害你在崖下熬那么久……难道……你都不介意吗?」
  「介意啊!不过你爹归你爹、你归你,因为你帮我把那金龙刺取出来,总算对我有恩,所以在还这人情之前,我一直都会帮你……至于你爹爹那边,我可没神通广大到可以去找死人的麻烦,这方面暂时……还是算了吧!」
  段翎嘴角微笑,在心里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昨晚他也听了一夜壁角,自知现下邵雪芊身上的情况,以邵雪芊体内淫蛊之烈,又不像自己可以跟辛婉怡光明正大的行夫妻之礼,她愈想保着侠女矜持,淫兴愈烈,身与心愈是背道而驰,早晚会无法负荷。
  照段翎的估计,即便辛婉怡不与邵雪芊相好,任得她体内的淫蛊气息自然成长,逐分逐步地影响邵雪芊的身体,顶多再半个月时间,这冷月仙姑便将无法克制体内淫欲,整个身体都将渴望着男人的滋润,之后只要略受引诱,恐怕连心理都不能没有男人。
  光想到这高贵典雅、宝相庄严的冷月仙姑,不能自拔地在淫欲操控下苦熬,那模样他光想都觉得兴奋,什么气也出了。
  「等找到你哥哥之后,若他看不起这丑人,想过河拆桥,等你们安全了就把我赶走的时候,说不定我会火气重生,好生找他的麻烦,不过这也要看他怎么做了:在这之前,我会一直帮你,最多是偶而跟你娘小吵一下,这跟还人情无关,纯粹是情绪发泄,就算你不高兴我也改不了。」
  知道若自己表现的太过大方,恐怕连不知世事如姬梦盈都会起疑。如果不能让他亲眼看到邵雪芊沉沦欲海,即便心中百般不愿,仍是一步步往淫欲的深渊爬去,在千万个不愿意下,身体仍不肯听从意识的指挥,无视淌泪的心声,欢喜地承受着男人的侵犯,在极端厌恶的奸淫之事下作出反应,盼望极乐到来的那既凄苦又享乐的神情,可就少了人生一大乐事。
  段翎刻意加了个尾巴,听得姬梦盈一叹,要母亲不找段翎吵架,那难度可远远超乎想像,就算是她都不存奢望。
  「这点……前辈你应该可以放心。」
  想归想,姬梦盈口头上还是得争个几句,毕竟也不知是不老天开眼,竟让这段翎有可能帮上自己,就算不管将来对敌时有此人帮手的方便,光这段日子的相处,姬梦盈也真不想和他为敌。 「大哥可不是看不起人的人,何况前辈你这么厉害,只要跟大哥切磋几招,保证大哥对前辈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说不定还会想拜在你门下呢!」
  「这一点倒是不可能。」
  被姬梦盈说得笑了起来,段翎摇了摇头,若那素未谋面的姬平意真会为此而改换门庭,想投到自己门下,他对此人的印象恐怕还得滑落几分。
  对段翎而言,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样,不能坚持到底,任你天资再高、运气再好,无法专注终究一事无成,何况当年的姬园可也不是这样的人,君山派的武功就算与栖兰山庄不分伯仲,姬园的儿子也不可能光为了复仇就如此行事。
  「君山武功颇有独到之处,与其改换门庭,不如专心练武还有成就得多……」
  「喔……」
  没想到一开口就被段翎驳掉,姬梦盈小嘴微嘟,不过方才段翎就说过了,他的练武方式最重专心致志,也怪不得会有如此反应,何况仔细想想,哥哥也真的不是三心两意的人,虽说限于年纪,姬平意的造诣不若姬园或邵雪芊深厚,但身兼两家之长,也莫不比几位叔叔差得太多,若非心志坚毅之人岂能如此?想来段翎这专心致志的练武法子,才是最适合姬平意的。
  「不过……前辈你真的不把脸治好吗?这样子……还真容易让人误会的……」
  打量了一番段翎的脸,犹豫了半晌,姬梦盈终究还是问了出口。
  其实她一直觉得奇怪,以辛婉怡的妙手,就算不能让段翎的脸孔恢复以前的容貌,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伤痕累累看了吓人,毕竟身而为人总容易受表象所惑,何况段翎这张脸着实吓人,乍看之下要不误会还真是不容易,也真不知辛婉怡午夜梦醒之时,看到这张脸会不会吓得发昏?
  「治一治……至少会好看一点吧?梦盈想看你原来的样子……」
  「还是不要比较好。」
  段翎摇了摇头,语气虽是平静,却有种不容旁人反驳的坚持,「当年作孽太多,有许多人仍对我怀恨在心,若恢复了当年的脸出去行走江湖,只怕麻烦会愈来愈多,这样反而不好,像现在这张脸还算不错,至少不会光走在路上都担心有敌人上门来找麻烦……」
  「那……易容不就好了?以辛姨的手段……要让人看不出来真面目,应该也不会太难啊!」
  「武林之中卧虎藏龙,难保哪天会不会遇上此中高手,何况易容也有其极限,不是光把容貌改变,就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体态轮廓、动作反应都不是这么容易改,熟悉的人往往只看背影就能把人认出,不然……那天也不会我才一进门,你辛姨就看穿了我的身份……除非像你二叔和四叔那样,脸是不一样,可从背后看却是一点也分不出来,那种状况下互相易容才能瞒人久远……」
  笑了笑,对这小姑娘的关心,段翎也真不能不感怀于心,这小姑娘的天真善良,在现实武林中还真是少有,便如同当年姬园和邵雪芊对自己的愤怒一般,都是那么真实,一点虚伪欺诈都没有。「与其担心这担心那,不若保着这张脸,旁人对我不那般熟悉,出问题的机会也少些……」
  「可是……」
  「与其担心我的脸,不若去担心你自己的武功好些。」
  段翎微微苦笑,要把这满肚子疑问的小姑娘哄好,可真是不容易,他到现在还没有子女,还真难想像身为父母之难,光看眼下这小姑娘,段翎都不由得不佩服起邵雪芊三分。
  「练好武功、培养见识,以后梦盈你才能行走江湖,像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我都不会放心,更何况你娘,怎么样也不会安心让你出去,吵都没用……」
  「喔……」
  虽说又谈到了刚才让姬梦盈气得跑出来的话题,但也不知是段翎让姬梦盈心安一些,还是跑过一阵,气发了出来之后冷静了些,姬梦盈非但没有再气起来,反而听出了段翎话中的关怀之意。想想以邵雪芊现在的状况,自己也真不能让她生气,无论如何激动的心情,对养伤都有害无益。
  而且听段翎这么说,姬梦盈隐隐想到了一点因由,这气更是生不起来。以段翎的武功,就算恢复了当年的容貌,但十多年对武林人而言已是许久,当年之人、当年之事纵未消失湮灭,能记起来的怕也不多了,想来他也不会真怕了这些。
  这样想来,他之所以不想恢复容貌,恐怕就是为了之后还得与自己母女同行,为了保护自己母女,他得要避免任何可能的麻烦,算来还是自己成了他的绊脚石,她不由轻轻地吁了口气,好想伸手去摸摸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却又提不起胆子。
  「真是可惜……思,前辈……若以后有机会,能不能……能不能让辛姨动动手,梦盈很想……很想看看前辈你真正的样子,到时候……到时候梦盈会护着你,绝不会让麻烦找上门来的……」
  「到时候再说吧!」
  淡淡地一笑,看着那和邵雪芊恍如一个模子铸出,只是一个高贵庄严,一个天真无邪,气质让那模样变得完全不同的脸蛋,段翎不由一阵烦躁,却又有一阵温柔弥漫心头。
  「如果以后我不想再走江湖,打算托庇在梦盈你的保护之下,到时候就让婉怡动动手也行……只是到时候就得让你照顾了。你可不知道……这张脸若再出江湖,会出现多大的麻烦……」
  姬梦盈才要说话,段翎突地似想到了什么:「对了,小梦盈,我这才想到,以后你还是别叫我前辈了,连名字也得改改,段翎这名头若传了出去,只怕在应付你家的敌人之前,光是我的敌人就让你们应对不暇。嗯……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都忘了?真是糟糕……」
  「那……要叫什么呢?」
  听段翎这么说,姬梦盈不由吓了一跳,从崖下到路上,再到医庐这里,她从没看过段翎如此紧张的模样,一路上的他平静闲适,似乎天塌下来也不担心,能让段翎如此紧张,想来当年的他也真是闹了好大的风波。
  姬梦盈这才隐隐然感觉到娘亲不想和他太多牵扯的原因,若是自己母女和段翎在一起的消息传了出去,只怕栖兰山庄名声扫地,自己和母亲要兴复家园之路更是遥遥无期,除非段翎真的不再当淫贼了,不然就真的得换个名字出来才行。
  「我再想想……出来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令堂也会担心你。」
  段翎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看得姬梦盈微微紧张,仔细听来才知段翎在戏耍自己,「就算不担心你跑来跑去,也要担心你跟个淫贼在一起,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声名有损……段翎这淫贼之名,在外头可比你想的更恐怖些,说不定……到时候只要叫声段翎在此,光冲上来找场子的人就够把你们家的敌人踩死了……」
  「不要闹梦盈了,我们回去啦!」
  被段翎的胡扯诱出了一丝笑容,姬梦盈推了他一把,站起身来,心想着娘也不知成什么样子了,不过看娘的样子,和刚到医庐的那一天辛姨和段翎一起回来时的模样也差不了好多,看辛婉怡后来的行动如常,想必娘该也没什么大事吧!


第五章 芳心已动
  看着窗外明媚的月色,拥被坐在床上的邵雪芊满是地吁了口气。虽说时已近冬,被内的她只有薄薄的贴身衣裳包裹着那丰润的胴体,但伤势渐愈的邵雪芊,身上却不觉一丝寒意。
  也难怪邵雪芊如此放松,毕竟对一个身负重伤的人而言,能渐渐恢复正常,确实是一等一的好事,重伤在身那种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难以想像,尤其邵雪芊伤在经脉,对身体的影响更是深刻,前面的日子浑身烧烫难挨,往往是烧了退、退了又烧,就连睡都睡不安稳,如此折腾之下,若非邵雪芊打死也不愿在段翎面前示弱,只怕姬梦盈耳边哀叫声都要不绝于耳。
  另一个让邵雪芊心满意是的,就是她的好女儿姬梦盈了。原本姬梦盈自幼体弱,又是生性天真,不仅练武不用心,平日行事也颇令她这个做娘的伤透脑筋:但也不知那段翎施了什么手段,这几日来姬梦盈练武的时间虽是缩短,但成就却是远胜以往,若以前她就有这般快速的进步,在那崖边只怕母女联手,就换那黑衣蒙面人得逃之夭夭了。
  虽说这成功取之于段翎,颇令邵雪芊有点放不下心,但女儿如此突飞猛进,做为母亲的也真没有阻止或生气的理由,愈看愈是高兴。
  看着窗外月色,入冬的天空虽难免有些阴,但今晚的月光却如此明艳美丽,有「冷月仙姑」之誉的邵雪芊最喜月光,心情自是大喜,只是神情满是之间,却还有一丝不协调的感觉。
  真要说来,这丝不协调还远远称不上是阴霾或郁抑,毕竟随着邵雪芊的恢复,体内淫欲愈发旺盛,此事虽令她颇为难堪,白天里甚至有些不敢面对女儿,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阻止她向段翎求教,但体内欲火蒸腾,却也没令她做出什么有汗门楣之事,女子间的互相抚慰,还用上了淫具,虽非上得了台面的正事,但比之背叛亡夫、纵情淫欲,却是好上了太多,怎也称不上是大恶。
  只是邵雪芊却有着自知之明,自己体内的淫蛊之气是愈来愈强盛了,当辛婉怡过来与自己翻云覆雨时,表面上只是两女相互抚慰,但在邵雪芊的心里,却是把辛婉怡当成了男子,正用着那还胜姬园一筹的淫具恣意玩弄自己!
  虽说这念头如此羞耻,但不知怎地,这样的想法总在心中盘旋不去,即便罪恶感愈发强烈,但纵情云雨之际,罪恶感愈强体内的情欲却也愈旺,别说压抑了,就是忍也忍不住,迷蒙恍惚之间,往往那渴求都不由得脱口而出,光听都羞死自己了。
  原先邵雪芊还有着身为侠女的矜持,以及死也不愿在段翎面前失态的意志,只是情欲之事最能软化抗拒,体内贲张的情欲令她的矜持步步后退,到现在几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剩了,那意志更在辛婉怡的行动之间崩溃。
  光想着辛婉怡的床上手段,都是出于段翎的教化,她就等于代表段翎般用他的手段来弄自己,邵雪芊甚至不敢去面对这淫贼,更别说像以往一般对他横眉竖眼了。
  那淫蛊的火热远超想像,亲身经历之后,邵雪芊对段翎的恨意已不若以往,毕竟这等淫物对男人的效果远过于女人,即便自己正值狼虎之年,对男女之欢的欲望正是巅峰,但靠着身为侠女及栖兰山庄主母的尊严矜持,这欲望总要打个折扣,注入体内的淫蛊又被「九转龙珠」折消了大半威力,却已如此难耐地煎熬着她的身心,当年的段翎正是青春年少,好色而慕少艾之时:受此淫欲驱策,会做出那些令人发指的淫邪之事,胯下也不知毁了多少贞洁女子,也真怪不得他。
  只是身为侠女,跟段翎的梁子又是十几年前就结下的,想解也不是这般容易解。虽说邵雪芊心中对此人的愤怒已不若以往,又感激他对自己女儿的循循善诱,加上一路受他护送,确实承了他不少人情,但女子的矜持加上心中那隐隐的直觉,仍令邵雪芊对这人摆不出个好脸色。
  这样的情况可不能继续下去啊!邵雪芊心中想着,寻找着理由好说服自己,先不说这人并没有利用自己淫蛊沾身、无法抗拒之时对自己非礼,光看他放着小别胜新婚,与他正恋欲情浓的辛婉怡三、四天便抽一夜到自己床上来「安抚」自己,她就真恨他不起。
  更重要的是段翎并没有让辛婉怡恢复他容貌的打算,也不知是对当年之事赎罪还是为了避免仇家追寻,但这样子的他,总与心目中那淫邪罪恶的淫贼不同,即便这张脸令人不敢卒睹,但仔细想想,竟是比当年更顺眼些。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赏玩着窗外月色,邵雪芊芳心微震,直到此时她才发觉,今夜直到目前为止,隔房竟是一点云雨之声都不闻。这可真吓到她了,先前段翎与辛婉怡可蜜得紧,到了晚上像是怎么也分不开似的,隐隐然的声息直叩人心,甚至令她错觉那是为了引诱她春心的刻意举止:但昨夜辛婉怡来陪自己,照说今晚该当好生弥补段翎才是,怎会到现在还是无声无息?
  想到此事,邵雪芊的芳心不由有着隐隐的一丝不安,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以段翎的爱好色欲,加上功体正盛,又有辛婉怡食疗补身,该是床第之间气势最盛、对女人需求最猛之时,今夜隔房却是静悄悄,难不成……难不成是辛婉怡终于受不住了,才令他不能对她予取予求?
  还是说段翎虽好色,却也到了极限,总是有了些年纪,难免力不从心,若是后者,可就苦了辛婉怡,可一想到没能在段翎身上发泄,这密友就只能找到自己床上,邵雪芊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房门轻响,却是没甚脚步声,邵雪芊娇羞抬头,只见辛婉怡轻纱里体,娉娉妈奶地走了进来,薄若透光的纱裳之内,裹着的胴体娇小精致,即便不像自己这般曲线玲珑到惊心动魄的地步,却也融合着小家碧玉的清秀与成熟妇人的娇艳,在月下颇有股诱人心魄的魅惑之美。
  邵雪芊美目轻飘,只见辛婉怡纤是精赤,加上地上铺着毯子,落地无声,怪不得脚步声如此之轻,差点连自己的耳目都瞒了过去。只是看着闺中密友如此诱人的美,早与辛婉怡水乳交融,不知好过了几回的邵雪芊芳心愈发荡漾,美目不由盯住了辛婉怡那纤巧的赤是,想着这双玉腿和自己的腿脚交缠之时,身上的滋味是如何的甜美,愈看愈觉得魂飘神荡,难以自主。
  「哎,在想什么呢?」
  见邵雪芊目光呆愣,只往自己脚上紧盯,辛婉怡不由害羞,坐到了邵雪芊身边,纤手轻轻拍在被上,触手处只觉掌心轻软,显然她在被内没着多少衣物。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辛婉怡芳心微荡,一股微不可见的酸楚油然而生,若非邵雪芊正自发怔,怕早该看出了她的异样。
  「天气渐渐冷了,雪芊你身子还没全好,该多穿件衣裳,免得着凉了。」
  「反正……穿得再多,都是要脱的。」
  纤手回敬了她一记,在辛婉怡纤巧的柳腰上轻轻一捏,只听得她一声娇吟,邵雪芊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羞赧的笑。会几何时,这等诱惑的话语也会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了?「何况……再晚一些,身子都会暖起来,穿太多衣裳,反而不好……」
  虽说这般羞人话语,以两人间的亲密关系,着实算不得什么,但听到这种话从向来端庄温雅、宝相庄严的冷月仙姑口中娓娓道出,辛婉怡不由吓了一跳,这好友……还真的转性了。
  「都是你坏……都是婉怡你啦……要不是用你那淫贼相公的手段来……来调弄雪芊……雪芊也不会变的这样……」
  看辛婉怡的表情,也猜得出她在想什么,羞不可抑的邵雪芊纤指轻拨,在辛婉怡腰间呵起痒了,只逗得辛婉怡娇躯发颤,只顾着躲避邵雪芊的纤纤玉指,偏又不愿逃下床去,即便这张床不算太小,两人在上头又有多少躲闪的空间?厮磨之间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逗弄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算平静下来,嫩颊晕红,在先前高贵庄严的气质问又抹了一把冷艳虹彩的邵雪芊娇躯蜷缩被中,懒洋洋地开了口:「嗯……那个……梦盈睡的可好?」
  「好的呢!」
  辛婉怡娇羞一笑,知道自己脚步声虽轻,终是瞒不过邵雪芊的灵耳,反正她向来习惯在睡前先去看看姬梦盈的情形,这事也用不着瞒人。
  「虽说练武的时间短了,但他格外要求专心致志,看得出小梦盈颇为用心,累得一上床就睡了,现在就算打雷闪电也叫不醒啦!」
  「这样啊,那就好……」
  听辛婉怡这么说,邵雪芊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也莫不知该怎么想才是。
  女儿练武有进步,身为母亲自是开心,偏偏她却是在那淫贼的指教下进步的,愈是进步姬梦盈对段翎的依赖愈深,之后自己多半也得愈来愈依靠于他,这事真令她放不下心—尤其姬梦盈累到一进房就睡倒了,她自难免心疼,不过想到姬梦盈睡得深沉,便不可能知道自己与辛婉怡搞出的事儿,邵雪芊不由又有些放心,毕竟闺阁中事,还是先别让这没长大的小女孩知道太多的好。
  「好雪芊,今儿个……我们来些特别的,如何?」
  见邵雪芊微微沉思,面上表情变幻,辛婉怡也猜得出她在想什么。说来这小姑娘与段翎走得近,连她自己也是忧喜参半,更怪不得邵雪芊这做娘的了,欲一吾又止了好半晌,辛婉怡才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打断了邵雪芊的沉思。
  「怎……怎么个特别法?」
  听辛婉怡这一说,邵雪芊虽是心意不由踊跃,畏羞之意却也不少。
  自从两女在床上好过之后,这段日子以来,两女也不知试过了多少床第手段,多半都是羞人已极的玩法,虽说事后其乐融融,但想到当时情景,邵雪芊却不由脸红:尤其她也知道,靠辛婉怡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么多的羞人玩意,想来绝大多数都是段翎的手段,自己竟变成了段翎试验淫女手段的实验品!想想都不由有气,只是随着那些手段在身上生效,其中的乐趣渐渐消灭了她的抗拒,邵雪芊只觉得自己愈来愈难拒绝这些玩意,反而是愈来愈享受、愈来愈乐在其中。
  心中突地灵光一闪,邵雪芊大觉不妙,自己这些天的心思,似乎都只跟着段翎在转,跟女儿有关的事难以将他排除在外那是自然,可便和辛婉怡床上缠绵,这密友的成分愈来愈少,自己反而愈来愈把她当成段翎的代表。
  虽说为了把段翎拉到自己这边,邵雪芊早有心理准备,就算牺牲自己的名节也在所不惜,可想到他已在自己心中深刻地留下了痕迹,她不得不有些羞惧起来。
  羞惧归羞惧,但邵雪芊对那淫欲之事,也并不是全无准备,光靠辛婉怡初学乍练的手段,都已经令自己这么舒服、这么享受,若段翎真的上阵,滋味只有可能更棒,就算自己有心抗拒,后果也只会和那些被段翎在床上干得服服贴贴的女人同样,就算说不上在等待着他的临幸,但若两女情浓之际段翎闯了进来,强行把自己按在床上大逞淫欲,自己也真只剩乖乖臣服的分儿,先前那宁可自尽也不屈服的意志,早已抛到了九霁云外,只是这等事……总不能要她自己开口求他。
  强行压抑下心中那混着希冀的慌乱,邵雪芊轻咬银牙,努力不让自己心中的念头暴露出来,她知道辛婉怡与自己的一切,多半都逃不过段翎的耳朵,自己在辛婉怡身下愈是放纵,愈是显得难以抗拒,愈容易将那淫贼引到自己身上来,目前看来这淫贼也已经决定要定在辛婉怡身边,若是木已成舟,还真有几分机会让他变成自己的帮手:只是一想到自己连辛婉怡这段翎的先锋军都应付不了,等到段翎压上自己时,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邵雪芊心中就是股没来由的羞怯。
  「这特别啊……」
  辛婉怡甜甜地笑了笑,眼神却显得有些飘忽,邵雪芊看的心儿微荡,先前便与自己翻云覆雨,那等旖旎间她也没会像现在这样,心中不由有股预感,似乎有什么要发生。
  从柜中取出几块白缎,表面上看只是轻柔滑顺、一扯即破的丝巾,但邵雪芊的眼光可好得很,一眼便看出那东西不同凡响,乃是特别药炼过的天蚕丝所精制,任你何等功力,怎么拉扯也扯之不断,芳心不由跳得愈疾,耳边只听辛婉怡声带娇羞,娓娓道来:「让婉怡把雪芊你的四肢缚在床柱,然后……再把雪芊的眼睛蒙起来,让雪芊全没办法反抗,只能任婉怡把玩挑逗,今晚……婉怡会一点不留情面,即便雪芊怎么求饶都不管,等到真上阵的时候……保证雪芊快乐到晕过去……」
  本来若心无所想,辛婉怡这般行止,邵雪芊最多当作是她又一个顽皮主意,即便害羞,也会乖乖地伸出手脚四肢,任辛婉怡捆缚着,然后毫无招架之力地任她为所欲为:但见辛婉怡目光飘忽,似是不敢与自己相对,再加上先前的思索,邵雪芊芳心乍明,想来是段翎忍不住了,若自己真乖乖被缚,到时候来玩弄自己的,就是段翎那淫贼,说不定辛婉怡还在旁推波助澜一番。
  「真……真要这样?」
  嘴角浮起一丝微微的笑意,邵雪芊美目注视之下,只见辛婉怡偏过了头去,耳间却飘起一丝红云,对接下来的事似是颇有一丝惧意,心下雪亮的邵雪芊没有挑破,只是伸手把玩着那白缎:「手脚绑起来没关系……可一定要……要把雪芊的眼睛都蒙起来吗?」
  「是啊……」
  羞羞一笑,辛婉怡垂下了头,声音都似失了力气,但比之先前两女相好之时那带着甜味的声音,却更显得乏力的多:「眼睛看不到……只能靠身体去感觉,感觉就会……就会敏锐许多……嗯……那个时候……他把婉怡的眼睛遮住,只把婉怡抱在怀里上下其手,眼前一片黑暗的婉怡又羞又怕,可那样子的感觉……却更强烈了好多……到最后他真干婉怡的时候……哎,婉怡不说了……」
  天哪!本来以为自己的问题,说不定会让芳心筒不坚定的辛婉怡打起退堂鼓,没想到却引出了她对段翎的恋好情热,那般言语光听都令人心跳加速,尤其辛婉怡一边说着,芳心似一边回到了那记忆之中,眉目含春、双颊绯红不说,甚至连纤腰都轻轻扭了起来,娇甜兴奋地颤抖着,那股只属于情欲的女人香不住飘散,身边的邵雪芊都似被感染到了,整个人登时都不对劲了几分。
  尤其出奇的是,原本辛婉怡与她在床上相好之时,为了避免冲突,两人言语之间总是尽可能的回避关于段翎的话题,即便明知辛婉怡的种种手段都是段翎所授、即便明知她只是段翎的先锋部队、即便明知便段翎没听壁角,事后辛婉怡也会把这种种告诉这淫贼,但她既没提到他,两女欢好间便当这淫贼不存在:但现在辛婉怡却把他挂在了嘴上,若非她被回忆弄得神魂颠倒,就是辛婉怡已知或已预知不需要再担心这禁忌了,是故言语间下意识地就把段翎提到了口边。
  虽没问过辛婉怡与段翎床第之间是不相合,但看辛婉怡对段翎如此千依百顺,即便平日相见脸上也绽放幸福的笑意,再加上夜里听到的种种销魂声响,邵雪芊也猜得出两人床第之间绝对是顺利到一点问题也无,若再加上她在自己身上时的娴熟,邵雪芊几可猜到,段翎这人的床上本领究竟有多么高明。本来事不关己,她还可以毫不关心,但现在……芳心却不由急速地乱跳起来。
  芳心之中慌乱地狂跳了几下,邵雪芊终究还是顺服地躺倒床上,任辛婉怡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四肢缚了起来。虽说辛婉怡缚的时候颇有分寸,留了不少空间,即便邵雪芊稍稍拉扯,也不至于磨擦受伤,但若邵雪芊奋力挣扎,虽说挣之不脱,但皓腕上多半还是得留点伤痕,邵雪芊却没多什么话,直到赤裸着的娇躯被困住之时,才开了口:「这……便算是雪芊的要求吧!就算……就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也是雪芊自己心甘情愿,说不上是是背离雪芊心意,所以……别担心了……」
  听到邵雪芊这句话,辛婉怡当真吓了一跳,但看到这密友神色平静,只颊上的晕红和眉宇中的春色,透露了心中所想,她轻轻地吁了口气,没想到……这事还是没瞒过邵雪芊的聪明,只是看她这样,心中已经有了觉悟,想来接下来的事儿该会顺利得很。她伏下了身子,放轻了声音:「雪芊别担心……放松就好……嗯……接下来,婉怡会好好……好好疼你的……不过眼睛还是得缚起来……」
  「嗯……」
  吃力地点了点头,就算邵雪芊心中已有觉悟,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羞耻之心仍是难免,虽然话说到这分上,再遮住双目几如掩耳盗铃,但……总也比连骗都不骗一下的好。
  双目被丝巾所掩,虽说丝质轻薄透光,但一来辛婉怡本不愿让邵雪芊发现,刻意多包了几层:二来邵雪芊也不愿去看,不由自主地闭紧了美目,眼前一点光线也无:偏偏芳心荡漾之时,肌肤的感觉本就敏锐,这样遮掩之下目不视物,身体本能地将注意集中到其他的感官,是以当辛婉怡的纤手悄无声息地在邵雪芊肌肤上拂过之时,动作虽轻的若有似无,邵雪芊仍不由颤栗的纤腰微弓。只是手是被缚,即便这样挣扎,外人来看也只见万千春光,随着她的颤抖不住散放出来。
  「好雪芊……准备好了吗?」
  本来这样缚着她取乐,衣裳便只是妨碍,要穿要脱都不方便,是以邵雪芊也只能赤裸裸的就缚,此刻眼见她娇躯一丝不挂,即便躺卧之时,一对高耸美峰仍是傲然地向天挺立,只随着呼吸颤抖轻摇,加上双目被蒙,即便挣扎也只有纤腰徒劳无功地扭着,春光娇媚之间愈显柔弱可怜,看得辛婉怡不由芳心微颤,欲火甚至压不住心中那股微微的挣扎。
  「嗯……雪芊已经……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辛婉怡的问话,邵雪芊不由大羞,肌肤上的诱人晕红更加酡美醉人,被迫分开的股问又是一阵湿濡,好不容易内靠双腿,才能勉强夹挤住那泉水淋漓的幽谷,可双手被缚,却是无法遮掩胸前春光,光思及此便不由下体又是一阵湿润火热。
  便没法看到,邵雪芊也知现在的自己是怎么一副诱人模样:浑身上下除了捆缚手是与蒙着双目的丝巾外寸缕不存,那丰润动人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尤其在紧张之下,本来莹若白玉的肌肤愈发酡红,微微拱起的腰,让胸前的傲人峰峦更骄傲地凸出,完美的椒乳与不完美的乳蕾都再无法掩藏,一双长腿在紧张的心思下不住颤抖,连幽谷都夹之不住,里面的湿濡一滴一滴地溢将出来,染的大腿上一片艳光,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臀股下的湿意,还有体内贲张的欲望。
  尤其可怕的是,自己不止是表面上如此无力,只能被缚着如砧上鱼肉、任人宰割,实际上她所正在等待着的,也正是那淫贼对自己的予取予求。明知自己这句话不是说给辛婉怡听的,而是明明白白地向段翎展现着自己的驯服降顺,偏偏此时此刻,灼烧满腹的欲火竟似退下了几分,更多的却是满怀羞意,令她娇躯颤抖不已,不由有股心思要反抗,偏偏却已是力不从心。
  知道这力不从心的原因小半是体内的淫蛊作祟,大半却是因为自己再无抗拒之意,即便已打定了主意的邵雪芊仍是羞耻难当,没想到自己还真背叛了亡夫,做了出墙的红杏,体内的欲望却无比昂扬强烈,饥渴地只待男人的充实,这已不是单单淫蛊所能解释。
  想来自己表面上宝相庄严,矜贵得似冷月当空,实际上本性却如被段翎征服的辛婉怡一般,淫荡的本性已给发掘了出来,她唯一觉得幸运的一点,就是姬园早已逝世,除非复生不则怎么也看不到自己如此淫浪的一面。
  「真的……准备好了吗?」
  见邵雪芊身子颤抖不已,一双美丽的高峰不住弹跳,若非那乳蕾即便在欲火狂燃下,仍是深褐得不甚好看,这娇躯还真是完美得如天造神物,远远不是自己娇小精致,虽已渐丰腴仍远不若她惊心动魄的曲线可比。辛婉怡不由连声音都颤了起来,以段翎这好色的家伙,在占了邵雪芊身子之后,会不会就此沉迷,夜夜对她侵犯蹂躏,而把自己抛诸脑后呢?
  虽说心绪万端,也不知是喜是羞、是惧是妒,可与邵雪芊的情缘仍是占了上风,辛婉怡表面上动作不大,纤手却在邵雪芊股间轻抚着,掌心微微的暖热,温柔地烘着邵雪芊幽谷上方的柔软肌肤,抚得她一双玉腿渐渐松开,却仍不敢让幽谷现面,微微的空隙却已渐渐透出了冷艳的香氛,在窗外月光的照映之下,床上登时春光妩媚,邵雪芊似觉身子都热了几分,紧张渐渐地平复下来,迎着辛婉怡的手更向里面突入了些,那纤细柔软的肤触,让她不止幽谷,连口中都渴了。
  亲身经历过,不止知道段翎的床上本领之威,更清楚他那肉棒是如何坚挺强壮,绝非自己柜中这些淫物可比,就算不知姬园的大小,但看邵雪芊前些时候的表现,辛婉怡也知段翎的威猛绝非邵雪芊轻易吃得消,偏偏当年之怨犹在,金龙刺的伤处虽已痊可,段翎的肩上仍留着深深的痕迹,可没这么容易消气,段翎一上阵只怕少有温柔,多的是攻略的气焰。
  辛婉怡虽羞,仍自觉自己有责任,要在段翎上场前先暖暖场子,至少逗的邵雪芊情欲高昂,不则那受得了他的侵伐?
  「真……真的……哎……雪芊已经……唔……别……那里不要……婉怡……嗯……你的手……好热……唔……好舒服……」
  心中早有定见,邵雪芊自也猜得出辛婉怡的想法,虽知自己落到现在这地步,辛婉怡便非共犯也算得上帮凶,但自己也有意以此笼络段翎,自是怪不了她。
  只是辛婉怡一上来就直迫重点部位,手法之娴熟精确,显然是打算在段翎上身前便诱得自己春情荡漾,好能勾引到段翎的淫威无限,闭上双目,感觉倍加敏锐的邵雪芊如何受得住?竟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比先前更加纵情。
  知道段翎就算还没进来,也一定专心听着房中自己的反应,自己方才那般主动投降的言语,想必早已落入他的耳内,虽知这样淫荡的引诱大违侠女风范,但现在的邵雪芊却已管不了这许多。
  她娇滴滴地呻吟喘息,不由将声音都放大起来,好让段翎听得更加清楚,她的每一声呻吟轻呼,都代表着对他的一次低头认输,也只有这样臣服的姿态,才能让段翎胸中那股恶气完全发泄。
  只是邵雪芊却没有想到,自己因为保养得宜,肌肤本就年轻水润,体内淫蛊的刺激又在辛婉怡的床第缠绵中愈发深刻,早已使得自己的肌肤敏感数倍,此刻目不见物,肌肤的感觉愈发敏锐,再加上口中淫声轻吐,几方交煎之下,体内情欲愈旺,没叫得几声邵雪芊已发现不对,自己虽仍羞意满满,体内的欲火却只有更旺,幽谷愈发的空虚难忍,若段翎趁这机会进来,对她上下其手,此刻她即便不想牺牲自己也不可得,就算早有准备,自己变成了这样仍令她羞赧万端。
  可惜事已至此,就算邵雪芊还想反抗、还想挣扎,身子却已如猫儿一般,在辛婉怡温柔的爱抚下软化了,一点力气也运不起来,更不要说便克服了辛婉怡的双手,也还得先挣开四肢的紧缚才成。
  她樱唇微启,无力地喘息着,身子在辛婉怡的抚爱下不住颤抖,却已渐渐弛缓了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火热,以及肉欲的期待,弓起的纤腰早已离床,在空中闪耀着波光。
  「好雪芊……你已经……很湿了呢……」
  纤手轻搁在邵雪芊股间,指尖若有似无地轻顶着那火热的谷口,只觉幽谷中不住外涌的湿热将自己的纤指不住濡湿,辛婉怡不由心动,以往她也曾这样逗弄过她,这般情动接下来便是两女同欢,只是今夜……自己却非得忍耐旁观不可,「都湿透了……」
  「嗯……坏……坏婉怡……啊……别……那里不……不可以啦……呜……」
  被辛婉怡的纤指逗得连泪水都流了出来,可那使坏的纤指却是不肯深入,只在幽谷口处作着文章,令邵雪芊身心都在欲火的煎熬中哭喊,却是期待不到满是充实的机会。
  她虽也知道愈动情接下来便愈快活,尤其今晚自己的胴体要被那淫贼享用,心中对段翎那股怨气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消散,愈是情热愈能压抑自己的不愿,但辛婉怡的手段,对她而言却是太热烈了些。「别……别这样……哎……雪芊……雪芊受不了了……唔……」
  「愈受不了,后面才会愈舒服……」
  感受着邵雪芊幽谷里饥渴的吸吮,即便指尖只在谷口处轻捻,仍能感受到那火热的需求,辛婉怡不自觉地戏谵着她,话一出口才觉不妙,这话……不就是段翎一直拿来戏玩自己的话语吗?她可真没想到,自己不但成了他的帮凶,连话语里都被感染了。
  只是话儿出口,虽觉大羞,但辛婉怡却不由得有种渴望从心中升起,以往自己在段翎手下,也如现在的邵雪芊般娇声求饶,直到被他剑及履及,征服到没一寸毛孔不在他胯下快乐啼泣为止,那种快乐直到现在仍在心中沉浮,令她不由更不想收手,想看看邵雪芊是不如自己一般能够忍耐到最后,更想亲身试试,如段翎一般温柔又可恨的折磨女体,会有什么样的快感传出来?
  「别……别这样……哎……好婉怡……你……啊……停……停手……雪芊要……要被你玩坏了……唔……讨厌……好坏……哎……婉怡……求求你……别……那里不可以……哎……你知道……再那样……雪芊会……会泄的……」
  在辛婉怡的纤手挑抚爱怜之下,邵雪芊只觉身子愈来愈热、愈来愈软,半浮起来的娇躯不住颤抖着,莹莹香汗与幽谷中奔腾的泉水不住飞溅,在辛婉怡眼前映出虹光烂漫,说不出的美丽。
  只可惜制造出如此美景的邵雪芊自己,却被遮掩着双目无法看到,只能娇媚无力地扭摇着纤腰,下体无力地挺动拱起,让那傲挺的美峰不住弹跳舞动,展露着女体的无穷魅惑,连带着口中娇喘求饶,情欲如焚、娇柔可怜的模样若给男人看到,不赶快上场把她干得死去活来才是奇迹!
  偏偏段翎似乎就打算创造奇迹,直到此时还不肯上场,邵雪芊只觉身上的火热在辛婉怡的百般挑弄下愈来愈火辣,烧得她体无完肤。虽说每寸肌肤都在欲火的烧灼下,享受着那既火热又温柔的残酷对待,幽谷里头却是愈发饥渴,却始终得不到男性的慰藉,辛婉怡的纤纤玉指虽偶尔也偷渡进去勾挑几下,却是连那假造的淫具都远远不及,又如何能解得邵雪芊体内那无穷的饥渴?
  终于,在邵雪芊荡气回肠的婉怡呻吟声中,整个人在辛婉怡的手下曼妙地崩溃开来,娇喘连连地打着颤,背心整个后仰,将幽谷尽情突出,激烈的泄意让幽谷中的泉水飞溅出来,隐隐然在酡红的股间映出了彩虹,美得不可方物,只可惜邵雪芊自己却只能在黑暗中喘息着。
  等到她整个人瘫到床上时,邵雪芊只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即便是先前与辛婉怡在床上相好,用那淫具把彼此串起来,幽谷被充得满满实实,都没泄得这般舒服,好像所有的想法、所有的矜持抗拒,都随着泄身的欢快倾巢而出,一点都没能留在体内。喘息之间她心中隐隐悲泣,难不成是因着自己渴想着被男人淫荡的玩弄,才会让自己如此销魂,攀上如此难以想像的高峰吗?
  只可惜想归想,犹未餍是的辛婉怡却在此时再展攻势,正张口喘息的邵雪芊只觉胸口一窒,辛婉怡的唇舌竟已封了过来,那灵巧的香舌不住缠卷吮吸,勾得邵雪芊的小香舌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与她一起在口中舞动缠绵,吸吮着所有能吸吮的芬芳甘甜,一点一滴都不肯漏失。
  辛婉怡的动作虽轻巧,加上邵雪芊方才泄的欢畅,照说该没这般快又起淫欲,但也不知是因为体内淫蛊的威力已太过强盛,一点经不起挑逗,还是辛婉怡所用的技巧太过高明,邵雪芊虽周身酥软乏力,似是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可唇舌交缠之间,竟觉得腹下那熊熊烈火又烧了起来,口中丁香暗度间虽是甘霖互换,对体内的燎原之火却是一点没有熄灭的效果,反而似火上加油一般,烧得愈发热烈,嘤咛之间邵雪芊被快感弄得恍惚了,昏昏沉沉中只能体现出需求的本能。
  本来高潮之后,便是胴体最为敏感美丽的时刻,只是通常对象也同登极乐,便有万千渴望也难施展出来,但现在的邵雪芊,却被辛婉怡巧妙温柔的挑弄之下,敏感已极的肌肤被逗得欲火狂烧,酒红色的红晕在白嫩的肌肤上不断扩张,香汗不住泛出,弄得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犹似刚从水中游起来一般,湿润的肌肤感觉更加敏感,在她的纤手抚玩之下,不住颤抖着欲望的狂野。
  正当迷惘晕茫之间,邵雪芊陡地娇躯一震,一双饱挺高耸的美峰,竟已被一双手托罩起来,那双手不止因为表皮粗糙,远不若辛婉怡的玉手细致,更过火的是一托起来,指头便火辣辣地捻弄着那微褐的乳蕾,动作虽称不上激烈,但玩弄淫辱的意味,却远远超过被辛婉怡疼爱时的温柔怜惜,即便晕茫昏沉若邵雪芊,也知是段翎来了,身体本能地还有一点抗拒的理智未泯,却被辛婉怡压住了头脸,加上四肢被缚,高潮过的身子商软,一时间也只有任段翎为所欲为的分儿。
  对上段翎这老于此道的淫贼,所争的也不过分寸时光,邵雪芊这一酥软,登时给了段翎下手的大好机会,邵雪芊只觉自己的双乳,在他的魔手下被揉被捏、又托又捻,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本就敏感饱满、是邵雪芊身上最大要害的双峰,动情的程度数倍升高,不过喘息光景,揉搓把弄之间,邵雪芊已软得再没了力气,连骨头都似酥了,只能任那魔手在乳上尽情使坏。
  段翎本就是色中饿鬼,这回又摆明了是要一鼓作气将邵雪芊身心征服,以一波接一波的淫欲风潮,使这冷月仙姑彻底成为自己的胯下之臣,此刻见邵雪芊再无反抗之能,岂有不大加挞伐之理?
  只见他大手把玩之间,种种酥麻酸快自乳上直袭而来,透得邵雪芊心都酥了,她也知道便是再三贞九烈的女子,碰到了自己这状况,在段翎这等老练的挑逗功夫下也得乖乖称臣,何况她早有心思,想藉着牺牲自己的清白名节,将段翎拉到自己这边,挣扎之间更是难以坚心反抗。
  本来女子那多变的心思,便是男女情欲间最重要的下手之处,一旦春心荡漾,便是天生石女也会将男人的挑逗手段全盘尽收,更何况邵雪芊原就是狼虎之年,体内又有淫蛊作祟,再加上才刚刚被辛婉怡逗到高潮泄身,脆弱的防线被段翎一冲就垮,只觉酥胸被他魔手把玩之下,虽有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不悦,可那性欲的快乐却愈发昂扬,令她不由软绵绵地娇吟起来。
  心思早已崩溃,便再多的护守本能,也没法子再保护她的贞洁,一边感觉着那魔手技巧熟娴地挑弄着自己的欲望,承受着那自乳而入、转瞬间便行遍周身如虫行蚁走般的酥麻滋味,邵雪芊柔弱地压下了被这淫贼玩弄的不快与厌恶,专心在性欲的快乐之上,一边觉得坚挺傲人的双乳,在他的玩弄之间不住变形,时而高拉时而紧压,却是一松手便弹回了原状,在他眼前展现着傲人的弹性,而段翎一时间却也管不到其他,只专心玩着这怎么也玩不厌、充满弹性与诱惑的峰峦。
  口中思思啊啊地直喘,可一来胸前传来的感觉太过强烈,让邵雪芊别说嗔骂,便连抗拒的言语也出不了口:二来辛婉怡正温柔周延地覆盖着邵雪芊唇舌之间,一边对她予取予求,撩弄着满腹情思,一边也搞得邵雪芊开不了口,这冷月仙姑只觉自己在两人默契十是的联手玩弄下逐渐融化,火热的娇躯愈来愈热、愈来愈软,只瘫在床上,享受着他们愈发无礼的深刻侵犯。
  才刚被辛婉怡的柔软手段逗得情思荡漾的美胴,此刻被段翎狂野无礼的玩弄,强烈的反差却是一般效果十是,将邵雪芊才刚泄过的娇躯,又迫上了高潮的波段之中。
  邵雪芊一边恨着自己的肌肤为何如此敏感,对这淫贼的手段全盘接收一点不留,一边却不由自主地享受着被他无情玩弄的滋味,那粗糙的触感,令双乳不住颤抖,仿佛有股火从体内窜出,将双乳逼得更高更挺,更敏感地承受着他的亵玩,就连她那不甚满意的乳蕾,也变得敏感无比,将他的淫威尽情吸纳进来。
  虽然看不到,但光想到自己不止被段翎这淫贼玩弄着,连辛婉怡也一起挑逗着自己的肉体,即便邵雪芊早有献身的准备、即便她与辛婉怡早有床第之交,可却万万没有想到,当两人联手之时,那刺激的滋味简直是数倍、数十倍的增长,转眼间便令她被高潮迫的喘不过气来。
  知道自己的幽谷之中已是整块整块的湿濡,只等待着被这淫贼彻底玷污,邵雪芊虽有迷茫,可肉体的本能却不止占了上风,根本是全盘获胜,只要此刻肉棒人体,她便会倾尽全力去迎合、去承受,让那欢乐的滋味洗礼过全身,每一寸毛孔都逃不过地沉醉在性爱的快乐之中。
  明知这样下去,自己不止失身,多半连心也要丢了,不能自拔地红杏出墙,成为段翎这淫贼的掌中玩物,却是不想也不愿再有抗拒之心,她只想专心迷恋着那淫欲情浓的滋味,永远都不想再醒过来。
  只是段翎的手段与辛婉怡是那么的不同,就算邵雪芊那饱满的美乳不那么敏感,他的手没那么粗糙,光只是在乳上玩弄的动作,就是够让邵雪芊感觉着自己正被淫贼玩弄,一种彻底被凌辱、被掌握于股掌间的滋味,虽是羞煞愧煞,却也特别刺激,刺激得令邵雪芊羞耻之中,体内欲火愈发狂扬,烧化了她所有的抗拒矜持,仿佛不止身子,连心都被他掌控了,沉醉得无法自拔。
  意识到自己正被段翎摆布,犹如俎上肉般任他宰割,又诱发了邵雪芊心中一丝深沉的记忆。
  当年姬园之所以与段翎为敌,除了侠士对淫徒的痛恨外,纯然是因为被他的双面阴阳所激怒:但邵雪芊的心思却复杂多了,无论武功容貌,段翎比之姬园胜得都不止一点半点,对女子而言的诱惑无比强大。
  虽说那时邵雪芊与姬园新婚燕尔,长子姬平意都生出来了,但那人的俊雅风流,却在邵雪芊心中留下了痕迹,只是有子万事是的她,一时间却没发觉心中的异样,直到后来发现此人的真面目,直到迫得他落崖后,感觉心中情思异常复杂的邵雪芊,才稍稍感觉到不大对。
  只是斯人已去,她也没想好多,直到现在姬园已逝,这人却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容颜虽已非旧,可言谈之间却仍有当年的风格,引得邵雪芊胸中那隐隐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若非发觉此事,邵雪芊也不会一路上对此人不假辞色,生怕被他发觉自己心中念头,只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终于还是落得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被他尽情淫戏玩弄,直到身心都被征服的地步。
  心思既动淫欲更增,男女相交原是天生本能,邵雪芊抗拒的意志既是不坚,体内的淫蛊更在旁推波助澜,在段翎老于此道的手法之下,被他疼爱的欲火狂燃,不知何时她已拱起纤腰,将酥胸挺出,好让段翎愈发方便地享受她那既坚挺又柔软,充满媚惑的高挺美乳,再不愿松手。
  虽说闭着美目,又被丝巾缚着,照说她该当什么也看不见,可不知怎地,此时此刻邵雪芊竟觉自己的灵魂已被两人的联手挑逗弄得出了身,正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被淫玩的种种姿态。
  在段翎和辛婉怡的身下,自己莹然如玉的肌肤,早被欲火灼得酡红,满湓着想被淫污的烈焰,美乳更在段翎的手中不住变幻形状,每一下揉弄、每一次捏捻,都拨动着她的心弦,拨得邵雪芊怎也平静不下来,只觉自己在他手下已化成了一滩水,随着他的动作荡漾飘摇,被欲火烧得湿漉漉的。
  心中本还有几分忐忑,毕竟此刻自己再没一寸肌肤能逃离段翎的目光,尤其正被他专心把玩着的,是她最为傲人的美峰,偏生乳蕾却因着哺乳的关系已带黑褐,在完美的玉乳上透出最引人眼光的不完美:但也不知是这般不完美的花蕾仍一般敏感,还是段翎特别喜欢这等不完美的成熟象征,把玩之间愈发热烈,指头更灵活地搓捻摩弄着微褐乳蕾,熬得邵雪芊欲火愈发地旺了。
  「不……哎……别……别这样……啊……」
  好不容易辛婉怡终于结束了那似要将她胸中空气全吸出来的长吻,口舌终得自由的邵雪芊非但没能抗拒,反而是身不由主地娇喘出声,就算明知这样是在引诱段翎对自己动手也顾不得了,她的肉体是那么美丽、反应是那么直接、需求是那么饥渴,为什么这男人还能忍得住不占有自己?
  蒙着双目对邵雪芊而一言便有这等好处,看不到他时像是可以装着不知道般,怎么诱人的娇喘恳求都能脱口而出,换了看着他的时候,恐怕都说不出口哩!
  「呜……好婉怡……求求你……哎……好……好舒服……可是……嗯……又好难受……哎……好婉怡……快……求求你……爱……爱雪芊吧……别……别再熬着人家了……嗯……雪芊要……要你……哎……快……快点……雪芊里面……里面都……都湿透了……呜……别……别再让雪芊半天吊……」
  不把段翎的名字挂在嘴边,是邵雪芊现下唯一能做到的矜持。她弓着纤腰,努力将美乳高挺,让他的玩弄更加方便,恳求的呻吟软语愈来愈甜蜜,便如她的身吐一般,都已融化在性爱的美妙之中,只待男人真枪实弹地将她占有、令她臣服。
  知道自己的呻吟很是羞人,更知道自己嘴上说的是辛婉怡,其实却是向段翎表现着自己的驯服,邵雪芊只觉哀羞满腹,偏生淫欲却与羞意一般高昂,粉弯玉股不住厮磨,无言地展现出强烈的需求。
  「天……天啊……求求「你」……哎……给雪芊吧……雪芊想要……唔……拜托……雪芊什么都……都给「你」了……是……是雪芊心甘情愿,不论「你」怎么玩雪芊都……都好……算……算雪芊求「你」……彻底的……占有雪芊吧……」


第三集


【本集内容简介】
受体内被刻意导入的淫蛊之气影响,邵雪芊终究屈服于男女交欢的情欲滋味。身心全然向段翎交托,也因此获得段翎「有限度」的协助……
正当栖兰山庄覆灭未久,君山派亦遭逢「黑道联盟」的挑衅而有覆亡危机。
云深阁女侠祝语涵受师命下山鼎力相助,众人却逢遇一名丑面男子——吴羽!吴羽因护送邵雪芊与姬梦盈同姬平意相会,其神秘莫测的沉稳气势令人侧目。
而此时君山派与黑道联盟的纷争一触即发,双方约定三战胜负。首战:吴羽险胜黑道联盟商月玄:第二战的祝语涵却在交手中让对方瞧出异态。此外,门户几近大空的君山派,又有黑道联盟的人马打着歼灭后路的主意……


第一章 医嘱用药
  听邵雪芊如此哀吟,抚在她身上的两双手微微一窒,显然无论是辛婉怡或段翎,对她这般彻底的降服都有些措手不及之感。辛婉怡犹可,毕竟两女肉体厮磨之间,她早已知道邵雪芊早被体内的情欲烧化,再经不得如此挑逗:但段翎当年只见到这新婚女子宝相庄严的模样,之后被威天盟追杀,更是不可能有好脸色看,即便他早知道那淫蛊威力万千,前几夜又看得邵雪芊被辛婉怡逗得欲火焚身,但眼看这女子如此娇柔无力地向欲焰投降,模样冷艳间令他也不由心生感慨。
  若邵雪芊只是向辛婉怡投降也就罢了,可在淫蛊与辛婉怡的双重挑诱下,邵雪芊的肌肤已变得如少女般敏感,必然分得出段翎和辛婉怡的手掌差别,更不要说此刻被两双手同时玩弄,将那傲挺美峰揉弄把玩,不再掩藏淫欲念头的手段,与女子间彼此抚慰的娇柔恰成反比,邵雪芊会分不出是自己才具有鬼,可她却依然娇媚无伦地向自己投降,令他思绪万千,差点多愁善感起来。
  只是邵雪芊原就是绝色美女,即便原本宝相庄严、犹若下凡观音的端庄神态,也难掩那诱人身段与天姿国色于万一。现下的她一丝不挂地在自己手下婉转呻吟,樱唇吐的是火,娇躯抖出的也是火,又兼手是被缚、目不视物,说有多脆弱就有多脆弱,再没有办法反抗了。
  如此完美的胴体就在自己眼前欲火如焚,身为男人岂可将她放过?即便是那看来微带深褐,没那么完美的两点乳蕾,颤抖间反而更为她的美丽增添了惹人亵玩的空隙,不至于让人不敢下手破坏她的完美。
  「哎……」
  虽是目不视物,但感觉那柔软纤细、属于辛婉怡的玉手温柔娇颤地滑到自己臀下,也不知垫了是被子还是枕头,令自己不由自主地抬高身子、玉腿轻分,那珍秘的私处已再难掩饰,幽谷中的汁液都流了出来。
  羞不可抑的邵雪芊也知必是段翎给了辛婉怡什么指示,显然他已不满是于只是手上动作,那淫亵的肉棒已将攻入自己柔弱的胴体。那打从子宫里升起的期待,令邵雪芊不由紧张起来,欲火却更旺得难以收拾,美乳颤抖弹跳之间,竟不由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说是自己主动投降,但事到临头,邵雪芊却不由有点儿退缩,尤其她虽被摆布得欲火焚身、无法自拔,却没有到高潮泄身的程度。若到了那时自己酥软得没有半点力气,被这淫贼恃强占有蹂躏也是无计可施,偏偏却是现在……她也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身子竟有点冷了。
  只是这神态庄严、宛若仙子下凡的美妇,此刻已是段翎手中的俎上肉,他岂会让邵雪芊有清醒的机会?
  只听得邵雪芊一声娇吟,娇躯无法自拔地弓起,他在乳上玩弄的手地加大了力气,抓揉掐捏之间,虽有些微微的痛,但在满腹的欲火映衬之下,那痛却显得如此美妙,令邵雪芊娇吟呼痛之间,却更期盼着接下来的云雨疯狂,这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让邵雪芊差点昏了过去。
  昏茫之间,一股灼热的触感突地从股间涌上,邵雪芊不由娇躯一震,樱唇微张间却是叫不出来了。那触感她也不是没有尝过,只是先前姬园带来的感觉远没有现在这般强烈滚烫,更不用说她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情欲高炽,肌肤的感觉湿腻中愈发敏锐。
  尤其段翎也真不是这般好相与的,他的肉棒虽已是箭在弦上,却是始终不发,只用那灼热的部位,在她股间轻轻厮磨,用那火烫轻薄着她,甚至还轻轻蘸上邵雪芊热情的流泄,似有若无地轻薄幽谷,令她愈发颤抖难休。
  「呜……」
  知道很快的他就要占有自己,用那肉棒令自己背叛亡夫,邵雪芊一边羞耻畏惧,却也一边心花怒放。
  辛婉怡带来的滋味已如此强烈,段翎浸淫此道许久,功夫只强不弱,何况她也见过被段翎淫辱的女子,十有八九都恨不上他,若非床第淫功高明到不可思议,如何能使女子在受辱的悲苦之中,仍然对他怨恨不起?
  她颤着身子,用最为敏感的玉腿内侧,去承受、感觉着他的形状、他的火热,子宫里那渴望的需求,也呼应着他的侵犯,正火热地烧灼着她的身心。
  努力不去想背叛亡夫的罪恶感,不去想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淫贼的蹂躏,邵雪芊专心在性爱的快乐上头,而她的努力也很快就有了成效。那在子宫中的渴望,驱策着她的胴体更加亲密地接受他的爱抚,雪臀轻挺之间,把她的需求表露无遗。
  很快邵雪芊就发现,欲火已超出了自己的控制,现在就算她还怀念姬园、还想要抗拒,也为时已晚,已被诱发情欲的肉体再也无能为力了。
  连邵雪芊都知道这一点,正和她亲密厮磨的段翎和辛婉怡哪会不知?就在邵雪芊被体内烈火烧得不住娇吟之时,辛婉怡那甜甜的唇又已覆了上来,饥渴地与邵雪芊香唾交缠、香舌卷吸,同时正贴在股间的肉棒,也对她的幽谷发起了攻势,顺着她的湿润,一点一点地攻了进去。
  就算目不视物,又被摆布得欲火焚身,邵雪芊仍有着最起码的一点灵识。她也知道现下之所以如此,是段翎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丝颜面,让她在辛婉怡的甜吻下,昏昏茫茫、恍恍惚惚地被占有,这样子总比在自己情欲正浓的时刻,听他在耳边明说是这淫贼正要占有她的胴体,迫得她在欲火高燃之时,即便还有一丝的不甘愿,也只有乖乖臣服在他胯下,任他为所欲为的分儿。
  只是邵雪芊不明白,照说对淫贼而言,侵犯侠女图的不只是肉体的欢愉,更大部分的是精神上的胜利,愈能摧折侠女的自尊与矜持,让高傲冷艳的侠女被迫展露出淫荡爱欲的一面,不只贞洁被污,连芳心也崩溃在他的攻势之下。
  况且段翎不只是个淫贼,更是被自己先夫重伤,只得迫入崖下的仇家,如何将自己奸淫污辱,甚至什么淫邪手段都用上,务必令自己身心彻底崩溃屈服,再也没脸见人才是他该有的手段。可现在这样,还想为自己保留最后一块遮羞布,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说心中仍有疑虑,但现在的邵雪芊却已无法保持理智,专心去思索着这问题了。那肉棒已兵临城下,幽谷都已感受到它的火热,既羞耻又渴望的迫切,已令邵雪芊全然无法自主。
  淫欲的手段是激烈的,正等着将她生吞活剥,索性放松了自己的邵雪芊只觉那肉棒是如此可爱。她分开了玉腿,幽谷轻轻地吻着肉棒的顶端,无言而甜蜜地润泽着它,期盼着那热切的侵犯。
  终于,那肉棒逆流而上,缓缓挤了进来,当肉棒终于顶入第一次被其他男人碰触的幽谷时,邵雪芊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幽谷却再没有一点抗拒,驯服柔媚地敞了开来,任得那肉棒缓缓顶入。火烫的肉欲刺激,登时令邵雪芊身心俱酥,差点没被这一顶就高潮了。
  原来……这就是段翎的厉害,虽说他只是顶端突了进来,不过只将幽谷口处占了,邵雪芊却己深深体会到,为何辛婉怡会爱他至此,甚至不惜与自己这闺中密友冲突。
  先不要说他把玩女人的高明功夫,只要是女人就不能不臣服在他的魔手之下,光这肉棒的粗壮火热,便充满了令女人臣服的魅力。仅是顶端突入,邵雪芊已觉幽谷里整个抽紧起来,既盼望着、又害怕着接下来的种种,那种刺激令她神魂颠倒,轻拱起纤腰将它吸入,不自觉地沉溺在被男人征服的快感之中。
  虽知邵雪芊已被淫蛊浸染,且在辛婉怡的努力之下,邵雪芊那情欲的本能早被唤醒,自己对她下手只是完成征服她的最后一个步骤,但亲身侵犯她时,段翎仍不由在心中赞了一句:这女人真是绝顶的尤物!不只原本宝相庄严、端庄高贵的神态仪表,和现在欲火焚身,只渴望男人满是的巨大反差,就连这幽谷都如此甜美、饥渴地吸吮着入侵者,侵犯她的感觉真美到无可言喻。
  也不知邵雪芊原本就是厅堂的贵妇、房内的荡妇,这般的床第尤物,才令得姬园夜夜春宵,壮年便即身亡:还是说她本能的淫荡一直被深深埋藏着,就连姬园都不会尝到这般美味,直到落入自己的手中,才令她彻底解放,让体内的欲望操控着她成为最能满是男人的尤物?
  段翎一边在心中胡思乱想着,一边将肉棒缓缓推入,一面享受着她的柔软紧实,连夹带吸的酥麻快乐:一面轻巧厮磨,挑弄着这美妇那荡漾的春心,还没进得一半,邵雪芊的娇喘已似泄了身子一般急促。
  虽知段翎的床上功夫高明,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辛婉怡从娇羞处子变成诱人淫娃,甚至让自己都沉醉难返,但此刻亲身尝试,邵雪芊方知辛婉怡所承受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是如此粗大,把她整个人都胀满了,仿佛每一步深入,都将她体内的空气挤出一些,偏偏那种似要窒息的滋味,却是如此令人迷乱,邵雪芊只觉自己渐渐颠狂起来,阴精仿佛就要快乐地喷泄。
  无论如何也不要这么快就输了!就算不是争着对淫贼的一口气,邵雪芊迷茫之间,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了,尤其他不只肉棒厉害,玩弄美峰的手段更是一绝,邵雪芊只觉自己的傲挺美乳,在他的把弄下灼热了几十倍,像是有火从那儿烧进来,别说姬园没有这等手段,就连辛婉怡也要输他好几筹!
  如此多管齐下的攻势,令邵雪芊体内犹若野火燎原,如果没有辛婉怡覆着自己樱唇的气息暗度,一口一口地让她有喘息的空间,邵雪芊甚至不知自己是不随时都会闭气晕厥过去。
  光只这样的刺激已是如此强烈,偏偏段翎的攻势不只于此。心慌意乱间邵雪芊只觉幽谷中的肉棒愈入愈深、愈入愈火热,逐步逐步地抚平了自己的紧张,蹂躏了自己的贞洁。
  当他缓缓而入,那火烫的顶端终于吻上了花心,幽谷似都被他的火热所烧化,润滑湿濡之间性爱极美的滋味,酥麻得让邵雪芊错觉自己就要泄身的时候,她才发觉,他竟还有一段留在外头呢!
  还没全根尽入,已是如此美妙,邵雪芊只觉自己几近被他整个胀满,舒服到无法想像,即便感受得到花心那酥麻酸软的吮吸滋味,恍恍惚惚间知道这淫贼正采补着自己,也已无法动念抗拒,她不由痴想着,若被他整个进来,娇柔的女体也不知能不保得性命?
  可一想到刚到这儿的第一天,在自己昏昏沉沉中,见到两人携手从外回来,那时辛婉怡满面甜蜜,脚步间却步履维艰,便是处女破身也不过如此,想来那便是这人全根尽入的后果了。知道已逃不掉,她不由期待起来。
  只是邵雪芊虽满心期待,可胴体却已撑持不住,便是淫蛊沾身,将她的身子改造成了极端渴望肉欲的胴体,终究是第一次碰到这等高度的刺激,邵雪芊只觉花心一阵微痛,他采补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无比的酥麻犹似虫行蚁走,令邵雪芊不只下体,连身子内外都似被欲念占满了。
  他甚至还没开始抽送,那酥麻的滋味已令她无法忍耐,即便四肢被缚,身子仍不住向他凑过去,幽谷更是火热甜蜜地吮吸着肉棒,痴迷甜蜜的唇畔甜笑,再没半点落凡仙子的高贵样儿。
  「唔……」
  花心处传来的感觉如此甜蜜火辣,邵雪芊虽觉被那般巨物占有的幽谷,颇有一点处女破身时的苦楚,但乐趣却愈来愈多、愈来愈强烈,在身子与他的厮磨缠绵之间,终究还是她先承受不住,在一声娇甜柔媚的呻吟之中,邵雪芊终于高潮了,迷糊之间只觉自己泄出的阴精,仍是逃不过他的采撷。
  她快乐地瘫软下来,只在那终于长驱直入、火辣辣的阳精甜蜜地烧灼着子宫嫩肉之时,才不由得开口娇声喘息起来,芳心却隐隐知道,这绝不是结束,而只是刚开始而已……
  身子仍在迷迷茫茫中飘浮,娇躯汗湿犹如刚从水中冒出头来的出水芙蓉,邵雪芊渐渐从高潮那仿佛整个人都冲上九霄的美妙中转醒,感觉那火热的余韵还在体内盘旋,却不敢稍动一下,生怕被身旁的两人知道自己已然醒转。若非他俩似也还迷乱在方才的美妙之中,早该发觉了。
  也难怪邵雪芊不敢面对现实,毕竟她原本是栖兰山庄的主母,姬园死后姬平意未归,她便是栖兰山庄的主事人,就在威天盟中也是首要领袖,即便栖兰山庄的威名已不若姬园在世之时,「冷月仙姑」仍是一等一的武林侠女。
  没想到不过月余光景,不只山庄被灭,甚至连敌人是谁都还不知道,就连自己都赤裸裸地变成了段翎这淫贼的床上玩物,性爱之间她犹未将心思放在那迷乱颠狂之中,可清醒过来后,却再没有勇气面对自己,更不要说才刚占有了她贞洁胴体的段翎。
  尤其当年便是威天盟倾巢而出,将段翎逼落崖下,也因此真定了威天盟的不朽盛名,没想到时移事易,今日自己竟沦落到必须对这淫贼百般献媚的地步,偏偏身子已污,又在方才的云雨之间尝到了想也想不到的快乐,邵雪芊自知自己绝没办法如以往一般的神情面对此人。
  偏偏她还得对他虚以委蛇,好让段翎在自己面对强敌时出力,那般心情上的剧烈反差,可不是仅仅一场神魂颠倒的翻云覆雨可以弥补,邵雪芊竟不由有些感谢身上的束缚,让她不用清醒地面对身上两人。
  眼睛闭着却也是有利有弊,虽说免了邵雪芊面对段翎的尴尬,但刚高潮过的肌肤格外敏感,那曼妙的余韵在身上缠绵不去,尤其幽谷中的感觉更是绵密难止,子宫到现在还似被他的阳精熨烫着,不由有种意犹未尽的念头,即便她努力不去想这等事,仍是难以抹灭,欲哭无泪的邵雪芊知道自己完了,接下来只希望这淫贼能满是于自己的肉体,至少保得女儿的贞洁身子。
  「你啊……还真的很舒服呢……」
  正当邵雪芊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时,辛婉怡的声音已柔柔地响了起来,柔软一如往昔,却多了一丝酸味。也幸亏辛婉怡及时动手,一边轻拭着邵雪芊娇躯,一边缓缓地将段翎推离她的身子,否则邵雪芊也真不知自己是不还装得下去?
  「把雪芊……搞成了这样子……也不知道,她之后会怎么怨怪婉怡?哎……也真不知婉恰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会帮你计算于她……该是婉怡前辈子欠你的……你……可别……可别太欺负雪芊了,她可是……可是禁不得你……」
  「放心吧……」
  知道辛婉怡表面上是关心邵雪芊,实际上的心思却有一半是在吃醋,虽说无论武林人物或官宦富贵人家,三妻四妾者所在多有,但毕竟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看到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即便怎么爱煞这男人、即便这女人是自己多亲密的密友都不行。
  只是这回的状况不同,邵雪芊体内愈益贲张的淫蛊之威,亟待男人将之扑灭,她饥渴的美胴更需要男人的滋润,光从方才邵雪芊那忘情的热烈反应,便可见于万一。
  辛婉怡也是过来人,自不会不知要救邵雪芊,非得段翎大逞淫威不可,她自己更在其中推了一把手。只是知道归知道,这醋意一起,却不是这般容易打消的,段翎自知现在可是好生安抚于她的时候。
  「我刚刚……不过小试身手,最多是先前逗得她狠了些……只要淫蛊稍稍泄了火……接下来大概可以安心一段日子……」
  「是吗?嗯……」
  自己体内也有淫蛊的刺激,只是没邵雪芊体内那般激烈,辛婉怡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在邵雪芊身上拂拭的手愈发轻柔,似怕惊醒了她。
  可段翎却没有这般好相与,即便邵雪芊目不能视,仍听得到段翎将辛婉怡搂入怀中,好生轻怜蜜爱的诱人声响,只差没拉她同享云雨之欢,弄得她都不由心痒起来,偏生还是得装着熟睡不起,这般难受也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哎……嗯……别……别使坏了……雪芊……可还睡着……」
  好不容易从那温柔陷阱中挣脱,辛婉怡娇喘吁吁,就连不小心触着邵雪芊肌肤的纤手,都不由热了几分,令邵雪芊听得浑身难受,体内刚消下去的淫蛊,竟似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好不容易压下那驿动的芳心,却听得辛婉怡提出了疑惑,「哎……坏蛋……婉恰……婉恰有话要问……嗯……暂时……先暂时……别那么坏手……好吗?嗯……拜托……」
  「有什么事……会比疼爱我最心爱的小婉怡重要?」
  似是不喜被打断,但看辛婉怡不只声音,连人似都正经了不少,段翎也只能不甘不愿地歇了手,却是光从声音都听得出他的不情愿。
  「讨厌啦……」
  好不容易让心情平稳下来,辛婉怡随手拉过被子,轻轻遮住了邵雪芊身体,只是一时间遮不彻底,那明媚春光半隐半现间,更令人有遐想的空间。
  「婉怡只是想问,你明明……你明明原先打算……让那淫蛊在雪芊体内渐渐成长,让雪芊拼命苦忍,却是愈忍愈难以自拔,就好像……好像你当年一样……怎么现在却……却主动对雪芊下手了?虽然说是免了雪芊被淫欲焚身到变成花痴的下场……可是……」
  「当然……是为了我的好婉怡啊……她被搞得无法自拔,只能堕落淫欲之间,婉恰可不会喜欢的……所以我才收了手,不让她惨到除了房事外什么也不想……我牺牲可不小呢……婉怡要怎么赔我?」
  「你贫嘴啦!」
  听段翎又把话头扯到自己身上,辛婉怡心中一暖。虽知段翎此书纯粹只是敷衍自己,但想到他虽有了新欢,仍一心注意着不让自己难受,心下也不由暖洋洋的。
  何况邵雪芊与她的友情自幼奠基,几十年的情分,也确实不是这般简单就能打破的,能让这冷月仙姑免了变成欲火焚身的花痴女,她心下也稍有安慰,实在不想再多怪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小梦盈啊……」
  「是为了她?」
  吁出了一口长气,辛婉怡望向他的目光中有些出乎意料,又有些毫不意外的表情。虽说姬梦盈还没长成,但深得其母遗传,也是个美人胚子,那样貌、那身段,段翎对她有意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辛婉怡却没想到,段翎竟会为了这么个原因对邵雪芊收手。毕竟段翎肩上伤得着实不轻,姬园又逝,唯一可以报复的就是邵雪芊,立于两者之间,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让邵雪芊发泄,减缓变成花痴的时间,却没想到段翎这般快就动手了,原因……竟是为了姬梦盈?
  「不可以想歪喔!」
  看到辛婉怡的表情,也知道她想到了那儿去,加上段翎眼光极利,早看穿了躺在被内的邵雪芊只在装睡,光看她娇躯微不可见的颤抖,也知道这刚经云雨的美妇,大概也想到同一处去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辛婉怡的嫩颊,动作间有意无意地在被上轻拂了几下,差点没逗得邵雪芊缩起身子。「梦盈是个好孩子,我……只是不想让她难过而已,至于姬夫人嘛……」
  听段翎口称姬夫人,辛婉怡嘴角不由浮起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让秀发轻轻拍打着他抚在脸颊上的大手,感觉着被内的邵雪芊娇躯微微发寒,显然不是因为近冬夜寒,而是听了段翎话语的反应。
  这人也真是促狭,才刚刚又强悍又痛快地污了邵雪芊的名节,令她红杏出墙背叛亡夫,到现在还不敢睁眼面对现实,转眼间又把这「姬夫人」的称呼挂到了嘴边,摆明了是要装睡的邵雪芊在心中挣扎,在对亡夫的情意与才经历过的快乐间挣扎,这人的心境:…可也真算得上「恶劣」二字。
  只是段翎表面上总是尊称,何况令邵雪芊失节,自己也算帮凶,辛婉怡也真怪他不了。她伸手在段翎手上轻拍一下,放轻了声音:「别贫嘴了……你……不会真的对小梦盈有意思吧?」
  「别闹了,」
  听得出辛婉怡话语中隐含的醋意,更多的却是不赞成,毕竟邵雪芊丈夫已逝,体内淫蛊又炽,暗里找男人虽是不能外泄的秘事,却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不然她也不会帮段翎这个忙:但姬梦盈虽身形渐长,光看外貌也只差了邵雪芊几分成熟的韵味,其人其心却还是个孩子,对看她从小长大的辛婉怡而言,与她自己的孩子没有两样,自然更难接受段翎对她下手。段翎微微一笑,搂紧了她,「最多有意思收她当义女而已,没别的想法,婉怡可别乱吃醋……」
  「真的吗?」
  见辛婉怡始终有疑,段翎微微苦笑,耸了耸肩。他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纪录不佳,辛婉怡不相信也是意料中事,不过自己也真是没把姬梦盈当成目标看。
  这小姑娘实在太过天真无邪,纯洁到便是淫贼也不怎么把她当成女人看待,虽说也有淫贼专对小女孩有意,但段翎却不是这样的人。
  「她是个好孩子,好到让我不想让她难过……所以我们的事……得好好瞒着她才行……」
  「想瞒……就得好好瞒……」
  听段翎这么说,被内的邵雪芊虽还不甚放心,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相信这淫人的承诺,何况这样装睡装晕也不是办法,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檀口轻开,声音柔弱娇媚犹如浸饱了蜜,这般声音就连邵雪芊自己都不会听过,听到耳里她不由百感交集,竟又想到了姬园。他与自己虽也是夫妻情深,可这般柔媚的自己他却没有眼福,若非段翎淫威凶悍至极,恐怕连她都没办法发现这样的自己。「别让她知道一点半点的……至于雪芊……就随你了吧……」
  「终于……不肯装睡了吗?我的好姬夫人?」
  听邵雪芊终于开了尊口,段翎邪邪一笑,魔手轻轻绕过辛婉怡的戒备,钻入被内,指头轻触之间,勾得邵雪芊娇吟连连。
  她本还不想这般快展现如此柔若无骨、彻底像个女人的一面,无奈肌肤在淫蛊与淫事的内外交煎下愈发敏感,加上被内的她娇躯赤裸,手是都还被缚着,任他轻薄也无法反抗,只能无力地强抑呻吟,却抑之不住。
  「你呀,也别使坏了,」
  轻轻一个巴掌,打掉了段翎作恶的手。虽说段翎熟习床笫之道,但辛婉怡身为女子,对邵雪芊的心思比他可要了解的多,刚才放荡得愈是彻底,她心中的哀羞也愈是难挨。
  现在的邵雪芊即便仍有需要,却需要一个理由说服自己,让自己放荡于淫欲之间,而不是让段翎再接再厉,纯以云雨之技将她征服。
  男人永远不了解,对女人而言,心思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令她心思舒缓,七八分的挑逗技巧都能膨胀为十分完美。
  「先让雪芊休息一下才是……」
  「没……没有关系……」
  知道密友体恤自己,实际上邵雪芊也知道,就算自己体内受淫蛊影响、就算自己已臻狼虎之年、就算自己芳心早已投降,可段翎淫威之烈,终非姬园或辛婉怡可比。
  自己虽泄得痛快舒爽,仿佛整个人都在淫欲的洗礼中重获新生,可幽谷里仍隐隐作痛,比之新婚破瓜夜也只有程度不同而已,显然自己还没能适应段翎的淫威,着实需要时间好生抚平肉体的不适。
  只是自家知自家事,邵雪芊也感觉得出,段翎这厮淫威之悍,夜夜春宵对他而书不是能不能,只是要不要。就算自己与辛婉怡大被同床伺候他,也未必真能令他满是。
  何况一次失是或许还有回归正常的机会,真要命自己彻底降服,将所有的羞怯矜持丢开,彻彻底底地变成他胯下的尤物,就得再多疯狂几回。以他床上神威,再多爽个五、六回,自己就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他了。
  既然要放纵,就放纵个彻底吧!邵雪芊暗暗咬牙,话语虽柔弱,里头却有种绝不回头的决心。
  「让……让你那淫贼尽情的来吧……没关系的……雪芊……在床上……可不会输给婉恰你的……嗯……」
  话才出口,邵雪芊整个人都烧透了,才刚泄过的欲火,仿佛又随着她大胆放荡的言语熊熊燃烧起来,她这才知道,无论淫蛊媚药,又或百般挑逗的手段,总没有女子自己主动的放浪心意,对女人有着最高度的挑逗能力,甚至连刚被滋润过的子宫,竟都饥渴了起来。她娇羞地发现子宫里似养着只极嗜男人阳精的小嘴,正不住地渴望着再一回的甘霖,连香涎都快流出来了。
  「别……别这么急……」
  急字出口,辛婉怡不由一羞,这般话语也真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呀!只是她终究与段翎好过了不知多少回,在这方面的承受能力,可不是向来规行矩步、庄严如仙,才刚初尝偷情淫浪滋味的邵雪芊所能比的。
  「他那么大……又那么粗、那么长……真整个进去,可不是一般女子好轻易受得的……好雪芊也不知道,你跟他回来那一天,婉怡吃了多少苦头……多幸福的苦头……就算……就算淫蛊沾身,雪芊终是许久不尝此味,若一口气放纵……身体真会吃不消的……」
  「可……可是……」
  还想争辩,邵雪芊自己知道,若不趁此时机彻底让自己放浪,时候一过说不定自己又会恢复以往的冷淡和敌意,直到下次忍耐不住为止,若因此而放弃了这般美妙的滋味,可就真的难过了。
  只是手是被缚,不只是男人要好污自己时无力反抗,就算想要主动献媚,也是无能为力。她虽挣了挣,却只能让纤腰徒劳无功地轻轻抬起,最多让他的手动作起来方便些。
  「放心,雪芊体内淫蛊一时难祛,便婉怡略识歧黄也难解决,只能……只能先用用药,暂时压抑住。雪芊放心,等到……等到九转龙珠成熟,婉怡就会……就会帮你解决这问题,至于现在……就只能拿……拿婉怡这淫贼相公来……来当药了……」
  愈说愈羞,就连辛婉怡也受不住了。说到医药之事竟会如此羞人,就连对这女神医而书也是头一遭,只是对邵雪芊而书,便是夜里放浪了,到了白天想到此事也不知会不羞得想自尽,无论如何她也得为这密友多找个理由,就算只说服自己也好。
  「既是如此……」
  感觉邵雪芊放松了身子,似乎辛婉怡的话已听进了耳里去,段翎嘴上微微一笑,手上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其实当年初见,他对这宝相庄严、貌美如仙,令人不敢亵渎的冷月仙姑不是没有动心,只是那时邵雪芊与姬园已然成婚,长子都已出世,那时的他还是正人君子,就算心动也不敢行动,可现在看她这般娇弱,虽有怜心可色心却更炽,胯下都不由发痒起来。
  「不……不要妄动,你……你只是药,药是不会说话的!」
  辛婉怡的话虽有些牵强,但对现在的邵雪芊而言,却恰恰正中下怀,即便她也知道,这个「药方」是用自己的名节与清白作交换:知道即便山庄重建、即便用了九转龙珠,被征服的芳心却不会主动从淫贼手中逃回自己这边,到时候自己还是得乖乖在段翎的床上承受爱宠,又或是做他发泄用的玩物。只是既有理由说服自己,她也真乐得就这么放松自己,总比毫无理由地只是放任情欲操控要来得好些,即使只是一点点。
  已经伸出的手僵在当场,段翎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邵雪芊。虽说丝巾蒙住了双目,仍可看出表情的波纹,他虽有心把这冷月仙姑的薄嫩脸面也给毁了,可一旁辛婉怡嗔怨的目光,却让他不敢太过纵放。
  他咋了咋舌,伸手将邵雪芊的蒙眼丝巾拂去,却见这刚刚失身的美妇人,竟是一副挑战的眼神看着自己,心想到底刚刚被干得欢叫呻吟、爽得死去活来的究竟是谁啊?
  「可别玩过火了,相公……好歹……好歹雪芊刚刚……也被你弄得够惨……恐怕……恐怕她以前都没泄得那么彻底……」
  忍着笑意,看段翎那模样儿,辛婉怡禁不住地只想笑,不过邵雪芊竟能在话语里占得上风,以往她可是想都没想过。既然刚刚让邵雪芊被占了好大的便宜,现在被讨些口头趣儿,就算是段翎该付出的代价吧!
  以后段翎迟早会在邵雪芊身上讨回来的,这密友也不知现在的口头争强,究竟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想到邵雪芊付出代价时的无边舒畅和苦楚,她便不由莞尔。
  「是喔……」
  心知辛婉怡说的也没错,段翎悻悻然地收了手,不过屡正令他收手的原因,其实是隔房的姬梦盈。他也知道被男人尽情宠幸过的女人,在神态上有多么的不同,要是被姬梦盈看出什么端倪,那可就麻烦了,否则他好不容易让这邵雪芊变成床上情俘,可真不想放过。
  「可……可是……哎……婉恰……雪芊想……想吃药了呢……」
  话儿才刚出口,邵雪芊羞得连忙闭目偏头,却已收不回说出来的话,更挡不住段翎和辛婉怡惊疑的目光。
  段翎还好,毕竟女子先傲后娇,失身前后判若两人的情况,他已不知遇过了多少回,只没想到邵雪芊竟也变得这么快,心下微惊而已,辛婉怡却是识她许久,到今日才知道密友有这么一面,不由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两人惊,邵雪芊更惊,只是这番话出乎本能,虽说令她羞赧难堪,可到了现在,她也不想收回去,只心中不由也对自己的转变觉得奇怪。
  虽然方才被段翎弄得真如升天入地一般,浑身赤裸、就连芳心也再无半点遮蔽的她仿佛连魂魄都已冲上了九霄,那般滋味令她到现在仍不由迷醉,可现在却连眼前那最后一道遮羞布也被拿去了,整个人全然暴露在两人眼下,已羞耻到了极处,照说便不娇声嗔骂,也不该如此出书求恳,将她最软弱、最私密的一面全然暴露出来。
  尤其一睁眼,看到段翎现在那伤痕累累的脸,虽不显狰狞却仍属丑陋,就算邵雪芊早过了爱美嫌丑的少女年纪,可光看到这张脸,想到就是他刚才好得自己神魂颠倒,什么都忘了,便不觉羞耻也该有点思心的感觉。
  但想到方才的床上,想到自己赤裸着雪白晶莹的玉体和这么一个丑陋的男人疯狂地合体交媾,在他的辣手摧花下婉转承欢,竟不由有种异样的刺激感,不只芳心急跳,就连身体似也热了起来。此刻纵是她改念,可若他真要强行「灌药」,说不定她也会乖乖听话。
  只觉娇躯一凉,似被自己的言语所引,段翎竟一把扯开了她身上仅余的薄被。
  房中凉风一激,登时使得邵雪芊赤裸被缚、犹若待宰羔羊的娇躯一阵战栗,若非心中的激动令她身子发热,只怕真会受凉呢!
  她羞得不敢睁目,只听得段翎半带得意、半带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姬夫人可真的想吃药?身为药方的在下……就算不多说话……可帮忙灌药的功夫还是有的,只待夫人一言。」
  天哪!即便是已与段翎好过不知多少遍他在床第之间几乎再没有羞耻可书的辛婉怡,听到这话都有些禁受不住,更何况是才刚刚尝到云雨至乐的出墙红杏?
  邵雪芊只羞得真想钻进床被里不肯出来,偏生手是被缚,想逃都逃不了,心情激动间肌肤更染满了柔媚春光,只在他眼下尽情抛放。她虽早知道这人性情恶劣,有机会调笑自己绝不放过,却没想到会这般令人下不了台。
  光只是说想要用药,想要他占有自己已够羞人了,偏偏听他话意,还要自己明白要求,这丑人还真是得寸进尺!可想到被他蹂躏时的种种欢快,想到自己已是他囊中之物,这般刺激的调情言语,竟不由令邵雪芊心有戚戚焉。
  若非顾忌着还有辛婉怡在旁,薄嫩面子放不下,身子里真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开口答应,好接受他再一回狂烈的肉体冲击。但现在的邵雪芊,却只敢颤着火热酡红的动人胴体,既想他强行攀摘,又对他即将施加的举动又喜又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只是……」
  见邵雪芊如此模样,段翎嘴角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若非方才那句话令辛婉怡目瞪口呆,无暇顾及,只怕又是一阵嗔怨。他放轻了声音,一边伸手在邵雪芊身上似有若无、轻巧温柔地爱抚着,享受她的柔软与温热,一边摇头晃脑地轻声细语,迫得邵雪芊既觉羞赧,又得努力聚功双耳才能听清。「用药请依大夫指示,我终究不是大夫,这方面……哼哼,可不敢多言。」
  「这……这可不行……」
  觉得今儿个真是大开眼界,虽说密友情深,但先前邵雪芊和威天盟对段翎多所逼杀,辛婉怡心中仍有些许芥蒂,就算由她帮手,让邵雪芊献出了名节清白以为补偿,心中仍有点儿不满。
  可现在看邵雪芊被段翎调戏得脸红耳赤,连话都不敢说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没以往宝相庄严的仙姑神态,竟不由有点儿痛快,忍不住出言相助,看看能让邵雪芊羞成什么样儿。
  「用药最重君臣柏佐,单一味药……」
  下子用得太猛可不行……不能……不能随便用的……噗……」
  听辛婉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邵雪芊又羞又窘,被牢牢捆缚的身子却连逃躲都不成,只是她也知道辛婉怡心中对自己的些微芥蒂,更有自知之明,就算自己手是不被缚,但才刚云雨过的肉体正自酥软,又赤裸裸地只待段翎动手,他若真逞淫威,不愿自尽的自己也真只剩被他蹂躏的分儿,几相交煎下不由羞得差点哭出声来,「不来了……婉怡你……也一起欺负雪芊……过分……」
  「好啦好啦,不欺负雪芊了……」
  笑得前仰后台,即便被邵雪芊含羞带泪的目光瞪着,可那目光在羞意耻感、泪光盈然之间,含带的更多却是求恳,辛婉怡也知不能逼得她太过火。
  何况她自己也是过来人,这淫蛊不发则已,一发作起来,可不是一次两次的行云布雨就能解决的。「好相公……你准备一下……雪芊……要吃药了,你……噗……喂药的时候,可别喂得太快太过火……慢慢来……」
  听辛婉怡这么说,邵雪芊羞意愈增,只是段翎也具会选时间,就在她想发作又不敢,正自挣扎的当儿,他已慢慢地开始「用药」。邵雪芊只觉身子被他大手抚上,时而虚抚轻触,也不知碰到了没有,时而用力揉捏,火热的欲望和挑逗的手段一起送入体内,舒服的刺激又进到身体里头,美得邵雪芊轻扭着修长美丽的裸躯,对他的手段欲迎还拒,只觉整个人都灼热了起来。她不由庆幸,自己的手是四肢还被缚在床脚上,否则这般刺激下来,自己岂不是要主动投怀送抱了?
  只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邵雪芊被段翎的魔手抚得心神荡漾,再也难以自主的当儿,陡觉手是一松,辛婉怡已解下了她的束缚。得回自由的邵雪芊身体本能地一弹,在她发觉之前,已紧紧搂住了身上的男人,含羞睁眼的她只见段翎那伤痕累累的丑脸已在眼前,偏此时想松手都不行,只能含羞带怯,娇滴滴地嗫嚅着:「嗯……你……你来吧……来……给雪芊用药……求求你……快一点……」
  以往从不会以这般嘤咛娇甜的言语对男人说话,就连姬园也没听过这样的自己,今儿却为这淫贼破了戒,更不要说这虽是床第私密之处,却还有个辛婉怡旁听,邵雪芊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句话弄得灼烫了,原本已被水润得湿漉漉的胴体愈发干净不了。
  偏偏床第之事就是这样,愈是羞耻的言语动作,愈能令双方都投入其间,尤其段翎把握时机的功夫真是高明,在邵雪芊软语娇甜之间,肉棒已直叩关下,酥得邵雪芊一声呻吟,搂紧了他再不肯稍放,仿佛将他当成了爱郎。
  感觉着段翎的肉棒温柔地缓缓推入,一寸一寸地辗平她的矜持、攻陷她的身心,虽说方才已和这淫贼好过了一回,但现在她手是自由,眼儿也水汪汪地看着他逐步侵入,与刚刚那种目不视物、动弹不得的状况真有天壤之别,肉欲厮磨间的刺激愈发狂野,令邵雪芊不由珠泪涟涟,玉体却是酥麻无力地迎合起来。
  现在的她涌着热泪,浑然忘我,四肢火辣甜蜜地搂着男人的躯体,雪臀不住地拱动扭摇,完完全全地将一切献上,一心三思地享受着性爱的欢乐,再也不顾其他……


第二章 云深无处
  缓缓走过林间,到了小溪旁,只见溪畔石上的修长身影,正百无聊赖地拿着小石子在水上丢着,一波一波的在水上荡漾,也不似在玩,反而像是无聊到了极点,胸中又有火气想要发泄才做出的举动,那模样看得她不由摇头轻叹,脚步虽难免有些怯意,却还是缓缓地走了过来。
  「咦?」
  心中也不知想着什么,直到来人走到了身边,姬梦盈才有所觉,一转头见辛婉怡温柔婉约的笑脸就在身边。她忙不迭地起身想走,却被辛婉怡纤手按住肩头,走也走不了。
  本来以姬梦盈的武功,虽说不若邵雪芊高明,更远远不及段翎的老辣深厚,但辛婉怡的武功不过强身而已,真要动起手来打几次姬梦盈想赢就能赢几次:只是辛婉怡与她向来友好,便不算两女的交情,光只辛婉怡从自己幼时开始为自己诊疗开药、细心照顾,几可说自己这条小命是被辛姨保下的,姬梦盈便实在不敢使力气挣脱。她微微扭了几下,也就放弃地坐了下来。
  「还在生气吗?」
  「嗯……」
  知道辛婉怡前来找自己绝非无事可做,毕竟远处的动静愈来愈大,姬梦盈不明白段翎究竟在想什么,血蟾木明明就是治疗「洪涛无尽」伤势的奇宝,偏偏要花大功夫砍了一棵,好生藏起:这砍了也就罢了,偏偏还要雇人另行移植棵树过来,还选棵乍看之下与血蟾木差不多的,弄得好像从来不会动土一般,究竟是想要瞒谁?
  偏生辛婉怡也不阻止他,到现在还有间情逸致来找自己,姬梦盈不由摇了摇头,把思绪扔出了脑海。「没……没什么好气,梦盈也没生气……」
  「不可以说谎喔!」
  看姬梦盈嘴上说不生气,小嘴儿却嘟得高高的,挂得油瓶,辛婉怡也知小姑娘肚子里正窝着一团火。她坐到了姬梦盈身边,伸手轻抚着小姑娘的背,想让她平静下来。
  只是辛婉怡也知道,这小姑娘怎么平静得下来?」
  早起来见邵雪芊步履蹒跚,仿佛连走路都不太顺畅,本来自负伤之后,邵雪芊一直都是这样也不出奇,偏偏邵雪芊眉目之间隐含春意,见到段翎的时候非但不能像以往般冷颜对待,反而是娇羞地偏过头去不敢看他,这些日子看段翎与辛婉怡间眉目传情都看得惯了的姬梦盈,自然看出了不对,一急之下就跑了出来。
  先不说邵雪芊与段翎间成了事,给姬梦盈的亡父姬园戴了顶绿帽子,此等侮辱岂能容忍?光是姬梦盈对段翎邵没来由的心思,再看他这个模样儿,姬梦盈心下怒火想不发都不行。偏生事关重大,在座的辛婉怡和邵雪芊却都是段翎的床上淫俘,骂大概都骂不赢,也怪不得她气闷。
  「我……我真的没生气,可……」
  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姬梦盈索性钻到了辛婉怡怀中,抽抽噎噎地说了起来。
  「梦盈明明知道……他以前就是个淫贼,也知道他跟爹娘有仇隙,可他一直……」
  直帮着梦盈,甚至还长送跋涉到了这里来,梦盈根本就不把他当个淫贼,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娘……把娘那样?偏偏……偏偏娘还……呜……」
  轻抚着姬梦盈粉背,任她在怀中哭着,辛婉怡微微摇头。她哪里想得到段翎这厮即便容颜不复当年,还是能把这小姑娘哄成这样?就算姬梦盈再天真,能让她把这淫贼当成长辈般依赖,段翎也真是够高明了。即便已是夫妻,但她还真是搞不懂,段翎的心中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既然想不通,就先别去想了。辛婉怡纤手有节奏地轻拍着姬梦盈背心,等她在怀中哭得够了,湿气已透衣而入,这才终于开了口。「其实这事……也是无可奈何。梦盈是不想听听缘由?」
  「不听不听!」
  捣着耳朵拼命地摇头,姬梦盈只觉得原已渐干的泪水又慢慢漫溢起来。虽说武林人物不像道学人家那般看重规矩,但栖兰山庄终究也是大户,不能像年轻武林人般说干就干。
  尤其栖兰山庄刚灭不久,母亲好不容易才从「洪涛无尽」的强悍掌势中捡回了一条命,竟这么快就和段翎上床了!好像所有人都离开了自己,都要离自己而去,教姬梦盈如何能不心伤?
  「娘她那样……部耶样子了,还有什么理由……说什么无可奈何……竟然……随便就把身子给了那丑坏蛋……」
  听姬梦盈这般品评段翎,辛婉怡手上不由一紧,只是昨夜邵雪芊名节被污,她从中也不知下了多少重手,真要说来,若非前些日子她与邵雪芊的床第纠缠,令这冷月仙姑戒心尽释,段翎也不会那般容易得手。
  虽说事后邵雪芊满面迷醉,对她再无什么恨意,可辛婉怡心中那歉疚之意,一时半刻的却是去不掉,给姬梦盈这么一骂,心下反倒有种快意,但这快意她却不是肯认的。
  感觉辛婉怡许久没有说话,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够了的姬梦盈从她怀中抬起头来,泪光模糊的眼中,却见辛婉怡神色微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这才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若换了是段翎或邵雪芊,赌气之下她是绝不开口道歉的,但辛姨向来极疼自己,那话可说得过了。
  「对……对不住,辛姨……梦盈……不是故意的,」
  怯生生地开了口,姬梦盈纤手轻伸,小心翼翼地拭着辛婉怡颊上泪痕,生怕一用上大力,会把这娇嫩如花朵般的辛姨弄伤弄坏了,好不容易她才敢接下话去,「只是……只是……他……竟这般欺负娘,而且还……还背叛辛姨,所以……所以梦盈才会这么生气。梦盈的话不是有心的,这就跟姨姨赔不是了,姨姨别生气,好不好?」
  「也……也没那么多气,」
  轻轻牵住了姬梦盈的手,只觉这小姑娘真的长大了,同是纤纤玉手,握在自己掌中竟是难以全覆,想来一天到晚握剑练剑,骨架也确实会长大些,「只是……只是把身子交给那丑坏蛋的……也不只雪芊,其实……婉怡也是,而且……还是随他想要的时候就交……」
  「辛姨!」
  见辛婉怡边说边流泪,却非伤悲难过,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去,那模样看得姬梦盈脸也红了。她岂不知道前些时候辛婉怡与段翎有多好?新婚妻子能像她那般甜蜜,也都该感谢前世积福了。
  只是无论如何,姬梦盈终是黄花闺女,这般话语怎也听不下去,尤其愈听,愈似看得见昨夜邵雪芊被段翎压在身下予取予求的模样,虽不再怨火如焚,可羞怯之意却是难耐。
  「呃……对不起啦!」
  听姬梦盈拉高了声音,几乎把远处的嘈杂动工声音都压下去了,辛婉怡这才回过神来。说来她的眼泪也不是那么容易流的,偏偏这血蟾木是她先师所种下,若非她芳心只系在段翎身上,他所提出的理由又是够说服任何人,辛婉怡还真是不愿如此。
  只是心思却不是意志可以全然压制,要她看着那血蟾木的移植,辛婉怡着实看不下去,否则这等羞人事儿,她可不想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来向姬梦盈解释。
  「只是他确实坏……而且……这件事,也怪不得雪芊她……」
  「怎么说?」
  虽是嘟长了嘴儿,莫不想听这方面的解释,但自己气都发过了,弄得辛婉怡都哭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让姬梦盈觉得自己真是好生可恶,这性子也使不出来了。
  「在那山崖之间……」
  好不容易等到姬梦盈肯听自己说话了,辛婉怡自不能放过这机会,「为了稳定雪芊体内伤势,他……不得不运功为雪芊疗伤,那时你在场也知道,他身上的金龙刺刚拔出来,伤势尚未痊愈,着实不是运功的时候,只是雪芊伤势危急,为了救命也真是没有办法……」
  「嗯……」
  想到那时的景象,虽已事过境迁,姬梦盈仍不由怕着。当金龙刺拔出的时候,痛得段翎当场晕去,连叫都叫不出来,血水脓液迸流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此刻想来仍是惊心动魄。
  「其实……当年他之所以背上淫贼之名,就是因为身上受淫蛊所染,因此才忍耐不得……」
  想到当年种种,辛婉怡羞不可抑,此刻说来却是满怀甜蜜。
  若非那该死的淫蛊,她也没法和段翎这般不顾一切的亲密交缠,若不管蛊毒伤身,这淫蛊……真令人又爱又恨,也不知算好物还是妖物?
  「为了运功救命,输功之间他体内淫蛊也随之运入雪芊体内……虽说淫蛊已被『九转龙珠』压掉了七八成威力,但他救人心切,运功之间蛊毒大半都进了雪芊身子……事后又没能以药物压制疏导,以致于淫蛊在雪芊体内生根茁壮,愈来愈难以控制……」
  说来有些心虚,辛婉怡可没法分辨,淫蛊之所以送入邵雪芊体内,究竟是没有办法还是段翎刻意为之?只是此时她自不会去拆段翎的台。「就算用上些淫物自慰,也是难以排除,不得不……只能这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喔……」
  虽说理智已能接受,但昨夜向来端庄大度、宝相庄严犹若寒月飞仙的娘亲,竟在段翎胯下婉转承欢,想到那景象姬梦盈心中既羞且痛,就算知道那是不得不为,仍然有些受不了。
  心中乱糟糟的,一下想到昨夜那丑脸段翎与美若天仙的娘亲尽情欢爱,也不知是不仍如以往对段翎冷面相待,剧烈的反差让那形象愈发羞人,一下想到辛婉怡也不知怎么看待这事儿,更不由想到段翎淫威凶悍,让辛婉怡吃不消,也不知娘亲身子刚复,床第之间是不受得了他的需索无度?不知在心中闹了多久,姬梦盈才开了口:「那……昨晚……昨晚的事,姨姨也知道啰!」
  「知道啊!」
  想到昨晚,段翎就在自己眼前大逞淫威,两番销魂之下,弄得邵雪芊差点连骨头都散了,虽是无比的欢乐与满是,却也羞得无地自容,差点今儿个都不敢下床,那模样真令辛婉怡有些妒意。
  想到此处她不由心惊,难不成……这小姑娘对段翎的看法,也和自己一般?
  细细审视姬梦盈的表情,辛婉怡愈看愈怕,也不知自己和邵雪芊能不保得小姑娘清白?只是那淫蛊之威着实厉害,光靠自己和邵雪芊,也不知能不满是得了他?
  看来也只能相信段翎的保证了,或许……自己与邵雪芊在床上还得加点油,让段翎欲火尽泄,不再有余裕顾及其他,说不定昨夜邵雪芊如此合作,就是因为此点。「这……算是用药,婉怡自然……得要全程监督,不能轻忽……」
  「什么?」
  若非看辛婉怡肯定地点了点头,姬梦盈可真不敢相信这种事会从她口中听到,毕竟这段日子以来,她也知道了许多以往所不知道的事情,包括辛婉怡和娘亲关于段翎的心结,想必辛婉怡爱这坏蛋爱得可深了,却没想到她竟能忍得住!
  光想到段翎和娘亲翻云覆雨的模样,就连姬梦盈都觉得心痛如绞,真想好生痛打这淫贼一顿,没想到辛婉怡这最有资格生段翎气的人,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全程监督,她吓得差点没呆掉,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在床上真的很厉害……」
  想到昨夜的种种羞人景观,辛婉怡不由脸红,只是话语里却不敢太过露骨,一来此事羞人,二来姬梦盈可听不得这个。
  「婉怡一个人……可受不住他……也不知是他本性如此,还是那淫蛊的影响……有人分担,还是雪芊这老朋友,婉恰……也放心些……」
  见姬梦盈嘟长了嘴,辛婉怡微微苦笑,这等事怎么能跟个孩子说清楚?她轻拍着姬梦盈粉背,着她冷静下来,「与其说他俩相好,或说你娘背叛了你爹,不如说是为了你娘用药疗伤……等到再过数年,那『九转龙珠』成熟了,婉怡保证取之配药,还梦盈个一如以往的娘:至于用药这方面……好梦盈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让雪芊好生熬过这段时日,这样好吗?」
  「不好……也不行,做都已经做了,」
  小嘴儿嘟得气长,姬梦盈虽知自己管不了长辈间的事儿,但胸中这火气却是一时难以平息,「只是……到时候真会变回以往一样的娘吗?梦盈可不信。」
  「这……这个……」
  给姬梦盈这一句话噎得差点没背过气来,其实辛婉怡比任何人都清楚,男女之事与一般事儿全然不同,愈做得酣畅淋漓、神魂颠倒,愈觉得彼此间身心皆契合无间。强奸就好像强行从女子身体心中硬挖下一块难以平息的伤口,这才是淫贼之所以最惹人恨的原因。
  何况从辛婉怡看来,昨夜的邵雪芊不只失身,怕是连心都失了,靠着「用药……」
  理由才能安慰自己,名副其实的掩耳盗铃。光看她那痛快舒爽的模样,辛婉怡心中既羡且妒,明明先前在段翎胯下婉转承欢的,就是自己啊!
  只是她心性温柔,加上此事自己的角色也抹不掉,事后段翎又着意安抚自己,心中那口气早消失得不见踪影,否则也没法平心静气的向姬梦盈解释这种事。
  没想到姬梦盈这么快就看出问题,辛婉怡心下暗凛,嘴上却不敢多事,只思思啊啊地带过了这事,心想着也只能让时间逐步冲淡姬梦盈心中的气,看看等到以后,在段翎的协助下重复栖兰山庄时,姬梦盈会不会已经习惯段翎与邵雪芊的夜夜偷情了?
  至于要让邵雪芊恢复以往那冷月仙姑的宝相庄严、冷艳如霜,辛婉怡自己是已不抱希望了,想来姬梦盈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吧?
  也幸好邵雪芊的伤势在这段时间的疗养之下已渐有起色,就算不能与人长时间动手,要震慑些许小贼却已是反掌之易。辛婉怡一边安抚着微使小性子的姬梦盈,一边在心中忖度:也该是去君山派找姬平意的时候了。
  现在的她只希望姬平意不要那么有眼色,像姬梦盈般一眼便看出邵雪芊的异样,否则事情抖开了,亲人间的互不谅解可比任何事都要来得令人难过。
  一群人走进客栈,虽说有男有女,但同样的衣着打扮、同样的兵刀随身,令人一眼就看出这批人必然是同门的武林人。掌柜的似早已习惯了这批人的作风,忙不迭地出来招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翻了人。
  武林中人不只闹起来威力强大,更重要的是身后各有来头,年少负气之下,一个不顺眼就是一场乱战,换谁也不敢轻易招惹,更不要说一旦搞出事来,旁人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在这儿讨生活的人却非得面对接下来的种种问题不可,小人物自然是不能不小心。
  也幸好这票人虽是吵杂,倒也不随便动手,毕竟君山派也算这附近的地头蛇,算在师门长辈的眼皮底下,掌门拂云子虽因年长,近年来已不再管事,但这两年来实际掌门的长徒夫明轩却不是好糊弄的,君山派的弟子们再怎么闹都有个限度。
  何况这两个月来君山派上下如临大敌,门下弟子也不至随便惹事,只要好生服侍该当不成问题。掌柜的随着这批人一起动作,点头哈腰的如众星拱月般,将其中最闪亮的那个女子送上了首座,这才敢躬身暂退,张罗饭菜去了。
  本来用饭之时,客栈中人声吵杂,怎也安静不下来,但当这些人走进客栈的当儿,顿时鸦雀无声,即便间中有几个人动筷,声音也刻意放得极小,似是生怕惹到了这群武林人物。
  虽说表面上没什么异动,但当人人安静拘谨,一点声息都不敢出的时候,只要有人的神态稍有不同,立时便会吸引众人的目光。座中一个头戴笠帽的青衣人似在等着掌柜备食,并没怎么说话,见众人进来也没甚动作,便是掌柜到他面前呵腰致歉,说是得再等一下才能备好食物,那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丢下了一锭银子,掌柜接过了连忙进去处理。
  虽是无言,但那模样却摆明了不把来人放在眼中,不由令旁人都注意起来,就连新进来的这些人也多有留意,只是他们顾着服侍自己人,一时间倒不忙着去问此人来历,最多侧目一番。
  「大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被众人倾力服侍,中间那秀丽娇美,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娇气的年轻女子却似早已习惯,只皱着眉头问着:「云深阁的来人也够娇气了,光只是来此就得要人远出数里迎接,真不晓得她们怎么走的江湖路?要是路上错过宿头,是不是连睡都别睡了?」
  「这……也难怪啦!毕竟云深阁人许久不出江湖,或许真不晓得江湖中人的习性,娇生惯养一些也是难免。」
  一个靠那女子近些的人,从脸上看来与那女子年纪甚近,也是十六、七岁年纪,开口应承了几句。
  「不过云深阁人此来是为了应援本派,稍稍娇贵一些也是自然,想来大师兄该受得住……不若我们先在此处暂等,待大师兄接应来人之后,再一起回山如何?」
  「这自然……」
  那女子嫩颊微鼓,似是想啐上一口,又怕举动不雅,好半晌才能忍住。「不过本门之事,还要外人相助,也真是……罢了,既然是来帮忙,本门自然欢迎,别胡搞就好了…
  话语一出四周皆静,君山派的人似早习惯了她这作派,旁边镇民大概也看得惯了,只一些外来人心下腹诽:来人再怎么娇气,也不像你这般娇到了脸面上,还敢老气横秋的大发议论?分明就是任事不懂的小孩儿,只想用质疑旁人的手段来凸显自己的不凡。只是君山派在此处势力着实不弱,加上这票人中看来颇有几个好手,外来人只要不是存心找碴,倒也不急着开口反驳。
  只不过一些警醒之人,却听出了此言中的重点:那云深阁乃是个全由女子组成的门派,「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向来对武林事务漠不关心,只专心习练武功,保全自己。
  可江湖比之任何地方,都来得更重实力,弱肉强食才是武林常态,江湖人对女子难免轻视,因此云深阁便往往成为旁人觊觎之处。最甚者就是十余年前,趁着云深阁的新任阁主武裳盈闭关修练云深阁绝学「吟松诀」之时,几个黑道门派竟趁此良机,联盟大举进犯,强攻之下使得云深阁损伤惨重,若非大护法白衣观音卫纤如利用地利之便,一人一剑挡在山谷狭道中,两日一夜死战不退,硬是抵住了黑道联盟一波接一波的强攻,只怕云深阁还撑不到武裳盈出关便要覆灭。
  不过那「吟松诀」也真有回天之力,出关后的武裳盈竟硬将黑道联盟打得狼狈而逃,这一战不只使武裳盈威名震于天下,也使得云深阁从没没无闻的小门派,成为江湖闻名的一方组织。
  当日打到最后,卫纤如白衣染血,也不知应接过多少波攻势,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几无一处不遭血浸,却仍是死守谷道不退,直到武裳盈飘身出击之后,才终于倒了下来,靠着众人极力救治才能挽回一条性命。自此江湖中人再不称她白衣观音,而是血衣观音,其名到处就连向来桀骛不驯的武林人也不敢稍犯威名,十多年来声名不坠。
  听到君山派竟找了如此强援,那笠帽深垂,让人完全看不到面上容色的青衣人搁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动,显是想到了什么,却是不动声色,只看着那桌的人继续对那女子谀言如潮。
  似是感应到了那人的目光,那女子美目一瞥,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可那人却无丝毫反应,笠帽遮掩之下,也不知他是不还在看着这边,又或只是闭目养神:只是时虽入冬,除非身负高深内功造诣,否则人人皆是一身重衣,但像他这般连脸都遮得密密实实,一点不肯透风者,仍是少有。
  众人进来时本就对此人不由侧目,如今饭棻未上,一时无语间,见小师妹瞪了过去,老等不到大师兄回来的众人原本就有些无聊,有了地方出气的一些新进弟子便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偏偏就在此时,掌柜虽前来送上饭食,另一边却有人将个食盒交到那青衣人面前,显然掌柜一边准备自己点的餐,一边也不忘了给那人打理,在本门近处已受人服侍惯的那女子脸上不由有些不悦。看她脸色一变,几个年轻弟子如斯响应,打了个眼色已围到了那青衣人四周。
  「这位兄台,此处乃本门侧近,看兄台也像个武林人物,不知可不给君山派几分薄面?说明一下来意又或请出示真面目,交代一下来意。」
  见师弟们已围了过去,个个手按剑柄,一个稍稍年长的第子看情况不对,连忙站了起来,语气温和间令师弟们一时不敢妄动,只听居长者先礼后兵。
  「非是在下无礼,只是本门将过强敌,数日之后便是武决,此间暂属嫌疑之地,在下岳敏宸身居君山派三徒,不敢不多所小心,还请兄台包涵。」
  「在下吴羽,来此为寻贵派一位姬平意姬少侠,有栖兰山庄之事通知,还请通融上报。」
  见君山派众人手按剑柄,跃跃欲试,生怕受到牵连,早躲到了一旁的众人本还以为君山派失了管教,门下众人竟这般欲无事生事,但听岳敏宸言语之间仍不失了名门正派的礼数,才知事出有因。若非强敌当前,想必君山派也不必去找云深阁相助,更不会显得如此小题大作。
  只这吴羽虽言语温和,但江湖中人虽喜直截了当,口蜜腹剑之人亦所在多有,何况蒙头覆脸、见不得光之辈无论在哪儿,都使人不愿正视,此人如此模样,确实令人想不起敌对之意都难。
  「这……」
  本来也只是先礼后兵,毕竟这回君山派要面对的几个黑道门派,虽远不若当年强攻云深阁的联盟势强,但人多势众,也不是好惹的,君山派众人出门在外,都不由加了几分小心。
  见此人蒙头盖脸,本就难免敌意,岳敏宸之所以出言,也不过是为了避免仗势凌人之讥,却没想到来人一开口便是这绝大题目,一时间众人也不好出手了,大伙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若只是寻常小事,以岳敏宸身为君山派夫明轩第三门徒,在君山派中也算领头人物的身份,也就自行处置了:可来人要找的却是君山派的大师兄姬平意,有关的还是姬平意的家门之事。
  栖兰山庄被灭的消息早已传了出来,若非君山派强敌当前,这等要紧时刻姬平意无法分身,早该回栖兰山庄找寻仇敌的蛛丝马迹了。不说姬平意最厌旁人越俎代庖,管他的私事,光只栖兰山庄之事牵涉之大,岳敏宸还真不敢妄为。「大师兄有事外出,若兄台有事,还请暂待如何?」
  话才出口,岳敏宸便觉不对,明明自己对此人头戴笠帽、垂掩面目的行为不甚喜欢,想来这般藏头露尾的人物也不是什么好货,何况吴羽之名从不见闻江湖,若说是敌人先行派出的探子,藉这名义想打入君山派中也非不可能。
  但他声音举动太过平稳笃定,沉着的将四周的气氛也影响了,让人情绪难起,连处事都平稳下来,一点都不愿意妄动干戈,难不成这是什么奇门邪法?
  暗中运功行遍周身,确定自己没受到什么邪门武功的影响,岳敏宸戒心却只更重。这回的对手人多势众,虽说龙蛇混杂,间中难免也有「这邪门左道的高明人物,若这人真是敌方的探子,随随便便就让他见到大师兄,若他不只是探子还是杀手刺客,暴起伤了大师兄,岂不正好遭了对手一个重重的下马威?
  岳敏宸微微退身,表面上没摆出动手的架式,实则却不敢轻忽,双目牢牢盯着那青衣人,罩定周身却是不敢妄动,只在心中考虑着该当如何是好。
  只是他不举动,他的师弟们可就没有那么乖觉了,先不说这人藏头遮脸的惹人讨厌,光只是那犹如一颗明珠的小师妹正看着这儿,就让人不能退缩,生怕失了面子,更失了在小师妹面前表现的机会。
  一个小师弟大着胆子跨前了一步:「无论何事,也请阁下先以真面目见人,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我大师兄何等尊贵人物?岂能随随便便就屈尊去见一个见不得人之辈?」
  听小师弟这么说,岳敏宸暗叫不妙,虽说江湖中以力争胜,但要立身江湖,首要的便是减少争斗,为了避免纷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有些阅历的人都知道此点,随随便便就挑衅要动手之人,除非是绝代高手,否则多是不知世事的小辈,自己这些师弟可绝不是前者:偏偏这话说得已得罪了对方,除非这青衣人气量深广,不与小辈计较,换了个旁人立时一场大战都是有的。
  偏偏岳敏宸还想不到话来缓解气氛,那人顶上的笠帽已微微抖了几下,听来像是在笑,又似冷哼。「在下面上有伤,为免几位少侠用餐时难以下咽,这真面目……暂时还是别露出来的好。」
  「既是兄台面上不便,在下也不敢强行要求,只是……关于大师兄之事,敏宸不敢自专,大师兄前去迎接云深阁的高人,不过片刻便回,若兄台真有要事,待大师兄回来之时,再由兄台与大师兄说明可好?」
  没想到这人竟不生气,暗叫侥幸的岳敏宸暗吁一口气,连忙出书圆场,冷澈的目光却扫向自己的师弟们,生怕这些家伙又扯出什么纰漏来。
  也不是他就真相信了面前这人,但事关大师兄私事,他可不敢随意涉入,等姬平意回来再自己处理反倒好些,何况等大师兄回来,也跟着云深阁的来人,虽说君山派与云深阁的交情不深,但彼此都被黑道强敌欺压,同仇敌忾之心正重,想必武裳盈和卫纤如调教出来的女侠艺业自非泛泛,有这么些高手在此,这人便暗藏歹意,想必也弄不出什么名堂:何况此人不知深浅,若现在就动起手来,自己纵能自保,但若不小心伤到了师父视若拱璧的小师妹,可就不好交代了。
  偏偏岳敏宸心中虽打的好算盘,但他的师弟妹们可没有这般灵巧心思,尤其小师妹夫碧瑶从小就在众人娇宠之下长大,向来惯了没人敢拂逆她的意思,眼前这人虽没什么无礼之处,但言语动作之间,却显得没把自己当一回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说她便恃宠而骄,但长幼有序此事还懂得的,岳敏宸既已开口,夫碧瑶可不敢明白反驳,但她向来受宠,举动都是同门焦点,要暗中影响人还是会的,只见她柳眉微蹙、小嘴一扁,可怜兮兮的模样登时动摇了年轻师兄弟的心。
  见小师妹神色可怜,几个与她同年的师兄弟胸中怒火便燃,就算不想在小师妹面前表现,但光看此人藏头露尾,这股气便难以平伏。
  「也不知那儿钻出来的无名之辈,随随便便就想见大师兄?没这等好事!若你不把笠帽摘下,让我们看看真面目,今儿个你可是来得去不得!」
  「看来贵派是真的想动手了,岳兄怎么说?」
  从笠帽之后传来一阵冷澈的笑声,首当其冲的岳敏宸只觉声在耳内,登时冻彻周身,运功相抗时却是感觉不到任何外力,不由惊得浑身冷汗。
  身为君山派高徒,岳敏宸就算造诣还不到家,难与真正高手抗衡,眼光却差不到哪儿去。虽还看不出此人深浅,但光从那笑声便如此人造诣决计不弱,岳敏宸虽也见识过不少高手,但能与此人抗衡的却是少有,至少本门之中除了师父夫明轩外便难有其敌。拂云子虽说造诣深厚,终究已经老迈,真要动手起来只怕万一,身为君山派弟子,可万万不能冒险。
  俗语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凡练武有成之人多心高气傲之辈,除非当真动手,否则要服气旁人可是难上加难:只是所谓高手,仍是有法辨认的,凡练武之人,所求若非功力深厚、愈练愈强,便是运使精准、制敌机先,要不然就是走旁门左道,以特别的手段破敌制敌。
  当然,将功力练到最深厚,又或是以灵丹妙药增添功力,虽说是最简单的法子,听起来甚至有些愚笨、有些天真,可遇而不可求,但却也是最有可能的捷径,毕竟光求奇招妙法,均是等而下之,武林所传的「练招不练功,终究一场空」便是此意:所谓「一力降十会」,若是功力够深,临战接敌之时便可丝毫不管对方的奇招绝式,只用雄猛的力道强攻硬打,以拙制巧,正面对决之下再怎么奇妙诡谲的招式技巧,没有深厚的功力相辅,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是徒劳无功。
  只是要将功力练到深厚得无人可比,却也是一椿难事,毕竟这个方式所需便是时间,没有长久的时间修练,要想练出高深功力,就只能等老天爷帮忙。所谓奇门遇合,要碰到高人传法,动辄送你几十年功力,只在戏曲话本之中常有,现实武林中这等好事可是想遇都难,更不用说当真接受旁人功力,也不知会不有什么后遗症,因此想方设法走偏门、找捷径的武林人便是所在多有。
  但若这些法子都能成功,也不会被叫做旁门左道了。所谓的「旁门左道」就是因为背离正道才会得名,偏门手段即便一开始时进境甚快,但到得后来,先不要说前头进步愈快,到了瓶颈处要有进步就更难,光只是用特殊手段引发体内潜力,难免会对身体有所伤害,便注定了旁门左道难以扶正,是以江湖上虽奇人辈出,往往有人能以奇特的办法在武林中一时称雄,但真要说流传久远,也只有名门正派而已。
  身为名门弟子,岳敏宸自不会那般眼界短浅,只以为功力深厚便是强敌,但眼前此人却是大大不同,即便自己全心戒备之下,也感觉不到他运功使劲,可光那笑声便是够令人受到影响。
  若不是此人用什么奇门妙法,直接影响精神感觉,就是他运功用力已臻精微,即便用的只是常人耳目难觉的极小功力,仍能寻瑕抵隙,在旁人无感无觉之中影响其人,这等精确的用力之法,比之功力深厚的对手更可怕,若当真动起手来,此人便不用全力,也可轻而易举的击败自己。
  只是功力使用之精微,比之武功招式之奇妙或内力修为之深厚,更加来得难以辨认,岳敏宸心下暗怒,偏偏自己这边的众师弟妹们,无论武功见识都远远不如自己,除了自己外恐怕还没人能看懂对方方才的示威,光眼下这模样就已暴露出了自己的底子,若这也落入对方算计,那此人之可怕,恐怕还在自己估量之上,连大师兄也有所不如,也不知云深阁的来人有不办法对付?
  唯一让岳敏宸稍稍放心的就是,以此人的能为,绝非凡俗门派所能容纳。凤凰只栖梧桐,小庙难容大佛,虽不知此人身手如何,但此刻与本门敌对的黑道联盟,却绝不可能有如此高手:即便他真是敌人,只要不在此时发作,不让君山派两面树敌,也就是上上福分了。
  「退下!」
  一声沉喝,听得夫碧瑶悚然而惊,其余的师弟们更是人人惊惧。
  没想到向来温和沉厚,极难得看他发脾气的三师兄,竟也有怒吼之时。温和老实人发起火来,可比平时就暴躁的人物来得更加可怕,这一声断喝吓得君山派众人不自觉地后退,惊惧地看着场中的三师兄,听他冷言斥责。「一点礼貌都不懂,只知恃艺骄人、随意寻衅,师尊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可……可是……」
  见岳敏宸难得地扳起脸来,夫碧瑶虽也吓得不轻,但她是夫明轩的独生爱女,向来受众人娇宠,难免有些不识好歹,见众人皆退,怔了半晌后便轻轻地偎了过去,大着胆子拿以前应付盛怒时的父亲那手段,娇滴滴地撤起娇来。
  「可是他确实有点过分,这样蒙头盖脸的,连真实身份也不露,还想见大师兄,若是……若是他心有歹意,那怎么行?」
  「这……」
  本来便是温和性子,岳敏宸难得发一次脾气,虽说这些师弟也有不是之处,但看他们如此惊惧,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他心中也不由有些难受。
  小师妹既这般说,一来给了自己一个下台阶,二来他也不能不承认,小师妹虽向来刁钻娇蛮,这句话却也有理。
  他放缓了语气,向前进了一步,面对着这吴羽,将众师弟都掩到了身后。
  「本门弟子言语无状,在下特向吴兄赔罪,只是本门正处强敌当前,不能不多所小心,吴兄若不愿露出真面目,在下也只有阻拦了。」
  暗地里摇了摇头,这岳敏宸确实不知立威之道,平日温厚,只在必要时发威虽算不得错,但若真要让众师弟服己之威,不只是威风发的要选对时候,更重要的是发威之后不能草草收场。
  若他趁此机会,彻底压下众师弟的情绪,还能对自己不亢不卑,这威望便能真立起来:但他现在缩得这般快,便白白浪费了刚才的怒火,白白浪费了让众师弟对他凛尊的大好机会。
  「哦,阁下要如何阻拦?」
  见岳敏宸如此行止,吴羽躲在笠帽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反驳的一句竟透出了挑衅之意,连称呼都变了。「在下带来的是栖兰山庄的消息,除了姬少侠外,与旁人有什么相关?为何阁下千推万阻,栖兰山庄被灭之事,阁下真不能让姬少侠知道吗?」
  下此事大师兄早已知道,不劳吴兄多言。「听得出对方话语中浓浓的挑衅味道,甚至还带着挑拨的意味,显然已摆明了是敌非友,岳敏宸虽心性温厚,但便是泥人也有土性儿,加上江湖中人争的就是一口气,缩头扮乌龟是最令人看不起的,若换了平常时候,岳敏宸早要出手,敌寡我众之下,对方纵是绝代高手,也要见见输赢,至少先让小师妹退下,大不了一条命赔掉罢了。
  但现在却不是徒逞意气之时,就算眼前这吴羽当真是敌非友,此次前来是来找碴的,但君山派强敌当前,只要眼前这人不是和那黑道联盟一伙,只要有机会让彼此敌对延后,好让君山派能专心先应对强敌,岳敏宸便能忍下这一口气。
  「若吴兄能除下顶上笠帽,以真面目示人,在下便为吴兄引见敝师兄,便吴兄对在下不悦,以后再订个日子争此短长:但若吴兄连这点事都不能俯允,在下虽武功不如,也必须护得本门上下,还请吴兄出手赐教,敏宸保证单打独斗,如何?」
  「是吗?原来如此。」
  声音低低地从笠帽之中传出,那吴羽心中暗自估算,看岳敏宸这模样,连这一口气都忍得下来,一方面表现出名门子弟的修养,绝不轻易动气,一方面却也暴露其短,显然君山派这回面对的对手非同一般,岳敏宸才会如此容忍,即便胸中怒火已炽,仍不愿轻易树敌。他双手一摊,「不若待阁下用过饭食,在下再除下笠帽,吃不下饭可就更没得打了。」
  「呃……」
  本已准备好出手,毕竟对方虽未露馅,但光只方才的表现,岳敏宸便知自己绝非对手,若遇上这等高手,便不说想要取胜,光只是要短时间占得上风,见好即收,先发制人乃唯一路子,却没想到对方竟沉稳若此,一点破绽不露,让岳敏宸想出手都找不到机会,偏偏若对早已有备的对手随意发动,非但难收先发制人之功,反而是自找死路,岳敏宸只觉胸口一窒,努力才能克制身子微晃。虽不因此刻心态涌动,造成内功反冲伤己,但这窝囊感却也令他颇不舒服。
  只是窝囊归窝囊,对手既不愿在此时动手,虽不知他是忌惮着还没回来的姬平意,还是因为真有重要机密要寻师兄,但不必与如此强敌动手,岳敏宸倒也乐得清闲。
  可惜岳敏宸轻松,他的师弟们却没有如此胸怀,几个年轻小子不知深浅,只觉三师兄在此人面前好生窝囊,简直把君山派的面子都丢光了,加上小师妹正在旁看着,如此机会正是表现自我的时候,只要能得这众人的掌上明珠一笑,什么代价也都值得了。
  眼见岳敏宸一时愕然,还以为他还在考虑是不该出手,要表现就该选这时候,一个小师弟假作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将长凳撞了过去,表面上无甚奇特,实则在这长凳上施加了本门内劲,若一个不小心挨着了不伤才怪。
  虽说迫得岳敏宸无话可说,但众人的反应一直都在吴羽眼中,那小子的举动哪能逃得脱他的眼力?只是他到此处可不是为了和君山派敌对的,既从岳敏宸的反应中推估了君山派的现况,他也不愿多生事端,隐在身后的右手一摆,那撞向他的长凳仿佛被条绳索拉住一般,竟绕了个圈弹了回去,好端端地回到了原地,就好像没被撞开过一般,看得那人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眼花。
  看到这一幕,岳敏宸虽心中对妄动的师弟隐隐有气,但更多的却是惊诧。虽没打算动手,但也得小心对方骤起发难,岳敏宸表面放松,实则仔仔细细地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虽看到对方右手轻摆,可是如何摆弄那长凳的,他却一点看不出来,难不成此人真习得了传说中「擒龙功」、「控鹤功……」
  等绝顶武学,能隔空取物?如此造诣更令他心下打鼓,不知此事如何善了?
  可惜他的师弟们远远不若岳敏宸谨慎,甚至完全看不出对手实力深浅,还以为那凳子不知哪个角撞到了,才会弹了回来,两个性急的师弟向夫碧瑶那边望了一眼,同时拔剑出手,与其说彼此配合,还不如说彼此争先,招式使出来大开大阖,恐怕还没能制敌,便要先伤到自己人。
  偏偏两人性急,旁人的性子也未必缓了,虽顾忌着岳敏宸之怒,却也知道此时正是表现的时候,虽没来得及出手,靠得近的人仍不自然地在岳敏宸身前晃了晃,有意无意间掩住了三师兄的视线,害得岳敏宸根本来不及出言阻止。
  待他发觉不对时,两个出手的师弟长剑已几乎遍到了那青衣人身上,岳敏宸虽伸手按剑,但若青衣人真出手伤人,他想救也来不及了。
  心中暗暗冷笑,眼前君山派的两人出手虽快,招式也似模似样,显然根底打得不差,算是扎实的,也难怪有此自信,只可惜一来限于年纪,功力未深,换了旁门左道还可以异法弥补功力不是,但正道武功招式,却是有几分功力便有几分威力,绝无取巧之道,便不计两人出手间彼此扦格,抵消了威力,光看两人虽是出手,心却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要在小师妹面前争取表现的机会,便知这两招看似厉害,实是绣花枕头,以他的本领,要举手间取两人性命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他此来却非为了制人伤人,若非为了探出君山派的现况,连和岳敏宸间的口舌交锋也可免了,以他来此之意,便是要和君山派携手抗敌也是可能,只是这些小辈不知天高地厚,若下给他们一些教训,之后的麻烦怕是少不了。
  吴羽心中计议既定,身形一闪,转眼间已卡到了两人之中,正是剑势已放难收之处,两人赫然发现自己的破绽全落在此人眼下,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在青衣人吴羽打算抢在岳敏宸还来不及说话的时候出手,好一口气威慑众人,不只露上一手,也免得事后一堆麻烦之时,突地眼角掠过一道影子,吴羽身形连动,晃过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掌指连环,顺手夺下了一柄长剑,身形闪动、兔起鹊落间已与来人剑招交还了十余招。
  虽说吴羽仓促出手,众力未是,但对方似也没存心动手,除了围魏救赵,迫得吴羽难出手克敌时的几招外,招式流转间虽迅若闪电,却时有保留,吴羽自也不必全力以赴。
  只是招式往还,两人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长剑虽未当真交触,金铁交击之声一点未现,空中却已剑光连闪。虽说都没看清对方面目,只知出手者是个白衣人,但对方招式之精、剑法之纯,却是极其少见,招式虽也走的名门正派路子,却与君山派的出手大大不同,想来便是云深阁出来的高手了。
  只是两人这样交手,剑光错落之间,端的惊心动魄,苦的却是夹在当中的两名君山派弟子。
  方才被吴羽一闪身便欺到两人近处,以前从不会感觉过的杀身之祸仿佛就在眼前,惊得两人一身冷汗,一时间浑身都没法控制,怔在当地真的只能任由宰割,甚至连长剑何时脱手的都不晓得:但接下来的种种,却更令人心惊胆跳,两人甚至没法看清在自己身畔动手之人的身影,只觉眼角飞掠的身影一青一白,绕着两人不住飞舞,冷森剑息似就在肌肤可觉的近处,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长剑刺出好些个透明窟窿,偏偏却是动弹不得,想退都不敢退,深怕一动就要挨招。
  偏偏身畔两人虽似斗得兴起,剑光错落飞舞,但彼此间却都有所收敛。虽说长剑只在两人方寸之间舞动,偏偏却是一点都没伤到两人,便连须发眉毛都没伤到半根,招式却是如此流动自然,若方才那夺命一刻还可说快得没法感觉,此刻两人已是后悔至极。
  虽不知何人来援,但不论吴羽或此人,剑法之高明都远远出乎意料,可不是两人所能企及的程度。光想到自己方才竟敢出手,那般鲁莽举动简直是把自己的性命随随便便地交到对方手上,这一悔几乎连肠子都悔青了。
  招式连绵之间,吴羽掩在笠帽中的眉头渐渐皱起,虽说还看不清来人面目,但此人无论是出手招式又或内力路子,都显得如此熟悉,显然自己先前该在哪儿遇到过。他心中陡地灵机一动,已想到了自己为何有这似会相识之感,他一声怒啸,长剑向旁一送,右手化掌便劈了过去。
  感觉到此掌威力不弱,来人虽一开始只想解了两人之危,但连斗了几十招,非但长剑未能相触,就连招式之中虽精招尽出,却也奈何不了此人,胸中争雄之念不由涌起。既然招式难以胜敌,不若试试对方内力修为如何再定行止,竟也弃下了长剑,与此人双掌一对,气息一震便将呆立的两人震了开去,身形凝立,竟是一瞬间便从剑光飞舞、美得眩人之中,变成了内力互搏。
  内力一触,吴羽心中一阵惊喜涌来,一抬头只见来人果是女子,外表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生的眉目如画,肌理莹润的仿佛白玉雕就,与自裳相比之下竟不知是哪边更白一些。浑身上下除了束发银带外再无半分簪饰,就连腰间长剑也是白的没半分杂质,与乌润生光的发丝和双瞳一衬,黑白分明,浑身上下除了黑白之外再无一丝杂色。「双美目盈盈,顾盼之间直迫人心,美目扫动之间,与她目光接触之人只觉一股迫人英气扑面而来,虽是女子却有种说不出的英侠之气。
  轻轻一声喟叹,吴羽勉力压抑着心中的思绪百转,掌力一触即消,整个人退回当地,就好像刚刚那几十招的交手不会存在一般:那女子却是柳眉微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方才双掌互触之时,只觉触觉非肉非铁,说不出的怪异,直到现在看到掌中渐渐消失的印痕,才想到这人手上多半是戴着铁制的手套,将掌心掌背整个覆住,只是露出手指,手套中也不知是不有什么机关。


第三章 其意难平
  虽说两人好生斗了几十招,对彼此的武功都有一定的了解,但旁观者却是怎么也清楚不了。立在战圈之中,感觉着身畔剑光纷飞,似乎随时都可能招到身上来的两人虽是心惊肉跳,好歹是看清了两边武功都非自己所能比拟:一旁的君山派众人可就目瞪口呆,除眼力最好的岳敏宸外,余人最多只看到青衣人欺到两人之中起手夺下长剑的那一刻,之后的剑光闪耀就花了他们的眼,虽知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都高明,却不知高明到了何处,便是身影已分,仍不知胜负如何。
  偏偏身影分开之后,白衣女子只看着手掌,一语不发,连头也不抬一下,那吴羽头戴笠帽,看不出表情,垂在身边的双手却是紧紧握住,间中可闻金铁之声。
  众人这才发现,吴羽双手上都戴着铁制手套,护着手背掌心,只露出手指,也不知是本就戴在手上的还是刚刚才戴起,直到此刻双手紧握,磨擦之间才有声音传出来。也不知此物只是护手之用,还是此人的兵器?
  与发呆的众师弟妹不同,岳敏宸一见那人手套,立时便想到了方才小师弟用长凳攻击吴羽之时,那长凳竟诡异地转了向,本来他还真以为天下竟有「擒龙功」、「控鹤功……」
  等绝顶武学,但现在看来,此人所使该非如此,否则以这武功隔空取物,眼前这女子便武功再高,终是年轻,怎么也不可能应付如此惊世骇俗的艺业,想来多半那手套中内有干坤,若在其中藏了微不可见的细线细索,暗中施为之下,要把人吓到失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这些师弟妹们便是如此。
  虽说想通了其中关键,但要把微不可见的细线细索使得一丝风声也无,甚至连自己的耳目都瞒过了,其中之难也未必比「擒龙功」、「控鹤功……」
  等绝顶武学容易多少,至少自己的师门中还质没人有此等造诣。
  这般细致入微的本领,表面上看来不像一般高手不是招式精巧,便是力大势沉,但当真临战时生死悬于一线,将自身控制的如此巧妙细致,怕是比前两者更为难敌。
  更糟糕的是表面上眼前两人不分胜负,但光看已被震开的两个师弟,岳敏宸便知不妙。虽说两个师弟都还呆在当场,但被白衣女子夺去的那柄长剑,正插在对峙的两人之间,而吴羽所夺的剑,不知何时已好端端地收在师弟的鞘内,虽还不算分出高下,但在方才那般快速的交手之中,还能准确的将剑送回鞘中,此人眼光之精、下手之沉着,至少比眼前的白衣女子高出半筹。
  直到此刻,身后才有一条人影缓缓步来,从步声听来显然正运功戒备,呼吸间的节奏乃是本门武功,岳敏宸一回身,立时便拜倒在地,众师弟妹也没一个不恭谨施礼的。
  「参见大师兄。」
  「先起来吧,」
  被称做大师兄的那人微微摇了摇头,向着还呆立在前头的两个小师弟点头示意,两人这才醒过神来,畏惧地望了犹然对峙的两人一眼,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气,将还插在白衣女子身前的长剑取了回来,退到了众人之间,只听得大师兄开口:「这位乃是云深阁的祝语涵祝女侠,此次特意前来赴援,大家不可失了礼数。至于眼前嘛……敏宸,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大师兄……」
  虽说看到那女子形貌,这般年轻便有如此剑法,十有八九也是云深阁的高手,但听到姬平意这么说,岳敏宸这才放下心来。这吴羽就算武功再高,祝语涵差他也不会太多,加上有大师兄和自己在,三人合力总不至于拾夺不下此人,放下心来的他这才一一道来。
  听到岳敏宸向姬平意汇报先前之事,那吴羽总算转过头来,隔着笠帽向姬平意打量了一番,与其说是对姬平意好奇,不如说是勉强将自己的心神,从那白衣胜雪的祝语涵身上转回来。
  仔细看看,这姬平意容貌清俊,比起姬园来更多像邵雪芊一些,尤其眉宇间的庄严端正,更像邵雪芊个十是十,就算没人介绍,也可看得出必是邵雪芊的爱子。
  这般清俊相貌、这般端谨气质,也难怪君山派上下对他服气,就连那对岳敏宸口服心不服的夫碧瑶,见了大师兄也是丝毫不敢妄为,其余弟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吴羽点了点头,心思却不由又回到祝语涵身上去。
  听完了岳敏宸的汇报,姬平意双眉微皱,不由有些迟疑。虽说栖兰山庄之事事关重大,但眼下君山派强敌当前,自己身为君山派长徒,这心思也真是难以兼顾,若非方才他到的虽晚,却也眼见祝语涵与吴羽的一战,虽说顾忌着自己师弟,两人都没使出全力,只是互相试探,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此人绝非自己能够力敌,心知这吴羽虽名不见江湖,却是自己前所未见的高手,不能随意得罪,姬平意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合三人之力,先将此人制住,再看他有何可辩?
  不过有祝语涵与师弟妹在此,姬平意也真不担心此人敢随意动手,他看似没甚戒备地走前几步,双手一揖,「在下便是姬平意,吴兄此来也不知有何关于栖兰山庄之事通达?还请示下。」
  见吴羽笠帽微动,姬平意心下却是暗暗不喜,虽未能见他面目,但光看此人反应,就知他的心思全放在祝语涵身上,对自己的问话才会慢了一拍。虽说他没胸襟小到对此人的心思多在旁人身上,几没看到自己而负气,但眼前此人重色轻人,显然是看到了如此绝色才失了心神,这般模样着实令人不喜。他按捺着胸中火气,接下来听到的一句话却不由令压抑的他火气差点爆发。
  「在下此来,特请姬少侠与令堂令妹一会。」
  那吴羽似没怎么听姬平意的话,只随意点了点头,看来还是只专注在祝语涵的身上,甚至像是连自己说了什么话都没注意到般。
  只是这句话,不只姬平意听了不喜,连岳敏宸和众师弟妹也不由为之变色,甚至连对此人的无礼目光颇为不喜,柳眉微微蹙起的祝语涵也不由按住了腰间剑柄。
  没想到此人真是来挑衅的,还说的如此直截了当,一点掩饰也没有—本来她对此人的武功还有几分佩服,毕竟方才虽是临急出手,君山派的用剑尺寸形体与云深阁似是而非,但对方手上还戴着手套,相比之下两边用的兵器都算不得趁手,她也知若平手相争,自己仍是输面居多,可现在看他这样,却也不由恼怒。
  栖兰山庄之事发生在两月之前,失踪的「冷月仙姑」邵雪芊与姬梦盈虽是尸首未见,但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显然已经凶多吉少,若非君山派目前遇上的对头人多势众,堪称危急存亡之秋,加上两边的事时间太过巧合,说不清道不明灭栖兰山庄的凶手,与对君山派发下战帖的黑道联盟是不暗中勾结,还是根本是同一伙人,只怕拂云子与夫明轩也留不下心急如焚的姬平意守护山门。此刻此人直接说要送姬平意下地府去见邵雪芊与姬梦盈,为敌之意昭然,众人不由戒备起来。
  只是此人剑法实在高明,祝语涵是众人中少数能看清他出手者,但吴羽几十招中使的都是武林常见的一套三才剑法,在他使用之下,出招收式均精确非常,又兼此人目光老辣,招招攻敌必救,一套无甚奇特的三才剑法,在他使用下竟威力倍增,与云深阁的高明剑法拼个旗鼓相当,却是丝毫不露自身来历,祝语涵心知除非两人生死相拼,否则以她的修为,怕难逼出此人真本领。
  受不住这等挑衅言语,一名小师弟跨出一步,已然取剑在手,张口正欲喝骂出声,却被姬平意冷冷的一眼瞪了回去,旁边的同门连忙安抚,众人也知道姬平意最是不喜旁人干预他的私事,无论善意恶意皆然,凡不是那么冲动的人,都不会随随便便地帮他出头,不惹喜反遭厌。
  「若阁下真欲如此,在下也只能相应,」
  见对方连笠帽都没打算摘下,姬平意微怒之间,心下却是戒备更增。江湖人相争比的不只功力招式,更多的是临敌时的临场发挥,此人笠帽遮面虽是掩去了表情,让人无法从他的神情中判断其人,稍占优势,但有一利便有一弊,这样遮掩面目,却也把自己的耳目遮住了。
  纵知敌人意欲示威,他却不愿在这方面落入了下风。「但阁下若仍想掩住面目,也未免太不把在下放在眼里了,若阁下不愿显露真面目,在下也不层相争。」
  「哦?」
  似被姬平意这番言语引回了心神,吴羽一直面对着祝语涵的笠帽终于转了回来,摇了摇头,随即伸手取下了笠帽,显露出来的真面目立时令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见他遮头掩脸,即便对他的武功颇有佩服的祝语涵,也难免觉得此人行藏诡异,非是善类,但看到了吴羽的真面目,却是处处伤痕,几乎全然看不出面目,那伤痕也非刀剑暗器之伤,反似苦痛难耐之时,将脸在砂地上摩擦似的,光从轮廓来看全看不出原先脸孔,配上那温和的眼神,虽是丑陋却不显狰狞,乍看之下根本没有作为敌人的邪诡之气,反而有些惹人怜惜的意味。
  虽知江湖上以貌取人是一大弊,何况此人虽面目带伤,方才的话语问却是直截了当的挑衅,众人虽见他真面目如此凄惨,知他用笠帽掩脸是不得不为,手上戒备却是丝毫不肯放松。
  「是在下言语有误,还请恕罪。」
  那吴羽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挥了挥,表面上看来全是破绽。一点没有要与众人敌对的意思,平和的模样让君山派一些弟子都不由松了口气,放松了按在剑柄上的手,可岳敏宸、姬平意与祝语涵却只有更加戒备。出手前故示轻松,出手时全无征兆乃是高手的象征,而对方便是如此高手,江湖中人步步危机,岂能因对方示弱便即放松戒备?
  仿佛没看到三人的戒备,吴羽伸手拿起食盒,转身便向楼梯走去,把声音凉凉地抛了下来,只有在楼梯旁的几人,才看到他嘴唇微微阉动,仿佛不太满意自己的表现般。
  「在下陪同姬夫人母女到此,现在两位正在楼上暂息,不知姬少侠可欲会见?还是待在下去请两位下来相见?」
  「这……」
  没想到此人竟如此表现,姬平意一时怔住,岳敏宸与祝语涵也呆了呆,反倒是君山派原已放松的弟子们虽是面面相觑,却不似还在戒备中的三人那般无法反应。若非君山派门规还算严谨,加上大师兄在此,众人不敢表现出大惊小怪的模样,只怕交头接耳便难免了。
  原先众人之所以戒备,前提便是邵雪芊、姬梦盈殡命,吴羽说要送姬平意与两女见面,便是摆明了说要杀他:可若邵雪芊与姬梦盈当真未死,他说要让姬平意与她们见面,就一点敌意都没有了,偏偏自己等人还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传出去笑也笑死人了。祝语涵首先轻吁了一口气,纤手从剑柄上松了开来,转头却见姬平意眉目紧蹙,似还在考虑着什么,岳敏宸也没松手。
  芳心微微一颤,知自己终究还是比不过这两个已有江湖经验之人,祝语涵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一见两人形容便知自己错在何处。若对手真有敌意,方才言语不过是用来消解众人戒备的工具,当自己放松心神的当儿,此人骤起发难,有心算无备之下,数招之内怕便能要了自己性命。
  白玉般的脸蛋上头飘起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幸好众人都被那吴羽的言行扰乱了心思,便还在戒备的两人,其心也都放在刚走上楼梯的吴羽身上,除了那如众星拱月的小姑娘嘟着嘴儿,冷淡的目光扫过自己外,旁人都没看到自己的失态。
  祝语涵轻吸口气,恢复了平常那冷若冰霜的样儿,「姬兄母女若真在楼上,见礼也是应当,不若语涵先陪着姬兄上去,见过令堂再说如何?」
  「如此,就多谢祝姑娘了。」
  被祝语涵一语从沉思中惊醒,目光掠过了樱唇轻啐、眼光中怒意微升的夫碧瑶,姬平意心念电转,转眼便猜到祝语涵话中之意,也暗自松了口气。
  若真如吴羽所言,自己的母亲与妹妹好端端地在楼上等着自己,也还罢了:但若此人不过空言相诱,楼上暗伏陷阱,有祝语涵相陪,也可多个照应,只要自己两人好生戒备,总不会这般轻易就着了道儿。
  何况他也知道长幼有序,无论如何也不该自己在这儿等着母亲下来相见,吴羽所言要请母亲下来,虽说对自己是最安全的,可这般颠倒长幼,传了出去自己的名声岂不完蛋?
  「怎么这么久,段……呃,前辈?」
  正当姬平意暗向岳敏宸打了个手势,着他与师弟妹们在楼下暂待,自己与祝语涵正要踏上楼梯的当儿,地楼上采出了个头来,向吴羽问话的声音,在看到姬平意时突地一窒:姬平意一惊抬头,却见那张小脸蛋儿熟悉已极,不是姬梦盈还会是谁?
  「大哥!」
  没想到在此处就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大哥,从落崖以来的情绪一口气爆发开来,姬梦盈惊喜之下什么也不顾了,甚至连楼梯都不走,整个人就从楼上扑了下来,直冲姬平意怀抱。
  虽说姬梦盈人高腿长,身材与邵雪芊相若,身子却意外轻盈,但整个人不顾一切地从二楼一跃而下,力道何等刚猛?饶是姬平意身兼两家之长,内力底子扎得坚实,又是及时反应,坐椿沉马,伸手抱住了扑入怀中的妹妹,但这般巨力猛扑而来,仍是震得他连退数步,若非就立在身后的祝语涵及时伸手,按住了姬平意背心运功相助,只怕真要被妹妹这一扑给扑倒了。
  本来当姬梦盈的脸从楼上出现之时,姬平意仍没全然放松戒备,毕竟若这也是敌人的陷阱,找个女子妆扮成自己妹子以诱他上当,确属可想而知之事:但容貌可以易容、身形可以寻相若之人,气质和个性却是假扮不来。
  当妹子不顾一切地扑入怀中,搂着他放声大哭起来,被她扑入怀中的姬平意却不由放下心来,这般天真的性子、这般不顾一切的作风,除了姬梦盈外再无一人能有,好不容易见到许久未见的亲人,便被撞得胸口窒闷,险些没岔过气来,也没半点怒气。
  「好啦、好啦,别再哭了,哭成个大花脸,娘又要骂你了……」
  搂着放声大哭的小妹,姬平意嘴角不由扬起,一道积在心中的沉郁不由缓了开来,被撞的胸口窒闷,也就真的不放在心上了。他伸手轻抚着妹子的头发,抱着妹子好半晌都不肯放开,深怕一松手这一切便变成了一场梦。
  只是姬平意可不是妹子,姬梦盈可以不顾一切地扑入怀中大哭起来,他却得顾忌自身的庄重气质,环目四顾问瞪得窃笑的师弟妹们收了声,幸好自从祝语涵与吴羽交手开始,客栈中的旁人便逃得一干二净,四周除了吴羽和祝语涵外,不是君山派的师弟妹便是自家人,不用担心这等消息传出去,他这才放下心来,放柔了声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亲呢?有没有怎么样?」
  「嗯,娘亲……没事,」
  偷偷看了看站在楼梯上头的吴羽,心想着段翎这假名取的真是有些拗口,又想到他与邵雪芊之间发生的事,这「没事」二字说的格外心虚。
  幸好姬平意见到了以为已然身亡的亲人,心情正自激荡,否则以这大哥的精明,早该听出不对来。她收止了哭声,慢慢地说了出来:「本来娘……还受了点伤,不过有前辈相助,再加上辛姨出手援救,娘亲身上的内伤好了大半,已然不妨事了……可大哥你呢?为什么知道了家里的事,还不赶快回来?梦盈好担心呢!」
  「抱歉抱歉,」
  叹了一口气,想到君山派遇上的种种问题,被妹妹这一问不由有些心虚,姬平意全没发现被姬梦盈转移了话题,「师门遇上了强敌,一时间走不开来……而且时间上来得巧合,师父怀疑师门遇上的敌人,租攻击家里的是同一伙人,为了多探消息,我才抽不开身子……」
  知道母亲和妹妹都没事,姬平意心怀大畅,抬起头来正要向吴羽道谢,可脸上的笑意却为之一僵,只见站在楼梯之间的吴羽,一双眼睛又飘到了视语涵身上,竟似被祝语涵的绝代姿容所迷,色眯眯地再移不开眼,心中不由妒意微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句话猛地跳进心里,就连道谢的话语都不由有些僵硬,「有劳吴兄伸手,救护家母和舍妹,平意在此多谢了……」
  「呃……那个……」
  和哥哥一起抬起头来,见段翎如此失态,姬梦盈心下也不由吃了一惊。
  本来以她对段翎的认识,这人如此失态,见色起意的成分实在太大,一点都不须怀疑:但仔细看了看,姬梦盈却发现了一点不对,一边心中暗自嘱咐自己,别忘了他的名字现在叫吴羽,可不能不小心泄露出去,一边却不由心跳加速。
  吴羽虽是双眼盯着祝语涵不放,无礼至极,就连祝语涵都不由轻嗔薄怒,只还没发作而已,但姬梦盈却看到,吴羽双手紧握,虽说努力掩饰,眼中仍差点就喷出火来,这般模样从不会见,她不由心下暗忖,难不成吴羽与她有什么仇怨不成?
  不过现在可不是问出口的时候,尤其糟糕的是吴羽似已气昏了头,竟没能收敛目光,暗想着难不成此女与他之间的恩怨,比之当年娘把他逼落崖底还要来得深刻?
  姬梦盈情急智生,稍稍放大了声音:「吴前辈是辛姨的丈夫,大哥称呼上可别失了礼数……前辈,先把东西拿上去好不好?辛姨可正等着你呢!大哥你也赶快上来,这么久不见了,娘见到大哥不知有多开心哩!」
  原先只是为了转移姬平意的注意力,同时也让他知道,这吴羽怎么算都是自己家的长辈,万万不能随意开罪,否则光看他这样直盯着祝语涵不放,如此无礼行为,就算是没那么重视礼数的江湖人也受不住,毕竟男女有别,尤其是不该在这等小地方暴露出段翎原为淫贼的事实。
  但姬梦盈却没有想到,这话一出口,虽说把吴羽的目光拉了回来,却也把众人的眼光全都集中到了吴羽身上去,即便是原先对吴羽的炽烈目光颇有不喜,只是一时间还没有出书斥责的祝语涵也一样。
  也难怪这些人如此惊异,辛婉怡虽说不怎么会武,在武林中声名却是不小,女神医之名便称不上人尽皆知,也是名响一方,更不用说她是邵雪芊好友,容姿也算姣好,没想到竟嫁了这么个人。虽说武功方面确属高深莫测,那脸孔……却真是颇为糟糕,也真不知辛婉怡是怎么看上他的?
  若纯以他方才所施出的武功来看,还可说是辛婉怡目光深远,不受表象所惑,与其选个只有表面好看的草包,不如委身给这个宽阔坚实的肩膀,在武林中还算是有所依靠:但方才此人对祝语涵的灼灼目光,一点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着实令人看了不喜,众人嘴上不说,心下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处…辛婉怡嫁了此人,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头!只这话却不能明说。
  「那……就先都上来吧!」
  听姬梦盈出言提醒,吴羽这才醒过神来,自己方才确实失态,也怪不得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三分异样,只是这等事愈解释愈不清,他索性就不多话了。
  也幸好方才虽是心神都专注在此女身上,但落崖前的江湖路却不是白走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这等事已成了习惯,姬平意的言语他可听得清清楚楚。
  「若与君山派为难之人,与攻击栖兰山庄之人是一路,众人合计合计,说不定能探出个蛛丝马迹,不如岳兄也一起上来,好生讨论一番。」
  听他这么一说,岳敏宸随着姬平意正要走上楼梯,却见祝语涵身形不动,凝在当地也不知是不还在戒备,两师兄弟互望一眼,都猜到了祝语涵所思为何:此次前来赴援,祝语涵算是君山派的绝佳助力,照说分析敌人这种事不能漏了她,但方才吴羽看她的视线实在太过肆无忌惮,又没有明书相邀,也难怪祝语涵为之却步,两人正自寻思该怎么劝她上来时,只听话声又起。
  「至于这位祝姑娘,也请一起上来……」
  走上二楼,吴羽身形一定,头虽不回,声音却飘了过来:「方才那一掌威力着实过人,姑娘一身功力,只怕比姬少侠还高明些,云深阁闻名江湖已久,果是不凡,在下不由有些见猎心喜,待此间事了之后,不知能不再向姑娘讨教一番?」
  「如此也好,」
  声音恍若银铃轻响,悠悠荡荡之间,仿佛光听着这声音,整个人都舒服了几分,众人中除了姬平意外,都是头一次听到祝语涵说话,没想到竟如此清甜好听,身不由主地心神微荡,就连本轻咬银牙,连羡带妒地看着偎在姬平意怀中姬梦盈的夫碧瑶,也不由把眼光转到此女身上,「待此次君山派事了之后,在下也想与吴兄切磋,还请吴兄不吝赐教。」
  听祝语涵这么说,悠悠然走到房门前轻轻叩门的吴羽表情没变,反倒是姬平意眉头微蹙。祝语涵话语虽是平和,听来柔柔的让人觉得舒服,但比之先前在外相见时,那沁人心脾的温柔劲儿,此刻话中却带了几分杀伐之意,显然吴羽方才的无礼视线,已让祝语涵不由动怒。口中虽只说是互相切磋,到时候也不知会战成什么激烈模样?偏偏吴羽无礼在先,便用了武道上见猎心喜的理由,仍难带过不良影响,偏生两人武功都高,若真打起来,便靠师父拂云子也难以分解得开。
  若换了片刻之前,两人要打便打了,姬平意也不会关心这等事,但现在却不一样,祝语涵此来为师门援手,加上男人对美貌女子油然而生的照拂之意,姬平意万万不想让她吃亏:偏生先不说吴羽出手相救,以及护送邵雪芊母女来此之恩,光他与辛婉怡已然成婚,与自己家里的关系就称不上外人,两边若真闹将起来,姬平意的立场可真是左右为难,也不知该帮哪一边才是。
  几人在房中坐定,听岳敏宸与姬平意说清了君山派此次之危,邵雪芊不由皱起了柳眉。
  本来她之所以来此,一来是因为心忧其子,二来也是心力交瘁之下,想寻个人依靠。虽说江湖巾帼没那般重视所谓的三从四德,但这回的敌人到现在还没现形,唯一的线索又是石渐的「洪涛无尽」功夫,让邵雪芊对姬园的拜把兄弟们大失信心,加上即便身子已给这「吴羽」占了,她对这人仍有些许戒心,眼下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只剩下拜在君山学艺,身兼两家之长的儿子。
  但人多力量大,尤其现在不知敌人的势力究竟如何,对威天盟的人马又不敢太过相信,邵雪芊来此找姬平意,也有一半的意思想求君山派援手,多个人相助也多一分指望:却没想到便在三个月前,玄袈教教主一戒僧来寻夫明轩讨当年一战的梁子。
  一戒僧虽是败退,却是不依不挠,竟联同黑道中云天七宗等帮派要在百日之后与君山派分个高低。这批联盟龙蛇混杂,间中却不乏高手,尤其十二连环坞坞主曹焉与锦裳门掌门霓裳子更是个中翘楚,也难怪姬平意分不开身来。
  那一戒僧当年便是道上高手,什么都戒,就是不戒杀人,本来佛门虽主温厚,也有降魔卫道的狮子吼,否则少林也难久执武林半耳,但像一戒僧这样每当杀人之时,口中佛号宣的愈是慈悲恳切,下手愈是狠重冷酷,丝毫不留情面,这等以杀人悟道的和尚,却也少见。
  只是他武功高明,修的是横练童子功,等闲刀剑伤他不得,光看他出身的少林寺几次想清理门户,仍是拿他没法便可见,当年若非夫明轩一招之胜,迫他闭关隐修,只怕江湖上还有好大一番腥风血雨。
  虽说有云深阁相助,但无论怎么计算,情势仍不容乐观,毕竟祝语涵艺业虽高,年纪终轻,要和这些老练狠辣的黑道强徒相拼,胜算着实不高,君山派中拂云子老病缠身,夫明轩与曹焉或霓裳子相较虽不输了,但姬平意可就差上一截,更不要说岳敏宸等人,即便到时不是混战,光是两边阵营里最高明的三人两两相对,除夫明轩或有胜机外,另外两人的战况可都难以乐观。
  目光飘向在旁静立、双目微阖,似是什么也不管的吴羽,一副神游物外模样,也不知听到自己这边的商讨没有?邵雪芊心下好生复杂,自己内伤筒未全然痊愈,此时此刻出手,就算比儿子还高明些,与曹焉或霓裳子相较之下,却仍稍有不及。
  照说现在情况,求易名吴羽的段翎出手该是理所当然,何况自己连清白也赔了进去,要他付些代价也是正常:但不知为何,话到喉边总是难以出口,只觉心中甚是不愿求他。姬平意看着母亲目望此人欲言又止,也不好主动开口。
  「这样啊?前辈你帮帮忙,好不好?」
  邵雪芊和姬平意不好开口,却不代表旁人也为之噤声,见他立在一边没有动静,姬梦盈小心翼翼地走到吴羽身边,轻声说了出来。
  虽说方才吴羽看向祝语涵的目光很是奇怪,他之如此怪模怪样,仿佛对君山之危毫不动心,多半也跟此女有关,但事关大哥师门,姬梦盈自不想一点忙都不帮:「有你出手,这一仗一定能够赢过那些坏家伙……」
  「必胜倒是未必,打他们个出乎意料倒是行的,」
  微微地摇了摇头,吴羽总算睁开了眼睛,却不是望向姬梦盈,而是在一旁专心听着,连吭都不吭一声的辛婉怡。「本来若还有一、两个月时间,让婉怡尽心费神,想办法疗治拂云子,由他处理自家之事才是正送:但现在所剩时间不到十天,要找其余帮手也时不我予,这一仗我自会帮小梦盈,难得动动手,活络筋骨也是好的。」
  听吴羽这么说,沉稳平静如岳敏宸都不由惊呼出声,姬平意更是一副暗骂自己笨蛋的表情。
  吴羽所言确实不差,照说此事乃君山派本门之事,由君山派自己的掌门处置理所当然,只是拂云子卧病已久,夫明轩又颇具威信,君山派众弟子几乎都把他当成掌门看待了,若是数月前事发之时就寻方设法,养护拂云子病体,便难以全复,至少一战之力总是有。
  以拂云子的武功之高、造诣之深,他抱病出手更是大出敌人意料之外,到时候事出意料,黑道联盟这个亏非吃不可,现在却是来不及了,此人方才留下的坏印象虽还在,但对这貌不惊人的吴羽却愈发看重了些。
  「只是……黑道联盟既撂了话要对付君山派,对君山门下所能调动的实力自不会没有研究,」
  似是边说边陷入了沉思,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叩动,铁环磨擦之声不住作响,竟似有种奇特的节奏,一点不像难听的噪音,「云深阁会派人前来,想必在黑道联盟估算中,如此说来他们对夫先生、祝姑娘的出手该当早有准备,这一仗敌人已占了知彼优势,到时候未必好打,祝姑娘还请小心……」
  虽说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但类似的话,在她下山之前,卫纤如师姑已提醒过,要她万万不可仗着本门武功而轻敌,祝语涵也不能不点了点头。
  「只要光明正大与战,语涵自无所惧,怕的是对方使什么鬼蜮技俩,语涵年轻识浅,未必应对得了,这些交手经验,还得请姬兄多多教示……」
  「这是自然。」
  知道此事关乎本门存亡,姬平意自然不能藏私,毫不在乎地点了头,「当时一戒僧虽是撂下话来,但师父言语机锋也未必输予他,双方约定三阵分胜负,师父这一阵势在必得,只要祝姑娘交手时小心谨慎,时时当心对方暗施手段,全神贯注之下想来也不至着了道儿……」
  知道姬平意之所以这么说,便是对自己还不敢太过信任,便不说自己对他而言仍属陌生,光只名门正派的自尊,便让他不能将本门存亡全盘寄托在外人身亡。
  还有这么点豪气,看来君山派也并不算衰弱,吴羽点了点头。「姬少侠所言极是,只是黑道联盟目前浮上台面的高手虽就这几人,但若对方另外找人助拳,此点也不可不防:更不用说污衣帮商月玄善施诡计,有他在黑道联盟中献策,难保对方不会暗施杀手,总之,临战之时谨慎应对是最首要的重点,至于其他……」
  「他们……会另外找人助拳?这怎么可能?」
  听吴羽这么说,夫碧瑶不由插言打断了他。
  一来黑道联盟中这几个人的武功最称高明,君山派已属势弱,怎么也难想像对方还会另寻帮手,二来这吴羽容貌如此丑陋,令人望而生厌,偏生从刚刚的话语听来,大师兄似是颇服此人见识,一直都是众人注目中心的夫碧瑶自然受不住,「随便瞎猜、疑心生暗鬼,可不是战前该有的心嗯……」
  「连你们都会想找云深阁相助,对方岂不会不防此点?」
  吴羽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最怕便是此点,名门正派中人最麻烦的,便是自高自傲,全然把敌人当成了笨蛋傻瓜,也不想想名门正派有积年威势相佐,根基何等深厚?黑道中人不像正道人士有这般强硬的根基,想要在如狼似虎的江湖上生存,没有点本领怎么行?
  「他们是来寻仇的,可不是来送死的,何况对手可都是江湖中打滚几十年的老练人物,就算你们全没想到的,他们都可能预料到了,更别说这么点小事…
  「与其争执这个,不若我们先回山上去,让师父来判断状况。」
  打断了吴羽与夫碧瑶的对话,硬是迫得气到脸红脖粗的夫碧瑶无话可说,岳敏宸猛向姬平意打眼色,后者也知他心中所想。
  虽说名门正派之人多有护短的毛病,层级愈高愈是如此,但一来吴羽所言确实在理,二来旁人不知,但岳敏宸岂会看不出来?与其说吴羽是难掩意气,才与夫碧瑶争论,不如说他这番言语,意在立威,也只有将君山派一些年轻子弟的气焰打了下去,接下来这一仗吴羽才能真的和君山派通力合作,否则以他这等面貌,又与众人陌生,如何能够合作?他虽不愿意就这么让对方占得上风,但以君山派安危为主的大前提下,这等闲气也是非得忍下来不可。
  「还请夫人移驾。」
  平野之上双方对峙,早已备好的擂台上虽还无人上阵,却已是剑拔弩张。虽说两边的正主儿还在后军,前面不过是些年轻弟子所结的战阵,与其说要结阵冲击,不如说是扬弓按箭、彼此示威,即便当真起了冲突,等后面的大人物前来稳定军心,这等小事也算不了什么了。
  不约而同的,黑道联盟的人马左右飘开,让出中央大道,各派主事者终于驾临,众人高呼迎接,真有铺天盖地的声势,连旗帜都似被这等高呼所涌起的风声激动,向着君山派这儿猎猎作响—人声鼎沸之下,君山派中一些较为胆小的弟子,差点没被那炽烈煞气吓得昏了,幸好姬平意与岳敏宸分立两翼、及时稳住阵脚,否则若让对方趁此时掩杀,气势消长之下,任夫明轩武功再高,但败势已成,谁也难抗御敌人排山倒海的攻势,就算想骂敌人背信弃义,也得有命去骂才成。
  见君山派竟没被自己这边刻意摆出的架势吓倒,反而在护住阵脚的姬平意等人指挥之下,众弟子逐渐恢复了正常,来到阵前的商月玄眉头一皱,旁边的一戒僧和霓裳子也看出了不对。
  本来一开始这先声夺人,黑道联盟这边还没准备要一口气冲击过去,利用人多的优势一口气解决此役,当然若君山派连这等小小试探都经不住,全军猛攻也是免不了的:但事前曹焉等人几番思索,却没想到君山派会让姬平意等人一开始就立在阵前压住阵脚,毕竟姬平意身为君山首徒,是动手的不二人选,怎么也该留在后阵养精蓄锐,难不成君山派另外还找了什么帮手不成?
  「这是怎么回事?」
  虽想得到君山派不会被这么点声势压过,但连姬平意都放在前面,表明了待会儿不会由他出手,云天七宗的宗主晏驾幽也觉得奇怪,心下不由有阵阴霾飘过,只是对方正主未到,现在可不是自己出书喝骂试探的时候。
  他压低了声音,不敢让自家人看出自己心中之疑:「难不成商帮主估错了?君山派除了云深阁那边,还找了其他的帮手不成?但云深阁只派了个小弟子,威天盟为了栖兰山庄之事自顾不暇,与君山派相交的势力,又有谁敢出头?」
  「这……也只天晓得了,」
  听晏驾幽这问题,十二连环坞的副坞主夏侯征额头收紧,纹路深深地显露出来。栖兰山庄之灭、云深阁之所以不能多派援军,其中因素他知道的多些,但此事是曹焉私下联络,黑道联盟的旁人均不知所以,他也不想多言,毕竟黑道人物间少有信义,一个不小心反目成仇也是常有,自家实力能保留一分是一分。「对方愈集中在这边,老大那儿做事就愈方便,最好是君山派所藏的实力全都摆出来,咱们来个一口吞下,斩草除根,也省得事后麻烦。」
  听夏侯征这么说,商月玄等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骂了开来。这曹焉私下也不知搞了什么鬼,神神秘秘的全不干脆,若非黑道联盟中十二连环坞实力最强,如威天盟中的远雄堡般执联盟半耳,又在暗地着手,让君山派最强势的友军栖兰山庄灭、云深阁顾此失彼,难以相援,总算是做出了成绩,以这成效让众人默认他们的作风,换了旁人早被排挤到了不知何处。
  这回的事也是一样,让自己等人作为幌子诱敌,十二连环坞则奇袭君山派重地,再来个前后夹击,立意虽好,但作为幌子的自己损伤却轻不了,若非夏侯征和十二连环坞不少高手留在此处,还真不得不让人以为,这曹焉是想要让两虎相争,等两边都损失惨重之后再渔翁得利呢!
  若非欺君山派援军不是,光靠夫明轩与姬平意领军,便再加个祝语涵,靠自己这边的人也是可取胜,商月玄老于心计,可不会这么简单就上曹焉的当!只没想到原以为是出手的必然人物——姬平意竟出现在两翼压阵,摆明了不会出手?
  难不成君山派别有高手可以出战?
  愈是详细的计划愈是忌讳临场异变,即便待曹焉得手,前后夹击之下君山派再多援军也得覆亡于今日。可若君山派有了出人意料的援军,接敌之下负责诱敌者损伤惨重,也不知曹焉这厮会不会起别的心思?
  心下难免忐忑,表面上却还得装作一副没事人模样,黑道联盟众人都是老于战场的高手,自然知道自己这些人一旦表露出惊疑惧惑,麾下军心必乱,到时候十分力只能使出四五分,便真有胜机也难把握,是以商月玄等人表面上全不露半丝意外,只立在当地,等着君山派领头者出现。
  只是当君山派弟子们整整齐齐地分成两边,让领头者出现之时,便连商月玄、一戒僧此等修养也不由变色。本来以为对方的高手最多是夫明轩与祝语涵,大不了加个还不成气候的姬平意,却没想到此刻敌阵之中,红光满面的拂云子堂堂坐稳,须发随风飞扬,一点没有传闻中的老病模样,看起来比一旁侍立的夫明轩还威风,要是拂云子能出手,今儿一战还真难分高下。
  见到拂云子身边的人,商月玄眯细了眼,听着身旁的一戒僧暗暗咋舌,心下却不由恼怒。若非这和尚自以为是的和夫明轩约定百日后一战,当时将这战提早个两、三月,即便是女神医辛婉怡亲临,任她手段通天,时间也不够让拂云子恢复平常,现在却是白自给对手准备的时间。
  百日之期足以让拂云子有一战之力,即便拂云子身边那容貌丑陋的汉子无甚本领,光只拂云子、夫明轩加上祝语涵的组合,即便霓裳子对决祝语涵可以经验取胜,另外两战的胜负就得看看运气了。
  「堂堂君山派,原来也是只能靠旁人扶助的角色,」
  见商月玄等人正在沉吟,晏驾幽忍不住大喝一声。在黑道联盟中,云天七宗原就较弱,不趁这机会出头,在这实力才是一切的武林,早晚要被人吞了。「看不出来夫明轩这等赢弱,靠君山派一己之力,原来是保护不了自己的。」
  「两边三阵决胜负,君山派至少还能派出人来出战,」
  听晏驾幽这么一吼,丑者淡淡一笑,嘴角牵动之下,那伤痕累累的脸愈发吓人,声音虽是不大,但即便晏驾幽放声大吼,那声音仍是悠悠淡淡地传到了场上众人耳间,听得一戒僧等人心下暗惊。
  从声音虽听不出此人造诣,但即便晏驾幽的怒吼也压之不下,又非运功硬压,此人武功多半另走蹊径,堪称麻烦。「倒是你云天七宗,连个出战的高手也派不出来,还敢在这儿说大话?这等话等你晏驾幽胜了再说吧!」
  虽说云天七宗在声势上不若联盟各派,但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脸面,晏驾幽何曾被人这般当面奚落过?更糟的是他武功较旁人稍逊一筹,若真被激得出了手,等于黑道联盟自己认输一场,气得脸红耳赤的晏驾幽连脚都还没迈出去,夏侯征与商月玄已一左一右挡住了他。
  形势比人强,又有自知之明,晏驾幽也知对方如此说话便是想激他先行出手,不论是拂云子或夫明轩接战,要胜他都是理所当然的,顺便也能把君山派的气势也鼓了起来,敌方也真有工于心计之人。
  知道这口气自己非忍不可,若是三思孤行,反而输上一场,事后真能灭了君山派还罢,若是自己一方反而败退,这责任可全都堆到云天七宗身上了。思前想后,形势迫得晏驾幽不得不退,悻悻然生着闷气,连口头反击都忘了,那模样惹得君山派子弟不由哈哈大笑,将声势扳了回来。


第四章 三战风云
  虽是几句话就把自己一方的气势鼓了起来,迫得晏驾幽哑口无言,君山派这边的人看向吴羽的目光都添了几分肯定,但吴羽非但面无得色,反而压低了声音:「老掌门,这下不妙了。」
  「是啊!」
  压低声音回应,拂云子看着对方的阵容,眸间不由飘起一丝忧色。
  不只拂云子担心,连夫明轩也不由皱了皱眉头。本来双方约战,该当是精锐尽出,敌方武功最高明的曹焉却临战缺席,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虽说若曹焉看扁了君山派而不亲自出手该算好事,毕竟时日有限,辛婉怡虽施回春妙手,却难将拂云子久年沉痼尽复原貌,此刻的拂云子不过能撑撑场面,要打是绝对没办法打的,只能靠夫明轩与吴羽动手,赌一赌两阵就决了胜负。
  但若曹焉不是小看自己,而是暗地里打算搞鬼,这麻烦可就不小了,偏偏这可能性愈看愈高,毕竟十二连环坞等门派虽是黑道,却也赫赫有名,君山派自然不会没有其资料,眼见敌方领头人物中,除了曹焉外全部到齐,但堪称各派骨干的好手却是少了一大片,便曹焉自视再高,这等大出风头的机会,也不会将精锐藏着掖着,想来该当伏在一边伺机而动,偏偏不知对方意在何处?君山派停驻于本门重地到战场之间的机动人手虽不至分散,却不知能不撑得住曹焉的伏袭?
  「不如……由在下出战头阵,速战速决之后,再暗中前往赴援,多点人力预备也多点好处。」
  「也好,辛苦吴兄了。」
  与师父交换了个眼色,夫明轩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非得如此不可。
  本来想着即便黑道联盟暗中搞鬼,也只是派人搞个伏袭,最多是在君山派的归程路上偷施烽火,惊了君山派的军心后好一举击破,是以君山派虽留下姬平意待命,心中难免觉得小题大作。
  但现在看来,黑道联盟非但搞鬼,还很有可能是由曹焉亲自领军,领头的人物就代表搞鬼的规模,曹焉既亲自出马,对方意图不小,便想奇袭君山派腹地,再前后夹击也是可能的,自己留守的人手可未必吃得消曹焉的猛击,敌众我寡之下,愈是小心愈不蚀本,吴羽这建议着实算是高明。
  照说此事关乎君山派存亡,夫明轩本不愿将这等重任交给旁人,但拂云子只是虚张声势的空壳,自己若不压阵,靠这些弟子们也不知是不会不战自乱,他看了看两翼,岳敏宸倒是还好,化妆成姬平意的六徒傅钦恒却颇有些胆怯,若非拂云子的出现打乱了敌人心志,怕还瞒不到此刻。
  「此战,原就是一戒大师与在下的梁子,大师自不会把这担子撂给旁人,」
  向着拂云子一礼,夫明轩一摆衣袖,含带着强劲内力的声音,登时压过了山间猎猎风响,制得本想开口的夏侯征连声音都放不出来了。「至于其余两阵,本门也接着了,只不知贵盟打算由哪位出手赐教?」
  听夫明轩声震四野,一戒僧、商月玄等人心中早有准备,还不至于惊慌,门下弟子可就没那般好表现了,虽没被吓得成鸟兽散,大部分却已面带惧色。毕竟出阵之前,想着君山派不过由夫明轩撑撑场面,己方人多势众,这一仗该是必操胜券:没想到敌方一个不知名的丑汉,已将自己这边一位宗主的气势压了下去,夫明轩接下来说话,言语之中又展现了深厚功力,气势接连受挫,众人不由有些气沮,若非一戒僧等人表现得神态自若,安定了众人之心,一哄而散都有可能。
  看到自己人的表现,霓裳子微微咋舌,商月玄也眯起了眼,心中好生不喜。
  虽说晏驾幽随意开口,导致被对方看出破绽,气势被夺才至于此,但若自己这边精锐尽出,以黑道联盟的久战精英,对方表现出来的功力再雄厚高明,也不会出现如此丑态。前后夹击的计划固然美妙,但若敌人实力超乎预计,被个个击破也是有可能的,偏偏事先全没想到此处,直到此刻才觉不妙。
  只是现在却不是怪晏驾幽的时候,无论如何,在曹焉等人还没攻陷君山派重地实现前后夹击的计划之前,自己所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绝不能让对方轻而易举地胜了三阵,解决了这边。
  可敌人之势超乎预计,一戒僧再战夫明轩的胜算本就不高,算得上牺牲打,霓裳子便能击败祝语涵,但若拂云子上阵,便是曹焉出手胜败之数也难预料,更不用说等而次之的商月玄、晏驾幽或夏侯征。
  商月玄眉头一颤,拉高了声音:「好,我们这边由一戒大师对上阁下,女的对女的,霓裳掌门便向祝姑娘请教,至于在下嘛……倒想拜见拜见,这位脸皮不好见人的仁兄功夫。」
  「若想比的是脸皮俊不俊,君山派这边可比贵盟来得占优势些,咱们也不好欺人太甚,这方面就别多扯了,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
  听吴羽这般诙谐说话,君山派这边不由大笑了起来。
  虽然脸孔俊丑乃是天生,由父母决定,但所谓相随心转,十几二十岁时的容貌全看天生,但愈到后来,心性气质的影响愈重,即便生的再俊美,但若心性不佳,气质也会影响到观感:偏偏黑道联盟这边都是刀头舔血之辈,好勇斗狠的事做得多了,便天生容貌再佳,可给这气质一衬,却不怎么能看。
  反倒是名门正派这边,武功便是不如,若单论气质容姿,比对方却要好得太多。吴羽这话一出,不只君山派含笑,黑道联盟中人也多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反驳之意没剩多少。
  虽被对方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堵了回来,商月玄却是不怒反喜。若对方当真上当,被自己的话语引到容貌上头争论不休,偏离了本意,将实力最为高明的拂云子摆到了一边,这老儿若不出手,自己这边好歹也算占到了点优势。
  「既是如此,老夫自当领教高明,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商帮主这话……也未免太替贵盟打算了些,」
  似是不想上当,吴羽摇了摇头,一声冷笑轻吐而出,「怎么说拂云子前辈也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又是君山派名震江湖的掌门人,在武林辈分上比之贵盟所有人都高上一辈,阁下几句言语,就想避过拂云子前辈不动手,这算盘也未免太会打了吧?由谁出手我们这边自有算计,可不能任由阁下指定,否则变成小儿胡闹,岂不可笑?」
  「阁下所言确实不错。」
  抓到了吴羽话中语病,商月玄连忙开言,此刻他也不管接下来的言语会不会长对方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能把最忌惮的拂云子从三战中摆脱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击灭君山派后,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拂云子的辈分,比之本盟各人都高上不只一筹,若是平手相争,岂不显得太过不敬?此番三战论雌雄,本盟依是了单挑独斗的武林规矩,可拂云子前辈何等人物,我等与他平手相斗,未免看轻了前辈高人的威望声名,这等蠢事本盟可是不会做的。」
  听得出商月玄此话虽说得漂亮,对拂云子却着实忌惮,拂云子表面上须眉乱颤,似对商月玄的胡言乱语气得怒火冲天,却不好跟小辈胡缠,心下却已暗暗苦笑:眼下你伸根手指也能打倒了我,竟然还会怕我出手!
  知道吴羽刻意如此言语,便是为了误导对手,拂云子自然乐得配合,坐在当地含笑看两人争论,显得如此高深莫测,令商月玄愈发忌惮,哪里还想得到拂云子之所以一语不发,一来是为了配合吴羽演出,更重要的是怕一开口便露了馅,让旁人知道他的真实状况。
  两人争论许久,吴羽似是敌不过商月玄老着脸皮,一口一个前辈高人,微笑的脸上满是敬仰,完全一副后辈面对前辈的尊崇模样,似乎整个黑道联盟在拂云子面前都似个灰孙子般,任他怎么激、怎么冷嘲热讽,始终不肯松口,他只得冷哼一声,一挥衣袖,缓缓地走到了台前来。
  一路上商月玄等人数十道目光直盯着他的脚步,却仍看不出此人深浅,表面上行路行得一点威势都没有,就连黑道联盟随便一个好手,走起路来也比他威风八面,但愈是如此,愈令人觉得此人深藏不露,一闪身人已在台上的商月玄冷眼看着步伐缓慢的吴羽,心下却是发颤,只觉此人愈走,身上涌现的威压感愈强,表面上却是一点看不出来,如此人物怎会一点名声也无?
  心念及此,商月玄对曹焉的怨怒愈重。若曹焉留在此处,改由自己领军偷袭君山派腹地,即使拂云子亲自上阵,也还有一拼之力,就算最后难胜,至少也留给了奇袭敌后者反应的时间:但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临敌前阵的实力竟变得比君山派弱了些,还得等曹焉得手后才能稳操胜算!
  只是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间,曹焉已把精锐人马带了开来,对面却是精锐尽出,前阵人马已趋弱势,加上方才自己为了不让拂云子出手,老着脸皮论起武林辈分,虽说达成了目的,付出的代价却也极大。
  两军争战拼的本就是一股气,偏偏自己为了迫拂云子不能出手,言语间示弱过甚,自己这边的士气低落了许多,如果对手不是什么都讲名正书顺的名门正派,说好了三战决胜就不会另起干戈,换了是十二连环坞等对手,只怕早趁自已一方士气丧尽时大举进攻了。
  见吴羽步伐缓慢,商月玄心下暗喜,显然君山派虽是占了优势,却没发现曹焉暗地搞鬼,若他们对此有疑,纵然不马上卷旗而归,至少也得想方设法速战速决,好立时回援。
  转念却也暗忖不对,若再让对方这样悠闲,轻松得不像赴生死之战,反倒像赴宴一般,自己一方的士气愈落愈低,这一战也不用打了。待得吴羽一上台,商月玄二话不说,沉喝一声便已冲上,一掌压了过去!
  见商月玄如此不啻偷袭的行动,君山派这边不由骂声四起,却已影响不了台上的战况,只见吴羽虽是及时沉身飘退,避开了当胸一掌,但商月玄一招占势,自不肯退,一掌接着一掌猛劈而出,威势凌人,显是打着一占胜势便狂攻猛打,以内力深厚的优势,在吴羽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定了胜负的主意,偏偏众人虽知商月玄的打算,但约定好单打独斗争胜负,便对方计算狠毒,只要没违了约定,君山派这边的人就算再紧张,也不敢随意出手,最多是不痛不痒地在旁骂上几句。
  虽说身法飘忽,避过了商月玄连番重招,但小小擂台又有多少空间?加上为了重振己方士气,商月玄出招愈来愈快、愈来愈重,掌风虎虎间威力扩散,原本还想站得离擂台近些的双方门人,都给这劲风迫得退了开来。有些功力深些的没被逼退,也给迫得不得不运功相应,气息相激之下台边一时飞砂走石,两边除了最高明的几人外,余人便连想看清楚台上战况都有所不能。
  身在台边已是如此,台上的吴羽又是另一番辛苦滋味,只见他身形愈来愈难躲闪,不得已只能出招相应,偏又难敌商月玄的老练造诣,十余招下来已是步步后退,愈战愈是艰难,身形勉勉强强地在对方出手的劲风之中飘摇避让,只靠着咬牙支撑,才能勉强不被商月玄扫下台去。
  见商月玄局势占优,黑道联盟一边不由欢声雷动,君山派的弟子们却不由渐渐安静下来,虽说口中仍对商月玄一开始的手段骂得几声,但却已没有了一开始时的威势。
  门徒们欢欣喝采,一戒僧、霓裳子等领头之人面色却没好上多少,他们也知道商月玄拼出了真火,这等打法虽占上风,却最是耗力,若换了对手是夫明轩或拂云子这等高手,简直就和自杀没有两样,一旦气力耗竭,便只有惨败的分儿。
  幸好对方虽不知年纪,总不会很大,看起来内力也不像很深厚,旁的或许不如,比诸内力商月玄胜了不少,就算这样消耗下去,商月玄底子较厚,即便事后非得好生休养方能恢复原有水准,但无论再怎么样,总不会比这吴羽先撑不下去。
  虽说如此,但这吴羽苦苦支撑,显然也已打定了输数,只是想多撑一会儿,看看能不多消耗商月玄一点力气。这等念头虽对自己一方或许有益,但黑道联盟来此并不真为了三战胜负,一开始就打定了打群架混战的主意,若商月玄被耗到没剩多少气力,自己一边等于损了位高手,等会儿曹焉反扑之时,君山派再无退路,必然死战,这样下去黑道联盟便胜,损失也绝不会轻。
  霓裳子等人看得出来的,商月玄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吴羽韧性极佳,虽是步步败退,却是守势坚稳,一点不露破绽,加上一开始时商月玄掌势占优,自然全力出击,到了后来才渐渐发觉不妙。
  表面上吴羽功力不敌,但双方接掌之时,迎敌功力却暗藏干坤,连化带卸,将商月玄的功力抵消了一成有余,虽仍有不敌,但却迫得商月玄非得渐渐加力,才能稳保已到手的优势。
  可这样硬干,威力愈强反扑之力也愈强,乃是双面之刀,只是商月玄已骑虎难下,即便故露破绽,想迫对方转守为攻,攻守易势之间,借势调匀气息,对方却不上当,掌势看似软绵,却将他牢牢吸住,连想改势的时机都捉不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拼,赌赌对方比自己先撑不下去。
  听着自己一方欢声渐震,商月玄心下却暗自着慌,他倒不认为自己可能会输,更不觉得自己这边会撑不到曹焉反攻,但若自己耗力太凶,休养之时污衣帮便算不上群龙无首,实力也必倒退几分,也不知曹焉那老狐狸会打什么鬼主意?
  黑道中人个个自私,倘若自己势弱,被十二连环坞欺上头来,旁人可绝不会施以援手,最多只是在旁边瞎起哄,等着十二连环坞对污衣帮大施欺凌。除非十二连环坞也露出了致命破绽,否则绝不会有人出手的,这便是黑道中人的悲哀。
  突地掌中一松,见眼前吴羽退后了几步,双手被他雄浑的掌力迫到了身后,看来颇像是被逼得再无从招架,商月玄心下一喜,却没打铁趁热地反攻,反而稍退半步,深吸一口气调息内元。
  方才那一轮急攻,一来他确实耗了不少力气,二来也试出了眼前这人虽是容貌丑陋,功力却着实不差,即便长力远不如己,但靠那卸力化力的巧妙功夫,持久力却未必输于自己,怎么也不会这般快便败下阵来,此番败退十有八九是示弱诱敌,商月玄老于战阵,可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与其硬攻,还不如先缓过气来,稳稳当当地操持优势,不焦不躁地将这场胜利拿下来。
  双掌护在身前一阵挥舞,表面上威猛仍在,却是好看而已,商月玄深吸一口气,正要将这口气纳入丹田,好顺过气来,让内息大振,再行猛攻之时,突地背心至阳穴一股剧痛传来,经脉登时剧震,商月玄还没来得及忍住,一口血已喷了出来,整个人差点没当场瘫下去。
  整个人歪歪斜斜,即便退到了擂台边也没能拿椿站稳,靠着一手撑在台柱上头,才没有软瘫下来,呕血的商月玄只觉浑身酸软,他知道方才虽是中了暗算,内伤沉重,对方用力却不甚重,真正重要的是敌方力道施用精确,又看准了自己正运功调息,这一击虽是不重,却巧而巧之地诱发了自身内力本能的反抗,与正在经脉中游走的内息冲突,两气相激之下伤创不轻,若非商月玄内力深厚,又知正在战中,即便调息也没全然松弛,换了差点的人当场重伤身亡都是可能的。
  眼见商月玄摇摇晃晃,已无再战之力,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隐在身后的右手一扬,只听得一阵铁链声响,一条铁链窸窸窣窣地从商月玄身后滑回了他手上,就好像隐在草丛间的长蛇一般,无论出现或隐没都是那般的神秘莫测,若不注意看便连点形迹都看不穿了。
  看到此处,商月玄才知自己是如何着了道儿。对方刚才收手负于身后,表面上被击的无力抬起,在他看来却是示弱诱敌,但吴羽真正的主意,却是为了在自己全无所觉之下,将这铁链扣在手中,无声无息地向自己背后要穴一击而中,趁着自己好不容易觅得机会调匀呼吸的当儿,一举击溃自己,让自己再无反攻之力,这一胜还真是胜得心机诡谲。
  本来商月玄平生大小战也不知多少,就算吴羽真有铁链在手,也暗算不得他,偏偏方才一轮急攻,迫得吴羽毫无招架之力,商月玄虽知此人不俗,不是这般容易击败的,却难免稍有轻敌之心,否则也不会寻到机会便吸气调息,让敌人有机可乘:更重要的是方才商月玄全力出手,擂台边风声虎虎,便是收手风声仍一时不息,正好掩住了吴羽铁链出手时的声响。
  照说风声猎猎,但商月玄长年征战,临敌经验丰富已极,若是双方交手之时,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功夫练得极深,吴羽那铁链再能隐藏形迹,也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偏偏他时机捉得极准,商月玄吸气调息之时,神思内守,耳目的注意力出现了一闪即逝的空隙,才让他一击成功。
  虽说内伤着实不轻,但真正最伤商月玄的,却是看穿了敌人出手的时机之后,他本以心机智计自矜,与威天盟的石渐都是智囊军师一流人物,这一败却完全败在心机之上,教他如何能不心丧若死?
  愈想胸中愈闷,只觉经脉里痛楚难当,好似有几十把小刀在戳刺,摇摇晃晃地走下台去,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若非污衣帮的门下弟子及时搀扶,只怕他连自己的阵营都走不回去了。
  见商月玄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台上的吴羽伸袖轻抹唇角,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便即退了下去,那模样看得霓裳子等人微微一笑,众人皆老练成精,哪里看不出他神色如常间隐隐然的苍白,以及伸袖拂唇之时,暗中将一口血吐到了袖中?
  不过这样才符合常理,商月玄的武功虽及不上曹焉或霓裳子、一戒僧,却也是伯仲之间,方才战中更使出全力,若这人真能毫发无伤地败他,自己该做的头一件事,就是灰溜溜的退回去,至于跟君山派争雄之事,连想都不用再想了。
  不过看商月玄伤成这等模样,黑道联盟的脸皮再厚,也没人敢开口说两边都伤,此战该算是平手。俯到了正自垂头丧气的商月玄身边,霓裳子语带笑意,毕竟现在对手的真本领露了底,比之先前丝毫不知,连试探都探不出根底,在感觉上真若云泥之别。
  「你放心吧,你虽伤的不轻,那人看来却伤的比你更重呢!这不,一下场就被辛婉怡带到后头去了,想来他也没得再打……」
  「哼,」
  轻轻地哼了一声,商月玄一抬头,正见到辛婉怡扶着吴羽,两人身影隐没在君山派的弟子群中,虽只看得到背影,却也可见吴羽身形再不若先前端稳,想来方才为了让自己上当,他不惜与自己硬接硬架,虽有奇功护体,将自己的力道借卸转挪,消了几分力道,但所负的伤势却也不轻。
  只是吴羽心中早有准备,是以还能硬撑,就连吐血也掩到了袖中,一点不露痕迹,不像自己落败之下心情大糟,一时颓然之下,便伤势只有六七分,从表面上看来也有十分之数。
  他虽也知道霓裳子之所以提醒自己,一来是因为锦裳门与污衣帮虽名字犯冲,实则相处的还算不错,二来若自己气势挫折,此消彼长下十二连环坞气焰愈升,绝非锦裳门之福。
  但方才那一仗他的内伤还在其次,心伤更重,是以虽知好意,回应的仍是有气无力:「无论如何老夫这一场是栽啦!接下来你霓裳可别又输得不清不楚……那祝语涵虽年轻,云深阁却不怎么好惹,呕……」
  没想到说着说着,商月玄又一口血呕了出来,显然这吴羽表面上笑容晏晏,实际上出手可不轻,若非商月玄内功底子深湛,只怕真有可能一击致命,现在虽保下命来,但身伤不轻心伤更重,也不知要将养多久才能痊愈,霓裳子与晏驾幽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目光中的担心。
  两军相争,死伤难免,乃是武林中人的宿命,即便商月玄当场战死,霓裳子最多为他滴个两滴眼泪,算是相交久矣的一场相送,再多一滴就浪费了:但这吴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雷霆万钧,表面上看不出威力,实则下手极狠,阴毒之处绝非正道手段,即便他没这般厉害高明,光只横插一杠,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就够让黑道联盟伤脑筋了,更不要说此人如此厉害,看到他在辛婉怡的搀扶下退场,想来两人交情不浅,说不定此次拂云子能够出场,便是出于此人算计。
  说来若非拂云子现身,还一副威风堂堂,随时可以出手制敌的模样,也不会让黑道联盟早已计划好的攻守手段出现这般大的破绽。虽说这三阵争雄,拂云子不能出手,但光他在此,对君山派稳定军心的作用便强到了极处,即便曹焉及时出现,有他在此前后夹击能不能大获全胜还很难说。若连这点都落入吴羽计算……商月玄之所以如此难过,便是看穿了这一点。
  看着商月玄落败之后两边弟子的表情,霓裳子已知不妙,即便自己能败那祝语涵,也非一举之易,再加上一戒僧与夫明轩一战,也是输数居多,自己这边只怕在曹焉现身之前,就要输得灰溜溜了,更不用说拂云子在场的影响。霓裳子轻叹一口气,身形一飘,人已上了擂台。
  身形动作虽是轻松如意,霓裳子心下却颇沉重。从登场以来,祝语涵便稳立拂云子身边,即便在霓裳子的注意之下,仍是冷冷地环视战况。当吴羽被迫得连连败退之时,也没露出半点异样:就连商月玄败北,也激不起她表情中的一丝涟漪,可谓胜不骄败不躁,虽是年纪轻轻便已沉着如此,要她临场出现破绽可是难上加难,即使内力造诣尚浅,此女也算得上是一方强敌了。
  虽然很想再看看情况,希望能从此女的动作之间看出什么破绽来,即便再小,也给克敌致胜多一分把握,偏偏商月玄败得出乎意料之外,若让一戒僧先上场,再败在夫明轩手下,自己与祝语涵这一仗就真的不用打了。知道这一战舍我其谁,霓裳子不由微愠地瞪了夏侯征一眼。
  如果不是曹焉不在场,让己方人数虽众,在可以出战的高手数目上却落于下风,如果不是探子不知道辛婉怡已到了君山派,如果不是拂云子竟能出现……这其中只要少一个如果,自己这一方也不会落入如此窘境。
  霓裳子心中虽怒,知道这一仗自己一方已败,即便曹焉出现,最多只是接应自己等人全身而退,要想扭转干坤怕是无能为力了,但她也不是这般轻易放弃之人,即便这一仗黑道联盟败了,若自己胜了唯一一场,将来在联盟中的影响力也会大增,还值得赌上一赌。
  江湖不出人世,重男轻女之风也确实存在,何况锦裳门不只全为女子,所修的还是以男女双修之术为主。武功高手其实不多,在武林中更难让人重视,若非霓裳子努力护持,现在的情形还会更糟,想要出头就非得大赌一把不可。
  她轻吁一口气,清朗纤柔的声音缓缓吐出,不动声色之间柔媚之风已流散全场。「接下来便换姑娘了,贫道霓裳子,还请姑娘出剑指教一番。」
  一来霓裳子吐语轻柔,在场中人多是江湖汉子,几会听得如此轻柔纤细的软语?几个没注意的只觉媚声入耳,身子都快软了:二来她登上擂台,众人只见台上一条修长的身影静立,白裳粉绣、云髻高盘之中,秀丽柔媚的容貌间透着一丝冰冷圣洁的气息,隐隐然又有种冷艳的妖媚,全然相反的感觉混成了一种特异的风情,即便早知霓裳子已有五旬年纪,早知此女放浪形骸,靠一身采补功夫才有如此造诣,仍是身不由主地对她细细打量,那种本能的悸动再也难以压抑下来。
  旁人虽是难以自持,但随后登台的祝语涵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早在来此之前,她便知道自己的对手多半便是此女,对她那圣洁凛然神情所掩饰的妖冷媚艳早有所觉,侠女心中最憎恶的除了淫贼之外,就是此等烟视媚行的妖女,但现在看她如此模样,她竟也觉得胸中的僧厌之情减少了许多。她不由暗暗啐了一口,心知敌人不凡,玉手按剑冷然对视,一点不敢有所大意。
  原先全然不知祝语涵生的何等模样,夏侯征那边传来的情报,也只说祝语涵乃是云深阁阁主武裳盈长徒,造诣在云深阁年轻一辈之中算是顶尖,甚至连年纪都没说清楚,还以为最多是个未满二十的小姑娘,但此刻一见,此女微显圆润的脸上黛目青眉,鼻梁挺秀,樱桃小口似开实合,美貌间透着一股高贵娴雅,如果不是计算武裳盈的年龄,猜眼前此女超过三十岁都不奇怪,那目光冷洁得犹似月中嫦娥下凡,顾盼之间让霓裳子竟有一丝自惭形秽,原本的轻视都不翼而飞。
  知道对付这等高手,先下手为强最是重要,尤其这等名门正派中新出的子弟,即便武功极高,临敌应变的功夫却仍欠缺,见祝语涵正要开口,霓裳子竟不搭话,藕臂一展,两道如云飞袖已翩然而舞,右手袖卷向祝语涵身前,左手袖击往她腰侧长剑。制敌还是次要,最主要的便是打乱祝语涵的攻守节奏,即便双方都乱了阵脚,实战经验丰富的霓裳子也可早一步恢复镇定。
  眼见两道飞袖直袭而来,表面上只似舞姬舞动迎宾的瑰丽娇媚,实则却暗藏杀机,水袖摆动时虽无风声,却更显得力道全收袖内,看来愈是轻巧威力愈是强大。
  祝语涵柳眉微皱,却没有浪费时间骂上半句,上身微挺避过敌袭,娇躯仰起一道扣人心弦的美丽弧度,雪白劲装紧绷之间,格外显得胸腹之间的曲线丰润撩人,右手连剑也不拔,连鞘带剑击了过去,剑袖交触之际,迸出数声轻响,随即两人便分了开来,分立擂台角落,冷冷对峙间,考量着接下来的攻守情势。
  祝语涵还好,毕竟对霓裳子的武功战术早有研究,对方招式虽来得迅疾无伦,却也没脱出她原先的考量之外。但霓裳子表面镇定,心下却是惊疑不定,即便祝语涵对自己早有研究,但正派子弟开打前先来上一场唇枪舌战的习惯,却不是这般容易改的,她竟似全没开口打算,反应如此迅疾,已大出霓裳子意料之外:尤其方才袖剑交击,内劲接触了近十招,那是毫无花巧的内劲硬拼,此女虽稍落下风,但功力着实精纯,这等造诣怎么也不像是武裳盈的弟子辈所能拥有的。
  尤其看着眼前祝语涵的妆扮神态,霓裳子愈发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不对劲在哪儿。虽说刚出江湖的少年子弟喜扮老成,这等毛病霓裳子自己也有过,但眼前这祝语涵也扮得太过火了吧?
  照说以武裳盈的弟子而论,这祝语涵就算再早投师,怎么也不可能超过二十五岁,但看眼前此女的容姿妆扮,愈看愈像三十许人,若非知道云深阁中老成凋零,与武裳盈同辈的也只剩个血衣观音卫纤如,其余师姐妹诸如「飘香仙子」韩彩蝶、「瑞雪梅香」简若芸均已不知何往,其上再无元老,她还真要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云深阁弟子,而是云深阁中顶级的年长高手了呢!
  只是武裳盈出关之后力退强敌,功力之深与容貌之美,早已在武林中传扬开来,与眼前此女大是不同,而卫纤如当年一战后虽威名大盛,脸上身上却也落下了不少疤痕,怎么看也不像眼前此女精洁完美、犹若冷月,霓裳子愈觉诡异,但此时此刻,可是抽不开身子分析情报的时候呢!
  虽说衣袖柔软,加上霓裳子身为女子,所练元功本就适合卸劲化力,但方才她存心一试祝语涵的功力,激震之下藕臂不由微带酸麻,便知这是因为自己存心不卸劲化力,好试出敌人深浅,但这祝语涵的功力,却着实不在武林中成名高手之下。
  霓裳子突地灵光一现,心叫不妙,当年武裳盈接任云深阁阁主后闭关,便为修练云深阁的吟松诀,一出关便力退强敌,想必身为长徒的祝语涵已获传吟松诀,才能以二十出头的年纪获得如此高深的功力,甚至已是与自己相提并论!
  想到自己也不知出卖了多少次色相、采补了多少男子,才能得今日的一身功力,此女却是轻而易举地便与自己相提并论,霓裳子心下的感觉也不知是妒是羡。
  她强压下那纷乱的感觉,心知若自己今日胜不得她,以后待祝语涵吟松诀大成,胜她的可能性更是绝无仅有,一声清叱,飞袖已出,藕臂急舞,如蚕丝织茧、似蛛网包覆,白裳飞舞之间,不住向祝语涵身边席卷而来。
  原本打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打法,祝语涵冷眼看着霓裳子一双飞袖在四周卷动飞舞,却是一步也不稍挪,突地目光一闪,似是看穿了霓裳子的手段,手中长剑终于出鞘,向着四周空处削斩。
  旁人还以为祝语涵发疯了,竟向着无人之处乱打,却立时惊得目瞪口呆,只听着祝语涵空自挥斩之间,响声四起,似乎她斩的不是空处,而是敌人的兵刀一般,叮当声响间霓裳子竟自挫退,双袖收回,缠出了一道迷雾护在身前,只见对手连人带剑化成一道白芒,直射霓裳子而来!
  没想到祝语涵来得如此之快,霓裳子陡地一惊,方才祝语涵那几剑看似劈在空处,却招招击在她随着水袖飘舞,暗置在祝语涵周身的丝索之上。
  虽说丝索软不受力,但祝语涵力道运用得宜,霓裳子仍是受到了影响,偏偏她便选择此时出手,这一剑来得好快,连长剑破空之声都被祝语涵的身影抛到了后头,显是用上了全力,那冷森的剑尖转瞬已至眼前!
  幸亏霓裳子行走江湖数十年,临敌经验极其丰富,虽被祝语涵长剑之威弄得胸口一窒,但顺着那力道连退几步,却也为她争取到了应变的时间。只见已退到擂台边的她向后一仰,整个人弯成了一个大圆,高耸云髻几与纤是相触,这般柔软度便武功再高的女子也是难能,流云水袖轻柔无力地拂起,不仅险而险之地避过了长剑穿胸之祸,甚至还立时反攻祝语涵胸腹之间!
  没想到霓裳子反攻如此之快、如此之准,一转眼间台上形势已变,她不只避过祝语涵并力一击,还立时反攻,不愧当今高手。旁观的君山派高手不由惊呼出声,尤其一个立在拂云子身后的年轻女弟子,更紧张得冲出了好几步,直到被身旁人阻拦才停下步子,目光中满是惶急之色。
  也难怪他们如此惊慌,除了一些眼力不及、看不出场中情况之人外,拂云子、夫明轩眼光都极高,一眼便看出不妙,先前霓裳子暗中布索,无声无息到难以发觉,显然是她压箱底的本领,旁人前所未见,若非祝语涵长剑劈下,发出了兵刃交击之声,连他们这等眼光都无法发觉其中底蕴,想来不只霓裳子布索的手段特异,这丝索该也是奇珍异宝,才能如此施为。
  心惊敌人手段高明,方才一击乃祝语涵全力施为,人剑合一有去无回之招,为的就是趁此时机,一口气击溃眼前强敌,没想到霓裳子竟还有救命绝招,这一下反弓娇躯,似从铁板桥中演化而来,弯得之深、避得之彻底,其中之难却非旁人能够想见,君山派中更无旁人能有,便是有夫明轩这等修为,也没有霓裳子这般的柔软度。
  若祝语涵那一击只用了七八成力,霓裳子这一弓身,反应的能力大大减低,长剑只要轻轻下击,立时便胜败分明,可惜祝语涵这一剑用上了全力,眼前一花长剑已冲过了头,要变招却是来不及了:加上临急之下,霓裳子这一下反攻,能施用的力道不过两三分,若是正常状况下,打在祝语涵身上只当是搔痒,偏偏祝语涵这一招用力过猛,全身功力都凝在剑尖,虽是大大增强了威力,但凡事有利有弊,却也使得她防护之力大大降低,这一下若挨得实了,必是重伤无疑!
  长剑一失手,祝语涵心下一凛,她可没想到对手还有这般救命绝招,尤其随之而来的便是胸腹之间一股劲力奇袭,幸得她反应得快,临急中也不知怎么用力,身形竟还能加速,胸腹要害避过了霓裳子强袭,这一拂只能拂到她脚上去,还是因为霓裳子一击不中,便马上变招的缘故。
  感觉到足尖处劲力变幻莫测,那云袖竟化拂为卷,显是想缠住自己双是,到时候若向外一送,刚好把自己送下台去,又或是让这水袖缠紧自己双是,迫得自己难展身形,轻灵翔动的剑法难竟全功,与她相斗下胜算便微。
  只是高手相争便在顷刻之间,避过了胸腹要害受袭,争到了这片刻,祝语涵运功双是,在袭来的水袖上一点,整个人便飘飞向上,轻轻巧巧地落到擂台上头。
  这几招兔起鹊落,飞快漂亮已极,加上两女均是天姿国色,分开之后便不进招,只凝立台上就好像方才那几招交手不存在那样,众人哪曾看得如此精彩的过招?竟情不自禁地叫好起来。
  趁着祝语涵退开的时刻立起身子,调匀胸中乱成一团的呼吸,霓裳子表面镇定,背心却已被冷汗湿透。方才那布索的手法,乃是她所修「天罗三变」的绝学,那天罗丝系在苗疆求来的蛊丝,本身虽已炼得再无半丝毒性,却是刀剑难伤、坚韧至极,加上天罗丝细到肉眼难辨,霓裳子以往此招出手,无不手到擒来,哪里想得到今日却被看穿?若非她还有这柔软无比的救命绝招,只要方才弓身时慢得半晌,或柔软度稍差,被祝语涵这一剑穿心,便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只是惊心之下,霓裳子疑惑愈增。祝语涵看穿自己的手段,或许还可说是云深阁传人目光高明,但祝语涵避过自己反攻的迅疾反应,临急加速、一点一跃之间的力道拿捏之精准,却非身经百战、临敌经验丰富的好手莫办,除非云深阁平时授徒就是几近实战的生死相拼,否则她一个新出道者怎会有这般迅捷的反应?
  难不成此女不是祝语涵,而是其他不知名的侠女?
  暗自啐了一口,霓裳子暗骂自己乱想。若只是寻常女子或许还能找人假扮,但对手却是个不输自己的高手,君山派临急之下,如何有这闲情逸致玩扮装游戏?
  这扮装又是所为何来?
  殊不知霓裳子暗自惊疑的当儿,祝语涵也是心下着慌。她虽是不齿此女为人,是以下手间用上全力,心下却难免对这以色相事人、以采补练功的女子有所轻视,不然也不会全力出手,全然忘却要留下一分力道调节自己元功,以利不时之需的要点,结果刚刚那一下险些就着了道儿,现在虽看似无事,芳心却也跳得好快,好不容易才养好身子,她可不愿随随便便又伤上一下。
  看似随意地向后纤手轻挥,像是要君山派的人别太过担心,祝语涵冷目盯向霓裳子,目中轻蔑之意荡然无存,连不齿之心虽然难免,却也消失了一半,早没了一开始时的剑拔弩张,只是纯然剑手相交时的谨慎与冷静,那模样看得霓裳子心下愈疑。
  照说自己声名不佳,武林正道侠女看到自己多是恶语相向,打得过自己的便招招取命,打不过自己的也不会有好脸色,加上方才招式往还间惊心动魄,彼此都差点丢了小命,照说祝语涵该是恨意愈升,恨不得马上杀了自己。
  可是现在从祝语涵的目光来看,虽说不齿之意仍然难免,情绪动摇却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高手相争之时的小心谨慎,这等修养、这等境界除非老于战场的好手否则难臻,云深阁这初出茅庐的侠女,未免也老练得太过分了吧?
  樱唇微绽,霓裳子虽是想问,话到嘴边却又闭上了口。与正道侠女谈话,对方嘴里可不会有什么好话,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第五章 初阵分晓
  相对的两女没有动作,旁人也看得心惊胆跳,一时间场中静到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别人不说,就连黑道联盟众人也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霓裳子向来以流云飞袖着名,一双水袖虽柔,但灌注功力之后,却是可柔可刚,能鞭能剑、或枪或戟,变化多端处令人难以预料。
  但方才霓裳子那暗中布局的狠招,即便以一戒僧等人的眼光,在被祝语涵戳穿之前却也无人发觉,端的是暗箭难防,即便以商月玄与她相交之久,也未曾知晓她有这般高明的隐藏绝招。
  想想若换了自己在台上与霓裳子相对,恐怕到死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听方才祝语涵的长剑与那丝索相交之声,这丝索虽是细到目不能见,却着实坚韧,只要想想激战之中,突然发觉自己手是或兵刃被缠缚住,一时动弹不得,高手相争便是这瞬间,只怕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虽说每个江湖人或多或少都有独门的绝招,平时绝不示人,乃是救命关头时的压箱底手段,但霓裳子这功力实在太过诡异,令人想不戒备都不行:不过更惊人的是,连祝语涵这初出江湖的小女娃,竟也能看出自己等人看不出的异徵,众人心惊之间,对云深阁不由戒心更重。
  祝语涵这徒弟辈的已然如此,卫纤如名动江湖、武裳盈威名更盛,又会是何等高明人物?想到这等高明对手已是立在自己的对立面,便连一戒僧都不由变色,更不要说夏侯征又或晏驾幽等人了。
  心思混杂之间,台上争斗又起,这回霓裳子似学了乖,双袖翔如蛾飞蝶舞,间中丝索暗藏,姿态美若天仙之舞,却是威力十是,偶尔没掌握住力道,击在擂台地上时飞灰迸散、痕迹显然。那可是出名坚硬的大理石所制,旁人不知,但君山派的弟子却了解那石之硬,光看那痕迹,原本对这恶名昭彰女子的轻视之心,不由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暗自庆幸与她对决的不是自己。
  不过霓裳子招式虽美,对面的祝语涵也没落了下风,招式挥洒间看似威力平平,不过是江湖上常见的一套三才剑法,但在她使来却是招招封阻住霓裳子的进击,无论对方如何示弱或强攻,水袖总攻不进祝语涵周身数尺之内,长剑舞动之间,不像霓裳子那般美若仙舞,却格外有一股高贵典雅的气息,众人不由看得心荡神驰起来。眼前哪里像是以武相争的战场?根本就是两位从天而降的仙女,正不甘示弱地展现出彼此最柔美端丽的一面,互相比试谁更美丽动人一些。
  旁人看得发怔,一戒僧、晏驾幽,甚至是伤势仍重的商月玄可不敢就这么发呆下去。台上两女虽都舞得勾人心魄,手舞是蹈之间美得惊人,但三人的目光却都牢牢锁紧在祝语涵身上。
  毕竟云深阁虽已许久不出江湖,但看武裳盈派出这等高明弟子相助君山派,一是为了与拂云子的情谊,二是为了扬云深阁威名,可诸心皆是一帮一派之主,往更深一层想,说不定便是云深阁即将进入江湖的先兆。
  便不说事后是不还相助君山派,单眼下这一仗,便可知云深阁若入武林,黑道联盟纵不首当其冲,至少也排得第二,如今有此机会探看云深阁的武功,自然不能放过。
  尤其云深阁的成名功夫,除了那「吟松诀」外,便是高妙莫测的剑法了。
  「吟松诀」主为内力修为,其神妙自非肉眼能见:但云深阁全为女子,所修又是剑法,这便注定了她们的剑法走的是轻灵翔动一路,绝不可能靠力道或威重取胜。
  身为武裳盈首徒,祝语涵获传的必是其中精髓,只要自己这些老经验的江湖人多看得几次,便不能窥其全豹,至少也能理出一个头绪,详加研究之后,尔后若有机会碰上云深阁中人,便不能侈书全破必胜,临敌之时好歹也多几分把握。
  不过祝语涵似也看穿了这一点,所使的只是武林中极其常见的一套三才剑法,只在招式变化中别出机心。剑舞虽是好看,威力却不甚大,但众人才刚被商月玄与吴羽的一战震慑,心知对方打的是绵里藏针的战术,表面上无甚威力,只在突如其来的神来一笔,才知敌人之强,是以众人丝毫不敢放松目光,牢牢盯着祝语涵手中剑,心想着你再能掩饰,早晚也得露出破绽,只等着祝语涵反守为攻,又或在激战中不自觉地使出云深阁的精妙剑法,这一战便不是白打了。
  但台上的霓裳子表面上书笑晏晏,与祝语涵的冷若冰霜恰成反比,背心却早寒得透了。「开始时她还欺对手便受明师所传,功力经验终究比不上自己,恃力抢攻之下,却被对方看似软弱无力、实则绵里藏针的招式逼得冷汗直流。若非知道自己一旦示弱,对方得意之下攻势更强,撑着神情一若以往,只怕早要被看穿她的窘境了。
  只是霓裳子造诣终究高明,数招失手之后转攻为守,五分攻势五分守势之间,恰恰逼住了祝语涵节节进逼的长剑,流云水袖与透明丝索时而分进、时而合击,相互掩护之下,迫得祝语涵得分出心神应对那变幻莫测、毫不重复的攻势,渐渐让霓裳子把局势给扳了回来。
  虽说手上压力渐轻,霓裳子却不敢掉以轻心,她的质本领「天罗三变」一出手便被祝语涵看穿,惊得霓裳子手上功夫都弱了三成。虽说渐渐扳回一城,但对面的祝语涵攻守之间整然有序,方才的咄咄逼人被自己打消之后,竟没花半点时间在自怨自艾上,攻守调整得如此平衡,让霓裳子虽渐占上风,要胜却还得花上一番功夫,想不到年轻一辈有如此高手,霓裳子自得当心。
  眼角偷偷飘向自己人的阵营,却见众人的目光牢牢盯在祝语涵身上,一时心下微妒。霓裳子虽也知道,他们之所以全心盯住祝语涵,为的是观察云深阁的高深剑法,身为女子、还是个美貌女子,却没能让众人注视自己,霓裳子心中那不悦仍是难以抹灭,偏偏又不好就此收手。
  即便身在武林,但身为女子,要强好胜之心终不若男人般强烈,若只是关乎自己之事,霓裳子早就出声喊停,宁可算成平手也要收手,一来她有自知之明,要胜眼前这祝语涵绝非三五百招之内可成:二来再继续这样下去,就算能胜,自己的精妙功夫也要被旁人看得清清楚楚了!
  武林行走之人,武功便是唯一的屏障,一旦底牌尽现,除非真有旁人难及的功力造诣,否则离死也就不远了。霓裳子深知其中利害,自不愿让旁人有尽观自己本领的机会。
  只是这一场,黑道联盟已难胜利,即便自己赢了,一戒僧多半也非夫明轩敌手,这一仗自己胜了,在众败者当中自是威风无限,锦裳门的威势也要上升不少,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尽力。
  本门的威名与自己的底牌,两边互相撕扯,在霓裳子心中不住挣扎,若非祝语涵虽是剑法高明,功力也颇不弱,终究逊了她半筹,这样分心乱想,只怕霓裳子早要败阵。
  又接得几十招,霓裳子陡地发现不对。祝语涵的三才剑法中,隐隐透出了另一种剑法的形态,显然她已难掩饰自己,招式套路虽仍走得三才剑法路子,自己的真本领却渐渐显露。
  只是这剑法却看得眼熟,霓裳子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接得数招,思路一通心下便即雪亮。她猛地水袖一震,弹开了祝语涵的长剑,轻身跳出了圈子,随手挥了挥:「这一战……就到此为止吧!」
  「嗯?」
  从出场以来,祝语涵第一次发出了声音,虽只单声,清冷之意仍透人心扉,听得黑道联盟众人心下微动。激战之后还有此等功力,眼前这祝语涵的功体虽仍不若自己等人深厚,较之夏侯征等二号人物,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云深阁类她之人还有几位,此处便绝不可轻犯!
  「若尔后还有机会,姐姐很想试试妹子的真本领,至于现在嘛……还是算了吧!」
  似没看到商月玄等人暗打眼色,要她继续缠战,好逼出云深阁的真功夫来,霓裳子书笑晏晏,纤手轻拂鬓边,流过几丝散掉的秀发,轻轻按着那欺霜赛雪的嫩肤,配上唇边那似有若无的笑意,柔媚娇艳的风流模样,当真美得夺人心魄,即便祝语涵颇轻此女,一时间竟也被那媚态吸紧了目光,怔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听着她接下来的话语,颊上却不由飘起了一丝红晕。
  「实是可惜了,妹子如此丽质天生,却得摆个冷冰冰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全然浪费了身为女人的天赋……」
  不住摇着头,霓裳子一副很可惜的样儿,看向祝语涵的目光中竟再没半点争战之态,那火热露骨的目光,在她那天仙一般的容姿衬托下,不只是君山派的男弟子们睁大了眼,连黑道联盟中的江湖汉子也有不少被她的软语呢喃勾走了魂。「若妹子肯入我门来,让姐姐教你对付男人的法门,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包管妹子眼儿一飞,男人就拜倒石榴裙下……」
  「哼!」
  连口都不开,似是听不得霓裳子这等污秽言语,祝语涵按剑向前走了一步,冷森的目光直瞪着霓裳子在鬓角颊边轻滑的玉手,似还在预防对手随时可能暴起发难,再不愿与此女目光交触,那模样看得黑道联盟这边夏侯征与晏驾幽等人暗自摇头,却不是对祝语涵,而是心下暗骂。
  霓裳子的媚功虽是男女兼收,但云深阁高弟何等定力?又是最厌这种烟视媚行的女子,她这样口舌轻薄,非但不能削弱对方战意,反而在羞怒之下,说不定还会激起对方暗藏的潜力呢!
  「不愿意就算了,不过啊……妹子,姐姐这提议随时有效,你若哪天不想帮君山派了,就到姐姐这边来,让姐姐试试你的真本领,到时你我切磋切磋,心得交流下各有裨益,岂不美哉?」
  嘴上说的轻轻松松,脚步却慢慢向台下走,众人一见便知,霓裳子嘴上大占便宜,姐姐妹妹叫的好不亲热,实则是怕了眼前此女,再不愿继续打下去,才用这理由退下台来。
  想来君山派名门正派,也没办法硬说自己胜了,如此平手结局,虽不甚利于黑道联盟,但时间也拖了、架也打了,打不赢这也是难怪,毕竟这祝语涵的武功着实高明得惊人。「戒僧等人自忖,就算换了自己上阵,也未必能表现的比霓裳子更好了,虽心下仍有不悦,却也不想随便开口惹事。
  下得台来,祝语涵牧起了长剑,退到了拂云子身边,而那隐在拂云子身后的年轻女弟子却是忙不迭地赶上前来,扶住了祝语涵,显然对她颇为亲近,两女很快地便退到了拂云子身后。
  虽说这一仗胜负难分,祝语涵上台下台时一般的表情神态,显然没受到什么伤,应该还有续战之力,但君山派中人却是个个垂眉敛目,别说嗔怪她不肯再打下去,就连大声点的呼吸声也不会有,那模样好像祝语涵不是亲近门派派来的普通弟子,而是个友门长辈般,显然此女年岁虽轻,但云深阁的威名,加上她方才展露出的武功,确实让君山派为之心服,再不敢有半句闲书。
  当然,若换了君山派本身的高手,明明再打下去仍有胜机,却选择这样不分胜败的退下台来,早要被同修的师兄弟骂得要死了,即便是辈分较低的弟子,看他这样不肯为本门尽力,嘴上不说也必腹诽:但祝语涵终究是友派援军,能来此为本门助拳已是上上大喜,看她方才与霓裳子交手的种种,虽说美轮美真,却也险到极处,能拼成这样不分胜负之局,也真难再要求什么了。
  扶着祝语涵退到拂云子身后,辛婉怡连忙赶了上来,伸手试了试祝语涵腕脉,好半晌才松了口气,对着那年轻女弟子含笑摇了摇头,似在说祝语涵没什么事,那一脸忧急的女徒这才吁出了一口长气,却仍是泪眼盈盈地牵着祝语涵的手,丝毫不肯放松,像是怕一放松她便会离己而去。
  看着君山派这边的种种,黑道联盟众人虽也带疑,心惊之色却占满了每个人的脸上。商月玄输给那名不见经传的吴羽,已是怪事,但对方布局机深,先示弱诱敌,趁商月玄全力出手,破绽显现的当儿全力一搏,乃是弱者应敌强敌时的上佳表现,最多也只奇怪对方何时有这等援军?
  但霓裳子被逼成了平手,却是大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那祝语涵虽是名门高徒,但霓裳子功力深湛,竟连精招辈出之下也难以克敌,黑道联盟这边不由气势大馁,好些弟子已慢慢退到了后头。
  「怎么回事?」
  不像夏侯征等人闷着气在肚子里,商月玄凑近了下台来的霓裳子,听出她呼吸微促,显然方才接战虽才三百余招,对她而书却是一场苦战,「怎么这么早就停了手?」
  虽说嘴上问着,其实商月玄心下也已有了底。他方才冷眼旁观,虽说身不在局中,没法像霓裳子这当局者一般,够从实际接战上头看穿对手的底子,但仔细观察之下,却也发觉了不对。
  祝语涵这名门弟子所仗恃的并非高明剑招,反而是深厚功力、严谨剑法及经验累积出来的临机应变,先前自己等人所预想的缺点反而是她的长处,怎么也不像是刚出茅庐之人。
  「咱们上当啦!」
  自己才一下台,祝语涵便收起长剑,一语不发地向君山派那边走去,似是光能撑个平手也就够了,并不多心来与自己做口舌之争,霓裳子暗暗摇头,心知自己的看法恐怕是正确的。
  她压低了声音,连两场不胜黑道联盟士气已堕,若再传扬出去黑道联盟根本上了大当,士气堕进了谷底,便想退也难了,此刻她已不对曹焉等人抱着指望,只希望自己能全身而退:「眼前这女子根本就不是祝语涵,君山派好个李代桃僵之计,曹老大那边……想必要吃大亏了。」
  「是吗?」
  虽看不出此女究竟是何等人物,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出江湖的名门弟子,商月玄暗自叹息,到此时他才听出霓裳子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她说要讨教对方的真本领,显然便是暗示对手,这假冒之计已被看穿,否则对方未必落在下风,哪里会让霓裳子这般轻易退走?
  「那剑法中,有着『广寒冷月』剑法的影子,再加上这年纪、这功力,」
  霓裳子摇了摇头,她虽看穿了对方身份,但输得并不心服,若早知道对手的真面目,她一开始便会选另一种战术,也不至于这般窝囊的败下阵来,如今却是步步受制,等到发觉真相时,虽有再战之力,要胜已难了,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才不是什么祝语涵,根本是『冷月仙姑』邵雪芊,瞒得可好了!」
  「喔!」
  听到邵雪芊之名,商月玄也微微摇头。早先来此之前,众人便先演练过战局,君山派会有什么援军也先行预计过。姬平意是君山派长徒,邵雪芊又是姬平意之母,与君山派何等关系?黑道联盟既有图谋君山派之心,照理说自然不会漏了邵雪芊来援的可能性。
  偏偏先前曹焉话说得那么满,又兼栖兰山庄被灭之事已传了出来,众人心理上就把邵雪芊从这阵仗中排了出去,否则以黑道联盟诸人的武林经验和见识之丰,看场上人那年纪、那模样,哪里还会把她和云深阁初出茅庐的小弟子弄混?
  照说众人早该看穿此点,现在却是被自己先入为主的成见所瞒,不然「冷月仙姑」邵雪芊武功虽高,与霓裳子相较尚弱上些许,若早知对手是她,而非误以为是那不知根底的云深阁高手,早有准备之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打成这般缚手缚脚。
  本来曹焉选择以前后夹攻之计会在黑道联盟中取得赞同的原因,虽是十二连环坞势力最强,又兼预测了栖兰山庄之灭,是以影响力大增,但最重要的,就是君山派高手凋零。
  黑道联盟势盛,也真能人多欺人少,否则前后夹攻之计看似漂亮,但一旦被敌人识破,敌方又有单独击溃其中一方的实力,前后夹击往往就会变成平白分散战力,惨遭各个击破的可能性往往大增。
  没想到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已然覆灭的栖兰山庄,竟还能生得出人来援护君山派,还是最麻烦的「冷月仙姑」邵雪芊!何况她不来则已,一来还带了个辛婉恰一起,若非辛婉怡巧施妙手让拂云子恢复战力,给君山派找了块巨大的定心石,黑道联盟也不会如此进退失据。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这边三阵分胜负局势已破,商月玄败阵、霓裳子拼和,就算接下来这一场,一戒僧侥幸胜过夫明轩,一胜一负一和,三场不分胜负之下,君山派这边一定是压阵的拂云子出马,即便黑道联盟舌灿莲花也阻之不住。偏偏这人威名夙着,非欺他老病黑道联盟还不敢来,无论拂云子还剩下几成武功,黑道联盟这边都无人能敌,无论如何是胜不过君山派了。
  本来这边不胜,还可期待曹焉那边轻兵进击,攻破君山派重地之后,与自己这边前后夹击,拼着损失惨重,也要把连同拂云子在内的君山派势力一网打尽:但既然邵雪芊出现在此,就算栖兰山庄被灭的消息不是敌方的苦肉计,威天盟那边真没余下战力来援君山派,光只理应出现的祝语涵留在君山派重地,就已是够证明君山派对自己这边的分兵突袭、前后夹攻之计,就算不知道个十是十,也该是早有预防,否则兵凶战危,如何有放个这般强大的王牌在外头游荡之理?
  轻兵袭敌后本来就是打个突然性,若敌方已然有备,又或留守的实力是够力敌深入敌后的轻兵,这场突袭便已注定失败,再无翻身之理。一旦深入敌后的轻兵,发觉对方早已知道自己的意图,说不定还备下陷阱以迎,那心理上的打击,是够将十成功力压低到六、七成,更不用说曹焉与祝语涵的武功还不知道谁高谁低哩!这下子这一仗,黑道联盟可还真输得够呛的了!
  见商月玄兀自沉吟,霓裳子也知道这老友心下的打算。曹焉那边已不能指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这边得全身而退,就算夏侯征还想负隅顽抗,强撑到曹焉出现,自己这批人也非得迫他就范不可。但她心中却有另一个疑惑未解,让霓裳子虽下得台来,一双美眸仍追着邵雪芊不放。
  照说以邵雪芊的年龄气质,就算保养得法,一点没有老化之态,但再怎么妆扮掩饰,终究不能与祝语涵那般的年轻侠女相提并论:但在霓裳子眼中看来,邵雪芊非但没因姬园之死,或栖兰山庄之灭憔悴多少,眉宇之间反而隐含春色,就这鲜丽的血色让邵雪芊看来年轻了许多,加上黑道联盟众人对祝语涵一无所知,才让邵雪芊能瞒过众人耳目,帮君山派多拼了一场和局。
  只是那种春色艳彩,若非身得奇遇或得服异宝,使功力突飞猛进,那就只有被男人尽情宠幸疼爱过的女人才会有。以她方才交手的经验,邵雪芊功力并没有突然增长多少,感觉上与传闻中的她也差不多,前者的可能性已可排除,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后者:但姬园已死数年,这消息绝不可能有假,到底是什么际遇,让贞节端庄如邵雪芊,也将清白贞节弃若敝屣?
  尤其那血色与她的肌肤气质看来如此调和,表面上竟全没看出破绽,若非霓裳子久历云雨,只怕也看不出来,很明显的邵雪芊所经的男女之事绝非一两次而已,并且对方说不定也是精于床笫双修之道的高手,才能让因男女之事而起的神情变化,与她那矜贵庄严的气质合而为一,说不定还用男女双修之法,让邵雪芊另辟蹊径,令已臻瓶颈的她功力大进,现在虽还没多大进展,但若再多给邵雪芊数月辰光,只怕便是毫无心计掺杂的平手相争,霓裳子也不再是她对手了。
  但能够让邵雪芊抛弃贞节的究竟是何方高手呢?
  几乎是立刻,在霓裳子的心中就浮现出吴羽那张丑陋不堪的脸孔。自姬园死后,栖兰山庄即便在威天盟中的声威也大挫,照说山庄之中不会藏有什么神秘高手:君山派虽有高手,但便不论君山派自诩正道,所修功夫与男女双修之道大相迳庭,光看姬平意的面上,拂云子或夫明轩都做不出这种事,怎么看都只剩吴羽有此可能。
  只是他那张脸对女人的吸引力实在太差,霓裳子将心比心,就算是自己阅人多矣,光只为了增进功力,也不会轻易选上如此丑陋之人。如此说来这吴羽恐怕真有过人之处,让邵雪芊表面上虽未显露,心下却已爱他到了极点,否则若只是力所未逮才失身于他,光只现在她与君山派站在一起,就算不将此事暴露出来,以拂云子与夫明轩之能,要在暗中了结此事也绝不为难。
  不过光看吴羽方才与商月玄的交手,便知此人不只武功不凡,心计只怕更为高明,若不说那张脸,光论内涵,也确实有其本领,若再加上高明的床第功夫,要把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要让「冷月仙姑」邵雪芊此等侠女身心俱迷,却也不是这般简单的事,若真的是他,此人的内涵只怕远超想像……
  想到了此处,霓裳子地一惊,抬起头来在君山派的人众之人搜寻,却是一无所获,待得与商月玄的目光一触,一个念头立时在目光中交换:「大事不妙!」
  本来双方人数都不少,就算消失了一两个人,专注心神在擂台上战况的众人一时间也未必看得出来:但那吴羽的脸太过惹眼,方才胜商月玄又胜得大出锋头,让众人不得不注意他的存在。
  只是若非邵雪芊退到拂云子身后时,辛婉怡出手为她号脉,让霓裳子等人突然想到,明明才刚退下去,也是交给辛婉怡诊治的吴羽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只留辛婉怡一人在此,只怕直到一戒僧与夫明轩战后,黑道联盟已输得只能摸摸鼻子退回去之时,才会发现这人早不知何往。
  若光只是一个人临时不见,本来也激不起太多涟漪,但一想到曹焉犹在敌后,商月玄何等才智?立时发觉情形不对。
  君山派将祝语涵放在门中重地,还可说是因为有邵雪芊来援,为了骗过黑道联盟的举动,但现在连吴羽也不见了,这绝不是两战一胜一和,占了极大优势的君山派所应为之事。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方已发觉了曹焉的行动,为免祝语涵形单势孤,才特地让吴羽回援,好应对曹焉的行动,让黑道联盟虽是双管齐下,事到临头却是两头落空,一点占不了好处。
  偏偏人在敌后,无论是派人通知或用信鸽联络都来不及了,曹焉对现场的状况一无所知,只怕现在还得意洋洋,一方面以为正面迎敌的自己这边该可轻易获胜:一方面又欺君山派留守无人,打算轻轻松松地击破君山派腹地,再与自己这边会合之后,高奏凯歌,哪里想得到辛婉怡施救后拂云子复出、又有吴羽和邵雪芊来援,原本胜算在握的黑道联盟,现在已是岌岌可危?
  知道此战已是不免,商月玄与霓裳子互打个眼色,正打算拉一戒僧与晏驾幽过来商量对策,没想到晏驾幽是过来了,一戒僧却是一挥禅杖,僧袍飘动之间,人已经上了擂台。
  禅杖虽是随手一插,却在擂台的大理石地盘上立得稳如泰山,禅杖插地的四周却没见半点裂痕,显然一戒僧存心示威,手上用的力道控制绝妙,只集中在禅杖之上,一点没有外溢出来。无论黑道联盟或君山派都颇多识货之人,这一下登时令黑道联盟叫好不断,连君山派那边众人脸上都不由浮现忧色。
  虽说早知一戒僧乃玄袈教之首,武功之高绝非等闲,虽说夫明轩也几次警告众弟子,绝不可小看了此人,但听说一戒僧连续几次在夫明轩手下吃亏,加上前头胜得轻易,心神大畅之下得意志形,君山派众人难免小瞧了他,来此之前甚至无人担心夫明轩要面对的这一战,心神全放在另外两场上头,直到此刻一戒僧稍展身手,才将难免轻敌的君山派众人狠狠地打醒过来。
  见一戒僧虽不言语,无言无声中放出的威势却是如此威慑人心,就连冷若冰霜、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为所动的邵雪芊都不由变色。她虽知一戒僧这和尚不好对付,但他是夫明轩的问题,想到先前的战绩,连她都难免轻忽了些,直到此刻才想到,这一仗未必如想像中的轻易。
  一挥袍袖,夫明轩缓缓步上擂台,脚下落地无声,步上擂台之际那禅杖却是渐渐震动起来,激得铜铃乱响,原本垂眉敛目的一戒僧也不得不伸手握住禅杖,可禅杖上的铜铃却仍颤抖出声,声音时大时小、时显时灭。
  即便隐然无声的片刻,仍有种异常的激动直透人心,光只看着场上禅杖的异动,就好像那铜铃的颤动颤到了心里头般,震得场下众人一时问竟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虽说场上对峙的两人都没开口出声,但光看禅杖震动不休,也知两人暗中已然较上了劲,表面上虽是不分高下,邵雪芊心下却暗暗担心。
  她自然知道夫明轩之所以如此,为的就是延续吴羽与自己好不容易激起的气势,但他修为虽高于一戒僧,差距却也只伯仲之间,偏生眼下一戒僧手扶禅杖,夫明轩却是隔地施劲,一个直接一个间接,这种暗中较劲对夫明轩可要不利得多,更不要说再这样继续下去,比劲力的消耗对一戒僧要有利些,可千万别影响到这一战的终局啊!
  偏偏人已上了阵,按武林规矩旁人绝对插手不得,何况邵雪芊也知道,自己方才对决霓裳子表面上稍占优势,可那却是因为敌方一开始就误判局势,要比真实本领,重伤初愈的自己未必能拼个平手。若自己现在强出头,要是激得霓裳子与自己再战一场,对君山派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知道吴羽既退,自己这边只剩下夫明轩压得住阵脚,若他真有疏虞,接下来的局势可就不妙了,此刻最好的手段,便是与对方好生拼拼口舌,赌一赌一戒僧不敢出手,这样才能全身而退。
  想到此处,美目不由飘向敌阵,却见霓裳子也正观望自己,唇角飘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得邵雪芊不自觉地微羞,她这才发现不妙。为了让伤势提早痊愈,好应付此战,这几日她与吴羽夜夜大行双修之法,靠着吴羽的引领才能及时伤愈:但万事有利有弊,这做法便能瞒得过姬平意,可未必瞒得了拂云子又或夫明轩,只是大战在即,权衡轻重缓急之下,夫明轩才没说穿。
  但看霓裳子那表情,似乎是看穿了什么,原本以邵雪芊的性子,无论霓裳子说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但现在心里有鬼,加上想到霓裳子在男女之事上的经验本领,只怕比长居崖下的吴羽还胜上一筹,自己抛弃羞耻与吴羽合籍双修,每晚的「用药」都如此激烈,那男女之事的影响怕已显现形容神态之上,旁人看不穿,却难瞒这久历云雨的妖妇,又想到方才下台之时霓裳子的话语,邵雪芊心知此事瞒不了她,虽能抑着满腔羞意不展露出来,要她再面对此女却是想都别想。
  邵雪芊既不出言,拂云子不敢开口,吴羽又不在,君山派这边再无人能阻止此战,另外一边黑道联盟几个主事者看场上已剑拔弩张,虽有心阻止却是不敢随便开口,深怕被君山派看穿自己势弱,一时间场下静如寂夜,场上两人也不言语,只剩下禅杖铜铃时大时小的响声回荡全场。
  见场上一战业已难免,场下商月玄等人看似焦急,却没人敢出言相劝,夏侯征心下可难受了。与旁人不同,他身为曹焉亲信,对深入敌后的曹焉及所带精锐最是关心,原本胜券在握的局势,现下却是风云变幻,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全军覆没。
  虽说曹焉若亡他便理所当然是十二连环坞之主,但若这支精锐损失了,十二连环坞便要势弱,看人脸色的日子对他这习惯高高在上的人而书,比什么都要难过,却没想到一戒僧仍如此急着出手,真是不顾大局!可他却不敢出言阻止。
  暗自估算着局面,现下这一场即便一戒僧侥幸胜利,但己方却无人能应对拂云子的出手,黑道联盟唯一的胜机,便是曹焉及时击破君山派重地守军,再提兵前来,趁着君山派腹地被破、心思慌乱之际一举摧破,现在最好的状况,就是一戒僧努力拖延,即便不胜也要消耗时间。
  若是这最好的办法不成,退而求其次,就是一戒僧不出手,纯以口头争斗压抑君山派的气势,一来也能达成消耗时间的目标,二来让君山派与援军之间产生裂痕。
  毕竟这一次君山派自己全没出力,只靠着旁人打江山,若连夫明轩都不出手,识者自知是黑道联盟退而求其次,不识者却以为君山派徒有空名,实则得靠旁人相助才能存活下来,长远来看对君山派的声名有害无利。
  偏偏看一戒僧的样子,却是打算全力以赴,当真拼个输赢,全然不顾大局,也不管深入敌后的曹焉该如何全身而退,其他人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有计难遂,叫夏侯征如何有好脸色?
  夏侯征能想的到的事情,夫明轩如何想不到?他自也知道一戒僧实力稍逊于己,照说对君山派最沉重的打击,不是一戒僧全力以赴,拼一拼侥幸之望,而是以口头约战下回,让君山派虽有胜利之名,却是纯靠外人打天下,就本门名声而言,这种胜利还不如全力以赴而败的结果呢!
  只是长久而书,这虽是一条好计,但一戒僧身为玄袈教之主,却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子!
  便不说这一战本就是他与自己间的事情,光看事到如今,若一戒僧弃战而退,不论用的是任何理由,这不敢迎敌的事,传将出去对他的威名都是极大的损害。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尤其一戒僧是一教之主,对他而言威信比性命更加重要,失去威信无论能换取什么代价都不值得,因此他明知不敌,还是义无反顾地上台。虽说正邪殊途,但身为领导者所做出的选择,彼此间却心有戚戚焉,夫明轩对这强敌除了全神贯注之外,竟不由稍起惺惺相惜之意。
  也不搭话,台上的两人转眼间已战到了一处,只见场上禅杖飞舞,犹如一条银龙在台上盘旋,激动急切之处,连铜铃也忘了响,更不带丝毫风声,显见力道收敛深沉,一点没有外漏,只在击中对手时力道才展现出来,银龙之中一戒僧须眉飞扬,强悍威势愈增。
  见一戒僧如此高明,不只君山派人人带忧,就连邵雪芊心下也自打鼓。出于名门正派,心「上不自觉地小瞧了黑道强徒,虽以邵雪芊如此深厚的武林经验也是难免。她本以为霓裳子的武功,在黑道联盟里已是坐二望一,最多稍输曹焉一筹,比之旁人可要高明许多。没想到此刻亲眼见识,方知一戒僧功力之深厚,已是第一流高手境界,比之霓裳子不遑多让:而这种强悍的打法,若换了自己上场,虽说剑法最善寻瑕抵隙,但以自己的造诣,要在他手下得胜,却是难上加难。
  一戒僧已是如此,数次胜他的夫明轩,和威名犹在一戒僧之上的曹焉,又是何等高明人物?
  邵雪芊心下暗惊,她虽知姬平意那边有祝语涵相助,即便曹焉真偷袭君山派要地,但两人联手之下,一时虽落败象也吃不得大亏,多半还撑得到吴羽往援,却仍不由担心。祝语涵终究年轻、姬平意武功未成,能不在曹焉手下占得好处,也只能看吴羽是不愿意全力出手击败那曹焉了。
  邵雪芊担心之间,场上却是战得愈发激烈,一戒僧虽威武难当,但夫明轩身为君山派实质掌门,武林威望一时无二,也不是平自得的,他手中长剑在银龙盘旋间飘舞飞扬,招式虽不玄奇多变,却是稳若泰山,既似小舟在惊涛骇浪中航行,海象再恶也不被吞没:又似海边巨岩硬顶波涛强袭,丝毫不肯动摇。
  明明只是一套君山派的普通剑法,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形象,极尽剑法中厚重稳沉之能,又有轻灵翔动之美,却不影响威力,硬是逼得一戒僧貌似威猛,却难以寸进。
  偶尔转变几下攻势,都迫得一戒僧不能不变招以应,表面上看来一戒僧占尽优势,但光看那威猛翔动的银龙,只要夫明轩一出攻招,原本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便硬生生被打断,邵雪芊和拂云子这等高手,自然看得出夫明轩有胜无败,悬着的心不由放了下来,只一些君山派的小弟子还在担心,站在拂云子身边的夫碧瑶更是小手揽得紧紧的,原本对姬平意留守的不满早已消失无踪。
  只是双方交手数回,都深知对手底蕴,往往对方只要稍有动作,便知接下来会有什么杀招,是以夫明轩虽渐占上风,若要胜利并不为难,却至少也得在百余招后,除非另有变故,否则多半是像邵雪芊与霓裳子那一仗,胜负绝不明显,要像吴羽赢得那般干净利落,却是不可能了。
  又战得二十招,一戒僧一声长叹,身形向后退得几步,禅杖再次插入地面,直到此时众人才听到杖上铜铃声响,虽同样是铜铃声,却已无初上场时的意气风发:另一边的夫明轩也收剑入鞘,神情一如初上场时的平静沉稳,虽两人都是一语不发,连神情都像刚上场时一般,简直就像刚才的交手不存在般,但看夫明轩呼吸如旧,一戒僧额上却已隐隐见汗,双方高手都知胜负已分。
  「这一仗,老衲输了。」
  终于开了口,一戒僧神情平和,一点没有败者的颓然模样,仿佛这场胜败与他无关似的,「若再有机会,老衲还想向阁下讨教一番,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若是单打独斗、彼此切磋,而非众众而来,大师想再战几回就再战几回,夫明轩在君山派候大师来访。」
  见一戒僧认输认得潇洒,依旧低首垂眉,连眉毛都没动上一根,夫明轩虽知自己胜得惊险,绝不像表面上那般行若无事,但看对方如此平和,心下也不由暗赞这对手修养深湛,可惜入了邪道。
  若非玄袈教还在黑道联盟之中,若非一戒僧那不戒杀人的恶习着实令人看不下去,光看此人修养,也还可以二父,只这是对方习性,夫明轩嘴角微动,终是没有开口。
  似是看穿了夫明轩心中所想,一戒僧头也没抬一下,嘴角却不由逸出一丝笑意,他摇了摇头,随手收起了禅杖,转身便下了擂台,只剩下声音传回:「老衲在此立誓,一日不败阁下,一日不开杀戒,若有违此诺,任佛祖如何惩处均无怨言。本教教众别在此耽搁,我们回去吧!」
  什……什么!
  见一戒僧连句多的话都没有,带着玄袈教的教众转身便走,夏侯征不由呆了眼。
  虽说黑道联盟之所以到此,为的是一举歼灭君山派,一戒僧与夫明轩之间的恩怨不过只是动手的借口,但一戒僧虽开口认输,以他的眼力却没看出有什么地方伤了,显然还有再战之力,却走的这般干脆,置深入敌后的曹焉于何处?
  偏生此时此刻,却不能轻易开口斥责,光看一戒僧方才展现的武功不弱曹焉多少,即使曹焉在此说话也不敢大小声,更不用说是托庇曹焉麾下的自己了。
  见一戒僧去得远了,擂台上的夫明轩微微低头,看着台下呆愣的众人,模样看似轻松平和,心里也在苦笑。
  这一戒僧确实人老成精,表面上说的豪气,什么不败自己便不开杀戒,实际上是把压力转到自己这边,让以后自己与他相敌之时,还得担负避免让一戒僧再开杀戒的责任。
  君山派武功也算道门一脉,最重的是心性平和,虽不像佛门武功那般,须秉持戒杀慈悲之心才能有所大成,但若开打的时候心下还想些有的没的,战局几可底定必败。
  虽说到了夫明轩这等修为,早不会被对方随随便便几句话鼓动心潮,但若是因着要避免一戒僧开杀,那心理压力着实也不小,用这招来在自己心中埋下一点隐患,黑道联盟这批人果然个个都不能小䝼了。
  只是一戒僧去得潇洒,若自己还在这逞口舌之利,这脸可丢得大了。夫明轩暗自苦笑,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平静地看着商月玄等人:「玄袈教已然退了,贵盟留此,不知有何见教?」
  没想到夫明轩这厮老实不客气,一赢了就赶人,夏侯征虽有心留下拖拖时间,就算没法与曹焉前后夹攻,完成原本的计划,至少也试试能不接应曹焉等人全身而退。但看商月玄、霓裳子和晏驾幽都已指挥门人退走,光留他自己一人也已无用,他心下一痛,不得已带人也退了开去。
  照说十二连环坞人多势众、个个精锐,怎么说在黑道联盟中的影响力也是最大的,但万事有利有弊,为了奇袭敌后,曹焉选择人手的时候纯以精锐为主,贵精而不贵多,别的门派自不想将自己的精锐交旁人冒险,是以曹焉所带的人,有八九成都是十二连环坞的自己人—本来想着立功的机会别交给旁人,夏侯征也没看出其中问题,但到了现在,本门人手不是,在联盟中说话也大声不起,夏侯征含泪而退,心下暗中祈祷,希望老天开眼,让曹焉至少能够好端端地退回来。
  见黑道联盟众人去得远了,夫明轩这才吁出一口气,只觉身上稍有酸痛,这一戒僧确实不好斗,方才那一仗若非双方均知打了没有意义,只是为了给自己人一个交代,出手间颇有分寸,自己恐怕要像前几次与一戒僧相斗时一般,接下来好几天都身子难受:他转回头去,只见邵雪芊虽仍保着清冷面目,身形却已向后渐退,显是要赶回君山派去,辛婉怡正劝着她冷静下来。
  「此战已结,我们获胜了,大伙也回去吧!」
  声震四野,一时间四周只听得君山派震耳欲聋的欢声,隐隐影响了远去的黑道联盟众人,若非黑道联盟各派也知再战无益,只怕再杀回来也是可能的。
  待得门人积压的心思发泄了一番,夫明轩举起手来,止住了众人吵杂:「大伙放慢脚步,缓缓而回,千万别因急躁而虚耗体力,若为师所料不差,接下来……还有得打呢!」
  见夫明轩向自己丢了个眼色,邵雪芊不得已停下了脚步,她虽也心怀留守君山派腹地的姬平意,一心想胁生双翅飞回去,但夫明轩所言不差。若曹焉当真奇袭君山派腹地,他所带皆是精锐,战力绝对不差,虽有姬平意与祝语涵设伏,又在君山派附近设下不少陷阱,保证曹焉吃不完兜着走,但君山派那边战况必然激烈,若自己慌慌忙忙地回去,体力消耗过甚,非但不能有所帮助,说不定还得帮倒忙,现今之计,也只能相信姬平意与祝语涵,还有暗中回返的吴羽等三人了。
  想到此处,邵雪芊不由将目光放到旁边的拂云子身上,只见后者缓缓而行,表面上全然看不出只是个动不了手的空壳子,显然时间虽然不多,但辛婉怡确实花了好大气力,至少帮拂云子恢复了表面上的实力。吴羽这招虚张声势之计,初听时还以为没甚用处,现在看来却着实高明。
  既知不能飞快地撤回姬平意身边,邵雪芊索性也放慢了速度,一来若吴羽、姬平意加上祝语涵也对付不了曹焉,多了个自己也是白死,从生死之间走过来,邵雪芊虽然不至于变得贪生怕死,却不愿意自己死得毫无代价,好歹也得等到解决了灭门敌人之后再死三一来此去若要吓退曹焉,有拂云子在场,比之自己的震慑力可要大得太多,光看先前黑道联盟进退不得的窘样就知道了。


第四集


【本集内容简介】
黑道联盟的曹焉率众攻上君山派,未料遭到留守的姬平意与祝语涵联手抵抗。中了连番陷阱、徒众大失的曹焉不惜以毒粉混淆战场,却在烟雾弥漫中遭姬平意所杀。
姬平意为救佳人,不仅损去祝语涵清白,也使她失去云深阁继任者的资格。这一切竟似无形之手默默安排……
继栖兰山庄被灭,威天盟老二的明石山庄亦遭人覆灭焚毁。
邵雪芊等人赶赴威天盟老三——石渐之怡心园一探究竟,凶手似是老四扬梃?杨梃义女杨柔依, 却对此事三缄其口,若有苦衷。被焚毁的老二刘濠之焦尸上,隐约透露出不寻常的讯息……


第一章 胜败无常
  真是……好强的对手啊!
  连续数招无功,姬平意退了开来,手中剑架势不改,背心却已发寒。
  与祝语涵一左一右,长剑遥指着对面那狮鼻阔口,身高六、七,横宽也有五、六尺,活像只正方形猛狮的金衣人。
  表面上长剑遥指敌胸、丝毫不落下风,实际上姬平意心下却不住发颤,若非他身为君山派首徒,名门正派训练最深的,不是功力或招式,而是心志锻链,让他即便心生寒意,手上脸上却没有丝毫动摇,冷淡平静的模样,是最好虚张声势的神态,心理上的压力加上两个打一个,迫得对方交手间稍有保留,只怕方才几招交手下来,自己已在曹焉手上死了好几次。
  明明前几日君山派腹地之外的几处通道上头,在吴羽的指导下已安下了无数陷阱,虽没有用毒设计却极其歹毒狠辣,令人一看便心下发毛,若非心知此次事关本门存亡,不得不权衡轻重,此种阴毒手法绝难在君山派手下使出:但那些阴狠手段也着实有效,黑道联盟前来的高手死伤殆尽,只是曹焉乃黑道联盟顶峰之人,一身横练功夫,还真称得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如果不是连番在陷阱下中招,心志难免顿挫,十成功夫最多只发挥六、七成,自己恐怕还撑不到此时。
  与师父两地悬隔,心中难免挂念战况,但有母亲与那难测深浅的吴羽相助,想来胜算比自己在那儿要高上不少,但身为君山派弟子,心中的担忧却难以压抑,算算时间,恐怕前面两边已经开打了吧?
  姬平意不由暗自感念,本门还真是天降的运气,那吴羽的陷阱虽是诡邪,但确实有效,至少拖了曹焉不少时间,否则若依预料,只怕前面两边刚对上手,后面曹焉已然杀到,军心大乱之下,别说胜了此役,便想全身而退也是难哪!
  虽知吴羽的陷阱一方面是尽量消耗敌人可能的突袭人手,好让自己这些留守人马来得及反应:一方面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尽快结束前方三战胜负,从而回援此处,但姬平意也有名门弟子的自尊,本门存亡之役靠旁人出手已是不该,若连这边自己都解决不了,还得等吴羽回援,这面子丢的可就大了!
  拼了命,姬平意也得赢这一边,至少不能成为自己人的拖累。
  只是来攻的敌人是谁不好,偏偏是曹焉亲至!真要以功力经验来算,这人比自己可要高上不只一筹,当看到曹焉现身之时,姬平意差点丧胆,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本门典范,绝不可阵前丧气,他恐怕连强撑着应对强敌的勇气都没有,现在总算是撑了下来,只是要靠自己赢这一边,却得等老天爷保佑才行了。
  眼角轻转,与旁边的祝语涵交换了个眼色,虽说她与自己一般的表情平静,全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光看她本来美如明玉的脸蛋上已浮起一丝明艳,隐隐然竟见汗光,姬平意也知祝语涵拼出了全力。
  照说以两人联手,再高明的对手一时间也不好占上风,偏偏碰上了曹焉这刀枪不入的怪物,若非祝语涵的佩剑冷泛寒光、显非凡品,自己手中长剑也是夫明轩亲授的宝器,动手之间又刻意往对手身上弱点招呼,让曹焉再自傲仍有几分顾忌,只怕两人早要败下阵来。、只是这样打法对两人着实不利,两人手中兵刃虽好,终非传说中削铁如泥、斩金断玉的神物,对手又只有眼珠等少许弱点能伤,能够下手的地方极其有限。
  曹焉要守可是好守得很,可以将大部分的力气用在进攻上头,迫得两人只能尽展身形,在曹焉四周环来绕去,小心翼翼免得挨上一招就惨了。现下自己虽仍未趋败势,但若再继续打下去,谁胜谁败也是一目了然。
  虽知练有横练功夫之人,除了少数练不到的柔软部位外,还有个罩门之处,是能够破其横练功夫的关键所在,偏偏方才两人几番试探,怎么也探不出曹焉的罩门,反而因为太过努力试探,差点不小心挨上一招,幸亏曹焉来此之前虽对君山派武功钻研不少,对云深阁的剑法终究陌生,加上武裳盈亲传的剑艺果然高明,临急间祝语涵几番救援,才让自己几次在生死问逃过一劫。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姬平意心中暗忖,拂云子师祖虽经调养,却仍无动手之力,光靠师父、母亲与那神秘的吴羽,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黑道联盟的高手?
  可惜君山派人力不若对手多,若不是靠着陷阱之助,让曹焉带到这儿的人不过剩下四、五个,在本门弟子的围攻之下渐渐凋零,只怕自己连关心前头战况的工夫都没有!
  但曹焉所带之人也真不愧是黑道联盟精锐,君山派虽以逸待劳,又有陷阱之助,将除曹焉外的敌人一一歼灭,自己的损伤也不少,即便现在解决了曹焉,怕也无力赴援。
  只是本门之事,要靠旁人帮忙脸上已够难堪,如果还要等前头解决再来援助自己,这脸丢得可就大了。
  一思及此,姬平意手中长剑愈震,与祝语涵又是不约而同的一阵猛攻,可惜曹焉却守得稳若泰山,加上横练功夫护身,两人联手最多能够逼退他,但要胜他又或抽身另往,短时间内却是不可能了。
  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姬平意与祝语涵发声轻啸,手中长剑挥洒而出,一个是君山派的高明家数,一个是云深阁的险柔招法,连环递出竟是配合无间,即便曹焉江湖行走数十年,也没曾见过如此高明的剑法,一时间竟被迫得有守难攻。若非他横练功夫非比等闲,遇到险处索性运功硬抗,只护着柔弱之处,硬干起来手段虽蛮倒也有效,只怕早要被两人联手迫得逃之夭夭了。
  运起元功硬抗两人剑上真力,只感肌肤渐觉痛楚,逼得他不得不渐渐以招式对决敌剑而非硬抗,曹焉不由悚然,心知这是自己运功过度,身上横练武功渐渐难及的征兆,不由暗叫不妙。
  其实从路上被陷阱迫得步步艰难,眼见自己的门人弟子渐渐损折,曹焉心下原已渐有悔意,只是人已到此,若不能攻陷君山派,与另一边的自己人联络上,半途锻羽而归,对自己的威名极是重创,更不要说损折如此之重,到时候十二连环坞怕是难执黑道联盟牛耳,是以他只能说服自己这些不过是不知何时设下的陷阱,恐怕连君山派自己人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倒了楣而已,待得突破山穷水尽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到了君山派无人看管的腹地,自己便算胜了此仗。
  可当损折惨重的众人一出现在君山派腹地,见到姬平意、祝语涵与不少君山派弟子严阵以待的当儿,曹焉便知自己上了恶当。
  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让明明应该精锐尽出,应对黑道联盟强攻的君山派,竟留下姬平意这长徒与祝语涵这援军来对付自己,甚至还布下如此阴险的陷阱,迫得自己有败无胜,对君山派的恨意,反而不如上了旁人恶当的忿火来的高燃难抑。
  眼下部属一个接一个阵亡,曹焉虽不致心慌,那怒火却愈发狂烧,一时间压下了疲惫之意,才能硬接那神出鬼没的长剑。明明在与大队人马分别之前,才接到潜在君山派山下城镇处的探子来报,确认了姬平意下山迎接的云深阁援军不过一个祝语涵,确定君山派人单势孤,才敢如此行险一掷,哪里想得到君山派竟有这般胆色,连这等王牌都留在此处等待着自己。
  难不成是情报出了岔子,君山派别有援军,还是自己根本就上了旁人的当,这分明就是个用来对付自己的陷阱?
  本来还打算恃力硬攻,将此间敌人尽灭之后,再与黑道联盟的自己人合流,那时君山派惨遭重创,必然无力干涉自己的举动,到时候曹焉第一个要灭的不是君山派,而是那暗中为自己出谋画策,甚至不惜以栖兰山庄之灭,将自己诱入陷阱,使得黑道联盐在此损兵折将的元凶!
  只是曹焉却没想到,姬平意年纪轻轻、武功未成,祝语涵限于年岁,武功剑法虽已不弱,不愧云深阁高手之名,显然武裳盈在她身上投下不少心血,但终究不是自己对手,明明两人合力也攻不破自己的横练之体,却没想到两人似早有应付自己的准备,手中长剑招招式式配合无问,虽还未达浑融一体之境,却看得出来那只是因为两人联手经验不足,才影响了出手威力,若等他们的默契成熟,自己怕是只能苦守,待他们力尽才能获胜,这联手之法也不知是何人想出来的。
  愈打心下愈是焦躁,尤其两人联手之威一时难破,曹焉虽可苦守以待胜机,他所带领的人却没有这等好运。本来一路上的陷阱,就让他们心理压力大增,若非曹焉威望武功均高,压制下众人的心慌,怕早要乱成一团:现在虽来得敌人腹地,可看对手却是好整以暇地等待,那上了当的苦楚令他们疲惫愈增,手慌脚慢之下,变成了各自为战,一个一个地被君山派的弟子们所斩除。
  百忙中目光一飘,见眼前的姬平意虽已气喘吁吁,只死撑着不肯放弃,祝语涵模样好些,颊上却也渐显汗光,显然还想不到办法对付自己的横练功夫,可自己带来的其他人,却已死得一个不剩,这一仗显然是自己输了,还败得如此不明不白。
  曹焉不由大恨,深吸了一口气,竟拼着挨上两剑也要出手。
  姬平意全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悍,手中长剑在曹焉肋下滑出一道口子,却是尚未见红便差点挨上一招,虽说祝语涵来援及时,迫开曹焉狠招,这一下却也令姬平意气血微窒。
  心知这样下去不妙,幸好这几日来在吴羽指导之下,自己与祝语涵专练联手克敌,两人都是预定的掌门继承人,悟性修为均有根底,联手之威远胜各自为战之时,加上吴羽另授法门,依样习练之下,剑法威力竟突飞猛进,远超自己所能想像,就连夫明轩试招之后也不得不赞赏有加。
  如果没有这等威力,只怕两人联手也早要败在这曹焉手下:只是时间终究不足,两人练好的招式不过那几招,现在都被迫了出来,却还是没法克敌致胜,心中那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姬平意还好些,可祝语涵心中之苦却是愈发难挨,她本就是武裳盈悉心栽培,作为云深阁下一代掌门的唯一人选,同侪之中无人可及,一开始便获传绝艺:可不像武裳盈那般,还得在「白衣观音」卫纤如、「飘香仙子」韩彩蝶、「瑞雪梅香」简若芸等师姐妹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等到众人一一退出了争夺行列,才终能得前代掌门青睐,获传云深阁只传掌门的「吟松诀」,又等到数月闭关苦修,待得出关之后,才能名传天下,在强敌猛攻的危机之中,奠定云深阁的不朽威名。
  下山之时,祝语涵原以为自己的武功已足江湖争雄,便不若师父与卫师姑那般高明,在江湖上也少有对手了,没想到当日客栈初遇,自己斗不过吴羽不算,现在和旁人联手之下,剑法发挥已远超山上之时,却仍无法击败眼前这曹焉,对手还是在重重陷阱中好不容易脱出的伤痕累累之下!光想到若对方状况十足,自己怕早要落败,祝语涵心下之难受,真是笔墨难以形容了。
  一个攻势被破,虽因着旁人来援暂止危急,姿势却还没调整好来:一个则是心下难受,难免影响到手中长剑发挥。曹焉虽也觉肋下痛楚,但这般绝佳机会岂能放过?
  只听他一声虎吼,双掌分抓姬平意与祝语涵,脸上的诡笑不似在与敌激战,反倒像是在欺负小辈般轻松自在,相较于掌上威力,反倒是脸上神情更令人不舒服。祝语涵冷哼一声,对抓向自己前胸的左掌不闪不避,长剑连转几个圈子,一式「雪落平山」直削曹焉右肩,竟是不惜两败俱伤,也要拼个胜负!
  曹焉右手这一抓还没上身,力道已荡了开来,将姬平意迫退了两步,眼见祝语涵不退反进,显是被激起了真火,一进一退之间两人联手之势已然破解,姬平意心下叫糟。
  他武功虽不若祝语涵那般高明,但身兼君山派与栖兰山庄两家之长,见识可比祝语涵高明些,一眼便看出曹焉此招是计,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曹焉双臂一带,右手竟已环到祝语涵身后,将她困在怀中。
  也亏得祝语涵武功高明,即便在这般急切的状况下仍是临危不乱,长剑飞舞处带着身形旋转,竟从曹焉怀中巧妙脱出,曹焉双臂一环却抓了个空,却见祝语涵已退到姬平意身边,只是那皎若白雪的脸蛋儿终于变色,显然曹焉这一招大出她意料之外,直到现在仍然心惊胆跳。
  本来若以曹焉的本性,这一下得手自该得寸进尺,趁气势此消彼长的当儿,连环出手击败两人,只是从突破陷阱到方才与两人激战,他的气力也消耗得仅剩不多。
  那陷阱设的还真有学问,以曹焉这般功力,只要全力躲避,那陷阱还害不得他,但在闪躲趋避之间已消耗了大半体力,否则若他全力以赴,姬平意和祝语涵联手剑法虽高明,却还不在他眼内,哪会像现在这样?
  「哼,我道云深阁有何高明人物?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曹焉傲立当场,手指挑衅地向祝语涵点了点,竟是连眼都不望向姬平意,当他不存在那样。
  「若换了武裳盈或卫纤如来,还可与本座战上百回,至于奶嘛……小贱婢功夫太差,还不若一张脸生得漂亮,与其跟本座动手,不如赶快脱了衣服到床上等着,待本座大获全胜之后,再跟你较较床上功夫,待本座开了你的苞,好生教导小贱婢怎么服侍男人,看你之后能不能跟霓裳相提并论……」
  没想到曹焉好歹也是武林前辈人物,狗嘴里却吐不出象牙来,对女子辱及名节已是江湖大忌,更不用说祝语涵出身名门,气性比寻常女子还要大些,哪里听得如此言语?
  即便知道自己武功不及,听他如此侮辱也难忍耐,旁边的君山派弟子们更是群情激愤,好几个踏出了脚步只待动手,就算知道自己出手也没用,但美女当前,身为男儿岂能失了面子?教人看轻比死了还难受哩!
  「你们都不要出手,退下!他之所以放言辱人,就是为了打乱战况好脱身,别上当了!」
  见场面渐有失控,连祝语涵都似快掌控不住,姬平意连忙拉高声音,止住众人蠢蠢欲动之势。
  本来姬平意年轻气盛,也是听不得这般无礼言语的,但一来他是君山派大弟子,身为表率自不能与众人一般,随随便便就被激情冲昏了脑袋:二来在临别之前,邵雪芋代转吴羽传话,要他千万小心,此间不是一般江湖较艺,而是两军对阵,为了获胜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控制住局面才是领导者最重要的本事,因此他在曹焉出言挑衅时才能冷静下来,看穿曹焉的真正心思。
  何况便看不出曹焉有心思退,但自己好不容易与祝语涵联手,将他迫在此处,接下来无论胜败,都该由姬平意自己负责,他哪里容得旁人插上一手?纵然胜也算不上威名,输了更加难堪。
  尤其曹焉这句话,让姬平意无意之间竟发现了他的破绽。本来这等横练功夫,从最低层的金钟罩铁布衫,到高层的童子功都有,各个破绽不同、破法也不同,是以三人斗了这么久,还是拿曹焉的横练功夫没法。
  但曹焉这句话便属诱敌之用,却也可看出此人不忌男女之事,所修必非童子功一类功夫,若只是寻常的金钟罩铁布衫,靠着高深功夫撑持,继续打下去虽累,但也大有机会破他功夫,接下来就看是自己与祝语涵先撑不下去,还是曹焉先熬不了。
  「啧!」
  不满地悴了一口,曹焉不由得对君山派重新估量。祝语涵不说,毕竟人的名树影。云深阁的威名他也清楚,但这姬平意原本不放在他眼里,即便方才交手后,他不得不承认此人剑法不弱,但这等人物十二连环坞中也有不少,若非自己体力消耗过甚,哪容他战得这么久?
  只是武功可以深造,性格却难以转变,此人到了这般时候,受自己如此挑衅,竟还能保持冷静,不愧为君山派高徒,一眼便看穿自己心意。
  虽说祝语涵也是风华绝代的美女,白净皎洁如月之华,清纯雅洁处比之霓裳子那刻意表现出来的圣洁外貌还要诱人,但即便祝语涵当真剥光了等着被自己淫辱,对此刻的曹焉而言,也没有比自己的性命更加诱人。
  此间已败,现在对曹焉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赶快脱身和黑道联盟会合,再看看如何讨回这场子,他方才所言便如姬平意所说,只是为了激祝语涵心神激荡,好露出破绽让他脱身,最好是把旁人也给引进战局,自己乱中便不能取胜,要找出机会离开却是轻而易举。
  见姬平意说破自己用意,曹焉心下虽怒,却没放过丝毫机会。听姬平意高声放言,不只君山派众人将目光移向这向来最信任的大师兄,连祝语涵也被姬平意这一语提醒,不好意思地望了他一眼。曹焉即刻发动,双掌一搓,原就扣在掌间的药物迅疾散开,化做一天粉红烟尘,以他为中心飞快地扩散开来,一时间旁人别说出手了,就连曹焉、祝语涵与姬平意的身影都看不见。
  一语道破曹焉心机,旁人又羡又敬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姬平意不由得意,但强敌当前,这一点得意却也是一闪即逝。只没想到曹焉毫不犹豫,动手如此之快,转眼间烟雾已然四散,把场上三人身影都卷了进去,一时间只能挥剑护身,闭气免得挨上一招,别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只是姬平意虽是挥剑,心下却担心至极。曹焉这一击蓄势已久,甚至连前辈名声都不管,不惜妄言求这个机会,显见下手必重,自己虽来得及挥剑护身,却难挡得住这老魔头全力一击,更不用说祝语涵受此言语侮辱,即使知晓中计,可这气却忍不住。
  方才一瞥之间,眼角余光已见祝语涵非但不运剑护身,反而是欺身向前,显是不想让曹焉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下,便有再好的联手之法也难使用,若不幸伤了祝语涵,光靠自己与师弟们,恐怕是对付不了这曹焉的。
  烟尘之间只听掌风剑气四散,祝语涵已与曹焉交上了手,姬平意还没来得及反应,已听得祝语涵一声闷哼,显然因为江湖经验不若对手,难以适应目不见物的环境,一时间竟吃了亏!
  他心下正急间,却听得祝语涵步划跟枪跌退,连忙扑上去想要掩护,碎石滚动之声却在另一边响起。姬平意心下一惊便即明了,显然曹焉虽胜,却不愿恋战,正打算趁这机会逃之夭夭。
  姬平意全没来得及多想,手中长剑已飞射而出,就算留不下曹焉,好歹也要让他挨上一招,若能伤他腿足让他逃不掉最好,不然至少也要在他身上留个伤口,让他明白君山派绝非无人!
  烟尘渐渐散去,一直闭着气以免烟尘有毒侵入脏腑的姬平意,好不容易才能吁出口长气,警醒的眼前却见曹焉倒在一边爬不起来,自己的长剑穿心而过,光看他得四肢趴伏才能免得整个人扑倒在地,连起都起不来了,鲜血随着他的喘息不住涌出,可见曹焉受创极重,已是性命之伤。
  心中虽惊喜自己这一下错有错着,竟取了这魔头性命,但姬平意也知这等魔头内力精纯,便受了致命之伤,一时间也还能护着心脉死不去,若自己冒冒失失地走到他身边,也不知会不会被他临死反扑伤了性命?
  即便不算这心思,光只方才一场激战,此刻强敌尽歼,放松下来的姬平意只觉四肢酸软,一时间竟使不出力气,便想向前确认此人生死,也得等脚上恢复力气才行。
  「小……小辈……本座不是……不是输在你们手里……只是老天不长眼,才会如此……」
  头抬了起来,曹焉怒目睁眉,眶訾俱裂,怒火几乎可以从眼中喷出来,那模样儿让君山派的弟子们都不由却步:便想打落水狗,也得等狗在水中浸到快没气才敢动手,可别被狗反扑了那才叫糟。
  「你等着……本座死得不服气……早晚……等本座投胎转世,之后再来……再来与你算帐……小狗你……你好生等着……」
  见曹焉气怒交攻,胸口的血喷得愈来愈猛,量却愈来愈少,姬平意心知曹焉伤势已重,即使辛婉怡肯施援也救不回来了,这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嘴上却不肯轻易认输。
  「若你真有来世,在下倒想和你再战一场……只可惜曹焉你恶贯满盈,下了地府之后,阎罗王可不会轻易让你投胎转世……等你在十八层地狱服完了刑、受够了苦,当真投胎转世,跟在下再打一场的时候,恐怕也得等下辈子了。我自会在阳世好好练功等你,只怕是你堕在阿鼻地狱受苦,一直爬不上来呢!」
  一来伤势已重,二来虽负致命重伤,但直到此刻曹焉仍难心服,即便先前在陷阱之中苦苦求生,到了此处又与姬平意和祝语涵大战,气力消耗太多,但以他的横练功夫,在那般好机会下要脱出生天仍是轻而易举,哪里想到自己虽趁隙击退了祝语涵,要脱出战圈时却出了岔子。
  本来那一招已击伤了祝语涵,若非逃离事重,说不定他还能再进一步擒下此女,看看能不能与云深阁交涉一番,却没想到祝语涵败退,姬平意来不及补上,自己正要脱离之时,突觉背心大椎穴一阵剧痛,那处正是他的罩门,平日严加防护,一点破绽都不敢露,没想到就在这正要脱离的时机,当他全力都放在击退祝语涵之时,却被人从后暗算,一下便破了自己的护身功夫。
  纵然护身的横练功夫被破,但以曹焉的武功,拼着受伤要逃出生天也非难事,偏偏此时脚边却有碎石滚动之声传来,随即长剑破空,直捣他胁侧。横练功夫既破,可不敢硬抗长剑,曹焉一闪身避过了长剑,气息转换间一阵窒碍,显然自己的伤比想像中还重。
  逃过一劫的曹焉运力于足,正想施展轻功逃离,却没想到那剑在空中一顿,不沾地不触物,竟似被人握持着奇迹般地转了过来,就在曹焉身形欲展之时穿胸而入,令他气息尽散,登时脱力伏地,想逃也逃不了了。
  本还以为自己之所以落得如此是君山派的人干的好事,但当烟雾散尽,众人看向重伤伏地的自己,却是个个惊讶,疑惑之心比喜悦可要大得太多,连姬平意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曹焉这才想到,就算方才激战中有人看穿了自己罩门,但自己随即便将手中药雾散出,又趁烟雾四散之际与祝语涵交手数招,随即飘身欲退,那人却能如此精准地攻击自己罩门,恐怕从一开始就捉准了自己的打算,更不用说一击便破了自己功体,如此眼力武功,绝非泛泛之辈能有。
  虽说祝语涵与姬平意都算好手了,但若要一击便破自己罩门,还得在烟雾之中认穴精准,别说这两个刚出茅庐的小辈,就连夫明轩怕都不够格,难不成……
  曹焉大吃一惊,虽说是暗算自己,但此人武功眼力都高极,放眼君山派内,只剩下一个拂云子有此能为,莫非他的老病竟是假的?
  本还想拼着身上伤势,等着那暗算自己的人出面,毕竟一出手便解决了自己这黑道高手,即便真是拂云子也该好生得意一番,即便自己已无力反击,至少也可做个明白鬼,但是没有。
  环视场上众人,别说得意洋洋了,曹焉竟看不出有人露出半点异样神态,只觉胸口血如泉涌,眼前渐渐黑暗,他咬紧了牙,死命地想睁开眼,却只能任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自己,再也亮不起来……
  虽见曹焉伤势极重,显是回天乏术,但此人威名太盛,回想方才跟他交手的种种,姬平意不由一身冷汗,自己这条命真是检回来的。如果不是祝语涵几次相救自己,只怕早已死在曹焉手下不知几次了。
  他冷眼旁观,直到曹焉垂首命绝,仍是不肯放松,直到见曹焉胸前伤口鲜血渐停,显然此人已死得透了,这才敢缓步上前去试他鼻息,终于确认了这黑道高手的死亡。
  抬起头来的姬平意虽没激动得大喊大叫,但脸上的表情却放松了许多,旁边的众师弟终于放下了心,这一仗总算是自己一方赢了,场中不由欢声雷动。
  不说其他,光看方才曹焉这人虽已累得面无血色,还在大师兄与祝语涵的夹攻之下,仍是雄风虎虎,迫得大师兄几番险死还生。虽说大师兄与祝语涵表现出来的武功,都是自己至少再花个几十年才能修得,却仍非此人对手,总算看到曹焉毙命,众人心下的压力才放了下来,那欢声之高昂,竟连姬平意都懒得去压抑了。
  看着曹焉的尸首就在眼前,想到就在刚刚这人才把自己迫得步步败退,姬平意不由暗忖好险,能杀此人真是老天保佑,以他的横练功夫,怕连师父在此,要胜他也是不易……
  心思至此,姬平意这才想到不对,以此人的横练功夫,就算自己方才那一击在情急下用尽了全力,能在他身上开个伤口也是千难万难,怎会这般凑巧穿胸而出,一下便取了此人性命?莫非在烟雾之中,祝语涵用上了云深阁什么奇门功夫破他元功吗?
  虽说双方联手,但各门各派都有其秘传本领,绝不为外人所知,毕竟江湖路险,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就等于害死自己,即便方才激战中祝语涵隐藏了什么功夫,直到烟雾里头才使将出来,姬平意也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云深阁全为女子,为了保护自己,有所保留也是应当的。
  转头望向祝语涵,姬平意本想道声谢,可话到口边却是吐不出来,只见祝语涵闭目垂首,原本束得整整齐齐的乌云已然散落,莹白如玉的肌肤更是一片润红,模样颇为狼狈,加上娇躯四周似有白烟弥漫,将牠整个人笼在其中,更似云雾之间的落凡仙子,比之先前洁净完美的形象,此刻虽似散乱了许多,却格外有种令人坪然心动的娇美,看得姬平意都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只是心猿意马归心猿意马,姬平意身为君山派大弟子,修为自是远胜同侪,即便惊艳也不至沉迷,拉回心神的他知道最喜整洁的祝语涵甚至连衣裳发饰都不整理,便即静立当场运功疗伤,若非方才被曹焉伤得不轻,就是这破曹焉横练功夫的奇艺,对年轻如她而言也是极沉重的负担。
  便不说眼前祝语涵美貌无伦,只要是男人就想在她眼前力求表现,光只云深阁不远千里而来赴援的情分,加上是为了本门所受的伤势,姬平意便不能不管:只是运功疗伤之中,最忌旁人打扰,这等事姬平意自然不会不懂,何况他也不知祝语涵伤在何处、伤得多重?即便想运功助她疗治体内伤势,一时间也不敢动手,深怕帮忙不成却成拖累,反倒更糟。
  突地,祝语涵樱唇一张,一口鲜血飞溅出来,娇躯摇摇欲坠,美若白玉的脸上却是愈发红润如霞。那艳红虽美,配上她如此神态,却有种伤重的感觉。吓了一跳的姬平意也不管男女之别,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只觉祝语涵肌肤热得烫人,隔着衣裳都有种如入火炉的感觉。
  都已是十一月多了,君山派又处山中,即便众人内功均有底子,但若不是方才苦战,身体犹然火热难消,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躲回屋里去烤火暖身,偏偏祝语涵身上却如此火热烫人,活像才从火炉里出来似地,一望可知她伤的绝对不轻,多半还中了什么异样功力,才会让她大违常理的火热难挨,浑身汗涔涔的彷佛随时要被体内的烈火烧化,扶住她的姬平意这一吓可吓得不轻。
  「不……不可……」
  虽听到祝语涵娇弱无力的呓语,但看她伤得这般重,肌肤烫得像随时要爆炸,姬平意哪里还敢耽搁?偏偏留守在此的虽都是君山派的精锐弟子,动起手来个个精强,却是一个女的都没有,便想照顾她也是难为。
  姬平意临急应变,一边扶着祝语涵往几位师妹的卧房送,让她先躺好休息一番,一边呼喝起来∶「九师弟,你脚程快,赶快回到师父那边,请……请吴前辈护辛前辈快些来此,好救治祝姑娘性命!另派几位师妹来照拂于她,快去!别拖拖拉拉的!」
  将祝语涵送到床上,连她的丝履都不敢碰,低下头来的姬平意便想退出去,先不说男女有别,祝语涵又伤得不轻,将近晕迷的她浑身火热难当,那难得的柔弱模样,比之先前冷若冰霜,连笑语都没一句的仙子之姿,格外令人心动,光扶着她来到此处已令姬平意心猿意马。
  再加上名门正派向来恪守男女之别,姬平意身为大弟子自当作为典范,平日连一步都没踏进过师妹们的房门,此刻却是扶着个伤势不轻、娇弱无力的女子进来,他只觉心跳得好快,好想马上就退出去。
  伸手解下床边纱帐,眼儿望向床上的祝语涵,姬平意只觉口中饥渴无比,差点移不开目光。
  半晕迷的祝语涵躺倒床上,肌红肤热,灼得浑身汗光、鼻息咻咻,像是随时都要融化一般,五官虽是扭曲,口中轻声呓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辛苦模样令人明知其伤势之重,却仍不减天香国色,更加添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
  姬平意至此方知,西施捧心之美为何能让夫差沉迷难返,想必西施心痛难当,整个人扭曲受苦之际,那柔弱的美态,比之眼前祝语涵也差不多了吧?
  听着祝语涵口中不住呻吟,看她如此娇柔虚弱,全没有先前那冷若冰霜的样儿,即便在君山派弟子之中,姬平意这几日努力与祝语涵联手习剑,彼此的相处比之他人要多得多,姬平意却也头一回见到祝语涵如此难受的模样,除了以往的敬意之外,不由多了几分怜惜的感觉。
  也不知这么怔怔地看了她多久,姬平意这才猛醒,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出了神,什么也不顾地与她共处一室。
  虽说武林中人的顾忌要少得多,但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女子还是身负内伤、无力动作的状态下,再怎么说也不妥当。
  偏偏此刻的祝语涵已睁开了眼睛,美目中水汪汪地一片迷蒙,彷佛睁目如盲,也不知看见了自己没有,肌肤似比刚才更红了些。虽看得出她的情况不妙,但那模样比之先前却更多了一丝诱人心跳的娇媚诱惑,看得姬平意心跳加速起来。
  虽说自幼在栖兰山庄长大,无论母亲「冷月仙姑」邵雪芋、小妹姬梦盈又或三婶「流玉夜霜」解明嫣都是少有的美人儿,照说姬平意见过的美女多了,但一来那些人若非长辈便是小妹,二来祝语涵与自己之间,还多了援手的情分和修练联手剑法的默契,对她的感觉自不若旁人。
  见祝语涵鼻息咻咻、喘息渐重,知道她的状况愈来愈糟,姬平意坐到了床边,伸手轻试她腕脉,只觉即便皓腕都是灼烫难当,也不知她体内究竟怎么样了?微微运功一试,只觉祝语涵体内气息乱窜,既浮且疾,感觉虽似受了内伤,但更多却像中了毒物的征候。
  想到那十有八九是曹焉那粉红烟雾搞的鬼,姬平意心下愈惊。若换了寻常毒物也还罢了,但那烟雾是曹焉珍藏用作救命之物,岂是易与?怪不得以祝语涵修为,仍伤成了如此模样,甚至没法靠自己驱除毒素。
  徐徐运功入她经脉之中,姬平意一边在心下暗骂,自己的师弟也不知怎么办事的?竟耗了这么久还没把辛婉怡带回来!自己对毒物全无了解,但以辛婉怡女神医之名,这毒物便再霸道难挨,只要她及时施手,要救下祝语涵性命该当不是难事,可心中却隐隐庆幸,若是师弟们动作当真快捷,自己可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单独一个人这般亲近地看着祝语涵了。
  伸手轻轻理着祝语涵散乱的秀发,光只肌肤接触,都令祝语涵似难受似苦楚地轻呻低吟,姬平意心下虽惊,这毒雾竟如此霸道,可为何同样身处毒雾之中,自己却是一点没事?
  但此时此刻,时机稍纵即逝,他一边轻触祝语涵腕脉,缓缓输功而入,一边伸手轻拂着祝语涵柔嫩的脸颊肌肤,那触感既柔且嫩,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好像光这样抚摸,就让他好生舒服一般。
  也不知这样弄了多久,惊醒过来的姬平意不由一惊,竟发觉自己的手指已滑到了祝语涵颈下,轻点着她领口,指腹竟似颇想要继续侵入衣内,感受她那柔嫩酥软。
  触电般地缩了手,姬平意一边庆幸,幸好祝语涵伤势不轻,虽被自己轻薄仍是晕迷未醒,一边却不由回味着手指触及的感觉,那奇妙的触感似到现在还残留指间,令他真想再试一下,只要一下就好……
  这怎么成?心下暗骂自己见色起意,竟连师门教训都忘了。靠着极大定力将手收回来,却忍不住将手凑在鼻尖,嗅着祝语涵那芬馥的幽香,姬平意只觉自己整个人都酥了,好想就这样坐在祝语涵身边一辈子,让她身上喷发出来的女体幽香,永永远远盈绕在自己鼻中,再也不散。
  本来姬平意那年轻的身体,已难压抑女体近在眼前那种难以形容的刺激,偏偏就在此时,祝语涵美目如丝,难受地轻哼出声,娇躯扭动之间,一身白裳早已凌乱,透出了内里几可与肌肤争洁的白色小衣,隐约可见胸前沟壑。
  那火热的诱引,令姬平意差点连心都要跳出腔内,差点忍不住想俯下身去,将耳朵贴紧祝语涵胸前,听听她负伤之下,心跳究竟是急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整个人都这般火热难熬,甚至没办法保持清醒,明明知道在男子眼前,仍压抑不住地媚态勃发?
  等等……媚态勃发?被祝语涵的模样惹得心痒痒的姬平意陡然惊觉,这才想到祝语涵这个样儿,若说是中了极阳极刚的内力之伤,还有六七分可能:但若说是中了媚毒淫药,却像了十足十!
  想到此处,姬平意不由整个人都想退后,可腿脚却不肯离开床前半分。他虽知曹焉之所以用上江湖中人所不屑的媚药淫毒来暗算祝语涵,并不全是为了色欲淫必。
  所谓淫药似毒非毒,除了少数淫药淫毒邪诡,不以交合难解,又或光只交合也难消药力,绝大部分的淫药只要用冷水激身,即便难以根除药性的刺激,要压下爆发也非难事,之后用几副清泻药物,留下的量便不足伤身。即便曹焉所用的淫药非是凡品,但他并不以淫恶闻名,所用药物想来也脱不了这个范畴。
  只是淫药虽不伤身,若中了却是麻烦,即便及时以冷水压抑药性,但短时间内可也不能动手,否则被压下的药性再次爆发,可就不是那么好打发了。
  想来曹焉便看准此点才用上淫药,至少可让敌人里头剑法最惹人忌惮的祝语涵退出战场,之后要打要退,主动权都可操在他手上。
  心知现在最好的法子,是退出去等辛婉怡回来,好靠她疗治祝语涵体内毒创,又或高声叫师弟们取些冷水来,最好还带几块冰块进来,毕竟现在已是入冬天气,君山派又在山中,别的没有,找冰块可不是难事,偏偏话到口边却是张不开嘴。
  姬平意怔怔地望着半晕迷的祝语涵,手不知什么时候又贴到了她腕脉上头,只觉那火烫灼手的滋味,此刻触摸竟有些令人爱不释手的感觉。
  心下纷乱得不知如何形容,着手处虽烫,姬平意却一点不想移开双手,不知不觉间手已从轻试缓触,变成稍稍用力压下,将手指全陷进那弹性十足的火热肌肤之间,好像想用这般深入的接触,让那火热的感觉全然吸到手上一般。
  许久许久他才惊觉,不知何时祝语涵已醒了过来,望向他的眼中虽仍雾蒙蒙的满是水光,神情却已清醒,那眸中有惊有惧,又有一丝无法形容的情绪,好像放弃了什么,又好像期待着什么,顾盼间令姬平意不由身子都酥了几分,手更不肯离开了。
  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贴到了祝语涵颈下,指尖更已挑开了衣领,感受到那从不为人所见内涵中的柔软娇嫩,姬平意既羞且惧,可偷眼看向祝语涵,却见她只娇羞地微微偏首,一点抗拒愤怒都没有,像是很欢迎自己的动作。
  虽不知这究竟是药力催伤神智,还是她真的欢迎自己,可尝到甜头的手指胆子却愈来愈大,竟渐渐地向里头钻了进去,指尖轻轻地拨弄着小衣的带子。
  「哎……你……嗯……姬……姬兄……别……现在……别……别这样……唔……」
  似是难堪男人手指的刺激,祝语涵无力地轻扭娇躯,却不觉扭动之间,自己衣裳滑落,愈多的肌肤暴露出来,他的手也更为方便,而那轻薄的刺激,也愈来愈深刻地刺激到她的心坎里头了,她难过地弓起身子,却难以推拒。
  「对……对不起……」
  听祝语涵出声推拒,姬平意终究心虚,连忙出言道歉,手指却似被她柔软酥腻的肌肤吸住了,再也退不出来,反而更往里头推进了少许,指头都陷在柔软之间。搔刮勾挑之间,动作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我……我还以为……嗯……那个……总之,对不住……」
  本来还想辩驳,说是自己担心她中了淫药媚毒,才一时难以自已,可话到嘴边姬平意便感觉不对。一来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黏在祝语涵衣内再也离不开来:二来祝语涵终是女子,自己这样毫不掩饰地告诉她多半是中了媚毒,说不定得牺牲她的处女贞洁之身,才能解除此苦,这番话岂是他身为男子能轻易说出口的?偏偏不说又不行,一时间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章 幽径客扫
  姬平意一时间无话可说,祝语涵可就惨了。虽说向来皎洁自明,眼中再无一般男儿,但祝语涵下山之后,被吴羽挫折了锐气,那孤芳自赏之心不得不退了三分,加上后来与姬平意联手练剑,联手之道首在默契,心意相通乃是要点,两人联手之威既强,心意相通的部分也就更高明。
  何况姬平意丰神俊朗,虽说武功不如她,但在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了,不知不觉间祝语涵早已心动,只是她生长在云深阁,从来没见过几回男子,对自己芳心的动摇却是全无所觉。
  偏偏方才一战,对手那曹焉远比想像中更加高明,几次伸手相援,祝语涵渐渐发觉,自己的目光除了面前敌手外,更多的竟是在姬平意身上打转,一时间芳心纷乱,否则以她云深阁的秘传剑诀,加上吟松诀的内元加乘,曹焉以一敌二,又是长途远行之后体力未复,要在两人联手之下逃出生天,只怕还要困难许多。
  若非因为心神激荡,也不至于那般容易中了招,当曹焉身上粉红烟雾迅速扩散的当儿,姬平意及时闭气使烟雾不至入侵,祝语涵却在碎不及防中,只觉鼻中一热,那气息已透了进来。
  心知自己中招,剩下姬平意一人无论如何也非曹焉对手,加上烟雾弥漫之下,对曹焉要有利得多。祝语涵虽知不妙,却也激起了从卫纤如那儿学来的血性,竟是不退反进,挥剑与曹焉战在一处,此刻她无须再护着姬平意,剑法发挥反而更为透澈,只进不退,几是与曹焉以命相搏!
  可惜拼命之力虽是万人不当,但曹焉为了脱身也是豁了出去,两人都拼命之下,自是早有准备的曹焉占了优势,不过数招之间,只攻不守、破绽大露的祝语涵已挨了一招,幸亏吟松诀神妙至极,卸去了曹焉七分掌力,只是祝语涵也为之气闷,一时间难再动手,只能任曹焉逃出生天,一边运功疗伤调息,一边心中暗叹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祝语涵怎么也没有想到,曹焉击败了自己,眼见场上众人再无他敌手,要进要退任他自己的当儿,这魔头竟出了岔子!即便有伤在身,又兼烟雾弥漫目不见物,祝语涵耳目之灵,仍在姬平意之上,隐隐间竟听得几道破风声响,似是长鞭又像暗器,在烟雾中飞闪而过,随即听曹焉脚下一阵踉跄,呼吸间竟似负了不轻的伤,像是他也挨了一记!
  本以为该是姬平意出的手,但这念头才浮起来就被祝语涵自己打消了。另一边姬平意挥剑护身的风声未退,显然他立身未移,何况以他雄浑严整的剑法出手,风声也不像现在这般。
  正不知该继续站在当地,稍稍疗治一些伤势,还是对不知怎地着了道儿的曹焉再加重手,突地身畔风响,那伤了曹焉的劲风竟似找不到对手,反而向自己身上扑来!
  临急间祝语涵也顾不得对方是友是敌了,这等烟雾弥漫之中,误伤友军的事也是常有,更不要说这等环境之下,也只能顾得自己,有敌袭来自是先挡再说。
  她正想挥剑去挡,没想到那劲风也不知是看穿了自己运剑用劲之法,还是自有灵性,竟随着自己的出手流转飘摇,避过了自己手中剑,随即一股细细的力道轻拍在自己肩上,感觉上不过是根三指粗细的鞭子,力道也不甚强。
  正当祝语涵放心下来的当儿,异变突地发生,那鞭子虽只微微一动,着鞭之处却是一股难以想像的火热传来,显然不是鞭上劲道,而是那上头沾染了不知什么药物,比祝语涵动念间心到力至更快。
  那火热转瞬间已在祝语涵体内经脉处窜动飞奔,尤其鼻中另一股火热也在此时发作,一瞬间烧化了祝语涵的力气,丹田处更是火热灼人,一股暖流不住向下冲击,让她玉腿发软,双腿之间潮热难堪,一时间差点连站都站不住脚,若非她向来好强,只怕早要软倒在地上了。
  虽说不知怎地着了道儿,那在体内奔腾窜动的异力,将祝语涵不过两三分火候的吟松诀彻底打消,让曹焉的掌创在体内爆发开来,迫得她根本别想动剑,但祝语涵的耳目之间,仍捕捉到了风声异响,不知是否为了着紧自己,姬平意长剑竟脱手飞出,向着曹焉肩上直射了过去。
  虽然有人如此着紧自己,令祝语涵心下微甜,即便负创的身子都似少了几分难受,但心下仍不由呐喊∶姬平意你这样怎么行?场中能与曹焉动手者不过自己两人,其余君山弟子都不够看,自己负了伤,姬平意又长剑脱手,即便曹焉负创,但只要横练功夫不破,这剑最多伤他皮毛,待烟雾散尽之后,岂不任曹焉为所欲为?想到他方才肆无忌惮的说话,祝语涵心都不由凉了几分。
  没想到烟雾之中,也不知来人使了什么手段,姬平意脱手而出的长剑,风声竟猛地锐了几分,显是被加了力道,方向也灵异地改变,大出曹焉意料之外,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已是穿胸而出!那愤恨的怒哼,虽令祝语涵舒了口气,芳心却更为紧张,凝立当地不敢稍有松弛。
  长剑穿胸而出,便非致命也是重伤,无论如何曹焉再难有所作为,但更令她紧张的,却是这隐在暗雾中的对手。
  对曹焉下如此狠手,虽说是自己人的机会增加不少,但他既对自己暗下阴手,显然好人有限,更不用说一直隐在暗中,直到曹焉想逃了才肯出手。便不说隐在暗中不肯现身的神秘人物,让人的感觉多生几分忌惮厌恶,光只这趁虚而入的手段,就颇令人不悦了。
  只是祝语涵没有想到,直到烟雾散尽,看着曹焉重伤伏地,姬平意怔在当场,众人都欢欣雀跃的当儿,那神秘人竟似消失了一般,再没半分踪影:若非自己经脉问火热愈甚,灼得整个人像要落入火炉一般难受,连内伤都一起蠢蠢欲动,随时都要炸开来般的感觉绝非作伪,她真差点以为是自己误认了呢!
  不知那人是深沉到根本不肯现身,还是忌惮着自己这云深阁高徒,祝语涵一直忍着、忍着,终于内伤还是先行爆发开来,迫得她呕血而倒,若非姬平意及时搀扶住,真要软到地上去了。
  可被姬平意这一抱,感受到他身上激战之后难免的汗味,混着男性的阳刚气息喷吐出来,祝语涵身形虽稳,心下却不由苦了。
  本来她还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道儿,可姬平意身上的味道一入鼻,顿时整个人都热了几分,一种软弱的感觉油然而生,令她不由得想偎在姬平意的怀抱之中,再也不愿离开,甚至还隐隐有种冲动,想要与他更亲近一些、更热切一些的搂抱在一起。
  就算不知江湖事如祝语涵也猜得出来,方才曹焉散出的烟雾中,多半有些催情媚药的成分,好拿来对付自己女儿家,中了媚药后无论是解是逼毒都要花上不少功夫,自然无力再对付他。
  而后暗算自己的那人,用的多半也是相同手段,两种药效在体内混合迸发,其威更烈:加上自己受曹焉掌创在先,压抑药性的功力大不如前,才使得媚药在体内流动运转,药性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扶着自己的是姬平意,那怀抱如此温暖,让她抗拒之心大减,加上体内伤势不轻,一时间真想偎在他怀中不起来。祝语涵只来得及呻吟一声,随即整个人都软化了,只任得姬平意半扶半抱着自己往房里跑,进了房间之后便往床上送,一时半刻之间再别想站起身来。
  人已到了床上,祝语涵体内火热难受,偏生姬平意又在一边,虽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那温柔深情的目光,却已灼得祝语涵愈发难过,又不好跟他明讲说自己中了媚药。
  祝语涵一时之间只能闭目假作晕迷,一边忍耐着体内乱流的药性:一边期盼着那女神医辛婉怡赶快回来,看看她那回春妙手能否解决自己体内的问题,至于床旁的姬平意呢?她既希望他赶快出去,别在这儿惹她心痒难搔,芳心中又隐隐期盼着,希望姬平意留下来,至于接下来的事……她就不愿再去多想了。
  只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姬平意的手终究还是滑到了自己身上,一开始的动作虽还没失礼,但男女肌肤相亲本就难堪,加上祝语涵芳心已动,体内又欲火正烧,这样触碰已令她很是难受,却又不敢多言:没想到姬平意竟然更深进了一步,手指渐渐地突破了衣裳边缘,触到了自己肌肤,微带粗糙指茧的手指,在自己柔软肌肤上滑动的感觉,是那样的舒服,又令人难受已极。
  虽说不过是触到一点点,但对祝语涵而言,衣外与衣内差距不啻云泥,那触感令她不由呻吟出声,再也装不了晕:没想到姬平意受此刺激,手指愈发向里突破,竟小心翼翼地勾挑起自己小衣的衣带来,羞得祝语涵浑身发热,偏又无力抗拒,身体的反应竟诚实地渴望着他的轻薄。
  见姬平意咬了咬牙,彷佛已下定了决心,手指停在自己衣内,只指腹轻轻地摩筝着,动作表面上轻柔,可在祝语涵被药力激得极其敏感的肌肤感觉起来,却是威力十足,丹田之中药力愈发慷慨激昂地灼烧起来,烧得她娇躯直扭,发丝衣裳早已凌乱。
  可惜祝语涵自己看不到,现在的她在姬平意眼中,衣裳不整、钗横鬓乱的媚态,只要是男人就没有办法将她放过……
  「对不起,为了帮……帮姑娘解毒……平意也只有……只有得罪了……」
  伏下身去,在祝语涵耳边细语,天晓得姬平意费了多大功夫才能压抑住自己?
  虽料得出祝语涵十有八九仍是含苞未破的处子身,解媚毒之事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绝大便宜,但姬平意可不是这般趁人之乱的小人。只是祝语涵体内淫毒已烈,加上前头战况未决,姬平意便再想避嫌,也不得不立下决断。
  虽说不曾使用过媚药淫毒,先前便有几次行走江湖的经验,却也没碰过这等东西,对此物的效力只能靠想像,更不知曹焉用的媚药效力几何?但看祝语涵如此难受,显然体内的药力已不是她能够压抑,就知道状况不妙,若再拖下去,耗到祝语涵淫毒爆发、内阴自焚,也不知会不会变成花痴,这等后果他岂看得下去?
  怎么看也只能靠自己解救于她了。
  「不……不可呵……」
  知道这样下去不妙,房中只剩下自己与姬平意两人,自己又无力抗拒,几乎只要姬平意想要,自己的处子之身随时要丧在他的胯下,祝语涵芳心虽是春意荡漾,身体本能地渴望着男人的赐与,可师门教导却是一时难抛。
  云深阁非处子不得掌门的规矩,在她心中已是铭记深刻,她从小就是武裳盈作为继承人培养的,保着处子之身才能继位的观念早已深入其心,即便心中对姬平意非是无意,但她身负重任,岂敢如此轻易抛却了宝贵的处子贞操?
  只是此时此刻,祝语涵便想抗拒也已无力,方才激战已久,最后曹焉的那一掌虽未能重伤于她,却有效地令祝语涵内力耗损,压不住体内药性爆发:加上姬平意就在身边,他的声音那般温柔、他的气息那般炽热,情欲的味道直如扑鼻而来,让祝语涵想挡也挡不住,只觉体内热火愈烧愈旺,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唇中轻吐的抗议声音,都柔得像已挤出蜜一般,哪有半分摄人?
  本来还有几分惧意,毕竟这般对女子轻薄,对姬平意而言也是头一次,即便心知自己必须动手才能救她,毫无经验的他仍难免踟跚,但祝语涵媚眼如丝、声若软帛,说不出的柔媚动人,诱得男人心痒痒的。姬平意惧意尽去,颤抖的手慢慢动作,终于开始解起祝语涵的衣带来。
  知道这下已是难逃,祝语涵美目含泪,却是还来不及溢出目眶,已被胴体的高热灼成了一缕轻烟,偏偏体内欲念已炽,加上姬平意双手颤抖之间,难免触及祝语涵敏感的肌肤,每一下接触都令她娇躯微颤,好像身体里的火更加旺了一点点,柔弱的挣扎之间,肌肤相亲的机会反而更多了。
  等到姬平意好不容易将她衣裙解开,祝语涵身上仅剩小衣蔽体之刻,她早被这男女相亲的滋味煎熬得满面红霞,娇躯软绵绵地挨在床上,只待被男人采摘,再没有反抗的可能了。
  眼见玉人将近赤裸,姬平意不由望得眼睛发直。小衣掩蔽之外的莹白肌肤,此刻已被重重酷红占满,肌肤上头光芒闪动,她虽是潮热难受,但汗水还没来得及渗出肌肤,已给灼成了白烟,弥漫之间颇有若隐若现之美,便姿色普通的女子,在如此媚态之下都要艳上几分,何况祝语涵本就是天香国色的美人儿,那模样只看得姬平意眼都直了,双手覆在她小衣带上,一时竟难解开。
  没想到自己的处子裸胴,此刻竟在男人眼下任其赏玩,祝语涵羞得脑子都烧透了。原先自十五、六岁渐渐发育时起,祝语涵的身材便愈渐傲人,虽不似邵雪芋或姬梦盈那般人高腿长,却也是凹凸有致,尤其胸前一对玉乳饱满高耸,犹似破云双峰,在阁内里与同门共浴之时,那凸出丰腴的曲线,总令她招惹了无数既羡且妒的目光。
  只是祝语涵一开始便是武裳盈指定的继承人,自幼便一心练武,这般凹凸有致、前凸后翘的美好身材,对练武的手足灵便而言颇有妨害,加上人红必遭人嫉,即便她身份尊贵,那风言风语仍是难以禁绝,在阁里时已有闲话不少,甚至连她自己都听得耳语飞传,说这般丰满诱惑的身段绝非常人,必是本性甚为淫荡之人所有。
  羞怒之间,她不得不将那丰腴的美乳紧紧扎住,将身子包得紧紧的,纵使旁人目光再利也看不出她身段之傲人,没想到今日……却还是被男人看到了!
  虽说姬平意自幼身畔便多美女,但唯有眼前的祝语涵是令他心动之人,尤其武林中人虽不似官宦人家那般男女分际极严,这般美景却也不是有机会看到的,姬平意看得心荡神摇,禁不住口干舌燥,只觉身骼里有种难以想像的渴望正在涌现,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开始了动作。
  整个心神都集中在眼前半裸的祝语涵身上,此刻就算被人暗算,只怕姬平意也不会感觉得到,他只觉自己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般,双手竟超乎想像地动作起来,虽是颤抖难免,却温柔而轻巧地解开了祝语涵小衣的衣带,将那雪白纯净、一见便知非丝即绸的小衣拉开,一双饱满而富弹跳力的玉兔登时跃出,在她紧张的呼吸下,在他的眼前弹跳不止,怎也静不下来。
  看着那明姻的粉嫩乳蕾在眼前跳跃,听着羞怯难当的祝语涵难掩羞涩的娇哼,又看到她玉腿不住轻磨,好像双腿之间那酥痒的滋味已再难压抑,姬平意心中的激动愈增,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慢慢俯下身去,嘴唇贴上那诱人的乳蕾,轻轻地含在口中,小心翼翼地轻吸起来。
  一开始还抓不住力道,姬平意虽以为自己动作极轻,但当他忍不住轻咬那粉嫩的乳蕾时,仍惹得祝语涵一声娇柔的疼哼,惊得他连忙将力道放得更轻更柔,唇舌动作之间已非轻咬,而是慢吮柔舐,深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那柔润软滑的触感,让姬平意好不容易才能忍住用力的冲动,此刻他只能庆幸,自己体内似还有另一个人在操控,让他的力量一点也施不出来,动作极尽柔软,否则让他自己来,缺乏经验之下,要不弄疼这娇嫩软滑的处子佳人,还真是不可能的任务!
  口中吮舔极尽温柔,覆住另一边美乳的手也是极尽柔软,不像搓揉捏玩,反而像是碰到了极易碎的珍宝一般轻抚爱怜。当触及那饱挺热硬的乳蕾之时,虽忍不住将它夹在指间轻揉,却是再不敢用力,只觉光是这样揉弄,手上唇间的触感都如此美妙,难道这就是女人的滋味吗?
  初次品尝的滋味,令姬平意动作之间愈发爱不释手,却不知在他身下的祝语涵更是难堪。要说没有经验她几订与姬平意相提并论,加上媚药冲击刺激之下,身体里的本能已全面被诱发,肌肤本已冲到了敏感的极限,又受到姬平意如此温柔的对待,身体竟没有半分抗拒的意图,只柔嫩无力地享受着他的刺激。
  尤其姬平意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竟是直捣玉门!在口手的温柔之间,分开了祝语涵紧夹的玉腿,指腹轻轻地揉着那似开未开的幽谷口,沾染了潮热的黏滑春泉。
  若姬平意稍稍用力,只要一点点就好,那种被玩弄的感觉,就足够让祝语涵处子的护守本能觉醒,拼出最后一点力气抗拒他的侵犯:但是没有,姬平意的动作极尽柔软之能事,即便手指已经扣关,被侵犯的感觉强烈到再也难以抑制,却仍柔软得令祝语涵在难堪中感到舒服,身体竟不由自主地伸展开来,玉腿轻夹着他入侵的手,无言地引诱着他愈向里头侵入,挑发她的春心。
  虽说头一次赤裸人前、虽说头一次被男人深切侵犯,但也不知是因为她芳心已为他而动,还是体内的媚药实在太过强烈,羞意竟被强烈的春潮所淹没。祝语涵不由自主地渴望着,甚至连幽谷被他的手指渐渐揉开、渐渐刺入都没抗议,直到一根指节已然没入,才软语呻吟起来。
  「不……不要……呜……姬兄……不可以……不可以再继续了……呜……不要啊……」
  虽说体内春潮已炽,但祝语涵仍有三分清醒,知道这个样下去自己一定完了,可她的理智也只能到此而已。
  他的触摸是火热的,他的抚爱是温柔的,无穷无尽的刺激,让祝语涵的欲火逐渐压抑住护守的需要。
  当她忍不住玉腿轻分、挺起纤腰,好把他的手更深入地迎进自己幽谷之中时,两人都知道重要的时刻将到,不只祝语涵,连姬平意都忍不住激动,她的呻吟声几已入耳不闻,只专注在肉体的刺激上头。
  「别……唉……」
  在祝语涵柔弱的呻吟之中,姬平意再没有忌惮,不知何时他自己的衣裳也已落了下来。他压上了祝语涵那柔美丰盈的胴体,硬挺到了极限的肉棒顺着手指抚出的湿润,慢慢地刺入了祝语涵火热娇柔、彷佛多用一点力气就要坏掉的美丽幽谷,一点一点地向里突入。
  「痛……唔……」
  虽说身体里的激情已然焚身,姬平意的动作也极尽温柔之能事,但祝语涵不过是初尝此味的处子,「幽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窄紧的幽谷平日就连纤纤玉指都未曾入侵过,此刻却被远较手指粗壮的肉棒侵犯,哪里能够不疼?
  祝语涵只觉幽谷彷佛就要裂开来似地,禁不住发出了疼痛的呻吟,娇躯吃痛地抽紧了,紧紧地筵着姬平意再难前进分毫。
  虽说心中极怜爱眼前的玉人,但初尝情欲滋味,那美妙的缩紧实在难以想像,姬平意实在再难压抑自己了,尤其在祝语涵幽谷之中,竟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吸力,虽是疼痛的抽播辛苦,却还是将他的肉棒一点一点地往里吸入。
  他一边加紧了在祝语涵饱挺美乳上的温柔,一边慢慢地挺动腰身,肉棒温柔却坚持地一步步突破了祝语涵的抗拒。一边享受着那曼妙的吸吮摩擦,一边逐步地加重了侵犯的进度,在祝语涵难耐苦楚的婉转娇啼之间,终于触着了一层柔软的防线。
  虽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身体的本能却让姬平意感受得到,那必是最令祝语涵舒服又痛苦的所在,光看现在祝语涵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眸中虽满布春意,更多的却是哀求和复杂难明的神色,姬平意便知自己触着了重点。
  只是时已至此,哪里还有退步的机会?他轻轻咬牙,下身缓缓一刺,在祝语涵紧绷的幽谷和苦楚的喘息间,已将那层薄弱的防线刺破,肉棒整个陷进了温柔乡。
  知道处子之身已破,再也恢复不了,祝语涵芳心虽满是苦楚,胴体也似被破瓜之痛占满了,就连方才满盈体内的需求都似暂时退让了几步,但都已经这样了,想弥补也已来不及,祝语涵索性抛开了一切,咬牙忍疼挺起纤腰,将娇躯整个贴上了他,无言地表达她那难以言喻的渴望。
  虽知自己已占有了她,但祝语涵那哀吟呼痛之声,仍让姬平意稍有清醒,知道身下的祝语涵正当苦楚,一时间竟能忍住那继续强攻猛打的冲动,微僵的身体紧紧压住了祝语涵,温柔地吻吮着那已灼得酷红的肿胀乳蕾,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在祝语涵柔滑火热的娇躯上不住游走,安抚着她的苦楚与疼痛,即便她已整个人贴了上来,竟奇迹般地还能忍着没有冲动。
  本来这破瓜的苦楚,除了初为君开的羞涩以及第一次承受男人侵犯的胀疼外,多半就是紧张导致的问题,但祝语涵体内强劲的欲火,已渐渐烧化了她的羞涩与紧张,加上姬平意动作问愈来愈温柔,酥软的触摸安抚之下,祝语涵只觉自己的身心愈渐放松,竟连幽谷处撕裂般的苦痛,都像渐渐麻痹了一般,虽不像方才那般有着自己也不懂的渴望,却已渐渐能够容纳他的火热。
  「对……对不起……」
  感觉到身下玉人的变化,姬平意心中弥漫着自己也难以形容的爱怜,嘴唇轻轻地吻住她那火热柔软的樱唇,轻衔慢吻地道出了心中的歉意,「真……嗯……真对不起……」
  「你……哎……姬兄……来……来吧……」
  不知是否药力已烧化了所有理智,还是已经失去了贞洁,祝语涵索性丢掉了所有的矜持与抗拒,只任着体内淫欲的本能操控着她,向他柔弱地献媚。
  她弓起娇躯,柔弱地贴紧了姬平意,那男人的肌肉与气息,浸润着祝语涵的身心,让她愈发的无法自拔。「既然……既然都这样了……就……就狠狠地来吧……呜……语涵……语涵已经……已经不痛了……真的……」
  方才若非心疼祝语涵的苦楚,加上身体里似有另一个自己在控制,只怕早难以压抑那本能的冲动,此刻听得祝语涵含羞带怯的言语相诱,教姬平意哪里还能忍耐?
  他慢慢地提起腰,逐步逐步地加大了提起下沉的动作,肉棒与幽谷的厮磨之间,愈发觉得欢快,肉体的极亲密接触,让彼此的体热不住交流,姬平意甚至可以感觉到祝语涵羞涩的窄紧之间,有种无穷无尽的柔媚吸引,将他愈吸愈深、愈吸愈进去,他虽强抑着那冲动,肉棒却愈来愈大力,刺得愈来愈深刻。
  虽说动情已极,祝语涵一开始还有些许抗拒,肉棒进出之间,磨擦得幽谷中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在媚药发挥之下,身体里的本能渐渐被唤醒,幽谷里泉水愈加丰盈,温柔地润滑着彼此。
  那亲密接触的刺激,也渐渐从痛楚变成欢愉,混乱的感觉便如她混乱的心思,将祝语涵的抗拒消磨殆尽,等到姬平意整个肉棒全根尽入,祝语涵已感觉不到苦楚,柔媚地吸紧了他。
  感觉到肉棒被祝语涵彻底吞没那敏感的地方,好像整个被柔软地吸紧了,舒服到只想继续沉没其中,再也不愿拔出来,可身体里又有种渴望,想要尽情地在里头抽插进出,在厮磨之间享受那肉欲的美妙。
  姬平意深刻地喘息着,身体里的本能终于战胜了一切,就连身体里头那操控一切的自己也终于被击败了。他伏在祝语涵曼妙的胴体上头,腰身规律地上提下沉,抽插之间只觉感觉愈发美妙,好像有种征服一切的快感,再加上肉欲的快乐,令他舒服得无法自拔。
  被姬平意深深切切地抽插了几下,祝语涵只觉痛楚尽消,肌肤与他接触的部分,那男性的火热彷佛会传染,让她本已火热的娇躯愈发热得撩人,尤其姬平意喘息之间,那热气就呼在她的颈中颊上,彷佛连同他的欲火一起烧进身来,跟幽谷中的刺激同样火热,她不由自主地缠紧了他,感受着肉棒与幽谷的接触,欢愉的滋味是那样美妙,令她无法自拔地抛弃一切,只想继续下去。
  迷乱之间彷佛连身体的感觉都出了差错,祝语涵只觉除了与姬平意亲密接触的部分外,好像其他部分的肌肤,也或轻或重地受到了刺激,只是云雨正欢、情迷意乱,别说她此刻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便有心思,可与男人交欢正浓的身子,也没有余裕去分辨云雨之外的事情。
  祝语涵只能全心全意地投入云雨之中,感觉着娇躯被情欲刺激得什- 么都忘了,整个人从内至外正渐渐地被男人占有,那舒服的滋味美到了极处,令人不知不觉地沉沦其中,美得再也不顾其他,只想迷醉。
  年轻男女的肉欲本就热得撩人,尤其祝语涵体内的肉欲,在媚药、男人与心动的三重刺激之下,更是直透心窝,不知不觉间她已到了顶点,只觉幽谷深处一阵颤抖抽播,好像有什么从体内流了出来,整个人美美地瘫了。
  那滋味美妙至极,却是无法言喻,令初次尝试的她既喜欢又害怕,偏生那滋味如此强烈,加上男人的肉棒正在她初开的幽谷中抽动着,即便被抽搞的幽谷紧紧吸吮着也不放松,反而愈似胀大了些,让她便害怕也难以抑制,只能软绵绵地享受那陌生的舒畅。
  陡地,一股无比的畅快感直袭心窝,那美妙的滋味本来只在幽谷里贲张,却随着那快意在体内体旋冲击,无所不至地刺激着祝语涵的身心,茫然的快感令她眼冒金星,整个人彷佛就要被快感所吞没。
  迷茫之间只感觉到,方才从幽谷深处流出的东西,好像被深入体内的肉棒给吸了进去,那被吸吮的感觉,比先前的滋味更加奇妙,让身体深处的流泄愈发无法忍耐,愈泄愈是舒服。
  也不知被他这样吸吮了多久,只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祝语涵,终于感觉到身上的他喘息猛地加重,就连深入体内的肉棒也陡地胀了一圈。
  正当她不知怎么办才好的当儿,一股强烈无比的火热,已重重地抽打在幽谷深处,击得她一声哀吟,整个人都舒服地瘫痪了,美得人事不知……
  喘息一时未定,但精元既出,那舒服的滋味虽极强烈,让姬平意一时间只能趴伏在祝语涵那迷人的胴体上头喘息不止,可神智也渐渐回归,见身下的祝语涵美眸含泪,虽说眉宇问春情未消,显然方才的滋味很是舒服,到现在她人还在迷乱享受之中,但媚药已消,神智渐复。
  失去了宝贵处子贞洁的苦楚,终于令祝语涵忍不住流下泪来,偏偏舒爽之后手足无力,便想推开身上的男人也有所不能,而他发泄之后也是手足酸软,别说下床,就连撑起身子都难,一时间只能撑着。
  「对……对不起……」
  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虽说身体仍迷恋于肌肤相亲的舒畅,方才那肉欲交融的刺激也还在心底,姬平意终究撑不住良心的谴责,主动出声道了歉,「是……是平意不该……」
  「起……起来吧……」
  轻咬银牙,身子虽还迷乱于高潮的余韵,芳心却已渐复理智,祝语涵知道自己已永远失去了处子贞操,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对自己期望甚高的师父。
  可方才的那一切,说到结果也只能怪曹焉此人太过阴毒,竟用上此种淫药来算计自己,加上自己实在太不小心,才会着了道儿。姬平意只是为自己解毒,这等结果无论如何也怪不得他,只是原谅的话却说不出口。
  见祝语涵嫩颊虽红,肌肤仍满溢着诱人的妍丽,眸中却满是凄苦,知她难过至极,姬平意呐呐地没法开口,只得爬起身来,从祝语涵身上离开,整个人缩到了床的另一边。
  只是人虽离开了,可眼前所见却是更为不妙。本来压在祝语涵身上时,他只能看着祝语涵那端媚娇丽的容颜,现在离开得稍远一些,虽没办法再温那柔软娇甜的肌肤触感,看到的景观却只有更加美丽,尤其祝语涵虽赶他离开,一时间却无力下床取衣,只能软绵绵地挨在床上难过。
  祝语涵本就是天香国色的美人儿,赤裸的肌肤上情欲的嫣红未褪,更添三分娇艳:加上姬平意目光到处,自不会只在她脸上巡游,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才刚刚被他尽情占有过的幽谷。
  只见祝语涵修长的玉腿似还无力合拢,柔弱无力地瘫软着,股间那迷人的幽谷半闲半闭,不时还如石中清泉般,不住涌吐着丝丝春泉,间中还夹带几丝殷红和白腻的汁光,将那儿整个玷污了。
  原先祝语涵的绝世姿容之中,总带着一丝无以名状的矜贵,就算她没有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那气质也真令人不敢稍起亵玩之心,与邵雪芋冰洁庄严的神情又颇有不同,祝语涵的气质还带几分天仙般的清冷仙姿:但现在却是如此模样,冰肌玉肤上隐约可见被自己尽情刺激过的痕迹。
  股间那诱人的汁渍,更令男人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方才在她身上驰骋时的快意,此刻的祝语涵比之先前,竟有种无力的软弱,不让人怜惜的不敢妄动,反而使人不由想邪恶地大加侵犯。
  虽说比之先前的清冷冰艳,现在祝语涵的柔弱有种格外的诱惑魅力,让姬平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股间吸引,才刚刚发泄过的肉棒竟又渐渐硬挺起来,年轻的身体不由欲火又旺,但姬平意终究是名门子弟,方才是为了解救祝语涵体内淫毒,不得不为,此刻淫毒既去,想来只要好生调养,祝语涵早晚也会恢复,便体内淫欲再旺,姬平意总还能撑持得住,不至妄动。
  微微缩起了腿,窘迫地坐在床上,微曲起身子的姬平意生怕被祝语涵看到了自己下身的一柱擎天。
  虽是不敢失礼,双目却不能从祝语涵粉雕玉琢的胴体上移开,尤其那上头还有自己留下的痕迹。光看到那儿就不由想到方才种种,姬平意暗吞了吞口水,一时间想说话却不敢开口。
  他不敢开口,祝语涵也没作声,一时间更似下不了床,即便一身白裳便在床边,近在咫尺,却是无力取衣遮身,甚至像没有发觉自己赤裸着的娇躯仍在姬平意的视线之下。她软绵绵地卧在床上,甚至连侧卧都没转上一下,娇躯微微颤抖着,只闭着美目,任得泪水直流。
  「对……对不起……」
  全不知目光要放到哪儿好,只觉祝语涵的身子每一处都那般娇媚、那般完美,即便是刚刚被自己玷辱过的痕迹,完美不再,淫欲的秽迹贴在肌肤上头,却比其他各处更多几分诱人之美,让他再移不开目光,腹下的硬挺更难过了,姬平意连声音都抖了起来,一时间却是无话可说,连道歉的声音都显得那般无力,「都是……都是平意的错……祝姑娘……平意会负责……」
  话声入耳,祝语涵这才像发现姬平意在身旁一般,娇躯冷颤了几下,比姬平意话语中的颤抖更加激烈,藕臂微微一动,却没有取衣掩身,只无力地抓住被子,稍稍掩住了自胸往股的春光,藕臂玉腿却仍留在姬平意的目光之中。
  肌肤上头汗光隐隐,隐约可见掩不到处的若隐若现,比之方才的完全赤裸,现在这羞怯的祝语涵反而更添几分媚惑,看得姬平意好生难受,下体肉棒都硬得快顶到肚子上了,若非他强自忍耐,要不他可真想再扑上去,与祝语涵重温方才的曼妙滋味哩!
  「别……别这么说……」
  声音隐带凄弱,此刻的祝语涵一点没有方才力战曹焉时的侠女英姿,整个就是个柔弱得让人想捧在手心中好生怜惜的小女孩,听得姬平意怜意大升,差点忍不住想伸手安抚于她,「是……是语涵之过……不慎着了暗算,才会发生此事……接下来,也只能回阁悔罪了……」
  「那……让平意陪你回去……」
  听祝语涵这么说,姬平意微微怔了怔,这几日的相处,他虽感觉得出,祝语涵外表清冷,性子却极温柔婉约,不似母亲那般冷静果决,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等事,祝语涵言语中竟似对自己毫无嗔怒,只把责任揽在身上,心中怜意愈升。若说本来对她的感觉还多几分负责任的念头,现在更多的却是爱意,「让平意将此间事向令师说明,同时……同时也……」
  同时也出面求亲,这话虽在姬平意心头盘旋,但见祝语涵如此伤感,他虽知要负责任必得如此,话一时却出不了口,只伸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被上,隔被轻抚着祝语涵发颤的肌肤。
  虽说入冬已换了厚被,但她身子的娇颤却仍隔被涌上,勾得姬平意的手也一阵颤栗。
  祝语涵泪眼汪汪地睁开了美目,望着姬平意想安抚又带几分惧怕的目光,芳心微微一甜,凄苦之意一时却是难以解消。他心中想什么其实她也知道,只是事态严重,不只自己失贞而已,姬平意却是无从得知。
  迎上他关怀的目光,祝语涵芳心微颤,终究还是说出了口∶「这次的事……不只是语涵失身而已,更重要的事还在后头……云深阁的规矩,阁主必得是处子之身方得接任,当年若非「飘香仙子」韩彩蝶、「瑞雪梅香」简若芸两位师姑接连出事破身,阁主之争恐难落幕:为了避免当年之事再现,阁主与卫师姑自幼便选定语涵为下任阁主继承者,如今……如今语涵却……呜……」
  没想到祝语涵还是哭了出来,姬平意虽知不妙,心中怜意却更深,忍不住坐近她身边,伸手便将祝语涵拉进了怀中。
  贴近他强壮的胸口,祝语涵的泪水愈发难止,埋在他胸前哭了起来。
  伸手轻轻地抚着祝语涵肌理纤细的粉背,姬平意满心怜惜,可心下却隐隐知道不妙。无论何门何派,继任门主之争都极为激烈,即便是正道中人,偶尔也会传出用上什么不正手段。
  君山派内夫明轩正当盛壮,还没为此事伤神的必要,但隐隐然也决定了自己会是下一任掌门:云深阁中虽不知武裳盈年纪几何,就算要重新培育下任掌门,时间上也该绰绰有余,但此事的确麻烦,说不定就算请夫明轩出面卖这面子,要解决也不是这般容易之事,教姬平意如何不伤脑筋?
  若是换了数月以前,这其实还算不得大问题,那时栖兰山庄仍在,便不若姬园在世能执威天盟牛耳,威势也自不弱,待自己接任后还能让君山派与栖兰山庄并派,祝语涵嫁予自己,做为栖兰山庄下任的庄主夫人,也不至辱没了云深阁,便武裳盈再有意见,也只能乖乖的另找继承人:可现在这个样子……光只君山派的威名,未必能让武裳盈让步,恐怕还护不住祝语涵呢!
  怀中佳人泪水仍然难止,姬平意虽说心下踌躇,但要在心中玉人面前示弱,这面子更加放不下。他一边轻抚着祝语涵粉背,感受着她柔软而触感绝佳的冰肌玉骨,一边放轻了声音。
  「语涵放心……平意一定上云深阁求亲,必要让语涵有个好归宿:至于云深阁的继承人,这……这个……平意虽无法插手云深阁之事,但家师久历江湖,武阁主也是一方高人,加上吴羽前辈与母亲都颇有才智,大家商议商议,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千万别……」
  虽说心中伤痛,芳心混乱得根本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但祝语涵仍听出了姬平意话中之意,惊恐地抬起头来。
  在云深阁之中,除了卫纤如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武裳盈的性格,若姬平意真打算带大队人马上云深阁求亲,只要稍稍露出一点恃众凌寡之意,这冲突便是难免。
  「这次……只是语涵的错,算语涵求求你,平意……千万别带这么多人来云深阁,师父会生气的……」
  「只怕……不带人去还是不行……」
  话语入耳,不只祝语涵娇躯震了震,连姬平意都紧张了,连忙抓起被子便往身上遮。虽说被子足够厚实,两人又是验坐床上,遮掩容易许多,但方才自己两人的话语恐怕都被听了去,心中的紧张让两人一时手忙脚乱,险些没因此跌落床下。
  好不容易等到偎在被内的两人稍复平静,床上的声音不再慌乱,外头的声音才继续传了进来。「此次云深阁来援,事后夫大侠总是得登门拜谢的……也正好说清此事,若祝女侠独身回去,事后问题才多……」
  「吴前辈!」
  听出了吴羽的声音,姬平意不由恼怒,却不知自己真正恼怒在什么地方。此人言语中虽没明说什么,但声音平缓中还带出了几分笑意,怎么听都像是在取笑自己,尤其姬平意怒中还带几分羞意,也不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若只听了两人话语还是小事,如果连前面都被他听到了……
  「你……你在外面听了多久?这样未免……未免太过无礼……太过火了吧?」
  口中虽骂,却不敢有多少火气,怀中的祝语涵更羞得娇躯紧缩,偎在他怀中再也抬不起头来,娇躯如初生小鸡般颤抖不已,那模样儿令姬平意大为怜惜,搂得她火热的娇躯更紧了些。
  「你们在里头解媚毒,外面自然得有人护法,这么理所当然的事还需要先报备吗?」
  吴羽话中的笑意愈发悠然,却听得姬平意羞怒不已,祝语涵簌簌发抖,心中便再恨这厮,可现在的状况,明明长剑便放在床边不远处,两人却不愿下床拔剑去找他的晦气,只偎着彼此,任他在外头语带笑意。
  「我回来的时候本来想进去帮忙的,只是听到声音就知道不能打扰,守在外头让你好生为祝女侠解毒……现在你们的事情解决了,反过来怪我这好心的护法者了,这世道变得真快……」
  虽说人在房外,房门隔绝之下根本看不到外面,即便如此,吴羽那耸了耸肩故作无辜的欠揍模样仍似就在眼前,听得口中暗暗悴了几口,姬平意却是不敢反驳。
  一来若自己再驳,让他有借口跟旁人好生埋怨,自己岂不变成了忘恩负义之辈?这等恶名可不是好背的:二来听他话意,不只自己与祝语涵的言语,恐怕连先前那不能传扬出去的床第间事,也全落到了他耳中。
  若换了自己的师弟在外头,姬平意还可以试试虚张声势,看看能不能吓跑人,至少免了这般窘境,但这吴羽虽不知年纪,光看他先前那般平淡冷静的模样,却知此人性情沉稳冷静,不是这般容易吓的,更不要说他跟邵雪芋与小妹的关系,姬平意的话声愈变愈小,再不敢多什么话了。
  将姬平意的言语吓回了肚子里去,门外的吴羽淡淡一笑,声音平和地传了进来。
  「姬少侠放心,前头一战吴羽在败了商月玄后才回来,虽不曾看到后头两阵,但以令师造诣,要再胜那一戒僧一场该不为难,令堂手上功夫,与那霓裳子也是五五之数,加上曹焉死在此处,前头的战况无论如何无须担心……反倒是祝……祝姑娘这边的问题,才需要姬少侠多用点心,免伤了两家和气。」
  听到这话,姬平意不由悚然而惊,自己惊羞恼怒之下,竟连这最重要的正事都忘了。
  本来先前算计战局之时,君山派就把三阵胜负的重心放在吴羽和邵雪芋身上,夫明轩再战一戒僧胜算稍高,便那深浅难测的吴羽斗不过曹焉,邵雪芋与霓裳子相较下经验武功都不输,若让对方有所误会,有心算无心下胜算更增,却没想到曹焉竟在此处出现,虽让自己与祝语涵压力大增,但相对的夫明轩那边却轻松多了,若非如此,姬平意也不致于漏了前头战场的要务。
  他一边这么说服自己,一边却不由羞得耳朵都红了,许久许久才呐呐地说了声谢,不敢再多言什么。
  原先姬平意还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天经地义,就算祝语涵是云深阁所选定的继承人,但男女之事都已做了,那层膜怎么也长不回去,若云深阁不放人,最多自己请夫明轩与母亲出面,大不了再找威天盟的长辈,以这等声势怎么也能让武裳盈让步,一时却忘了君山派与云深阁的交情,曹焉虽死,黑道联盐威胁不减,此时此刻,可不是自断援军的时候啊!
  听两人的话题早已离开,祝语涵好不容易抬起头来,见姬平意眉头微皱,正不知考虑着什么,纤手轻抬,温柔地拭着姬平意额间汗水,那娇柔的模样让姬平意回过神来,很轻很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云深阁这边……平意自会请师父和母亲作主,上云深阁求亲,只是云深阁地处悬远……」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打断了姬平意未出口的话,吴羽的声音里头带出了一丝无奈。「虽说曹焉死了,黑道联盟退了,照说君山派已然无事,但战场之事艰险难言,说不定你们前脚一上云深阁,黑道联盟后脚就杀回来了,商月玄的心计谁也说不定,我自会留守君山派以防不虞……倒是你自己得小心,祝姑娘既是武阁主钦定的继承人,事关重大,你们上云深阁可未必轻松……」
  「多谢前辈关心。」
  听吴羽这么说,姬平意也不得不低头致谢,两人都没说出口的是,吴羽那张脸的伤损实在太重,乍看之下绝非善人,就算君山派与云深阁都非初出茅庐的雏儿,早过了耽于外貌色相的时候,可他那张脸出现在云深阁,吓倒了一票莺莺燕燕可绝非好事。
  尤其他与云深阁或自己关联不大,也不知要用什么身份上云深阁,既然他有自知之明不去,姬平意也真的只能多谢了。
  至于黑道联盟的反扑……姬平意虽是不信,可事求万全,确实不能不小心应付。
  只是在他怀中的祝语涵,却又是另一番心思。
  当日初见之时,她虽佩服这吴羽的武功高明,对他那色眯眯的目光却也颇多不喜:事后吴羽虽指导两人联手,武功见识似都不输于夫明轩,但他便掩饰得再好,祝语涵总直觉到他对自己非属善意,只是再无旁证,也真不好举发。
  可是方才自己与姬平意「解毒」之时,他非但没有打扰,反而在外护法,直到两人云散雨收之后才开口,乍听之下虽令她羞得只敢偎进姬平意怀抱,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但这样肉体厮磨缠绵许久,她心中却不由浮起一丝幸福的感觉,竟对此人有了一丝感激。
  先前的误解和成见,使得现在她对吴羽的感觉好得太多,在姬平意怀中嘤然轻语∶「其实……倒没关系,吴兄不如上一次云深阁,与阁主切磋切磋,相信对彼此都有些进益……只是求亲之事,暂时……还是别去了……」
  「啧啧啧……有这么麻烦啊?」
  听祝语涵声软如棉,再没先前的清冷仙姿,感觉她火热娇柔的胴体便在怀中,姬平意不由舒服得呆了,大手不由自主地在祝语涵背心爱抚揉弄,勾得祝语涵可怜兮兮的目光水汪汪地望着他,既羞于他这般大胆地对自己动手,又似很喜欢被他这般轻薄。只是吴羽就在外头,她便想骂也骂不出声,只能软绵绵地任君疼爱,听外头的吴羽自言自语。
  虽说心神被怀中的美妙胴体吸走大半,但姬平意也不是白痴,吴羽那自言自语与祝语涵的话中之意,他也听得出来,显然祝语涵并不看好自己等人上山求亲,莫非那武裳盈真是如此不好说话的人?
  只是怀中佳人目光如此柔媚可怜,看得他不只食指大动,心中更满满的怜惜,只想好生保护于她,此刻的他也不管若论真实功夫,祝语涵可比自己高明,更不用说那武裳盈了。他低下头,声音温柔恳切∶「无论如何,平意都会娶了语涵进门,便有再多难关,平意也必克服……」
  「嗯……」
  知道武裳盈的性子,何况卫纤如也不是好说话的人,祝语涵心中微苦,若师父知道自己失身,也不知会火成什么样子?但自己现下一丝不挂,偎在男人的怀抱中,虽说下体仍隐隐作痛,满心的幸福感却是曼妙难言,也真难以出口阻止,只能唔嗯轻吟,在他怀中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心中的言语不由脱口而出∶「那……语涵的一切……就都给你了……要好好……疼惜语涵……嗯……」


第三章 姑嫂之间
  听两人在里头好生缠绵,吴羽倒是没有打扰,好半晌待得里头肉体厮磨声息渐止,才又开了口。
  「若真是如此……反正云深阁这次派姑娘下山,也是为了相助君山派,不如这样好了,祝姑娘先不回去,由夫大侠和姬夫人联名回函云深阁,不只言谢并道明此事,看看武阁主如何行止再说……毕竟姬少侠身上背着栖兰山庄之事,想必夫大侠也不会吝于相助,此事亟须人手,若祝姑娘肯相助姬少侠,想来无论夫大侠或姬夫人都会很高兴的,也不违了祝姑娘下山宗旨,这样如何?」
  「那怎么行?」
  姬平意还没来得及反应,祝语涵的话已脱口而出,显然跟姬平意温柔缠绵之后,她的神智已恢复了过来,至少不像方才那般患得患失,像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这么严重的事……语涵若不亲回云深阁请罪,师父真的会很生气的……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
  「无论有什么后果,平意都娶语涵娶定了,绝不后悔、绝不放弃。」
  伸手轻抚着祝语涵粉背,羞得她满面红霞,这才发觉自己仍是一丝不挂地偎在他怀中,只是姬平意的手那般温暖,语气那般坚定,让她不由自主地只想偎依着他,再不肯挣出来,整个人软绵绵地挨紧了他的怀抱,纤手无力地紧搂着他,美目迷蒙地望着床边散落的衣裳,也不知什么时候该穿上去。
  抱着怀中佳人,姬平意眉宇之间微有忧色,其实方才吴羽所说他也不是没在考虑,毕竟自己家事重要,若有祝语涵相助,要找出灭栖兰山庄的仇人加上复仇该可方便许多,只是祝语涵开口得快,加上语气之间对师门颇有惧意,想来吴羽这拖延的主意未必是好。
  其实以他的经验,有些事表面看来很严重,但若事先以书信说明清楚,让对方肚子里的气好生发泄之后,再亲身对他好言解释,气火过去理智渐复,就比较好说理了,但看祝语涵这样,这主意恐怕未必能行呢!
  本来姬平意并不怕上云深阁,虽说从祝语涵身上,便可见武裳盈与卫纤如之武功,绝对远在自己之上,但凭着两边的交情,加上两人成了好事之后,自己也该负责,姬平意确实想上云深阁解释一番。
  可看祝语涵怕成这样,他虽雄心仍在,却不能不小心一些,搂着怀中佳人好生安抚,许久才依在她耳边轻语∶「好语涵……那边的事,让我跟师父、娘亲讨论一下再决定,好吗?」
  「嗯……」
  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祝语涵虽坚持要回云深阁请罪,但依她所想,盛怒之下的武裳盈也绝对不是她想面对的,姬平意都这样轻声恳求了,她又怎能坚持得下去?轻轻地点了点头,突地两人耳朵同时一竖,外头的人声已渐渐大了起来,还带些许欢声叫喊。
  知道十有八九是前头应付黑道联盟的人回来了,祝语涵连忙从姬平意温暖的怀抱中挣出,忍着股间疼痛便翻身下床,七手八脚地穿起衣服来。
  姬平意的动作虽慢一些,手忙脚乱的模样却也不遑多让,两人心中同道不妙,自己的同门在前头打生打死,自己却在床上欢合享乐,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幸好先前已令曹焉授首,否则面对师父和母亲,可真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快手快脚地穿好了衣裳,直立娇躯的祝语涵柳眉一皱,股间那痛楚又涌了上来。本来以她练武之人,身体酸痛这等事所在多有,要忍住绝非难事,只破瓜之痛不同一般,还多添了几分羞怯,自是更为难当,更不要说一感受到那疼痛,与疼痛一起降临身上的快乐也浮上了祝语涵心头,既羞又喜、痛中含快的滋味,一时间令祝语涵实在难以分辨。
  她咬牙苦忍,伸手轻轻推了站在一旁,还在慢条斯理整理衣着的姬平意一把∶「快点吧!语涵也得去……也得去拜见长辈才成……」
  被祝语涵这一推,姬平意不由有些惊讶,本来他的动作可以更快许多,只是前头才在祝语涵身上尝到了无比快美的滋味,不太习惯的肢体仍有些酸麻,加上作为师弟妹典范的他向来洁身自好,此刻却与女子有了合体之缘,虽知那是因为祝语涵中了媚毒,不得不为,可这私订终身的行动,却让他一时间真不敢面对师父和母亲,动作不由自主地拖慢下来,怎么动怎么觉得不对劲。
  只是祝语涵这一推,却让他没法再拖延下去,心中念头一闪,马上想到了祝语涵所急为何。
  本来以祝语涵淡漠清冷的性子,即便面对拂云子,虽是行礼如仪,丝毫没失了礼数,神情中却是淡淡的不当一回事,完全符合云深阁高手的淡雅仙氛,先前拂云子和夫明轩也与武裳盈见过面,知道云深阁出身之人多半都是这么个样子,她既非有心无礼,自也不会见怪。
  可现在祝语涵却是情急之心溢于言表,姬平意惊后反喜,若非祝语涵已决定嫁予自己,新嫁娘想到要面对婆婆、小姑和丈夫的长辈,紧张与羞怯满溢心头,哪里会有如此反应?
  心中欢喜之下,姬平意动作也快了起来,脸上那笑意怎么也压抑不下去,只是腿间黏腻的痕迹,令他不由回味起方才的种种,拂拭之间动作难免缓下,良久良久才恢复了正常的装扮衣着。
  见姬平意笑的古怪,祝语涵冰雪聪明,自是知道他在乐什么。她垂首娇羞,又羞又气地在姬平意身上轻槌了几下,却是柔弱无力,一点不像武功高手动辄断石开碑的威猛,反倒像极了欢爱中的情侣互相打闹时的模样,被打的姬平意愈发笑得开怀,气得祝语涵不住顿足,却没有办法。
  「……是吗?」
  厅外的弟子们欢腾喧闹的声音还没停止,向来爱静的夫明轩虽不喜如此,但这回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自己竟能保得君山派无事,还让曹焉授首于此,无论如何都算大胜,他心下的欢欣也非泛泛,就算自己不想这般闹法,但弟子们的欢乐庆祝,他也就不多话了。
  何况与这相比之下,眼前低首聆训的姬平意,带来的还真是个大问题。看着他和旁边的祝语涵一同垂首,配合得恰到好处,简直就像是夫妻同心那般,夫明轩心下不由有些乱。
  这大弟子向来是他的骄傲,这回又立下了击毙曹焉的大功,自己这做师父的也是面上有光:可来援的祝语涵竟也因此破了身子,听她所言只怕是不能继承云深阁,想到为了本门之事,害云深阁失去了长久培养的继承人,这事可不好跟那武裳盈交代,加上事关徒儿终身,夫明轩一时间也真没法反应。
  看着厅边被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的夫碧瑶一眼,夫明轩心下暗吁了一口气,坐在旁边的邵雪芋面上却是笑意盈盈,显然看了这未过门的媳妇,可是愈看愈满意。
  毕竟祝语涵原就有倾国之貌,此刻娇羞垂首,清冷如仙的气质一变而为娇羞可人,哪能令人不心生疼惜?
  姬梦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若非见大哥和自己正在说话,只怕早要跳到这将来的嫂子身边,好生问东问西一番。
  「既是如此,平意和语涵的亲事,就在本派办了吧!」
  见姬平意虽是低头听训,和以往一般的乖巧模样,私底下却与祝语涵不住眉来眼去,也不知传递着什么消息,又顾忌着自己的目光,想装乖也乖不了多久,那顽皮模样真是从不曾在这严谨庄重的徒儿身上看到。
  夫明轩心下轻叹,即便是个孩子,早晚也是要长大的,「此事关乎女子名节,不能不快刀斩乱麻,姬兄早逝,明轩也算平意的长辈,栖兰山庄既出了事,这喜事就只好先在君山这儿办了,姬夫人意下如何?」
  「这自然是好的。」
  好不容易赶跑了强敌,心里悬着留守君山派腹地的儿子,没想到赶回来之后,听到的却尽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好消息,儿子击毙了那恶名昭彰的曹焉,立了大功不算,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个标致无比的儿媳妇,这祝语涵娇美纤秀,当真美若天仙,怎么看都觉得喜欢,邵雪芋嘴角不由飘了起来,心中被喜悦涨得满满的。
  只要儿子娶了媳妇,悬在心中的事也就落下了一桩,即便此时便婚有些太简单,却也不想管到这么多了。
  「这件事……还请夫兄主持。」
  「这是当然,趁着大胜强敌,正好多办几件喜事,只是……明轩还有件事,想请夫人俯允。」
  「不知夫兄有何要事?」
  见夫明轩竟似有些踌躇,不若一向的明快,邵雪芋不由怔了怔,只是她向来信任夫明轩,否则姬园既亡,身为长子的姬平意哪有不马上回到栖兰山庄接任庄主之理?
  看到儿子在夫明轩的教导下成材,邵雪芋心下愈喜,对夫明轩的要求自不会否决,「夫兄有何希望,若雪芋之力能及,自是全力以赴。」
  看了看厅边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女儿一眼,夫明轩心中暗叹。一手把女儿带大,又是亲传姬平意武功的师父,对女儿的心意他自是清楚,此刻见姬平意与祝语涵眉目传情,他虽心喜徒儿有了妻子,但对女儿的伤感,却也是心中疼惜,若有机会,自然也想让女儿的归宿定了下来。
  「这……平意与语涵的喜事,自然是得赶快办,定了名分才好……只是……」
  呐呐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夫明轩好不容易才说了出来,「只是小女碧瑶,向来与平意也好,依着明轩的想法,不若你我两家喜上加喜、亲上加亲,让碧瑶也一起嫁了平意,一次处理了两件儿女情事,如何?」
  「这……」
  此言入耳,邵雪芋不由犹豫地看了儿子一眼,祝语涵也是一惊抬头,反倒是姬平意神情尴尬,毕竟他才与祝语涵有了肌肤之亲,眼看着长辈商议让两边结亲,没想到师父话题一转,立时就要给自己再多添个妻子,还是向来与自己相好,便没有明说也知其心在自己身上的小师妹!感觉到祝语涵的目光,姬平意只觉背心微寒,不由低下了头,再不敢说话。
  其实儿子与夫碧瑶之间的关系,邵雪芋也不是全无所觉,本来她来此之前早已盘算过轻重,便赔了清白,好让段翎与自己母女联手,再加上个儿子终究势单力孤,敌人能一举击灭栖兰山庄,虽因为突袭成功,加上栖兰山庄自姬园死后,声威堕了不少,但敌势绝对不弱,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想多找助力,偏偏敌人首领用的竟是石渐「洪涛无尽」的绝学!虽觉那人绝非石渐,但她对威天盟内部的结义弟兄却也有了怀疑,助力也只能先找上君山派,这话还真不得不允。
  虽觉夫碧瑶是夫明轩独生爱女,从小宠溺之下难免有些被惯坏了,但身为父母掌上明珠的女儿家谁不是这样?邵雪芋本也觉得若撮合了两人,对栖兰山庄的复仇大业大有帮助,没想到儿子如此本事,竟又与祝语涵有了关系,助力增加她自是欣喜,一时却忘了夫碧瑶的存在。
  转过了头,求助的目光在吴羽面上一闪而过,却见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动作之小显是为了怕被看出来他与自己的关系,赞同之意却是毫不掩饰。
  虽不知吴羽为何赞同,但既有了同意者,总也不会觉得自己孤独,邵雪芋缓缓起身,慢慢地走到祝语涵身边,牵起了她一边纤细柔芙,只觉掌中带寒,显然祝语涵对此还不太能够接受。
  她轻轻地拍了拍那寒冷的小手,好生安抚之后才对着夫明轩开了口,「平意与碧瑶自幼青梅竹马,喜上加喜之事,雪芋自然赞同无疑。」
  「那……明轩这就让弟子们去准备了,」
  听邵雪芋出言赞同,眼见另一边的女儿终忍不住破涕为笑,夫明轩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虽也相信自家徒儿不是喜新厌旧之人,但与祝语涵相较之下,自家女儿差得实在太多,不赶快定下此事,教夫明轩如何能够放心?也幸好邵雪芋没把自己的要求当成趁火打劫,他心下可真是快活,「至于云深阁那边,明轩自会飞书说明状况……」
  「可……可是……」
  虽知在座都是长辈,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但想到师父听闻此事之时的怒火,祝语涵仍忍不住开了口,「师父那边……生叩涵非得亲自请罪不可……若是拖延下去,也不知会……」
  「语涵放心,」
  夫明轩微微一笑,举手止住了祝语涵的言语,好不容易定了自己女儿的婚事,他可不想再生枝节,「令师那边明轩与家师会一同上云深阁解释,包保没有问题的……」
  虽觉这样下去恐怕不妙,但夫明轩既已信心十足地发了话,祝语涵可也不敢多言,她偷偷地望了望旁边的姬平意,心下百感交集,也不知该想什么好。
  虽说她一颗心早黏紧了姬平意再也离不开,却没想到夫明轩竟决断得如此迅速,自己马上就要和另一个女子分享丈夫,这等事她可是完全没有准备,一时间芳心混乱,全没注意到一边的吴羽正眼中发亮地打量着自己的反应。
  坐在床上,玉手轻抬,将覆在面上的红巾取下,望着窗外明月高悬,一身喜服的祝语涵美目迷蒙,樱唇微张却是不愿叹出气来。今儿个是自己的大婚之日,无论如何也不该难过的。
  只是……教她不难过岂有这般容易?虽说自己与夫碧瑶一起嫁给姬平意,表面上无分大小,但此处乃是君山派,夫碧瑶又是夫明轩的独生爱女,婚礼之上所有人的着重自然都在夫碧瑶身上,就连邵雪芋都不得不在表面上故示公平,不敢表现得对自己太过亲昵。
  反倒是姬梦盈那小姑娘不住黏着自己,亲疏之别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她跟夫碧瑶一般是小姑娘,众人也不把她的反应当回事,若非祝语涵早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之理,这心中的难堪,可真是难过到了极点。
  相较之下,反倒是那吴羽表现的正常许多。先前第一次碰面时,对此人灼灼目光祝语涵便本能有些不喜,事后被他指导自己与姬平意的联手时,虽说吴羽刻意表现得不偏不倚,但祝语涵总本能地感觉到此人存心不良,可言行举止间却不露什么痕迹,加上此人与姬家关系匪浅,姬梦盈更是黏他黏得甚紧,即便祝语涵本能的不喜欢他,一时间却也不敢随便表现出来。
  只是……夫明轩这偏袒也未免太过火了,说什么先前姬平意与她已有过肌肤之亲,这洞房花烛之夜,姬平意总得留宿在夫碧瑶房里,才显得公平,偏偏他说得理直气壮,加上事涉闺房私讳,祝语涵便有一千个理,也不好开口辩驳。
  想到今夜姬平意就要与夫碧瑶一试当日与自己的云雨之欢,自己却得孤守空闺,祝语涵不由芳心微凉。如果不是邵雪芋私下特意找过自己,好生交过了心,请求自己为了姬平意退让一步,祝语涵可真不敢相信,未来自己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虽知对姬平意而言,一来君山派才是他的根本,光看在夫明轩这师父的面上,对夫碧瑶多加偏袒些也是难免:二来栖兰山庄被灭,黑道联盟既退,复仇之事便属首要,现在的姬平意无论如何都需要君山派的鼎力相助,怎么样也不能让夫碧瑶感觉难堪,邵雪芋之所以劝告自己忍让,也正是为了这理由,想到既嫁了人,就得做个为他后盾的贤内助,祝语涵也只能忍住心中苦痛。
  也不知是否芳心的空虚凄然,使得武功退步,还是云深阁的吟松诀确须以处子修练才能全功,破身之后,距今虽不过数日,祝语涵却感觉到自身功力已退步了些许,大约只有先前的八九成元功:只是嫁都嫁了,心中又是空虚凄凉难免,这个时候她也真管不到自己的武功如何。
  突地,一声叩门声从门上传来,祝语涵微茫的目光一转,也不管一身凤裳霞披,整个人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立在房门口那含笑晏晏的脸,一身红色喜服夺人眼目,不就是姬平意吗?
  只是冲动之后,祝语涵回神也回得快,先不说此时此刻,姬平意若非正被师弟们灌得半醉,就该在夫碧瑶的房中与她共度春宵,远处夫碧瑶的房内喧闹不断,他怎么也不可能分身到此,加上烛光之下,眼前之人虽与姬平意极其相似,但脸上笑意盈盈,颊上都不由跳出两个可爱的小酒涡,那笑脸怎么看都与庄重沉稳的姬平意不太相配,仔细一想,祝语涵便知来人是谁了。
  「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小梦盈?」
  看看月色,现在也已有些时候了,祝语涵心知若非自己一心只挂着在夫碧瑶房中的姬平意,现在早该睡了。「还不去睡,当心……当心婆婆生气管你……」
  「不玩了、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本觉得自己的打扮可以瞒过祝语涵的耳目,毕竟自己与姬平意一母同胞,容颜自是肖似,加上大红喜服相衬,又在昏黄烛光之下,与姬平意相识不过十余日的祝语涵该当认不出来,没想到嫂子见到自己时虽是娇躯一震,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可第二眼便即认出了自己。
  姬梦盈撅着小嘴,七手八脚地把身上的喜服摘下来,一屁股便坐到了祝语涵身边,「嫂子怎么这么厉害,一眼就把梦盈认出来了?梦盈还以为……自己扮得很像呢!」
  「小梦盈扮的是像,脸孔装扮跟你哥哥一模一样,差点连语涵都认不出来,」
  见姬梦盈已坐到了自己身边,祝语涵微微苦笑,伸指刮了刮她脸蛋儿,心下却不由带甜!
  在云深阁时自己是钦定的掌门继承人,众师妹们见了自己无不礼敬,哪里碰过姬梦盈这般可爱的小姑娘?」
  只是这笑得不对,你的好哥哥向来庄重自持,若平常样儿也真能唬过人了,可这一笑……谁都认出来啦!」
  「哎……」
  伸手捉着嫂子刮搔自己脸蛋儿的纤手,姬梦盈小嘴微呶,说不出的娇媚可爱,看得祝语涵笑意难掩,另一只手早搔到了小姑的痒处,姬梦盈想捉都捉不住,两女便这样嬉闹起来。
  彼此逗玩了好一会儿,祝语涵只觉身上发热,毕竟冬夜虽寒,房里却弄得暖烘烘的,也不知君山派怎么摆布出这么暖的房间来。当然也是因为姬平意的面子,否则光看她横生一刀,跟夫碧瑶抢起丈夫来,君山派的人不搞个冰凉房间冻她才叫有鬼!
  她娇笑地收了手,让被她搔弄得软倒床上的姬梦盈喘口气,心下却暖洋洋的,若非为了安抚独守空闺的自己,邵雪芋怎会让她来?
  「呼……呼……嫂子你好厉害,哎……搔得梦盈痒死了……」
  衣裳不整地软倒床上,不大服气地看着祝语涵,姬梦盈娇喘之间,却不得不佩服。明明彼此就没差几岁,可祝语涵那丰姿、那气质,怎么看怎么惹人爱,姬梦盈可真的羡慕死了,若自己也有她这份气质娴雅,该有多好?
  偏偏哥哥娶亲,除了她外却把别人也娶了过门,那夫碧瑶恃着身为夫明轩爱女,向来娇蛮得紧,姬梦盈可真不喜欢她,若哥哥只娶祝语涵就好了……偏偏家中大变之后,姬梦饮也知这不可能,却仍难以断意。
  「呵……小梦盈也别这么说,你……也很厉害呢……」
  表面上没怎么喘气,但酥胸不住起伏,床上因逗弄而散乱的喜裳之间,内里白丝般的小衣已渐暴露,祝语涵纤指轻梳,将几缕散乱的发丝收好,心想着若非自己与姬平意已有了肌肤之亲,从处子成为妇人的手段,总比黄花姑娘家高明些许,否则这般玩闹,只怕还斗不过姬梦盈呢!她伸手轻抚着姬梦盈柳腰,只觉脸也渐渐红了。
  「怎么……你这么晚还不睡?特意过来找语涵吗?」
  见姬梦盈呆看着自己,一边平复着渐乱的心跳,祝语涵竟不由自主有点儿心惊,没话找话地开了口,「冬里夜寒,若梦盈受了凉怎么好?」
  「不会啦!」
  听祝语涵关心自己,连语气都这般柔和,姬梦盈可高兴得紧,她自幼体弱,母亲和大哥虽是照拂自己不敢稍有差失,但长久以往,心下难免有点儿烦躁,加上身为长辈,关心的语气间总难免带点说教意味,便知其心良善也颇听不下去。
  现在被祝语涵这般轻声细语,姬梦盈可高兴了,「从那一天被段……被吴前辈救起来之后,蒙他伸手帮梦盈激发体内潜力,虽说武功上头进步还不多,但可没以前那般畏寒怕热,要让梦盈受风寒,可不是那般容易的事呢!」
  「哦,是吗?」
  见姬梦盈说起那吴羽,兴高采烈之间还带几分娇羞意态,以往的祝语涵不知其中含意,可现在的她尝过男女情意之后,哪会看不出那是女儿家芳心牵系的象征?心下不由微带讶异。
  就算那吴羽武功再高,生得却着实太丑,这姬梦盈也不知怎么生的眼光,竟会看上这般人物?祝语涵虽不否认自己对吴羽的偏见,是从初见时的不快衍生过来,却仍是难改初衷。
  只是那吴羽身上着实有太多谜团,本来初见之时,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着实无礼,祝语涵原还以为此人见自己姿色而起染指之心,因此对他着实提防:但事后吴羽对自己全无无礼行为,便姬平意为自己「解毒」之时,他也在外护法,而非妄动打扰,事后对自己两人的结合也全无阻碍,似是对自己一点敌意都没有,祝语涵虽还本能地对此人敬而远之,敌意却没有刚开始时那般强烈。
  可敌意既退,好奇心便起。江湖上何时出了个这般高明的人物,之前竟是一点名气也没有?
  「好梦盈,你那吴前辈……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跟你和婆婆走在一块的?还有……还有辛前辈也是……」
  虽知江湖上这样打探旁人隐私乃是大忌,但她既已嫁进姬家,这么点轻探该当算不得什么,何况光看到辛婉怡与吴羽间的夫妻和乐,真令人觉得是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头,偏生那和乐融融,却让旁人想插都插不进嘴去,「他们夫妻……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先前可全没听说过……」
  「这……这个啊……」
  虽说早知段翎之名若传了出去,随之而来的麻烦是怎么也不可能排除掉,但一路上看他与辛婉怡卿卿我我,夜里还让邵雪芋也在床上乖乖臣服,嘴上说是解药其实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人在姬梦盈心中真不知该怎么说他,但被祝语涵这样问起,姬梦盈也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若是说实话嘛,深怕会引火上身,毕竟当年段翎的受害者中,「飘香仙子」韩彩蝶便是祝语涵师门长辈:可若不说实话嘛,她也真不知该怎么瞒过祝语涵那情真意切的温柔目光?
  「那一天,梦盈和娘被敌人震落崖下,醒来时已身在草茅,受前辈搭救,至于前辈是怎么带回我们两个的,梦盈就不知道了……」
  嗫嚅半晌,姬梦盈还是开了口,话语里头避重就轻,尽量淡化可能的联想,「娘所中的伤势,也是被前辈施手才能稳定,后来……后来前辈说救人救彻,护送我们去找辛姨,梦盈才知道辛姨跟他之间早已有情,只是其中细微处,梦盈就不知道了……」
  「喔……」
  虽听得出姬梦盈话里不尽不实,但看小姑刻意隐瞒重点,深怕被看出端倪,却不知早已露出破绽的天真模样,愈看愈可爱,祝语涵也不忍戳穿她。
  说来只要吴羽站在自己这边,他的来历底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也就是说……梦盈的吴前辈也教过梦盈几招罗?」
  「没……没有啦……」
  听祝语涵话语里把吴羽和自己扣到了一处,姬梦盈娇羞上脸,一时间连话声都柔了几分,「他……他不过是帮了梦盈一点,为梦盈激发体内潜力,好让梦盈功力进步了不少而已,其实……其实并没有教梦盈半点武功,最多……最多是在梦盈练武之时,指出梦盈的不足之处,毕竟梦盈练家传剑法已练了这么久,想练其他功夫也都晚了,他说梦盈的根骨已然定形,与其另练他法,不若就自己习惯的武功深入钻研,得益会好得多……所以就没另外传什么武功啦……」
  「这样吗?」
  姬梦盈话声虽柔,但此刻的祝语涵,可没办法将心思放在小女儿的情怀上头。
  身为名门子弟,练武的起点高人一筹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受名师所传,眼光可比一般练武者要高上许多,祝语涵自然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根骨身体,适合习练的武功也不一样。
  若是不适合自己的武功,就算再高明练起来也是事倍功半,所以说「只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师父」,就是因为师父所传武功再高明,终究是师父自己练起来的武功,未必与徒弟的根骨全然相符,因此就算师父再悉心传授、毫无保留,这根骨的些许差异,便注定难以复制同等高手出来。
  但吴羽所言,却比她的所知更深入了一点。祝语涵从没想到,自幼练就的武功,也会影响练武者的根骨,这般些微的差异,恐怕也是是否能成高手的要点。
  虽并不因此就认为吴羽的见识眼光比师父还高明,可就此推断,吴羽至少不比名震江湖的武裳盈差得太多,恐怕比那曹焉也不遑多让,偏偏先前却是一点名气也没有,不知不觉间,祝语涵只觉自己或许还是该对他戒备点。
  只可惜……这人实在生得太丑了,虽知吴羽脸上丑陋,多半非自天生,而是不知怎么着受到后天的伤害,但光看到那张脸,祝语涵便不由自主地心生厌僧,怎么也亲近不起,却不知辛婉怡为何对他倾心?甚至连眼前这小姑姬梦盈,一颗心似也被这丑人给勾走了,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知道江湖中人虽不比官宦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总还是有的,姬平意不就刚纳了自己与夫碧瑶一起进门?只是吴羽已与辛婉怡结合,就算不在意这人的丑脸,可辛婉怡与姬梦盈辈分悬隔,吴羽与姬梦盈无论如何也配不到一处,祝语涵心生不忍,却不愿就此刺激,只轻拍着姬梦盈粉背,「既是如此,梦盈该很高明的……不若找一天,让……让嫂子来看看……看梦盈被他教出什么本领?」
  「那……切磋切磋其实也好……」
  见祝语涵俏脸含笑,刚进来时那凄凉幽怨的模样已不知丢到了哪里去,姬梦盈暗吁了一口气。
  其实这段时日帮哥哥弄娶亲之事,也真累了她,这般冷的夜里,依姬梦盈本心早该上床去寻周公了,可邵雪芋说的也对,才刚娶亲,就把祝语涵晾在屋里,自己去与夫碧瑶洞房,怎么想都觉得祝语涵不会太好受,这才派自己出马,为的就是跟祝语涵东拉西扯,让她别那般难过,也算是自己妹代兄职,好生安慰嫂子,这下哥哥可欠了自己一笔大人情。
  只是说到吴羽教自己的东西嘛……其实真论武功,他可没教自己什么,最多指出些不足处让自己想办法改进,不过旁的嘛,虽不是直接教导自己,可暗中旁观之下,姬梦盈却学到了不少呢!
  灵机一动,想到不论是母亲又或辛婉怡,无不被吴羽在床上弄得服服贴贴,男女交合之事姬梦盈虽无法仿效,但一些类似的挑逗手段,旁观之下姬梦盈也学了七八分。
  他既能让娘亲和辛姨都如此舒服,说不定……说不定自己试试,也能让祝语涵心中凄怨全消,跟辛姨一般快活。
  拉着祝语涵的纤手说着话儿,话中拉扯之间愈讲愈远,两女也愈依愈紧,事情也不知是怎么发生的,总之当祝语涵发现的当儿,两女的衣裳都已渐渐散乱,敏感娇嫩的肌肤滑露出来,柔软火热的胴体轻轻偎紧,整张床上不由都弥漫起冬夜所不应有的热力,令她浑身香汗难止。
  虽说先前与姬平意交合之时,除了破瓜之苦及泄身之乐外,最多的感觉就是娇柔纤细的胴体被男人爱抚把玩、亲密接触时的滋味,照说对肉体的亲密祝语涵该当有些经验了,但同为女子的肌肤接触,与男人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那般的轻柔纤细,偏偏又跟自己玉手抚爱周身之时全不一样。
  姬梦盈的小手虽带着些冬夜的寒意,也不像姬平意那般火热,可抚上身来,却格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舒服又酥麻,与姬平意大手抚上身来的感觉既相似又那么的不一样。
  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不妙,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妙。若换了是旁的男人这样抚触自己,这般无礼的动作早让祝语涵伸手取剑了,可对方同是女子,还是自己的小姑,从今以后就是亲戚了,虽说动作亲密一点,可这「无礼」二字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她不由轻扭娇躯,想从姬梦盈柔软的小手下逃开,没有想到身体却早已背叛了自己,好似很享受被她抚摸般,软弱的再也不想逃开了。
  感觉到嫂子喘息渐娇,肌肤也愈渐火热了起来,那莹白如玉,与丝白小衣几是难分高下的肌肤,不知何时已染上了艳红的彩光,看得姬梦盈愈看愈爱,心想着那时母亲或辛姨,在他手下似也是这般反应,只是没有嫂子这般忍得住,只软绵绵地任自己为所欲为而已,不由愈发大了胆子,整个人都伏到了祝语涵身上,亲密地感受两女身体的不同处,抚触刺激间愈来愈是深入。
  「梦盈……嗯……别……别这样……」
  知道这样下去大大不妙,却不知会怎样不妙,若姬梦盈是男子,这等行为完全是对姬平意的背叛,祝语涵自不能让它发生,但姬梦盈与自己同是女儿家,这样挨挨碰碰,与贞节观念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祝语涵便想抗拒也找不到理由。
  更何况这样抚摸接触之下,竟有种异样的火热渐渐涌进体内,却又和媚药发作时那熊熊烈火不同,温柔轻细如水,浸上身来却一般的温热感人,祝语涵竟不由觉得自己正渴望着接下来的事,那推拒也就渐渐无力。
  听嫂子口中强撑,娇躯却早已背叛了她,火热酣红得像是可以拈出水来,柔媚的肌肤不住与自己揩擦着,虽说身上小衣未褪,可那贲张的热力,却早已烧透了两女。
  别说已有经验的祝语涵,就连还是处子之身的姬梦盈,都不由有些想入非非起来,与祝语涵之间的肌肤接触愈发深入,不知不觉间小衣都已脱离关来,汗湿的娇嫩肌肤不住互相摩掌,那气氛说不出的淫媚诱惑。
  光是自己这般不入门的技巧,都够让嫂子这云深阁出身,清淡飘逸的仙子女侠这般情动,以段翎那高明火热的手段,也真怪不得娘和辛姨那般销魂、那般享受,情不自禁地任他为所欲为。
  原本午夜梦回之中,姬梦盈也曾试用在自己身上,只是她不过旁观,自难习得其中精髓,怎么舒服感觉上都似有层隔膜,没想到用在祝语涵身上,竟能让这天仙下凡的美人儿这般享受舒服。
  姬梦盈不由胡思乱想起来,祝语涵的反应让她愈发有了自信,纤手抚触之间也愈来愈大胆,弄得祝语涵愈来愈有感觉,肌肤摩掌之间,那舒畅也传回了她身上,赤裸的肌肤相亲之间,竟有种销魂感受,让姬梦盈愈发大胆起来,纤手竟渐渐滑进了祝语涵紧闭的雪股,直迫要害!
  「不……不行……」
  感觉到小姑的手实在太不规矩,祝语涵羞得脸红耳赤,却不能不承认,小姑的这般手段着实令自己舒服难忍,感觉上甚至比姬平意还好些,毕竟在破身之后,今夜成婚之前,他也曾偷偷与自己再尝禁果,只不知是媚药效力已去,还是那般偷偷摸摸的影响了爱欲,感觉全没破瓜时那般欢快舒畅,反倒是姬梦盈的手法,令她竟不由有种回到那神飘魂荡一刻的错觉。
  「没……没有关系的……嫂子……唔……梦盈好舒服……好喜欢跟嫂子这样……嗯……」
  只觉纤手触及了一块无比温暖火热、又无比柔软纤润的所在,光只抚摸都那般舒服,感觉上就和自己的羞人之处一般甜美,可自己还没那般火热呢!
  虽知这样下去,自己跟段翎那淫贼就差不了多少了,可看祝语涵被自己轻薄的口是心非,嘴上虽仍抗拒,娇躯却本能地向自己靠拢摩掌,那火热连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哪里还会想收手?」
  我们都是女的……嗯……就算哥哥……也管不了……这么舒服的事……」
  若换了数日之前,祝语涵还是处子之身,她的定力自然能让她拒绝姬梦盈的无礼,可也不知是尝过甜头之后,连少女的嫩脸皮都变厚了,还是破瓜之后定力大不如前,祝语涵竟本能地不想推开正在身上胡闹的姬梦盈,纤手柔弱地在她身上滑动抚摸,技巧却远不如她,只能败下阵来。
  「快……嗯……快停手……好妹子……好梦盈……别这样……啊……」
  心中两种思绪在争斗,祝语涵的心思也在挣扎,既觉得这样下去不好,又生气自己竟然想抗拒这般舒服的事儿,只是身体的本能所向,让祝语涵的抗拒若霜消雪化,渐渐软成了一滩水,随着姬梦盈愈渐熟练的手段荡漾着,幽谷竟渐渐沁出了泛着甜香的春泉,那湿润令她好生娇羞,却又好生期待,偏知同样身为女子,姬梦盈也变不出什么把戏,全然不知心中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覆在祝语涵身上,低头吻着嫂子那娇挺柔热的美峰,虽然还不及自己丰挺和柔软,下口却也是美不可言,尤其靠姬梦盈自己,可吻不到自己胸前的丰盈,前次触及这般诱人的丰润早是记忆不及的孩提间事,她自然不会放过。
  柔软稚嫩的小舌只在祝语涵胸前打转,勾得那嫣红乳蕾涨硬起来,在她小舌不住地勾挑舐吮之间不住弹动,又热又润,说不出的美妙舒服。
  一边亲吻着祝语涵的美峰,另一边的丰腴自也不会放过,只觉无论是纤手抚摩又或口舌吻吮,都是说不出的舒服,祝语涵更被她逗得娇躯发软,让姬梦盈愈发大胆起来,更不肯收手了。
  刚成为人妇不久,祝语涵的肌肤仍敏感娇嫩一如少女之时,胸前那富弹跳力的美峰更是最敏感的所在,哪堪姬梦盈愈来愈熟练高明的刺激?
  不过真正最让祝语涵又舒服又难受的,还是姬梦盈那已滑进她腿股之间的玉手,轻柔地触及她的禁地,那扣关的感觉如此轻柔,全不似姬平意那般富侵略性,可威力却是非一般的可怕,不知不觉之间那儿已成了一片泥泞,不由自主地分了开来。
  当幽谷那被水润得火热的门扉,终于被姬梦盈的纤指突破的当儿,祝语涵娇躯一阵紧绷,体内登时涌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快感,好像也只有破瓜之时的感觉差相彷佛,却又是那么不一样。
  偏偏姬梦盈得寸进尺,纤指小心翼翼地突了进去,微微弓起的指节轻触着那敏感的内里,抚触之间就好像进了根小型的男人肉棒,触得祝语涵芳心荡漾,酥软的胴体再也抗拒不了她的侵犯,只软绵绵地呻吟着,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呻吟了些什么,只觉整个人软软的,再不想要动作。
  姬梦盈的纤纤玉指却还不满足于探入,竟在幽谷里头轻轻巧巧地翻动勾挑,柔嫩地刺激着同样柔嫩敏感的地带,勾得祝语涵香躯不住震颤,不由自主地弓起又瘫软,甚至连腿都夹不紧了,只任那纤细顽皮的手指在里头不住肆虐,一点一点地将她体内的蜜液勾出,一发不可收拾。
  若姬梦盈只是胡乱地扭动勾挑,或许祝语涵仍能抗拒,偏偏她的手指动作感觉虽嫌稚嫩,可探着探着却是愈来愈胆大,在祝语涵能够反抗之前,已渐渐抓住了要诀,每步每步的刺探,都逐渐咬住了她敏感的要点,令祝语涵香躯在情欲的渴求中不住煎熬着,加上她的口和手,也一边一个地擒住了祝语涵傲挺的美峰,三管齐下,挑岭了体内渴望的本能,教初尝滋味的她如何能够抗拒?
  全没想到这小姑子斯斯文文,言行看来天真娇怯,床上竟有此等手段,比之姬平意可要厉害得多,不一会儿已令祝语涵陷入了茫然之中。
  若非女子相交的手段本就比男人温柔太多,虽说春雨润物无声,威力却小得多了,加上姬梦盈的动作之间,很明显地看得出来是随着自己的反应逐步调整,渐渐地从试探累积着经验,温柔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拉入情欲迷蒙,显然只是初试啼声,拿自己当成试验节,祝语涵差点以为,自己是沦陷在一只如霓裳子的女色狼手下呢!
  感觉到姬梦盈抚爱之间,自己竟渐渐感受到云雨情浓的愉悦,而且不是像姬平意后来对自己的种种手法,反倒像极了自己被媚毒驱策之时,隐隐约约感觉到的情欲炽烈。
  若非手段深浅之间相差太多,加上知道那日自己与姬平意对战曹焉之时,姬梦盈可是一直都在前头战场上,心惊肉跳地看着邵雪芋与霓裳子之战,她可真要误以为当日暗算自己的,便是这看似天真的小姑子。
  想到此处祝语涵芳心不由一动,无论如何姬梦盈也是名门出身,怎么样也不可能从家门里头学到这狎玩女子的手段,真要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不知来历的吴羽了。
  而且当日一战,吴羽在胜了商月玄后随即赶回君山派,若要说能够暗算曹焉,破他一身横练功夫,使得姬平意能一击成功,又在暗中算计自己,使自己在媚毒摧残之下,不得不失身于人,也只剩下吴羽有这本领。如此说来,也怪不得这人在自己情欲难当,与姬平意交合之时,能够如此恰好地在外头护法了。
  只是祝语涵的思虑,也就到此为止了,姬梦盈所用的手法本就高明,加上自己嘴上抗拒,身体却是本能地迎合着她的抚触疼爱,有了自己的合作,她的试探自然是愈来愈大胆、愈来愈熟练。
  做为她的试验品,祝语涵又如何能够保持理性思索?娇喘之间她只觉自己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小姑的口手到处,飘飘然地舒服之至,忍不住搂紧了身上的她,美得再也不愿意稍有松弛。
  整个人突地被搂得好紧,专心在祝语涵那柔软又坚挺的美峰上头,姬梦盈美目一飘,只见嫂子媚目如丝,樱唇似张似合,香躯幽香四溢,说不出的火热诱人,肢体更是紧筵住自己,不令两女的胴体间有任何间隙,显然祝语涵也已经被诱发了情兴,姬梦盈不由又是得意又是伤感。
  得意的是自己旁观之间,竟也能将段翎的手段学个八成,如此令祝语涵销魂快活:伤感的是自己已是如此,娘和辛婉怡被段翎痛快地玩过几十回,食髓知味后,哪里还离得开这坏蛋淫贼?
  可惜姬梦盈所能学到的手段,也就到此而已了,终究男女有别,就算姬梦盈再冰雪聪明,学习能力再强,终生不出段翎那令女子欲仙欲死的肉棒。
  她放松了娇躯,整个人贴紧了祝语涵,与她唇舌交缠,香唾不住交流,腿股之间与嫂子紧紧贴合,不住摩擦着,虽没有深入的刺激,可那种柔嫩交缠的感觉,却格外有种甜蜜的滋味,两女愈搂愈紧,下体不住厮磨,再也不肯分开。
  也不知是谁先泄的身子,又是或是两女一起泄阴高潮,迷迷糊糊之间两女只觉眼冒金星,感官再也没有用处,只有愈来愈强烈的快感在体内奔腾窜动,洗礼着彼此的娇躯,终于在两女同声嘶叫之间,都软绵绵地瘫了下来,柔嫩酥软的肢体却仍甜蜜地痴缠着,好像想把体内热烈的火焰传达给彼此。
  床上热烈而旖旎的春光,虽已云散雨收,却仍不肯将粉嫩的春情给散了,一时间床上散乱的美景,仍是那么的诱人耳目,柔润甜蜜地将两女的身心都结到了一处……


第四章 明石已落
  「哎……好梦盈……你好厉害……」
  虽说高潮已过,但祝语涵仍软绵绵地不想起身,即便不像男女性爱那般的火热激烈,可同为女子的胴体厮磨,竟也颇耗体力,祝语涵只觉整个人都似还迷醉在那浓情蜜意之中,一起深陷难起,感觉上好像比姬平意的手段还厉害许多,弄得她不由娇喘难平,心中暗忖若姬梦盈是男非女,只怕也是个让女人为他辗转难眠,相思难平的情场高手,幸好她还是个女人,「嫂子……嫂子都差点被你弄得瘫了……哎……你……究竟从哪里学来这种东西……唔……」
  「只是……只是平时胡思乱想的啦……没什么的……」
  被祝语涵那如糖如蜜、清甜娇慵的声音逗得芳心荡漾,姬梦盈竟不由觉得已疲乏至极的身体里又有种甜蜜的需求产生,暗自心惊这坏手段的厉害,光自己都能让祝语涵如此投入销魂,怪不得辛婉怡对段翎难舍难离,连邵雪芋都将女子名节弃若蔽屣,对那香艳的「用药」法子爱不释手,嘴上虽说只是用药,心下却早已臣服了。
  只是姬梦盈想归想、对段翎气归气,这段日子身遭剧变,也不致于像以往一般天真,若真让旁人知道,自己从吴羽身上学来这挑逗女人的手法,就算不会因此让他身份暴露,可有心人思索之下,邵雪芋与吴羽的事只怕就瞒不住了,她自然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说出来。
  心下暗气自己功夫不到家,若换了吴羽在此,在他大展淫邪手段之下,身心臣服的祝语涵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问自己这种事情?
  不过想归想,光只他跟邵雪芋合体交欢,就让姬梦盈心痛如绞,就算辛婉怡开解那苦痛仍是难消,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有机会对祝语涵下手?
  姬梦盈眸若迷醉,纤手却仍娇柔乏力地在嫂子身上轻抚慢捻,虽去了那挑逗情浓的意味,仍是让祝语涵娇吟不依,床第间登时呻吟娇喘不休,一时间她竟没听出姬梦盈话语里头的破绽。
  幸好姬梦盈的手段也就这些了,何况她虽也在自己身上试用过这手段,但像现在这样与旁的女人爱抚勾引,却也是头一回。现下的她春潮方过,比之祝语涵还要柔弱乏力,可没法再甜蜜地战上一回,不一会儿两女已软绵绵地倒到了一处。
  祝语涵娇瞠地亲了小姑一口,伸手将床被拉上,掩住了两女高潮过后春意绵绵的胴体,免得再看下去,说不定又要搞出什么邪火来。
  虽说身上都覆着被子,但被底肌肤相亲,仍是情热融融,加上两女方才搞得情浓意蜜,娇躯香汗淋漓,那幽香被掩在被底,格外显得脂香肤润,光只交触之间都如此美妙,祝语涵差点压抑不住想再来一回的心,看着姬梦盈被情欲熬得嫣红娇甜的脸蛋儿,竟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若姬平意在夫碧瑶房中完了事,竟鼓其余勇回到自己房中,他想再振雄风自己自然非常欢迎,可若那时姬梦盈还在,岂不成了乱伦?偏生现在的小姑模样如此娇美诱人,也不知姬平意会否忍得住?
  哎,自己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暗骂自己破身之后不知羞耻,夫妻床第合欢也就罢了,跟小姑也来这么一套,便说不上什么坏处心下却也觉得不好,没想到自己脑袋里竟也混乱起来,竟连这等念头都想的出来,难不成自己真的学坏了?
  祝语涵轻咬银牙,将那胡思乱想赶出了脑海,一边放轻了声音,探头过去亲了姬梦盈一口,「好梦盈……这东西……是跟你那吴前辈学来的吧?」
  「不……不是啦!真的不是,不是他……」
  没想到祝语涵如此冰雪聪明,还是想到了吴羽身上去,语气里还特地加重了「吴前辈」三字,羞得姬梦盈忙不迭地开口否认,只觉芳心跳得好快,就好像深藏心底的什么东西被人看穿了一般,「嫂子你别乱想,真的……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啦!」
  「别担心,语涵识得轻重,不会乱说的……」
  见姬梦盈如此娇羞,祝语涵不由暗惊,现在的她哪里不知,姬梦盈如此反应,便是芳心早系在那吴羽身上的明证,可那吴羽虽武功过人、见识高明,终究生的太丑,若姬梦盈真想嫁他,明摆的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头……
  然而祝语涵心下却不由微凛。若姬梦盈方才的手段,真是从吴羽身上学来的,先不管吴珊是否已对姬梦盈动过手,光有这本领,女人试过之后怕是真离不开他,有这个代价,便被讥嘲讽刺怕也只得忍下来了。
  「讨……讨厌……」
  听祝语涵这么说,姬梦盈虽高兴这嫂子知情识趣,不会随便乱说话,却也猜到自己方才的说词多半瞒不了她,心思乱转之下,不由想到了一个羞人的借口,虽是羞耻已极,光说出口都够可怕了,至少能把这局面应付过去,总比让祝语涵知道那大秘密的好些。
  她怯生生地看了祝语涵一眼,连声音都压低了。
  「这件事……嫂子真的……真的不可以说喔!我们打勾勾……」
  「好……」
  纤指跟姬梦盈的手指勾上了,等到松开时祝语涵才娇躯一震,她这才发现,姬梦盈的纤指上竟还有着异样的湿润黏腻,多半就是方才在自己幽谷里掏掏摸摸的成绩。看着自己纤纤玉指上的湿黏,娇羞之间竟不由有种想将手指上黏腻吠吸舔舐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
  「其实……其实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是……」
  羞羞怯怯地嗫嚅连声,好半晌姬梦盈才开了口,「是先前梦盈好奇,偷偷去看……嗯……去看吴前辈跟辛姨行床第之礼的时候……不小心学起来的……」
  「是……是吗?」
  虽知多半如此,但听姬梦盈羞怯道来,祝语涵仍是大吃一惊,纤手忍不住掩住了口,才能免得自己叫出声来,等到恢复过来,这才发现方才沾染上湿润的葱指,早已在自己唇舌之间滑过一轮,那上头的黏腻已去,却又沾染了口中香唾,那满怀的羞意在心中暗思那时情景的映衬之下,令她身子愈发火热,「好梦盈……你还真大胆,竟然……竟然敢去看……看那种事?」
  「是……是啊!」
  听祝语涵这一说,姬梦盈的羞意也起来了,眯细的眼儿羞答答地看着祝语涵,心思却也不由回到了那时候。
  看着段翎在床上弄得辛婉怡服服贴贴,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融化在他怀中确实羞人,但怎么也比不上看到向来贞节自持、端庄矜持的邵雪芋,在床上被段翎几番蹂躏,直到欲火尽去才肯歇手,舒服得再也起不了身时的震撼!
  但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宣之于口,姬梦盈也只能借题发挥,「真的……好羞人呢……看他把……把辛姨翻来覆去……弄成那个样子……」
  「停……停停停,好梦盈……别说了,怪羞人的……」
  虽看得出辛婉怡与吴羽间和乐融融,一点没有怨偶的感觉,想必夫妻相处之间甚为喜乐,但听姬梦盈言述他们之间的床第之事,祝语涵不由羞进了骨子里,哪敢继续听下去?
  可心下却不由想到,连姬梦盈这偷窥者都能学到这些,若姬平意去跟吴羽讨教一番,自己与他的床第间事,岂不愈发变得乐不可言?只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
  偷偷望了嫂子一眼,见祝语涵虽羞得脸红耳赤,但眸中却隐现欣羡,姬梦盈不由暗叫不妙,刚刚嫂子似乎也被自己弄得很是舒服,若祝语涵也丢下了矜持,学自己一般去窥视吴羽的房事,看到了吴羽与辛婉怡相好时的床上雄风,也只不过是羞耻而已。
  但若让她看到了娘亲与吴羽在床上相好,那「用药」的借口怕是瞒不过她,更别说可能会让姬平意也知道这件事,「可是……嫂子你可别去偷看……那次梦盈被……被辛姨逮到,被打了好一顿屁股呢……痛死了……」
  「当然……当然不可能去偷看,语涵可不是你……嗯……我想,现在梦盈也不敢去看了吧?」
  「那是当然……梦盈可不想又被抓到,打一顿屁股好痛的……」
  「不过……不过梦盈已经学到的东西……却也不能白学,」
  心知自己想说的话羞人已极,可话到嘴边却是不吐不快,「好梦盈……教语涵几招……毕竟……毕竟语涵也嫁人了,这东西……有用的……」
  「嗯……」
  听姬梦盈答允了,祝语涵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笑盈盈地伸手轻梳着姬梦盈细长柔润的秀发,顺道轻抚着她柔润温热的肌肤,抚得姬梦盈美目微眯,轻轻呻吟几声,显然颇为舒服。
  心思既定了下来,祝语涵看着姬梦盈舒服满足的模样,对邵雪芋不由多了几分亲近之意。虽说身为长辈,对儿子的床第房事总不好插口,更不能对儿女的妻子们厚此薄彼,但新婚之夜,丈夫就得留在别的女人房里,自己那压抑的哀苦想必也在婆婆眼内,不然邵雪芋也不会遣小姑子来安慰自己。只不过邵雪芋恐怕也没想到,姬梦盈会用这等手段来「安慰」自己吧?
  虽知自己不该再想下去,但同为女人,又是姑嫂之间,再多亲近也不嫌多的,祝语涵倒也真不把这当回事。她娇柔地偎到姬梦盈身边,状似随意,「好梦盈……你那吴前辈……伤势如何?」
  「不算太轻呢……」
  听祝语涵问起吴羽,姬梦盈微微一怔,这嫂子向来与吴羽不甚对盘,即便是先前吴羽教授她与姬平意联手之法的时候,祝语涵虽说乖乖受教,对吴羽可没什么好脸色,直到后来夫妻联手除了那曹焉,祝语涵才算对吴羽佩服了些,可也称不上亲近,怎么会现在问起他来?
  只是吴羽的伤势姬梦盈也关心得紧,有事没事的总会向辛婉怡探问,是以她也清楚。「那商月玄功力深厚,前辈为了速胜,硬拼之下内创不轻,不过辛姨妙手之下,应该已经恢复了……」
  「哦,是吗?」
  听姬梦盈这一说,祝语涵也呆了呆,她本以为那日烟雾之中,唯一可能暗算自己与曹焉的,除了吴羽之外不会再有旁人,但姬梦盈没理由欺骗自己。
  更何况那日出来见人之后,祝语涵也已发觉,吴羽虽是面色如常,行动之间却有几分涩滞,显然伤得不轻,除非他连这事也能作假,否则抱伤之身,绝对来不及回来暗算自己,那日之事,恐怕是自己多心了吧?
  「……若他能早日恢复,那就好了,到时候对栖兰山庄之事,也多分力量……」
  见姬梦盈美目娇柔软媚地看着自己,祝语涵不由微怯,倒不是因为小姑的目光中有什么,而是她这状似平常的问题,其实是在打探吴羽的情况。
  虽说姬梦盈涉世未深,多半听不出来,但心中有鬼,祝语涵自然难以神色如常,深怕一个不小心被姬梦盈看穿了,忙不迭地出言掩饰,「这次的事,夫前辈虽是好心……但语涵思前想后,还是得回云深阁请罪,否则师父见怪之下,语涵罪孽可就大了……」
  大车在官道上急急奔行,拉车的马儿虽是好马,但看鼻孔喷气、浑身汗湿的模样,也知马儿渐有疲态,着实赶了不少路,挥鞭的车夫也知不能这样赶路下去,但车里的几人都是君山派的贵宾,他一个小小车夫可是绝惹不起的,偏生他们都急,要暂歇的话车夫可都开不了口呢!
  在大车之中,姬平意虽坐得平稳,但看他眉头紧皱,身旁的祝语涵不住体贴地为他拭汗,却始终擦不干额间汗渍,便知姬平意心中有事,一时难以索解:另一边的吴羽沉眉敛目,手指轻轻地扣在车壁上头,颇有节奏的声音令车内颇有些渐渐入睡的气息,也不知正在考虑些什么:邵雪芋也是柳眉深蹙,车内气氛沉抑得让姬梦盈与夫碧瑶都不敢出声,只任难堪的沉默继续下去。
  本来便发生再大的事,姬平意和祝语涵、夫碧瑶终是新婚,无论如何也该在君山派待上个把月,尤其祝语涵坚持要亲上云深阁请罪,连夫明轩和拂云子都差点拦不住她,照说是不该在这路上出现的。
  没想到君山派双喜临门的欢悦还未平息,紧接着的坏消息便传了过来。威天盐众结义兄弟中排行第二刘濠的明石山庄,竟也被人所灭!山庄之中不仅无一人逃生,刘濠的尸身也在火场中被烧得焦黑,连面目都看不清楚,若非石渐仔细勘查尸身,怕还找不出兄弟的尸骨哩!
  虽说与刘濠的关系,远远不若与已故姬园的关系深厚,但刘濠终也是一方名家,即便在其独子死后颇为灰心丧志,明石山庄的故人早已星离云散,但在姬园与石渐的努力之下,这兄弟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现今明石山庄的人手,绝大多数都是姬园安排过去的,没想到竟也遭了毒手。
  若光只是刘濠被杀、明石山庄被灭,也不该打断姬平意的甜蜜新婚,但数月之间,栖兰、明石两山庄先后被灭,怎么看都觉得是针对威天盟而来的阴谋,教姬平意如何在君山派坐得住?
  尤其传言之中,威天盟的五弟、远雄堡堡主全极中已率了门下弟子,进了老三石渐的怡心园,准备找出强敌一举击灭,身为栖兰山庄的后人,姬平意自然非得马上赶去集合,才是人子之道。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敌人既有能力一举击灭栖兰及明石山庄,就算算上栖兰山庄自姬园死后人手散离,明石山庄东山再起,势力并不稳当的因素,其实力仍非泛泛,照说绝不是无名之辈所为。
  可就算邵雪芋与姬平意再怎么肠思枯竭,仍是想不到对手的身份:原先还以为与黑道联盟脱离不了关系,但自君山派一战之后,在吴羽的进言下君山派上下虽是庆祝,戒备之心却没放下,黑道联盟确实没有出动,只隐伏着等待反扑之机,那又是什么人对明石山庄下的手?
  「娘,」
  犹豫了许久,姬平意终于开了口,「儿子实在想不出来了。江湖上能有一举覆灭明石山庄能力的门派着实不多,可这里头与威天盟有隙,会下狠手灭门的却没有几个:何况……何况二叔武功不弱,却仍战死在来人手下,江湖上有这本领的便非屈指可数,也没有多少个,究竟是谁下的毒手?难不成……难不成也是与攻击家里的同一伙人?那……那三叔岂不是……」
  「那批敌人,也不知与你三叔有没有关系,」
  邵雪芋柳眉紧皱,美目不由望了望仍自叩指沉思的吴羽,头却不由摇了摇。
  她也想了许多可能的敌人,明摆的、潜在的都有,偏偏可能出手的却没有几个,更不要说是与石渐有关系的了:偏偏先前为了栖兰山庄之事,石渐早与全极中协调会合当中,连极少现身的老四杨挺都去找刘濠商量了,可说各兄弟都没有嫌疑,线索如此稀少,令人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叹。「虽说是洪涛无尽的功夫没错……但身形实在差得太多……哎……」
  「会不会……是弄错了?」
  看了看一旁没说话的辛婉怡,姬平意微微一怔,虽然辛婉怡没什么反应,但听到这话邵雪芋却已怨怪地瞪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不能不说清楚,这样下去误会可不成,「辛姨的眼光平意自然相信,娘所中的也该是洪涛无尽没错:可是……可是当日兵凶战危,会不会……会不会是敌人故布疑阵,刻意误导娘的眼光,或是用什么扩骨秘法来舒展身形?」
  「可能性太低,」
  回想当日战况,邵雪芋摇了摇头,「除非那人武功真已登峰造极,与娘一战时还能保留功力运使秘法,否则娘当日所见,该是那人的真实身形:而你三叔……那身形你也看过的,你爹与他兄弟做了几十年,从没听说过你三叔有什么扩骨秘法。何况那「洪涛无尽」功力使来有些似是而非,又像是刻意击出,如果不是那掌力已有「洪涛无尽」六、七分威力,显系受此功真传而非偷学,娘也怀疑不到你三叔身上,如今仔细想来,栽赃嫁祸的可能性着实不少……」
  「既是如此,那就该是旁人栽赃了。」
  插进嘴来,夫碧瑶得意地瞟了一直沉默的祝语涵一眼,心想你武功较高没错,但久在深山,对武林事可就不及自己了。
  「若说到威天盟曾经遇过最强的对手,又是最有可能偷学这功夫的……恐怕就是当年被击落崖的段翎,那厮据说才智过人,又对威天盟有深仇大恨,若是他暗里布置报仇,偷学洪涛无尽好分化威天盟,可能性还高上不少。」
  听夫碧瑶这般说,姬梦盈本想破口大骂∶这段翎与你同坐一车厢,还帮你君山派退去强敌,一直都与自己这伙人同在一处,如何有机会行凶?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邵雪芋已暗中扯了扯她衣袖,着她安静下来,便连一边的吴羽也向自己打了个眼色。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姬梦盈才想到不妙,若自己真脱口而出,也不知会否暴露了吴羽身份?夫碧瑶只知瞎猜还好,祝语涵和大哥可都没有那么笨,若露出了破绽,只怕车厢中人就要反目成仇,哪还能齐心对付那未知的敌人?
  「若没有证据,还是别乱猜才是。」
  好不容易压抑心中的波涛起伏,若非当日眼见崖下段翎的惨况,加上这段日子他一直与自己等人在一起,显然绝无动手可能,说不定邵雪芋也会怀疑到他身上。
  想到当日是自己等人将他迫入崖下,现在却得帮他辩明,还不能明说凶手不是此人的原因,邵雪芋心中也真是百感交集。
  她摇了摇头,似是不满夫碧瑶的乱猜,「猜对了也不知该怎么找此人的行踪,若猜错了……岂不让真正的敌人暗中得意?事关重大,碧瑶得小心说话才是。」
  暗中啐了啐舌,娇贵惯了的夫碧瑶哪被人这般数落过?偏偏对方是自己婆婆,即便栖兰山庄已灭,威势远不若君山派强悍,但长幼有序,即便心下再多不服,知道无论邵雪芋或姬梦盈,心里都向着祝语涵,但这口夫碧瑶却是不敢回的。咬了咬牙,她只能乖乖点头受教,不敢多嘴。
  让夫碧瑶闭上了嘴,邵雪芋却没有半分喜意,君山派的夫明轩何等人物?即便姬园在世,对其也是礼敬有加,没想到生了这么个女儿,竟没遗传到其父半点温厚儒雅。
  虽知便不论君山派的实力和自己亟须助力的现况,光看夫碧瑶与姬平意的情谊,这段姻缘邵雪芋便不想破,但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同在车厢中的夫碧瑶与祝语涵,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差得太远。
  「当年那段翎虽来历神秘,却向来独来独往,在这世上消失了十几年,即使他再出江湖,照说也纠集不了此等势力。」
  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夫碧瑶玉手以示安抚,姬平意也知两个妻子之间必得一碗水端平之理,只是夫碧瑶刚刚那话说得太匪夷所思,娘亲教训得很是。
  他虽觉得妹子的表情有些怪异,就连一旁的辛婉怡表情也都怪怪的,一时间却想不到什么,只皱眉寻思∶「何况那洪涛无尽乃三叔独门秘学,属内家心法,那段翎想要偷学也难,此事该当与他无关……咦?」
  伸手推开了车厢门帘,惊得车夫急忙勒马,姬平意却没理会车夫,只凝力于耳,专心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虽说距的远了,但那兵刃交击,混着人声,显然就在不远之处正有人在动手。
  虽说家事缠身,现在绝非该管闲事的时候,但敌人的身份相关线索实在太少,姬平意的脑子都已转进了死胡同去,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烦躁的心自需要寻个出口,连个招呼也不打,他飞身出外,向着声音来处冲了过去,耳边只听着吴羽和祝语涵不声不响地也跟了过来。
  车内的邵雪芋一边令车夫原地停车,算是稍稍休息一下,一边按捺住了想跟过来的姬梦盈与夫碧瑶。无论发生什么事,有姬平意与祝语涵两人一起,总不会拾夺不下,更何况还有吴羽跟着呢!
  冲入了林中,只见不远处几个人正战成一团,立在当中被围攻的锦衣女子形单势孤,额上已然见汗,一人一剑在几名绿衣人的围攻下不伉一声地默默苦战,已渐渐难以支撑。
  但她剑法高明,虽说已是守多攻少,围攻她的人数虽众,身手也相当不差,但要取胜还得再花一番功夫。
  眼见胜败将分,绿衣人也稍稍松了口气,显然这一战虽以众凌寡,却是耗了不少气力,虽没停了手,口中斥喝之声却是不停。
  「尔已无力逃出,再战下去也是徒费气力,还不快快束手就缚。若你弃剑投降,说不定吾等还可留你一条生路……若还负隅顽抗,当心性命不保……」
  绿衣人虽是言语逼斥,一副锦衣女已是俎上肉砧中鱼,只能任凭宰割的模样儿,而那锦衣女苦战至此,即便对方已稍稍松了手,仍是有守无攻,显然气力已然耗尽,再没法靠自己逃离,但仍是咬牙苦战。
  别说松口投降了,连一句稍稍示弱的话语或吭声都没有,眼神一如先前的冷漠平静,彷佛即便苦战至死,也不会吭上半声的模样。
  见了此女,姬平意不由一惊,也不管正围攻她的是什么人,手中长剑已化作虹光直斩而入,围攻那女子的众人虽听得旁边声响,但立在当中那女子剑法着实不差,一时间还难分心应对旁人,被姬平意一剑攻入,阵势登时乱了。
  那锦衣女子正自苦战,难得有此机会自不会放过,长剑点黏卸移,已逼开了围攻者的剑势,正欲退时见到姬平意,竟不由呆了,连那些绿衣人也傻了。
  见姬平意看清了那些绿衣人之后,也是不由自主地傻住,手中长剑凝在空中动弹不得。祝语涵心知有异,手按长剑立在姬平意身侧,摆出了戒备的架势,另一边的吴羽则似很有兴趣般地打量着众人,一时竟没有动作,场中只听得那锦衣女子难以压抑的散乱喘息声,不住轻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清了交战双方面目,姬平意傻了半晌,呐呐地正欲发问,绿衣人那边已先开了口∶「平意,你搞什么鬼?竟要护着凶手,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先介绍一下两边吧,姬少侠……看来该都是熟人,」
  嘴上微微冷笑,吴羽漫步到姬平意身边,表面闲雅平静,手中却不住传来金铁磨擦之声,显然随时就要出手,「不知这些以多为胜,欺负人家单身女子的正道高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能否请姬少侠介绍介绍,好让在下闻名一番?」
  听吴羽这般说法,姬平意不由脸上一红,心下也埋怨了几句却不敢出口。虽说为了君山派和母亲的事,他确实颇承吴羽的情,但此人也不知跟名门正道有什么恩怨,嘴上从来不怎么留情。
  在君山派的时候还好,毕竟夫明轩带领之下,君山派虽仍难免有些自以为是之徒,实际上却没什么恶行,吴羽便想挑衅也没什么好挑:但眼前的这些人确实都是熟人,听吴羽这般讥刺,姬平意不由讪讪的,偏生事实就在眼前,他想帮自己人说话都无话可说……虽然实际上也不想帮忙就是。
  「夫君,能否给这几位高人介绍一番,也好让语涵知道该如何称呼才是。」
  虽说看姬平意一见那女子的面,连招呼都不打就出手,祝语涵心下难免酸意,但同为女子,见那锦衣女虽是以寡敌众,即便已战得汗流浃背,却是一声不吭,心下也不由有些敬意,对那些以众凌寡之人也多几分厌恶。
  只是她也看得出姬平意似在顾虑些什么,若这些人真是姬平意的熟人,吴羽这般任意闻罪着实不是办法,何况她也极想弄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先送个下台阶再说。
  「这位姑娘,是平意四叔的义女,姓杨芳名柔依,」
  见那些绿衣人隐隐有合围之意,竟似把自己也当成了敌人,姬平意心下生火,只是他早惯了这些人的作风,知道若不小心谨慎,眼下一战难免,缓缓踏上了一步,护住了那杨柔依,丝毫不落了下风,「至于这几位,乃是平意五叔的弟子,远雄堡高手远近驰名,这位便是全五叔的二徒金贤宇,只不知自家人怎么动起手来?」
  「哼!」
  虽听姬平意称赞自己是高手,但那金贤宇紧绷的面色丝毫没缓了下来,他的师弟们隐成合围,个个都有跃跃欲试之色,也幸好金贤宇伸手示意,否则绿衣人人数仍占了优势,哪有不打的道理?
  「平意你愈活愈回去了,明石山庄之灭,便是那杨梃所下的毒手,杨柔依身为仇人之女,我远雄堡自然不能放过:难不成你栖兰山庄打算庇护凶手不成?喔,抱歉,我忘了现在早没什么栖兰山庄了,不知平意你仗了谁的势,竟打算为仇人出头,视我远雄堡如无人耶?」
  被金贤宇的话气得脸色泛红,虽知道远雄堡的人向来眼睛生在头顶上,原先在威天盟里便是出名的高傲,栖兰山庄既然落难,想必不会得他们什么好眼色,否则邵雪芋出谷之后,早该去依全极中了,却没想到金贤宇竟这般不留情面地当面讥讽。
  若非他身为君山派长徒,早知行走江湖不能冲动,怕早要跟金贤宇动手了,即便这人武功已得全极中真传,又比自己大了近十岁,功力也深得多,但真要打起来,姬平意自忖自己这边也是胜多输少,怎么算都吃不了什么亏的。
  踏出了一步正要说话,姬平意眼角一闪,耳边风声骤起,铁链声响中只听得绿衣人中闷哼连闪,惊叫连连,待他发现时,除了金贤宇左手按着右手,钢鞭被条铁链缠着,一时之间竟似举不起来外,旁的绿衣人掌中鞭均已落地,而一旁的吴羽嘴角带笑,右手轻轻一挥,已将铁链收了回来,另一边的金贤宇钢鞭垂地,一时间竟似已无法出手,只惊诧地瞪着吴羽,似见了鬼一般。
  虽知吴羽武功高明,左手握拳时铁制手套如铁盾护身,右手伸展时铁链随指转动飞舞,那铁链紧系指上,与旁的用鞭者以手掌握鞭全然不同,虽是长兵器却是说不出的灵活。
  虽说细了些,加上手指转动间甩鞭,力道上难免受影响,但灵动处却弥补了这个缺点,尤其五指均有铁链,施将起来声旋飞舞,食指使鞭时比之长剑还要轻灵翔动,姆指和无名指灵动稍逊,互相配合下却也灵巧多变,加上吴羽鞭上劲道特殊,竟似带着道门以柔克刚的秘术,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知晓吴羽即使对上自己与祝语涵联手,两人联手之威虽盛,但要能胜他也得要过一百五十招后,远雄堡的人必是讨不了好处,姬平意却没想到此人出手如此迅快、如此出乎意料,突袭之下金贤宇等人竟是没能走过几招,若非金贤宇武功也已不弱,只怕也要和师弟们一般兵刃脱手。
  只是……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便出手,跟偷袭又有什么差别?微怒地瞪了一眼吴羽,却见他好整以暇地走了过来,手中铁链轻闪,已如伸手般将钢鞭「捡」了起来,丢还给金贤宇众人。
  那闲适模样和方才显现出来的高明功夫,把金贤宇的气焰打了个七零八落,他虽呐呐连声地在嘴里嘟念着,显然输在偷袭之下大是不服,但却也看得出彼此武功差距,便怨意难消,一时间却不敢怎么出言相骂,「你……你这丑鬼,竟然出手偷袭,全没正道中人光明正大风格……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吴羽,是栖兰山庄的人,奉姬夫人之命护卫少庄主身边,」
  吴羽声音中带着冷笑,一点没有想要压抑掩饰的样子,「栖兰山庄落难时节已过,少庄主刚击退曹焉等人,威名大震,本庄很快便要东山再起,金先生既说错了话,在下自然要更正:若金先生想找过这场子,待本庄之人与威天盟会合之后,在下在威天盟等待金先生大驾,若想请全堡主出手,在下也随时候教。」
  「你!」
  听吴羽这么说,金贤宇不由一惊。虽说远雄堡在威天盟中势力最强,此时栖兰山庄和明石山庄灭,怡心园更非远雄堡对手,是以本就有的骄狂愈发难抑,但他身为名门弟子,也不是没有眼光的。
  曹焉的黑道联盟败在君山派手中的消息虽未远播,他也已知道了些许,只不知竟是姬平意主持,更不知连曹焉都死了,若此事真若吴羽所言,姬平意威名将震,加上邵雪芋未死,便是全极中亲自到此,也不敢失了礼数,他自不能做的如以往一般,「此事……之后再论……」
  「不知……金先生说杨四侠便是灭明石山庄的凶手,有何凭据?」
  暗里打了个手势,让姬平意不要说话,吴羽的声音清清淡淡,像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乱说的,即便栖兰、明石二庄落难,贵堡势力如日中天,也不能就此势压众人:毕竟灭明石山庄者与攻我栖兰山庄之人关系未明,凶手说不定便是以威天盟为目标,金先生说是不是?」
  「我师父既然都这么说了,事实自是如此,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怀疑我师父之言?」
  皱着眉头,金贤宇举起了手,重重地向后甩了甩,那发言的绿衣人见师兄神色不喜,这才闭上了嘴,脸上却仍是忿忿不平之色,也不知是气方才被偷袭,还是气吴羽竟敢怀疑全极中所言。
  虽然心中也觉吴羽所言甚是无礼,竟敢怀疑全极中所认定之事,但金贤宇毕竟也是名门高弟,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先不说吴羽武功高明,说不定比全极中也不遑多让,他既胆敢动手,光靠言语和威天盟的关系,怕是逼不住他不动手,光他话中点明的两点,就不是金贤宇所能轻忽。
  虽说远雄堡人多势强,但若论真正高手,全极中虽然自傲,却也不认为自己比石渐或刘濠高出多少,门下弟子限于造诣更不用说,若对手真是以威天盟为敌,光靠远雄堡一堡之力,恐怕未必守得住,到时候还是得和栖兰山庄的「残众」联手——这批残众说不定比自己所想还要厉害些——才能应付强敌,生死攸关,金贤宇自然不能随意开罪姬平意,更别说这对自己意含轻视之人。
  何况眼前这丑汉话中之意还不只此,刻意点明了远雄堡在威天盟中独一无二的地位,表面上是在说远雄堡威名无二,实际上却暗指栖兰、明石二山庄之灭,仅余的怡心园势力不足,威天盟中再无旁人能威胁远雄堡的地位。
  虽说在威天盟中已是说一不二,但怎么看远雄堡得益都不少,便被人猜测这等有利远雄堡的好事是远雄堡私下所为,便没有证据,不知者也真容易听信谣言。
  只是理智虽能理解,但真要向姬平意与此人低头,金贤宇仍有些低不下去,毕竟远雄堡中人在威天盟中横行惯了,如今却要低声下气,怎么也忍不住这口气。
  若非师弟先开了口,虽令金贤宇心中微火,但也给了他冷静下来的空间,知道就算真想冲突,也得由全极中来决定,自己可不想当这个坏人。
  他强抑着想要爆发的冲动,勉强冷静下来,声音中却压抑不住爆发与冷静冲突间的挣扎,「关于此事,不若请阁下与我等回到威天盟,再由师父解说一切,如此可好?」
  「这自然是好了,」
  见金贤宇竟服了软,以前一直被他压在下风的姬平意虽难掩得意,心下对吴羽却更为佩服,即便是借了自己击毙曹焉的威名,可光以言语就能令远雄堡落在下风,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非此人实在太丑,又一直跟小妹走1 在一起,令人看了便心生厌恶,光靠这才智武功,留在身边无论咨询或用武都是好事,「娘与小妹都在远处车上,我们便一起走吧!」
  「杨姑娘可方便行动?」
  见杨柔依虽是停剑入鞘,却是一语不发,也不知她是生性沉默,还是因着被冤枉而觉无语问苍天,又或者是已负了内伤,一时不敢言语,吴羽缓缓探前,遮住了远雄堡众人的目光,「不若先一道走,内人颇精医理,由内人为杨姑娘先行诊治一番可好?」
  「这怎么成?」
  虽说被金贤宇压下了气焰,但远雄堡中人向来说一不二,对姬平意如此低声下气,没有对他横插一手斥喝怒骂已是特例,还是看了他新立大功、威名正盛的分上。
  眼见差点就要被自己等人擒拿到手的杨柔依,竟要被来人出手诊治,金贤宇几个师弟的气性可压不下去,趁着金贤宇还没来得及开口,已吼叫了出来∶「此女与明石山庄灭门之事关系难辨,正该好生擒回受审,怎可以让人疗治伤势?姬平意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难不成是想掩护凶手吗?」
  「真相未明、是非未分,杨姑娘既还是威天盟中人,栖兰山庄身为威天盟的一分子,自不能放任旁人欺凌同盟,」
  看着祝语涵抢上几步,扶住了杨柔依,直到此刻她才显露了一点摇摇欲坠的样儿,显然苦战至此,伤得还真是不轻,就连祝语涵都看不下去了,吴羽声音一若平常的冷淡,「若贵堡真想强行动手,威天盟也不会坐视,不如让在下看看,远雄堡的高手实力如何?」
  「你……」
  「够了!」
  见师弟们气得脸都红了,一堆人挥拳挽袖想和吴羽见个真章,金贤宇连忙吼停了师弟们。先不说刚才他们才被吴羽打得连钢鞭都脱了手,虽因着吴羽出手偷袭,但此人武功却也着实了得,长鞭飞舞之间犹似变成了好几根,绝非泛泛之辈:光吴羽话里的陷阱就够瞧了,竟这般容易就把远雄堡从威天盟中摘了出去,偏生师弟们全无所觉,只想到要跟此人硬拼。
  虽说远雄堡在威天盟中实力最强,栖兰、明石二山庄灭后,远雄堡足可执威天盟牛耳,但若真放到江湖上,远雄堡便可独霸一方,却也称不上威震四海:眼下栖兰山庄的残部实力显然不弱,如果他们和怡心园加上杨柔依联起手来,恐怕虽还不足与远雄堡相提并论,要死守一方却也不难。
  若这批联军索性抛开一切,干脆跟远雄堡分道扬镳,对远雄堡而言可也是不小的损失,无论如何金贤宇可不愿由自己来做下这般麻烦的决定,这等事还是交给师父来决定的好。
  只是想归这么想,若真让杨柔依好端端地回到怡心园,石三爷武功虽高却向来是个好好先生,加上姬平意相护,杨柔依怕便给保下来了,这样下去自己这些和杨柔依斗过之人,也不知会否被这女人恨上。
  杨梃向来孤僻高傲,这义女也和他同个性子,得罪了之后便得斩草除根,否则让对手翻过身来,自己这些人绝没有好结果。
  「杨姑娘嫌疑未除,若不先行制住,怕又生枝节……」
  「此事不用贵堡担心,」
  冷淡平静地将金贤宇的话打了回去,声音虽是平和,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见吴羽如此决绝,祝语涵与姬平意对望了一眼,前者伸手将杨柔依扶着便往回走,只听身后吴羽的声音传来,「若真有异动,凭在下与云深阁的高徒姬少夫人,要解决并无问题:何况姬夫人也在后面,以栖兰山庄的实力,要保着个人不让旁人得手,乃理所当然之事。」
  「哼!」
  听吴羽这一说,金贤宇再没什么理由了,尤其吴羽话里透出的情报可是大大不妙,对方既摆明要拂远雄堡的面子,只怕光靠势力威压难以折服对方,偏生自己这边的人连吴羽都未必对付得了,更不要说姬平意与云深阁的高手了。
  再加上「冷月仙姑」邵雪芋仍然健在,她身为姬园的遗孀,就算对全极中而言也是长辈,即便师父到此,也得礼敬三分,更何况身为晚辈的自己?金贤宇吐了一口气,招呼师弟们拾起了落地的钢鞭。「既是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贤宇,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让人犯好端端地坐大车回来?」
  看着众人从大车上下来,见杨柔依虽是脸色微白,却是行动自如,很明显的没有被制,便真有伤势也已好了大半,站在怡心园门口那魁梧壮实的大汉登时震怒,甚至连跟邵雪芋打个招呼也没有,对着刚从外头回来,一身大汗的金贤宇等人就骂了出来,十足十的旁若无人。
  「那是灭我威天盟明石山庄者的义女,乃我威天盟仇敌,便未当场格杀,也该制她穴道免得逃逸,你究竟把为师的命令当什么了?」
  「把人好端端的带回来,是我的命令,」
  见全极中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只对着金贤宇发火,邵雪芋不由心下有气。虽知这人向来如此,就连姬园在世也让他三分,但栖兰山庄落难,一心想扶儿子上位,恢复栖兰山庄威名,此刻的邵雪芋格外受不得旁人的轻视,更不用说杨柔依表面硬挺,心中着实凄惶,令她大起怜惜之心,「若你全五爷有什么意见,不如来找雪芋发。」
  虽说从知道邵雪芋是中了「洪涛无尽」之后坠崖,在路上姬平意便和吴羽与母亲谈过,知道此去威天盟不同以往,危险处不弱于临敌,十有八九敌人便在自己身畔,尤其石渐与此事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再加上路上又发生了杨柔依的事,他本就在戒备当中,但姬平意怎么也没想到,娘亲一下大车,便和全极中对上,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身旁的姬梦盈也是如临大敌,反倒是要他小心谨慎的吴羽毫不紧张,只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完全一副头一次见识大场面的乡下人模样。
  「你……这……」
  没想到邵雪芋竟如此硬气,全极中大吃一惊,但无论他再骄狂自傲、目无余子,邵雪芋仍是姬园的遗孀,长幼有序这名目,可不是武功高明能够扭转过来的。他气得哼了一声,一时间却无话可说,只拿眼瞪着金贤宇,想着该怎么好生惩处这办事不力的弟子。
  「好啦好啦!」
  见场面僵住了,站在全极中身边那身形矮小、犹若幼童的男子忙不迭地出面打了圆场,笑嘻嘻的脸上尽是养尊处优的富态,一团和气的全不像武林中人,若非邵雪芋深知其根底,恐怕还认不出来这圆圆的富家翁,便是结义兄弟中功力最为霸道刚猛的老三,怡心园之主石渐。
  「大嫂好不容易回来,大家何必站在这儿吹风?赶快进来,让老石给你们接风洗尘:尤其平意你刚立了大功,做叔叔的实在为你高兴,只是……平意啊,你也未免得罪三叔的太过火了……」
  「呃……平意若有得罪,还请三叔见谅,只不知……平意怎么过火了?平意驽钝,还请三叔示下。」
  提着胆子听母亲出言抗衡全极中,本来从下车开始便暗提功力,想着向来高傲骄狂的五叔也不知会怎么动手,没想到真和吴羽说的一般,全极中虽是一脸怒气,却没有动手,甚至连大声点的话也不敢对邵雪芋说一句,心中暗自腹诽全极中欺善怕恶的姬平意,没想到一下子石渐便说到了自己身上,若非看石渐神情平和,彷佛只是开玩笑的表情,躬身施礼的他可真不敢回话哩!
  全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了人,若说压下金贤宇的火气,好端端的把杨柔依带回来,或许是让全极中极为不喜,可怎么说……也牵不到石渐身上啊?
  姬平意躬身不敢起来,眼角飘处只见祝语涵立在身侧,表面上没有动手,纤手却已握紧剑柄,像是随时都要出手,不由暗里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让祝语涵放松下来,恭谨的神态却不敢稍有变动,深怕真惹翻了长辈。
  「还说没得罪呢?」
  哈哈大笑地走到姬平意身边,石渐踏起足尖,手好不容易才能拍到姬平意肩上,看得旁边的祝语涵心惊胆跳。即便她再自信,但石渐的「洪涛无尽」威名太盛,这双手也不知击死了多少黑道高手,以姬平意的武功,全无准备之下可经不起他一拍之威。
  偏偏石渐此刻的举动,完完全全是长辈跟小孩子开玩笑的样儿,即便她心中再担心,再戒备石渐此人,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听石渐放声大笑∶「君山派那一场,竟没通知三叔,你呀……未免太见外了……」
  「是平意的错,对不住……」
  听石渐竟说到这儿,平意心中不由一惊,方才石渐言语间,显然对曹焉战死一事已经明了,他心下还只惊讶,没想到江湖上的消息传得这般快,那一战不过月前之事,竟已传到了怡心园。
  可现在却听得一惊,原本君山派和栖兰山庄虽相交颇深,与威天盟其他人却无甚交情,怡心园石渐更是向来最不想参与江湖事之人,是以君山派有事,全没想到可向怡心园或威天盟求援,却没想到石渐竟会这般说话,他心中不由有些惶然,更有些不由自主的疑惑。
  「拂云子那老爷子高傲得紧,不想求援也是可以想像:」
  拍着姬平意肩膀,石渐刻意将眼飘向立在一边的祝语涵和夫碧瑶,嘴边笑意盈然,对祝语涵纤手按剑的戒备似全没放在心上,「不过平意你这事却真做错了,娶亲这般大的事,竟连三叔、五叔都蒙在鼓里,好歹我们也是长辈,竟连个帖子也没拿到,连杯喜酒都没喝到,这么做可真太过火了,你说是不,嫂子?」
  「是雪芋孟浪了,还请两位小叔见谅。」
  方才虽提着胆子与全极中分庭抗礼,心下却着实惴惴,只没想到全极中竟没有发火,邵雪芋心下不由有些得意,又有些后悔。
  若先前自己便知会这样,也不知可以少受多少闲气,只闹得场面这般僵,心下却仍有点儿慌,正好趁这个机会下台。「那一战虽胜,可那黑道联盟也非泛泛,即便损了曹焉这龙头,余下的实力仍属不凡:君山派损伤也不轻,雪芋想先办了喜事,也是为了冲冲喜,却忘了给两位小叔通知,都是雪芋的错……」
  「哎,嫂嫂别这么说,相公这是说笑呢!」
  见场面在邵雪芋与石渐的笑语间融化开来,再没有方才的剑拔弩张,连臭着脸的远雄堡众人的手,也从钢鞭上松了开来,石渐身畔的美妇也不由笑了起来,秀雅清丽的脸蛋儿飘出笑意盈盈。
  「难得回来,大伙儿赶紧进来,今晚我们大开酒宴,一是给嫂子和侄儿接风洗尘,二是让侄儿、侄媳妇补一顿喜酒,好事成双,大伙儿庆祝庆祝。」
  「是,这自然,这是自然……」
  听三婶这么一说,姬平意脸上不由一红,忙不迭地放开了祝语涵的手,又像想起了什么般,带着祝语涵、夫碧瑶与姬梦盈等晚辈,重新向石渐等人见了礼。
  「那……就进去吧!」
  脸上怒意仍然未消,但全极中却不敢发作。虽说许久未见,但石渐和邵雪芋却默契十足地联了手,摆明了要跟自己为难,连石渐之妻,温柔可人的「流玉夜霜」解明嫣也开了口缓解气氛,即便全极中不惧翻脸,更不怕招惹众怒,但却也不愿把翻脸的责任全揽到自己头上。
  他一边拔脚便向内走,一边心想着等进去之后,再看你用什么理由交代杨柔依之事?


第五章 掌剑双修
  众人入屋分别坐定,全极中冷眼看着立在邵雪芋身后,被姬梦盈与祝语涵翼护住的杨柔依,冷冷地哼了一声,身后的金贤宇连忙俯下身来,在师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让师父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全极中闻言之后,那不客气的目光直盯着吴羽,后者却是满面从容,丝毫不忌全极中似可生吞人的目光,只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四周,便连石渐望向自己的疑惑目光也不管。
  方才在外头得顾忌着众人形象,毕竟无论石渐或全极中均是一派之主,若是争闹岂不贻笑大方?
  但此刻除了吴羽与辛婉怡外,均是威天盟的自己人,除了杨梃外仅存的头领人物全数到齐,心知接下来便是讲正事的时候,解明嫣也不多话,只指挥着石渐的几个徒儿出去戒备,让厅中消息不至外漏,自己则是坐到了石渐身边,颇带忧心地来回看着邵雪芋与全极中。
  感觉到全极中目光怒火渐炽,虽说来此之前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说不定得和全极中好生争论一番,但事到临头,积威之下的惧意仍难掩没。
  邵雪芋伸手阻住了想说话的姬平意,求救的目光望向吴羽,却见后者笑意盈盈,一若在外之时,几乎全没把厅中紧绷的气氛放在眼中。
  「嫂子,这位是何方高人,怎不介绍介绍?让本座看看究竟是哪儿蹦出来的人物,如此轻我远雄堡,难不成当我威天盟全然无人了吗?」
  见那人连眼都不望向自己,只不住打量着大厅中种种设置,尤其是石渐身畔几上那棋桌,显然对石渐爱好围棋这方面的兴趣比对自己还多得多,轻视之意昭然,向来受人奉承惯了的全极中不由愠怒,一拍桌案便开了口。虽没用力震动茶杯,表面上不甚动怒,但光听那声音中隐隐的震动,便知全极中情绪正自激动,只不想这般快便动手。
  「这位高人姓吴名羽,当日在崖下救我母女性命,又在对付曹焉一役中出了大力,此来专为威天盟助拳,将来重建栖兰山庄,还得仗前辈大力,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五弟原谅。」
  「哦,是吗?」
  冷笑一声,全极中颇带挑衅地望着吴羽,虽听得金贤宇说明此人武功不弱,但当时他之所以能够在数招内败了自己弟子,多半也是仗着突袭之势,若论真实武功,全极中可不信自己对付不了这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人。
  但对方终究是邵雪芋带来的,就算全极中再目无余子,也不能失了礼数,「那终究还是外人,怎么就敢这样无礼,干涉威天盟内事?」
  「与其怪我干涉威天盟之事,不如还是请全堡主明说,杨姑娘是如何与明石山庄灭门之事扯上关系的?」
  吴羽淡淡一笑,伸手虚按,要邵雪芋安静下来,声音平和客气,却是冷冷淡淡,完全不把全极中将发的火气看在眼内。
  「会对栖兰与明石山庄动手之人,可不见得就会放过远雄堡,杨姑娘单身一人,剑法武功虽是不弱,要挑过石三爷或姬夫人可还差得远,倒不知全堡主怎么这生忌惮,还派贵门金少侠率众千里追杀?莫非不派这么多人,就伤不了个女儿家吗?」
  「哼!」
  没想到此人不仅对自己徒儿不客气,连对上自己也是话中带刺,全极中哪曾被人如此对待过?登时气得一张国字脸面皮紫胀,手中钢鞭格格作响,差点便要站起身来邀斗。
  「关于此事,还请吴兄听石某一言,」
  见吴羽和全极中都快杠起来了,石渐挥了挥手,引来了两人的注意力,心下却不由暗笑,「真要说来,此事与杨侄女本身未必有所关联,只是……只是事关四弟,乃我威天盟家事,老五不想对外解释,也是情理之中,还请吴兄见谅。」
  「吴前辈的话,便是我栖兰山庄的话,」
  见全极中听到石渐言语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副不想和外人多嘴的样儿,邵雪芋不由有气。
  虽说全极中与石渐一个冷淡一个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殊无二致,都把吴羽当成了外人……虽说他也真是外人,但就算不说他与自己的关系,光看他前来帮忙的盛意拳拳,石渐和全极中的话语就令邵雪芋怒火微扬,「待栖兰山庄复建之后,吴羽将是我栖兰山庄长老,此事雪芋早已决定,对吴羽无礼者,便是对我栖兰山庄无礼!」
  哦了一声,石渐与全极中惊讶地望向邵雪下芋,虽说几个人相交数十年,但他们向来只记得邵雪芋端庄大方中的宝相庄严,全没听过她如此斩钉截铁地为外人说话。
  不过看一路上姬梦盈与吴羽极为亲近,两人不由对这吴羽留上了一分心:这般貌丑之人,还能让旁人如此着重,想必是有真材实学,更不用说他竟能力挫污衣帮那商月玄,一身武功只怕不弱于自己兄弟。
  没想到母亲竟如此看重吴羽,姬平意不由一惊,不过仔细想想便即释然,这吴羽虽说容貌惊人——惊人的丑,但言语行动间并不惹人讨厌,武功才智也是一流,就算不说他与辛婉怡之间无比密切的关系,栖兰山庄需要东山再起,正值用人之际,正需如此高手相助,只要母亲不为了招揽此人,把小妹子也赔了进去,姬平意对尊此人为山庄长老,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比之吴羽未来在栖兰山庄的地位,石渐方才所言更吸住了姬平意的注意力。难不成明石山庄之灭,与四叔杨梃有什么关联不成?
  联想到栖兰山庄之难,说不定也与杨梃牵上关系,说不定还要牵扯出威天盟的一个大秘密,姬平意不由身子微震,忍不住望了旁边的杨柔依一眼,却见后者脸色苍白,也不知是伤势复发,还是想到了什么,若非靠得近的姬梦盈出手相扶,只怕还站不住脚。他心下微动,手已按到了剑柄上头,一时却不敢妄动,只等着场中石渐开解迷津。
  「既然吴兄是栖兰山庄的自己人,那老石再隐瞒下去,就真不够朋友了,」
  哈哈一笑,石渐举杯就口,饮了口茶,姬平意却敏感地看到,三叔隐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显然自己这边新添了这么个神秘高手,令他不由惊喜,难保往日平静,只是石渐向来自负智计,便有惊动也不是这般容易暴露出来的,「当日至火场整理状况时,把老二的尸首找了出来,却发现他面上中了一掌……」
  刻意放慢声音,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连早知此事的全极中都没怎么作声,石渐才接了下去,「那一掌直击面门,是致命之伤,显见凶手存心取命,下手狠极,将老二的面目都毁去了,若非我们兄弟做得够久,对彼此的身体特征颇为熟悉,只怕连尸首都找不出来:最糟的是那一掌,哎……用的竟是兄弟的「洪涛无尽」掌力,功力已有六、七成火候……」
  「既是如此,便与攻栖兰山庄的敌手多了几分共同点,据内人试脉所知,姬夫人所受也是「洪涛无尽」之伤,只是伤势中还带着它门功夫,虽见火候却不精纯,」
  手指轻轻叩在桌案上,吴羽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就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敌人一般,「那……又与杨四爷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这儿了,」
  摇了摇头,似不想相信自己要说出来的话,石渐的声音中带出了一丝沉痛,「在明石山庄灭门之前,老四正在老二府上作客,讨论应对大嫂那边敌人之事,同时我也与老五先行讨论一番。本来老二与我约定好,在两边各自讨论出个所以然之后,便与老四一同到怡心园来,大伙会合之后,看看该如何应敌……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会合,竟然就出了事……」
  「难不成……火场中竟没发现杨四爷的尸首?」
  闭上双目,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吴羽的声音终于带出了一丝讶然,「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将此事牵扯到杨四爷身上去?」
  「本来火场中没发现老四的尸首,我们最多只认为老四逃得一劫,不会想到什么其他地方,」
  叹了口气,石渐双目微阖,眼角竟已见一丝泪光,身旁的解明嫣连忙取过手巾,为自家相公拭泪,「可当时老石寻尸之间,见到老二身上的却是老四的衣裳,本还以为找到的是老四,没想到仔细再看看,那衣裳却有着被旁人硬穿上去的痕迹,显然……显然是有李代桃僵的嫌疑……」
  「既是如此……」
  听石渐这么说,邵雪芋也不由觉有疑云。刘濠与杨梃身形颇为肖似,便是自家兄弟,如果只看背影,要误认都是常有的事,若是面容毁了,要分辨出来还真是不易,光只是衣裳上一点痕迹,要假造也未免太容易了,光想靠此来误导自家兄弟,或许瞒得过旁人,但以石渐之智,岂能上这种当?
  「记得二弟胸口有个印记,是与生俱来极难仿冒,莫非三弟是看到了这痕迹,才知道尸首的真实身份?否则二弟和四弟身形相仿,没看到面容,如何认得出来?」
  「没有看到那印记,」
  摇了摇头,微带怒意地看了全极中一眼,石渐面上竟似现出了些许老态,显然此事对他打击颇重,「尸首胸前被人用剑挖去了一块,正好就在印记之处,显是凶手用来混淆的手段……当然,光看此处仍是没法辨认尸首身份,只是故布疑阵的可能性也有。老石原本想先找杨侄女过来问问,弄清楚情况,没想到老五还是那火爆性子,这般快就动手了。」
  「哼,事情明摆着的,何必多此一举?」
  冷哼了一声,似对石渐优柔寡断的性子很是不满。这三哥智计过人,就是太爱力求万全,总要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才动手,「那尸首不是老二就是老四,凶手既把衣裳都换了,又把那印记给挖了,明明就是要让我们误认,还有什么好想的?」
  「在下倒有个疑问,」
  似没把全极中的话放在耳里,吴羽望向石渐,「明石山庄满门俱灭,三爷如何知道当时四爷正在二爷府上作客?光只靠衣裳这线索,未免太薄弱了吧?」
  「这个啊……」
  似没想到吴羽竟问这种枝节小事,石渐微微一窒,缓缓地说了出来,「明石山庄虽然被灭,其实不是全部人都死在山庄里,有个庄丁负伤前来报讯,只是他伤势太重,才刚说得一句明石山庄遇袭,老二和老四正在应敌,之后便即断气,闻讯前来的老五甚至还来不及问到人呢!那时我与老五连忙率人赶去现场,只见断垣残壁,敌人早都望风而逃了。」
  「那……就真是可惜了,」
  叹了口气,吴羽摇了摇头,「若是能够,吴某真想向那位报讯者灵前致祭,毕竟他也是忠勇之人,拖着伤势赶往怡心园报讯,只可惜仍是功亏一篑,可惜了……」
  「已经入土为安了,」
  石渐吁了口气,「是明石山庄的姬炎,原来也是嫂子门下出去的。」
  是姬炎?听到这话邵雪芋不由一惊,原是从栖兰山庄出去的人,她也认得的,只是那姬炎向来精滑,趋逸避劳的事干得才多,轻功也不怎么样,她怎也没想到临到大难,这人竟会拖着伤势千里报讯,简直像换了个人。只是人都死了,死者为大,邵雪芋也不会如此不长眼地胡乱评判。
  「此事……仍有疑义,」
  目光平缓地望向在座诸人,吴羽双目微眯,也不知在考量什么,「先后攻击本庄和明石山庄,为首者用的是「洪涛无尽」的掌势,或许可说是凶手暗地修练,好用来栽赃嫁祸。但杨四爷向来独行江湖,一人一剑之威宵小辟易,虽说高明却难免孤傲:凶手那边的人员虽说不多,却是锻炼精良,绝非临时成军,这票人马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若真与四爷有关,平日联络或训练之间,该会有些线索,怎可能如此神秘地拉出一票精锐来?此事着实诡异……」
  此人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石渐轻吁了口气,询问的目光望向全极中与邵雪芋。
  全极中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邵雪芋却低头沉思,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艰难地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此事乃威天盟中机密,便连平意侄儿也不晓得,也怪不得吴兄不知。」
  石渐饮了口茶,目中泪光盈然,「威天盟其实除了栖兰山庄、明石山庄、远雄堡与我怡心园外,还有一支隐藏的力量,是由老四带领训练的影剑门,与威天盟一明一暗,作为奇袭之用,又或者有些不便由本盟出面的事也由其处理。说来若非明石山庄事变之后,怎么也联络不到影剑门之人,便到了驻扎之处也是人去楼空,我们还……我们还怀疑不上老四竟会与此事有关,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
  看解明嫣轻拍着石渐的背,着意安抚,那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夫妻之间,反而颇似母亲安抚激动的儿子,若非厅中气氛,恐怕真会让人笑出来。
  姬梦盈不由喟叹,石渐自幼便修练「洪涛无尽」这功夫,虽说苦修有成,掌力之雄一时无二:但这功夫太过激烈,石渐过早修练,也使得身体四肢受到过重的刺激,身形难以发育,虽已是一方之雄,模样看来仍如小儿,称雄武林的代价着实太大了。以往便因如此,姬梦盈才没有好好修练武功,毕竟这等代价,着实令人望而却步。
  相较于姬梦盈还有闲心看解明嫣安抚石渐,姬平意、祝语涵等年轻一辈却都被惊讶冲昏了头。这等重要之事,自己等人竟是一毫不知,盟中长辈也真会保密,不过由此也显然可见,他们究竟花费了多少心力在这影剑门中。为了在江湖上生存,也真是好早好早就做下了准备。
  不过相较于年轻人的惊讶,邵雪芋心中却更是百感交集。这影剑门虽是威天盟中的机密,但当年几次围剿段翎,虽没真的暴露出来,但以段翎之智,要说他全没发觉影剑门的存在,邵雪芋可真是不信。毕竟就连影剑门之首,杨梃的手下大将马轩,当年也曾跟段翎交过好几次手,没想到段翎竟会选这个时间点,刻意将威天盐这支实力暴露出来,真不知他心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转过了头,见杨柔依面色发白,邵雪芋不由心生怜惜。杨梃这义女自幼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毕竟杨梃未曾婚娶,大男人要带女儿可真不易,真要说起来,杨柔依与自己又或解明嫣的关系还要亲密些。
  既然身为杨梃义女,影剑门之事自不可能瞒过她,只是杨柔依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竟然……竟然真的和她的义父有关!既然连石渐都这么认为了,恐怕杨梃便是那神秘莫测的真凶,影剑门也已从暗中维护武林正义的宗旨,变成他手中杀人之刀,这真相教她如何受得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楚楚可怜的杨柔依身上,转向自己的目光里全是责怪之意,全极中火气愈增,只是犯不着为此小事发怒,「本来本座也非不通情达理之人,若她不知老四之事,也不会为难她,碰上她的时候本座也问过她那几日的行踪,没想到无论怎么问,她却是死不开口,全不晓得为自己置辩,本座自然只好先行拿下她再为行止,你们倒说说这有什么错?」
  虽说全极中说的理直气壮,但在场众人都知他向来作风,即便开口询问,也绝不像他所言那般客气,比之官家问案也不过少了官服和过堂刑具而已,除了吴羽「哦」了一声,颇有点兴趣地打量起簌簌发抖的杨柔依外,旁人望向全极中的目光竟是一点未变,气得全极中脸色紫的发红,别过头去再不肯说话,只留下侍立在后的长徒朴锺瑞、二徒金贤宇二人回瞪众人,气氛一时紧绷。
  「不知那事发生之时,杨姑娘究竟身在何处?」
  询问的言语出了口,见众人责怪的目光全到了自己身上,吴羽耸了耸肩,仍是一副不当大事的轻松模样,与全极中的脸红耳赤恰成对比。
  「凡事总得弄个清楚,何况此事关乎杨姑娘清白,在下自是不能不问,只不过……若杨四爷与影剑门的人都已消失无踪,全五爷却还能在外头找到杨姑娘,想必这段时日杨姑娘必然不与杨四爷一路,只是事关重大,无论如何此间行踪,还得请杨姑娘稍作交代以自清,各位说是不是这道理?」
  虽然是同样的问题,但出自神态平常轻松的吴羽之口,与出自全极中问案般的口吻,效果确实大大不同,只没想到杨柔依仍是抿紧了嘴不肯作声,泛白的脸上微染红晕,说不出的娇荏柔弱,全没一点侠女英风,看了只令人更加怜惜,全然不会把她和灭门凶手想到一处。
  「看来……确实是有点问题,」
  察颜观色,吴羽似是看出了什么,他对着面上狐疑的姬平意摇了摇手,着他不要妄动,「不过也未必是跟杨四爷有关的问题。杨姑娘既不肯跟我们这些大老爷说,不若晚些跟姬夫人与石夫人私下说说如何?有些女儿家的私房话,确实不适合让连妻子都没有的大老爷们听到,说来若与此事无关,两位夫人也知此中分寸,不会随意泄漏出去的……」
  见杨柔依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和当初被自己逼问时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全然像是两个不同的人,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全极中大是恼怒,偏偏身份摆在这儿,也真不好跟个小姑娘呕气:只他对吴羽的火气却更大了许多,威天盟的结义兄弟之中,连那身段幼小犹若童子的石渐都娶了妻,只有自己和杨梃至今仍是孤家寡人。
  杨梃向来高傲独行,也还罢了,自己身为远雄堡之主,却始终没个夫人,早是全极中一块心病,没想到这人边说边望自己还边偷笑,摆明了是说出来气死人的!
  说来全极中也是威震一方的豪雄,又年当盛壮,本来绝不会没有姻缘,只是他气性大,又喜迁怒,一不如意便又打又骂,堡中家丁星离雨散,转换之快比之姬园过世后的栖兰山庄还要严重。
  家丁已是如此,枕边人更是受不住,原先虽也曾有过妻子,但没相处个几日便下堂求去,久而久之连这么点机会都没了,身边除了徒弟之外,几乎没什么可以和他相处过十来年的人。
  只是这等事终属私人小事,无论如何也不登大雅之堂,吴羽虽明讥暗刺,全极中却不好发作,只冷澈地瞪着身后差点忍不住偷笑的两个徒儿,迫得他们都闭了嘴,死气沉沉一如道学面目,这才转了过来,「难不成吴兄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五爷说的是哪儿话?此事如此重大,自然不能算了,」
  嘴边淡淡一笑,虽说吴羽面上彷佛被土石磨擦过般难见真实面目,但一直笑意盈盈,将面目也减了三分丑恶,「只是姑娘家的事,身为男儿未必能弄得清楚,若事涉私密也有所不便,不若交姬夫人与石夫人探问,比之五爷或三爷来问要好得多……当然,若远雄堡肯派女弟子出面,几方会议一番也不是不行……」
  「胡闹、胡闹……」
  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全极中虽是怒火冲天,却不能不承认自己落在下风,偏生他向来性直气大,最是不耐女子细腻多变的心思。
  远雄堡阳盛阴衰,除了厨房中几个老年仆妇外再无女子,便是朴锺瑞、金贤宇等徒儿,也都错过了姻缘,要说到女子私密之事,确实有些不便,只他没有想到,吴羽竟敢借着这种似是而非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将远雄堡从审问中排除出去,这吴羽至多三十出头年纪,怎如此心思诡谲?心想着现在不跟你争,晚些再找机会发作。
  见全极中被气得转头没法说话,向来仗他势子的朴锺瑞等人也无话可说,姬平意心中暗自得意,见石渐目光中也掠过一丝得色,心想五叔向来得罪的人多了,让他吃个不大不小的暗亏,也算给受气太久的大伙出了口气,不由向吴羽投过一道赞赏的目光,但厅中气氛却不能这样压抑下去,「不知二叔停灵何处?平意想先行祭拜,以尽晚辈之礼,不知三叔可行个方便?」
  知道结义兄弟虽是情深,但全极中向来高傲自负,收拾尸首这种事是绝不可能亲自动手的,若以个性而论,收殓刘濠尸首之事,十有八九是石渐亲力亲为,想来刘濠的尸首也绝对远不到哪儿去。
  姬平意站起身子,一躬到地,声音中满是诚恳:虽说当年段翎事后,姬园和刘濠间颇有心结,连带着姬平意也与这二叔不亲,但人都死了,身为晚辈,这等礼数还是该尽的。
  「这……这个……」
  不知为何沉吟了片刻,石渐还没来得及说话,全极中已先说了出来,「老二便停灵在后院,只是还没入土,平意你既然回来,确实该先去上灶香,尽些礼数才是。」
  「既是如此,那我也去好了,」
  站起身来,吴羽轻轻地拍了拍手,声音平平淡淡,好像说的是吃饭睡觉般的平常事,全极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反问一句「你去干嘛」,耳中听到的话已让他气得差点跳起来。「顺道验一下尸首……这回的事情着实出人意料,不亲眼看个详细,实在不能放心……」
  「你说什么!」
  怒吼声震得桌上茶杯都格格响了起来,全极中一跃而起,一双钢鞭已然在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除了震怒外,还外加一丝得意,方才所受的气,彷佛都随着这一下发泄了出来,若非心知此人武功只怕不弱,以全极中的个性,钢鞭只怕比声音还早打下去。
  也真不能怪全极中怒吼,就连向来不喜欢这五弟的解明嫣,听到这话也是怒上心头。虽说还没有入土为安,刘濠终究已被收殓入棺,俗语说死者为大,你竟然敢说要开棺验尸,身为死者家属如何能够不怒?
  就连一直支持吴羽的邵雪芋及姬平意,脸上也颇为尴尬,一时不敢面对旁人愤怒的目光,倒是向来最怕这等剑拔弩张气氛的姬梦盈,却是一点色变也没有,只好端端地留在当地,显然对吴羽信任至极,全然不想问他究竟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来,厅里只剩全极中的怒吼。
  「便还没有入土为安,老二终已入棺,你凭什么开棺验尸,徒扰死者安宁?」
  虽是怒吼,全极中眼神中却有自己也没察觉的一丝兴奋。入厅以来这吴羽虽是言语带刺,可都是依足了理,让全极中便是受气也难以发泄,好不容易等到了对方一丝破绽,教他如何忍耐得住?」
  原先你欺我远雄堡,本座便忍了,没想到你妄自尊大,竟是不把威天盟放在眼内,看我如何教训你!」
  「这……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复仇为大啊!不亲眼看看死者的伤痕,不亲眼看看对手究竟有多少本领,教我们如何为死者报仇雪恨?想必死者在天之灵,便被打扰了些许,但也真心希望同盟之人能为他复仇,此乃是必要之恶,为了满足死者遗愿,这等事我等还是非做不可的。」
  听吴羽说的理所当然,解明嫣的满腔怒火才熄了一半,邵雪芋与姬平意也渐渐面色如常。毕竟吴羽所言也是在理,敌人如此神秘,到现在众人也不知是否真是杨梃和影剑门所为?
  即便证实了对手,但向来练剑的杨梃,竟会将石渐的绝艺偷学到六、七分火候,连以智计自矜的石渐自己都没有察觉,其人隐伏之深可以想见,对上这种敌人,能多了解对方一点就是一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追查对方一点根底,便多一分克敌致胜的把握,这种事众人还是了解的。
  虽说如此,但石渐却仍是眉目紧皱,彷佛对这提议很不满意,也不知是否因为怕打扰了自家兄弟亡魂,而全极中好不容易找到这机会动手,哪里有可能放过?
  吴羽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双钢鞭已打了下去,恰恰跟吴羽掌中细细的铁链战到了一处,一时斗了个难解难分。
  只是两人边斗,旁观者愈发觉得佩服,自然被佩服的绝不是众人皆知其实力的全极中,而是眼前这丑陋无比的吴羽。先不说吴羽在全极中狂猛的攻势之中,还能好整以暇地说话,光只在说这几句话之间,语气竟没半分停顿,若是闭目听来,便跟心平气和的坐着说话一般无异,决不相信他在说这几句话之间,已连续闪避了全极中风声虎虎的四招猛烈进击,连表情都没动一下。
  虽说双方所用兵刃都以鞭为名,但相同的却也只有名称而已,吴羽掌中铁链飘忽灵动,挥舞打击之间却不带劲风,即便全极中一开始攻击时直捣其身侧,却是应付的轻松简单,竟将全极中迫了开来,显然所用的法子与长鞭类似,却是更进一步,飘忽之间更为难测。
  而全极中所使的钢鞭,其形虽与长剑相类,却不似长剑以削刺为功,反而是强攻硬打,以打击为主的兵器,一时间场中风声虎虎,混着全极中的吼声,打得热闹无比,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这类兵器,其形虽似长剑,使将起来却比轻灵飘动的长剑多三分刚烈的战场气息,毕竟那是为了避免沙场久战之后,长剑锋钝刃折而减低威力,才发展出来的兵器,以全极中气性之刚猛锐烈,使上钢鞭正好得其所哉:加上他震怒之下出手,虽少了三分谨慎,却也多了三分刚猛,威力愈增,却没想到眼前这名不见经传的吴羽,竟还是轻而易举地接下了他的钢鞭。
  看场中战得热烈,石渐一双眼只盯着吴羽的一举一动,似要把他的动作全然印在脑海。以石渐这等眼力,自是早已注意到吴羽非以掌握鞭、以腕使鞭,而是将细铁链束于指上,力道虽弱了一半,灵巧处却恰可弥补不足:加上人有五指,现在吴羽不过是食指用鞭,偶而中指和姆指轻扬,似有若无地旁敲侧击几下,彼此援护之下,在全极中毫无察觉中间带动战势。
  若他五指齐出,全无所觉的全极中只怕是非输不可,他一时看得呆了,竟是全然忘记了要喊停阻止这场战斗。
  「够了吧?」
  心知石渐既不出言阻止,在场众人中若论武功身份,也只剩自己能够挡下这一战,邵雪芋微微摇头。她知段翎身份,即便有金龙刺十余年摧伤,这样单打独斗之下,全极中仍远非其对手,现在他在场中不过是耍着全极中玩而已,只是全极中却是全无所觉。
  邵雪芋轻叹之间,人已观出空隙,闪到了两人之中,长剑连引带拨,将两人兵刃荡开,「这可是在怡心园!」
  被邵雪芋瞪了一眼,吴羽收起手中铁链,退到了一边,被堵住的全极中只气得脸红耳赤,但眼前之人是大嫂,又是出手息争,已隐隐感觉自己落在下风的他自然不愿继续打下去,正好趁此台阶收手,只此人所言确实过分,他便收手也不想住口,「难不成……大嫂也想打扰死者不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邵雪芋收起了长剑,她何尝不知吴羽之所以出手,一来是为了试全极中的本领:二来若威天盟中隐伏有敌人,也好让其误认他的真实本领。
  没想到吴羽为了隐匿身份,不只弃剑不用,将自家兵刃整个改了过来,连在这等细节都做足了功夫,邵雪芋确实发觉,当年自己之所以几次擒不到此人,恐怕也不是先前所想的老天爷不长眼,「为了看穿敌人的本领,有些事也是不做不行……若二叔在天之灵有怒,便降到雪芋身上吧!」
  「哼!」
  邵雪芋的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全极中也知自己阻止不了,方才一战他虽怒火中烧,但几十年的江湖路可不是白走的,吴羽鞭法灵动诡谲不说,当中还隐有其他异处,战了数十合他也察觉到了几分,自知不是其对手,心下又气又怒,栖兰山庄从何处寻了这么难搞的人物出来?尔后远雄堡只怕不能像先前那般傲视威天盟了。知此时冲突不好,他索性也收了手,等待下次机会再定行止。
  众人在祝祷之后开了棺木,看着那显然技术还不娴熟的小家丁们弄得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才把棺木打开,本来还有几分好奇的姬梦盈虽同众人一起凑过头去,却是一见棺中情景便吓地缩回了头,簌簌地发着抖,害得众人中本该负责验尸的辛婉怡不得不空出手来,安抚着这小姑娘。
  也难怪姬梦盈发抖,数年前姬园过世,身为女儿的她虽也协助过处理亡父尸体,但姬园终究是因病辞世,死相便不好看,也没可怕到那儿去:可现在棺中的尸首,却被烧得面容焦黑,加上掌创深陷,便再高明的眼力也难看出死者形容,显然凶手为了隐瞒死者真容,不只一掌击在死者脸上,还刻意烧毁其面目,为的就是让旁人难以分辨死者身份,其机心着实险毒。
  只是老天有眼,那火未及烧毁死者全身便即熄灭,加上石渐灵目看穿衣裳上的破绽,让凶手难以全功,有了这些线索,加上影剑门神秘失踪的事实,真凶已是呼之欲出,便连邵雪芋望向杨柔依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戒备,更不用说一旁那手仗钢鞭,怒目在杨柔依与吴羽身上不住流动的全极中了。
  反倒是石渐还撑得住,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棺中自家兄弟的尸首,退到了一旁,空出位置来好让吴羽验尸,一边轻拍着身边全极中小臂,似是深怕兄弟一个沉不住气,又再争竞起来。
  虽说尸首已被石灰炼过,加上时已入冬,尸首全无腐败之象,但棺中尸气仍是令人颇为难受。闭住了气,深怕受尸气所侵,吴羽还没来得及俯身下去看尸首,一旁姬平意已扑了上去,握着尸体的手放声大哭起来,那模样看得一旁的邵雪芋柳眉轻蹙,鼻头一酸,泪水几也忍不住流下。
  说来自当年段翎坠崖,为了争那仅余的一颗「九转龙珠」,栖兰山庄与明石山庄闹得不甚愉快,即便后来刘濠因此消沉,受姬园之助才能东山再起,两家仍不如先前结拜时那般和睦,姬平意这哭,多半非因心感刘濠之亡,而是从此想到了自家事。
  自姬园死后,栖兰山庄也渐有衰败,否则也不会这般容易受人所侵。原先人在君山派,便有心痛也能稍忍,如此触景伤情,教姬平意怎不为之悲从中来?那哭泣之哀,让原本一心想找麻烦的全极中也为之黯然,按鞭的手也松了。
  带着些许复杂的目光,吴羽瞥了姬平意意味深长的一眼,也蹲下身子,伸手握住死者另一只手,仔细观察着死者伤势:只是那一掌盖在脸上,偏生死后又惨遭火焚,便以吴羽目光之锐,要看出什么痕迹也是难上加难。他检视良久,终究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换辛婉怡上场。
  在姬平意的哭声之中,辛婉怡金针连发,刺入了死者几处穴道,她仔仔细细地看着金针入肉时的反应,纤毫不漏地检视着死者身上任何一点痕迹,许久许久才站起了身子。
  「是「洪涛无尽」的伤势没错,」
  轻轻吁了口气,辛婉怡摇了摇头,虽说身在医家,见识过的尸首哪还少了?但这样验尸的经验,对她而言也是不多,尤其死者死后又被毁尸,那模样着实堪怜,「与姬夫人所中同出一源,威力远不若石三爷精纯,显是半路所练,只是功力与石三爷差距已不算太大,若非功体与三爷相近,便是曾受修习此功之人真传,否则光靠偷学,实难有如此造诣……石三爷,这功夫……确定真的没有其他的传人吗?或是……还有连三爷也不知的高手练过?」
  「该……该是没有了……」
  见姬平意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石渐连忙走近,又哄又拖的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开来,好让兄弟尸首继续在棺中沉眠,这才回答辛婉怡的问话,声音微微发颤。
  「我……我实在没想到……老四他竟然……竟然如此……呜……实在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没想到向来自负智计冷静的石渐,光只见了尸首便伤情若此,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旁人自然也不敢再多探问,生怕又引得他老泪纵横,只全极中气恨恨地一掌拍在棺上,震得棺木簌簌抖动,动作虽嫌无礼,但众人俱知他生性刚烈,又因着得开棺再看兄弟尸首的惨况,一时气急之下也是难免,连吴羽都没打算跟他牵扯这一点,只听灵堂之中,全极中怒火中烧的吼声迥荡,「待本座擒得真凶,必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慰老二在天之灵,无论谁挡、无论任何理由都没有用!」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连声附和全极中的话语,显然石渐也动了真怒,但他智计高明,乃威天盟智囊,自然比之旁人多几分冷静,「好贤侄,还有吴兄连同夫人,待会儿先去净身沐浴一番,洗除了尸气伤人,晚些才好说话……吴兄,据你看,这验尸……可验出什么端倪了?」
  「边走边说吧!」
  吴羽吁了口气,伸手礼请主人先行,边走才边说了出来,「同样都是「洪涛无尽」的功夫,可以确定攻我栖兰山庄与灭明石山庄者同为一人……当日此人对姬夫人出手,功力未必用的十足,但刘二爷功力还在夫人之上,就算可能加上出其不意偷袭的因素,凶手也非得全力以赴不可,尸体所中的才是其真实本领,到时候……恐怕还得请石三爷亲自出手才成……」
  你跑来验尸,结果就只是这句话吗?怒火中烧的全极中还来不及开口,石渐已先出了声∶「要为兄弟复仇,老石自无退缩之理,只是……老石也有句话想问,不知吴夫人可方便释疑?」
  「石三爷请问,婉怡无不奉告。」
  「吴夫人医术高绝,医伤治病的手段,老石自是信得过的……只是……」
  似是想着该如何措词,石渐许久才挤出了话来,「只是老石深知此功之威,那人的「洪涛无尽」功力便只有老石的六、七成,威力却也算不弱了,照说大嫂功力不若众家兄弟,该当吃不消此招,便有吴先生相救,伤势也不会好的这般快,莫非……吴夫人已有什么灵丹妙药,足以克制「洪涛无尽」的功夫不成?」
  「这个……」
  带着几分犹豫看了前后一眼,辛婉怡心中暗悚。这段翎还真是算无余策,竟连石渐会问出这个问题也预料得到,幸好自己也是早有准备,「此事事关重大,不若晚上婉怡再向三爷明说如何?所谓法不传六耳,尤其或许还得利用此点对敌,也确实不好……」
  议太多人知道。「「呃……是老石孟浪了,」
  看了前后人众一眼,石渐也知自己太心急了,毕竟怡心园中的高手远不若威天盟其他门派多,自己的几个徒儿中,也仅长徒太史轩的武功足以与姬平意等年轻一辈相提并论,其余的弟子差得更多,若非靠着「洪涛无尽」这奇门功夫,要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可是难了。
  若辛婉怡所言之法是克制「洪涛无尽」功夫的要物,确实不能随随便便传扬出去,「那就晚些……晚些再向夫人请教。厢房之中已备下热水,还请夫人先行洗浴,晚些再论此事……」
  见石渐与众人去得远了,姬梦盈还没从刚刚那怵目惊心的景象中恢复过来,只黏着杨柔依不放,两女一同簌簌地发着抖。
  虽然众人没有明说,但显然都把杨梃当成了凶手,只顾忌着邵雪芋的面子才没对杨柔依动手,若非邵雪芋知道以杨柔依的性子,十有八九杨梃不会让她参与此事,刻意嘱咐她亲近杨柔依,只怕现在的杨柔依形单影只,失踪了也没人管呢!
  「好梦盈……柔依没事的,没事的喔!柔依先回房了,晚些再见面吧!」
  见姬梦盈死命黏着自己,杨柔依心下暖洋洋的,她也知道邵雪芋并不因此见怪自己,否则也不会让女儿这般与自己亲近,只是她非但学了杨梃的武功,也学了杨梃的性子,即使没有义父那般高傲,也是清清冷冷的:心下温暖,也不像姬梦盈那般毫不在意地一脸天真娇态。
  她轻轻拍了拍姬梦盈的肩头,慢慢退了开去∶「先前之事……等……等到晚些……柔依再向大伯母和三伯母禀告,必不……不保留……」
  见杨柔依也离开了,姬梦盈穷极无聊,尤其方才姬平意真情流露,别说祝语涵,就连向来只有一脸骄态的夫碧瑶,眼儿都有些红红的,三人慢慢地走向客房去,她索性走到了吴羽身边,却见他低头与辛婉怡谈论着什么,可不敢随意插嘴,等他们说到一段落了,才插了进来,「嗯,前辈……方才验尸,可验出了什么来?若什么都没看出来……三叔还好说话,五叔那脾气可麻烦着……」
  「看到好重要的东西呢!」
  眼儿一飘,看向远去的姬平意背影,吴羽嘴角飘起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这姬平意比之其父,可要灵醒许多,只是事关重大,可不好跟这小姑娘明说。
  吴羽慢慢放轻了声音,让姬梦盈本能地凑了过去,「你二叔掌剑双修,高明得紧……」
  「什么掌剑双修?」
  闻言一怔,虽说姬梦盈向来最怕刘濠,一点不敢跟他亲近,却也知道刘濠一生修掌,从不练剑,怎么到了吴羽口中,却成了「掌剑双修」之人?
  「尸首的掌上有茧,右手生在虎口处,是用剑之人长久习练下所有,绝非惯于用掌之人,」
  吴羽淡淡一笑,又想到方才种种,「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小梦盈可不能随便乱说,知道吗?」
  「喔!」
  虽不知他囊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吴羽既然都这般说了,姬梦盈自是乖乖从命。


第五集


【本集内容简介】
身染嫌疑的杨柔依在众家女眷的温柔哄慰下,终于说出她不可能有嫌疑的原因,竟是在道上被名女子诱入香艳之事!
然而威天盟内仍是暗潮汹涌,远雄堡主全极中对吴羽积怨难消,而威天盟派人前往医庐移植血蟾木时又折损数名要员,气氛一派低迷之际,全极中又想方设法欲打压吴羽。
一夜,邵雪芊闺房云雨欢散,兀自瘫软之际,竟是全极中领着姬平意、石渐等人破门而入,直要捉奸,惩治吴羽!邵雪芊裸身惊怒之余,竟也无言以对……


第一章有心难诉
  那震耳欲聋的拍桌声,彷佛还在耳边回荡,杨柔依按着耳朵,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垂着头跟着邵雪芊与解明嫣走入房内,辛婉怡早在那儿等着了。
  知道即将来到的是三堂会审,杨柔依只觉耳边发烫,低着头坐在椅上,一时间连头都不愿抬起来,只听着邵雪芊等人的笑语。
  本来接下来的话题一点都不好笑,照说邵雪芊的心情可轻松不起来,但一来杨柔依垂着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儿,做长辈的便知接下来的问答怕是不妙,即使与明石山庄灭门事无关也非易听之事,可看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也想先安抚她,二来今儿个难得见全极中几次吃鳖,被吴羽气得脸红耳赤却又不好发作,几个人中除了辛婉怡外,旁的也不知受过他多少气,好不容易见他三番两头无话可说,这口气出的可真舒服,尤其邵雪芊更是笑语盈盈,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旁的不说,光只刚刚宴席之上,扭着脸不理人的全极中见席上众人言笑晏晏,胸中怒火难抑,一开口便向杨柔依发作起来。
  所谓父债子还,旁人见他对杨柔依大小声也真没法,偏是吴羽冷冷地加了一句:「父子兄弟相去一间耳,若杨姑娘得还她义父的债,全五爷身为凶手结义兄弟,该还的又有多少?」
  气得全极中一拍桌子,偏又不敢大骂,只一扬袖便退了席,带着弟子回房。
  虽说兄弟情在,但远雄堡向来是威天盟中最强大的一支力量,也因此养骄了全极中,连自家兄弟向来受他的气都受得不小,难得看他噎着气无处诉,邵雪芊虽然担心全极中会不会豁出去退出威天盟,但想到他退席时的模样,心中那幸灾乐祸的喜悦却是笔墨无法形容。
  「柔依放心,」
  虽说一群女人笑得快翻了,就连身在局外,没怎么直接受过全极中气的辛婉怡也笑得花枝乱颤,但邵雪芊身为大嫂,总比旁人掌得住些。
  她笑了好一会儿,便慢慢平静下来,纤手轻轻拍着杨柔依背上,着这紧张的小侄女安静下来,「雪芊相信,即便此事真与四爷有所牵涉,但柔依你绝对与此事无关,只是先前出事时柔依的行踪总也得交代一下,是不是?」
  「这……」
  俏脸微红,杨柔依垂着头不敢望向长辈们,可一来彼此都是女子,二来邵雪芊与解明嫣待自己向来好,即便问话,也不像全极中那般剑拔弩张,让她的抗拒感不至于那般强烈。
  虽说一想到那时之事,杨柔依羞不可抑,可事关重大她也清楚,加上邵雪芊问得如此温柔,纤手又在自己背上轻拍慢抚,温柔的滋味透心而入,那樱桃小嘴可没法闭得那般紧了。
  「既是……既是伯母相询,柔依自然……自然不能不答。只是……只是此间事……还请伯母万万别泄露出去,拜托了……」
  「这……这是当然,」
  见杨柔依未语先羞,小脸蛋儿红若烟霞,怯生生的满是少女娇柔,邵雪芊与解明嫣对望一眼,心中有喜又惧。
  她俩都有过少女时节,自然知道如此神情必定牵扯到少女情怀,虽喜这小姑娘与家门仇恨无关,但见她如此娇羞,也不知小姑娘是经了什么事,身为亲近长辈如何能不关心?「雪芊知道分寸,其中详细情形……自然不能外漏的。柔依好好的说……」
  「嗯……」
  也不知有没有听懂邵雪芊话中之意,杨柔依抬起头来,怯生生地望了众人一眼,羞怯怯地说了出来……走进了道旁亭中,杨柔依拭了拭汗,红扑扑的脸蛋上却有一闪而逝的茫然不解。她练剑已久,虽说造诣未深,但杨梃的冷峻高傲风范她已学了个八成,便是心中大惑不解,但若非此时无人在旁,怕还看不到杨柔依脸上难得的惶惑。
  也真的难怪她疑惑,前些日子栖兰山庄被灭,「冷月仙姑」邵雪芊与姬梦盈同时失踪,消息传来威天盟不由心惊。会将栖兰山庄灭门的势力,十有八九也会对威天盟各门派下手,但敌人来历神秘,守密功夫又做的极好,事前没透一点风声,事后没留一点痕迹。
  虽说杨梃也去了现场观察情况,回来却是一声不吭,也不知沉思些什么。杨柔依虽看得出来义父有事藏在心里,但她向来温柔乖巧,可不像姬梦盈那般天真烂漫,嘴上没个遮拦,是以义父不开口,她也不问。
  本来栖兰山庄灭、邵雪芊与姬梦盈失踪,但姬平意仍在,照理说该当先上君山派寻人,看这遗孤该如何行止,只是对方终是晚辈,姬园虽是众人大哥,但他既早死,做为兄弟的众人自然该先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是以杨梃去寻刘濠、全极中上怡心园,便是要在姬平意出面之前,先尽量查询蛛丝马迹,讨论出个行动的办法,同时也将自家势力集中,避免被敌人个个击破。
  照理说杨梃独行江湖,跟家大业大、各有据点的刘濠、石渐与全极中不同,他既出面,杨柔依就该跟着他一起行动,无论如何也有个照应,但临行之前,杨梃却先去了一趟莫离坪。
  杨柔依本以为义父是想将影剑门的势力调出,与威天盟众人配合,给那隐在暗处的强敌一个好看,没想到杨梃却是孤身而回,杨柔依大为诧异,后来才知道影剑门之人不知为何,竟已撤出了莫离坪!
  该当保持神秘的力量,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一直帮着义父协掌影剑门事务的杨柔依不由吃惊,只是影剑门训练人手时杨柔依也在其中,深知这批人手的实力,虽说人不甚多,但要将他们无声无息间彻底消灭,武林中还没一个门派有这等实力。
  本还想着或许只是马轩发现了什么,带着门内人马追了下去,可看杨梃眉目紧锁,心下既惊却不敢问,偏生杨梃却是不肯明说什么,只着她上君山派去找姬平意,协助他处理这灭门之仇,自己则到了明石山庄,先行与刘濠会合。
  义父这命令来得不清不楚,杨柔依全然不知义父为何如此决定,只是她奉命惯了,虽是一心惶惑,却是没有多问,独身一人上路去君山派,路上却听得黑道联盟大败于君山派手上,姬平意大出风头,亲手击毙了曹焉那魔头,令杨柔依不由又喜又惊。
  身为十二连环坞坞主,曹焉武功自是极高,便连杨梃与他几次交手,也占不了上风,姬平意能胜可真称得上一句英雄出少年。
  只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姬平意结亲的消息,听到这消息时杨柔依不由微怔,心头漫起了一股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压制着本来该愈走愈快的脚步,竟不由在这亭中呆怔起来。——本来威天盟中不只长辈们都是结义兄弟,年轻一辈也是自小一起长大,除了全极中那一脉的弟子继承了师父的眼高于顶,石渐的弟子们都比较有点年纪,相处间难免有点代沟外,姬平意、姬梦盈和她相处得向来不错。
  听到姬平意结亲,两个妻子一个是云深阁高徒、一个是君山派掌上明珠,照说杨柔依该快马上山,备下厚礼好生致意一番,便不论她们的情分,也得帮义父致意。只是不知为何,这脚步总是快不了,步履间竟似有些踌躇,即便她怎么想加快脚步都没办法。
  坐在亭中,纤手撑腮,入了神的杨柔依也不知脑袋里在转些什么,突地回过神来,玉手飞快地握住了肩后剑柄,压抑着跳起来的冲动,凝神戒备地望着面前的笑脸,一时却不敢妄动。
  她身为杨梃义女,剑法反应均已不弱,便是刚刚出了神,也不该被来人坐到身前还全无所觉,心知面前此女虽未曾识面,武功多半比自己高明许多,若此人稍有敌意,自己怕非送命不可。
  「哎呀哎呀,别剑拔弩张的,奴家会怕呢!」
  见杨柔依按剑戒备,人却未曾离座,一点破绽也没露出来,坐在她面前那宫装女子掩嘴一笑,玉手轻挥之间,流云水袖飘逸中透出一丝娇美,似要挥去杨柔依的敌意,那动作一点不似武林中人,只眼中不由透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赞赏。
  本来以杨柔依武功,便自己亲自出手,虽是可制必胜,却也得到三十招之后,但也不知为何,她竟失神端坐于此。那女子虽也想出手,但她沉浮江湖许久,早知杨柔依虽是后起之辈,然而剑法反应都不会太弱,即便自己突袭出手,她在无神间的本能反应,也得让自己多费一番手脚。
  那女子本想刻意吓她一吓,若杨柔依惊得起身应敌,动作之间必有破绽,她便可寻隙出手,数招之间便将眼前此女手到擒来,却没想到杨柔依竟有如此定力,让她满腹计划竟无由施为。
  「不知前辈何人?还请示下大名。」
  方才握剑是本能反应,一定下神来,杨柔依方觉自己无礼。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面那女子白衣纱绣、发髻高盘,式样虽简单却齐整端正,神情中有种圣洁的芳华,令人见了便不由自惭形秽。嘴角那盈盈笑意,却缓和了圣洁气息中的拒人千里之外,令她敌意不由消失了大半,虽还握着剑,亭中却已没了那一触即发的气氛。
  「小姑娘一定想知道奴家的名字吗?」
  娇柔地眨了眨眼,若换了年轻女子这样做未免有些轻挑,但不知为何,在眼前此女做来,却有种令人放松心情的效果,让杨柔依原本悬着的心,不知不觉就放了下来。
  尤其当那女子水袖轻扬,拂开了飘进亭中的落叶,不使沾染到杨柔依身上,那毫无敌意的动作,让杨柔依的戒备放下了更多,便连手都不再紧握剑柄,只轻轻搁着,好准备随时可以出手,嘴上却还坚持着:「晚辈不知前辈大名,称呼上若失了礼数,那……可就不好了……」
  「别这么担心……奴家不会管小姑娘这种事的,奴家只是觉得奇怪。」
  笑吟吟地看着杨柔依,那宫装女子笑得好甜,看得让人心都暖了,就连声音中都柔柔地带了几丝蜜,软软甜甜,杨柔依身为女子,也没曾听过几次这等动人的声音。
  「照说君山派不过十数里之遥,姬少侠婚礼将开,小姑娘现身于此,多半是要上去恭贺的,怎么……却留在这儿不肯上去?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是……是该上去了……」
  被那女子暖暖甜甜的声音沁入心房,本已没什么敌意的杨柔依戒心愈敛,尤其她什么不好说,一说就说到姬平意身上去,弄得杨柔依芳心更如小鹿乱撞,乱得一发不可收拾,早已忘了该有的戒备,芳心登时飘到了姬平意身上。
  看看这时辰,他该跟新婚的妻子们准备拜天地了吧?「只是……只是柔依没有备礼……这样空手上去,实在……实在是于礼不合……」
  「哦?」
  似是看到了杨柔依踌躇之间若隐若现的心情,那女子笑得愈甜,声音其柔如蜜,「江湖儿女,别在意这等事……何况姬少侠俊雅风流、气量如海,是成大事的人,哪会关心这等小事?姑娘赶快上君山去,即使没备下礼物,但人到心意也到,这杯喜酒……无论如何是该去叼扰的,他看到你去……一定很开心,拜堂成亲娶了新人,还一次两位大美人儿,那是多开心的事啊!」
  听那女子言笑晏晏,只说着姬平意如何如何好,妻子如何如何美,杨柔依愈听心下愈不知从何而来的沮丧。姬平意为人如何如何,她身为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自然比外人了解的多,那女子怎么说也超不出她所知的范畴。
  如今姬平意娶亲了,那压抑心中的万般感情,令杨柔依的反应也不似以往的迅快,甚至不知那女子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她只咬着牙,随着那女子的言语,芳心想象着姬平意此时的新郎官模样,还有邵雪芊看着新媳妇儿时难抑的满脸笑意。
  「别……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压抑着的声音,不知何时从杨柔依口中跳了出来,幸好杨柔依还记得此刻面对的是陌生人,还不至于放声吼叫失了态,但她的自制就到此为止了,尤其那女子的声音中似含带着魔力,将她的心思都引到了君山派的喜堂之中,芳心的凄苦愈发难挨。
  「杨姑娘不想听吗?怎么了?告诉奴家……」
  见杨柔依虽垂着头没有放声,胸前却是不住起伏,彷佛正压抑着满心的激动,只是杨梃所教的沉着发挥了效用,让杨柔依纵然满心凄楚,仍还保持着没有冲动起来。
  只是这内敛的风格,却将杨柔依的心思完全压抑住,若待那情思的堤防崩解,爆发出来就可怕了。她纤手轻抚着杨柔依背心,一开始杨柔依还微微一挣,但她满心的酸楚正待安抚,那女子的声音和手又是那般温柔,抚平了她的抗拒,让她偎依怀内,再也不愿挣扎。
  那女子温柔的声音,不只让杨柔依的芳心不由想象着此刻喜堂中的种种,大红灯笼下的喜庆气氛,恰恰与她心中的凄苦成反比,便连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感觉都渐渐释放出来。
  直到此刻杨柔依才确认到,原来自己的心中,姬平意早已占了一个位置,只是此番情思非是少女平日能觉,专心练剑的她又一直压抑着这种感情,是以直到现在,杨柔依才发觉自己心中竟有如此念头。
  若换了平日,这等念头一起,杨柔依必是努力压抑下去,毕竟彼此虽有通家之好,可一来事关少女娇羞颜面,二来杨梃虽与全极中表现不同,却也是向来高傲的性子,便有此心,也不可能由杨柔依提出,但现在姬平意都要大婚了,愈想着他的幸福满足,愈想到自己的孤单,杨柔依孤独一人,凄苦满心不能诉,这才在那女子的诱导之下,将满心的苦楚全哭了出来。
  不知何时,杨柔依已俯在那女子怀中放声大哭,泪水不住沁出,将那女子洁白如玉的衣裳都染湿了,此刻天时本寒,加上杨柔依心情激动之下,体内气息不由自主,本是最是容易受寒的时候,但直到杨柔依哭得没眼泪了,不知不觉间将自己对姬平意的心意都吐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想到这女子根本是个陌生人,自己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怎就伏在人家怀里大哭特哭,还把自己心里的事都说了出来?正想起身时才发觉,她抚在自己背心的手正自缓缓运功为己驱寒。
  虽知对方该是好心,但杨柔依好歹也走过几年江湖,与那天真无邪的姬梦盈大是不同,激动一过随即恢复冷静,知自己方才着实失态。
  虽说因着听闻姬平意娶亲后满溢心中的压抑使然,但也未免太过离谱,想到方才对方话语中种种,她不由惊觉,难不成自己是着了道儿?
  只是杨柔依想要起身挣脱,却已来不及了,对方武功原就胜她两筹,加上彼此香躯紧贴,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是再清楚不过,杨柔依的异动怎瞒得过那女子?她才刚想动作,只觉背心一麻,几股异样的劲力透体而入,温暖之间带着几许异样的酥麻,登时破开了杨柔依的内息,连制了她几处大穴,好些穴道甚至是连杨柔依自己都不甚清楚的,见穴出手既准又快,哪得她抗拒?
  「你……究竟意欲为何?」
  虽是受制却是其心不乱,杨柔依几次运功冲穴,但那女子的制穴手法别具一格,功力又在她之上,杨柔依几次运息,竟连一点内力都提不起来,反觉得意念到处,一种如饮香醪的醺然之意升起,便在寒冬之中,周身竟渐渐暖了起来。
  1开始还暖暖的甚是舒服,但愈到后来,那醺然暖热顺着经脉游走,灼得杨柔依浑身发热,有种汗湿的潮然不住在肌肤上堆积,甚至令她想要宽衣,好让亭外的寒风冷却周身,也比这愈来愈潮湿暖热的感觉好些。
  「只是……想要你而已哪!」
  那女子声音一如方才的柔软娇甜,但杨柔依心意既变,那醍醐灌顶般的醇然之味随即消失无踪,浮上心头的全是惶惧。
  那女子搂得自己这般紧,纤手不住在自己身上揉搓,便连自己已被制穴也不稍松半点,加上这弥漫周身的火热,和传言中淫贼挑逗女子的方式相差无几,难不成眼前之人不是女子,而是淫贼装扮,专门等在此处准备对自己动手?
  虽说满心惶惧,心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绝对是自己思所未思的可怕,但不知为何,杨柔依心中那股不服气又羡慕的感觉,却比即将被淫贼淫辱玩弄的恐惧还要来得强烈许多。
  若此人是传言中那种淫邪变态,连同性也不肯放过的女子也还好说,若「她」根本便是男人所扮,那……可真是太过分了,除非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易容之法,否则这等娇媚脸蛋、这等秀丽气质、这等柔甜声息,根本比女人还女人的家伙竟是男子之身,岂不气煞了天底下九成九的女儿家?
  「你……究竟是谁?呜……」
  也不知那人施的是什么手段,除了穴道被制,1身内息提不起半点之外,杨柔依还觉得格外的酥酸无力,似连动根手指都难,亭中和亭外彷佛变成了两个空间,竟连外头的寒风飕飕,也影响不到亭内浑身发热的她,尤其此刻那人已搂起了自己,仔仔细细地观赏着杨柔依含惊带惧,却又强撑着不肯求饶哭叫的容颜,纤指轻轻刮搔着她娇嫩的脸蛋儿。
  「这般美的小姑娘,还带着一身冷傲剑骨,让人看了既爱惜,又想试试能怎么挫折你的剑心傲骨,把你彻底搞上手来……可惜你是威天盟的人,真是可惜了……不然把你收入门内,好生教导一番,保准数年之内,就可以多个让男人想入非非的媚骨娇娃,实在是太可惜了……」
  被此人轻薄的动作弄得娇躯皆稣,好像那手指的轻搔,都能令人想入非非一般,杨柔依甚至没法保持刚刚的平静,只觉那柔软纤细的手指到处,好像肌肤都酥软了、毛孔都大开了,那舒服的感觉着实笔墨难以形容,若非深知此人恶意,她还真本能地想继续被这般刮搔轻薄下去哩!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杨柔依的芳心反而定下了些,别的不说,光抚上自己脸蛋儿的这几根手指,软柔纤细已极,绝非男子能有,便连女子之中,有这等柔软葱指的也是凤毛麟角,若对方也是女人,再怎么样也没法对自己搞出什么祸事来心思及此,杨柔依却不由一惊,先不说自己放心的太早了些,有这等心的恶贼对女子而言绝对是可怕的。即使对方只是女子,可女子之间互相倾轧时的阴狠手段,也未必就输给男人多少,史事斑斑在目,岂是自己可以放心之时?
  便不说史上汉初吕后著名的「人彘」,武周之时的「醉骨」等诡邪刑法,光只武林之中,如此诡邪变态的女子虽是不多,却是个个恶名在外,令人不堪闻问,其中最为邪名在外的,便是数百年前玄阴府府主虚红莲。传说她最喜狎玩女子,甚至还自创一种邪法,可以颠倒阴阳,即便女女相交,也能采阴补阴,那时也不知毁了江湖上多少侠女,惹起众怒之后终被武林同道连手击灭,到现在别说玄阴府无后,那采阴补阴的邪法,更是连名字都没流传下来,更别说让人练习了。
  相较之下,近的如黑道联盟中那出名的淫娃荡妇,号称夜夜无男不欢的霓裳子,可也没那般淫毒变态,但这不过是比较来说,现在江湖上虽没有那种连女子也爱的淫邪妖女,但邪道之中龙蛇混杂,虽有恶名昭彰之人,但行事低调、大隐江湖的人物也不是没有,若自己一个不小心,竟落到此等人手上,也真不知该说老天不长眼,还是自己前生造了什么孽?竟落得如此下场。
  「哎……」
  虽说及时将求饶的声音吞在口中,但此刻受到的强烈刺激,仍令杨柔依忍不住呻吟出声。那人的手指在她颊边颈上轻轻抚过的滋味已是如此难当,当那令人又爱又恨的手指头,终于轻解罗衫,探进杨柔依衣内之时,教她如何能够承受?
  尤其先前自她的指尖探入体内的火热,已灼得杨柔依周身经脉好生难堪,此刻被她一深入,彷佛诱起了先前潜藏的火热,杨柔依登时觉得浑身火热难当,明明呵气成烟的寒冷天气,在她身上却是热如火炉,便连夏天也没这般离谱。
  虽知这火热只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是那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诡邪手段,但此刻娇躯如入火炉,真恨不得将满身的拘束都剥光了才过瘾。
  杨柔依又惊又怕,无论此人是男是女,光看这等挑逗女人的手段,便知绝非善类,偏偏她已全然无法抗拒,只能咬牙苦忍着一波接一波的刺激。
  见杨柔依咬牙苦撑,原本颇带几分阳光痕迹的麦色肌肤,已被体内的火热灼得发亮,抚触之间柔润纤细,触感之佳乃是上等,全没有武林女子过分修练时粗糙甚至带茧的痕迹。
  那人嘴角轻笑,手指愈发向内挺入,当她终于触到杨柔依小衣带结时,只觉怀中的杨柔依娇躯猛震,显然这一触令她大觉羞意。那人嘿嘿一笑,做足淫贼模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点……」
  不听这话则已,一听到这句话,杨柔依差点要哭出来。这等话多么像淫贼欺辱女子之前的好言哄骗,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表面上像是没受到什么伤害,然而一旦见红,对女子而言便是一生苦楚,她不由挣扎了起来。
  可一来穴道被制施不出力,二来被那人搂得紧了,想挣也挣不脱,尤其挣扎扭动之间,娇躯与那人的接触愈发频繁,那种肉体上的刺激,比之先前那轻巧纤细的抚触,还要令人难堪百倍,娇喘之间,杨柔依的挣扎渐渐软了下来,只喘息着始终不肯就范。
  见杨柔依虽还挣扎抗拒,却已无力回天,尤其挣扎之间衣带半解,带汗的香肩已滑出了衣外,曲线之柔软令人一见难忘,加上她的手指已挑开了杨柔依小衣,扭动之间杨柔依胸前峰峦已然半露,那饱满间的深邃,不由将人的目光整个吸了过去。
  她恶作剧地轻轻刮搔,搔得杨柔依呻吟难止,虽还不肯出声求饶,但那自鼻中不断透出的哼声,加上盈盈目光中的迷离,在在都表现出她的渴望,那人自然不会放手,只见她娇笑盈盈,纤手却不住在杨柔依衣内尽情爱抚着。
  微眯双目,杨柔依死命咬紧牙关,却已难抑那透鼻而出的呻吟,双目早已是一片朦胧,能看到的只有那人愈看愈妖冶诡媚的笑意,还有自己衣上起伏皱折之间,透出那人手指在身上滑动的种种。
  虽是若隐若现,其中诱惑处却令人叹为观止,尤其她正亲身体验着被对方挑逗的滋味,更是难堪体内春情,柔弱无力的纤手早不知是在推拒,还是在半推半就,无言地引诱着对方。
  「不……哎……不要……」
  轻哼缓喘之间,杨柔依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毕竟对方的手早已滑上了她柔腻高耸的一双美峰,纤细而轻巧地搓揉着她极其柔嫩的所在。
  虽说胸前一双美峰不算甚大,可少女的娇躯本就无一处不敏感,加上她自幼习武,骨骼格外柔韧,肌肤更充满了健康的弹性,那处正是最有弹力的地带,给那人灵活的搓揉几下,种种酥麻已直透杨柔依的少女芳心,弄得她身体里的热更灼烫了一层,软绵绵的再没法推拒,纤手只软软地搭着对方,再没动作的力气。
  酥麻火热之间,杨柔依更敏锐地感觉到,即便外衣未褪,在衣裳贴体的狭小空间之中,那人手指的灵巧动作竟是一点未受影响,轻而易举地挑逗着她敏感火热的胴体,小麦色的微褐肌肤早被欲火烧得通红。
  不知不觉之间,杨柔依的小衣早已滑落下来,当她发觉之时,那人已取出了她的小衣,轻轻地捣在杨柔依肩上,让那沾染了女体幽香的贴身小衣,味儿直截了当地透入鼻内。
  被自己身上散发的气息熏得鼻塞目茫,除了那幽馥的香气外再也感觉不到其他,杨柔依无力地轻扭着娇躯,此刻的她早已管不得这样的动作能不能阻止对方,又或只是无言地挑逗着对方的淫欲,偏偏轻薄柔软的小衣离体,外裳再怎么纤柔,总没有小衣来的妥贴,扭动之间肌肤与衣裳不住磨擦,还透着微微的汗湿,感觉好像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她甚至已感觉到双股之间那潮润的感觉,正不住从身体内蜂拥而出,感觉既羞人又火热,她真不知该去阻止抗拒,还是欣然承受。
  「别……不可以……哎……不要……」
  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杨柔依少女的矜持仍不是这般容易崩溃的,只是两人搂得这般紧,扭动之间不只敏感的肌肤与衣裳相磨,更可感受到她紧贴着的火热娇躯,其暖热竟丝毫不输自己,刺激的感觉更加强烈,火热得令杨柔依几乎就要灭顶,不由自主地哭吟出声,再怎么示弱也不管了,「不……求求你……别……别再继续了……哎……不要啊……」
  「放心……很快很快……很快你就不是不要……而是千方百计的想要了……」
  听杨柔依终于开口求饶,感觉她似欲透体而出的火热,那人知道此女已彻底入彀,这下子再离不开自己掌中了。
  望了望四周,虽说时已入冬,亭外风声呼呼,微阴的天却是始终下不了雪来。本来这等道旁亭中,绝不是好干事的地方,但人冬道路上极少人迹,加上此刻怀中的杨柔依娇躯火热软柔,再也迈不出步子离开。那人虽不能不担心,若在这亭中径自行事,也不知会否有人扰了自己的好事,但势已至此,可也不想多生枝节,反正自己也不是想搞什么大事,最多是出出气罢了。
  心念已定,那人嘴角一笑,轻轻地吻上了杨柔依颈边颊上,灵巧的小舌到处舐得杨柔依娇躯剧颤,被吻过的部分好像比原先更灼烫了几倍,那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却也说不出的甜蜜,弄得杨柔依娇喘不休,好像整个人都落入了火堆,在那人的怀抱之中不住扭动着,迫切地将那纤细的手指迎入自己的身体,让动作之间愈发方便,那刺激也愈发在她体内生了根。等到那人的手终于渐渐下移,逐步逐步移向杨柔依处子的要害时,那处早已一片泥泞,只待来人开垦享用。
  「嗯……好香好软……好柔依的身子果真漂亮……光触感都这么舒服……」
  唇舌从不曾离开杨柔依的脸颊肩颈,尤其在耳壳间更是落力,连吸带吮、时吻时舐,勾得杨柔依芳心都快跳出来了。
  听着那人羞人的言语,虽是愈听愈羞,却是一点推搪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任那人愈来愈是无礼,「好柔依……慢慢来……嗯……奴家……奴家要脱你衣裳了……让奴家看到……全部的你……好美……」
  「不……不可以……在这里……」
  虽已着了道儿,也被逗得欲火焚身,连羞人的呻吟声都如此娇甜诱惑,但杨柔依终究还保着处子之身,那矜持可不是这般容易被破的。
  即便已是不免,但这等道旁亭中,岂是干这等羞人之事的所在?先不说被人打断时杨柔依已不知该感谢来人救下自己,还是该气来人平白坏了自己的享乐,光只想到自己这般动情的模样被人看见,杨柔依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别……别在这里……呜……如果……如果被别人看见……柔依……就不能活了……求求你……」
  「放心……没人看见……柔依再怎么享受……再怎么舒服……除了老天之外,都不会有人看到的……」
  见杨柔依如此娇羞可怜,那人心中不由浮起了一道庄严高洁的身影,气质高华宛若仙子降世,想到若有机会,也不知自己可否让那个女人也变得像身下的杨柔依一般,又乖又甜又娇又柔,媚得像可以掐出水来……摇了摇头,将心中那身影挥开,现下在自己怀中的是杨柔依而不是她。那人看着怀中杨柔依扭动难挨,不由食指大动,在杨柔依身上动作的更加欢了,再也不肯稍息。
  本来杨柔依还是个娇羞柔甜的少女,即便情窦渐开,仍是不识男女滋味,只那柔软的内在一直隐藏在如剑般孤独高傲的外壳之下。此刻被那人剥开了外壳,巧妙柔软地诱发着了杨柔依本质中的柔媚春情,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杨柔依只觉随着那人纤手到处,每寸肌肤都烧起了火,熊熊地燃遍了她周身,将她每一寸欲火都烧了开来,不由自主地在那人怀中喘息扭动,纤足无力地轻踢着,也不知想踢着什么,只无力地挣动,像是代表她那处子矜持最后一点点的挣扎抗拒。
  「别……」
  便不听那人言语,光从这一路上的经验,杨柔依也知多半不会有人经过,可被那人这一点醒,心中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伤苦,在心底那不为人知的挣扎之间,只觉那人的手既温柔又坚定地脱起了自己的衣裳。
  本来她已被逗得欲火焚身,又知绝不会有人搭救自己,芳心动摇之间,竟就这么合作无比地轻屈玉腿、举手扭腰,让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落了下来。
  衣裳渐落、香躯渐露,本来该当羞耻或畏寒的本能,竟不知飞到了何处,杨柔依心中只剩下解脱的喜悦。她迷蒙着美目,感觉自己赤裸的娇躯已完全暴露在对方眼下,这感觉本已羞人,尤其那人丝毫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一边搂着自己坐其腿上,一边上下其手。
  她一手轻抚着杨柔依胸前,感受着那美峰柔软又坚挺的弹跳力,一手则已直捣黄龙,在杨柔依柔弱无力的呻吟声中,轻轻分开了她双腿,缓缓从泥泞间探了进去,顺着她的湿滑渐渐探索起她娇稚的胴体来。
  本来还想叫不要的,但不知为何,一双玉腿却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一开始还紧闭抗拒,可被那人纤手轻拨,便柔顺地分了开来,将内里羞人的濡湿潮滑全然暴露,尤其当那纤细的手指轻轻顶入穴内,缓慢柔软地摩挲那火热的肉壁时,强烈的刺激令杨柔依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身子却偎着那人偎得更紧,此刻就算天打雷劈,也已经无法将她从那人的怀抱中拉离开来。
  「好柔依,奴家说过……会让你想要的……」
  见杨柔依如此合作、如此驯服,早已不复飒飒侠女英风,完全是个惹人爱怜的怀春少女,那人不由大是得意。
  没想到自己的手段不只对男人有效,对女人一样效果显著,先前那一仗之败所丢掉的自信,在杨柔依的婉转合作之下,又渐渐恢复过来。想到如果能让那女人也在自己身下这般娇柔婉转,那时的得意可就比现在还厉害的多,那人一边得意,一边在杨柔依峰上温柔地印下一吻,吻得杨柔依娇躯剧震,股间又是一股春潮。
  「唔……」
  虽被那人的手段弄得头昏眼花、双目迷蒙,可那人的羞人话语,却还是不断地钻进耳朵里来,真羞得杨柔依想死了。可那人的怀抱是这么火热,自己的胴体这般灼烫,便连亭外的寒风都无法吹灭分毫,她又怎会想要逃脱?
  情欲的渴望早已战胜了一切,杨柔依只期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现在的她都不想再管了,只柔柔地渴求着那人。
  「放心,奴家很公平……」
  一边亲着杨柔依坚挺如花朵初放的美峰,一边伸手在她娇美稚嫩的胴体上尽情游走,感受她那火般的热情,那人淡淡一笑,也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把柔依剥得光溜溜了……奴家也一起脱……跟柔依一起……赤裸裸的成了好事……保证柔依会爱上这档事……真的……」
  不……不会吧?
  一边被那人上下其手,摆布的神魂颠倒,一边看着那人衣裳逐渐滑落,杨柔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这么厉害的手段,连像自己这般抗拒的侠女,都被勾出了春情荡漾,那人竟还真的是女子!
  发髻解下,乌云披垂,那女子虽也精光赤裸,可在自己眼前的胴体,却与自己完全不同,美得像会发光,令杨柔依都不由有些自惭形秽。若非那女子仍紧搂着她,一边宽衣一边大加挑逗,也不知她是生了几只手能同时做这么多的事,怕杨柔依早想逃了。
  同样赤裸的女体交缠一块,感觉着彼此的火热,尤其对方的纤指只在自己股间滑动,探入虽是不多,却是步步触及自己的敏感地带,又或者是自己本就这么敏感,只被她的手指触及时才有所自觉?杨柔依闭上双目,心中也不知是妒是羡,可那女子的妩媚形容,却已深深地印入了她的心中。
  与邵雪芊的端庄高贵、宝相庄严不同,那女子神情中虽也有冰冷圣洁,令人不敢亵玩的风韵,可不知是她才用在自己身上的动作,与「圣洁」二字再扯不上关系,还是那女子的圣洁本就是外表,其实内里的冶荡妖媚才是本质呢?看她那模样,杨柔依竟不由觉得有些心动,即便那女子的外表是那般冰冷圣洁又不可亵玩,却令人不由有种想迷恋于她,任她尽情为所欲为的冲动。
  那高挺的美峰,似靠双手无法盈握,纤腰之细、雪臀之丰,曲线格外玲珑,只说凹凸有致似还没法形容那惊心动魄,更不用说那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似都有引人想入非非的无言诱惑,彷佛她的每一寸都是那么完美,却在令人无法稍起亵玩之心的同时,又有种想要和她尽情疯狂,与她全心投入,享受着那不堪为外人道的种种乐趣的渴望,这等人物杨柔依可是头一次见到。
  只是她也没办法想得更多了,一来杨柔依已被那女子挑引得春情荡漾,娇躯如堕火炉,再不能忍受枯待,二来那女子也不会让杨柔依有更多思索的空间。她——把抱住了同样赤裸的杨柔依,饱满而充满弹性,比之杨柔依还柔软坚挺几分的肉球,随着呼吸起伏,不住在她背心轻磨,樱唇轻吐香舌,舐着杨柔依颈后,双手一扣胸一探底,只在杨柔依身上敏感处动作。
  「不……哎……不要……」
  被她那般上下其手,挑逗的欲火高扬,杨柔依娇躯酥软,整个人软弱无力地偎在她怀中,只觉她的手和口都那般火热,诱得她整个人愈来愈热,连在背后不住摩挲的火热酥胸,弹动挤压之间,也是那般令人想入非非。
  杨柔依娇躯不住颤抖,口中啼声似泣非泣,不知不觉间幽谷之中已是一波潮水涌出,润得那女子纤细的手更好动作,只觉那潮濡湿气润透了心,彷佛让自己愈发敏感。杨柔依反手搂紧了她,嘴里不自觉地哭叫着,也不知是迎是拒。
  「是不要……还是不要停?」
  彼此赤体相磨,再没有一点隔阂,杨柔依的身体里头的冲动自然瞒不了她。虽说经验极是老到,但她与同性之间的挑弄爱抚,也只是偶一为之的游戏而已,说来若非气不过前次输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上,她还未必会把稚嫩如杨柔依放在眼里呢!
  轻咬着杨柔依小耳,她轻轻地吹着气,手上却是不停,还按着杨柔依的反应调整力道和位置,勾得杨柔依情欲如焚,不住扭着娇躯,偏是将触顶峰时,便被迫退了下来,想退又不能全退,那难过真不足为外人道,明知自己已完全陷入了那女子的掌握之中,但身在局中的杨柔依,却已无力抗拒,甚至不愿意清醒,喘息间只听那女子得意的声音耳边轻语。「不说清……可不行喔!」
  「是……哎……是不要停……呜……求求你……别停……啊……」
  被那女子勾得真心话不由脱口而出,杨柔依虽是大羞,但这等羞人言语出口,将她体内最后一丝抗拒化做飞烟,杨柔依竟不由有种解脱的欢悦。
  若对方真是个淫贼,如此手段只为坏了自己贞操以求一快,或许杨柔依最后一点点处子矜持还有用武之处。但彼此同为女子,又是赤裸相拥,想来她对自己的处子身也没有什么坏处,杨柔依索性放开了自己,娇滴滴地喘息起来:「哎……坏……快点……给……嗯……给柔依吧……求你了……」
  见杨柔依如此合作,完全抛却了侠女的骄傲,成了自己掌中的俘虏,那女子快意一笑,手上动作愈发加速,只觉随着杨柔依诱人的娇喘呻吟,还有赤裸酡红裸躯的扭摇磨擦,指间潮气愈甚,甚至连寒冬天气都冷却不了亭中两人的火热。
  她虽也被杨柔依稚嫩的媚态勾起了火,但这一回本就不是为了毁杨柔依贞洁而来,最多只是满足手足之欲而已,她慢慢地调整着手上动作。
  她这一调整,杨柔依可就惨了,稚嫩如她如何抵挡对方花招百出的手段?只觉随着那女子口舌舔舐、双手舞动,加上赤体相磨之间的肉欲刺激,自己已化成了一滩水,随着她的意愿荡漾飘摇,她要让自己快乐自己便爽上云霄,要让自己难过自己便苦楚无边,这种完全被人操纵控制的感觉照说颇是不妙,但随之而来的强烈欢乐,却让杨柔依不由没顶。
  她喘息着,随着对方的手段不住扭摇着肉体,只觉体内的快意愈来愈强烈,终于在体内最深处强烈地爆发开来……只是她爆了开来,那女子却是毫不停手,明明杨柔依也感觉到,那女子身上的火热绝对不输自己,却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控制?竟还能如此冷静地玩弄自己的胴体,己身的肉欲虽旺,却是一点没有想被玩弄的冲动,可惜杨柔依也没法藉此机会反击了,现在的她只能无力地喘息着,随着那女子的手段飘飘欲仙,除了情欲的刺激外再也管不到其它,只觉那爆炸般的感觉一而再、再而三地袭击着自己周身,每次都比前一次更火辣美妙,推着她体会更深、更美的无法自拔……茫然之间,只觉那女子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犹如纶音佛语一般,火热地烙进了杨柔依心底,她无力地漫应着,喘息之间只觉自己已升了天,甚至也不知自己应了些什么……


第二章分路行动
  含羞带怯地将当日之事说了出来,其中最羞人的部分杨柔依虽是含糊带过,但她也知道,旁听的三女之中,辛婉怡与吴羽正自新婚燕尔,解明嫣与石渐也是老夫老妻,邵雪芊虽已丧夫数年,终是身心都已完全成熟的妇人,便她没有明言,三女也听得出其中关键,只是此事着实不堪言传,是以杨柔依娇羞语毕,房内竟是一片静默,只剩下杨柔依激动的呼吸声最为响亮。
  羞得不敢抬头,杨柔依甚至连心中都没法胡思乱想。说来此等羞人事本不敢从她口中说出,但一来事关重大,自己的行踪不交代清楚不行,二来义父背叛兄弟,这等打击着实令杨柔依无法接受,甚至连那羞人之事都挡不住这等震撼,心伤的她可不想再压件事儿在心底。
  何况那女子在自己耳边轻语之事,与邵雪芊关系甚大,她原还有些挣扎于该不该说,现在鼓起勇气全盘道来,虽说羞人,心下却是痛快得多,让她不由暗笑,自己先前的混乱迷惘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这一低头,却见到邵雪芊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拳,莹白如玉的手上竟隐现青筋,显是甚为用力,用力到若指缝间溢出血丝都不奇怪,杨柔依不由吃了那经历虽是羞人,那女子临走前又刻意留了话,要自己等着她的联络,也不知是否打算对自己的亲友做些什么,多半是敌非友。但自己便被摆弄得羞人,终究没真吃上什么亏,邵雪芊怎会气到这种地步?
  「伯……伯母……」
  忍不住抬起头来,见邵雪芊目光微翳,表面上虽还掌得住,但同桌之人与她相处的都够久,自然看得出来,此时此刻,邵雪芊的怒火已是喷薄欲出,只还差没爆发出来。
  不只邵雪芊,连辛婉怡的神情都颇有些不对,那模样吓得杨柔依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非方才自己和盘托出之时,辛婉怡一直伸手为自己试脉,确定杨柔依确实没被那女子用上什么邪门手段控制住,杨柔依还真要以为,那女子在自己身上不知不觉间下了什么禁锢呢……只是真要说禁锢也不是没有,杨柔依扪心自问,那亭中的感觉虽说羞人已极,但却也令人不由又羞又喜地向往,难不成所谓男女之事,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这等话她可不敢开口问,只能等着邵雪芊先开口。
  虽没看到辛婉怡在桌上伸手过去,轻轻握了握邵雪芊握拳的手,但解明嫣也非不擅察颜观色之人,见邵雪芊眉目之间渐渐化开,总算是选到了时间开口:「嫂子……可知那是什么人?」
  「是霓裳子这淫妇……」
  咬着牙,好不容易才让那声音从牙缝中绷出,邵雪芊心中说不出的怒火高昂。
  虽说黑道联盟既找上君山派,就不会忘记因着姬平意的原因,极有可能将威天盟也拖下水,双方是敌非友,霓裳子会找上杨柔依也事属寻常,但若不是因为在自己手上吃了亏,霓裳子终究得顾着自己身份,不会这般纡尊降贵地亲自去弄杨柔依上手,搞得这小姑娘这般难堪,甚至因着时间上的巧合,又不敢将此事宣之于口,造成她差点没被远雄堡的金贤宇等人追杀送命!
  而且听霓裳子临去前对杨柔依的话意,以邵雪芊等人的江湖经验自是猜得出来,多半霓裳子事前也没做下什么准备,之所以找上杨柔依,十有八九是在君山派输了一仗,心情郁闷之下,便如男人失意时会藉酒浇愁,或上妓馆找个女子发泄般,杨柔依不过是她临时出气用的玩物,否则以霓裳子的手段,要让杨柔依羞耻到连自己都问不出话,因而误会更深,只怕也是易如反掌。
  「是她?」
  听得霓裳子之名,解明嫣也真吓了一跳,毕竟身为女子,对江湖上成名的同性关心自然要多上一些,尤其霓裳子虽艳名在外,名声臭不可闻,但在女子之中确实也是出类拔萃之人。
  解明嫣对她虽称不上是羡或妒,但听到此女竟然对自己视若亲生的小姑娘动手,嗔怒之间也不由心惊。她自知武功不及,对上此女时多半只能逃遁,要为杨柔依报仇可难了。
  「败在君山派手上也就罢了,怎会选上柔依来下手?这女人……也真不可理喻,难不成真想与本盟开战不成?」
  「嗯?」
  听解明嫣之语,显然对君山派一战内容不甚清楚,邵雪芊与辛婉怡不由微惊。照说在进怡心园之时,听石渐话意对君山派一战的状况可清楚得很,怎么解明嫣却不知情?
  「当时君山派一战,双方约定三战两胜,除了雪芊与霓裳子拚了个和局外,夫大侠与外子分别获胜,这才退了黑道联盟正面的攻势,」
  见解明嫣对那时之事显是不甚了然,辛婉怡忍不住出言解释,「至于曹焉之死,乃是他率领人马背道突袭,暗攻君山派重地之时,被平意与语涵连手击毙。怎么……三嫂子难道不知道这一点?从外头传回怡心园的消息究竟是怎么说的?」
  「是……是这样啊?」
  听辛婉怡虽不算巨细靡遗,却也是大略不失地说明了当日种种,即便辛婉怡已刻意将种种惊险淡化,在她听来仍是历历如绘,解明嫣不由一惊。
  原先只因着事关姬平意,是以她刻意去将此事弄了清楚,只是事发不久,加上黑道联盟不愿张扬己身之败,君山派又顾着姬平意的婚事,没特意宣扬此战之胜,是以消息并不清楚,最多只知道黑道联盟大出意料之外的败北,甚至连曹焉都送了命,哪里想得到其中竟有这般多的变化?甚至连邵雪芊都出手了。
  本来在见面之时,身为女子,对辛婉怡嫁了个那般丑陋的吴羽,解明嫣表面不说,心下难免有些烦言,只没想到那吴羽竟有如此本领。黑道联盟中高手不少,即便曹焉不在,无论霓裳子或一戒僧都是一方高手,商月玄也不输上太多,没想到面对此等阵容,吴羽等人还能获胜,此人丑归丑,武功才智方面却真是令人不由佩服,「明嫣只听说黑道联盟败退,回程后为曹焉发丧,然后由夏侯征继位而已,本来还不知相公怎么会说平意在这一仗立下了大功呢?原来如此……」
  没想到石渐的消息竟似不是从外头的流言中而来,想来此人果然不愧威天盟智囊之名,竟能从这等真假混淆的消息中厘清出真相来……想到姬平意立此大功,怪不得回来连腰都挺得直得多,面对全极中都不显弱势,杨柔依芳心微甜,却又陷凄苦。自己被霓裳子下了这一手,便没真的失了贞,与姬平意之间的距离可又比先前远了几分,不由目光盈盈,几要落下泪来。
  但邵雪芊与辛婉怡的表情就没有这么好看了,两女互望了一眼,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什么,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解明嫣望着两女。
  很快的辛婉怡便转了回来,伸手拍拍杨柔依香肩,「好柔依放心,刚刚婉怡看过了……那霓裳子虽然……虽然做了这等事,却没在柔依身上暗下什么手脚,柔依不用担心,你仍然干干净净的,是一如往常的好孩子,那种小事……就当忘了也没关系……」
  嘴上微微苦笑,杨柔依虽点头应是,芳心却愈发凄然,先不说那般震撼之事怎么忘得了?光只义父一夕之间,竟变成了威天盟的仇敌,自己身为义女,也不知该去帮义父,还是该帮向来对自己视如己出,珍爱怜惜一若亲女的邵雪芊和解明嫣等人?
  何况在这些之外,光姬平意已然娶亲,妻子中夫碧瑶乃君山派掌上明珠,祝语涵更是云深阁掌门爱徒,自己孑然一身,无论武功声名、亲友后盾都不能和她们相提并论,与姬平意之间的距离,只怕是愈来愈远了,教她如何受得?
  芳心犹自纠缠,也幸好将那等羞人之事吐露出来,至少少了些许心中的压抑,否则杨柔依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大哭出来?她垂着头娇躯微颤,却被邵雪芊一把拉入怀中,爱怜地拍了拍她粉背:「好柔依放心……别人归别人、你归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好柔依永远是雪芊的好孩子,婉怡也是如此,是不是?至于另一方面的事……雪芊自然会帮你想办法,不用担心的……」
  「大嫂这话就过分了,」
  微微嘟起了唇,那模样儿看来不似三十许人,反倒有些少女般的纤稚,解明嫣玉手轻按杨柔依香肩,也搂了过来,「柔依也是明嫣的好孩子啊!怎么说的像只有大嫂你们要疼她一样?不过说起来,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等闲之事,这……该还好说话吧?」
  邵雪芊若明若暗地提了「另一方面的事」,杨柔依冰雪聪明,一听便知是自己与姬平意之间的事情,脸儿不由羞红,现在又被解明嫣挑明得这般清楚,她不由大羞,粉面垂贴在两女怀中,再不敢抬起来,连声音都不敢发了,只嗫嚅地轻语着,声音愈说愈低:「可是……可是平意那边……该怎么办?就算……就算他不想管柔依身上的事,可义父……义父那样……教柔依怎么面对他?」
  「有雪芊为你作主,柔依放心,只要……只要你好端端的,到此事解决之后,雪芊自会让你好好的进门,做姬家的儿媳妇……」
  嘴上说的理所当然,邵雪芊心下却不由打鼓。
  虽说原先她心中理想的媳妇便是杨柔依,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无论祝语涵或夫碧瑶身后的势力都得罪不起,加上夫碧瑶虽是刁蛮骄纵,但祝语涵却温柔谦退,作为儿媳妇虽还不若杨柔依亲近,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再加上杨梃之事渐明,要让姬平意同意再接受杨柔依为妻,难度可真是不小呢!
  本来解明嫣说的也是,武林中人虽非官宦人家,三妻四妾也是所在多有,将来重建栖兰山庄之后,多几个妻子也养得起,偏偏夫碧瑶气焰太盛,虽祝语涵极力谦退争端仍然难免,夹在中间的姬平意都有些难为,光只两边的争吵原已经够伤脑筋的了,自己还要给儿子再加上一个人,便不说杨柔依与杨梃之间的关系,以及杨梃极可能就是灭栖兰山庄的真凶,这口也真不好开。
  若姬平意是那种唯母之命是从的乖顺儿子,或许他心不甘情不愿,邵雪芊还可硬迫他接受,偏偏姬平意是栖兰山庄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也极有可能是君山派的下一代掌门,为首者自然不能唯唯诺诺、毫无主见,无论栖兰山庄或君山派,都没有意思将他培养成唯命是从之人,加上栖兰山庄被破,强敌当前,姬平意的坚持和毅力更是重要,便是现在也已隐有独当一面之风。邵雪芊既心喜又心疼,却也不好就此压抑扼杀他的坚持,强逼他娶亲根本是一条绝无可能的路。
  「好柔依,还不快拜谢婆婆?」
  见邵雪芊虽轻拍着伏在怀中的杨柔依,言语之间着意安抚,眉宇之间却有忧色,解明嫣也知这嫂子心中在想些什么。她虽高兴姬平意敢于跟全极中旗鼓相当的言语争锋,但这般强硬性子,也真让做长辈的不好说话。好不容易从邵雪芊话里听出了由头,她自然不能放过:「婆婆都发了话,柔依这媳妇是做定了的,哎,可惜明嫣没个儿子……」
  「是,多谢伯母……不,多谢婆婆……」
  听解明嫣插了话进来,又喜又羞的杨柔依猛一抬头,见邵雪芊面上仍有为难之色,可对自己的爱怜却是一点不失,她心中既有姬平意在,对他的改变自然不能放过,也猜得几分邵雪芊的为难。
  既然解明嫣都发了话,杨柔依正好藉这机会敲定此事。她羞答答地开了口,一开口便觉不对,马上反应过来改口,那四个蚊蚋般的话语,却定得邵雪芊不由苦笑。她轻抚着杨柔依秀发,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微嗔带怨地望了一旁偷笑的解明嫣一眼。
  「只是……柔依还得忍耐些……」
  心知即便自己再爱杨柔依做媳妇,但先不问姬平意能不能接受,光要安抚先入门的两个媳妇就得多花心力。祝语涵温柔大度还好说话,要安抚那夫碧瑶,可就难上加难了。
  权衡轻重,邵雪芊也非得把这档事稍稍移后不可。「现在平意心中全是复仇之事,柔依的亲事,恐怕得等此事了结之后……不过婆婆答应你了,这事绝不变更,柔依大可放心……」
  「呜……柔依……柔依好高兴……谢谢婆婆……谢谢婆婆……」
  「哎……这是喜事,哭什么哭呢?」
  见杨柔依喜极而泣,泪水不住涌出,看得邵雪芊既心酸又心疼,忙不迭地安慰着她,加上辛婉怡与解明嫣一起,好不容易才把杨柔依哄得破涕为笑。
  见杨柔依虽是低着头不肯抬,一副乖巧模样,却站在邵雪芊身后不愿出来,而邵雪芊也是一副理所当然,全然不理自己目中似欲喷火,全极中怒火烧心。毕竟先前颐指气使惯了,这几日却是不顺心事纷至沓来,不论邵雪芊或年轻一辈的姬平意,甚至那不知来历的吴羽,对上自己都是分庭抗礼,一点不把远雄堡的威势放在眼内,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加上名分在此,全极中便再高傲自负,也不能全然无视辈分,一口气只能往肚子里吞,这等前所未有的经验着实令他不喜。
  「不知姬夫人讯问的结果如何?」
  见师父气得脸上发红,咬着牙不肯说话,全极中首徒朴钟瑞闪了闪目光,代师父开了口,语气倒是客气许多,「若是无涉,还请夫人提出证据来,若杨姑娘确与此事有涉,便请姬夫人交出恶者,此事关乎威天盟威信,盟中各派都待夫人裁断此事。」
  「此事确与杨姐姐无涉,栖兰山庄与怡心园均愿担保,至于杨姐姐当日行踪,事涉女儿家私事,朴师兄身为男子,恐有不便……还是请贵堡哪位女弟子前来,正好将此事说个明白清楚,也免得坏了各家和气。」
  听朴钟瑞开了口,姬梦盈站了出来,微带紧张地将准备整晚的回答说出。
  本来这等回话之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但吴羽也不知怎么打算,在听辛婉怡避重就轻地将杨柔依的遭遇说出来之后,便交代她好生准备,连应对之语都教得一字不漏。
  姬梦盈好不容易有机会帮上忙,自然是尽心准备,虽是头一响应对如此场面,却也说得明白清楚,只语气的微颤透露了些许紧张,但一回头看吴羽暗地竖起了大姆指,心喜之下姬梦盈也就轻松了许多。
  姬梦盈是轻松了,全极中的怒火却更加高燃,本来他之所以不说话,而让徒弟开口,一来是因为他真气得不想说话,二来也是藉晚辈言语,拉低栖兰山庄的气焰,便是言语间出了点火气,也好收拾,没想到栖兰山庄早防到他这一招,竟让姬梦盈这小辈出来对答朴钟瑞,两人同等辈分,虽说年纪有差,但朴钟瑞也不好欺她年幼。
  给这话一堵,朴钟瑞怔了半晌,才继续开了口,「事无不可对人言,即便涉及私隐,但事关杨姑娘清誉,不说个明白,无论何人担保都不行的……」
  听朴钟瑞追问下去,全极中嘴角微动,对这长徒的反应颇为赞赏,反倒是金贤宇微微一怔。向来在远雄堡内,朴钟瑞虽为长徒,在全极中心目中却未必最是重视,他识大体则识大体,可在全极中看来,稍嫌退让的作风,却难免堕了自家威风,没想到今儿个应答此事,言语虽是有礼,却也咄咄逼人,全然不像他以往作风,虽然为自家稍稍出了口气,心中却难免感觉诡异。
  眯细了眼,吴羽嘴角含笑,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招了招手,让姬梦盈退了回来,后者樱唇微嘟,似是不满意自己没有表现的机会,可这等场面着实也令她紧张,勇气一过能退自然就退了。
  「若朴贤侄真有疑惑,不若请令师赶快收个女徒,关于私隐之事也好说明……不过若远雄堡下,有些外表看似男子,实际上却是女人的人物,也可以提出来,才有机会说明清楚……」
  「你!」
  听吴羽语含讥刺,若非朴钟瑞及时回身压住了师父,全极中差点没跳起来。一开始他讥远雄堡没有女徒,全极中还可忍受,但他现在言语,摆明了要远雄堡提出个类似宫中宦官的人来,对一世豪雄的远雄堡门人而言,斯可忍孰不可忍?
  但朴钟瑞压住自己时,暗中的言语也是有理,无论如何自己都得顾着身份,光跟别人家的小辈争执,算得上什么?何况此时何时?威天盟的团结胜于一切,心思及此,全极中也不得不抑着那一口气,脸红脖粗地坐回了位上。
  「那等类似女儿的男子,本堡没有,但若贵庄仍是打算护着杨姑娘,本堡虽不能多口,但将来应敌之时,本堡却不能视杨姑娘为自己人,防范之间与敌同等,事涉安危还请贵庄见谅。」
  没想到连向来持重的朴钟瑞都说出了如此重话,全极中微微颔首,颇为满意,向来不服他的众师弟也再无不满之态,反倒是邵雪芊有点坐不住了。
  以往光因着全极中的性子,盟内各派便难免冲突,多是靠着石渐与朴钟瑞其间折冲,此时连朴钟瑞都撂明了话,她确实有些难捱,可吴羽仍是一派轻松,「贵堡既有此愿,本庄也不能干涉,到时候大伙各行其事便是了。」
  「别……别气成这个样子,」
  见远雄堡与栖兰山庄将近翻脸,石渐连忙出言缓和,毕竟威天盟各派之中,以怡心园实力最弱,如果栖兰山庄与远雄堡闹翻了,威天盟实力大挫,对怡心园可不是好事。
  但他也没想到,栖兰山庄刚经大难,态度竟如此硬挺,顶得远雄堡吞不下这口气。「大伙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光为了小事争闹,给小孩子们看了像什么样子?无论老五或吴兄都请稍停,光为了件小事争成这样,岂能续论大事?光一两个人不成大乱的,别放在心上吧!」
  「哼!」
  知道石渐所言是正确的,但全极中犹然不肯松口,「可到时候列阵迎敌之时,别把她编到远雄堡这边,本座可不想打着打着,还得瞻前顾后,小心别被背后冷箭挨上一道。」
  「这……哎,算了,不若到时候远雄堡的人力,还由老五你自己调遣,如何?」
  知道全极中情绪一来,有理也说不清,石渐微带歉意地望了一眼邵雪芊,一副无奈模样。
  「至于本园与大嫂的人马,才统由老石与大嫂、吴兄一起调动,到时若有需要随时支持,至于杨侄女嘛……便守在老石身边,给老石护个驾,免得让对手有可趁之机,这样老五你可满意?哎,我说,别老是跟个小孩子家过不去,反正等水落石出之后,总能弄清楚事实的,老五你就先忍忍,别再说了好吧!」
  虽说全极中听了石渐的话稍稍平静了些,但邵雪芊的眉头却始终纠结。关于情绪方面的问题,再也没有比将愤怒压在心底不管更糟糕的了,结总要解开才能松弛,把结丢在一边不管,只会在心底愈结愈紧,到最后爆发时就更一发不可收拾,这种事石渐总该知道的,怎么会这样硬迫全极中压抑?只是要为全极中解结,这种事邵雪芊可不想干,这样看来石渐也是不得不为的选择。
  全极中冷哼了一声回了座,一双发红的眼睛仍不住瞪着杨柔依,幸亏后者一直低头不抬,目光既不相对,便当没有看见这回事一般。
  气氛虽仍紧绷,但至少还可以说话,石渐这才发了话,「关于这回应敌之事,老石倒有些刍薨之见,敌人既然也学了老石的『洪涛无尽』,即便没有十成功力,实力也自不弱,如果说……如果说能将吴夫人医庐里的血蟾木移植过来,若此木木质能对付『洪涛无尽』,利用此木的效能布下陷阱,多半能够对敌人多点儿威胁,还请吴夫人俯允。」
  「这……这是自然……」
  见众人的目光望向自己,辛婉怡芳心一颤,不由往吴羽面上飘了一眼。
  她也知石渐之所以如此打算是为了应付敌人,毕竟敌人既练了「洪涛无尽」,自知其功之威,若是同一种功夫,比的就是谁功力更深一点,敌人要对付自己这边时,多半会先想办法避开石渐,有了血蟾木布下机关,应对敌人的把握就更多了一分。
  但石渐更多的打算却是,将所有能够威胁自己的东西,都移到自己眼下好方便控制,免得旁人偷用了来对付他,若非顾忌辛婉怡与吴羽,只怕还不会开口相询,这种事所有修练秘招之人都会想到,辛婉怡自不会戳穿。
  「先师原先植了四棵血蟾木,便在医庐旁边,」
  一边说着,见姬梦盈张口欲言,吴羽连忙丢了个眼色制止了她,只是厅中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辛婉怡身上,也不会有人管到姬梦盈这边的异样,「这些是域外所生的异种,其实极难养活,中原之境除了这四棵之外多半没其它的同种了……只是既要移植至此,婉怡还想先看看怡心园的环境,好确定可以存活,还请石三爷引领。」
  听辛婉怡这么说,姬梦盈本能地就想开口。她记得那血蟾木明明有五棵,旁人或许会弄错,但血蟾木是辛婉怡一直以来精心照料,她岂有可能忘了血蟾木的数目?
  但便不说母亲面色严峻,与吴羽不约而同地拿眼瞪着她,光只想到来此之前,吴羽已刻意交代,在威天盟中众人不可多话,便听到有什么不大对劲的事,也不要急着开口补正,万事都让年纪大些的人去处理,只没把「小孩子有口无心」这句话挂在嘴上,姬梦盈虽觉不对,但见母亲如此,也只能乖乖闭嘴不多话。
  「啊……这当然了,」
  听辛婉怡这句话,石渐微微一震,似没想过这问题,全极中等人不由偷笑,没想到智计如他,也会漏了如此关键的一点。
  只见石渐与解明嫣对望,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地方,「这个嘛……怡心园东南侧有间小庐,乃是祖先牌位所在,那处向称荫凉,与吴夫人的医庐相当,栽在那儿多半不错,晚些老石与吴夫人前去探勘探勘,若是适合便派人前去医庐移植,若不适合再另觅地方,反正怡心园也不小,要找到地方栽植这血蟾木该是不难,吴夫人以为如何?」
  「这样……恐怕夜长梦多,」
  吴羽微微一笑,似就在等石渐的这句话,「敌人既花了大功夫去修习『洪涛无尽』,目标想必就在石三爷身上,对于能克制此功之物必不会放过,此事虽属秘密,除了厅中众人外再无旁人得知,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敌人一旦听得消息,必会马上前往毁树,不若内子先留此探查地势,我前去照顾一下树木,避免被敌人捷足先登,三爷以为如何?」
  「这样也好,吴兄想得周到。」
  点了点头,石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显然对吴羽的快速反应颇为满意上芳人也想得到,智者所喜便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石渐难得遇上个头脑反应可与之比拟的人物,自然是颇为满意的了。
  「不若我们分头进行如何?嗯……为了观察医庐风土,老石让长徒太史轩与次徒司徒祥一起前往,也好有个照应,这一路上劣徒还请吴兄多多开导才是。」
  没想到光连这种小事上,吴羽也要占优,想到这回又让吴羽表现,全极中憋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听石渐这么一说,不由马上开了口,「我这边也让起俊过去,多些人多些助力,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出错。起俊,你这回过去要多加小心,别误了事,把事情好好办成,知道吗?」
  「徒儿晓得了,」
  听师父把这重任交给了自己,全极中的三徒李起俊登时大喜。大师兄向来不被师父所喜,二师兄又刚出了岔子,这等表现的机会岂能让给旁人?他连忙一躬到地,这礼行得端整已极,「徒儿必不负师父所望。」
  「那……我也要去,」
  见怡心园和远雄堡都派了人,姬梦盈马上举手,「梦盈也想去看看。」
  「也好。」
  听姬梦盈这么说,全极中差点爆发开来,这可不是小孩子办家家,你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去干嘛?便连李起俊也皱起了眉头,全极中既派了他去,就是要他负起此事的成败责任,多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姑娘怎么会好?
  可赶在全极中与李起俊来得及开口之前,吴羽已先表态同意,「姬姑娘自幼便去过医魔,对那儿的地形比在下还来得熟悉,也方便到四周寻找人手,毕竟移植树木不是件小事,光靠武功高明可不太够,有熟悉地方的人同往也是好事。」
  没想到吴羽这般快开口赞同,全极中已到了嘴边的异议不由又吞了回去。他向来高傲,极不习惯被人抢话或者反驳,加上自碰上了吴羽之后,老是被堵得有气无处出,反应上已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竟没办法开口反驳,做师父的都不开口,旁人更无插嘴处,只能任此事就这么定了。
  「若去医庐的人选定了,咱们再论论其它,」
  石渐轻轻地吁了口气,摇手着又气得脸红了的全极中坐下,「如若没有意外,敌人的主力……便是影剑门中人了,原先大哥他们都还在的时候,影剑门的人手大约有三十多人,由老四亲手训练,别的不说,个个剑法都颇有一套,联结的回风剑阵一阵九变,更擅群战及困战,结阵威力绝非等闲,大伙儿研究研究,该如何应对才是?」
  见石渐谈到了正事,本来已想离座的吴羽等人又坐了回来,邵雪芊则是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因为影剑门的实力太强,毕竟对方虽说实力不弱,但杨梃的武功在众兄弟中并不特别高明,修练「洪涛无尽」虽能出奇致胜,但能练出来的人实力也难因此精进太多,当日若非攻了栖兰山庄一个措手不及,加上杨梃实力比自己高出不少,一开始就把自己与女儿迫离了战圈,让栖兰山庄失了领导,要大获全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此刻威天盟有所准备,自不惧对方人多势众。
  只是好不容易将众人的心思从杨柔依的问题上头转开,石渐好死不死,又扯到了影剑门身上,搞得全极中一边听话一边瞪眼,瞪的自然是自己身后的杨柔依。
  若非石渐所言是正事,邵雪芊可真想问问他,怎么会把话题这般乱带?把全极中又惹火了,难不成安抚他的不会是你?
  但邵雪芊也已经足够成熟,知道现在可不是纠缠在此等事的时候,在座中人除了自己与女儿之外,再没人跟敌人真正交手过,此时自己才是唯一的情报来源。
  她微微歪着头,回想着当日情景,缓缓地开了口:「当日来攻栖兰山庄的敌人,大约有四十来人,几乎没有几个动剑,想来敌人为了隐蔽也花了不少功夫,不过看对方的出手并不统一,就算加上想要隐匿的因素,我觉得对方除了影剑门中人外,另外还有暗中培养的人手,只不过不是和影剑门的人马一起训练的。」
  「是吗?」
  听邵雪芊这么说,石渐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看了看力持平静的全极中——眼,显然全极中一听到敌人的状况,便已气火填膺,只压抑着没有爆发。
  想来全极中也在担心,虽说威天盟此刻的人数远比敌人众多,但一来兵贵精而不贵多,江湖争斗上人多未必就占了优势,二来杨梃既然有心培植人手,邵雪芊在栖兰山庄所见,未必是对方的真正实力,只怕还得高估几分。
  更糟糕的是,相较于自己对敌人虽非全无所知,了解却不全面,除了影剑门的实力说不定杨柔依了解一些外,能判断的部分也只能基于邵雪芊所知的情报,也不知是敌人的真面目,还是刻意打算误导所抛出的假饵,但自家的实力,却全在敌人眼内,眼下除了吴羽和祝语涵,最多再加上个夫碧瑶,其余的实力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中,除非能将君山派或云深阁的人马拉进战局,否则敌暗我明,乃兵家第一大忌,「关于影剑门马轩所带领的人手……不知杨侄女对此了解几分?」
  「柔依也只知道个大概,」
  听石渐问到了自己,杨柔依抬起头,却正对上全极中通红的目光,她不自觉地向邵雪芊背后靠了靠,借着邵雪芊挡住了全极中意欲噬人的目光,这才敢开口,「先前无论……无论义父或马大叔……都没有刻意增加人手,柔依曾参加训练的,也就是那三十余人而已,便再加上预备或准备补充的人员,也不满四十人,至于其余的状况,柔依便不甚了解了。」
  「说来说去,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冷哼一声,全极中别过了头,「依本座看,在这儿猜来想去,也没办法伤敌人半根毫发,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痛快……江湖争杀可不是伏案文卷,没得你文诌诌的咬文嚼字的空间。依本座看,与其在这边瞎猜敌人究竟有多少人、有多少隐藏的实力,还不如先划下区域分配,大伙儿各自看看该如何防守自己的责任地带,等敌人真来的时候再给他们个迎头痛击,让他们来得去不得,总比在这儿你猜我想,全都不切实际的好些!」
  「哎呀,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这等事老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伙在这儿猜想预估,也只是为了增加一点胜算而已,别这么不耐烦,好吧?」
  知道全极中的性子向来如此,要他好生猜估预算敌人实力如何,还不如叫他提鞭上战场的快些,石渐也不把他的无礼言语放在心上,但这次事关重大,不小心一点可不行,「到时候有得老五你打的,现在只是先合计合计而已。」
  「哼!」
  听石渐这般说,全然将自己当成了有勇无谋的莽夫,全极中心下愠怒,却不愿这般轻易发作出来。若真是莽夫,岂能将远雄堡带的如此有声有色?武威独步威天盟,连敌人都不敢轻犯,他只是觉得,石渐等人真是想太多了,江湖上以强欺弱、优胜劣败,如此而已。
  与其多花心思在猜测对方的实力,还得冒着被敌人暗渡陈仓或者虚张声势的风险,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但不论石渐和邵雪芊,显然都不听信自己,全极中不由暗怒,石渐虽负智计,但向来优柔寡断,也还罢了,以往姬园在日,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向来不愿违拗,她却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令他不由心中有气,若非顾忌着姬园名分上终是大哥,只怕他早要爆发。
  冷眼瞪向一旁带着诡异的笑意,注意力全放在石渐身上的吴羽,全极中愈看愈气,此人也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丑成了这般多半非是善类,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不只娶了个辛婉怡进门,甚至连邵雪芊与姬平意,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若非此人拨弄,想来邵雪芊也不敢对自己如此不客气,他冷哼了一声,刻意拉高了声音,「不知这位实力高深的吴大供奉,对敌人有何高见?」
  「既然能破栖兰山庄,又灭明石山庄,敌人实力想必不算太弱,不过大伙也未必得这般风声鹤唳,」
  吴羽微微一笑,彷佛全极中那带着挑衅的声音和语调一点也不伤人,「一来敌人虽占了先机,却还不能将包围网做得滴水不漏,总会漏出报信者来,想必实力虽精,人手却是有限,二来他在明石山庄动手之时,该是先行暗算了自家兄弟,接下来才一举成功,虽说光这一招便可看出此人实力不凡,但必须动手偷袭,显然凶手对自己的实力也没自信,这便是极大的破绽。」
  「呃……是,你说的没错。」
  怔了一下,没想到吴羽话语之中,竟似站到了自己这边,全极中不由愕然。
  他本来开口询问,便是为了看看此人有什么看法,若此人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和石渐一般言语,就好生嘲讽一番,好歹也出口气,没想到此人言之成理,反倒抑住了他本已打算好的话语。
  虽知吴羽之所以如此说,虽有可能是为了贬敌抬己,振奋众人士气,避免在战前就先弄得自己人疑神疑鬼,反而无法发挥实力,但看他如此行为,也似极欲缓解与自己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这人也不是笨蛋,明知远雄堡乃威天盟中重镇,自不敢太过得罪,这般示好自己便收下了。
  「敌人未必真的很强,只是擅于偷袭暗算的鼠辈罢了,只要好生准备,等敌人来袭之时,再给予迎头痛击,看他敢不敢正大光明和我们交锋?总比担心这担心那,活活吓死自己好上太多。」
  一边说着,一边向李起俊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头。原本他之所以代表全极中前往医庐,除了移植血蟾木的任务外,就是要和那吴羽打上对台,时不时地想法子让他吃点亏,一来出这两三天本堡所挨的这口闷气,二来也创伤栖兰山庄一臂,没想到此人如此知情识趣,这般快便出言求和了,李起俊虽没断了给他找麻烦的念头,却也不想致人于死,最多给他一点教训,也就是了。
  「这……」
  没想到从一进门便与全极中杠上的吴羽,竟会出言附和全极中之言,石渐倒真吓了一跳,只他向来持重,虽知武林人争胜负便是一口气,吴羽所言与其说是分析敌人实力,不如说是给自己人打气,免得未战先怯、自堕气势,但身为主事之人,可不能将希望全摆在这般大话上头,「吴兄所说敌人是先行暗算了二哥,才下手攻灭明石山庄,不知有何凭据?」
  「这也是简单之事,」
  虽是啜了口茶,但隐约之间,仍可看到吴羽唇边冷淡的一丝笑意,看得全极中其心大快,他向来不喜欢石渐的想太多,却拙于口舌,嘴上怎么也压不了他,如今看到老三吃亏,心下自是快意,「尸首的致命伤是在脸上,一击便即毙命,其余之处却无甚伤痕,至少没有足以致命之伤,显然死前只挨了这么一击,便即失去了抗力,而以死者武功之高,敌人再强胜他也不过半筹,竟在正面挨了招,且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若非偷袭暗算,岂有其它理由?」
  「这……这倒说的是,」
  皱着眉头,看着意气风发的全极中和好整以暇的吴羽,以及被吴羽之言所振奋,方才的紧张全然一扫而空的姬平意等人,甚至连解明嫣都松了口气,石渐不由摇了摇头,「只是光以此点,就要证明敌人实力不强,未免太过薄弱了些……迎敌之前,还是得多加小心为是,毕竟小心不蚀本,远雄堡与怡心园的基业,可不能因你我一时疏忽而丢掉啊!」
  「知道、知道……」
  脸上笑盈盈的,全极中全然没把石渐的言语放在心上,毕竟连那难缠的吴羽都向自己低头了,心7正自得意的他,哪里会理会这等小事?他挥了挥手,彷佛先前之事都不放在心上,厅中的气氛登时沉缓下来。


第三章医庐乱战
  一行人晓行夜宿,离开怡心园后没过数日便接近了医庐,本来依李起俊所想,众人该当不顾其它,赶快进入医庐,先保得血蟾木无虞再论他事,可太史轩和司徒祥所言也是有理,一来敌人不知血蟾木之事,除非怡心园内便有奸细,否则杨梃想赶在自己众人前面实是难如登天,二来众人武功是够高了,即便遇上杨梃本人也有一拚之力,但会园艺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先往镇上去寻园丁好方便移植树木才是正理,是以众人先入镇约好了园丁,准备好了一切,这才转向医庐。
  没想到才刚走近医庐,便听得树木倒落声起,众人互望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目中的惊慌。医庐这儿住了辛婉怡,旁边镇上之人敬她医术,无人敢入此伐木,这树木倒落之声,除了特地来伐血蟾木者外再无其它,而血蟾木能克「洪涛无尽」乃威天盟中机密,除当日厅中众人外再无一人能知,杨柔依身处嫌疑,乃众目所向,自是被看管得紧紧的,怎么还会有人能捷足先登?
  甚至来不及互望一眼打个暗号,也管不得暴露行踪,众人已飞身而起,直往医庐而去。
  等到众人进入医庐范围时,看到庐外林木,心下已不由打了个突,在场的蒙面黑衣人虽只三人,其中两人一个伐木,一个在血蟾木上淋着一种色呈青绿,说不出恶心的液体,触及血蟾木时只见青烟升起,竞使得硬比金钢的血蟾木迅速腐化,毁成那样无论制药或雕木都成了不可能。
  幸好众人虽有拖延,仍算来得及时,四棵血蟾木中还有一棵未倒,但三人听到众人衣衫破风之声,下手更加快了,若非那液体毁木虽快,但血蟾木高挺拔天,便倒下来也是好大一棵,要毁之颇花时间,只怕连剩下这棵都来不及救呢!剩下一棵甚至来不及砍,众人已到了跟前,那停在外头望风之人一声呼哨,原本忙着毁木的两人抛下了手中工作,拔剑迎了上去。
  望风那人似是为首者,与吴羽战到了一处,另外两人一对李起俊手中钢鞭,一人则是单打独斗石渐的两大弟子,场中登时分了三处战团,彼此均知接下来孰胜孰负,关乎各自大业,绝对轻忽不得,手上再无试探,一时间战了个难解难分。
  手中铁链与黑衣人手中长剑不住往还,吴羽开始时嘴上还挂着笑意,但战得一会,面上表情便变得凝重。眼前这黑衣蒙面人一语不发,显是不愿让自己众人有任何|点看穿他身份的机会,但当另外两人努力毁木之时,他却在一旁看好戏,只美其名曰望风,显然身份还在两人之上。
  吴羽本知此人多半是三人中武功最高明的一个,但当真动上了手,方知此人招式之精、力道运用之妙,更重要是剑法中的气势,若论实力只怕还在邵雪芊之上,想来若非马轩,便是杨梃亲至。
  本来若论当年实力,便是杨梃与马轩连手,要胜他也是难上加难,但两边所修都是正道功夫,年纪愈长功力愈深,但吴羽身受金龙刺之创,所中又是琵琶骨要害,便连运功都难,虽说他自己摸索出了一套运功路子,少受伤创干扰,但功力却打了不少折扣,面对眼前此人光以功力相较竟是难占上风,只靠着长炼挥舞诡异莫名,加上运使精妙,一时之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偷眼望向别处,石渐的二徒太史轩、司徒祥连手威力虽是不弱,但他们的对手显然也是影剑门中的头脸人物,以一敌二虽是落于下风,却仍能苦苦支撑,采取守势的剑法于苦守之中时出奇招攻敌,往往迫得太史轩、司徒祥两人非得退守再重组攻势,虽是以众凌寡,但要获胜却还得花上一番功夫,至于单打独斗的李起俊,手上却已渐渐落到了下风,只是他受全极中真传,实力当真不弱,钢鞭挥舞间风声呼呼,迫住了对手长剑进袭,便最终必要落败,也非数十招内之事。
  看清了场中局势,吴羽嘴角微泛冷笑,手中铁链突地一转,从灵活游动变成了威猛霸烈,他的对手不由吓了一跳,只那黑衣人剑上也真有高深造诣,竟能在铁链与一旁钢鞭构成的风声呼呼,几难听到旁声之中,纯以直觉感觉出吴羽手中铁链已由一分为二,一根舞得威猛,不输金贤宇手中钢鞭,另一根却是灵巧若蛇,配合之下威力愈增,手中长剑变招相应,虽处下风仍是难败。
  「呼呼呼,这剑法果真不弱,」
  冷冷笑着,吴羽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压过了猎猎风声,场中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光看剑法,已是第一流高手境界,只可惜无论阁下是哪位,终究是遇上了在下,若光只有这等造诣,要胜在下只怕是难……何况我们这边还有援兵,留在镇上的人晚些就过来了,如若阁下再无救兵相援,等在下这边的人到了之后,别说是毁树了,恐怕连全身而退都难,阁下何不痛快的束手就擒?也免了在下一番辛苦,说不定石爷那边,还可留你等全尸。」
  本来正被对方的剑法迫得手忙脚乱,只觉对方剑法着实高明,灵幻变化之间便不若杨梃等人高明,也差不了太多,自己能守到此时,已看得出全极中实力之高深,该当已在威天盟众人之上。
  李起俊闻言心中大喜,虽知吴羽只是虚张声势,留在镇上召集园丁的姬梦盈武功实不足道,便是及时来此,对战况也无多少帮助,但对方却未必知晓此事,闻讯之下岂不心惊胆跳?
  虽说专心应敌,钢鞭与长剑连番交触,化出金星点点,李起俊再无余裕观察旁人,但听身后风声,显然太史轩、司徒祥两人闻讯心喜,掌风愈发激切,迫得那黑衣人有守难攻,待得两人得胜后援护自己,想必眼前此人也可轻易解决。
  心喜之下手上愈发起劲,钢鞭本就是刚烈威猛的兵器,李起俊心情奋发之下,手中钢鞭使来格外猛烈,若非眼前那人剑法亦高,轻柔飘忽之下虽与他的手段恰成反比,但以柔克刚,却恰恰制压着李起俊的战术,只待劲气一过便即动手反击。
  眼光飘飞,见李起俊起劲之下,钢鞭渐渐扳回了局势,另一边太史轩、司徒祥以二敌一,渐渐也占了上风,尤其为了避免被敌人趁虚而入,三人渐渐调整战圈,互相背靠着应敌,太史轩、司徒祥出手敦实沉稳,李起俊威猛的战法也是步步为营,这般打法反倒是敌人无法发挥剑法灵幻飘动的本质。
  虽说腾挪进退之间难免不便,但背后交给了自己人,只须全心应对面前敌人,无后顾之忧下实力愈增,倒也是面对实力在己之上的强敌时最好的方法,名门高徒,果有真实本领。
  见己方占上风,吴羽嘴角飘笑,但他所面对的那人却是不焦不躁、阴沉至极,即便知道已占劣势,吴羽手上也占不得优,仍打得进退有节。虽被吴羽灵巧变幻、无所不至的铁链环在当中,彷佛被困蛛网的蝴蝶,反扑的劲道却一点不弱,像是随时都能够破网而出、鸿飞冥冥一般。
  见那人虽已势弱,仍是苦苦支撑,吴羽微微皱眉。用铁链的是他,他自然最清楚其中威力,手中五指皆炼,现在也只用了姆食二指,貌似威猛凌厉,实则虚张声势多于实质攻击,本打算一旦那人意欲脱围而出,当施出绝招突破围困之时,身形动作间必有破绽,到时候他再施一炼,便不能留下此人,也要他吃不了兜着走,但对方虽被自己所惑,却选择了苦苦支撑,只守不攻,全无脱困打算,也不知是在等待援军,还是另有秘招,吃定了自己现下的手段绝对收拾不了他?「别再等了,没有人来的,」
  见那人仍在苦撑,吴羽心知这样下去自己虽是必胜,但也得花上不少功夫。他倒不以为多花力气是坏事,只夜长梦多,敌人竟能得到如此秘密消息,想必在威天盟中必有内奸,早知道来此护血蟾木的人手,除了抢在前头毁木之外,说不定还另外安排了人手,只是吴羽早在进林之前,便已上心此点,边行边顾虑四周,确定整个林中除了眼前这三人外再无旁人,想来敌人便有准备,也不在后续的援军,「与其继续苦撑,何不放手投降?」
  听身后李起俊虽是冷哼一声,显然自己这般婆婆妈妈的多言,着实令他听了不喜,毕竟修练武功到了如此程度,心志必坚,要以言语磨却敌人斗志,令敌人不战而降,当真是书呆子的空想言语。
  只是李起俊虽扳回局势,敌人武功仍实胜他半筹,要拚得平手已花上了全力,根本没空来跟他吵嘴。吴羽心下了然,但他之所以多言,却不是为了消磨敌人斗志,而是为了多加刺激。
  凡有刺激,必有反应,江湖经验的多寡差别,便在看了敌人的反应之后,能够研悉敌人的心态到什么程度。眼前这三个黑衣人听了自己话语,面对自己这人剑法全无波动,显然心态澄平如镜,心理的修为确属江湖第一流高手境界,但另外两人剑法虽是不及,却全没有应有的动摇,反而更见沉稳,彷佛在嘲笑他的言语一般,手上丝毫没有放松,反迫得更加紧了,吴羽心念电转,不由觉得敌方的心理,与自己先前所虑真有些许差异,或许原先料敌之中还真出了点差错。
  眼角飘了一旁犹然挺立的血蟾木一眼,吴羽心中盘算着对方的打算,陡地一个念头浮上心湖,吴羽冷冷一笑,手中铁链攻势突变,威猛凌厉与变幻无方配合无间,即便对手剑艺高深,但遇上他这似鞭似铁,既柔软又威猛的攻势,一时间仍难以抗御,只能以守代攻,尽力拖延时间。
  只是吴羽这一凝神应敌,对自己人的防护就差了许多,连原本暗中使炼,打乱与李起俊相敌那人脚步的手段都不得不收了起来,只吴羽动作太过微细,竟连被他暗中相护的李起俊都没发觉此事,只觉得手上压力又重了几分。
  若非李起俊兴奋之下,使发了钢鞭愈见其刚猛威烈,八成实力加上两成气势,竟发挥了十成功夫,以拙破巧、以刚胜柔,迫得敌方长剑难施其威,只能巧变以应,虽说这等猛药只有一时之效,难以撑持到最后,但比之立刻败下阵来,仍是好得太多。
  至于与太史轩、司徒祥相对的那人,一来武功似较高些,二来两人传承了其师的风格,掌风虽是猛烈,迎敌的手段却以稳为主,虽是力胜于敌,但要这样不出奇招,只稳稳当当地取下胜利,要花的时间却是不少,期待他们提早破敌,只怕比希望李起俊独力胜敌还要难得多。
  便在吴羽铁链变幻,困得那人欲振乏力,渐渐守不住的当儿,身后异变突起!吴羽只听得一声含悲怒喝,心头一凛掌中铁链精招尽出,恰到好处地破开眼前黑衣人突地反攻的长剑飞舞,即便敌人已施出了全力,仍被迫退了几步,还信手一挥打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枝袖箭。
  吴羽猛回头时,却见李起俊七窍溢血,满脸怨怒不甘、不敢置信的神情,整个人连人带鞭,直往身前那黑衣人扑去,竟是全不顾黑衣人指向自己胸前的长剑,一副打算与敌偕亡的样儿。
  而在李起俊身后,本与他相背应敌的太史轩、司徒祥两人似想要救应盟友,整个人都转了过来,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留在敌人身上,犯了如此大忌,那黑衣人自不会放过,长剑似收势不住向前一递,司徒祥还没来得及回身,那长剑已自他胸口穿出,一时鲜血泉涌,显是致命之伤。
  垂头看着突出胸口的长剑,司徒祥脸上的表情,便与李起俊一个样儿,身旁的太史轩更是满面惊惶,彷佛不敢置信自己所见,与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在石渐门下习艺的师弟,竟就这样丢了性命!
  「你……你竟然敢……」
  满面惊惶地转回头,原本以二敌一时脸上连汗水都不见一滴的太史轩,此刻已惊出了满头大汗,只汗水还闷在体内,尚未溢到背心,与酣战中全身汗湿的李起俊成了极端的对比,但师弟被杀的震惊令他手脚渐慢,单打独斗下更非敌人对手,更不要说原本守在他背后的李起俊已扑向敌人,背后放了空城,一时间太史轩也被攻得手忙脚乱,掌法大失常规,功力甚至难施一半,若非敌人似也耗了不少力气,难尽全力,怕太史轩早要与师弟一同毙命了。
  知道李起俊已败、司徒祥又死,眼看太史轩也非黑衣人对手,若自己再不加油,待三个黑衣人缓过手来,连手应敌之下自己的胜算更微。吴羽轻叹一声,手中铁链如灵蛇舞动,荡开了面前那黑衣人长剑,随手一挥,姆指铁链挥击太史轩的对手,硬迫他不得不退开几步,放松了对太史轩的逼杀,食指铁链则是灵巧流动地递往被李起俊扑向的那人,轻缓飘逸地封住了他的退路。
  「不好!」
  被吴羽灵幻变动的铁链逼退,三人中为首的那黑衣人退步之间,长剑连忙摆开架势。方才那一战中他已发觉,吴羽的武功只怕比之石渐、全极中等辈还要高上半筹,要败自己绝非难事,一旦自己剑势一偏,接下来便是胜败分明。
  没想到吴羽不续攻自己,反而对自己同来之人暗施阴手,与太史轩对决那人也还罢了,毕竟他已占了绝对上风,逼杀太史轩只在数步之间,大不了退上几步,先避开吴羽的杀招再说,而吴羽如此下手,也只是为了帮太史轩解危而已。
  但吴羽对李起俊对面那黑衣人的下手,却是狠辣莫名,李起俊那豁开一切的搏命一击,原本就不好对付,毕竟李起俊功夫走的本就是威猛一路,虽是身受致命重伤,功力消散,但全然断绝后路的一击,却更显威猛难当,他对面的黑衣人使的是长剑,走的是轻灵一道,本就不适合应对重兵器的搏命猛攻,遇上这等对手须以循环游斗之法应对,消耗敌人力气才是正理,偏生吴羽这一手,硬是断了那黑衣人所有的退路,只能硬对硬搏李起俊的杀招,前后夹击之下岂有活路?
  偏偏吴羽的时机选得太妙,他发觉时已然无救,即便丢下不该暴露言语的顾虑,那一声不好仍是改变不了战局,只听得李起俊对面那黑衣人一声沉哼,身形向后猛退,拚着挨上吴羽一炼,也要避开李起俊的致命一击。
  没想到背心触到铁链后,那黑衣人身形却是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前猛扑,恰好迎上了李起俊那一鞭硬搠,虽说他的长剑同时也穿透了李起俊心窝,却是同归于尽。
  没想到自己才被迫退几步,场中战况已变化如此,面对吴羽的那黑衣人不由一恸,他今日所带出来的全是最亲近的高手,可以说除他的命令外再不听其它,便是杨梃也难指挥,没想到却被吴羽下手阴了一个,损失可非区区李起俊之命所能弥补。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非吴羽对手,何况方才自己的亲信?可挨上一炼也要退开,却变成了向李起俊——鞭扑去,想来该是吴羽炼上施力的手法诡异,借力打力的手法改变了自己亲信的趋退方向,如此功夫他自叹弗如,再拚下去可不行。
  本来若以他与余下那人之力,加上久经习练的连手之威,要对付一个吴羽该还有胜算,但司徒祥与李起俊虽死,可还留下了一个太史轩,亲眼见到了师弟之亡,想必太史轩接下来必是全力以赴,这样打下去胜败难定,与其继续苦撑,还不如先退再说。
  心意已定,那黑衣人扑向吴羽,同时一声鹰唳,同党随即会意,舍下了太史轩,长剑径自递向吴羽后心,竟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搞……搞什么……」
  被场中急剧的变化弄得心神大乱,被丢在一旁不管的太史轩动作足足慢上了一步,眼见吴羽被两人前后夹击,心知吴羽若败,光靠自己别说护不住血蟾木了,恐怕连活下去都难,他啐了一口,也冲向吴羽身边,好与他一同应敌,先退了眼前强敌再说。
  眼见太史轩已冲到了吴羽身边,黑衣人对同党使了个眼色,脚尖点地变了方向,身形突如其来地从前冲变成上升,只听吴羽叫声不好,「中计了,太史兄赶快……先护血蟾木要紧!」
  「咦?」
  全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太史轩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半空中黑衣人一声冷笑,方才用以毁木的异色汁液泼洒而出,直往血蟾木洒去,从冲前、变向到泼洒汁液,动作全然一气呵成,显然这便是黑衣人之计,一边想办法脱身,还不忘了要毁掉血蟾木。
  虽说树身高大,这一临时泼洒的效果,绝不像刚刚将血蟾木砍倒后慢慢毁坏般彻底,但那汁液毁木之效显著,这一下若泼得实了,留下来能够使用的部分怕也不多,要有足够的分量来克制「洪涛无尽」更是休想。
  「啊……」
  眼见那汁液就要泼到血蟾木上,突地众人面前人影一闪,一道人影已冲了过来,挡在硕果仅存的血蟾木前,让汁液整个泼洒在他身上,竟是以身护木,挡住了黑衣人意在必中的一击,只看得那两个黑衣人一怔,差点连逃离的身形都跌到了地上,竟是太史轩以身护木!
  虽说汁液沾身,整个人顿时消蚀,啊啊连声之中,没一会儿已蚀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被蚀到肌肉化水、骨头露出,模样看来颇为吓人的他,却让血蟾木一点伤势也没有。
  「太……太史先生,」
  似也没想到太史轩竟会如此壮烈,吴羽像是想阻止都来不及,只怔在当地,好不容易才迸出话来,「没想到你……竟然会……回去在下一定如实向令师禀报,太史先生壮烈成仁,护得血蟾木不失,先生英灵不只怡心园,我栖兰山庄必也追念,香火永续不断……」
  听吴羽这般说,脸上已被蚀到了骨头,连眼都快看不清楚、话都说不出来的太史轩只能勉力伸手,指向立在血蟾木前的吴羽,啊啊连声,似是临死之时,都在关心事关重大的血蟾木下落,连高飞远走的两个黑衣人都不由自主地互望一眼,脚步都慢了几分,显是难以想象石渐的弟子之中,竟有如此壮烈人物,若非吴羽还得护着血蟾木不失,要追敌人该是可以追得上的。
  便这须臾之分,远处已传来了人声,原来是姬梦盈与找来的园丁们终于驾到,两个黑衣人心知要毁木已是难能,立时便退了去,只余好不容易赶到的姬梦盈望着场中种种,尤其是地上只剩下一副黑骨的太史轩,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扯着吴羽衣袖只是簌簌发抖,连话都问不出来了。
  「放心、放心,小梦盈,没事的……」
  见姬梦盈犹然悚惧,牵着自己衣袖只是发颤,吴羽也知不能指望姬梦盈接手护住血蟾木,好让自己径自追敌,两个黑衣人早不知逃到了哪儿去。
  他指挥着在旁看好戏,眼中几乎都写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园丁们开始移植作业,一边伸手轻拍着姬梦盈的小手,好生安抚着她,「是敌人早来一步毁木,总算我们来得及时,好不容易救下了一棵,只可惜……李兄与司徒兄战死、太史兄更为护木而壮烈成仁,千古流芳,实令我辈感佩。」
  「呜……」
  虽知行走江湖,总会遇上生死场面,姬梦盈自己虽没有亲手伤过人命,但死尸总也见过许多,可死时犹然怒目睁眉、满是不甘的李起俊,与一脸不信惊讶的司徒祥不说,太史轩竟落得死无全尸,只剩下黑黑的骨头挨在地上,那等模样实在太过可怕,教她如何不惧?也不管旁人目光,只牵着吴羽衣袖不住发抖,「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
  蹲了下去,仔细检视了李起俊与司徒祥的尸体,至于太史轩这边一来死相实在太糟,令人不敢靠近,二来那汁液显然有毒,自不敢随意碰看完了伤口,吴羽咋了咋舌,「刚才真的好险,没想到那黑衣人竟也习得『洪涛无尽』这功夫,我倒是小瞧了他,若非我遇上的不是马轩而是他,猝不及防之下只怕还得吃亏……没想到敌人之中除了首恶之外,竟还有旁人修了这功夫,造诣显然还不弱,这下子回去得跟石三爷好生商议,有此修为,敌人可不简单呢!」
  「那……你没伤到吧?」
  虽知他即便因金龙刺拖延了武功进展,仍不是全极中等辈能够轻易伤之,敌人之中除了杨梃外,旁人只怕要和他平手相争都难。马轩虽也是高手,比之杨梃总还差了一截,自不可能伤到他,但关心则乱,眼前景况太过吓人,姬梦盈想不担心都不行。
  「没事没事,」
  轻拍着姬梦盈纤手,着她放松一些,吴羽微微一笑,眼角轻飘瞄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黑色人影,随即站到了血蟾木旁,看着园丁们的作业,「接下来……就得将这宝贝移到怡心园去,让它放在石三爷的眼界之中,到时候再看石三爷与婉怡如何处理,总之会让那票黑衣人吃不了兜着走。倒是小梦盈你回去时得小心,敌人势力不弱,说不定还会来个回马枪,你我两人未必能护得住血蟾木,接下来……恐怕得日夜赶路,赶快回到治心园是正经,你先休息一下吧!」
  「梦盈不小了,」
  听他总挂个小字在嘴边,姬梦盈小嘴微嘟,总算是放开了他的袖子。虽知吴羽如此言语,表面上是告诫自己接下来担负重责,实则是要她自己小心。虽还是不喜欢他把自己当成小孩,但这般关怀言语,即便母亲也很少说出口来,姬梦盈自然高兴,语气也放缓了,「这趟回去,梦盈一定能保得血蟾木周全,毕竟这是唯一能够对付『洪涛无尽』的宝贝了……」
  一边说着,一边俏皮地向吴羽眨了眨眼睛,彷佛在告诉他她也不笨,知道要在言语上配合他作戏。吴羽会意一笑,低头下来检视已被蚀得全然漆黑的血蟾木,却见其中一棵蚀得比其它几棵都要快些,嘴角不由飘起一丝笑意,心中的念头又多了一层印证,接下来回去……就要大战了。
  「怎么回事?」
  见吴羽看着地上黑木发笑,姬梦盈偷眼望了望一旁工作着的园丁们,一边悄悄靠近了他,悄声问道,「这些被毁掉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会不会……还有毒?」
  「没什么不对,只是李代桃僵的手段,不只我用而已,敌人也会……这可精彩了。」
  虽不知吴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见他如此开心,不知怎地姬梦盈也开心起来。虽说自己这边也是损失惨重,但总算是护住了血蟾木,回去能向石渐他们交代了,即便是太史轩等人的死也有了代价。
  她虽不太敢想象看到徒儿之死,石渐和全极中会有什么反应,但总归是完成了一件事,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一半,总算能向母亲证明自己不是败事有余的小孩子。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将徒儿活生生、好端端地送了出去,没想到回来竟变成了尸首,全极中根本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冲着吴羽便是一声怒吼,「为什么起俊会……会死?你说啊!」
  看着一旁的石渐,似不敢相信般,颤着手去触碰司徒祥的尸首,以及另一边太史轩的骨灰坛子,抖着的嘴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后的解明嫣虽是伸手按在丈夫肩上意欲安抚,樱唇上下碰了碰,却也无话可说。
  吴羽轻吁了一口气,即便将血蟾木带了回来,但威天盟损失却不少,这一仗也真难说是胜了:「不知为何消息走漏,我们到时敌人已先动了手,好不容易才阻止了敌人的行动,李兄和司徒兄却因此而殁,太史兄则是为了护木,以身挡住敌人毒物壮烈而亡。」
  「怎……怎么会?」
  听到吴羽话语,本来还沉浸在哀伤之中的石渐不由醒了一醒,只是全极中魁梧的身躯挡在吴羽身前,身形矮小的他可抢不过义弟,便问也只能颤着声音。他可全没想到,太史轩竟如此壮烈身亡?虽说这等行为为他争了不少脸,但却掉了性命,教他如何承受得住?
  「你……那为什么你什么事也没有?这小鬼头又干什么去了?」
  一来伤徒儿之死,二来吴羽言语之中颇着重太史轩护木身亡的功绩,反而将徒儿的功劳淡化了,原已一肚子怒火的全极中自然吼得更是大声,戟指指向一旁瑟缩的姬梦盈。
  他虽也知道吴羽武功极高,敌人该当伤他不得,姬梦盈小姑娘的实力还上不得战场,不参与战斗的结果自然是一身无事,但怒火已烧透了心,看着毫发无伤的吴羽和姬梦盈,是怎么也看不顺眼,「却害死了……害死了我的徒儿……为什么?」
  「不只因为消息走漏,敌人捷足先登,」
  见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只有瑟缩的姬梦盈躲到了母亲身后,吴羽站前了半步,眼瞪眼地把全极中的气势打了回去,「而且来的还非是小辈,虽只三、四人,却是敌人的高手,与我相争那人剑法不凡,交战中却没用上掌法,若非杨梃蓄意隐藏,便是马轩与在下交手,而与几位小兄弟交手之人的功夫也是不差,才有这等结果……」
  「是马轩亲至?」
  没想到不只消息外漏,竟还引来了敌人为首高手,石渐不由吃了一惊。
  想了想吴羽的话,邵雪芊等人不由摇了摇头,相视间皆有惧色,不过这也解释了这场战的结果。
  若是马轩或杨梃到了,随身之人必是其亲卫好手,吴羽也还罢了,太史轩、司徒祥与李起俊的实力却差了一截,姬梦盈更不足论,能保得一棵血蟾木回来,已算是极好的战果。
  但这除了证明威天盟中有内奸外,还证明了敌人对血蟾木的重视,从听得这消息到吴羽等人出发,威天盟并未花上太多时间,便有内奸传讯,除非影剑门的总部就在左近,否则怎也不可能赶得上。
  石渐叹了口气,虽仍有哽咽,声音却渐渐恢复了正常,「不过马轩带的人却是不多,显然到的也甚是仓促,否则吴兄等人也赶不上,只是这内奸的问题,还得好生参详,毕竟两军相争、军情为先,若敌人对我们的消息了如指掌,我们却对敌人一无所知,这一仗也不用打了。」
  「没错,先捉出内奸,看看是谁害死了起俊!」
  气得脸上生火,脸红耳赤的全极中怒目瞪视,却在邵雪芊身后找到了正主,若非金贤宇拉住他,怕他早要跳过去揪住那人领口了,「就是杨家这小贱人放出消息,才会害死起俊,这回无论谁护着她都不管,我非让她为起俊偿命不可!」
  「话可不能这么说,」
  从听说消息外漏开始,邵雪芊就揪着心,没想到全极中果然把矛头指向杨柔依,她虽不想面对盛怒中的全极中,却不能不护着她,「这几日柔依都在雪芊眼下,不然就是婉怡或明嫣照顾着,可说看管得滴水不漏,这消息外漏,怎么也不可能是从柔依这边出去的,老五你硬要把罪名安在她身上,难不成是当大嫂和三嫂都是瞎子,管不了事吗?」
  「我哪知道你们怎么看管的人?」
  怒到了极点,没想到邵雪芊还是护着杨柔依,就连解明嫣也站到了畏缩的杨柔依身边,全极中手按钢鞭,几乎就要动手,「消息是走漏出去了,在这怡心园中,除了杨家这小贱婢外,还有谁会是内奸?你们若还要包庇,休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哎,老五你冷静冷静,」
  虽说语音哽咽,但石渐却明显比全极中冷静的太多,早已恢复了平日之智,只目光却不敢再往徒儿的尸首身上看去,「从吴兄他们出发之后,你我就把怡心园的防务调整过了,内围是怡心园的旧人,外面则是由你远雄堡的人马固守着,便说不上滴水不漏,除非是你我的身手,否则要进出个人也是不易。何况小姑娘一直在嫂子们的看护之下,怎也通不了消息的……何况若……若他筹谋已久,早先便伏下了人也是可能,也未必是杨侄女的问题……」
  「哼,」
  被石渐这样安抚,全极中的性气算是平复了些,他何尝不知在大伙儿谨慎小心之下,身为众矢之的的杨柔依绝无与外走通消息的可能,只这火气还是平复不了。
  他恨恨地瞪着杨柔依,霸烈愤怒的目光似要穿透翼护她身前的邵雪芊与解明嫣等人,「这回的事,就当……就当不是她好了,可小……小姑娘你给我安分些,若让本座看到你有什么异动,到时候休怪本座无情丨,」
  见全极中虽是退了回去,还不忘撂下狠话,石渐摇了摇头,那模样就像是对这结义兄弟的性子很是不满,只是众人早习以为常,却是不想再多话什么了。他转过了头,对着纤手轻抚血蟾木树干,盈盈双目中似要滴泪的辛婉怡发了话:「四棵血蟾木中还保得一棵,也算是苍天不绝本盟了,吴夫人请莫悲伤,先跟下人去把血蟾木移植好,再论该如何利用此物,如何?」
  「是……」
  听辛婉怡声音之中带些苦意,邵雪芊与解明嫣也知她心下伤悲,只抑着不肯表现出来,毕竟这血蟾木是辛婉怡的先师自域外带回,便不说这宝贝有多么贵重,终究会令人睹物伤情,何况又被毁得只剩下一棵1辛婉怡虽是医者,对病人的生死早看得惯了,心性终还是女儿家的多愁善感,看到这东西如何能不伤感?邵雪芊轻轻拉过好友,温柔地给了她一个搂抱,解明嫣则是暗地里递了手绢过去,之后便走回了石渐身边,毕竟丈夫丧了徒儿,伤心怕也不在全极中之下吧!
  「接下来……就看这东西怎么用了,」
  冷目瞪向吴羽,只觉这人的丑脸比以往更加讨厌,毕竟若非此人带队,换了自己亲往,也许徒儿就不用死了,只是此人才智不弱,便论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全极中满腔怒意一时间还是得压抑着,「吴夫人,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了,千万别让本座徒儿之死白费,本座可等着你赶快把对付敌人的东西备齐,好为吾徒报仇雪恨,可别疏忽!」
  「这是自然……」
  脚步微颤,一不小心向后一倒,正落在吴羽怀抱之中,辛婉怡雪靥微红,却偎紧了丈夫不肯出来,连全极中那似带挑衅的言语都像没听在耳里,「婉怡必会努力的……」
  让辛婉怡自去研究药物,吴羽与石渐等人回到广厅中,众人才刚落座,石渐已忍不住问起:「这次护木之役,吴兄居功厥伟,才能保住这最后一棵血蟾木,老石在此先致过谢意。只是这回又遇上了敌人,说不定还是那马轩出手,不知敌方实力若何?还请吴兄明说,以为应敌之算。」
  其实不只石渐,众人心中都有这疑问,毕竟这批敌人实力太过高深莫测,虽已确定是影剑门中人,但杨梃、马轩既能将自家兄弟瞒得这么久,可见心机之深,众人所知的影剑门实力,说不定就是杨梃、马轩等人放出的烟幕而已。
  除了当日栖兰山庄里的邵雪芊与姬梦盈母女外,就只有吴羽有直接迎敌的经验,众人自不能放过这般直接的消息来源,方才若非心伤徒儿身死此役,怕性急的全极中早要问了,只没想到竟会被石渐抢了个先,脸上不由又红了一块,只没哼出声来。
  「关于此事嘛……在下得要先说,当日之战虽有交手经验,但敌人心机既深,也不知使出的是否真实本领,又或只是迷惑我1烟幕,」
  吴羽吐了口气,摇了摇头,「毕竟若非敌人刻意故布疑阵,突如其来对血蟾木下手,令在下措手不及,太史兄也不必以身护木,死得如此壮烈……」
  「是啊……」
  听吴羽又提到了徒儿,石渐口中一窒,虽说行走江湖长久如他,对生死早已看得开了,但一仗就死了两个徒弟,光看司徒祥死时那又惊又惑、不甘不信的脸,他便老怀难安,更不用说太史轩虽死得壮烈,却是连具全尸也没有。
  虽知那是对染毒的尸体所不得不为的办法,但只能看到骨灰坛,他对吴羽却不是没有怒意,只是光太史轩会为此壮烈身亡,就令他难以相信,心痛之下更不可能对吴羽没有质疑。「但……总归是条线索,还请吴兄巨细靡遗地说明清楚。」
  「这是自然,」
  吴羽点了点头,手指轻叩桌案,似在回想当日种种,「当日遇上敌人时,在下面对之人剑法高绝,显然在这方面已下了不少苦功,应对起来颇为吃力,也迫得在下无力应援几位小兄弟,是以在下以为,那人十有八九是敌人首脑,但对方从未吱声,何况在下也没听过杨四爷或马掌门的声音,自也无法辨认,只是那人乃为首之人,旁人皆听他调度,加上剑法上的造诣,虽差全五爷一截,却也不输得太多,是以在下大胆假设,那人该当是马轩马掌门无疑。」
  「接下来便是对上太史兄与司徒兄连手的那黑衣人了,此人武功也不弱,但对石三爷两位门徒的武功,却像知晓不深,是以单打独斗或能取胜,但两人连手便令他落在下风,只是剑法高明,是以打到最后,仍是输不太多,难以速胜,也牵制两位无法应援李世侄……」
  「所以你就让我徒儿单独面对强敌了?」
  听吴羽说到现在,还没讲到自己徒弟身上,加上言语中过于看重太史轩,令全极中不由怒火中烧。太史轩是壮烈成仁了没错,可自己的徒弟也是英勇战死,怎么这人却像完全看不到自己徒儿的功劳,只一直说太史轩怎么好怎么好?
  「这也没办法,当时姬姑娘另行召集镇上人丁,好方便移植作业,我方人数实在不够,实在无法在激战当中,还能抽出人手援护弱者,加上马轩实力不弱五爷多少,难不成五爷以为,在下的武功足够在应付马轩的当儿,还能帮上令徒一把?」
  听全极中如此言语,吴羽忍不住反唇相讥,气得后者脸上更红,可看旁人望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善,同样是面对强敌,怎么你全极中的徒儿就这般娇贵,要旁人得另眼相待不成?心知自己嘴快犯了众怒,全极中不得不安静下来。
  「李世侄单独应对强敌,也战得颇为辛苦,只是敌方实力过人,只怕不输给马轩多少,」
  知道不能迫全极中太紧,吴羽放缓了声音,「本来在下还想稍稍帮手,但马轩逼得颇紧,何况在下也没想到,李世侄那对手竟也练了『洪涛无尽』之功,而且功力不弱,竟似不输石三爷太多,又深知潜藏之道,待在下与马轩战到要紧之时才突出杀手,一举夺胜。如果不是那人一直都听着马轩号令,又不惜与临危搏命的李世侄以命换命,留下了尸体,在下还以为是杨梃亲至哩!」
  「什么!」
  听吴羽这么一说,全极中不由大惊。他虽是高傲自负,但石渐那「洪涛无尽」的功夫极是奇门,若当真遇上,全极中可没有必胜把握,否则何须对吴羽如此低声下气?
  原以为敌人之中不过为首的杨梃修此功夫,本想着石渐该可制他有余,却没想到影剑门内竟有旁人修此奇功,功力甚至不输给石渐太多,敌阵之中竟有如此造诣的高手,可真令全极中惊出一身冷汗。
  照说此人已与李起俊同归于尽,该不须再予担心,但全极中望了一眼表情既愕然又放松的石渐,心想着自己与老三竟想到了一处。有如此造诣之人,竟也敢亲身赴险,除了李起俊不惜以命换命的决绝,才将此人性命留下之外,马轩等人对这人并不特别顾惜,该也是原因之一。
  只是真正的问题还在后头,照这样看来,难不成在影剑门中,修练「洪涛无尽」有成之人,还不只杨梃一个?否则怎会这般轻易地就丢出一条高手的性命?敌人实力如此,全极中比任何一刻都感受到威胁,比什么时候都希望辛婉怡真找出克法,却不知石渐那放松的表情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他当真以为,影剑门中死去的那人,就是唯一练成「洪涛无尽」的高手,一死之后他便后患尽去,只需要面对杨梃那厮了吗?要说掉以轻心也实在太掉以轻心了,照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全五爷也不必太过担心,」
  看石渐虽是震惊得目瞪口呆,直到现在都还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放松,吴羽心中暗笑,出言宽慰场中心思混乱的众人,「虽说敌人在『洪涛无尽』上的修为了得,但他的身手却远不若石三爷高明,若非看到李世侄的身上伤势之重,在下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由此看来,想必对方是用了什么手段激发体内潜力,才爆发如此强悍的威力,此法可一不可再,只要别弄到逼虎跳墙,遇上的机会该是不多,小心便可。」
  「是……是吗?」
  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石渐显然更轻松了些,在场众人也知他的心思,毕竟一个以独门功夫称雄江湖许久的高手,一旦听说了有旁人与自己所修同等功夫,连造诣也相去不远,甚至还可能不只一个,要不因此震惊确实困难,如今听说敌人只是用了什么特殊法子激发潜力,并非真实本领,这心自然就放了下来,「如此……也只能期待吴夫人炼药有成了……没想到……」
  听石渐竟有些答非所问,显然心思早飞了出去,解明嫣轻拍了拍丈夫的肩膀,着他回过神来,「若真是如此,也去了外子心中大患,只是敌人实力非凡,何况那种激发体内潜力的法子,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用,长此以往终是麻烦,若是可能,还得请吴兄定计,早日解决此患方可。」
  「石夫人所言甚是,」
  淡淡地笑了笑,吴羽想了想,「何况敌人的实力,也未必如我等想象中强悍。毕竟血蟾木关乎『洪涛无尽』此功的威力,对敌人而言亦是大患,照说敌首该当亲自出面,他之所以未来,而是由马轩来此,一种可能是因为他有旁事,困得无暇分身,第二种可能便是他对血蟾木之威还有疑问……也就是说,敌方对于血蟾木是否能克『洪涛无尽』并不确定……」
  「怎么可能?」
  眯细了眼,全极中语中颇带惊讶,毕竟当日辛婉怡明说血蟾木可以克制「洪涛无尽」奇功,在座众人都是听到的,而且大家都是威天盟的高层,若里头真有内奸,这消息来源对影剑门而言绝对可信,怎么会对此事还有存疑?
  何况连马轩这第二号人物都出面了,虽说带的人不多,但却是个个精锐,不只足以与李起俊、太史轩等人平起平坐,实力甚至过之,便称不上全力以赴,也是甚为重视,吴羽此言,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胡思乱想,「真是胡说八道!」
  「在下如此推测,自是事出有因,」
  也不管全极中脸上的冷笑,以及话语中的咄咄逼人,吴羽的声音仍一如平常的沉稳,彷佛不把全极中的话语听在耳内,那模样却比针锋相对的冷嘲热讽还令全极中怒发冲冠,「一是敌方虽然出了高手,却只来了三人,照说若真的重视此事,又知我们去了四、五个人,以影剑门的实力,又有以众凌寡之机,该当大举出击,设伏以待才是。」
  「一?难不成还有二?」
  听吴羽这般说,全极中火气愈升,他倒也不是不知吴羽话中有理,但不知为何,当看到吴羽那带着淡淡嘲讽的笑意,听他平稳沉静的言语,火气不由得就上来了。
  「不只有二,还有三,」
  像是刻意要气死全极中一般,吴羽话中笑意愈浓,虽没笑出声来,却极其刻意地让全极中感觉到他暗含讥讽,气得他额间青筋一跳一跳的,「当发觉我等出手之时,敌人并没有让放风那人缠住我等,争取时间毁掉仅余的最后一棵血蟾木,反而是全力应战。如果不是他们真有把握,能够一举歼敌,就是他们并非真知血蟾木的影响,纯粹只是执行任务。」
  「那……三呢?」
  听吴羽这么一分析,全极中虽咋了咋舌,显然意甚不屑,却吐不出什么反驳言语,毕竟吴羽之言便是半真半假,也是为了鼓舞己方士气,能在心态上怎么压抑敌人的威风就怎么压抑,这等士气论法不只用于两军对阵,武林中人相争其实也差不多。
  但他怎么也不可能出言赞同此人,只让皱着眉的石渐开了口,「光只是这几点理由,要说明敌人消息不正确实在不够,若敌\对这消息真这般不在意,除非真的没有内奸传递消息,但对方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第三点理由,就是处理了血蟾木移植之事后,在下曾进入内人的医庐一探,发觉内中被翻乱过,显然敌人的目标不只是血蟾木,还有医庐中的种种医药之方,只是其中精要都在内人脑智之中,敌人想来该是无功而退,只能推测血蟾木与『洪涛无尽』之间的关联而已。」
  手指轻轻叩着桌案,有节奏的笃笃声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众目之下的吴羽仍是一派沉稳,像是早知道众人会这般注目自己,「从这些迹象看来,在下大胆推测,敌人并不知血蟾木的真正用途,最多也只是从医庐中遗留的只字词组,猜估到血蟾木对『洪涛无尽』的功力有所影响,但马轩仍是亲身至此,还是有备而来,想来若在下等人晚到一步,医庐怕已在大火中灰飞烟灭了……由此而见,威天盟中并无内奸,敌人的消息纯粹只是推测而来,如此而已。」
  「怎么可能?」
  听吴羽这一分析,石渐与全极中不约而同地开了口,两人也只有在这时候的默契,才真像对结义兄弟。
  听到对方的声音,两人不由对望了一眼,全极中心中倒是信了吴羽之言,只是若真没内奸,自己的徒弟就死得更不值了,却没想到石渐也会对此存疑,全然不管大敌当前,该保持内部和谐的要点,显然他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像吴羽这般轻忽猜测便定。
  「……若真是如此,敌人又怎么会把焦点放到了医庐上头?」
  满面疑惑,石渐不由开口追问,全然不管旁人几乎从来没在自己脸上见过这等表情的惊讶,「他们……总不会随便就过去吧?」
  「想来……该是敌人的眼线探到了姬夫人亲自到此,还有内人陪伴的缘故,」
  沉吟了片刻,吴羽这才回答石渐的疑问,同时望向了一旁没有说话的邵雪芊,「敌首当日以『洪涛无尽』这功夫伤了姬夫人,迫姬夫人坠崖,想必以为已经逼死了夫人,如今却发觉夫人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还跟着内人一起,若对方想不到是内人下手医治,那可就奇了,因此而想到对医庐动手,也非难事……只是血蟾木只剩下一棵,能否应对强敌,就要看内人能否在短时间内找出克制之法了。」
  见石渐面上颜色变换,众人都噤口不言,就连全极中都安静下来。其实石渐心中的百感交集,众人也非不能想象,明明是他的独门功夫,却落在敌人手中,落得自己一方得要寻方设法地克制「洪涛无尽」,他还得出言帮忙,好想出能够对付自己的手段,怎么想都觉得不好受。
  思索良久,石渐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吴羽的话,毕竟吴羽所言合情合理,也恰好与影剑门的反应相符,便不说是否实情如此,自己再追究下去,若是不能当真找出内奸来,就变成了强词夺理,只能破坏内部团结,这等事除了全极中外,旁人可真不想干,「既是如此,想必我们之中真无内奸,这也是件好事……既是如此,大伙就商议商议,该如何应付强敌吧!」
  「想方设法的事交给我们,石三爷的工作才是最重的,」
  微微地摇着头,似乎连吴羽都不认为自己的提议是个好话,只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法藏着掖着,「与内人一同研究,看该如何克制『洪涛无尽』这功夫的工作,也只剩三爷能够了,可惜太史世侄与司徒世侄身死此役,否则以他们的修为,连手起来该当可与石三爷并肩,也可分担这工作,现在却只能请三爷劳心……」
  张了张口,似乎不太喜欢这任务,但石渐也真无法抗议,毕竟这是他的独门功夫,在场众人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人能担负得起这工作,若太史轩和司徒祥还在,两人加起来还可抵得自己。
  可两人俱殁,石渐其余的弟子年岁造诣不足,连帮忙都帮不上,如此想来,医庐的这一战,威天盟这一边的损伤,比想象中大得可太多了,甚至让他们连专心于战殁众人的丧仪都没有办法,石渐不由喟然而叹,「既是如此,老石也只能勉为其难了,接下来还得请吴兄多加协助才是。」


第四章淫语瓢香
  会议终散,回到房内的邵雪芊一声轻叹,爱洁的她虽已沐浴过,肌肤都透出1丝甜美的红润,可谁又知道,衣衫底下的胴体,竟是一阵阵难以想象的燥热拂过?偏生这等难受的感觉却是不能诉、无处诉,唯一知道的辛婉怡又和吴羽在一房,这等事只能独自忍耐,教她如何受得?
  若邵雪芊单单只是狼虎之年的妇人,那身体里本能的需求也还罢了,偏偏前些日子与吴羽几可说是夜夜合欢,体内沾染的淫蛊与他巧妙熟练的手段融合成一,将邵雪芊肉体的渴求尽情开发,比之一般淫娃荡妇的需求还要激烈。
  邵雪芊甚至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堕落成了霓裳子那般淫荡的妖女淫姬。先前她与霓裳子会战之时,之所以全没把心思表现出来,已耗尽了邵雪芊所有的忍耐,偏偏人在怡心园,怎么也不敢像在外头一般肆无忌惮,旷了许久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本来她早知到了怡心园后,不会再有让吴羽肆无忌惮地为她解蛊的机会,邵雪芊早已做下决定,忍耐不住的时候就用自慰解决,最多是用上辛婉怡深藏行李之中的压箱宝贝,这等物事几乎可说每个独守空闺的妇人都用得上,也称不上什么怪事,但前几日听杨柔依娓娓道来,当听说这小姑娘被霓裳子肆意玩弄之时,邵雪芊怒火之中,竟也有种异样的兴奋,只隐在体内没有发作。
  在听的时候还好,但回到房中,夜阑人静的当儿,床上的邵雪芊却不由辗转难眠,脑里想的尽是杨柔依娇羞描述的画面,但画面里被霓裳子肆意玩弄,搞得神魂颠倒的,却从年轻稚嫩的杨柔依,变成了娇躯火热的她。
  虽说同为女子,又没有异物辅助,难以真个销魂,但霓裳子艳名远播,在这方面的功夫只怕不会输段翎多少,光想到自己被她搂在怀中,被她上下其手,逗得欲火高烧,一次又一次地攀上绝顶,让她把那次被欺的火全发泄出来,邵雪芊竟不由有种异样的渴望。
  就在那一夜,邵雪芊忍不住取出了珍藏的假阳物,一边在自己纤细又火热的幽谷中抽送,一边纤手在自己各个敏感处抚玩,也不知是脑中的种种景象太过鲜明,还是自己的胴体已被段翎那人逗弄得敏感愈增,竟是比先前更快更火热地登上了仙境。事后的邵雪芊娇喘之间,只觉胴体虽已疲惫不堪,子宫里的渴望却是倍增,偏又不敢去找吴羽发泄,苦撑的滋味可真是难当。
  也因此,在吴羽和姬梦盈前往医庐的这段期间,邵雪芊特别保护着杨柔依,时不时地与她搂搂碰碰,旁人只以为是婆婆与媳妇间的亲近,就连全极中虽看她与杨柔依亲近时便不高兴,却也无话可说,但只有辛婉怡知道,邵雪芊心中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回眸一瞥或偶尔唇边的笑意,都令邵雪芊羞不可抑,偏生与杨柔依同受如此折磨,心中那亲近更是难以压制。
  而杨柔依虽说才被霓裳子侵犯过,但至少保着童贞未失,对未来婆婆如此亲近,即便心中难免与那霓裳子的动作想到了一块,可一来彼此关系非同一般,二来她才失了义父的关心,有邵雪芊对自己亲近,杨柔依实在不愿主动脱离这温暖的怀抱,是以对邵雪芊的亲密动作,也只半推半就地承受着。
  也幸亏邵雪芊虽是情欲如焚,可一来在人前邵雪芊还能强忍,二来杨柔依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否则光看这躯体上的亲密接触,换个知晓情欲滋味的人,只怕早要看出问题来了。
  偏偏被段翎享用过之后,邵雪芊的本能需求,已经深植于子宫之中,午夜梦回间那渴望的需要愈来愈强烈。白天里与杨柔依的摸摸碰碰虽是舒服,却缓解不了深植体内的需要,反而在夜里梦中更加饥渴,却又不敢去寻解脱,真教她难受死了。
  虽说愈羞愈想、愈想愈羞,但邵雪芊心中对段翎的恨意却没有加深多少。当年的他正自春风得意之时,却有这般大的问题隐藏体内,那时段翎身体里的淫蛊未经「九转龙珠」压制,渴望起来只怕比自己还难过百倍,也怪不得那时的段翎会将辛苦建立起的少侠名声弃若敝屣,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淫徒,不经这淫蛊迫害过的身子,想要体会此事可都是难上加难,心思及此,对于这淫贼坏了自己贞洁,令邵雪芊明里宝相庄严,暗里淫乱饥渴的手段,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只是……现在自己想着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算知道石渐正专心在研究该怎么以血蟾木应付「洪涛无尽」上头,就算知道与自己不睦的远雄堡众人,在石渐的安排下住处都相距甚远,便自己房中行云布雨,他们也听不到声音,可人终究在怡心园,邵雪芊可没有胆子去寻吴羽稍解蛊毒。辗转反侧,也只能在床上靠假物安慰自己,邵雪芊不由叹息,人……可真是难做啊!
  坐在床上,想象着那时吴羽对自己上下其手、大逞淫欲的模样,虽说邵雪芊顾着面子,死命告诉自己这只是解蛊,虽说身子被他摆布地成了一滩水,随着吴羽的手段荡漾飘摇,在高潮的仙境中舒服得欲死欲仙,快活得难以自已,邵雪芊表面上仍是不假辞色,即便床笫之间也苦忍着遍布体内的愉悦,咬牙苦忍着那欢快的刺激,直到蛊毒诱发的体内春情抒发殆尽了方罢。
  偏偏那吴羽……可比想象中更加过分呢!想到那时的种种,邵雪芊的芳心不由陷入了迷离。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吴羽难得好心,即便在床上为自己解蛊的时候,还在言语中不断提醒着她,她终究是姬园的遗孀,即便姬园已逝数年,在天之灵总还看着她的种种,让邵雪芊还能勉强保持自己,不被那强劲至极的快感击溃身心,完全变成他的胯下俘虏,却没想到愈是这么想,行房间甚至感觉姬园亡灵旁观,红杏出墙的羞意,反令她更难忍耐,到最后总有种彻底被他征服的错觉。
  偏偏再怎么说,那都是吴羽的好意提醒,即便邵雪芊已隐隐觉得,他这「好意」其实是不怀好意,只是用她的羞意来令她愈发难以自拔,好观赏着她的逐渐臣服藉以取乐,但这等事只能在心里想着不能明言,邵雪芊可没办法要他闭嘴,只能乖乖任他摆布,纵然觉得自己已着了道儿,还是只能任那肉体的无上快乐与心中的娇羞挣扎,迫得她一次次降服,柔顺地承受这一切。
  心思混乱之间,彷佛又回到了前头与吴羽床笫交欢的那几次,即便邵雪芊死撑着一张端庄高贵的脸孔,也真有心反抗,但到了最后,仍被他挑起感官的欢快,心甘情愿地与他行交合美事,直到最后任他予取予求。
  若非他言语之间还把自己当成了姬园的遗孀,甚至在她高潮之时还不忘提醒,令她愈发羞耻,只怕邵雪芊真要打从心底认为自己只是个红杏出墙的淫荡贱妇。
  心思乱转之间,邵雪芊这才发觉自己已忘了形,坐在床上的她衣带渐解,内里的鹅黄小兜早已半露,暴露出来的肌肤虽是不多,却遍布桃红,色泽之润说不出的挑逗,尤其她胸前那高傲饱挺的美乳,原已是诱人的极品,在吴羽的百般挑诱之下,敏感程度倍增,甚至比先前更加高挺,即便小兜都没法遮掩内里的峰峦曲线,不知不觉间竟已隐现沟谷之美。垂头看去的邵雪芊只觉脸红心跳、娇羞愈增,却更加爱不释手,她羞答答地伸手入衣,纤指轻挑掉衣带,渐渐探了进去。
  纤指轻触之间,已令邵雪芊不由娇躯一震,没想到光只是想着他先前的种种,身体的反应已如此不堪,火热的肌肤间浮起了一层细汗,将原已细致的肌肤润得更为柔滑,光只抚摸之间,便有种酥麻的感觉直透心底。
  尤其邵雪芊纤手到处,正是胸前要害,被吴羽尽情「滋润」过的胴体,较之先前也不知敏感了多少,竟将她的纤纤玉指不住吸入,揉得邵雪芊不由自主地轻哼起来。
  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甚是羞人,但欲火便是这样,不起则已,一旦被挑了起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尤其邵雪芊胴体早已成熟,正是最娇艳欲滴的年纪,不是不知此味的青稚少女,情欲一起更是难以忍耐,偏偏先前举手可及的他,现在却是寻不得,邵雪芊一边心中又妒又羡。
  辛婉怡也不知得了什么好运,名正言顺地与他有夫妻之实,想怎么干都无人可管,自己偏偏却是这样……一边模仿着他的手法,手指在胸前不住揉动抚玩,触手而及一片灼热暖润,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只是自己的手段再好,又哪及得吴羽的手法于万一?何况被吴羽这般把玩之时,她脸上死撑着,心下还可期待接下来的云雨之欢,无论是狂风暴雨,又或细雨滋润,滋味都美得难以想象,现在却只能靠自己那纤细的手指。即便用上了木制假物,可以深入内里,与他的雄风相较之下也难及万一,邵雪芊心下好苦,却不想止了手上动作,便只稍稍缓解,总比光在脑中想象的好。
  垂下头,看着浮在肌肤上头的小兜之上,不断起伏的皱折正自表现着她手指的种种动作,精彩无比地展现出她爱抚自己时的种种方法,逗得邵雪芊欲火渐升,尤其这般挑弄之下,兜上竟不由突起了两个诱人的小点,将她的饱满诱人若隐若现地展露出来,看得邵雪芊芳心浮躁难受,芳心又想又羞,手指却不肯暂停,只呼吸随着那愈来愈急促的芳心不住鼓动,再也难平。
  感觉到体内愈来愈旺盛的需要,邵雪芊芳心不由发苦。以往自己变得这样时,总有吴羽在旁,即便她心下对红杏出墙之事再羞,可他能赐予自己的快乐,却也令她像上了瘾般难以抗拒,到最后总是乖乖败下阵来,现在却只能在脑中回忆,即便此事完了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再尝那美味的机会……一边想着,邵雪芊索性娇躯抖动,将虚披身上的外裳抖了下来,只留下那鹅黄小兜无力地伏在身上,另一边手指早已渐渐向下探去,触着了那最湿润最柔嫩,也最令她难受的地带。
  月下渐渐透入窗内,虽没照到床上,却也让房中的气氛旖旎了许多,尤其床上的邵雪芊只剩小兜在身,一双修长玉腿轻轻分开,好让手指渐渐探向柔蜜的桃源,那模样儿说有多挑逗就有多挑逗,只可惜邵雪芊自己,却已没有心思赏玩了。她双手一上一下,在胸前和股间揉弄不休,探向下体的手虽不敢深入,可在外头的动作也没小上多少,把自己挑弄得浑身发热、眉目含春。
  若他在这儿……该多好,想到此事,邵雪芊的身子不由更热了,只可惜这个时候,即便吴羽不在娇小可人的辛婉怡身上努力动作,将她干得上天下地,自己也不敢提这胆子去找他。
  就算已抛却了羞耻之心,甘心做那淫贼的玩物,也得小心不能让这事外泄出去,光是在他手下一直受气的全极中,都不知花了多少心力在看他,只想给吴羽找点麻烦,好杀杀他的锐气。
  「哎……」
  正当邵雪芊自慰到紧要当头,逗得一番小高潮将至,只在心中暗恨这等小小满足,不能将心中渴望宣泄于万一,反而让她的需求更加狂烈难抑之时,突地一双大手从身后搂上,有力的双手一上一下,轻轻握住了邵雪芊皓腕,强行迫停了她的动作,口鼻呼吸的热气直熏到了邵雪芊香肩之上,肌肤接触之间,邵雪芊已可感觉到那人浑身赤裸,强健有力的热气不住传来,烘得体内春意盎然的邵雪芊愈发情动,即便羞意也升到难以压制,却已难挨这般火辣辣的挑逗。
  「你……你怎么来了?给旁人发现了……怎么办?」
  从淫蛊发作之后,已不知和吴羽这淫贼好过了多少次,这般亲密的肌肤接触,邵雪芊哪不知来人是谁?轻轻地摇着头,让颊上嫩肤触到他伤痕累累的脸,虽说他的到来恰合她的需要,但在这等地方,这人也未免太艺高人胆大了!也不知是喜还是怒,邵雪芊轻轻地呻吟出声,「这儿……可是怡心园……不能……唔……不能随便这样的……」
  「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吴羽邪邪笑着,一边用粗糙的脸孔摩挲邵雪芊娇嫩的脸蛋,一边手指轻捻,边握着邵雪芊皓腕轻揉,边探出手指轻试着她的肌肤,美乳火热暖湿,股间潮润微颤,全是动情已极的表征,令他不由食指大动,搂得邵雪芊愈发紧了,光只呼吸之间的身体律动,似就让邵雪芊承受不住地轻声喘息,「姬夫人如此动情,想必是那事儿又犯了……在下身负为夫人解蛊的重责,自然不能不小心谨慎……非得好生努力,让姬夫人的需求满足不可……你说是不是?」
  「你……」
  听他竟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好像他到这儿来侵犯自己,是为了自己好一般,若换了平常邵雪芊早羞怒得一剑下去,但现在自己娇躯半裸,又兼动情之至,被他一搂便整个人都酥了,尤其他勾在乳上股间的手指,更老实不客气地了解了她的渴望,邵雪芊便想气也气不起来,「先……先说好……这……唔……这只是解蛊而已……你可别以为……别以为可以就这么欺负雪芊……唔……坏「是是是……在下自然清楚……不知夫人可准备好……让在下为你解蛊了吗?」
  交合也不知交合了几次,吴羽哪还不知邵雪芊心里真正的呐喊,方才的口头言语,不过是邵雪芊最后的一层遮羞布,他也没想要这么快便扯掉她的最后一层防线,反而是这等自欺欺人的侠女,享受起来那种欲语还休、欲迎还拒的模样,格外有种异样的快乐,在辛婉怡身上可享受不到,「如果夫人准备好了,那在下就来了……这几日让夫人独守空闺,想必夫人渴望得紧了,在下自当格外努力才是……」
  「坏……啊……」
  听他虽还尊称自己为夫人,可口头上那挑逗的意味却愈来愈重,邵雪芊冰雪聪明,只因为着了那淫蛊才不得不任他为所欲为,自然感觉得到他言语中的真实意图,是为了让自己陷于挣扎,好欣赏她到了最后不得不臣服的神情变化。可那极美好的滋味都尝过了,她又岂拒绝得了?最多是嘴上抗拒个几声,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只是解蛊的手段而已,身子可享受得很呢!
  现在邵雪芊的敏感倍增,毕竟是好一段时间没干这乐事了,又被杨柔依的娓娓细诉挑动了情思,熬了这几日可真难过得紧,一旦落入了男人的怀抱,那本能的需求变得格外殷切,格外无法自拔。
  何况这般姿势前所未有,她娇躯扭动之间,只觉雪臀上头触及了一根滚烫无比的物事,那火烫的感觉、异样的形状,几乎是立刻便让邵雪芊的欲望爆发开来,显然吴羽也已是箭在弦上,那肉棒强硬勇壮地立在那儿,只待自己道声好,便要翻身上马,将自己尽情享用占有。
  这般巨伟的肉棒,虽说邵雪芊也不是头一回尝试了,但这几日的空虚使得她情思异常活跃,加上头次被他这样搂抱,雪臀的触感令她愈发酥软渴望,虽在心中想到了不妙的事儿,仍是难熬春情荡漾。
  她柔弱地在吴羽怀中轻扭娇躯,似是抗拒他的抚弄,又似让敏感圆翘的雪臀更加深切地接触那火热肉棒的刺激,连呻吟声都变得如此甜美娇柔,「你……在外面……偷看了多久……唔……」
  「不是偷看喔,夫人……」
  听邵雪芊声音如此柔媚,吴羽也知她的需求已快要破体而出,想来杨柔依被霓裳子欺负的消息,对苦守空闺的她确实是种难堪的刺激,「谁教夫人没有关门,就这般热情的抚慰起来……在下只是从外面看到,就好好看了场好戏,差点忘了帮夫人解蛊的大事……」
  天……天啊!知道吴羽所言不尽不实,除非他早已打算要对自己大行非礼,否则怎会有如此闲心溜到自己的房里来?可想到方才自己忍不住在细致如雪的肌肤上大行爱抚的举动,完全落在这好色人的眼内,体内需求已然殷切的她,正觉得他的到来如久旱逢甘霖,自己的胴体正苦待着他的施予,对接下来的淫事期待已极,又怎起得了抗拒的念头?
  「你……你这坏蛋……别……别尽占口舌便宜……你既知道只是为雪芊解蛊……就别……别扯这么多……快……快点……不然……嗯……雪芊很难受的……」
  「若夫人想要,在下自当尽力……」
  嘴上嘿嘿笑着,刻意让邵雪芊感觉到他的淫邪,羞得这美妇人脸红耳赤,想推却又推不开他,尤其搂抱扭动之间,他故意让肉棒滑进邵雪芊臀瓣,在那凹陷处轻轻滑动,肉棒顶端几可触及幽谷口,近水楼台地感染了她的潮湿,这般挑逗令人不由自主联想到男女性事,令邵雪芊忍不住欲火大盛,差点要开口求饶,「只是……夫人也不能瞒在下……」
  「不……当然不瞒……」
  被他这般撩拨,只觉体内的熊熊烈火烧得更加旺了,彷佛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幸免,邵雪芊轻咬银牙,既恨他还刻意煎熬自己,又渴望着他的赐予,那苦处还真不足为外人道,「哎……你……坏蛋……你还想……想知道什么?连影剑门的机密……都不瞒你了……你还想……」
  「在下只是想请……请夫人说明清楚……那日杨柔依杨小姑娘……究竟怎么交代的行踪?」
  吴羽嘴上邪邪一笑,其实那日杨柔依所言之事,他早从辛婉怡口中知道了大概,只是辛婉怡一来心疼小姑娘,二来她本性婉扭娇羞,这般事可不敢说的太清楚。
  吴羽虽知了大概,但想到这种淫事从向来正经的邵雪芊口中说出,那种刺激就让人不能自已,「说愈清楚愈好……在下想听听呢……」
  「你……哎……太过分了……」
  没想到吴羽竟会有如此要求,邵雪芊不由大羞,差点想从他怀抱中挣脱,只是两人正抱得紧,邵雪芊身上只着小兜,更注定了后背赤裸得只剩衣结,赤裸相亲之下,想用力也没得用。
  更何况那肉棒已陷在雪臀之间,一用力便觉下体被火热地一烫,酥得她登时软下,心中虽仍在挣扎,但肉在砧上,结果却早已注定。厮磨半晌她便软绵绵了下来,「你这坏人……难道……难道婉怡没说给你听吗?竟然要……要雪芊说这种事出来……好……好可恶……呜……」
  「婉怡只说了大概,不清不楚的……在下只是想……想听听夫人怎么说……如此而已。」
  嘴上邪笑着,吐舌在邵雪芊耳下轻舐,舐得这情动的美妇娇躯剧震,整个人酥软得再没半分力气,便想推拒也已无力,甚至连喘息都软了,只能在他怀中不住轻扭,无言地鼓舞他的侵犯,「夫人也不用担心,在下不会过分到听夫人说的精彩才肯动手解蛊……最多只是边解边听,图个好玩而已……」
  「你……」
  早知道淫邪之人多半都有些变态的手段,吴羽既属淫贼,那手段也绝不是良家妇女能够受得,却没想到他解蛊时只似床笫之能胜姬园数筹,竟会有这般邪恶的嗜好。
  要她边说杨柔依被霓裳子所欺之事,边在她身上取乐,那种关乎床笫之事的话题,简直就跟传闻中娼妓床笫放浪间的言语差不了多少。若他竟有这嗜好,也不知辛婉怡床上承欢之时,得要花多少心思在口语取悦上头?邵雪芊不由脸红,可事已至此,她也真没有办法了,「雪芊说……说了就是……哎……」
  答允的话才出口,吴羽已将邵雪芊翻了过来,一把拉下邵雪芊仅余的蔽体小兜,弹跳不已的美乳登时呈现,丰腴嫩滑地跳动着,便连那两点微带褐色的乳蕾,都胀得如此可爱,羞得邵雪芊连忙闭上美目,口中却是呻吟不绝,将杨柔依当日含羞带怯的言语,一字一句地说了出口,心里暗自祈求,希望被自己卖了的媳妇,永远不要知道这件事,更希望他只藉此取乐,别多生事端。
  「哎……哎呀……」
  才刚说到杨柔依与霓裳子亭中相见,邵雪芊猛不防一声娇吟,即便闭着眼儿,她也感觉得到,他一双大手有力地分开了自己玉腿,随即那肉棒温柔地溯溪而上,顶端缓缓地破开了幽谷口那似有若无、似迎还拒的防卫,火辣辣地探首而入,光只这刺激,已令她舒服得浑身酥软,幽谷享受着那许久未有满足的同时,饥渴的子宫却正在里头翘首盼望着接下来的进犯。
  若原先还有三分惧怯,现在身受的滋味,便让邵雪芊完全放开了一切,她柔弱地轻拱纤腰,玉腿娇羞地环到了男人身后,被动地迎接他的侵犯,却又主动地引诱他的侵犯。
  吴羽也真不愧应了邵雪芊激烈的需要,那粗壮的肉棒虽是缓缓探入,但行动之间却是时而盘旋转动、左右逢源,将邵雪芊的汁液一滴滴地引出,时而前后抽动、上下勾挑,逗得邵雪芊神魂颠倒,玉腿勾紧了他再不肯放开,表现得诱人已极,连口中边呻吟边叙述的言语,都抹上了一层粉嫩娇艳的色彩。
  本来邵雪芊的身体本能,便已被吴羽连番开发、加上这般言语相诱,邵雪芊虽是极羞,身体的本能却也极端地爆发出来,被吴羽那肉棒深入浅出地抽送一番,稣麻酸软的滋味纷至沓来,转瞬间便袭卷邵雪芊周身,美得她无法自拔,一边挺腰承受他的亲密侵犯,一边放任身体里面那本能的索求,好让他的侵犯更适切地满足她的需要,一边却不由想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否则光只淫蛊的影响,加上杨柔依的遭遇,怎会让自己如此忘形地享受着被侵犯的感觉?小别胜新婚?自己想到哪里去了!在心中暗骂自己,难不成真的忘记了羞耻之心?可肉体的快乐,却让邵雪芊不由放纵起来,以最适切地姿势迎合,好让他能更深刻地占有自己幽谷的每一寸。
  虽说他的粗壮已令她没有一块地方能够逃脱他的侵犯,但这般主动迎合,滋味却比纯粹的承受更加美妙强烈,邵雪芊心中不由有些哀怨,若是姬园在自己身上这般放纵,该有多好?
  意乱情迷之间,邵雪芊只觉体内一阵曼妙的抽搐,不知不觉间已经泄了出来,那拽身的滋味如此美妙,令邵雪芊不由神迷情荡,偏又知道自己这回泄得比以前都快、都刺激,心神混乱之间,她一边贪婪地享受着那肉欲的快乐,一边不自觉地想着,是因为身体愈来愈不堪挑逗,还是因为将杨柔依的羞人遭遇挂在口中,才会让自己如此没用,这般快地在男人胯下臣服,或者……是因为那羞耻的「小别胜新婚」之念?难不成自己已真的将姬园抛到了脑后,变成他的女人了吗?
  只是心里还在想、在挣扎,身体的反应却无比诚实,尤其吴羽也似知道邵雪芊心的挣扎,在一阵强劲的快攻,迅速地将邵雪芊送上高潮之后,竟也变了手段,在她幽谷之中缓缓厮磨,勾挑逗弄着她柔弱的精关,弄得高潮之后原该稍稍泄了火的邵雪芊,竟是没几下子就又快乐起来,心神皆醉地拱腰扭摇,承受着他再一次的美妙侵犯,连口中诉说的言语,都浸透了蜜般香甜。
  本来在淫蛊愈渐深刻的影响之下,身为女子便会愈来愈容易高潮泄身,不只是因为那淫蛊让肉体敏感倍增,也因为在淫蛊刺激之下,精关愈发脆弱难守,加上邵雪芊口中讲述之事着实香艳,不只引得吴羽大展淫威,胯下肉棒使出不少前紧闭的美目睁开了一缝,看着身旁也一身是汗,正自调匀呼吸的吴羽,那伤痕累累的丑脸上,满足的神情再轻松也没有了,邵雪芊心中虽也感慨万千,可哀伤自苦之意却没有一开始那般强烈了。
  毕竟这只是解蛊而已,他既在话里还当足自己是姬夫人,无论是好意恶意,所未见的手段,叩得邵雪芊精关难守,连她也受此刺激,不只情动异常,连精关也在心态的影响下洞开,以最脆弱的一面,承受着那令她爱不释手的情欲刺激,就在一次次快乐的高潮之中,连言语都透出了情欲之美,恍惚间令她愈发享受。
  一边受着刺激一边乖乖招供,即便杨柔依没有明说的部分,情动的邵雪芊也不由自主地添油加醋进去,听得两人愈发爽快,肉体愈发欢合,等到邵雪芊终于忍不住阴精尽泄,美到了九重天外,整个人都快乐地崩溃下来时,吴羽也到了极限,那火般滚烫的阳精,灼得邵雪芊身心俱爽,禁不住搂得他更紧,幽谷贪婪地缠紧了肉棒,深怕漏掉了任何一滴令她舒服到心花怒放的精元……总比得意洋洋地将自己当成是禁冲强,至于此间事完了之后,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还有姬梦盈的事儿,也就到时候再决定吧!万事总有个轻重,不能一口气全都处理了。
  「你……究竟来干什么?」
  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偷偷看他,邵雪芊轻轻瞥开了目光,美目不由自主地飘到床旁的梳妆镜上,却见镜中的自己娇躯赤裸,正自香汗淋漓,虽有被褥遮掩,可粉臂玉腿大半暴露于外,肌肤上娇美诱人的酡红一时间却散不去,在在表现出自己方才是怎么享受男女间事的美妙,邵雪芊不由大羞,美目却不愿离开镜中神态诱人的自己,「要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倒不用担心,」
  吴羽哼哼一笑,伸手拉过被子,温柔地覆着邵雪芊娇躯。明知邵雪芊内伤已愈功力尽复,即使寒冬冷气也没法感染她半点风寒,这等温柔手段仍是令她芳心微颤,「石三爷是清楚轻重的人,何况无论怡心园或远雄堡的人手,都在外头巡行,怎也不敢私自来此重地……何况夫人这般久没有解蛊,那淫蛊之威在下也受过,可不是这般容易忍耐的,不解怎么成?」
  「可是……全极中可一直等着找你麻烦呢!千万别看轻他,这人可没他长徒朴钟瑞那般识得轻重,你又一直得罪他,到时候什么事他都干得出来。」
  仍是难免幽怨,邵雪芊轻轻哼着,本来她便与全极中不睦,该说是全极中那个性,威天盟中能与他处得好的一个也没有,加上来此的这段时间,全极中简直当势力大损的栖兰山庄不存在那般,傲得眼都长到了头顶上。虽说正逢落难,邵雪芊脾气却小不了,对他更是怒火高燃,只抑着不发,「说来朴侄儿还算好些,可惜掌不得大权……」
  「我对那朴钟瑞却是不熟……可怎么看他的作法,都不像全极中的弟子,跟远雄堡诸人的行止更是格格不入,反而是跟石渐的行事风格像得多,总不会这人其实是石渐的徒弟吧?」
  「说来也差不多……朴侄儿原本是三弟所拾到的孤儿,本来三弟打算收他为首徒的……只是朴侄儿天生的体质与『洪涛无尽』不合,后来才会交给全极中锻练,可幼时的种种已在他心中生了根,才会那般像三弟的作风……」
  想着当日种种,邵雪芊虽是黯然,却也不禁微笑,「当日若非老三与老五赌斗胜了,只怕老五还不会愿意收已经被老三教到一半的人呢!也真累了朴侄儿……」
  微微地摇了摇头,邵雪芊转回头来,看着吴羽的神情,踟蹰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会对小柔依的事儿那么关心?还要从雪芊这边将她的事全套出来?雪芊可不信婉怡受得了你的逼供……你总不会对她有意思吧?雪芊丑话先说在前头,柔依是雪芊认可的媳妇,迟早要让平意收入房中的,你若胆敢对她动手,就算是……就算是会让雪芊身败名裂,雪芊也非阻止此事不可,你若不信就试试看,知道吗?」
  「放心放心,夫人尽管放心,在下还不至于对小姑娘动手……」
  嘴上微微一笑,那笑意看得邵雪芊芳心一颤,虽得了他一诺,这心却放不下来。
  倒不是邵雪芊以为吴羽会轻易毁诺,或者恃着他武功高明来个硬干。在邵雪芊看来,这人倒不是那样的强梁,可这样的想法,却让邵雪芊更不能放心,若他明明对杨柔依无意,却还硬迫着自己将杨柔依与霓裳子间香艳的种种说明清楚,除了这人有着人所不知的变态习性,想听这等羞人事儿以为取乐外,哪里还有其他的可能?自己都落到了这人的手里,才知他有这等性子,将来的日子还可怎么过啊?想到方才自己竟乖乖供述那事儿,邵雪芊都羞得不知该躲到哪儿去了。
  「夫人真的放心,在下这不白之冤可是冤枉……」
  看邵雪芊神情,吴羽也知道她想歪了,差点没要举手讨饶。说来若非辛婉怡所言的那事最多只是骨架,便听出其中羞人,可娇羞温柔的辛婉怡却不肯说得更明白,又知不在这等状况下,邵雪芊也不会乖乖供出,说不定吴羽还会选其它的法子得知此事,「在下只是想探探霓裳子的状况,毕竟当日之事,黑道联盟未必脱得了嫌疑……」
  「莫非……你还是认为,杨梃率影剑门叛出威天盟,跟黑道联盟会扯上关系?」
  虽说先前的种种甚是羞人,但邵雪芊也是冰雪聪明女子,吴羽既提了个头,她自然不会漏掉这等重要之事。
  当日在君山派听说黑道联盟进犯,邵雪芊头一个想到的,不是夫明轩与一戒僧的恩恩怨怨,而是此事是否与栖兰山庄遭灭一事有关?只是黑道联盟众人根本就没提到此事,甚至连自己都没认出来,从那时候邵雪芊便只以为两件事不过巧合而已。
  加上后面有姬平意的婚事、威天盟之事加上医庐之事件件烦心,她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便连杨柔依诉说她被霓裳子好生「非礼」的时候,也只想到那香艳的羞人事儿,全没把两件事想到一块,「这……不太可能吧?若是杨梃……」
  点了点头,知道邵雪芊想的是什么,即便杨梃作成敌人之实已甚为明确,知道这人连谋害结义兄弟的事都做得出来,但虎毒不食子,邵雪芊终难想象,杨梃竟会纵容霓裳子对杨柔依下手?
  「在下知道夫人心中所想为何,不过苦肉计的可能性……也不能这般快排除就是了。」
  「可……可是……」
  虽知江湖上各个门派的彼此倾轧,其间阴暗诡毒之处,比之两国相争也差不了多少,苦肉计这等诡谋,使将出来也是平常事,但邵雪芊始终不信,从小看到大的杨柔依,竟会欺骗自己?这小姑娘可不是会作戏的人哪!「女子名节之事何等重要?无论如何……岂能拿这等事当苦肉计用?何况看柔依那模样,种种言语出自真心,也绝不会……绝不会骗雪芊的……」
  见吴羽听了自己的话兀自沉吟,邵雪芊芳心微慌,却又想到了一个理由,「而且……而且霓裳子临去之前,还刻意要柔依准备,说是迟早要她帮上忙,找雪芊……找雪芊下手……若柔依当真是敌人细作,这等事……怎会如此明说?难不成真以为雪芊有备之下,还会这般容易上当?」
  「苦肉计的可能性虽不能排除,但当日夫人在君山派出现,一时间竟能瞒过黑道联盟众人,在下倒不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嘴上微微一笑,当日种种不由又出现眼前。
  那时吴羽之所以让邵雪芊冒祝语涵之名出现,一是为了惑敌,二也是试探敌人的反应,若黑道联盟真与灭栖兰山庄之事有关,众人神情言语之间,总会露出些破绽,只没想到会那般顺利地骗倒他们。「想来这次的对手,与黑道联盟的关系……只怕没有那般明显,说不定黑道联盟也未必知道他们的存在……」
  「怎么说?」
  虽说基本上已排除了黑道联盟与灭栖兰山庄之人的关系,但听吴羽这么说,邵雪芊也不由犹豫了起来,便连对杨柔依的信心,都没那般十足了,江湖诡谲,非同一般啊!
  「从黑道联盟的反应,他们确实对夫人不熟悉,但往攻君山派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事若反常即为妖,如果说不是整个黑道联盟都与对手勾结,而只是暗中互通消息,说不定通的还只是特别重要的情报,黑道联盟的反应就可以说得通了,他们对栖兰山庄之事漠不关心,对他们而言,栖兰山庄出事,也只是君山派少了一道助力,因此并不放在心上,而背后策谋之人的目的,也只为解决威天盟一支可能的援军,黑道联盟是胜是败无关紧要,只要让君山派无暇外援便好。」
  「那……柔依的事呢?」
  「有可能是苦肉计……不过小姑娘不够沉稳,弄出来的事又太……太不能宣之于口,想来确有蹊跷……不过若是黑道联盟与这次的对手并无直接联系,也就说得通了,霓裳子只不过是不服那一场,才刻意找上小姑娘,好生出气的同时,也顺便在夫人身边伏下一支暗流,能够找机会向夫人下手。若能将夫人也搞上手,那一仗的气可就全出了……此事说不定连黑道联盟的旁人都不知道呢!」
  「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吁出了一口气,想到杨柔依那凄然哀怨的眼神,比之先前简直像杨梃化身般孤独高傲的剑士眼神,可说是判若两人,邵雪芊便不由一阵心痛。若霓裳子竟是奉杨梃之命对杨柔依下手,她可真要说这人泯灭人性,连这等手段都用得出来。
  心思既定,念头忽地一转,邵雪芊望向吴羽的目光又多了一丝复杂,只是嘴角飘笑掩饰了过去。若霓裳子当真不知黑道联盟与影剑门之间的关系,吴羽又问的这般清楚干嘛?
  想到杨柔依说出自己被霓裳子玩弄时的神态,就好像自己那日被迫在吴羽胯下失身时一般,吴羽这淫贼和霓裳子那荡妇也正好配成一对,也不知谁的功夫高明些?说来若非事关于己,邵雪芊可真想看看,这对奸夫淫妇在床笫上比拚淫功的样儿,虽说想想都觉羞人,不过……一定是很精彩的一仗。
  「夫人可别乱想,在下可不是那般离谱的人,」
  见邵雪芊眼儿一转,嘴角笑意微诡,吴羽转念一想,便猜到邵雪芊心中所思,不由苦笑起来,「若真如在下所想,搞霓裳子上床与现下要面对的正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黑道联盟既对君山派动手,想来与栖兰山庄迟早也是敌非友,若能藉此打进去,从霓裳子那边探得些许消息,将来对少庄主的兴复大业,该也是有好处的……」
  「是吗……那也随得你。」
  心知吴羽所言不是空穴来风,黑道联盟若想再对君山派动手,必是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破敌,君山派可能的援手多半都会计算在内,若说他们不会对栖兰山庄下手干扰又或强攻,连邵雪芊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吴羽此言,如果说不是为了他自己的情欲之快,邵雪芊也一样不信就是了。
  「只是万事小心,先不说你能不能胜过那妖女,现在对付敌人的事就在眼前,可别横生枝节,多生事端对眼前之事未必是好,何况……也不能让婉怡伤心,你知道的。」
  「这我自然知道,」
  吐了吐舌头,知道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可就真的不可理喻,不论是眼前的邵雪芊或该已熟睡的辛婉怡都一样,吴羽也只能举手投降,「其实关于此事,我已经先跟婉怡报备过了,何况……到时候若要对付霓裳子,还得请夫人与婉怡协助,光靠我一人可未必成得了事,所谓众志成城,若要从霓裳子口里逼出真正的消息,非得大伙儿一起动作不可……」
  众志成城?听吴羽这么说,邵雪芊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众志成城、团结合作之理邵雪芊自然明白,但那说的是沙场应敌,甚或江湖武争,怎么会连男女之事都扯在一块?
  即便吴羽要设伏擒那霓裳子,也只是自己下场配合,最多再加个杨柔依相助,怎么会要连辛婉怡一起?只是她自信才智输不了这人多少,若论诡诈,吴羽之才却是邵雪芊拍马难及,要应付霓裳子那诡计多端的淫妇,看来也只能以诡制诡,到时候就看看吴羽要怎么算计那淫妇吧!
  不过这人显然早已安下陷阱,只等着自己落进去,明明是他打算弄霓裳子上手,却硬是加了个「栖兰山庄兴复大业」这等正大光明的理由,自己开始时不察,没有打断他的言语,现下便被迫得非得帮忙不可,便要杨柔依忍羞相助,也是不得不然,这人的心思之诡,实在难以想象。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打算的,邵雪芊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反正身子早被这人污了,为了儿子再多加件羞人事也算不得什么,但杨柔依还是纯洁的小姑娘,可不能因着吴羽一时贪欢,把这未来的儿媳妇给拖下水去。
  邵雪芊微微咬牙,纤指轻点着吴羽额间,「你若定了计,雪芊自然帮忙,婉怡也不会多话,但你若要拖柔依下水,雪芊可就不答应了。小姑娘先前被霓裳子害得甚惨,到现在还垂头丧气的,连平意好生抚慰都还没恢复过来,你若想搞什么鬼,雪芊可绝不答应!」
  「他……去抚慰杨柔依了?」
  皱起了眉头,吴羽微微咋了咋舌,竟似陷入沉思,那模样看得邵雪芊好生诧异。这几日里全极中忙着布置防务,石渐、辛婉怡忙着研究「洪涛无尽」的解方,连姬梦盈与解明嫣也抽不得手,只剩吴羽四处游荡,好像什么地方都看得到他,却是任事不管,但他身份特殊,邵雪芊也管不得,白日里又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没想到这等事他竟会不知?
  「那是当然……柔依被霓裳子那一害,弄得颇有些萎靡,似乎连睡都没法好好睡,精神都不怎么好。她终是雪芊看着长大的,何况又是我姬家未来的儿媳妇,无论如何也得让平意好生安抚于她,也好培养培养感情……」
  啐了啐舌,对于此事邵雪芊虽暗中鼓励,但全极中却似颇看不得杨柔依身边有人关怀,明里暗里也不知找了多少麻烦,迫得邵雪芊好生拆解,差点没有翻脸,好说歹说间对这五弟的印象愈差,光只会找小辈的麻烦,也不知全极中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闲了?
  「是吗?」
  嘴角飘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吴羽点了点头,「夫人可真有个好儿子……」
  「柔依可没有惹你,别说的这么阴阳怪气的!」
  听吴羽这么说,邵雪芊不由有气,倒不是吴羽说的语气有多过分,而是这等评语,今儿一早她才从金贤宇口中听到,当时全极中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颔首,像是此言深得他心,气得邵雪芊真想发作,若非石渐及时出言阻止,硬是将两边分了开来,说不定还得斗上一阵口!没想到同样的话,竟会从他口中听到,邵雪芊哪会不火?
  「不,我说的不是她,而是夫人的好儿子,」
  眼儿一转,吴羽摇了摇头,嘴角飘起的笑意似赞赏又似嘲谑,「少庄主比我想的要精明太多,嗯……这下可好、这下可好了……」
  「什么意思?」
  早上听全极中那边的人阴阳怪气的说这句话,只让邵雪芊认为是故意说反话,嘲讽姬平意见色忘事,看杨柔依可以亲近,就连正事都不管了,但同样的话在吴羽口中,那赞赏之意却是听都听得出来,邵雪芊不由狐疑,姬平意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吴羽这般看好?「难不成你以为……平意之所以亲近柔依,是为了从柔依口中套出杨梃那边的机密?这可太过分了……」
  想到儿子或许为了家仇,真会做出这等事来,邵雪芊心下一苦。虽说儿子对此事矢志不移,务要报仇雪恨是件好事,但杨柔依却是无辜的,再怎么说,也不该对这孤独的小姑娘使这等心计!偏偏事关重大,邵雪芊便想开骂,却是开不得口:「平意不会做这等事的……你想太多了……」
  「不是不是,夫人想歪了,少庄主的心计……可不是使在小姑娘身上,」
  吴羽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飘到了邵雪芊身上,目中的火热让邵雪芊不由打了个寒颤,想到被内的娇躯仍赤裸,以他的手段要令自己再次臣服并不为难,不由缩起了身子,却听得吴羽轻声细语,「夫人请等着看,少庄主的高明迟早会脱颖而出,年轻一辈能有如此心计确属不凡,到时候……说不定在下还真得乖乖地在栖兰山庄当这个供奉……不过为了夫人身上的淫蛊着想,在下也得当得心甘情愿才行……」
  「你……你少来……」
  听吴羽提到此事,邵雪芊只觉浑身发烫,脑海里却不由描绘起那未来,光只是在心里想着,便令她又喜又羞,又怕被人发现,连声音都发颤起来,柔弱地似要哭泣,「你这淫贼……别指望到时候还能……还能迫雪芊被你……被你予取予求……这淫蛊……早晚是要解掉的……到时候你就乖乖当你的供奉,别再想……想对雪芊那般肆意无礼……雪芊可不是……不是那样的人……」
  听邵雪芊还在坚持,娇嫩的脸蛋儿却不由酡红,吴羽倒也没有强撑舌辩,很多菜总是要慢火细炖才有味道。他在心中想着姬平意那看似俊雅平易的脸,想着按照计划,接下来的发展……


第五章捉奸在床
  「说到最近这几天的事……」
  听吴羽没有继续下去,只笑咪咪地看着自己,邵雪芊羞不可抑,偏生对方毫无反应,她的羞怒就好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打空的手好生难过,偏又没有办法反应,咬着牙跟吴羽那无所谓的目光对视,好半晌邵雪芊才开了口,话语间似已恢复了平静。
  但看她樱唇微呶,眼儿水汪汪的像要哭出来,便知她只是硬转移话题,「你到处晃来晃去,什么正事也不做,究竟是在干什么?别忘了老三不在意,老五可一直对你眼红,当心他找你麻烦……」
  「关于这事嘛……夫人你就先别问了,反正若全极中胆敢来找麻烦,在下自会担住。」
  「那样就……就算了……」
  知道自己绝管不住此人,邵雪芊其实也清楚,全极中武功虽高、势力虽雄,但若论心计比起吴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真要争闹起来,胜负早已明显,只是此时此刻,却不是自起纷争的时候,全极中就算再惹人厌,好歹总是威天盟中的一份子,将来要对付敌人,还得靠他出一分力,口头上小小争闹尚可,千万别搞到分道扬镳的地步,「你得知道分寸……」
  「夫人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在下吧?」
  嘴上微微苦笑,吴羽转了话题,「少庄主去抚慰杨柔依,摆明了要让杨姑娘变成少庄主夫人,其它人不说话,全极中可不会保持缄默……」
  「这是确实……不过雪芊也不惧他,毕竟柔依在雪芊与明嫣的双重保护之下,就算嫌疑未消,也没有与外界通联的机会,当做细作的可能性早已不再,何况便如你先前所说,若父债子还,杨梃的帐做为结义兄弟的也有着一份,确也不该专找小孩子的碴,除非全老五找到了证据,否则雪芊要平意多照应柔依,他可管不着栖兰山庄内部之事,这等小事雪芊还担当得。」
  「说来也是……不过另一个问题,夫人却不能不想想……妻妾之间的争宠,可也不是小事啊!」
  「这……雪芊也有了预备,看来效果还不差……」
  听吴羽提到这一点,邵雪芊不由口中发苦。
  其实从姬平意在君山派结亲之时,邵雪芊心下便已担忧此点。虽说身为栖兰山庄的少庄主,有个三妻四妾实乃平常事,祝语涵也知道此点,至少到现在在外头还没明显地表现出醋意来,但另一边的夫碧瑶向来骄纵,光要和祝语涵分享丈夫已经很不高兴了,再加一个杨柔依,她岂不暴跳如雷?更不用说杨柔依还背着个义父是栖兰山庄灭庄凶手的嫌疑!只是杨柔依原就是邵雪芊钦定的媳妇人选,无论是对杨柔依的疼爱,又或是身为婆婆的威严,都不容此事平生波折。
  姬平意倒是对邵雪芊的安排没什么意见,祝语涵也还好,所以前面一段日子为了不让夫碧瑶吃醋生事,邵雪芊也是煞费苦心。
  每当姬平意去安抚杨柔依的时候,若非姬梦盈,就是邵雪芊自己刻意将夫碧瑶带到一旁,绝不让她有参与其中的机会,否则杨柔依到现在还是萎靡不振,似还未从义父背叛结义兄弟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哪还堪夫碧瑶那骄蛮恶劣、无所不至的言语讽刺?
  虽然一开始被瞒过了,但远雄堡那些门徒的冷言冷语,仍难免传进夫碧瑶耳内,一次两次或她还没发觉,可到了后头,她也感觉到了不对,大概也清楚姬平意是到了哪儿去。
  但一来不论婆婆或小姑都得罪不起,出阁前夫明轩可再三交代过她,二来前些时候邵雪芊将她支开的理由,便是为了传授她持家之要,尤其七出之律中不可妒忌这条,更是反复交代。
  发觉此事后夫碧瑶虽恨得牙痒痒的,却是不好发作,只抑着不知何时就要爆发,邵雪芊也只能期待爆发的时候晚一点。
  「有所预备就是最好了……」
  见邵雪芊似在沉吟,吴羽暗中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夫碧瑶那等个性一时半会绝难改变,若非她身后还牵涉个君山派作为栖兰山庄强援,这等骄蛮姑娘要嫁出去都难,若依吴羽的想法,这等危险情况还是先行排除为是,偏偏不能随意动手!
  「那……霓裳子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想到夫碧瑶之事,邵雪芊便觉头疼,若非夫明轩深明大义,即便夫碧瑶回君山派讨救兵,夫明轩多半也不会对小辈的家事多所置喙,怕她的头疼还得再多几倍。
  这等事愈想愈难过,偏又无法解决,她也只能暂将此事放在一旁,另外变了话题,「如果可以,最好是拖得一会儿,毕竟对方也不知什么时候要动手,暂时还是别生枝节……」
  见邵雪芊虽说的正经,脸蛋儿却是愈发嫣红,比之先前更增几分娇媚,吴羽也知她多半是想歪了,只这方面他虽尚未定计,但要对付霓裳子久经战阵的采补淫技,得用上的法子确实也要抹上一层香艳淫靡的味道,邵雪芊的胡思乱想,倒不全是空穴来风,「在下所想也是一样……医庐一战后,对方该也猜到了些许,目前其实彼此都在厉兵秣马,只待开战契机……」
  「既然这样,你还敢去撩拨全极中?」
  听吴羽这一说,邵雪芊不由一惊。原本她还以为双方之所以没有开打,只是因为威天盟这边还找不着影剑门的踪迹,毕竟威天盟目前集结了三家实力,与影剑门相较之下,谁胜谁负可说一目了然,只待找到了敌人行踪,便可一举破敌。
  但听吴羽此言,影剑门竟似已集结了足以与威天盟对决的实力,只是双方既旗鼓相当,先攻击的一方虽操控主动,但先动手对付已有准备的敌人,伤亡也必可观,才要等待敌人露出破绽,再一举得手。
  若真是如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内部的稳定,纵有意气之争,在这大前提下也非得压制下来不可。
  晓得其中的严重性,邵雪芊甚至已做好准备,若吴羽真能证明他的论点,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姬平意暂时放下杨柔依那边,转而向君山派求援,一来先找出援军,增加己方胜算,二来也暂息全极中之怒,可看吴羽这样,对全极中竟是不肯松手,邵雪芊岂不怒气冲冲?
  「放任全极中为所欲为,事情未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摇了摇头,吴羽暗中叹息。邵雪芊虽是武功高手,在心计方面却是稍弱,比如内奸等事,一些事情他实不敢对她说的太明白,生怕被内奸看出了破绽,那计谋便付诸东流了,「你看石老三就知道了,若放着他不管是好事,石老三早就退让了,哪里还有我与全极中冲突的可能?与其让他骄狂下去,不如直撄其锋,只要不闹到分家,稍稍的强硬反而比全盘退让更能保持平衡……等着看我们做吧,会给你成果的……」
  「喔……」
  知道若论智计,自己不只比不得吴羽,更比不得一直是威天盟智囊的石渐,石渐既然很有默契地与吴羽一搭一唱,压制着全极中的锋芒,想来必有他们的考虑,自己也真只能旁观而已,「那你们……可要注意一点,别弄假成真了,全极中虽然讨厌,总还是自己人……」
  说到此处,邵雪芊芳心一颤,这才想到自己说不定漏了件正事,只是这「正事」实在太也羞人,偏又与她真心的希望背道而驰,若非眼前这看似什么都智珠在握的吴羽,偏偏像全没发觉这等危险性,她可真不敢主动宣之于口,「既然如此,你……你暂时……也别来找雪芊了,关于……关于淫蛊之事,雪芊自己……自己苦忍一下,也就是了……若让全极中发现此事,即使只是一点点蛛丝马迹,闹将起来可不是玩的。这等事情……老三可未必能帮忙压抑得下,你……可得好生注意……」
  「那……可就苦了夫人……」
  「你……」
  见吴羽嘴上说的同情,脸上表情却淫秽恶心,那目光一副想钻进被里,看穿她赤裸肌肤内的腾腾欲望,邵雪芊虽连忙拉紧了被子,尽力掩住春光,可那有若实质的目光,却像可以看穿到里头似的。
  邵雪芊可真没想到,光只被「看」,就可以看得自己芳心荡漾,子宫里竟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彷佛连欲望都苏醒了,她不由暗叹,所谓淫欲的魔力真是可怕啊!已经陷落过的自己,究竟能不能从他的怀抱里头挣脱?「别……别使坏…『,雪芊……雪芊暂时够了……够满足了……」
  「哦……」
  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满意,吴羽手指轻拂,从邵雪芊还带湿气的发梢间拂过,她竟是没法躲闪,只任他的手指轻薄地飘过,也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更不知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反应,微僵的她只能听吴羽慢慢地说着,「可这等事……开始时确实还可忍耐……可愈忍耐积压愈深,等到了极限的时候,反弹的力道也愈来愈强,我可是过来人呢……到时候,夫人可就要很辛苦了……」
  「那……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听吴羽此言,邵雪芊脸儿不由一红。当年的他可被淫蛊操控的变成有女人就好的淫贼,种种邪淫举动令人不寒而栗,幸好他体内的淫蛊已被「九转龙珠」消化了大半,自己所受着也只是剩下的部分而已,否则……邵雪芊也真不知,自己能不能够忍得下去?
  「若真是没有办法,雪芊自会……自会想方设法处理……」
  羞得不敢抬起头来,邵雪芊也不是没让体内的淫欲爆发过,那时候的她可被眼前这淫贼吃得死死的,舒服得差点没疯掉,也因为这种解方如此美妙舒服,才真会令人爱不释手。到现在邵雪芊甚至已有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体内淫蛊的催动,才与吴羽交欢,还是她已当真爱上了那床笫间的无上美妙?只是这问题却是打死她也出不了口的,「到时候……再求你帮忙吧!偶尔一次……还是可以的……能避人耳目就好……」
  时已深夜,两条人影伏在树丛之中,看着不远处房舍里光芒微动,虽说也有着监视者目光敏锐,又是专心致志观察的原因,但显然里头的人动作不小,甚至已大到可以影响明月折射的反光在屋内颤动乱射,否则月夜中又没有点明火烛,外头的人目光再敏锐,也休想看穿房内种种。
  微微咬着牙,窃听着房内的声音,女子娇嫩妩媚的轻呼,时不时地在房内回荡,听的人不由荡气回肠起来。监视的两人虽说年纪不小却未娶妻,但偶尔还是会上妓院解决,自然听得出来房内的人在做什么好事,只是妓院中的女子便着意服侍,却是火热过甚娇羞不足,比之现在房中女子羞涩柔媚的轻哼曼语,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愈发令人心跳加速,差点没法暗伏下去。
  「好你个邵雪芊,什么『冷月仙姑』?根本是个没男人不行的荡妇!饥不择食到连那等丑汉都吃的下去?」
  听房中声息不止,金贤宇不由啐了一口,暗骂了几句,回头望向师兄的目光中却是讶异间带着佩服。
  虽同负保安之责,但怡心园自有系统,远雄堡众人远来是客,负责的也只有外围防务,怎么也管不到怡心园内部之事,更不用说邵雪芊等人起居之所。何况远雄堡众人都是赳赳男儿,没个婚配的,对江湖仇杀之事个个习以为常,可对男女之事却是认识不深,休想从神态之中看出端倪。
  此番若非朴钟瑞眼光毒,看出了邵雪芊庄重高贵面上那微不可见的娇慵满足之态,从而判断出即便人在怡心园内,丧夫的邵雪芊竟还尝到了男女之事,只怕所有人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知道这回必是大功一件,金贤宇丝毫不让,在全极中面前将功劳全吞了下来,而朴钟瑞也不知顾忌着什么,明明功劳被师弟吞了,却是缄口不言。若非金贤宇也发觉了邵雪芊容姿举止的不同处,有了六七分把握,怕还会以为是朴钟瑞设了个陷阱诱自己跳下去哩!
  本来武林中人对男女之事,并不像官宦之家那般避若蛇蝎,但邵雪芊身份特殊,即便算上全极中和石渐,她仍算是长了半辈,又向来端庄高贵得不染尘埃,如今却有了男女之事,教看她不顺眼的全极中哪忍得住不戳穿她的真面目?
  然而远来是客,加上也不知与邵雪芊有好事的是什么人,是以也不敢擅自发作,只让朴钟瑞与金贤宇隐伏于此,打算来个捉奸在床,看你如何强辩?
  只是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伏在这儿这么久了,进出邵雪芊房中的人竟没一个看得出有什么异样,多只是怡心园所派的侍女丫鬟,除了前面进去的那女子看不出身份外,竟没一点状况。
  偏就正在两人以为自己扑了个空,打算回房睡觉的时候,邵雪芊房中却隐隐透出销魂之声,听得两人目瞪口呆,忍不住留下来多看了一会,却见邵雪芊房中火烛已熄,原先进去的那女子一直没有出来,反倒是窗影晃动、莺声燕语不断,只隔得远了,便以两人修为,也听不出究竟是谁在说话?
  事已至此,虽知进去的那女子多半是哪个人所假扮,也真亏他小心谨慎,甚至要扮了女子才敢进入邵雪芊房内,树丛间的两人暗骂对方小心到见鬼,但全极中对此也不是全无准备,今儿个他刻意找了石渐与姬平意,说是要讨论「洪涛无尽」之事,早把两人扯了出来,其余男子的位置也在算中,除吴羽外,再没其它男人有可能与邵雪芊搞这种事,金贤宇紧张中不由有些兴奋。
  「别太兴奋了,」
  听房中声音愈发销魂,即便距得远了没能听清楚,仍有令人难以镇静的刺激在,更不用说窗上剪影晃动不已,可见床上男女之事已到了高潮处,短时间平歇不下。朴钟瑞勉力移开目光,望向了师弟,「那厮武功甚高,光靠你我两人未必留得下来,若是打草惊蛇,当心被对方反咬一口,说不定他还会杀人灭口呢!贤宇你先放出信号,让师父到这儿来,连同石三爷与姬少爷一起,大伙儿一起冲进去,捉奸在床拿人拿赃,看看那吴羽还有什么话好说?」
  「也好……」
  拿起小镜子,对着远方反了反光,等到确定有了反应,知道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金贤宇忙不迭地转了回来,望向邵雪芊房中,只觉胸口跳动不已。
  「冷月仙姑」邵雪芊天姿国色,若非分属长辈,平日又是一副庄严不可轻犯的模样,早该是小辈男子妄想遐思的对象,没想到却委身给那丑汉,也不知她赤裸着桥驱在吴羽身下扭动呻吟之时,是怎么样一个美态?
  光想着已经兴奋,虽知此女身份特殊,无论如何自己绝惹不得,但想到待会儿冲进去,也不知可以看到什么样的春光,金贤宇差点忍不到师父众人到来。
  他望着房中,没话找话地开口,「待会儿说不定还得动手,可不能让奸夫淫妇逃了出去……到时候看姬平意还敢怎么样摆脸色?不过这吴羽还真厉害,进房这么久了,却还没缓下,看来他也是淫贼之属,否则怎可能弄这么久?」
  「这个嘛……确实奇怪,」
  看着窗上影动,朴钟瑞眯起了眼。他也不是没上过妓院,自然知道此刻房中的怪异处,这吴羽也不知是太有耐心还是怎样,虽与邵雪芊在床上起起伏伏搞个没完,动作却不激烈,反而像是细水长流型的,体贴厮磨间弄个不休,怎么看怎么不像有男人气概。
  不过这可不是他所该担心的,即使吴羽真有床笫熬战之能,自己总也不可能去跟他学习吧?这回全极中也只是想好生打掉吴羽和邵雪芊的气焰,如此而已,「当心些,等师父来此再做决断……」
  「知道知道,」
  晓得朴钟瑞多半又在想什么大局之类的事,金贤宇微微摇头,这回的事便不能将邵雪芊打落谷底,也要她难以翻身,日后便灭了敌人,栖兰山庄也只能做远雄堡的附庸,他可不想再被吴羽冷冷的言语压着难起。
  不过这等顾之大局的念头,没有旁人在时他自得负责,但大师兄既在,他就不必花这等心思了,「到时候把她关起来,大伙再看怎么解决栖兰山庄……」
  「别想这么多了,」
  看金贤宇的表情,朴钟瑞也知师弟意淫到了哪儿去,不由摇了摇头,「为了平息此事,到时候师父说不定会把栖兰山庄收为本堡附庸,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姬夫人收进房来……毕竟师父身为堡主,却连个夫人也没有,对声名确实不好……你可知道在外头还传说过,师父之所以一直没娶夫人,是因为有变童之癖……这等事传出去怎么好?」
  「这事我也听过,那些多嘴的家伙都好好教训过了。」
  也在外头打滚,与一直在全极中身边护卫的朴钟瑞比起来,这等闲话金贤宇听的更多,只是远雄堡向来豪雄霸气,哪受得了如此闲言闲语?一听到立时便一顿拳脚下去,早把这些闲家伙震住了。
  毕竟豢养变童这等同性互爱行为,在武林中虽不常见,比之已婚女子偷情却要让人可接受得多,但远雄堡一方豪雄,便有此事也容不得旁人乱传,何况全极中从来没对变童动心过!自不能容闲话,「不过这法子倒也不错……」
  没想到朴钟瑞竟会想到这等办法,金贤宇不由刮目相看。虽说邵雪芊居长,但武林中原就不把长幼有序这等事看的太严重,只要不跨越辈分,平辈中人的婚娶也不在话下,何况姬园已逝许久,若全极中将孀居的邵雪芊娶进门来,不仅远雄堡名正言顺地吞了栖兰山庄,连在外头的名声也不会坏,以结义兄弟之名照顾寡居大嫂,美名传扬之下什么闲言闲语都要烟消云散。
  何况这一段姻缘,远雄堡所得还不只此。虽说栖兰山庄只余姬平意等人,但个个都是高手,便那祝语涵的武功,跟自己这几位师兄弟相较之下也不逊色。纵是身手稍差的夫碧瑶,身后也有君山派为后盾,除了那吴羽好淫犯上、非诛不可外,其余的人手并入远雄堡,远雄堡的势力必有极大的提升,在威天盟中更是威风八面,到时候石渐也非得乖乖听话不可。想到将来威天盟就要变成远雄堡独占雄风,若能解决影剑门的问题,更是威震天下,教这些弟子们如何能不得意?只是佩服归佩服,明知这等主意是打死自己也想不出来的,若非石渐教导,远雄堡中也没旁人能想出这等好主意,但金贤宇轻视石渐一系惯了,嘴上却不是这般轻易称赞,「给师父找个伴儿,又能大涨我远雄堡威风……只是那冷月仙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个淫荡妇人,将来我们却得乖乖叫声师娘,这口气实在难咽……罢罢罢,为了师父的大业,我们也只能接受此事……」
  「真要说来,这事还得小心谨慎才是……那吴羽嘴上轻薄,脑智却是过人,待会儿我们还得小心些,莫要被他反咬一口才是……尤其石三叔也是多智之人,绝不会看不穿此中利害,到时候我们还得当心,若石三叔干脆站在吴羽那边,硬是要把此事压下来,我们的计划还未必能成……」
  「啊……你放心啦!」
  虽知朴钟瑞所思非是无由,但想到若此事能成,远雄堡便是威风大震,将来自己出外行走江湖,可说是走路也有风,得意之下金贤宇哪还会让煮熟的鸭子飞掉?
  光想到能把吴羽踩在脚下,把先前因他而受的气全吐出来,金贤宇便绝不放松。「师父跟石三叔和姬平意一起,到时候必也是一起到场,既然捉奸在床,哪容吴羽废话?石三叔有什么话说,我们便当他东风过耳,让师父跟姬平意那厮交涉,看他嘴上无毛的年轻人如何抗衡我远雄堡的威风?」
  「那就好……」
  眼见筹谋将成,金贤宇愈发兴奋,反倒是朴钟瑞面色微带凝重,显然有些紧张,毕竟待会儿的事若成,远雄堡的威风将无远弗届,可若有疏虞,为了避免秘密外泄,也不知吴羽一方会用上什么手段?
  虽说自家实力在威天盟中别无抗手,但若论高手,全极中、自己加上金贤宇,可未必挡得过吴羽、石渐和邵雪芊的连手啊!到时候还是得以言辩说理为先才行。
  「啊……师父他们过来了!」
  见远处全极中等人洋洋而来,全极中兴奋的脸上通红,一旁的姬平意却是满脸狐疑,像是不知全极中硬拖着自己来母亲的居处是为了什么,反倒是石渐一脸沉稳,还保得那富家翁似的笑容,像是发生什么大事都变不了色一般,看得金贤宇又妒又喜,他也知道这等沉稳靠的是修养,修养愈好性气愈沉,用武之时也愈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大计将成,到时候你也得乖乖听远雄堡号令,看你石渐还能不能保得这等沉静?「我们也下去吧!」
  「别忙,咱们先绕到另一边去,」
  见师父等人愈走愈近,朴钟瑞抑住心中的紧张,确定另一边窗纸之上,床上交迭的人影还没下床的迹象,这才与抬起头的几人交换了个眼色,随即拉住了金贤宇低声吩咐:「捉奸要在床、拿贼要拿赃,现在奸夫淫妇还在床上,可若他们发现状况,吴羽破窗逃出,便要再多一件工程,你我先绕到另一边窗旁包抄,若吴羽不逃也罢,若他真敢逃出,我们便连手将他留下来,反正这奸夫败坏我威天盟名声,也是该死的,你我何必留情?」
  「啊,师兄说的是,」
  极难得地点头附和,倒不是金贤宇当真服了朴钟瑞,而是他对吴羽的恨意不浅,若真能手刃此贼,这等机会他可不会放过,何况朴钟瑞所言也有理,吴羽确实极可能逃之夭夭,到时候拿不得赃,邵雪芊言语之间也好混赖,想来石渐也不会放过这机会出言相助,远雄堡大计是否能成,自己的责任可大得紧呢!「咱们立刻就过去吧!可不能逃了大鱼。」
  「是啊……」
  向着树下点了点头,朴钟瑞一拉金贤宇,两人悄无声息地从树丛间遁了出去。
  大床之上,邵雪芊赤裸着娇躯,兀自轻轻喘息,酡红的肌肤上布满了汗水,整个人似刚从水里爬出来般,没一寸肌肤不是湿漉漉的,加上床上被褥零乱,淫靡的香氛浓烈得似可目见,正不断地从她成熟的胴体间喷发出来,在在可见方才这张大床上,是怎么样的一场性欲缠绵。
  侧卧过身子,只觉股间湿润酥麻,那高潮之后的余韵说不出的畅快,同时竟也有种说不出的空虚,嫣红柔润的肌肤上头,还透着意犹未尽的渴望。邵雪芊美目轻飘,身旁之人早已钻进了被中,整个人都躲着,别说肢体皮肤,就连一根头发也不肯露出来,那模样儿只看得邵雪芊既羞且喜,说不出的疼惜爱怜之意油然而生。若非她也是娇躯酥软,美得连根手指都不大想动,可真想伸手过去,好生爱抚揉弄一番,若在床上再起风云,也好解了她那从子宫深处涌现的无尽需要。神色间微带些复杂,邵雪芊美目轻眯,虽说身子犹然沉醉那未尽的余韵,心思却已渐复清明,也幸好体内淫欲从方才的美妙之中稍稍褪去,否则以淫蛊之威,要这般快平复心思可难了。
  虽说从血蟾木运回怡心园后已过了十来天,可辛婉怡与石渐的研究,却遇上了瓶颈,即便知道血蟾木之果实乃是疗治「洪涛无尽」伤势的万灵药物,但这次回医庐移植血蟾木,树上却不见几颗果实,也不知是被敌人摘去,还是结果的时候已过。
  就算知道若果实能克此功,想必树木里的成分也该有影响,但或许是药不对症,总没个进展,幸好辛婉怡早有心理准备,石渐也知兹事体大,不能不加紧合作,若换了耐性稍差之人如夫碧瑶等,只怕早要放弃此途、另谋他法了。
  也因此,就算这几日全极中也不知哪来的好心情,竟刻意放松了与吴羽的言语对立,好像换了人一般专心在怡心园四周的防务上头,不只约束子弟不来纠缠吴羽,就连对杨柔依的冷言冷语也松下了许多,让姬平意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邵雪芊的心情还是开朗不起来,也搞得体内淫蛊难耐,先前还能强忍的需求,竟是愈来愈压制不住,也真难过了她。
  好不容易今儿个稍稍抒放一下,虽是云雨刚过,整个人酥酥软软的甚是舒服,可一来身体里的需要没有完全满足,只能算是稍稍解放,二来那大问题仍是没有解决,邵雪芊仍是轻松不起,偏又知道面对的这几个问题,眼5的自己全无解决之方,无能为力之下,她不由长吁短叹起来,纤手却不由自主地探向被中人那同样松弛的身子,抚动之间轻滑柔软,一点没有使力。也不知她是欲求不满,还想再来一回,又或只是不自觉的身体动作,被中人一时之间竟是一点反应也无。
  舒了舒酸软的柳腰,邵雪芊柳眉微皱。这几日虽说全极中对栖兰山庄众人挑衅的举动言语少了许多,但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看来愈是平静,愈显得风波蠢蠢欲动。
  偏偏全极中不说话,对众人而言便是好事,她可真不想刻意去打破这等平静的局面,又不能不顾心中那不对劲的感觉,忍耐得可真是辛苦,让体内的渴望愈发高涨得难受。
  正想从被中爬起来,突地门外人声顿起,和方才的寂静无声恰成反比,邵雪芊猛地一怔,可她还来不及喝问,房门竟已「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烛火已熄的房内被外头的火把一照,登时亮若白昼,羞得邵雪芊忙不迭地捉过锦被,遮住自己的身子,一时间连骂都骂不出来了。
  也因此,当全极中会同石渐、解明嫣及姬平意等众人破门而入之时,映内眼帘中的,竟是无比春光烂漫的一幕:床前女子衣物纷乱交迭,缠到了一处,可见解衣时的混乱迅速,彷佛急色得像是一刻也等不得,粉嫩得似可透出女体香气,加上方才床上的云雨似是甚为激烈,飞溅的汁液竟溅上了混在床前的衣物,半湿半干之间,印痕尤其明显,愈发显得娇嫩诱人、令人不由心动。
  床下已是如此,床上的景象愈发诱人,只见侧卧身子的邵雪芊满面惊愕,却掩不住眉梢眼角酡红润泽的光彩,只要稍有经验之人,便可看出她才经历过一场云雨欢爱,尤其邵雪芊虽及时取过锦被遮身,但情急之下却是难以尽掩春光,上半身香肩粉臂裸露,曲线说不出的柔滑可人,甚至隐约可见胸前峰峦起伏之美,下半身则只掩住股间雪臀,一双修长玉腿并在一处、半隐半露,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而行,似想用眼睛剥开那蔽体锦被,好看到那销魂蚀骨的桃花源地。
  虽说全极中与石渐都早已褪去了年少青涩,早是迈入中年的武林豪侠,便看到全裸女子也不会这般容易忘形,但邵雪芊实在太美,又是自家结义亲眷,身份格外不同,大伙一向见她端庄贵雅、宝相庄严如若仙子惯了,难得见她如此裸露,又是云雨之后,脸上酡红未褪,乍看之下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即便两人不像弟子们目光轻薄,却也离不开邵雪芊那妩媚诱人的胴体。
  虽是止住了目光,不像徒弟们那般只顾着向上攀升,恨不得钻进邵雪芊被内,但光只目光所见的一双玉足,便已令人想入非非。
  邵雪芊那露在被外的玉足,玉耻圆细、踝圆肤嫩,端的惹人目光,柔嫩得犹若婴儿一般,还沾染了方才云雨间喷泄的汁液,粉雕玉琢、精洁柔细之间,格外有种令人心动的诱惑。别说石渐,竟连一心生事的全极中,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唾沫,给那无上美景吸住了目光,再不愿将眼睛移开,一时场中声息尽敛,好像方才破门而入只是虚幻一般。
  「娘……」
  好不容易,身子微微动摇,得靠着门扇才能稳住身子的姬平意终于挣扎地开了口,却是除了一声娘外,再说不出其它的话,毕竟现在床上风姿万千、媚若鲜花的,是生己养己的母亲啊!
  姬平意可全没想到,向来端庄高顺的母亲,即便已为人妇、为人母,仍不减当年「冷月仙姑」端丽风姿的母亲,竟会被捉到赤裸裸地偎在床上,疑惑惊怒的脸儿也无法掩饰云雨激情后的柔媚冶艳,如此重大打击,教姬平意如何承受?一时间竟似立不住脚,好像就要倒地了一般。
  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丈夫,祝语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俱在,却不由得她不信,但姬平意所受的打击如此重大,她却不得不强自支撑起来,心中对婆婆的怒气还没来得及爆发,现实的思索已在她心中盘旋。
  全极中之所以将这种私密之事搞得这么大,无非是为了报被吴羽压在底下的一箭之仇,偏生威天盟的头脸人物均已在场,躲在被里簌簌发抖的男子,除了吴羽之外不会有其它人,光想到接下来全极中可能的言语,她便不由芳心发凉,不知该如何应对。
  环顾四周,祝语涵暗叫可惜,偏偏就在这紧要关头,辛婉怡却不知到了哪儿去,要是她在这儿,眼见丈夫与密友竟然有染,吃醋起来也不知会闹腾成什么样子。
  祝语涵自不是想旁观看吃醋闹将起来的样子,但眼下已是如此,而得意洋洋的全极中就要开口,想必接下来的话必甚为难听,除了让辛婉怡来闹个场,一时之间她竟是想不到其它办法,可以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姬平意这一声出口,不只打破了房中压抑的沉默,也让石渐与全极中从邵雪芊若隐若现胴体的魔力中解放出来。已有娇妻如解明嫣的石渐还好,毕竟解明嫣的姿色比之邵雪芊虽是稍差,也没差到哪儿去,可连夫人也没有的全极中却是看得呆了。
  妓院里的庸脂俗粉,跟邵雪芊不啻云泥之别,这般天香国色、这般羞耻意态,都是他头一回见着,若非心知要将栖兰山庄打落尘埃就是现在,想逼得吴羽在自己眼前低头求饶,这更是不可或缺的机会,只怕他一时间还清醒不得。
  见姬平意目瞪口呆,在祝语涵的扶助下仍是摇摇欲坠,床上的邵雪芊则是惊惶失措,一时间竟然连话都出不了口,而那向来仗着口舌便给,强将自己压在下风的吴羽,则是连头都不敢露,只躲在被内簌簌发抖,全极中不由大是得意。
  得罪我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今次他不只要将栖兰山庄彻底打落下风,让邵雪芊和姬平意以后在自己面前再抬不起头来,更要将吴羽击毙当场,好一出先前所受的气,至于朴钟瑞的那个建议,他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事后总会处理好的。
  不过这吴羽的胆色,也真是小得出人意料之外,平日看他面对自己时仍是侃侃而谈,全极中虽讨厌这人,总以为这人还有几分胆色,没想到现在给人捉奸在床,竟是连起身面对的勇气也无,只躲在被里不住发抖,也真不知他好大个子一个人,怎么缩在那小小的锦被之中?全极中冷哼一声,踏前了一步,便如约好似的,两边窗下同时有人冒起了头,将房间困得再无一条逃路。
  见左有朴钟瑞、右有金贤宇按鞭以对,将逃脱之路封得死死的,此刻那吴羽纵有通天本领,赤裸裸的也难脱生天,石渐神色不由有些难堪。
  虽说姬园已逝,邵雪芊留给他的绿帽子也不虞人笑了,但这段时日那吴羽与自己无言的默契之中,将向来心高气傲的全极中压制得锋芒尽掩,一直以来所受的气也出了不少,他着实有些承这人的情,没想到如今却亲眼见识到如此丑事,教他如何言语?好半晌石渐才开了口,「姬世侄,这是你家私事……就交给你自行处置了……老五……」
  「那怎么行?」
  石渐招呼的言语还没出口,全极中已性急地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捉奸在床,眼见立刻就有理由可以把那看不顺眼的吴羽毙于鞭下,全极中哪容石渐阻自己的好事?
  「大哥虽逝,英灵犹然不远,这贼却色心不死,竟敢污了嫂子清白,如此大辱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本座非要把吴羽这淫贼毙于鞭下,否则将来九泉之下,如何能面对大哥英灵?老三你莫再阻我!」
  斜眼瞪着全极中,不只石渐,解明嫣和几个知他过往的弟子们无不侧目。以往的全极中骄横无比,碰上姬园时称声老大而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已是万幸,要听他叫声大哥可是千难万难,便连姬园的丧礼上也没叫的这般诚笃,现在却叫声大哥,还说怕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姬园?真是见了鬼!
  但此刻全极中正自得意,差点便要仰天长笑,一副谁敢挡他就要动手的模样,偏偏此事又是邵雪芊绝对理亏,哪里有人敢挡在全极中身前好翼护邵雪芊?众人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迴避。
  见吴羽竟没有选择破窗而出以求脱困,朴钟瑞与金贤宇交换了个眼神,无不对吴羽的胆怯大吃一惊。身为男儿,遇上了事情总要面对,尤其还是在刚跟自己好过的女人面前,如此畏缩岂是男儿傲骨?
  为了给师父挣脸,同时也给房中人一点压力,两人不约而同地破窗而入,按鞭立在四周隐成包围之势,此刻纵吴羽提胆想溜,除非他连上床也带着兵刃,否则怕也难全身而退。
  「别这样,老五。」
  看全极中得意洋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下了,若非众人尚在,只怕早要得意地笑了开怀,哪有一点想主持正义、解决淫徒的侠士模样?石渐虽知邵雪芊理亏,自己若想帮忙十有八九会被拖下水,却是不能袖手旁观。
  他缓缓退到全极中身后,声音无比苍凉,「结义兄弟已然凋零,威天盟只剩下你我几家,若这等事传了出去,栖兰山庄再无复兴之望,光靠你我两家如何应付强敌?你若真想九泉之下能面对大哥,好歹也要以大局为重,别闹的这般……」
  「哈,要我以大局为重?」
  怒睁双眼,却是不敢回头去看石渐,毕竟他与吴羽交过手,深知此人武功不凡,此刻虽躲在被内只知发抖,但也不知他是否仅是示弱,只待自己注意力一转便即发难?
  全极中按鞭直立,丝毫不敢放松心神。「那这厮跑上嫂子的床,难道就是顾全大局?老三你可真会胡说八道,照本座来看,将淫徒宰了为先,咱们再看看是否要掩饰此事?对不起大哥就是对不起了,那里能够随便处理?」
  听石渐此语,姬平意不由回过神来。母亲竟与旁人有染,这等事虽对他大是打击,但石渐言语间却提醒了他,这般丑事若传了出去,邵雪芊侠名扫地,从此惹人唾骂,自己在外也要抬不起头来,别说兴复栖兰山庄了,就连君山派怕都没有自己容身之所,此事确实不能不谨慎面对。
  只是这一回过神来,却听得全极中声音更响,彷佛是要所有临近之人都听到房中之事一般,「嫂子竟干了如此丑事,我们若平白放过,才真是对不起大哥在天之灵,依本座看便不把淫妇捉去浸猪笼,好歹也要先宰了那奸夫,再让淫妇负荆灵前,好好悔罪,让天下人都看看,沉迷淫欲、背叛亡夫的淫娃荡妇,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什么顾全大局,哪里是我江湖中人应为之事?」
  「师父所言甚是。这种行为辱我威天盟太甚,绝不能轻易放过,不只要杀奸夫、浸猪笼,还得捉去游街示众,让奸夫淫妇生前死后,都得好好悔罪,否则那能扬我威天盟的纪律?」
  「这……这怎么成?」
  听全极中愈说愈激动、愈说愈得意,连金贤宇也在旁帮腔,石渐不由惊惶。若真照全极中与金贤宇的话去做了,这等丑事必难掩饰,传将出去不只栖兰山庄丢光了脸,身为姬园结义兄弟的他与全极中怕也没什么好处。
  但他也深知全极中性子,晓得他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将吴羽打落尘埃的机会,绝不会轻易放过,即便要让远雄堡也挨上一阵痛苦,也在所不惜,「搞得这么大,别说姬侄儿没面目见人、栖兰山庄再难复兴,我们的脸面也不好看……老五啊……」
  「别说那么多了,老三,难不成你是受了吴羽这厮什么贿赂?竟这般帮这票奸夫淫妇说话!」
  听石渐还要阻止,全极中差点忍不住回头痛骂,却不能轻易放过被中的吴羽,场中的景象登时变得甚为有趣,全极中两眼怒瞪锦被,话却是跟石渐在说,「吴羽这厮辱我威天盟太甚,本座今日绝不放过他,至于栖兰山庄的脸面?哼哼,脸面是他们自己丢的,关本座何事?有这么个淫妇母亲,是他上辈子不修德,这辈子才会丢人现眼,所谓的脸面,要挣就得靠自己挣回来!」
  「别说成这样,老三。」
  见全极中执意要把事情搞大,石渐不由摇了摇头,转眼向姬平意看了看,目中满是怜悯,后者却是双拳紧握。
  全极中说的实在太过火了,逼得年轻气盛如他将近爆发,只靠着身旁的祝语涵强自压制才没失态,石渐不由暗叹,也真难为了年轻人,「把事情搞大,坏得是我威天盟威风,你总不能搞到我们非得杀你灭口,才能护着我威天盟不丢人吧?」
  「你敢杀就来杀啊,看我远雄堡可会皱皱眉头?」
  听石渐竟说的如此严重,全极中却不放在心上,这回自己可是占了全理,何况就算他不占理,光看远雄堡的威势,天底下也没几人敢对他喊打喊杀,石渐虽是深怕栖兰山庄就此不起,把话说的这般重,但他吃准了怡心园势力不及远雄堡,怎也不怕石渐会搞什么鬼出来,「本座就是要把事情搞大,看看谁敢阻我?」
  听师父话说得气势磅礴,金贤宇不由大是得意,相较之下仍躲在被中不肯出头的吴羽,那畏缩模样更令他兴高采烈。天下豪雄舍我其谁?任你吴羽、邵雪芊平日如何得意,此刻也只能乖乖听师父喝骂,任师父宰割再无抗力,更不用说一旁虽想阻止,却是极尽好言能事也挡不住师父的石渐了。
  「师父放心,看那吴羽好了,穿个女人装束才敢过来此处,又只敢躲在被子里不肯抬头,十足一只乌龟样儿,也不知哪儿的女人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哎呀不对,」
  话才出口,便觉自己说错了话,金贤宇连忙更正,「那厮丑到不行,称不上金玉其外,该是内外皆败絮,没有一点可看的地方,徒儿心急口误,还请师父原谅!」
  听这师徒两人愈说愈是离谱,姬平意气得手按剑柄,只强忍着不肯出手,他虽也知道现今之势,要护着栖兰山庄之名,说不定真得下手杀人灭口,但光以自己和祝语涵的武功,对付全极中虽有胜算,也得花上一番功夫,除非母亲出手,又或石渐真肯相助,否则这一出手,十九求荣反辱。他不由转向石渐那边,竟见石渐沉着脸,对着他求恳的目光艰难无比地点了点头。
  显然石渐也听不下去了,有此强援,姬平意把心一横,按剑便向全极中身后滑动,注意到这点的朴钟瑞忙不迭地移向全极中身后,挡住了姬平意目光,另一边的金贤宇也发觉气氛不对,不敢再和全极中一搭一唱,连忙与朴钟瑞并肩,生怕吴羽还没有动,姬平意便先行发难了。
  似完全没有发觉到气氛不对,全极中竟连看都不看身后,只对着床上拉着被子,虽是咬牙切齿却不敢回嘴的邵雪芊轻蔑地一哼,「怎么,吴羽你这乌龟,连头都不敢探出来吗?还是要本座一钢鞭下去,打碎了你的乌龟壳,你才敢探出个乌龟头来?这回可没有别人敢来帮你了,你是识相点自己爬出来让本座给你个痛快,还是要躲在女人背后等死?爽快点给个回答吧!」


第六集


【本集内容简介】
邵雪芊艳事余波,让吴羽及石渐捉住机会,对全极中“清理门户”新任远雄堡主却在扶柩归乡的路途上,被一名黑衣人以普通剑招所杀。为报师仇,远雄堡众人再次返回怡心园,欲与栖兰山庄众人合作。当日黑衣人自言影剑门人,而恰巧石渐托言闭关却不知所踪。疑点重重,矛头指向老谋深算的石渐……
终于等到石渐返回,怡心园同时逢遇影剑门众袭击。此时怡心园大厅上,蒙面的杨梃威风凛凛、恨意深重的现身。姬平意努力拉拢的杨柔依,在面对义父的威胁利诱下,做出选择……一触即发之际, 吴羽及姬平意身后的石渐,猝不及防击出掌势!


第一章鲜血阋墙
  就在场中全极中愈发得意忘形,言语之间愈发伤人,一开始只是气怒交加的姬平意,都已经在考虑是否真的要杀人灭口的当儿,一个冷澈平静的声音,从门扇处响了起来。
  指节轻轻的叩门声一起传来,登时将全极中的声音逼回了口中。
  「我只不过是睡得晚了些,不像你们一般三更半夜的不想休息,只知道聚在姬夫人的房内吵得不可开交,跟缩头乌龟又有什么屁的相关?光只会趁女子没有着衣的时候,到别人房里喊打喊杀,这等欺凌弱女的乌龟,也只有阁下而已……」
  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极中呆呆地转回头去,却见吴羽斜倚房门,满面毫不在乎的模样,手指正轻轻地叩着门扇,有节奏的响声轻轻地在房中传着,将众人浮躁的心都定了下来。
  「你……你……什么时候?」
  没想到原该躲在床上发抖的吴羽,不知何时竟已到了众人身后,斜倚门扇的模样看来无比轻松,身上衣衫整齐如常,只微微打着呵欠,当真就是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儿,闲适的仿佛房里刚发生的事都只是初闻而已。
  从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床被,深怕他起而发难,没想到不知何时,人竟已到了自己身后,全极中大吃一惊,转回头却见邵雪芊身边被内仍是不住发颤,完全可以确定里头的人从来没有变动过。「你……你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怎么可能?」
  「什么跑出来?真不知你全极中到底在扯什么?」
  有些厌烦地揪了揪头发,仿佛床上种种美景全不放在眼内般,吴羽冷冷地瞪着全极中,「我好好睡着,却被你吵得睡不着,难不成你全极中当真穷极无聊到不扰人清梦就受不了的地步?若真有这么多工夫,怎不好好研究该如何加强此处防务,难不成你当真以为,对方杀进来之后,只有你远雄堡能幸免于难吗?」
  没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捉奸在床,此刻奸夫竟好端端地站在远处,全极中惊得连下巴都差点落到了地上,转回头原还想再抓邵雪芊的毛病,毕竟此番即便没能逼得吴羽身败名裂,好歹也得把邵雪芊打落尘埃,否则自己这般劳师动众却不能得逞还是小事,光只吴羽现下的责问,便有些让人受不了,更不用说在旁虎视眈眈、脸上表情动摇间还带几分佩服,精彩得让人难以相信的石渐。
  以石渐的性子,抓住了这个机会非得好生整整自己不可,全极中不由还想挣扎个几分。
  只是他的努力,在邵雪芊身边被内之人于众人千呼万唤中,终于探出头来的时候,仍变成了徒劳无功。
  探出头来的辛婉怡脸儿红扑扑的,也不知是闷在被中的燥热,还是羞于见人的耻态,甚至是刚刚与邵雪芊翻云覆雨的余韵犹在,这一探头让所有人悬着的心立时都松了下来。
  若邵雪芊真与旁的男人上床,全极中可是早已备下大把理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但现在与邵雪芊床上紧偎着的,却是同为女子的辛婉怡,连官宦人家对女女同床而眠、磨镜相戏的行为也不忌讳,毕竟女人与女人再怎么搞,也搞不出事来,官宦道学人物已是如此,更不用说行事不护细节的武林中人,这等女女互戏,跟名节一点无关。
  真要说来除了身为辛婉怡丈夫的吴羽有资格说话外,旁人都只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甚至连金贤宇都只能摸摸鼻头,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我说姬夫人啊,」
  见妻子与邵雪芊偎在一处,吴羽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好笑还是苦笑,却是一点动摇也无,只摇了摇头,闲闲地说了几句,「你跟婉怡好友做了一世,要搞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这么点闲事,也要闹得人尽皆知,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未免离谱了些……」
  「我……我岂想闹得这么大?」
  见吴羽终于现身,羞窘交加的邵雪芊好不容易才开了口,「旁人这般……这般小题大作,岂是雪芊愿见?你……你也说得太过火了……看婉怡羞成了这样……」
  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姬平意原还以为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没想到不只是他,连一旁的祝语涵和解明嫣等人都同时舒出了一口长气,积沙成塔下,这一声放松的长吁登时响到人尽皆闻,场中气氛不由有些尴尬。
  他不由苦笑起来,拍了拍祝语涵的纤手,示意她已不用再扶着自己了。
  虽说现在状况有些尴尬,但姬平意的心情,却远没有方才破门而入时那般震撼动摇。
  若母亲当真偷了男人,身为儿子的他可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张脸也不知该往哪儿搁。
  但现在却证明了方才床笫之间,不过是辛婉怡与邵雪芊的一场游戏,同为女子之间搞不出什么大事,何况邵雪芊与辛婉怡相交几十载,早就是好得蜜里调油的老友了,同床共枕的这么点小事,也真算不得什么,静下心来的他不由苦笑,方才慌乱之间他竟真的想到了杀人灭口的法子,也真是想太多了。
  辛婉怡既探了头,还了母亲清白,姬平意不由讷讷地垂着头,方才心慌意乱之间,连他都不由暗地里怨恨母亲,竟搞出了这档子事,还被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全极中捉个正着,让身为儿子的他丢脸到了极点。
  现在真相大白,对自己的想法不由大是羞耻,垂着头的姬平意正打算退出房去,却猛地被一把拉住,他不由惊愕抬头,见是石渐牵住了自己衣袖,惊诧的他猛地一挣脱了开去,转头却见吴羽冷笑地望着脸上阵红阵白的全极中,也不知什么打算,令他不由止步。
  策谋全然成空,那种从极端兴奋到极端失落的巨大落差,令全极中难受到了极点,眼睛瞪成了铜铃般大,可就算瞪得眼珠都掉出来也已无法可施,全极中只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吐将出来。
  原先当金贤宇喜孜孜地告诉自己,他发觉了邵雪芊与吴羽的奸情时,全极中还没全信,但在朴钟瑞与金贤宇百般追踪,终于给了他个准信儿时,全极中不由大为兴奋。
  即便不能像朴钟瑞所言,将邵雪芊收归私房、将栖兰山庄收为附庸,光只能名正言顺地杀了那吴羽,就够让他开心了。
  没想到事与愿违,吴羽竟从后面包抄自己。
  虽说邵雪芊与女子相交之事传出去也非好话,但跟红杏出墙比较起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至少自己就没什么资格去干涉。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床上的邵雪芊,却见后者也已恢复了镇静,虽还没有着衣,至少将锦被遮蔽得严严实实,便连一点春光都看不到了。
  心知这回自己栽了个大跟头,若非此事出于金贤宇之口,明知这徒儿胆子即便不小,也不会欺师灭祖,全极中还真以为是石渐与邵雪芊设了局来坑害自己!
  他恨恨地啐了一口,一挥衣袖,转身便走了出去:「这一次……算你逃过了一回!早晚本座还是会揪出你的狐狸尾巴,哼!」
  没想到全极中还真是潇洒,一句道歉都不说便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石渐不由傻了眼,全没想到方才房中还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动手的气氛,竟给吴羽一现身,几句话便冲得淡了。
  说实在话方才闹成了那样,全极中又不依不挠的,完全是一副不管大局,存心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模样,眼看姬平意握拳苦忍的样儿,他还真差点以为立刻便要上演一场内争的好戏呢!
  气恨恨地从吴羽身边挤过去,全极中正要跨出房门外,猛不防一股巨力从领后拖住了他,全极中还来不及运力以抗,那力道已将他整个人拉回了房内,身形动作之间一股诡异的力道从领后透了进来,直冲全极中四肢经脉。
  虽说后颈要穴被拿,但全极中功力也非泛泛,忙不迭地运功以抗,但对方似早防着他这一着,劲力到处连牵带引,将全极中的内力带开,迫得他脚下一软,整个人立身不住,登时摔倒房中地上,连那从不离手的钢鞭,也被吴羽横脚一踢踹到了一旁。
  「你……你怎敢如此无礼?还不赔礼道歉?」
  知道这一回自己远雄堡丢的脸可大了,见全极中转身就要出房,金贤宇摸摸鼻子便想跟在其后,心想着等会出去师父不知要怎么处分自己。
  早知道就不争这功劳了!
  若一开始他便明说,这消息原先是从朴钟瑞那儿得知,就算受罚至少还有个大师兄挡在前头,却没想到吴羽竟是一把将全极中拖了回来,狠狠地掷在地上,连钢鞭都踢走了。
  这般直截了当的挑衅,远雄堡已几十年没见过,他不由从大羞转为大怒,立时便大喝出声。
  「无礼?怎也没有你远雄堡这般无礼,」
  冷哼一声,吴羽不屑的目光扫过了倒坐地上,脸上既红且青,似是随时要发作的全极中,「明明没什么大事,却兴师动众擅闯女眷房内,明知错了却连一句道歉也没有,还以为可以堂而皇之地逃出去,难不成这就是你远雄堡的礼吗?」
  「我……我……」
  被吴羽这句话堵得死死的,金贤宇一张嘴连开带合,张了也不知几次,终是无话可说。
  这回确实是远雄堡理亏,也真怪不得吴羽理直气壮,虽知他不过是藉题发作,好彻底杀灭远雄堡的锐气,偏生自己一方不占理,便想争辩也是无话可说,气势尽挫之下,金贤宇甚至连上前扶起师父都忘了,只乖乖站在当场,被吴羽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旁人更不用说。
  「你……你这家伙……竟敢……」
  被掷在地上,只觉体内经脉像倒转了一般,一时间功力竟是运转不灵,全极中虽是惊异吴羽的武功之高,只怕还在自己想像之上,当日他与自己那一战,摆明了是隐藏实力,但羞恼之处被人硬生生地揭开,全极中的怒火早压过了一切,却是不敢向吴羽发作。
  转过头的全极中原想口头说句话便算,但看邵雪芊虽将娇躯隐在被内,可她身材修长,整个遮掩住便蜷缩得一点气势也无,这道歉言语竟是说不出口。
  「老三,你就看人这样欺凌兄弟?」
  虽知吴羽占了理,但他这般做法实在太过火,全极中本想着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石渐便看自己不顺眼,总也不会让外人这般欺负自己这结义兄弟,没想到石渐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悲哀。
  「五弟啊五弟,你……你做得实在太过火了,教做哥哥的如何回护于你?这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还这般不顾大局,存心挑起纷争?惹得威天盟分裂又对你有什么好处?」
  听石渐这番话,不只全极中惊得瞪大了眼,旁人也似被吓得目瞪口呆,尤其以向来知道石渐风格的邵雪芊为甚,险些连抓着锦被的手都松掉了。
  以往不只石渐,威天盟的几个结义兄弟鉴于兄弟情义,从来对全极中都没有一句重话,即便他再无礼,也只全心包容,尤其石渐更是温和,哪曾听到石渐说出如此重话?
  除了姬平意讶异地与成竹在胸的吴羽对望一眼外,旁人莫不了然,显然这回全极中真的太过分了,让石渐都忍不下去,积年的怒气一口气全都爆发了出来。
  全没想到此时此刻,石渐这做兄弟的不只不出言挺自己,反而摆足了兄长姿态,大模大样地对自己说教,全极中怒火高燃。
  兄弟做到了这个份上,不如不要算了!
  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连被吴羽踢走的钢鞭也不要了,瞠目大喝一声:「你说什么屁话!做兄弟是这样做的吗?只帮外人,像你这种人哪配做全极中的兄弟?钟瑞、贤宇,叫上所有人走!再也不管他们了。」
  怒瞪着嘴角犹挂冷笑的吴羽,全极中运功护住周身,从他身边硬挤向外走去。
  方才是他一个不慎着了道儿,绝非他的武功不及吴羽,这回全极中已有准备,任你吴羽武功再高、出手再诡,想留下自己也是千难万难!
  全极中心下暗自低骂:竟敢如此开罪本堡,到时候就看少了远雄堡,区区势力不强的怡心园与栖兰山庄的残军,如何应对杨梃所部强敌?到时候你们便没输得彻彻底底,损伤惨重之际,也非得来求我远雄堡不可,到时候还要不要出手帮忙,就要看我高不高兴了!
  似是看穿全极中已有准备,吴羽冷冷一笑,却不出手阻挡,只让开了一条路,让全极中硬挤过去。
  门外已走了几步的全极中猛地发觉不对,扭回头一看时,却见朴钟瑞双手抱胸、闭目颔首,脚步似生根般牢牢钉在地下,哪里有半点想举步的念头?便连金贤宇虽是一脸惶然,也乖乖地站在朴钟瑞身旁,嘴巴徒劳无功地张合了几下,却是一语不发,就和被制住了穴道一个模样。
  「钟瑞、贤宇,你们两个造反啦!叫上所有人,我们回远雄堡去!听到了吗?」
  见朴钟瑞与金贤宇纹风不动,全极中不由一惊,口中虽怒声喝问,语尾却不由微微颤抖。
  远雄堡虽说人多势众,即便当真兵戎相见,区区怡心园与栖兰山庄的联手还不放在眼内,但先前为了调整防务,将门下弟子都调到了外门,此刻除了朴钟瑞金贤宇两人外,其余弟子都不在身旁,全极中哪里想得到,这两个徒弟竟趁这个时候造起反来?
  「还站着不动干什么?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
  「所谓言教不如身教,」
  瞥了一眼全极中,朴钟瑞的声音冷冷森森,在这冬夜之中冷得仿佛可以冻透心魄,全然不像徒弟面对师父,简直像仇人相见一般,「师父怎么对长辈有礼,我们做弟子的就怎么礼敬师父,既然师父连长幼有序的浅显道理都不懂,我们又如何尊师重道?」
  「你……你竟然敢……竟然胆敢如此……」
  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全极中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大弟子,只是当年碍于结义兄弟情义,才把朴钟瑞收归门下。
  做为长徒的他,向来没有一一徒金贤宇或三徒李起俊待见,没想到向来逆来顺受的朴钟瑞,竟然选在这个时候反叛!偏偏李起俊已殁,金贤宇又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对朴钟瑞的话竟连一点反驳也没有,气都气死了全极中。
  「你不敬长上、存心挑惹纷争,全然不看这是什么时候?连大嫂都敢如此欺侮,不好好教训如何成事?」
  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竟是一副不打算动手模样的吴羽,石渐不由微微一惊。
  他本以为全极中如此言行,气到炸的绝不只床上的邵雪芊,以吴羽向来对全极中的态度,加上刚才那一摔之狠,想来吴羽该会主动找全极中的碴,没想到见全极中众叛亲离,吴羽却是一毫不动,只在旁看着好戏,石渐不得不自己出头,「五弟啊五弟,三哥实不得已……今日便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石老三你有没有搞错?」
  没想到事态变化如此之快,转瞬间自己竟从唾手可得的权势威风上滑落,变得非得苦战求生不可,全极中怒极地瞪着背叛的徒弟。
  就在石渐开口的当儿,众人身形带风,都已穿出门外,朴钟瑞转了过来,与姬平意成品字形,加上石渐领头,将自己围在当中。
  全极中心念不由电转,登时想到以朴钟瑞与石渐的关系,显然这长徒早已投到了石渐麾下,只待机一击,彻底毁掉自己。
  一念通百念通,事已至此,全极中终于想通,此事乃是朴钟瑞与石渐所设下的局,只待自己起心捉奸,便即落入了陷阱。
  如果不是金贤宇仍站在门口不动,神情看来显然被封了穴道,而邵雪芊方才的羞怒出乎自然,他还以为这回的阴谋连金贤宇和栖兰山庄都掺了一脚呢!
  只是面对石渐,身后又有朴钟瑞这叛徒,全极中便知难以取胜,但要全身而退也非难事。
  栖兰山庄若没参与阴谋,姬平意围在身后,想来也只是虚应故事,战心不坚,正好从他那儿突破,除了自己只身退离外,说不定还可顺道给这小鬼一下重创。
  只要自己脱出生天,会合远雄堡的其余弟子退回堡内,任石渐与吴羽再有通天本领,也难伤自己分毫。「石老三你筹谋多时,以为可以把本座留在此处吗?别妄想了,要来就过来,本座一鞭在手,看谁能挡得住?」
  话声刚落,耳边风声便响,全极中猛一回头,右手伸出,险而险之地接住了钢鞭,只见一旁的吴羽双手抱胸,倚着门扇,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儿。
  虽说兵刃回手,但全极中心上的压力却反而更大。
  若吴羽仍扣着自己兵刃不还,代表石渐等人虽有杀己之心,总还顾忌着自己武功,若自己能在动手之初便从朴钟瑞手中抢得钢鞭,即便是难以获胜,要全身而退总还有机会。
  但现在吴羽却大大方方地将钢鞭还给了自己,而且钢鞭上头全没动什么手脚,这绝非是他善心发作,而是摆明地告诉自己,今日无论自己有无兵刃在手,这批人杀己之心已然坚定,即便全极中全力以赴,他们仍极有把握击毙自己。
  全极中心下微微发苦,握着钢鞭的手隐隐出汗,他虽向来看轻石渐,却也知道石渐脑智过人,既决定对自己动手,想必留在外头的远雄堡人众身边必留后手,自己就算奋力杀出重围,接下来面对自己的也只是重重险关,要逃出生天恐怕不易。
  何况朴钟瑞这厮虽不受自己看重,名义上总还是众弟子里的大师兄,除了金贤宇与已逝的李起俊外,在远雄堡中再无旁人能在名目上挑战他的权威,看金贤宇的模样又似被制了穴道,一旦自己在此倒下,石渐便可透过朴钟瑞将远雄堡接收,到时候栖兰山庄势孤力弱,又看不透石渐这厮的真面目,威天盟只怕会变成石渐的掌中玩物。
  心思及此,全极中愈发不忿,陡地灵光一闪。
  从李起俊尸首运回起,其实全极中便有疑惑,看李起俊身上的伤势,除了与敌偕亡时的重伤外,真正的致命之伤,却是威力绝不输石渐的「洪涛无尽」秘功,与先前吴羽和邵雪芊所言对手的实力相较,竟似更高一些。
  本来他也被吴羽的解释骗了,想来影剑门虽有如此高手,却没选择对付自己或石渐,反而因李起俊而死,吴羽的解释恰如其分,可现在敌我之势既分,若想到石渐早有准备,细细想来,真凶应该不是影剑门中人,而恰恰是当日战死的太史轩与司徒祥!
  本来便当真面对石渐,李起俊的武功虽是不及,但要败下阵来也得数十招光景,全极中对自己的武功与传授弟子之道有绝对的信心,但看李起俊身上伤势,却是毫无阻拦地硬挨了一招,想来该是太史轩等两人在激战之中暗施黑手。
  虽说两人武功不如石渐远矣,但李起俊既然无备,两人联手出击,单以功力而论,合起来也该不输石渐太多,也怪不得李起俊猝不及防下要着了道。
  想到此处,全极中不由啐了啐舌。
  本来杨梃暗害自家兄弟,影剑门众人在他眼内,都该千刀万剐而死,但无意之间,却是影剑门中人给自己徒儿报的仇,光想到太史轩死得尸骨无存,加上石渐看到太史轩及司徒祥尸首时那苦楚神情,全极中竟不由有些感谢起那马轩来。
  冷眼瞪着石渐与朴钟瑞,全极中对一旁包围的姬平意和在外面冷眼旁观的吴羽,反而战意没那么强烈,毕竟他们也一样是受骗的笨蛋,全看不出石渐那和善面下的险恶心肠,今日自己死了,早晚就要轮到他们,虽说吴羽与自己不合,他们的生死不关己事,但全极中也想给石渐扯扯后腿,加上若能说动他们,说不定自己便有机会逃出生天,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你们可别在这儿幸灾乐祸,」
  冷冷看着姬平意与吴羽,后者神情冷淡平静,前者却是颇带几分踌躇,全极中双手一挥,钢鞭带着风声摆出了架势,「早伏下朴钟瑞这叛徒,这石渐可不是什么好货,你们等着看,今日若是本座战死在此,明日就要换你们栖兰山庄倒楣!」
  「死则死尔,何必多费口舌?」
  吴羽冷冷一笑,打断了全极中的话,甚至还不忘向刚穿好衣裳,正站在门口也不知该不该出来的邵雪芊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干涉,「把你全大堡主的钢鞭还给你,是要你死得甘愿些,别到了九泉之下,还只记得埋怨赤手空拳、死的不甘,至于威天盟嘛……少了你全大堡主在,没了最不稳定的因素,以后大家自会处得和乐融融,何须你来担心?」
  听吴羽竟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不留情面,姬平意不由一怔,他迟疑地看了看全副心神都放在全极中身上,甚至连全极中的挑拨言语都不回应半句的石渐一眼,随即转头看向吴羽,却见后者也正望向自己。
  目光相对之间,他的迟疑偏遇上了他的坚定,姬平意无声地吐了口气,握紧了手中长剑,对着全极中摆出了架势,也不用什么清理门户之类的理由,光想到全极中以往对母亲的态度,姬平意便觉手中长剑杀意凛冽,对着全极中发威发得毫不保留,想法再不用言语说明。
  「哼!」
  没想到姬平意与吴羽愚蠢若此,竟连石渐这厮的威胁都看不出来,全把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全极中怒火中烧,不再多费唇舌来说服这两个笨蛋,心想着等到掌握怡心园与远雄堡,势力大增的石渐暴露出真面目,把你栖兰山庄收在手下的时候,看你们能怎么办?吴羽这厮武功够高,姬平意身后有君山派支撑,都极有可能危及石渐地位,想必是留不了的。
  但石渐之妻解明嫣也长得如花似玉,这厮多半也是好色之辈,等栖兰山庄被他收在掌下,邵雪芊接下来的命运,怕只剩下被石渐压在身下,含悲忍辱的婉转承欢一条路可走。
  不过看刚刚邵雪芊在床上的风情万种,想必这「冷月仙姑」外貌庄严高贵,实则也是欲求不满的女人一个,想到她被迫在石渐的床上百般献媚,全然变成这厮的玩物,全极中竟不由有种异样的兴奋。「白痴一堆,竟自毁长城,等你们后悔也来不及了,本座倒要等着看看,你栖兰山庄会有什么下场?」
  「老五啊,你竟还不认错,难不成你以为空口白话,徒逞口舌之利,就可以逃避一死吗?」
  摇了摇头,似很不满意全极中的反应,石渐喟然长叹,语气中满是对不知长进的结义兄弟满腔的愤怒,只是言语之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飘了起来。
  「本来三哥还想留你一条活路,没想到你却不听劝,竟定了心要搞得这般大,难不成……难不成你那般想要看到威天盟分裂不成?」
  「好教三爷得知,」
  见全极中钢鞭在手,须发俱张,威武得仿佛天神下界,石渐则是冷目以对,双掌也已摆好了架势,劲气涌动之间,场中气息早是冷凝逼人,知道双方动手就在眼前。
  向来难得开口,今天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朴钟瑞咳了一声:「堡主向来不将旁人放在眼内,也只是桀骜不驯了些,但这几日看下来,堡主竟是铁了心要迫威天盟分裂,甚至早已准备要让远雄堡置身事外。先前三师弟身亡消息传回后,便令我与一一师弟早做准备,好退回远雄堡……」
  「你说什么?」
  闻言陡地一惊,石渐的架势却是一点都没乱掉,连注意力都没移开,也不知他真如此镇静到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还是对全极中的种种举动早有心理准备,只有声音尖了起来,在夜间彷若鹊枭高鸣,「难道……这是真的?金贤侄,你说说,难不成这真……真的是……」
  「咳……咳,是真的没错,可是……」
  听石渐竟问到了自己,脑中犹自一片混乱,甚至没发觉自己竟被封住穴道的金贤宇猛地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忙不迭地回应了石渐的问话,只一开口便觉不对,当日全极中确实说了这些话,可那是在知道李起俊身亡的情形下,气愤伤心间的一时气话。
  自己虽然没怎么劝,全极中一冷静下来便撤回了此令,没想到朴钟瑞却拿了出来做文章,他甚至没想到石渐的问话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只觉腰上一麻,穴道竟又被封了。
  不知何时站到金贤宇身边,石渐的三徒饶千羿对着师父点了点头,手这才从金贤宇腰后收了回来,只见石渐身形微微摇晃,似对全极中竟有如此命令大为震撼,但面对全极中的气势丝毫不减,连如此震撼之下,似都没令他已浑融一体的精气神有所动摇,「老五你……你竟真的……」
  咬牙切齿地瞪着全极中,石渐好半晌才顺过了气,接了下去,「三哥原以为你只是骄傲自大,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而已,毕竟这只是武林中人的习性,原来三哥也不当回事,没想到你……你竟然早有此心……其实从消息传回,三哥便心里有数,盟中必有内奸,只怕伤了兄弟和气,才先将此事压下去,只暗中访查,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没想到竟然是你……是你透的消息,否则哪会这般早就有所准备,前脚听说敌人露了馅,你后脚立刻就准备撤退,你……实在令我太失望了……」
  「你……你胡说!」
  原本便知石渐既有杀己之心,为了便利朴钟瑞接收远雄堡势力,必会往自己身上猛泼污水,什么罪名都安下去,全极中本想着先忍下去,待逃出生天再作澄清,没想到石渐竟连这等污名都冠到自己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全极中那时也只是一气之下说的气话,说完连自己都忘了,哪想得到却变成了对方无耻构陷自己的理由?偏他本就不像石渐那般善于言语,气怒之下口舌更是笨拙,一时间只气得脸红脖子粗,戟指指向石渐,却是连辩语都说不出来。
  「哼,事实俱在,你没话说了吧?为了对得起大哥、一一哥在天之灵,今日石渐便清理门户!」
  见全极中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石渐打蛇随棍上,双掌一立便劈了过去。
  他知道此役非同小可,为求活命,全极中必是全力以赴,是以一出手便是极招,「洪涛无尽」使发了十成劲,威猛罡风登时压得旁人连喘都喘不过气来,甚至连朴钟瑞都退了几步,一转头却见姬平意退得更远。
  虽说以往兄弟之间也曾比试切磋,但那时总顾着兄弟情义,也只点到为止,可不像今儿个这般精招尽出、使尽全力,不杀对方誓不收手。
  两边一交上手,便觉敌人气势扑面而来,全极中不由一惊,他虽知石渐的「洪涛无尽」乃一代奇功,威猛刚烈之处几可说是武林独步,但一来石渐向重智计,在武林中难免惹人轻忽,一一来全极中自己的钢鞭走的也是威猛一路,是以原先并不怎么放在眼里,没想到一交手,才知石渐的武功之高、出手之烈之霸,竟是超乎自己想像之外。
  原先全极中还想保得三分力道,好寻觅机会从姬平意或朴钟瑞这边打个开口,逃出怡心园,毕竟除了吴羽和石渐外,就连邵雪芊的武功也低自己一筹,只要摆脱了这两人,要逃出生天绝非难事,没想到石渐却看穿了他的心意,一开始便是全力奋击,一副打算数招内便将他了结的味道,竟是没几招就将全极中迫在下风,逼得他不得不变了主意,使出全力应对起石渐的杀招来。
  本来若当真全力以赴,全极中并不弱于石渐多少,但一来全极中料敌有误,今儿又上了大当,心下难免挫折,二来一开始没用上全力,待发觉不对时已落在下风,便尽了力也难挽颓势,六、七招后全极中竟觉自己钢鞭极招难施,被石渐招式间的劲风迫得抬不起头来,吃惊之下不得不把压箱底的功力都展了出来,他在钢鞭上头也真有高深造诣,一时间两人竟打得难解难分。
  表面上打成了平手,全极中心下却是毫不得意,毕竟结义兄弟做了几十年,彼此知根知底,若石渐当真有心,自己的钢鞭功夫除了些极少使用的秘招外,对他而言已没多少秘密可言,而这些压箱底的秘传功夫,是连朴钟瑞、金贤宇等人都尚未获传的高深功夫。
  本来全极中一开始还打算突然使出,杀他石渐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看看能否击毙这强敌,一口气扳回局面以武功迫得旁人不敢多言,没想到石渐却是险而险之地接招应招,虽让自己扳回了局面,却是难以脱逃。
  本来若只有两人相争,即便难以脱逃,大不了两边消耗下去,看看是石渐的「洪涛无尽」高明,还是全极中的钢鞭骁勇,但现下石渐可以消耗下去,他却没有办法,毕竟旁边还有好几个对手在虎视眈眈。
  朴钟瑞这叛徒和姬平意这小辈也还罢了,就算激战下消耗再多,全极中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这几个小辈,就算那云深阁的高手祝语涵加入战局,全极中也有获胜的自信。
  但现在就连邵雪芊也已整理好了衣裳,提剑站在一旁观战,虽知邵雪芊的武功还逊自己一筹,却也不可忽视,平时自是不惧,但全极中可没有自信到以为自己胜过石渐之后,还有余力与邵雪芊争锋。
  当日杨梃之所以能迫得邵雪芊落崖,想必除了武功差距与突袭之下令邵雪芊心神慌乱外,姬梦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得邵雪芊得多花心思护她,不能全力应敌也是原因之一。
  何况就算不论邵雪芊,还有那不知深浅的吴羽在呢!
  虽说两人不是没交过手,但他那铁炼使的古怪,劲力虽不深厚,却是诡异莫名,虽说纯修机巧,难免落了下乘,但也不是自己可以忽视的对手。
  更何况全极中沙场经验丰富,自知道平日武功不可使尽,不能让旁人看穿自己底细之理,也不知吴羽当日是否留了什么后手,此人既敢如此看轻自己,若非栖兰山庄还有余力未出,就是他还保存了些实力,否则光是纯粹的虚张声势,绝瞒不过自己双眼的!
  只是现在的战况,已不到自己去思索吴羽实力究竟如何,毕竟全极中钢鞭的战法走的也是刚猛威悍一路,变化并不多,精招尽出却没能将石渐击退,全极中便未气馁,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加上再怎么精纯的变化,多来个几次总会被看穿,渐渐的石渐也已捉到要诀,变化渐难取胜,变成了纯以力道相争,时间一久全极中又渐落下风,偏偏这回他却已再无新招可用。
  邵雪芊见石渐渐渐占了上风,全极中手中钢鞭虽猛,却已无力回天。
  虽说以往也常被这人气得头痛,但他总归是自家兄弟,何况以她的想法,全极中便骄恣高傲,总也不是里通外敌的人,见石渐竟是毫不收招,摆明了要将全极中毙于掌下,她心下一阵不忍,正想出声喝停此战,却见姬平意挡到了自己身前,表面上是怕场中翻天覆地的罡风扫到了母亲,但眼神思量,却是请求她不要说话,邵雪芊不由一凛,想到先前全极中对自己儿子和杨柔依的态度,也真能理解儿子为何如此。
  喊停的机会本就一闪即逝,邵雪芊这一迟疑,场中气氛已变,石渐一声清啸,掌上两招虚势一带,迫开了全极中钢鞭,随即一掌直趋而入,直印全极中胸口,掌还未至劲风已到,迫得全极中难以呼吸,他心知石渐杀己之心已炽,此番必难逃出生天,竟索性不再闪避,硬挨上一招。
  掌力印到全极中心口,石渐的表情却是不喜反惊。
  他原就知道彼此实力,虽知全极中心已沮气已衰,因着朴钟瑞背叛加上被自己算计,怒火高燃下鼓起的熊熊战意,已被时间渐渐磨灭,此战已是必败之局,但以全极中的武功,真要豁出去与自己决一死战,胜负至少还得再多个三十招,这一掌可不是这般容易印上去的,偏偏一掌上去却不觉劲气反震,显然全极中不打算反抗,这等反常之事大出石渐意料之外,一惊之下摧枯拉朽的掌力仍是毫无阻挡,直透全极中心脉。
  「你……」
  一掌轻易得手,石渐虽惊仍定,右掌按在全极中心口加摧「洪涛无尽」掌力,左掌却已收在身前,留了三成力防着全极中临死前的反扑,却没想到全极中反扑是反扑了,却不是对着石渐而来。
  只见他冷哼一声,右手一挥,那钢鞭化做一道精芒,直向场边飞去。
  看石渐得手,场边的朴钟瑞双手一抱,钢鞭护在胸前,却没想到全极中的最后一击,竟不是对他而来,反而是往旁边金贤宇那边疾飞而去,直撞向石渐的三徒饶千羿胸口。
  完全没有想到,临死之前的全极中,这饱含被背叛的狂怒与有口难言苦处的最后一击,竟不是对着石渐,更非背叛他的朴钟瑞,而是直向自己而来。
  饶千羿发觉之时,已失了闪避的先机,偏偏他为了制住金贤宇,一开始便站在门口,右边有金贤宇,左边有不知何时溜过来的吴羽,身后门口处又立着邵雪芊,闪避的空间受到限制。
  他本想将金贤宇拉过来挡在身前,没想到手一拉却拉了个空,只见姬平意竟已将金贤宇拉了过去,偏生说时迟那时快,他想闪躲都来不及。
  迫得无奈,只得蹲紧马步、运力于掌,硬接全极中这含忿一击,但饶千羿的武功不只比不上石渐,甚至连已逝的太史轩与司徒祥都颇有不及,情急之下力道又只运到六、七成,偏生这一击是全极中含忿带怒的最后一击,全身功力都集中在这钢鞭之中,换了石渐也得先避其锋,更遑论饶千羿?
  只见那钢鞭虽是无锋,却仍是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饶千羿,直直地在他胸口刺了个对穿。
  见钢鞭直透饶千羿胸口,光看那伤口便是致命之伤,全极中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随即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正向面前的石渐而来,后者原就忌着全极中的临危反扑,左掌一挥,袍袖舞动之间,将鲜血全挡了下来,漫天鲜血飞舞,却是只湿袍而不透衣,显然全极中这一击的力道甚微,甚至没能击穿石渐衣袖。
  毫无受伤的石渐心下反而更是凄凉,全极中连一点余力都没留下来对付自己,显然攻击自己徒儿那一记有去无回,已用上了全力,饶千羿硬接这一击,哪里还有生望?
  想到虽是击毙了全极中,透过朴钟瑞自己也等于将远雄堡收于掌内,但自己悉心栽培的徒儿,却也已一个不剩。
  朴钟瑞虽忠心于自己,可体质本就不适「洪涛无尽」此功,难不成自己虽是策谋得逞,强敌已灭,却也因此失去了所有传人?想到自己的年纪,就算从现在开始寻徒授徒,除非自己活得长命,否则要看到弟子承接自己的衣钵,怕是此生难能,石渐不由一声长叹。
  没想到全极中临死之前,竟看得这般透,杀了饶千羿看似只是泄忿,却让自己失去了最后一个传承衣钵之人,石渐满心大恨,但名分仍在,即便他能以清理门户之名杀了全极中,却不能毁尸泄愤。
  恨怒之下石渐双手微微发颤,倒退了两步,靠着解明嫣及时相扶,才不至于倒下去。
  「师……师父……」
  原还以为这回捉奸在床,远雄堡声名更振,没想到短短半个时辰,情势却已完全翻转。
  眼见全极中虽仍须发俱张、威仪不减,却是确确实实地身亡了,金贤宇几步抢出,扶住了全极中已无生机的躯体,声音都带着哭音,「石……石老三,你……你竟敢杀我师父……你……」
  「你……你以为我就愿意?」
  身子微微颤抖,靠着解明嫣相扶才不至于软倒地上,此刻的石渐哪里还有方才威猛刚强的模样?不只身子发软,连脸上也是老泪纵横,显是伤痛已极。
  「他是你师父,可也是我老石的兄弟啊!若不是……若不是他存心挑动威天盟分裂,连对大嫂都这般无礼,于公于私老石都没有饶恕他的可能,我怎会想……想亲手杀了自己兄弟?我怎会想这样……呜……」
  见石渐也是泪流满面,心下虽仍腹诽着,也不知你石渐伤心的是全极中之死,还是你那仅余徒弟的饶千羿之亡?
  但形势比人强,别说全极中已去,接下来理所当然执掌远雄堡的朴钟瑞分属晚辈,在石渐面前未必能保得住自己,即使他有心保自己这师弟,可眼前之人无论吴羽、石渐又或邵雪芊,武功都非自己师兄弟能应付得了,便是武功再次一层的姬平意和祝语涵,自己师兄弟要胜也是艰难,金贤宇不得不收止哭声,扶着师父遗体慢慢退后,恨恨地等着石渐接下来的处置。
  强人已逝,自己再无人能护,先前有多么自以为是,此刻便有多么失落畏惧。
  金贤宇又惧又恨地看着朴钟瑞,后者虽也是一脸悲色,却是怎么看怎么假,只见朴钟瑞对着石渐一揖到地,声音中也发着颤,却没听出什么悲痛之意:「人死如灯灭,师父之死小侄不敢追究三爷之责,但分属师徒,钟瑞只望先将师父遗体送回远雄堡,好隆重发丧,以尽师徒之义,还请三爷俯允。」
  虽说向来不太喜欢朴钟瑞,可一来他是师兄,师父既去师兄便是自己唯一的长辈,一一来朴钟瑞此言合情合理,金贤宇胸中怒火再炽,也挑不出错处。
  他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说,便再不满朴钟瑞对着石渐太过谦恭,全没有全极中在世时的威风,但此时此刻,可也不是说这等事的时候,只听得石渐发颤的声音传了过来:「朴贤侄,你所言也是对的……唉,只是……只是老石虽迫不得已清理门户,可……可也不想看到这后果,五弟……哎……不如……让五弟在此入殓,以利追思……」
  「多谢三爷厚意,只是……只是师父身亡,钟瑞忝为长徒,不能不立刻回退远雄堡处理一应事务,虽感三爷兄弟情深,但慎终追远乃为徒之孝,钟瑞万万不敢轻忽,还请三爷放行。」
  「这……这个……」
  没想到朴钟瑞竟会回绝自己的提议,石渐眉头一皱,随即想到了朴钟瑞心中所思。
  虽说名分上朴钟瑞系属长徒,但全极中向来不甚待见于他,众师弟对他也是口服心不服,此刻全极中身死,虽说若论名分朴钟瑞是理所当然的远雄堡堡主,但在武林之中,门主堡主继位之事,取决武力者所在多有,名分反而不甚重要,朴钟瑞急于回堡稳固势力也是理所当然。
  虽觉这样下去朴钟瑞多半要脱离自己控制,但想来他也不至于背叛自己,石渐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可是……」
  石渐点了头,反倒是邵雪芊站不住了,全极中之死她虽也甚为哀痛,但这五弟做人实在太过分,邵雪芊虽伤他殒命,芳心深处却也有一丝理当如此的快感,只是远雄堡若去,在怡心园里的人手便又少了一大块,若敌人趁隙来攻,光靠自己与石渐等人,可未必应付得来。
  邵雪芊还来不及开口阻止,衣袖已给牵了牵,她垂头望去,只见辛婉怡的纤手正牵在自己袖上,抬头却见吴羽眉头紧皱,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她虽不知吴羽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向来服此人才智见识,邵雪芊也只暂时休了声。
  只听石渐颤颤地开了口:「朴贤侄所言甚是……只是强敌当前,贤侄安排了五弟丧事后,还请尽速来怡心园商议大事,免得敌人趁隙而入,不得不防。」


第二章古庙惊变
  「你……你都害了师父,还这么说……」
  心痛全极中之死,又见朴钟瑞应对石渐之时,再不复全极中在生时的威风气焰,金贤宇心中既伤且苦,听石渐还要干涉远雄堡之事,口气虽客气,却摆明要朴钟瑞简便处理全极中丧事,再回来讨论如何应对杨梃,全然把朴钟瑞当成了自己下属,心痛之下不由颤声反驳。
  「生死大事,我远雄堡自有丧仪,七七之间务要让师父走得光彩,难不成……难不成连这最后一程,你石三爷还要多加干涉不成?这难道……难道就是身为兄弟的作法?」
  「师弟说的是,」
  见金贤宇竟赞同自己,朴钟瑞虽稍稍吓了一跳,心下却不由暗思,自己这不惜反驳石渐的坚持还真没做错,否则以金贤宇向来对自己横挑眉竖挑眼的,无论怎么做都有意见的风格,要等他同意自己的做法,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这一下至少让金贤宇站到自己身后,回去也好压制不满自己的意见,「远雄堡内自有丧仪,师父入殓之事绝不可能马虎……」
  「不过钟瑞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见石渐还要说话,连邵雪芊也是柳眉微皱,似想提出反论,朴钟瑞忙不迭地先开了口,「与其分散战力,让沉潜暗处的敌人有可趁之机,不如集中人手,外防突袭内防突变,这道理钟瑞还是了解的……不若三爷与大夫人先到远雄堡一行,为师父扶灵且处理丧礼一事,既尽到了兄弟情义,又避免敌人有隙可趁,如何?」
  「这……」
  若换了先前,石渐虽心伤徒儿之死,却也知道这是一举将远雄堡收入掌中的要紧时刻,便是虎穴也要行一遭,但先前朴钟瑞出乎意料地反驳自己言语,却让他发觉此行不妙之处。
  远雄堡众人向来骄狂自大,却被自己以清理门户之名击杀了全极中,对自己不满之人想必不少,若朴钟瑞可以控制,自己此行虽险实安,要压下没有全极中在的远雄堡众人,他还有七分把握,但若连朴钟瑞都可能违抗自己,这次的远行就等于把自己送入一条死路,石渐可没有这么傻。
  「钟瑞所议好是好,只是……只是老石虽得清理门户,却也是心痛如绞,一时半刻之间……怕是难以远行,」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石渐颤抖着走到金贤宇身边,随手挥掉了像看见敌人般的后者的阻挡,伸手在全极中的脸上抚了抚,「罢了,你们带老五的身子回去吧!接下来……老石或许得闭关数日,好好地……好好地伤怀兄弟之殁……等老石出关了,再往远雄堡拜祭老五……唉……」
  「不用……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本还想骂几句老贼之类的话,但看石渐泪光盈然,显是颇为失意,加上在场众人没一个是自己对付得了的,抱好了全极中的遗体,金贤宇张了张口,也只能很没气势地说了几句,「我……这就带师父遗体回去,还请……还请石三爷放行……」
  「这是自然,哎……金贤侄,你也……也节哀顺变,呜……你们都去了,老石却不能送行了……」
  待邵雪芊等人也上来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类的话,朴钟瑞与金贤宇这才领着远雄堡众人,将全极中的尸首带1了路。
  虽说远雄堡众人见全极中的尸首,虽知石渐出手有理,却也个个怒意冲天,甚至有些人还打算当场与怡心园算算这笔帐,但有朴钟瑞的强力压制,加上金贤宇竟也和朴钟瑞联手,压住了反抗的力量,远雄堡众人便是口服心不服,也不敢不服两位师兄的指挥,远去的路上虽仍难免言语冲突,但却没有人打算动手,一旁监督着的解明嫣这口气才松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已散去,邵雪芊却没有回房安歇,直追着远去的吴羽和辛婉怡两人。
  她本来想揪着自己儿子问个清楚,但才刚散场,姬平意便与祝语涵和杨柔依先行退了开去,也不知在讨论著什么,转眼间便不知溜到了哪儿,邵雪芊不得不去找最难搞的自己人。
  本来自己与吴羽和辛婉怡的事,原就不能为外人道,但前些日子明知如此的吴羽,仍是找上了自己,甚至不管在怡心园腹地之中,就硬是抓着自己「解起蛊」来。
  一开始邵雪芊意乱情迷,又因体内确实有这种需求,半推半就间也就随他去了,但看今儿个的状况,明显的必有阴谋在内,如果不是今夜来的是辛婉怡而是吴羽自己,现在抚尸痛哭的说不定就是辛婉怡和姬平意,而非金贤宇了。
  想到自己竟变成了阴谋的棋子,教邵雪芊如何不火?何况算计的还是自家的兄弟!
  「知道瞒不过夫人,」
  走到了树下,警醒地望了望四周,确定再无人能窃听到自己这边,吴羽摇了摇头,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石三爷和全五爷彼此倾轧,两人之中必有一人是里通影剑门的内奸。在下刻意让朴钟瑞探到些消息,便是为了让两人之争表面化,好看看两边究竟暗里布了什么手段,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场以徒叛师的好戏……好个石三爷,这暗棋可布得真够久的。」
  「是……是吗?」
  柳眉微皱,邵雪芊纤手轻叩着树干,发出了笃笃之声,一来这样可以试出树上是否伏得有人,一一来也正应了邵雪芊此时心慌意乱的心境。
  她原就知道全极中看什么人都不顺眼,即便是结义兄弟,对他也是颇有微辞,却没想到石渐竟这般早就在远雄堡里布下了暗棋。
  朴钟瑞今儿这一反叛,才是对全极中最严重的打击,否则以远雄堡的威势,即便全极中弄错了什么,旁人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便做得再过火,也无人敢予追究。「可你竟……竟这样……」
  「哎,好雪芊别生气……」
  嗔怪地望了一眼吴羽,见后者仍是一副无辜的样子,辛婉怡不由一叹。
  虽说身为淫贼,接触过的女子也不知多少,但这相公仍是不懂女人心啊!自己躲在被内,所受的惊吓已够恐怖,更别说是众矢所向的邵雪芊。
  「相公你也真是的,这等大事……事先也不透露一声,你可知道当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婉怡在床上可真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
  双手合十作无辜状,吴羽低下头来,对着两女一阵打躬作揖,「其实对石渐的计划我原先并不知道,只是想到现下的状况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剑拔弩张,石渐和全极中两边其实都准备撕破脸,全然不管外敌了,若这样下去,偏偏在两边翻脸的时候影剑门来攻,状况就全掌握不住,不如让他们两边早些撕破脸,即便当真起了冲突,总也比现在这样面和心不和的情况好得太多……何况,这次一试也真试出了不少东西,算得上大有斩获……」
  「还大有斩获呢!」
  想到全极中死时那怒气未息的脸,虽知他的死自己没什么责任,但他仍是自己的结义兄弟,邵雪芊心下着实不好受,对吴羽的怒气虽消减了些,心下的火却没怎么减。
  不过这回的事变化之快,可真令邵雪芊颇有难以适从之感。
  方才在床上时她只羞涩难当,全没想到破门而入众人话语间的破绽,可现在一定下心来,又从方才石渐对付全极中的手段中看出些许不对,联想到石渐在房中的言语,邵雪芊都不由背心发寒。
  原本想来石渐也没发觉床上竟是辛婉怡,可在全极中捉奸在床的得意之中,石渐话里表面上是在劝和,实际上却是声声句句都在告诫姬平意,要他考虑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偏偏全极中却是全无所觉,这般迟钝也真是……想到方才若非吴羽及时出现,看到自己赤身裸体在床上,只着一床锦被掩身,羞怒之下的姬平意也不知会否真的选杀人灭口这条路?有他与祝语涵出手,加上石渐相助,还有个朴钟瑞暗地策应,全极中猝不及防下也是难脱生天,可那样子除了自己的事外,还多了以侄弑叔之事,有了这两大把柄在石渐手上,姬平意与自己再难脱石渐控制,只怕一夜之间,石渐便能一统威天盟。
  虽说全极中也确有取死之由,不过这样算计自己兄弟,吴羽也实在太过分了!若非全极中已殁,石渐又暴露出了非属善类的一面,威天盟虽大却已是分崩离析,不论要应付敌人又或兴复栖兰山庄,自己都非得倚靠吴羽不可,以邵雪芊的性子,这火早已经发了出来。
  「竟然……把全五弟都害死了,老三也真的是丨…雪芊真的大出意料之外,没想到朴钟瑞原就是老三伏下的暗椿,把我们全都给瞒过了……可远雄堡已去,若杨……若影剑门那边突来攻袭,怎么办才好?对方终究人多……」
  「关于此事,夫人倒不用担心,」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吴羽轻轻地摇了摇头,转移话题,「夫人该庆幸的,是今儿个三爷和五爷决一死战之时,影剑门没有适时出现,否则五爷身亡之时,三爷体力亦有耗损,加上五爷身亡,远雄堡中人心浮动,战力难免削减许多,若那个时候对手出现,一战之下我等可未必占得了上风。」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吁出了口长气,只觉脑中各个想法纷至沓来,说不出的复杂,尤其不只吴羽神神秘秘,今儿个的事仿佛儿子也自有想法,邵雪芊总觉得这儿子与自己的距离愈来愈远了。
  即便知道姬平意也不甚喜欢全极中,但无论是他或吴羽,对石渐杀全极中之事都采取置身事外的态度,偏偏在那形势分明的情况下,置身事外、不闻不问,就跟支持石渐没个两样,不过这等事愈想下去,愈觉得会有问题,邵雪芊制止自己的念头,转向吴羽的话题,「真是幸好……」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见邵雪芊陷入沉吟,辛婉怡的目光不住在丈夫与密友身上来回,终于开了口。
  这等勾心斗角之事,辛婉怡可不擅长,她干脆放弃,一切听丈夫指示行事,「石三爷闭关苦修,此事多有不便,那……婉怡还要不要继续研究对付『洪涛无尽』的法子?」
  听辛婉怡说到此处,见四下无人,吴羽和邵雪芊的嘴角不由都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前者微微摇了摇头,「还是继续好了……可惜石三爷的几位弟子接连身亡,三爷又伤感结义兄弟之叛,想来心情甚是低落,虽说闭关,但夫人身为亲属,偶尔还是该去看看。虽说三爷现下的状况,一时间只怕连三夫人都难缓解,但该做的总是要做……至于外头的防务嘛,就得请少庄主费心了。」
  听吴羽说到石渐的心情,别说邵雪芊,连辛婉怡的心情,一时间都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
  虽说看石渐早早就把朴钟瑞这暗椿埋进远雄堡中,想必对今夜之事早有准备,方才听石渐言语,似将全极中打成了与敌勾连的叛徒,这才清理门户,但邵雪芊深知自家兄弟,全极中骄恣高傲、目中无人是有的,但要说到里通外敌,却是怎么想怎么与此人搭不上关系,不是对他信任,而是以全极中那性子,天底下哪有人有这耐心愿与他通连?这般想来,全极中这罪名多半也是欲加之罪,石渐早伏暗椿,趁今儿一口气将全极中打落尘埃之举,也就没表面上那么光明正大了。
  可一来邵雪芊心中,着实不愿将自家兄弟当成敌人,何况姬园、刘濠先后丧亡,今夜连全极中也死了,杨梃又叛,邵雪芊实不愿将仅存的石渐都当成敌人,一一来石渐所受的打击,也确实不小,太史轩、司徒祥与饶千羿先后逝去,「洪涛无尽」再无传人,唯一的可能竟只剩下偷学此功有成的杨梃而已,想来石渐策谋虽成,心情却未必好得起来,邵雪芊也真不愿怨怪于他。
  「老三伤感兄弟、徒儿之亡,心情想必不会太好,看他连事情也不交代,直接闭关便知其心,若此时过去看他,雪芊也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不若交给明嫣伤神好了……至于我等,还是得强打精神,应付敌人可能的举动。」
  深深地吐了口气,邵雪芊竟不由觉得,自栖兰山庄事变之后,自己叹气的频率是愈来愈高了,自己既难受,就不要再跟伤心的石渐搅到一处,伤心人见伤心人,除了长吁短叹外,怕也没什么建设性的好事,「钟瑞他们此去……消息怕是瞒不住了……」
  「可不是吗?」
  微微点了点头,吴羽也知邵雪芊话中所指。
  全极中既死,表示威天盟的擎天柱又折一根,影剑门得到消息,哪不喜翻了心?偏偏朴钟瑞、金贤宇等人却要回远雄堡,扶灵之事需要杂物不少,听金贤宇话意又不愿草草了事,便不盛大处理,消息也是绝瞒不过旁人的,影剑门若要入侵,绝不会放过此等机会,这几日怕姬平意和自己,都得多花心神在应对敌势上头。
  「晚些雪芊再去吩咐平意,让他多加留意怡心园防务,还得请明嫣一起帮忙……」
  摇了摇头,邵雪芊虽强打精神,但眼前可真是个好大的烂摊子。
  远雄堡既退,威天盟的人手少了一大半,光靠怡心园的人马要守住,非得收缩防线不可。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石渐闭关,他所传的三个弟子又先后丧亡,怡心园可说是群龙无首,解明嫣又得照顾着石渐那边,一时间难以分身,否则邵雪芊虽是大嫂,终究外来是客,哪能让姬平意出面指挥怡心园的人马?
  「麻烦还真是不少……哎……」
  挥了挥手,不想再打扰吴羽夫妻,正要离开去找姬平意,顺道问问这儿子究竟是什么打算,才走开了几步,邵雪芊突地止步,转回头去看向吴羽,满面惶惑之意,连身子和声音都不由发颤,「段……呃……吴兄你说,会不会……影剑门那边会不会不攻怡心园,转而去对付远雄堡众人?」
  「这……倒是个问题,」
  似没想到此事,听邵雪芊这话,吴羽不由微微一怔,一张嘴像金鱼般张了张,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许久许久才似想到了回应言语,「偏偏石三爷又去闭关,让少庄主非得接手怡心园防务不可,看来大伙都没有空去提醒他们……只是远雄堡不论对我栖兰山庄又或石三爷这边,观感都不怎么好,若是摆明了去,说不定热脸贴冷屁股,还要被讥讽一番,不若让在下累上一累,暗地里照拂他们,至少也让全五爷的尸首安心退乡,夫人看这样如何?」
  「如此……便辛苦供奉了,」
  听吴羽这话,邵雪芊轻轻吁了口气。
  虽说全极中之死令她颇有些难受,但想到他生前种种,这难受也难免淡了些,但朴钟瑞、金贤宇这些人都算晚辈,不论邵雪芊对全极中有什么观感,也牵不到晚辈身上。
  只是吴羽所言也不错,此刻前去只会激化被朴钟瑞等人强压下去的矛盾,而这等暗中照拂,也得要吴羽这等人去才行,自己向来光明正大行事,便不适合这等行动,「一路上还请当心,要好生照顾自己才是……我是帮婉怡说的,别乱想……」
  叫别人别乱想,自己却不由脸红,邵雪芊只觉脸上发热,甚至连方才床上缠绵之时,与辛婉怡之间的肌肤之亲压下的淫蛊热力,又渐渐鼓了起来,只是夜色已深,吴羽似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只拱了拱手:「哪儿的话……若非夫人思虑周延,在下还想不到此事,说来若对付强敌之时,少了远雄堡这支战力,确实也是件损失呢!此事宜早不宜迟,在下便先行告退了……在下不在的这段时日,还请夫人帮个忙,别让旁人发现住下不在怡心园内,以免消息外漏,万事拜托了……」
  话才说完,人已经去得远了,眼见丈夫走远,辛婉怡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邵雪芊皓腕,后者娇羞一颤,想拉回手却没有动作,只听密友轻轻嘻笑着:「这般关心我那淫贼相公,婉怡多谢你啦!时刻已深,不如婉怡陪你……再回床上去叙叙话如何?婉怡可不想冬夜里孤床独寝呢!」
  「别……别说了,羞死人啦!」
  低着头再不敢抬起,甚至不敢像辛婉怡般目送吴羽远去,邵雪芊只觉浑身发烫,嘴上嗫嚅轻骂。
  这淫蛊还真是害人,光只是言语里稍涉暧昧,连自己都是说完才发觉而已,身体里头就迳自起了反应。
  现在万事杂乱之时已是如此,尔后击退强敌,重兴栖兰山庄,让姬平意主掌事务之后,空闲下来的自己岂不是更离不开男人了?
  那种远景她真是又不愿想又不愿从脑中割舍,「我们……回去吧!雪芊也……也好想跟婉怡你同床夜话……别光冷着……」
  见邵雪芊如此,辛婉怡嘴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说实在的她也不是禁不住身体里的热切需要,毕竟身为医者的她,比常人要更多知道些如何应付身体的本能需求,但方才看男人们如此勾心斗角,好像一句话、一个举动都有著令人细细玩味的含意,光想着这些头就痛了起来,这般事情就留给吴羽他们去伤脑筋,自己跟邵雪芊回到床上去搂搂抱抱、勾勾搭搭的还比较好玩。
  古庙之中,远雄堡众人或坐或卧,护着位在庙中央的棺椁,即便走了这三日仍是一点伤损也无,显见众人多么用心。
  紫玉棺、黄金椁,乍看之下虽有些俗气,但在远雄堡众人心中,却恰恰正是最适合全极中的待遇,毕竟他一世英雄,临死之际也真不能就这样草草埋葬。
  只是棺木看似豪气,却没法把远雄堡众人的士气提升起来,一部分人交头接耳,言语间颇有忿忿不平之色,大部分人却是耷拉着头,像是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即便有些强自撑起精神,又敬又惧地望着棺椁,像是希冀全极中在天之灵给自己一点力量,但望了又望,终究是望不活棺中死尸,气氛沉闷到难以想像。
  加上时值冬日,此刻又已入夜,山间气候更寒,众人虽都不惧寒凉,但心中的沉郁,却让这气氛愈发地难以振奋,庙中着实死气沉沉,一点不像聚集了武林人。
  看了看众人的情况,金贤宇摇摇头,回到后头去寻朴钟瑞。
  离开怡心园才只三日,但对金贤宇而言,却好像过了一生一世般遥远。
  就在数日之前,他还是远雄堡二徒,因着自家威势而自矜,别说石渐或邵雪芊了,便连那已叛离的杨梃都不放在眼内,毕竟杨梃虽身兼两家之长,但先前出手都是偷袭,根本不敢硬拚,以远雄堡的人多势众,哪还惧他杨梃的寥寥人手?
  但全极中既死,在他心中彷若擎天巨柱倾颓,眼前所见虽都是自己人,但却已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个个颓然,除了朴钟瑞还能强打精神处理事务外,其余人等除了几个还忿忿不平,极想杀回怡心园去找石渐报仇,大部分人却是死气沉沉,不过数日之间,他所处的世界就好像天地颠倒一般,这般气氛之下,他岂敢继续留在怡心园,任凭姬平意等辈欺凌侮辱?
  但离开怡心园后,心中仍是空落落的,言行都不由颓丧起来,若非还有个朴钟瑞强撑着全堡,只怕众人都要散了。
  金贤宇虽然向来看不起这师兄,但临到大事,却发觉自己再无人可以依仗,他对唯一的尊长就再不敢违抗了。
  这三日以来,金贤宇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只在朴钟瑞身前身后招呼,再不像以往敢和大师兄争辩论理的远雄堡一一师兄,简直就像朴钟瑞的徒弟一般,这般转变看得远雄堡中人人称奇,若非大伙心中都有事,只怕讥嘲讽刺的斐短流长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
  金贤宇自然也知道周遭气氛的变化,但以往有师父可以依靠,他自然跟着师父一起意气风发,仿佛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内,现在他却只能倚靠大师兄,是以众人的目光他也只能忍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师兄……」
  走入后进,见朴钟瑞望着窗外正自思索,金贤宇不敢打扰他,直到后者转回头来,微带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金贤宇才开了口,「大家意志消沉,一点精神都没有,这样下去就算回到远雄堡,也只会给人看低了……虽说大师兄决定众人迳走山路,不招人注意是件好事,但大伙都振奋不起,这样软绵绵地回去,岂不难看到了极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皱眉苦思的朴钟瑞摇了摇头,显然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
  令众人绕走山路,大违以往风格的偃旗息鼓正是他的主意,虽说为了给师父送灵,要表现出庄严肃穆的风格,但这般掩匿行踪,大违远雄堡向来风范,不少弟子都有怨言。
  若非这几日金贤宇转变得太多,换了以往他还以为这师弟又一如往常地在挑自己毛病呢!现在却是看得清楚,金贤宇确确实实在为自己着想,朴钟瑞一时间还真难适应,「栋梁已折,若敌人趁此时来攻,很是难挡的……」
  「这……难道石老三真会不管结义誓约,率众前来攻袭?」
  虽知那人难惹,杀师父也是理直气壮,但亲眼见师父之死,金贤宇着实不愿原谅此厮。
  如果不是朴钟瑞坚拒石渐的挽留,硬要带着全极中的尸首回远雄堡安葬,显然成为远雄堡之主的同时,也已意识到要摆脱石渐的控制,金贤宇还真不愿对他如此俯首帖耳,「便他敢来,难不成邵雪芊他们也会由着他?」
  「此事难说,」
  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着,发出了笃笃的声音,朴钟瑞吁出一口长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师……他向来自负智计,行事总要搞得理直气壮、名正言顺才会出手,所以多半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来。
  但如果说他对我们没有动手的准备,我也是不会信的。
  至于邵雪芊她们……若他们对本堡真有好心,也不会放任他对……对师父下手。
  我所怕的就是,万一他故意把消息放出去,让影剑门那票人前来突袭,以我们现在的状况,恐怕是难以阻挡,毕竟……士气难振啊!
  「先前离开怡心园,就是为了摆脱……摆脱他的算计,而我之所以让众人从山僻小路行动,便是为了要掩饰痕迹,现在已走了三日,就算……」
  讲到影剑门,朴钟瑞自嘲地一笑,金贤宇也知他的苦,换了以往全极中还在时,哪里把影剑门那批藏头露尾的家伙放在眼内?如今却是……「就算影剑门当真得了消息,一时间也找不到我们,只要回到远雄堡与众人会合,就再不怕他们了……」
  「原来如此……」
  点了点头,金贤宇面上忧色未去,却不由浮起一丝忿怒。
  远雄堡众人全不认为石渐所为当真理所当然,毕竟全极中算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石渐之所以对他动手,根本是出于对杰出结义兄弟的嫉妒所为,就算全极中得罪邵雪芊真的有错,也非致命之过。
  至于与外贼勾连,更是无耻构陷!甚至已有好些人猜说真正与影剑门勾连者,乃是石渐自己,只是太史轩等人战死医庐,便说是苦肉计也难说服众人,是以这等猜测还兴不起风波来。「师兄果然高明……」
  「别夸了,」
  狠狠地摇了摇头,甚至连束好的头发都微有散乱,朴钟瑞吐了口气,「我那日原想着师父之所以拚着开罪邵雪芊也要捉奸,一来为了压制那吴羽的气焰,一一来也是做好了与这票狗男女分裂的准备,本来已想着若事有意外,便跟师父一起杀出怡心园,带众人回远雄堡,哪想得到……想得到他竟以此为由对师父动手?师父九泉地下,必然恼我愚蠢无智……哎……」
  「师兄别难过了,」
  听朴钟瑞声音里微带哭音,金贤宇心弦剧震,原本对朴钟瑞还有的一点点隔阂也烟消云散,「那石渐诡计多端,师兄难免中他的计,想来邵雪芊多半也只是被他所骗,说不定……到时候我们杀回怡心园前,先暗地里跟邵雪芊联络一番,让她知道之所以被抓奸在床,搞得沸沸汤汤的,全是石渐这厮的阴谋,说不定还可以让栖兰山庄站到我们这边……我们再跟邵雪芊研讨一下,反冠个罪名给石渐,看他被理所当然的清理门户之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这个……」
  听金贤宇愈说愈起劲,甚至连打算冠给石渐的罪名都准备了,朴钟瑞眉头微皱,边听着金贤宇诉说要怎么对石渐下手,眼中边闪烁着迷蒙,像是在心里挣扎着是否要依金贤宇的话去做。
  毕竟他原先也是石渐的徒儿,即便已准备好执掌远雄堡,与石渐的关系再不可能像以往那样,但要这么快便与石渐翻脸,朴钟瑞心中仍难免挣扎。
  只是朴钟瑞也清楚,远雄堡众人表面安静,实则暗涛汹涌,即便自己已经收服了金贤宇,旁的人是否会像金贤宇般对自己俯首听命还是未定,加上全极中死于石渐之手,远雄堡对石渐的恶感实是难以压抑,反倒对于可能设下陷阱诱全极中上当的邵雪芊,却是没什么人想找她报复。
  好男不与女斗还是其次,此回之事石渐虽以邵雪芊为理由对全极中下手,但邵雪芊一方却全无参与之意,虽说也不偏帮己方,但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的公平,要说报复至少不会先选栖兰山庄下手。
  虽说心下仍有迟疑,但朴钟瑞也知道,留给自己的选择其实不多,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安定内部,最好的办法就是立个强敌,能不能打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转移众人的目光,好争取时间安定人心。
  何况远雄堡内也不是每个都跟全极中一般高傲自恃,就算人数不多,懂得放眼大局的人该是还有,有个像石渐般的强敌在外,至少可以争取一些人暂时放下内争,全力对外。
  「师弟说的极是,但是……」
  左思右想,朴钟瑞终于下了决定,听他说到那句但是,金贤宇原有些不快,以为这大师兄又要想理由推拒,但听完朴钟瑞的话,他却不能不承认,朴钟瑞的顾虑还是有些道理的,「但是要跟邵雪芊联手,就得跟那吴羽打交道……到时候我们可要当心,此人虽是貌丑无比,可无论才智武功都属上乘,其心计未必输给……输给那人多少,何况此人深浅莫测,对我远雄堡未必有好感,如果一个不慎,恐怕吴羽会将我远雄堡也给卖了,此事实不可不防……」
  「大师兄所言也是……也是属实。」
  吐了一口气,想到吴羽那张总是言笑晏晏,虽然丑陋却不显得恐怖的脸,金贤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与这人打交道金贤宇从来没占过好处,就算全极中也受过此人不少的气,偏生这人又深知分寸,明明几次刻意挑衅,却总不与全极中正面交锋,唯一打过的那一场也不知是否真用上实力?这等深不可测的对手,确实不好对付。
  「可难不成……」
  「师父的仇,总是要报的。」
  想了想,朴钟瑞摇了摇头,目光中射出冷酷的气息,令金贤宇看了都不由颤了颤。
  以往的大师兄可没有这等凌人的目光,难不成这就是当上了远雄堡主的进步?
  「只是时机要选好,不能随随便便动手,毕竟现在本堡已失栋梁,实力大挫,万不能轻举妄动……嗯,等师父移灵回堡之后,我们可藉祭拜为名,引邵雪芊来此,所谓唇亡齿寒,想必她不会缺席,到时正好跟邵雪芊与吴羽好生商讨一番,看看如何应付师父去后,实力大涨的怡心园……」
  「那……若是石渐也来了呢?」
  听朴钟瑞这么考虑,金贤宇可喜翻了心,只要有机会与吴羽合作,以他不逊全极中的武功,加上其妻辛婉怡又正在研究克制「洪涛无尽」的方法,众人合计之下,要败石渐绝非难事。
  只是石渐好歹也跟全极中是兄弟,若他也厚着脸皮来了,要跟邵雪芊等人商议可就不便许多,「那厮脸皮极厚,若他硬要跟来,讨论事情岂不是很不方便?」
  「看他敢不敢过来?」
  哼哼地笑了一声,朴钟瑞不由握紧手中的钢鞭,随手挥了挥,劲风四射而出,「便不说影剑门的威胁还在,他未必敢离开怡心园,若他当真来了,难不成以我远雄堡的人多势众,还拿不下他一人?到时候我们再看看,堡中谁是贪生怕死之辈?待大仇报过,这等无用之人,也该好生清理清理,再加上对付影剑门的事、与栖兰山庄争上一争,好重掌威天盟牛耳,要干的事情还多得很,将来这些重责大任,就要请贤宇助钟瑞一臂之力了。」
  「这……这是当然,贤宇必然尽力襄助。」
  听朴钟瑞这么说,金贤宇虽是受宠若惊地应答如流,心下却也半喜半惊。
  喜的是接任远雄堡之主,朴钟瑞的作风大异平常,果断处几与先前判若两人,惊的却是听他话意,若石渐当真敢只身入虎穴,竟是不惜牺牲,也要让石渐的命留在远雄堡!虽说他也恨石渐入骨,但此人武功确实高明,要杀他也不知得耗掉己方多少性命?
  金贤宇也发现,若石渐当真有胆量来远雄堡,先不论他来的名正言顺,远雄堡杀他未必师出有名,更不用说邵雪芊会不会转而帮他,光只远雄堡门下众人是否能忍得住,都是一个问题,说不定到时候还不用朴钟瑞和自己登高一呼,光看到石渐来此,远雄堡众人便已忍不住出手。
  「不过若要对付那厮……也不能光靠本堡自己出力,威天盟可是所有人的威天盟,盟内家事总不能只靠本堡动手,那时候就算吴羽还想着置身事外,我们也非得拖他下水不可,否则让这人坐山观虎斗,待我们解决了石渐那厮,说不定马上就得和这人动手了……」
  摇了摇头,金贤宇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语气仍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要是我们自己动手,事后也不知他会否以替石渐报仇为名,转而对本堡下手,万事……总还是得讲究个名正言顺才是,此事还请师兄三思。」
  眯了眯眼,颇有点怀疑地看着身旁的师弟,朴钟瑞心中不由觉得滑稽,自己变得激动果断,还可说是身负远雄堡主之任,不得不做出的转变,但看金贤宇竟变得深谋远虑,做事情前还会先考虑到后果,朴钟瑞不由苦笑地想到,两人的角色和思考方式,这不是完全对调过来了吗?
  「贤宇所言甚是,不过……这些都是后头的事情,我们现在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好好地把师父的灵亲平安带回远雄堡才是……」
  摇了摇头,把那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逐出去,朴钟瑞望着窗外,月零星稀,除了房内烛火之外,几乎是没有什么亮光。
  虽说在荒郊野外,这也是理所当然,尤其自己之所以选择山路,便是要保持隐密无人察觉,但身处其境,仍不由有些异样的恐怖感。
  突地破窗声响起,眼角飘处只见一点精芒直逼而来,竟是硬点朴钟瑞喉间,发觉时离他已不足数寸。
  虽说房内的两人都是高手,事先却是丝毫没有察觉竟有人躲在窗外,也幸好全极中为人虽骄狂,教授徒儿却是悉心传授、毫不藏私,当来人破窗而入时,朴钟瑞还来得及举手中钢鞭硬挡,金贤宇一时间却连提鞭都来不及,竟是一双空掌便劈了过去,也幸好两人反应得及时,钢鞭与肉掌齐出,虽被劲风迫得站身不稳,不得不后退了几步,却总算挡开了来人意在必杀的长剑。
  一招交过,两人不由色变。
  眼前这人全身都隐在黑衣之中,也不知塞了多少东西,鼓鼓囊囊的怎也看不出身形,留在外头的只有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透着冷冷的杀意。
  手中虽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但方才一剑之交,就算去掉两人遭到突袭,没能聚力万全的原因,这人的功力也当真不凡,一剑之威竟令两人都不由感到背心发寒,只觉眼前此人竟似比全极中还高明些。
  不知究竟从哪儿钻出了如此高手,方才那一剑金贤宇虽只在旁斜挡,最多挨上了三、四分力,却已震得他胸口血气翻涌,手中钢鞭遥遥作势,尽力争取时间缓和血气的金贤宇正自纳闷,全不知来者何人,却听到朴钟瑞高喊:「大伙儿小心,护住师父棺椁,是影剑门的贼子来了!」
  听到这句话,金贤宇不由一惊,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偏偏在全极中已逝的现在,远雄堡众人却遇上了影剑门的突袭,眼前这黑衣人,难不成就是那与吴羽斗个不分上下的马轩?还是说影剑门如此看重自己,竟由杨梃亲自对付自己师兄弟?
  手中钢鞭正自威武作势,金贤宇却听得外面一阵慌乱,显然众人正自意气颓然,又听说强敌来袭,一时间竟是慌忙有之、惊乱有之,却没几个人能够静下心来,好生准备应敌,光听都听得出外头的兵荒马乱,全没一点节制之师的沉稳。
  偏偏眼前此人虽未出手,只长剑遥指作势,但剑尖冷光所向,却迫得两人不得不提起全力,好应对敌人可能的攻势,即便只是遥遥相对,都令两人心中一凛,光应对眼前此人都很吃力了,又哪能分出手来指挥外头的师弟们?
  事前全没想到,光只杨梃或马轩一人,就能迫得两师兄弟非得联手应对不可,金贤宇不由心寒,若石渐也与此人实力差不多,自己的复仇大业只怕还远。
  似是看穿了两人色厉内荏,黑衣人冷冷一笑,沉沉的声音在蒙面巾上皱起了一丝诡异的波纹,长剑不动则已,一动便似从天际刺来,一出即收,每一下剑若闪电般出击,立时便收回了原先的姿势,却是剑剑攻敌不得不救之处,不过数剑,金贤宇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的朴钟瑞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是那黑衣人的主要攻击目标,每一剑上接下的力道比金贤宇所受还要强得多,不过接得数剑,嘴角竟隐现血丝,若那黑衣人不是一剑一剑的来,而是连番出手,怕已非死即伤。
  唯一令金贤宇感到好些的是,外头的混乱过得一会儿之后,竟已渐渐平息,虽说慌乱之中众人难免自相冲突,似乎已有几个师弟带伤,但却听得出来,并没有外敌趁隙出手,是以渐渐已恢复了秩序。
  外头既已平静,自然便听得出里头正自动手,好几个性急的师弟已挤到了门口:「两位师兄,怎么回事?外头并没有敌袭,里面究竟怎么样了?影剑门的贼子来了何人?」
  听师弟们这么一说,金贤宇不由微怔,若非朴钟瑞还小心翼翼地面对敌人,光只这一失神,敌人趁隙出手,只怕数招内胜败便分,赶快回神的金贤宇心下一愕,他原以为来人若非杨梃、马轩,也该是影剑门中同一等级的高手,但这般高手出动,便没摆到前呼后拥的排场,也该有不少高手陪伴,怎可能单身一人来此?难不成此人自以为是到认为光他一人,便可挑了整个远雄堡?
  「当心,他在拖延时间!」
  同样听到师弟们的问话,朴钟瑞灵光一闪,已发觉了不对之处。
  就算来人武功再高,终是寡不敌众,要以一人之力,挑了整个远雄堡,也是天方夜谭,若他只是针对自己的刺客,方才破窗而入之时,就该连续动手,一口气分出胜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招一招地使出来,一副欺自己武功不及的模样。
  如果不是这人脑子进了水,只拿自己师兄弟练招,那就是他正拖延时间,将己方众人牢牢钉在此处,等待影剑门的大队人马到来会合,再一举击破远雄堡,到时候威天盟羽翼尽去,光靠石渐、吴羽之辈,如何挡得住敌人千钧之势?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么这一战自己或许还有胜机,光看方才出手,面前这黑衣人绝对是自己师兄弟尚不能及的高手,之所以不马上对自己动手,除了想拖延时间外,或许也是因为原没料到远雄堡众人竟会绕行山路,是以只身来追,长途追踪之下体力未复,甚至已虚弱到没法一击毙命之后再远飏千里,那玩弄人般的出手,便是为了虚张声势,令自己无所适从下想不到此处。
  「这厮武功不弱,若非杨梃便是马轩,大伙儿听令!」
  想到此处,朴钟瑞抖擞精神,双目牢牢盯着强敌,深怕对手知道自己发现他的虚实之后,索性抛开一切动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此人只是追踪耗力而已,真要动手自己或许仍有不及呢!
  「从外面绕过去,我们同心协力,把这贼子困在此处,再拿他的头去向石老三炫耀,让怡心园那批人知道,没了我远雄堡,窃居威天盟的他们什么事都做不好,反不若我等光靠一堡之力,便能大破敌人,羞也羞死了那石老三!」
  如果只是要众人出手克敌,一来朴钟瑞威信未孚,未必能令众人尽力出手,一!来自全极中死后,远雄堡众人意气消沉,十成武功中也发挥不了五六分,此人便再不济,光看他方才出手,就算不能将众人拖在此处,要逃之夭夭也非难事,但朴钟瑞将石渐给端了出来,效果大是惊人。
  远雄堡众人对石渐的嫌恶,登时变成了滔天战意,光想到能让石渐丢人,意志便鼓了起来,一时间众人遵命动作,心里想的是石渐羞不敢言的模样,反而没几个人当真注意到在房里的黑衣人。
  似没想到朴钟瑞反应竟如此之快,还有这等手段诱发远雄堡众人战意,那黑衣人竟是乖乖待在房内,丝毫没有动作,只一双锐目冷冷盯着朴钟瑞,冷澈的目光中除了杀意之外,似还带着几许赞赏。
  也因他没有动作,远雄堡众人才能在些许的混乱之中,仍尽快完成了合围,不一会儿房外已挤满了人,唯房门口因着朴钟瑞与金贤宇背门而战,没人能进得去,是以变了空门。
  见自家人马已经合围,来人武功再高,想逃出去也是难比登天,朴钟瑞和金贤宇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虽说自家师弟的武功也未必能胜此人,但光看好些人已拆了窗冲进来,小小的房室之中已挤了不少人,想必那人一时间也难对自己下手,不能擒贼擒王,苦战难脱之下,也只剩力战而亡的一条路,朴钟瑞冷笑一声,「无论你是马轩又或杨梃,这回……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奴家何必要逃?何况奴家也不是杨梃或马轩……你只知他们高明,却不知你姑奶奶杨柔依的实力吗?」
  冷冷一笑,那黑衣人总算是开了口,却是一开口就把人吓死,若真是女子声线也还罢了,偏偏那声音虽然尖锐,嗓子却粗,乍听之下也不知是男是女,厅中众人细细一想不由作呕。
  这话似是女子声调,声音却明明是男人,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娇媚做作,除了变童之外还真难听到如此声音,远雄堡众人均无龙阳之癖,听到这等强装做作的声音,想不难受都难!
  便连朴钟瑞或金贤宇这等久经风浪之人,一时间也不由愕然。
  虽说两人对影剑门内的高手认识不多,但无论杨梃或马轩,也都见过几次面,这两人可都不是这等恶心之人哪!
  虽说那声音又假又尖,与本人的声音想必差距不小,但声音可以假造,为人习惯却是积习难改,这等惹人难受的声音想必也是此人惯用,几句话就让房中所有人恶心难当,这人也当真是好本事。
  虽没有偏头作呕,但如此令人难受的言语入耳,房中众人一时间仍是难以接受,偏偏那黑衣人似就正等着这时候,当众人注意力稍稍转移开来时,手中长剑顿化精芒万道,房中众人只觉眼前寒芒冷冽,竟是每一人都觉得这剑是朝自己而来,忙不迭地举手中钢鞭相对。
  虽知已迟了一步,但便是要死,也要拖人垫背,一时间房中风声虎虎,钢鞭挥舞之间劲风四射,不只互相间钢鞭难免互击,震得彼此手都酸麻了,耳目也一时失灵,大多数的人钢鞭简直便是乱挥乱打一般。
  钢鞭交击声中,房里金铁交击之声沸腾盈耳,旁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偏偏所有人都同一个念头,手中钢鞭挥舞甚急,还用上了全力,钢鞭交触下反震力道强烈,一时间钢鞭都难以控制,只在房中乱挥乱舞,时有互击,一时之间竟是停不下来,这般混乱的情况闹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渐渐缓了下来,只见房门口的金贤宇目瞪口呆,身后房门不知何时已打了开来,黑衣人人影早渺。


第三章暗中默契
  「师……师兄……」
  全没想到追敌,金贤宇愕然望向身旁,朴钟瑞的钢鞭不知何时已落到了地上,一张嘴无力地开合著,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颈间这才显出一道殷红的血痕,就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之中,朴钟瑞身躯剧震,颈间登时喷出一片血雾,随即向后便倒,竟是已然毙命!
  虽没看清那黑衣人是何时下的毒手,但想到方才种种,众人也想到了那人之所以刻意装出妖娆做作的声音,便是为了让阳刚之气极浓,全不可能习惯这等造作声音的众人一时愕然,趁这机会大举出手,剑光散放处令众人错以为自己才是面对剑招之人,手中钢鞭立起迎敌。
  小小房中有多少空间?众人全无默契的随便出手,要不互相捍格才是怪事,偏偏钢鞭上既用了全力,击打之下必然乱飞,黑衣人便趁此时机突袭得手,还好整以暇地从房门窜了出去,留众人在房里大乱。
  虽恨此人诡谲奸恶,但远雄堡也不乏有能之士,在钢鞭乱舞之间还能觅机出手,一击中的,接下来还能从一团混乱之中全身而退,此人武功确实不凡,更可怕的却是那料敌如神的心计,简直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算计上了,虽是身处万军之中,却是稳若泰山,这等人物绝非泛泛之辈,偏偏此人连声音都变了,众人无论怎么思考对手留下来的线索,都难以想像此人的真实身份。
  「都是怡心园那些混蛋害的,不只害死了师父,现在连大师兄也为其所害,」
  似是禁不住场中的静默,终于有个师弟忍不住开了头,手中钢鞭重重地顿在地上,狠狠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过来,「若非我们养虎贻患,岂会如此?一一师兄,我们马上掉回头去杀进怡心园,就算他石渐真有三头六臂、就算他护定了那杨柔依,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也非帮师父报仇不可!」
  「是啊是啊!」
  有人开了口,旁人顿时出声赞同,一时复仇的声音甚嚣尘上,小小的房内被声音整个塞得满满的,简直比方才被黑衣人所诱时钢鞭乱击的声音还响上几分。
  虽说方才那黑衣人怎么看都像男子,说是连嫁祸杨柔依都算不上,根本只是用来转移远雄堡众人目光,好一击得手的手段。
  但一来全极中为石渐所害,这口气众人都憋得难过,一旦有个开口立时便爆发出来,一一来对付杨柔依,乃是全极中早已定下的基调,虽说因邵雪芊和石渐护着她,难以下手,但远雄堡诸人平日哪把这几个名义上的长辈放在眼内?轻忽之心难以根除,一旦爆发开来,复仇的热血顿时将理智淹没,只觉此乃义战,不打不行。
  「你……你们……」
  因着朴钟瑞之死,金贤宇一时愕然,想到从此之后自己再无旁人可以依靠,惊愕讶异的心满塞心中,若愕然有九分,伤痛师兄之亡的心也只剩个一一一分而已。
  毕竟以往金贤宇之所以敢横行无忌,都是靠了长辈的照拂,全极中之死已令他顿失依靠,没想到连朴钟瑞也亡,之后自己行事出了岔子,有谁能够帮自己解决后续?这念头在他脑中充盈,一时难思其他。
  没想到就是这一时间的分神,场中的情绪已沸腾到难以克制,当金贤宇回过神来,已见师弟们群情激愤,人人手执钢鞭,誓要将怡心园踩成平地,他本还想要阻止,但见众人怒声沸反盈天,时势已成再难压抑,别说自己便是发声,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听到,光看几个已靠到身边的师弟,面上忿然的神情中还带几分威胁,摆明了若金贤宇还想阻拦,这满心的怒气就要发泄在自己身上。
  明知这样回去跟送死也没差上多少,但金贤宇张了张嘴,阻止众人的言语终究说不出口。
  「大家说的也是……我们一定要杀回怡心园,将首恶正法,石渐那厮绝逃不过我远雄堡的复仇雄师!」
  咬着牙,等众人声息渐歇,眼见几个靠近自己的师弟目眢尽裂,正等着自己做下决定,金贤宇不得不下了决心,这一次便是身死,也非得杀回怡心园不可,到时候就指望吴羽能不能想到办法,将群情激愤的众人心情给安抚下来,若要靠自己想方设法,怕是没有机会了。
  「一一师兄说得好!」
  见金贤宇终于下了决定,几个对他这几日的唯唯诺诺颇为不满,正打算若金贤宇还开言阻止,便要主动出头,把他也给掀翻下来的师弟紧憋着的心情这才松了下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将仇人碎尸万段,领我远雄堡重复风光,这才像我们的一一师兄嘛!」
  听师弟们敲钉转脚,绝不让自己有反口的机会,金贤宇不由觉得有苦难言。
  全极中已去、朴钟瑞又亡,远雄堡在人力上虽还远胜栖兰山庄与怡心园的总和,但若论一流高手,却是反了过来。
  以他的本领,最多只能与姬平意、祝语涵等辈争一日短长,若遇上邵雪芊又或吴羽、石渐等人,便是有败无胜。
  想到自己要领着这些热血沸腾,全然不论敌我实力差距的师弟赴战,金贤宇只觉头大如斗,偏又不能反口。
  他领着众人走出房门,对着庙中的棺椁行礼祭拜,才转回头来。
  「大家听我一言,怡心园这一仗绝对是非打不可,即便敌人势力再强、高手再多,我远雄堡也不怕他们!」
  高举手中钢鞭,仿佛要把年久失修的庙楹都给打了下来,金贤宇高喊的声音拉得甚尖,令人光听都不觉心气激荡,众人受此激励,手中钢鞭也高高举了起来,口中喊喝相应。
  「但敌势着实不弱,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杀回去,」
  手中钢鞭仍举,放低了声音,听他语气一转,几个师弟以为金贤宇竟要变卦,不由怫然作色,看他们正要开口,金贤宇连忙先发制人,高声喊了出来,「这回害我远雄堡的元凶首恶,便是那看来和和气气,实则机心险恶的石渐,光看他个子永远都长不大,就知道其人诡诈莫名,老天爷才不给他可以见人的个子!」
  「是啊是啊……一一师兄说的是……」
  听金贤宇如此痛骂石渐,众人心下不由都觉痛快,毕竟方才那人是不是杨柔依还在未知之数,但全极中之死,石渐就是唯一元凶,乃是众人最痛恨的一人。
  尤其石渐那犹似孩童,怎么也长不大的身材,就算在全极中在世,也是他口中常常说笑的话题,众人随侍全极中身边,不论大庭广众或师徒相处之时,听的可都多了,此刻听金贤宇一说,想到石渐那模样,不由怒极反笑,笑声所到之处,庙中的气氛竟奇迹似地平和了许多。
  「那厮生成那不堪见人的模样,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一副厚脸皮……」
  「一个没脸见人的小矮子,竟然也敢出来走江湖,真是厚颜无耻……也不晓得他是怎么练的武功?竟然把自己练成这副样子!一一师兄说他诡诈算计,也真是没错……老天爷实在早该宰了他!」
  「更好笑的是他那副模样,竟然娶了个那般美的老婆,解明嫣可是个大美女呢!」
  「可不是吗?那『流玉夜霜』之名,可不是白得的。肌柔肤润如流玉之泉、端丽清媚若夜月寒霜,只宜隐在房内,见日即化,听说以前那杨老四也曾追求过她,只没想到那石渐用了什么诡异手段,竟然占了佳人芳心?以那石渐的鬼计心机,想必是用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唔,说不定杨老四之所以叛出威天盟,就是因为不忿石渐的诡邪手段,此回乱事全都是石渐的错!」
  「说的有理,不然以那『流玉夜霜』解明嫣如此国色,要选夫第一个也该选师父那般强悍威猛的男子汉,刘老一一和杨老四武功也算不弱,按人之常情,怎会选个跟童子一般的石渐为夫?」
  「是啊是啊……不过那『流玉夜霜』之名,也真不知是哪里的酸生腐儒搞出来的,那个什么……什么『肌柔肤润如流玉之泉、端丽清媚若夜月寒霜』,怎么听也不像武林人的手笔……」
  「哎,想追求那解明嫣的,又不只是武林中人,听说以前还有朝廷狗官想倚势相迫,结果被威天盟吓得连裤子都湿了,狼狈不堪地逃了回去,只敢用些什么酸腐文字来形容。不过这形容也真够漂亮的了……光想都想不到,竟然能用言词把人形容得这般漂亮,厉害啊厉害……」
  「相较之下,姬家那夫人虽也是个美人胚子,却是冷得多了,好像光看她劲装佩剑,除了武林人外,旁的人便想追求,也被吓得死了心,否则她的姿色也不差那解明嫣多少,怎么不像她还有官宦中人追求?不过早死了的那姬老鬼长得也不错,说来邵雪芊虽然选了他而不是师父,眼光倒也没差到那儿去……可惜她的眼光还是不够好,若嫁了师父,哪里会搞得像现在这样?」
  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扯到了哪儿去,金贤宇不由暗叹一口气,难以分辨地摇了摇头。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无聊的评论者全然不求甚解,只靠着道听涂说和想像,竟就胡扯出一堆似是而非的东西出来。
  偏偏喜欢听这种毫无根据瞎猜的笨人还真多,也不知是太过无聊还是怎么样,随便听听都信,若真要照他们这样胡说八道下去,也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若非总算还是自己人,金贤宇都听不下去了,当年师父等人的事,身为年长弟子的他可非全无所知呢!
  就算他们扯的再远、扯出再不可置信的话来,金贤宇也不会去澄清。
  一来眼下得对付怡心园才是最大的问题,众人胡说八道之间,距离事实愈来愈远,但总比逼自己去直接面对石渐那厮来的强,一一来大伙儿把话题都扯开了,即便有几个看穿了自己当真的心意并不想现在就对付石渐,一时间也拉不回话题,毕竟爱胡说八道以满足自己的遐想,也是人之常情。
  等到场中话声渐落,显然再爱胡说八道,再爱胡思乱想、编造事实也有个极限,待众人渐渐回过神来,金贤宇才开了口:「依我所想,要对付那见不得人的,咱们……或许得跟栖兰山庄先通通气,两边联手才好对付这厮……否则把助力变成了阻力,对我远雄堡可不是好事啊!」
  「可是师兄……方才那杀了大师兄的凶手,不就是杨柔依吗?」
  听金贤宇这么说,一些师弟们陷入沉思,毕竟吴羽向来也跟远雄堡处得不好,只不像石渐那般仇恨已成罢了。
  可其余几个人却没这般多想,索性开了口,「邵雪芊那厮把杨柔依当足了自家的儿媳妇,护她护得可紧了,要是我们跟栖兰山庄联手,在解决石渐那见不得人的家伙之后,要怎么帮大师兄报仇?」
  「哎……」
  没想到自己竟然得解释这种理所当然的事,金贤宇摇头一声叹息,顺便也把心中的积郁叹了出来。
  以远雄堡现在的实力,要对付石渐实是力有未逮,接下来的复仇之路,可还有的走呢!「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方才那杀大师兄的黑衣人,就是杨柔依那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她不是……自己承认了吗?」
  见金贤宇瞪向自己,那开口的师弟张了张嘴,话中虽仍强撑,语气却没有那般确定。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就算不管那黑衣人的声音明明就是男人捏紧喉咙学女子发声,摆明了真实面目是个男子,光看武功也知道。
  杨柔依就算得杨梃这名师悉心授艺,终究年纪还轻,造诣能与朴钟瑞相当就很了不起,可方才那黑衣人无论心计武功,又或时机的把握,在在都是武林中第一流高手水准,只怕比全极中还高明些,杨柔依绝无此等修为。
  只是那师弟先前与金贤宇一同追杀杨柔依,在吴羽面前碰了个硬钉子,印象里远雄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碰到状况,心中对吴羽自然不会有好感。
  虽知若明说要同时对付这两人,无论是谁都知道现在远雄堡的实力万难达成,但迟早也要和吴羽这厮翻脸的,他本想金贤宇一起碰的钉子,心中对那人怒火更难压抑,哪里想得到金贤宇竟如此冷静,还主动说要和吴羽联手?
  「就算……就算不是她亲自出手,那人把杨柔依的名字挂在嘴上,显然与她必然有关,与其我们自己花心思去弄清楚凶手何人,不若……不若拿这个当理由,迫栖兰山庄去寻凶手,我们也省点力气……」
  见不只是金贤宇,连一些师兄师弟看待自己的目光,也都跟看白痴差不了许多,那人呐呐地开了口,勉强说了下去,却是愈说声音愈小。
  自己也知这不过是垂死挣扎,但为了顾自己的面子,可不能这么乖的就闭了嘴,「不然天下何其大,我们要何时才找得到凶手好报仇?」
  暗地里啐了啐舌,金贤宇虽也知道这师弟只是在挣扎,说不定过了一会儿,连他自己都忘了情急之下瞎扯出来的理由,但不能不承认,这理由也确实不错。
  便不说节省自己力气,光想到那黑衣人的武功实力,动手时若能将吴羽或邵雪芊其中之一拉到自己这边来,打起来也多几分把握。
  若光靠远雄堡自己的力量,就算可以报仇雪恨,损失的人手也不知会有多少,很不划算啊!
  「这……确实也是一个想法,不过事有轻重缓急,」
  沉吟了片刻,金贤宇好不容易才想到了劝服的理由,「石渐设下陷阱害死师父,对我远雄堡居心叵测,绝对不能轻饶,这是已经确定的目标,也是第一个要杀的凶徒,至于那黑衣人……虽说从武功上难以看出此人身份,但无论武功本领都不在杨梃、马轩等辈之下,多半是影剑门中的重要人物,敌暗我明,得好生想方设法才好将这人从壳里钓出来……据我所想,不若先想办法灭了石渐这厮,再与栖兰山庄联手解决影剑门……」
  「那……难道就让杨柔依那贱婢逍遥法外了吗?」
  听金贤宇这般说,在场的师弟们有不少都点了头,似很服金贤宇所言,那师弟不由一急,忙不迭地开了口,「她是杨梃义女,与影剑门关系不同,想必是影剑门留在威天盟里的奸细,若让她在外逍遥,不断将消息透给杨梃,这一仗我们还怎么打?难不成一一师兄以为,可以徒托空言,靠嘴皮子就让邵雪芊把这儿媳妇给交出来?」
  「当然不成。」
  见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群情又有些浮动,金贤宇不由微怒。
  他心中也不是那般想让杨柔依逍遥的,此女让自己的追杀徒劳无功,又在吴羽面前失了面子,他也极想给她一点教训,只是若没捉到此女与杨梃勾连的真凭实据,要对付在邵雪芊等人翼护下的杨柔依,可还真不容易呢!
  「现在所差的,也只是证据而已,等我们找到杨柔依是杨梃细作的证据,想来邵雪芊也再难庇护。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集中实力好对付石渐那厮,杨柔依这边……就先放着吧!」
  见师弟还要开口争辩,金贤宇火气不由起来,按捺着才能不爆发,现在的他只想赶快带大伙休息,等天明后再转向回到怡心园,先跟邵雪芊联络上以定之后行止,哪能浪费时间在这里争辩这些无聊事儿?
  「在对付影剑门之时,总会找到证据的,在还没捉住她的狐狸尾巴之前,我远雄堡名门正派,怎能对个小姑娘动手?平白堕了自家声名,反正等影剑门灭了,她也必逃不过。」
  虽说理由未必说服得了人,但这等眼高于顶,把旁人看低好几级的说话方式,恰合远雄堡众人的胃口。
  自全极中死后,足足好几日没听到这等说话法了,众师弟不由有些陌生,又有些感动,毕竟全极中自己向来就是这种说话方法,众人先前无论是公众场合,又或光只师徒间相处时,听得耳朵都已经习惯了,本以为全极中死后再听不到这等话儿,但现在听金贤宇这般言语,好像以往将其他门派全踩在脚下的感觉又回来,心情兴奋之下,对金贤宇所言也再没什么异议了。
  「既是如此,」
  见众人脸上既浮笑意,像是听进自己的话,连那一直争辩的师弟,也终于学乖闭口,金贤宇这才放下心来,「大伙就地好好休息,养好了精神,明早我们大大方方地抬棺回怡心园去,所谓哀兵必胜,有这气势才能把吴羽那厮压下去,免得合作时吃了亏。大家注意,都要展现最精气饱满的一面,到时候可不能有哪个提不起精神,损了自家威风,知道吗?」
  听到外头人声哄然,厅里正在讨论对决影剑门种种可能状况的众人不由一惊。
  祝语涵与姬梦盈反应最快,长剑已然在手,可一见邵雪芊和解明嫣不过柳眉微皱,连碰都没碰一下长剑,吴羽更是连眉头都不动一下,端着一杯茶慢慢啜吸,似乎外面的人声还不如杯里的茶香来的吸引人,祝语涵和姬梦盈不由颊上一阵热,感觉自己实在太过紧张。
  有姬平意在外头重新打理过,怡心园的防务就算称不上固若金汤,总也不会让敌人到了这般近处还浑然未觉,想必来者是友非敌。不过当姬平意拧着眉头走进来时,那模样虽不似遇敌那般紧张,却也令人觉得其中有异,连邵雪芊都难以保持彻底的平静,脸上表情虽还未变,声音却已颤了少许『『「外头怎么这么吵?」
  「是远雄堡的人回来了……」
  眉头拧得死紧,姬平意一手支颐,也不知思考着什么,另一手却按在剑柄上不肯稍放。
  若来者是影剑门那等敌人也还罢了,最多好生打上一仗,倚仗着怡心园的地势,加上自己早先布置的防务,以及吴羽也参与意见的陷阱机关,就算众寡不敌,敌人要胜也非轻易。
  但现在来的是远雄堡,虽说因着全极中之死,彼此之间称不上融洽,但总也算不上敌人,要对他们下手,即便是姬平意也得稍有顾忌,偏生众寡悬殊,不先动手就只能受制于人了。
  「离开不过数日,这么快又回到此处,莫非事情有变?朴钟瑞朴堡主是怎么说的?」
  看得出姬平意心中的犹豫,吴羽淡淡一笑,「少庄主放心,远雄堡虽说人多势众,总还是名门正派,要动手也得有个理由,即便是全老堡主入殓事宜有变,也不会连理由都不说便动手的……」
  听吴羽说到此处,邵雪芊颜色一变,樱唇微动,险些就要开口骂出声来。
  原先说要隐在一旁照拂远雄堡众人,以免他们被影剑门突袭,可昨儿夜里吴羽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在自己房中出现,弄得自己又是一阵神魂颠倒,甚至连问都忘了问他怎么会这般早回来,偏偏今天一早看到吴羽的辛婉怡却似什么也没发生,那模样看得邵雪芊既惑又怒,偏是寻不着机会细细问他。
  还来不及想到自己这几日为了遮掩吴羽不在怡心园花的种种心力,都似打了水漂,光想到远雄堡诸人回退远雄堡的这一路上,也不知会否被影剑门盯上,若这等机会被杨梃把握住,也不知有几人能安然回到远雄堡,邵雪芊心下微苦。
  虽说全极中对自己毫不客气,一点没有结义兄弟的谦退,但兄弟总还是兄弟,光看他死在石渐手下,邵雪芊心中便不由黯然,若连他的后人弟子也保不得,自己九泉之下,也真见不得姬园,虽然已红杏出墙的自己早已没什么脸去见他……可是现在,远雄堡众人却又回来了,看姬平意的模样并非要与其动手,而是有其他的事烦扰心中,邵雪芊芳心微震。
  想到吴羽这般神神秘秘的回来,早先又要自己与辛婉怡隐瞒他的不在,甚至连解明嫣及姬平意等人都瞒在鼓里,难不成这人又暗中进行什么计划不成?想到辛婉怡与他默契十足,自己却是孤孤单单的,邵雪芊芳心不由一痛。「平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贤宇金师兄是扶着棺椁回来的。」
  拧着眉头,姬平意摇了摇头,他可也没想到远雄堡扶灵回堡的路上,竟会发生这等大事!原本以为吴羽多谋足智,或许早已看穿会发生什么事情,在厅中的模样才会如此悠闲,可听他方才话语,显然他也不知此事。
  姬平意不由心惊,从全极中之死,他已感觉似有什么阴谋正在蕴酿,本以为可以倚靠吴羽之智,没想到他并非无所不知,接下来的状况,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在路上……朴师兄受敌奇袭,当场战死,对手用的是剑……」
  「哦?」
  将杯子放回桌上,只听得茶杯咚的一声滑了开去,一伸手捉住杯子才不致于打破了,显然吴羽言语虽和,心下却也被这消息震撼得难以平稳,只是姬平意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注意他,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杨柔依脸上,只见后者苍白的纤手扣着桌边,才能稳定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见杨柔依如此,姬梦盈连忙安抚于她,邵雪芊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她也看得出杨柔依为何如此震撼,其实从先前将她从全极中的虎视耽耽中拉出来,邵雪芊便察觉,姬平意虽努力安抚,可杨柔依的脸色却是一日白过一日,无论何时总是泪眼盈盈,却不肯开口,也不知在心中挣扎着什么。
  邵雪芊虽有心安慰,但她若不肯开口,邵雪芊也真没办法解开她心头之结,更何况自己的事也多着呢!
  偏偏就在这等时候,又传来了这种消息。
  此时此刻,除了怡心园、栖兰山庄外,就只有影剑门有这个可能去突袭远雄堡,而怡心园的石渐用掌而非剑,栖兰山庄的人又都留在怡心园内,要用剑对付朴钟瑞,也只有影剑门有这个实力。
  解明嫣等众人都看得出这点,自然知道杨柔依只是脸色发白,而没有当场崩溃,已是很难为了她,偏偏金贤宇扶棺回来,除了石渐外就是找杨柔依的麻烦,想到大敌当前,远雄堡这批人还只会对小姑娘发狠,连解明嫣也不由喟然长叹起来。
  「见过诸位,不知石三爷可在?」
  跟着姬平意身后走了进来,一身麻衣、神色严峻的金贤宇连一眼都不看向正咬着唇、忍着泪水不流下来的杨柔依,见石渐不在厅内,他圃圃作了个四方揖,言语间竟有前所未见的礼貌,让深知他向来行止的邵雪芊瞪大了眼,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不过仔细看金贤宇神情,扳着脸的他见石渐不在位上,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在表情上没^有展现出来,但不知怎么着,光看到他的脸,邵雪芊便有种感觉:金贤宇似乎也还不想这么快就面对石渐。
  本该放心的她心下却不由更惊,这段日子远雄堡连遭重创,无论石渐又或杨柔依,都是金贤宇等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去之而后快,石渐武功极高,至少在目前金贤宇还没有把握对付,若他还想对远雄堡上下交代,岂有不对上杨柔依之理?看来接下来自己的麻烦就到手了。
  「自全堡主亡故后,石三爷心伤兄弟之殁,现正闭关之中,除了石夫人外,旁人可见不到他,」
  见解明嫣娇躯一震,面上神色颇有犹疑,众人也知她的顾虑所在,毕竟全极中是死在石渐手下,虽说他也是心痛神伤,闭关至今不愿出面,但对远雄堡上下而言,他仍是杀害堡主的仇人,披麻带孝的金贤宇一进来就找石渐,岂有好事?吴羽连忙开口代问:「不知金贤侄何事寻他?」
  「我等护师父灵柩回远雄堡途中,被影剑门的贼子追上,师兄不幸被害,现在远雄堡一应事务全由贤宇代理。」
  听吴羽贤侄贤侄的叫,足足把自己贬低了一辈,换了以往金贤宇早要负气动手,现在却是不同,虽仍心下有气,但他也知道自己身上责任非轻,绝不能因着一时之气坏了大局。
  「当日石爷对先师动手,理由之一便是与影剑门勾连,现在师父尸骨未寒,影剑门已杀上本堡,显见这理由子虚乌有,贤宇忝掌本堡,不能容本堡清誉被污,特来请石爷给个交代。」
  听金贤宇言语虽是有礼,神态也不像以往的冲动张狂,但就因如此,平静的语气中格外显得冷峻严厉,刀剑之气彷若在嘴里咬碎了再吐出来,迫得解明嫣娇躯一摇,似是不堪如此语气侵迫,偏偏金贤宇此言在理,就连吴羽也是难驳。
  他对着邵雪芊微不可见地耸了耸肩,看得后者微微摇头,知道自己是帮不了解明嫣,现在也只能请石渐提前出关,看看能否解决此事?
  「这……不是明嫣不信贤侄言语,但兹事体大,相公当日清理门户,心中痛楚异常,到现在仍闭关静室,不愿出面,明嫣实不愿在他心情改观之前打扰他,」
  咬了咬牙,解明嫣深揖一礼,「朴贤侄身亡之事事关重大,不知可否请金贤侄详加说明,明嫣心下也好有个底子……」
  「这是自然……」
  听金贤宇竟没有胡搅蛮缠,客观冷静地将当日之事娓娓道来,解明嫣表面倾听,心下却是更寒。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接下了远雄堡堡主之位,金贤宇的性情也不可能改变得这么快,但现在的他却是毫不拖泥带水地说明当日之事,除非他真转了性,否则就是对石渐憎恨已深,因为恨意已深进了骨子里,所以不需要在表面上特意展现出来,这等怨毒之意,让江湖经验比之金贤宇只多不少的解明嫣,也不由暗地里打了个寒噤,光平静撑着听他说完就很困难了。
  「不知……在下可否看看令师兄遗体?」
  听金贤宇将古庙中发生的事情说完,话语里刻意针对那黑衣人所使是杨梃嫡传剑法这一点,吴羽沉吟半晌才开了口,「虽说已接过几战,但对影剑门那些人的实力,在下着实没什么底,若是多点机会探对手底子,将来复仇时也方便些,还请金贤侄通融,毕竟要单枪匹马对付朴贤侄,对方非得使出真本领不可,这一回该可确认敌人实力。」
  「这……这是自然。」
  听吴羽这一说,金贤宇险些没被逼得滞住。
  为了让自己上门显得理直气壮,金贤宇刻意将那黑衣人的出手向影剑门杨梃身上带,其实当日他一点没看出来,那黑衣人使的剑法是哪一门手段。
  若只是嘴上说说还好,可若是让旁人看到朴钟瑞尸身,厅里众人都是老江湖了,哪会看不出剑法的真相?
  「只是那黑衣人心计过人,剑法中虽有杨梃那厮的影子,却也并不真切,贤宇也是事后仔细回想,才能确定那黑衣人身份……看那人功力,自然不会是杨姑娘。」
  「这当然了,」
  当听到金贤宇说,那人是冒了杨柔依的名头,又刻意将声音弄得诡异,才能一击得手,邵雪芊的心差点没跳出来。
  若非她明知这几日来,杨柔依一直待在自己房里,脸色白得诡异,想来杨梃之事对她而言真是很大的打击,足不出怡心园,加上以杨柔依的武功,怎么也不可能在远雄堡众高手里击杀朴钟瑞,她还真怕自己没理由帮杨柔依开脱,现在好不容易金贤宇自己也说了,她哪有不出言赞同,好把杨柔依解脱出去之理?「这几日柔依根本就没出去呢!」
  「还是……先看看朴贤侄的尸首为先,毕竟能弄清楚敌人本领的机会难得,咱们也不能让朴贤侄死得毫无价值不是?」
  目光微微游移,吴羽差点忍不住嘴角那一丝微笑。
  邵雪芊也是关心则乱,便不说杨柔依确实没这本领,光想想远雄堡这批人的傲气,便知他们绝不会承认凶手竟是与自己同辈之人,要搞出如此大的动静,若非杨梃或马轩亲至,远雄堡的面子怎么挂得住?
  看完了朴钟瑞的尸首,众人走回厅内分宾主坐下,吴羽首先摇了摇头。
  「朴贤侄尸体上的剑路太过平凡,简单直接到难以判定剑路,显然敌人有备而来,一开始就不准备让我们从尸首上头看穿敌人本领……不过这也是一种特征,毕竟能将自己剑路隐藏如此,没有高深造诣可不行呢!」
  「敌人虽意在师兄性命,却仍是心计诡谲,刻意隐藏己身本领,也非难以想像之事……」
  听吴羽这么说,显然自己的刻意隐瞒没被戳破,金贤宇心下稍安,「贤宇资质驽钝,光从剑路上头实难窥测敌人本领于万一,如今听吴兄这一说,才恍然大悟,敌人心机深险若此,如果我们还分崩离析,就只有被敌人个个击破,贤宇今日之来,除了要请石爷给个交代外,最重要就是重申前盟,如若影剑门那批贼子杀上门来,本堡愿与栖兰山庄进退与共,不报师兄之仇誓不还乡。」
  听金贤宇这么说,邵雪芊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金贤宇竟如此识大体,虽说跟以往的他判若两人,但能得如此强助,心下不由大定,但金贤宇言语之中,却极明显地将怡心园排除在外,显然全极中之死,已令怡心园与远雄堡的裂痕深刻到难以收拾,若继续这样下去,有了远雄堡这强助,就要失去石渐的奥援,这一计算下来,对栖兰山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金堡主好意,在下与姬夫人同样铭感五内。」
  听金贤宇这么说,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赞许地点了点头,甚至连称呼都换了。
  这堡主之名虽让金贤宇听了之后连道不敢,但神情上至少比方才被贤侄贤侄的叫时要好看得太多。
  「接下来吾等自该好好合作,以振我威天盟之名……只是敌人一击中的,随即远飏,这等突击方式着实令人防不胜防,除非有高手压阵,否则分散人手只让敌人有可趁之机,不若金堡主率众先留下,我们商量商量该如何布置防务,好应付敌人。」
  「多谢吴兄,也多谢大夫人,」
  听吴羽这么说,金贤宇隐隐猜出,吴羽所谓的合作,针对的只怕也有石渐在内。
  毕竟当日之事吴羽也亲眼看到,对石渐的布局深远、机心诡诈亦有所感,身为栖兰山庄供奉的他,只要不是无心理事,自不会疏忽这近在咫尺的强敌,「合力应敌是本堡该做的,只是在这之前……关于先师被害之事,贤宇仍是得请三夫人引路,好向石爷求个交代。」
  「这……」
  见解明嫣还在迟疑,吴羽轻声开了口,「还请三夫人引路,毕竟此事若不解决,怡心园与远雄堡间隔阂难消,对今后的合作总不会有好处……逝者逝矣,只要石三爷出面把事情弄个清楚,大敌当前,想来金堡主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要求,是不是?还请三夫人帮这个忙吧!」
  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给解明嫣一个应诺,其实回来的这一路上,金贤宇最伤神的,就是舒缓本堡之人的复仇心切。
  毕竟石渐虽是仇敌,但那隐在暗处的影剑门,却也是不同戴天的大仇,而且石渐这边还有可能暂缓,影剑门既对朴钟瑞出手,还是施以暗算,这等藏头露尾的作法,着实令向来光明正大的远雄堡众人怒火燎原,这一路上的努力总还是有代价的,说不定那黑衣人神秘莫测的出手也有帮助,至少回到此处,远雄堡众人还可接受暂时不找石渐报仇的待机方式。
  见金贤宇点了头,这一无言的压力,反而比以前的咄咄逼人更恐怖些,解明嫣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引着众人穿越庭园,直到小庐之前。
  只见那小庐旁边林木葱荫,尤其一棵大树亭亭如盖,便在冬日林叶仍显青碧,显然被移植至此,血蟾木竟没有水土不服的问题,长得可好了。
  连着叩了几声门,小庐的门却仍巍然不动,一点没有要打开的样儿,解明嫣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一脸的泫然欲泣,「这几日……都是这个样子,就连从门上这小洞送进去的吃食也是一点未动。
  昨日明嫣终忍不住,打开门硬是闯了进去,却已不见相公踪影,想来全五弟之殁,相公心中痛伤之下,该是出去散心去了。
  在他回来之前,能否请各位稍待?想来……他很快也该回来了。」
  「什么?」
  本来在门前硬等,金贤宇心下虽有不耐,却还能勉强压抑住,毕竟若石渐当真现身,他也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若石渐就乖乖认错了,或许自己还能压制得住堡中弟子的喧哗,可若两边真说僵了要动手,一来远雄堡未必有人能应付石渐「洪涛无尽」的奇门神掌,一一来这等自相残杀之事,吴羽也未必会帮自己这边。
  先前言语中虽有默契,但双方没有私下达成协议,总令人有所不安,如今见石渐不知所踪,金贤宇虽有种打了空拳的难受,却也不由松下心来。
  「难不成……这回影剑门前来追杀大师兄之事,与石爷也有关联吗?实是不堪、不堪……」
  虽说放下心来,但嘴上却不能承认,金贤宇故作微怒地开了口,只是就连自己都不信这等事。
  毕竟石渐门下三徒,除了饶千羿是死在全极中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外,太史轩与司徒祥之死,都与影剑门脱离不了关系,太史轩更是死无全尸,即便石渐想用苦肉计,这等代价也未免付得太高了些。
  不过当日全极中被石渐硬泼了一身污水,构陷他与影剑门通联,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反击,金贤宇言语中自不会客气,就算之后会被吴羽或邵雪芊找出理由驳掉,至少自己也痛快地回了石渐一下子。「石爷消失得……也未免巧合了些,若是石爷不赶快出面澄清此事,贤宇未必能杜旁人悠悠之口,此事还请三夫人留意……」
  听金贤宇言语中已渐涉威胁,解明嫣虽向来温柔平和,也难免被激起性子,只是石渐失踪得确实太巧合了,就算门徒尽丧,又被时势迫得非得亲手清理门户,伤了结义兄弟性命,但就在怡心园与栖兰山庄面临强敌随时可能上门的情况下,他却神神秘秘的消失,虽知道石渐偶尔也喜欢这样消失个一两日,出去散散心或想点事情,可现在这等状况下,他却还敢这么做?就算解明嫣都有些难以谅解,便是心中有气,也只敢向着石渐发,对金贤宇的咄咄逼人却是无话可说。
  「谣言止于智者,金堡主已是一方之主,为了作门下表率,言语中也该注意些……」
  见解明嫣脸儿渐红,樱唇紧咬,一副想骂却又不敢骂出声的可怜模样,连邵雪芊都已有些想出言相助,吴羽连忙开口解围,「只是石三爷确实离开得不是时候……等三爷回来,还请三夫人通知一声。」
  「可不是吗?」
  虽被吴羽那句「谣言止于智者」憋得脸孔通红,金贤宇心下暗骂:当日全极中被石渐构陷时,你这句话可不知跑到了哪儿去!但吴羽接下来的话,便是对石渐发作,表面上没什么锐利的,但细细想来,只怕比自己的言语还激烈些。
  若非那黑衣人所用是剑非掌,与石渐向来的武功路子不合,他还真差点把两人想到了一处去,至于先前朴钟瑞与石渐的关系,在这等时候自然就暂时忘记了。
  「真不是时候呢!先前只知『洪涛无尽』之威,不知石爷剑法如何?」
  「相公对剑法并无研究,」
  虽说金贤宇说得毫无烟火气,脑子不灵活的人听起来只以为他怎么会扯到石渐的武功上去,但先前言语之间,解明嫣已被搞出了火气,心有所念之下,自然听得出金贤宇意有所指,「在当年的结义兄弟之中,除了已逝的姬大哥外,就是杨四弟的……的剑法最为高明,但相公一心都在『洪涛无尽』上头,旁的武功却不怎么样,更不用说剑法了……」
  「金堡主无须担心,石三爷确实不会剑法。先前在下曾与三爷手谈几局棋,观察过三爷手掌,从结茧的痕迹来看,三爷一生都浸淫掌上,从来没习过剑,毕竟习剑之人与习掌之人,在手掌上留下的痕迹大有不同,仔细看看便可看出端悦。」
  微微一笑,吴羽刻意看了看旁边的姬平意与脸色变得煞白的杨柔依,这才继续解释下去:「三爷虽说消失的不是时候,多半也真只是去散散心而已,绝不会是那单身入虎穴,突袭暗算朴贤侄的黑衣人,这点大伙都可以保证的……」
  「哼!」
  冷哼一声,金贤宇却没有再多说话。
  一来吴羽所言确有其理,石渐的「洪涛无尽」之所以厉害,不只在于威力,更在于石渐全心修炼的毅力,若他真有办法另修剑法,不说能不能瞒过旁人,光这分心就不知影响多少掌中威力,一一来那黑衣人虽是刻意掩饰,但再怎么掩饰也不能彻底改变身形,那黑衣人身形算是正常个子,以石渐那永不长大的模样,是怎么也装不来的。


第四章午夜媚语
  缓缓地走进房中,辛婉怡轻吁了一口气,将门关好之后随即吹熄烛火,整个房内再无光源,若非窗外月光掩映而入,怕是立时便要陷入一片黑暗。
  她慢慢地坐到床上,伸手轻槌着自己肩膀,仿佛已累得浑身都没了劲,无力的动作间隐现些许妩媚娇柔的纤细风韵,低着头坐在床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偶尔微不可见的些许动作,证明辛婉怡还没有累得睡去。
  突地,一只大手按到她肩上,辛婉怡娇躯一震,可她与来人亲密到了极点,他才一伸手,接触之中她便感觉到吴羽手心那熟悉的触感,顿时身子一软,向吴羽的怀中偎了过去。
  「真的累了啊?我的好婉怡……」
  见辛婉怡整个人偎了过来,吴羽嘿嘿直笑,口中打趣着她,双手却温柔地按上辛婉怡香肩,掌心微微用力按摩起来。
  虽说琵琶骨处伤势才刚痊可,影响之下力道不足,但总比辛婉怡玉手的力量强大一些。
  他刻意调整力道,所按之处又着意温柔,按得辛婉怡一声娇吟,原已无力的胴体更是酥软,轻喘着偎入了他的怀抱,玉颈轻轻扭动,似是难堪颈中弥漫的酸楚,娇躯却柔弱地在他手下颤抖着,也不知是享受还是难堪的肌肤相亲滋味。
  「累是当然的……」
  轻轻吁出了一口气,辛婉怡闭上美目,着迷地享受着被他的大手揉捏搓抚的酥软,脸蛋儿秀气地摩挲在他脖颈之间,感受着他温暖火热的气息。
  毕竟现下已是寒冬,她又没甚内功护身,他的体热着实令她有亲近的冲动。
  「为了你这坏蛋,婉怡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遮掩……偏偏你回来又什么都不肯说,雪芊原本还以为……以为你是去做正事,怎么想得到……哎……」
  「对不起啦……」
  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刻意在辛婉怡颊上舐了几口,怕痒的她不由轻声笑了起来,仿佛身上的疲累都在他的魔手下渐渐消除。
  其实吴羽也知道,自己以暗中保护远雄堡为名,实际上却去暗算朴钟瑞之事,给旁人知道绝没好事。
  瞧金贤宇一来兴师问罪,邵雪芊将前后事情一贯串起来,立时就怀疑是自己下手?若非辛婉怡与自己默契十足,先是为自己遮掩行踪,后又向邵雪芊百般解释,自己哪还能这般轻松的怀抱美人,大动手脚?
  「真谢谢你了……」
  「别急着谢,」
  百般努力,虽不是为了博他口中一句谢字,但听吴羽轻声称谢,辛婉怡只觉心下一甜,无力的玉手轻轻举起,按在他搓揉自己香肩的手上,「婉怡知道你但凡行事,必有理由,所以也不管你,可雪芊对你此举却是不甚谅解,毕竟朴爷虽里通外人、构陷师父,总还是威天盟的自己人,尤其强敌未去,这等自伤手足的行径……若非她也记恨全五爷之死,对朴钟瑞此人没多少好感,只怕早要来找你的麻烦了……婉怡只提点她,你这样才能让金爷退回,但后续解释……」
  「后续的解释……就交给我来,」
  微微一笑,轻轻揉搓着辛婉怡香肩,虽说身材远没有邵雪芊的惊心动魄,便连脸孔也只娟秀而已,与邵雪芊的天姿国色差了好大一截,但辛婉怡对自己的用心,却令吴羽颇有所感,尤其这肌肤间的美妙触感,令人不由感觉到家的温柔,他不由搂得辛婉怡更紧了些,「迟些等对方的图谋水落石出,我才好向姬夫人解释……这之前就劳婉怡费心了……」
  「费心……倒是不费,」
  辛婉怡一转头,香舌轻吐,在他的手上亲了一下,「雪芊已经……已经被你带坏了,她身子里的淫蛊……比婉怡体内的还要强烈许多……就算婉怡说服不了她,只要多加点坏手段,让雪芊晕晕忽忽的舒服上一晚,她……也就不会有什么多的话了。只这样终究不是个了局,淫贼相公啊……待数年之后那『九转龙珠』成熟之时,婉怡想去采个几颗,稍解雪芊体内之苦,反正……反正以你的手段……雪芊早就离不开你了,那蛊解了……少了点辛苦,对雪芊总是好事。」
  「其实……也没关系……」
  知道就算不论两女的交情,以辛婉怡的温柔和医者善心,邵雪芊受淫蛊所苦的种种,她几可以感同身受,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反正要等那崖下的「九转龙珠」成熟还有个几年,这段时间自己正好大加努力,让邵雪芊这冷月仙姑就算去了淫蛊,仍是爱煞自己离不开,那种成就感才叫痛快,「等『九转龙珠』成熟了,相公陪你一起去采,好不好?」
  「嗯……」
  舒服地在丈夫怀中扭了扭身子,加大自己与他的接触,辛婉怡心中虽有犹疑,却没有宣之于口,只享受着这亲密的滋味。
  在她的心思之中,吴羽绝不是豁达到不把仇怨挂在心上的人,但也不知为何,自从脱离崖底之后,吴羽对姬园遗下的家人,除了把邵雪芊弄上床大快朵颐,弄得她无法反抗,只能乖乖做这出墙红杏外,并没有怎么动手报仇,就好像把他逼落崖底受苦的不是姬园一般。
  辛婉怡也曾问过,但吴羽那回答,除去敷衍了事外却没有其他的解释。
  说什么被姬梦盈天真的孩童气质影响,所以浑忘了仇恨,只想好好像疼女儿一般疼爱这小姑娘,不想让她被这些红尘俗事沾染,这等话别说邵雪芊或自己,恐怕连姬梦盈那天真的小女孩都骗不过。
  偏偏只要一被问到,吴羽便拿这理由搪塞,加上好色的手段相辅,辛婉怡等又不愿追根究底,深怕惹翻了他真会把仇恨翻起来,短时间内他的想法,就只能是件难解的悬案。
  只不过辛婉怡虽受淫蛊感染,却是医家心性,绝不会忘了照顾自己,药方相辅之下,体内的淫蛊还不致于大加发作,只对男女之事渴望些而已,邵雪芊却是不同,一来姬园逝世已久,狼虎之年的她确实有床笫之事的需要,一一来吴羽竟是将那淫蛊全盘过渡给她,与她体内「洪涛无尽」的余威相合之下,邵雪芊体内淫蛊张狂,影响之烈恐怕不输当年在段翎体内之时,否则以邵雪芊的心性,就算被吴羽这般暗算,也不可能这般彻底地在他胯下臣服,浑然忘我地享受淫乐之趣。
  「到时候要不要……也把婉怡身子里的淫蛊解一解?淫贼相公一样继续疼你、爱你……只是不想婉怡受淫蛊所苦,毕竟……毕竟当年那苦头我也受过,知道那不太好过的……解一解也会好些……」
  「不……婉怡不要……」
  美目依然紧闭,深怕一张开便会被他发觉自己满怀羞意,辛婉怡声如蚊蚋,娇滴滴的像蜜般化不开,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只在吴羽怀中轻扭呻吟,似是光这等念头入心,欲火就起来了,「婉怡要……要在你的床上……尽量受苦……只要你这淫贼相公满意……婉怡就满意,这等苦头……有多少婉怡就吃多少……其实……就算是雪芊所中的淫蛊,婉怡也不想全都解了……」
  「真的吗?」
  「当然……哎……当然是真的……」
  感觉到吴羽的手渐渐无礼,辛婉怡却被轻薄得心花怒放。
  先前帮吴羽搞了邵雪芊上手,辛婉怡的心下其实也惴惴的,些许是因为自己害的密友也沦落淫欲,大半却是害怕。
  毕竟无论姿色身段,又或占有之后的征服快感,邵雪芊比自己都好上不知多少,加上她久练武功,体力也比自己好许多,绝对有配合吴羽那沸腾的淫欲,与他连番性爱而还能承受的体能,光想到吴羽对她爱不忍释,一天到晚只赖在她房中的景象,教她想放心都很困难呢!
  只一来邵雪芊与他之间的事终究不能为外人道,偷偷摸摸的偷情虽然刺激,却也注定了不能明目张胆,总没办法搞得太过火,一一来吴羽的床笫淫威,自己确实不太受得起,加上邵雪芊与自己关系莫逆,现在又加上了床上两女共侍一夫的「亲密关系」,她心中的醋意也就削减了许多。
  何况辛婉怡也知道,那淫蛊的麻烦,不只是强烈地激发体内春情爱欲而已,这等情形一般淫毒春药也可做到,那淫蛊真正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跟身体里的需要相互结合,胶结难去,你永远无法真正把这蛊毒从身体里面排除出去。
  自己体内的状况还在控制之中,邵雪芊体内的却已有些强烈到失控了,若不稍稍控制,只怕真会变得花痴一般,那种情况一来自己绝不愿眼见,一一来愈是失控,愈是容易被旁人发觉,到时候自己与吴羽也要一起赔进去,这等买卖她可不愿意做啊!
  只是现在辛婉怡的心却无法想到这么多了,一来吴羽的手段高明处她虽已尽知,却是无法也不愿抵抗,加上那手段与体内的淫蛊相合,早把她的肌肤改造得敏感好几倍,一点都不想拒绝他的求欢,一一来这几日努力掩饰吴羽不在的消息,她所受的苦闷,也真的需要他的滋润以为补偿,是以辛婉怡毫不抗拒,只软绵绵地任他大手渐渐动作,缓缓地涉入衣内,探索着她的胴体。
  「哎……坏蛋……坏蛋淫贼……唔……让……让婉怡自己解衣裳……嗯……求求你……别……别乱摆弄婉怡……」
  「我才不要呢!」
  一边吻着辛婉怡滑嫩的颈部,一边让舌头缓缓滑下,随着双手轻解罗衫,口舌所能影响的部位也愈来愈广,他一边轻薄着怀中佳人,一边聆听她欲语还休、欲迎还拒的婉转娇吟,「今晚我要好好疼爱婉怡……把婉怡胸中的火气都消掉……让婉怡舒舒服服一整晚……」
  「讨……讨厌啦!」
  虽说早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妻子,床笫之间的欢愉也不知享受过多少回,但辛婉怡仍保有少女般的羞涩,一方面是因为生性如此,一方面也因为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表现得愈是矜持,在被他彻底突破那尺度,令她欲仙欲死地沉醉性爱之中时,他的得意与快乐都会一起攀升高峰。
  更羞人也更令她快活的是,到时候自己也是心花怒放,乖乖地任他引领着遨游在那快乐之中,无论她是否有心抗拒,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她的抗拒只会带给两人更多的快乐。
  感觉他的手愈动愈快,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衣裳已渐渐落地。
  当他终于褪去辛婉怡最后一层遮掩时,那无所不至的魔手,已将她抚弄得娇躯发热,柔润的肌肤变得滑溜,却是更敏感地感受着他的手所带来的快乐。
  辛婉怡不由娇喘出声,前些日子里的辛苦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早知能得到如此代价,她根本就希望那辛苦愈多愈严重愈难堪愈好!
  「慢……慢些……」
  在他的怀抱中扭摇娇喘,每一次接触都让她明白知道,在他怀中的自己已完全赤裸。
  辛婉怡一边娇羞地暗骂自己竟是如此不堪,被他轻轻一逗便如此欲火焚身。
  虽说愈是敏感,性爱带来的快乐愈是强烈,但自家知自家事,自己可不像邵雪芊那般的武功造诣,男女性爱却又极其消耗体力,无论男方女方、主动被动,愈快乐的代价就愈累人,吴羽弄邵雪芊上手时,她的害怕其中也有一半是来自于此,自己便不能让他彻底满足,好歹也得尽心服侍于他。
  「哎……坏蛋……让婉怡……让婉怡帮你脱衣服……你……继续动……没关系……婉怡受得住的……唔……」
  感受到吴羽魔手稍缓,辛婉怡娇羞地瞥了他一眼,渡过无穷的甜蜜诱惑,无力的纤手轻轻按住了吴羽衣扣,慢慢地帮他宽衣解带起来。
  这动作虽是羞人,但更令辛婉怡难以加速的,却是他无所不到的手,往往令她不得不暂休手上动作,乖乖地在他的手下好生喘息一番,才能继续脱衣。
  偏偏吴羽衣衫渐落,两人肌肤相亲之处愈来愈多、愈来愈火热,辛婉怡所受的刺激也愈来愈强烈,好不容易等到她颤抖的手将吴羽的里衣也给脱去之时,火热的肌肤早被那赤裸相亲弄得滚烫难熬。
  她娇羞地跨坐在他怀中,一手柔媚地勾住他的脖子,献上甜甜的吻,另一手却又羞又爱地滑到他下身,轻抚着那火烫的肉棒,感受他的巨伟与粗壮。
  虽说两人也不知好过了多少回,可每次这般接触,她总是羞答答的,全不知自己娇小的胴体,是怎么承受这般粗壮淫物的索求?
  「哎……淫贼相公……坏蛋……唔……别……别逗婉怡了……给婉怡吧……你……你知道……婉怡受不住你挑逗的……」
  虽说还未插入,但满腔的情火,已令辛婉怡媚眼如丝,口舌交缠之间,渡过的不只琼浆玉液,还有她满腔的爱欲情浓。「唔……婉怡……好湿了……已经……已经很够被你弄了……最多……最多是你用你的本领……快快把婉怡弄瘫了,再去……再去雪芊房里……给你一箭双雕,好不好?哎……快点……」
  「今晚不一箭双雕,相公只好好疼爱我的好婉怡……」
  知道辛婉怡心中所想,吴羽嘿嘿一笑,微微挺腰,在辛婉怡又爱又怕的呻吟声中,肉棒一点一点地挤进辛婉怡幽谷之中,又胀又酸的快感登时袭遍辛婉怡周身。
  虽说这等滋味已试过不只一次,但自己的快乐,却随着对他的爱意愈发深浓,愈来愈是强烈,想到今夜只剩自己服侍于他,到最后也不知会怎么样的死去活来,明儿一早也不知下不下得了床,辛婉怡愈想愈羞、愈想愈爱。
  「好好爱婉怡……足足一晚……不放过你……」
  「唔……」
  尽力张开玉腿,让那肉棒渐渐深入,只觉自己窄紧的幽谷,被他一点一点地侵犯,随着被他攻陷的部位愈来愈多,那美好的滋味也愈来愈棒,舒服得泪水都涌出来的辛婉怡纤腰轻扭,慢慢地把他吞了进去,口中咿唔呻吟着,「哎……好美……婉怡……婉怡今晚拚着一晚不睡,也要服侍相公……唔……淫贼相公……你……怎么愈来愈大了……婉怡好怕……怕吃不消……可又爱着你……唔……」
  「这……自然是阴阳双修的功夫了……」
  双手在辛婉怡娇小玲珑的胴体上一阵抚爱,虽说若论身段的惊心动魄,即便被自己尽情滋润过,辛婉怡仍是难比邵雪芊的天生丽质,但一来她对自己一往情深,情爱深笃下肉欲更浓,11来身为医者,辛婉怡对身体的保养可比邵雪芊努力多了。
  辛婉怡也已是三十多的人,但肌肤之嫩滑柔软,比之少女竟不遑多让,令他愈抚愈爱,真想用摸的就摸到她高潮泄身。「有婉怡这般美好的身子相助……我的功夫自然愈来愈好……愈练愈勤劳了……」
  「嗯……你……你好坏……哎……偏偏……婉怡就爱你坏……」
  咿唔娇喘声中,只觉那肉棒将一波波的火烫送入体内,令她幽谷之中处处酸痒难搔,纤腰扭摇间便让他磨去了一处麻痒,更多的几处却又更渴望了起来。
  她不由舒服地轻吟着,即便知道自己已变成了这淫贼练功用的炉鼎,仍是心甘情愿地送上肉体任君享用,何况她也知道,阴阳双修下,功力有所进展的也不少了自己这一分儿。
  「啊……」
  感觉到他已进到了最深处,辛婉怡娇躯一震,一声甜蜜媚惑的呻吟脱口而出,只觉精关已被他温柔地破开,高潮的欢快中,女体元阴甜甜地倾出,被他连吮带吸地吃了个干净,那种将自己全盘献上的感觉,与肉体的高潮之美混到了一处,愈发令她快活。
  吴羽也毫不客气,一边大运采补淫技,将辛婉怡的奉献尽情采取,一边在她唇中舌尖、嫩肌香肤处不住吻吮,勾得辛婉怡神魂颠倒,好像自己的高潮一直不断,「好相公……你好棒……婉怡丢了……嗯……婉怡泄了……」
  「婉怡好乖……别光顾着丢身子……相公可还想多要你几次……别一下就到头了^嚼^慢慢来^」听他温柔的轻语,感觉自己虽似还在流泻,但他的肉棒上头隐含异力,却令自己渐渐从高潮中醒来,却不是不再沉浸其中,反而是沉迷愈加、清醒也愈多,好像舒服美妙中的自己,竟似能够再登一回高峰般。
  辛婉怡听话地嗯了几声,体内气息顺着他一直的教导缓缓流动,运转过几回便觉体内虽仍舒服,却又起了一点力气,令她不由自主地在他怀中轻轻地扭摇起来,「唔……」
  「婉怡好乖……好美……相公又可以要你了……」
  见辛婉怡媚目如丝,娇躯柔媚甜蜜地扭摇起来,那带给他无比快乐的窄紧幽谷,又恢复了活力,正甜甜蜜蜜地吸紧了自己,刚刚的舒泄不只让幽谷嫩肉愈发柔软甜美,更使得此刻的刺激愈发曼妙。
  他微微一笑,一手按在辛婉怡腰间,刺激着她种种敏感穴位,一手扶在她臀上,协助她在自己怀中挺动扭摇。
  「相公好爱你……爱你娇小美丽的身子,更爱你爱相公爱得痴痴迷迷,每次要你……相公都觉得好像融到了一块儿……好棒哦……」
  「哎……婉怡也……也是……相公有多么爱婉怡……婉怡就多么爱相公……婉怡……唔……婉怡好庆幸……相公是个坏淫贼,才能……才能让婉怡这般痛快……」
  感觉到他的扶助,辛婉怡娇甜地笑出了声,顺着他的手,在肉棒上扭转旋磨,只觉精关在他的钻探下美妙的敞开,芳心沉醉在左旋右磨、上挺下落间的肉体快意。「婉怡真是……真是三生有幸……前生修到……才能得相公……这般淫荡的宠爱……」
  「相公也是……相公真的好爱你喔……」
  与辛婉怡软语相应,吴羽缓缓挺动,他知道辛婉怡的体力底子远不若邵雪芊雄厚,太过纵情的手段,虽是很快就泄的水乳相融,却不能让双方有更多的快感。
  他温柔地缓缓动作,加大了嘴上双手疼爱辛婉怡肉体的动作,厮磨之间只令辛婉怡舒服的娇躯发颤,似是又一回高潮降临,偏生那畅快的泄意,却不能将身体内的欲望尽情畅泄。
  她甜蜜地回应着丈夫的怜爱,在他的怀中扭摇不休,任那泄身的快乐一波波冲击着自己,愈来愈舒服……潮来潮往不知几回,辛婉怡只觉自己已完全变成了小舟,在他带来的波涛间荡漾飘摇,愈摇愈是舒服、愈摇愈是畅快,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即便前一次的舒泄才像是泄尽了全身的力气,明明觉得已是疲惫欲死,但当他挺动刺激之时,被钻探的部位又已泉水汨汨,美得令她再撑身子,在肉棒上载浮载沉,精关大开下花蜜尽泄,一次次泄得她头昏眼花,却让她更管不住自己的胴体,美滋滋地愈发努力动作,好迎接更强烈的一波抚慰,令她的矜持和羞耻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相公……哎……太……太美了太美了……唔……婉怡……婉怡受不住了……对不起……嗯……你……奸得婉怡又要……又要美美的丢了……好……好棒……都……都顶到婉怡心坎里了……啊……好棒……相公你……你刺进来…婉怡被你刺得……刺得子宫都开了……好相公……射……射进来……把你的宝贝……都赐给婉怡的身子吧……」
  「好……好婉怡……好好接着……相公这就给你了……唔……婉怡……你的身子好棒……吸得相公要射……」
  在最后最甜蜜的呻吟声中,辛婉怡只觉自己心花朵朵开,子宫早已绽开了花,将肉棒迎了进去,那又疼又酥的滋味,令辛婉怡差点错觉自己不在人世,加上随即而来那火烫灼热的刺激,波涛汹涌转瞬间便将她的子宫里彻底洗礼,好像每寸敏感至极的嫩肉,都被淫精滋润得水花荡然,美得辛婉怡连泪水都流了出来,她呜咽地瘫痪在吴羽怀中,只觉天底下再没有这般棒的事儿了……娇慵无力地软瘫在吴羽怀中,辛婉怡轻夹玉腿,不想让他赐与自己的淫精滴出半点,只觉幽谷中酥麻麻的甚是舒服。
  不过这也是她想的太多了,即便她没有用力,但吴羽刺得深、射得更深,子宫更渴求地将那淫精吸得一滴不放,即便她高潮之后立即倒立,只怕也泄不出多少来。
  「好婉怡……相公可干得你美吗?」
  轻抚着辛婉怡秀发,吴羽温柔地亲吻着她脖颈之间,时而轻舐时而小力咬着,勾得辛婉怡不由有些怕痒,娇滴滴地轻笑起来。
  虽说时值深冬,又是月夜严寒,但也不知是方才动得太过火了,还是有他在此,那寒风也只敢在窗外呼啸,根本不敢进到床上来冷却自己,辛婉怡只觉汗湿的胴体仍是说不出的温暖,不由偎得他更紧,更不愿稍松。
  「坏……坏蛋相公……婉怡的淫贼相公……你……老爱说这个……」
  虽说才刚痛快的行云布雨,但此刻已从情欲的巅峰下来,即使身心仍沉浸在那美好之中,但神智已恢复了正常,那等羞人言语已是不堪入耳,辛婉怡只觉听了便浑身羞不可抑,柔弱的小拳头轻轻槌打着他胸口。
  「坏……这等话儿……叫婉怡怎么听?除非……唔……除非你打算不顾婉怡的……的吃不消,准备辣手摧花,硬把婉怡推倒再……再狠狠地玩弄一回,迫得婉怡只能任你宰割……否则……哎……这话等……等下一次……好不好?」
  话才说出口,辛婉怡的脸先红了,一来方才的余韵未去,身心本就还在敏感难堪刺激的当儿,一一来这等话看似推拒,实则却与勾引他再来一回没甚差别,想到若他真被自己勾起了火,接下来就算自己再无力承受,他说不定也要强行求欢,将自己身心彻底控制于胯下,那等痛快滋味,光想想就觉刺激,辛婉怡可真彷徨。
  若要承受,自己的身子骨未必受得住,可那滋味……却让人难以拒绝,若要拚命拒绝,虽说疼惜自己的他或许会收手,可那种寂寞……自己岂受得住?
  「都是……都是你坏……害得……害得婉怡都淫荡起来了……讨厌……」
  粉拳轻槌着他胸口,辛婉怡只觉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那等采补手段,就算对自己终有裨益,但那虚脱般的滋味,却总令人有些害怕,可对象是他……那害怕又不知从何而来,她只想着继续被他这样那样,再也不分开。
  「婉怡愈淫荡愈可爱,相公愈爱呢!」
  邪邪一笑,搂紧了辛婉怡娇小的胴体,大手轻轻地抚揉着她还泛着香汗的肌肤,只觉触手处柔软无比,看她又羞又喜地娇吟、半推半就地拒绝,真是愈看愈爱了。
  「好婉怡也知道,相公这毛病……若不把婉怡变成个淫荡妩媚的可人儿,哪能让婉怡和相公一样舒服到极点?所以相公会再接再厉,一定让……让婉怡愈变愈淫荡、愈变愈美丽……」
  「别……别说了……」
  听他愈说愈不成话,辛婉怡表面羞怒,芳心却小鹿乱跳个不停,她也知道他所言不差,自己身体里也确实有股异样的渴望,引领着自己愈来愈投入他的深刻疼惜,每次子宫在他的长龙吸水中甜蜜地敞开,任他予取予求之时,虽是难免痛楚,可那酥透了心的美好,却愈发让人爱不忍释。
  尤其现在说着说着,竟好像又有种想被他疼爱的冲动,从体内深处涌了起来,辛婉怡微一咬牙,让自己稍稍清醒。
  「婉怡……还受不住……嗯……渐渐会……早晚会习惯的……」
  虽没有再出言逗她,吴羽的手却没有丝毫停歇,但他也知道辛婉怡底子不厚,难堪再次求欢,是以手上也没用上多少功夫,只温柔地拂去她激烈性爱之后难免的香肌酸疼,抚得辛婉怡愈来愈酥软、愈来愈舒服,却与先前被诱得情欲难捱的滋味大大不同,格外有种放松的舒畅。
  强迫自己回过神来,辛婉怡心思却不由想到,床上的邵雪芊虽说无论容貌肉体之美,都胜自己百倍,即便深受红杏出墙的罪恶感所苦,可那种突破礼教束缚的感觉,却让邵雪芊在自责之间床上动作本能地愈是放浪,照说吴羽在她身上所得的快乐该比在自己身上得到更多,对她该当宠上了天,可在自己看来,邵雪芊却始终有种放不开的感觉在,偏偏自己身为邵雪芊密友,知道那绝不只是因为自觉对不起姬园的关系,此中关键,任辛婉怡冰雪聪明,却是怎么也参不透了。
  「哎……坏蛋相公……婉怡的淫贼相公……」
  轻声娇喘着,辛婉怡按着他温柔的手,水盈盈的目光直勾着他,「这等话……在婉怡身上怎么说都好……可别在雪芊耳边说……她……可还是大家夫人,栖兰山庄的庄主夫人,加上鼎鼎有名的『冷月仙姑』,这样的话若给她听到……她……可受不住的……」
  「好婉怡当真认为,你的雪芊姐姐听不得这种甜言蜜语吗?说不定……她其实很喜欢听的……」
  「才……才怪……」
  轻轻捏了一把他的手,辛婉怡芳心却不由驰想。
  虽说以她对邵雪芊的认识,现在的邵雪芊也不知还顾忌着什么,对吴羽总还放不开,自然是听不到这等淫话的,但吴羽久处烟花,对女人的认识说不定比自己还多,或许自己所看不穿的邵雪芊芳心深处,对他而言却是了若指掌,可即便如此,口头上总还是要反驳一下的,「雪芊她……才不喜欢听这种话呢!」
  「是吗?」
  见吴羽嘿嘿笑得诡异,即便身心都还沉浸在幸福当中,辛婉怡仍不由微微一颤,心想着若吴羽真受不得这口气,硬是在邵雪芊身上大施手段,弄得邵雪芊神魂颠倒,被肉体淫欲弄得整个人都糊涂了,连听到这种话都芳心雀跃,她便大觉不妙。
  虽说自己也曾受过,知道那种滋味无比唯美甜蜜,承受起来绝非苦事,但邵雪芊身份不同,若她太过淫荡堕落,给姬平意看出了端倪,会有什么后果可没几人能想得到,「坏蛋……你稍稍收敛一点,可别搞得太过火……弄出事不好的……」
  「是啊……」
  嘴上微微一笑,将怀中的辛婉怡搂得更紧一些,吴羽虽是竭力表现得严肃,但嘴角的那丝笑意却将他心中的轻浮表现了出来,「要是把梦盈小姑娘的醋意引起来……可麻烦了。」
  「谁说梦盈?」
  听吴羽竟说到了那小姑娘,辛婉怡气极反笑,小小的脑袋在吴羽怀中轻摇着,汗湿的秀发轻拍着吴羽赤裸的胸口,带出些许水声。
  说实在话,虽说吴羽与邵雪芊的事没瞒过姬梦盈,前些日子石渐定计对付全极中,在吴羽还没从房门口探出头时,说不定姬梦盈便是最心惊胆跳的一个,但这段时日的磨难,让这小姑娘竟也稍稍成熟了点。
  若换了以前的她,心慌之下大呼小叫,暴露了机密,恐怕吴羽便现身也难挽颓局,「我说的是平意,他可没梦盈那么呆……」
  「哦……」
  想到姬平意先前的处事,吴羽微微一笑,虽然同样是笑,这回的笑意却显得有些复杂,「那位少庄主啊……确实比小梦盈聪明得太多,姬园姬庄主有这么个儿子,栖兰山庄也算后继有人了……嗯,我说婉怡,这几日少庄主除了安排怡心园的防务外,有没有什么特异举动?」
  「也没什么特殊的,」
  听吴羽问起姬平意,辛婉怡轻喘之间,也把心思拉了回来,便不论别的,光想到邵雪芊和吴羽之间的事,辛婉怡也知最要小心的就是瞒过姬平意的耳目,否则吴羽和自己或能一走了之,邵雪芊可就难堪了,是以她对这晚辈也颇为在意,「就是仔仔细细地安排防务。这几日石三爷闭关,石夫人顾着照应闭关处,石三爷的弟子们又都死于非命,说来怡心园大大小小事情都是他安排的……一些下人对他都颇为心服,服侍起来比在山庄时还落力得多。」
  「是吗?那……杨柔依那小姑娘呢?」
  「跟以前一样,只关在房里不出来,」
  听他问到杨柔依,辛婉怡眯细了眼,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却不见吴羽面上有多少轻浮,显然不是对这小姑娘动了心。
  幸好如此,杨柔依可是邵雪芊预备给姬平意的夫人,若是吴羽胆敢下手,也不知会搞出什么风波?「也难怪了,杨四爷叛盟、平意又娶了亲,她心中很是委屈,却又无人可诉,即便对雪芊和我也不大敢开口,真难为了她……」
  「那……少庄主可有加以安抚?这几日来……少庄主总不会都在安排防务,一点不管她吧?」
  「安抚是一定要的,这还用你说?」
  没想到吴羽对杨柔依与姬平意的关系如此上心,辛婉怡不由疑惑,若非她终与这人同床共枕许久,对他的心意了解二一,看出吴羽对杨柔依无意,满腔醋意怕还压不下哩!
  「只是……光安抚也没有用,先前被……被远雄堡追杀许久,又混了那霓裳子的事,小姑娘本就有些消沉,加上后来的事实……教她如何受得了?即便平意善加安抚,可也不知是他说话不对头还是怎地,每次他与柔依私底下谈过,柔依就好像更消沉了些,怎也难以振奋……」
  「哦……嗯,杨小姑娘的事,婉怡就别管了,让少庄主去伤神吧!他……自有其主张,我们在旁看着就好……」
  听辛婉怡说到此事,吴羽了然一笑,心思又回到当日给刘濠验尸时的种种。
  这少庄主……可没想像中那般好打发!
  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辛婉怡的心思给拉出来,别让她也被这些消沉气息影响了,「自己的事,总得自己处理,尤其女儿家的心事……旁人总不好说话的……」
  「你啊……别光说这些袖手旁观的事,柔依那小姑娘……就跟我或雪芊的女儿一样,总不可能看她消沉下去……」
  摇了摇头,否决了吴羽的提议,辛婉怡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放着杨柔依不管的,只是这事怎么谈都没法解决,她连忙换了话题,「你千万当心……雪芊跟你,还有帐要算的……」
  「迟早……她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干,」
  轻吁了一口气,吴羽摇了摇头,此中自有安排,只是这里头的事却不好跟邵雪芊明言,毕竟相关者都是邵雪芊的结义兄弟,就算他们做得再怎么过火,当要清理门户之时,心痛的总不会少了邵雪芊,「婉怡帮我个忙……请她暂时观望一下,就算不信我,也要信她自己的儿子……说来,少庄主该也猜到了大半,只是这等事暂时还是别说出去……」
  「你们啊……总是要弄得神神秘秘,」
  辛婉怡懒洋洋地在他怀中伸了个懒腰,他的怀抱如此舒服温暖,方才的激烈性爱又消耗了她不少体力,此刻也渐渐慵倦了起来,「婉怡不管你们男人的事了……只是,好相公啊……看婉怡这几日帮你遮掩的分儿上,抱着婉怡别走,睡到早上……好不好?」
  坐在厅上主位,看着吴羽和姬平意下棋,黑子与白子在棋盘上不断扩展着,石渐心下颇痒,但「观棋不语真君子,起手无回大丈夫」之理,贪爱棋奕之事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偏偏眼下两人棋艺虽都不怎么样,却是占了棋盘不肯放,让深得棋艺三昧的石渐愈看愈心痒,却是不能出口指教,又不能自己上场下棋,那心痒难搔的感觉,着实令他好生不快,偏又不愿离开。
  才出关就被邵雪芊和辛婉怡拉回大厅,本还想要讨论一下应付「洪涛无尽」办法的他,一见两人奕棋不休,那棋兴渐渐也被诱了起来,即便明知时地不对,仍是满怀心思地在棋盘旁看着棋局,几可闻两人呼吸,怎么也不想离开,心下除了计算棋子生死之外,旁的杂念已跑到了一边,即便邵雪芊与辛婉怡的言语都充耳不闻,更不用说是其余人等了。
  已坐在椅上的金贤宇看了就有气,偏生当了堡主之后,言行举止都得顾着矜持,可不能像以往那般随意就出言喝止或斥责。
  而且金贤宇早就知道,石渐向来笑意盈盈如富家翁,总是一副平静温和的模样,少有在人前失态的情形,除了前次设计暗害全极中外,就只有看到围棋的时候,那爱不忍释的样子,即便全极中在世之时也多有取笑,石渐却是怎么也改不过来,说来以石渐的才智,在威天盟众兄弟中可称第一,若不是有这毛病,让他无心在扩张怡心园的势力上头,怡心园绝不会是如此这番模样。
  不过仔细看着全神贯注在棋盘上头的石渐,金贤宇却也不由惊讶于他那复杂到似在挣扎的表情,仿佛极想将自己的心神从黑白子中拉出来,却是本能地不愿摆脱。
  想来此回的敌人也确实令他头疼,否则以石渐的个性,哪里会有这种挣扎的神情?不过细细一想,金贤宇也想到石渐的变化确有原因,他的弟子先后死于非命,一身奇功再无传人,加上强敌将近临门,若石渐还能保着一向的平静,跟以往一般专注在棋盘上头,一点挣扎抗拒都没有,金贤宇可是头一个不信的。
  只是石渐对围棋的兴趣实在太浓,几乎已深刻到内化成为本能,即便满心知道绝不是该专注在棋盘上的时候,一双眼睛仍是不肯离开那黑白棋子构成的形状,尤其吴羽和姬平意两人的棋艺虽是不怎么样,却也看得出来是全神贯注在下每一子。
  或许石渐还没发觉,可旁观的金贤宇却已看到,棋盘上头隐隐然烟雾袅袅,显然专注下棋的两人不知不觉间身上功力都已运出,才能使棋盘四周空气蒸腾,也怪不得棋盘那儿传来的味道愈来愈浓,几已将厅中的薰香给压制了过去。
  他是有这耐性等待,邵雪芊等人深知石渐脾性,也不会多言打扰,但全极中与朴钟瑞先后身亡,远雄堡中人可不是每一个都有这等耐性,见石渐一出关后竟连话也不说一句,仿佛全没看到自己等人一般,只专注在围棋上头,更过分的是姬平意和吴羽也一心厮杀,把自己众人都当成了摆设,几个远雄堡的师弟正待上前,却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已被金贤宇一摆手制止了下来。
  「师兄……不,堡主,」
  见金贤宇轻抿茶水,似是不急着开口,看那石渐好整以暇地观看棋势,一个远雄堡的弟子俯首在金贤宇耳边,才刚开口就被金贤宇冷眼一瞪,忙不迭地改了称呼,「难不成……就让他那样逍遥?师父之死、师兄之亡,这一大堆的债都要石渐付出代价的……」
  「不用担心,」
  冷淡地开了口,金贤宇把眼一瞄,虽是一心学深沉,却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疑惧之意。
  知道石渐将近出关,姬平意却以必须戒备强敌为由,将远雄堡众人也编入了怡心园的防务之中,心知他理直气壮,要跟石渐翻脸又必得有栖兰山庄相助,金贤宇也无话可说,但现在留在厅中的远雄堡中人,也就自己与两三个师弟而已,若要讲理或许还好,可若真要动手,这几个人只怕连石渐一人都未必拾夺得下,他岂能不担心?「晚些,本座自有主张……你们安静点……」
  嘴上要师弟安静,但金贤宇自己都觉得有些心情浮动,石渐是杀师仇人,仇敌便在眼前,即便他知道远雄堡的将来就压在打己双肩,硬迫自己非得冷静不可,但心下的浮动岂是如此轻易压伏?
  何况也不知吴羽这些人怎么安排的,明明知道自己对杨柔依那小姑娘颇有心障,只自矜身份不愿与小姑娘争闹,偏偏却让她坐在对面,光看到脸色苍白的杨柔依那举止无措的模样,他心下便有火,只不愿意这般快便发作起来,心想着吴羽难不成真打算考验自己身为堡主的耐性不成?
  只是屋内气味深浓,烘得众人脸上都微微发红,暖洋洋的竟令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只是众人均是武功高手,定力深厚,兼且心中有事,便中了蒙汗药一时片刻也睡不去的。
  虽说被屋中的暖融气息弄得有些想睡,却仍能保持清醒,尤其金贤宇胸中那蠢蠢欲动的激动,更令他聚精会神,只瞪着棋盘旁专注棋面的石渐,甚至连薰香的气息都是闻若未闻,一点没有感觉。
  看着盘势,石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兴奋,不知不觉间早把旁人旁事忘得一干二净,眼中只剩下盘上黑白两军的互相绞杀,他本就极好棋艺,此事早是威天盟众结义兄弟所共知,偏偏吴羽和姬平意棋艺虽不怎么样,却是偶有佳作,时不时地下出几步极佳的棋,看得他心下发痒,心思只跟着棋盘上动作,好不容易等到盘上形势终至尾声,两人拚了个和局,这才终于能抬起头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若是下得再仔细些,不要只管局部胜负,将心思放到整个盘势,就会更精彩许多。」
  见两人终于收势,憋得急的石渐这才开了口,声音愈讲愈快,显然这段日子又得关注同盟被灭、又有徒儿先后身亡,再加上伤心闭关,好些日子没接触围棋,石渐可真是憋得够久了。
  「若再多加点油,或许……以后就会大有进步,不过这些也是以后再说了。咦?金贤侄你怎么这般快便回来了?莫不是朴世侄那边有什么情况?那……五弟入殓的情形又如何了?」
  「多承石爷关心。」
  双手一拱,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金贤宇心下微怒:你这人闭关也真闭得彻底!
  朴钟瑞之死这几日在怡心园内早闹得沸沸汤汤,下人们早一夕数恐,若非金贤宇与姬平意镇压得住,要两边一起负责怡心园的防务,只怕早要闹了开来,可你竟是一点不知,也真亏了你在这等时候,还敢做这甩手掌柜?
  「好教石爷得知,师兄不幸被影剑门刺客所弑,本座已继任本堡堡主,为了联手应对强敌,特地带了本堡众人入怡心园,好与栖兰山庄的诸位联手抗敌。」
  「贵堡中人……都回来了?」
  听到这消息,石渐双眼陡然张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般,整个人都半站了起来,只是他身子本来矮小,盘坐棋盘旁时坐席上有特别设计过,还不显得怎么样,这一半站起来,人已离了坐席,却比坐时更加矮了,只剩头脸在棋盘上头,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笑,远雄堡几个年轻的师弟不约而同地都笑了出来,连金贤宇也忍不住微微咧口。
  虽知这般举动甚是无礼,但远雄堡此番回来,就是为了要跟石渐争论一番,金贤宇也知对存心挑衅的师弟们而言,若自己循规蹈矩,非但不能得人之心,反而会让师弟们愈发离心,这样失礼嘲笑的举动,虽说难免失礼令人侧目,却是师弟们所希望看到的,是以他也没打算制止师弟们的举动,只冷言嘲弄了回去,「既要应付强敌,自然是都回来了……怎么,难不成石三爷不欢迎?还是怕本堡众人挑衅闹事?哈,石三爷连先师都不放在眼里了,哪还会怕我等小辈妄为?」
  「自然不会、自然不会……」
  没想到远雄堡众人竟全都回怡心园来,石渐大吃一惊,连话语间都失了礼数,给金贤宇这一逼,窘得老脸通红,忙不迭地欢迎,连对方的失礼之举都似没看出来,好半晌才终于稍稍恢复了些,「只是……只是金贤侄与本园间难免有些误会,若这样混杂一处,要应对来敌或许有些勉强……加上人一多起来,这防务的调整,老石想着还得再多花点心思……」
  「这倒是不必担心了,相公。」
  没想到石渐言语间竟似有些失据,从成婚以来不曾见他如此,解明嫣不免有些惊讶,只是惊讶归惊讶,总还是得帮石渐下台,何况她也希望早些让石渐知晓他闭关这几日,怡心园中的种种变化。
  毕竟先前石渐一出关,就被邵雪芊与辛婉怡半推半架地带到大厅来,接下来又是盘中一阵厮杀,将石渐的心神全都吸引过去,自己这做妻子的,连话都来不及跟他说上一句哩!
  「这几日姬贤侄已重新调整过防务,安排得可好了,不愧将门虎子。」
  「哦,是吗?」
  听解明嫣这一说,石渐微微一惊,没想到自己闭关这几日,竟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是想想也对,自己这为首的闭关去了,太史轩等三人又先后死于非命,到现在连个交代也没有解明嫣一来是女流,一一来又尽心关注自己闭关之处,想来也不会有心思处理庶务,此间若非姬平意接手,就是吴羽主掌,相较之下,他还希望是前者主控的心思要多些。
  明知非得如此不可,但想到此处,石渐心下仍不由一阵绞痛,若非短短数日之间,太史轩等三徒都死于非命,自己闭关就闭关了,哪里还轮得到姬平意来指手划脚?现在却是手头无人,明知吴羽如此安排是不安好意,存心让姬平意架空自己,让怡心园的下人们都习惯被栖兰山庄的人马指挥,却是连气都不敢发作出来,嘴上还得谦逊几句,感谢姬平意的用心。
  如果不是他别有安排,光只这等越俎代庖的行径,他便是发了火与吴羽动手,旁人也说不出自己什么坏话来。
  心中既定,屋内那气闷的感觉,也就没那般讨人厌了,石渐清咳了一声,轻吁胸中气闷,这才发现众人都注视到自己身上。
  「这几日老石闭关,园中诸事多亏诸位费心了,老石在此谢过……」
  感觉这样半站着的自己甚是矮小,石渐索性站直了身子,团团作了个四方揖,眼神却又飘回了盘面。
  这吴羽也真害人,明明已然结束,却是不肯收拾棋子,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又关注起来,「也有劳金贤侄远来辛苦……」
  见石渐如此施礼,众人连忙起身连道不敢,金贤宇感觉光自己独坐确实不好,不得已也半站了起来,对着石渐一揖,还不忘回头瞪了瞪几个正想开口的师弟,此刻……可不是摊牌的时候。


第五章大战将起
  见金贤宇等人坐了回去,石渐缓缓坐了下来,眼神却还是离不开盘面,对他这等好棋之人而言,光只自己排设棋谱,专注于此便能有所进步,只是旁人下棋的节奏终究与自己排棋谱不同,真要研究透澈,非得好生覆局不可,只是现在……可不是专注于此的时候。
  偏偏他爱好棋艺已成本能,看着盘中局势,心中的兴趣愈发深浓,一时半会之间却是恢复不了,即便猜得到吴羽这般做不怀好意,他仍没有自拔的空间,即便勉强抬起头来,心思却还是徘徊在棋盘之上。
  好不容易咬紧牙关,将心思拉了回来,石渐心中有许多问题想问。
  朴钟瑞之死出乎他意料之外,虽有些放心却又有些伤痛,偏又知道此刻不是专注在枝微末节上的时候,「怡心园的防务,先前多劳姬贤侄费心……只是强敌当前,既然敢对朴堡主动手,接下来的目标想必非怡心园便是远雄堡,远雄堡据地险峻,该有自保之力,可本园却是……姬贤侄若留在此处,外头该由谁指挥?」
  「内人祝语涵出身云深阁,平意受她相助许多,若平意不在场,便由语涵指挥一切,以她的武功,加上怡心园与远雄堡的人手,即便是影剑门发动突袭,也不会一击而溃,好歹能够撑到我们反应过来,三爷无须担心。」
  知道石渐必然问到此事,早有准备的姬平意微微一笑。
  也幸好这几日石渐闭关,解明嫣又无心庶务,在吴羽扶助之下,自己几乎已在怡心园下人心中建立了威信,尤其石渐众徒皆亡,要重新授徒也得花上许多时间,短时间内自己的指挥权该无人可以撼动。
  「既是如此,那老石就放心了……」
  听姬平意应答得如此之快,显然对自己的问题早有准备,石渐虽是暗自咬牙,表面上却还是得摆出一副欣慰的模样。
  虽知自己既然闭关,无论是徒儿尽殁,或是解明嫣与邵雪芊的交情,怡心园之事十有八九非得交给姬平意打理,却没想到在这段期间内,姬平意已控制了怡心园内外。
  若非园内众人对他已然归心,以祝语涵一个区区的外来人,如何能够统领怡心园内众人?偏偏徒儿皆殁,这关自己非闭不可,怎么想这笔生意都亏了大发。
  目光不由得飘向一旁神情平淡,似乎这一切都没令他心神稍有颤动的吴羽,石渐也知这偷天换日之策,十有八九是出于此人手笔。
  邵雪芊武功虽高,但若论才华脑智,却远远想不出这等主意,如此想来,说不定自己徒儿之死,当中也有些蹊跷……不过现在可不是讲这些事情的时候,石渐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金贤宇,后者似也看出怡心园大权旁落,正自暗笑,怎么看都令人恼怒。
  「关于朴堡主之死,其中详情不知金堡主可否告知?」
  恼怒归恼怒,但自己既然出关,加上又有后手,怡心园的大权很快就会变动,石渐对此虽怒,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朴钟瑞之死来得蹊跷,石渐虽怒这人一有机会便想叛己自立,但朴钟瑞既死,自己早先所下的伏笔尽成泡影,成为堡主的金贤宇武功实力虽不足道,可由他掌控远雄堡,这支强大的战力便全然脱离了掌握,尤其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接下来远雄堡恐怕是敌非友,也难怪他得想办法弄清楚这种种状况。
  「这是当然……」
  听石渐问起此事,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金贤宇心下一动。
  本来朴钟瑞与石渐的关系,便是最有可能将朴钟瑞翻下台来的破绽,但当日朴钟瑞坚持扶灵回堡,与石渐隐有冲突,金贤宇不由以为两人间已有勃溪,若非那黑衣人的身形与石渐相差太多,光看石渐从那日后便闭关不出,不知跑到了哪儿去,他还真以为会是石渐暗中出手,击毙了朴钟瑞呢!
  一边说明当日种种,一边仔细观察石渐的神情变化,金贤宇不由微讶。
  依他所想,即便石渐城府再深,神情的异动总也瞒不住人,但看石渐听闻这消息的模样,却是真真正正的讶然,难不成自己所想有误,暗算朴钟瑞之事,当真与石渐无关?
  本来以为与影剑门通连的内奸既非自家亡师,多半与石渐脱不了关系,但看他那神情,金贤宇也不由怀疑起来,嘴里却是钜细靡遗的将当日种种道出,话里甚至还隐隐影射石渐与此事有关,身后众师弟怒火愈盛,只差没当面叫阵了。
  「是杨姑娘?这怎么可能?」
  听金贤宇说明那黑衣人的出手,以及出手前的刻意言语,石渐不由大讶出声,眼光虽望向杨柔依,可看到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模样的她,便即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这绝不可能,以杨侄女的武功,别说在众人簇拥下暗算朴贤侄还能全身而退,恐怕与朴贤侄平手相争,也是输面居多,此事大有蹊跷……难不成金世侄便为此回怡心园来?」
  「这是自然,」
  心想着你既然故意听不懂自己话里影射之意,自己便好生逼你一逼,看你石渐还能不能这般安静沉稳?
  金贤宇淡淡一笑,「先师殁于贵园,师兄战死处亦离此不远,于公要避免被强敌个个击破,于私要请石爷给个公道,本座自然得率众前来……难不成石爷不欢迎?」
  「欢迎欢迎……金贤侄既然回来,老石自然欢迎……哪里有不欢迎的道理?」
  虽知朴钟瑞既死,先不说必须当心被影剑门继续暗算,神出鬼没地将远雄堡人马一个个斩了,光为了平息安抚众人之心,金贤宇也非回来不可。
  但朴钟瑞之死令石渐心下大为震惊,一边回应还得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等变数,没混乱已经很不错了,「金世侄肯率众人来此,大伙儿联手应付即将来到的战事,老石自然欢迎至极……至于两家误会,还请暂时放在一边,待退了敌人再论……这样可好?」
  虽说石渐嘴上说的漂亮,但金贤宇也知道,等退了强敌之后,石渐对自己再无顾忌,即便其徒尽亡,但光看他「洪涛无尽」的威力,就非自己所能应付,若不因着共同应敌的关系,将吴羽等人拉到自己这边,要硬干起来远雄堡的亏可吃大了。
  他哼哼一笑,正待硬迫石渐就全极中之死作出回应,没想到外头便传来嘈杂之声,几乎是转眼间就传进了大厅,众人都不由皱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虽知石渐既然出关,怡心园的防务早晚该移交回正主儿,但见石渐与远雄堡争论未休,看金贤宇的模样显然对他还有辩难,姬平意自是当仁不让,高声问了起来。
  「禀少庄主……啊,园主出关了,这……」
  进来的两个庄丁正待禀报,没想到一抬头便见石渐高坐主位,与姬平意和吴羽坐在一处,正冷然盯着自己,两人心下一慌。
  无论何门何派,放着正主不管,将事情禀报旁人都是大忌,若非先前姬平意主掌防务时颇为用心,又得解明嫣支持,两人也不敢如此妄为,可现在看石渐嘴上虽笑,眼中却有寒意,心下不由一惊,嘴上也呐呐起来。
  「直接禀报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见两人如此模样,石渐自然也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但自己正受金贤宇辩难,姬平意隔山观虎斗,现下的状况可不好与栖兰山庄再起纷争,心想着若非吴羽早知会有如此情况,先前刻意与姬平意下棋下得你死我活,吸住了自己的注意力,又安排金贤宇在旁,让自己无暇分心,自己哪会连将大权收回来的时间都没有?
  这人的心思可真是难测,被暗算了一记,石渐不由火起,却不好就此发作,「都把往日的教训丢光了,还不快说?」
  「是……是,」
  被石渐当头吼了一声,虽说声音也不甚大,两人却似如雷贯耳,忙不迭地开了口,「外有强敌来犯,用的是剑,虽只三、四十人,武功却是甚高,少夫人虽指挥得宜,挡住了对手,可一时间却是难退强敌,特命我等前来禀明,好请……请园主决定该如何应付?」
  「原来如此,来得好快!」
  听两人语中踌躇,石渐也知一直在外的祝语涵,恐怕直到此刻还不知自己已经出关,交代两人禀明的,十有八九是姬平意而非自己,心下不由窝火:这晚辈的动作也真快,自己不过闭关数日,竟就钻了这么个空子!若自己闭关到一月之期,出来时这怡心园还不得改了姓?只是强敌当前,可不是怨怪此事的时候。
  「大嫂、吴兄、姬贤侄、金贤侄,不若我们齐出,看看来敌究竟何人?若……若真是老四率众前来,正好一起处理了这些事情……」
  听石渐说到杨梃,原本便面色苍白的杨柔依更是面无血色,若非姬梦盈正站得近,赶忙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只怕还站不住脚。
  解明嫣怨怪地瞪了丈夫一眼,心想着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杨柔依正为此事伤神,怎么还刻意说得这般明?
  偏生她也知道,这几日石渐之所以闭关,种种事由都跟此刻率众来犯的杨梃相关,这怨气实是不吐不快,也难怪他嘴上没了遮拦。
  众人正要起身,突地门口风响,一道黑衣身影排闼直入,彷若带进了冬日风寒,一时间屋中满溢的薰香味道一散,从入屋以来一直被那浓浓的薰香弄得头昏脑胀的石渐,给这冷风一激,这才清醒过来,心下暗道不妙。
  眼前那黑衣人虽说黑衣蒙面,但那黑衣之下的身形,却是身为兄弟的他永远不会看错的,再加上黑衣人肩后剑穗轻飘,不是杨梃还会有谁?就连一旁的杨柔依,看了也是浑身一震,即便有姬梦盈的扶助,娇躯仍是不住颤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般。
  看那黑衣人虽是一语不发,望向屋内众人的目光却是清冷自若,似是根本不把众人放在眼内,石渐心知不妙,这才想到为何他要亲身到此。
  虽说早有准备,加上怡心园与远雄堡联手,人马比影剑门还多上一半,但若论武功高下,却是反了过来,即便祝语涵指挥若定,也不可能这般轻易挡住影剑门的精锐,杨梃之所以俄延,只怕就是为了追着两人直到此处,好先解决首脑人物。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乃兵家不易之理,石渐自负智计自然明白,就算影剑门平均实力再强,可怡心园这边一来占了地利,一一来人多,相拚之下影剑门就算能胜,伤亡亦必惨重,所以杨梃才要亲身犯险,以他掌剑双修,「回风剑法」与「洪涛无尽」都有相当的威力,身兼双艺的他如果只论武功,单打独斗之下自己这边怕是无人能敌,若被他大开杀戒,将这屋里的首脑人物杀得一干二净,提了首级出门,军心大乱之下,任祝语涵再有能为,也必是一败涂地。
  只是……你未免也太有自信心了吧?
  石渐冷冷一笑,一挥衣袖站直了身子,只是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形,若是落了地面与人相对,跟杨梃的高挺身材相较,愈发矮小的可怜,是以虽是立起身子,却仍站在棋盘之后,冷冷地望着黑衣人,「老四啊老四,艺高人胆大固然不错,但你单身到此,想要一举歼灭威天盟众人,连个帮手也没有,难不成当我威天盟真无人耶?」
  「怎么会没有帮手?」
  蒙面巾后传来冷冷的一声,也不知是因为隔了蒙面巾的关系,还是练那洪涛无尽之后连声音都改变了,或者是众人对他心态观点的改变,传出来的语声听起来与杨梃以往的声音竟似是大有不同。
  只是光看那身形便知是自家兄弟,再看那飘扬肩后的剑穗,除了杨梃之外还有何人?心有定见之下,声音的改变就没有那般突出了,「我早在此处伏下了帮手,只是尔等浑浑噩噩,仍浑然不觉而已,尔等若是不信,尽管出手便知,看老夫是否有所虚言?」
  听杨梃声音中甚是鄙视众人,邵雪芊心下不由有气,只是当日崖边一战,她也自知若论武功,比之眼前人输了一筹不止,若是要论单打独斗,房中众人里除了吴羽和石渐外,再无人可与他平手一战,怎也轮不到自己出这个头,是以虽是咬紧银牙,却是一语不发,只待石渐有所反应。
  偏偏世事却是如此,你不愿反应,对手却偏要逼你有所反应,还不待石渐开口,那黑衣人早已转头望向她,目光中冷森森的尽是杀气。
  「尤其是你姬夫人……当日在崖边吃了老夫『洪涛无尽』一掌坠崖,没想到你竟能逃出生天,撑到让辛神医救你性命。不过该去的躲不了,该来的避不过,今日老夫一掌送你归西,顺道送辛神医与你泉下相聚,看看还有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
  本以为房中以石渐武功最高,以吴羽来历最神秘,杨梃若要动手,首先便要寻此二人,没想到杨梃一进房来,注意力竟都移到自己身上,尤其那目光冷酷森寒,仿佛一腔恨火只往自己身上投注,邵雪芊只觉被他目光所射过之处一阵冰寒,却不是受他内功所侵,纯粹只是被那充满恨意的目光所扫过后的本能举动,心下怒火顿升,却又满怀疑惑。
  无论自己或亡夫,即便光只在兄弟之中,两人与杨梃关系都算不错,到底是怎么惹发他怒火如此狂扬?
  「老四……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哈哈哈……」
  听邵雪芊颤抖着声音问了出口,杨梃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事一般,笑得前仰后合,笑声里头冰寒的恨意却愈发深重,「你到现在还不知为什么吗?哼哼哼……」
  「我是不知道!」
  听杨梃这么说,邵雪芊的火气也上来了,若非眼前此人,栖兰山庄哪里会灭?自己又怎会如此流离,险些连命都赔了进去?
  更重要的是若非当日挨了他一掌坠崖,在最软弱无力的当儿被这段翎所救,自己也不会连珍逾性命的清白都赔了进去,到现在还是只能偷偷摸摸地与段翎化名的吴羽暗中苟合!只是这等可怕的代价,却是不能宣之于口,如鲠在喉的感觉令她的火气愈发盛怒,「不知道你老四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做兄弟的是哪里得罪了你,竟然……」
  「你若不知道,就当个糊涂鬼吧!休想老夫会那么好心地告诉你!」
  对邵雪芊的怒气嗤之以鼻,黑衣人虽偏过了头,冷澈的目光却扫向棋盘旁的姬平意,还有正扶着杨柔依的姬梦盈,竟似一点不把石渐和吴羽放在眼内,「今日老夫大仇得报,待老夫送你姬夫人归西,连同你的儿子女儿一起上路,说不定在你的灵前,老夫心血来潮会说明一些……至于现在,你就自己想想吧!」
  「这等说法,未免也太过看不起人了,」
  冷森森地截住黑衣人的话,石渐怒目睁眉,原本一团和气的脸孔竟激动得扭曲起来。
  众人虽知他对这背叛兄弟的义弟甚是愤怒,却没想到先前推测出种种事实时,只有伤心难过独缺愤怒如他,见了正主儿竟是激动若此。
  只是联想到他对兄弟的态度,这等反应也是人之常情,是以不只邵雪芊,连吴羽都没打算打断他的话,「老四,难不成你以为以你『洪涛无尽』的功夫,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吗?须知还有老石在此接你神掌!」
  「光看掌力,我或许胜不过你,不过再加上剑法,单打独斗之下,屋里的人根本没人是我对手!」
  冷森的目光终于扫过众人,盯得众人一阵发寒,竟是无人能够打消黑衣人那睥睨一切的神态,连吴羽也只手拈棋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想要胜我,光凭你们是不成的,别再假惺惺的装什么名门正道光明正大风范,想要活命的人,就联手一起上来吧!看看我可会有半点惧色?」
  「你……」
  没想到竟被轻忽若此,石渐不由恼怒,浑身骨骼格格作响,甚至连面对黑衣人的姬平意与吴羽,都可以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强烈气息,不能不运功以抗,若非知道石渐所针对的是面前此人,光感觉身后那勃发的怒火,与其运功力抗,还不如先退开几步要好些。
  可偏偏就在石渐想要出手的当儿,望了姬平意一眼的吴羽却终于开了口,硬是将石渐的怒气打消了三分,「在下是不知阁下为何会做这种事,连结义兄弟都不要了?光只为了威天盟的权力和权威,绝不可能会有如此选择,让阁下不只决定背叛兄弟,连小姑娘都弃若敝履,难不成姬夫人或先前的姬老庄主,跟阁下竟有什么不能开解的冤仇不成?以姬老庄主或姬夫人的为人,想必是不会做出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来,这么说来……多半就是阁下不对了?不若先招招供吧!」
  「放屁!」
  听吴羽语气虽平静,却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自己头上,任那黑衣人城府再深,被这种没头没脑,只管污水乱泼的作法,也不由怒气勃发,只是他终究不是容易被激的人,失态的一句怒吼之后随即哑然,仿佛不肯再与吴羽多说半句话似的,忿然地转头怒瞪邵雪芊,「待……待老夫送尔等归西之时,在尔等尸首之前,老夫自会把尔等之罪明说个清楚,至于现在……尔等就糊涂到死吧!」
  「四弟,别这样……」
  听黑衣人言语之中甚是决绝,解明嫣不由泪水盈睫。
  兄弟阋墙之事向来最是亲痛仇快,虽说解明嫣不像邵雪芊,从当年众人结义时便是结义兄弟的一份子,但对自家兄弟,她也是极其上心,见杨梃不只背叛了兄弟,还像与自己众人有深仇大恨一般,要说不难过便是假的。
  偏偏杨梃却是连点理由都不肯说明,让她就算想劝解都没得下口处,泪水不由涌出的她仍是努力尽最后一分力量,「有什么事,就明说出来……说不定……说不定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胡说八道,妇人之见!」
  冷澈地打断了解明嫣的言语,却没像方才截断吴羽或邵雪芊话时那般激切锐利,显然他对解明嫣,可不像对邵雪芊或栖兰山庄众人那般恨之入骨,「该做的都已做了,老夫绝不后侮,何况……也没有什么可挽回的余地了,从当年他……他因姬夫人你们这一家子的决定而身死之刻,就注定老夫与你姬家不共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再无可变!」
  「究竟……究竟是为了谁?让你……连你女儿都不管了?」
  听黑衣人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邵雪芊气愤之间疑惑之心却是更深,任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究竟因为自己或亡夫的决定而死之人,到底是哪一个让杨梃如此愤怒,甚至怒到兄弟反目的程度?
  而且就算姬园或自己,无意中真让杨梃有如此积怨,他要报仇寻自己便可,又为什么将刘濠也扯了进来?光想到明石山庄之灭,邵雪芊便不由心疼。
  明石山庄的人手,绝大多数可都是栖兰山庄的老人啊!难不成就只为了迁怒而已?
  虽知争战求胜之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杨梃若铁了心要灭栖兰山庄,在解决自己这边之后,接下来便是对付明石山庄,好彻底铲除栖兰山庄最后的复兴希望。
  毕竟重兴的明石山庄,基本上的人手都是来自于栖兰山庄,与怡心园和远雄堡的人马都不同,但想到他竟对自己家人如此痛恨,邵雪芊恨怒之下心痛更增,连话语都难以平顺,「有谁……能比柔依与你更亲近?」
  「哼!」
  听邵雪芊如此责问自己,杨梃斜瞥了她一眼,不屑地偏过头去,就连扫过杨柔依的眼神都不带丝毫动摇,仿佛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众人虽知一心练剑的他向来冷淡高傲,却没想到一憎恨起来,竟是如此偏激,甚至到了连杨柔依这亲手扶养长大的义女都不管不顾的地步!
  吴羽等人倒是还好,金贤宇却不由心下一寒。
  原本在威天盟的结义兄弟之中,全极中与杨梃一般的高傲自负,只一个有远雄堡的势力为后盾、一个却只有一柄剑在手,一个性格张扬、另一个冷淡内敛,向来两边互相虽是最看不顺眼,对彼此却也最为小心翼翼,全极中在世之时,对杨梃便是最不愿得罪的,毕竟若无影剑门,对旁人而言或许少了势力傍身,对这冷淡高傲的家伙却是少了牵挂,若给自己逼急了,可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以连金贤宇对此人也不敢忽视。
  虽被这人的高傲和目中无人气得脸上发红,远雄堡这边却是一声不吭,不只金贤宇压抑气怒,连那几个最是看不惯旁人不尊敬自己的师弟们,也畏缩得不敢多出一句话。
  少了全极中这大树遮荫,远雄堡势力虽仍不减,也只对石渐和邵雪芊这等必须自矜身份之人有效,若换了杨梃这疯子,他可不会管你势力多强、人马多少,要得罪是照样得罪,反而让远雄堡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好长一段日子不见,确定为敌的此人竟似比先前愈发目中无人,像是连石渐都不放在眼内,金贤宇便是自负,也知这人的脾性,换了全极中在或许还有三分顾忌,至于自己嘛……杨梃若会分心来注意自己,十有八九不是为了自己的武功,而是为了自己身后那远雄堡的实力,换了十年之后,或许还可能转变,现在在他的心中,自己的武功却确确实实的不值一提。
  「老四啊老四……难不成你真不把你女儿放在眼里了?」
  见杨梃神态若此,虽仍没拉下蒙面巾,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却仍若眼见,石渐不由喟然而叹,「从栖兰山庄和明石山庄的事发了,你的好女儿为了你,一路被老五的人手追杀,若非大嫂施救,以老五那性子……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竟是一点不放在心上,哎……以往的你外冷内热,可不是这种人,究竟……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你变成这等模样?虎毒不食子啊……难不成你真的一点亲情都不顾了?」
  见石渐唱作俱佳,虽说浑身仍激动得发抖,声音却是渐带泪声,显然甚是伤心,旁人或许会被他所骗,金贤宇却没这般容易上当。
  当日将全极中击毙的时候,虽说石渐才是元凶,可他唱作俱佳的表演,却把旁人都骗倒了,即便是杀害自家义弟的凶手,却是无人能对他有什么异议,现在他如此动情,之后就算亲手杀了杨梃,旁人也只以为他大义灭亲,说不定还会更加敬重呢!
  只是金贤宇这江湖路可不是白走的,何况现在又是远雄堡的堡主,眼界也非得比以往更高明不可。
  石渐之所以如此,除了堵他人的嘴外,就是为了想办法引动杨梃的情绪变化,若能以杨柔依诱他心情复杂变乱,手上功力说不定能够稍减,石渐与他动手的成算就多了几分。
  也真难怪这老狐狸的诡诈心机了,虽说自己就是他前一次使心机时的受害者,但杨梃是敌非友,见石渐使心机算计他,金贤宇的心情虽甚为复杂,却没有好心到提醒杨梃的地步,只旁观两人言语交锋。
  虽知石渐并非在耍嘴皮子,但看杨梃那模样,金贤宇仍不由暗里摇头。
  所谓「刀剑总比言语有力量些」,在注重实力的武林道上亦是如此,虽说高手相争仅在须臾,用言语打乱敌人心志,也是取胜之道,但这等手段用在性格张扬的师父身上或许可行,杨梃却是深沉内敛之人,光看他隐伏许久才对栖兰、明石两山庄下手,其心计可见一斑,石渐这等手段,对他岂有效果?
  「受敌人所救,哪还算老夫的女儿?不过……虎毒不食子也是真话,」
  大出金贤宇意料之外,杨梃虽没被石渐言语所动,表面上一点动摇也无,话风却是一转,冷眼飘向一旁的杨柔依。
  自他进来之后便娇躯颤抖难休的后者愈发难以平静,只呆楞楞地望着他,听着他那透出蒙面巾,说不出诡异的言语,「若她肯弃暗投明,主动投到老夫这边,帮老夫一起杀了厅中众人,老夫就算她戴罪立功,让她重新做我女儿,若她仍是执迷不悟,就休怪老夫不顾往日情谊,痛下杀手了。」
  「你……你胡说什么?」
  听杨梃竟说出这种话来,邵雪芊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指向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发着颤抖。
  虽早知道杨梃便是灭自己家门的凶手,早已想到在自己所认识的外皮之下,杨梃必有自己从不曾见的一面,却没想到他竟对自己的女儿也说这般重的话?
  他自己不顾道义暗杀兄弟也就罢了,竟还要杨柔依这柔弱的小姑娘也担这种罪名?若非身形是他,背剑的样子也是他,邵雪芊还真以为,自己竟错认了人,眼前的杨梃必是他人所扮,否则哪里会说出这等话来?
  不只是邵雪芊无法置信,辛婉怡与解明嫣也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
  辛婉怡与杨梃不熟,只想不到竟有人如此欺人太甚,也还罢了,解明嫣却是与他相交久矣,哪想得到在杨梃那冷淡高傲、仿佛不沾人间尘埃的外表下,竟有如此无耻的一面?连自己的义女都这般压榨,换了旁人还得了?光看杨柔依抖得连话都说不出一句,便可知她心中的苦楚,连解明嫣都感同身受的哀伤起来。
  「柔依她……才不会像你这般,」
  咬着牙吐出了一句话,姬平意看着杨梃的目光中带着怎么也隐藏不了的恨意,只目光流动,与杨柔依交会时带出了一丝温柔和一丝希冀,「柔依是好姑娘,才不会像你这般以欺凌自家兄弟为乐,一点不像以前的杨四叔了……任你如何高言阔论,或是修了什么出神入化的武功,今日平意誓必将你留在此处,为我栖兰山庄,与因你而亡的叔叔们在天之灵报此大仇!好柔依,你大声的说出来,你绝不会与这弑杀兄弟之人同流合污,是不是?」
  听姬平意竟这么说,金贤宇不由大摇其头,虽知今日激战难免,但事到临头,他急躁的心反而缓了下来。
  旁观者清,却也看出了许多问题。
  姬平意一开始说得理直气壮,那声势之雄,就连自己都觉得以往是否小看了这人,可之后他要迫杨柔依作出决定,语尾却带着一丝颤抖的不确定,显然他自己也没把握,杨柔依会否依他所言作出决断,反不若直接要她表态来得明白干脆。
  「我……我……」
  众目睽睽之下,杨柔依娇躯仍颤,勉勉强强摆脱了姬梦盈搀扶的手,却是非得靠着椅子才能立稳身子,恳求的目光望向姬平意,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里除了温柔外,还带一丝不容反抗的坚决,只看得杨柔依美目连眨,两行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的,杨柔依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似要这样才能带给自己力量坚持决定,发颤的纤足却是慢慢地向杨梃身后走去,那决定似是连杨梃自己都难以置信,只见他望向女儿的目光中竟是惊疑满满,牢牢盯着杨柔依,直到杨柔依垂着头走到他身后,那扭过来的颈子似都开始痛了,杨梃才转了回来。
  「哈……你看看吧!还是我女儿知所进退,可不像你姬平意一般徒然强撑……好女儿,今儿你我父女联手,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高明到家的武功……剑法。」
  「柔依你……为什么?」
  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解明嫣猛摇着头,辛婉怡瞋大了美目,邵雪芊虽是平静些,目光里却全然是失望。
  她可真没想到,杨梃不顾义气、暗算害人的恶行已明,动手之时全然不管会给自己的义女带来什么后果,杨柔依竟还选择站在他那边?难不成……生死之间的选择,真可以让人完全抛弃自己的信念,和以往坚信不移的东西吗?「为什么这么选?」
  「我……」
  声音虽颤,却是坚定地一字一句吐了出来,杨柔依垂着头,目光只盯着蒙面人负在背后的手心,「从一开始,柔依便只有这条路可走,毕竟……毕竟父女情深……只能这么选择……」
  全没想到自己一直心疼,简直将她当成了未来儿媳妇的杨柔依会这么做,邵雪芊失望地摇了摇头,连身旁的姬梦盈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辛婉怡与解明嫣也是目瞪口呆,而姬平意表面平静,扶着茶几的手却不住轻抖,厅中登时一片沉静,更加深了那凝滞的气氛。
  反倒是冷眼旁观的金贤宇冷静些,江湖中人表面上气势豪雄,生死之间却是贪生怕死的也不知有多少,更何况杨柔依只是区区一个女子,在杨梃如此强烈的威压之下,会做出这等选择,其实也并不出奇。
  看着另外一边,石渐似对杨柔依的选择也颇出意料,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可说,反倒是吴羽一直保持平静,望着姬平意的目光中带着些许颇有兴趣的打量意味,金贤宇这才发现到,姬平意在一开始的失态之后,竟是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伸手将几上满满一杯茶举到嘴边缓缓啜干,再慢慢地放了下来,连方才激动之余,都没将杯中茶震出半滴,他可真没想到,这人修养着实不弱。
  「柔依……你……」
  见邵雪芊还想挽回,吴羽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庄主夫人啊……敌人已经做出了决定,杨小姑娘也已经下了决定,无论必须背负什么样的后果,总也是她仔细思考、努力观察后的决定,现在敌我情势已明,咱们可没有跟对方言语交锋的空闲。与其多费心力在绝不可能的事上头,不若彼此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以胜负定生死,阁下说说……我等行走江湖,是不是这个理?」
  「哼!」
  冷哼一声,那黑衣人不答反问,对着吴羽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变动,脚下不丁不八,双掌微微晃动,隐隐然摆出了出手架势,显然对这高深莫测的对手,也终于引起了些许兴趣。
  「沉静如此,全然不为所动,阁下便是姬夫人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帮手吗?吴羽此名从未曾在江湖上听过,但看你的举止,绝非无名之人,这隐姓埋名……是为了不想透露来历,还是你生性喜欢当个缩头乌龟,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
  「吴羽之名确是化名,」
  举杯就口,将茶饮得一干二净,对敌人言语中的挑衅气息恍若未觉,吴羽嘴角甚至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之所以不以真名示人,自然有在下的道理,以阁下的武功才智,在下还没有必要让阁下知道在下的真实姓名,若阁下真想知道……就用武功来问吧!」
  「哼,不过是个藏头缩尾之辈,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吴羽神情虽然平静,但对主动挑衅之人而言,对方愈是沉稳,仿佛不把自己的挑衅言语放在心上,自己的情绪愈容易被激动起来,所谓的激将法便是如此的双刃剑。
  那黑衣人眯细了眼睛,两道冷然的精光直射吴羽身上,似想把他看穿一般,「老夫倒想亲眼看看……刻意暗算,搞死了太史轩和司徒祥的武功,究竟如何高明?」
  「这般直接的挑拨言语,轻慢又毫无铺垫,不像阁下所该表现出来的心计啊!」
  唇边飞起一丝冷笑,像是没注意到身后三尺之处,听了那黑衣人言语的石渐怒气勃发的气息扰心。
  当日他与姬梦盈护着血蟾木和同行者的尸首回来,怡心园中众人便已有些浮动,毕竟以他的武功,只怕不弱于石渐多少,敌人只来三人,他竟护不住太史轩!加上先前吴羽锋芒毕露,难免惹人嫌恶,此时正好借题发挥,言语乱传中竟然还出现了吴羽趁此机会,暗算太史轩等人,好趁乱削除石渐羽翼,让姬平意有机会将怡心园拿下的可笑流言,隐隐然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只是石渐不信谣言,威天盟众为首者也知此时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更想得到会有这种流言,十有八九是敌人趁机乱威天盟军心的手段,这才齐心合力地将流言给压了下去。
  偏偏后面连饶千羿都死于非命,让姬平意有机会在石渐闭关时主掌怡心园,这等流言差点又死灰复燃,幸好金贤宇及时率师回归,远雄堡众人虽不喜吴羽,却更厌恶石渐,这才稀释了此等流言,没想到杨梃竟又重弹老调,徒儿的死竟被拿出来作文章,也难怪石渐会怒气冲冲,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儿。
  本来想看吴羽面对流言时,会有什么反应,若他转头向石渐解释,又或稍有震惊失措,那黑衣人便已打算出手,没想到吴羽却是连头也不回,甚至不管伤徒之死的石渐可能怒火攻心下出手,这等沉稳着实是一等一的高手修养,一计不成,那黑衣人不怒反笑,「真不是你动手的吗?」
  「只用言语挑拨,不敢当真动手,也不知乌龟是谁呢!」
  淡淡一笑,吴羽挥了挥手,不知何时一双铁手套已然上手,黑衣人目视吴羽双手摆动,只觉无论自己怎么出手,似都会被此人挡下,一时间竟是无隙可趁,只能憋住听他言语。
  「若阁下当时在场,与马轩联手之下,在下怕就没那空闲暗算旁人了,只可惜你的部属血战至死竟然还被你视而不见,若阁下当时不在场……这等事也不知阁下是从哪儿听来的流言,竟把阁下也骗得死死的,真不愧了阁下心计难测……呵呵……」
  没想到吴羽不反击则已,一反击竟是如此犀利,黑衣人不由语塞。
  给吴羽这样一说,无论他当时在不在场,好像都会落进陷阱里头,现在的他只能暗自庆幸,自己一方在外头的人还在与祝语涵纠缠,还没人能杀到此处,否则这等犀利言语落入自家部属耳内,不信者便不信,可若真有人信了……自己要缓解这流言的不利影响,可得花上不少心力。
  黑衣人虽没有答话,厅中众人却不由心下一松,感觉黑衣人入厅之后隐隐然的压迫气势,不知不觉间已给吴羽破出了个开口。
  直到此刻,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众人才听闻外头隐隐然的杀声,显然影剑门攻势虽锐虽烈,在祝语涵的指挥下却是一时难为寸进,也怪不得黑衣人要行险一击,直冲进内厅里来。
  众人不由既喜还惊,喜的是祝语涵如此高明,只要自己这边一胜,影剑门人骤失主帅,哪有不退避三舍之理?惊的却是如此劣势下,黑衣人必然拚死一战,以他的武功,要留下他性命,自己一方只怕也得有不少损伤。
  「与其作这无谓的言语之争,不如手头上见个真章吧!」
  双掌凝立,双足稳踏,高手一动果然非同凡响,光只这一静立,便觉气势凌人,除了邵雪芊、石渐和吴羽尚可抵挡外,旁人竟不由有种想要后退的冲动,只杨柔依却是不退反进,向黑衣人身后更靠近了些。
  黑衣人得意的言语再传来:「即便石老三与你们一起出手,老夫仍能好好接下来,与其到时候再说什么对付老夫不用管江湖规矩,还不如干脆一点,你们一起上好了……看老夫杀人之时,可会有半丝惧色?」
  「你!」
  虽知杨梃向来冷傲,目中无人之处却与全极中像煞了兄弟,却没想到面对自己这么多人,他竟还如此狂言,邵雪芊不由气怒,心想你就算练了「洪涛无尽」的掌法,武功较当日倍增,可终究好汉架不住人多。
  何况若论掌法造诣,一生修炼「洪涛无尽」的石渐绝不会输半路出家的你,更不要说连自己都不确定是否了然其真正实力的吴羽,真不晓得你是哪儿来的自信?
  邵雪芊立起身子,却发觉姬梦盈已立在自己身前翼护,显然女儿也担心此人武功,当日一战的种种,不由又浮现心头。
  那日自己与女儿联手,仍然难在此人手下占到好处,即便加上突然受袭心神受制,与自己还得分心保护女儿的不利影响,仍可见此人武功高明。
  若是自己与他对上,可难占得上风,与先前所知的杨梃实力大是不同,吴羽当年虽能抵威天盟众兄弟联手,但杨梃已不可同日而语,加上受金龙刺所伤,功力进展不若正常情形迅速,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这人?
  在邵雪芊心思一颤的当儿,场中已然动了手,只见杨梃踏前几步,双掌蓄风雷之势,直向姬平意与吴羽身前击来,掌未至劲风已起,迫得旁人再无出手可能,就连邵雪芊也因那一颤的心思而错过了机会,只能勉力运功抵挡场中风啸,芳心却不由一颤。
  此人出手虽仍厉烈,却比当日交手之时弱了少许,隐隐然竟有点儿外强中干之势,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诡计不成?
  就在邵雪芊错愕之时,情势已然大变!见强敌终于出手,早已做好准备的吴羽与姬平意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吴羽铁炼已然在手,姬平意虽是空掌,却也已蓄势迎击,没想到却听得耳后风声虎虎,石渐竟也是双掌齐出,比之黑衣人还要强烈刚猛的双掌,直捣两人背心!
  请读看《剑起云深》7


第七集


【本集内容简介】
情势急转直下,谋害栖兰山庄的阴谋者分别授首,也意外扯出影剑门的秘密!邵雪芊感慨姬平意竟与吴羽一般深于心计,另边又迁怒解明嫣的处境。然而吴羽所言无差,解明嫣与她竟是处境最为相似的一人……
威天盟重建,众人枕戈待旦提防影剑门来袭时,意外得知黑道联盟的情况!吴羽的预料竟一一成真,影剑门渗入黑道联盟,势力更为壮大。
内部尚未重整完毕的威天盟虽再有迁门而来的君山派为助力,但随此讯息而来的,却是云深阁态度诡谲的暧昧立场,如芒刺在背……


第一章
  虽知开战前的言语交锋已过,接下来便是动手见个真章,厅内众人早准备好要动手,但那黑衣人出手的威势着实厉烈,迫得众人不得不飘身飞退以避其锋,唯一能够插手的邵雪芊,又因心中激荡错愕,而失去了出手时机;因此当石渐竟对自己人出手的当儿,众人虽是惊惶,却无力往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渐双掌直攻两人背后,掌势之威之烈,乃是蓄势出手,全无误差。
  没想到石渐竟攻向自己人,金贤宇一阵错愕,本还想倚势硬迫,攻向黑衣人背心的钢鞭不觉停下,劲风迫下不由退了一步,心念电闪之间,已将先前种种异样光景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
  原本他还以为,石渐之所以蓄谋对全极中出手,一来是气全极中对他全不给好脸色看;二来是为了剪除强敌,既可主导威天盟,又能透过朴锺瑞掌控远雄堡,一口气将威天盟众势力全纳于掌中。
  以他的武功再加上吴羽之智,以及威天盟的实力,待解决了影剑门这强敌后,要在武林中争一席之地绝非难事;可石渐这一出手,旁观者清如他,却对此人的诡谲有了更深一层认识。
  影剑门既属强敌,又是隐在暗中,照说石渐如何自信,也不该自剪羽翼,这也是金贤宇心中一直没把石渐的行动当成争夺威天盟大权的原因之一;可现在看来,石渐早与影剑门有所联络!
  一窍通百窍通,金贤宇登时想到,石渐之所以全无顾忌的杀全极中,乃是因为他根本无须顾忌强敌在侧,这厮才是影剑门伏在威天盟真正的内应!
  全极中既亡,远雄堡顿失擎天巨柱,若给他再暗算吴羽与姬平意,剩下来的自己和邵雪芊联手,也非石渐与杨梃之敌,威天盟一统便在今日。
  若再想远一些,说不定一开始,这些事情就都是石渐所摆布的计策。先让杨梃的影剑门出手击灭栖兰山庄,迫得余下盟友人人自危,杨梃表面上孤身上明石山庄,实则暗伏了影剑门的后手,趁着刘濠不备,一举歼灭明石山庄;而石渐则是以盟友之姿,稳住了全极中没能往援,之后又暗中设计,利用全极中的性格,在盟友间挑拨离间,趁隙杀害了全极中,接下来就是与影剑门里应外合,伏杀了吴羽及姬平意等实力派人物后,自己与邵雪芊便知中计,也再无抵抗之力了。
  明知石渐诡谲算计,若给他得了手,远雄堡和栖兰山庄多半要灭于今日,偏偏先机已失,被劲风所迫,自己和邵雪芊都来不及出手相助。他百忙中望向邵雪芊,只见后者面色苍白,显然也想到了石渐所谋,偏是一时间无力出手救援,心下那失落和痛苦,真不足为外人道。
  事已至此,金贤宇自知必败无救,心却已飘到了另外一边。也不知是石渐的苦肉计,还是趁此剪除对他计划不赞同的弟子,竟让太史轩、司徒祥与饶千羿一一毙命,才让众人全没将此事与他的智计联上关系,为了威天盟的大权,这厮也真下得了手!亏他事后还诈作苦楚难当而闭关,想必闭关是假,联络影剑门来攻才是真,不过若非三徒俱死,这等小事怕也不用他亲自出动吧!
  眼角一瞥,却见解明嫣与邵雪芊一般的面色苍白如雪,樱唇微张,甚至瘫坐椅上起不了身,时已至此,她再无作戏的必要,想来石渐这厮阴沉至极,这等筹谋竟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蒙在鼓里;只是石渐既如此狠忍,连自己的徒儿都忍心牺牲,即便没有这恼人的劲风相隔,自己出手擒了解明嫣,想必也无法牵制石渐吧!
  金贤宇一咬牙,双手紧握钢鞭,想着就算远雄堡覆灭于今日,自己也得全力出手,就算没法拼个同归于尽,也要让石渐知道,远雄堡的好汉不是好惹的!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正当石渐双掌就要印在姬平意与吴羽背心之时,突地眼前一闪,两人的后背竟已从眼中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笑的姬平意脸目,双掌一左一右,正与自己双掌相抵,掌上传来的力道竟是雄浑难当,转瞬间便攻破了他的防线。石渐只觉胸口一窒,一腔内力竟受姬平意所迫难以发挥,登时一口鲜血呕出,整个人已被震得向后飞退,退了数步才能立稳。
  还来不及思索,年纪轻轻如姬平意,究竟为何有能与自己相持的功力,双掌硬拼比的乃是真实本领,绝无取巧余地,但他非但未败,甚至还能逼退自己,看他面上神色还似行有余力,与先前他入怡心园时,自己借切磋之名试出来功力与自己尚差两筹的结果大相迳庭,石渐已心下发寒。
  看姬平意那掌势,分明早对自己的突袭有所准备,那两掌乃是早已蓄势反攻的结果,想来另一边他也没法在吴羽手下占得好处,若还不与自己人会合,被分隔两边就只有被个个击破的分儿。
  心知此乃危急存亡之秋,石渐甚至还来不及想自己的筹谋是哪边出了岔子,才被这小辈识破,脚步方定,已运起神功,大喝一声,将内伤淤血吐了好大一口,身形不退反进,也不管强自逆运内力下胸口痛若刀割,内伤显已更重,整个人已硬从姬平意身畔冲出,在挨了姬平意一掌这代价后,终于与那黑衣人会合一处,后者此时也被吴羽铁链逼得节节败退,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
  “这……这怎么可能?”
  看石渐已立到那黑衣人身前,吴羽见好即收,铁链并未进逼,可他与姬平意并立,隐隐逼迫着一前一后的黑衣人与石渐,说不出的轻松闲静,显然还未用上全力。只有早有准备之人,才会有如此闲暇齐整的风范,到此石渐哪里不知自己的谋算已被此人视破?
  尤其离谱的是,胸口那窒闷的感觉至今未退,显然体内伤势甚重,但方才石渐拼着受伤也要冲到自己人身边,掠过姬平意身畔时,被他趁隙打了一掌,原先石渐早有心理准备,这一掌本就是必要挨的,加上他一心离开敌后,护身气劲最多只有三成,想来这一掌该是甚重,石渐甚至打算只要冲过来后还能站立,没有被这一掌击散护身气劲,重伤到伏地不起,已算是上上大吉。
  但大出石渐意料,姬平意这一掌却是轻描淡写,虽仍冲破他护身气劲,伤势却是不重。
  石渐不敢置信地望着对手,敏锐地捕捉到姬平意刻意轻松表情后的一丝颤抖,显然他绝对没有刻意放轻掌力的本钱,方才那掌已是尽了全力,可若姬平意实力只有如此,绝不可能应付得了自己“洪涛无尽”的掌力,但胸口那窒疼,却让石渐明白,自己体内的内伤绝非假装,除非方才应付自己掌力时姬平意已耗尽全力,再无动手能力,否则就是自己不明不白地着了道儿,中了毒……
  见石渐神色变幻,姬平意虽心中忐忑,但方才两次接掌,自己虽不能伤他,却也发觉石渐残余的实力,最多只比自己高上少许,时间若再消磨一些,自己也就能胜他了。
  虽说现在还不由有些力弱,心下却着实欣喜,转头却见吴羽耳朵微动,似在探听些什么,半晌才抬起头来。
  “阁下想问的,是何以内力运使不起?还是在下与少庄主对阁下的突袭早有准备?”
  见身旁姬平意故示平静,手掌却微微发颤,吴羽也知方才硬抵石渐的“洪涛无尽”确已耗尽姬平意元功,毕竟“洪涛无尽”威震江湖,即便当年的自己也不愿硬接,更何况实力逊了两筹的姬平意?“若是后者嘛……阁下的谋略没有想像中那般天衣无缝;至于前者嘛,就要问在下的好娇妻了。”
  “问她?”
  转头望向早已躲在邵雪芊身后的辛婉怡,她可不像面前的邵雪芊,面色还没有从极度惊讶到极度欢喜的变化中恢复过来,平静得就好像早已知道此事一般,石渐不由一惊,但他也是深负才智之人,一听吴羽言语,便猜出了其中关键。
  如若是掌力不及对手,还可说是姬平意不知从哪儿找到的灵丹妙药、奇功异法,练出一身自己也有所不及的功力;可若事关辛婉怡,那十有八九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已找出了克制“洪涛无尽”的方法,正好运用在自己身上。
  “自然是问她了!”
  吴羽微微一笑,向辛婉怡一点头,似很感谢她大力相助,弄得后者嫩脸一红,似是很不习惯丈夫这般举动;反倒是挡在她身前的邵雪芊已渐渐恢复平静,瞪向自己的当儿还不忘伸手先点了坐在身旁的解明嫣穴道,以免石渐这边又加一道助力,脸色却没刚刚见到儿子化险为夷时的欢欣,显然对儿子和吴羽设谋精深,却把自己蒙在鼓里一事万分不悦。
  只是面前强敌未退,邵雪芊深明轻重,再怎么不悦也不会在这等时候发作,只瞪着吴羽不肯稍稍放松。
  暗暗一吐舌头,知道自己虽为了避免外泄,相关筹谋只在自己与姬平意之间,但这等理由可应付不了一个被瞒到怒火中烧的侠女,解决了强敌之后,自己还得想办法善后,毕竟邵雪芊爱子心切,这责任要不算在自己身上,那才是有鬼呢!
  “其实从当日偕姬夫人求医,应付‘洪涛无尽’的办法就已经在思索了,救治夫人用的是血蟾木之果实,早先就已经全采了下来……”
  双目微微一眯,石渐这才想到,自己暗中联络影剑门前去毁木之时,他们竟然全没发觉此事,显然那时吴羽就已防着自己;不过影剑门之人都是武林高手,若说武功头头是道,说到医药园艺却个个外行,想也知道他们毁木就毁木了,绝不会多心去看究竟血蟾木结了果实没有?
  自己先前的联络竟是早已注定扑了个空,光想了就呕,尤其……还因此害死了自己两个徒弟!影剑门那边虽说只是误杀,他心下仍是耿耿于怀,可看吴羽这般早做准备,想来徒儿之死,多有此人暗中作手。
  只是石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一点破绽也没有的计谋,竟似早被吴羽看穿,否则自己哪里会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更不用说不只吴羽,连姬平意对自己的突袭也早有准备。
  “你……你究竟是怎么下的手?”
  只觉胸中越来越是气闷,竟光只是运转内息,就觉得血脉如受针刺,说不出的难受,心知这绝不是因为姬平意的掌伤,毕竟即便自己受药物所困,能使出来的功力不过平常的一半,又为了确保突袭的突然性,没敢用上全力。
  而姬平意却是早有准备,可他的功力终究比自己弱上两筹,即便自己五痨七伤,也轮不到姬平意伤到自己,想必是吴羽所下的药物所致,“咳咳……这状况现在才发生,事前绝无症状……可我入厅之后,连一滴水也没喝……”
  “怪也怪三爷太好棋艺,一看到在下与少庄主下棋,就什么也不顾了,”
  吴羽摇了摇头,面上那讨打的表情,活像是在嘲笑石渐自负智计,却连自己是怎么着的道儿都不晓得,那模样儿不只石渐,连站在他身边的姬平意都忍不住手痒想打下去,“这药物专门炼来对付三爷,在下先前便将炼得药物加入薰香,又薰染过这棋盘,下棋之时与少庄主暗运功力,蒸散药物气息……三爷凑得近,又时值深冬门户紧闭,气味消散不得,这味道……自然是一点不漏地给三爷吸了去……”
  “你……”
  听吴羽这一提,心思一凝之下,石渐顿觉胸口一阵烦恶,那满溢欲呕之感,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这才发觉厅内周边,竟都是那令他难受无比的味道。
  这不只解释了自己掌力硬对,竟伤不了姬平意,更让他明白为何黑衣人对上吴羽,也是输面居多。先不论吴羽实力难测,加上他也练了这功夫,方才废话又太多,气息相熨之下,所受到的影响只怕比自己也少不了多少。
  只是这等言语,虽让石渐知道自己向来仗恃的武功,为何应付不了眼前变局,却始终难以明白,明明是十拿九稳的突袭行动,对方怎会像是早有所觉?吴羽这厮也就罢了,连年轻识浅如姬平意,都像早已猜到自己要突袭,难不成……
  石渐心下才动,突地听到自己顶上声响一动,像是长剑穿破水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波汁液洒上了自己头顶。他骇然回头,却见身后的黑衣人微微俯首,目光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只凝望着从自己胸口穿出那一抹冷厉的剑尖,血流顺剑而下。
  全没想到杨柔依会在此时出手,从黑衣人身后一剑穿心,在座众人都见多识广,一见便知杨柔依下了杀手,一剑穿心后黑衣人所受已是致命重伤,只是看还能撑上多久而已。
  缓缓放开手中长剑,杨柔依直到此时才颤起身子,连脚步都抖着,像是光站着已耗尽了全力,随时随地都可能倒下去般,偏偏她立在黑衣人身后,姬梦盈等人可没办法冲到她身边扶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杨柔依发颤的双足渐渐撑不住身子,软软地扶住了门扇才不致于倒坐下去,只微雾的美目看着那抖动不已的剑柄,咬着牙看着血如泉涌,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杨柔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如此狠厉,竟是一击便取了黑衣人性命,邵雪芊身子一颤,一时间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该不该庆幸,毕竟杨柔依出手暗算的敌人,虽已证明是自己的灭门凶手,可便不说当年情义,光杨梃与杨柔依的二十年养育之情,看她竟这般决断出手,邵雪芊心下五味杂陈,美目微飘之间,见辛婉怡与解明嫣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想来她们也难以相信,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杨柔依,竟会出手弑杀自己的义父!也真不知她竟有如此决断。
  “连……连这都……”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渐只觉胸口郁闷,一口血终于吐了出来,只是他呕血虽不少,但较之黑衣人胸中伤口处不住喷涌的鲜血,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直到此刻,石渐才真正绝了指望,本来他还想计策虽不成,至少以自己与黑衣人联手之力,在杀出去后引领影剑门众,乱战之下说不定还有翻盘之望,没想到那投到自己这边的杨柔依,竟才是吴羽布下的杀手!
  眼前情势变化之快,令金贤宇竟不由有种目不暇给之感。先是杨柔依贪生怕死,投到了敌人那边,然后是石渐竟与黑衣人联手暗算,偏偏就在吴羽和姬平意临危之际,情势竟整个翻转!
  原来两人对石渐竟像是早有戒备,一前一后应对敌人,端的是默契十足,加上石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难挡姬平意出手,一下便被迫退,还得硬挨上姬平意一掌,才能脱身与黑衣人会合。
  更出乎意料的是,一直瑟缩在黑衣人身后的杨柔依,竟选在这时候背叛,那一剑狠厉绝伦,自长剑入体到穿胸而出,剑尖竟没半丝颤抖,将黑衣人的血液全从伤口处逼了出来,若非早有准备暗算,焉能如此?
  想到这女人的贪生怕死,摇摆得比墙头草更快更疾,金贤宇不由暗中摇头。
  女人啊……总是不适合侠义为主的江湖,不过翻脸翻的这般快,连自己的义父也可牺牲,他也不得不佩服吴羽的手段,竟能将这女子弄得如此服服贴贴,一出手就让石渐一方栽到了谷底。
  “你……你为什么……柔依?”
  樱唇颤抖难休,邵雪芊好不容易才问出了口,声音颤抖软弱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的声音。
  先前杨柔依投敌,还可说是她挣扎在父女情义与儿女情长之中不得不然的选择,可现在这样……她可不信杨柔依会是那样贪生怕死,不择手段的人啊?
  “他……不是义父……平意没说错,”
  声音不住发颤,若非趁着石渐看着那穿心而出的长剑发怔,黑衣人更是怔立当地全无动作的时候,赶到杨柔依身边的姬平意已一把扶住了她,半扶半抱着她转回吴羽身旁,也不管站在邵雪芊身后的夫碧瑶正自怒目而视;光听这声音之柔弱无力,如游丝一般像是随时都会断掉,杨柔依软得好像随时要瘫软地上,再没有一点力气,“本来……本来柔依还半信半疑的,可刚刚……刚刚看到他的手……确实……确实不是义父……呜……你们……害死了义父……”
  “哼!”
  听杨柔依这般言语,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一把将背上长剑扯了下来丢到地上,随即扯去了蒙面巾。虽说面色苍白,口角微微溢血,可那脸孔、那身段,不是刘濠还会有谁?
  眼见刘濠现身,杨柔依悲苦越增,脸儿埋进了姬平意怀中无声饮泣,只没有放声大哭,除了夫碧瑶还怒目瞪视着她以外,旁人个个目瞪口呆,目光全都集中在刘濠身上,尤其邵雪芊更是神情呆滞。
  她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杨梃,让他竟像与自己一家不共戴天般的率人前来灭门,但若是刘濠,其中原因她却也略知一二,只没想到……原以为已死的他,竟还站在自己身前!
  大惊之下便即大怒,看方才的种种情况,显然此事不只吴羽,连姬平意也早已明白。吴羽犹可,毕竟此人才智令人难以看透,可自己的儿子,竟也选择瞒着自己!
  看他扶着杨柔依那等温柔,想来早知此事的他先前便与杨柔依合谋,要给刘濠一记暗算,狠到一击毙命!
  杨柔依先前之所以那般神情,如此想来便是犹豫于不知该不该出手的挣扎,可这一切的一切,却都瞒着自己!邵雪芊心下那怒火差点一发不可收拾,只咬着牙瞪着场中,等着姬平意或吴羽给自己一个交代。
  另一边惊讶到了极点的,便是坐在椅上的金贤宇,差点连手中的钢鞭都掉了下来。原本以为石渐的暗算已是出人意表,没想到那黑衣人竟是刘濠而非杨梃,而杨柔依之所以投到敌人那边,竟是为了行险搏命一击,一招便给了刘濠致命重伤!
  金贤宇不由觉得一团混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心下却有一股怒火渐渐攀升,一时之间,他竟也不知道自己的恼怒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想到关于黑衣人的真实身份,邵雪芊竟被蒙在鼓里,显然不是由她告知姬平意的。原就只打算着瞒她,从没想过其他人会发觉此等机密,石渐不由惊得面色苍白,声音干涩颤抖,全然不似他向来的声音。“我……究竟……露出了什么破绽??”“三爷敬请放心,不会让你做个糊涂鬼的。”
  吴羽淡淡一笑,那惹人嫌的模样让邵雪芊差点忍不住一个白眼就丢过去∶方才那黑衣人言语虽是过分,但眼见他伤重难治,你竟还有这闲心计较那等小事?
  但吴羽似全没把旁人的目光放在心上,只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从当日在下开棺验尸,少庄主扶尸痛哭的时候,在下与少庄主对此事便已了若指掌,三爷的遮掩做的实在不够……”
  “哦?”
  事已至此,便后悔也已无用,石渐混乱的心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回想当日种种,当棺木一开,姬平意立时握着尸体的手痛哭失声,另一边的吴羽则是仔仔细细地检验尸体,那时他表面难过,实际上却是暗中注视着吴羽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后来验完了尸,吴羽像是全无所觉,只将注意力放在尸体所受掌力之上,他这才放心,哪里想得到吴羽若无其事地瞒过自己不说,连自己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姬平意这小辈,都发觉了破绽……难不成,问题就出在尸体的手上?
  “看来三爷总算是想到了。”
  微微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得石渐惭怒之间,火气也不由起来了,可吴羽那像是全没把自己放在眼内的样儿,若非他太相信那药物的神效,再不认为自己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就是另有准备。
  石渐一时间也不敢发难,只暗中闭气运功,强忍胸口痛楚,打算拼死一击,在众人合围中冲出生天,“其实这问题啊……就出在尸体的双手掌上头……”
  “每个人的先天骨骼,都足以影响所练武功的成效,其实所练的武功,也能影响其骨骼的发育,此乃人尽皆知之理。骨骼已是如此,肌体的变化更大,尤其用武的掌心,那痕迹更是难以拔除;”冷冷地笑着,似在嘲讽石渐自负智计,却连这点都没想到,吴羽不屑地打量着他,“尸体右手有茧,生在虎口之处,乃练剑之人所有,左掌的茧更是拔剑收剑时所留下的痕迹,与用掌之人大大不同,当日在下既握过了尸体之手,哪会看不出死者实际是练剑的杨四爷而非刘二爷?”
  “甚至不须在下提点,少庄主也看出此事,偏偏石三爷既是长辈,又自负智计,却连这点破绽都没想到,今日之败,还可以怨谁?”
  摇了摇头,转头望向姬平意,吴羽微微点头示意,向着邵雪芊那边悄悄地一指,会意的姬平意这才想到不妙,自己为了保守机密,连娘都蒙在鼓里,娘若气自己见外,要解释还得真花上一番功夫,偏偏吴羽却像不肯帮自己这个忙,可真是麻烦。
  “当日验尸之后,平意也看出了问题,想着二叔你……你既然花上这般大的功夫,所谋必不只瞒天过海、李代桃僵而已,多半还想因此接收影剑门,毕竟二叔与四叔身形相若,四叔又向来是个沉静寡言的性子,如果二叔戴上了蒙面巾,只要不多话,要瞒过影剑门中人并不为难;为了帮四叔报仇,平意不得不请柔依勉为其难,毕竟四叔可是柔依的义父,要为四叔报仇,舍柔依其谁?为了让柔依亲手复仇,平意也真花了好大功夫彻底隐瞒此事,如今才能遂了柔依之愿。”
  原来如此,虽没有明白说出口,但邵雪芊望向两人的目光中,却也渐敛了愤怒之色。毕竟气归气,但冷静下来想想,邵雪芊也不得不承认,若自己早就知道此事,就算能忍得嘴上不说,可面对石渐时的行为举止必有异常,以石渐的老练,哪里会看不出来?也怪不得儿子和吴羽要瞒过自己。
  但她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连那石渐也都瞒过了,还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呢!
  尤其当目光移到犹自颤抖的杨柔依身上时,见她泪光盈然,只咬着牙不肯放声,望向刘濠胸口那剑尖的神情,当真令人又爱又怜,邵雪芊也不由叹息,杨柔依外冷内热,与杨梃的性子差不了多少,要她隐忍至此,也真苦了这小姑娘;不过仔细想来,前些日子杨柔依的挣扎苦楚,想必不是为了自己所设想的原因,而是不敢确定姬平意所言是否为真,这才钻进了牛角尖;也幸好这破绽就在手上,她一绕到黑衣人身后,一看就什么也明白了,否则可还真有得她挣扎难受呢!
  没想到这向来的姐妹、未来的嫂子,竟能忍得如此之久,只为了效张良博浪飞锥,姬梦盈不像母亲那般感受复杂,只吐了吐香舌,看着杨柔依移不开眼睛,心下暗自赞叹她可真是厉害。
  至于吴羽瞒着自己嘛……姬梦盈心下虽有些难受,但兹事体大,她便不服也不得不承认,哥哥连母亲都得瞒过,自己自然是不该知道这种事的,想着晚些得要好生给哥哥点颜色瞧瞧,也就罢了。
  全没想到自己的种种预谋,竟都在吴羽眼内,甚至连姬平意都没瞒过,听他得意洋洋的说明,石渐怒火更炽,只是自己已中了毒,功力难以运使自如,连刘濠都受了致命重伤,加上诡谋悉破,若想逃出生天,就非得谨慎选择时机不可。
  听得外头激战难息,石渐心下一寒,以他的耳力自然听得出来,外头影剑门一方也是节节败退。照说以双方实力相比,不该是这样子的,可若是吴羽暗中布了什么机关,着了道儿的影剑门一方想来也难以占优,要活出此处只能靠自己了。
  “便是如此……大不了战死此地,也好在九泉之下与我儿相见,”
  感觉体内气力随着血液外流渐渐无力,刘濠冷眼看着邵雪芊,微颤的双手可真想赶过去,狠狠地握在她细嫩修长的颈上,扼得她再没法呼吸。可现在的自己,却连这么一点奢望也不可得,“若非当日……若非当日尔等为了救姬梦盈,竟牺牲我儿,老夫也不会选这条路,不过邵雪芊你记住,老夫对此事……一点都不后悔!”
  “你……”
  听刘濠即便至此,对自己仍是恨心难抑,邵雪芊张了张口,却是无话可说。当日迫得段翎落崖之后,从他手中夺下了仅余一颗的“九转龙珠”要用来救谁众人也是大费思量,若非姬园居长,又拼尽全力用金龙刺重伤了段翎,双管齐下压得刘濠不能反抗,姬梦盈的小命只怕还留不到此时。
  但想到当日之事,邵雪芊对这二弟也真不能不心怀歉意,即便知道他便是灭庄仇人,可看他命不久矣,邵雪芊也真无法对他出手,只能慨然而叹,“也是嫂子……对你不起……”
  “哼!?”同样的话从同样的人口中已听过了不知多少次,早没办法打动他碎成片片的心,刘濠不屑地悴了一口,连话都不肯跟邵雪芊多说一句,可邵雪芊黯然垂首,姬平意对他那挑衅的动作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甚至连吴羽都只冷笑着立在一旁,丝毫没有反唇相讥的打算。
  “就算……就算知道老三只是想借老夫来达成野心,可能够亲手将栖兰山庄杀得干干净净,老夫也算是……也算是给孩儿报了一点点的仇了……”
  身子摇了摇,虽是极不愿在仇敌面前示弱,但身上伤得太重,刘濠只觉眼前发黑,已渐渐看不清楚了,心知再难动手,可这话却是不能不说,“只可惜……只可惜没有杀了你邵雪芊……只能老夫投胎转世后,再来……再来完成这最后的愿望……”
  没想到刘濠死到临头,恨意仍如此深刻,邵雪芊樱唇微张想要说话,却发觉自己无话可说。这等结果,其实当年做下选择之时已然注定,即便时光能够倒流,难不成自己会眼睁睁地看女儿死去吗?伤子之苦痛心切骨,易地而论,若当年死的是姬梦盈,自己心中的恨只怕不会输给现在的刘濠。
  想到此处,对刘濠的一意孤行,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她樱唇张合半晌,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有这般苦,冲着雪芊来发……也就是了,二弟你何必……何必要对四弟动手?”
  “呸!什么兄弟?”
  又悴了一口,吐到地上的唾沫已半是鲜血,虽觉自己越来越是虚弱,可这话如鳗在喉,刘濠可真不愿意到现在还不能全吐心声,“只知道长幼有序,只知道大哥的女儿是女儿,就不把我的儿子当人看,这等兄弟……我呸!我今日就算死了,也不再做你们的兄弟,除了肯帮我报仇的老三外,姬园、杨梃,再加个全极中,都是我的仇人,就算死了……也要找他们九泉下的灵魂报仇!邵雪芊你等着,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二,有你这话,兄弟做的值了!”
  听刘濠言语间虽渐渐无力,就连言语间不住滴落身上的鲜血也渐渐停息,显是死期已至,但口中恨意却是弥漫难收,石渐眼睛一转,高叫出声,“做兄弟的陪你,咱们再试一次,别人不说,至少把邵雪芊和姬平意的命给留下来!动手!”
  感觉到刘濠贲张的恨意,邵雪芊正自神伤,虽不后悔当年决定,更不愿见如此结果,心神震荡之下,竟是全然没把心思放在场中,听石渐这一高喝,她心神俱震,忍不住退了一步,眼前一花,只见几道人影空中交错,随即重物跌落声响起,却见刘濠倒落地上,四肢都弯折成难以想像的角度,显是肢体尽断。
  两边吴羽和姬平意身形如渊停岳峙,即便面对的是身受重伤、全无招架之力的刘濠,仍是丝毫不敢稍有疏忽,而石渐却已消失无踪,仅是破碎的窗棂表示他的逃离方向。
  心知自己受情感所乱,竟犯了战场大忌,将心思从敌人身上移开,若换了稍次一点的敌人也还罢了,偏生此次面对的却是石渐,以智计自矜的他,一看出邵雪芊心神混乱,自不会错过如此机会。
  邵雪芊自知,若非自己移了心神,有自己在旁掠阵,加上吴羽和姬平意出手,任石渐有飞天之能也逃不出去,现在却是如此,虽留下了刘濠,却还是走了元凶,要怪的全是自己。
  只是石渐逃脱的方向,也真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大厅之中虽是众寡悬殊,刘濠伤重石渐负创,怎么看都是势弱一方,但在外头周边的攻防上头,照说形势该是倒了过来。
  有马轩领军,加上影剑门人均是高手,祝语涵虽是云深阁高手,若论武功剑法或许还在马轩之上,但战场胜负非论个人武艺,更多的却是各自素质,怡心园一方人数虽多,若论精练团结却是势弱,祝语涵还得分心领袖众人,眼下战况拼个平手已是不错,若加上石渐领导敌人,能全身而退就算好了。
  可石渐却是往反方向脱身,丝毫没有往前边影剑门众人靠拢的意思,邵雪芊与姬平意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惶惑,而发出疑问的,却是冷然坐在一旁的金贤宇,“怎么?元凶都脱走了,难不成你姬少庄主和吴大供奉,竟是一点追击的意思都没有,存心让他养复身子吗?”
  嘴角微微一抿,姬平意虽不满意金贤宇这厮一点力都不出,只在事后说些风凉话。
  但他也不是不知道,金贤宇好歹也是远雄堡现今之主,即便在威天盟里也有一席之地,偏偏姬平意与吴羽联手筹谋画策,将石渐与刘濠算倒了,让石渐只能逃之夭夭,刘濠更是入气少出气多,显是将近死数,可这般计划,竟是丝毫没有让金贤宇参与的意思,以他的自傲如何能够忍得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听外头战声未歇,显然影剑门之人还没得到这大厅里的消息,犹然与祝语涵奋战不懈,只不知为何,却是一直没能攻破祝语涵的防线,姬平意心下微惊。
  这厅中的计划本就是打个时间差,祝语涵要做的不是取胜,而是争取时间,而在这紧要当口,厅中的两人则必须解决了刘濠与石渐二人,再将二人首级高悬示众,威吓敌人军心涣散。即便没有全军崩溃被自己彻底歼灭,至少也要让他们伤筋动骨的重创,即便有漏网之鱼,也再不成大患。
  可这两人都是老江湖了,即便轻视自己,又欺吴羽不知他们暗中联手,但要让两人着了道儿,也不能用随随便便的手段,否则必被看穿,只能将药物加入薰香,还有药炼那棋盘,趁着下棋的时候暗运功力,让药效直接窜进旁观的石渐体内,解决这最难应付的对手。
  偏偏物有物理,无论什么药物,化成烟雾状的药效都会减弱许多,为了让药效在两人体内全然展开,尽量削减石渐与刘濠的功力,在厅中却非得消耗时间,好让药效深入体内不可;尤其刘濠的功力或许还可稍稍轻忽,但石渐的“洪涛无尽”已臻绝顶,不这样不能击败此厮。
  现在虽胜,可怎么想都是运气成分居多,姬平意背心一身冷汗,心下根本没有表面上那般轻松写意。
  只没想到拖了这么久,外头祝语涵竟然还挡得住!更出人意料之外的,从隐隐传入厅中的战声听来,祝语涵一方似乎还占了上风,正将敌人团团围住,大施强攻。
  与预期极端相反的状况,让占了优势的姬平意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眉头紧紧地皱着,敌人的表现实在太过软弱,全然与预期不符,加上石渐逃脱的方向又大出意外,除非是自己运气真的太好,不然就是敌人另有诡计,想想石渐向来的智计,后者怎么看可能性都太高,“先出去将敌人解决了才是正经事……”
  “一时间倒是无须担心,”
  微微一笑,望向冷然坐在位上,只瞪视着自己的金贤宇,吴羽淡淡一笑,“外头有少夫人在,听起来敌人已渐渐败退,想来外头的战况该是无须我等担心;至于石三爷嘛……多行不义必自毙,没了影剑门的奥援,想必他也没法东山再起。若金堡主有意,大可率军追赶,好为令师报此深仇,想来只要不让他有机会运功驱毒,要报此仇该当不是难事。”
  “哼!”
  拂袖而起,面色难看的金贤宇嘴上虽没说什么难听话,心中那口气却是呕得难受,偏偏身后两个师弟一想到可以报全极中之仇,已是喜出望外,跃跃欲试地只想追杀石渐,全然没想到吴羽这厮的诡谋,更没把接下来种种可能的情况好生想上一想。
  明明知道石渐便是元凶,事前却是一声不吭,全然不把远雄堡放在眼内,这还不是金贤宇最呕的一点;偏偏事已至此,一转眼间石渐狼狈败逃、刘濠倒地挣命,吴羽和姬平意一方已完全占了上风,自己心中便再窝火,但若论武功心计非两人敌手,若论实力……远雄堡的大批人马,可都还在外头的祝语涵指挥之下,正与影剑门的余孽大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此与其争风。
  即便知道若在此时听吴羽之命追杀石渐,就等于默认地将威天盟的主导权放掉,无论远雄堡杀不杀得石渐,这个人情都是欠定了,尔后在威天盟中,姬平意以揭露阴谋、击杀刘濠之功,这盟主是怎么也脱不了手,自己就算接手了远雄堡,短期之间也只能俯首听命,更不用说以这两人的心计,接下来远雄堡怕是再难像以往一般意气风发。
  但能手刃石渐的诱惑实在太过强烈,便是金贤宇心知敌计,却是不能不上这个当,“多谢两位厚爱,本座这就前往追杀,我们走了!”
  见金贤宇与师弟们冲了出去,邵雪芊一肚子火正想发作,没想到吴羽却不理她,只缓缓走到刘濠身边,慢慢地蹲了下去,后者双目冷恨地在邵雪芊与姬平意身上来回,偶尔还向姬梦盈狠狠地盯上几眼,瞪得小姑娘不由害怕,明知他已无伤人之力,仍是忍不住躲到了母亲背后。
  也不知瞪了多久,刘濠的目光才回到蹲在自己身旁的吴羽身上,虽是冷漠,却没有那般强烈的恨火。
  虽知道吴羽的存在才是让石渐诡计不成、自己重伤至此的主因,这人也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武功心计都高,更重要的是人虽丑得不堪入目,却对栖兰山庄忠心耿耿,为邵雪芊等人定计奕敌。
  但刘濠心中的恨火,一直就只是对邵雪芊等人而发,那是害死自己骨肉的冲天之恨,丝毫转移不得,即便吴羽是邵雪芊那方的人,他对他仍是恨不起来,只恨恨地吐了口血,声音都微弱得很,除了正凑近的两人外,再无旁人能够听到,“你……又想多话什么?老夫可原谅不了……”
  “你……原谅不了谁呢?”
  冷森森地开了口,吴羽的声音似带着一丝嘲讽,听得刘濠不由心中生火,却也不由奇怪。
  本来他印象中自己绝没看过这般丑陋之人,可现在看他模样,不知怎地却有种熟悉之感,好像自己以往曾经见过这人一般,听他说话后这念头更是越来越强烈了。
  “你……咳咳……究竟……究竟是什么人?吴羽这名字……老夫从没听过……该只是化名吧?咳……”
  “其实……你早该认得我了,”
  淡淡一笑,吴羽知道若非自己脸上伤痕累累,与当年的俊雅模样实是天渊之别,光只是言语行动间隐隐的痕迹,或许瞒得过旁人,但要瞒过当年与自己连战数场,对自己了若指掌的威天盟众人,可是难上加难。
  没想到固有的印象害人如此之深,直到现在,竟是没有人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当年被金龙刺击落断崖,可没想到还能出来呢!”
  “你……你是……”
  听他提到此点,刘濠眼睛瞪得好大,原本渐渐迷茫的眼神,竟也清晰起来。
  若真要算起来,其实当年自己儿子之死,这段翎也算是凶手之一,毕竟若非他服下了一颗“九转龙珠”让十年才生一次的这异药弄到只剩下一颗,而自己又争不过姬园,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受尽痛苦而亡;只是刘濠原以为此人已葬身崖底,被姬园恃势夺药的恨意又太过强烈,强烈到掩盖了一切,对段翎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此人如今竟变成了这等模样。
  想到他不复以往的俊雅风流,变成这等丑汉,刘濠虽有恨意,嘲笑的意思却更强,只是此刻无力取笑而已。
  “翎毛尽断,所以无羽,”
  吴羽淡淡一笑,虽看出了刘濠目中嘲讽之意,却像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正……待会儿就够他气死的。“这十几年确实不好过,不过看你们这般争斗不休,再没当年追杀我时那般精诚团结,在旁看着也觉有趣,只可惜……你一直恨错了人,你儿子的死……其实不该怪姬园的,自然更不该怪我……其实,最该怪的人,应该是你刘濠自己,是你害死了他。”
  “你……你胡说……咳……”
  边说边咳出血来,刘濠嘴上强硬,心下却不由哀苦。
  若非自己当年没强硬到从姬园手中硬将“九转龙珠”抢回,说不定还真有办法救自己儿子;若非这自怨自艾之心,儿子死后他也不会消沉下去,搞得明石山庄星离云散。
  后虽复立,靠的却是栖兰山庄的人手,可说四周都是姬园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这般强狠,配合着石渐的计划,把明石山庄的人全都赔了下去,那些都不是自己人,就算死光了也不心疼。只是吴羽这番言语,莫非便是直指此端?
  “我可没有胡说,”
  冷冷一笑,将声音压得更低,鲜血已将流尽的刘濠被这渐渐压低的声音吸引,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吴羽的嘴上,听他缓缓道来,“那‘九转龙珠’十年一熟,每熟便是三颗,只是药性太烈,我一人只能服一颗,多服便不足化解药力,反而有害……我虽取了两颗,却是为了交给婉怡,好做药救人,其实……并没有把崖下已熟的‘九转龙珠’都取出来……”
  “你说什么?”
  本想拉高声音,但血气已衰,刘濠的声音只能回荡在自己耳中,甚至连想伸手揪着此人要他说明清楚都做不到,手指微微一动,便又瘫痪下来,可那些话引来的思绪,却在他心中迥转,令刘濠的一颗心不由痛到了极处,即便身已将死的苦楚都掩不住那揪心的剧痛。
  若段翎所言为实,那当他坠崖之时,除了姬园取得的一颗九转龙珠外,崖下该当还长着另外一颗。
  想到自己在崖上与姬园争吵不休,若非顾忌兄弟义气,险些就要开打起来的时候,崖下却好端端地长着另外一颗“九转龙珠”正好好地等着自己取用,而自己却没能争赢姬园……
  想到若自己再多走几步,探头看看崖下,说不定就能取得“九转龙珠”让自己的儿子不至于死于非命,偏偏自己却没有多走那几步!
  刘濠心痛之间,一口气渐渐吐出,眼珠子也渐渐失去了光采。


第二章 元凶尽殁
  见刘濠已死得透了,吴羽慢慢站了起来,转身正要走回座上,却见一边邵雪芊双目怒视自己,那目光之强烈,几如实物般直刺吴羽身上。
  不只是她,除了瘫坐椅上,到现在还似人事不知的解明嫣,还有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怒眼相向的姬梦盈外,连姬平意望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吴羽也知他们心中在想什么。虽说刘濠是击灭栖兰山庄的元凶,当日将邵雪芊母女迫落崖下的便是他,加上又亲手杀了杨梃,还故布疑阵让众人茫然,一直到现在才终于暴露出真面目,但一来他是为了报其子之仇,行动虽不光明正大,却勉强还称得上名正言顺;二来人死如灯灭,就算亲手刺了他一剑的杨柔依,就算心恨他暗算害死了自己义父,也没有再加一剑的念头,偏生自己不知说了什么话,让刘濠虽死犹恨、死不瞑目,也怪不得众人望向自己的眼光带些情绪了。
  不过……若自己真会把众目所指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就不用也不会在刘濠耳边说出这些话来。
  就算吴羽肚量再大,对当日自己中了淫蛊后的行动心有侮意,但将他逼落崖下,迫得自己在崖下受苦十五年,这等债也不能不稍稍讨还。
  姬园与杨梃已死不论,他也没小气到对死人动手的地步,而邵雪芊已经用自己的肉体还了债,还“分期付款”一次次地还,全极中受冤而死也算还了债,刘濠死前自己自然得向他多讨一些。
  至于那石渐嘛……
  吴羽嘴角微微一笑,就算辛婉怡配的药只是压抑“洪涛无尽”的元功,并无伤命之能,但他还能不能东山再起,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你……究竟在老二耳边说了什么?”
  声音中微带怒意,邵雪芊冷冷地开了口。她也并不是真那么讨厌吴羽的行动,毕竟她便能体谅刘濠复仇之心,并不代表就能接受他对自己家人的狠辣手段,加上无论她再不愿意,自己与吴羽那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终究非同一般,也不好真的翻脸。
  但今儿个自己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石渐的谋算也还罢了,毕竟身为敌人,再怎么暗中谋划也是必要之义,可自己的“枕边人”竟也把自己骗得彻彻底底,连不知自己与他关系的姬平意,也加入瞒骗自己的行列。
  虽知他们是为了应付强敌、虽知法不传六耳之义,但心中那怒火一扬起就难以压下,或许对刘濠的歉意也掺在里头吧?邵雪芊只觉心中那火不发不可、不发不能平息。
  “也没什么,只是告诉他影剑门那边已经败退了,只要等晚些我们将刘濠暗算杨梃之事传出去,再好好地把刘濠给葬了,让影剑门的人能够探出明石山庄之事的真相,即便石渐再有本领,面对众怒之下也难以回天,请他好好的走,若在黄泉路上走得慢些,说不定还能等到石渐与他作伴,如此而已,哪晓得他那般禁不起刺激,就这么活活气死了……”
  耸了耸肩,吴羽故作无辜状,却将心中种种谋划都说了出来,一时间厅中满堂俱静,连怒火中烧的邵雪芊也只有瞪眼的分儿。
  本来人既死了,仇恨也就随风飞散,想到他终究曾是自家结义兄弟,邵雪芊也想将刘濠好好地葬了,没想到在吴羽口中,就连这丧葬之事,都带着诡计策划;想不到他连自己兄弟之死也要利用,偏偏邵雪芊也不可能因此就轻忽刘濠之丧,加上这谋划的目的是为了对付逃亡在外的石渐,即便此次已破敌人诡谋,但影剑门实力终非泛泛,怎么想也不以为这回可以毕其功于一役。
  想到即便自己再不愿意,也只能依着吴羽的计谋行动,邵雪芊心中火越发烧得难以收拾。
  只是怒火已起,一时间却难以平复,激动情绪的特征,就是没有办法用理智压抑疏导,越是强烈的情绪越是如此。
  邵雪芊便能拼命压抑自己,不要对拿着自己秘密的吴羽破口大骂,可那火气却越压抑越难以收拾,转头见到犹然瘫倒椅上的解明嫣,那火竟不由自主地发了出来。
  “明嫣,你……你可还对得起我??”见解明嫣一脸茫然,眼中呆呆怔怔,像是什么都没有在想,就连一句道歉也没有,邵雪芊不由心头火起。
  解明嫣与石渐夫妻间相敬如宾,就算石渐城府再深、隐藏再深,要完全瞒过解明嫣终究是不可能,可解明嫣明知此事,竟连一点消息也不透露给自己,先前与自己的姐妹情谊,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越想到此处邵雪芊心火越旺,骂的越恨。
  “不管怎么说,我们终究是好姐妹,曾经是好姐妹啊……”
  眼角余光瞥到一旁还躲在姬平意怀中发颤,似还伤苦杨梃之死的杨柔依,邵雪芊心下那火越旺。
  亏解明嫣先前也和自己一般,将杨柔依当足了自己的女儿,对她多方劝慰,只想排解因“杨梃”背叛之事带给她的苦恼,没想到自己的劝慰是真,解明嫣却全是作假!光想到那时候她似要跟着杨柔依的悲伤一同流泪,原本的感动都化成了愤怒,全然不可收拾地对她发作出来,“你怎么会……会有这心做出这等事来?”
  “栖兰山庄、明石山庄……几十口人的性命哪!给你们这么一决定,就白白的丢了,甚至连……连雪芊都给你们逼落崖下去!险些母女同命……”
  不说则已,话一出口,彷佛回到了那几日,尤其当想到自己连清白都丢了,即便与吴羽行房绝非苦差,被迫失身她心头仍有一丝苦楚,却又不能为外人道!
  邵雪芊想平静都平静不下来,好不容易才能抑住没有说出实情,“若非有他在……雪芊已是一条冤魂,二弟这么做还有理由,可你……雪芊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不曾想过向来端庄稳重的母亲,一旦发火起来竟是如此恐怖,姬平意微微一颤,本想踏出阻止母亲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刘濠已死、石渐已逃,邵雪芊心中的怒火确实需要一个发泄的管道,何况事涉石渐,即便他心知解明嫣或许真不知情,也真不敢就这么放她自由,否则以她对怡心园人马的号召力,岂不又给自己添乱了?他轻拍着微颤的杨柔依粉背,终究是没有说话。
  难得见母亲这般怒火,一旁的杨柔依却缩在大哥怀中,也不知是因为不敢开口,还是确认杨梃之死对她的打击还没缓解,一点也没有出面劝解的动作,姬梦盈虽是一心想要劝解,却畏于母亲之威,加上她隐隐然也猜到,邵雪芊的怒火绝不只表面上那些理由,一时间也真没法开口。
  本来邵雪芊激怒之下还有三分清醒,光从朴锺瑞的事情来看,对此事石渐筹谋已久,其城府之深难以预料,连自己的兄弟都被蒙在鼓里,解明嫣若论才智不如石渐远甚,加上亲近之下,对石渐的种种行动难免睁目如盲,十有八九也真是到现在才知石渐的诡计,若有旁人出言劝解,邵雪芊那气也就消了。
  没想到在场众人中,不只自己的儿女一语不发,连杨柔依也怯生生的不敢开口,甚至解明嫣自己都没解释,呆呆的彷若灵魂出窍般,那模样越发激起了邵雪芊心火。
  “刷”的一声长剑已然出鞘,直抵解明嫣粉颈,可后者却是连眼都不望向邵雪芊一眼,连嘴都没开,看起来却又不像视死如归,又或笃定对方不敢杀害自己的沉稳,而是彻头彻尾的茫然,就好像她不只感觉不到逼喉的冷锋,甚至连邵雪芊的怒意也没感受到,只呆呆地任她为所欲为,那模样之可怜,令姬平意不由微颤,只是母亲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强自出头,怕公亲变事主。
  见旁人竟无一丝阻止的意思,甚至连解明嫣自己都没一点反应,邵雪芊胸中怒火虽仍昂然,可旁人毫无反应,针锋对不上麦芒,这气也就稍缓了些。她也看得出来解明嫣心中苦痛已臻极点,绝不是阴谋败露时应有的反应,显然也真的被石渐蒙在鼓里。
  只是解明嫣与石渐关系不同,石渐把她这枕边人都骗了,甚至连临走之时都全没想要带她一起走,就算没说什么伤人言语,但那种被当成陌路人的感觉才更可怕,到现在还满溢解明嫣心头,也怪不得她哀莫大于心死。
  势已至此,邵雪芊虽知收剑才是正确的,偏偏骑虎难下,握剑的玉手微微发颤,锋刃滑动处在解明嫣颈中已微见殷红,直到此时,吴羽那平淡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收剑吧,夫人……先前三……解夫人对杨姑娘的关切绝非假冒,夫人与她一同关切杨姑娘的种种,想必夫人也看在眼里,何况石爷逃走之时,一点没有顺手带离解夫人的想法,显然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解夫人了……”
  “你……你胡说什么?”
  听吴羽开口,邵雪芊虽知他是为了给自己个台阶下,何况其言种种,她也不是不知,但听到吴羽为解明嫣说话,再看到解明嫣神态痴然,直到听吴羽说到石渐之时,才似稍稍回了回神,两行泪水流了出来,可怜兮兮的我见犹怜,邵雪芊心下不由暗涌醋意。
  若论美貌,解明嫣虽不若自己,也是冰肌玉骨的美人儿,石渐既然逃离,怡心园入姬平意掌管之下,解明嫣身边再无护卫,以吴羽的手段,要弄她上手真如反掌之易,心下的火越发爆燃起来。
  “身为枕边之人,对石渐的种种行动,怎可能诿为不知?”
  越说越是激动,邵雪芊连声音都挑高了起来,尤其当吴羽踏前一步,拇食二指轻捏住她直指解明嫣颈上的长剑时,那气火更是爆发开来,两行泪已夺眶而出,“就算今日事她真不知道,可难道石渐所做的那些事,她就真的一概不知吗?哼,你吴羽不是栖兰山庄的人,哪里知道雪芊家破人亡之时的感受?哪里知道雪芊被背叛时的感受?又哪里知道雪芊被逼落崖,险而险之才挣回命来,又怕亲人出事的那种感受?”
  捏着邵雪芊不住颤抖的长剑,吴羽轻轻地调整着呼吸,只任邵雪芊怒吼发泄。幸好邵雪芊怒归怒,弄得大厅内全然只剩她的怒吼声在迥响,可手中长剑仍保稳当,否则他一双空手,又不能当真出力伤她,要制住邵雪芊长剑可是难上加难呢!
  好不容易等邵雪芊一通火发过,虽仍气得脸红耳赤,声音至少稍稍恢复了些平静,他才开了口,“夫人的感受……在下自是难感同身受……”
  “这当然!你又不是雪芊,雪芊被背叛、被重伤、又七上八下害怕的心,你如何能懂?”
  “在下虽是不懂,”
  不理声音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的邵雪芊,吴羽的声音缓缓而动,在邵雪芊最激动时,这等声音自是火上加油,但邵雪芊一股气已发了出来,虽仍气怒难挨,心情却已渐复平稳,他平缓的言语,正起了引导平复之用,“但夫人的心情,便在厅中……还是有人懂的。”
  “谁?你说是谁?”
  捏着长剑的手指依然不放,只是小指轻轻竖起,邵雪芊顺着吴羽手指望去,竟见他所指之人,便是瘫倒椅上、失魂落魄的解明嫣,此刻的解明嫣虽稍稍回了魂,对横陈颈上的长剑却仍是没有反应,只呆呆地望着她,美目无神,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本来邵雪芊的心情已渐渐平复,见她如此模样,又想到了先前彼此亲若姐妹的情景,心下一软,握剑的手登时松了开来。
  偏偏吴羽也正观望着邵雪芊的神情,见她玉手一松,默契十足地也松了手,长剑登时匡哪一声落了地。邵雪芊也没理那剑,眼中只剩下解明嫣那柔弱可怜的脸孔,本来她就是极重情的人,石渐逃离之时又没把解明嫣一并带走,想来吴羽所言也是,多半她也真被蒙在鼓里。她扑过了身子,一把将解明嫣搂住怀中,微颤的樱唇好不容易才张了开来∶“好明嫣……可苦了你了……”
  “姐……姐姐……呜……”
  本来泪水已下,解明嫣给邵雪芊这一搂,心情激动之下,泪水更是滚滚而来,伏在她怀中只知掉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呜……”
  “别……别说了,”
  搂着解明嫣,邵雪芊只觉心下好苦,但怀中的她娇躯冷然,显然石渐叛盟对解明嫣的打击甚大,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就算自己解了她穴道,只怕解明嫣也逃不走。
  她一边轻拍着解明嫣粉背,一边鼻头一酸,泪水也汨汨而下,两女相拥而泣,登时令厅中气氛哀然,再没有强敌毙命的欣喜,“好明嫣……姐姐相信你确实不知道……哎,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样?难不成……难不成权力竞逐,真有这般诱人吗?呜……”
  见两女相拥悲泣,慢慢走了进来的祝语涵见到厅中景况,握剑的纤手不由紧了紧。
  她虽不识死者,但见那人一身黑衣,服饰与外头的影剑门人相去不远,也想得出必是方才苦战之间,趁隙冲进厅来的黑衣人,虽想得到厅中高手云集,那黑衣人纵是影剑门的首脑人物,单枪匹马应对多人,想必也讨不了好,却没想到厅中种种,竟似没有多严重的动手痕迹,更连石渐都不见了?
  “外头状况如何,还请少夫人赐告。”
  见姬梦盈等旁观者也沉浸在那悲怆的气氛之中,吴羽微微摇头,转头见姬平意虽是眉宇微见悲意,却像是已恢复过来,只忍着不想先开口,这才先问了。“敌首已死当场,另外逃了个敌人,外头……想必也已经解决了?”
  “是,”
  微微颔首,虽说祝语涵已是栖兰山庄的少夫人,但一来有邵雪芊这长辈在;二来她也看得出来,吴羽这人言语虽称有礼,但邵雪芊却颇尊重他的意见,姬梦盈对他更是敬意不减,全没当成下人,以致姬平意对他也不敢怠慢,当日君山派之战,靠着此人运筹帷帐才能大胜黑道联盟,亲眼见识过的她自不敢轻慢,“敌人残部已然全歼,死了约计四十余人,我方战死者二十,轻重伤者也有三十多人,早先令夫人请来的大夫正在诊治,多半都非致命,该可救得下来。
  “只是有件事奇怪,在激战之中,当那黑衣人离开战线冲入厅后,另个黑衣人也随即躲到厅外,语涵原想追击,却是分不开身,”
  见厅中不只石渐消失,连金贤宇等远雄堡人也一个不见,祝语涵柳眉微皱,话语间却没有稍缓,“过了一会儿那黑衣人却退了回来,领着大约三十多人迅速退离战场,被抛下的人一时愕然,语涵这才能反败为胜,若非有此变故,战况仍是难料。”
  “有这等事?”
  听祝语涵低声扼要地说明了外头战况,姬平意也吓了一跳。虽说敌人分裂对自己这边有益无害,即便刘濠、石渐为己方所算,但以双方的实力相比,要在这儿全灭敌人,也算得上痴人梦话。
  但想到敌人成批退了一半,如此有组织的撒退绝非兵败如山倒之象,若能与这些人会合,以石渐的头脑和武功,想要东山再起并不为难。此人智计过人,若非轻视自己这晚辈,吴羽又在他意料之外,算计于他并不容易,这回虽胜下次未必重复,也怪不得姬平意紧张。
  不过转头一见,吴羽神态平和如常,姬平意虽不知他是成竹在胸,还是只摆着平静的脸好稳定士气,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稳,紧张的心也稍稍平息了下来。
  他望了一眼还在与解明嫣相拥而泣的母亲,轻拍怀中杨柔依粉背,放轻了声音,“吴兄你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我所猜不差,影剑门内别有伏流,石渐此去也不知有没有办法东山再起?”
  吴羽冷冷一笑,垂首望着地上已死得透了的刘濠,“石渐能不能逃出生天,逃出后的他是否能够掌控影剑门的人马,此事等金堡主他们回来,大伙儿再合计合计,总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整理怡心园防务,石渐已然败逃,怡心园一时无主,少庄主还得多加偏劳一番。”
  “喔……”
  听吴羽这一说,姬平意忍不住把目光移向解明嫣,心下却不由乱想起来。原本在吴羽验尸之时,他发现尸首有问题,暗中将此事与杨柔依商量,让杨柔依柔肠百转之间,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配合于他,才有今日对刘濠的一击得手;可昨夜与吴羽通气,确定双方计划配合之时,却发现此人对自己隐伏的杀手竟似早有所觉,他本顾着应付强敌没有多想,可现在心一松下来,却不由想到,难不成吴羽布局深远,早已准备好要利用此点扶自己上位,将怡心园也吞下来?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胡思乱想,一来解明嫣的性格他也知道,绝不可能主掌怡心园;二来太史轩与司徒祥之死他虽未亲见,但全极中重创之下,拼尽全力一举格杀饶千羿时,姬平意正在一旁,事后仔细想想,便推知饶千羿本非无处可逃,却被吴羽似有意若无意间挡住了逃脱之路,才迫得硬接全极中的狠手,难不成……这也是他剪除石渐羽翼,好让自己顺理成章掌权的手段之一?
  若真是如此,只怕医庐一战中太史轩与司徒祥之死,其中也隐有黑幕。
  只是姬平意也不是笨蛋,自然想得到太史轩等人都是石渐爱徒,石渐的策谋可能瞒过与邵雪芊姐妹情深的解明嫣,却不可能将自己的徒儿全部瞒骗,说不定太史轩等三人便是他的帮凶之一。
  若非吴羽先下手为强,借机一剪除三人,别说自己无法掌控怡心园防务,说不定刘濠还不必单枪匹马杀入,而是率领全军攻入厅中,恐怕元凶就算为自己所算,有太史轩等人相助,厅中胜负也非眼下这般彻底。
  心下微微一颤,想到若非三徒接连死亡,只怕石渐也无须借闭关之机,亲身去与影剑门之人联络,有他留在怡心园,便不说有他暗中排布防务之事,要守住可不是那般容易,光只他的存在,就让吴羽不可能有空在棋盘上暗下药物,制住石渐最令人难以抗衡的“洪涛无尽”强功。若这也是吴羽早先布局,那此人心机之深、布局之远,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心中正自乱想,姬平意眼角一偏,却见祝语涵柳眉微皱,目中满是疑惑,这才想到方才祝语涵不在厅内,对石渐的阴谋全然不知,甚至连地上伏尸之人是刘濠而非杨梃也不知情……
  想到此处姬平意背心不由冷汗直冒,自己昨日虽已暗中嘱咐过祝语涵,激战之中必须当心敌人化妆成石渐的模样偷袭暗算,毕竟对方对“洪涛无尽”之功也非无知,可也不知道她听懂了自己真正的话意没有。想到若石渐不是逃之夭夭,而是混入战圈,躲到祝语涵身后偷偷一击……他可真吓得狠了。
  “语涵,是这样的……”
  伸手轻拍杨柔依,着她去安抚正悲从中来的母亲,姬平意转过头来,低声向祝语涵说明方才厅中种种,只听得祝语涵眉目微蹙,难以想像其中竟有此等阴谋;幸好她虽也不喜被蒙在鼓里,可深知轻重如她,总没有像邵雪芊那般生气,只皱着眉头听完了姬平意的解说,这才轻轻地吐了口气,“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语涵千万当心,其中竟有如此缘由……”
  “平意……”
  还没来得及听祝语涵的感想,姬平意与妻子的恳谈猛地被打断了,他转过头来,却见双目红肿的解明嫣膝行到自己身前,竟是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双手抚膝低低垂首,声音中还带着低泣之意,“明嫣……明嫣求你一事,请……请平意你务必答应,算……算明嫣求你了……”
  “三姨你……你先起来再说,”
  虽说证明了石渐是阴谋者,而石渐逃后解明嫣必不自安,也不可能再像以往一样如长辈般管教自己,但眼见她跪在自己身前,姬平意一时间也真慌了手脚,伸手去扶她偏偏解明嫣又不肯起来,慌得姬平意脸都红了,却见解明嫣身后的邵雪芊虽已在姬梦盈与杨柔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望向解明嫣的目光却颇为复杂,完全没有方才相拥而泣时那般真情流露,他想想也知道解明嫣的希望是什么,“这样跪着不好……平意实受不起这个礼……拜托……”
  “不……明嫣先求你答应这件事,才能起来……”
  解明嫣跪着,泪水直流而下,姬平意慌了手脚,他可没想到这三姨的眼泪这般多,方才与母亲相拥而泣,后头自己还向祝语涵解释了这么久,没想到她的泪水还没哭干,偏偏母亲似不肯直接拒绝,反而把这问题丢给了自己,难不成这就是邵雪芊想报复自己这做儿子的,连母亲都蒙在鼓里的报应吗?“算明嫣求你了,平意……”
  “关于……关于三叔的处置,平意实无法轻放,”
  猜得出解明嫣想求的是什么,姬平意摇了摇头,“毕竟三叔所害之人,除了四叔外还有五叔,就算柔依已亲手诛了真凶,可远雄堡那边……金堡主要怎么处置此事,平意却干涉不了……毕竟五叔还有朴堡主之死,三叔也逃不过责任……”
  嘴上提到此事,姬平意心下微震,眼睛迅速地朝吴羽瞥了一眼,后者却是平静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动容,可姬平意却知自己所想,多半也切中实际。
  本来他以为朴锺瑞既掌远雄堡,立时便摆出叛离的姿态,因此石渐才刻意闭关,联络影剑门之人袭杀朴锺瑞;但后来想想,朴钟瑞的背离仅有其心未有其形,石渐下手未必有这么快,加上远雄堡因此回怡心园,对影剑门的反攻反而多了一层阻扰,若想到朴锺瑞也可能是石渐的另一个暗桩,那暗杀之事……怕也可以想像因由了。
  “明嫣不求他能全身而退,只求……只求看在几十年兄弟的分儿,废了他武功为罚,别伤他性命,好吗?”
  泪水已爬了满脸,解明嫣眼前一片模糊,哀凄之声迥荡厅中,“若能如此,明嫣愿代表怡心园,从此后投入栖兰山庄门下,甘心奉平意为主,这样好吗?平意……明嫣求你了……”
  “这……”
  听解明嫣哀声柔婉,姬平意也不由心伤,毕竟石渐虽包藏祸心,可解明嫣对自己向来不错,如今见她满脸泪痕、哀声悲婉,他也心生不忍;但石渐所为兹事体大,非只栖兰山庄一家之事,即便杨柔依可以放过这害死杨梃的凶手之一,远雄堡金贤宇也未必饶得过他。
  更何况看邵雪芊的表情,姬平意也知道母亲满心的不愿意,只是不想这般残酷地打碎解明嫣的希冀而已。
  求恳的一眼望向吴羽,却见后者双肩一耸,满脸无可奈何之策,姬平意虽也知道两全之策难寻,但看连这机谋百变的人物都举手投降,断了最后希望的他,面对跪地苦求的解明嫣,一时间也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打个眼色,着妹子与祝语涵过来扶人,杨柔依那边却是不敢求了。
  偏偏解明嫣似是打定了主意,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一时间闹的场中数人甚为尴尬,却是无法可管。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姬平意赫然抬头,才发现金贤宇不知何时已到了大厅门口,原本跟他一起追击石渐的两个师弟,却是一个不见。
  姬平意心想这下糟了,没想到石渐这厮实力如此惊人,被药物克住元功,远逃之中竟然还能反攻金贤宇等人的追击,金贤宇那两个师弟就算实力不如他,好歹也有全极中六七成真传,三人合力竟连个受创深重的石渐也拾夺不下这还罢了,可这血债却是债上加债,如今便是他想答应解明嫣的请求,这话也说不出口来。
  见姬平意突然变色,解明嫣转过头去,泪水盈眶的目中模糊地看到金贤宇身影,虽说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可见金贤宇的师弟都不在场,也似发觉了什么,张口结舌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可怜的模样,让邵雪芊终于忍耐不住,冲上几步来扶住了她,想着即便石渐估恶不俊,解明嫣至少还不是那样的人,就算自己要把石渐千刀万刚,总也不好伤了这好姐妹的心。
  “金堡主前往追凶,不知结果如何?”
  打破了沉默,吴羽竟先开了口,一听这话解明嫣哀心更重,心想着金贤宇孤身而回,两个师弟都不见踪影,明显是失败而归,也不知是丈夫还有余力,以一敌三犹能得胜而走,还是另外还有安排?
  可吴羽这般直截了当的询问,以金贤宇的性子,对石渐的恨意只怕更深,这样下去即便自己劝得姬平意回心转意,可远雄堡与石渐却结下了死仇,彼此间的仇怨怕更是没完没了,偏生她哀苦之下,却连阻止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心下发慌。
  解明嫣想到的事,邵雪芊等人自然也想到了。姬平意不好表示意见,邵雪芊这一眼瞪的却是理所当然。
  要如何对付石渐还可商议,你现在却问的这般直截了当,摆明了要引发金贤宇的怒火,无论他当上堡主后会否识得大局,这般问都绝非好事,偏生吴羽已问出了口,此时要岔开话题实在难了。何况她自己也想知道,石渐这厮究竟是如何脱身的,也真不好插进旁的话题去。
  摇了摇头,神色很是古怪,见解明嫣跪在姬平意面前,想也知道她在恳求什么,金贤宇竟有些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开了口∶“石……石渐那厮已死,本座两个师弟正运尸首回来……”
  “什么?”
  听到金贤宇这话,邵雪芊大吃一惊,方才石渐运掌偷袭竟是不敌姬平意,由此便知辛婉怡配的药有多厉害,可无论如何,以石渐的武功才智,即便重创在身,光靠金贤宇等三人,要败他或许可能,要杀他却是难上加难。
  若非知石渐这回败的窝囊,想必不会有什么预设的后路,加上金贤宇等三人与她之间的关系,比之向来狂妄自大的全极中也好不到哪儿去,换了追击的是姬平意或者吴羽,只怕邵雪芊就不会在大厅干等,而是主动追上去,好让彼此间有个照应。
  加上金贤宇表情古怪至极,一点没有大获全胜、得报师仇的欢欣鼓舞,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异态般,邵雪芊惊讶之下不由好奇心起;难不成石渐之死,幕后还有别情?
  她望了望眉目一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吴羽,心想石渐之死,不会又是他在后设计的吧?
  “恭喜金堡主为令师报此大仇,”
  举手一揖,吴羽容色平静,只是目光中却有一层难以抑制的兴奋神色,看他那模样便知,这人打从心里不相信金贤宇有置石渐于死地的手段,这话……也不知该不该算是反话,那模样让旁观的姬梦盈差点忍俊不住,若非心知现在绝不是笑的时候,旁边的祝语涵又死命牵住小姑的衣袖,着她平静下来,只怕还忍不住哩!“想必令师在天之灵,也会很高兴有金堡主如此高徒……”
  “不是本座下的手,”
  虽看得出吴羽口不对心,也不知暗里腹诽自己什么,但方才眼见之事着实蹊跷,金贤宇回来的路上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端倪,只能回来找吴羽出主意,一时之间也顾不到与他计较这等小事,只皱着眉头,将所见之事和体托出,“本座追击石渐,就在将近追到的当儿,却见旁人暗伏得手,石渐身受乱箭而亡;只是当本座赶到的时候,却见杀手正收拾现场,从衣着和行动来看,分明是影剑门的门人,可惜逃得够快,没能够擒下几个来逼问……”
  还来不及发问,只听咚的一声,解明嫣竟已昏倒地上,慌得邵雪芊也顾不得向金贤宇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与姬梦盈、祝语涵等人七手八脚地将昏倒的解明嫣扶到椅上,又是谄人中又是送姜汤的,好不容易才弄醒了她。
  可看清醒后的解明嫣那般失魂落魄的惨样,甚至连邵雪芊都不忍再逼问金贤宇之事,生怕解明嫣心情激荡之下,也不知会弄出什么状况来。
  “依本座初步看尸首的状况……”
  虽说邵雪芊不忍开口,但在场的偏偏就有个不识时宜的家伙在,见邵雪芊等人一团混乱的急救结束,解明嫣已醒,眉目紧皱的金贤宇又开了口,还向后张了张,显然在想运尸首的师弟们怎么还没回来?
  “影剑门所备下的都是弓箭手,虽是木质箭头,但木质甚坚,配上强弓,威力却不逊于利兵,尤其那箭头……可都是血蟾木所制;怪不得石渐碎不及防中箭之后,对后面的乱箭再无抗御之能,只能呆呆的在原地等死,任杀手乱箭射成了刺蜻……”
  没想到此人如此没有眼色,明知解明嫣听不得石渐的死讯,竟还刻意将眼见种种说的活灵活现,甚至不管解明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偏生邵雪芊骂又骂不出口。
  金贤宇虽是晚辈,可好歹也已继任了远雄堡主,何况全极中一系的弟子,除朴锺瑞外,都是这等不会看场合说话的人,虽说心中甚恨,其实她也早习惯了。咬了咬牙,邵雪芊挥了挥手,让女儿和媳妇将人送到内厅里去。
  “原来如此,”
  见解明嫣去的远了,吴羽嘴上噙着一丝笑意,等到姬梦盈和祝语涵出来了,这才接了口,“怪不得影剑门的人退得如此奇怪……看来马轩早有自立之心,在毁血蟾木时刻意玩了一手李代桃僵,暗地里藏起了一棵,用那血蟾木制成长箭,趁隙暗算石三爷得手……怪不得在医庐现场,在下看那残株毁坏时有一棵似是被腐蚀的特别快些,原来那就是马轩搞的鬼,暗地里留了一手……若非如此,说不定那时在下还来不及赶到医庐,血蟾木就已经被影剑门给全毁了。”
  “偷天换日藏起了一棵,再用血蟾木制的长箭暗算石渐得手,马轩这厮的心计也确实诡谲深远……”
  口中沉吟着,金贤宇似还在消化吴羽的猜测,却没想到旁人望向他的目光可没多好看。
  当日将血蟾木运回怡心园后,在辛婉怡研究该怎么用血蟾木克制“洪涛无尽”功夫的当儿,全极中便一直关心着研究的进度,与金贤宇等弟子无时无刻地绕在辛婉怡旁边,惹得饶千羿白眼大放送,一点没有保留;毕竟众人虽知这研究关乎能否对付敌人,但只要想到石渐才是练“洪涛无尽”的元祖正宗,任你再关心,表面上也得避避嫌,也只有全极中这极无眼色的家伙,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用心,摆明了是想学学该如何对付石渐,也难怪旁人要白眼相对,没有好脸色了。
  全极中如此,一直跟他身旁的徒弟自然也不会放过这般好机会,金贤宇与朴锺瑞也是一直在辛婉怡的四周晃来晃去,把那研究进度掌握了十足十;只是在吴羽的嘱咐下,辛婉怡在怡心园的研究原本就是应付石渐的障眼法,全极中等人自难掌握其中精髓,最多知道若被血蟾木所制的兵器所伤,“洪涛无尽”的功力至少得削弱两三成,只没想到马轩竟也掌握到了这等情报,也不知是自己研究发现的,还是从怡心园里暗地探得的消息。
  仔细想着想着,金贤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虽说接任了远雄堡主,但心计本就是远雄堡众人最弱的一环,加上他接掌不久,要培养心机城府的时候还不够,想靠自己掌握这阴谋的来龙去脉,一时间还是力有未逮,偏生师弟们还不回来,穷极无聊之下,也只有不耻下问了∶“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诡谋,想必姬夫人、姬少庄主和少夫人们都很想知道,吴羽就不必卖关子了。”
  “其实这也不难想像。最启人疑窦的,就是血蟾木何以能留到在下等人赴医庐之时……”
  吴羽淡淡一笑,“以石渐对血蟾木之顾忌,照说趁在下还未到医庐之时,就该先通知影剑门毁木了……可在下却还是赶得及,原因就是马轩除了想自己保留一棵血蟾木用以研究外,还想刻意留下一棵给我们,好让我们研究出解方再跟石渐拼个两败俱伤,他再看看能否拣到便宜?怪不得那时影剑门要出手杀司徒祥和太史轩,马轩的打算就是将血蟾木留给我们的时候,趁机削除石渐羽翼……”
  “莫非……”
  听吴羽讲到司徒祥和太史轩,却没有说到在那役中同样战死的李起俊,金贤宇细细一想,面色不由发黑,话语中也带起了怒气,“莫非害死本座李师弟的,不是影剑门的贼人,而是太史轩和司徒祥这两个畜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两人可真是死得好、死得好啊!”
  听金贤宇这一说,众人便即了然,想来当日出手击毙李起俊的不是影剑门中人,而是太史轩与司徒祥联手,两人的“洪涛无尽”都有石渐的四、五分火候,给两人联手一击之下,从伤痕来看这一招的威力自是不逊石渐多少,加上心下又全无准备,即便是全极中挨这一下也是不死带伤,更何况功力远逊的李起俊?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出手暗袭得手的两人,只怕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就轮他们自己被影剑门暗算身亡了,这现世报……来得可真比想像中还快上许多。
  “只是……”
  虽说想到被暗算的自己人,金贤宇便不由怒火中烧,甚至想转身出去,赶在石渐的尸体还没运回来之前好生毁尸泄愤一番,但他也非笨人,马上就想到了吴羽这番推论中的破绽,“只是马轩武功虽高,人又深沉,可他向来对杨……杨四爷服气之至,若刘濠这厮化作杨梃领袖影剑门,马轩怎有可能对他来个窝里反?难不成……他也早就知道是刘濠假扮的,却又不明说?”
  “可能性很高,”
  点了点头,吴羽冷笑了几声,“杨四爷一手训练影剑门,身为影剑门领袖的马轩对他自然知之甚详。刘濠虽说身形与杨四爷相若,加上杨四爷向来不喜说话,若蒙了面外表可以装得十足十,但以马轩对杨四爷的认识,加上练掌者与练剑者行动与习惯之间的差异,刘濠或可骗他一时,却骗不了永远;只是此人也真是深沉,让我们与刘濠、石渐两败俱伤,再暗下杀手对付石渐,这一仗我们虽是胜了,但马轩却也趁机将影剑门纳入掌中,也算不得谁胜谁负……”
  “吴兄的意思是说……”
  听吴羽这一分析,姬平意不由一震,险些连声音都发起颤来,旁边的祝语涵也不由暗凛。
  原本她以为吴羽和姬平意暗中设计,让刘濠和石渐这两大元凶不只现形,还大大吃上一亏,栖兰山庄灭门的凶手全已伏诛,哪里想得到这番精心设计,说不定早在旁人算中?可想到石渐之死,还有影剑门那令人百思不解的行动,吴羽这推论虽奇,却是甚合符节。
  “不错,这一仗我们是赢了,却是赢得甚险,若非少庄主设计精妙,让杨姑娘一举重创刘濠,迫得再无胜机的石渐不得不逃之夭夭,无法继续强撑,只要厅中的战况再拖得片刻,又或我方的损失再重一些,说不定马轩便能诡计得逞,坐收渔翁之利,一口气把刘濠、石渐再加上我们都解决掉,让影剑门一举吞并威天盟,此人心计之深、谋划之远,着实令人难以想像……”
  摇了摇头,虽说姬平意与杨柔依的谋划吴羽早猜到几分,才敢赌这时间差解决对手,而他也早做下准备,一旦当真动手,即便拼着被旁人看穿他便是当年段翎,他也要全力以赴,数招之内解决强敌,但想到此仗胜败只在毫厘之间,虽说已经确定自己赌赢了,背后也不由冷汗直流。
  “是……是吗?”
  虽说吴羽这话是在称赞自己,姬平意却高兴不起来,他原本只把石渐与刘濠当作强敌,一心以为解决了这两个父执辈的敌人,便是万事大吉,却没想到自己的筹谋还是不够全面,差点让马轩渔翁得利。
  只是看吴羽的模样,显然自己的计划也瞒他不住,说不定他早准备好应对马轩可能的举动,想到自己与他的差异如此之大,姬平意原本渐渐涌起的自满之念,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
  不过听到这话,邵雪芊对吴羽的目光却更带不喜,不只是吴羽这人早知这一仗赌博的成分甚大,还拿自己家人来赌这一把,加上当日从医庐回来之时,以吴羽的才智,只怕尸首未到,他就已经猜出李起俊身亡之因,亏他还能耕出那般离谱的理由,把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想到当自己为了敌阵中有强敌而伤透脑筋的时候,他竟在一旁暗地冷笑,这火气便怎么也压不下来。
  只是现在总还是谈论正事的时候,即便她心中对吴羽再有万分不悦,也不会选这个时候发作,何况石渐与刘濠虽死,但马轩的影剑门却未必是栖兰山庄的友方,光想到栖兰山庄先前被影剑门所杀害的人员,邵雪芊便一心怒火,她一边强抑着火气,一边思索着马轩的种种行事,良久良久才开了口∶“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绝非胡言,石渐诡计暗算兄弟,可没想到自己也在他人算中……只是马轩退得虽快,死在外头的人马也不少,对影剑门的实力也算得上不小的打击。”
  “夫人说的是,”
  听邵雪芊这一提,金贤宇不由点了点头,方才在祝语涵的指挥之下,虽然怡心园与远雄堡的联军确实挡住了影剑门的强攻,令影剑门损伤不轻,但影剑门高手不少,威天盟一方若非占尽地利,又兼影剑门临时退了一半人,剩下的人军心受挫,这一胜可真难拿下。可此役虽胜,门下的损伤也是不少,他对影剑门自无好感,“强敌未去,接下来的仗还有得打……”
  “是啊……”
  听得出金贤宇的弦外之音,毕竟石渐和刘濠虽去,但马轩这厮却还健在,影剑门的实力便损折近半,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被这人杀个回马枪,说不定威天盟便要转胜为败,现在可不是远雄堡扶灵回堡的时候。
  邵雪芊点了点头∶“大仇虽去,强敌当前,非是我等闹意气之日,待金堡主的师弟们运回石……石渐的尸体,我们便在此处让众人尸首入土为安,尘归尘、土归土,同时也讨论一下,该如何重申前盟,大伙儿团结起来才好应对,金堡主可赞成?”
  “这……”
  听邵雪芊这一说,金贤宇不由有些踌躇,虽知必得团结,但他身为远雄堡主,万事都得先为远雄堡打算。
  石渐已死,怎么对尸首倒是小事,但若让尸首全在此处殓葬,接下来威天盟的主导权只怕就要落在姬平意等人手上;只是若没有邵雪芊等人相护,远雄堡硬要将会盟之事拉回远雄堡举行,首先就得担心被影剑门各个击破,权衡轻重之下,他也只能让步了。
  “姬夫人所言甚是,但怡心园是石渐那厮的巢穴,若将先师殓葬于此,本座九泉之下可无脸去见师尊,”
  虽知自己非得让步不可,但金贤宇总还是得搏上一搏,“影剑门损折过半,一时半会之间想来无力再犯,我等正好趁此重建基地,自怡心园向东三十余里的归离原,地形甚是险要,不若我等在此重建威天盟,也将本堡人马移屯此处,待得影剑门恢复实力之时,威天盟的新基地想来也已建成,到时候任马轩有三头六臂,想再犯威天盟也得惦量惦量,诸位认为如何?”
  “如此……也是甚好,”
  知道金贤宇的打算,若将远雄堡的人手全移屯归离原,光论人马远雄堡订占了大半,到时候要抢主导权,金贤宇的机会也大些;但强敌在前,不是!gJ窝里反的时候,何况此役之中自己一方建功甚大,以姬平意的功劳和吴羽的诡智多略,要主导威天盟想必不是难事,这么点小事自己就不用跟晚辈计较了,“移屯之事就由平意与堡主共同处理,雪芊等人暂留怡心园,以为漪角之势,此事无论如何得赶在影剑门恢复实力前完成,还请诸位多加努力。”
  冷眼看着邵雪芊与金贤宇的讨论,吴羽暗地里摇了摇头。若影剑门当真损折过半,说不定自己这边还真有时间重建基地;但方才趁着众人急救解明嫣,再把她送入内厅的当儿,吴羽已偷偷跑到外头,勘查了留在此处的尸首。
  影剑门的人马虽被留下了一半,但遍地死尸之中,却有一大半练的都不是剑法,仔细想想也只剩下一个可能性,就是影剑门中也分成两批人,一批是原有的好手,另一批则是石渐暗自训练,又或暗中招募的高手们,而这边的尸首多半都是后者。
  想想这样也才合理,石渐以智计闻名,可不会笨到把希望都放在马轩所领的影剑门旧人身上,不然其霸业岂不全得靠刘濠?
  暗地里蓄养高手,不只是石渐暗留的杀手,更是制衡马轩的手段,一开始对栖兰山庄动手的,多半就是这些人;只是他的徒弟们接连死于非命,让石渐无法遥控这批高手,才给了马轩可趁之机,不只使得他们战力减弱,还让马轩有借刀杀人的机会。
  只是马轩这一回虽是全身而退,影剑门的实力也保留了下来,但威天盟的损伤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重,多半马轩也没这个胆把好不容易才掌握住的人马拿来突袭威天盟,接下来就看是威天盟先重建完成,还是马轩先招兵买马、重建势力。
  不过敌人既然暂时无反击之力,他也不用当这乌鸦,就让邵雪芊好生沉浸在大获全胜的欢欣里吧!
  拉过姬平意暗中嘱咐了几句,让后者一时面色凝重,良久良久才点了点头,吴羽知道接下来没自己的事了,该放松时就好生放松一番。


第三章 爱恨难分
  回到房内,看坐在床上的解明嫣仍是一脸茫然,彷佛还没有从石渐身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邵雪芊对这姐妹真是又恨又怜。说来这恨也算得上池鱼之殃,毕竟解明嫣虽说不若姬梦盈那般天真无知,可要说到看透表象的眼力,别说自己了,恐怕连虽然年轻却已见过世面的姬平意都远远不如,以石渐的智计深沉,若真有心瞒她,只怕解明嫣被卖了还浑然不知地帮他算银子。
  可看到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儿,邵雪芊便再有怒火也烧不起来。
  她坐到解明嫣身边,伸手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不容易被惊醒过来的解明嫣看清楚是她,不由泪流满面,竟扑在邵雪芊怀中,又狠狠地哭了起来,这次不像原先在厅中时那般放声,悲戚之意却是越增。
  虽说看到石渐的尸首时,邵雪芊心下不能说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毕竟刘濠与自己家恩怨难分,他的死对她而言并非乐事,石渐才是真正令她恨兹在兹的元凶;但亲眼见到满面不信与惊怒的石渐尸首不全,显然马轩这一下可是下了狠手,绝不令石渐有任何一丝逃离的机会,乱箭齐发下石渐的尸身上已没剩下几块完好的皮肉,若非脸上中箭不多,面目依稀可辨,加上石渐身形特殊极难仿冒,乍看之下还真分不出来是他,那惨样让邵雪芊心中之喜,也不由消减了几分。
  尤其解明嫣的反应更令她芳心悬着难安。
  本来解明嫣正自哭求姬平意留石渐一条性命,她虽是极不喜解明嫣的请求,可看她那模样,却也狠不下心来拒绝,石渐死讯传回正解了她的尴尬;但连为丈夫付出的最后一点情分都飘零无定,解明嫣心下之苦着实难以承当,当看到石渐尸首不全时,解明嫣那表情,实令她印象深刻,虽说没有流泪,却比流泪更令人心痛。
  也因此,现在的解明嫣虽是哭声甚悲,她七上八下的心反而放了下来,能哭出来总比惩在心底的好。
  邵雪芊轻轻拍着解明嫣粉背,感觉胸口衣裳渐渐被泪水浸透,湿寒之意渐渐涌了进来。
  虽说此处房舍都是特别布置,地下有火龙通过,即便冬寒仍保持着一定温度,可终究时值深冬,就算处于室内,仍能感受到冬风凄寒,加上解明嫣心中悲苦难安,根本就忘了运功驱寒,邵雪芊还得帮她运功怯除寒气,今儿个大悲大喜,她虽没真的动手,这心也真正累了,身子竟有种沁凉的感觉,若非邵雪芊造诣不弱,内息自然调匀,换了差劲点的只怕非得受寒不可。
  也幸好为了争取时间重建威天盟基地,远雄堡众人一个晚上也不留,直接便往归离原去了,姬平意也一同前往,此刻的怡心园中除了吴羽夫妇外,威天盟的头脸人物就只剩自己与解明嫣两人。
  远雄堡既已远行,没有人来找解明嫣算石渐的帐,留下来的人又都是怡心园的旧员,由解明嫣来指挥可说是如臂使指,没有一点问题,否则光想到以金贤宇的脾气,说不定还会把石渐的帐算到解明嫣身上,光排解都不知要费多少心,安慰丧夫之痛的解明嫣还算是小事一桩。
  “对……对不起,姐姐……”
  抽抽噎噎地好不容易稍止哭声,伏在邵雪芊怀中的解明嫣不自觉地搂紧了她温暖的娇躯,感受着被自己泪水染透的寒气,趴伏着不敢抬头,连纤柔轻透的声音都细若蚊纳,若非邵雪芊与她靠得甚近,又专注在这好姐妹身上,怕还听不到她已开了口。
  “算……算了,人死如灯灭,雪芊……不怪你就是了……”
  轻轻拍着解明嫣粉背,邵雪芊虽仍微微咬牙,但当真相大白时心中那直欲择人而噬的怒火,却已消失了大半。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石渐再怎么令人痛恨,既然解明嫣被蒙在鼓里,这债再怎么也算不到她头上;何况石渐也已经身亡,想到此人千方百计排除异己,却是先在吴羽和姬平意手上吃了大亏,又被马轩暗算而丢了性命。光想到以智计自负的他,在死时那扭曲得不敢置信、大受打击的神情,邵雪芊便大是解气。
  “是……谢……谢谢姐姐……”
  听邵雪芊说原谅自己,解明嫣娇躯微微一震。想不到邵雪芊这般大度,本该欣喜的心却又想到,若非石渐被暗算身亡,真凶既逝,邵雪芊心下的火气才消,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只咬着牙没哭出声,许久许久才吐出了一句,“真的……谢谢姐姐了……呜……”
  “如果……如果你再哭成这样,说不准雪芊就不原谅你了……”
  感觉到怀中解明嫣的异动,邵雪芊心中恨意与怜意一同升高,既恨她到现在还想着那石渐,又怜解明嫣心中悲苦,毕竟虽同样是家破人亡,自己总还有姬平意与姬梦盈可以依靠,甚至……甚至还有那吴羽在;可解明嫣却是孑然一身,连个依靠也没有,除了自己之外甚至没什么人可以谈心,想到这儿那怜意便压过了一切。
  幸亏解明嫣个性如此,否则在结义兄弟们多半亡故之后,解明嫣与邵雪芊都是威天盟中仅存的元老,威天盟已畸零若此,如果再有权力纷争,便是自取灭亡;不过以她的性子,别说权力斗争了,就连接掌怡心园对解明嫣而言都不是件好差事,将怡心园的人手由姬平意接手,表面上是解明嫣受石渐所累吃了大亏,实际上对她而言,却是解脱了件沉重的包袱,也因此给了姬平意重立栖兰山庄的基础,否则重建后的威天盟,又岂有哪家势力能对抗得了金贤宇的远雄堡?
  止住了哭声,解明嫣偷眼望向邵雪芊,见她神情中无比复杂,心下不由愧疚。
  若非石渐所作所为,今日的威天盟只怕仍一如以往,邵雪芊与全极中吵的不可关交,死气沉沉的刘濠与冷眼旁观的杨梃则坐壁上观,而石渐在旁努力开解,劝了这边劝那边,一直到两边吵累了,等自己送上了茶点,两边坐下来吃茶用点心,才暂时休息下来,虽然纷纷扰扰,也比现在生离死别的强。
  就算吴羽是外人,可邵雪芊还有姬平意与姬梦盈兄妹可以依靠,再怎么样也比自己现在强,但眼见邵雪芊柳眉深皱难开,已经哭够的解明嫣芳心仍不由为这姐妹担忧。
  就算姬平意青出于蓝,甚至连石渐都算倒了,新一代的栖兰山庄庄主胜任有余,订说到谈心事,儿子怎么也比不上女儿亲,偏偏姬梦盈天真有余,说到察颜观色的体贴温柔却是少了半分,若真要说上心事话儿,能给邵雪芊依靠的人也真不太多,她不由搂紧了邵雪芊,纤手轻轻地按抚着她的纤腰。
  感受到解明嫣手上的温柔触动,邵雪芊娇躯一酥,整个人不由自主软了几分。也不知是和吴羽的偷情,还是体内的淫蛊所影响,自己的身子真是越来越敏感了,别说抵挡不住吴羽那老练的淫贼手段,就算辛婉怡的手法都抗不住,现在甚至……连解明嫣这好姐妹出于安抚之意的手,都令她有些难以抗拒,可她又不愿着迹地抗拒解明嫣的关心,深怕一抵挡,又让解明嫣陷回伤感哀凄的心情,娇躯一颤便即软了下来,只任解明嫣的手缓缓的抚揉着腰间,越来越酥、越来越麻。
  感觉到邵雪芊的颤抖,解明嫣虽有些奇怪,这好姐姐的身子怎变得这般敏感?以往的邵雪芊就算害怕自己呵痒,也没这般快的……只是一动手就让邵雪芊软化下来,解明嫣苦痛的心不由有些得意,又有些满足,自己总算还是能够安慰人,而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纤手越发努力起来。
  她的手在自己腰间轻按缓抚,时而轻点穴道,微微用力让她筋骨松弛,时而只在肌肤上动作,让自己感受到那温暖的触摸,邵雪芊口舌渐干,心想着这好姐妹的手法虽说一点不涉情欲,她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简直就像个火药库,绝经不起一丝火星,偏偏却又……
  只是今儿的种种太过震撼,虽说潜伏的敌人一个个败在眼前,可被自己人所瞒骗的失落,令她的心神也颇有疲惫之意,原本一心安抚解明嫣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就发现自己说不定比解明嫣还需要安慰呢!
  既是如此,邵雪芊更不抵抗了,她任着解明嫣的手在自己腰上轻轻抚弄,搔得通体舒泰,酸痒酥麻间整个人都舒服多了,一双玉手却也忍不住抚到了解明嫣身上,开始慢慢揉捏搓弄起来。
  本还以为邵雪芊是学着自己的手法反攻,解明嫣心下不由暗笑,这姐姐的手段她岂有不知之理?说到武功剑法,自己拍马难及,可说到抚揉轻触的温柔刺激,邵雪芊比自己可差的不只一点半点,这样玩下来到最后邵雪芊也只有乖乖求饶的分儿,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只缓缓地加重了手上力道,就这么跟邵雪芊互相抚爱起来,只觉帐内温暖如春,哪有外头冬寒的半点痕迹?
  给邵雪芊这么挠挠摸摸几下,解明嫣竟渐渐不自在起来。邵雪芊的手法与以前大有不同,不似女儿家互相打闹间的嬉玩,反而是每一触都像送了点火星进自己的身体里头,酥酥麻麻的好像整个人都要软化。
  一开始解明嫣还以为是因为这几天事变太多,心神混乱之下才误认了,但两女这样抚玩几下,渐渐的解明嫣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只觉得深埋骨子里的疲惫,似都被邵雪芊的手指轻轻挑起,渐渐在体内弥漫散开,弄得她连手上都软了,更没法抵住邵雪芊的种种手段。
  两女纠缠之间,衣裳渐渐散乱,互偎床上的衣裳本就单薄,此刻给彼此的玉手搓揉抚弄几下,更是渐渐敞开,彼此都探索进对方的衣内。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渐渐发热的解明嫣不由吃不消,邵雪芊的手段进步太多,别说自己了,恐怕就连石渐在生,夫妻行房之时的爱抚技巧都远远不及现在的邵雪芊,勾得解明嫣心花荡漾,灼热的娇躯逐渐酥软酸麻,体内的火一发不可收拾。
  心中大是疑惑,便不说姬园也不是好床第之事的人,在技巧方面说不定还不如石渐高明,光想到姬园都已经死了好几年,照说该是苦守空闺的邵雪芊,怎么也不可能在这方面有所进步,难不成……
  芳心剧颤之下,解明嫣竟不由想到,当日石渐之所以找到理由杀全极中,便是趁着全极中捉错了奸,将邵雪芊和辛婉怡的闺房密事抖了出来,原本她还以为是两女间的私房抚慰,不放在心上,可若邵雪芊的手段便是从此中来,难不成这些私密手段,还是从辛婉怡身上学来的?
  如果只是这样也还罢了,偏偏辛婉怡可也是嫁了人的,那吴羽样貌虽丑,比之身形矮幼的石渐还要不入眼几分,两边却是夫妻和乐,如果辛婉怡不只看上那吴羽的过人才智,还有蜜里调油的闺房情趣的话,难不成……连两女之间这般亲密的交流,也在那吴羽的计算之下?
  不敢相信突然浮现心头的想法,可随着自己衣裳渐落,赤裸的肌肤在邵雪芊的款款摩弄间灼热火烫,全然不管外头冬寒,暖得一层薄薄的汗珠都透了出来,白哲如玉的肌肤美得彷若生光,连她美目迷离之间,都已忽略不了现下自己胴体的诱人。
  解明嫣心知自己的念头说不定便是真的,可现在的她已给送到了炉火上,哪里还有逃脱的空间?只觉邵雪芊纤细指尖滑过,自己的娇躯忍不住随之轻颤曼舞起来,肌颤汗洒之间娇喘吁吁,无尽的情欲越发熊熊,再也收敛不起来了。
  “姐……姐姐……”
  感觉自己已被剥成了一只赤裸羔羊,任得邵雪芊大展手段,解明嫣不由自主地紧夹玉腿,只觉股间有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不住攀升,将她越推越高;虽说以床第功夫而论,石渐再怎么说也比道学家般的姬园好得多,但自从栖兰山庄出事之后,石渐便一直专心于外,与她之间许久没有敦伦了,解明嫣真的有其需求,本来还订忘却,但现在却被邵雪芊巧手点燃起来。
  只觉股间越发空虚,解明嫣虽是极力夹紧玉腿,可夹得再怎么紧,股间幽谷再怎么紧迫,那空虚的感觉却怎么也排不出去,尤其被邵雪芊挑玩之下,解明嫣的心不由自主都专注在下体的渴望本能,心思徘徊之间,那儿的需求就好像闻了鱼腥的猫,上窜下跳的再也停止不下来,即便在玉腿紧夹之中,仍有一丝春泉渐渐淌出,当发觉邵雪芊不知何时,纤指已探到自己臀后,似笑非笑地将指间一丝柔黏抬在眼前时,解明嫣差点没哭出来,喘息之间却越来越是难以自拔了。
  “姐……姐姐……求求你……别……别这样……”
  看邵雪芊得意洋洋,纤巧的手轻轻贴到自己腹上,顺着汗湿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动,纤指轻触之间,令自己玉腿如受电哑,一步一步地退了开来,渐渐被她探到了那湿濡的桃源,解明嫣又羞又怕,即便理智如何告诉自己,两边都是女人,何况邵雪芊又没拿什么奇技淫巧出来,无论如何也伤不了自己,可声音仍是娇滴滴羞怕怕地发着颤。
  “没关系的,明嫣……让雪芊……好好疼你……”
  感觉到身下解明嫣的畏惧和娇羞,邵雪芊自己的心也乱了,一开始还只是和解明嫣的互相抚玩,就同以前一般,却没想到自己的身子已是今非昔比,就连挑逗情欲的手段在吴羽的循循善诱之下,也已远胜以往;加上体内淫蛊的本能反应,让自己的手段威力倍增,现在自己的挑情手段,就算还比不上吴羽那技巧老到的淫贼,只怕也差不得许多,也难怪解明嫣全无准备之下会被自己逗得一发不可收拾,只剩下娇声求饶的分儿。
  理智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下去,毕竟石渐都死了,再多仇怨也不该发到与自己一般是受害人的解明嫣身上,但不知怎么着,邵雪芊就是不愿罢手,心思忍不住回到今儿厅中,当自己怒火难抑竟忍不住想向解明嫣下杀手之时,吴羽阻止自己时的话,在周遭诸人之中,也只有解明嫣与自己一般境遇,都被骗得彻彻底底,想来现在解明嫣的心中,该是与自己那时一般的苦楚难耐。
  只是她所想到的还有更多,如若不计吴羽对姬梦盈的温柔,简直就把她当自己女儿般看待,这厮终究是个淫贼,之所以要救下解明嫣的性命,有一半原因大概是他色心又动了!
  想到此处,看着身下的解明嫣,邵雪芊心中不由涌起我见犹怜之感。
  虽说姿色不似自己这般诱人,可解明嫣也是个绝色美人儿,纤柔如水,尤其像现在这般娇柔脆弱之时,越发令人有种想搂入怀中好生怜惜的柔媚。
  何况现在解明嫣娇躯寸缕不存,白里透红的肌肤渐渐被情欲的晕红占满,薄薄的水雾笼在身侧,格外有种雾里看花的美感,连自己都不由得食指大动,想在解明嫣身上大逞手段,让她像先前被吴羽压在身下的自己般,只剩下娇声求饶、婉转逢迎的分儿。
  看着怀中的解明嫣,想到先前被吴羽欺辱时的自己,虽说清白不保,芳心之中难免苦楚,可那没顶的情欲欢快,加上冲破道德禁锢的背德滋味,却令邵雪芊难过之中越发有种渴望不断上冲。如果真要让解明嫣知道自己心中的感受,接下来……就要让她跟自己一般,尝到淫贼手段那无与伦比的甜美滋味。邵雪芊越发不肯松手,纤手到处令解明嫣不住呻吟,却是逃不出她的手。
  被邵雪芊的手破开了玉腿的防护,那纤细的手指探入她幽谷之时,解明嫣不由娇躯剧震,本还压抑着的春泉登时荡然,不只沾湿了幽谷那娇嫩的谷道、沾湿了侵入的纤纤玉指,甚至还流了出来,在邵雪芊纤指的扣搔刮弄之下,水声唧唧之中,解明嫣羞得浑身发烫,偏偏被刺激着的要害却是一发不可收拾,那手段比石渐好上不知多少,不知不觉间解明嫣甚至已不再挣扎推拒,而是竭力挺起纤腰,好让幽谷更彻底地暴露在邵雪芊的手下,给予她无礼的手尽可能的方便。
  手上感觉到解明嫣的渴望,身子接触的是她火热的玉体,耳边又听得解明嫣似掩似吐的娇吟,虽还不敢开口要求,换了几年前的邵雪芊说不定还不识风情,可现在的她被吴羽好生开发过,对床第之事的了解比之当年进步不知多少,自是知道现下解明嫣的需求。
  她娇滴滴地一笑,俯身吻上了解明嫣火热丰润的红唇,香舌交缠之间柔情似水交流,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唔……嗯……”
  被邵雪芊一阵热吻,唇舌交缠之中,香唾不住交流,那甘霖非但没能浇息满心欲火,反而像火上加油般令她体内的火越烧越旺,也不知邵雪芊身上是出了什么变化,光只香唾交流,就让解明嫣身体里的火越发燎原熊熊。
  她心下一边暗凛,想来自己的预测竟变成了事实,一边却不由自主地弓起娇躯,一双藕臂甜蜜地搂紧了邵雪芊,口舌与她肆无忌惮的交缠吮吸,迫切地展现出她的需求,若非双足被邵雪芊压着不好展动,怕连腿都要勾到邵雪芊腰上了!
  感觉到解明嫣高燃的情欲,邵雪芊既惊又喜,惊的是吴羽那厮真有欺天之力,连自己都被他给带坏了,把这妹子撩得淫欲纷飞;喜却喜得满心满胸,也不知是喜自己竟有与吴羽相类的手段,连女人都受不得自己的挑逗,还是喜着解明嫣很快便要和自己一般,在家破人亡、被亲人蒙在鼓里的凄凉中,只一心追求着情欲的一时刺激。她将解明嫣抱的更紧,口手齐施之下,床上春光越发弥漫,连声音都透着令人心动的娇媚。
  胸口一时间似是吸不进气来,既因着满心的渴望把旁的一切都赶了出去,更因为两女赤体相摩,邵雪芊那高耸入云的美峰,充满弹性地挤压在解明嫣胸口,不甘示弱地互相排挤起来。虽说解明嫣的胸前不似邵雪芊般丰满诱人,却也是凸显难收,这一相挤,登时又挤出了水花荡漾,以及难以呼吸的美妙刺激,彷佛极力呼吸之间,吸入胸中的不是空气,而是满满的情欲刺激。
  “唔……姐姐……”
  好不容易等到四唇终分,解明嫣已迷乱得难以自控。邵雪芊的刺激处比之石渐还要强上许多,解明嫣甚至没办法去想像,邵雪芊是不是因为被这样对待过,才会在今夜对自己这般大逞威能?
  可满身的火热、满心的柔蜜,还有幽谷之中那无法抗拒的空虚,在在都令她不由错觉,若是在这甜蜜无比的刺激下快乐的死去,只怕比得过且过的活着还要更快活百倍。她明知这样下去不好,却已控制不住自己,娇媚地向身上的邵雪芊献媚着、渴求着,再不愿分离。
  虽说唇舌已分,可邵雪芊却没有休息,柔软火热的樱唇香舌马上就滑上了解明嫣娇嫩的脸蛋,享受她的芳香暖热;滑进解明嫣股间的玉手,更不住在那柔软的火热谷间动作,勾得解明嫣不住呻吟,语不成句间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出来般火热润湿。这可就苦了邵雪芊,两女一般赤裸、一般火热,解明嫣下体处已被自己的纤指攻入,可自己的空虚,却是一点满足的机会都没有。
  将心一横,邵雪芊一边加紧脚步,口舌舔吮吸舐、纤指勾挑抹弹,将解明嫣逗得欲火焚身,另一手却牵住了解明嫣的手,微微颤抖地将那手带到自己股间;早被欲火灼得陶陶然的解明嫣浑然不知人间何世,玉手只被邵雪芊摆布着,直到触及了邵雪芊的灼热湿滑,才发觉自己已碰到了何等羞人的地方?
  偏偏一抬头,却见娇羞不已的邵雪芊樱唇微呶,正偷偷地向自己示意,仅余的理智只想着这姐姐怎变得这般火辣了?解明嫣的手却已无法控制,像是被身体里的情欲操控着一般,不住向那湿润的来源去探索,触摸之间令邵雪芊娇躯不住颤抖。
  若非解明嫣同为女子,动手间有些远异于男子的细腻,加上她也被逗得欲火狂烧,纤指似能自己寻求到最好的方位、最好的力道去动作,以她那般稚嫩的手法,触及邵雪芊那般娇嫩的所在,只怕寻欢作乐不得,反而还会弄伤呢!
  虽说解明嫣动作稚拙,别说及不上吴羽熟习而流的手法,就连自己的手段都差得远,但女子之间的互相抚爱,心性的亲密交融本就比纯粹肉欲的感官快乐重要许多,即便解明嫣的手法还有得学,但亲身体验到这妹子受那无边无垠的情欲所驱动,一心只想令自己快活。
  邵雪芊芳心荡漾之下,身体的触感似也强烈了许多,扣在她幽谷中的纤手越发难以自控,不住在解明嫣体内钻琢动作,只想尽情的深入、尽情的探索、尽情的融合为一,务要将对方的情欲也诱上高峰才罢!
  “哎……姐……姐姐……唔……雪芊姐姐……别……别这样……啊……明嫣要……要受不住了……”
  如此互相挑弄之下,自是熟悉这手法的邵雪芊稍占赢面,解明嫣只觉身体在邵雪芊的纤手爱抚之下,每寸肌肤彷佛都欢唱着情欲之歌,热到整个人都像要融化了。
  虽说她也一般的努力,想让邵雪芊也一般地融化,但不知怎么着,总觉得自己先要攀上高峰,越向高处空气越发稀薄,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只是便知解明嫣的欲望已烧化了理智,半推半就着承受自己的抚弄,口里叫着不要心下可爱得紧,但邵雪芊此时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女亲密无间的肉体纠缠,早将心中最后一点抗拒消磨殆尽,何况她身子里的淫蛊无比强烈,即便只是女体磨镜,仍是爆发得难以抗拒,两女互相探索对方幽谷的手动得越来越厉害,钻探得越来越深入,彷佛连手指都被对方紧紧包啜夹吸,难以运动之下,却更是坚持探入,在旖旎的嘤咛声响中,把彼此的爱火都更往高峰推进。
  终于,周身都沉醉在那迷乱烈火中的邵雪芊,感到指尖一股难以想像的柔嫩触觉,接连而来的便是一股柔润湿腻的刺激,像是从指尖直捣体内般,美得她一阵呻吟,自己也紧绷起来,高潮的刺激顿时令两女不约而同地欢叫出声,幽谷中春泉汹涌而出,就这么软倒了一处……
  犹在高潮的峰峦处喘息,解明嫣只觉整个人像是解脱了什么。
  虽说累得整个人都要化了,可慵柔无力的身子,却是无比轻盈舒畅,即便以往与石渐行房之时,也没这般痛快绝伦的。
  她眯着美目,偎在邵雪芊湿滑的怀中轻轻喘息,只觉邵雪芊的身子与自己一般酥软湿润,显然邵雪芊也和自己一样攀上了高峰,这前所未有的感觉,竟似还胜与石渐夫妻敦伦,她不由又爱又怕起来。
  “姐姐……”
  迷乱已久、喘息方定,解明嫣好不容易睁开雾茫茫的美目,望向这才刚令自己神魂颠倒的好姐妹,混乱的芳心也不知该问她这怪异又美妙的手段是哪儿学来,还是干脆挑明了她心中所想,可一睁目却是娇躯一震,偏生娇慵的胴体却是没有办法从邵雪芊怀中挣开,只能娇柔软弱地瘫在那儿,看着邵雪芊不知从何处翻将出来,那栩栩如生的假物,物生两头,雕得像是两根东西相接,即便她不曾亲眼看过男子阳物,可看到那东西,心中却本能的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看到那东西,解明嫣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女子相交,虽说温柔甜蜜,比之男子犁庭扫穴的深刻,刺激狂野处终究是差了两筹,用上这道具不仅可以深入体内,便如男子一般的抚慰内心深处的渴望,又不伤了清白,心中更不由浮起一丝希冀,希望邵雪芊只是用上了这道具,加上自修才变得如此。
  可忧忆却更难摆脱,连这等淫邪道具都用上了,看那模样还是常用,滑顺得一点棱角也无,也不知邵雪芊除此之外,还用过什么?会不会……都拿来在自己身上试?
  “明嫣放心……”
  自己也是娇喘吁吁、媚眼如丝,只是邵雪芊终究是被吴羽痛快的在床上玩过,那人的淫贼手段,比之石渐胜的不是一点半点,给那手法玩弄过,她的抗性可比解明嫣好得多。虽说一找到那东西,心下难免暗骂自己竟有如此淫荡的一面,连这等东西都用上了,可亲身体验之后,才知那淫欲之美,绝非轻易可以抗御。“这宝贝用过之后……会很舒服、很舒服的……”
  “姐姐……别……别这样……”
  虽说看到那东西便不免芳心荡漾,刚刚的舒泄虽然欢快,但与石渐夫妻情深之时,床第之间也难免触及高潮之美,方才的痛快之间总难免觉得少了些什么,解明嫣自知若让邵雪芊用上此物,自己今夜可要痛快死了,也不知是否真如字面上的欲死欲仙,订看到邵雪芊面上的笑,芳心仍是难免惴惴,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甚至连口头推拒的理由都慌不择言了∶“他……他才刚死,尸骨未寒,就……就让明嫣用上这种东西,实在……实在是……哎……千万别……”
  若解明嫣不说这话,说不定邵雪芊还有三分顾忌,毕竟这宝贝若当真用下去,解明嫣十足痛快之后,情欲滋养愈甚,跟那吴羽更可说是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她心中对那事仍是难免妒意动作之间未尽销魂;可听到解明嫣这等理由,芳心却不由一横,想到若让解明嫣才刚新寡、热孝未除就给旁的男人弄了上手,给压在床上痛快蹂躏,搞得欲死欲仙,石渐的阴魂看到自己顶上那绿油油的帽子,那等怒火高烧却不能干涉,连死都难安心入土的模样,她心中便痛快到了极处。
  也不知从哪儿涌来的力气,也是周身酸软的邵雪芊一翻身将解明嫣压在身下,控住了这姐妹酸软无力的四肢,面上的笑意也不知该算是亲密快活后的甜美,还是复仇的冷酷,看得解明嫣浑身一颤,竟是无力抗拒。
  “他尸骨未寒、阴灵不远,岂不更好?因为他……全口得雪芊变成了这样,雪芋就要让他……亲眼看着明嫣欲火焚身……变得跟雪芊一模一样,再也无法恢复……”
  “姐……姐姐……”
  看邵雪芊面上变色,解明嫣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可要弥补已是迟了。见邵雪芊面上笑意盈盈,却令人看了心下打鼓,解明嫣不由一惊,却不敢再求饶,只能无力地轻吟∶“哎……姐姐……算……算明嫣求你……今晚……姐姐先别用那宝贝来弄明嫣……宜州他……怎样都行,好不好?”
  看解明嫣求得如此可怜,美目雾光朦胧,邵雪芊虽不由怜她,可方才言语间勾起了她对石渐的万千恨意,一时之间却无法平息,即便看解明嫣这模样便不由想到她娇软无力地瘫倒吴羽身下,任那淫贼大逞淫威,在欲仙欲死之间,被他彻底征服,即便再不愿意也只有乖乖就范的模样,芳心不由妒意大起;但想到石渐看到这景况时的表情,却也不由雀跃。
  即使会让吴羽尝到甜头,她也不管了,反正她自己也试过其中滋味,解明嫣现下虽是万般不愿,但等她尝到个中滋味,在吴羽胯下辗转呻吟个几回之后,再也无法自拔的她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只是解明嫣那柔弱可怜的恳求模样,却也令邵雪芊一时之间不愿太过逞凶,美目飘向自己手上那栩栩如生的双头淫具,突地一个念头浮上心湖,邵雪芊一声微啧,暗怪自己也不知想到了哪儿去,可那念头却怎么也抹不掉;一时没有说话,邵雪芊轻抚着那淫具,将谷间的湿腻一层层地抹了上去,直到滑润已极方才歇手,令解明嫣芳心志怎不安,这才开了口。
  “好明嫣放心,雪芊答应你……今儿晚上……雪芊不用这宝贝儿来干穿明嫣湿淋淋的小穴……”
  听邵雪芊此语,解明嫣虽放下心来,可心中那拂过的思绪,却复杂得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其中竟不由有些期盼落空的难受。
  她虽是努力告诉自己,那不过是被邵雪芊好生爱抚之后,一时的芳心混乱,可却抹不掉自己的心思∶她芳心深处,竟真有种想要被那淫具好生玩弄的冲动!
  尤其向来规行矩步、雍容端庄,不愧冷月仙姑之名的邵雪芊,不只用上床第手段让自己整个慵软无力,还把那不可告人的淫具都端上了手,抚爱之间简直就像是爱煞了这宝贝一般,本就与她原本的形象大相迳庭,此刻连小穴这等淫语都出了口,还附带一句“湿淋淋”的,羞得解明嫣掩耳不忍闻,偏这话入耳,却又勾起了她心中那难以言喻的渴望,竟都不由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正当解明嫣好不容易压抑下散乱的思绪,松了口气的娇躯整个都酥软下来的当儿,一直观察着她的邵雪芊才邪邪一笑,轻轻地开了口,边说边让那淫具连滚带拂地从自己胸口那诱人的峰峦间滑过,沾透的水光映得人眼都花了,瞪直了眼的解明嫣全然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只能目送那淫具滑到两女犹自纠缠的股间,羞得整个人都滚烫起来,彷佛已被那淫具玩弄了,这才听清楚邵雪芊的话,“所以今儿个晚上……是明嫣要用这宝贝……来干雪芊湿淋淋、只想要被干穿的小穴……”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幽谷之间突如其来的刺激,令解明嫣娇躯整个痉挛起来,那淫具的一端竟已溯源而上,插入了解明嫣湿润灼热的幽谷,深刻地顶到了方才指尖构不着的空虚处。虽说假物总及不上男子的火热体温,可对才被挑逗得欲火难挨的解明嫣来说,这等微小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啊”了一声,只觉自己竟似又高潮了,别说抗拒,甚至连反抗的言语都出不了口。
  发颤的玉腿不由大开,解明嫣整个人被这强烈的刺激弄得瘫软,就算假物的刺激还不足够,但才刚泄过的娇媚肉体却是难堪连续刺激,一时之间解明嫣只能娇声喘息,任邵雪芊玉手轻持那淫具,温柔而深刻地钻探着她的幽谷,探得这初尝滋味的美妇娇吟轻唤、语不成声,纤指无力地抓着散乱的床单,只觉幽谷在邵雪芊的玩耍之下,又已湿淋淋了,尤其这回还被实物探入,微闭美目的她真的只有任凭宰割的分儿,咬着樱唇的她也不知自己是否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好明嫣……好生看清楚……唔……你可长了个好东西呢!”
  “姐姐……”
  虽说邵雪芊停了手,可已然深入体内的淫具带给肉体的刺激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平息,何况又没有拔出去……闭着美目待宰的解明嫣被邵雪芊一手撑住了颈后,被迫半抬起头来,一睁眼那映入眼帘的景象,羞得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深深埋住,再也没脸爬出来。
  只见自己玉腿分开,娇颤微抖,没有抗拒的能力,反而是一副诱君深入的媚样;而浮现在自己谷口处的,却是已然插入自己体内淫具的另一端,那物事原就雕琢得栩栩如生,上头青筋浮现,真若男人硬挺时的模样,况且此刻另一端已深没入自己体内,随着她又爱又怕的颤抖微微跳动,就好像被赋予了生命的活物,看起来竟真的像是从自己股间长出来般。
  明知那只是假物,却仍令解明嫣真有自己变成了男人的错觉,迷茫之间解明嫣竟不由有种想伸手去抚摸看看的冲动。
  随着解明嫣紧张的呼吸,娇躯不住颤个不休,那淫物也在她股间不住跳动,本来不过是染着水光,在这动作之下渐渐荡漾,在她迷茫的眼中好似发着光一般,令解明嫣又羞又怯,心中偏又有种难以言喻的鼓动,这等刺激使得她原已湿润的幽谷越发敏感,加上娇躯颤抖间,那肉棒似生了眼般款款深入,挑得解明嫣娇躯美妙的痉挛阵阵,几乎就像要高潮了!
  “别……别这样,姐姐……明嫣……唔……”
  嘴里还想推拒,奈何那假物偏是栩栩如生地长在自己股间,即便邵雪芊毫不动手,光只是她自身幽谷紧张的蠕动,就把那物事一点一点地吸了进去,彷佛从她的流泄中得到了生命,那假物不住滑入,越探越深,酥得解明嫣体内酸痒难当,才刚稍熄下去的欲火,活像是被灌了油般又熊熊燃烧起来;尤其这回还加上了视觉的刺激,解明嫣身体里的渴求不由倍增,玉腿厮磨之间,诱得那物事又往内钻探了几许,舒服得令她差点哭出声来。
  光只是假物都已经这般舒服了,若换了真正的男人……这念头一钻进脑海,解明嫣禁不住摇头,想将这羞人的念头排挤出去。石渐刚死尸骨未寒,即便他做了再多错事,总还是自己相公,就算解明嫣再恨他,也万万没有这般快就将己身矜持全盘抛诸脑后,把清白随随便便交出来的道理——好吧,同为女人不算,可幽谷里的刺激,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着解明嫣的忍耐极限。
  知道若自己当真放弃,只怕很快自己就要被另外的男人给玩弄了,说不定便是那丑丑的吴羽,解明嫣强迫自己想着石渐,但一来石渐才刚刚背叛自己,现在一想起他,恨意仍是难掩;二来邵雪芊带给自己的快乐,实是笔墨难以形容,甚至还胜石渐一截,她便想抗拒,也是力不从心。
  微有些目瞪口呆,看着解明嫣娇躯颤抖之间,那假物竟似有了生命般,缓缓地向里钻琢,入得解明嫣娇颤难休,欲火如焚之下,红里透白的美丽肌肤更染上了一层层的红霞,清丽娇美的五官在欲火与矜持的抗衡之中,挣扎得柔弱已极,茫然之间越发有种惹人食指大动的美感,与她股间颤动高挺的假物相衬之下,除了热烈的淫欲之外再难令人想到其他。邵雪芊可真没想到,不过区区假物竟能让向来温柔羞怯、文静纤秀的解明嫣展现出如此媚态,真是越看越爱了。
  既有淫蛊染身,又受到吴羽老于此道的手法淫玩,正值虎狼之年的邵雪芊体内欲火一发难收,有吴羽满足她的时候还好,当吴羽和辛婉怡床第交欢之时,被晾着的她偶尔也会用上此等淫物以泄欲火,只是那假物总在她手上逞威,或轻或重、时急时缓,全由着邵雪芊自己纤手控制,哪里想得到那物插在谷中,由得身子自行蠕动吸入时,会有如此美妙的反应?
  越看越爱,欲火越来越旺,邵雪芊终于忍耐不住,她纤腰有力地一弹,带着一波水光洒在半空,一双玉手已按住了解明嫣双肩,长腿跨跪在她纤腰两侧,她微启的幽谷正好就在那假物似触未触之间,看得解明嫣又羞又怕,偏又不敢开口,只被这姐姐压在身下,听着她微颤的声音响起,那内容羞得令解明嫣娇躯颤抖难休,非但使得那假物又深入了些,刺得她浑身火热,更令她不由涌起一种错乱的感觉。
  “哎……好明嫣……唔……长了这般好东西……嗯,雪芊来……来给你干了……”
  还来不及开口,身上的邵雪芊已沉坐下来,那栩栩如生的假物一点一点地破开了邵雪芊的幽谷,尖端处逐渐没入其中,不只是眼见的错觉让她以为真是自己正干着邵雪芊,假物在交接之间随着女体的呼吸抖动,那颤动也传进了她幽谷之中,无比的舒畅令解明嫣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姐……姐姐……别……啊……怎么……唔……怎么这样……明嫣要……哎……要受不住了……”
  那假物深入体内,本已令解明嫣情火高烧难休,再被邵雪芊这么一搞,身体里的快乐一时猛涨了起来,涨得像是要撑破解明嫣周身一般。
  她扭了扭腰,本能地想抗拒这般亲密的接触,没想到一动之下,那假物似衔接了彼此身心,火热的刺激使得她的呻吟高了少许、媚了三分,娇喘之间解明嫣却停不下来,她轻扭纤腰,带动着那假物不住摇动,加上邵雪芊的左旋右扭,彼此间的刺激越发火辣。
  这般女女相交本已比方才只用纤指来得更为刺激,加上邵雪芊一骑上她,登时纤腰乱扭、上挺下沉之间,活像骑马一般不住颠动,火辣得就好像想把心中的一切都抒放出来一般,蓄意放纵之下,体内的淫蛊登时没了阻碍,活力四射地带着邵雪芊扭转旋摇,挺动之间带着那假物在两女的体内越发深刻。
  又羞又舒坦的解明嫣没扭得几下,已被高潮冲没了理智,随着身上的邵雪芊顶挺起来,没一会儿已快活地泄了一滩,美美地瘫软了下来。
  解明嫣已然泄身,可邵雪芊才刚开头而已呢!虽说在顶挺之间,被淫蛊弄得难以紧守的精关也已开了,泄身的美妙一视同仁地席卷了邵雪芊的胴体,但淫蛊不只诱发了邵雪芊骨内的淫性,更激发了她的体能。
  虽说泄得舒畅,但邵雪芊却不愿就此结束,她挺动着、扭摇着,活像服了什么极补之物般,扭摇之间越发放浪,即便已娇喘吁吁、香汗如雨,仍一点没有停下的征兆。
  “哎……姐姐……”
  柔媚无力的声音被邵雪芊激烈的喘息整个淹没,虽说泄身之后已稍稍清醒,但随着邵雪芊的动作,那假物仍在解明嫣幽谷里钻个不休,勾得她淫欲撩动,若非她不习此事,方才连番泄身使得体力大耗,加上今儿个剧变连连,也真的累坏了她,只怕身子里那种难以想像的悸动,还要撩动着解明嫣与身上的邵雪芊一同癫狂哩!现在的她却只能娇喘吁吁,看着邵雪芊癫狂欢乱,再也没有配合的力气了。
  解明嫣虽说身心仍受淫欲支配,可泄身之后脑智也清醒了些,看着邵雪芊顶挺不休的骚浪美态,怎么看都觉得怪异,这般狂乱已不是狼虎之年所能解释的了,就算中了春药媚毒,不得不倾力发泄,也不可能像现在的她这般投入到神魂颠倒;尤其解明嫣敏锐地发现,邵雪芊快乐的扭摇旋转之间,眉宇之间竟有一丝挣扎抗拒的感觉,却不像在挣扎己身所陷的淫欲,而像是更有他事,连目中微微的泪光,都隐藏在癫狂的快乐之中,若非心有所感,解明嫣还真察觉不到呢!
  但就算发觉了不对,现在的解明嫣却已无法有所反应,骑乘在自己身上的邵雪芊癫狂欢乱,已舒服到无法自拔,扭摇之间矜持尽去,充满了野性的狂放,不只占满了她的视觉,连幽谷中的淫具也似被那癫狂带动着,不住在她体内钻探旋扫,犁庭扫穴之间,探得解明嫣再也无法冷静。
  也不知从哪儿被诱发的力气,竟不由自主地纤腰款摆,配合着身上邵雪芊的激动,春光荡漾一时美得难以收拾。
  床上被翻红浪,犹自波涛汹涌难已,在解明嫣身上套弄旋摇的邵雪芊已臻忘我之境,秀发随着娇躯翻飞,不住挥洒着汗水,而汗水又被女体的火热所蒸发,床第间薄雾漫漫,掩映着无边美景;只见邵雪芊扭摇得如同春风下的青草,每寸晕红肌肤都散放着无边春光,一双玉手火辣地搓揉着那傲挺的美峰,紧闭的美目微泛着水光也不知是汗是泪,樱唇轻启、娇喘吁吁之间,透出满面的饥渴浪态,哪里还有半分冷月仙姑的端庄清冷模样?恐怕连那霓裳子见了都要甘拜下风。
  在她身下的解明嫣虽说不似邵雪芊那般熟习云雨之道,又不像邵雪芊生了个修长火辣的美妙身材,被骑在身下的她便有欲火万般,也难像邵雪芊这般狂乱放纵,但也是一脸春情荡漾。温柔文雅、秀丽婉约的脸蛋儿此刻也是满满的情欲,一双纤手娇柔无力地扶在邵雪芊腰间,也不知是协助身上的姐妹动作,还是想攀登高峰却打不掉姐姐的手?呻吟咿唔之间,亦是艳光四射。
  若光只是这样,也还只是女子互相慰抚之间的甜蜜癫狂,想到两女都丧了夫,此般情景也不是不能想像;但若眼光尖些,看到邵雪芊扭摇套弄之间,两女股间连接之处,那泛着水光的淫具若隐若现,光彩夺目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如果不是知晓此等淫具之人,看了此情此景,说不定还会误以为两女是被什么淫物附了身,不能自主地被蹂躏到神魂颠倒,却是不死不休。
  在兴起救援之意前,若不羡慕那淫物竟能将两位绝色美女玩弄成如此模样,只怕也不够格当个男人了!
  好不容易邵雪芊终于气力用尽,一波波的高潮拍打得她浑身无力,终于在最火辣刺激的一番冲击之间,大开的精关再也撑持不住,甜美的女体阴精不要钱似地喷洒而出,混在解明嫣同样洒得彻底的阴精间,两女交接之处水乳交融,那种似是再保不住自己、与对方完全融而为一的滋味,令她连挪也挪不开身子,只能软绵绵地瘫痪在解明嫣身上,娇喘着再也动弹不得。


第四章 难言之秘
  一夜癫狂,好不容易雨散云收,解明嫣只觉浑身酸疼无力,尤其是腰间疼得像是折了一般。
  虽说云雨之间,她一直被邵雪芊压在身下,被动承受的她远没有骑在身上的邵雪芊动作那般激烈,但一来她可没有像邵雪芊那般习惯此等美事;二来邵雪芊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药,还是中了什么淫毒,动作间疯狂得像是给男人附了体一般,听凭蹂躏的解明嫣虽说痛快已极,那般滋味绝非以往与石渐的房事可比,但体力的虚耗却也一般强烈,一身香汗如芙蓉出浴,除了娇喘吁吁之外,真是连根手指头都动不得;便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也是无力抗议,更别说出力去挣扎逃脱。
  而且同为女子,但解明嫣却不得不承认,邵雪芊那曲线可真是天赋异禀,挤压在她胸前的感觉如此坚挺、如此柔软,满满实实地胀得她全然透不过气来,这般紧压令她确实地感受着邵雪芊的高挺和柔美,舒服得想就这么下去,心想自己怎就长不出这般傲人的胴体呢?
  “姐……姐姐……”
  虽说这样挤压着也是美事一件,但今夜之事透着种种诡异,解明嫣心中疑惑着实不吐不快,换了先前或许因为羞涩还出不了口,可现在两女水乳交融地美了这么一回,到现在幽谷还被淫具串在一处,什么感觉也瞒不了人,那害羞早丢了个一干二净。
  解明嫣轻呶樱唇,在邵雪芊湿润柔软的颊上轻点了几口,只觉这美姐姐肌软肤柔,若非久受男人滋润,焉能如此?
  “怎……怎么了?唔……好明嫣……”
  似还有些迷醉于方才的种种,邵雪芊的声音整个软绵绵的,全然不像方才还在解明嫣身上逞威的模样,她虽已习于淫事,可这般狂纵主动也是少有,一时之间身子也真有些吃不消,如果不是体内淫蛊驱策,只怕还撑不到最高潮时就要瘫下来了。
  只是兴头一过,邵雪芊也已清醒,虽说身子仍沉浸在那无上慵懒舒适之间,芳心却已渐复神智,一见身下解明嫣娇喘吁吁、柔弱无力的媚态,心下不由微颤,哪想得到自己一时放纵,却把这好妹子也弄上了手?
  想要挣起身子偏生一来浑身酸软未复,二来才刚一动,幽谷间那硬挺的刺激又来,她才发觉那淫具还硬硬地顶在自己体内,羞涩之间想要伸手去取,可手一动却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羞红了脸蛋儿一时间竟无法言语,只瘫在解明嫣身上,别过头去轻轻喘息不止。?见邵雪芊如此反应,解明嫣也知这姐姐正自娇羞,只是她要强好胜的紧,要她主动开口道歉一时间却是难能,何况自己现在所要的也不是“道歉”二字。解明嫣纤手轻环,搂住了邵雪芊娇躯,纤手到处只觉触手柔滑湿润,触感说不出的柔软甘美,娇嫩宛若婴儿,舒服得令她真不想抽回手去。她一边轻抚着邵雪芊,一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姐姐的动作好……好熟练……真厉害……”
  “别……别胡说了,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按按揉揉的手法,谁不会啊?”
  听解明嫣说到自己手段厉害,邵雪芊脸上一红,嘴上虽兀自强撑,羞红的脸儿却再不敢面对她,“这……这根本不是什么厉害手法,只是随便捏来捏去而已……跟先前你……你拿来逗雪芊的法子,差得可远了。”
  心知毫无根据的虚张声势,不过是心虚的另一种表现,邵雪芊此刻的表现在在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若非心中有鬼,便不论邵雪芊与自己的关系,光只方才灵肉交流,也不该这般容易生起气来。解明嫣芳心微荡,惊怕之间微带一丝羞意,还有一丝无可自拔的无奈,一时之间却不敢再随便开口,只在心中慢慢思索着自己的想法,一点点地将事实编造起来。
  突地,一个念头浮上解明嫣心湖,原本当听邵雪芊提起她与女儿被那黑衣人以“洪涛无尽”之功击落断崖,才被那吴羽所救时,解明嫣还没想到什么,可现在福至心灵却不由想到,邵雪芊和姬梦盈被击落崖处,距离栖兰山庄旧址不远,难不成那隐于崖中的吴羽,就是当年落崖之人?
  “那位……那位吴羽前辈,莫非就是……就是当年的段翎所化?”
  咬了咬牙,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当话出口时邵雪芊娇躯剧震,那般反应就算眼见也看出不对来,更何况两女正自赤裸相对,肌肤熨贴得活像再也分不开来似地?
  即便她还没开口反驳,但光看这本能反应,解明嫣也猜到,自己的胡思乱想说不定正误打误撞地打到了要害;当年之战她虽未参与,但事后听丈夫说起几次,其中关键处她也猜出了些许,只没想到那段翎如此厉害,被金龙刺重创坠崖竟也坠不死他!
  “别……别胡说了,那段翎死了都不知道多久,哪里还会……哪里还会重出江湖?明嫣你也太多想了……”
  勉强出口反驳,却听得自己的声音嘶哑无力,邵雪芊心下大惧,知道骗不了人,是方才激情之间出汗太多,连带着嘴里都干了?还是说这机密暴露,竟令自己连声音都吓得变了样?
  “其实……也没关系的,”
  听邵雪芊连反驳都驳的无力,显然这机密在她心中极其重要,一旦暴露便连糊弄人的心思也来不及起来。解明嫣心下暗叹,当年事她虽不知究竟,但能令一位英风飒爽、行侠江湖的少年侠客,变成人人喊打的淫贼,其中若无问题真是打死人也不信,尤其她与邵雪芊、辛婉怡等关系不恶,同为人妻她对邵雪芊的心思,把握的比辛婉怡还深刻几分,“明嫣也被……被弄成这样了……以后就是姐姐的人,姐姐根本不必担心明嫣会泄露什么机密,是不是?”
  “这……这个……”
  樱唇微张,口舌却是笨拙到无话可说,邵雪芊原本提到嗓子口的心,竟有些许和缓,当她方才听到解明嫣口中说出这等机密之时,可真惊得什么都忘了,稍稍定下来之后,竟不由想到了杀人灭口,只是看解明嫣云雨之后娇弱无依,她终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便有恶念也下不了手。
  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想到自己不也被段翎搞得服服贴贴?连他都不担心原为夙敌的自己了,她又何必枉做小人?俯首下去在解明嫣颊边吻了一口,算是无言地回应她的说话。
  见她如此反应,解明嫣娇羞无伦,她虽不似这姐姐那般冰雪聪明,却也不是连杀人灭口这等寻常事都想不到的笨蛋,邵雪芊的反应,除了表现出她放弃了这条路外,也展现出她如此决定的原因,想来自己要想活命,今夜这既羞人又美妙的艳事,自己不做都不行了。
  只是真令她心旌动摇的却是另一件事,她偷眼望着邵雪芊嫣红娇媚的脸蛋,看着她迷蒙目光中的混乱,小心翼翼地又开了口∶“他……已经跟姐姐你好过了吧?姐姐方才的手段……搞得明嫣整个人都融化了,而且……而且还化了好几次,现在虽说……虽说腰都还疼着,却也……却也舒服到难以想像……如果不是他熟习而流畅的淫贼手段,明嫣也……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真恭喜姐姐……”
  “有……有什么好恭喜的?”
  听解明嫣这么一说,邵雪芊羞意越增,纤手微扬处轻轻搔着解明嫣纤腰,那酥痒令她想挣却又无力,嬉笑之间整个人都瘫软了,许久许久邵雪芊才松了手,让软了下来的解明嫣娇喘不已,好不容易才有精神听她说话,“那家伙……趁着帮雪芊疗伤的当儿,把体内的淫蛊送进雪芊经脉之中,待雪芊发觉之时,那蛊已在体内生了根…想摆脱也摆脱不了,只能等数年后九转龙珠成熟之时才有解方……现在却只能……只能任他尽情玷污雪芊身子……恨死了……”
  “真的是……恨吗?”
  眯了眯美目,解明嫣娇滴滴地一笑,唇角轻呶间狡黠中还带三分甜意,不见可恶却是益发可人,“明嫣恭喜姐姐……一来为了习得如此手段,把明嫣都收伏得彻彻底底了……二来也是因为,姐姐终于……终于夙愿得偿,那段翎……当年可是占了姐姐心上一个大位置……”
  “你……不许再说!”
  听解明嫣这么一说,邵雪芊俏脸通红,瞪着解明嫣的眼中满是恼怒和杀气,若非两女姐妹情深,加上才刚好过,娇躯犹自赤裸裸的毫无遮掩,称得上是再亲密不过,换了旁人邵雪芊便没下杀手,一巴掌也早打了过去。她咬着牙,冰冷的声音从牙关里迸出∶“明嫣你……再敢这么乱嚼舌头,雪芊不只要拔了你的舌头,还要……还要杀你免辱清名,知道吗?”
  “是……明嫣知道了,”
  见邵雪芊恼怒变色,解明嫣美眸乱转,满是不服气的目光,口中却不能不放缓些,毕竟此事埋藏邵雪芊心下最深处,别说姬园不知,就连辛婉怡也一直被蒙在鼓里,若非自己那时旁敲侧击,恐怕还不能找到蛛丝马迹,“明嫣绝对不乱说……姐姐饶了明嫣吧!?”“罢了,只要你不乱说,雪芊……也不会怎么样的……”
  见解明嫣脸上装得可怜,美目却不住乱转,邵雪芊也猜得出她心下在想什么,只是两女向来情深,加上那该死的段翎说的没错,自己虽有儿有女,还有个亲如姐妹的知交辛婉怡,但真正能与自己一般遭遇、真正能了解自己心中悲苦之人,眼下也只剩下身下这解明嫣了,别说她有所不忍,便真能狠心,光想到从此之后自己的孤独再无处可诉,这杀手也下不得,“尤其是……平意那边,你可千万别乱说,这话题不能传的……”
  见解明嫣微微点头,唇畔却不由逸出一丝笑意,显是在偷笑自己心口不一,邵雪芊却无暇骂出声来,心思早转到了当日崖间;那时段翎重创坠崖,崖上的她心口登时空落落的,一种无以名状的失落感攫住了她,回过神来才发觉丈夫与刘濠怒目相视,一副快要动手的样儿,而那颗好不容易从段翎手中抢回的九转龙珠,正是两人几近反目的根源。
  全极中与杨梃一人拉着一个,一旁的石渐说了这个劝那个,还不住瞪向自己,似在怪她事情关己则乱,竟没出口阻止兄弟相争。
  那日兄弟争吵之下,居长的姬园终究得胜,取了九转龙珠救治姬梦盈性命,却也造成了兄弟反目之局,自己呆然无语,虽令兄弟们不免怀疑,可想到兄弟相争,也难怪亲者皆痛,怪不得自己没出口说项,也就放过了她,哪里想得到那时邵雪芊心中所想的,却是落崖的那个人?
  本来当段翎江湖成名之时,与威天盟也几番携手合作,两边见过几次面,对彼此绝不陌生,他年少艺高,又生得俊雅,若非那时邵雪芊与姬园已是夫妻,连长子都出世了,只怕邵雪芊还真忍不住见到此人时心中的悸动;只是心动能忍,比较之念却是难掩。
  姬园虽也是个好丈夫,但无论武功面容比之段翎都要输上一截,她明知不该如此比较,心中的比较却怎么也压抑不了。
  可一夕之间却是猪羊变色,失踪近月之后再出的段翎,竟变成了江湖中人人喊打的淫贼,兼且毁在他手上的不只有名门侠女,甚至不乏旧识!消息传出后邵雪芊悉怒难掩,尤其偶尔兄弟们调侃自己,说是幸好她才刚生产幼女,好长一段时日未出现人前,否则以此人的阴险深沉,只怕她也要遭殃。
  她心下恨火越盛,那时也只以为是因为被瞒骗的恼怒,几次发火后兄弟们私相告知,总算是学到了女人惹不起的经验,她也未尝深思,只拼了命在追杀这骗得她好苦的淫贼。
  可当击他落崖之后,邵雪芊扪心自问,心下却没有几分欢欣,更没有怨气平复的心思,那种感觉令邵雪芊好生害怕,好几个月举止都有些失当。
  若非姬园与刘濠反目,兄弟之间气氛压抑,每个人都不太像过去的自己,一门心思都放在该如何排解此事,还有激励儿子死后日渐消沉的刘濠身上,只怕邵雪芊的异状根本就瞒不了人,更不会只有她自己在苦恼这等事情。
  本来以为这等心思在段翎死于崖下后会随着时光逐渐平复,自己相夫教子,永远再不会回到那时的心思荡漾,没想到姬园逝世之后,自己竟也被黑衣人打落崖下。
  当落崖的那一刻,邵雪芊的心思除了牵挂比自己早些落崖的女儿外,便是不由苦笑,自己竟然也跟着段翎那淫贼一个结局,也因此,当她在崖下清醒之后,一眼便看出了模样今非昔比的段翎,心思纷乱之间,只想护着女儿离他越远越好,至于真是保护女儿,还是保护自己散乱的心思,就连她也不知道了。
  可却没有想到,自己左防右防,绝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心思,却还是躲不过段翎的手段,当那时被段翎诱上了床,辗转承欢之间,邵雪芊虽恨此人用此绝计坏了自己清白,可恼怒之间却有一丝放纵的渴望。
  那放纵的欲望不只是为了弥补他被自己击落崖下的十五年苦待,更是为了掩饰自己那深藏的心思,越是表面上的抗拒矜持,越能掩住心中那无以名状、无法形容的复杂念头。
  偏偏……自己的心思,却还是被人给揭穿了,还是这亲如姐妹的解明嫣!若换了再早几天,邵雪芊还真不惜杀人灭口,毕竟这等事若传扬出去,只消有一个人知道,自己便是万死莫赎;可现在大仇已报,虽说还有个马轩逍遥法外,但他既没有伤害栖兰山庄中人,甚至连今儿的一战也没跟自己碰上过,邵雪芊即便恨他也是间接。
  报仇之后的空落感,令邵雪芊不由有些迷惘,否则也不会将解明嫣弄上床来,彻底展现出自己被段翎玩弄之后判若两人的手段,也暴露了这机密。
  现在的自己……究竟要怎么做呢?邵雪芊虽想过强打精神,助自己儿子应付接下来的强敌,毕竟马轩和影剑门战力犹在,威天盟一方却是损失惨重,金贤宇又未必会听从姬平意指挥调遣,将帅不和这一仗未必好打;但今儿这一胜,却让她发觉,连儿子都把自己瞒住了,自己究竟何去何从,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邵雪芊甚至想过,干脆抛弃一切,以后就任得段翎化身的吴羽为所欲为便是了,只是这念头实在太羞人,光想起都不由脸红,却没想到解明嫣竟这般大胆地说出了口。
  “姐姐……”
  见邵雪芊一怒之后便陷入沉吟,可脸儿阵红阵白、眼神似蒙似幻,樱唇时呶时抿,也不像在考虑该不该对自己下毒手,解明嫣眼儿一转,不由偷笑。
  想来自己那句话虽立时令邵雪芊翻脸,有那么一瞬间还在考虑杀人灭口,可却也诱发了她的心思,此刻的邵雪芊说不定还在想当年呢!她虽不由有些羞怯,可悸动的心思令她终究忍不住开了口,“别……别再想了……”
  “嗯……”
  被解明嫣一语叫醒,邵雪芊不由大羞,自己怎又动了这等无聊心思?而且还是一丝不挂地在解明嫣身上想着这些?若非解明嫣与自己一般赤裸,又刚刚痛痛快快地好了一回,两女娇嫩湿润的幽谷,还被根硬挺牢固、栩栩如生的淫物串在一处,段翎对自己所做的事,无非也与自己方才所行之事差不多,只怕她早要羞的打个洞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尤其不愿面对解明嫣疑惑的目光!
  “你……你说得是,雪芊……是不该再想了,哎……怎么会这个样子?雪芊全不知道……”
  “喔……”
  纤手轻抚着邵雪芊背心,解明嫣心下不住打鼓,倒不是因为怕被杀人灭口,今儿个被石渐背叛,到后来又眼见石渐尸首,连惊带惧还有求情不成的失落之间,性命早看得淡了,可看邵雪芊这患得患失的模样,解明嫣哪里不知自己的疑惑已打到了邵雪芊心坎里去,只是邵雪芊虽已失身,身子早被那段翎带得坏了,仍是不愿面对这事而已。
  若换了旁的事,作为好姐妹的她打趣几句,正好顺水推舟,将犹豫的邵雪芊推上一把也就是了。偏偏此事事关重大,就算邵雪芊不似官宦道学世家女子视贞节珍逾性命,可她终究已为人母,便不顾忌流俗言语,也得顾忌姬平意与姬梦盈兄妹对此事的看法。
  何况邵雪芊当年对段翎虽是有意,但先不说时日已久,更不管段翎面目已今非昔比,光只邵雪芊已嫁了人的事实,就令人难以抉择。她甚至不知邵雪芊对他的意思,是否足以超越这些世俗间的麻烦思绪,也真不好说下去。
  “没关系的……”
  轻吁良久,邵雪芊虽不愿意,终究还是从那旖旎气息中清醒过来,反正木已成舟,以吴羽的才智武功,她想杀人灭口基本上是不大可能,最多就这样撑着下去,瞒着姬平意的耳目,任他对自己予取予求罢了;至于自己心中真正所想,如果能不表现出来,就让它一直尘封着吧!
  眯着美目轻声一笑,邵雪芊俯下身去,在碎不及防的解明嫣唇上吻了一口,那娇甜的嘴唇芳香柔软,还带些不及防备的诧异。她轻笑出声,柔美的喘息缓缓地吐在解明嫣耳间,拢紧了她再也不肯放手丝毫。
  “雪芊……不管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只不过……帝曰芋身子里那淫蛊……好麻烦的……没有被他玩弄的日子……雪芊也只好来找明嫣……让明嫣尝尝跟雪芊一般……被淫欲弄得无法自拔的滋味。可怜的明嫣,接下来你……也要跟雪芊一般,变成个无法抗拒淫欲刺激的淫娃荡妇了……”
  “姐……姐姐……”
  被邵雪芊这话弄得心惊肉跳,方才的滋味虽美妙无俦,石渐在世她可真没尝过这般强烈的刺激快感,但解明嫣一无淫蛊在身;二与石渐又夫妻情深,可不像邵雪芊旷了许久,肉体的欲望早已难耐,便再饥渴也不能这般放纵。
  可一想到邵雪芊身受如此“折磨”身为姐妹的她总想“感同身受”一般,何况石渐之事她也不是全无自责,如果能以这种方式作为赎罪,虽说羞不可抑,却也令解明嫣有种心下的满足感。她娇滴滴地点了点头,却不敢开口回应。
  正注视着解明嫣,那回应虽弱,她岂会不知?缓缓将唇凑了上去,感受这妹子欲语还休、欲拒还迎的娇柔,邵雪芊不由有种错觉,彷佛自己除了淫蛊沾身外,连段翎那淫贼的贼性也沾染了。将自家妹子如此蹂躏玩弄,除了肉体的发泄外,竟还有种心下的痛快刺激!
  她暗自失笑,手上嘴上却不肯稍歇,不一会儿床帐之间又传出了胴体厮磨那美妙诱人的声音,久久不去……
  坐到了厅中主位,环顾四周的姬平意不由有种睥睨自雄的感觉,毕竟这儿不是父祖所传、自己空手取得的基业,而是努力之下获得的成绩,即便树小墙新、人手短缺,怎么看都和武林之中传承许久的名门大派差距不小,但这可全是自己一手创立的家业,怎么看都顺眼得很。
  尤其现在威天盟中,自己的主导权便不能算坚若磐石,也毫无旁落之象。若当日怡心园一战就将马轩的影剑门势力连根拔起,说不定接下来金贤宇还会和自己争一日短长。
  远雄堡虽连丧高手,终究势力雄厚,自己这边虽说高手较多,又有君山派相助,但蚁多咬死象,真要群殴起来,谁胜谁败还在未定之天;但马轩的手下全身而退,却让金贤宇明显感觉到压力,靠着他全力支持。
  姬平意只觉现在的自己比先父姬园当这盟主之时,还要来得随心所欲、轻松自在许多。
  也幸好远雄堡是由金贤宇当家主事,当他还是全极中弟子之时,虽与全极中旁的弟子一个模样,目中无人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但那时的他至少还稍微顾点大局,虽不若朴锺瑞那般沉稳,好歹比旁的人稍稍好说话些;但在连番巨变之后,他似也成熟了许多,现在的他比之当年可算是脱胎换骨,虽说偶尔仍难免高傲之态,可言语行事之间,总算是有了点大堡主的胸怀气度。
  虽说如此,但逍遥在外的马轩,还有影剑门的高手们,仍是姬平意心下一根刺,毕竟影剑门当年与威天盟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是让威天盟雄镇一方的支柱,实力绝不可能弱了;何况马轩诡诈多智,甚至连石渐都被计算得不知不觉。
  在建设归离原的时候,姬平意最怕的就是隐伏在旁的马轩俟机偷袭,好不容易等到基地初成,四周的防御准备都已建好,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领着众人到了门口,迎接母亲入厅,看到吴羽的时候,姬平意的心才算真安了。虽说手中人力充足,但不怕正面激战,只怕阴谋偷袭,何况远雄堡众人对自己这年轻盟主可说是口服心不服,即便连金贤宇也不是因为对自己心服才支持自己的,没有母亲等高手在侧,尤其是吴羽这才智过人者一旁相助,姬平意怎样都难以安心,也因此吴羽虽是貌丑无比,那冷电般的目光又老在自己妻子身上打量,姬平意自认大人大量,也就不与他多所计较了。
  分长幼次序落了座,交代了归离原的建设状况,姬平意微微咋舌,不住向一旁的金贤宇猛打眼色,后者却故意不望向他,更不阻止自己的师弟们怒目相视,那模样让姬平意不由有点儿难堪,却也知道必然如此,谁教那解明嫣竟也跟着母亲一起过来了?
  远雄堡与石渐间的夙怨,可没有因着石渐身亡而稍有缓解,若非自恃大派,不好欺辱孤寡女子,怕连金贤宇都压不住师弟们呢!
  偏偏解明嫣却彷佛对怒视自己的目光全无所觉,只乖乖地坐在邵雪芊身后,话都不说一句,偶尔抬头也不回敬远雄堡半个眼光,更不向自己示意,注意力似都集中到了吴羽身上。
  心下暗暗纳罕,若非还得保着个盟主的架势,沉稳自重不要随便乱飘眼光,怕心中的惊疑也让姬平意忍不住想仔细看看,这吴羽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生了个伤痕累累的丑脸,照说常人都不忍卒睹,偏偏无论母亲或解明嫣,注意力总集中在他身上移不开,甚至还娶了个如辛婉怡这般的美娇娘。
  姬平意虽也知道此人智巧过人,绝非泛泛之辈,但想到他那张脸,就真不由觉得母亲和辛婉怡她们的眼睛难道都被糊住了?怎么老是注意着这么个丑得独一无二的人?
  听姬平意这边将归离原四周的防护交代清楚,邵雪芊对金贤宇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即便转向那令她心跳加速的丑人,就算她再不愿在众目睽睽下与他有所交流,可敌暗我明,强敌在侧,怎么也不能离开此人襄助,要让自己的儿子听从此人献计,自己便非得以身作则,重视此人进言才行。
  “石渐等人俱死,强敌只剩马轩与影剑门人,关于此间局势,不知吴兄可有高见?”
  “高见不敢当,在下只是心中有疑,”
  手指轻叩桌案,从刚刚就一直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吴羽缓缓抬头,目光在众人间环了一圈,刻意漏过了坐在姬平意身边的祝语涵,那种刻意却更让姬平意心下一跳,可怎么说他也不能光靠这目光中的失礼发作,只能暗自赌气,“这段日子影剑门非但没有来攻,甚至连个探子也不曾来,虽说没有激斗算是件好事,正好予本盟休养生息之机,可马轩机谋深沉,明知本盟绝不会放过影剑门,却连点些许的破坏也不曾有,未免令人生疑……”
  “难不成吴兄以为,敌人不来攻是有什么诡计?”
  哈了一声,金贤宇反唇相讥。
  对上姬平意时他因着大局为重,还可强自忍耐,但吴羽这厮丑得令人不愿稍有好感,加上他既早知石渐此人有鬼,却又不肯揭穿,说来全极中之死,吴羽也不能说全无干系,他虽不愿自己在远雄堡中基础未稳定前,平白树立此等强敌,言语中却不肯稍稍示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归离原的基础既已确立稳固,敌人入侵的最佳时机已然错过,便他影剑门全师出动,庄主又何须怕他?”
  “若影剑门来攻,本盟自是不怕?!即便马轩对本盟用上什么阴谋诡计,其实也无须惧却。”
  吴羽摇了摇头,手指轻叩桌案的声音越来越响,显然心中之疑难以释怀,甚至是越想越疑了,“怕的是影剑门明知是大好时机,还平白错过没有来攻,若不是前次之战让马轩吓破了胆,就是影剑门另有图谋,之所以没有来攻,甚至连个探子都不肯派,就是因为马轩要集中实力,对付另一个在他们心目中,比本盟还要强大的敌人……还是说,马轩早已在暗中下手,我们却浑若未觉?”
  “哼!”
  貌似不屑地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金贤宇的心却不似表面那般光顾着赌气,毕竟现在没有师父帮自己挡风遮雨了,什么都得靠自己想清楚,何况这段时间他表面上没展露出来,心下对影剑门随时可能出现的突袭却提防了十足十,几可说没一个晚上能安然入眠的;虽说到最后敌人始终没来,放下心来的金贤宇却也不能不疑心生暗鬼,也不知敌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依吴兄所想,本盟该当如何应对?”
  见吴羽只是抛出问题,却一直没个解答,姬平意也不由担心。他虽是年轻气盛,但马轩却是诡智多诈之辈,若论奸狡火候,自己始终输对方一截,他司真没想过要在这方面与敌人一决胜负,可偏偏如今最可依靠的吴羽也无话可说。
  若只是战场厮杀,姬平意一点不怕,但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无所适从,要说不头痛就是假的了。
  何况祝语涵还泰然自若,一直跃跃欲试想说话的夫碧瑶却让他不由摇头。虽已嫁了自己,这小师妹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全然不知敌人有多可怕,只想要簇拥自己大展鸿图,全然没想过归离原的现况。
  只是她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真要说来光在前头与石渐暗中较劲的时候,夫碧瑶没有扯自己后腿,已经算是上上大吉了,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小姑娘终究还是忍不住那性子。
  “以目前来说,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斜眼瞥了一脸不满的夫碧瑶,吴羽抑着心下不满。如果威天盟的情况不是像现在这样,上下团结一致,情况已经稳定,无论是设伏诱敌又或主动出击,可用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但现在金贤宇对姬平意尚未心服,姬平意这盟主全是靠着邵雪芊等人的扶助,加上定计对付石渐之功才当上的,要说基础尚称薄弱,无论如何也不是大展手脚的时候,“先立于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照目前情况,也只能如此,还请盟主万不可心急……”
  “平意了解了,”
  听吴羽称这句盟主,姬平意唇角不由逸出一丝笑意,若称他庄主,还是把他当成了栖兰山庄里从父祖那边传承基业的孩子,可这威天盟的盟主,却是他万般努力才得到手的,回首前尘他也不由自矜,吴羽此言让他的自尊心充得满满的,这“盟主”二字怎么听怎么舒服,“那就先这么办吧!”
  “怎能如此保守?”
  听吴羽主张按兵不动,夫碧瑶已是越听越火大,没想到姬平意竟不反驳,反而打算依这丑汉的想法行事,教夫碧瑶如何不恼?当日定计破黑道联盟之时,若非吴羽把姬平意和祝语涵留在君山派腹地以备不虞,自己又何须与旁的女人共事一夫?
  偏偏姬平意又喜新厌旧,并不因为自己与他的师兄妹关系对自己特别照拂,先前若非听父亲千叮万嘱,她可不能容忍自己在对付石渐时一点力都不出,那耐性早已消磨殆尽,现在可是不应不可。
  “本盟新克强敌,刘濠、石渐都已授首,新迁归离原阵脚已稳,正是大展鸿图之时,岂能如此龟缩,岂不教天下英雄笑话?”
  气得脸儿通红,瞪着吴羽久久不放,若眼神如剑,已不知在吴羽身上刺出了多少窟窿。虽知此人高深莫测,绝非自己能够对付,但自己是盟主夫人,上下有别,谅他也不敢对自己动手,“供奉受本盟供养,岂能一点主意不出,徒令本盟锐气龟缩磨耗?”
  没想到金贤宇没说话,反倒是自己妻子出言反驳,姬平意心下微火,微微举了举手着夫碧瑶安静下来,没想到夫碧瑶却似没看到他的暗示,仍是冷瞪着吴羽,纤手按剑,一副随时要出手揍人的模样;旁边的邵雪芊柳眉深蹙,姬梦盈却也按剑不放,一副随时想出手的样儿,若非祝语涵见机得快,挡在小姑身前,只怕姑嫂之间便要冲突起来。
  反倒是一旁的金贤宇举手撑腮,微饮热茶,根本就等着在看好戏,那闲适模样看得姬平意一阵窝火,也不知该怎么说这种情形才是。
  “若夫人真想大展鸿图,也非不可……只是攘外必先安内,本盟眼下在台面上的对手,便是影剑门马轩的势力,如果夫人知晓影剑门现今何在,有多少人马,马轩手下的高手修为如何,本盟自然该先出马踏平影剑门,打响这头炮,一为同盟复仇,一振本盟声威,不知盟主以为如何?”
  知道夫碧瑶此言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心态作祟,可威天盟里有此心态者却必定不在少数,不能以轻视讥讽处之,吴羽也不明着打消对方的主意,只先下手为强,出了个难题给对手。
  “这……”
  听到吴羽丢出来的难题,夫碧瑶原本怒气冲冲的脸登时一窒,呐呐地竟是无话可说。不只是她,金贤宇身后几个远雄堡弟子也是一脸难堪,彷佛被吴羽的话打中了软肋。
  毕竟吴羽所言没错,现在的影剑门就算不是威天盟最强大的敌人,却是敌意最明显的,先前建设归离原时,众人都把影剑门当成了假想敌,此心直到建设完成仍未放松,却没想到影剑门竟是一点攻势也无,彷佛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偏偏影剑门原就是威天盟里隐藏最深的机密,杨梃既死,影剑门脱离掌握,厅中众人甚至连影剑门现今的基地何在都不知道,如何能出击克敌?
  就不论影剑门先前在灭栖兰山庄、明石山庄时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以及先前激战之时双方血仇,光看影剑门原是威天盟的暗中力量,此时却叛盟而去,在情在理威天盟要大展拳脚,影剑门都该是头一个目标;可现在却是无从下手,即便金贤宇或姬平意暗中都不知派了多少探子去探消息,却是一点消息也无。
  隐在暗中的敌人远比强大的敌人更订怕,尤其以马轩之智,一出手必是取敌要害,对方如今躲得无影无踪,心下的压力可要比剑拔弩张的两军相对,更要令人紧张。
  “就算如此,也不能就这么缩着……”
  见吴羽那丑陋的脸上似有笑意,夫碧瑶心下那火越难止息,她乃是堂堂的盟主夫人,君山派的天之骄女,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看得小了,更不用说这吴羽只是姬平意的部属,她身为主人的岂能被小观?
  “继续派人去找他们的消息,我就不信影剑门真有上天入地的神通,只要本盟的人不偷懒怠惰,迟早能找出那马轩的蛛丝马迹来!”
  听夫碧瑶仍在强撑,吴羽神色如常,反倒是金贤宇的颜面颇有点挂不住,毕竟明里暗中,远雄堡与栖兰山庄都派出了不少人去探影剑门的消息,却是一点有价值的也无。
  姬平意那边的人主要是怡心园残部和君山派支援的人手,怡心园残部气势早颓,君山派的人又宠夫碧瑶宠惯了,被怎么明嘲暗讽早已不当一回事,他远雄堡的人却是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光这段日子要服姬平意的领导,堡中暗流都已有些令他难以压制,如此情况之下,哪能随便任夫碧瑶乱扣罪名?
  “唉,影剑门本就惯于隐在暗中,何况马轩诡诈深沉,若真要铁了心躲避本盟耳目,要寻出他们也不是这般容易的事,倒怪不得门人不努力;何况前些日子,大伙儿一心在建设归离原,也真派不出人去探消息,怎么说都跟怠惰二字无关……”
  见金贤宇身后的师弟们个个变色,姬平意也知这小师妹又得罪了人,忙不迭地出言打了圆场,好不容易才让气氛平息下来。
  听姬平意以盟主之尊,迂尊降贵地变相道了歉,远雄堡的门人自觉抢回了脸面,也知自全极中死后,远雄堡声威消退,确实不是与姬平意破脸的时刻,原本蠢蠢欲动的火气这才稍稍平息,厅中只剩夫碧瑶仍一脸不爽地瞪着吴羽,雷霆未息,似乎还不知道其他人间发生了什么事。
  “消息是一定要探的,不过有件事还请盟主留意,”
  全然不管夫碧瑶正瞪着自己的目光,吴羽言语之间依然平顺,冷静而平淡地对着姬平意说话,那冷沉的气息,令厅中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若说到我威天盟的大敌,自以影剑门为先;但盟主出身君山派,前次强攻君山派的黑道联盟虽败,曹焉当场战死,但黑道联盟对盟主敌意未减,难保不会觊觎本盟……”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黑道联盟再来几次,也只有乖乖败退的分儿!?”听吴羽提到前次黑道联盟之事,夫碧瑶心下那火气越发烧得旺了。
  不说前次算计大败黑道联盟,吴羽有策划之功,听他此时表功心下说不出的不乐意,光只那次因着他的算计,让姬平意与祝语涵联手应敌,从而促成了两人姻缘,这梁子就足够让夫碧瑶恨他恨上一辈子。“这次可不比当日,不能平白让敌人逃了,务必要让黑道联盟的群犬在此授首,以张本盟声威!”
  不像夫碧瑶那般自信满满,有参与那一仗的邵雪芊和祝语涵互望一眼,背心都微微冒汗。
  当日虽说君山派大获全胜,可真要说来,若不是拂云子虚张声势,吓得商月玄等人不敢妄动,从而使曹焉的偷袭人马再无应援,败死君山派内,真要拼将起来,胜负还很难说。
  何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黑道联盟虽龙蛇混杂,不似传承数百年的名门正派那般基础扎实,可终究占了人多的优势,盟内也不知潜藏了多少高手,若真要全师来袭,以威天盟的现况,便能胜敌也是惨胜。
  何况邵雪芊心中还有多一层忧虑,当日吴羽分析过,黑道联盟选择那个时间点与君山派开战,全然不管因着姬平意的关系,栖兰山庄又或威天盟可能赴援,若非两方早已暗中联手,就是彼此之间有消息互通,从而能够趁虚而入;虽说石渐败死时黑道联盟全无动作,基本上已排除了前者的可能性,但吴羽又说到此事,她便已放心,闻言仍不由心下一颤,不吉利的思绪陡然升起。
  见吴羽与夫碧瑶又杠上了,金贤宇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坐山观虎斗着实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意,尤其是当他看到姬平意那做了盟主的小辈,还得小心翼翼地帮夫碧瑶收拾残局时的嘴脸,不由更是开心。
  他微一挥手,止住了想推波助澜的师弟们,眼下两边虽似吵个平局,但吴羽何等人物?若会在嘴上败给夫碧瑶这小辈,全极中又或自己也不会动不动就在他眼前吃亏了。
  “若只是黑道联盟那边,自然无须担心,”
  吴羽淡淡一笑,像是全没听出夫碧瑶语中的挑衅之意,只自顾自地说着话,那等平淡表情,才是让激怒全打到了空处的夫碧瑶最火大的一点,“可若黑道联盟与影剑门联了手呢?马轩多智,影剑门精锐,联盟人众,若两边真能合作无间,其势之强绝非本盟能够抵挡,恐怕就是与君山派联合,最多也只能拼个五五波的局面。虽说此事乍听之下绝不可能,但世事多变难测,何况两边有着同样的敌人,本盟若不小心怕是不行啊!?”听吴羽这句话,邵雪芊登时色变,连祝语涵也再难保持平静无波的神态,毕竟亲自应对过曹焉这等强敌,对敌人的实力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
  如果影剑门与黑道联盟当真联了手,除非云深阁加入威天盟这边,否则说要拼个五五波,都还算是吴羽太高估自己了,只有夫碧瑶仍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哈,那又如何?两群残兵败将合在一起,也不见得多厉害了……”
  听夫碧瑶言谈之间自信满满,姬平意一时之间可真想伸手堵住她的嘴。当日君山派一役虽胜,黑道联盟损折了盟主曹焉和数百精锐人马,但以对方人手之众,这伤虽不轻也算不上伤筋动骨;至于另一边,那日影剑门虽然败退,但损折的多是石渐的部属,影剑门本身的实力损伤不多,真要论实力比之阵脚未稳的威天盟,也不见得差到了哪边,否则前些日子也不用他与金贤宇日夜戒备、枕戈待旦,生怕被影剑门来个突袭,威天盟人手操练未精,挨上一发恐怕就重创了。
  虽说心中一千一百个希望吴羽不过是随便说说,事态不要坏成这个样子,但无论姬平意又或金贤宇都不是初出茅庐、不知江湖险恶的小儿,更不用说久历江湖的邵雪芊。
  黑道联盟对君山派的仇怨、影剑门对威天盟的警惧,正是最容易让双方联手的共通点,两边不联络则已,一交上线必是一拍即合,想到那时双方势力严重失衡,这一战的前景怕是难以乐观。
  何况邵雪芊心中的恐惧还比旁人更深一层,当年的众兄弟中,能留存到今的只剩她一人,旁的小辈都没当真见识过影剑门的实力,虽知敌势强悍,心里或多或少都只以为是伏在暗中不敢见人的鼠辈,却是没有想过,能与威天盟一明一暗互相支援的强大势力,怎可能会是省油的灯?
  就算没了杨梃的指挥,战力恐怕没有最盛时那般强悍,可连着灭了栖兰、明石二庄,其实力便可见一斑。
  光只想到要面对这般对手,她便已心下惴惴,若是两个敌人当真联合起来……那种后果她想都不敢想,心中甚至有些怨恨,这吴羽什么不好说,偏偏说出这般令人心惊胆跳的猜测来?
  若非知道这猜测虽极不吉利,但可能性确实存在,只怕她也真要受不了骂他杞人忧天了。
  感觉到厅中气氛一时凝滞,朗朗发言却全无人支持,正自赌气的夫碧瑶也已发觉不对,声音都小了下来,在静默之中,许久许久金贤宇才开了口,声音中甚至没了平时的趾高气昂,而是真心请教,“两边联盟之事若是成真,确实是一大麻烦……不知吴兄可有办法对付?”
  “也难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见步行步,”
  无声地叹了口气,吴羽微微摇头,“若是连敌人的第一击都挡不下,自是无话不说;但若我们能够挡过敌人的第一波攻势,说不定还可趁着两边新近联络,默契不佳的情况下分化挑拨。毕竟曹焉方死,十二连环坞实力大损,夏侯征实力难以服众,群龙无首之中,黑道联盟内说不定还有权力倾轧,那才是我们可以利用的要害……”
  虽然吴羽说的不甚清楚,但厅中个个皆是人精,自听得出其话中之意。
  曹焉战死君山派,黑道联盟之中群雄并起,谁也不会服谁,多头马车之下便有十分实力,最多使出得四、五分,毕竟没有了强力的领袖,彼此间的互相提防怕会比对外发展的雄心更强得多。
  彼此提防中心结渐生,这种情况下正是挑拨离间的最好机会,他们要做的也只是推波助澜,好生加一把火而已。即便这种手段说不上光明正大,但行走武林,光靠着光明正大,别说存活了,只怕死都没有葬身之地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吴羽的担忧其实并没有错,敌人两边不联手则已,一旦联手,第一击必是往威天盟来,而且其势绝不会小。
  毕竟要暂时压制内部的纷乱,对外出击便是最好的法门,强敌之下才有捐弃成见的联手机会;何况两边若当真联手,为了表现诚意,较弱一方的影剑门势必全力出击,而为了立功好建立威望,黑道联盟各派门也不会留力,这一击……可未必好接啊!


第五章 强敌现踪
  就在厅中陷入愁云惨雾,茫然未觉的夫碧瑶左右环顾,浑然不知为何大伙儿都闭了嘴,也不知在担心什么的当儿,外头门人通报,君山派有人来了,还是专为了报讯急赶而来,连马都累得快倒了,听的姬平意心下微惊。
  什么样的坏消息都不可怕,单一的噩耗就算再大,总还有办法可以慢慢处理,最可怕的就是坏消息纷至杳来,一下接一下地打乱了所有的处理步骤,诸事纠缠、动辄得咎之下,好像怎么做都会引发其他的问题,原本好处理的状况也会变得不好应付了。
  待外头的门人将来人引入之时,见到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脸,夫碧瑶好高兴许久不见的师兄来探自己,忙不迭地指挥门人端茶递水,可姬平意却是难保平静。
  就算来的只是寻常弟子,这样急奔而来所为都不会是小事,何况来的还是三师弟岳敏宸!自己不在君山,岳敏宸便是夫明轩数一数二的大弟子,是君山门下的领导人物之一,是什么样的急讯,要劳他亲自来此?
  抑住急躁的心,让夫碧瑶指挥门人布置好了一切,待岳敏宸落了座,一口水喝下去,好不容易呼吸渐稳,姬平意才敢开口∶召一师弟赶的这般急,莫不是……莫不是门里出了什么大事?”
  “不……不是门里……”
  吁出了一口长气,只觉胸口犹自扑扑乱跳,这一路上急赶慢赶,强撑之时还不觉得,一松弛下来只觉浑身酸痛难忍,双股之间更是苦不堪言,就好像生生地剥了一层皮般疼痛。
  连自己这等自幼练功的武林高手都这样了,岳敏宸不得不佩服,朝廷所设置数百里加急的传讯使者,披星带月的那种赶路法简直就像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若非此事兹事体大,生怕寻常弟子弄不清楚严重性,岳敏宸也不至于亲自出马来当这传讯者。“是……是黑道联盟那边……”
  怕什么就来什么,一听到“黑道联盟”四字,厅中众人猛地来了精神,连本来坐壁上观的金贤宇都一拍桌案,活像是见了猎物的猛兽般探出了身子,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岳敏宸身上,专注得像是要在他身上穿出几个洞来,饶是岳敏宸身为君山派的年长弟子,大场面也不知见过了多少回,这般受人注目的机会也真是不多,众目所视之下竟不由有些瑟缩起来。
  “把事情说清楚,这里头没什么好顾忌的,”
  见岳敏宸难得地有些退缩,姬平意这才猛省。虽说栖兰山庄与威天盟关系不恶,但在座者除了邵雪芊、祝语涵、吴羽和姬梦盈外,其余人都是岳敏宸头一回见面,若语涉机密,怪不得岳敏宸踌躇;只是这段时间,大伙儿的目光都集中在影剑门身上,想到黑道联盟有可能与影剑门勾连,这消息就越发重要起来,他可等不得岳敏宸暗中禀告。
  姬平意手一挥,摆去了岳敏宸的担心,“大伙儿都是自己人,三师弟你把话说清楚。”
  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头,岳敏宸虽难掩紧张,对这自己向来钦服的大师兄却更多了几分敬意。方才他之所以迟疑,不全是为了紧张,更是为了事涉黑道联盟与君山派的恩怨;威天账里各拥山头的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一段时间没有联络,可不知大师兄这盟主的威信如何?如今听姬平意一语,显然姬平意早已控住了全局,众人均已凛遵,无须在言语中区分彼此,心下越发佩服。
  听岳敏宸缓缓道来,在当日君山派一战之后,虽说双方都偃旗息鼓,像是没在准备再战,情势却是外弛内张,毕竟两边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江湖,深知战场决胜,往往在事前就已确定胜败,是以情报搜集等事绝不敢掉以轻心,君山派对黑道联盟派出的探子订从来没有少过。
  即便如此,但派出的探子除非已在敌人内部发展了内线,否则在外搜集蛛丝马迹,所得往往有限,这一次若非君山派派出的人严谨细心,发觉了不对之处,只怕还会漏掉这般大的消息。
  “你说什么?商月玄和一戒僧死了?”
  听岳敏宸说明情况,姬平意吓了好大一跳,甚至已守不住刻意装出来的高深莫测,失声叫了出来。一戒僧的武功与夫明轩在伯仲之间,商月玄武功虽弱了些,却也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相提并论的,尤其商月玄久为黑道联盟智囊,其重要性绝不可轻忽,没想到竟这般无声无息地死了!
  想到石渐原本也是威天盟的智者,姬平意心下不由有些异样的感觉,目光忍不住向现在自己倚为军师的吴羽看去,却见后者一如往常,神情不见震动。
  本来敌人死了两个最顶尖的高手,该当是自己这边的运气,当听到两人死讯之时,姬平意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可一来吴羽平稳如常,看得姬平意不由觉得自己若太过高兴忘形,难免被人小观了;二来若只是为了报这喜讯,也不用岳敏宸亲自过来,还赶路赶成了这个样子。
  一摆手止住了正自欢欣雀跃的厅中气氛,尤其是乐得脸蛋潮红,差点没要门人摆宴席的夫碧瑶,姬平意望向神色严峻,一点没有欢欣之意的岳敏宸,言语之间透出几丝狐疑之意,“此两人都是黑道联盟的顶尖高手,分别是玄袈教与污衣帮的宗主,前次本门一战耀武扬威,其实力不可小看,怎会死得这般无声无息?三师弟这消息可曾确认过?师父对这消息又是怎样的意见?”
  “已经确认过了,”
  岳敏宸点了点头,当时他知道两人死讯之时,也曾好生兴奋了一会儿,可后来传达过来的消息,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尤其当见到夫明轩那严峻的面色时,更是一点欢喜也无,“对外发布的消息只是两人闭关练功,但据细作打探的结果,两人均已身亡,事涉黑道联盟内部的夺权斗争,本来在曹焉死后,实力大削的十二连环坞假借外力发难,除却两人,现下玄袈教与污衣帮均已易主,继任的叶谦与四玄僧都已效忠新主,黑道联盟势力已然一统。”
  “假借外力?是什么样的外力?可曾打探清楚?”
  虽不曾亲眼见识过这两人的武功,但当年全极中曾与黑道联盟中云天七宗之主晏驾幽战过一回。虽说全极中获胜,对此人实力却也颇多忌惮,约束本堡中人不得妄行挑衅,这两人据说实力还在晏驾幽之上,却在这神秘的“外力”介入时战死,金贤宇也管不得什么身份,忙不迭地问出了口,心下一层隐隐的不安已透了出来。
  “已经打探了,可那批人的身份却探不清楚。”
  摇了摇头,岳敏宸叹了口气,为了打探那批神秘人物的消息,君山派也损折了不少探子,却是没探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越是神秘的对手越令人心下着慌,否则夫明轩也不会派他亲来传递消息,顺道与姬平意讨论一番。“只知对手约有三十来人,个个黑衣蒙面,所善乃是剑法,尤其联手的剑阵更是一绝,比之本门剑阵各擅胜场,一戒僧与商月玄之死虽说有猝然受袭的情况在,但敌人的剑阵高明,也是得胜的要件之一。”
  不会吧?听到岳敏宸的形容,姬平意、金贤宇与邵雪芊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惧。听到岳敏宸的形容,三人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影剑门去,以马轩所部人马的实力,若再加上突袭得手,确实很有可能一举击毙一戒僧及商月玄这等程度的高手。
  原来前些日子影剑门是干这事去了,要面对玄袈教与污衣帮非得倾力以赴,怪不得归离原这边左防右防,却是没有敌人来攻。
  知道若非夫明轩心有定见,十二连环坞所借的外力十有八九与影剑门相关,否则岂会让岳敏宸这等重要弟子急赶慢赶地前来报讯,各人心中那一丝侥幸之念也都被自己打消个干干净净。
  尤其邵雪芊想的还要多上一层。旁人或许以为影剑门只是无所立足,才会躲到十二连环坞的翼护之下,让夏侯征得到援手后,有了胆气向玄袈教与污衣帮动手,稳固十二连环坞在黑道联盟内的霸权。
  但若先前吴羽的猜测正确,十二连环坞原就与影剑门暗通声息,只是分别行事,一个对付君山派、一个对付威天盟,那现在战况已明,影剑门与黑道联盟已经联为一气,不幸的预想成真,接下来威天盟要应对的强敌可是远超想像,也不知光凭威天盟这边有没有办法应付?
  虽说形势逼人,想要应付强敌,恐怕非得和君山派更进一步的合作不可,夫明轩派地位高如岳敏宸前来,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在,以双方的关系,还有姬平意在两边的地位,合作之事照说该如水到渠成;但只要一想到两边合作深刻,靠着君山派这后盾,也不知夫碧瑶会得意忘形到什么程度,邵雪芊都不由有些却步。
  这个媳妇儿啊……说不定是自己到目前为止最糟的决定。
  只是选都选了,也来不及后悔,尤其她对影剑门与马轩的恨意虽远不若石渐深刻,毕竟马轩再怎么样也算不上自家兄弟,但敌我已明,马轩与威天盟是敌非友,尤其姬平意身为现任盟主,更是马轩必除的对象,就算可以再选一次,邵雪芊也非得选择君山派为友不可。
  可敌势实在太强,黑道联盟的势力原就胜君山派数筹,影剑门的实力相较新生的威天盟而言,也在伯仲之间,幸好马轩和夏侯征为了夺权自毁长城,暗杀了一戒僧与商月玄,前者便在黑道联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后者更是黑道联盟的军师,即便马轩无论才智武功与这两人都不分上下,但动乱之后,黑道联盟与影剑门的联军势必重整,正好给威天盟茁壮的时间。
  可若要成长壮大,除了团结内部之外,更重要的便是掌握外面的援军,君山派虽是强援,但光靠两边合力,未必能胜对手,说不得还是得另找援军;至于掌控内部嘛……金贤宇远比先前更重视大局,压制了远雄堡内的不满势力,以他之智该当不会扯自己人的后腿。
  原本怡心园的人马都在姬平意掌控之中,大不了让解明嫣出面协助,合力领导想来也不成问题,唯一还需要好生掌握,避免他出工不出力的,也就那吴羽而已了。邵雪芊望着他,微微咬了咬牙,在心中暗下决定。
  也不知是否发现邵雪芊的心思,从岳敏宸进来后一直沉默着没有发话的吴羽终于开了口,言语虽是平顺,却有种强自忍耐的感觉,较熟悉他的邵雪芊和辛婉怡都发觉了不对,却不敢开口打断他∶“一戒僧与商月玄虽死,但他二人久为玄袈教与污衣帮首脑,亲信不知凡几,即便四玄僧与叶谦再怎么准备周详,也不可能连根拔除。不知岳少侠能否派人擒得其中一二,在下颇想先弄清楚一件事情……说不定在尔后两方抗衡之时,能有一举破敌之效?”
  “这……这是自然……”
  听吴羽这一问,岳敏宸确实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过先前听说一戒僧与商月玄身亡之时,拂云子与夫明轩也曾要自己暗中联络其旧部,想试着在玄袈教与污衣帮中伏下暗桩,此事岳敏宸早在进行,并不真的出其意料;但吴羽还想弄清楚什么事情?这就不是他所能想像的了。
  嗫嚅了一会儿,岳敏宸还是开了口∶“本派确实暗中联络一些不满之人,吴兄若想探得什么消息,本派确可协助,只不知……不知吴兄想探清的是什么事情?可否明示?”
  “在下只想探清,夏侯征与马轩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以谁为主,以谁为副,又或者是……夏侯征根本就只是马轩的掌中傀儡?”
  知众人多半听不清楚自己真实所想,吴羽轻吁了一口气,硬是压抑住心中最想问的问题,缓缓地解释自己的疑问,“若夏侯征为主,马轩穷促往投,影剑门变成了十二连环坞的人马,那么这一仗,我们就只得先拖延时间,慢慢将不满分子的势力培养起来,试试能不能暗地里分裂敌人,好渡此一劫……
  “若是两边合作,彼此平等,互相利用的情况,夏侯征利用马轩蓊除联盟中的潜在对手,马轩则利用夏侯征与黑道联盟的力量,准备向本盟下手,这种情况还算好些,除了可能暗中褊动污衣帮、玄袈教中的不满分子,好拖拖敌人后腿外,就不定还可以试着挑拨夏侯征与马轩之间的关系。毕竟十二连环坞新近重创,影剑门前战又是全身而退,两边势力差距不大,两人都非毫无心机之辈,即便合作之间彼此必暗自提防对方,若能够挑动他们鹞蚌相争,本盟自可渔翁得利。
  “如果说……如果说夏侯征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在除了一戒僧、商月玄两人之后,他也变成了马轩诛除的对象,又或只是马轩推到台前的傀儡,对本盟而言是最佳的状况……”
  伸手轻捻下巴,双眉深深皱起,似在埋怨情报太少,全然无法测算真相,吴羽摇了摇头,“到时候我们甚至无须主动出击,只要挡住敌人两三次进攻,黑道联盟之内自然会因而分裂,自取灭亡。”
  虽然吴羽说得不甚清楚,但在座众人若非一门一派之首,便是身为师长培育为下一代接班人的对象,才智眼光自然都非常人可比,自听得出吴羽分析的三种情况孰优孰劣。
  即便曹焉身死,精锐损折不少,但十二连环坞在黑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帮派,这般损折虽是伤筋动骨,可其实力仍非泛泛,就算失了曹焉,只要夏侯征行止得宜,就算没法在黑道联盟中执其牛耳,也不是旁的帮派可以随意欺辱。
  至于影剑门虽说新败一场,连有所勾结的石渐和刘濠均已身亡,可其门人在马轩带领之下,没有改换帅旗的问题,加上石渐与刘濠之死,有一半也在马轩算中,影剑门的实力便有稍折,损伤也不重,否则也不会让姬平意这段日子如此伤神。
  最糟的是第一种状况,只要夏侯征度量够大、警戒够彻底,以十二连环坞的实力,当可令影剑门彻底服从,即便马轩暗怀异心,也动摇不了夏侯征的掌门地位;当十二连环坞将影剑门的力量彻底容纳,在黑道联盟中当无抗力,彻底稳定了黑道联关内部的夏侯征,当是新生的威天盟最强大的敌人,实力的对比使得一切的策略都变成了空谈,威天盟要存活真得靠老天爷保佑了。
  但若是第二种状况,夏侯征对马轩的戒心过于容人之量,十二连环坞与影剑门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影剑门乃是马轩东山再起的最后一点凭恃,他绝不会一讥夏侯征有插手影剑门内部的机会。
  而戒心过重的夏侯征,在影剑门中也很难发展势力,虽说他利用了影剑门蓊除异己,可玄袈教和污衣帮的势力便弱,锦裳门和云天七宗犹在,十二连环坞也不见得能强到哪儿去,霓裳子与晏驾幽虽势力稍弱,只要联合起来,十二连环坞也难以控制全局,内部山头各立便强不起来。
  何况先前朴锺瑞的前例犹在,别的不说,至少叶谦和四玄僧只要拥有了自己的势力,翅膀硬了就想飞,可不是夏侯征能够继续控制得了的。如果夏侯征连影剑门都吞不下,就更别想吞下黑道联盟的各个门派,到时候内部各拥势力,就算开始时可以一致对外,但时间久了,彼此间的戒备必会超过团结之心,此乃人之常情,只要威天盟能挡过第一击,后续便有机会大施分化。
  司如果是第三种情形,对威天盟而言可是上上大吉。夏侯征若真如此不济,被马轩利用个彻彻底底,在暗算了一戒僧与商月玄之后便成了傀儡,甚至成为马轩杀鸡做猴的工具,马轩会在解决黑道联盟几个头领高手后,成功入主黑道联盟,领着黑道联盟的实力来压迫威天盟。
  从外表看来敌人是强大了,马轩的才智头脑得到强大的势力为后盾,可以发挥个彻底,无论数量、精锐和诡诈,都足司胜威天盟有余,即便威天盟这边再加上君山派鼎力相助,但人数相差太大,若纯以数字计算,黑道联盟要破威天盟,就算会陷入苦战,胜负之数也早已分晓。
  但孙子兵法有言,两军相争,首要计道天地将法,表面上文言难解,其实比的也不过就是谁的盟友多些,能得道多助。
  谁能得天时?谁能拥地利?谁的领袖较高明?谁的命令较能贯彻、较没有内部纷乱的问题?前三者其实各有千秋,各自都还有努力的空间,第四项两边算是平手。马轩虽诡诈多智,但吴羽也并不输他太多,长长短短计较下来,除了彼此间的人力数量有所差距之外,黑道联盟与威天盟差的并不太远,只要临场时有所发挥,这等差距仍是可以弥补的范围。
  可若马轩只是利用诡计入主黑道联盟,以影剑门的实力强压黑道联盟各派,即便他才智再高、影剑门实力再强,就算没有夏侯征的领导,他能否彻底制服十二连环坞的势力都在未定之天,更不要说霓裳子和晏驾幽立足已久的锦裳门与云天七宗,又或叶谦和四玄僧控下的玄袈教与污衣帮了。
  人终究不是木偶,不是光靠强大的力量就可以彻底压服的,就算所拥有的实力足以压制一切,可暗里的人心涌动,却不可能是刚进黑道联盟不久,还算是外来户的马轩可以控制得了。
  如果真是这种状况,马轩先静下心来镇压内部,或许还有几分机会渐渐让黑道联盟变成他所控管的势力,将黑道联盟的众人如臂使指,彻底成为他的人马之后,黑道联盟将会是武林正道的头号大敌;但这也要威天盟和君山派刻意留给他这个机会才行,以夫明轩和吴羽的老练狡猾,可没有静静地让敌人空出手来稳定内部的道理,光只暗里施计,就足够让马轩头痛欲裂。
  可若马轩急功近利一些,想利用对外征战来稳定内部,让不满分子在与威天盟的实战当中渐渐被铲除,以这种方法来诛除异己,好彻底控有黑道联盟,表面上看来他的力量会日渐稳固,到最后威天盟会渐渐磨耗殆尽,而黑道联盟在异声尽息之后,对马轩也将彻底服膺。
  但越有能力的人反骨越硬,尤其在这过程中,他自己的人马也不会毫无损失,到时候就算异己尽去、敌人皆灭,黑道联盟怕也只剩个壳子而已,马轩纵然能胜,也不可能越战越强,最后也不会有甚好下场。
  尤其黑道联盟虽是强敌,并不妨碍姬平意等人对敌人的了解。这些对手虽是肆恶之辈,却不乏目光长远的明智之人,岂会这般容易让马轩得偿所望?只要威天盟这边觎准时机,暗地里帮上一把,要颠覆马轩和影剑门就算非一举之易,可机会也所在多有,要胜强敌绝非不可能之事。
  众人目光交集,岳敏宸虽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但吴羽所言的重要性却更令他心动,心下不由对这人越发钦服。
  能在如此强敌压境之下,还能冷静分析情况,寻求我方胜机,这等心境上的修为着实非常人可比,至少他便有自知之明,短期内的自己还达不到这样的境界;若非夫明轩言语之间,也暗里透出要他多搜集黑道联盟内人心所向的情报,被吴羽这一点才醒觉过来的他,这才发觉自己甚至连师父的交代都没有听懂呢!
  “此事确实重要,在下自当亲自留意……”
  没想到那丑汉一开口,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耳朵倾听、面色凝重,显然个个都在思索他言中之意,场中唯一听不懂这些的夫碧瑶不由有些恼火。身为君山派的掌中明珠,她向来惯了是众人注目的焦点,没想到嫁了芳心所系的大师兄,她的地位却越来越无关紧要。
  原先还顾忌着要做大事,她安静许久时间,可没想到大事办完了,自己还是被众人排挤,以往的她哪曾像现在这样状况外?甚至连三师兄都像被他收服了一般俯首帖耳,正要开口却被姬平意一眼瞪得缩了回去。
  虽见岳敏宸被吴羽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像是君山派也给吴羽压住了气焰,姬平意心下也有些不喜,但众人所论是本盟死生大事,吴羽所分析之事紧要至极,可不能让夫碧瑶没大没小的打乱了状况。
  “既是如此,还请三师弟多加注意。对敌人施以分化之计,虽说不甚光明正大,可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若师弟有须本盟帮手之处,本盟必尽力配合,绝无留手。”
  “是。”
  在来的路上,心思一直被严重的事态绷得极紧,否则以他的修为,若非心理压力作祟,也不至于累成这等模样,现在被吴羽一言道破,歪打正着地打开了他心中阴霾,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总有了一丝希望。
  心思一泄,岳敏宸只觉整个人都累得要命,差点没歪倒在椅上,但师父的交代还是得先报明,他才能瘫下来∶“另外师父有言,待门中杂事处理完毕,师父便会率本门人马到此与师兄会合,一同商讨应战的大事,还请师兄先行准备,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是……平意谨遵师命……”
  听岳敏宸这句话,姬平意微微一怔。师父率众亲来虽是好事,但若被黑道联盟探知此事,岂不变成了调虎离山?若让黑道联盟趁机突袭君山派腹地,这仗必输无疑,正好让夏侯征与马轩不费吹灰之力地建功立业,对联军这边来说亏可亏得大了。
  可被杨柔依使了个眼色之后,姬平意这才警醒,夫明轩何等人物?他所谓的率人马到此会合,绝不只是决意一战而已,十有八九会将君山派的人手全都带到归离原来,等于举派迁徙;正因如此夫明轩才要留在君山派处理大票杂务,毕竟兵贵神速,趁着黑道联盟内动乱方息,一时间无力外犯,才正是带着本门精锐来此会合的时机,他岂会如此轻易放过?
  而也因此,才需要姬平意先行布置,毕竟君山派身为名门正派,立足已久,门内人员也不知有多少,即便归离原是威天盟刚布置好的基地,要容纳这么多人,不好生规划一番,想不手忙脚乱都很难呢!
  想到此处,姬平意心中一暖,师父终究还是重视自己的,否则举门迁徙何等大事,便夫明轩魄力十足,岂能决定得这般快?
  “归离原中尚有空地不少,大伙儿再辛苦一下,多建立一些房舍,准备粮食水草,好接待本派中人,并重行规划防务,此事就交给柔依你负责了。”
  “既是如此,本座也要派人回去,催催堡中众人加紧脚步,回到归离原会合。”
  虽听得姬平意将此事交给杨柔依负责,对此女心结未解的远雄堡众人难免恼火,甚至连金贤宇一开始也没想到,不过是带些人过来会合,怎要弄如此大的阵仗,还怕威天盟这边手忙脚乱?
  可一听到姬平意话中带到粮食水草等物,金贤宇猛地警醒,夫明轩这不只是带人马来援护徒儿,而是要举门迁到这儿来了!怪不得姬平意还下令要增建房舍,多备粮草,不然归离原在开始设计时就已准备要让远雄堡人员进驻,空的房舍留了不少,哪还需要如此费事?
  想到此处心下微寒,原本金贤宇还在担心,若远雄堡整个带到这儿来,正好让姬平意有机会伸手,在远雄堡内建立亲他的势力,好架空自己这堡主,因此对姬平意原本要远雄堡迁居归离原之事来个阳奉阴违,只想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但时势变化太快,黑道联盟与影剑门的合流使得敌势强得太多,远雄堡那边光靠人多,可架不住敌人强攻,一旦被黑道联盟抢了先手,将远雄堡的留守人员击溃,恐怕远雄堡将盛极而衰,这等事可不是他能够接受的。“还不快去?”
  “是。”
  几个随在他身边的亲信师弟,虽不明了金贤宇为何一改初衷,要远雄堡之人真正迁到归离原来,但见金贤宇面色紧绷,加上方才听吴羽分析,也感受到情势严峻,知道现在绝不是搞鬼的时候,忙不迭地应了声,迅速退了出去。
  见金贤宇如此知趣,姬平意的脸色却没有好转多少,毕竟敌势太强,若事态真变成吴羽所言的第一种状况,威天盟胜算渺茫,他身为盟主首当其冲,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相较之下,金贤宇乖乖地带人过来,让他能够名副其实地成为威天盟之主,而不是底下人阳奉阴违的空位盟主,就没有这般令人兴奋了。“柔依你辛苦一下,多多配合,众人安居之事就交给你了……”
  “这……”
  听出各人话中之意,想到君山派大举到此之后,夫碧瑶势力更增,光想到有了后盾支持,这女子的刁蛮再无人可制,邵雪芊本能地想出言阻止,可想到阻止的后果,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见杨柔依疑惑地望向自己,忙不迭地改了口,可急速转变的念头,却从声音中微微的嘶哑隐现踪迹,若非厅中众人都还忙着消化吴羽方才分析的各种情况,怕早被人听出端倪了。
  “这事甚急,光靠柔依一人恐怕旷日废时,不若由明嫣在旁相助,所谓人多好办事,是不是?”
  “这是自然,那就多谢三……多谢解姨了。”
  虽觉邵雪芊的言语之间有种异样的感觉,杨柔依却没空去细辨,只在称呼解明嫣时话锋急转,将原本已到口的三姨改掉。
  毕竟杨梃之事,杨柔依对石渐一系之人心结仍未全解,若非亲眼见到解明嫣也被石渐蒙在鼓里,又看到她在石渐身死之后的伤心失落,颇有种感同身受的同理滋味,即便是婆婆出面开解,只怕早要出言拒绝。
  飘了一眼向旁边的姬平意,见后者微带茫然,显然一开始没有发觉邵雪芊话中之意,直到祝语涵耳语几句,才恍然大悟地点头以示同意,杨柔依心中喟叹,当日没能将马轩也一起解决,斩草不除根的后果现在才呈现出来,这人果然是祸根!若非为了此人伤神已极,以姬平意的头脑哪会听不出来邵雪芊的话意?
  毕竟石渐带来的伤害太重,即便他已身死,但现在威天盟形势如此严峻,他也得负主要责任,因此归离原建设之时,无论姬平意或金贤宇,都下意识地将怡心园的人手摆到了一旁,打算到最后都让他们变成摆设;但这可不是与解明嫣相交莫逆的邵雪芊所能接受,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让解明嫣带人出力,在帮忙兴建房舍、储备粮食的同时,逐渐融入归离原的防御体系。反正石渐已死,解明嫣又无远志,只要怡心园的人没趁机兴风作浪,两边迟早还是能够合而为一的。
  可便看出了邵雪芊的念头,无论杨柔依又或金贤宇,都没有出言阻止的打算。敌势实在太强,威天盟的生机便称不得一发千钧的渺茫,也是危乎其危,在这逼命时刻,能多一点助力就是一点,就算心中有结难解,现在也不是考虑这等事的时候,要处理心结,总得等有命留下。
  比之旁观的金贤宇,杨柔依心中还更多了一层打算,毕竟君山派的人很快就来,等夫明轩一到,有了后盾的夫碧瑶气焰更加难当,即便夫明轩再公私分明,但事态紧急,小儿女家事他可没那个空闲来管,到时候夫碧瑶的刁蛮气可不是只针对祝语涵而已,说不得自己也要遭殃,若能趁机拉了解明嫣在自己这边,团结力量大,好歹也可以稍稍压制一下夫碧瑶那轻重不分的女人。
  见众人正要退出干事,岳敏宸吞了吞唾沫,彷佛不太希望接下来的话题出口,好不容易才开口说了出来,连声音都显得如此疲累,似乎有点撑持不住的味道∶“师兄……敏宸还有下情……”
  “怎么了?”
  见岳敏宸吞吞吐吐,与以往的他大不相同,本已离座的姬平意怔在当地,一时间竟似有些难以反应。“三师弟,有话就说,别这样吞吞吐吐的,师父还有什么指示?”
  “是……”
  瞄了一眼一旁的夫碧瑶,岳敏宸吁了口气,“首先是……是师父说军无二帅乃战场铁律,为了避免指挥不灵,本门中人到此之后,统由大师兄指挥,就连……就连师父自己也是一样。未来要应付强敌,还得吴羽兄多加费神……就是这样了……”
  “什么?”
  听岳敏宸这么说,夫碧瑶不由大惊,疑惑不由脱口而出。夫明轩此语看似平淡,只是把君山派的大权全都移交给了姬平意,表面上看来就好像提早传位给这大徒弟,此事在武林中常有;但加上后面的那句话,却是大大的出人意料,分明是要把这一战的指挥权,全盘交托给吴羽!
  虽说若论智谋诡诈,连岳敏宸对他都心服,但这般大权交给一个外人,岂是久为君山派门徒的他能轻易接受?就算心中明白吴羽只是代姬平意指挥,实权旁落不得,仍是如骨鳜在喉。
  “这……这个……师父真有此说?”
  心中一时拂过千百滋味,也不知是苦是甜,转眼望了望一旁微眯双目,向来的平静沉稳,如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的吴羽,姬平意暗吐了口气。
  对师父这般举止,也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该难受;只是兹事体大,即便知道岳敏宸向来少作诳语,他仍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岳师弟,这般大事……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是啊是啊1?”想到若真的如此,以后连自己都得听那丑汉命令,夫碧瑶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听姬平意语气松动,忙不迭地开口相助∶“爹爹……怎会有这等说话?该不是弄错了吧?”
  “没有错,”
  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从紧闭的牙中绷出,若非临行前夫明轩百般交代,岳敏宸真不愿这等话语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师父说吴兄才智过人,也只有他才能跟敌人一较智略,此战关乎君山派与威天盟存亡,切切不能拘泥门规,千叮万嘱务要敏宸将此事说明清楚,就连……就连太师父也已同意此事,只待本派到此便成定局。接下来……还请吴兄多多关照了。”
  转头望向吴羽,却见后者似乎没听进耳去,只撑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姬平意肚中不由出了些火气。夫明轩将君山派的人马交你指挥,是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若非敌势太强,仅靠君山派自己绝无抗衡机会,夫明轩打死也不会做出此等决定,可你却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姬平意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一声,好不容易才将吴羽已不知瞄到哪儿去的目光拉了回来∶“师父既如此决定,我等自当禀从。关于接下来联同本盟与君山派的应敌之事,不知吴兄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倒是没有,”
  望向姬平意的目光中微带一丝感兴趣的意味,吴羽的声音一如往常,“没得到进一步的消息之前,做什么都是错的……倒是接下来盟主的责任越发重了,本盟和君山派的未来,全都压在盟主肩上,这重担可不好担,偏生在下长于布计应敌,短于政事领导,最多能在应敌时发挥点功用,在融合本盟与君山派上面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还得请盟主多加努力才是。”
  见吴羽一副懒洋洋的惫赖模样,岳敏宸不由有气,就连夫碧瑶也差点要爆发出来,反倒是姬平意一伸手,阻住了两人。“既是如此,那就请师弟相助,早些弄清楚夏侯征与马轩之间的关系,若有可插手处,本盟也好尽快行动。此事至关紧要,万望师弟不可稍有疏虞,知道吗?”
  微微咬着牙,岳敏宸朝上一揖,正想退出去的当儿,吴羽却开了口∶“方才岳少侠只道了个首先,难不成夫大侠还有别情?在下末学后进,极想听夫大侠还有何教诲?”
  “有的……”
  听吴羽这一问,一肚子火的岳敏宸虽极不想回他的话,可兹事体大,却是不得不说,“师父还说有件事……得告诉吴兄知情。师父已派八师弟下书通知云深阁,关于祝姑娘……呃,是师嫂的事情,八师弟说武阁主对此事并无什么说话,只是安抚他远去辛苦,让八师弟休息一晚后便回门覆命。既然武阁主对此并无意见,对这段姻缘大师兄尽可放心……”
  “最后面这句话……想必是岳少侠自己加上去的吧?”
  听岳敏宸这么说,吴羽嘴角微微牵动,面上表情极其复杂,也不知是喜是悲?看得岳敏宸神色大变,一时间甚至没听出吴羽话中的挖苦之意,“这下子……倒精彩了。嗯……想必夫大侠听到令师弟的回禀,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吧?”
  “你……你胡说什么?”
  听吴羽这般说话,夫碧瑶第一个受不了。本来她还存了个万一的希望,最好云深阁的武裳盈反对此事,连带让祝语涵的日子也不好过。虽说这样难免伤了君山派的威信,她也难免脸上无光,可至少比让祝语涵轻松过关好些。
  没想到武裳盈竟这般轻松地放过了此事,她肚子里不由积了一大把火,听吴羽这一说,登时便烧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怎敢如此臧否家父??”夫碧瑶还想说话,可姬平意和岳敏宸却是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来,打断了她的言语,前者还只是面色狐疑,尤其是看到吴羽难得绷着的脸,后者却是大惊失色,“确实如此,你怎么知道?”
  “这样下去确实不妙……怪不得夫大侠要出此绝招,”
  嘴上微微苦笑,挥了挥手让岳敏宸退了出去,“没想到云深阁是这种反应,接下来我等麻烦不小啊……”
  “是……”
  憋着一肚子气退出大厅,身后夫碧瑶也马上追了出去,便在厅中也能听得外头夫碧瑶与岳敏宸争论之声,还留在厅中的邵雪芊不由一怔。方才的话除了后半段没仔细听到之外,先前的她都听在耳里,自然知道夫明轩的决定一方面是为了统一指挥,避免军有二帅造成的指挥体系混乱,另一方面也是间接向自己表态,说明他已将实权全交给姬平意,对此等小事再不管了,即使夫碧瑶亲为女儿也不会护短。
  虽是如此,夫明轩却也不乏开脱之意,夫碧瑶之所以如此刁蛮而不顾大局,一半因为向来在君山派受宠,身为父亲的他极少重责;一半也是因为有君山派作为后盾。
  若是身后没了强援,她在君山派内的威望又不可能与姬平意相比,气焰顿消的她要保持那般刁蛮也难,何况那样的她不过就是耍些小女儿脾气,翻不出什么风浪,看似委屈了些,又何尝不是夫明轩迂回护女的法子?
  心中正自思索,耳边却听得姬平意与吴羽讨论起接下来威天盟的反应上头,邵雪芊微微一惊,方才听姬平意言语,似对吴羽那不当一回事的模样颇有不满,而吴羽偏偏又一副不干己事的模样,打算把什么事都让姬平意自己去担;没想到姬平意的气反而消了下去,两边的讨论中一点不见意气,也不知是姬平意成熟的太快了些,顾全大局到根本不去管吴羽的态度问题,还是吴羽言语中又隐约暗示了什么,把姬平意哄得舒舒服服了呢?
  “雪芊……”
  “嗯……”
  “没什么,”
  看着正与姬平意讨论中的吴羽,辛婉怡目光之间微带些许忧色,只是一现即隐,便连邵雪芊也没发觉,只乖乖听着她轻言缓语,“有君山派大举来援,暂时总算可以放心些……只是君山派与威天盟体系不合,要融而为一、如臂使指,接下来这段日子……可有得平意忙了。”
  “是啊,可惜你家那口子又不帮忙,”
  轻轻吐了一口气,邵雪芊摇了摇头,“幸好夫大侠此来,也可助平意一臂之力,压制派内的不满力量,不然你家那人这甩手掌柜可当得好……”
  “这能有什么办法?”
  辛婉怡唇边逸出一丝苦笑,听邵雪芊的话意,她果然没听出来方才吴羽的话中之意,也不知是这向来聪明的姐姐被眼前那沉重的压力弄的手足无措,还是关心则乱了呢?幸好自己出口解释了,“君山派与本盟不同,平意久为君山派大师兄,威望可不是相公能够相比的,若是相公太过努力,威望是好建立了、临敌时的指挥也顺手了,可事后就难免会变成两人相争,这样可不行……作为长者,他……确实不能不考虑多些,比任何人都先退让个几步才行……”
  听辛婉怡这一提点,邵雪芊这才警醒。
  原来方才吴羽那将责任摆脱个一干二净的言语,并不只是先行为自己开脱,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输诚,明告姬平意他只负责出谋画策,绝不谋取威天盟与君山派的大权。毕竟身为领袖,最忌讳的就是手下人争夺自己的权柄,太阿倒持之危是每个领导者都不能容忍之事,也难怪姬平意听的龙心大悦,言语之中都透出了心下的平和轻松。
  反倒是自己,竟连这么点小事都没发觉,还亏她一心要扶持自己的儿子,让姬平意当真成为威天盟的有为盟主,连这点见识都没有,想帮忙只怕帮的还是倒忙!
  望向正讨论热切的两人,邵雪芊俏脸一红,方才跃入心湖之事却是越发坚定了。若自己不能在见识上帮忙儿子,唯一能为姬平意做的,只有心中正在踌躇的事儿了……


第八集


【本集内容简介】
覆灭栖兰山庄的元凶已伏首,威天盟也渐次整并君山派,步上轨道。如今需面对工于心计的马轩以及重整后的黑道联盟大肆扩张,邵雪芊为了儿子的盟主之位,以及难言的情欲之念,妩媚摆宴款请吴羽,并放纵身心全然投入灭顶欲涛,向令她又爱又恨的淫贼柔顺屈服……
黑道联盟的平静令威天盟大感棘手,吴羽却道事有蹊跷。污衣帮来犯令姬平意与吴羽等众人匆匆赶赴,不料讯息误传,反使二人为结盟邦而援手污衣帮与翔风堡之战。然而令姬瓶意与吴羽最为在意的,却是翔风堡主夫人简氏的剑法!那与祝语涵相仿的剑路……
是否求援云深阁又燃起希望?


第一章 鸿门夜宴
  春寒料峭,尤其入夜之后,那寒气与冬季相差无几,日里夜间的温差更大,若非归离原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内力根底,这般乍暖还寒的时候最易感染风寒,怕光是病号都得挂上不少。
  听着远方隐隐传来的工筑之声,缓步林中的吴羽微微皱眉。自从决定让君山派与远雄堡的人都进驻,整个威天盟都动了起来,除却外围把守放风的人手外,大部分的人都专心在构筑房舍上头。
  若非他好歹也算是栖兰山庄的高层人员,连姬平意对他都尊敬有加,旁人更不敢对他指手划脚,此时此刻多半也得在工地上劳心劳力,哪像现在这般清闲悠悠,还有散步的闲情表面上清闲,实际上吴羽心中却不似表面这般平缓,这一晚辛婉怡和姬萝盈各有各的事忙去了,邵雪芊却难得地暗地相邀,要他到她房里去,美人有请虽是上上美事,加上这美妇又旱是自己的床上之臣,也不知在他胯下抵死高潮了多少次,这一邀看似春意无边,但吴羽表面大剌剌的,实则却是小心谨慎之人。
  江湖沉浮之间,早知“天下掉下来的礼物多半危机重重”的至理,邵雪芊相邀的言语愈是温柔娇羞,他愈是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当心,今儿之宴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照说他与邵雪芊彼此间尚称合作愉快,先前他用智用心,与姬平意携手合作,终令石渐授首,成果斐然,现在正是要对付强敌,最需要智士相助的时候,他的地位该当是稳如泰山。
  但若安心于表面上的平静,只怕还不到当年落崖之事,年少闯荡江湖的他就已死了千百次。虽说自己为邵雪芊出智出力,解决了石渐这强敌,但邵雪芊赔上的却是清白贞节之身,虽然武林人士对贞节之事远不若官宦道学之家来得看重,可邵雪芊是栖兰山庄的女主人,栖兰山庄也算半个世家,与一般武林人观念上大有不同,这笔买卖对她而言也不知算赚还是赔。
  尤其邵雪芊体内尚有淫蛊作怪,令她床第之间抵死缠绵:心神俱醉,那种放纵时极尽欢愉的狂野,配上她事前事后羞耻矜持及强撑面子的模样儿,格外令人心迷神醉。偏偏这淫蛊却是自己趁虚而入才种进雪芊体内的,便不说能不能解犹在未定之天,光是这令本能淫欲再无法自己的癫狂,就不知邵雪芊能不能受得了?若非邵雪芊心下还悬着儿子女儿,换了个孤家寡人,也不知这淫蛊还控不控住她?到那时吴羽早该逃之天天,又或想法解决此事。
  若在解决石渐之前,吴羽原还有七八分把握,为了报栖兰山庄的大仇,为了保护自家儿女,邵雪芊合羞忍辱,宁可清白受污也会选择与自己合作应敌,加上床第之间他大展神威,令邵雪芊身心都沉迷在那飘飘欲仙的快乐之中,双管齐下怎么看她都不会笨到自断后路。
  可现在石渐这首恶已灭,马轩虽仍是姬平意要面对的强敌,照现下的情况看来还是远胜石渐的对手,但就心态而言,马轩终不比石渐,不是灭栖兰山庄的元兕,甚至不知有没有与邵雪芊交手过呢!
  邵雪芊对此人的恨意,远不若对石渐来的深刻,也不知她会不会在元凶伏诛之后,干脆就不管马轩这强敌了。若她认定清白重过一切,说不定还会将心思拢回自己身上,来个玉石俱焚,将玷污她清白的自己抹灭掉,也许连自身性命都赔进去,来个彻彻底底的解决。
  若邵雪芊只是设计伏杀,以吴羽的江湖经验和武功才智,要逃出生天绝非难事,想来邵雪芋也不合因此迁怒于辛婉怡;但如果邵雪芊真打定了主意玉石俱焚,那么麻烦可就大了。彻底疯狂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尤其女人一疯狂起来,不只不可理喻,更无法测度,吴羽可真没有把握,如果这冷月仙姑不惜一切地对付自己,他能不能在不让辛婉怡夹在当中左右羁绊的情况下解决此事。
  虽然如此,吴羽倒也不后悔自己对邵雪芊下手。当年将他逼落崖下,虽说因着淫蛊沾身,他确实做了不少可恶事,但十余年的孤苦,他对威天盟那些结义兄弟可不是毫无怨怼;现在的结果倒还算不错,当年伏杀他的姬园等人先后身亡,还多是被自己人背后下手。扬挺死时是什么表情他虽无缘眼见,但全极中与刘濠都死得不甘,石渐也是死得糊涂,而邵雪芊更是在自己胯下不知神魂颠倒了几回,这等报复也算把当年的气出了大半,便要死也满足了。
  尤其邵雪芊虽已近四旬却不见老,仍是娇美无伦,更添了几丝人妻人母的成熟妩媚气息,床第之间辗转承欢之隙,那种身心享受绝非旁人能比,与辛婉怡娇小玲珑、柔若无骨的娇怯各有一番风情,光想到那种滋味,吴羽就不得不承认,所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确实是其来有自,就因着有这乐趣,他才含在这七上八下的心态之间,仍乖乖到邵雪芊房间报道。
  若不是有这迷人的刺激等着自己,吴羽这步子还真跨不出去,虽说他目空一切,但黑道联盟与影剑门结合的势力实在太强,若只有他自己一人以打游击的方式处理,就算最后仍是瓦解不了敌人,敌人也未必能伤得得到他,到时候就看看会不会有别的事件发生、别的门派介入,让事态再有变化。
  现在却是有个威天盟要顾,有了人手虽说临战时有把握些,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也是多了拖累,到时候十有八九会变成面对面的大战,策略还没有实力来得有用呢!
  走到邵雪芊房门前,吴羽深吸了口气,灵敏的耳目全然不觉得有旁人窥伺:心情却紧觉着没有放松。若邵雪芊只是摆个鸿门宴,宴中掷杯于地,唤出五百刀斧手杀他,那往玩笑式的陷阱对吴羽这等老江湖一点用都没有,武功到了他这个程度,并不光只群殴就能够以众凌寡,人多的一边彼此配合更加重要,否则光只人多而无配合,开打之后混乱间简直是让他予取予求。
  现在邵雪芊房内,除了她一人之外再无其余,反倒令心中戒备的吴羽愈发觉得高深莫测。现在的归离原内,还没有可以瞒过他耳目之人,便再加上君山派,也只夫明轩一人而已,最多加上个武功尽复的拂云子,但不说这两人还没到归离原来,邵雪芊也不会让外人参与如此私密之事。
  若邵雪芊打定了主意玉石俱焚,下定决心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到时候这香闰中的陷阱只怕就不是那般轻易可以应对的,偏他又不愿意掉头就走,想了好半晌,吴羽还是伸手叩了叩门。
  “是吴兄吗?请进。”
  似早已等待着吴羽光临,邵雪芊的声音虽带着微微的颤抖,却还是如斯响应,几乎是吴羽一叩门,她的应门声便传了出来,想必吴羽走来时的脚步声她早听清了。
  缓缓推门而入,吴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时,桌案之上酒食足备,菜色虽不多却是色色精致,酒香清雅悠远扑鼻而来,果然邵雪芊早已做下了准备;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邵雪芊身上的服饰,粉黄柔嫩的蔽体小衣,裹着那掩不住成熟气息的娇美胴体,在轻纱外裳中若隐若现,配上邵雪芊带些紧张又有些觉悟的神情,格外令人心动,便连吴羽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吴羽心中那不妥当的感觉可愈加浓了。先前邵雪芊虽被迫与他合体交欢,在床第之间被摆布得神魂颤倒,欲仙欲死之间也不知投降了几回,但她自负矜持,平日里对吴羽总没有好脸色,可以说是床上愈癫狂欢乱,床外愈道说岸然、凛然仙姿。
  若非这种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正好隐瞒两人间的奸情,吴羽可真忍不住粉碎她高贵矜持的冲动,却也因此在床上玩得她愈发努力,令邵雪芊愈发难以自拔,平日里愈发不敢稍有好脸色给他。
  可现在这个模样,便说是庄主夫人犒赏有功的部属也实在说不过去,简直就跟狐狸精偷男人时百般献媚、千般诱惑一个模样,尤其邵雪芊眉目轻颤之间,万种风情随目送出,令人望而魂销,顾盼之间什么戒备也没有了。
  吴羽虽好色,给这向来端庄大方的庄主夫人此刻格外妩媚的诱惑逗得心荡神摇:心下却愈发地不自在起来。这可不是他认识的邵雪芊,事若反常即属妖,这等教训吴羽还是晓得的,可晓得归晓得,脚步却还是忍不住踏了进去。
  反手关好房门,看似色授魂与,吴羽却已暗逼内力行遍周身,确认身畔无甚毒物,更确定房中再无旁人埋伏,被色欲熬得酥痒难搔的心却愈发七上八下。这般尝试都试不出同题,除非邵雪芊对自己真无歹意,否则就是邵雪芊竟想出了自己所想不到的办法,运用了自己用不出的手段,若她真有杀意,今儿这关恐怕是难过了,可想归想,他还是乖乖地扯过椅子,坐到邵雪芊对面。
  “别……别坐那边,坐到……坐到雪芊身边来,好吗?”
  声音微微颤着,眉目间虽百般温柔,却难掩一丝紧张,见邵雪芊连耳根子也红了,吴羽虽说心中上八下:心想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邵雪芊也不知想干什么,人却还是乖乖地坐到邵雪芊身还:心中暗怪自己对美女也太过心软了。
  坐到了邵雪芊身边,只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吴羽虽心存戒备,却也给这香气扑得欲火狂烧,虽说邵雪芊的体香他也不知嗅过了多少回,毕竟女体幽香愈馥郁之刻,便是高潮泻身、神魂颠倒之时,但今儿个的邵雪芊似乎是仔仔细细地沐浴过了,浴池之中还刻意添了什么香料,使得那天生的香气愈发娇甜,即便一心以为这其中必有文章,连闻嗅时都带几分戒心的吴羽,也不能不承认,当飘然若仙、冷若冰霜的”冷月仙姑“邵雪芊存心勾引男人时,连柳下惠也不得不心动。
  “深夜相请,不知夫人有何见教?”
  逼功默察周身,确定这诱人的香气没怎么影响自己功体,似乎也不是什么混毒的手段,吴羽虽说戒心甚重,场面上却不得不先开口,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的问题。
  虽说淫蛊已被九转龙珠压制得不剩多少,所余的大部分又已送进了邵雪芊体内,但淫蛊本性对男人的影响力总是胜过女人,加上此刻的邵雪芊美目轻飘,濛茫之间格外诱惑,若这就是邵雪芊的打算,已要忍不住抱她上身后大床尽情享用的自己也不知会着什么道儿。
  “只是……只是一点心意,感谢……感谢吴兄为雪芊所为的……一切……”
  见吴羽竟如此把持得住,邵雪芊眉宇之间隐约透遇一丝讶意失望,纤手轻提酒爵,给吴羽倒了一杯,颤着的手送到了他面前桌上,幽香混着酒香,房中登时香气弥漫,令吴羽也不能不接了起来,跟邵雪芊轻碰了一杯。
  一口饮尽美酒,吴羽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愈发疑惑。这酒滋味颇美,更重要的是酒中什么也没掺,纯粹的酒香扑入心坎。诱得人心动魂摇,感觉眼前的美妇愈发动人。
  虽说对毒物接触不多,但吴羽的江湖可不是白走的。下毒的办法千百种,但只要小心谨慎,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可以避免的。毕竟毒物总有特别的特征,味道、颜色、气息、重量,总不会与一般物事相当;而且下毒本身也是一门学问,其中最糟糕的办法,就是将毒下在酒里,因为酒质纯净,即便毒物本身无色无臭,但掺在酒中便是杂质,必然影响酒本身的气味,此道中人都会感觉得出来,这等做法除了糟蹋好酒外再无效果可言。
  若是混毒的手段,虽说其法千万,令人防不胜防,可混物成毒听似高深玄妙,总也是物性相混之后的产物,即便吴羽本身不知混毒之法,但只要时时戒备,混毒生效之时总会有所征兆,便难免中毒也找得到机会脱离之后再行逼毒,在这方面吴羽还是有些自信的。
  见吴羽一杯饮尽,邵雪芊面色微润,又是一杯为敬,几杯下来,莹白如玉的脸蛋儿已给酒意蒸得嫣红,加上眉目之间春意蛊然,原先的紧张早已不知最到了哪兑去,此刻的邵雪芊被酒意蒸得娇躯发热,酡红美肌上香汗轻吐,不只体香愈发馥郁,原先的僵硬也渐渐缀解了开来。
  娇躯软绵之间,外裳不知不觉已稍稍滑脱开来,轻滑如丝的小衣随着她的呼吸不住起伏,美得令吴羽食指大动,若非心下还有三分戒备,怕早要抱邵雪芊上床好生玩弄,直到她求饶才歇。
  俗语说酒属色媒,虽说吴羽早不知和邵雪芊好过了几次,无论是她在床第之间既放荡又差涩的反应,又或身体在情悠贲张时的本能刺激,吴羽都嘹若指掌了,但便不管酒后灯下的她娇柔妩媚,娇躯熟得似可喷出火来,光是这欲语还休、既主动又娇羞的诱惑,就足以令男人魂为之销,即便仍有戒备,吴羽仍是忍不住将身子凑了过去,嗅着她混着酒香的芬芳。
  好不容易等到吴羽主动过来,邵雪芊晕红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羞意,只觉他光只凑将过来,呼吸间热气轻喷在她身上,便令体内潜伏的淫蛊火热得舒展开来,股间都忍不住不自在起来,就算明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这感觉仍令邵雪芊有些不安,毕竟她虽被吴羽不知享用过几回,可那些时候都是被他灵活的手段勾起淫欲,着魔般地被他征服,像现在这般主动献媚,可还是头一遭!虽说羞意难免,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仿佛历历在目,那刺激竟也压服下了他难免的紧张。
  又倒了两杯酒,本想像方才那般推到他面前,与他轻碰一杯,没想到纤手才触到酒杯上头,还没来得及施力,吴羽的手已按了上来,光只手指轻触,便令邵雪芊娇躯触电般的一震,若非她武功够高,本能地收了力,怕连酒杯都要碰倒了,可不像现在这样只是酒芒波动闪耀而已。
  “若夫人真想称谢,不若赐在下这一杯如何?”
  嘿嘿一笑,似已摆脱了一进来时的戒备谨慎,吴羽一边说着,一边在邵雪芊秀嫩柔滑的手上轻抚着,挑逗之意如电般直抵邵雪芊心底。
  虽知这一幕早晚要发生,可当真发生时,却仍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底涌现,邵雪芊勉力压抑那被非礼时的不安,集中精神在手指接触时的刺激上头,只觉得他的动作虽柔,却似火上加油般,令她体内愈发骚动。
  虽说媚眼轻飞间仍难免羞怯,纤手却还是怯生生地举起了杯子,娇柔依顺地送到他口边,微微颤抖的手,令杯中酒波流动,诱人的芳香愈发一吐难收。
  当吴羽一低头,轻轻吻住了杯子,虽说没有亲到自己指间,却有种比方才被他触及时更加火热的感觉直透心湖,仿佛连那杯子都变成了自己的手,正被他含在口里吸吮轻薄着一般。邵雪芋微微咬牙,忍住了缩手的冲动,撒手顺着他微微的动作渐倾,将酒汁缓缓送入他口中。
  一杯饮尽,邵雪芊却是没法缩手,他的手仍轻按着自己腕上,随即那嘴从杯上缓缓滑了过来,带着几分酒气轻轻喷泻在她掌上,这般亲密已足够羞人,偏偏有了酒意之后,邵雪芊的肌肤仿佛毛孔尽开,那混着酒热的呼吸温暖地湓入了掌内,顺着筋脉直透周身,比之任何武功内力都还要来得充满侵略性,就算那火热的嘴唇还没触及她的肌肤,光只呼出来的气息,就已令邵雪芋呼吸加速,娇躯忍不住紧绷起来,迷乱间甚至有种投入他怀中,任他为所欲为的冲动从腹下涌起。
  就算以往已被他玷污过几次、就算身体里面有淫蛊作怪,即便在相邀时早有准备的她,也不由觉得自己未免太过火热难耐了些。邵雪芊美目迷茫,只觉体内说不出的火热:心想着这吴羽还真不愧是个淫贼,光只是和他坐到一席,自己彷佛就像中了淫毒般难以自制,而自己的决定做了之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邵雪芊当真难以想像,或者该说她不太敢去想像吧?
  反正做都已经做了,再后悔也没有用,现在也不容她再有所退缩。邵雪芊微颤的纤手若有似无地向前一送,极轻地在他唇上沾了一下,动作虽轻得似无所觉,纤手一震,空杯都掉了下来,手上一翻,悄无声息地接过了酒杯,往桌上一放,吴羽刻意抬头,吐舌轻舐唇皮,这才轻轻地吻上邵雪芊柔若无骨,腻若凝脂的肌肤,还故意让邵雪芊看到了他唇舌同的动作,那刻意摆出的挑逗模样,令邵雪芊愈发羞赧难当,白玉般的肌肤半因酒气、半因娇羞,红润得早已薄薄地透出汗来,那模样简直就像个熟透的苹果,只待被人吞吃得一干二净,再留不下什么果核皮屑。
  虽说吴羽动作同样极轻柔,彷佛像是一点力气也不用,但邵雪芊春心已动,纤手与他唇舌接触之间,好像有股火从他温柔的口舌间传递过来,烘得邵雪芊整个人都熟了,原本还留存体内的几分紧张,顿时被灼得融化,连带着寒气的春夜也无法冷却她体内一丝一毫的需求。
  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情思,比之吴羽所带来的刺激遇更强烈地诱发着邵雪芊的情欲,她软软地瘫在椅上,任吴羽轻柔巧妙地吻着她的纤纤玉手,唇舌渐渐向上行去,徒皓腕缓缓爬上。
  当那酥痒火热的感觉自腕入臂、由臂而肩,渐渐地吻上她脖颈之时,娇喘着的邵雪芊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外裳早已无声无息地滑落,那灵巧的唇舌正轻轻噬咬着小衣的结子,一点一点地解除她仅余的束搏,拉扯之间那火热彷佛已透入衣内,饱满的美峰早已随之荡漾弹跳起来。
  虽知今夜难免,却没想到吴羽才刚施妙手,自己便已如此不支,体内羞意随欲火狂升,邵雪芊不由得无力地挣了一挣,却是挣不脱吴羽的唇舌,彷佛连力气都被他温柔地吸走了。
  她不挣还好,一挣之下登时将她的软弱和盘托出,吴羽微微一笑,早已轻抚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微一用力,只听得邵雪芊一声嘤哼,娇躯竟已落入了吴羽的怀抱,温暖舒服得再也挣脱不得。
  羞怯无力地闭上美目,只觉眼角湿润,也不知是羞耻于自己如此无力,还是对接下来的淫行期盼难掩,从他身上涌现的体热,更强烈地烘起邵雪芊身体里的火,令她舒服棉软地瘫倒在他的怀中,好像所有毛孔都被那火熨开了,正贪婪地吸取着那男人的气息。
  成熟火热的胴体在他怀中轻扭着,却非抗拒他的动作,更不逃避他的爱抚,反而是极尽所能地增加两人接触的面积,好让那温柔的火更强烈、更火热的让她减顶,彻彻底底地将最后一丝羞意融化于爱欲之间。
  虽说即便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火热,但久经淫欲的肉体正待与对方水乳交融,怎堪如此阻隔?虽仍羞得不敢睁开眼时,邵雪芊却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的手,已发颤地轻解着他的衣钮,那般主动虽是羞人,却是再无抗拒地展现出她火辣辣的需求。
  偏偏吴羽却只是任她施为,灵巧的口舌虽已解开了小衣的结子,却只在小衣外轻抚慢捻,绝无进一步的动作,让那小衣无力地挂在她身上,偏偏两人肉体紧紧相贴,让小衣无法滑落,明明只是层隔阂却始终摆脱不了。
  若吴羽一急色,索性硬扯掉邵雪芊的小衣,令她彻底赤裸,此刻的邵雪芊根本不想而且也无力抗拒,也只能既怕又爱地欲迎还拒,半推半就地玉成好事,偏偏这人虽说生性好色,体内的淫蛊更令他对女人的引诱无可抗拒,却是极好享受云雨欢愉前的挑逗。
  他一边搂紧邵雪芊,一边吻着她裸露的脖颈香肩,享受她的柔软嫩滑,一边探手在她身上隔衣爱抚,虽说刺激始终是隔了一层,令邵雪芊又爱又恨,却遇不敢开口向他要求,只能闷骚地在他怀中轻扭慢摇,无言地渴求着他。
  “哎……求求你……别……别再吊着雪芊了……”
  被他的魔手爱抚得浑身发烫,整个人简直像是入了熔炉,当吴羽的手终于贴到她胸口,隔衣轻捏慢揉着两点硬挺的蓓蕾时,那强烈的刺激终于令邵雪芊放弃了矜持,忍不住呻吟出声。
  她的胴体这般诱人、她的诱惑这般明显,偏生吴羽却还是要迫她开口投降,教她如何能够忍受?偏偏沾染了淫蛊,要害被捏在他手里,想抗拒都没得抗拒。
  邵雪芊抱紧了他,喘息声既甜且柔,带着一丝不甘和满腹的需要,“求求你……给雪芊吧……”
  “当然好呀!”
  嘻嘻邪笑着,吴羽魔手一托,令偎紧他怀中的邵雪芊身子一侧,小衣登时滑下了半边,一颗登挺高耸的玉峰登时跃出,被吴羽捧在手心,尽情地搓揉把玩起来,那直截了当的刺激,无比强烈地勾起了邵雪芊的欲火,令她只能娇声哀吟地回应着他非礼的言语,“只是夫人都快光溜溜了,在下却还很多衣服……请夫人先帮在下宽衣,在下再来为夫人解蛊,如何?”
  若换了先前,即便邵雪芋已被淫欲占有,可身属姬园遗孀的矜持,仍令她无法忍受这等挑逗言语,怎么也要硬撑着不投降,最多是让吴羽大展长才,被动地迎合他的征服;可现在的邵雪芊却是不同了,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充满性感诱惑的轻嗯了一声,那般娇羞迎合的模样,差点让吴羽停下了手,不敢置信地望着怀中这热情如火的美妇发愣。
  虽说吴羽收了手,可邵雪芊这看似微不可见,实则也不知耗费了多力心力的一点头,却将她的最后一层防线彻底击溃。她闭着美目,任脸上湿润火热的感觉四庭进走,微手却发颤地解着吴羽的衣衄,动作虽是稚嫩,其中的心情却明显到了极点,是以吴羽也不再迟疑,一边任邵雪芊稚拙地宽解自己的衣裳,一边口手齐施大展手段,挑逗玩弄着邵雪芊渐渐暴露的完美肉体,还偶尔出言指导邵雪芊的动作,在她又娇羞畏惧又无法停手的努力之中,终于将吴羽的衣裳给脱去了。
  他的衣裳才解,邵雪芊顿觉娇躯一凉,那最后一层的蔽体小衣,竟比吴羽的里衣还快到了地上,彻底赤裸的邵雪芊只觉整个人都有种彻底解脱的快活,尤其赤裸裸的肌肤那热情再也无法掩饰,给吴羽火辣辣的几下揉弄撰博下来,体内烧得蜒比强烈的火,竞似更熟了几唇,加上两人赤裸相摊,邵雪芊臀腿简不能避免地镯着了他硬挺的火孰一,那刺激令她又羞又怕,偏生肌肤的敏感,蒸她完全能感受到他的粗畏与孰~力,又羞又喜的情感登时余邵雪芊美得憋火焚身。
  “哎……坏蛋……坏淫贼……”
  这般羞人话语出口,邵雪芊这才发觉自己已忘了形,她的体内满是火,渴想着发泄那贲张的欲望,渴想着那高潮的到来,可现在她再不必压抑体内本能的矜持了,情欲早已占满了她,便她再想分心,身心却都已经专注在情欲的快乐上头,再也难感觉其他。
  迷漾的美目媚眼如丝,微睁一线望着近在咫尺的寝床,想到待会儿要在床上发生的一切,虽说原先已和他不知做了几次,可现在的心态,却令邵雪芊光想像着都觉无比刺激。
  偏偏吴羽还想撩着她,只搂着邵雪芊迷人的胴体,坐在椅上大逞手足之欲,修长的玉腿、高挺傲人的美峰,也不知被他的魔手玩弄了几回,身心早被欲火烧得通透,邵雪芊甚至已小泻了一回,可那种浅尝即止的满足,却使得她的空虚更加强烈,芳心只恨着他怎不把饥渴的自己抱上床去尽情享用。
  该不会……这人想坐在椅上玩了自己吧?一思及此,邵雪芊愈发娇羞难抑,虽说她已有了献身的心理准备,甚至在脑海中想像过这得志的淫贼会怎么享用自己,想像遇自己被淫贼手段弄得欲仙欲死的浪态,更知道先前他与辛婉怡重逢之时,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树林里玩了自己的密友,可对她而言,床上才是搞这等事的地方,至少……也得让他先给自己一点习惯的时间吧。“你……啊……坏蛋淫贼……坏死了……搞得雪芊这样……哎……别……别这样……”
  娇滴滴地在他怀中呻吟着,邵雪芊眯着美目,现在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早把房内的镜子收了起来,这样被男人把玩得神魂颠倒,被他看了还不算什么,若映到了镜子里头,被他迫着自己窥看,才真羞得让人想死呢!
  就算知道这一开口认输,自己多半难以翻身,邵雪芊也不管了。“求求你……抱雪芊上床……活活的……活活的弄死雪芊吧……唔……千万别……别在这儿就……就要了雪芊……算雪芊拜托你……哎呀……”
  “在椅子上搞不好吗?在下……会让夫人很舒服的……比在床上另有一番滋味哦!夫人试试……就明白了……“嘴上问的无辜,吴羽却是一手轻捻邵雪芊那虽呈褐色,仍不减敏感的圆肿蓓蕾,一手探在她湿润柔腻的股间,在幽谷口外轻揉着那已然冒头的小蒂,弄得邵雪芊娇躯阵阵颤抖,美得彷佛就要泻身,耳朵被他轻呼的热气烘得暖暖的,差点忍不住要开口同意他的要求。
  “不……椅子上……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啊……好……好痒……哎……别……那样子……呜……雪芊连……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哎……好棒……”
  被他魔手摆布得神魂颠倒,即便邵雪芊早知今夜要被这淫贼彻底征服,仍是承受不住这般刺激,若非身属侠女的最后一点点矜持,怕早要开口投降。
  “ 求求你……哎……至少……至少让雪芊到……到床上去……唔……雪芊早知道……早知道你很厉害了……可是……哎……先到床上……别的……别的地方……唔……以后……以后再试吧……呜……日子……日子还长着呢……别这般急……啊……”
  “有夫人这般美色相诱,教人如何不急?”
  听邵雪芊说的可怜,偏又呻吟得真情流露,吴羽这才稍稍放心。他一边加紧逗弄邵雪芊的胴体,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手法,让邵雪芊流连在将近泻身的滋味中,却是迟迟不能到达顶点,那快感的折磨,令她又快乐又难过,令尝过高潮滋味的邵雪芊苦得难以自拔,“若夫人这般舍身相诱,在下还坐怀不乱,夫人才要伤心吧?”
  “你……哎……这么说……真是……”
  听吴羽直接说自己主动诱惑于他,邵雪芊虽难免羞耻嗔怒,可他也同样地赞自己充满魅力,身属女人哪里会为了这种事生气呢?
  感受着他胯下淫物的雄风昂昂,邵雪芊美得浑身酥软:心知接下来自己就要没顶于以往所不耻的淫欲深渊,她却已再无反顾,俯身在吴羽胸口轻吻了几口,湿漉漉的香唾沾的他胸口一片光。
  “既然……既然雪芊都……都这么不顾羞耻了,你……你怎么还能忍着……不带雪芊上床……让……让雪芊舒服痛快……唔……一整个晚上……”
  没想到邵雪芊不但不怒,反而任由本能操控,连这等诱人的求恳话语都说了出来,跟以前那即便淫欲高燃,仍死撑着绝不求饶、绝不主动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吴羽虽觉有异,但怀中的美娇如此火热,身为男人又岂能弃之于不顾?他抱起了邵雪芊,向前一倒便滚到了床上:“夫人既然这么说……在下就来……让夫人知道……以往夫人顾着侠女矜持、不肯放浪的日子,都是白活了……”
  “嗯?啊……”
  没想到他说来就来,当娇躯滚倒床上的时候,自然就没办法跟他挨得那般紧了,失去了男人的爱抚,邵雪芊不由失望地嗯了一声,只是那声嗯还在喉头,整个人已仰躺床上,双足被吴羽握在手中,修长的玉腿早被强行分开,露出了中间那丰润盛红的幽谷,随即吴羽整个人压了上来,饥渴的幽谷登时被火热猛地充实,强烈磨擦的刺激滋味,舒服得让邵雪芊纤腰一弓,玉腿本能地勾住了男人的腰一压,好让那已突破门口的火热,能够更深切地攻入她的体内。
  “好夫人……这么浪的……都忍不住了啊?”
  把玩了邵雪芊这么久,弄得邵雪芊无比难受,其实吴羽自己也硬得快要爆了,是以才一抱邵雪芊上床,便不再多加挑逗拂拭,一提好架势便插入了她,而那湿润的幽谷也正甜美地等待着他的攻势,才一进去便充分地感受到了她的需要,那幽谷不只湿润,甚至还有种本能的吸力,将他的硬挺一点一点地吸进去,令吴羽不由得又调笑起来。
  “哎……等了……等了你那么久……从一开始就……自然会……自然会这样了……”
  听吴羽这般调弄自己,邵雪芊不由一醒,只是体内的欲火烧得太过强烈,早烘得她头昏眼花,再不能保持一向的冷静。
  尤其那正款款深入幽谷的肉棒在火烫的摩挲之间,美得邵雪芊不由口乾舌燥,被充实的部位美得无可言喻,磨擦之间舒服得彷佛就要被他撑裂,饱满得再也容不下其他。幽谷口处的充实,却更显得内里还未被触及的地方空虚难忍,这般刺激之下,再羞人的言语也本能地吐出樱唇。
  何况今夜的邵雪芊比以往更要敏感,还没忍到吴羽对她大施手段,脑中已无比迷乱地想像着会被他如何如何,那混乱的思绪,虽使得邵雪芊紧张难抑,可诚实的身体却也彻底反应了心中所想。
  在吴羽的善加挑诱之下,更是湿得难以想像,落在床下的衣物早已沾满了水湿,透出无比诱惑的香气,更不要说此刻已被他插入,畅美到只剩下肉欲的渴求,其余早不知消失到了何处。
  “既然夫人这般想要……在下自然得戮力以赴,好满足饥渴的夫人了……”
  俯下身去,轻轻噬咬着邵雪芊诱人峰峦顶端那肿胀的蓓蕾。虽说邵雪芊自己对那那处难返少女粉嫩的深褐色泽颇有憾意,可那蓓蕾激情时的敏感,却丝毫不弱于少女之时,更不用说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微带褐黑的点辍,看似使得邵雪芊胴体没有那般完美,却一方面展露着她身心的成孰,一方面更使得她完美的身心暴露出让淫贼可以下手的缺口,比之所谓的完美女体,更能诱发男人蹂躏的本性冲动。
  峰峦间强烈的刺激,令邵雪芊不由轻吟出声,他的言语更使得她淫欲如蛇般抬首昂然,尤其幽谷里强烈的感觉,让她无法掩簖地我琨,自己正被男人快乐地干着:那心理上的刺激,使得邵雪芊愈发美得忘形,一边玉腿环上他的腰,拚命将他向自己压近,好让那肉棒在幽谷中更加深入,彻底地暴露出她的需求,一还娇滴滴地呻吟起来:“坏……哎……明知道……明知道雪芊是被……是被你的淫蛊害成这样……哎……唔……好美……还要……还要这样欺负雪芊……呜……雪芊不依啊……你坏死了……”
  “喔……若夫人不想被欺负,在下自然……唔……”
  还想刻意调笑她几句,吴羽一句话还没说完,邵雪芊已玉手轻伸,堵住了他的嘴,娇声轻吟着。
  “别……哎……你这坏人……唔……光晓得欺负雪芊……嗯……算雪芊输给你了……你这淫贼啊……想……想要雪芊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那……那大东西都已径……已经干了雪芋了……何必……哎……何必还说这括……雪芊都……都这么湿了……里面想你想的要命……你……你就痛快点……让雪芊……欲仙欲死一晚上吧……”
  她都已经这么说,还能够撑持不大展淫威就不是男人。吴羽嘿嘿一笑,也不打括,只唧住了邵雪芊玉手轻轻舐着,轻咬慢吮之间,弄得邵雪芊魂为之销,虽说被他吻着的不过是手而已,可配合上他款款渐入的肉棒,还有双手在身上的尽情撰玩,邵雪芊只觉整个人都化成了火,随着他的手不住延烧,娇躯娇动之间,将他愈迎愈入,只置一虞虞的饥渴空虚,都被他深深切切地满足了,偏生愈是满足,袒鳆愈有棰想要被充实的空虚彦生,迫得她只能抬臀扭腰,需求无比。
  感觉到身下的邵雪芊淫欲极旺,简直就跟常年自己淫蛊最盛之时差不了好多,吴羽淡淡一笑,放开了邵雪芊含羞的手,却紧接着轻咬住她喷张的蓓蕾,舌头吐、磨、旋、舐,勾得原已欲火焚身的邵雪芋愈发不堪。
  她娇滴滴地呻吟着,娇躯水蛇般缠紧了身上的他,幽谷里愈来愈湿润,好让那肉棒愈来愈深入,身体内的快乐令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向他彻彻底底地献出.“坏……哎……坏蛋……求求你……嗯……好棒……啊……给……给雪芊……嗯……更……更深一点……更……更里面一点……哎……别……别光在那兑磨……唔……好……好麻好痒……坏……坏蛋……害死雪芊了……嗯……”
  虽说这等淫浪言语之前未出过口,光只在脑中想着就已令邵雪芊羞得极想钻进洞里去,可给吴羽弄得这般畅快,彷佛吃了人参果般,每个毛孔都喷吐着欢乐,没叫出这般本能的淫语,真是难以将她的快乐宣泄于万一。
  ;.嗯……好棒……你……哎……干死……干死雪芊了……这么厉害的……好……好深……啊……“ 更何况这般淫言浪语,最难的只是第一句,当第一个字自樱唇中吐出之时,邵雪芊虽是羞不可抑,却也觉得痛快至极,接下来的话竟是连珠炮般吐出,愈吐愈疾、愈吐愈甜,到后面美得再也不可能压抑住。”哎……好……好棒……又大又硬……还……还很深……入……入到雪芊最……啊……最里头了……那么硬的宝贝……顶……顶得雪芊好舒服……啊……别……别离开那儿……就……唔……就是那里……哎……用……用力一点……唔……你……啊……顶到……顶到雪芊穴心里了……好……好痒好酸……好麻……哎……就……就是那样……啊……“感觉肉棒已顶到邵雪芊娇嫩迷人的花心,敏感的肉棒顶端被那柔轫的嫩肉团团包裹,桓幢酥麻快感直透入心,美得仿佛就要最上云端,饶是吴羽床第经验丰富无匹,又被淫蛊磨练过,堪称身经百战,一时间竟也差点难抵这快感。
  他稍稍收敛欲火,暗逼销魂秘术,肉棒宛如活了过来一般,对着那娇嫩花心百般挑逗,或钻或啄、时旋时磨、连咬带吮、若即若离之间,让邵雪芊登上了高潮的巅峰,在他身下婉转娇啼,哀怨呻吟,将体内狂烈无比的痛快尽情叫出了口。
  “啊……你……坏……坏蛋……唔……好人……好人兄……你的宝贝……唔……好烫……好熟……好会磨……嗯……磨得雪芊……哎……好舒服……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厉害的……啊……那……那里……别……别那么用力……唔……台……啊……台坏掉……哎……可是……嗯……别……别放过了……嗯……好痒……好酸……哎呀……好捧……嗯……好人儿……求求你……哎……别……再……再用力一点……让……让雪芊丢身子……唔……好美……那里……被你顶得……唔……要破掉了……哎……可是……嗯……就这样……好人儿……再……再用力点……让……让雪芊泻……唔……好美……雪芊好舒服……”
  “好夫人哪……你是想要被在下玩坏掉……还是要在下先放过你……说清楚点好吗?”
  听邵雪芊叫得销魂无比,感觉怀的她已浪成了一滩水,正随着自己的动作摇扭荡漾,每寸肌肤都喷吐着诱人的欲氛。
  以往交合之时虽也快活,可有所矜持的邵雪芊总嫌不够投入,这可是她头一回这般彻底沉迷的,吴羽虽是爱她如此妩媚妖冶的浪态,却是本能地出言挑逗,再也停不下来。
  “哎……坏蛋……你……你讨厌啦……嗯……可是又……”
  听他说得这般羞人,邵雪芊的矜持迥光返照般涌回身上,却是随即便被狂扬的欲火所吞噬。她搂紧了身上的他,再也不管身上的他是自己爱恨难分的淫贼,不管自己侠女和姬园遗孀的身分,此刻的邵雪芋早不是那冷若冰雪的冷月仙姑,而是个被欲望完全占领的女人,正尽力伸展着自己,去迎合承受男人的勇猛,好在那飘飘欲仙之中彻底崩溃,“你……哎……把……把雪芊弄死吧……雪芊要……要被你活活搞死……彻彻底底的爽一回……”
  “真的吗?那……在下究竟是坏蛋一个,还是夫人的好人儿呢?”
  邪邪一笑,吴羽刻意暂停肉棒的动作,只在那花心庭轻轻顶挺,勾得邵雪芊心软身颤,不争气地又泻了一回。
  “哎……还……还这样……别……你……啊……”
  被吴羽花招百出的手段摆布得神魂颠倒,就算他真是恨之入骨的淫贼,那恨意也早抛到了九霄云外,何况先前解明嫣的话还在耳边,甚至连邵雪芊自己都不知道,今夜的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享受那无此的销魂?
  娇躯火辣辣地搂紧了他,邵雪芊只觉胸口被他挤得连气都快透不出来,可那满腔言话却自动喷出:“想……想怎样玩雪芊……就玩吧……今晚……唔……让……让雪芊变成个真正的女人……莫正享受遇人生乐趣……别……别对雪芊松手……啊……”
  最后一个字才刚吐出,邵雪芊只觉下体一痛,一声娇吟不由自主地吐出。就在她婉转哀求,将满腹的需求向他倾吐的当儿,吴羽又一阵厮磨,磨得邵雪芊精关一泻,一波甜蜜的阴精登时涌出,泻身的快乐还未整个占有她,吴羽竟重重一突:那肉棒狠狠一顶,冲破邵雪芊花心,强硬地突道了邵雪芊子宫之中,冲得邵雪芊刚泻的阴精,竞有一丝又倒流回子宫内。
  子宫之内原就是女体最为柔嫩之所,情欲如焚之隙,女体的敏感愈发倍增,被吴羽这般强行侵犯,邵雪芊只觉一股难以想像的疼痛从体内最深处传来,简直可说与破瓜之夜的痛苦差距不大;偏偏那极端的疼痛之中,又有种极端的快乐传来,仿佛那处被肉棒厮磨之间,这般快便产生了快乐的滋味,极痛混着极快,那种感觉简直让邵雪芊无法分辨,只能娇滴滴地搂紧了身上的男人,娇喘无力地承受着他的动作,任那迷乱的滋味在体内尽情流动,殛得她每寸神经都慌乱起来。
  别说破瓜之事已久,连子女都生了,邵雪芊哪里想得到,自己竟然还有碰上这等痛楚的时候?偏偏那感觉痛得极端也美得极端,痛快混杂一处,很快就让她自己都分不出来,好像里面每疼上一点,满溢体内的快乐也多上了一些。
  她只能抱紧男人娇喘吁吁,任不知是喜是悲的泪水在脸上奔流,全心都集中在那被侵犯的末端,感受着肉棒的顶挺磨擦,再也管不了其他。
  其实也是邵雪芊自己的问题,先前她虽与吴羽交欢过不知多少回,可心中的矜持总令她无法全心投入,吴羽下手自然也没敢这般重,换了早尝过这等滋味的辛婉怡,自然就知道那痛虽不像破瓜般一生只有一次,而是次次都难免,可极痛之中的快乐,却比先前愈发强烈百倍;偏偏她知邵雪芊羞赧,难以全心投入,又以为那是自己幽谷与身段一般生的娇小,才会这般容易被吴羽刺穿,哪里想像得到吴羽的天赋异禀?自然就不会对邵雪芊警告,才让邵雪芊一时难以适应。
  痛,那痛真的是痛到了极点,尤其吴羽才刚攻陷邵雪芊胴体的最深处,即便极力放小了动作,那充满生命力的微微颤抖,都牵动了邵雪芊满心的感觉。她噬咬着纤指,才能忍住要他退出去的冲动,酡红的肌肤与微颤的胴体,都在在展现出她虽苦于疼痛,却还迷恋着不肯抉择。
  “会疼吗,夫人?要不要在下先……退出去?”
  感觉得出身下邵雪芊的慌乱,吴羽不由得有些心软,毕竟邵雪芋与辛婉怡不同,可还没对自己那样爱煞,也不好对她干得太过火。
  “别……别退……”
  本来还有些难以决定,吴羽这句体贴的话语入耳,反让邵雪芊下定了决心。像她这般成熟的女体还如此难以承受,身段娇小的辛婉怡想必更苦,可这闺中密友对吴羽只有更为依恋,想必这苦楚之后,还有其他的可能;何况若真是伤体疼痛,对清白已已污的她而言,何尝不是老天爷降给她的惩罚?
  带着些许的自暴自弃,邵雪芊贴紧了他,柔弱无力的呻吟直透心坎:“就……就这样……继续玩弄雪芊的身子……让……呜……让雪芊……彻底变成……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听邵雪芊这么说,吴羽这才轻轻顶动起来,同时更落足了力气,在邵雪芊柔嫩酡红的各个敏感地带大展所长,诱得邵雪芊淫火高升,整个人都化成了火,此刻她便想退缩,也已无能为力。
  何况在吴羽的努力之下,邵雪芊所身受的滋味更加令她难以退缩,强烈的痛苦也不知是麻木还是消退了,竟混在强烈的快乐之中洗礼邵雪芊周身,每寸肌肤都美得颤抖起来。
  “哎……好棒……嗯……好人……好人儿……雪芊的好人……你……哎……真厉害……好……好会干……干得雪芊……丢了一回又一回……唔……好美……这宝贝儿……真让雪芊爱死了……”
  不知何时呻吟又起,邵雪芊只觉得现在自己的快乐比之刚才又更强烈了,她泻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尽溃的精关中阴精不住倾吐,就算对方没用上采补淫技,她的阴精也前仆后继地向肉棒冲去,主动地要献出所有,美得真令她想像不到,“哎……再……再用力……嗯……雪芊丢得……丢得好舒服……啊……再……再来……雪芊要死了……”
  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一次又一次的倾泄,邵雪芊只置自己的灵魂已离体飘飞,在那仙境之中飞翔遨游,这才叫真正的欲仙欲死,才叫真正的飘飘欲仙。
  她痛切无比地感受到以往的自己都白活了,怪不得那霓裳子宁可拚着淫荡之名,也要做个以采补为功的荡妇,这荡妇的快乐实在不是她所能想像的啊!她美得眼泪不住夺眶而出,瘫在他怀中娇媚呻吟,声声都是感谢。
  “哎……好棒……好人儿……就……就这样干……干死雪芊……雪芊好……好爱你……啊……这……这么厉害……让雪芊真的……真的登仙了……唔……好美……美得雪芊都……都要昏了……好人儿……哎……就这么玩……玩得雪芊欲仙欲死……唔……等……等雪芊泄光之后……再……再把你的东西射过来……雪芊要彻彻底底的……变成你的女人……再也……再也离不开你了……啊……”
  在快乐的呻吟声中,邵雪芊终于如愿以偿,迷茫到再也感受不着身外之物的感官,终于等到了吴羽那快乐的巅峰。当吴羽终于身子一颤,将火热的阳精尽情倾吐在邵雪芊的子宫之中时,快美到极点的邵雪芊死命地搂紧了他,茫然的芳心只觉两人彻底融到了一处。
  至于自己会不会怀孕、之后会有什么后果,这些她都不管了,她只热切地想要再捉住这美妙的滋味,在自己的体内留下快乐的痕迹,彻彻底底地享受到身为一个女人所能感觉得到的欲望的极限,再不顾一切。


第二章 约法三章
  软绵棉地瘫软在吴羽身上,喘过气来的邵雪芋只觉浑身酸软,整个人都汗涔涔的,给被子一裹虽是温暖,却难免有点闷闷的不舒服;偏偏现在的她又不可能把被子甩掉,便不说时值初春,正是乍暖还寒之时,要着凉可是容易得很,光只她现在赤裸裸地偎在男人怀抱,还是那可恶的大淫贼,就足够邵雪芊差不可抑了。偏生现在娇躯酸软无力,光只意动而已,股间已是一股难以想像的滋味传来,不只制止了她的行动,更让她忍不住想到,方才的自己是多么的疯狂。
  “不知……夫人可足够舒服了?”
  感觉到怀中美妇的心意,吴羽微微一笑,一手轻轻揽在邵雪芊肩上,将酸麻无力的她搂住怀中,即便伏在被内,那魔手仍悄无声息地又滑到邵雪芊饱挺的胸前,若非被邵雪芒娇羞的玉臂格住,勉强挡住了他的侵犯,怕又是一场风雨将要爆发。
  “你……”
  一想到方才的种种,邵雪芋可真羞得苦了,偏偏云雨之后身子兀自酸软乏力,他的怀抱又那么温暖,她怎么也没办法挣脱开来。何况方才行云布雨之间,她可是难得的投入,别说先前与吴羽交合之时,便姬园在世,也从没看过自己这等模样,这般彻底沦陷的后果,除了比先前美妙百倍的曼妙高潮之外,便是身体那难以想像的酥软,也不知明儿能不能行止如常。“夫人无须担心。”
  看邵雪芊面色变幻,吴羽便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先前他与辛婉怡打得火热之时,辛婉怡也曾担心此点,只是那时无论邵雪芊或姬梦盈都知道两人间的事,是以辛婉怡也只稍稍害羞点儿罢了。
  可明儿还得跟姬平意他们碰面,邵雪芊可万万容不得两人间的事稍有外泄,若是在她行动或面色上漏了风,那可真不得了。 “夫人只是经验不足罢了,待日后在床上多乐个几次,夫人便会习惯了。何况夫人武功高极,想来很快也就会适应,其实无须担心的……”
  听吴羽嘴上说的毫不带烟火气,语意中却暗带挑逗,邵雪芊不由羞红过耳,只是无处可逃,何况她虽已醒转,身体却本能地偎紧那才带给她无上快乐的男人,光只体内犹然荡漾未息的高潮余韵,就让邵雪芋起身不得,便被他如此轻薄,也只能唔了一声带过,毫无抗拒可言。
  “不过……若夫人想早点儿习惯此事,在下也有法子,只不知夫人是否愿意?”
  见邵雪芊羞得埋首自己胸前,吴羽微微一笑,伸手搂紧了她,那魔手轻悄悄地在邵雪芋娇嫩犹如少女般的肌肤上滑动,温柔而坚持地揉开了她纤手的防卫,轻轻捻住了那敏感的蓓蕾,“只要今晚夫人鼓其余勇,跟在下乡爽个几回,保证夫人会爱上被男人疼爱的滋味,很快就会觉得幸福无边啦……
  “你……哎……别这样……雪芊……唔……真的不行了……”
  本还以为吴羽真有什么好办法,邵雪芊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如此羞人叾语,她一边羞得暗骂自己,怎么会这般轻易地忘了,这淫贼脑子里全是女子不堪闻问的脏念头另一边却不由暗自赧然,方才癫狂之间没有意识到,现在却真真切切地涌上心湖,她可真的爱上被男人享用的快乐,像现在这般幸福的滋味,真令她爱不释手,只是这等心意可不能开口,被他听到可不得了呢!“别……先饶了雪芋……唔……”
  本以为自己可以嘴硬地说几句硬话,就像先前因淫蛊所迫与他交欢之时,虽说也是乐在其中,事后她总能扳着脸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可这回却不同,那话到嘴边偏是难以出口,也不知是这次被搞得太过快乐,还是因为这回是自己主动挑逗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终于开口,声音却是娇婉柔媚,连她自己都差点吓了一跳,这般甜美声音恐怕连姬园都没耳福呢!“先听雪芊几句……”
  “是……不知夫人有何指示?”
  嘴上温文儒雅的紧执下属之礼,吴羽的表情和动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魔手抚揉挑捏之间,弄得邵雪芊娇躯颤抖不休,奸像那欲火又要炽烈地燃烧起来。
  “思……你……哎……”
  知道自己再不说话,等到吴羽大展淫贼手段之际,自己只有被玩弄得神魂颠倒的份儿,邵雪芊无可瞋怨,只能娇滴滴地开口,“看在……看在雪芊已经……哎……已经没有你不行的份上,翎……你……唔……能不能……答应雪芊三件事情?哎……拜托……先……思……先听雪芊说完啦……”
  本想说看在自己主动献身的份上,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却不是因为还留存一点半点矜持,而是因为邵雪芊已有自知之明,以吴羽的手段之厉害高明,要不要让自己身心全盘沦陷,爱煞了他再也离不开,想来并非在于自己是否存心献出所有,而是在他高不高兴。
  心中一边轻怨着辛婉怡,也不告诉自己吴羽悍起来这般厉害,害得自己被他吃得虚脱,疼也疼到了极处,美却也美到了极处,舒服成这样子怎么能够谈判。一边却又有些庆幸,但不知自己在庆幸着什么。
  只是既然如此,她也真不敢说什么自己主动献出的话,唯一能仗恃的,只有吴羽心软这一点,毕竟辛婉怡早已确认,吴羽这家伙看似淫恶,其实对女人颇为心软,尤其是与他已有床笫之缘的女人,与其跟他谈判,还不如向他撒娇来得有效。
  只是这等举止,邵雪芊却真是从没试过,也不知初学乍练能不能成功?但为了自己的将来,也容不得她不尝试一下了。“嗯……算雪芊求你嘛……哎……好翎哥哥……先……先听雪芊说……先答应雪芊,好不好?别……晚点……雪芊再跟你……嗯……
  似没想到邵雪芊竟会撒起娇来,吴羽一时间不由错愕,差点以为自己弄错了人,便不说邵雪芊身为侠女的英姿飒爽,身为栖兰山庄庄主夫人的端庄大度,与现在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怀中的美妇眉黛含春,美目迷蒙中尽显风情,轻呶的樱唇看来彷若二十许人,哪里还有半点岁月的痕迹?若非才刚试过她体内的成熟娇媚触感,乍看之下还真以为是姬梦盈而不是邵雪芊呢。只是存心勾引男人的邵雪芊,再没有冷月仙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狐媚得令人不由神魂颠倒,身为男子哪能抗拒如此娇媚的诱惑。吴羽不由欲火大起,双手轻轻地抚在邵雪芊柔滑润滑的美肌上头,逗得她又一阵娇吟,好不容易才能把话接下去,“拜托啦……翎哥哥……雪芊求你……嗯……”
  被她几句翎哥哥一叫,吴羽不由整个人都软了一半,尤其想到方才床笫间她带给自己的享受,这心怎能够硬得起来?心想着看你有什么说话,若真的太过分,晚些再整治你个欲仙欲死。
  他埋首下去,灵巧的口舌轻舐着邵雪芊美饱高挺的玉峰,那处的柔软嫩滑当真令人爱不释“口”连声音都变得糊了。 “夫人有什么话……还请赐示……在下……唔……正忙着呢!”
  “哎……”
  虽知这人好色到了家,自己又摆明了向他投降,这般旖旎床事乃是必然的结果,自己虽说内功深厚,比之辛婉怡在这方面的承受力大得多,可也不知是否受得了这淫贼的饥渴需求心想着自己这下可是主动跳进火坑里了,邵雪芊心中阵酸阵喜,也不知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她强抑住那蠢蠢欲动的春情,玉手轻按住他埋在胸前的头,也不知足要他暂停,还是要他继续用力爱抚自己,只觉腿股微动,不只内里酸麻,甚至还触及了他的火烫高昂,芳心不由都酥了一半。
  “好……好翎哥哥……唔……听……听雪芊说话……思……”
  感觉他的动作非但没因自己的要求而稍息,反而愈益热烈,更糟糕的是也不知是淫蛊影响,还是主动献身之后,自己的冶静早不知飞到了何处,赤裸相偎之下被他一番爱抚,已是情思荡漾,邵雪芊不得不赶快把话说出来,免得待会儿又舒服得忘了一切,爽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首先就是……唔……要求你帮……帮忙……哎……别……”
  “帮……什么忙……夫人若不说清,在下只能够……先帮夫人暂解床上的需要……别的就稍候了……”
  感觉他的手巡游得愈发肆无忌惮,偏偏现在的自己无力更不愿反抗,邵雪芊只觉酥酸疼麻的幽谷深处,那火辣辣的需求竟已渐渐昂起头来:心知自己恐怕再清醒不了多久了,只能长话短说,先把事情交代完了,再来痛痛快快的享受一番。
  “哎……就是……就是平意那边……这回的敌人……嗯……比……比石渐更强……哎……好棒……翎哥哥……光靠……唔……光靠平意恐怕……恐怕还不够对付……若翎哥哥你全力帮忙……说不定……啊……还有生机……算雪芊求你……这一回……非尽……嗯……非尽全力不可……”
  “好啊,”
  听邵雪芊虽难耐欲火,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是坚持着非要把话说完不可,那掺杂了娇媚语音的要求,比之平时更要动人心弦,吴羽心想怪不得,若非知道姬平意这回的对手强到难以想像,非得靠自己倾力相助不可,只怕邵雪芋也拉不下脸来求自己;只便不说姬梦盈在崖下救自己一命的面子,他与黑道联盟的梁子也早结下了,不解决可不行,“这是当然。”
  “嗯?你……哎……好……好舒服……”
  本以为这要求或许难办,毕竟吴羽与自己的敌人仇隙不深,想要抽身而退也是理所当然,却没想到吴羽竟答应得这般痛快!心下一怔邵雪芊全然忘了抗拒,被吴羽趁机大展手段,几个敏感地带被他一阵爱抚疼怜,体内登时烧起了一把熊熊烈火,美得令她差点想不顾一切,轻伸玉手将他那硬挺的肉棒引入体内,好被他彻彻底底地征服一回,连反问的声音都迷茫了,“好哥哥……唔……你……好厉害……可是……怎么会……哎……你……为什么要……嗯……好棒……”
  “当然是为了……想多干美若仙姬、冶如明月的夫人几回啊!”
  知邵雪芊想问的是什么,吴羽淡淡一笑:心想那日曹焉之死,是自己暗地里帮了姬平意一把,还顺道用了点媚药,帮你儿子收了个美娇娘,这等事可不好让你知道啊。他一边加紧挑逗,一边刻意用最轻薄的声音说着:“何况……就算看在小梦盈的面子上,这个忙在下也会帮的……夫人却无须担心,快乐舒服就好。”
  “唔……”
  虽知这人没几下就把话题引到男女之事上的毛病不改,可当真听到:心下仍是又羞又喜,毕竟他赞的可是自己的诱人魅力,虽说是羞人了些;可话题牵涉到女儿,邵雪芊却不能不审慎。
  姬梦盈虽下说,身为母亲的她却清楚得很,这不知世事险恶的女儿,一颗芳心竟似系到吴羽身上,一个是怀春少女,一个是老练淫贼,几乎可说只要吴羽有点意思,稍稍勾勾手指头,姬梦盈的处子身便保不了。 “还有……第二个要求……就是……哎……别……别对梦盈下手……好不好?”
  见吴羽正要开口,邵雪芊心下微动,想着反正都弄成这样了,自己还矜持什么?她微昂螓首,在吴羽脸上娇滴滴地吻了一记,迷蒙的美目又羞又柔地望着他,充满了祈求之意。
  “如果……如果你想要……雪芊自会……自会任你为所欲为,随你想……想怎么样都好……大不了……再帮你勾其他的女人进来……只求求你……千万别……别对梦盈动手,她还小……想要女人……就尽量地玩弄雪芊好了……”
  “呃……好啊……”
  被邵雪芊这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毕竟吴羽也知道,对女人而言,若被淫贼用强破身玷污清白,还可说是力不能拒,但若主动求欢甚至是主动献吻,那就代表女人把一切都献给了他。虽知邵雪芋为了自家儿女,还真的敢做此牺牲,却没想到她会如此不顾一切。
  不过……吴羽不由得暗中叹息一声。女人老埋怨男人不懂女人心,可女人又何尝懂得男人的心思?自己一直放过姬梦盈,只在辛婉怡和邵雪芊身上寻求快乐,一方面是感于姬梦盈崖下相救自己的情分,和那不晓人间事的天真可爱,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对幼小孩子实在提不起劲。
  辛婉怡虽身段娇小,可也是成熟的女人了,邵雪芊表面端庄,床上却也妩媚诱人,但姬梦盈不过十七八,虽说足可采摘,可也太过青涩,他对这小姑娘着实提不起兴趣,只当成女儿在疼惜罢了。
  不过,既然邵雪芊都这么求了,不逗逗她怎么行呢?吴羽邪邪一笑,魔手从邵雪芊身后探入雪股,在会阴处轻轻一捏,羞人处受袭令邵雪芊娇躯一震,尤其那魔手用力诡异,受袭之处竟颇有点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她不由娇躯一酥:心想这淫贼不知又想到什么手段来玩弄自己,却听得他轻薄言语:“既然夫人愿意代替小梦盈献身,那在下可就不留手了……夫人可知当追杀淫贼的侠女落入淫贼之手时,淫贼是怎么玩弄女侠的?在下可不信夫人会说不知道喔。”
  “这……嗯……雪芊……自然知道……”
  听他答应不对姬梦盈下手,邵雪芋这才放下心来。一个是好色如命的奸夫,一个是毫不听话的女儿,两边她都管不了,自从崖下遇到段翎之后,她可一直担心得紧,七上八下直到现在。虽知就算吴羽答应了,可姬梦盈那少女芳心却管不得,她却也理不了这许多,能做的也就如此。
  何况吴羽提出来的条件,也着实令她心惊胆跳。江湖上每日都不知有多少淫贼死在侠女手上,持续着追杀与被追杀的关系,两边可说是天生的对头,若侠女真一个不小心落入淫贼之手,被奸失身还只是最起码的事,之后要受什么折磨,就看那淫贼是怎么打算了。
  先前邵雪芊便听说过,有侠女被淫贼所擒后失身被辱,那淫贼甚至还不满于正路,将那女子的后庭也淫过了,樱唇更不知被淫棍射过几回,到最后还将她卖入妓馆,事后虽被救出,却已难以自制,干脆自尽了事。
  虽说以吴羽的风格,加上辛婉怡的情分在,自己该不会被卖掉,可床笫之间的百般淫乐却是免不了的事,尤其刚刚他的手摸到那儿……想到吴羽那强壮火烫的肉棒不只要在自己幽谷中逞威,甚至还要攻破自己后庭,邵雪芋不由又羞又伯,又不知其中滋味比之正道如何……
  可想到是为了女儿牺牲,邵雪芊也就不后悔了,后庭便后庭吧!最多是连嘴也用上来侍候他,再看看这淫贼会怎么调教自己,那般滋味虽是异常,但既有人沉迷不返,想必该也不会纯粹只是苦痛难挨吧。念头一起:心中不由开始描绘起画面,自己哀吟呼痛,被他在后庭中款款抽送的模样,还有自己羞耻难当,却还是伏在他胯下轻品娇吟,将那肉棒啜吸舔玩,直到淫精尽射的模样,一切栩栩如生地出现脑中,邵雪芊不由得大羞。
  她将脸贴紧吴羽发内,感受饱挺的美峰被他亲得火热难挨,真有种现在就跟他胡天胡地的冲动。“雪芋知道的……若……若翎哥哥想要……思……雪芊自然会乖乖的做……”
  “哦?夫人打算怎么做呢?”
  “你……哎……讨厌……”
  听他竟问了出口,邵雪芊自然知道他不会不晓得这等事,只存心迫自己开口说出那等羞人事,好令自己羞赧难当,才更好任他淫玩玷辱,可她早打算献出一切,这点小事又那么能够反抗?“雪芊愿意……愿意帮你吹箫……让你……嗯……射在雪芊嘴里……还愿意……愿意让你开了雪芊后庭……哎……羞死人了……总之……随翎哥哥你打算……雪芋……都同意……而且欢迎就是……”
  “这样才乖……夫人真是贴心的妙人儿……这样搞起来才舒服痛快……在下保证……那些事听起来虽是沭人……实际上却是很快活的……保证夫人试过一两回之后,会主动想再领略一番风光呢。”
  听他这般言语,邵雪芊虽是芳心畏怕,可他所带来的种种快乐都还在心底,竟不由连心思都蠢蠢欲动起来,尤其吴羽一边说着,魔手一边在会阴处轻轻揉按,一股股异样的感觉不只在幽谷中涌起,连后庭处也不由自主地受到了影响,渐渐地酥软起来,弄得邵雪芊不由扭腰轻挣,心想着该不会今夜后庭便要失守吧?那想法虽是悚惧,可不知何时,竞令她也有些想要尝试起来。
  “夫人放心……今晚我们还不玩后面……”
  感觉得出邵雪芊的心情,吴羽嘻嘻笑着,伸手在她面上刮了一把,模样甚是轻薄,今晚还是玩前面就好了……真是可惜,难如夫人的意……”
  “你……你坏啦……”
  知道自己又中了奸人之计,邵雪芊不由大羞,可人部已经赤裸裸地偎在他怀中了,体内那欲火亟待他布施甘霖,现在的邵雪芊可管下了逼许多,芳心不由羞人地承认,白昌苋对他所描绘未来的远景颇有些期盼呢。尤其他话虽这么说,按在会阴处的手却不稍离,诡异的力道直透人体,令邵雪芋体内犹如虫行蚁走,舒服得一发不可收拾,若非心中还惦记着正事,怕早要出言渴求他的享用了:“嗯……哎……那个……还有……还有第三件事……好翎哥哥……唔……先……”
  “夫人想说便说吧,在下洗耳恭听便是……”
  嘴上说的客气,吴羽手上可没轻忽半点,偏偏邵雪芊一来早欲献身,二来方才的快乐余韵未退,彷佛整个人都变成了性感带,魔手所到之处无不引发了邵雪芊体内强烈的渴望,她难耐地扭着娇躯,口中咿唔连连,娇声四起,似是连正常说话都变成了奢望,奸不容易才终于说出口来。
  “第三件事只是……唔……求求你……以后人前人后……哎……还是叫……叫雪芊夫人……千万别……别因着床上的关系而改……哎……求求你……这点最……最重要的……”
  听邵雪芊这般哀求,吴羽倒来了兴趣,他也不是不知道女人最重视的就是外表那层皮面,无论相貌比较又或肌肤保养皆然,邵雪芊向来矜持端庄,对面皮确实更是要紧,却没想到她爽都爽了,舒服得像是整个人都要融到男人身体里,嘴上却还这般坚持。
  他微微一笑,魔手时松时紧,逗得邵雪芊时而浑身火燃、时而松软瘫痪,禁不住地柔媚呻吟,良久才问了出来。“夫人既然坚持,在下自当守礼……只是若夫人自己叫错了坏了事,在下可救不了啊!”
  “你……哎……"听吴羽这一调笑,邵雪芊自己先脸红了,方才床笫纵情之间,他还是夫人夫人地叫个不停,反倒是自己失了口,什么翎哥哥、好人儿都出来了,此刻回想起来,真羞得浑身发烫,正好更适合他魔手大动,挑得她心弦荡漾,不住在体内奏鸣着靡靡之音;可为了儿女自己什么都牺牲了,若还被他嘴上刻意轻薄,那可就真失守得彻底,她不愿这么做,就当是为姬园最后一点点奉献吧至于。自己的嘴……那状况下根本不可能管得住,她索性就不再去管了。
  “若是……若是雪芊叫错……唔……别摸那里……会……会很痒的……哎……若雪芊叫错了,自然由雪芊想……想办法圆回来……思……好棒……只是……只是你……万万不可叫错……哎呀……好麻……那里……哎……不行啦……”
  承受着他无所不到的爱抚,只觉整个人都变成了火,火花在经脉四处窜游,再也收束不住,邵雪芊早已茫然:心里只有欲望,甚至管不到嘴上正说着什么,“就这样……求求你……哎呀……”
  “夫人既有此愿,在下自无不从之理……只是,”
  刻意装乖,声音和表情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吴羽微一翻身,压住了邵雪芊赤裸的娇躯,肌肤的全面接触令邵雪芊不由自主地甜蜜呻吟起来,即便咬着樱唇都难以抑制,小耳被他轻呼的热气烘得红红的,“只是在下每次安慰夫人的时候,若都叫得这般守礼,把先庄主的魂都叫出来了……让他看到夫人在床上这般快乐放纵的模样,是他所一直没办法给予夫人的……到时候岂不让先庄主在地底都自愧不如?这样子……好吗?”
  虽知这人嘴坏,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他依旧唤自己夫人,不只是邵雪芊对亡夫的交代,同时也是给他这个机会,继续享受淫辱身分高贵女子的快感,早有心理准备的邵雪芊却没想到吴羽竟会说到这儿来。
  偏偏若论床上功夫,姬园确实远非他对手,若真让姬园看到现在的自己,只怕在恨戴了绿帽之余,也真会如他所说,嫉妒又自惭到快要发狂,可她哪里管得了这许多:“那……也没办法了……哎……翎哥哥……求求你……答应了雪芊吧……好……好让雪芊……哎……若他真看到……也就看到了……雪芊是……是没有办法……谁教你……你这般厉害……让雪芊想守贞……也守不得了……”
  “那……在下也只奸答应了,只是……”
  故意装出一张苦脸,看得邵雪芊不由暗骂,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把自己弄上了床,令自己被淫欲彻底控制,不能也不愿离开他的淫物,竟还这般调笑自己。偏偏她自家知自家事,若换了先前不知此事之美时还好,一旦知道了床第之间有如此美妙的一面,所谓食髓知味,教她如何能够苦守着空闺寂寞?偏偏他的要求又是那般羞人。
  “只是在下既要守礼,接下来……就得请夫人先主动上场,在下才敢动作,否则在下实不敢对夫人无礼……”
  “你……哎……”
  见吴羽翻过身去,一把拉开锦被,好整以暇地躺卧床上,胯下那肉棒雄伟硬挺地朝天而立,上头满足光华,想到那光亮的一面有一大半都足自己才刚泄出来的,邵雪芊不由大羞;可体内欲火已旺,明知这淫贼要迫自己主动,好彻底打消自己最后一丝矜持,但对体内渴望满满的邵雪芊而言,眼前那竖立硬挺的肉棒,比任何珍宝都要可爱太多,她又怎能忍耐得住“你……你这坏蛋……坏淫贼……可恶透了……唔……奸烫……"纤手轻撑在他胸前,勉力撑持玉体跨坐在吴羽身上,可一动股问深处就是一阵酥软,显然方才被他彻底攻陷的余威犹在,若非她的需要已被挑起,可真没有办法依他的使坏动作呢就算刚主动对男人献媚了,要这样主动吞没男人的肉棒,对邵雪芊面言却是破天荒头一回,勉力坐伏娇躯,可当幽谷口触及那火烫的顶端时,邵雪芊仍不由自主地娇躯一震,弹了起身,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再不敢轻言下坐,“哎……你……”
  “夫人放心,这很简单,试一试夫人就习惯了,接下来……就舒服了……”
  一边开口哄着邵雪芋,安抚她的紧张,一边伸手扶住邵雪芊汗湿的纤腰,半是扶助半是强迫她沉坐下去,当幽谷口又触及那火热的时候,邵雪芊虽本能地想逃,却是逃不开来,拚命地扭腰却偏使谷口、会阴处与肉棒多加接触,那灼烫令她不由身心发热,连幽谷里都不住渗出了春泉,润得那肉棒愈发耸立。
  本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方才的退缩不过是一时间紧张的反应,被吴羽大手一扶:心知此番难免的她也就没打算逃脱了,纤腰轻扭间幽谷口处与那灼烫的顶端连番接触磨擦,让她芳心被搔得酥痒无比,敏感之处甚至能够感受到他那将要择人而噬的形状。
  她娇滴滴地几声呻吟,欲迎还拒地扭了几下,终于难堪他的控制,纤手无力地按着他胸口,顺着股间的湿濡滑腻,娇躯缓缓沉坐,在剧颤之中,那火气勃发的顶端终于顶开幽谷口,慢腾腾地顶了进去,撑得她一阵饱足。
  虽说成熟妩媚的肉体己不知被吴羽那肉棒干过了多少次,照说那灼烫、那形状,邵雪芊早该习以为常了,可也不知是主动献身的紧张使然,还是这般初尝的体位,令邵雪芊的感受大大不同。
  当那鼓胀的顶端撑开了她时,邵雪芊不由“啊"的娇哼出声,整个人说不出的酥软,纤手紧撑着他,差点想就这么停住下再坐下文了,可幽谷里那难以想像的空虚,却强烈地催促着她,要她快些坐下,知恩图报地享受那无与伦比的滋味,那满溢心中的矛盾,真令邵雪苄难以抉择。”
  怎……怎么会……唔……好……好大……”
  被那刺激弄得娇躯颤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幽谷将那肉棒吸得更紧,反而使她所受的刺激更加强烈。邵雪芋不由开了口,又媚又羞的目光终于对上了他,“你……哎……好像……唔……比……比先前还要大……思……顶得……顶得雪芊好……哎……雪芊不说……”
  “看到夫人这般完美的身子,加上又承夫人主动相就……在下要不硬到极点,岂非不是男人了?"嘴上微微一笑,吴羽双手在邵雪芊裸露的腰间轻轻一揉,一丝曼妙的快感从腰间窜入,竟是立时就滑下股间。
  邵雪芊虽知这多半是这淫贼又使了什么鬼蜮手段来逗自己,可一来淫蛊沾身,对这等手段再无抗力,二来早存心献身,自不会多此一举,何况以她的经验,他所使的鬼域手段效果极佳,十有八九都令她事后不仅不后悔,反而食髓知味,想极了这淫贼再多来个几回呢。放松了身子,任那异样的快感在体内窜流,邵雪芊只觉身子一酥,幽谷一滑,那肉棒又深入了几分,火烫的刺激不只将她胀得满满的,更似触及了她以往未曾被碰到的部位,令她快美异常。
  这怎么可能呢?以他那般大的淫物,每次都将自己撑得饱饱实实,怎有可能还会有地方像是第一次承欢般?可那感觉却是无比的实在,舒服得令邵雪芊不由得轻轻扭起腰来。
  只是吴羽的话却也提醒了邵雪芊,她美目轻启,却见自己身下吴羽正自舒服地仰卧,一双贪婪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游,她一俯身才娇羞地发现,这般体位之下,不只是自己得要主动,他轻松之下更可饱览春光;自己一双纤手撑在他胸前,再起不了遮掩之能,紧张下只任那颤巍巍的饱挺美峰在他目光的非礼之下娇滴滴地抖动着,随着愈发急促的呼吸愈发强烈地起伏,尤其浑身发烫之下,粉凋玉琢般的肌肤透满晕红,香汗蒙蒙地看来更显娇美,怪不得他移不开目光。
  这般姿势可不像以往,当她只是被他压在身下求欢,仅前戏时被他看得彻彻底底,当他压上来行事之际,享受云雨之欢的邵雪芊紧闭美目,他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她娇羞无伦的面容,哪里像现在这样,即便自己将头脸训到了极处,避开他的目光,身子也被他看得光了,而且……还是在正行好事的当中被看着,想到他眼中自己的模样,邵雪芋只觉羞得发热,彷佛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偏偏就在这难以言喻的娇羞之中,体内的春情却愈发满溢,邵雪芊唔思之间,只觉幽谷里愈发湿润,芳心一软身子也跟着一软,不由自主地把肉棒又吞进了几分,那酥麻的滋味,让邵雪芊不由自主地微微扭腰,好避过最敏感的部位受袭。
  偏偏一扭之后才觉不好,这样岂下少了一点刺激?随即又扭了回来,让那酥痒的部位紧黏着肉棒刮了几刮,透体的舒畅溷着羞赧袭遍周身,那快乐竟比先前被他彻底深入,攻到最深处将她完全占有时各擅胜场,不差多少。
  “好夫人果然厉害……”
  娇滴滴地微睁美目,正迎上他含笑的眼,邵雪芊虽知这淫贼所想绝不是好事,可情欲贲张的胴体,却容不得她不听他的言语。那声音虽不大,却似从两人交接处直接涌进心里,比任何言语的威力都强,=坦般会扭,这么快就找到了法子让自己爽……如果不是知道夫人先前对床笫事儿研究不多,在下还以为……夫人是从霓裳子那边学了些好东西呢!”
  “你……坏……哎……"听他竟将自己与霓裳子那淫妇相提并论,邵雪芊虽然羞怒,可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背着亡夫偷汉,偷的还是这昔日恶名昭彰的淫贼,更糟的是自己已从一开始任他为所欲为,变成了现在主动献身,加上体内淫蛊的催动,一日一浪起来,跟霓裳子只怕是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淫在外面,一个却只在这淫贼面前展现淫乱,再不敢给别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若只是春心荡漾也还好,偏偏方才那一扭让她尝到了滋味,身子禁不住地扭摇起来,甜甜蜜蜜地将幽谷那酥麻的地方迎凑上去挨刮好止痒,却是一处刮了酥痒,另外又有两三处酸痒起来,愈刮愈痒、愈痒愈刮,不知不觉间邵雪芊已在他身上左扭右摇起来,只觉光这般刮搔,都有无比的快美滋味,便是羞人也停不得了。她轻咬银牙,抑住唇间那将要脱口而出的娇呻媚吟,身子却禁不住地扭转旋摇,光看也看得出她满溢的快乐,好不容易才能开口,“我……我是没有办法……”
  “我最爱……夫人这样没有办法的浪样儿……”
  看得出邵雪芊情欲已炽,吴羽想着今晚真的美若梦中,这向来矜持自守,即便被迫失身于自己,仍是苦苦忍着,直到最快乐的时候才稍稍展现享乐的美妇,今晚不只王动向自己献身,甚至连这般主动的体位也试了,也不知是梦是真?双手却已滑了上去,轻握住邵雪芊那高挺的美峰,饱胀得无法一手掌握,一握便愈发美丽地弹跳起来,那触感说不出的柔软坚挺、滑润美妙,想是她极端动情,连肌肤都被欲火浸淫得柔润了几分。
  “啊……别……别这样……”
  被吴羽魔手一握,邵雪芊登时娇吟出声,所有的矜持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饱挺高耸的美峰本就是她最敏感的部位,又兼春心荡漾,肌肤的感觉敏锐更增,给正与自己交合的男人魔手一握,那快乐岂是她能忍耐得住娇躯快乐地一阵酥软,又向下坐了几分,只觉那肉棒又触到了自己体内几个前所未触的部位,快乐之间又不由惊惧,忍不住纤手轻轻捉住了他的手,憋住了身子,泪眼汪汪地盼着他,“求求你……别……雪芊……唔……会忍不住……忍不住的……”
  “这样忍不住……才好啊!"知道邵雪芊虽是害怕,实则体内却满是想再进一步的冲动,而且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么,吴羽双手看似不动,实则手指轻揉慢捻,点住了邵雪芊两点蓓蕾摩弄起来。
  虽说那雨点已然微褐,远不似少女的粉嫩可喜,但感度却仍不输少女之时,摩挲之间邵雪芊舒服得娇躯麻软,软绵绵地再也抗拒不得,只得任他魔手为所欲为起来。
  虽已放弃了挣扎,但当邵雪芊发现自己不仅被他捉住要害,尽情按捻抹挑,逗得整个人如入火炉,甚至连腰都背叛自己,坐在他身上不住地扭腰摆臀、上提下坐,将女体的妩媚妖艳尽情展现时,她仍不由得害羞起来:心想恐怕连霓裳子那妖女,也没试过被男人弄成这样的滋味吧一边害羞,一边却忍不住自豪起来,邵雪芊香舌轻吐,舐着唇皮,纤腰雪臀随着幽谷里的刺激缓缓扭摆,奸将自己最酥痒的部位送上去挨刮,还不时向下多沉坐几分,尝试能承受到多深刻的美妙,捉住那魔手的玉手,不知何时已非用力抗拒他的非礼,而是悄然无力地轻轻抚弄着他的手,奸像在刺激又奸像在诱惑他继续动作,偏偏他却只悄悄然地指头摩挲,弄得她酥酥麻麻。
  “哎……你……坏人……唔……用力……给……给雪芊吧……”
  又坐下去了几分,只觉他兵临城下:心知再坐下去便不只精关尽溃,连子宫口都要破开了,先前那既痛且美的滋味虽好,却是太过火的美妙,她实在不敢再多尝试。
  纤手顺着他的手慢慢滑下,抚到了他也已泛起汗水的胸前,轻抚之间彷若主动向男人献媚,声音虽细却甜,充满了满心的渴望:”
  雪芊要……要你……随你怎么样部……都好……唔……给……给雪芊吧……让雪芋……思……痛快的爽一次……雪芊要在你身上……泄了身子……
  “若夫人这般想要……就说几句好听的吧……”
  一边调笑着,一边双手轻轻用力,揉得邵雪芊一双美乳时胀时缩,同时连腰臀也悄无声息地顶挺几下,顶得邵雪芊精关渐开,连娇喘声都显得这般柔媚无力,吴羽只觉肉棒被那幽谷窄紧地吸吮着,松紧适中力道缠绵,那滋味说不出的舒服。
  被吴羽不住轻薄,邵雪芊只觉自己体内贲张的欲火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迷蒙的美目禁不住他火辣的目光,悄悄转移间却见自己的小腹正不住胀缩,运动着幽谷嫩肌将入侵的肉棒缠绕紧裹,虽羞得闭上美目,却似能更精确地看见自己的幽谷正像饥渴的明婴儿般吸吮着肉棒,想吸出来的却非乳汁,而是更浓稠、更灼热的阳精,那般刺激的心思,令邵雪芊再也矜持不得。她微微哭出了声,语音却是更甜更媚,“哎……好人儿……雪芊的亲亲……思……给……给雪芊你的……哎……”
  “再大声一点……”
  “好……好……哎……坏人……唔……雪芊的好人儿……你这坏蛋……啊……你的大宝贝……顶得……顶得雪芊好舒服……都到……唔……都到花心里了……哎……那么烫……那么硬……你……啊……顶得雪芊花心都……都开了……”
  “夫人你也是……也是啊……里面又紧……又会吸……会咬人的小嫩穴……吃得在下舒服极了……唔……连……连胸都长得这般美……又大又软……又会跳……胀得在下……好舒服……还有这腰……思……这么会扭……会摇还会转呢:眼见邵雪芊情不自禁地扭转旋摇,耳听她又羞又喜的婉转呻吟,既淫媚又羞涩,纯然是初尝云雨美味的妇人又想又伯的娇慵模样,吴羽不由得也放纵起来,轻轻顶动下身,同时双手齐出,尽情把捏着邵雪芊那完美的胴体,逗得邵雪芋欲火焚身,扭摇得愈发快乐缠绵。
  虽说无论言语动作都那般羞人,可满溢体内的喜悦让邵雪芊的矜持再也拉不回来,她快乐地扭摇着,时而俯身向前、时而仰身向后,让肉棒尽情地触及幽谷里的每一寸嫩肉,好让窄紧的幽谷再没一处能逃离肉棒的淫威,快乐到了极点时甚至将吴羽的魔手拉开,纤手稚拙却又热情地爱抚着自己的酥胸,美妙地在吴羽身上跳起了艳舞,愈跳愈是快乐,好像整个人都登了仙。
  快乐地扭摇着,快乐地旋转着,邵雪芊彻底陷入了快乐之中,直到现在她才当真感受到那无边无际的快乐。尤其这与先前的乐趣又不相同,刚刚她虽彻底开放了自己,让吴羽彻底而深刻地占有了她,终究是被动享受,虽被快乐冲击的昏昏沉沉,总不像现在这般,感觉哪儿酥痒就让哪儿挨刮,觉得那边想舒服就主动送上自己,那满溢的快乐虽不似先前那样强烈,却更有一种令她全心投入的刺激,他那擒着酥胸尽情把捏的手,更令销魂之美强烈地将她一次次送上巅峰。
  “好……好棒……哎……好人儿……雪芊的心肝……唔……你……你的大宝贝……哎……顶……顶破雪芋的心了……要……唔……雪芊要……要爽死了……这般大……又这般厉害……啊……每次……每次都顶到雪芊心坎里……顶得……顶得雪芊心花都开了……呜……这么美……哎……雪芊好……好爱你……好爱这种感觉……唔……用……用你那又烫又硬的宝贝……哎……剌死雪芊吧……就……就是那里……再……再用力一点……思……雪芊……唔……又要死了……一“好夫人……真好个又美又浪的好身子……这么会……唔……会吸……吸得哥哥我也舒服死了……"感觉到邵雪芊幽谷里甜蜜美妙的吮吸力道时而火辣强烈、时而甜蜜柔美,便如同她千变万化的心思一般,吴羽愈发喜爱上这成熟妩媚的美人儿,便下说那专属于淫贼将侠女彻底征服于胯下,令她们彻底抛却英姿飒爽、冶若冰霜外表的征服快感,光只纯粹的肉欲刺激,这妇人比之辛婉怡还要来得令人沉迷些,毕竟男女性爱是极耗体力的事,功力愈深厚,在这方面的享受也愈强烈。
  “哎……好……好哥哥……雪芊的心肝哥哥……求求你……干死……干死雪芊吧……啊……雪芊爱你……爱你又硬又大的宝贝……爱你把雪芊弄得欲仙欲死……快活到……快活到心坎里了……”
  听他连哥哥二字都说出了口,邵雪芊芳心羞涩万端,可体内的肉欲强烈地驱策着她,要她彻底臣服在欲火之下,那羞人的称呼竟不巾自主地脱"而出,偏是.出口令她羞耻之间,那满溢体内的快乐,逼得她再难自制,这羞人的称呼竟是住心底生了根,再也剥离不得,“哎……雪芊……雪芊妹子好……奸舒服啊……”
  “确实是……唔……奸妹妹可浪得紧呢……”
  嘻嘻一笑,吴羽轻顶下身,已然深入精关的肉棒再施淫技,时而贪狠如狼、时而轻柔似羽的吸吮,挑得邵雪芊芳心酥然,娇躯只顺遂着情欲的渴望,不住在他身上扭着旋着,主动迎上那令她酥酸彻骨的美妙刺激,二坦么会扭……真可爱的紧……”
  “怎……哎……是翎哥哥你……你教得好……啊……才让雪芊妹妹……舒服成这样……唔……太……太美了……”
  “好夫人……自己的胸……这么奸摸吗?”
  听吴羽这一说,邵雪芊这才发现,自己早巳经忘了形,一双手正着魔般地抚揉搓捏着胸前跳动不已的美峰,而吴羽也正遂其意,双手轻扶在邵雪芊纤腰上,一边协助她扭摇旋磨,双眼一边火辣辣地看着她的表演,那般目光虽令邵雪芊羞下可抑,可自己竞能如此放浪、如此火辣地吸引他的目光,邵雪芊羞赧之间,竞也有些得意,提着力扭腰挺臀,摇得竟是愈发落力了。
  一双玉手从胸前欲语还羞地滑下,慢慢地滑到他的手中,渐渐十指相扣,将一切都交给了他,邵雪芊娇滴滴地扭摇起来,只觉这等倾心相投的滋味,竟似比先前还要美上几十倍几百倍呢“哎……都是……都是你……啊……雪芊的好哥哥……雪芊的心肝哥哥……你把雪芊害……害成了这样……哎……教雪芊以后……怎可能离得开你?坏蛋……用你的大宝贝……狠狠地……玩死雪芊……啊……好美……”
  在极尽销魂的欢乐之中,邵雪芊终于攀上了高潮,在甜美的哆嗦之间,整个人被烧灼得昏昏沉沉,幽谷深处精关尽开,甜蜜的阴精哗然倾泄,整个人彷佛都羽化登仙,融化在那说不出、言不尽的快美之中,只觉人生之美无过于此,以往的矜持和抗拒,如今想来都变成了捆缚着自己无法早日享此快乐的心魔,她快乐地颤着娇躯,任那高潮之美袭遍全身,好让阴精泄的愈发美妙。
  见邵雪芊已高潮泄身,美得昏昏沉沉,吴羽咧嘴一笑,虽说被她那迷人的幽谷紧紧包裹吮吸,他也已将近尽头,可在床笫间的功夫,他比之身上美妇可要高明太多,在将精华射给她之前,还有得享用的呢下身微微顶挺,动作虽似轻柔,可在高潮间敏感到了极点的邵雪芊感觉起来,却是下下直捣黄龙,舒畅之间纤腰给他轻轻一扳,整个上身娇弱驯服地伏了下去,樱唇被他一吮一啜,那防线竟是温柔地敞了开来,小香舌甜甜地吐出,与他的唇舌交缠一起,唇唾交融之间,彷佛将她带到了更空灵更销魂的美处。
  她不由自主地与他唇舌缠绵,甜美到令邵雪芊甚至感觉不到,他是何时将他的精华火辣辣地射进她饥渴的子宫里的……


第三章 险些露馅
  “你……哎……”
  虽说身心仍处迷茫之间,弥漫整个体内的快乐一时半会的难以平息,但邵雪芊冷月仙姑的美名终非易与,泄身之后渐渐恢复理智,只觉整个人甜美软弱地瘫在他身上,一时间竟提不起力气离开,真教她羞也羞死了。
  偏偏就在此时,脑海里又想到方才自己销魂之间,竟将那平日别提说了,就连听都觉得羞人的淫言浪语倾吐而出,羞得她偏开了头,再不敢正眼看他。
  虽说已不是头一次失身于他,床笫间那恍惚如梦似幻的奇妙滋味,也不知在他身下尝过了几回,可先前几次邵雪芊还可说是难抑体内淫蛊刺激,才不得不以他来解蛊,被动承受之间,虽是神魂颠倒,被迫了解人间原来还有此至乐,至少她还可保持一点矜持自守。
  可方才那两回,第一次还可说是为了求他协助姬平意,不得不以身诱惑,可刚刚那一回……邵雪芊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是如何彻底沉迷,什么哥哥妹妹的亲密称呼都说出来了,这般销魂刺激哪里还瞒得了自己跟这相比之下,高潮泄身之际,被他迫得娇躯俯下,主动献上樱唇任他口叩尝,与他缠绵深吻,完全献出自己任他恣意享用的滋味,也就不算什么了。邵雪芊微微咬牙,纤指无力地点在唇上,却不知是愤怒自己的软弱无力,全然抗不住欲火如焚,还是在回味着方才的种种。
  心思溷乱之间,肉体的感觉却难以避免地席卷了一切,女性在上的主动体位虽是耗力,便连邵雪芊这等功力深厚、肢体柔韧的女子,一番发泄之后都不由觉得腰酸骨软,尤其子宫里头暖暖热热、酥酥麻麻的舒服劲儿,更是美得令她一点力气也施不出来。
  即便呼吸之间,那饱挺高耸的美峰在他胸口不住轻磨软滑,刺激直透心底,光感觉都足够羞人,更别说心中大有自觉,这般柔弱无力的刺激也不知会否惹得他欲火狂昇,再次狠狠地蹂躏自己,却是怎么也栘不开来。
  似是知道邵雪芊心中的思绪之乱,吴羽不像往常般言语间大加非礼,羞得邵雪芊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反而伸手轻轻抚在邵雪苄赤裸的粉背,温柔地抚摩着,温柔得像是在哄着孩子,弄得娇躯酸软佣懒的邵雪芊差点没想就此睡了过去。
  她轻轻一声唔思,粉脸贴上了他胸口,只觉背心那大手抚得好生舒服,舒舒服服的娇躯微扭之间,虽觉羞人却也只有任吴羽为所欲为了。
  “夫人可醒了?方才在下……可服侍得夫人舒服吗?”
  虽说邵雪芊闭曰装睡,但两人身体兀自紧贴,甚至连刚射过的肉棒都还软软地挨在幽谷口处,她身体的异动哪里能瞒得过他吴羽淡淡一笑,双手微微用力,抚摩着邵雪芊汗湿柔软的粉背,似想揉去她体内的酸麻,那亲密又羞人的感觉弄得邵雪芊浑身佣弱,便想挣都挣不出力气来,明知这淫贼十有八九是又想欺辱自己一番,即使雄风难振也要在口舌间占便宜,却是没有办法,只能软绵绵地呻吟,人却贴紧了他不放。
  “部是你……你这坏蛋……”
  听他说到了方才种种,邵雪芊只觉羞不可抑,方才纵情癫狂时有多刺激,现在就有多羞人,那般欲仙欲死的美妙滋味,偏偏不是在已逝的丈夫身上享受到,而是在这淫贼的多方诱导之下,才令自己探到了那难以想像的境界。若非为了自家儿子着想,要留住这智士才做出如此牺牲,邵雪芋恐怕一辈子都触碰不到这仙境,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算不算牺牲了羞赧之间却也不由心喜,一来他没有把方才纵情之间那亲密无比的哥哥妹妹称呼用上,好歹给自己留了点面子,二来听他的称呼,方才自己与他约束的条件,这人总还是放在心上的。
  邵雪芊轻轻地吁了口气,芳心回忆起刚才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描绘着自己骑在他身上尽情淫乱欢乐时的羞人模样,甚至还有些旁徨,不知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可一直悬着的心,却是终于放了下来,“若不是你……害得雪芊……思::雪芊也不……不至于如此……如此控制不住自己……哎……竟然……”
  “夫人放心……”
  感觉邵雪芊丰润柔软的肌肤,随着她的言语在自己身上软绵绵地滑动着,那触感说不出的舒服畅快,吴羽心下大喜,先前虽说靠着淫蛊之威,占有了这美若天仙的冷月仙姑,可说到对女子的征服,仅仅征服其身,总没有令她身心彻底降伏沉迷、不愿也无力离开自己的痛快。
  现在邵雪芊的表现,才真是令身为淫贼的他最快乐的样儿。 “受了淫蛊沾身……迟早会变成这样子的……不然夫人去问问婉怡,她虽不若夫人主动狂野,床第之间的享受可一点也没差了……”
  “不……别说了……”
  听他提到辛婉怡,邵雪芊不自觉地心中一乱,不知怎地就是不喜欢他继续提这话题,纤指轻轻点住了吴羽的嘴,避免他继续说下去,芳心不可抑止的想到辛婉怡用方才自己主动那种体位在吴羽身上寻欢作乐的模样,却有一股思潮令她不要再想下去,“现在……别讲那些事儿……唔……算……算雪芋求求你……哎……就算……就算再来一次都奸……总之……就是别说那些了::”本来还以为邵雪芊只是怕羞,吴羽心想着女人的心理真是种奇特的思维,床都上了,浪得这般快活疯狂,舒服的什么话都说了出来,那般狂野别说姬平意或姬梦盈,恐怕连姬园生前都没看过呢!现在却还怕自己口舌上占便宜,原还不放在心上;可一听邵雪芊竟宁可自己再多干她一回,宁可用那连番风雨后娇佣无力,也不知有没有办法再次婉转承欢的胴体服侍自己,也不想自己再提那些事情,即便吴羽这等在女人堆中打滚的淫贼,也真不知邵雪芊心里打着的是什么念头。
  “既是夫人相邀,在下自当努力……”
  嘴上占着便宜,顺便还轻轻张口,舌头灵巧地将邵雪芊的纤纤玉指诱入口中,温柔地吮舐起来,羞得邵雪芋纤指留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娇滴滴地撑着任自己施为,闭目呻吟的模样无比可爱,吴羽一边心中大喜过望,自己终于将这端庄美貌的侠女彻底征服,让她身心全然沉醉淫欲之中,再也妩法自拔,一边却不由得狐疑,邵雪芊的一些举动,颇出自己意料之外,难不成她心里还有什么秘密,又或是什么念头,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只是连番征战,便是吴羽体内淫蛊威力甚盛,一时间也已疲不能兴,毕竟自己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何况邵雪芋身子早巳完全成熟,又有淫蛊助威,看似柔弱无力,实则柔韧诱人,方才连番熬战之间,虽说令邵雪芊身心彻底沉迷,吴羽也已无力再战,一时间只能嘴上占点便宜罢了。
  感觉吴羽那魔力十足的嘴在自己指问轻轻吻啜,邵雪芊不由心慌:心想着难不成他这么快就能重振雄风了?虽说那般羞人刺激余威犹在,令她又喜又怕,也不知自己能否承受得了这淫贼的需求,与其去想辛婉怡与这淫贼床第交欢的种种模样,她宁可试试自己能承受到什么地步。
  邵雪芊闭上美目,樱唇似有若无地轻轻张合,撩人的呻吟声软柔无力地溢出口来,那既想要又努力压抑的模样,真令人爱不释手,看得吴羽差点想一翻身就把这美妇压在身下大快朵颐。
  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两人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了还是小事,吴羽的心思却想到了另外一边。虽说看邵雪芊这模样儿,身心都已经沉醉在自己带来的无限淫欲之中,可愈是激情享受,对身体的影响愈大,无论气色眉宇间,有男人宠爱的女子与守贞节妇都大有不同,在外表上邵雪芊终究得为姬园守节,归离原里非是没有能人,若给人看穿两人奸情,到时候问题可不小呢。与先前不同,原本为了让全极中与石渐翻脸,好抓出谁是真正的阴谋者,吴羽刻意让全极中发觉邵雪芊的不贞,才有兄弟阅墙之事,逐步衍生出如今的情形:但现在强敌当前,黑道联盟与影剑门合流之事颇出吴羽意料之外,其势之强即便威天盟与君山派联手,纵非望尘莫及也是颇有差距,就算知道己方内仍有不服姬平意的暗流,在此形势之下也非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可,吴羽可不希望在面对那般强敌的当儿,还得分心处理盟内暗涌伏流,内忧外患齐发可就完了。
  “呜……求求你……哎……坏人……”
  原本还想着宁可给他再干一回,也别让她想到辛婉怡与吴羽的床笫风流,可随着吴羽嘴唇的动作,邵雪芊纤腰轻扭,娇嫩的肌肤与他尽情摩挲,那感觉颇令她吃不消,尤其糟糕的是才微微一动,一股透骨酥酸的疼痛就从幽谷深处涌了上来,那滋味虽还带三分甜蜜,却也令她明白,自己的身子可经不起这般风雨吹袭,好歹也得有习惯的空档。
  “暂时……暂时别弄……唔……雪芊……雪芊够满足了……”
  看到吴羽眉头微动,面上表情颇有几分令人玩味的笑意,邵雪芊不由大羞,虽不知他是在取笑自己连这般羞人话也压不下去,还是在高兴自己已被他征服个彻底,满足到那喜意打从心坎里透出来,可无论如何,体内的酸苦滋味却是满满实实。
  即便明知若再投身欲海,所受到的快乐绝对令自己心花怒放,可想到或许明儿个连床都下不去,邵雪芊却不能不却步。“雪芊真的……够满足了……再……再受不得你……你这坏蛋的临幸……”
  轻轻蜷曲玉腿,稍稍从他身上离开,邵雪芊只觉幽谷里一阵难以自己的收缩,吸得那满溢子宫里的火热阳精再溢不出半滴;明知这等娇媚模样落在他眼里,只会代表着自己对他的彻底臣服,现在的邵雪芊却已顾不得这许多,反正更羞人的事都干了,哪里还怕被他看穿自己的降伏。“求求你……嗯……雪芊已经……再受不得你这淫贼的……的恩宠……若再::再来一回……雪芊的腰就要断了……”
  虽说不愿再来一回,但邵雪芊却知自家事,便不说体内被他深深植入的淫蛊,光只住他的引诱下尝得的无比美味,就足令自己沉沦欲海,再也无法自拔,若要尝过滋味的自己,再回到那没有男人陪伴的夜夜独眠,自己是第一个不愿意,她不由得玉手轻轻搂住了他,“等……等雪芋习惯……以后再……再侍候你这坏人……唔……以后的日子还……还长着呢……何必……何必急在今夜?”
  “既然夫人受不住,在下也只好收收心了……”
  听邵雪芊这么说,吴羽正好顺坡下驴,说来若非自己今儿个穷紧张,以为邵雪芊要来个鸿门宴对付自己,太过紧张戒备之下体力难免消耗,惯于床第征战的他哪会如此失威。他温柔纤细地在邵雪芊细腻迷人的肌肤间吻吮轻舐,平伏她的激情,一边心中暗想:等明儿个自己养好体力,再给你这淫妇一场美的!一边渐渐放松,让邵雪芊在他怀中轻轻喘息,那模样甜美迷人到了极点。
  “思……一感觉到他松了手,邵雪芊吁了口气,她不是不知道吴羽挑逗女人的功夫,更不会不晓得淫蛊的厉害,若吴羽当真想要,早已对淫欲举手投降的自己,即便再不愿也只有欲火焚身,再次快乐投降的份儿。如今他既肯松手,她至少明儿个总能自己下床了,明知这淫贼心中多半还有其他算计,可无论如何,她对他的体贴颇有几分感谢,可这句谢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舒服完了,在下正好与夫人谈谈正事……”
  感觉到怀中美女的温柔和松弛,吴羽淡淡一笑。男女之事可不全在床笫之间,即便云雨乃人世至乐,他尝也尝得太够了,说来若非被逼落崖下令他颇有几分火气,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对邵雪芊这般旦旦而伐,务要令她身心完全沉沦,再没法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可偏偏已彻底沉溺的她,却美得彷佛每寸嫩肤美肌都会发光,令人心生怜惜之外,格外有种想蹂躏的冲动,吴羽也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怀中这撩人的美妇。
  “正事……”
  听他提到这话,邵雪芊不由大羞,却不是因为自己沉溺情欲而忘了什么,而是因为对她而言,给姬平意争取援助才是最大的正事,而向这淫贼这般献媚,下惜将什么都赔上了,好让他为自己家出力,才是对邵雪芊而言最重要的正事;只是儿子的大业仍未完成,面对的强敌其势难明,自己却已经被那扑面而来的无穷乐趣所征服,仔细想想也真够羞人的了。
  “有……有什么正事……就请……请翎哥哥说吧……雪芊……好好听着……一一句翎哥哥出口,邵雪芊只觉自己整个人部火热厂几分,偏偏两人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自己几可说已完全在他的掌握之间,也真没办法整天淫贼淫贼的叫他,那称呼含羞出口,邵雪芊虽觉羞赧,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股难以想像的舒服袭来,好像自己从许久以前,就期待着用这称呼叫他一般,虽羞人却叫得如此之顺,邵雪芊甚至收不了口,“翎哥哥才智过人……能看出来的一定是至关重要的事……对吧……”
  “是重要得很……”
  奇怪地望了邵雪丰一眼,吴羽心中不由有些狐疑。虽说这美妇的身心都已在床笫间被征服,可就算他对自己的手段极有自信,又知淫蛊染身之下,她的抗拒能力大大减退,但这冷月仙姑也未免降服得太快了吧。只是现在却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只要邵雪芊没发疯到要取自己性命,光看姬梦盈的份上自己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坏事。
  “关于云深阁的事情……”
  “云深阁?云深阁又出了什么事?”
  听吴羽提起云深阁,邵雪芊柳眉微蹙,这才想到白天里姬平意那师弟回报之时,似乎谈到了云深阁武裳盈什么事,只是那时她心不在焉,根本就没听进去……
  因为那时她心里想的都是他,从那时候就想到今晚会有什么遭遇,没想到彻底献上自己会是这般快乐的一回事,光想都令邵雪芊娇躯微震,忍不住向他又凑紧了些,光只汗湿的肌肤摩擦之间,那刺激就足以令她魂销,如果不是谈着正事,甚至有种再次献上自己的念头……
  心想着这女人也不知怎么搞的,连这般重要的事都没听到,吴羽暗地摇头,却不知这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缓缓地将岳敏宸转述武裳盈对夫明轩信中所言的反应说出,连同夫明轩对岳敏宸的叮嘱都说了出来,听得邵雪芊身子渐冷,被情欲迷乱的芳心总算回过了神来。
  不像岳敏宸或姬平意那般年轻识浅,更不像夫碧瑶那般自以为是,以为别人都需要卖君山派的面子,久经江湖风雨的邵雪芊,对人性颇有了解,听吴羽的转述,不用他分析也知状况不妙。
  若是武裳盈见信大为光火,甚至对夫明轩或姬平意大骂一通,此事或许还有转圜。毕竟祝语涵是武裳盈一手栽培,准备做为百年之后云深阁的下代掌门弟子,如今却因失身于姬平意而嫁了人,要继承云深阁该是不可能了,做为师父不因而生气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如果武裳盈因此暴怒,甚至把君山派的人赶了下山,甚至口头上说什么要将祝语涵逐出门墙之类的话语,表面上这段姻缘似是难成,但愈是来得急的火气,愈是消得快速,只要姬平意与祝语涵联袂上云深阁,向武裳盈小心解释赔罪,加上自己礼数周全地上山下聘,善加排解之下,武裳盈便怒,可见识到姬平意的人品之后,多半也还有机会回天,这段姻缘总还有几分机会。
  可现在却不是这样,武裳盈礼数周全地将来使送走,对此事却是不执一词,若非连对这等状况都全无火气,就是心中怒火已臻极限,震怒反而不形于表面,而前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武裳盈连话都不提一句,根本不让别人有缝隙插口排解,完完全全拒绝了所有交涉的可能性,这般决绝便是吴羽这等才智,也没有插手回天的机会,也怪不得夫明轩如此失望,在确定了云深阁不会出面帮忙下,只能让君山派与威天盟彻底融合,在合则力强之下,遇上强敌或许还多几分生机。
  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着怪不得临出厅时,祝语涵的表情如此凄凉,那时她心不在焉,还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对武裳盈的认识,做为徒弟的祝语涵在威天盟众人中该算是第一,她该也听出了武裳盈的真意,怪不得会有如此反应。
  偏偏强敌当前,自己还得陪着儿子准备应对君山派前来的种种事宜,不然邵雪芊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解决这乱成一团的家事,陪着儿子和儿媳妇亲上云深阁向武裳盈赔罪,看看有没有机会完此姻缘,说不定还能劝说云深阁帮威天盟一把。
  “哎……怎么会这样?”
  本以为有夫明轩出面,再加上爱徒心切,说不定还可增加云深阁此等强援,没想到武裳盈却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摆明了置身事外,甚至大有不再认祝语涵这徒儿的样子,邵雪芊不由头痛。
  虽说时日不长,但身为婆婆的她对祝语涵这媳妇却是愈看愈喜欢,既温柔又识大体,比之夫碧瑶可好得太多,甚至连自己女儿都比不上她,便不论外援与否,至少是不希望看到这好媳妇左右为难的模样。
  “你说……有没有办法挽回此事,毕竟云深阁可是强援……”
  “这点我可没有办法。”
  吴羽双手一摊,无奈摇头,“女人心如海底针,何况我与武门主从未识面,连她的性子喜奸都不知道,连想下说词都无法可下,这样教我如何想法解决此事。”
  心想着你不知女人心,有谁知女人心?不过邵雪苄也不得不承认,吴羽所言确非凭空推卸,毕竟他确实未曾见过武裳盈,无论施计用谋或说服劝诱,最重要的就是了解敌情,如果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要劝服甚至利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吴羽还得为自家事面对强敌,几已抽空了他的才智,也怪不得他没办法解决云深阁的问题,想来还是得自己想方设法才是。
  摇了摇头,邵雪芊虽知此事重要,若不快些上云深阁解释此事,祝语涵满心凄苦便排解不开,但大敌当前,邵雪芊实分不开身,真要说能够抽身出去的,也只剩下姬梦盈那小姑娘。
  偏偏这小姑娘天真可人,惹人怜爱是够了,要说到劝解人心,开解武裳盈心中的结,可还差得太远,让她去劝解武裳盈,说不定还会弄巧反拙哩!现在邵雪芊唯一能做的,只有全心放在建设归离原,以及另外寻求助力上头,云深阁那边也只能先放一放了。“事有轻重……一时间也真没办法……”
  “噢……”
  听邵雪芊这么说,吴羽轻吁了一口气,语气之中难免透出些许失望,听得邵雪芊心中不由有火:是你自己说没有办法排解,我决定暂时不理云深阁那边,你又因着没法将其纳为助力而失望,究竟是要我怎么做。但其余的不说,光看云深阁全为女子,邵雪芊心中也真不敢让吴羽与其牵涉太多,也不晓得这淫贼什么时候会本性爆发,在云深阁里弄出事情来。
  本来若没有黑道联盟与影剑门这等强敌当前,迫得威天盟一时间还离不开吴羽,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万万不能流于意气,以邵雪芊的本心,这厮带来的快乐虽美,可那上瘾般的滋味,却也令邵雪芊事后悔不当初,光想到日后九泉之下,也不知该以什么面目去见姬园,那悔意便如小虫般啃咬着她的芳心,如果能利用这机会摆脱此人,邵雪芊对此事可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武裳盈武功高强、卫纤如高洁出尘,云深阁这两大支柱可都不好惹,便是吴羽碰上也多半讨不了好。
  想到若让吴羽去对付武裳盈又或卫纤如,也不知谁胜谁败,若是吴羽因此意外身亡,虽说从此以后少了那销魂蚀骨、犹若登仙般的快乐,却也让她少了块心病,即便因此必须好生安抚伤心欲绝的辛婉怡,对邵雪芊而言也还值得,她心下微微一痛,也不知这样做好是不好。
  突地一个念头涌上七湖,微微愕然之下令雪芊忍不住偷看吴羽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破绽,可心中那念头却怎么也抹不去。当年毁在这厮手下的侠女之中,也有云深阁的人,据说那“飘香仙子”韩彩蝶还是武裳盈与卫纤如的师妹,难不成这厮食髓知味,还想对云深阁的侠女们下手。尤其想到吴羽面对祝语涵时的异样,与他对自己和辛婉怡等众女时颇有不同,邵雪芊心下不由有些忐忑,也不知让吴羽与云深阁那边的人接触,会有什么后果。她倒不怕吴羽被认出来,毕竟与当年儒雅风流、俊帅年轻的段翎相较之下,现在的他面容变了许多,即便追杀他许久的自己,若非心有定见,只怕也认不出来,光看连全极中、石渐等人都未发觉他的真实身分,便知无虞。
  当年云深阁并未派人追杀他,武裳盈与卫纤如便曾巧合与他见过,想必印象也不深,就算当真遇上了,她们多半也认不出这人就是害了她们师妹的凶手。
  可男人的色心最是难挡,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尤其云深阁所练元功神奇,其中女侠气质多如仙子,光看祝语涵便可窥知一二,对淫贼面言是最最难以抗拒的诱惑,偏偏这方面却是身染淫蛊的吴羽最脆弱的一环。
  邵雪芊暗自咬牙:心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吴羽和云深阁那边接触太多,即便为了要开解武裳盈的心结,最多也只能让他隐在背后出谋画策,谋画该如何劝解武裳盈,实际接触上头可万万不能让他出现,否则后果如何,可是不堪设想。
  “云深阁那边美女所在多有,你这坏蛋……可别随意动心,”
  微微咋舌,邵雪芊半是羞赧半是玩笑地在吴羽胸前咬了一口,只听他夸张地叫了一声,也不知是又想调笑自己,还是自己当真说到他心坎里去了,那似有若无的妒意愈发难掩,邵雪芊纤指轻轻刮搔着他胸口:心想着若不是不能多生事端,多几个女子耗吴羽体力,也免得自己老被他弄得晕陶陶的无法自拔,“无论武阁主又或卫观音,才智武功都非雪芊能望其项背,你可万万讨不了好去……这色心还是按捺些吧……”
  “呃……那……那是自然……”
  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吴羽难得地结巴了一会,可听完邵雪芊的话,他还是恢复了正常,双手温柔轻细地在邵雪芊粉背上抚着,力道用的恰到好处,让邵雪芊整个人舒服地软了下来:心想着这人的手真似带着魔力一般,就算自己不为了儿子的事有求于他,若他真有心挑逗,说不定……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手吧!对吴羽的回应自然也就无心分辨了,“有夫人这般美女在怀,在下若还想着其他的女人,想上夫人会很不开心的……夫人说是不是?”
  “你……你少来了……臭美……”
  嘴上轻瞋娇斥:心下却是酸酸甜甜的,对被他弄得迷醉的自己,邵雪芊也不知该气还是该恨,但事已至此,她也真没办法抗拒了,“别……别随意生事……若你真想要……呜……最多……最多雪芊任你::任你这坏人为所欲为就是……你有什么手段……都别客气……随你想要用在雪芊身上吧……至于云深阁那边……算雪芊求你……暂时可别去撩拨她们……拜托啦……”
  “既是如此,暂时……就先搁着云深阁那边的事吧!”
  微微摇了摇头,俯下身在邵雪芊鼓胀高耸的美峰问轻轻一吻,那口舌的灵巧甜蜜滋味,差点没诱得邵雪芊又复情欲缠绵起来。
  她一声轻哼,纤手半扶半抱着吴羽的头,也不知是想他继续动作,还是怕他再来一回,只听着吴羽的声音中似有些被迫不得不松手的无奈,似乎他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说服他自己不去想云深阁的事儿。 “反正只要活着,总还有机会的……该来的逃不了,那边的事迟早要有个解决……夫人说是不是?”
  “嗯……是……哎……好翎哥哥……求求你……唔……雪芊真的……真的不行了……一被他的口舌在峰顶蓓蕾处似有若无、又爱又怜的一阵吮吸,邵雪芊惊觉腹下那令她又爱又恨的火又烧了起来,矛盾的芳心明知再这么下去,自己明天也不知能否下得了床,偏偏心里却有一股声音愈来愈清晰,要她甘心沉沦,接受这美妙的一切,“哎……拜托你……唔……雪芊……雪芊明儿个还得见人呢……不能……啊……”
  自家知自家事,吴羽也知虽说若自己咬牙硬挺,以体内淫蛊之威,要再振雄风令邵雪芊欲仙欲死,绝非难事,但若搞得邵雪芊没法儿下床见人,以淫贼的心思痛快是够痛快了,后遗症也不知会有多少,何况现在正准备要面对强敌,床笫之事虽然痛快,更有助于他以阴阳双修之法增进功力,但好歹也得有所节制。
  拚着这般努力说服自己,他好不容易才能从邵雪芊那成熟迷人的胴体上下来,双手却不肯安分地轻抚着她周身,“那……明晚……夫人可得当心了……会愈欠愈多屋……一一哎……坏……坏蛋……”
  感觉他那威力十足的口舌离开厂自己,虽说双手仍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巡游,但挑逗的力道却小了许多,松了一口气的邵雪芊只觉胸中颇有几分窒闷:心想着若他真把今晚的份留到明夜,也不知后天自己能不能下得了床?心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看来自己确实非得抛弃这无谓的矜持,早晚得习惯多个女人与自己一床,否则哪堪承受吴羽这淫贼的高明手段偎在暖暖的床被之中,邵雪芊无力地轻哼着,肌红肤润、媚目如丝,在在述说着她方才是如此承受男人活力十足的爱宠。虽说体内的快乐余韵正渐渐散去,连带着他的怀抱也不像方才那样只令自己想到云雨之事,但不知为何,她一双藕臂却不由自主环上了吴羽的身体,将整个人埋进他的怀中,始终不肯退开,那娇佣模样令吴羽爱不释手,轻轻地在她耳边呼着气:“夫人若再这样贴着在下不放::在下说不定……会忍不住再拿夫人来开刀……夫人可受得住?”
  “开……开便开吧……”
  一来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二来方才二羊苦一之后,邵雪芊体力耗尽,迷蒙间睡意渐起,她轻唔一声,搂得他更紧了些,“雪芊……想睡……你……哎……抱着雪芊……别放手……”
  一夜癫狂之后,第二天一早邵雪芊确实显现出了异样,如果不是威天盟众人若非努力于筑舍建屋,好容纳即将到来的君山派等人,便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几乎没什么人有心思去管旁人的神色变化,只怕邵雪芊那春风得意,活像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的样儿根本瞒不了人。
  但虽说心中有事,对姬平意而言,母亲的神情变化仍不可能全无所觉,眼见邵雪芊神清气爽地从自己身边走过,拉着杨柔依多有谈笑地观察着建筑屋舍的进度,那模样与先前便不能说判若两人,也是大有不同;只是身边原本温柔若解语花的祝语涵,这几日也不知犯了什么傻,总有些心不在焉,脉脉含愁间甚至连正事都不太掌得住,幸好姬梦盈努力帮忙自己,夫碧瑶又为了君山派众人行止,老与岳敏宸扯东扯西,没能参与正事,否则姬平意这盟王可真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我说小妹,你看看娘……奸像比先前年轻了好几岁呢!”
  见母亲去得远了,姬平意推了推一旁妹子,眼睛忍不住望着远去母亲的背影,“先前刚到君山派的时候,娘神色悒郁的让我好担心,现任可好多了……你可知道娘是怎么了?先前语涵怎么服侍,可都没见娘这般快活哩!”
  “这……梦盈也不晓得……”
  看着母亲连步子都似改变了,姬梦盈胸中一苦,今儿个母亲与吴羽表面上虽是一如往常,甚至比先前更有点距离,可偶尔目光交触,那微微的亮眼光芒却瞒不过一心打量着两人的她。
  深知其中事的姬梦盈也猜想得到,十有八九是吴羽这家伙又给邵雪芊好好地“灌溉”了一番,芳心虽暗气辛婉怡也不好好管管他,却也不由不想到,其中之事若给大哥看穿,又会是一场难以解决的风波,“大概是因为大仇终于得报,娘心里开心……才会如此吧?”
  “是吗?”
  虽说姬梦盈解释得当,想来也该是如此,可姬平意心中总有一些疑惑,毕竟从母亲刚入君山派时他便看出,那时仇敌未明,正该邵雪芊全力以赴,好辨敌破敌,邵雪芊却时常若有所思,怎么看怎么像心中有事,只是那时大事纷至沓来,他也没法管到那么多。
  现在虽说石渐等仇敌已灭,马轩之势却已成,与黑道联盟合流之后其势甚险,照说局势比先前更加危急,怎么看也不该邵雪芊有这般快活的心思,尤其与四周众人的紧张模样相较之下,那神色更显得惹眼。
  只是令人烦躁的事有着太多太多,安顿举派迁徙的君山派众人说来还算是小事,光只即将面对的影剑门与黑道联盟,就足够让人头痛了,前头在那般危急的状况下,影剑门还可全身而退,即可见马轩心计之工,影剑门战力之盛;而与黑道联盟的那一战,若非黑道联盟轻敌过甚,曹焉分兵二路之计被吴羽悉破,又有邵雪芊这支黑道联盟全没想过的伏兵,胜败之势早要逆转。
  只要想想若曹焉不是分兵来攻,而是亲率军容鼎盛的黑道联盟众人猛攻而来,又或是没端起架子与君山派三战定胜负,而是靠着人数优势正面硬撼,虽说损伤必重,但以两边的实力差距,任吴羽狡计多变,也难翻盘。
  那一战最后虽说君山派一方胜了,姬平意这大师兄面子里子全得,不只取下了曹焉这首功,还收了个祝语涵这般的美娇娘,堪称是最大的赢家,事后仔细想想,就连年轻气盛如姬平意都不得不承认,君山派的胜利有太多偶然因素在,怎么看都是因运气而胜。
  偏偏这两个强大的敌手,却选在此时同流合污!就算因着压制盟内不服的声浪,商月玄与一戒僧均死,连带污衣帮和玄袈教的实力也消退不少,加上夏侯征与马轩关系未定,黑道联盟内部并不稳当,但蚁多咬死象,怎么看双方的实力差距仍大,要在这强大至极的敌人面前存活下来,姬平意再有自信也不得不心生惴惴,相较之下邵雪芊的神情变化实在是太微小了,小到令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管。
  即便觉得母亲选在这个时候心情好,与焦心竭虑的自己或金贤宇相较之下,实是极端的对比,可一来姬平意没心思管这档小事,他纵有心思去埋怨,可身为人子,这番埋怨言语也真不知该怎么出口。
  他望着旁边若有所思的小妹,一张嘴张了几张,却是说不出话来,难不成要他没来由地让妹妹去跟母亲说,正伤脑筋的自己看不得母亲报了大仇后的兴高采烈,想请母亲装得一副谨言慎行、伤神竭虑的模样吗?这话传将出去,自己丢人还是小事,栖兰山庄的面子可丢大了。
  仔细想想,姬平意终究还开了口:“梦盈,有空的话帮我向娘说一声,嗯……安顿本派众人之事关系甚大,毕竟本派中人离乡背井而来,若是不能让所有人尽速安顿下来,恐怕会有不满滋生。现在我们要对付的对手势力太盛,若是本盟内部分崩离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柔依虽是努力,终究年轻识浅,许多事……还得母亲提点监督,还请母亲多费心神,助平意一臂之力。”
  望了大哥一眼,姬梦盈心下微苦,她也知道大哥的真正意思,君山派安顿之事虽说重要,但杨柔依愈渐上手,相关之事早有雏型,其实已无须邵雪芊监督,姬平意的真意只是让邵雪芊有点事做,让她守在内院与杨柔依相处,多处理点琐事,免得让正尽心竭虑的旁人看着她既闲适又快活的模样儿心生不满,只是这真意却得拐弯抹角,偏偏……她比大哥更知道母亲心情轻松的原因所在,却又不能明说。没想到自己兄妹之间,也得你瞒我骗成这副德性,她也真不知该去怪谁才奸。
  依姬梦盈心意,姬平意所言歪打正着,也正合了此时需求,就算她心中再不愿看到母亲与吴羽暗里相好,可总也不能让此事暴露出来。威天盟内不是没有能人,再让邵雪芋这般神态给旁人看到,要隐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像现在姬平意不就看出了瑞倪。一边在心中想着该如何跟邵雪于说,姬梦盈一边努力转移了话题:“先不管娘了,嗯……嫂子这两天心情不顶好,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大哥可有好生安抚。”
  “我也想奸生安抚,只是语涵什么都不肯说,我也无处下手啊!”
  说到此事,姬平意心中也不由微恼起来。祝语涵温柔端庄,武功也高,实是良配,做为贤内助比之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夫碧瑶可要好的太多,偏对云深阁门内之事却是讳莫如深,几次吴羽要自己探探云深阁的底,好试试拉云深阁下水来帮威天盟一把,偏生祝语涵却是一点消息也不透,让姬平意也无计可施。
  想到这儿不由有些怨气,姬平意闲时偶尔也看看小说轶事,小说家者言虽不登大雅之堂,用来散心却是再好不过,而那些小说里的主角,哪个不是在讨了好妻子之后,从妻家那边得到大量助力,从此一帆风顺,所有逆境无全迎刀而解。偏偏云深阁虽强,却是始终不肯相助自己,即便靠着师门的面子似都不顶用,听岳敏宸的话意,连这般危机当面,武裳盈仍笃定置身事外的方针,一点不肯派人出山前来协助,姬平意虽非为此娶祝语涵进门,但要说没有怨气却是不可能的。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解决,毕竟云深阁虽不出入,但只要祝语涵还在自己身边,靠着云深阁的威名,想必黑道联盟也要投鼠忌器,手段还得斟酌一番;偏偏听得君山派众人要来,这几曰夫碧瑶气焰高张,彷佛先前应对石渐等人时的忍耐已耗尽了她的耐性,弄得身为丈夫的他想齐家都得多花一番心思,祝语涵的步步退让,虽说稍减冲突,他身为丈夫却也不好仲裁。
  偏偏自己更不可能为此去怪祝语涵,至少比起仲裁之累,妻子间的互相冲突,对丈夫面言更是一大麻烦,而邵雪芊又不打算插手自己的妻妾之间,姬梦盈更摆明了偏帮祝语涵与杨柔依,搞得他烦都烦死了,真要说来,黑道联盟带来的压力,说不定还没有自家妻妾间的问题大哩。见哥哥搔了搔头,一脸无奈,那神情配上他就任盟主后渐生庄重的年轻脸孔,格外有种惹人发笑的感觉,姬梦盈不由有点想笑,笑意到了嘴边却又收了起来。
  她侧过了脸,趁着姬平意看不到的时候吐了吐舌头:心中却不由微有嗔意,这段翎啊……明明知道他在床上的功夫那么厉害,明明知道女人被他宠爱过之后,神情与平常必有所不同,这事在辛婉怡身上已不知证实了多少次,他怎么还把娘亲这般宠幸?难不成他真以为威天盟里的人都瞎了眼,连这点小事都看不出来吗只是想归想,怪归怪,姬梦盈也真没法对此事说上什么话。一来邵雪芊与吴羽有染,此等事万万不能宣扬于外,只要稍有曝光,立时便是阋墙大祸,二来先前两人虽早巳成了好事,但不知是邵雪芊掌得住,还是吴羽知所节制,邵雪芊平日神情并无多少异样,现在却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不对,姬梦盈虽有怨心,却也看得出娘亲已放开心胸享乐,身为女儿也真难气得起来。
  也幸好邵雪芊身为女眷,又为了不想压过姬平意这盟主的气势,虽算不上深居简出,平日却也极少跑出来,大违平日侠女风格。少见旁人,至少这神色中的变化就不会这么容易泄露出去;而会在后面见她的少数几人之中,自己与辛婉怡都知此事,解明嫣身处嫌疑,不会多话,哥哥与祝语涵都有心事,算算需要瞒过的人还不算太多,否则邵雪芊前后变化如此之大,从脉脉含愁到明艳照人,简直判若两人,姬梦盈纵有颠倒阴阳的一张口,也难将所有人的疑虑都打消掉。


第四章 乱中取胜
  就在此时,一条身影忙不迭地跑了进来,奔行之快直若无人,若非姬平意与姬梦盈武功均非泛泛,反应比常人快捷许多,否则几个人中只要有一个的反应稍差,怕三人早要撞成了一团。
  “是傅师兄,怎么了?”
  看清了来人面目,姬梦盈不由吓了一跳,连姬平意也不由皱眉。
  做为君山派高弟,傅钦恒虽不若姬平意与岳敏宸那般武功高强,行事稳健,却也是君山门下的高明人物,姬梦盈与他见面虽是不多,却也知道这人平日沉稳,姬平意与他师兄弟做了这么久,更是从不曾见这师弟如此惶急的模样:心念电转之间,姬平意伸手扣住傅钦恒双肩,脱口而出的声音不由带些慌乱:“怎么这么急?六师弟快说,难不成……是师父那边出了事?”
  “师父?师父那边没出事啊……”
  听姬平意这一问,傅钦恒不由愕然,随即五官一皱,咬了咬牙却没有叫出声。闻言不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姬平意,这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手上用劲不小,似乎差点伤了师弟,这才放了手,“师父那边无事就好……我还以为……是马轩那厮又搞了鬼……”
  听姬平意讪讪然的一说,姬梦盈只觉一股寒气从背心昇起。虽说年轻识浅,不怎么参与威天盟内事,平曰只依着吴羽的教导专心勤练本门剑法,可姬梦盈也不是笨蛋,石渐这大敌虽灭,可随之出现的强敌却只有更为可怕,马轩的影剑门与黑道联盟合流之后,已成为威天盟众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只是力有未逮;敌人既如此之强,君山派来此会合的消息若被敌人侦知,在路上设伏以待,有心算无心下,说不定堂堂君山派也要就此覆亡,哪得姬平意不担心?
  尤其傅钦恒方才奔行如此之速,面上神情惶急的活像是火烧屁股一般,也难怪身负极大压力的姬平意会想到那方面去。吁出一口长气的姬梦盈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背,算是示意安慰,却发觉回头望向自己的大哥眉目间微带疑惑,也不知他是奇怪自己竟还有心情安抚于他,还是惊诧于方才傅钦恒冲进来之时,自己竟然来得及反应避开?她吐了吐小舌,没有搭理大哥。
  怀疑地望了妹子一眼,可这几曰姬平意也发现妹妹大异寻常,练剑特别努力,想来连这小姑娘也知道前路艰危,怪不得有此进境,只没想到比自己所想还要来得进步。他转过头,问向喘息未定的师弟:“既是无事,老六你赶这么快干什么难不成是天要塌下来了吗?”
  “是……是三师兄要我传讯,”
  喘息不止,也不管大师兄跟自己说笑,傅钦恒拚命调匀呼吸,好不容易才能将话说出口,“先前那……那吴先生要师兄探的消息,已经有了结果……三师兄特地赶回,要亲向大师兄报告。除此之外还另外有个讯息,虽是未知真假,却也与威天盟相关……”
  “既是如此,我们先到大堂去吧!”
  听到吴羽要探的状况有了消息,姬平意不由心动,满溢心中的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岳敏宸探到的消息,对威天盟接来的行动方向大有影响,说句不大好听的,若岳敏宸探到的是预料中的最糟状况,恐怕还不用影剑门与黑道联盟行动,光只岳敏宸言语之间,威天盟就要崩溃。
  可事已至此,姬平意也真不能像只驼鸟般把头埋进沙地里全不理会,是生是死,总该有个结论!“小妹你帮我找人,尽快到大堂讨论接下来本盟的行止。”
  坐在位上,傅钦恒不由有些颤抖。虽然同为君山门下高弟,无论武功才德都是一等一的,绝不输姬平意、岳敏宸两位师兄多少,但在胆识方面,傅钦恒可就要弱得多。
  偏偏其他几位师兄都在先前与黑道联盟的争战中丧生,他便是不想,仍是不得不站到前线,只是一旦变成了众人目光焦点,傅钦恒容易心惊胆跳的毛病始终难改,这事儿也真不由得夫明轩和姬平意不摇头叹息。
  “禀……禀告诸位……”
  感觉众人目光灼灼,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厅中之人虽不多,却是个个专注,全场鸦雀无声,彷佛连根针掉落,声音都大如雷响,傅钦恒想不害怕都难,却是逃脱不得,连声音都吓软了。”三师兄与……与黑道联盟里的人已……已搭上了线,确认了……确认马轩已领十二连环坞,现在是……是黑道联盟的新任盟主。至于那夏侯征……则仍是十二连环坞的副坞主,两边相敬如宾,马轩对这副手也是礼敬备至,表面上一点……一点也看不出隔阂来……”
  “什么?”
  听傅钦恒这一报告,厅中众人面上或多或少都变了色,唯一还神色平常的就只剩吴羽一人而已,不过看他那伤痕累累的脸孔,想来就算脸色变了也看不出来吧?
  也难怪众人惊惶,黑道联盟与影剑门合流,其势之强绝非现下的威天盟可以匹敌,说不定就连久执武林牛耳的少林、武当两派,也不敢轻撄其锋,众人的希望全都放在夏侯征与马轩的倾轧之上,若两人不互相争权夺利,反而合作愉快,接下来威天盟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偏偏听傅钦恒探回的消息,两边竟是合作无间,就算这种合作只是表面上的,互相私下还有争斗,但只要争斗没有闹上台面,两边都是久历江湖的老狐狸,深知唇亡齿寒之理,便有所争斗也尽量保持分寸,绝不使内斗演变到萧墙之祸的地步,还极有可能变成良性竞争呢。这种事情对其敌人而言实是再糟糕不过,至少首当其冲的威天盟就绝讨不了好去,这般事理傅钦恒自己也知道:心中只怨三师兄怎么半途离开,迫得自己得当这只乌鸦,将这般不好听的消息说出来。
  “那么,黑道联盟的其他门派,对这新出现的状况反应如何?”
  见众人面上皆有惶急之色,即便昨夜被自己搞得连爽数回,今儿个气色好到不行的邵雪芊,眉宇之间也大有忧色,吴羽偏了偏头,问了出口。
  这句问话将众人的心慌意乱消掉了三分,若从黑道联盟其余分子的反应,多半可以看出十二连环坞与影剑门的真正关系,若能窥见破绽,说不定还有反击的机会。
  “这个……”
  知道吴羽问到了点子上,虽说心中仍有惊慌,傅钦恒勉强保持了平静,“详细情形尚未可知,三师兄就因为这缘故……才堕到了后头,据钦恒所知的消息,污衣帮与玄袈教的新主,皆唯马轩之命是从,云天七宗意向未明,至于锦裳门……霓裳子就没有其他人那么听话了……”
  听傅钦恒这一说,众人面上神色仍不太好看,毕竟黑道联盟之中,十二连环坞虽实力最强,但前次君山派一战而败,影响最大的就是十二连环坞,也因此夏侯征才会托庇于马轩之下。
  若污衣帮与玄袈教都已被马轩收服,那马轩羽翼一已成,就算霓裳子不怎么听话,但便不说锦裳门在黑道联盟中的实力本就不靠前,霓裳子又身为女子,连带着身分地位也被看低了不少,就算她不服马轩提调,在黑道联盟中的影响力也有限,这纷争几可说是无足轻重,想利用都没得影响。
  何况黑道联盟与正派各派的情况不同,名门正派讲的是谦敬如宾,论究名分道理,黑道联盟却是标准的丛林性格,讲究力强者胜,势力较弱的门派即便占足了理,仍只有受忽视的份儿;马轩羽翼一既成,就算云天七宗表面上还意向未明,但形势比人强,迟早会乖乖投入马轩麾下,到时候就算锦裳门脱离黑道联盟,对黑道联盟也起不了多少影响,本盟的未来还真是步步唯艰。
  “哦,是吗?”
  嘴上微微一笑,表现仍平和一如以往,众人看吴羽竟到这种时候还平缓安祥,好些人由衷佩服这人修养深湛,可看不下去的人也并非没有。
  “就一句‘是吗?’解决了?”
  见吴羽形色平和,夫碧瑶第一个听不下去,她跳了起来,指着吴羽的鼻子骂了开来,“大伙儿听你的要求,去探黑道联盟中的消息,得来却是这么个结果,一点无助于本盟未来,你……你竟然就只有这么一句?如此轻忽,你吴羽有什么面目向本盟众人交代?接下来强敌在前,黑道联盟与影剑门合流的实力,可不是你区区一句‘是吗’就可以对付!你……你好歹也拿出个办法来,不然如何对得起众人对你的信任?对得起冒险探消息的三师兄?”
  耸了耸肩,吴羽面上仍是一副牢不可破的笑意,飘过众人面上的眼神,甚至没向夫碧瑶多望上一眼,那模样中隐藏的轻蔑,几乎所有人都看了出来,夫碧瑶更被气得一肚子火,久抑的压力登时爆发,对着吴羽戟指痛骂,一时间厅中只有她的声音不断在回响。
  听夫碧瑶愈骂愈是难听,吴羽虽是神色不变,旁听的人却听不下去了,姬平意首先受不了,一把将妻子拉了回去。虽说面对强敌是事实,探回来的消息大违所愿也是事实,但便骂的再凶,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夫碧瑶的言语虽说无礼,里头的恶意却是不多,只是流于情绪发泄,对解决现下的情况一点帮助也没有;更不要说他接下来还有得仰仗此人,万万不能这样惹恼了他。
  “不知吴兄对此有何见解?”
  虽说不能惹恼了他,但黑道联盟中的情况大出意料之外,若马轩乾脆弄死了夏侯征或拿他当傀儡,威天盟还可从中用事,可现在两边却是互相包容,看似完全没有隔阂,即便姬平意知道那十有八九是曹焉余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日石渐算计栖兰山庄之前,就与黑道联盟搭上了线,才有栖兰山庄与君山派之战,现在两边的和平相处,不过是曹焉“死而不僵”的表现,但知归知,要从中搞鬼却难,无计可施之下,也只能希望吴羽拿出办法来。
  “盟主放心,”
  彷佛全没听到方才夫碧瑶的百般诘难,活像她不存在那样,便夫碧瑶再无知,也晓得这代表他对自己最彻底的轻蔑,本已稍平的火气又冒上来,但这回不只姬平意严厉的眼神示意,连杨柔依都踏前了半步,有意无意间挡住自己,她便想发火一时也冒不出来,只能听吴羽语气平和,自己的斥责全变成了马耳东风,“黑道联盟中大有分歧,本盟的机会多了……”
  “哦?”
  听吴羽这一说,本来还只是想将话题引开,让自己发疼的脑袋清醒清醒,姬平意这下可来了精神,厅中众人更是一声不出地盯着此人。方才傅钦恒明明就说黑道联盟中一片和谐,这人竟从中看出分歧,平和的语气中带着极度自信,与傅钦恒所言南辕北辙,真令人难以置信。
  只是大敌当前,虽说还没真的刀剑相向,但风雨将临的阴霾,比之风狂雨骤更来的压抑,这段日子众人都已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在姬平意的想法,若吴羽真能发现对方的破绽,那自是上上大吉;即便吴羽只是说来安抚众人,让大伙儿在心理上占了些许优势,只要不是空言无物,便只有两三分依据,自己也得推波助澜,将两三分推成了十分,至少缓解众人心中的压力,也比一点事不干的好些。
  想来以吴羽的智计,该也看穿了这一点,才会将近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冷冷地瞪着夫碧瑶,务要令她不能胡乱说话,姬平意打定了主意,无论吴羽说了什么,就算只是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自己也非得出言赞同不可,这大概就是所谓领导者的无奈吧?“还请吴兄明示。”
  “其实这道理也简单,只是盟主一时没想到而已。”
  清了清嗓子,吴羽平和地笑笑,温和平静的眼神扫过厅中众人,直到所有人都平静下来,连夫碧瑶都不得不闭嘴倾听,这才开口。
  “君山派一战之后,十二连环坞战力减退,虽说仍是黑道联盟中的霸主,却已不像先前那般有一鎚定音之效,否则夏侯征也不用引狼入室,甚至连坞主之位都奉送给马轩,甚至还得自削羽翼,暗中定计害死一戒僧和商月玄,说来这还是盟主的大功,那日击毙了曹焉,本盟才有如今生机。”
  知道是你的功劳了!夫碧瑶心下暗骂,那日击败黑道联盟,让君山派能够留存下来,众人皆知是吴羽筹谋画策之功,如果不是姬平意留守君山派腹地,击毙了曹焉这首恶,就根本没人能分薄此人功绩;可她向来看此人不顺眼,没想到这般大事临头,他还在卖弄功劳,若非姬平意眼神冶澈,令她打从骨子里冷起来,以她的个性早要出言相讥,哪会听他在那儿自卖自夸见众人的目光都转向自己,姬平意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一战虽是他的大功,但说来也是和祝语涵联手才有的结果,何况他的武功与曹焉还有一段距离,即便现下回首当日,他都还有些害怕,甚至有点没来由的心虚,“那一仗……也是众人齐心合力才有的成果,吴兄客气了……”
  听两人这般互相吹捧,金贤宇暗地里啐了一口,虽知吴羽扶定了姬平意,才会有意无意间将姬平意的功劳夸示开来,让旁人不敢轻视这年轻的盟主,但现在名分早定,你也不用这样刻意,未免过了头可话虽如此,他却没法儿多话,毕竟一出言反驳,一不小心就会变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不论全极中死后,远雄堡的威风已不比当年,光看现在强敌当前,这般蠢事他可不会做,几句应酬话一带,又拉回了话题,“这……又与黑道联盟的分歧有何关联?”
  “无论黑道联盟里的权力分配如何起落,照目前来看,锦裳门都算是实力最弱的一环,就算没落到夹起尾巴做人,说话行事也得小心谨慎,光看这种情况下,霓裳子竟然表明不怎么听马轩提调,若非她有所依仗,安能如此?”
  吴羽淡然一笑,暂时止了口,让众人消化他的说话,厅中原本压抑紧张的气氛登时平息了几分,直到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这才继续:“目前只是资料不足,还看不出她的底气何在,依在下所想,现下最好是按兵不动,慢慢观察敌人弱点才是。”
  “说的好!吴兄果然目光如炬,竟能看出黑道联盟的弱点所在,果然高明,在下佩服之至。”
  听吴羽说的有理有据,虽说还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但看厅中的气氛已然缓和,姬平意也不由松了口气。
  他所言是否真实还是两可,最重要的是解脱了众人心中的压力,光这样就该大记一功,至于接下该如何准备战势,就是大伙儿的事了,心魔既解,集众人之智,该可想出办法来。
  没想到吴羽话才刚说完,余音袅袅未绝,姬平意便出口赞同,简直将他的话当宝般供着,夫碧瑶虽是怒火高昇,一心只想斥喝如此大言不惭的吴羽拿出证据来,又或是说说若他看错了,要负上什么责任,好歹也煞煞这丑汉的气势,但姬平意已下了定论,冷澈的目光过处,绝不许自己有所异议,即便夫碧瑶贵为盟主夫人,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拆自己丈夫的台。她勉强咽下了刚到口边的话,只觉喉咙痒痒的,憋得一张小脸红通通的,一腔怒火差点就要从眼中喷发出来。
  求救的眼光望向四周,偏偏旁人或被吴羽的胡言乱语说服,或被姬平意目光所慑,竟是没一个人能出言反驳吴羽的,就连向来与吴羽针锋相对,没事也要驳他几句的金贤宇,竞也乖乖闭口无言,夫碧瑶不由大怒:心想这吴羽也不知给这些人吃了什么药,竟让他们这般心悦诚服,那等话语全然只是猜测,一点没有根据可言,偏偏除了聪明如自己外却无人看穿,而自己又不好说话,当真气死她了夫碧瑶咬着牙:心想晚些再把自己的真知灼见告诉丈夫,免得他不慎受欺了。”盟主金言,在下不敢妄受,”
  对着姬平意深施一礼,言语中谦逊了几分,表情却是毫无所动,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儿,看得夫碧瑶愈发怒火高燃,可吴羽却丝毫不理她,只转头望向傅钦恒,“方才傅少侠曾言,除了黑道联盟诸派的反应外,还有个未知真假的消息,不知为何?”
  “是……”
  一听吴羽又把话头转到自己身上,傅钦恒吓了一跳,声音又嗫嚅了起来,“据……据三师兄探得……黑道联盟正整备人马,由污衣帮叶谦领队,数日前从黑道联盟的根据地出发,带出的人手都是污衣帮本帮人马,也不知……也不知要杀到那里去……本门的探子只……只听说叶谦所率人马将路经摩云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资料了,三师兄先前去与师父会合,要我回禀报此事……”
  “什么?”
  听傅钦恒这一说,姬平意不由面上变色,金贤宇更忍不住跳了起来,捉起了钢鞭就要向外冲去,但他快吴羽更快,在金贤宇和他的几个师弟才刚踏到门前时,身影一闪人已出了厅门,连一怔之后便随他冲出的姬平意都差点赶不上了,远去的身影只留下声音传了回来,“语涵整调人马随后赶上,我与吴兄先去照应,至于归离原的守备……就请娘先留心了……”
  没想到吴羽和姬平意冲的这般快,金贤宇冶哼一声,施展轻功也追了上去。
  其实也难怪几人心急,摩云道虽距归离原还有几十里距离,但在武功高手的眼中,也不过一两时辰辰光,几可算是归离原的外围门户,偏偏威天盟新迁此处,虽是尽力做好防御准备,防线却还没延展到摩云道,如果敌军来到此处,说不定还可攻威天盟一个措手不及哩。其实若黑道联盟的目标只是归离原,已然得到消息的威天盟正可设伏待敌,好整以暇地试试敌我实力,想来马轩新掌黑道联盟,阵脚未稳,也不可能全力以赴,光看来的人只是叶谦领军便知。但真正教众人担心的,却是远道来此,还未与威天盟合流的远雄堡与君山派两方人马。
  君山派也还罢了,有夫明轩领队,这老江湖深知行军之要,黑道联盟只有叶谦带领的部分人马,想动君山派还差上一截:但另外一边的远雄堡,却令人大大忧心。
  自全极中、朴锺瑞与李起俊相继死后,远雄堡高手丧亡不少,仅余的高手以金贤宇为首,大都留在归离原,这回带队来的只是几个小师弟,不只武功还未练成,江湖经验更是差得远了,即便对方只是叶谦带领,又非精锐尽出,但有心算无心之下,要击溃远雄堡也非不可能之事,金贤宇自是想不担心都不成。
  偏偏摩云道是外面到归离原的必经之地,又是地势险绝,光听名称便知,若归离原的势力已彻底掌控到摩云道那还好,偏偏目前此处还算是化外之地,光想到若被叶谦急行军到此设伏,远雄堡的人马全无准备之下,只有惨遭屠戮的份儿,他便心焦难言,一心只希望那迟迟未至的岳敏宸,在知会了君山派之后,还记得要通知远雄堡一声,让他们有点准备,至少要撑到自己赶到站在摩云道的路口,姬平意只觉背心生汗,偏偏方才与吴羽一人一边,探过了摩云道附近数里方圆,却未见敌人的埋伏,只有行军之后的痕迹,显然敌人虽已到此,却是纯然路过,全无在此设伏的想法,说不定……连威天盟已经转移到归离原的消息都还没得到,甚至忘了占领此处,这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难不成黑道联盟的大军出击,只是出来游山玩水,好犒劳众人辛劳吗从另外一边探出了头,吴羽摇了摇头,伸手拭了拭面上汗水,难得出现了不解之色。他心中也与姬平意一般疑惑,若要伏击君山派或远雄堡人马,这段路上以摩云道最适合设伏,若敌人放过此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两方人马,但……这也太不可能了吧“吴兄……以为如何?”
  虽知自己这样老是问吴羽意见不算好事,无论如何身为一盟之主,也不可能老把动脑筋的事交给旁人,何况算算日子,君山派明日才会经过此处,远雄堡到的日子更远,只要自己等人在此做好准备,便可避开被突袭暗算之祸,两人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也算幸运。
  但此事着实透着蹊跷,姬平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只能问人了。 “黑道联盟大军出动,带出人马大约五分之一,总不可能是出来踏青的……他们……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在下亦不知,只不过……这多半不是马轩的主意,”
  吴羽望了望远处,沉吟了半晌才开了口,声音总算恢复了平日的镇静如恒,“马轩沉稳能忍,在这种情况下……不该随意出动人马的……””这……”
  虽说身为栖兰山庄少庄主,先前与马轩也见过一两次,但两人不熟,先前甚至对影剑门的存在也不知悉,对马轩的行事作风姬平意自然不可能知晓太多,也因此对这几近陌生的对手难免有几分没来由的惧意,却没想到吴羽竟似知此人甚深,说的如此笃定,姬平意不由觉得奇怪,连母亲对这人的性格行事都不敢下定论,吴羽如何有这种把握?“我识马轩不深,不晓得此人行事如何,吴兄如何知道此人沉稳能忍?难不成……除了本盟之外,吴兄另有消息来源吗?””这倒不是,只是先前对付石渐之时,竟然被马轩计算了一回。”
  似没听出姬平意的试探,吴羽摇了摇头,声音一若平日稳静,“以马轩对杨梃认识之深,刘濠的易容绝不可能瞒过他,他却装做一无所知,只在暗中图谋,留下血蟾木给我们留下胜机,那日即便我们没能击毙石渐与刘濠,但以双方实力,石渐与刘濠便胜,体力内力也必损耗不少,马轩正好做鹬蚌相争的渔翁。”
  不管姬平意眉头渐凝,吴羽的声音一无止息,“能等到最好的机会才出手,若我们败了,他正好解决石渐与刘濠,一把将影剑门的大权收入手中,只要喊出刘濠的真实身分就行了;虽说我们胜了对手,不耗多少体力就解决二人,还是让他斟酌情况,带着嫡系人马全身而退,此人之沉稳能忍,实是少见……不过也因此,这人的作风算是让我等看穿了一部分。”
  见姬平意眉头紧皱,显然面对的敌人太强,令年少气盛如他也不由有些惧意,吴羽知不能吓得他太过火,适当的抬高敌人,是让这年轻盟主不得不依赖自己的手段,但若让他吓得太过,失去了应敌的自信,就是过犹未及了,“马轩沉稳坚忍,若不到可制必胜的情况下,绝不会轻易出手,这回的情形完全下似他的风格,想来……黑道联盟看似已然平静,实则暗涛汹涌,怪不得霓裳子敢出头,想来暗里还有别情……”
  “那……就好了……”
  听吴羽一说,虽没说的很清楚,但姬平意也非真的蠢人,加上这段日子一心在思索黑道联盟中的种种情势,自然听得出吴羽的弦外之音:马轩既是能忍之人,开战之前必先利用种种情势,达成先胜而后求战的兵家战略。若马轩能完全掌控黑道联盟,就不会在内部未定之时妄开战端,这回叶谦率师出击,极有可能代表着黑道联盟中还有马轩稳定不住的杂音。
  若真如吴羽所言,姬平意一直悬着的心,可就放下了几分,毕竟黑道联盟人多势众,真论个别武功,威天盟有吴羽、邵雪芊和他自己,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夫明轩,比精锐是输不了人,但若真打起群架来,比人数威天盟可就差多了。
  石渐和刘濠暗算自己人时的心狠手辣,对威天盟面言着实是沉重的打击。如果这等对手真的内部分裂,造成马轩得要先安内后攘外,敌人不能全力对己,对威天盟面言实是上上好事,无论如何,分裂的对手总比团结的敌人要好应付得多。
  “下过……出手的是叶谦,而非晏驾幽或霓裳子,又没有四玄僧协助,这个……倒有趣了……”
  听吴羽兀自沉吟,姬平意虽觉奇怪,率军出击的是叶谦也罢,是晏驾幽也罢,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分别,不过吴羽智谋犹胜于己,说不定他能从其中看出什么端倪,姬平意虽有满腹疑问,但深知智谋之士用脑之时,最忌旁人吵闹,也不敢多嘴,只等着吴羽自己解破迷津,只是还来不及等到吴羽开口,自己前来之处的那一边反倒有些声音渐渐响了起来。
  听到身后脚步声渐起,姬平意轻吁了口气,当他听到黑道联盟出击之时:心惊之下竟不管后路接应,与吴羽两人打先锋冲到了摩云道,直到人到了此处,却没有发现敌人,搜寻之间他才想起来,敌人乃是叶谦和以污衣帮为首的黑道分子,就算自己和吴羽两人武功够高,可众寡差距太过悬殊,纵两只猛虎也难敌群狼,真要打起来自己可末必占得到优势,如若不是君山派与远雄堡的人手,都是威天盟所极须,深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理的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远远的,以金贤宇为首的远雄堡诸弟子终于出现。发现了己方援军,姬平意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虽说金贤宇对自己这盟主并非全然心服,自己真遇险他多半不会救,但姬平意也知金贤宇的迟到并非有意,此事极可能关乎远雄堡众人生死,他身为堡主不可能不放在心上,便想要刻意放慢脚步,等自己这盟主陷入敌军而败亡,也不会挑在这时候,这等计算金贤宇不会做不到。
  只是远雄堡众人所使都是钢鞭,虽说形制似剑,重量却要沉的太多,正面应敌之时固然威风八面,那钢鞭使将开来,就算只是横打硬干的几招,但一力降十会,寻常高手也必逊色;可要说到赶路,那可就累坏人了。
  偏偏姬平意使剑,吴羽的铁链虽长却轻,以重量论赶路时都算不上累赘,因此双方功力虽差不多,又是同样地一心赶路,吴羽和姬平意却还是早了半刻钟到达摩云道,也不像姗姗来迟的金贤宇等人一般气喘吁吁,甚至还有空闲在摩云道周遭好生探了一回敌情。
  “敌人……敌人可已经来了?”
  见两人鹤立在前,气息沉稳如常,金贤宇暗气彼此差距,但沉重兵刀有沉重兵刀的奸处,虽说赶起路来着实累人,可说到沙场交锋、苦战硬战,比起硬扛之下可能挫锋顿锐的长剑,又或是趁虚而入的铁链,钢鞭都要来得实用许多,等到当真与黑道联盟硬抗的时候,就知道谁的选择比较好了。他顺了顺气,调匀胸中气息,“还是说……迟了……”
  “不会的,师兄!”
  听金贤宇咬着牙说出了最不愿的那种可能,几个师弟差点没吓到,只是一路赶来气息颇乱,加上敌人来的大出意料,虽知不是黑道联盟壬力,但最受威胁的都是自己人,要他们不心慌几乎是不可能的,“呃,堡主……我想,我们一定来得及,说不定敌人还没到……”
  “不,”
  冷冷地摇了摇头,吴羽望向另外一边,“从这儿的痕迹上看,敌人大约在一两个时辰之前,已经通过了摩云道,人数大约有百余人,看得出该都是污衣帮中的好手……”
  “那怎么办?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聊天?还不去救人!”
  听吴羽这么说,远雄堡中一人已耐不住满心的压力,忍不住吼出了声,“难不成你栖兰山庄的命就是人命,我远雄堡的人命,在你等眼中就一文不值吗?堡主,我们别理他们,快些赶上本堡中人,好歹……要帮上忙才行!”
  “放心吧!”
  似没听到那人怒吼声中表现出来对姬平意的怀疑,更似没看到姬平意面寒如水,吴羽微带异色的目光,飘向了另外一边,“除非贵堡另行择路,打算绕上一大圈来归离原,否则再怎么看,污衣帮中人行军的方向和目标,都与贵堡无关……从那个方向过去,会通过飞环门、天丛帮,再过去就是翔风堡……这几派与本盟都没什么渊源,不知污衣帮究竟意欲为何?”
  与其说是吴羽言语中的内容,不如说是他那冷若冰霜的沉静,将远雄堡的众怒给生生压了下去,虽说对吴羽仍有成见,但既然知道污衣帮的目标与远雄堡无关,众人自然就火不起来了。
  看了看吴羽指着的方向,观察了一会污衣帮通过时留下的痕迹,确认污衣帮确实是走了另外一边,松下心来的金贤宇只觉腿脚颇有些酸疼。虽说他也是武林高手,但这钢鞭着实沉重,加上心急之下,动作之间难免气息不顺,奔行之时还没觉得,如今紧绷的心一放松,疲惫便都涌了上来。
  他咬着牙不肯示弱,眯起的眼却追着远方,彷佛想要看穿敌人般。
  “据本座所知,翔风堡前些年曾与污衣帮有些不睦,只是事情太小,没真的追究而已,难不成……叶谦是去找回梁子的?”
  “这……不太可能吧?”
  听金贤宇这一说,几个师弟一阵骚动,毕竟拚了命地赶到此处,才发现敌人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这段路上紧赶慢赶,弄得腿脚酸疼,竟都是白费的,心下确实难以接受,一个师弟不由叫了出来,“马轩那厮又不是笨蛋,在黑道联盟阵脚未稳的当儿,岂会这般轻易派人出手?寻的又非身为大敌的本堡,而是名不见经传的翔风堡,此事岂有可能?”
  见金贤宇冷冷地瞪了开口的师弟一眼,却不开口说话,也不知是认为此言不足驳斥,还是一时间无话可说,姬平意心下不由暗笑,没想到远雄堡里头的争权夺利,也丝毫不弱于黑道联盟,那开口之人他也认得,是全极中一个较小的徒弟,名唤张圭贤,算得上是远雄堡的后起之秀,向受全极中所钟爱,据说武功已得全极中真传,只是远雄堡武功猛悍威霸,功力不足者难竟全功,张圭贤限于年岁,还称不上高手,却没想到还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挑战金贤宇的堡主权威。
  但张圭贤所言也非无理,当时听到六师弟转述消息时,自己全力拔腿狂奔,为的也正是此事,若非事涉存亡,对马轩而言,最重要的该当是稳定内部,而非对外征伐。
  毕竟马轩虽早与曹焉有所往来,在十二连环坞甚至黑道联盟中仍然是外来户,就算影剑门战力再强,要将黑道联盟接收过去,仍是力有未逮,除非是要面对生死大敌的威天盟,否则怎可能轻易出兵。如果不是看到地上痕迹,确定污衣帮众人的前进方向非是威天盟,只怕姬平意自己也难以想像,马轩竟会做出这等轻重不分的事情?吴羽的解释看似异想天开,却正正切中他的疑惑,不然他可不会那般容易信他;此刻若是自己直接说出吴羽的猜测,虽说可解众人疑念,却也少了几分乐趣。
  他闭嘴在旁静观,只等着看金贤宇是怎么压服不服的师弟们?反正金贤宇堡主和师兄的名分摆在那里,张圭贤便再有本事也难翻天,总之是不用担心折损了威天盟的实力。”是否可能,不是看你有多少话说,而是看留下的痕迹如何,”
  冷冷地打断了师弟所言,金贤宇不由心中火起,虽然他是远雄堡年长弟子,无论排行年纪,都该是由他继任堡主,但这些师弟年轻识浅,偏又妄自尊大,隐然间竟有想谋夺堡王之位者,外要面对强敌、内要平伏暗流,金贤宇这段日子的压力绝不比姬平意小上多少,如今给傅钦恒带来的消息一激,又发现自己白跑一趟,火气正旺时又被撩拨,不在此发火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修养深湛,“先看清痕迹再说。”
  勘查了地面痕迹,张圭贤本还想多话,却是不得不闭上嘴,就连金贤宇嘴上驳斥师弟,眼中也不由满是疑惑,这附近的痕迹明显已极,污衣帮中人确实毫无向归离原前进的打算,而是一直线地攻向翔风堡,地上痕迹极新,显然人才刚通过不久,想来若非污衣帮众轻敌到认为不用掩盖痕迹,就是全力赶路,根本已无心去掩盖痕迹,难不成这一战需要快到这等地步。
  虽非军旅中人,但武林各门派彼此间争斗搏杀,与军阵之学差相彷佛,金贤宇亦知行军之要,若是掌握了一个“快”字,能以速度出敌人意料之外,几可说便握了七成胜箅:只是便未出动黑道联盟,光以污衣帮和翔风堡相比,污衣帮也占尽了优势。
  若非翔风堡主是少林挂名弟子,纯以单打独斗而论,实力不在商月玄之下,再加上看在少林派的面子,即便黑道联盟也不敢太过嚣张,只怕当日梁子起时,商月玄就已先灭了翔风堡,哪还容得翔风堡主范荣音逍遥自在。
  可无论如何,在现在的状况下,怎么看污衣帮也不该对翔风堡动手,不只同时惹上少林派和威天盟两个强敌,更使原本就未曾稳固的黑道联盟内部局势动荡;何况当日范荣音惹上的是商月玄,在商月玄已逝的现在,叶谦再怎么样也不该找上这对手,除非……是意欲就此立威。
  “看来……叶谦那厮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
  心念一转想到了此处,金贤宇立时就排除了其他的可能,身为新任一门一派之主,最重要的就是建立威权,叶谦的选择从黑道联盟的大局而言虽不怎么样,但若以污衣帮新主的身分,却也无可厚非,金贤宇嘴上轻蔑,实则心有戚戚焉,“看来污衣帮内对他继任之事,反对者也不少,就算有马轩撑腰,他也难以稳立,否则何须用上立威这一招?如若四玄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黑道联盟状况不稳,我等便稳若泰山,无须担心。”
  听金贤宇这一开解,众人的神情都平伏下来,连一路紧赶时的汗流浃背都没有那么不舒服了;当然,挑战威权不成的张圭贤神情便没那般轻松,只是他也非笨蛋,此等言语挑衅之事可一不可再,以后总会有机会的,想到这儿他便住了口,与众师兄弟们一起平伏体内气息乱动。
  “既是如此,事不关己、己不劳心,既然黑道联盟的目标不是本堡,我们就此回去吧!”
  “对对对,也该回去休息……一路跑成这样,大伙儿都累了,总算证明此事与本堡无关,就不用再多事了……至于傅钦恒那厮假传命令,害得我们白跑这一趟,也该回头找他算这个帐!”
  “啊……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有心的,探消息哪能够证实的彻彻底底?自然是有消息就得传回来,能从黑道联盟里头得到消息已经算他不错了,最多是怪对手诡诈难测,又是事有凑巧,才会搞得大伙儿白跑一趟,大不了……让那傅钦恒请上一客,算做对本堡的道歉,也就是了……”
  满溢心头的压力一下解除,众人不由都感受到了疲累,一小半日是赶路的累,一大半却是这段日子以来的压力,远雄堡众人不由七嘴八舌起来,想要回去休息的声浪登时鼎沸,甚至有几人连姬平意就在一旁也不管了,自顾自地瞎起哄,要找傅钦恒算白跑一趟的帐;而出言为傅钦恒解劝的,也未必是出于好心,只是想顺便卖个好给姬平意,说不定还可拉个外援过来。
  眼见师弟们声音此起彼落,金贤宇转头望向姬平意,“既然证明是庸人自扰,大伙儿白跑了一趟,不若盟主与吴兄就此回去休息,由本座和几个师弟折而向南,先与本堡人员会合,再过得数日该可到达归离原……至于此处,就由本座几位师弟留守,以备不虞,下知盟主以为如何?”
  听金贤宇这一提,姬平意本想说这样也好,毕竟威天盟的状况比之黑道联盟也好不到哪儿去,实力一时间还扩充不到摩云道来,让远雄堡的人马驻守此处,虽说也算孤军在外,但摩云道乃是天险,只要心中留意,加上后援不断,要守住此处该当不难。
  何况君山派与远雄堡的人员日内将至,也该留几个人守在此处接应,可一转头却见吴羽凝目沉思,目光栘向污衣帮行进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姬平意踌躇半晌,还是开口问了:“就金堡主所说,吴兄以为如何?”
  “留人把守此处,以及派人与远雄堡众人接上头,自是重要的,不过……”
  听姬平意垂询,吴羽这才抬起头来,目光瞄过了远雄堡众人,看穿了众人的疲累,咬了咬牙,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不过在下与盟主却不该就此返回归离原,依在下所想,不若我等赶去援救翔风堡……”
  “什么?”
  听吴羽这一提,金贤宇不由叫了起来,没出声的远雄堡众也是目有疑惑。
  俗语说“天下武功出少林”虽说难免有些溢美,但真要算起来,武林中称得上有名的门派,约有三分之一都与少林派有所渊源,只是或多或少而已。当中虽不乏佛法有成、温柔谦让之辈,但倚着少林派的声威与旁的门派有所冲突的,亦是所在多有。
  远雄堡也向属作风嚣张的一方之霸,两个嚣张的势力碰到了一处,自然难以和谐相处,先前全极中在日,远雄堡跟少林派属下的几个小门派偶尔也有冲突,翔风堡与污衣帮虽有隙,与远雄堡的关系也下见得就好了。
  便不说翔风堡与威天盟往日无交、近日无恩,光看远雄堡众人赶路至此,多有疲累者,既然本堡人员未受威胁,一心只想回去好生休息一番,无论如何也下该继续强撑下去,偏偏吴羽却说要往援翔风堡,怪不得金贤宇要叫出声来,远雄堡众人心想着这人也未免太爱多管闲事了。
  只是金贤宇身为堡主,就算天资原与众人相当,可这段时间的磨练,也让他的眼光开展了不少,呼叫出声之后,随即想到了吴羽的打算: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翔风堡此次受污衣帮突袭,胜败之数也不知如何,若翔风堡能胜,也还罢了;若翔风堡正处下风,苦苦支撑中被威天盟所救,感恩戴德之下,以往的些小梁子也都抛了,多半可为本盟添一臂助,以现在威天盟的情况,多加一些人手总比没有要好;而若众人赶到时翔风堡已灭,最多也只是又白跑了一趟而已。
  翔风堡本身虽不足论,但范荣音身为少林派的挂名弟子,若是透过此等关系,卖了个好给少林派,搭上线后威天盟也可多一支援兵,即便少林派不想牵涉威天盟与黑道联盟之内,但凭着少林派的面子,便马轩如何骄狂,要动手之前也得头忌几分。换作原本势盛之时,金贤宇自看不上此等手段,可现在敌我之势太过悬殊,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思考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可能性。
  就算前面的目的都无法达成,但叶谦率师轻出,污衣帮中虽多有好手,但相较之下,比之远雄堡在此的众人,可要差上一截,更不用说姬平意与吴羽两个高手,有心算无心之下,被自己这批人突袭一把,想必可以一战而胜,便不能当场击毙叶谦这首恶,好歹也送他个几十人的死伤。
  虽说这等伤势对黑道联盟而言算不上伤筋动骨,但首战得胜,总算是把威天盟的气势打了起来,两军交战首重气势,气势鼓起之后,要战要和都有余地可供迂回,这等好机会确实不能放过。
  只是看着众师弟们不顾颜面的唉唉叫,一副打死了都不想起来,更不用说去援救翔风堡了,金贤宇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慨,虽知这些家伙十有八九并没怎么累到,只是不想听姬平意的命令罢了,可这回应援翔风堡,最主要的倒非出力,而是作个好给少林派,如果可以的话将少林派拉到自己一方,便不行也给黑道联盟一点错觉,迟滞对方的脚步,偏偏几个师弟们竟似没人发现此点,只为了对姬平意的命令阳奉阴违,竟连这种丑态都做了出来,教他如何不火上心头。可在耍赖的都是自己人,在姬平意面前他纵心中有火也难发泄,金贤宇胸中怒火充盈,却也不得不暗中自嘲:若非本堡弟子虽说武功高明,脑子里的内容却是有限,自己也没法大权在握,可若容忍自己的师弟们个个笨成如此,间中还给自己找点麻烦,永远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就是成为堡主的代价,金贤宇可真下知道,自己当这个堡主,究竟算好还是不好。听姬平意顺水推舟,索性让远雄堡的众人或是留守此处,或是与自己前往和远雄堡人员会合,只他和吴羽两人前往援救翔风堡,金贤宇虽气两人一心只想自己出头,这般卖面子给旁人的好事都不留给自己,可便不管远雄堡众人的钢鞭均属沉重,说到进退如电的兵家要务,第一个便被排除在外,光看自己的师弟们都软绵绵地耍赖,便还有力气的也不想起身,金贤宇也非不知,这种情况下要自己的人手去援翔风堡,只怕是难上加难,这个哑巴亏也只能硬吞下了。


第五章 伐谋伐交
  与吴羽在山道上飞掠,一开始姬平意还存了比较之心,毕竟吴羽虽说武功胜于自己,却是胜在那铁链的变幻无定、无可捉摸,要说到真实本领,比内功底子,要和君山派这等名门正派的弟子相比,自己虽是年轻,根底还称不上雄厚,但比较之下该当还有几分胜算。
  可自己虽是努力以赴,只为了怕冲到翔风堡时已然无力拚战,因此保留几分,但跟在自己身后的吴羽却是一脸悠闲平静,彷佛跟的一点也不累,赶在前头的姬平意虽觉山风刮面生寒,自知冲速极快,但别说抛下吴羽,就连想跟他拉开一点半点的距离,都比登天还难,显然身后半步的吴羽还游刀有余;他微一咬牙,渐渐放慢了速度,毕竟先前赶到摩云道时,已耗了不少力气,现在还得赶到翔风堡救人,虽说身无长物,没什么累赘,但若在赶路时就耗光了体力,那怎么成见姬平意调整了脚步,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耳朵突地一动,似是听到了什么,他一把拉住急奔中的姬平意,带着他向旁边的树林里奔去,速度渐渐减慢,却是调节得恰到好处。等到姬平意终于停下步子时,不只没觉得脚下酸软,甚至还觉体力稍稍恢复了些,显然是吴羽带出节奏的余绪。
  本来开口想问,但目光一飘,见到远方高处,姬平意登时噤了声。虽说赶路难免消耗体力,但他正值年轻,修的又是名门正派内功,熬得耳聪目明,那处的人影虽不明显,可污衣帮的标志却是清清楚楚映人眼帘。
  姬平意转念一想,便知叶谦这回是意在必胜,竟在这般远的地方都布下了探子,显是铁了心一口气解决翔风堡的问题,绝不容任何异变发生,若非吴羽见机得快,在对方还没发现自己之前,就一把拉了自己入林,避开敌方探子耳目,怕早就被敌人给发现了。
  “确定……没有被发现吗?”
  “该是没有……若被发现了,那人若非发什么烟火信号,就是回到战场去通知叶谦,俾便早有准备。如今对方毫无动作,想来该是没发现到我们这边……不过叶谦这厮也真是小心谨慎,探子派的这般远,难不成……他是顾忌着什么人来援?怕有人来坏了污衣帮的好事?”
  吴羽嘴角淡淡一笑,带着姬平意在林间奔行,彷若猿猴一般在林木之间窜上跳下,时而斜行、时而横走,若非林木苍郁间还可远眺敌方探子,姬平意还真要以为自己被吴羽带入歧途,险些要在林间迷路了呢。
  这样奔行一会,姬平意本还存疑,可身后林木摇动恍若猿猴乱跑,对吴羽的目的也就了然。
  虽说有林木掩映,正常情况下该可掩饰身形,可一来敌人居高临下,视界正是最好的状况,二来能被叶谦派作探子,想必眼力亦是极佳,若是没想法子骗过敌人耳目,就这么施施然晃过去,十有八九在找到翔风堡时,就已经暴露了踪迹;若自己带了大军来也还罢了,偏偏来的就只两人,想要派上用场,不能出奇致胜就毫无胜机,隐蔽自己乃是此行成功的最先决要件。
  若要骗过敌人耳目,要嘛彻底地掩住身形,不让敌人有丝毫察觉,要嘛就是制造混乱,趁乱瞒过敌人。要说前者虽是万全,可在不知敌人根底之下,贸然而行也不知有没有效;吴羽所想的方法乃是后者,在林中恣意奔行,还不是直接朝敌人冲过去,若敌人没注意到自己身上衣物,又或兵刀的反光,光看林间林木摇动,从方向看来又非直冲敌营,怎么看都像只是猿猴嬉戏,除非敌人当真小题大作到连猴子在玩也想管,否则自己两人该当可以骗过敌人,暗中潜行至近处。
  跟着吴羽左转右转,一路避过了几处敌人岗哨,姬平意只觉背心冷汗直流。
  以他的想法,当凑近敌人探子的时候,就该暗中出手,把敌人的岗哨给拔了,可吴羽却制止了他,只隐在暗处避过哨探者的目光;本来姬平意还没发觉,但在经过敌人几处探者之后,连他也发觉不妙,原来污衣帮竞放的是明暗双哨!若真依他所想而行,只怕两人的身影早要被发觉了。
  所谓明暗双哨,指的是除了明处的哨探者外,暗中还留个人,不注意远处、不暴露身形,只专门注意守哨者的异动;不只可以监视自己人,免得放哨者偷懒贪睡,更重要的却是小心谨慎,若明哨被敌人偷偷给拔了,暗哨正好发出警报,避免被敌人偷溜到近处,给予自己人致命一击。
  只是这等哨探法子需人甚众,一般江湖帮派可派不出这许多人手,同时江湖汉子多属大大咧咧的性子,与这等谨慎作派大相迳庭,无论君山派或威天盟,都没搞得这般麻烦,看到污衣帮竟如此小心谨慎,光这一路上明哨暗哨的组合配了至少三组,姬平意不由暗自感叹,污衣帮这回确实尽了全力,而且这种配置法大有商月玄智士遗风,想来叶谦虽已成污衣帮帮主,但商月玄遗留下来的影响,一时半刻间却是去除不掉,也不知威天盟能否利用此点,给马轩偷偷地找点麻烦。走的愈近,战场厮杀之声也愈近,两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不一会儿已听到了兵刀交击之声,显然污衣帮与翔风堡正自大战,听来还战得颇为激烈,丝毫不似已近尾声,两人该是赶上了。
  转过了山角,虽说两人犹隐在林中,眼界却是开阔,战场种种登时映入眼帘,血肉纷飞的模样,令姬平意不由胸中一窒,差点没想要吐出来,幸得吴羽伸手快,在他背心轻摩几下,为姬平意顺了那一口气,令他内息平复下来。这一吐出来,什么盟主的威严可都要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难怪姬平意现丑,虽说已非未见江湖凶杀的雏儿,手上连曹焉这等高手都曾杀过,但眼前战场种种,却是他前所未见。若论武功,眼前厮杀中的众人大概还没几个比他高的,但下手之狠、杀意之浓,却与一般江湖纷争大大不同,简直就像是上了真正的战场一般,出招杀人之时全没半点踌躇,即便血肉横飞,也没人想过要避,生怕一个本能的避让,就要被对手砍上一刀剌上一剑,几乎人人都是浴血奋战,就算被浓浓血味董一得鼻子都快掉了,却连掩都没想过要掩一下。
  细细辨认之下,场中污衣帮一方虽已占了上风,但翔风堡不愧也是一方势力,虽处下风却未崩溃,只见翔风堡之人结阵奋战,就算武功不及对手,但结阵之下彼此互补,发挥的团体战力弥补了个别武功的缺陷,一时间竟还能够挺住;反倒是污衣帮众虽说武功高明,称得上好手辈出,在战阵之上却是没怎么下过心思,虽称不上各自为战,也没见怎么团结,一时间竟难胜利。
  只是混战之中,另一边的几个小战圈却更惹人眼目。最接近姬平意这边的战圈中,一个半老身影正与敌人单打独斗,虽只两人相争,激烈处却似千军万马。
  与那半老身影相争之人姬平意也曾见过,便是叶谦那厮,虽说无论出掌收式都精彩漂亮,尽显污衣帮首领人物风范,与敌人却斗了个半斤八两,叶谦虽是精招迭出,却是压不住对手,一时间竟似被对方虎虎掌风所压,虽不致落败可要胜也难,整个翔风堡中,能与叶谦打成这个样儿的,想必也就只范荣音本人而已了。
  仔细看范荣音的出手,姬平意不由心有所悟。与叶谦的精彩招式不同,范荣音出手沉稳已极,虽没什么精彩招式,乍看之下无论出招收式都颇为平凡,却是威力极大,叶谦也难直撄锋芒,想来这就是少林武功的特点,不重精招诡式,而是打熬气力强健肢体,壮实之处丝毫不见老。范荣音虽该也近六十了,可看他出手,盛壮处与三四十岁的壮年高手相比竟是不遑多让。
  知这便是少林武功之妙,别的门派便武功内力有独到之秘,总难敌岁月摧残,年龄愈是老大,功力便会日渐退步,此乃身体自己对老化所作出的调整;但少林武功不同,久练少林功夫之人,肢体壮健缓于老化,即便已臻暮年,却似老酒般愈久愈醇,退化速度缓慢,便如此刻的范荣音一般,虽是年龄已老,却是红光满面,激战之中身形步法一点没有退化,战的叶谦虽是精招百出,仍是难占上风,只能缓攻游斗:心想着耗尽这老儿力气,待他气力放尽之后,才能一击成功。
  可少林武功一心在打熬底子厚实,在招式精妙处却是有所欠缺,便如一头身强体壮的水牛,再强健壮实,也非猛狮对手。虽说强身健体才是练武之本,可真说到临敌威力,少了精妙招数相辅,遇上功力弱于自己;只以招式变化为善的对手自是无往不利。但叶谦若论实力绝不在范荣音之下,除非能逼得叶谦精招尽出,再无妙招可用,否则激战久后,想必叶谦该会渐占胜机。
  便在范叶两人战圈之侧不远,一个红衣美妇手中长剑如飞,一人独战两三个污衣帮高手,那两三人姬平意都有一面之缘,乃是污衣帮的几个头领人物,若论武功只怕不在叶谦之下,联起手来便范荣音也非对手。那红衣美妇看似四十许人,功力与范荣音差得远了,却胜在长剑变化万千,时而正气凛然、时而诡谲变乱,令敌人难以适从辨识,乍看之下竟与祝语涵的出手有几分相似之感,只是变化更妙,一快打三慢,精妙剑招纷呈之间,竞也拚了个旗鼓相当,一点不落下风。
  而在另外一边的战圈之中,两个僧人正与污衣帮的几个高手激战正酣,两僧一使方便铲、一使禅杖,所用都是少林本家功夫,出手之威猛刚烈处,与范荣音竟是不差多少,再看年龄与范荣音也正相当,显然绝非范荣音徒弟之流,想来多是范荣音的师兄师弟,也不知是闻讯赶来助阵,还是本就在翔风堡中作客,正好适逢其会。两僧的兵刀上多有血迹,出手更无半分收敛,想来是被污衣帮的偷袭引出了真火,出手间再无出家人的谦退忍让,而是雄猛血腥一如修罗道中人。
  见到这模样,姬平意也猜到了,想来污衣帮该是打算一口气解决翔风堡,这回算得上精锐尽出,叶谦为了立威还真是全力以赴,只是踢到了铁板。那红衣美妇想来该是范荣音的妻妾之流,深藏着并不出名,再加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两个老僧,让叶谦本想打着精锐尽出、速战速决的算盘再也不灵,以这样的打法,便污衣帮最后胜了,损伤也必惨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虽说两边乍看之下半斤八两,污衣帮并不占上风,但战势一时难平,污衣帮终究人多,时间愈久,胜败之数愈向污衣帮倾倒,姬平意不由心痒难搔,却不得不按捺住急欲参战的心思。
  如果他带了威天盟的大军在此,早要率军参战,与翔风堡前后夹攻,一口气将一朽衣帮全歼于此,就算不能全歼强敌,好歹也要把污衣帮的大部人马留在此处,好好杀杀马轩的威风;可现在躲在林子里的,却只有姬平意与吴羽两人,若走的是精兵主义,就非得谨慎把握战机不可。
  精兵就意味着人少,人少就意味着绝无打消耗战的本钱,只能寻敌方软肋,一击便分出胜负,否则便你再威猛,也抵不住对手人多,深知此理的姬平意咬紧牙关,目光只在叶谦身上留连不返。
  “不能选叶谦那边……”
  看姬平意这模样,早知这盟主心思,吴羽摇了摇头,望向叶谦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犹疑,瞬间又转回红衣美妇那边,专心望着那美妇面色,似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与四玄在玄袈教中只在一戒僧之下不同,在污衣帮内,叶谦虽也算头领人物,在商月玄之下却是排名在后,污衣帮的几个坛主都比他来得有威望,若非商月玄死后污衣帮声势大弱,马轩意欲削弱,想来也轮不到叶谦出头。在商月玄被害之役,几个污衣帮的坛主竟一同遭难,使污衣帮战力大削,否则翔风堡也没法撑到此刻,若叶谦真损折在此,污衣帮几可说就算是完了。
  “若伤了叶谦,污衣帮等若名存实亡,余下的势力正好被马轩吸收,毕竟他占了盟主的名头,这等事还是会由他一口而决的。"见姬平意目光微茫,知他不解自己所言,吴羽转回目光,目中却见些许疑惑与了然之意。
  不再注视红衣美妇那边的战局,他放轻声音解释:“我等拚命出力,却为他人做嫁衣裳,等于让马轩在黑道联盟里的阵脚更稳,这可不是削弱黑道联盟的法子;不若给予叶谦轻创,让他逃回黑道联盟,留下仍有一般实力的污衣帮,让马轩想吞也吞不下去……”
  “算给叶谦留下一条命了!”
  恨恨地啐了一口,姬平意眼中仍有疑惑,“只是……吴兄就这么确定叶谦不会乖乖听马轩的命令?就这么确定污衣帮一定会和影剑门站到对立之处。”
  “宁为鸡首,勿为牛后。”
  吴羽冷冷一笑,“做惯了一方主脑,哪里还受得了听人命令,俯首帖耳的日子?除非马轩真能一统黑道联盟,占了生杀予夺的大权,让霓裳子、晏驾幽等人只能任他摆布宰割,只要锦裳门、云天七宗名目尚在,黑道联盟中各立山头,就不可能真正团结一致,先前的教训还不够吗?只要叶谦这帮主的名目没被拿掉,他迟早会与马轩翻脸的。”
  闻言默然,姬平意自不会不知,吴羽所谓先前的教训便是指威天盟内兄弟相争之事,就连同为正道中人,亲为结义兄弟,还是彼此倾轧,若是姬园尚在,也下知会否参与其中。
  想到此处姬平意虽不由黯然,却不得不同意吴羽之言。便连亲如兄弟的正道中人都会如此,黑道联盟不过以利相结,又岂会没有互相提防戒备之心?光看叶谦此来翔风堡,与黑道联盟的整体目标大相迳庭,便可知黑道联盟内部也是风波起伏,由此看来,留着叶谦与污衣帮可确实还有人用途呢。
  “既是如此,”
  默然良久,姬乎意终于开门,伸手按剑,目光转向与那红衣美妇交战的几个污衣帮头领, “那就留叶谦一条性命……只是难得有机会削弱污衣帮,总不能让叶谦的人手全都撤离此处,好歹得留他几个人卜来,不若……就拿污衣帮这几个坛主开刀,吴兄你看如何?””盟主所虑高明。”
  轻声赞了他一句,吴羽也知道就算要让叶谦实力不至折损太多,好保留战力应付马轩,免得被马轩一口吞了卜去,可一来此是姬平意就任盟主后头一次出手,得有个开门利市:二来不论范荣音或那两个老僧,都算是少林派的高手,眼光自也不凡,若是自己实力隐藏得太过火,被对方看穿,恐怕徒惹猜疑,惹翻少林派就不是两人前来援救翔风堡的本意了。
  与那几个污衣帮头领人物战得正酣,那红衣美妇呼吸虽仍轻柔绵长,长剑运使之间仍下住攻得三人手忙脚乱,额间却已难免见汗。毕竟以一敌三,虽说以快打慢让她仍占优势,但一来那三个老者也非泛泛之辈,自己武功便在其上,一时间也难以取胜;二来以快打慢最是耗力,剑势运转之间虽仍飘淼轻巧,力道却已渐弱,如果不是她剑法高绝,便是力有未逮,仍以巧招化解,攻虽无力却守得滴水下漏,丝毫不露破绽,甚至不让敌人发现她的弱处,也不知还能不能撑下去。偷眼望向外头,只见范荣音手上虽还不慢,愈战精神愈长,但叶谦能掌污衣帮,实力亦非平凡,激战之间胜负仍是五五之数;范荣音那两位师兄手上兵器运使之间威力愈盛,几可说是所向披靡,迫得其对手非得以缓攻游斗及人海战术之法围战,身边敌人尸首愈来愈多。
  虽看似威风八面,但这等打法适合沙场血战,与少林佛门精神却下甚合,毕竞少林派虽执武林牛耳,仍属佛门一脉,便有降妖伏魔的无上神通,招式之中仍该留生机,这等血战的打法反不能施展真正威力。
  几个头领人物的战圈短期间内难以突破,更不要说其余门徒,虽倚结阵群战之法,短期间内不落下风,可终究吃了人数上的亏,一旦众人战累了,体力耗尽了,再难全力抗战之时,怕就只剩被敌人大施屠戮的份儿,偏偏知道归知道,一直难以取胜的战况胶着,却还是无法突破。
  突然之间,两声长啸从林中响起,正冲着自己这方向,红衣美妇心下一凛,手中长剑非但没有松下,反而更加紧了攻势。毕竟来人也不知是友是敌,若是敌人,自己就非得拚着负伤,也要迅速击败对手,好迎击来犯之敌;若是友方,自己加紧攻势,加上友军相援,该可迅速击败困战自己的三人,正好突破这胶着的情势,空出手来应对污衣帮的其他人马。
  原本就被红衣美妇的长剑迫得手忙脚乱,三人心中暗骂运气不佳。本来叶谦带着自己众人到此,打的是极好的主意,翔风堡的实力逊污衣帮不只两筹,加上有心算无心,污衣帮该可制必胜,没想到翔风堡中竟不只范荣音一人难斗,他这不知藏了多久的女人,剑法竟如此高明!能困着三人这般久,其剑法武功只怕比之商月玄还要高些,更不要说范荣音的师兄荣盛、荣生两位大师也在此作客,一开始虽受突袭,却是很快便扳回了局面,变成了消耗苦战之局,真是大出意料。
  原以为可以轻松解决的战局,现下却变成了消耗战,本已足够折尽锐气,更没想到的是范荣音韧性极佳,迫得叶谦一时难胜,一开始叶谦多半是为了面子才不肯叫退,非得先小胜后再全师退回,现在斗成了这样,一时间却是无隙退兵,这样搞下去就算最后会胜,污衣帮的损伤也不知会有多少,想到回去后也不知会被那十二连环坞的新贵马轩如何取笑,光想就让人受不了。
  没想到斗到此处,竟听得身后啸声高起,偏偏面前的红衣美妇竟似与身后之人已有默契,手中长剑转守为攻,森森寒气透肤而来,迫得三人愈发难挨,好不容易迫开了红衣美妇神出鬼没的长剑,身后劲风已至,甚至还来不及回气,三人中虽有两人及时翻身应敌,只留一人对付红衣美妇随时与身后人相援的长剑,手上功力一时间却是难以十足,这个亏只怕是非吞下下可。
  一边是苦战之中,气力未逮,一边却是蓄势良久,只打着一击毙命的狠主意,胜负之势立时分明,回身的两人中一人挨了重重的一剑,若非反应够快,还来得及出手却敌,只怕一边肩膀都要被卸了下来;另一人可就苦了,他那对手手中铁链威力十足,又是觑准了他旧力已逝、新力末生的空档,虽是挡住了那铁链,却破链中劲气破入脏腑,登时呕血重伤,手上一松已被铁链圈住,欲退无从,被一链直击咽喉,近在咫尺的友军甚至还来不及相助,一条命已被送入了阴司。
  眼看到战局异变,叶谦只惊得面色发白,若非他的武功走的本就是险奇一路,正攻得范荣音采取守势,怕这一疏神便要受创;只是叶谦手上这一软,原被迫住的范荣音气息一畅,登欲反攻,却是眼前一花,叶谦已退了开去,偏偏范荣音武功刚正严谨有余、巧妙机变不足,从守势之中一时难转攻势,否则他和叶谦武功也在伯仲之间,安能容叶谦退得此从容。
  本来在出击之前打的是一击而胜的主意,翔风堡的实力与污衣帮相差不少,加上突袭该可轻取胜利,没想到事与愿违,竟正好碰上翔风堡有客相助,变成胜负各半的局面。非想到这是自己的立威之战,一喊退自己在污衣帮的威望荡然无存,叶谦才不会在这种地方消耗实力,没想到退却的时机没等到,却等到了翔风堡另一批援军,虽说乍看之下只有两人,出手却是狠绝,显见武功不弱,更不用说还不知那两人之后是否还有其他援手,这一出手胜负之数登时逆转。
  围攻那红衣美妇的原是与自己并列的污衣帮七大坛主之三,照说以三打一该是必胜之势,可那三人均是好色之辈,红衣美妇年纪虽下小,容色却丝毫末退,令三人不由色心大起,只想擒了此女大肆非礼,在擒而不在杀的心态,威力自然有所影响。加上那美妇剑法高绝,与少林所传大是下同,三人预计一错已失先机,否则那美妇剑法再高,以一敌三也下可能守到现在。
  原先是为了卖面子给三人,让他们得其所望,再加上自己也需要一败翔风堡为首者好立声威,否则以战术方面的计算,该是由三人围攻范荣音,自己牵制那美妇,胜算可以更高些,没想到竟变成了这等状况,叶谦真恨死了想出那主意的自己;但他好歹也是污衣帮的现任帮主,临机决断比之武功更为重要,一见状况下对,虽是心痛如绞,知道自己的威望这下算是完了,仍是纵声高呼,下令污衣帮全军撤退,自己则与其他几个坛主合力断后,至少不让敌人有追袭之叽。
  本来以战场而论,撤退比进攻要难上太多,何况已是两军混战的状况之下,撤退的状况一旦脱出掌握,便是溃败之局;但翔风堡的人手原就少污衣帮一大截,又是猝受突袭:心理上的压力比实际受到的压力重得太多,体力消耗也快,更不要说摆出的守御阵形虽利于防守,却难以转守为攻。吴羽和姬平意虽是生力,也是赶了好长一段路来到这儿,再无余力追击,因此竟让叶谦与污衣帮撤退成功,留下来的尸首远远少于一般的撤退战况。
  没想到激战到这等地步,污衣帮竟还能保存实力撤退,想到先前马轩也是这样在自己眼皮底下撤出影剑门的主力,原本对敌人还有些轻视的姬平意不由悚然。
  换了自己率领的威天盟人马,在这等情势之下,也不知能否退得叶谦这般漂亮?叶谦已是如此,换了晏驾幽、霓裳子又或马轩等人,两军相争又会是怎样情况?愈想愈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姬平意不由收起了得意之心。
  “多谢二位援手,否则我翔风堡几乎不免。"见敌人已退得远了,心知再战无益,范荣音一挥手,让底下人收拾残局,自己则携着那红衣美妇来到两人面前施礼。
  虽说这两人一人年纪街轻,另一人丑陋已极,换了平时范荣音才不会对晚辈假以辞色,更不要说这等丑陋之人,但现在终究是这两人救了自己,无论身为少林弟子或翔风堡主,他都不能失了礼数:“在下范荣音,忝任翔风堡主,这是贱内简氏,那两位乃在下师兄,法号荣盛、荣生,不知两位侠士如何称呼?”
  “在下姬平意,新任威天盟主,这位吴羽兄乃是本盟供奉,"收起长剑对范荣音深施一礼,姬平意言语间颇为客气。若论武林辈分,范荣音比自己长了可至少两辈,“本盟新迁归离原,闻说污衣帮率军经过摩云道,在下追蹑其行踪,方知叶谦意在贵堡,援救来迟还请范堡主见谅。”
  “原来如此……”
  听姬平意这一说,范荣音便即了然。虽不知姬平意何时就任的威天盟主,但光想到他原是君山派高弟,君山派与黑道联盟的恩恩怨怨,武林中稍有识者皆知,也怪不得他会特别注意污衣帮的举动,只没想到无论威天盟与君山派,和少林或翔风堡都无交游,如今却是靠着两人才救下了翔风堡,“姬盟主英雄出少年,此次多谢相助,还请入内奉茶。”
  二泛堡主盛情,若换了诸事皆毕,这杯茶是必要叼扰的……”
  微施一礼,吴羽摇了摇头,“只是本盟叛徒与黑道联盟合流,其意必在归离原,盟内事项繁杂,这杯茶……一时可饮不到了。”
  “是吗?”
  虽说自己折节相邀,还被对方婉言拒绝,范荣音面子上颇过不去,可从吴羽口中听来,黑道联盟之中竟有了不小的变动,想到黑道联盟竟吸纳了威天盟中的叛徒,也不知叛过去的是远雄堡、怡心园,还是杨梃这高手。无论是谁,都让黑道联盟实力一振,才会有今日突袭之举,一想到接下来意气昂扬的黑道联盟,也不知会否再对翔风堡下手,不容范荣音下小心。
  尤其吴羽此言一出,连原本不太想管红尘俗事的荣生、荣盛两位大师,不由都来了注意力。虽说出家人心存清静,不该受红尘所扰,但少林派长执武林牛耳,想要置事武林之外实是难上加难,何况黑道联盟势力强悍,本就对少林派有昕威胁,只不过因为曹焉向有分寸,虽隐有与少林分庭抗礼之势,却还不会主动挑衅,因此才不干涉;可污衣帮此举,就和直接打了少林派耳光没有两样,两僧不由关心:“事关重大,关乎武林局势,还请姬盟主务必入内详谈。”
  “那……就打扰堡主了。”
  目光飘了身畔的吴羽一眼,没想到他这以退为进的手段,竟真让范荣音邀了自己入堡,本来姬平意还以为自己得多花一番口舌,才能将翔风堡与少林派拉到自己这边,但看现在范荣音和荣生、荣盛两人面上表情,这合作之事几可说已有了七八成把握。
  本来范荣音心下还有三分犹豫,毕竟身为少林派年长弟子,远在姬平意出生前他便已浸润江湖,什么鬼蜮手段没有见过?这等刻意市恩以求接近的手法,他可看过了太多,若不是深知君山派与玄袈教的恩怨,双方绝无联手之理,他会以为这不过是姬平意的苦肉计呢!如果不是两位师兄猛对他施眼色,请姬平意与吴羽奉茶一事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尽尽应有的礼数罢了。
  只是听姬平意细述威天盟内乱事由,连影剑门这等隐秘事都毫不遮掩,加上先前君山派与黑道联盟的那一战,范荣音不由大惊:若黑道联盟当真合并了影剑门战力,其野心必然高涨,加上马轩接掌黑道联盟之后,大违曹焉先前的谨慎,竞主动向翔风堡开战,可见其心,迟早会与少林派当面损上,范荣音也不得不澈下防备之心,待姬平意述说完毕之后,竟主动开了口,“对于步步进逼的黑道凶徒,贵我两方均受威胁,本堡甚望与贵盟联手同应强敌,盟主意下如何?”
  “七师弟……"听范荣音竟这么示弱,荣生荣盛两位大师微微一怔,荣盛下由惊问出声。
  本来以少林派的威名,虽说向来温和谦退,不主动参与武林事,但无论实力再强的江湖同道,总要给少林派几分颜面,除了极少数妄自尊大的黑道强徒外,少林派门人极少受到威胁,是以即便已自立门派,可只要曾是少林门下,便极少参与武林盟会,更不用说主动和旁的门派结盟。
  只是想到方才激战,两位大师面上也不由黯然,毕竟敌人已经欺到了门上,此次若非自己两人有事下山:心血来潮下来寻师弟,因缘际会下赴得此战,只怕翔风堡早要被黑道联盟所灭。
  何况这回还不是马轩亲来,光叶谦所部的污衣帮已令翔风堡应战得如此辛苦,如若马轩再来一回,少林派难以及时施救,难不成要等到范荣音战死、翔风堡全灭了,少林派才有反应。何况听姬平意所言,他们是在敌人经过摩云道时才得知消息,也因此赴援稍晚,差点赶不及此战,连近在归离原的威天盟都是如此,远在千里外的少林派鞭长莫及,光来回也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也难怪范荣音不得不另寻臂肋。
  知道这师弟身上背着的不只是少林派的威名,还有翔风堡全体人众的性命,权衡轻重之下不得不如此,荣生也只能喟然长叹而已,倒是荣盛还做着最后的努力:“不若待老衲回返寺内之后,将此间事向方丈师兄禀明,师弟再做决定如何?”
  “不是荣音要驳师兄的面子,实是……"想到少林派当代掌门荣星方丈的行事作风,范荣音不由头痛。荣星大师也算是少林一脉的异类了,他自幼体弱,在武功方面的造诣远远不如佛法,别说荣字辈的师兄弟了,就连小上一两辈的徒子徒孙之中,武功能胜他的也大有人在,换了在旁的门派内,荣星一辈子也休想出头,只是前代掌门也是性好和平之辈,才让荣星大师接任掌门。
  也因为一心向佛,荣星大师接掌少林之后,本就谦和温退的少林派,行事作风更见柔和,虽说置身事外,不管江湖俗事的风范,让少林派殊少损伤,可江湖汉子争的多是一口气,少林派温和谦退的作风,要在江湖立威可是难上加难,想到此事时无论范荣音又或荣盛大师都不由想到,若是前面几代作风较为强硬的几位师祖在日,黑道联盟如何敢这般逞凶光。想到要说服荣星师兄派人相助翔风堡以却强敌的难度,只怕比方才死战还要辛苦许多,也怪不得范荣音如此决定了。
  听范荣音言语中不尽其意,姬平意微微一怔,吴羽却已想到荣星方丈在武林中的评语,他淡淡一笑,向荣盛大师一拱手:“若大师愿留此相助翔风堡,范堡主自然就无须如此担忧;至于敝盟嘛……唇亡齿寒之理敝盟自是知晓,何况敌人若来攻翔风堡,摩云道是必经之路,若敌人已到了摩云道,也不知他们会先攻贵堡,还是转个向突袭归离原,贵堡与本盟……其实已是难分。至于少林派的行止,本盟自不敢妄言,更不敢高攀与少林派联盟,只是……”
  话风一转,吴羽的神情不由严肃起来,“在下有句话,想请大师代转贵派掌门,不知大师可否行这个方便?”
  “这个自然……”
  听吴羽这么说,便是心里不喜这自动凑上门来援军的荣盛大师,也不能不颔首以对。无论如何对方终究施了援手,言语中对少林派也是极尽尊重,这点情分要推动结盟自是不足,可若只是带句话,自己还推三阻四的,也未免过了分,就算猜得到吴羽之所以前来援助,几番辛苦多半就是为了这句话,极可能不会太过好听,荣盛大师也不得不听着。
  “少林派温和谦退,不管武林俗事,高风亮节自为武林同道所箅崇,这等风范晚辈不敢妄论,只是……置身事外的代价,不是见死不救的污名,而是永远的阻绝于外,还请大师务必带到。”
  听吴羽说的玄乎其玄,姬平意虽非不识之无的莽人,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即便成句也非天书,却仍是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一转眼间却见范荣音与荣生、荣盛两位大师都是面色大变,心知这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若非他也看得出三人面上神色是惧而非怒,像是被吴羽那话咬住了什么弱点,他早就出言缓颊了,现在却是听不仅两边在打什么机锋,根本便无话可说,说错什么伤了自己身为盟主的威名事小,若是给吴羽扯了后腿,毁了两边结盟之事,那可就严重了。
  “施主金言,老衲必然带到。”
  荣生倏的面色大变,不过一瞬之间,双手合十,口称佛号,对着吴羽深深一躬,转瞬间便从袈裟染血的武功高手变成了佛法精深的高僧,只抬起头来时目中精光灿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至于日后如何,老衲不敢多言,但此番应对黑道联盟,也加上老衲一份。”
  “那便多谢大师了。”
  似是全没看到旁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吴羽回应得理所当然,似是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但除了吴羽之外,旁人可都惊得呆了,姬平意还只惊于荣生大师竟会这般快做出选择,想来他与范荣音真是师兄弟情深;荣盛和范荣音这两个深知荣生为人的却真的呆住了。
  相较于两人而言,荣生的性子和荣星掌门更相近些,今日若非污衣帮出手太狠,荣生也不致于重手反击,怎想得到吴羽一句话出口,竟就让他决定参与此役,再不回头?“荣生师兄?”
  见荣生摇了摇,没理会自己,范荣音心中欣喜之情还不若惊诧来得强烈,但荣生大师闭目念佛,打定了主意不开口,范荣音深知他性子,怎么逼问也得不到答案的,偏偏就在此时吴羽又提了问题:“范堡主,尊夫人剑技绝伦,剑法之高,为在下生平仅见,不知尊夫人师承何处?”
  “这……”
  听吴羽这一问,范荣音不由噎住,好半晌才呐呐地开了口,“贱内简氏,当年道旁相救而成姻缘,只是……若非今日得见,在下也不知贱内竟有如此剑艺,王于师承在下亦不得而知,还请见谅。”
  “是吗?这就可惜了……”
  听范荣音解释,却是一点疑惑都未解除,吴羽和姬平意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内有疑。吴羽也还罢了,姬平意回想方才所见,那简氏的出手与祝语涵愈看愈像,剑法变化的精妙老练处甚至还在祝语涵之上,可他从不曾听说云深阁内有那位出阁女子与少林弟子结亲,偏偏范荣音又不肯明言,也不知他有心隐瞒,还是自己也被蒙在鼓里?只听得吴羽续言:“此刻我等正面对强敌,能多得一份助力是一份,若尊夫人师门得以相助,便是上上大吉。”
  “这……待在下问问内人的意见再说……”
  看范荣音眉头紧皱,时不时望向内里,却是一语不发,偏是怎么也等不到那简氏出来,姬平意也不由疑惑。虽说只要有点地位的家族,都不会随意让女眷出一 来抛头露面,可对江湖人而言,这等规矩几乎没什么人在理,威天盟中几位侠女也是中坚支柱,可那简氏却是一打完仗便退回内院,丝毫没有武林人的刚气,若非亲眼所见,哪能信她竟有如此剑法?想来吴羽想找她师门出手,多半也是徒劳无功,姬平意不由微叹,聿好今日总算是把翔风堡这盟友订下,算不上徒劳了。
  论完了两边结盟之事,被范荣音送了出来,回归离原的路上姬平意仍是眉头紧皱,方才吴羽要荣生大师带回少林寺的话犹在耳际。几番琢磨之下,他虽是听出了吴羽话意,是告诉少林派若仍打着置身事外的主意,接下来多半不会被武林同道接受。
  但少林派家人业大,就算被非少林一系的各派排挤,对他们而言也算不得什么,说句难听点的,大不了少林派众僧龟缩回少林寺吃斋念佛,双眼一闭,双耳一蒙不听寺外事,那也跟少林派现在的情况差不了多少,根本无甚分别。
  只是此回之事是黑道联盟主动惹上了少林支脉,等于在少林派众僧的面上打了记大耳光。武林人争的不过就是一口气,姬平意设身处地设想,若有人这样惹上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没有反应,就算不要激战生死,好歹也要让对方道歉服软。
  可先前看荣生荣盛两位大师的模样,竟像以为就算将此事传回少林,荣星掌门也不会有什么大反应似的,逼得吴羽还得憋出那句奇怪的话来,想想也真令他诧异。
  只是自己好歹也是盟主,可不能事事都问旁人,虽说姬平意不像夫碧瑶那般对吴羽这丑汉厌恶万分,甚至连同处一室都觉得难过,但便如美女永远是众人注目的目标般,丑陋之人也永远是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之物。
  虽说此人是自己的强力臂助,姬平意对他仍有些敬而远之;仔细想想除了夫明轩、范荣音和荣生荣盛两位大师外,姬平意还真不曾见过有人对上这吴羽,还能够言语如常,就好像没看到他面上伤痕累累、疤痕纠结的丑陋,那是修养问题,“盟主,在下有一事相求,恳请盟主俯允。”
  眼见归离原已然在望,再转过几个路口就是自家,吴羽突地停步,眉头微皱,神色之严肃谨慎,显然他所欲言之事绝非一时动念。
  “都是自家人,吴兄有什么话就说。"听吴羽这话,姬平意不由微怔,想到方才与范荣音论盟之时,吴羽颇有些神游物外的样儿,心思似是放在范荣音那夫人身上多些,不由陡然一震,莫非这厮竟起了色心?只是他与吴羽虽认识不深,也知此人不是不分轻重之辈,何况那位范夫人身上的谜团也真不少,若非与范荣音还是初识,不好问的太深,连姬平意自己也想弄清许多事情。
  “是关于黑道联盟之事,”
  吴羽微微低头,似是陷入了思考之中,“污衣帮此次来攻翔风堡,透出许多蹊跷……在下极想弄清楚此事,对将来应敌之事该当有所帮助。”
  “呃……是这件事啊?”
  没想到吴羽说的竟是此事,姬平意一时之间真有些愕然,不过想想也对,照说叶谦新掌污衣帮,该当急于稳固内部,就算他真是好大喜功之辈,在他背后的马轩也该有这等耐性,若马轩真是好大喜功、不分轻重之辈,也不可能将杨梃和石渐瞒了这么久,这回之事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姬平意虽想到这多半是叶谦急于立功,好在污衣帮甚至黑道联盟中立足立威,可心中隐隐也觉得怪异,只若吴羽不提,他多半也就不会彻底追究了,该做的事还多得很。
  “是啊……便是此事。"微微惊异地看着姬平意,那目光令后者一阵子不舒服,偏偏又不好说话。难不成要他跟吴羽说,他还以为是吴羽色心发作,竟想暗中钻探那位范夫人的事吗“思……呃……若是此事,自当请三师弟多加留意,”
  讲到应敌之事,姬平意也来了精神,毕竟若能从污衣帮的怪异举动探出黑道联盟中什么问题,对威天盟面言多半有利无害。
  敌人内部的问题愈多,威天盟存活下来的机会也愈大,吴羽今儿个的及时反应,让威天盟抢下了翔风堡这个盟友,说不定连少林派都能拉进这场战争之中,便不说此事确实重要,即便是无甚重要之事,姬平意也真不好拂了吴羽的面子。
  “吴兄提醒的是,若敌人内有破绽,本盟便又多了几分胜算。”
  “此事事关重大,线索恐怕不是一般探子所能发觉,在下想自己潜入黑道联盟中调查……”
  “不可,万万不可,”
  吴羽话还没说完,姬平意已摇起了头。这探查之事固然重要,可威天盟新入归离原,盟中之事千头万绪,更不要说黑道联盟的威胁已在目前,吴羽身为智囊,万万不能离盟它往这等事姬平意可绝对应承不了,“潜内敌阵实在太过危险,实是九死一生。何况便不说吴兄你……呃……貌相秉异,绝难瞒得住马轩等人,再过数日本……君山派与远雄堡都将到来,加上与翔风堡及少林派的结盟,盟内之事正多,亟需吴兄出力,此时此刻吴兄实万万离开下得。”
  “喔……”
  听姬平意出言阻止,吴羽也没再坚持,若非知道姬平意必不能放行,他也不会这般踌躇,毕竟事情真的太多,换了自己是姬平意,也下可能放任这般强大的战力变成游兵。
  见吴羽没再说话,年轻气盛的姬平意终于还是忍不住。其实从初见那简氏的出手开始,这疑惑便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即使自己非是身为盟主,一般武林人也不会在初见时便问人家女眷,可忍归忍,见一直在注意那简氏的吴羽偏是不置一词,他还是受不了,“依吴兄所见,我们是否要探探翔风堡那位夫人的底子?那剑法……怎么看都与语涵相似,莫非那位夫人也与云深阁有关?”
  “最好……还是不要,”
  听姬平意提到此事,吴羽眉头微皱,这一路走来他心下其实一直在挣扎这个,只是那简氏在翔风堡也是深居简出,想来不是个好探消息的主儿,偏偏事关旁人女眷私隐,又兼诸事之秋,此时此刻不该再生枝节,“不只瞒着我们,连范堡主都被蒙在鼓里,想必那位夫人也有难言之隐,轻举妄动未必有效,若生了误会反而不美;不过此事也不能轻易放过,不若……劳盟主夫人大驾,以切磋剑法之名,想必范堡主也不会阻挡,同为女眷间话也好说些。”
  “吴兄好计!我回去就和语涵商量。”
  听吴羽转眼之间便想出了主意,姬平意差点要拍掌称奇。那简氏剑法高明,绝非无名之辈,偏又不闻名于江湖,也不知是存心隐瞒还是生性低调,换了平时他最多好奇而已,但此刻面临强敌,援军愈多愈好,若能让祝语涵借切磋的名义多加亲近,探清那简氏的底子,若是好或许能多个助力,即便不好……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何况依姬平意自己所看,那简氏的剑法该与祝语涵同出一系,若她也是云深阁的人,两人亲近之后,将云深阁拉到自己这边的机会也大些,这最有可能的助力他绝不想放掉。
  请续看《剑起云深》第九集山庄一役受“洪涛无尽”掌劲余威所苦。邵雪芊日夜难安。
  虽有辛婉怡善加调养。然袭击山庄之人的身分悬而不明。
  夜夜又受段翎与辛婉怡云雨的淫声浪语所苦。
  身为人母还需提防女儿姬梦盈和段翎走得过近。邵雪芊心中煎熬不己。
  然此般煎熬竟是当初崖下疗伤时。段翎便已落下的暗着。
  体内淫蛊暗种的邵雪芊几经辛婉怡的挑逗,加以欲拉拢段翎协助复仇。
  终是难耐炽盛的欲望,心甘情愿地承受段翎凌辱其身的“报复”……


第九集


【本集内容简介】
“要不是石渐那厮,我栖兰山庄何以沦落至此……”
女女之欲填不了心中恨意,邵雪芊再次将魔爪伸向石渐遗孀,在道德与欲望中徘徊的解明嫣,这次会做何抉择?援助翔风堡,却没有换来少林的结盟,是何事令白道大派出尔反尔?
覆巢之下无完卵,正当人心惶惶之际,暗探却传回怪异讯息……


第一章 年少得志
  姬平意和吴羽一起经过摩云道,却没见着金贤宇,问了他所留下驻守的远雄堡人手,才知道金贤宇终究忍不住忧心,竟轻离防地,前去与远雄堡的人马会合。
  也因此摩云道守军大减,污衣帮退兵时才能从摩云道退回,否则以摩云道的险要,又有远雄堡人马占住要点,加上污衣帮血战未胜,体力意志都有磨耗,此消彼长之下,胜负之势早定,叶谦想要全身而退,可真是难上加难呢!
  一来结盟成功,姬平意心下大喜,二来让污衣帮全身而退,尽量保留实力,也正符合吴羽的规划。让污衣帮能留下令马轩投鼠忌器的力量,免得让黑道联盟中山头各立的情形缓和,否则像这等轻离守地、纵敌归山的罪名,换了哪一个帮派盟会,金贤宇都是吃罪非轻。
  一扮黑脸、一扮白脸,嘲讽之间压得远雄堡众人气势大弱,姬平意只觉痛快至极,以往远雄堡也嚣张够了,正好给他出出气。
  连骂带安抚,刚柔并济地搓得远雄堡众人够了,姬平意才意态昂扬地与吴羽离閞摩云道,准备回归离原。说来若非刚巧在摩云道这边接到信鸽,知道金贤宇与远雄堡、岳敏宸与君山派的人马均已会合,再不虞被黑道联盟偷袭,姬平意也不会这般宽大。
  得意洋洋地回到归离原,正打算进门的当儿,吴羽眼角一飘,正见远处林间一道身影掠过,若非他功力够高,加上远处那身影急掠过时锦衣一飘,在林木之间极其显眼,只怕就要让那人轻易遁出视界了——至少正得意洋洋,打算用这安安底下人心的姬平意就一点也没有发现远处的异动。
  “盟主,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嘴角微微一笑,吴羽轻轻推了姬平意一把,“至于这好消息,还请盟主待君山派与远雄堡人员会合之后再行说出,好安大伙的心,毕竟这段日子,大伙儿心中的压力都太重了,愈能够振奋愈好,如果太早说出来,效果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好了。”
  “喔!”本想一回去就把这好消息说出来的姬平意,闻言不由眉头一耸,不过仔细想想,吴羽其言也有道理,这段日子里所受压力最重的就是他自己了,食不下咽、寝难安稳,那种心理上的压力,真不足为外人道,否则以姬平意的沉稳,岂会因为一纸盟约便如此兴奋忘我,甚至有些轻浮起来?
  仔细想一想姬平意不由悚然,若自己当真像个孩子,一回家就把自己建下的功业喧嚷得生怕有人不知,即便此功昭然,只怕邵雪芋心喜之下,也难免生气自己实在太过轻浮、不稳当了。
  吴羽之所以不跟自己进门,虽说恐怕是真的有事,可仔细想想,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名声昭然?威天盟中谁不知道吴羽现在是自己的智囊,若他跟着自己进门,一起将这好消息和般托出,换了谁也会想这多半又是吴羽的功劳,只因自己的盟主之名而抢了过来。
  若他在外头隐了数日,等到远雄堡与君山派都到了,将事情全盘交待后,自己再出现,这功劳便完完全全记在自己这盟主身上,到时候那名声之美,连姬平意自己想想都觉脚步飘飘、兴奋到了极点。
  “那……吴兄意欲何往?可不要真的亲身去探黑道联盟的机密,这点平意可是绝不容许的。”
  看穿了吴羽的远识,姬平意对这人的好感又多了一成,身为部属能知适时隐藏自己,不至于功高震主,这等心思实是难得,加上接下来自己还得好生倚靠于他,姬平意话语之中自然而然地客气了许多,“看传书的内容,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金堡主将带着他们日夜兼程,大约明后日便会抵达此处。平意宣布好消息的时候,希望吴兄业已赶回,与大伙儿同享此乐,望勿忘却。”
  跟姬平意分了手,吴羽尽展轻功,追着远处那锦衣身影而去。一来他武功高明,轻功一道尤其擅长,二来那锦衣身影似是心中有事,一路走走停停,表面上虽还记得要小心身畔,不让旁人跟踪,但心有挂碍之下,耳目之灵也就减了数分,加上吴羽特意小心,距离尽量拉远,只追着身影行动,绝不轻易跟近,即便那锦衣人身边有人相助,也甩不开他这谨慎到了极点的追兵。
  远远地看着那锦衣身影到了小亭之中,吴羽停下步子。这距离稍远,即便以他的耳聪目明,最多也只能看到亭中人的面目;就算亭中有人以正常声音交谈,吴羽也难以窃听,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那锦衣人是和何人相约,至于相约的内容嘛……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隐在林中,刻意收敛气息,绝不让旁人发现自己的存在,远远注意着亭中的锦衣人影,吴羽也不由觉得奇怪。虽说前事水落石出,杨梃的嫌疑早已洗清,但影剑门已成敌人,杨柔依身处嫌疑之地,怎会没有一点自保之心?
  除非此约的重要性对她而言远超平常,权衡之下甚至超过被误会的后果,让杨柔依不能不赴约,否则即便她已是姬平意的夫人,在这等经不得风吹草动的情势之下,暗中偷出与旁人相会,这消息若暴露出去,无论对杨柔依又或对姬平意而言,都不会是好事。
  正当吴羽心中思索的时候,眼角瞥见一条身影迅捷无伦地从身边晃过,远处亭中的杨柔依却是丝毫不闻,显然这人影是在暗中巡视,以免杨柔依被人跟踪还不知不觉。
  吴羽心道好险,若非他来得早,又小心谨慎不让旁人发觉自己踪迹,以方才那人身形之快、巡视之密,若论武功只怕不输自己太多,真打起来自己尚能全身而退,可要隐藏形迹,也得运气好方能成功。
  巡过了几回,那身影终于放下心来,在亭边现了形迹,远远望过去似也是个女子,白裳粉绣、云髻高鲈,一身宫装竟不像个武林人,反倒是宫廷华贵之所才适合她的气质;可吴羽更注目的,却是亭中杨柔依见到此女时娇躯颤抖难休,禁不住退了两步,似是害怕到了极点,仿佛眼前不是个宫装美女,而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反应。
  想到先前床第之间从邵雪芋口中套出的话,与杨柔依相约的女子身份,在他眼中已是昭然若揭。他心想这下子可精彩了,就不知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见姬平意带着翔风堡的盟约回到归离原,这好消息令夫明轩老怀大慰,以往他虽也看重自己这长徒,可在外头总不好随意赞赏,偏偏姬平意挂着栖兰山庄少庄主及君山派长徒的名头,无论做出什么成绩,在旁人看来总是受了师门庇佑,即便是褐穿了石渐的阴谋,解决了石渐及刘濠两个阴谋家,其中邵雪芋及吴羽相护相佑也占了极大因素,比之此回实实在在的功劳,拉了个翔风堡为友事小,与少林派结上了关系事大,虽也有吴羽相助之因,但比之先前相差何止以道里计!
  别的不说,光看先前即便已入了威天盟,偶尔仍与姬平意分庭抗礼,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睛的远雄堡人,听到姬平意拉了翔风堡为盟的消息,个个目瞪口呆,除了金贤宇还能保着表面上的沉静,说了几句场面话恭贺之外,其余人等那堵住了嘴、什么话也说不上来的表情,让以往也不知受了多少远雄堡中人气的邵雪芋等总算出了口气,看了真开心得很!
  打铁趁热,趁着姬平意新立奇功,威风震得威天盟里旁人声音皆消,连向来眼高于顶的远雄堡众人也不得不乖乖听话的当儿,夫明轩与拂云子趁机提出由姬平意主掌全权,直接控制全盟,好应对黑道联盟即将来到的攻势,就连口服心不服的金贤宇竟也无从反对。
  一来姬平意新立功绩,这盟主之位坐得愈发踏实,换了全极中在时或许还可抗衡,但现在的远雄堡却不比当年;二来连拂云子和夫明轩都交出了手中权力,乖乖退居副位,武林辈分低一截的他,自也无从反抗。
  “姐姐,你看……”散会之后,跟着若有所思的邵雪芋出来,解明嫣没话攀话。
  虽说石渐带来的打击还盘踞心头,解明嫣到现在还没能完全振奋,可日子总是要过的。
  何况这段日子虽说不太受远雄堡人待见,但与先前两边的相处其实相差不多,加上邵雪芋温柔的百般抚慰,解明嫣的心结其实也解了大半,纵不能尽忘前事,至少晓得要襄助邵雪芋和姬平意,过了眼前此关。
  “姐姐的好儿子,愈来愈有盟主样子了!”虽不知邵雪芋为何柳眉微皱,也不晓得她内心在考虑着什么,但看会议上姬平意威风八面,连那些向来骄狂,眼睛生到了头顶上的远雄堡众人,对他也不敢有半分无礼;加上若有少林派同盟,眼前难关可说纡解了不少,解明嫣不由觉得痛快,连带着声音也高了几分。
  “把远雄堡那些人压得再无意气,真不愧是姐姐你的好儿子!若是……若是姬大哥九泉有知,也必然高兴有子克绍箕裘,将栖兰山庄发扬光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嗯,是啊……”相较于解明嫣的兴奋,邵雪芋反倒有些沉闷,虽是温言回应,可声音中的郁气却连解明嫣都听得出来,仿佛在高兴之外,又有些什么令她没办法像自己这般开心。
  “姐姐是怎么了?难得平意建此大功,在威天盟中的位子总算稳了,现在可比先前不同,平意声威已立、位置已稳,即便金贤宇再有滔天野心,远雄堡再骄狂自傲,也动摇不得平意的盟主之位……”
  见邵雪芋皱眉思虑,解明嫣美目一转,似已看穿了邵雪芋心中所想,“就算这回的结盟,还是有那位吴羽吴兄的襄助在内,可在上位之人,本就不须事事亲力亲为,能够知人善任,可比事事皆晓、物物皆能更为重要。平意能用那人,不因丑陋面目而冷落贤才,就该算他一功。”
  “唉……”听解明嫣刻意提到了吴羽,邵雪芋一口长气不由叹了出来,也幸好边走边说,此刻两女已入了内进,与闺房不过一门之隔,再怎么私密言语,都不虞旁人听去,否则这口气她还叹不出来呢!
  “好明嫣……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还这样调笑姐姐?莫非你……还看不出来,那吴羽……那人对雪芋做了什么事吗?我……我虽也高兴他相助平意建功,可想到那人心思莫测,雪芋这心……还是放不下来啊!”
  “这个……”虽猜得出吴羽便是段翎所化,也猜得出邵雪芋与吴羽之问想来是清白不了,说不定先前邵雪芋对自己所施的肉欲手段,便是段翎在床上亲身教授。
  先不说吴羽与邵雪芋之间是恩是怨着难计算,光想到先前连自己都被丈夫给瞒了,解明嫣即便一心想要安抚邵雪芋,这安抚的话语也终是说不出口,毕竟当年的段翎她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更遑论了解其心。
  “他……既然一直都在帮平意,想必……想必对平意该无歹心,姐姐你……
  哎……
  其实也不必太多心了,你说是不是?”
  嘴上问邵雪芋是不是,解明嫣心下却不由暗叹,自己还希望有人来向自己保证他没有歹意呢!这等空泛言语,只怕连姬梦盈那小女孩儿都骗不住,何况是邵雪芋?只是现下自己实在没什么好劝说于她的,即便知其言语空泛,也只能任其空泛。
  “最多是……最多是我们合计合计,看看他究竟是帮平意还是害平意,至少……
  我们总该看得出来什么端倪,总不能让平意随便吃亏……”
  “雪芋……也希望如此。”嘴上这么说,邵雪芋心下对自己的信任,只怕还不如信任姬平意的脑袋。连解明嫣都知的空泛,邵雪芋又岂会不知?虽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但真要说到斗智,却是棋差一着、缚手缚脚。
  光看先前无论邵雪芋、解明嫣或杨柔依等人,都被石渐玩弄于股掌之閰便知端的,如果当真和吴羽打起来,邵雪芋至少还有把握自保,但说到斗智,她却是自叹弗如了。
  “只是……说到心机谋略,他可不是这般容易对付的人,便我等合作无间,也是……”
  “也是……毕竟他是雪芋姐姐心坎上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也怪不得姐姐这般神伤魂断……”
  “你坏呢!”听解明嫣竟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虽说形容得不伦不类,却正合她心下彷徨的思绪。邵雪芋作势欲打,让解明嫣边笑边逃,脸上那愁思一时间却难以尽去。
  嬉闹了半晌,两女总算是平静了下来,见恢复正常的邵雪芋仍是愁思满胸,解明嫣不由心下微苦。与那吴羽没什么利益牵扯在,自己总还算个中立人,即便知道吴羽和邵雪芋间的关系不可示人,她仍是希望这好姐姐不用再这般头痛。
  同样寂寞、痛苦过,虽知快乐的回忆在寂寞时不是自解的良药,而是最痛苦的包袱,她仍想要伸出手紧抓住这快乐的瞬间,邵雪芋也是一样。
  “其实……雪芋姐姐也无须这般担心”,虽知邵雪芋所言是实,但现在解明嫣可不能任她这般消沉下去,便知言语只是欺人欺己,也不得不欺瞒,“看他那般行止,步步都是为平意着想,不但为平意揽了大功,增添了翔风堡和少林这等援手,还让平意一朝威压同盟,连金贤宇都不敢多言,即便他另有所图,但平意也非呆子,只要他小心一点,哪还有他施展妖邪手段的机会?”
  听解明嫣说的乐观,邵雪芋嘴上虽微微泛笑,心下却愈是发苦。
  解明嫣哪里知道,自己前些夜里已连身带心,全然变成了吴羽的禁脔,那种除了飘飘欲仙外再无从形容的美妙,让邵雪芋再也无法自拔,心思总忍不住想到他好的一面,这样的她又哪里有办法防备吴羽的诡计阴谋?
  偏偏现在姬平意虽立大功,但明眼人均知,这等功绩与吴羽绝分不开关系,即便吴羽表现得再低调,再把功劳归到姬平意身上,众人仍把他当成了威天盟的灵魂人物,尤其连姬平意也是对他言听计从,看他那般重视此人的模样,即使身为母亲的自己劝他小心,只怕姬平意也会当成耳边风。
  更何况……这等劝谕言语,现在的邵雪芋也说不出口,即便不算她身心都已被此人占据,光想到那等言语若传了出去,除了忘恩负义的评语外再无其它形容,邵雪芋便是有苦说不出。
  隐伏得愈是深沉,愈见其志乃大,邵雪芋几乎可以想见,现在不只姬平意对吴羽言听计从,连金贤宇也似信得过他,就连杨柔依和姬梦盈对这丑人也不排斥,更不要说白天里还敢冷面相对,到晚上就成了他床上爱宠的自己。
  仔细算算,能如以往一般跟这人形同陌路,不会这般容易被他的外表所欺骗的,除了夫碧瑶也只剩下祝语涵了。
  夫碧瑶是个草包自不必说,但祝语涵对吴羽的排斥却是不知从何而来,即便邵雪芋以婆婆的身份暗中探询,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恐怕连祝语涵自己也只是当成是练剑者的直觉罢了。
  想到若这等势头再不制止,待获得大部分人全躲信任之后,威天盟几乎就变成吴羽说了算,邵雪芋虽不认为吴羽真坏到如此地步,毕竟辛婉怡看上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兼且此人心思难测、实力更难测,就连老于江湖的石渐和刘濠都败在他手上,只要一想到若他稍有异心,毫无防备的姬平意和金贤宇等人哪斗得过他,邵雪芋这担心就怎么也抹不去。
  “妹妹说的是,大概……也是雪芋多心了”,听解明嫣这般努力安慰自己,即便没真的被安慰到,也感其苦心。邵雪芋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解明嫣粉背,“只是……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若平意只在威天盟里寻访人才,想要光大本盟也非易事,就算不论黑道联盟这强敌如此难惹,没有新血注入,对本盟也不会是好事。
  不若你我暗中留意,看看能否帮平意再添几位臂助?好歹也算帮上平意一把,否则以本盟现下的人手,要对付黑道联盟,实是力有未逮……”
  “姐姐妙计,明嫣真是佩服……”听邵雪芋说得冠冕堂皇,解明嫣不由抚掌称妙。
  为姬平意多寻助力,应付黑道联盐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多引进人力,旁分吴羽权柄,只要姬平意身边多有贤才相助,便不会有吴羽一人独大之危;偏偏邵雪芋这理由寻得如此正经,吴羽有再多诡异心思,也找不到理由阻止。
  何况他落崖许久,一时间该也找不出什么狐群狗党来暗助自己,若没有姬平意的信任,量他三头六臂也无所施其技。邵雪芋这一计使得绝妙,怪不得解明嫣如此赞叹。
  “明嫣别这么说……”听解明嫣嘴上赞叹,望向自己的目光却颇带促狭之意,邵雪芋不由脸红。这般斗心机的法子本就不是她这武林侠女所长,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以她的真心也不愿对令自己神魂颠倒的男人如此计算。
  偏偏连这等心思都没瞒过解明嫣,否认言语又出不得口,让邵雪芋真羞也羞死了,心想等晚上姑奶奶大使手段,让你解明嫣知道自家雌威凛凛,看你还敢不敢这般多口?
  “要寻助力,雪芊所知不多,偏偏先前又……这番事,还得靠明嫣大力相助才成。”
  “喔……”叹了口气,知道邵雪芋所谓的“先前”便是威天开内乱之事,若非石渐、刘濠与全极中等人的内斗,造成威天盟内楝梁损折,她们妇道人家如何需要思考这等心机诡谋?怎么想都是石渐这老不死惹的祸!
  眼角一飘,见邵雪芋望向自己的目光颇有异思,猜得出这姐姐心里想着什么,解明嫣娇躯一软,靠紧了她,嘴上却不敢反驳,“既有心要帮姐姐,这等小事自然要的……”
  给邵雪芋一扶一抱,解明嫣只觉整个人都软了,说来也奇怪,单论床上技巧,邵雪芋比之石渐还要高明得多,但两边同为女子,即便倾心相悦,也不至于这般令人无可自拔,偏偏邵雪芋身上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那幽馥的体香在一搂一抱之间,总熏得解明嫣神魂颠倒,想不倾倒都不行。
  她轻咬银牙,微弱无力地推拒着邵雪芋,抵抗着那令人熏然欲醉的气息。虽说已是内进,但这番情境若给下人看到,也不是个事儿,“姐姐……别……哎,明嫣……
  明嫣还有事……要说呢!”
  “有什么……到里头去说……”感觉怀中美女娇躯愈来愈软、身子愈来愈香,邵雪芋只觉腹下那火愈发热烈,整个成团在体内烧个不休,心下不由苦笑,也不知是吴羽又暗中施为,还是那已在体内生根的淫蛊令她愈来愈易动情,尤其连身带心的一切都献给了吴羽之后,身体里的欲望更是难捱,若非有解明嫣可以拿来泄欲,邵雪芋可真不知道,自己会痴缠吴羽到什么地步?
  只是这样下去可不行,邵雪芋自己清楚得很,吴羽在这方面的功夫之高明,光看只得他皮毛的自己就能将解明嫣弄成这样,便可知一二。
  偏偏自己与解明嫣即便以淫具销魂,女体厮磨之喜,总究难抵男女天然相吸。
  跟解明嫣搞得愈是舒服,体内积压愈重,正好给吴羽尽量挑弄,在他胯下败个彻彻底底。
  每次快乐的瘫痪,总令她愈发无法自拔地爱上吴羽这淫贼,即便心里拚命地想厌恶他,那人为的心思总比不过真正的心意,强烈的反差使得她身心所受的刺激更加疯狂。
  偏偏即便知道,她还是忍不住。虽说与解明嫣打得愈火热,体内蓄积的欲望愈强烈,被吴羽玩弄时愈发忘形,事后想来愈发羞人,但她内心深处,总渴望着那彻底爆发、彻底瘫痪的一刻,难不成这就是被男人彻底征服的女人的心意?邵雪芋愈想愈羞,偏是不愿意让自己摆脱那挣扎。
  “我……哎……姐姐……我说真的呢!”勉力挣开了邵雪芋的怀抱,解明嫣只觉身子都在发热。挣是挣开了,酥软的玉腿却是想站直都没办法,只偎着她不肯放,心知只要邵雪芋再加点手段,自己也只剩下乖乖被她抱入房内的分儿。即便女人都令自己如此渴望爱欲,解明嫣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内心深处却忍不住渴想着接下来的种种,嘴上却不能不说,“是……是柔依那边……”
  “柔依?柔依怎么了?”听解明嫣竟然说起杨柔依,表情语气间仿佛杨柔依出了什么事,怎么看都不像可以一笑置之的问题,邵雪芋不由一怔,连在解明嫣身上使坏的手都停了下来。
  毕竟现在对邵雪芋而言,最重要的除了那吴羽之外,就是自家的儿子、女儿,姬梦盈虽一如往常地在吴羽身边绕个不休,可只要吴羽不对她下手,一时之间该当还难及于乱;但姬平意那边的问题就多了,接掌君山派大权后,虽说威名日盛,但权柄之下责任也愈发重了,吴羽又不知真心为何。姬梦盈虽说武功日进,但要说扶助姬平意却还差得远了,否则邵雪芋何须如此伤神?
  别的问题或许还可稍稍放松,不致令她这般着急,但杨柔依的身份却是特别,便不说杨梃是死于石渐之手,令她对解明嫣仍有不谅解之处;先前被远雄堡冤枉,更使她与金贤宇之閰心结难解,在威天盟里着实没什么亲近之人。
  光想到杨柔依原是杨梃之女,影剑门的领袖人物,现在偏偏影剑门却已与威天盟敌友分明,夹在其中也不知杨柔依心思如何?邵雪芋对她爱怜已极,可那戒心却更不敢放下,生怕她想不开,暗地里投到了马轩那边,无论对威天盟或姬平意都是极大打击。
  偏偏石渐之事以后,杨柔依虽在自己主持之下嫁了姬平意,心思却愈发消沉,本就不甚多话的她变得愈发沉默,仿佛在身边筑起了一道围墙,即便与她交好的姬梦盈也难越雷池一步,令邵雪芋爱怜之间愈发难受;若已然嫁予姬平意的杨柔依竟出了问题,扯了姬平意后腿,要对付强如黑道联盟只怕更难上加难,事情的严重性不由让邵雪芋火热的心思都冷了下来。
  “柔依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兹事体大,好明嫣,你万万别有所顾忌……
  该说什么就说……”
  “呃……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啦……”虽知现在的杨柔依对自己不甚亲近,想来也跟石渐有关,令解明嫣对杨柔依不能不多留一分心思,但她实也怜这小姑娘的遭遇,对她并没有太多敌意。
  原先言语也只为提点邵雪芋,没想到她竟如此严肃面对此事,反倒吓了解明嫣一跳,心想着万万别因为自己,让她们婆媳之间出了问题,那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只是……明嫣发现,前些时候柔依私下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更沉默了,偶尔……还会偷偷的哭,心想着该不会是什么状况……”
  “竟有此事?”听解明嫣这一说,邵雪芋不由更惊,原先杨柔依的沉默,只令她觉得这小媳妇愈发无助,令她愈发怜惜,却没想到杨柔依竟私下会晤旁人。
  若只是她私下的朋友还好,可若是影剑门那边的人,问题一旦闹腾开来,对姬平意的威望不大不小也是打击,怪不得先前吴羽私底下也曾要自己稍稍注意杨柔依一些,看来这老江湖早就已经看出了杨柔依的动摇。
  “嗯……”见邵雪芋神色严峻,心知这样下去不好,解明嫣虽说心中微惧,仍伸手轻抚着邵雪芋柔滑的粉背,仿佛要在她身上取暖般愈靠愈紧,“她……对明嫣还有心结,纵然明嫣旁敲侧击,怕也弄不清是何状况……不若由雪芋姐姐你出面……她向来信任于你,想来不会对姐姐瞒骗什么的……”
  “若是这样……那就好了。”听解明嫣这么说,邵雪芋回过神来,心知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若杨柔依真的有问题,别说解明嫣不会这般拐弯抹角,偶尔还帮杨柔依说几句话,吴羽也不会只要自己留心,多半早对杨柔依暗中下手,又或是干脆直接报给姬平意知道;两人都只是要自己暗中留意,想来这该还不成大问题,只是虽想安抚紧张的解明嫣,但解脱的笑容始终摆不出来。
  毕竟在几个小辈之中,除了自己儿女之外,最得她心思的就是杨柔依了,偏偏在杨梃之事后,杨柔依心情抑郁,本就沉默的她更加不多话,即便与姬平意成婚之后,也不见她面目有多少閞朗,否则以两人自幼青梅竹马之亲,再怎么说姬平意也该偏向她多些。
  可现在的杨柔依若论受宠,别说比不过祝语涵了,甚至连那骄蛮自大的夫碧瑶都似有不如,偏她又根本不关心这点子事,让旁观的邵雪芊纵想干涉也无从下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这婆婆还真是说不出的难当。
  “柔依这孩子……本就沉静的性子,经前些日子的事后,更不爱说话了……
  否则以往她跟平意可好得很,哪里还需要雪芋伤神?”微微苦笑,轻轻吐了一口气,邵雪芋似想把所有心中的烦恼全都吐了出来。
  这等事除了辛婉怡和解明嫣外,她是无人可诉,女人的神伤之事总有男人无法插入的私域。“可现在却这样……雪芋也只能希望,她不要真的弄出事来,现在……这样可不好……”
  “哎……姐姐放心!”看邵雪芋这模样,竟似也疑起了杨柔依来,解明嫣暗叫不妙,她可不希望自己变成了传流言蜚语的三姑六婆,何况她也不认为,杨柔依竟会投到马轩那边去,她可是已经向姬平意托付终身了呢!
  何况杨梃之死虽是刘濠所为,但马轩暗中定计对付刘濠与石渐,想必对杨梃被害之事早有所闻,却佯装不知,暗地里打算把威天账与石渐一网打尽,其心之恶杨柔依并非不知,即便日子过得再不好,也不会去向仇人投诚,“柔依可不是那么坏的媳妇呢……”
  心下愁绪反覆,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方才厅中见姬平意大展雄风的欣喜,早不知跑到了哪儿去,偏偏一时间也无可措手。邵雪芊微一咬牙,只觉胸中颇有积郁需要发泄,感觉到怀中解明嫣娇躯火热,给这样揩揩擦擦,腹下的火也渐渐起来了,这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吴羽明明没什么柔情蜜意,还是将自己弄上床去大逞淫威,将自己摆布成了发泄用的玩物,直到现在心里被烦杂事儿堆得满了,才知道男人总会有这种时候,心想着现在自己也需要稍稍发泄一番了吧?
  “哎,姐姐……”被邵雪芋一把拦腰抱起,头一回被人这么抱的解明嫣吓了一跳,但邵雪芋望着自己微微坏笑的脸蛋上喷的是火,在自己臀瓣和肩背处抚着的手吐的也是火,即便知邵雪芊与自己同为女子,可感觉上仍像是被男人抱起来大逞手足之欲一般,心里也猜得到邵雪芋想干什么,解明嫣纤手自然地环到邵雪芋颈上,一声嘤咛间已放松了身子,“好……好坏……讨厌啦……”
  听解明嫣似怨似瞋的几声轻吟,邵雪芋只觉腹下的火烧得更旺了,先前当自己身心全交给吴羽之后,被他这样轻薄时,自己那欲语还羞、欲拒还迎的反应,对吴羽而言是怎样的诱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她嘿嘿一笑,在解明嫣饱满圆润的雪臀上揉抓得愈发落力,“好明嫣……姐姐要你……今儿个……姐姐要你好生在床上放浪一番……任你怎么求饶……姐姐都不会放过你的……”
  “哎……姐姐坏……”被她那样一揉,解明嫣只觉浑身酥麻,与以往和石渐行房时全然不同的感觉直透心湖,羞赧之间却有几分狂喜,即便床上的感觉与被男人攻占时的充实刺激不同,可却有另一番将自己全然献上的风味,水乳交融间仿佛连心都化了。
  她不由搂紧了邵雪芋脖颈,甜甜地献上了吻。“姐姐……明嫣……全都是你的……
  若姐姐心里有火……有什么不好发泄的……就拿……拿明嫣来玩个痛快……
  明嫣会……会心甘情愿的陪姐姐……陪姐姐舒服……直到……直到被姐姐弄得下不了床呢……”
  听解明嫣这般娇痴的甜言蜜语,邵雪芊听了都觉羞意满胸,即便她现在已把身心全献给了那淫贼,也没曾这般痛快彻底地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抖落出来,想来就算同在床第,女人和女人之间,与男人和女人之间,总归还是不同的,也不知辛婉怡和吴羽在床上时,又会是怎么样一个情景?那等景象……可好久没去见识过了呢!芳心一动,暗下决定的同时,也抱着解明嫣向内室走入。
  被邵雪芋抱着走进寝房,听得房门咿呀一声推开,解明嫣羞意大起,不由将脸埋进邵雪芋胸前,被那鼓胀高挺的美峰一挤,香氛扑面而来,虽难免有些窒閟,满怀羞意间情欲却愈发热烈。
  本来解明嫣也不是这么没有定力的人,只是女女相交,虽不像偷汉子那般不堪见人,便不说武林人,在官宦人家中也并不把此事算得什么,可丈夫尸首未寒,自己便投入了旁人的怀抱之中,即便对方同为女性,若换了大户人家,丈夫看了自己妻妾如此亲密,多半也只会感谢上苍不用去忧心妻妾争宠,但身在其中,解明嫣只觉羞耻至极,也不知所谓红杏出墙是否正是如此?偏偏邵雪芋的怀抱如此温暖,胴体的幽香如此诱人,令酥软的解明嫣怎么也不想挣脱开来。
  尤其她这一埋首,脸蛋儿正好贴在邵雪芋胸前峰峦之间,那柔软又坚挺、丰腴柔媚的触感,即便隔着衣衫都不能稍减分毫。解明嫣虽是成熟妇人,也算曲线玲珑,身上没留下多少岁月痕迹,却没有邵雪芋那般丰挺饱满、艳冠群芳,那傲挺的曲线、腴润的触感,令解明嫣又妒又羡。但这身材之事纯靠天然,半点人为也变不得,她便再羡慕再嫉妒,可没有什么办法。
  若换了平日相见,有衣衫掩饰,只微微看得出差异,解明嫣最多也只是私下妒羡一番,心想着姬园可真好褔气,有个媚艳若仙子、诱人似狐姬的美夫人;可现在两女已有了床第之私,裸里相见之时,那丰挺傲人的曲线便在眼前,再也逃避不了,让解明嫣一边自叹弗如,一边却忍不住伸手把玩,享受那无比美妙的触感。
  在又爱又妒之间,每每逗得邵雪芋淫欲高升,愈发落力地玩弄解明嫣的肉体,到最后自然是两女都弄得舒舒服服、昏昏茫茫,只觉天上地下再无如此美者。
  感觉解明嫣纤手微颤,环在自己颈后却是想松又不敢松,脸蛋儿却在自己胸前不住摩挲,呼吸间热气不住润着自己敏感的美峰,即便床第之间经验已算得丰富的邵雪芋,在看清了房内情景之后也觉羞人。
  可即便隔着衣裳,解明嫣呼吸閰的热气仍熏得她好生舒服。邵雪芋轻咬银牙,吐了吐香舌,心想着若非淫蛊作祟,加上吴羽的诡异手段,弄得自己虽已中年,肌肤之敏感却非但不输少女,反而在接连的性爱滋润中愈发强烈,光这样就弄得邵雪芋忍不住浑身烫热起来。
  “姐……姐姐?”感觉到邵雪芋胴体的异样,那发自内心的温热令邵雪芋周身幽香四缢,熏得解明嫣都不由陶陶然,仿佛中了春药般火热,连头都不想抬起,只閟闷地呻吟着问了几句。
  跟邵雪芋上床也好几次了,解明嫣自是清楚,虽说向来是邵雪芋主动攻击,她只有被动享受的分儿,但一来为了弥补石渐造成的伤害,解明嫣特别蓄意投入,二来邵雪芋在这方面的功夫实在高明,一开始时解明嫣还只在被她的妙手弄得欲火焚身,到后来两女愈发亲密,即便平日见面,心思都不由向床第閰飞去。
  解明嫣愈发难以自拔,给她一搂便乖乖地落入她怀抱,让邵雪芊巧妙的手法,将她煎熬得神魂颠倒,直到与她共赴巫山,身心都陷落在邵雪芋的控制之中。
  既然解明嫣只有乖乖挨宰的分儿,采取主动的邵雪芋自然要冷静许多,每每都是她将解明嫣熬出火来之后,才让解明嫣求她上阵;可今日却是不同,一进房门解明嫣便觉邵雪芋娇躯滚烫了起来,似乎每一寸肌肤都透出了情欲的热力,熏得她好生舒服,芳心只想着今儿邵雪芊体内火气还真旺,怪不得她这般急要拿自己发泄。幸好厅中会议已过了晚膳时间,边吃边谈也算不得饿,现在虽未夜深,至少也算得晚上,否则她虽已放开自己,但要白昼宣淫,解明嫣还真没那个胆。
  “好明嫣……”感觉解明嫣那宜瞋宜喜的俏丽脸蛋儿在自己胸前滑动摩挲,虽远远没有吴羽手段高明,可那嫩滑的触感、温热的刺激,却也令正值狼虎之年的她颇难消受,幸好马上应该就可以很痛快地发泄了。她轻吐胸中热气,声音带着甜甜的柔媚,“怎么……在姐姐胸口这样……”
  “嗯……因为……感觉很舒服嘛……”只觉脸颊陷进了两团柔软丰腴又坚挺的滑润之间,怎么摩擦都觉得舒服。隔着衣裳都这样了,等到待会儿赤裸相见,保着这样的姿势一定更加快活。
  解明嫣舒服得媚眼如丝,连声音都酥软如蜜,只要是男人听了都会情欲高燃。
  “嗯……姐姐……怎么生的这么大……又这么柔软芳香……难不成生了孩子之后,就会变成这样?哎……明嫣好羡慕呢!”
  被解明嫣诱人的娇甜言语弄得脑子都热了,邵雪芋忍不住俯首,在解明嫣额间亲了一口,“哎……明嫣有所不知,那里……嗯……别亲了……弄得……圭廾得雪芋心痒痒的……哎……明嫣好坏……那里……雪芋原本就……就大些……又被……又被那坏蛋……又揉又捏、又亲又吻的……渐渐……就……就更大了……”
  “是……是这样?”没想到邵雪芋的傲人身材,竟也有那吴羽的手段在内,解明嫣不由更羡慕了几分,可想到吴羽帮邵雪芋撩弄曲线时的手段,身子却更热了几分,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这幸运……
  拚命将这羞人的想像驱出脑海,她勉力仰首,呼吸閰的热气直透邵雪芋脖颈,一手勾在邵雪芋颈后,一手却滑进了两女胴体相贴之处,轻轻揉着自己衣裳下的峰峦,揉捏之问手背也隔衣轻揩着邵雪芋的美峰,“那……明嫣现在来……可还来得及?明嫣好想……想跟姐姐一样……”
  “好明嫣……你总算想开了……”想到先前初次与解明嫣床上相戏之时,那时的自己满腔报复之心,只想让解明嫣变得和自己一样,成为背叛亡夫、彻底在男人胯下陷落的淫媚小寡妇,那时的解明嫣羞涩娇柔,羞答答的不敢让自己尽兴,连用个淫具也欲拒还迎,现下竟已变得如此!是自己的影响,还是淫蛊竟这样也能染到她身上去?
  她轻吻着怀中佳人,口唇愈发浓情蜜意。
  “是……是啊……唔……”被邵雪芋甜蜜的吻勾得情欲荡漾,解明嫣闭上美目,婉转迎合,口舌交缠之间似比先前几次愈发动情,软颤的玉手不由自主地解起衣钮来。
  邵雪芋自也不落人后,可惜两女搂得正紧,解明嫣的娇躯又黏在她身上,连带解衣也有些不方便起来,两女只缠绵着热吻,一时间管不得这一切。邵雪芋在心中暗恨着,若换了是个男人,怀中搂着千娇百媚的热情美妇,只怕两下一撕就让解明嫣成了只精光赤裸的小白羊,身为女人却动不得这一手,实在是……
  “姐姐……姐姐……明嫣……唔……真的……真的好爱你……”唇分,口中还有着方才香唾缠绵时水乳交融的余香,解明嫣甜甜地呻吟着,只觉身子里充满了情爱之火,只想把一切都献给她,就算邵雪芋要使用那羞人淫具,令她不由自主地神魂颠倒、淫态毕露,对此刻的解明嫣而言,那羞人的姿态却正合了芳心所想。
  “明嫣……是你的……任……任姐姐要怎么弄……唔……明嫣都……都喜欢……”
  “说这种话,好明嫣……姐姐……可忍不住了……”听解明嫣说得如此蜜意缠绵,邵雪芋脑子都发烧了,那浓烈的情火不只充塞幽谷,甚至连里头的子宫都似要融化在那欲火之中。
  她搂着解明嫣的娇躯,脚步渐移到床前,一-边探索着解明嫣娇俏的唇舌,探得这美妇娇躯灼热,几乎就要融化;一边解着彼此的衣裳,已然动情的解明嫣也颤着纤手相迎。一时间房中窸窸窣窣,夹杂着两女娇甜沉腻的呻吟,与解明嫣时有时无的甜美媚语,尽是令人听了都要面红耳赤的绝美天籁。
  好不容易等到两女衣裳尽落,早已沉醉的解明嫣更是黏紧了这美姐姐不放,微茫的美目除了眼前的邵雪芊外,再也看不到其它;偏偏邵雪芋的裸躯又是如此美-丽,令她再也移不开目光,一双眼儿只在邵雪芋傲挺丰腴的美峰、柔韧有力的纤腰及火辣撩人的曲线上头游走,一双纤纤玉手不由自主地抚着那美丽的胴体,真恨不得自己整个人都化成围在她身侧的薄雾,融进她的体内。
  “别……别光顾着弄雪芋……哎……好明嫣……再这样……雪芋忍不住了…
  …”感觉解明嫣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自己勾住,邵雪芋微微一羞,却不愿拍开她的手。
  她娇滴滴地傲立着,玉腿微曲交叉,玉手环抱胸前,纤腰轻扭之问,像是要将自己的优美体态尽情展露一般,令解明嫣看得愈发爱不释手。虽不知已和自己搞过了多少回的邵雪芋何以含羞,满心的火热却令她羡慕又爱惜地疼抚着邵雪芋的胴体,只听邵雪芋声音娇若糖蜜:“再这样……雪芋可要……可要把明嫣也给推落火坑了……”
  “哎……姐姐……明嫣……不早被你推进来了?”听邵雪芋说得娇甜露骨,解明嫣满心甜蜜,娇躯贴得她更紧了些,不知何时飘上心头那一点点的不妥感觉,早被欲火烧得化了,现在的她满心感激,若非邵雪芋肯原谅自己,还让自己用这般羞人的方式表达她的歉意,解明嫣纵然觉得对不起她,却没法尝得如此美妙绝伦的滋味,“明嫣……要跟姐姐一起……一样的淫荡火辣……”
  “现在……明嫣已经够荡了……”美目如丝,也不知看的是解明嫣还是其它。
  邵雪芋保持着姿势,美目却也移到解明嫣身上。
  同样一丝不挂的娇躯摆在一起,虽说若论身段火辣丰满、修长诱人,解明嫣差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可也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剥光了也颇令人眼直,何况除了这美丽胴体外,她格外有种惹人怜爱的纤纤气质,若是男人见了,肯定会将她抱到床上大快朵颐,却也舍不得稍稍加以伤害,“雪芋好想……好想让你变得跟雪芋一样……彻彻底底的……”


第二章 身心尽陷
  “嗯……”听邵雪芋刻意说到和她一样,再加上看邵雪芋美目游移,解明嫣心中那不妥之念愈发严重,但满心的淫欲却不让她有稍稍放松的空问;何况邵雪芋此时业已开始动作,虽没怎么伸手,却将娇躯向解明嫣贴紧,饱胀的蓓蕾随着她的呼吸在解明嫣颊上轻轻律动,令她彻底感受到这美姐姐的丰满傲人。
  解明嫣只觉口干舌燥,什么都不想管了。“明嫣……明嫣也想……唔……”
  “既然……既然这样……就跟雪芋到床上吧……雪芋要……要让你彻底跟雪芋一样……变成出墙红杏……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让石渐看得吐血,就算死了……
  也想爬起来再死一次……知道吗?”
  “嗯……”虽不知邵雪芋为何在现在这情况下还要提到石渐的名字,令解明嫣都不由有些冷了下来,但想到若非这死鬼既欺骗自己又暗害姐姐,现在的威天盟也不会变得这样子,解明嫣不由有个想法:若能将自己彻底污染,令石渐在天之灵也不得不气得想再死一次,说不定……也算是给他赎了点罪,“那……姐姐就……就来吧……
  用那羞人的东西……让……让明嫣彻底堕落……嗯……”
  没想到自己区区一句话,竟能引出解明嫣如此热情的回答,邵雪芋脑中一震,只觉自己的顾忌什么的都只是白费力气。虽说不像男沐那般深负意气,但输人不输阵,怀中的解明嫣如此娇媚火热的献出自己,比她还早几步变成男人胯下淫俘的邵雪芊哪能落后?
  她搂着解明嫣往床上一倒,登时火辣辣地缠绵起来,唇舌交缠的咿唔声中,滚烫的娇躯再也没有间隙。解明嫣只觉浑身灼烫,将心里话全般托出后的她再也不顾一切,纤手甜蜜无比、无所不至地在邵雪芋身上滑动着。
  一来床上本就是两女欢好的所在,解明嫣早不知在这张床上尽情地泄过了几回,二来彻底放开心思的解明嫣将心底最深处的话都吐了出来,身体里的热情立即冲上了最高点,与邵雪芋唇舌缠绵之际,只觉胸前微疼,那娇小挺硬的蓓蕾已被邵雪芋拿在手中,纤细轻柔的抚触揉捏,令她登时柔媚地呻吟出声,“哎……
  姐姐……那里……
  那里是……唔……别……明嫣……受不住的……啊……好棒……”
  “受不住……才好呢……”将解明嫣两点粉嫩嫣润的蓓蕾擒在手中,轻揉慢捻抹抚挑,将所学到的手段尽情用上,熬得解明嫣不住软语求饶,娇躯鱼龙漫行,似是真的不堪揉弄,邵雪芋不由也有些嫉妒起来。
  无论身材容貌,她都比解明嫣突出许多,唯独因为生了孩子的缘故,胸前两点总不若未生产的女子般粉嫩,就算动情到了极点,那褐色的两点仍令她有些自卑。看解明嫣那蓓蕾如此可人,她不由愈发落力地挑玩起来,连语气都酸酸的,“这般娇嫩的……还这么敏感……嗯……”
  “别……别这样……啊……姐姐……”感觉邵雪芋集中火力攻其两点,解明嫣闭上美目,她不是不知邵雪芋心事,只是这等事一来羞人,二来她也真不知该怎么解决,连辛婉怡这等名医都没办法的事,教她如何设法?
  偏偏邵雪芋愈努力地把弄那两点粉润,给她的感觉愈是强烈,解明嫣甚至有些无法自拔,“姐姐这般逗玩……哎……明嫣也会……也会渐渐变……变色的…
  …毕竟……
  常用……啊……”
  “那……姐姐就不多玩了……哎……好可惜……姐姐好喜欢那儿的……”听解明嫣这么说,邵雪芊微微苦笑,竟还真的放过了那蓓蕾,纤指只在柔软丰挺的乳球上抚爱。
  这可就苦了解明嫣,那美峰原就敏感,蓓蕾上头感觉最锐,本已给邵雪芋诱起了火,却被放过最敏感的所在,只觉那美峰在邵雪芋甜美纤细的爱抚之下愈发肿胀,满怀欲火差点要从那儿爆发出来,酥软之间高潮竟马上侵袭了她,解明嫣娇躯剧震,一波潮水已从股间汹涌而出,连邵雪芋已贴上去的玉腿都沾染了。
  “怎么样?”待解明嫣娇喘方休,暂时停下手段的邵雪芋才再接再厉起来,毕竟人体的承受有其极限,高潮的爆发虽是极端美妙,却也极端耗力。解明嫣既已高潮泄身,神智昏茫之间,自己即使再加重手,也难令她立刻回神,还不如有所调节的好些。
  这等经验就算先前未与解明嫣合欢,光看自己她也清楚得很,“明嫣今儿个……泄得好快……嗯……这身子……特别热情敏感呢……”
  “还……还不是姐姐高明?明嫣……明嫣好爱姐姐……”美目犹然迷濛,一心只有眼前这诡笑着的美姐姐,解明嫣只觉高潮刚过的身子美感未退,仍若飘在云端,那番滋味以往虽也有过,却是在两女玉腿交缠、娇躯黏到最紧,也不知在床上缠绵了多久才有,哪像今儿这般快速便上了天?
  心知这不只是因为自己的肉体已在接连的性爱之间变得敏感,邵雪芋手段虽高明,缺了淫具相辅,女女相交的滋味即便纤细美妙,总觉不够深刻入骨,想来……该是今儿个自己抛开了一切,把身心都交给了她,如此投入之下,才会有这般曼妙的快乐。
  解明嫣柔若无骨的双手环上了邵雪芋颈侧,主动献上香吻,唇舌缠绵之间,软媚的呻吟回荡在彼此唇中,“好姐姐……用……用你最爱的那些宝贝吧……明嫣……等着……等着跟姐姐一样……嗯……一样的火热风骚……一样变成俏狐狸精……”
  邵雪芋心想乖乖不得了,这般诱人的言语,连自己在被吴羽搞得神魂颠倒之际也未曾出口,却在解明嫣的口中听到,邵雪芋不由有些自豪,自己的手段虽远不若吴羽可怕,却也令解明嫣这乖巧妇道人家变得如此诱人。她骄傲地一转美目,又吻上了解明嫣那柔软火热的樱唇。
  嗯嗯唧唧地口舌缠啜良久,待得两女唇分,娇躯又已经火热地黏到了一处,这回邵雪芋得意忘形、打铁趁热,纤指早不知何时钻进了解明嫣玉腿之间,就着那润湿探入,食中二指轻巧柔软地探索着那窄紧的柔肌,姆指和小指则将那硬挺的小蒂纳在指问,不住地拨动着、挑弄着。
  那小蒂如此敏感火热,加上解明嫣情浓未歇,已探入要害的手指又如此灵巧,美妙至极地拨动着她的心弦,没一会儿她便被逗弄得饥渴难耐,口中似要窒息般地喘息着,娇躯潮红似被水雾包围。
  口舌的反应已是如此,胴体被激荡春情摆布得欲火高昂更是难以瞒人,解明嫣可不是那种明明没有动情,却还能假装春心荡漾好勾引男人的荡妇妖姬,她搂紧了邵雪芋,身子不住颤抖喘息,幽谷之中泉水涔涔,流泄之间仿若溃了堤的大江,呻吟声似哭似喜,窄紧火热的幽谷将探入的纤指紧紧咬住。虽被那指尖逗弄得颤抖不休,似是难以承受,却仍紧紧吸住,再也不肯放松。
  见解明嫣舒服得美目迷濛,皙白的肌肤早被酡红丽色所占据,在薄薄的水雾盈绕之间愈发显得诱人,邵雪芋食指大动,吻得她更深刻了,纤指灵巧地在解明嫣股间尽情逗弄着,勾搔挑引之间,巧妙地将解明嫣的春情诱发出来,又调节着手段,不让解明嫣这般快便登上极峰。
  被她这么一逗,解明嫣可就惨了,若是刚开始时,这般手法她还能忍耐,说不定还能举手反攻,看看是谁先被弄得受不了;但她才刚刚泄过一回,体内荡漾的春情余韵犹在,被邵雪芋这一搞,体内热情又已熊熊燃起,却是不得发泄。
  幽谷被邵雪芋纤指占据之处给搔弄得火热舒畅,哪儿痒便移过去挨搔,可纤指所不能及的内部,却是愈发的空虚难过。她一边娇喘呻吟,一边却不由在心下描绘,待邵雪芋用那些淫具深刻地占有自己,自己会被摆布成怎样一个淫荡娇媚模样?
  “姐姐……”呻吟声迫不及待地出了口,解明嫣只觉口干舌燥,干渴的自己亟待甘霖滋润。床第之间的热烈她也曾尝试过,却没想到今儿个自己一放弃抗拒,全心投入的结果却是如此强烈的美妙。她不由自主地收缩着幽谷,无言地期待着邵雪芋接下来的手段,令自己彻底臣服。
  “想要了吗,我的好明嫣?”纤指移出了那连啜带吸,满布着期望和不舍的幽谷,将指閰那温热的黏腻送到解明嫣眼前,看她又羞又爱地盯着那湿腻汁光不放,邵雪芋的爱欲也已升到了高点。
  先前她也曾被吴羽如此摆布过,那时看到从自己体内泄出的淫欲证明,她可是羞得无地自容,偏又知道那湿腻才是自己能够承受男人宠爱的证明,羞喜之间可真挣扎得紧呢!
  “想……想得很呢!”看邵雪芊纤指轻摩,像是要展现给自己看那湿腻的光彩,想到那东西就是自己才刚高潮过的证明,更是自己已然动情的表征,虽说那快乐已不知在邵雪芋身下享受过几回,解明嫣仍不由大羞。偏偏一见此物,即便她禁止自己不去想,身体也自然回忆起方才的快乐来,何况情动如潮的她,现在可一点都不想禁止自己呢!
  她大着胆子轻吐香舌,在邵雪芋诱人的纤指间舐去那湿腻,微微的甜味令她心花怒放,“明嫣好早……好早就这么想了……嗯……帝哥芋姐姐……”
  “嗯……雪芋也……也好喜欢这样……这样的明嫣……”与怀中缠绵的美妇吻了几口,邵雪芋美目一飘,渐渐转开了话题,“只是可惜了……命曰芋跟明嫣都是……都是女人……这样磨镜就算快活……好像……好像都快要跟明嫣融到了一处……总觉得不够深入……没有……没有真正合而为一的感觉……是不是……”
  “那……那就……把那坏东西给……给用上……”虽说早有肌肤之亲、床第之乐,但说到这羞人之事,女子本能的羞耻心仍令解明嫣不敢说得太露骨,偏偏这既淫荡又羞涩的表现,才是女人真正本能的反应。
  两女都曾经过男女之事,或多或少、似明似暗都了解,这才是床第之间最能诱惑男人的样儿,“用那些东西……嗯……把……把明嫣最里面……都给翻出来……把明嫣搞得什么都忘了……只想要……只想要被姐姐弄到死去活来……好姐姐……嗯……
  把明嫣的心给……给挖出来吧……明嫣都给你了……”
  “用那东西……自然是好……只是……”微微有些欲言又止,邵雪芋心下却不由有种奇异的雀跃。没想到自己竟比淫贼更厉害,再高明的采花淫贼,也不过奸骗女人身子,可没法让解明嫣这样,连身带心都沉沦淫欲之中,那种成就感说不定才是淫贼难以自拔的根源呢!“只是再好的东西……总比不过真正的男人…
  …雪芋也爱让明嫣快活……只是……总比不过他在床上的本领……”
  “嗯……那个……那个……”虽知邵雪芋与吴羽有染,更知那吴羽便是段翎所化,床第之问只怕除了浓情蜜爱,还有报复当年伤他落崖的成分在内,但他的手段太过高明,只怕邵雪芋承受之间,是痛与快乐并存。
  光看她提起他时美目迷茫、肌肤潮红,简直像光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就比任何强效的春药媚毒更能引发熊烈的淫欲火焰,解明嫣虽是心惊,却也含羞。被那淫贼这般彻底的征服,那滋味她可没有试过,自然也不知道邵雪芋所受的刺激有多么强烈到令她忘形了。
  “如果……如果可以……明嫣也想……也想试试……”鼓起勇气,将心思吐露出来,倒不是解明嫣对吴羽有什么心思,毕竟两人没什么交集,但看到邵雪芋如此情迷意乱,想到她被吴羽搞得连心都变了,换了以往的邵雪芋,别说和自己交换这般亲密言语,光弄自己上床都是想也别想,由此可见吴羽对她的影响之大,解明嫣真不由有种渴望,想变得和邵雪芋一模一样,彻彻底底的……
  只是想到吴羽和邵雪芋床上交欢的景象,解明嫣脑海中描绘的模样,连她自己都难相信:一个是美若天仙的冷月仙姑,一个是面容可布的丑陋男子,当在床上时便是一个狰拧可怖的魔鬼正奸淫蹂躏一个天使般圣洁美貌的仙子,而这个美貌绝色、仙圣般圣洁的高贵仙子却是乐在其中,娇甜快乐地偎在魔鬼的胯下,蠕动着一丝不挂、柔若无骨、美丽傲人的圣洁玉体,整个人妥贴在男人身上,纤腰迎送、雪股挺抬地迎合魔鬼的抽插、奸淫,爽得神魂颠倒、仿若乐不可支。
  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会感到不可思议!一个魔鬼般狰拧的野兽正在一个国色天香、美貌绝伦的圣洁仙子那白玉无瑕的娇贵玉体上疯狂地奸淫抽插,次次将她推送到高潮美境,而仙子般纯洁傲人、美貌绝伦的绝丽美妇却在那个魔鬼的胯下娇啼婉转、含羞承欢,舒服到整个人、整颗心都献给了他,那反差是如此强烈,可却因着这强烈,反而更使人为之心荡神摇、难以自拔。
  光只是想想而已,已如此令人心旌动摇,解明嫣真不敢想像,若自己哪一天发了失心疯,真打算变得和邵雪芋一样,在床第之阆被吴羽予取予求,会是怎么一番模样?
  羞归羞、惧归惧,偏偏解明嫣却清楚得很,当日邵雪芋对此人隐有情愫,也因此被欺骗的感觉差点令她发疯,影响了身体,否则姬梦盈也不至于先天不足到需要“九转龙珠”相救,连她的滔天恨意,到现在都被吴羽的床笫功夫所破,令她彻彻底底地降服吴羽胯下,这人床上功夫真是一绝,不愧淫贼之名。
  连恨他如邵雪芋都被蹂躏得服服贴贴,自己与他原就没什么交集,又被邵雪芋的功夫诱发本能淫欲,遇上老练犹在邵雪芋之上的吴羽,便如羊入虎口,岂有生天?
  可天底下有什么比一个绝美女子被丑陋如魔的男人蹂躏享用,服服贴贴地尽弃矜持,心甘情愿地爱上他更不可思议的?就只有两个女子同时在床上婉转承欢,此起彼落地与他爱恋情浓的难言画面了!
  “好明嫣……你……真的想吗?”见解明嫣虽大着胆子吐出声音,却是美目微惧,显然连她自己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说出这种话来,邵雪芋微微苦笑,解明嫣想得到的东西,她哪里会想不到?
  何况在吴羽胯下哀吟娇喘、楚楚不胜的便是她本人,将心中的恨怒全盘升华,变成了满腔爱欲的,也是她自己,即便她再不想承认,邵雪芋心底却明白,淫蛊不过是个引子,即便没有淫蛊沾身,只要跟吴羽上过床,那滋味就够让女人铭心刻骨,至于是不是爱,那就不是那么好讲的了。
  “如果……如果姐姐舍得……要明嫣怎么做……都好……”声音嗫嚅如虫蚁,生怕再大声点就给旁人听了去,可话儿出口,解明嫣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滚烫起来。
  虽说心下还顾着儿子,显然邵雪芋身子虽失,心却还保得几分清明,可光看她的心竟在吴羽和姬平意之间挣扎,便知邵雪芋的辛苦。自己可不是姬平意,若邵雪芋真要选择,牺牲自己给吴羽尝到甜头,她可未必做不出来。
  只是即便如此,被情欲烧烫的心却已无从逃离,跟自己的牺牲比较起来,能够变得和邵雪芋一样,同样的遭遇造成同样的心思,对她而言可重要得多,“看……看姐姐想怎么做吧……啊……”
  话才出口,解明嫣陡地一声惊呼,一只只可能属于男人的大手,温柔而有力地嵌入她玉腿之问,将解明嫣一边玉腿抬高,粉嫩多汁的幽谷登时暴露出来!
  解明嫣本能地想要挣扎,偏偏一双柔弱无力的藕臂已被邵雪芋扣住,连唇舌都被她啜住了,两女侧卧相对,这姿势让解明嫣别说挣扎抗拒,甚至连落入男子手中的玉腿都难以踢动,十足十的肉在砧上,变成了男人的囊中之物。
  突如其来的男性魔手,虽让解明嫣一时失惊,但看邵雪芋美目满是柔情似水,虽带些对自己的歉意,更多的却是爱欲柔凭,身后的是什么人解明嫣也就清楚了。
  她微哼一声,发颤的腿股竟慢慢放松下来。既然迟早要来临的,就让它现在发生吧!眯着美目的解明嫣稳了邵雪芋几口,声音里是火,目光里也是火,满满的爱火差点没把她自己给烧化了,“哎……姐姐……明嫣就要……呜……就要跟你一样了……
  明嫣好怕……姐姐……抱着明嫣……嗯……让……明嫣边……边看着你边弄……好不好……”
  “那……那是当然的……”微带歉意,一半是对着怀中的解明嫣,另一半却是对卧在解明嫣身后的人,他一手抬起解明嫣玉腿,那傲挺的肉棒早已威武不屈,只待攻入禁地的时刻。
  毕竟接下来虽说解明嫣失身难免,但看她这样的架势,竟是打算只顾着和邵雪芋吻吮甜蜜、搂搂抱抱,就当自己是献身给邵雪芋一般,对男人而言确实大伤自尊,但吴羽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耸了耸肩随她去,邵雪芋自然就先要顾着亲如姐妹的解明嫣了。“让……让雪芋一起……一起爱你……好明嫣……”
  轻啜着解明嫣微凉的丁香小舌,只觉唇中的她微微颤抖,火热之间还带些难以言喻的冷,显然石渐尸骨未寒,让她沉浸在女女相交的甜蜜之中,已令解明嫣有些难以承受,现在又要被别的男人淫污,“流玉夜霜”解明嫣可非霓裳子那等人尽可夫的淫妇,自然不是这么容易习惯得了。
  心疼着这姐妹,邵雪芋搂紧了她,美目流转之问,唇舌交缠中香唾缠绵,比之先前还要温柔许多,啜得解明嫣唇舌发热,原本因着被男人插入了女女之问的紧张,竟也渐渐被邵雪芋的温柔给解了开来。
  她嘤咛一声,臀腿本能地轻轻颤抖,寻到了时机的吴羽趁机将她的玉腿分得更开了些,那肉棒微微靠前,贴上了解明嫣股间,如火般的炽热,灼得解明嫣欲退难退,芳心竟有些难以自持起来。石渐也非床上的雏儿,可比起了他……别的不说,光灼烫的刺激就差了好多啊!
  “呜……”被那灼烫激得浑身战栗,偏是欲逃不能,解明嫣闭上美目,却没想到如此一来,身体的感觉更加强烈,偏偏吴羽又不急着占有她,那肉棒只在她敏感的股间嫩肌中厮磨,令她竟是无法抹灭地感受到他的热度和形状,那种感觉前所未有。
  解明嫣虽是极度惊惧,可体内那股难以言喻的火,却也是极度高昂地烧了起来,灼得她不由轻扭娇躯,对股间的肉棒欲拒还迎。
  虽看不见身后男人的表情,但娇躯轻扭之间,那肉棒毫不退缩,一点一点地探索着她的肉体,那娇嫩的肌肤一点一点地承受着来自男人火热的接触,轻颤之中,解明嫣几乎可以感受到,身后的他欲火是如何强旺。
  那肉棒灼烫已极,点触之问将一股股的火直送入体,别说被触及的娇嫩肌肤,连尚未陷落的幽谷竟也似感受到了火热的进迫,本就湿润的地带竟又染上了新的流泄,偏偏一边玉腿被他抬起,那湿滑的蜜汁再无阻滞,润得那处柔黏滋润,甚至浸上了那侵入者!
  虽说已闭上美目,以这姿势而言,怎么也不可能看到股间蜜境,但在解明嫣脑海中,那儿的模样却是历历在目,她简直可以在脑中直接描绘出自己那湿润窄紧的幽谷,已是如何一片水滑潺潺,全然一副任君宰割的娇弱模样。
  尤其那湿润不住涌现,润得幽谷口处粉红娇艳,柔弱地在肉棒的面前娇颤,欲拒还迎地只待被男人侵犯,那羞人的模样、羞人的想像,令她羞到极点。
  偏偏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面前的邵雪芋唇润舌柔,正温柔甜蜜地挑诱着自己的春心,眼看着是不可能帮自己脱过这一劫了,知道此劫难免的解明嫣娇颤地闭上美目,全心感受着面前的邵雪芋对自己的挑弄,一旱受与邵雪芋柔软灵巧的唇舌交缠,感觉自己那柔软纤巧的美峰正在邵雪芋的手下柔媚地跃动着,心下只当是邵雪芋正玩弄着自己,打算用个宝贝来令自己欲仙欲死,至于其余的事儿,都当它不存在。
  虽说是欺骗自己,但欺骗也有欺骗的好处,抛开了一切,将心思全放在性爱快乐上头的解明嫣,竟真的觉得自己舒服的将要融化。
  尤其这一放任,女体的敏锐感觉登时发挥到了极致,虽说闭着美目,耳中只听得呼吸和轻喘声,但肌肤的触觉却更是强烈;身前的邵雪芋温柔灵巧,纤巧无比地挑诱着解明嫣的春心,身后的男人动作相比难免粗糙,托着玉腿的大手、贴黏股问的肉棒,虽是缓慢却毫不迟疑的侵犯着自己的感觉,却是更强烈地引诱着她本能的欲望。
  光只一项,被诱得春心荡漾的解明嫣也难以承受,更遑论此时一柔一刚、一前一后地同时加诸在身上!偏偏身前身后这对奸夫淫妇,也不知是早已习练过,还是男女云雨浓情后的默契使然,对自己的挑弄勾引恰恰合拍,撩弄得解明嫣芳心荡漾,明知自己上了大当、明知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是如何羞耻,此刻的她却已不愿更不想脱逃了。战栗颤抖之间,肌上香汗与股间汁水一同泛滥汹涌,若此时有不明就理的侠少前来解救于她,或许解明嫣还会反过来怪来人不解风情呢!
  直到此时,解明嫣方才想到,方才抱自己入房之时,邵雪芋难得的浑身发烫、情欲荡然,本来她还以为是邵雪芋心火高燃,只想拿自己泄火,这才大失常态,现在想来,该是那时她便发现了吴羽这厮躲在床上,打算一箭双鹏,不只享受邵雪芋这情俘,连自己也一并占有,痛痛快快地将两女都征服于胯下。
  想到那淫靡场景,羞耻之间解明嫣也不由心痒起来,更何况早被吴羽搞得服服贴贴、难以自拔的邵雪芋呢!也真怪不得邵雪芋一见此人,芳心荡漾之间便即热情如火了。
  想到本来冷淡骄傲、艳如仙子的“冷月仙姑”邵雪芋,不只在淫贼胯下污了身子,甚至连心都失了个彻底,变成一见到他,整个九、整颗心都想到了云雨之事,不由自主地情热如焚的淫媚美妇,解明嫣不由害怕起来,给这对奸夫淫妇合力一搞,自己岂不完蛋大吉?偏偏害怕归害怕,从小腹深处涌现的欲望,却是愈发强烈,令她不由自主地扭腰挺臀,无言娇柔地迎向身后的火热。
  “哎……”也不知是看解明嫣湿的股间腻濡,已是全然无法收拾的欲火焚身,还是邵雪芋不忍再吊着自己,要他快些动手,娇颤之间解明嫣只觉幽谷微疼,那火热的肉棒似轻巧却重力地轻突,那硬挺的尖端已破门而入。
  已久未尝此味的解明嫣虽说已情欲盎然,静待男人蹂躏,但吴羽的肉棒远超已逝的石渐,那破体而入的强烈刺激,混着窄紧的幽谷口被撑开的饱实感,令解明嫣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娇躯竟不由颤了起来,若非前后两人夹紧了她,怕真要被解明嫣挣开来。
  “好明嫣……不用担心……”自己也是过来人了,哪儿不知解明嫣的心思?
  感觉到怀中美女本能的颤抖惊惧,邵雪芋怜意大起,报复的心思却更旺。她搂紧了解明嫣,轻吻着她发凉的唇,试图抚去解明嫣的畏惧,心中却恨恨地想着,最好石渐亡魂未远,看到解明嫣被侵犯得欲拒还迎,虽说承受不住却还是乖乖等着被男人享受的媚态,那摆脱不了的绿帽活活把他气得再死一次。
  “那……嗯……那宝贝……很棒的……嗯……又大……又硬……还……还很长……加上他……他那么厉害……只要……只要他想……就……就可以把你整个……
  整个塞得满满的……让你……再没一寸逃得了他……让你彻彻底底的虚脱…
  …心想着……这么好的滋味……嗯……就算死了……都值得了……哎……瞧瞧雪芋说的是什么呢?”
  一来先前已被吴羽狠狠征服,在他面前实在羞不起来了,二来为了安抚解明嫣的紧张,不让她因为无谓的害怕,反而没办法用心体验那无与伦比的美妙滋味,邵雪芋含羞轻语,将先前被他占有时心中的感觉都说了出来。
  本以为这等羞人话难以启齿,却是一开口才发现,最难出口的只有第一句,只要第一句出口,接下来的话简直像是排队般脱口而出,像是愈说,才愈能将心中的满足与快乐表露于万一,那体内的冲动驱策着邵雪芋把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再无保留。
  只是边说,她的心竟也回到了先前,当自己也将心送了出去,全副身心都被吴羽的淫技所征服,在他的手段下全然抛却羞耻矜持,将他的本领照单全收,连带着体内的淫蛊也尽情发作的当儿,那火热美妙的刺激,令她激动得无以复加,快乐地将那粗壮全盘承受。在那彻底沦陷的时刻,虽说仍有-点痛楚,但和那满溢身心约怏惑与喜悦相较之下,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在那一次身心也不知被送上了几次高潮的巅峰,几番云雨之间元阴尽泄,令她心花怒放地败下阵来,任由那滚烫的淫精火辣辣地洗礼她的内外,彻底虚脱在欲望之中后,连邵雪芋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对吴羽那久藏的爱慕之意已愈来愈难以掩饰,所谓的经久耐战、金枪不倒,也不过如此而已。
  光想到他只是随手拈来的一点小花样,都足以令自己欲仙欲死,邵雪芋便知自己再也离不开他,就算解开了体内淫蛊又如何?只不过令自己与他在床第之间少了点助兴的因素而已。
  可这种事却不是邵雪芋的理智所愿意承认的,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思索自己是否当真爱煞了吴羽,或是挣扎在吴羽和姬平意未来可能的冲突,而是正在自己怀中娇喘颤抖、似喜似惧,正被吴羽一点一点侵犯,香肌时冷时热,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期待着的解明嫣。
  同样是在丈夫死后,将原本贞洁矜持的胴体交给别的男人;同样是在尝过了女子磨镜美味之后,才接着让身心沉沦,唯一与自己不同的是,解明嫣的心中或许还多一些反叛的快感,毕竟是石渐先对不起她。
  可即便如此,石渐尸骨终是未寒,连自己将解明嫣弄上手之时,都感觉到她欲拒还迎间的苦楚,更何况现在是直接要她献身给别的男人!就算知道解明嫣已真心与自己走上同一条路,变成奸夫胯下辗转呻吟,陷落其中难以自拔的淫妇,芳心仍难免有些不忍。
  只是现在,却不是出言缓解解明嫣心中压力的时候,偏偏吴羽此刻采取的姿势,却是最不好展现男人雄风的体位,这样动作之间,只好轻缓温柔地展现体贴,不是大刀阔斧的强行征服,偏偏解明嫣心中的挣扎,需要的却是一次强而有力的攻陷!她虽不知吴羽为何不知此事,却也没法出言提醒,只能温柔地吮紧解明嫣樱唇,期望唇舌交缠之间,能令解明嫣稍稍放松下来。
  感受到邵雪芋唇舌间的温柔,解明嫣微眯美目,只觉体内羞耻和爱欲间正两边拔河,一方面是女子本能的矜持,奸夫淫妇本就是江湖恶名,何况现在自己是两女共侍一夫,还个个都是死了丈夫、正该守节的妇人;可另一方面却是体内翻腾滚荡的爱欲情浓,不是对着吴羽,而是对着邵雪芋,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便会跟邵雪芋一模一样,即便不因石渐的关系,自己欠这美姐姐实多,光只想到尔后自己会与邵雪芋再无分别,她便忍不住向情欲的那方面更形靠拢一些。
  芳心已然开放,等于主动放弃了最后一道防线,本就毫无抗拒能力的解明嫣再没有反抗的办佉,只觉身后的吴羽似也看穿了自己心思,那手微微用力,虽只是微微把自己玉腿抬高,却已够令解明嫣羞赧难当,尤其这样动作之间,牵动了已然探入幽谷的肉棒一同移动,又磨擦到另一处原未曾感受到的兴奋,解明嫣不由唔嗯一声,娇躯颤抖之间,也不知是喜欢还是讨厌这样。
  “哎……好明嫣……放心……”感觉到解明嫣芳心荡漾,邵雪芋也不由情迷,这样的体位她虽未曾和吴羽尝试过,但对吴羽信心十足,邵雪芋深知这厮若真有心,要让解明嫣身体彻底臣服乃弹指间之事,只要解明嫣不至于紧张累事便成了。
  她温柔地吻着解明嫣,纤手不住在她赤裸柔美的胴体上探索,手法温柔轻巧,既令解明嫣神迷心醉,又不喧宾夺主地将她的芳心从交合之处吸走,“他很棒…
  …嗯……
  真的……把……把雪芋彻底刺穿了……只要放松……好明嫣也会……也会享受到美的滋味了……”
  “哎……姐姐……”感觉到那肉棒一点一点刺入,将解明嫣的窄紧温柔而坚持的撑閞,时而稍稍后退,吊着她的胃口,时而左旋右磨,挑逗她未尝沦陷的地带,种种手段哪是解明嫣曾尝过的?从幽谷之中不住涌现的酸麻酥痒,种种未知滋味,令解明嫣不由微微咬牙,也不知是疼是乐。
  自从栖兰山庄出事之后,石渐对男女之事便没以往那般热衷,解明嫣原还以为是因心痛结义兄弟,虽芳心微苦,却也不忍苛责,没想到实情却是石渐将全副心思用在暗算自己人上头,竟还因此冷落了自己,那心思令她竟不由有点深闺怨妇的寂寞,身体的本能隐隐有些想要发泄的渴望,否则即便以邵雪芋与她之间的亲密,想要两女床上合欢,也不是那般一拍即合之事。
  只是邵雪芋虽弄了解明嫣上床,但一来解明嫣的娇羞犹未放怀,二来为免生出事端,邵雪芋在淫具的使用上也颇知收敛,可这却苦了解明嫣。虽说体内深处的欲火已被引动,却不像男女床事般有着深刻的满足,就算女女相交,除了肉体的交合外还有心思的交流,别有一股滋味,但在纯粹肉体的快乐上面,却仍有些荒旷,此刻却被吴羽的肉棒逐渐侵入,那粗壮的微痛和胀满,令解明嫣竟不由错觉自己回到新婚之夜的开苞时刻,不由自主的紧张,令她难以控制地紧绷起来。
  幸好吴羽也非鲁男子,肉棒轻探之间已然发觉,虽说解明嫣已为人妇,但也不知是因为石渐冷落了她,还是这几日虽说此女已在邵雪芋床上享受过爱欲滋润,可那幽谷却未曾真正销魂,甚至比久旷的邵雪芋还要来得窄紧,将肉棒啜得严严实实,可与邵雪芋或辛婉怡又有所不同。他强抑着大展淫威的冲动,小心翼翼地轻挺缓磨,等到她有反应了才试探性地再进一步,丝毫不急。
  吴羽的努力很快就获得了回报,解明嫣本就是尝过男女经验的妇人,被他的轻缓动作渐渐释去了紧张,肉体便逐渐有了反应,本还只是轻挺雪臀,任由身后男人为所欲为的解明嫣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已慢慢忘了形,柳腰轻挪之閰,已将那入侵者迎的更加深入了些。
  虽说未曾被这般巨物开垦过的幽谷难免苦楚,但她却娇羞地发现,自己竟然真有容纳的度量!而且随着他愈来愈深入,那微微的刺痛,非但没能令她却步,身体里反而有种迎合的冲动,驱策着她迎上他的冲击。
  搂紧了邵雪芋,感觉这美姐姐的暖玉温香,令她愈发沉醉,解明嫣一面放松身体,任邵雪芋在自己身上温柔地挑逗;一面轻吟娇喘,感觉吴羽与自己肉体接触之处,正以他独到的手段摆布着她的感觉,前后两种全然不同的刺激,却同样地令她销魂蚀骨,解明嫣不由轻喘出声,在邵雪芋怀中扭着腰挺着臀,将那火热一点点地引入,只觉在他的开拓之间,自己一寸寸地陷落,身体一寸寸的灼热,那快乐一步步地占满自己,舒服之间竟已轻声吟哦起来。
  “哎……雪芋……雪芋姐姐……唔……好棒……嗯……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热的?啊……明嫣要……要被烧死了……唔……好美……哎……”
  第一声出口,解明嫣不由大羞,仅余的理智差点没令她拚命挣脱,只是邵雪芋和吴羽都是此道行家,知道不能半途而废,一前一后将她夹得死紧,解明嫣的扭动挣扎,不过只是令身体与他们接触的部位承受到更多的刺激,那快感令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却已渐非挣扎抗拒,而是拚命地让自己更深刻、更彻底地与两人磨擦,“哎……好美……唔……圭大死明嫣了……”
  “好明嫣……果然是个热情如火的好女人……”听解明嫣呻吟激切,美目茫蒙之间仿佛泪水就要滑落,可那表情却分明是乐在其中的快活,心知她比自己还要难以自持,这般快就沉迷在淫欲之中,也不知是解明嫣竟有如此本性,还是自己先前的努力奏效?
  邵雪芋美美地飘了吴羽一眼,心下却不由微惊,吴羽神情仍是镇静自若,全然不像自己先前与他欢爱之时那般投入,难不成是先前自己激情之中看错了?只现在却不是分辨此点的时候。
  “雪芋……嗯……雪芋先前……可不像妹妹这般快就爽了呢……果然……明嫣的身子……比雪芋还要火热……给男人骑上了……才会这般美若天仙……我见犹怜呢……”
  虽觉解明嫣或许就要分了他的宠爱,心中难免又酸又甜的滋味,但邵雪芋可管不了这么多,佳人在怀又如此火热,她这才亲身感受到,身为男人在性爱时的快活,“幸好……幸好雪芋让你被他干上了……看明嫣舒服成这样……真美得紧……”
  “别……哎……别……姐姐……唔……”似被言语所诱,幽谷中的肉棒渐渐发动了攻势,虽说吴羽没怎么特殊动作,但他的本能如此火热强烈,光只平常的轻抽缓插,那灵肉交融的刺激都令解明嫣不由销魂,只觉自己变成了浪潮中的一叶小舟,随着他的推送攀高伏低,快乐时整个人都似要飞上天际,尤其被他步步开垦的深处,微微的刺痛混在快乐之中,令她不由觉得自己连心都被肉棒刮搔吮吸着,情不自禁地搂着邵雪芋更紧,呻吟间已带娇啼,“姐姐……明嫣好爱……
  啊……”
  呻吟扭摇、婉转承欢之间,解明嫣只觉体内深处一麻,似被吻上了什么特别敏感的部位,随着她一声娇媚入骨的喘叫,一股难以言喻的快乐瞬问袭遍全身,幽谷紧紧夹住了肉棒,几下特别火热的吸吮之后,那澈骨的快乐化成了洪流,从体内一涌而出,舒服到极点的解明嫣只觉神迷意醉,舒服得几欲晕去,只希望就这么醉倒在邵雪芋的怀中,再也不要醒来……


第三章 心若飘蓬
  软绵绵地在邵雪芋怀中迷恋良久,解明嫣娇躯微颤,一股难以言喻的畏惧涌上心头,方才高潮时的刺激太过强烈,她浑然没有发觉,在她高潮泄阴的当儿,吴羽的阳精竟也射了进来!
  本来男女床笫之问,高潮尽欢之时,彼此都有所付出才是正理,可解明嫣无论如何也是石渐的未亡人。虽说石渐罪行确凿,可自己终还得守个妇道,被邵雪芋与吴羽弄了上床云雨尽欢已是不该,若大伙都不说还可瞒过旁人;但若一个不小心怀了孕,到时候说破了嘴也无法自辩,这淫妇之名光在床上说说只是羞人,一日一有孕在身,淫名不胫而走,教解明嫣如何不惧?
  偏偏她心下虽惧,肉体的反应却难瞒人,尤其高潮余韵未过,久旷的幽谷终获灌溉,竟是完全违背了主人的心意,将那淫精甜甜地吞入子宫,一点不肯放掉。
  那带着男人滚烫的刺激,到现在仍在体内美滋滋地滋润着她,让解明嫣的子宫差点化了,令她也不知该恨该喜,心思混乱至极。
  迷茫惊疑之问,却见邵雪芋放开了自己,娇躯柔媚至极地爬过自己,滑到了吴羽身下,樱唇甜甜一张,竟将那才刚泄过、尚未全盘软化的肉棒噙入口中,丁香小舌啧啧有声地品尝起来!
  这等以口就男人下体的手段,休说名门侠女,便是楼子里的妓女怕也不会如此,说不定连那淫名在外的霓裳子也未曾试过如此羞人事,如今却在邵雪芊口下做了出来,吓得解明嫣眼都直了,脑中一片空白。
  偏偏邵雪芋却似极喜此物,全然不管解明嫣就在旁边,品得啧啧有声,瞄向吴羽那丑脸的目光满是爱恋情浓,美目微扬间带起百般风情,不只吴羽被服侍得甚是舒服,那肉棒竟隐有重复雄风之势,连解明嫣也看得目瞪口呆,活像被品的是自己一般,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心知自己虽刚被男人搞过,但已臻狼虎之年的肉体,却未必能满足于一次欢爱,若非吴羽床第功夫高明,方才又不知是否用上了什么手段,令自己虽是舒爽得神魂颠倒,事后却是浑身疲软,明明只是挨干的一方,却是腰酸骨软,一时难以动作,想来被这淫贼在欢爱之间采了不少元阴过去,令她欲振乏力,否则邵雪芋这等销魂的演出,就够令经验不足如解明嫣欲火再升了。
  “唔……好夫人……好厉害的嘴上功夫……吸得在下……嗯……好舒服……”
  虽说已将邵雪芋身心征服,但这等服侍方式对女人而言实在太过淫靡,吴羽倒还真没试过要她如此,没想到他嘴上不说,邵雪芋却已主动弄了起来,虽说她初试此法,口舌功夫尚不到家,但一来这动作重要的本就是沉迷爱欲的心思,动作反非要点,二来也不知是否因为用口舌对付过解明嫣,这一阵品尝下来,竟是似模似样,便连刚刚射过如吴羽,竟也很快被诱得一柱擎天,雄壮之处竟似更胜方才。
  “这……是当然的……”美目轻轻飘过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连反应都忘了的解明嫣,邵雪芋虽是羞意十足,可胸中却有种异样的满足感。方才吴羽玩解明嫣时还可保着冷静,此刻被自己口舌服务,却是五官舒展,显然甚是受用。
  她一边望着他,一边爱不释口地吻吮舔舐,将那肉棒品头论足之间,舐得硬挺已极,那染着汁液的光芒,愈发诱人心魄,“雪芋……嗯……很想要了……”
  “姐……姐姐……”没想到外表道貌岸然,人如其名冷若冰霜,生了孩子也不改冷艳模样的“冷月仙姑”邵雪芋,在床上竟有如此风情动人的一面,解明嫣惊得心思都飞了出去,直到迎上了邵雪芋那一瞥,这才发现不对。
  邵雪芋之所以如此,小部分是因为淫欲高燃,难等吴羽再起,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向自己示威,表现出她沉迷淫欲的心意,对这方面的渴求绝对在自己之上!
  没想到邵雪芊竟然也会吃醋,还吃到了自己头上来,解明嫣芳心一叹。虽说被吴羽弄得高潮泄身,可这等体位下,其实吴羽也未发挥多少威力,还征服不了自己,真要说来自己的心其实对邵雪芋还真一些,没想到传说中的妻妾争宠之事,却这般快就轮到自己头上了?
  她本想闭目不管,但闭上眼才觉不对,闭目后耳朵更为灵敏,那轻舐的声音仿佛透耳直入,搔得她浑身犹若虫行蚁走,本已渐伏的欲焰隐隐然有重燃之势!
  呼吸渐重之间,娇躯不由难耐地轻扭起来。
  偏偏她虽难受,身处其中的邵雪芋却正享受得紧,为男人品箫虽说羞人,可她一急之下已经做了,便无缩手之理,何况当真舔上,只觉那味道也不算太恶心,何况还沾染了解明嫣的幽幽香气,混着男人火热的淫欲气息,竟有种令她着迷的冲动,让她的舌头欲罢不能地卷缠舔起来。
  “好夫人……若夫人当真想要,上马赐教如何?”感觉邵雪芋香舌火热,眼见她眉目之间透的尽是妩媚,吴羽只觉胯下之物已然硬挺,不想将主动权让出。
  他伸手轻搂邵雪芋香肩,只觉触手处尽是女体动情时的柔软灼热,心想邵雪芋这般快的动情了,这淫蛊的威力果然不能小看,“或是……要在下也帮夫人……一模一样的服务一下?
  在下包保夫人爱上这事儿……试过还想再试……”
  果然这对奸夫淫妇的对话真不能听!两人露骨的言语羞得解明嫣只想奔下床逃掉,就算身无寸缕地逃出去,总也比听这等羞煞人的对话好些,偏偏邵雪芋却是美目流转问犹有千言万语,阻住了解明嫣逃脱的想法,言语间却是百般娇媚。
  就算不看她娇躯赤裸、肌红肤润的美态,光那声音都勾得人心痒痒的,解明嫣只曾听过人形容狐狸精,骚到言语行动之间都透着诱惑男人的万般风情,哪会想到邵雪芋竟也学得似模似样?光听都听得她娇躯酥软,缩在床角边动弹不得。
  偏偏邵雪芋却不理会她的羞惧,那声音甜甜地涌了出来,仅是声音都透着销魂的柔媚,“不……不用了……哎……刚刚……刚刚看你和明嫣那样……雪芋里面……已经很难受……何况……嗯……何况刚刚帮……帮你那样……雪芋里面…
  …都已经湿透了……好人儿……求求你……嗯……直接……给雪芋吧……雪芋好想要……”
  “既是夫人想要,在下自当帮手”,听邵雪芋言语声息之间,吐的尽是柔情如蜜的媚惑,吴羽也不为己甚,他躺好身子,那肉棒硬挺朝天,看得邵雪芋再也移不开目光,香舌轻舐唇瓣,饥渴之意如在眉睫,差点没吻了上去。
  那模样让解明嫣既想气又想笑,想到以后说不定连自己也会变得如此,心下虽有种难言的失落感,但更有种跃跃欲试的念头,只听得吴羽闲逸的声音,“夫人稍动贵体,主动骑上来如何?上次夫人主动迎就,骑乘之间,那滋味……可美得紧呢……”
  虽知男女閰事千奇百怪,尤其吴羽这厮出身淫贼,这方面的花样可多着了,但对向来在床第之间被动承受男人滋润,只以为男女之间绝不会调转过来的解明嫣而言,这话一入耳,可比方才见到邵雪芋主动品箫还要来得震撼!
  但听他的话意,似乎这对邵雪芋而言已非初试,令解明嫣不由大吃一惊,身不由己地在脑海中描绘着,那究竟会是怎么样一番羞人景象?
  脑海中的想像已经极其震撼,眼前的景象却只有更加疯狂,被吴羽这般调笑,邵雪芋虽是含羞带怯地吐出几句不依的轻吟,娇躯却袅娜轻移,纤手按着吴羽胸前,玉腿分闲,那湿漉洒的幽谷已全盘暴露出来,正悬在那硬挺高昂的肉棒上头。
  偏偏幽谷之中已然湿润,原本合着腿时还可掩饰,现在玉腿一分,一抹水光顿时缓缓流下,温柔地淋润着肉棒,乍看之下竟像是邵雪芋饥渴地连香唾都流出来了,正淋洗着那令她又爱又恨、正自高昂硬挺、等待着蹂躏仙子女体的巨物。
  没想过床第之间竟真有如此技法,解明嫣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忘了出言阻止,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只见邵雪芋娇躯缓缓沉坐,随着那不住的震颤,幽谷已温柔娇羞地将那肉棒一点点地吞没,摩擦之问水声唧唧,混着邵雪芋娇甜柔楣的莺声燕语,无论视觉、听觉都是无上刺激。
  “哎……好哥哥……好人儿……唔……你……好硬……嗯……这……这么烫……
  唔……好像……哎……让雪芋好像……触电一样……哎……这么……嗯……”
  随着娇躯沉坐,那肉棒终于刺入体内,好像整个人都被撑开,美妙的灼烫感在两人肉体交触之时便火热地传閞,激得邵雪芋浑身战栗,感觉说不出的畅快。
  虽说已不是头一次和他床第欢爱,便这姿势也不是第一回26尝试,但也不知是方才旁观时胴体被诱起淫欲,还是意识到此刻仍目瞪口呆地在旁观看着的解明嫣,令邵雪芋不由娇羞万端,幽谷竟比平常缩得更紧了些,连带着也让她感觉到,吴羽似比先前更大更热了。
  那美妙的刺激令邵雪芋浑身酥软,幽谷深处既渴望着他的临幸,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畏惧,似乎知道这回比之先前会有所不同,羞涩之间身子却是愈发渴望了,“好……好烫好热……唔……烧死……烧死雪芋了……啊……”
  “夫人身子这般完美……这般淫荡……在下自然……唔……自然会愈来愈动情……嗯……好棒……夫人好紧……好荡的美穴儿……这般会吸……唔……咬着……
  咬着在下不肯放呢……好浪的夫人……”
  听邵雪芋如此甜美的言语相应,肉棒又被紧窄地吸吮着,连吴羽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上这美妇真是愈来愈美、愈来愈诱人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将手抬起,托着邵雪芋傲人的美峰温柔地揉弄着。
  “啊……”被吴羽大手这一托,邵雪芋娇躯如受雷殛,不由自主地甜喘出声。
  她一双美峰原就是敏感傲人的极品,此刻情欲浓烈,肌肤敏感处远胜平时,被他火热粗糙的大手一托一揉,火热的刺激透体而入直透心肝,美得令邵雪芋差点承受不住,一双纤手按到了他大手上头,却不是为了阻止他,而是协助他的动作,也无言地告知他,要怎么揉玩才是最让她舒服的方式,“好……好人儿……
  嗯……
  这么爱使坏……揉……揉那里……哎……会让……让雪芋……受不了的……
  嗯……明嫣……明嫣在看……”
  天哪!你现在才想到我?被提及的解明嫣不由大羞,却是没法闭起美目不去看两人的欢愉。
  虽知若不想看,闭上眼也就是了,可解明嫣却在心中告诉自己,两人弄得如此激烈,就算自己闭目,光靠耳朵也听得清清楚楚,索性便大大方方看了。但眼前美景却是愈看愈羞人,邵雪芋那令自己又妒又羡的丰腴玉峰,此刻正被两人四手温柔地包覆,搓揉把玩之问,不住变换着形状,峰顶的两朵蓓蕾更是火红地肿起,虽是褐色未去,染上一片酒红之后,却是愈发美了,看得解明嫣不自觉地按住自己双峰,只觉掌中双峰仿佛也酥痒起来,好像被把玩的就是自己一般。
  解明嫣竟看得如此认真,令邵雪芋的羞意愈发火热地滚烫起来。本来她之所以提到解明嫣,一方面是欲火烧得太快太猛,想吴羽稍稍停歇半分,一方面也是婉转地提醒解明嫣,接下来事好人止目,没想到解明嫣却毫不答理自己,看得愈发专心。邵雪芋心知自己方才害得解明嫣失了贞洁,她这是报复来了,可激情之间,那羞意却如此无力,一点没法压制她满怀的欲望。
  何况吴羽也毫不稍息,那魔手揉捻抹挑之间将邵雪芋玩弄得神魂颠倒,只觉胸前的双峰像是化成了两团火,强烈的刺激灼烧周身,美得令她难以想像,一双纤手柔弱地配合着他,令她的身体愈发快乐的无法自拔。
  尤其一双手按上了他的手,娇躯失了支撑,忍不住向下一坐,那肉棒刺得更深,火烫的顶端几已触及了邵雪芋敏感的花心,嫩蕊被袭的刺激令邵雪芋娇躯抽搐缩紧,将那肉棒吸得更深,对花心吻得更深刻了,美妙的刺激差点令邵雪芋有一泄千里的冲动。
  “好……好人儿……唔……别……”知道这是紧要时刻,只要稍一泄气,那美妙的刺激立时就会将自己淹没,本来这便是她在床上最爱的一刻,偏偏现在有解明嫣在旁,即便是自己协助吴羽占了她身子,可邵雪芋心中仍不由好胜心起。
  在解明嫣的面前,她可不希望自己这么快就高潮丢精!输了面子还是小事,但自己这般没用,他岂不是得再找解明嫣发泄?这等后果她可受不了。
  但那肉欲的刺激,邵雪芋已不知承受过几回,每次都令她神魂颠倒,美得难以自拔,其中威力她自然知道,光只靠自己忍耐是绝没有用的。她忍住泄身的冲动,纤手轻抚着他的大手,柔媚地呻吟起来,“别那样……哎……只顾着玩……
  雪芋……嗯……
  哎……被你……被你玩得……快要受不了了啦……”
  “受不了……不好吗?夫人……”不知邵雪芋心中纠结了多少念头,吴羽只顾着手上痛快,但他也感受到肉棒被紧紧啜吸的滋味,手上不由稍稍放松,好集中精神去感觉肉棒上的快乐,嘴上却不肯稍放。
  “夫人美似天仙,又有这么个……唔……这么个完美淫荡的好身子……又美又耐干……在下爱死把夫人干到泄身、干到丢精、干到整个人都昏了的滋味……
  夫人愈受不了了……不是愈好?何况……夫人长得这么大……不就是为了让在下好生疼爱的吗?“这么美又这么软……怎么玩都不会腻……”
  “啊……”听他说的如此露骨,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天上少有、地下绝无的淫娃荡妇,虽说被他称赞美-丽时心下颇是受用,但邵雪芋的小耳仍是经受不起地红透了。
  她强忍着听到这诱人话儿时肉体的本能刺激,甜润如蜜的声音愈发软了:“雪芊……唔……雪芋自然……自然不会……不会要你不玩……嗯……雪芋……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你的……都为了被你玩而生的……自然随你……想怎么玩…
  …都行……”
  “只……只是……啊……”随着话语出口,身体的刺激愈发强烈,邵雪芋忍受着一波波袭上身来的极乐浪潮,好不容易才能让自己继续说话。到现在她才知道,这般羞人言语最难的只是头一句,第一句出口,随后的淫言浪语、娇呻艳吟便能连续不断地脱口而出,想来那艳名在外的霓裳子,之前该也是这样过来的吧?
  “雪芋好爱……爱被你玩……可是……唔……你……你的手太厉害……嗯…
  …玩得雪芋……愈长愈……愈大……也……也愈来愈迹感了……再这么下去……
  会……会受不了的……哎……好人儿……唔……”
  “雪芋自然……自然喜欢这样……可是……可是明嫣也说……嗯……她……
  也想愈变愈大……真的……哎……”
  “夫人放心……既然夫人发了话……在下自不会厚此薄彼……”听邵雪芋这么说,吴羽无声地嘻笑出来,双手愈发落力,玩得邵雪芋娇吟阵阵,胴体不依地轻扭慢摇,跳动着的美峰愈发红润娇艳,让旁观的解明嫣眼都直了,偏被吴羽轻轻瞥过一眼,好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一时僵住了身子无法动弹,只听他继续说着,“以后……在下自然会努力的……绝不让夫人失望就是……”
  听他将话题移到了自己身上,解明嫣不由大羞,伸手扯过被子将赤裸的胴体整个盖住,可吴羽目光扫过,仍令她像浑身赤裸一般难堪;只是方才都被他玩过了,此刻便扳起脸孔装贞女也已覆水难收。
  何况见邵雪芋酥胸如此饱满,欣羡之间她也不由想到,若能得此后果,自己再被这丑人多玩几回,代价也算够了。而且她在脑海中绘出自己被这丑汉压在身下大快朵颐的模样,虽是震惊却格外有种异样的快感存在,想到那种种,解明嫣的芳心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将解明嫣的胡思乱想打断的是邵雪芋曼妙的呻吟,本来女上位的姿势就是让女方采取主动,女子愈是热情投入,带给双方的快感愈是强烈,从进门时看到吴羽在床上偷笑,邵雪芋便已难抑春情,只顾着先让解明嫣失身才勉强忍耐,看着吴羽将解明嫣占有,她的情欲愈发高昂,此刻好不容易有发泄的机会,即使理智还想抗拒,身体却早已投降,在吴羽身上扭摇荡动起来。
  一来由自己采取主动,哪儿酥痒难堪,便可主动移过去挨搔挨刮,轻重缓急全由自己控制,二来这主动放浪的滋味,尝过之后便再难翻身,何况吴羽也不是光靠她去动作,在邵雪芋扭转旋摇的当儿,他已移下了手,扶住邵雪芊的纤腰协助她扭动,让她愈发快活地在男人身上扭动摇摆着。
  等到邵雪芋发现的时候,她早已忘了形,双手热情地搓揉玩弄着自己的双峰,纤腰在他身上摇曳生姿,女体动作间的美态尽收他眼内,虽觉羞人,可那奔放的热情,却驱使着她继续下去。
  扭动之间,邵雪芋惊喜地发觉,原本她还以为自己的身子早被吴羽占有得彻彻底底,那粗壮巨伟的淫物早将她幽谷的每一寸都拿下了,可现在自己一主动,却发觉原来幽谷里还有这么多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似是从来不曾承受过爱欲的洗礼,在自己如此动情时才甜蜜地酸痒酥麻起来。
  她快乐地扭动着,让那未曾失陷的每寸嫩肌都受到肉棒淫荡的刺激,快乐的滋味令她泉水滚滚,身子像不会疲累地拚命扭动着,口中的呻吟更是愈来愈甜蜜、愈来愈高昂了。
  “哎……好人儿……啊……你……你好厉害……唔……雪芋……雪芋都不知道……原来……原来被你干……是这么快乐的事……唔……尤其是……是现在…
  …
  哎……好像……好像又有地方……嗯……更舒服了……好美……好棒……嗯……
  你……你顶到……顶到雪芋花心里了……咬的……啊……咬得雪芋好像……
  好像要丢……唔……你这么强……这么厉害……啊……干得雪芋……美得要登仙了……原来……这……啊……才叫做欲仙欲死……命曰芋以前……都白活了……
  “啊……好人儿……好相公……唔……你……你顶的……磨的……玩的雪芋花心……啊……都要碎了……就……就是这样……每次……每次都刺到……刺到雪芋花心里……刺进雪芋心坎里……嗯……这……这才叫快乐……啊……雪芋要……要一辈子跟你……跟你这样快乐……哎……雪芋即使……即使要死……也要……也要快活的被你玩死……”
  酥麻之间,邵雪芋完全陷入了忘我之境,她快乐地扭摆旋摇,尽情展现女体的美丽,香汗泼洒之间,将床被染得半湿半干,连一旁的解明嫣都被波及了。
  秀发散乱飞舞之间,女子诱人的呻吟声,混着男人的轻喘,还有肉体相亲的啪啪撞击声响,当真诱人到了极点,尤其忘我承受着的邵雪芋,言语之间更是浑忘羞耻矜持为何物,只将自己的心底话全都叫了出来,“雪芋爱你……啊……好爱你……命哥芋……嗯……要丢了……哎……雪芋要被你干……一次次的干……
  干到雪芋死掉为止……啊……”
  顶挺旋摇之间,娇嫩的花心无比强烈地承受着肉棒灼烫的钻啄,那般欢快原就美到难以言喻,加上狂欢之閰淫言浪语接连而出,愈发助兴,邵雪芋只觉整个人都被那燎原欲火所吞没,现在的她全心全意只有那情欲的快乐,快美无比的她任欲望操控全身,纤腰拚命地扭着摇着,纤手不知何时已与身下的吴羽十指相扣,掌心相合,仿若要将自己全都献给他一般,畅美无比地享受着高潮的滋味,精关早已在那快乐中决堤,阴精狂泄之间美得邵雪芋几欲登仙,再难自已。
  邵雪芋浪得美妙,旁观的解明嫣可就凄惨了。她不是不知床第事的黄花闺女,方才被奸得高潮泄阴,此刻兀自酸软无力,偏生眼观邵雪芋美目迷濛、形容陶醉、媚态纷呈,耳听她淫言浪语、乐在其中,扭摇之间火热的香汗像雨点般洒落自己身上,似要将她身受的喜乐也传达给自己,那般狂野美妙的滋味,岂是自己方才所能比拟?心知欲达到如此美境,自己也非得像邵雪芋这般放浪不可,解明嫣虽觉羞耻,却是全心全意地将邵雪芋的模样印在心海,再不肯忘却。
  “啊……”的一声轻唱,高潮之间也不知攀过几重仙境的邵雪芋,终于在那美妙的哆嗦之中精关尽启,突破了快感的界限,元阴狂泄之中,幽谷回光返照地紧紧收缩,将那肉棒整个吸进子宫里头,在那既疼且爽、既美又痛的快乐洗礼之中,承受了火热阳精的滋润。那强烈到极点的快乐,令邵雪芋娇躯一阵僵硬,眼中似有闪光爆炸,再无法撑住娇躯,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他身上。
  射精时的酥麻令吴羽一时閰也难以动作,只觉邵雪芋整个压了下来,那柔软又坚挺的触感在胸前一阵弹跳,随着邵雪芋激烈的呼吸,那美峰不住轻弹,仿佛按摩一般,只有身受者才知道那是多舒服的一件事。
  他一边喘着,一边微微抬头,大嘴一张便封住了邵雪芋柔软火热的樱唇,口舌轻探之间,将邵雪芋的防线温柔地撬开,毫不挣扎的邵雪芋香舌一吐,主动迎上了那攻入的舌头,唇舌交缠之间无尽的恩爱缠绵,看得身旁的解明嫣不由心惊肉跳,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好哥哥……好人儿……嗯……你……你再这样……雪芋……真的要死了……”
  高潮之后,娇躯沉浸在那美妙的酥软之中,邵雪芋偎在吴羽怀中,一时不愿动作,只享受着那肉体厮磨问的余韵,樱唇甜蜜地索求着他火热的口舌,只觉整个人都沉溺在快乐之中。
  只是她终究是名门侠女,高潮一过,便感觉到旁边解明嫣灼灼目光,正不知所措地打量着自己;虽说两女都已是吴羽的胯下玩物,解明嫣与自己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昭一说两女之间再没什么秘密可言,但被解明嫣这样看着,想到方才自己主动骑上吴羽时的放浪骚媚,邵雪芋羞得娇躯发颤,愈发感受到自己的赤裸和柔弱无力,那颤抖甚至连与她正相依偎的吴羽都感觉到了,他微微一笑,伸手环上邵雪芋雪臀,缓缓使力揉搓起来。
  高潮之后本就是女体最敏感之时,加上吴羽深知淫女诀窍,那劲道用得恰到好处,温柔地诱发了邵雪芋骨子里的酥酸,那力道仿若可以直透子宫,从最深处按摩着邵雪芋的胴体,美得邵雪芊不由神飘魂荡起来,嘤咛声中与他的口舌交缠愈发甜蜜,芳心却也隐隐有着畏惧。
  方才的床笫交欢,自己也不知是为了争一口气,还是因为眼看吴羽和解明嫣的床第淫乱,诱发了体内淫蛊,动作间特别刺激努力,虽说快乐到了极点,体力也消耗到了极点,可万万经不起再一次狂暴啊!
  偏偏吴羽的手段虽不强烈,间中直透入骨的力道,温柔之中却含带着情欲的刺激,下体明明感觉到吴羽刚刚射过的肉棒,一时间还疲而难兴,但这淫贼手段万端,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奇功异法可以快速硬挺,自己却没办法这么快就迎合他的勇猛,偏偏身体里的淫蛊,却未必体谅她的苦楚,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他引诱起淫性。思及此,邵雪芊不由娇声求饶起来,“求求你……别……”
  “夫人放心……其实在下一时间也硬不起来了……”话里虽似失威,但看着邵雪芋又怕又爱的神情,还带些方才的沉迷陶醉,嘴上虽是求饶,像是再不堪蹂躏,柔若无骨的嫩肌却本能地轻磨着他的身体,一副随时可供上马的模样。
  他眼睛一瞥,旁边的解明嫣也是羞惧间带着几分渴望,像是怕自己选上了她,可方才承受过的快乐,又让她知道就算被他弄上也绝非苦事,那种挣扎的媚态,只要是男人无不大起得意之心,“既是夫人暂无力承欢,在下自然也不会霸王硬上弓……”
  “你……你啊……”听吴羽虽这么说,满腔的得意却是无从掩饰,邵雪芋不由大羞。只是自己被他弄的这样,想反驳都无话可说,只能脸红红地继续偎瘫在他身上,一时间无法动弹,好半晌才算想到了其它话题,“你告诉雪芋……你…
  …是怎么怀疑到柔依头上的?难不成你……竟然……”
  “夫人想到哪儿去了?”听邵雪芋言语中颇有相疑之意,吴羽偏头一想,见邵雪芋面上神情,不由好气又好笑,就算他再怎么肆无忌惮,也不会在这等情况下明目张胆地去撩拨姬平意的妻子啊!
  他偷偷望了眼瑟缩一旁的解明嫣,心想这也不用刻意隐瞒:“在下不过是先前发现杨少夫人暗中出丰,因缘巧合之下跟随其后,才发觉杨少夫人竟暗中与黑道联盟之人密会……”
  “你说什么?”声音陡地尖起,邵雪芋满怀的娇羞情意登时散了个彻彻底底,只剩下怒火焚心。她对杨柔依何等宽厚优容?既怜她失了义父,又爱她沉静内敛,哪想得到杨柔依竟会是黑道联盟在威天盐中的内奸?怒火高燃之间,她差点就想冲去杨柔依房内,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姐姐……先别生气……”见邵雪芋气得面容陡变,本来粉润嫣红的脸上涌起一股青气,显是气得不轻,解明嫣心下不住打鼓,她也不是不曾见邵雪芋生气过,早知道这姐姐虽说向来端庄大方,但若怒气动起来,十七、八匹马也拉她不回。幸好能让邵雪芋如此生气的事也没几件,加上她自家知自家事,一怒起来虽是旁人怎么也拉不回,却还自制着不过分,待得气过之后也就平了。
  只是吴羽就算再不知邵雪芋性子,也该晓得这等事让邵雪芋听了,该当会令她怒火难抑,怎么就这般轻易地说了出来?若非现在最重要的是制止气头上的邵雪芋,她可真想骂骂这厮连点风头都不会看,明明云雨之后分外旖旎甜蜜的气氛,偏偏就这么给毁了,教人如何不气?
  “不过依在下暗中窃听……”似是没看到邵雪芋怒火高燃,吴羽言语间一如往常的平静,双手搂扣着邵雪芋背心,不让她稍有动弹之法,一旁的解明嫣知机得早,忙不迭地按住邵雪芋粉臂,深怕这好姐姐一怒之下,真去跟杨柔依扯破了脸。
  她深知邵雪芋个性,被背叛的滋味如此凄苦,若邵雪芋手足自由,只怕她甚至不管云雨之后娇躯犹自赤裸,连衣裳都忘了穿就会冲出房去。若给人发现自己与邵雪芋一丝不挂地与吴羽同宿一床……那后果任吴羽再足智多谋也没办法处置。
  偏偏吴羽却像是一点没发现问题的严重性,还继续说了下去,也不管解明嫣还怒瞪着他,拚命地使着眼色,“杨少夫人虽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中,被对方百般引诱胁迫,却始终不肯点头做对方的暗探,想来还心怀夫人恩义,而对方似也不想太过进逼,是以杨少夫人还有回旋余地,尚能苦苦支撑;不过杨少夫人内受少夫人及远雄堡暗中排挤,外有强敌相诱,若是夫人不加安抚,也不知杨少夫人能够撑得了多久?”
  听吴羽这一说,原本怒火填膺的邵雪芋稍稍冷静下来。虽说杨柔依与敌人暗中密会绝非好事,但既然杨柔依还没屈服,至少没有出卖自己,行为或可非议,却远远算不上背叛自己,邵雪芋的火气也就没那么大了。
  一冷静下来她才想到,自己才与吴羽云雨一阵,体内淫蛊威力未歇,面上风情、肌光肤润,杨柔依既已出阁,哪有看不出的道理?不说自己手足兀自酸软,未必有力气下床去找碴,这一前往理论,若反而让对方看出问题,说不定吃亏的还有可能是自己呢!
  只是黑道联丰若用威势相迫,又或以影剑门的关系动之以情迫令杨柔依反叛,邵雪芋还可想像,但杨柔依虽是内向,可终究已是姬平意的妻子,过去种种对她而言再称不上把柄,黑道联盟能用什么法子来制她?
  难不成杨柔依又做错了什么事,才会被敌人所胁?她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勉强稳定了心情,心下对杨柔依不由又生了点儿怒气,却非气反叛,“对方……掌了柔依什么把柄?为什么……为什么柔依竟不肯说?你……你可知道?那……柔依密会的对象……又是什么人?”
  听邵雪芋言语閰总算平静了些,一旁的解明嫣才放下心来,按着邵雪芋的手讷讷地离了开去,想閞口却是芳心微苦。
  明明自己就在身边,明明自己才与床上相拥的两人都造下了关系,可两人言谈之问,却似根本没当自己在旁,偏偏解明嫣又没法插入他们的话题,即便见邵雪芋气怒如此,她的解劝言语也似根本入不了耳,明明同样赤裸着,可那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实是难堪。
  “在下只是暗中跟随,不敢靠得太近,远观之下难见来人面目”,全然没发现解明嫣的异样,吴羽眼里只有渐渐冷静下来的邵雪芋,“但看那女子形容,该是锦裳门那霓裳子没错……”
  “呃……原来是她……”听吴羽这一说,邵雪芋原本怒火冲冲的气势登时消失,目光甚至恐慌地避閞了吴羽的眼睛,与解明嫣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又回避开去。
  当日杨柔依被霓裳子所诱,两女之间虽没真正销魂,那般羞人事也令人难以启齿,若霓裳子真以此事相胁,杨柔依能撑到此刻还未曾投降,也真是亏了她。
  想到此事之严重与私密性,原本心中对杨柔依如此见外还有三分怒气,也早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霓裳子淫荡入骨,这等羞人事对她而言不过是个把柄,对杨柔依而言却是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啊!知道其中关键的邵雪芋猜得到此刻的杨柔依究竟背负了多少压力,心中既爱且怜,那怜意早已将一切怨怒压过去了。
  只是此事之秘却不能让吴羽知道,邵雪芋猛地一醒,吴羽既暗中跟随杨柔依,以他武功与精明,想必也瞒过了霓裳子耳目,不知有旁人偷窥,霓裳子也不知会否对杨柔依做出什么事来?
  若真出了什么事,想来这淫贼该是在旁偷窥得很过瘾了……偏偏此等事甚是羞人,即便两人早有肌肤之亲,邵雪芋也问不出口来,“那……依你看……此事该当如何是好?这等事情……不能不处理……”
  “事分两头,一是霓裳子的问题……”吴羽微微摇头,竟似没想到邵雪芋心中最重要的问题,邵雪芋气得嘟起了嘴。
  解明嫣不由暗笑,心想这两个人想的事还真是不同,虽说若让霓裳子逍遥在外,等着她哪天心情不爽就将此事暴露出来,让威天盟好一阵震荡,这确实不是好事,但在邵雪芋心目中,只怕承受着压力,心下也不知凄苦到什么地步的杨柔依,才是最该先行安慰的状况。只是这关系男人和女人关注的要点,她一时间也无可解劝,只能在旁好好地看戏。
  “霓裳子与马轩关系不佳,为免锦裳门被马轩吞并,想必她和马轩不会同心,杨少夫人这把柄在霓裳子手中虽是危险,但她难得掌此筹码,该不会随意用出,一时半会间该可无虞……虽说这样下去也不好,却非首要之事,只是……关于此事,在下倒有一计,说不定还能降服那霓裳子,看看能否迫她作为本盟的内应,只是其中关节还得小心从事,此女非是泛泛,不能不加小心……”
  “先别管那淫妇了……亡嘴上轻骂,邵雪芋脸儿却不由一红,虽说江湖中人提起霓裳子的名头,十个有九个会骂出一句淫妇来,可现在自己正赤裸裸地偎在男人怀中,这男人与自己无名无份,甚至十几年前的冤仇还不小,可自己却被他弄得神魂颠倒,简直连亡夫都抛到了脑后,这淫妇二字出口,骂的也不知是霓裳子还是自己。
  只是羞归羞、气归气,现在的邵雪芋却无法割舍如此美妙的滋味,这骂……
  也就骂的没什么气势了,“被霓裳子这样……柔依心下怕不好过……这问题……”
  “关于杨少夫人的想法,在下却是爱莫难助了”,听邵雪芋提到这一点,吴羽不由无辜地耸了耸肩,他也不是没想过杨柔依心下不好受,可男女有别、亲疏更有别,杨柔依的心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解决这等问题,“在下甚至不知道霓裳子是掌了少夫人什么把柄,是否严重?要解劝也无可出口……在下也曾请夫人注意过少夫人的行止,对于此事……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处理?”
  “这……”听吴羽这一说,邵雪芊才发现自己心慌意乱之间,竟差点将那秘密脱口而出。
  虽说她与吴羽之间早已建立了极亲密的关系,她又深信吴羽才智,有他出谋画策,该当没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但此事关于女子名节,又涉及杨柔依,吴羽身为男子,对此等闺阁中事决然干涉不得,何况若让他知道此事详细,也不知会否变成他手中的把柄?毕竟邵雪芋对他还是有三分戒备的……
  心知此事只能自己处理,邵雪芋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柔依那边……还是雪芋出面解劝吧……由你出面实在不太合适。至于霓裳子那边,依你看该当如何处理?
  总得想办法解决……”
  微微偏了偏头,吴羽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看得邵雪芋芳心微荡,心想这人不会色心又动了吧?虽说吴羽这厮也是淫道高手,但霓裳子在床第问的淫荡功夫早已闻名,这两个配到了一处虽是正好奸夫遇上淫妇,该当半斤八两。
  可想想当笑话还可以,若当真两人碰上了,胜负难以预料之下,后果也不知如何,现在的威天明可万万经不起损失了,“你……想要怎么样?”
  “这个嘛……”嘴上微微一笑,若有所思之间吴羽手指轻屈,屈到了第三根后便停了下来,“俗语说得好,善泳着溺于水、善战者殁于阵,霓裳子以床上功夫成名,真要想办法对付她,也得在床第之间。只是在下在床上碰上她却未必能轻易得胜……
  这个……在下虽有一计,若能藉少夫人之名设计,说不定可以擒下霓裳子,但说到要降服她,这方面的手段……却必须解夫人相助了……”
  “我……我吗?”正自在一旁没趣,没想到话题竟转到自己身上,解明嫣虽吃了一惊,但她的情形跟杨柔依差不多,同样身处嫌疑,能够为威天盟建功,便不说能立下什么威名,至少在威天盟中也好立足些,何况她心下也想多帮帮邵雪芋一把。
  “既用得着明嫣……明嫣自当尽力……”
  “别……别答应得这么快……”听解明嫣嘴快,邵雪芋甚至来不及阻止,心下虽知要应付女人,吴羽这厮想出的手段,别说登大雅之堂,只怕光宣之于口都能让女子羞得无地自容,可她与吴羽都亲密到这程度了,对床第事的容忍程度自也高了不少,即便那手段多半是自己难以想像的淫荡法子,但若能因此助姬平意一臂之力,她也真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人啊……心是坏透了的……也不知会想出什么羞死人的坏手段?
  明嫣当心……嗯……到时候……说不定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那又如何?”虽说邵雪芋没怎么说清楚,但见她两颊晕红、美目微茫,似乎想到了什么令她娇羞无伦的事儿,才刚经过一场云雨刺激的解明嫣哪里听不出来?
  只是这身子才被他污了,又亲眼见到邵雪芋放浪之下的痛快,仿佛解开了解明嫣的心结,她大着胆子,轻声哼了出来,“怎么样……也不会比姐姐方才更羞人……看得明嫣都爱死了……最多是跟姐姐一般……又羞又想吧……”
  “哎……”被解明嫣一阵调笑,邵雪芊羞得差点无法开口,方才主动迎合之间虽说刺激到了极点,可体力的消耗也到了极点不说,事后光回想起来,不只芳心羞赧难当,甚至连身子都不由难受起来,偏偏吴羽似最爱听这等不堪言语,竟伸手在她身上轻轻揉弄起来,动作虽轻,其中的淫荡意欲却是毫不掩饰,教她如何不羞?
  只是心念一转,邵雪芋倒也猜到,为什么向来温柔婉顺的解明嫣会变得如此大胆?
  红杏出墙、背叛亡夫的背德快感,将她的矜持去了大半,小部分为了向新占了自己身子的男人献媚,大部分却是因为方才自己与吴羽亲近的快活,几乎全忘了有她在旁边,颇有点被排挤感觉的解明嫣既骂不出口,索性抛开一切,努力想办法挤进自己与他中间来,毕竟这种无依无靠的感觉,才真是最令人难受的。
  茅塞顿开,邵雪芋怜意大起,间中还带着几许自责。吴羽对解明嫣其实没有多少意思,否则以他的手段,即便没有自己的帮忙,要将解明嫣弄上手也不用花多少力气,可现在却因为自己,才让解明嫣落入火坑。
  但对石渐身亡之后,因着那无依无靠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想办法与人亲近,放浪形骸的原因与其说是肉体淫欲,不如说是寂寞孤独的解明嫣而言,却是不得不走上、想打开局面的一条路,怎么想都是自己害了她。邵雪芋轻抚解明嫣香肩,却没有对她说什么话。
  “罢了……既然明嫣都这么说了,你……有什么法子就说出来吧!只是……”
  说到此处,芳心不由微乱,也不知自己所说的话是为了疼惜解明嫣,还是因为自己竟对她有些竞争的意思,但话已到口,却是不愿停下。
  “若要……要明嫣牺牲什么……雪芋是没法阻止你……可至少……至少要让雪芋一起加入……毕竟我们是好姐妹……雪芋……也只是想让她……变得跟雪芋一模一样……这样而已……”
  “这是自然……”轻轻吐了一口气,吴羽刻意吐了吐舌,假做的顽皮模样,虽说配的是张伤痕累累的丑脸,却仍不见可怖,差点没把两女都逗笑了。接下来的话题,却一点都让人笑不出来……
  “这回的事……别说得请夫人与解夫人一起,说不定……哎……说不定还得让婉怡也帮个忙才行……”


第四章 乱局之度
  “你……你说什么?”听堂下荣生大师言语虽是婉转,却代少林掌门荣星大师说明,就威天盟与黑道联盟的争执,少林寺将置身事外,绝不参与,满腔希望顿转失望的姬平意不由惊呼出声,连口头上的礼貌都管不得了,旁人也是个个瞪眼;但荣生大师修养深湛,又知道荣星师兄如此反覆实是少林理亏,是以只低头念佛,对姬平意言辞间失了礼数竟似充耳不闻。
  本来听荣生大师造访,还以为是少林派那边来人联盟,没想到竟是如此回应,姬平意不由颓然。若非这段日子习养居、气移体,已有了几分盟主气势,换了往日只怕早瘫倒在位上,光看他还能稳稳地坐回位上,不发出丝毫声息,旁人已觉这盟主虽是年少,也算得上沉稳了。
  “黑道联盟势大,前日又突袭翔风堡,马轩之志怕是非只保盟安民而已,不知……
  不知贵派何以如此?还请大师示下。”皱着眉头,金贤宇虽知威天盟与少林寺联盟不成,姬平意这丰主的位子也没法多么安稳,但与少林寺的联合,事关今后对应黑道联盟的行动,联合不成,可不只单姬平意要倒霉。
  金贤宇心中虽难免有些幸灾乐祸,却不像立在身后的几个师弟那般喜形于色,“难不成……先前暗袭翔风堡之事,竟让贵派主持吓破了胆吗?如此能忍,果然是佛门宽广胸怀……”
  听金贤宇话里带刺,荣生大师连头也不抬一下,只微一伸手,让身后两个差点忍不住出言驳斥的徒弟退下,毕竟这回自己一方不甚占理,荣星的决定他也并非全然赞同,对威天盟的反应,其实在路上荣生大师便已心里有数,只在心中暗庆这回荣盛师弟没来。以荣盛师弟老而弥坚的个性,加上前次翔风堡一战的火气未息,给人这般相激,在厅中不当场起冲突才真是有鬼了!
  “翔风堡之事竟如此褐过?此中隐情还请大师明言,也给本盟上下一个交代。”
  听荣生大师只是低头念佛,吴羽也不由皱眉,察颜观色之间,他也看得出荣生大师对此事非是全然赞同,只是长幼有别,不能公然反对荣星大师的决定,他摇了摇头,心想这下子麻烦可不小呢!
  “阿弥陀佛。”听吴羽也开了口,言语中虽未明指自己出尔反尔,可这等情势下,神情愈是温和平顺,愈显得眼神中的冷漠难以化解,荣生大师心中暗叹,终于还是出口解释了。
  “为了翔风堡之事,叶谦叶施主亲上少林,备下重礼向本寺致歉,同时也请本寺代向翔风堡范师弟解释,其礼未有稍缺,诚意也已尽到,故掌门师兄本息事宁人之理,接受了污衣帮的歉意,严令本寺上下不得因此事再向污衣帮寻衅,因此特令老衲前来解释,此事如此了局,还请贵盟谅解。”
  “原来如此”,听荣生大师这么一说,就连心下仍是怒火高燃的姬平意都不得不平静下来。以黑道联盟的威势,在武林中也算一方霸主,即便还不能与少林派平起平坐,声势也差不了多少。
  马轩竟如此能忍,这般卑躬屈膝地向少林致歉,给足了少林派面子,荣星大师原本就是温和不好斗的个性,既有了下台阶,自然不愿多生事端,“黑道联开这般低头,贵派也算有面子了……”
  “不……”听姬平意此语,荣生微微摇头,眉宇间竟似有一闪而过的疑惑之意,“前来致歉的只有叶施主,也只代表污衣帮。据叶施主所言,此事纯属污衣帮与翔风堡间的梁子,黑道联盟并无与翔风堡或本寺争斗之意,前次攻击翔风堡时,所带的人也只有污衣帮帮众,并无黑道联盐的援手在内。先前污衣帮与敝派范师弟之间的争执,其实也算不上孰是孰非,叶施主既已低头道歉,除非其与范师弟那边另行起衅,本寺自无与污衣帮相争之理,此间事项还请姬施主明察。”
  听荣生大师这边细诉,厅中众人这才知道其中缘由。若真是如此,也怪不得少林寺了,身为名门正派,总不好负上以大欺小的名头,若对头是黑道联盟,其势极盛,少林寺与之相争乃是武林中黑白两道本质上的无法兼容;但若出头的只有污衣帮,翔风堡范荣音请了师兄弟相助还可算是师兄弟一场彼此情深,纯属个人行为,若光因此就拉了少林寺下水,也未免有失轻重了。
  眉头一皱,姬平意与金贤宇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虽说从先前马轩暗中定计对付刘濠、石渐时,便知此人阴沉能忍,极沉得住气,不是易与之辈,但他做了黑道联盟的盟主还是如此能忍,可真的出人意料之外了。
  虽说黑道联盐若论人手众多,比之少林寺派内实力还强些,但武林帮会龙蛇混杂,纵然不乏好手,若论顶尖高手,却是比不得少林寺这等传承久远的名门正派,何况少林派高明的还不只有个人武功。论及连手应敌的阵法,少林各僧的阵法修为,比之以此出名的道门各脉,可说是难分高下,是以黑道联盐虽说人多势众,却也不敢任意与少林生衅,毕竟对方的实力摆在那儿,即便少林派不把处在寺外的师兄师弟们调回来,本身实力也够高了,便是黑道联盟也不敢随意得罪。
  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尤其武林中人最重视的就是这气势,马轩又是新任的黑道联盐盟主,这口气万万难以吞忍,以吴羽的分析,也以为黑道联盟不攻翔风堡则已,既然打都打了,断不可能轻易缩手,两边僵持之下,威天盟与少林派的联合势在必行,哪里想得到马轩竟有如此忍性,宁可低声下气,也不愿轻易树敌;至于什么此事只是污衣帮与翔风堡的纷争,别说他们了,恐怕连荣星大师自己都不信。叶谦新掌污衣帮,没人背后支撑那里敢轻易向少林支脉动手?
  只是想到此处,姬平意却不得不佩服这从未谋面的马轩了,当日他与吴羽一击得手,迫得污衣帮不得不退兵,一方面是占了突然出手的优势,一方面也是因为污衣帮人马虽多,却乏真正高手,原先他还以为是叶谦轻敌了,可如今看来,竟是马轩行事谨慎。叶谦若彻底灭了翔风堡倒也还罢,若是出了意外,也可把事情推给污衣帮,保得黑道联盟置身事外,真是老奸巨猾!
  心中暗骂这对手果然老辣,姬平意一回头只见吴羽眉头紧皱,手指轻叩桌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心中一叹,想着前次好不容易能把少林派拉到自己这边,却是功败垂成,接下来也不知该怎么应敌,正打算跟荣生大师说几句场面话,快快把人送走,免得待在这边让他愈看愈气,偏又发作不得,就在此刻吴羽却先开了口。
  “据大师所说,此事纯属污衣帮与翔风堡的梁子,这话是叶谦私下说出,还是向贵派请罪之时,在大庭广众之下明言的?不知大师可否告知?”
  “这件事……是叶施主上得少林时,主动亲口在少林寺前所言。”听吴羽这一问,荣生大师微微颔首,眉目中的疑惑之意愈发浓了。
  “若非叶施主一开口便认错,还主动将此事全揽在身上,一入山门便先将对本寺与对范师弟的道歉信函呈上,敝派也不会这般轻易揭过了此事。”
  “那……污衣帮备下的礼,是否全是污衣帮自己所准备的?”话才出口,便觉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自己身上,显然是觉得他问的太细了。不说武林中人不像官家,没那么多规矩,这事也只是污衣帮与少林寺间的私事,昭一理说外人是不该这般深询的。
  荣生大师虽仍言语如常,他身后的几个徒弟却已有不豫之色,吴羽微微一笑,点头似是致歉,言语中却不肯稍让。
  “在下只是想弄清楚一些小事罢了,毕竟……黑道联盟对本盟而言是生死大敌,能探得多清楚是多清楚……”
  “污衣帮所备之礼,除了道歉文书之外,多属金银外物,倒看不出是否有旁人协助备礼……”
  “全是黄白之物?没有佛经法器?”吴羽微微一笑,眉头间却跟荣生大师一般,疑意愈来愈重。
  “这叶谦也太不会表示心意了,金银黄白之物虽是人人皆爱,但少林属佛门一脉,金银财宝不若武艺深高,武艺深高更不如佛法精深,对贵寺送这等俗物,说来反不若送本佛经木鱼来得虔诚,看来污衣帮内,真是没什么人懂佛法。久和俗人交谊,贵寺也真是辛苦了……”
  “施主取笑了……”荣生大师微微苦笑,吴羽所说虽不甚有礼,甚至还有点取笑少林寺的意思,但一来少林寺原就是天下武学之源,与朝廷官家关系又佳,历年来朝廷赏赐不绝,寺产比之一般武林门派可要来得丰隆多了,污衣帮所送虽是重礼,对少林寺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二来在少林寺中,佛法确实比武学来得崇高,若论武功,现任的掌门荣星大师,在荣字辈中也算排名在后,别说戒律院、达摩院首座,便连荣生大师自己,以武功而言也稳胜荣星大师一筹,只是佛法造诣有差,造成如此身在人下的后果,虽说荣生大师修养深湛,早不将这等俗事放在心上,可吴羽一语却难免令他心有戚戚,口上却不能出言赞同。
  “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罢了……”
  “如此……便多谢大师了”,听两人言语终于告一段落,姬平意虽不知吴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不想陪着荣生再这般闲聊下去。威天盟骤失强援,接下来便得独自应对黑道联盟的威胁,马轩那厮藉着此事,硬是将威天盟的助力砍掉了一截,虽说是失了威,但计算一下得失,却未必全然赔了,若想继续应敌,威天盟里的事千头万绪,可万万没有陪人闲聊的雅兴,他努力强忍才能忍下赶人的冲动。
  “天色已晚,大师来此是客,不若在敝盟留宿一夜,明早再返贵寺如何?”
  “不了,方外之人无须注意居所”,荣生大师双手合十,向着姬平意一躬。
  “老衲奉掌门佉旨,须得尽速赶回,盟主好意老衲心领。另外老衲还得帮范师弟传达一事,虽说此间粱子揭过了,但对翔风堡而言,摩云道乃是污衣帮来攻时必经之路,若污衣帮又或与其一丘之貉的各派军经摩云道,翔风堡仍得出兵抵御,到时候还请贵盟多加照拂,老衲先代范师弟在此谢过。”
  “多谢大师带话……”听荣生大师这话,姬平意落到谷底的心思总算稍稍有了点起色。荣生这话表面上说要威天盟照拂,其实是表达了范荣音仍打算与威天盟结盟,以应对黑道联明︿的心思,只是荣生终归是荣星的传话信使,这等事可不好明言,两边心有默契也就是了。
  虽说翔风堡的势力远不如少林,但到这地步,便不能说无鱼虾也好,总归不会全然孤立无援。姬平意心中一叹,仍做着最后的努力,“在下不敢轻言干涉贵派行止,只是……黑道联盟如此卑言厚币相求,如非真有侮意,便是其志不小,打算先稳住贵派之后,再个个击破,马轩既如此能屈能伸,待得目的达成,迟早要向贵派寻回这面子,其间利害也请大师向贵派掌门明言……”
  荣生已去,姬平意面上仍是颇多沉郁,金贤宇等人的表情也差不了多少,那压抑的气氛让厅中仿佛连呼吸都重浊起来,将近初夏的时节令厅中人愈发的不舒服,沉重的感觉令几个原本打算看姬平意好戏的人都无法说话,厅中登时只剩下吴羽指节轻扣桌案的声音不住响起。
  “吴兄,你也别吵了,大伙儿正自伤脑筋,你一个人在那儿吵个什么劲?”
  受不了那刺耳的叩案声不住响在耳际,夫碧瑶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一开始便是你出的好主意,让我们派人去援救翔风堡,结果还不是白费力气?本来要协助本盟的少林派还是没出人,留下翔风堡顶个什么用?你出了这等主意,总要负点责任,即便不想办法解决,也不要光在那边吵的让人头昏!”
  听夫碧瑶如此言语,吴羽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在耳内,一副不跟你小孩子计较的样儿,反倒是旁边的夫明轩先听不下去了。无论如何吴羽当初所出的计划也算是好计,差点儿就把少林寺拉到了自己这边,只没想到马轩如此精明,竟早对此做下了预防,两边斗智总有个胜负,这根本怪不得吴羽。
  但夫碧瑶虽是自己女儿,终已出阁,见姬平意还没闲口,夫明轩不好当众指斥,只轻轻咳了几声。
  “本门众人初来乍到,对此处尚不熟悉,碧瑶你领他们看看情况去。”
  “爹……”没想到自己才刚闲口,父亲就来了这么一句,表面上没怎么斥骂自己,实际上却迫得自己没法再对那丑汉发作,夫碧瑶心下怒火,却不敢对自家父亲说什么话,求救的目光望向姬平意,却见后者仿若大梦初醒,竟也连连点头。
  “师父说得是,此事就烦劳碧瑶你了,去吧!”
  父亲这样也就罢了,竟然连你做丈夫的也不支持自己!夫碧瑶气得脸颊胀红,眼中泪光忍着不肯流下来,咬着牙告退。直到此刻才似从沉思中醒转的姬平意转头望向吴羽,见他兀自伸指叩着桌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说见他到此时还故弄玄虚难免有些火气,但这般重大的压力下,反而奇迹地令姬平意咬牙苦撑,一时间竟没说什么话,直到吴羽抬起头来,才问出口。
  “方才吴兄问荣生大师那些问题,是否另有涵意?还请吴兄明言。”
  “倒不是什么涵意……”吴羽眉头微皱,嘴角竟是隐现喜色,那模样看得满是心事的众人火气差点都起来了,只忍着听他继续说明。
  “污衣帮上少林赔礼本身没什么不妥,但叶谦却明说此事与黑道联盟无关,甚至连准备的礼数之间都看不出黑道联盟插手的痕迹,摆明了这回事确实只有污衣帮单独行动自*全没有藉黑道联盟之力压下少林派气势的想法,大违黑道中人的行事作风……
  此间说不定还有什么问题,是我们所没有看出来的……”
  “哪里会有什么问题?不就是那马轩老奸巨猾,甘词厚币诱得少林派不对其追究而已!”听吴羽这么说,远雄堡的张圭贤不由先爆了出来。这般简单的事,厅中众人都想到了,怎么你吴羽会想不到?亏你还算是威天开的军师!至于什么此事只是污衣帮单独行动,与黑道联盟无关,这等话骗骗孩子还可以,威天盟众人都在江湖打滚许久,哪里会被这般简单的谎言所骗?
  一边说着,胸中怒气一边涌了上来,一半是因为吴羽出的这馊主意没有成功,一半也是因为没想到少林荣星堂堂一派掌门,竟丝毫没有名门正派领袖的见识,黑道联盟一份礼、几声道歉,竟就骗过了他!张圭贤恨恨地想着,早知道少林派的掌门如此短见,一开始就不该把希望放在这等蠢材头上,那时若干脆全军出击,一口气将污衣帮的精锐给灭了,就算没法改变敌我形势,好歹也给了马轩个好看,总不会像现在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都是吴羽不尽军师之责的结果!
  一摆手硬是迫停了张圭贤的节节进逼,虽说见吴羽受窘,金贤宇心下难免幸灾乐祸,但他终是一堡之主,不能像底下人那般没有修养,何况听说叶谦如此行径,金贤宇心下也隐隐觉得不对,只不像吴羽这般注重此事而已。
  本来他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但一转眼见姬平意的目光中似也有疑,显然对吴羽所提出的疑点也是心有戚戚焉。“敢问吴兄,其中究竟有什么问题?”
  “是否有问题还很难说,只是在下心中有疑而已”,抬起了头,吴羽的目光中难得地有着疑惑。
  “堡主与盟主均是一派领袖,自然知道对掌门者而言,威望最是重要,一旦在上者失威,为人所轻,除非能寻机再立威望,否则门人离心,倾灭只在眼前,此为各派不移之理……”
  “原来如此。”不约而同地一拍掌,金贤宇和姬平意互望一眼,竟不由有种默契了然于心。
  原本虽觉奇怪,但两人与马轩极少接触,不知此人深浅,先前石渐之事,也只觉此人深沉难测,心下难免有些惧意,是以从没想过此人会有弱点。污衣帮上少林请罪之事一出,也只觉得此人能屈能伸,心性乃一代枭雄之属,一时间却没有想到,这等行为一出,虽说让黑道联盟免于直接被少林派注目的风头火势,但却也让黑道联盟大大失威,即便对外能尽量秘而不宣,但在黑道联盟内可瞒不了多久,想来马轩这盐主之位怕是未必稳当,怪不得吴羽方才嘴上隐有笑意。
  “可……马轩这般行事虽说失威,却也免了少林派的注目,至少在对上本盟之时,不用担心少林派插手,马轩那厮会否是看到了此点,才宁可收敛锋芒?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虽知吴羽所言有理,被提地醒了一醒的心,早已飞到了黑道联盟之中,只想派人去探探,看马轩此等行径究竟有什么影响,但金贤宇终究是远雄堡之主,方才伸手止住了张圭贤的进迫,此刻已经感觉到身后几个师弟的眼神不太对劲了。
  他虽是心下暗怒这几个不成材的家伙只知自高自傲,连吴羽的言语都听不懂,但这些终究是自家人,要解释也得回去之后才能解释,现在绝不能失了自家之威。
  虽知此言成立的机会多半渺茫,还是不得不开了口。
  “金堡主此言不差,确实也有可能。”吴羽微微颔首,声音一如往常的轻缓平淡,“若马轩原意当真如此,我们就先帮他算算这得失。即便如此低声下气,但污衣帮突袭翔风堡之举,终究是惹出了少林派的注意,就算暂免了少林派千涉,但等到黑道联盟和威天盟的事分出了高下,少林派终是不可能全然不放在眼里,再加上威信扫地,与此相较之下,黑道联盟实是弊多于利。”
  “这……也是……”听吴羽这一讲,金贤宇心下暗自核计,若换了自己在马轩的位子上,与其这般行动多生枝节,不若根本不对翔风堡动手,在少林派还不知道此间情势之前,全力一击先灭了威天盟再说,到时候强敌已灭、羽翼已成,即使少林派想要问罪,也得掂量掂量彼此实力。
  相较之下对翔风堡动手,就算真的全灭翔风堡上下,除非真能将此事隐得密不透风,否则一旦消息传回少林派,黑道联丰也不会太好过,这般愚蠢行为除了打草惊蛇外,还真的没有其它的解释。
  如果不是在石渐之事上头知道马轩绝非泛泛之辈,此人之深沉能忍、筹谋深远,恐怕连自己都有所不及,光看眼下之事,金贤宇还真差点以为黑道联盟这新任盟主,若非是个不识人间事的二世祖,就是个光靠运气上位的蠢材;可就因为知道对方才智过人,却还是做出了这等令人难以想像的蠢事,才更令人难以想像,马轩已是一盟之主,总不会连这等事都想不到吧?
  跟金贤宇等相较之下,比较清楚马轩为人的邵雪芋,闻言也是娇躯一震。姬园死后她代掌栖兰山庄,也算得上一庄之主,对这等立威之事算是了解较多,本来听到污衣帮上少林寺请罪,低声下气地将这粱子褐过,邵雪芋还想着以马轩的性子而言,这也算是意料之事,毕竟在解决威天盟这背上芒刺前,绝不要另外招惹强敌,也算兵法要务,却没想到马轩已是一盟之主,这等行径看似得计,其实对马轩的伤害却远比表面所见大得多,只不知马轩自己究竟发觉失策了没有?
  “那据你所言,马轩之所以如此,究竟意欲为何?”听两人在那边言语相对,金贤宇步步后退、唯唯诺诺,简直没有一点远雄堡之主该有的威势,细思之下两人所指张圭贤虽也猜到了一部分,但眼见吴羽洋洋得意,心下却不由冒火,只是他也知道对方所言有理,言语间那高傲的问罪之意不由渐渐消减了。
  “难不成他真的那么笨?只为了引少林派注意而轻易出兵吗?”
  “相关的情报实在太少,在下也难以详尽其中关键,只知黑道联盟之中,必有我等所不知的秘辛”,吴羽摇了摇头,显然对习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智者而言,脱离控制的情况着实令人难受,即便这种情况对自己有利也一样。
  “恐怕……得等到岳少侠探得敌人消息,才能再作打算了……”
  听吴羽这一提,姬平意这才想到,一直留在外头,甚至没有随君山派大队回归离原的岳敏宸,就为探查黑道联盟的内部消息才会如此流离,可算算日子,明儿个也该是他回报的时候了。
  想着想着差点没给自己一拳,都怪荣生大师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令自己心情激动之下不由消沉起来,否则自己身为盟主,又是岳敏宸的师兄,怎可能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亡心了?
  他轻吐了口气,道:“等明儿个岳师弟回来,看看是否已经探到了消息?若是没有,就请师弟多加探查这方面的状况。目下援军不至,为免被黑道联明︿突袭得逞,大伙儿还得多加小心,这……就先散了吧!”
  “是……”点了点头,金贤宇没有多说什么话便带了人退出去。一来他得先行解释,方才自己与姬平意、吴羽之问的讨论,究竟涉及了那些事情;二来给姬平意这一提醒,金贤宇也已醒悟,马轩甘冒失威之险讨好少林派,除非他真愿意停息干戈,否则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好先对付威天盟!若真是如此,那两边的激战只怕就在日前,接下来这几日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便在此时,外头突然嘈杂起来,声音还就在外头,姬平意眉头一皱,正欲问时,一人已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个立身不稳便向旁倒去,正好跌往离门最近的姬梦盈身上。
  看清来人面目,竟是岳敏宸回来了,只没想到武功不弱于姬平意的他,也不知是连夜赶路还是怎么着,竟疲累到连站都站不直了,一进厅便往自己倒过来,姬梦盈柳眉微皱,本能地便欲滑开身子,一转眼见吴羽和母亲不约而同地半立起身子,显然对岳敏宸此来甚是关心,樱唇轻咧,一伸手便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岳敏宸,扶着他直到坐到椅上这才放开手,也不顾邵雪芋一脸不喜,显然对女儿与岳敏宸如此接近不大高兴。
  虽说武林中人不像道学者那般重视男女授受不亲之理,可一来威天盟已立,规矩名分不能不遵,二来邵雪芋不是看不出来,威天盐中一些年轻后进对姬梦盈多有求凰之心,其中尤以岳敏宸的心思最为明显。
  邵雪芋虽知以岳敏宸的声名武功、人品家世,与姬梦盈相配也不算辱没了,可姬梦盈明明就不喜欢他,偏偏不知为何却如此行为,像故意做给自己看。她偷偷看向旁边尴尬之色一闪而逝的吴羽,心想着莫不是自己让解明嫣和吴羽搞上了的事,也被女儿发现了吧?
  就算知道若姬梦盈配了岳敏宸,对栖兰山庄与君山派而言算得上喜上加喜、亲上加亲的好事,自己更不用担心姬梦盈这死心眼的女儿与吴羽藕断丝连个没完,到时候最糟的情况,莫过于这坏人色心发作,干脆在一张床上同时玩弄自己和女儿,想到那淫靡模样不只被他,连女儿都看光了,教邵雪芋如何不羞?但若为了自己的面子而用上这等手段,邵雪芋自己却不能接受。
  偏偏姬梦盈若真发现了解明嫣与吴羽的奸情,以她对吴羽的心意,一气之下也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厅中人个个皆非雏儿,言语之中若露了些许痕迹,难保不被发现机密,邵雪芋也真不敢就此向女儿迫问。她转眼望向姬平意,却见后者面色微凝,望着妹子与师弟那边,一语不发。
  其实岳敏宸对妹子的心思,姬平意便自己看不出来,却逃不过祝语涵与杨柔依的双目,私底下祝语涵早已提点过他,心有定见之下,对岳敏宸的心思自是洞若观火;此刻看岳敏宸身上风尘仆仆,确实是远来赶路累的,可他深知岳敏宸性子,就算是再重大的消息,让他非得连夜赶路,好比预定早了一天回来,累得浑身酸痛,但以岳敏宸向来的沉稳,便是再累也不会这般不济,甚至立身不住,多半是想跟姬梦盈靠近些的心思居多,这么点小心思可瞒不过旁观者清的他。
  只是姬平意也不由头痛,这师弟向来得他看重,与姬梦盈倒是极相配的一对,但他却不知为何姬梦盈的心思,竟放在吴羽那丑汉身上。虽说吴羽除了脸上伤痕累累,着实丑恶了些外,要武功有武功、要心计有心计,年纪比姬梦盈大了不少,但排除这点不计,做自己的妹夫其实也够格了,以他对这小妹子的疼爱,只要姬梦盈自己愿意,对她的终身大事,自己倒没什么意见。
  可现在自己不只是栖兰山庄中疼爱妹子的大哥,还是威天账之主,虽然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变得像官家中人那般,看家族男女的婚姻不是看两边是否情投意合,而是看是否门当户对,甚至还得计算这婚事一成,自己可以得到什么好处之类的,但姬梦盈好歹也是自己妹子,身份摆在这儿,无论是谁与姬梦盈婚配,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这恶名,十有八九都摆脱不掉了。
  这吴羽的心思,姬平意始终看不透,甚至看不透母亲为何对他如此信赖,只知道现下他确实是帮自己的,可若是岳敏宸嘛……这师弟人虽是好,对这等恶名却未必承受得住,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倒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这师弟与自己妹子的事,只要姬梦盈点头就行了。
  摇了摇头,摆脱了心中的混乱,现在可不是想这等事情的时候,姬平意走到师弟身边,伸手按上了师弟肩膀,一股劲气缓缓度了过去,两人内功本属同源,岳敏宸又非受伤或染病,纯只是心急赶路之下一口气喘不过来,这才有些难受而已,得师兄一股元气度来,心气一和,体内气息缓缓归回经脉,不一会儿苍白的脸孔已浮起血色,体内气息调匀,显然已经不打紧了,半闭双目的姬平意这才缓缓收功,难掩惊诧地望了从他运功开始,凝神静立,一直在旁边护法的姬梦盈。
  本来除了内功一道,姬梦盈因为自幼被上佳药物喂食,体内元气比自己要丰盛一些外,若论武功,姬梦盈与自己相差不可以千里计,便他有心相让,十招之内也能将姬梦盈掌中剑迫得脱手,即便栖兰山庄遭难之后,这妹子像换了个人般,在练武上头用心许多,姬平意仍将她当成了先前体气虚弱的小妹子,以为无论她怎么努力,短时间内终究难有大进,能得自保已是上上大吉。
  可方才闭目运功,沉着稳息之下,旁人的呼吸声声声入耳,原本姬平意还没发觉什么不对,但一张眼看到在旁边静立的妹妹,这才发现明明她便近在咫尺,方才的呼吸却是一点不乱,完全没让自己有任何分心的可能,呼吸之柔和悠长,令他差点不敢相信是出自于妹子身上。
  武功招式或许可以瞒人,但呼吸原就是内功修练之源,修练内功之人,呼吸的方式与旁人全然不同,除非已臻反璞归真之境的绝顶高手,否则在这方面根本不可能瞒得了人。
  若是内功已有上佳造诣,又或武林经验丰富的老练高手,光听呼吸,不只此人的功力深浅难以掩饰,甚至还可听出此人的门派呢!姬平意虽说还远远不到这等境界,在内功方面却已窥门径,自是听得出来,妹子的造诣一日千里,在内功方面不输自己太多,真不晓得妹子是什么时候练成此等功夫的?
  一转眼看向旁边那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吴羽,似乎根本没发现自己看穿了什么,姬平意心下了然,妹子的转变必与此人有关。每天早上姬梦盈都早起练功,除了母亲之外,接受最多的就是吴羽的指导,名师出高徒,相反亦然,光看姬梦盈现下的程度,便知此人确是上佳名师。
  虽说妹子对吴羽的心意他也知道,心中却觉得吴羽有了辛婉怡还与自己妹子勾勾搭搭,难免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讥,但一来现下时势紧绷,自己对吴羽正自倚赖,二来吴羽与妹子的互动他也看在眼里,妹子虽对此人有心,但吴羽对姬梦盈却待之以礼,一句出格的话都没有,容貌丑虽,言行之间却守礼得直若道学君子,自己想出言阻挠都找不到机会,姬平意对此事也只能安静旁观。要靠妹子下嫁来巩固谋臣之心,这等事他也做不出来,现在……看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可好些了吗,敏宸?”转回了注意力,姬平意轻吁一口气,方才伸手为师弟运功平息气脉,他感觉得出,岳敏宸之所以气息走岔,小半是因为赶路太累,大半却是因为心中有事,心思混乱之下才影响了体内气息运行,眉头不由微皱。
  见岳敏宸点头示意无妨,责备言语便脱口而出。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总得沉稳以对,像这样连呼吸平稳都不顾了,只会害死自己,知道吗?”
  “是……”呐呐连声地应了几句,岳敏宸吐了口长气,他向来沉稳冷静,可这回探到的消息实在太过诡异,本来他还只是想先把消息带回来,让姬平意与吴羽合计猜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一来事关重大,二来他也不想什么事都落在吴羽之后,好歹也要在姬梦盈面前好生表现一番,回来的一路上心中都在思考着这奇怪的消息,愈想心思愈走入了迷宫,否则以他的修为,长途赶路之后或有疲惫,却不会把自己搞到这等糟糕的情况,偏偏更糟的是还想不出个端倪!
  既然想不出来,索性不要多想,一来有吴羽等智者讨论,跟自己厂人独想之下,集思广益终究较有效率,二来自己的辛苦也有了代价,姬梦盈虽仍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但当自己身子倾倒之时她出手相扶,师兄出手为自己导气之时,她又在旁护法,虽不知是否感于自己的心意,但有了接触,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心中百般欣喜之下,即便被责备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能让你这般紧急的赶回来,甚至想事情想到气息都乱了,该当不会是什么小事吧?”冷目瞪了金贤宇及他身后远雄堡众人一眼,后者也不知是晓得兹事体大,还是被姬平意威严所慑,竟没有趁机出言调侃出了丑的岳敏宸一番,只等着岳敏宸解破迷津。
  “是……是刚探得的黑道联账消息……”伸手斟了杯茶,一口气灌了下去,若非体内气息已和,这般急的动作只怕非呛到不可。岳敏宸吁了口气,这才开口。
  “先前黑道联盟偷袭翔风堡之事,污衣帮叶谦备下了重礼,亲自上少林寺向荣星大师致歉,还亲笔写下了道歉函,交给少林寺并请少林转交翔风堡,算是了结了此番粱子,荣星大师特下法旨,令少林寺不得对其主动挑衅。”
  “这事……我们刚刚知道了……”听岳敏宸探到的竟是这个消息,姬平意心中难免失望。若换了一天之前,这消息确实足够震撼,但刚刚才听荣生大师说明此中原由,现在岳敏宸赶回来若只为了此事,要他不失望是绝不可能的。
  “少林派荣生大师刚刚离开,便是为了此事前来解释……”
  “是……”听得出师兄言语中的失望之意,岳敏宸微微一惊,却没多少惧意。
  他真正探到的消息还不只此,刚刚不过是开场白,只是没想到少林寺的动作这么快,当他得到污衣帮大举上少林寺道歉的消息,意识到其中有鬼,忙不迭地与君山派放在黑道联盟中的细作联络,得知了听说污衣帮在翔风堡一战未成的消息后马轩的反应,甚至还没来得及核实或另行求证,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时间上一点都没有浪费,没想到还是给少林寺抢了先手:“敏宸另有下情上禀。”
  “哦?你说……”听岳敏宸另有情报,姬平意微皱的眉头并未舒展,只冷目瞪了一旁忍笑的远雄堡众人一眼。虽说强敌当前,金贤宇还算识得大体,与自己配合得不差,但远雄堡原在威天盟中就已经妄自尊大惯了,现在因时势所趋,不得不平等相待,对远雄堡人而言绝难接受,见岳敏宸出了丑,那笑意是怎么也掩不住,如果岳敏宸真探得了其它消息,即便是再微细再没价值的讯息,好歹也能迫远雄堡众人闭嘴,本还有少许失望的姬平意自然不会再跟自己的师弟为难。
  “是叶谦上少林寺请罪的起因。”岳敏宸清了清嗓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到了自己身上,他本不是笨人,一见师兄瞪向远雄堡那一眼,便知自己若没什么表现,君山派只怕会因此被远雄堡压下一头。
  “当日败回黑道联盟之后,马轩甚为注重此事,立时召见叶谦,而叶谦为免被马轩单独问罪,竟主动将黑道联盟各派都召集了起来,迫得马轩无法单独问罪于污衣帮……”
  “什么?”听岳敏宸这么说,厅中众人不由一惊,只有吴羽唇角隐约浮起一丝微不可见地笑,看得旁边的姬梦盈不由微诧;方才众人的讨论她虽都听在耳内,但姬梦盈别说没当过一门一派之主,甚至连独当一面都未曾有过,自然听不出威望压众的重要,只想着马轩这一招来得真是诡异,让少林寺连插手的借口都没有,迫得威天丰单独应敌,从希望转眼间变得绝望,此等心计当真难以对抗。从张圭贤的神情看来,此人虽妄自尊大,眼光还是有的,似跟自己想到了一处去。
  但现在听岳敏宸这么说,显然对于污衣帮往攻翔风堡一事,即便马轩不是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至少也是在污衣帮出师之后才知道,一点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事后跳脚弥补。
  除非是马轩深沉到了极点,连在黑道联盟之中都要做戏给人看,将岳敏宸也给瞒了过去,否则黑道联盟之中的上下联络,必定是出了岔子,如此想来,怪不得吴羽会那么鬼里鬼气地笑了。
  “你……不是被骗过去了吧?”听岳敏宸这么说,张圭贤马上就跳了起来,心想着也只有你们君山派这么好骗,换了远雄堡的人打探消息,怎么也不可能传回这么虚假的消息,“突袭翔风堡这么大的行动,污衣帮几乎是全帮出动,马轩会不知道这回事?他身为黑道联盟盐主,主理联盟内大小事务,污衣帮这么大的行动,他会不出面主理?这等伪造的消息一听便知真假,你岳少侠怎么也不核实核实,就这么传了回来?
  若我等当真听信,岂不让黑道联盟笑我威天盟无人?”
  “这消息很重要。”站了起来,吴羽挥了挥手,让岳敏宸继续往下说。
  “往攻翔风堡此事,黑道联盟的行动中确实透着怪异,岳少侠探得的消息正可解决吾等疑惑,还请岳少侠说明。”
  “是……”本来当张圭贤出面指责时,岳敏宸虽怒此人出言无状,心下却也稍虚,毕竟这消息他真没经过核实,何况这一路上他边行边思索着黑道联盟中明争暗斗的可能性,直想得头都快昏了。
  虽知黑道中人不以仁义相连结,所共有的只有利益,彼此閰的明争暗斗难以止息,但叶谦终是马轩扶上台的,怎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反目,何况现在反目对污衣帮也不知有何利益?但既然吴羽都说话了,他自然乐得不去跟远雄堡争竞,就这么将张圭贤晾到了一边,继续述说起来。
  “据在下探得的消息,在黑道联丰的大会上,马轩甚是震怒,批评污衣帮不将联盟的大事放在眼内,竟私自出兵,大违黑道联盟纪律,但叶谦申辩翔风堡与污衣帮原就有隙,何况污衣帮此次出击并未动用黑道联盟的武力,全是帮内人马出手,两边辩理辩了个旗鼓相当,气得马轩不住发抖,可联盟中其它几个帮会虎视眈眈,马轩也不敢随意动用武力,差点变成了僵局……”
  “哦?锦裳门、玄袈教和云天七宗……都没有表示意见吗?”不理被晾在一边,脸已气成了猪肝色的张圭贤,吴羽自顾自地问着。
  “整个联盐会议,难不成只有这两边大吵特吵而已?”
  “自然……不可能都不说话的。”边说边微微苦笑,以岳敏宸的本心,自然希望黑道联盟吵得内部分裂,最好是当场械斗,拚个你死我活,无论最后存活下来的是哪一边,威天盟面对的压力都要少上许多,偏偏是没有打成!
  锦裳门掌门出言帮污衣帮缓颊,玄袈教则是站在马轩那边,至于云天七宗则是两边相劝,加上连夏侯征也出言缓解局势,因此场面并未变得无可收拾……”
  这消息倒是没出众人意料太多,玄袈教的四玄也是被马轩扶上台的,自然帮他,锦裳门原就摆明了与马轩对台,而云天七宗则是中立,这等情形都算正常;只是夏侯征却站在中立立场,颇为出人意料。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没错,若马轩和叶谦的对立继续下去,黑道联盟必然分裂,有支强大的中立力量在旁牵制,至少让两边都不至于选择兵戎相向,云天七宗份量还不够,但夏侯征武功虽不高,却是十二连环坞之首,他坚守中立,对黑道联盟的保存,比站在任何一边都好。
  可惜对黑道联盟好的,对威天盟都不好,偏偏云天七宗也还罢了,十二连环坞原为黑道联盟之首,即便曹焉已死、精锐覆灭,实力大受打击,但在黑道联盟中仍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就算以马轩现下的实力之强,除非当真坏了脑子,否则绝不会和夏侯征翻脸。别说姬平意和邵雪芋等人了,就连本打算看笑话的远雄堡诸人,听到此事竟是此等结果,表情都不由得有些难看。
  “夏侯征也采中立立场啊……”吴羽嘴角轻笑,却没有丝毫讥刺之意,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那模样气得金贤宇胸中冒火、余人怒气冲冲。夏侯征采取中立,迫得马轩不敢翻脸动手,黑道联盟架构完整,虽经翔风堡之败,除污衣帮之外,实力并未减损多少,这等严重情况,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只是吴羽话语未歇,姬平意和岳敏宸虽是满腹狐疑,不识他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却知此人才智在自己之上,一时间倒不敢出言打断他,“那……后续如何?
  马轩如何裁示?”
  “便如盟主和诸位所知道的”,耸了耸肩,这结果虽让岳敏宸心下不喜,毕竟损了少林寺这可能的助力,对威天盟而言直若断了一臂,但与敌周旋,哪有事事如意之理?他虽知敌我分明,但对马轩如此能忍,也不由暗暗佩服,“马轩明说此事与黑道联盐无关,令叶谦自己处理,结果叶谦就上了少林寺,卑词厚币以求和。据在下的探子回报,马轩除了裁示此事外,另外还命黑道联盟各派整军经武,现下黑道联盟外弛内张,若无意外,接下来的目标……只怕就是本盟了。”
  听得形势如此严峻,金贤宇冷眼瞄了瞄身后,本来还跃跃欲试,想出言挑衅吴羽的张圭贤都不得不收了口退在一旁,毕竟意气之争归意气之争,想趁机建立威信,试试能否挑战自己的名位还是小事,现下黑道联盟目标摆明了方向,大战将近,再怎么不顾大局的人也得管管正事了。
  只是眼睛一瞥,看到旁边吴羽的表情,金贤宇肚子里隐忍的火差点没爆出来。
  形势已如此严峻,众人虽早有准备,但黑道联盟实力太强,一旦大军压境,即便有翔风堡在外牵制敌人部分兵力,对威天盟而言仍属苦战,拚尽全力也不知能否战出生天,这人却是一脸含笑,仿佛根本没听到这般严重的后果!
  若非姬平意的表情比自己更难看,嘴唇哆嗦着像是在忍耐难听言语,他一边忍着,压下暴怒的心意,更想看到这两人相争的样子,只怕金贤宇就要抢先爆发出来了。
  “吴兄!”见吴羽一副轻松自在,像是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换成平时自己或许会佩服他的处变不惊,但现在强敌就在眼前,这般轻忽的模样,让承受着极大压力的他愈看愈不舒服。若不是还得维持盟主该有的气度,姬平意真想暴怒一番,让这人知道自己可不是随他摆布,一点气都没有的傀儡。
  “现下强敌当前,马轩即将入侵,不知吴兄……可有退敌之法?”
  “先不论马轩所为,是否就是为了对付本盟,若要歼灭来犯强敌不易,但若只是吓马轩一吓,迫得他短时间内不能随意出手,其实也并不困难”,吴羽嘴角泛着笑,那平静如恒的模样,虽令被压力迫得喘不过气来的众人看了就火,却也渐渐让众人稍释重负。
  “这次的事,虽说少林派有其立场,但总归是欠了本盟一笔,要他们出兵相助确实不能,但若只是透过翔风堡请少林几位大师莅临本盟,与盟主、夫大侠和金堡主论佛谈道,这等小事荣星大师该当不会轻易拒绝。”
  “好计,妙计!”虽说对吴羽仿佛事不关己的闲适模样心中有火,但一听此计'姬平意却不由得拍案叫绝;金贤宇虽仍是一脸不喜,嘴角浮现的笑意却也难以瞒过旁人。
  谈佛论道是假,找少林派的僧众来当盾牌才是真,偏偏这招对马轩而言却是正中软肋。他既不敢对少林寺动手,只要少林寺的僧人在威天盟作客,马轩想要动手也得换个时间。
  毕竟黑道联盟不是光对付了威天盟就算结束,除了马轩与影剑门外,黑道联盟各派与威天盟没什么利害瓜葛,想来必不会为了马轩一己之私,平白惹上少林派这等强敌。即使玄袈教与君山派原本也是敌人,但一戒僧既死,彼此间的粱子也就淡了,四玄就算追随马轩骥尾,想必不会笨到往死路上钻。
  何况对少林而言,即便知道威天盟此举纯是拉少林派来当盾牌用,但一来先前翔风堡之事,少林寺终算欠威天盟一点人情,二来荣星大师既是佛法高深,当知冤家宜解不宜结之理,若要他派人参战确属无稽,但若是派几位师弟来威天盟传授佛法,只是这等小事就可以避免威天盟与黑道联盟间的血战,以此理由想必可以劝得动他,吴羽此计确实高明。
  只是在金贤宇身后,张圭贤却仍是一脸不舒服,既有又输一局的无奈,又有无可发作的难堪,偏偏强敌当前,自负聪慧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下绝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吴羽此计虽说大违武林中人自立自强的风格,托庇于少林寺门下对向来高傲的远雄堡而言,实是奇耻大辱,但要挑毛病容易,可若吴羽冷冷地丢来一句:“你若不赞同就自己出主意啊!”光想到那时情景,无话可答的张圭贤便不由憋气,咬紧了牙却是无话可说,甚至连骂都骂不出口,好半晌才说话。
  “此计虽好,但托庇少林门下,总不是个终局,少林寺的威名也不知能震慑马轩那厮多久,毕竟黑道联盟也不是吃……吃素的”,说到吃素二字,张圭贤自己都不由苦笑,目下唯一吃素的就是少林派,偏偏却是武林中最强的势力之一,真要比起来,自己这些吃肉的家伙,势力比起来可差得太远,甚至连这种话出口都有些讪讪,“迟早……本盐要准备自己应付黑道联盟的势力……”
  “张少侠说的是……”嘴上微微一笑,吴羽挥了挥手,话语里像是赞扬张圭贤的志气,但那模样、那动作,摆明了不把人放在眼里,只是稍加安抚而已。
  “马轩需要时间稳固内部,威天盟一样也需要时间寻求外援。少林寺既不可恃,本盟也只能另想办法,幸好黑道联盟先前结下的仇家也不少,同仇敌忾之下,本盟总还是会找到同盟者的。现在我们只是让少林寺暂时帮我们争取时间而已,至于去函荣星大师之事……言辞之间尤须在意,这方面……就得请盐主劳神了。”
  “既是如此,大伙就先散了吧!”见吴羽目光闪烁,知他还有话想私下说,姬平意闻弦歌而知雅意,挥手便散了众人。
  “我跟吴兄讨论一下该如何行文,至于本盟防御之事,就暂托堡主了。黑道联盟随时可能动手,在少林派的大师到此之前,万万不可疏于防护。至于岳师弟你远来辛苦,先好好休息,别的事明儿再说。”


第五章 百般算计
  “与黑道联盟的敌手联合……此事真的可行吗?”见众人散去,姬平意还带笑的脸立时皱起。
  方才吴羽之计虽是高妙,至少解了燃眉之急,但说要扩充本身实力,这方针却不由令姬平意有些缩手,毕竟黑道联盟势力既强,自高自大难免,可与其有仇有怨的门派,除了威天盟、翔风堡等正道中人外,更多的却是旁的黑道门派,相较之下与黑道联盐也不见得恶性就小了些。虽知应对强敌之时,能多一支友军是一支,但要和黑道派门连手,姬平意便很难下这决定。
  只是姬平意虽觉此计不好,但要应对强敌,又是没办法的事。内心都已经决定好了,只要吴羽再坚持一点,他便采了此计,万万没想到吴羽竟摇头以对,“这法子……自然不行。”
  “那……那你刚刚……”没想到吴羽竟如此决断,姬平意不由傻了眼,连旁边的姬梦盈和祝语涵都有些错愕,反倒是邵雪芋神情间稍稍有些了解,但她也不清楚吴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间无可插口,只能听儿子结结巴巴,“那吴兄刚刚……怎么会那么说?浴总样岂不是……”
  “那说法,不过用来安众人之心罢了”,摇了摇头,吴羽轻吁了一口气,“敌势甚强,光靠分析敌人内部的弱点,虽说有希望摆在眼前,终难解众人心中压力,只能用这种具体的法子,暂时纡解一番。但两军相对不同于一般打斗,与其恣意扩充人马,不若努力练兵。精锐节制之师,比之乌合之众,在战场上可要有用得多,盟主先前与君山派力抗黑道联盟的侵袭,便该当清楚,若非有这此原因,光凭君山派的实力和占据地利,恐怕远远不是曹焉又或一戒僧的敌手……”
  “这倒是……”听吴羽这么说,姬平意心下也了然。在吴羽来到之前,君山派与玄袈教确实斗过几回,其中难免有过黑道联盟的人马介入,只是君山派占了地利之便,一戒僧又是性子狷介之人,黑道联盟人手虽众,但为了不要太拂一戒僧的面子,战力也难完全发挥,否则以两边的实力对比,君山派只怕难独撑这么久,其中自然也有黑道联盟龙蛇混杂、缺乏训练的原因在。
  也因此,前次曹焉败亡,君山派才会对出谋画策的吴羽如此重视。连番败果之后,曹焉这厮终于得到教训;以龙蛇混杂的大批人马吸引君山派目光,自率精锐兵力迂回突袭,如果不是吴羽见机得早,让姬平意与祝语涵伏兵于内,来个将计就计,败亡的只怕就是君山派了。
  只是一戒僧既亡,换了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马轩上位,他对威天盟的敌意,比之一戒僧对君山派不过个人恩怨更为深刻,加上应对少林寺的手法,虽说对他的威望损伤甚大,但在避免两面树敌、专心应付威天丰这方面,连姬平意都不得不佩服此人应变之速。想到自己得独力面对如此强敌,姬平意心中都难免恐慌,这等两军相争的重要道理,偶尔也会遗漏。
  “只是……即便我威天盟人马练得再精锐,终究众寡不敌。”想通了其中关键,姬平意虽稍有喜意,转瞬间又消沉了下来。威天盟残余人手不多,君山派的人马虽是精练,加上远雄堡的人马也是全极中留下来的高手,但与黑道联盟相比之下,战力虽精,众寡差得终是太多。
  一旦双方差距到了一定的数字,想要以寡击众便是难上加难,何况黑道联盟虽说只占了人多,但影剑门却是一支精锐队伍,相较之下自己也未必占优,怪不得姬平意神情严峻。“这事……短时间难解了……”
  “幸好我们还有时间,靠少林寺的庇荫,争取个把月的时间该当不难,何况……
  黑道联盟里面也未必是铁板一块。”吴羽微微一笑,仿佛智珠在握。
  见他如此神情,姬平意不由稍稍放心,但邵雪芋却没他那般乐观。当年的吴羽便是这样,即便心下再虚,表情仍保着轻松平静,曾与他敌对如邵雪芋自然知道此事,但现下最重要的是先安姬平意之心,她倒也不会揭破便是。
  “怎么说?”听吴羽这么说,姬平意兴趣倒来了。虽说先前早知马轩入主黑道联盟,短时间内要全盘掌控必非易事,但这回为了污衣帮突袭翔风堡之事,黑道联盐内部也是轩然大波,若能因此确定黑道联盟内部的分歧,倒也算是好事,“虽说以突袭之事立威失败,叶谦声势大挫,但马轩的处理方式虽稍嫌失威,却也少了当面强敌;何况污衣帮实力不及十二连环坞与影剑门,就算加上锦裳门之助,以叶谦的胆子,未必真敢叛马轩,单以此点论敌人内部动荡,不足为恃……”
  “叶谦是否敢叛马轩,还是小事,但从岳少侠探得的消息之中,却有几点颇令人玩味。”吴羽微微低头,手指在桌案上轻轻点着,“首先是不赞同马轩重处污衣帮的势力。云天七宗向持中立,锦裳门一直站在污衣帮这边,也还罢了,但夏侯征身为十二连环坞要人,又是黑道联盟元老,照说马轩入主黑道联盟,没有他的鼎力相助绝不能成事,他在此刻表态,时机确实诡异……”
  “难不成……”听他这一提,姬平意原想出言驳斥,毕竟当日若非夏侯征将马轩势力引入黑道联盟,让他成为黑道联盐盟主,马轩也不会得到如此强大的势力。
  但水往低处流、人向高处爬乃人之常情,就任威天盟盟主之后,面对金贤宇和远雄堡众人,姬平意对此点愈多体会,嘴唇动了动便即停下,心情却不由兴奋起来。若夏侯征与马轩反目,两边实力皆强,又为争夺权位,彼此间绝无妥协余地,造成的结果对威天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真的分裂了,这可好……”
  “盟主别高兴得太早”,听姬平意兴奋的连声音都变了,吴羽马上一桶冷水便泼了下去,“夏侯征或许与马轩不是一条心,但马轩老奸巨猾,夏侯征更非不经世事的雏儿,彼此之间便有分歧,除非两边实力的对比发生重大变化,否则绝不会自相残谷。
  若非看穿此点,晏驾幽和霓裳子也不会有胆子一个保持中立,一个干脆与马轩对立起来,就是为了在夹缝中争取一丝生机……”
  “是……是吗?”一头冷水泼下,姬平意也发觉自己失态了,他呐呐地归了座,心下却不由激动着。依吴羽所言,马轩与夏侯征的关系不若表面上和谐,彼此间虽合作,防备之心却更大,加上连黑道联盐的其余派门都看穿了此点,以敌人而言这确实是可趁之机。
  敌人自相防备之下,要出手对付自己便难倾尽全力,随时都得防着对方扯自己后腿,加上为了保全己方实力,而夏侯征与马轩外的派门出工不出力,敷衍应付的可能性更高,如此威天盐所要面对的压力就会少上很多。
  更重要的是威天盟实力虽不若黑道联盟雄厚,但只要面对的不是黑道联盟全军,要集中力量重挫马轩或夏侯征其中一方该也是做得到的,到时候在战场上恐怕会出现极好笑的状况:黑道联盐大军出击,却在威天盟的防线前面停下,明知只要全力以赴,必可全歼威天盟,却是没人愿意出第一分力气,反而是你推我让,再多重赏也无人愿立功绩。
  “即便如此,只要夏侯征与马轩之间有所分歧,对本盟而言总归是件好事”,
  吐出一口长气,姬平意悬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些。虽说前途仍是灰暗,但若吴羽所言成真,对威天盟而言总是一线光明,“只是要证实这方面的可能性,岳师弟却是很难探出真确消息了……这该怎么办?”
  “暂时也只能先偃旗息鼓了。”手指在案上有节奏地叩着,笃笃的声音虽是单调,却有种令人安心的沉稳。吴羽轻声说着:“若本盟实力突然暴增,又或探子被黑道联盟发现,对黑道联盟构成威胁的情况,在顾全大局的考虑下,马轩多半宁可先与夏侯征合作,解决本盟再说。少林寺这一抽腿,看似对本盟不利,可若论心战,反倒是促成黑道联盟内部争斗的良方;我等请少林寺大师在盟内传法,其实也是示敌以弱之计,就不知马轩会不会中这计了……”
  瞪大了眼,姬平意虽知自己的才智与吴羽差距不小,却没想到吴羽方才的献计,竟不只是为解燃眉之急,计策背后还有如此深远的考虑,心志不由微有挫折。
  只是此人终究是辅佐自己的,他愈是才智过人,对自己的帮助愈大,一这么想,姬平意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原来如此……”
  “至于黑道联盟那边……在下还是原先那个主意,若能让在下亲自去探消息,说不定比探子还能探到些蛛丝马迹,毕竟黑道联盟众人都是久历江湖的老练人物,个个心机深沉,表面上绝不露痕迹,要从中观察状况,非得亲自去察颜观色不可,只是在外打探消息的探子,未必能探得周全……岳少侠能在黑道联盟中伏得探子,也真是辛苦了,若能得他相助,在下的把握也多些……”
  “这可不行”,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姬平意甚平一连看都不看母亲满脸的不同意便下了决定,“本盟的事情可离不闲吴兄,何况若因此让吴兄涉险,在下也过意不去,此议还是免了。”
  “哦……”
  听吴羽的反应颇有些消沉,姬平意虽知吴羽所言有理,但现在的威天盟除了怡心园旧人外,远雄堡与君山派实力各占一半,即便有自己这个盟主压阵,两边仍时不时地有些许磨擦,短时间内自己还离不开吴羽相助;再说两军相争,虽以情报为先,但先稳固基础、培养实力才是首要任务,探查消息虽然重要,但若因此让吴羽无法为自己筹谋,对自己而言这笔买卖也算亏大了。
  “如此说来,黑道联盟里头其实也是各据山头,马轩、夏侯征、云天七宗、锦裳门……再加上刚丧其主的玄袈教和污衣帮,这里头的错综复杂倒是精彩。”
  转了个话题,姬平意想想都不由为马轩觉得头疼。
  自己手上要协调三边势力已是难上加难,马轩要处理的可还不只三方。黑道联盟盟主虽是威名在外,要处理的麻烦可也是不小。“如果能先重挫马轩所属影剑门的势力,促使黑道联盟平衡不再,内部分裂、自相倾轧,要灭之想来也不难,这方面……
  就多赖吴兄筹谋了……”
  “还请盟主慎思”,摇了摇头,吴羽冷冷地打断了姬平意的想法,“黑道联盟虽是人多口杂、各有各的立场筹谋,无法真正的浑融为一,难以发挥战力,但人多有人多的好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将来我等击溃了马轩势力,为先前本盟的被害者报仇雪恨,但要应付黑道联盟仍是力有未逮。在下想请盟主专注于对付马轩,至于其余人员……能不造杀孽就不造杀孽……”
  “这……在下答应吴兄就是。”虽说吴羽为黑道联盟的人说话颇令姬平意意外,但一头冷水泼下来,心下虽说难免不喜,姬平意却也悚然发觉,自己竟又得意忘了形。
  眼下强敌当前,能够留下性命已经很不错了,自己怎么就想到全歼黑道联盟这等事去?
  这好高骛远的毛病虽属年轻人的通病,但身为威天盟盟主,可不能这般轻易就堕入其中。姬平意不由苦笑:“是我想远了,先对付眼前局势要紧,至于到时候……能够不造杀孽也就放手,想必少林寺的大师也会这么说……”
  “平意说的是,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应付眼前局势要紧……”见姬平意被吴羽说的面上变色,虽说到后来变成了苦笑,语气之中已无一丝愤怒意味,邵雪芋连忙再出言缓颊。姬平意虽还没听出来,但她可是武林中打滚许久的侠女,自然听得出吴羽言外之意。
  与其说吴羽之意是要姬平意在事后放过其它人,还不如说他是要姬平意把心思全放在影剑门身上,一来以威天盟之力,要对付整个黑道联盟力有未逮,但若只是影剑门,众寡之势可就倒过来了;二来依吴羽方才的分析,影剑门与黑道联盟显然非是一路人,光看马轩连想惩治个人,在黑道联盟中都找不到几个外援,甚至连夏侯征都与他唱反调,便知影剑门与黑道联盟格格不入。若能想方设法将影剑门拉出来对付,威天盟的胜算可就大得多了,至少比面对整个联盟好些。
  “既是如此,在下便先去和师父与金堡主讨论,看看给少林寺这封信该当如何措辞。”虽知是自己想得太远,但兴高采烈的言语,却被此人面前老泼冷水,姬平意心下难免不喜,即便知道自己比他不得,短时问内离不开吴羽相助,情绪却没法转换的那么快,找个理由便辞了出去,“至于该当如何迫黑道联盐内部分裂,就看吴兄筹谋。
  待岳师弟休养好了,再来讨论讨论吧!”
  见厅中只剩下母亲、吴羽、辛婉怡、解明嫣和自己,姬梦盈不由嘟长了嘴儿,现场留下的都是知情者,自己就不用再多做什么掩饰了,“前辈白天辛苦筹谋,晚上可风流快活得紧哪!”
  听姬梦盈这一说,解明嫣不由胀红了脸,羞答答地不敢抬头。石渐入土还不算很久,自己就被搞上了床。同邵雪芋还只是假凤虚凰,算不得什么,可被吴羽占有时那种感觉,却是彻彻底底地背叛了亡夫,偏偏吴羽虽说对自己没用上全力,远不若蹂躏邵雪芋时那般勇猛,令邵雪芋辗转哀吟、欲仙欲死,可其技巧功夫比之石渐已分高下,令解明嫣不由神魂颠倒,夜里三人同床已够羞人,又被姬梦盈不留情面地当面揭破,教她如何受得?她纤指绞着手中丝巾,只差没逃之夭夭。
  “哎……这……都是为娘的错……”没想到姬梦盈说的这般露骨,邵雪芋也不由大羞,联想到方才姬梦盈的异样,也不由了然这小姑娘是吃醋了呢!偏偏她可以管吴羽别去勾引小女孩,可以管女儿不要跟吴羽走太近,这醋意却是管束不了,也只能将事情全揽到自己头上来,“抱歉……”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跟我抱歉什么?”没想到母亲竟这般大包大揽,姬梦盈醋意更增,若非前几夜她发现不对,暗中偷偷跟着母亲,也不会知道除了邵雪芋之外,吴羽连解明嫣这未亡人也弄上了床,还是三人同寝,说不出的冶艳旖旎!心下那酸可真不知该何形容,“娘是为了解……解体内的蛊,那解姨又是为了什么?搞成……搞成那样……偏偏辛姨又不说话,梦盈真是……”
  虽知姬梦盈对吴羽观感不同,吴羽即使现下面貌丑陋,而其无论武功才智,要吸引个小姑娘倾心一点不难,虽说早已心知肚明,一旦见到自己女儿跺脚撒娇,那醋意盎然却也生机勃勃的小女儿模样,邵雪芋心下不由微苦。
  她偷眼旁观却见吴羽像是全没感觉,低头闭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轻轻伸手,将女儿拉进了怀里。姬梦盈虽是努力挣扎,但苦楚的心却正爱着母亲这般亲昵,被邵雪芋用力一拉,也就顺势挨进了母亲怀中,“娘……你们究竟……究竟在搞什么?”
  “也只是……也只是稍稍松弛点儿罢了”,见解明嫣依然垂首娇羞,身子缩得小小的,只希望找个地洞钻进去,邵雪芋纤手一揽,把她也拉住了,“娘很希望有人……
  有人一起……跟为娘一模一样……至于他……也只是稍稍放松而已……那蛊……终究在体内很久了,也不是那么好打发……”
  说到这儿,虽说怀中手上的两个女子一个抽泣、一个颤抖,却是没有半分逃脱的想法,但眼一旁的辛婉怡竟也微笑相对,邵雪芋心下不由微火。
  虽说自己之所以失身是这姐妹在旁加了一把手,那种滋味当真没经历过就无法想像,但若辛婉怡稍稍有点正常女子的妒意,别说自己,连解明嫣都不会变成这样,自然也就少了今日的尴尬场面”偏偏辛婉怡却只照方抓药,给吴羽好好补身体,一丝多余的话语都没说,仅是眼中偶有忧悒,邵雪芋也只能以为是辛婉怡的柔弱在作祟。
  怀中的姬梦盈一时之问却管不了这么多,在她怀中抽动着身子,言语虽低微,在她耳边却若雷震,“就算这样,也不用……娘你看,他甚至……甚至想跑到黑道联盟那边,说什么探消息?根本就是吃饱了想溜,不想……不想被女儿看到…
  …哎……
  他……怎么……怎么这么坏?”
  好不容易稍稍安抚了女儿,邵雪芋放开姬梦盈,只觉手上解明嫣身子仍在抖颤,怜意一涌难收,她现在才感觉到当日辛婉怡把自己弄上吴羽的床时的感受,既然已经被污,那就污染个彻彻底底吧!做出那种事来,让自己不只是受害者,还变成了加害者,百感交集间特别的有感觉。
  只是邵雪芋也非只是沉溺性爱滋味的荡妇,这几日她也感觉得出来,吴羽似乎有种极端的沉问需要发泄,床第之间下手特重,即便自己染了淫蛊,解明嫣与辛婉怡都是正值狼虎之年,淫欲特别强烈,仍被吴羽弄得神魂颠倒,若非身具武功,底子结实,换了一般女子只怕早上都下不了床呢!如果不是感觉到他强烈的需求,以邵雪芋的心思,也不会将解明嫣一起拖下水。
  “吴兄……究竟是怎么了?”虽知在场的女子都是知情人,但终究有自己的女儿在,何况现在也不是在床上,床第间亲昵的称呼,现在可万万出不了口,但邵雪芊心下的狐疑,却不能等到晚上。
  “昭一吴兄的分析,黑道联盟内裂隙已成,夏侯征与马轩未必同心,只要我们再多加努力,该可造成黑道联盟内部分裂,如果真能将目标限制在影剑门上,说不定还可拉拢黑道联盟的部分成员……变成我们的盟友,照说本盟尚有生路,你……怎么还这么多愁思?莫不是……其中还有变量?”
  “我看不穿……”轻轻眯起了眼睛,吴羽吐出了一口气,虽说弄过的女人也不知有多少,但肌肤相亲与心意相亲是两回事,何况小女儿家心事是男人怎么也搞不清楚的,他可不敢太多招惹姬梦盈,偏偏却难以厉言怒容相对,“表面上夏侯征与马轩不合,是否他们故布疑阵,我却是说不准……毕竟马轩在黑道联盟是外来人,根基都在夏侯征的支持上,要翻脸照理不应这么快……”
  “那……难道说马轩是在钓鱼?”听吴羽这一说,邵雪芋不由恐惧,众人之中她认识马轩最多,以往却也只知此人深沉难测,不知其筹谋之远,若连这也是他设下的陷阱,要对付的除了威天盟外岂有其它?
  岳敏宸好不容易在黑道联盟中布了根钉子,能够得知黑道联盟中巨头会议上的情况,想必这探子身份也不低,若真被马轩逮了出来……那种情形她可真连想都不敢想,“丘山少侠布下的人若被逮到必死无疑,何况此人一旦暴露,我们就无法再探消息,这……可怎么办才好?”
  “关于此点,夫人暂可放心”,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所说的话虽似安慰,对邵雪芋的打击却比她的想像更重,但事已至此,他却不能不说,“对本盟而言,马轩乃生死大敌;但对马轩而言,挟黑道联盟以自重的他,眼下根本没有威天盟的存在,要对付本盟,其实无须他如此布计。若马轩真要钓鱼,钓的也不是本盟的探子,而是黑道联盟内其它的反对势力,只不知是谁……”
  “是……是吗?”听吴羽这么说,虽喜本盟布下的探子不用担心被杀,更不用担心没有情报来源,但邵雪芋心下却不由难受。身为栖兰山庄要人,又是名闻江湖的侠女,受友推崇、受敌所恨都已经习惯了,即便先前被马轩或石渐算计,她也一直都在敌人筹谋的中心,现在却变得无足轻重,敌人甚至不需要多加防备自己,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般不用多加担心的微弱势力了?那种郁閟让她甚至不由有种想拉吴羽上床,痛痛快快发泄一番的冲动,似要这般疲累才能稍有缓解。
  “那……你怎么不跟平意说?他对黑道联盟的分裂可是寄予厚望,若知道这不过是镜花水月,那岂不是……”给他这么一点醒,虽说心下仍有难堪,但对儿子的忧心却更为强烈,邵雪芋忙不迭问出口来,心想着自己也该给儿子提个醒,吴羽这人有话只说半句,可信却不能尽信。
  “现在不能说。”吴羽烦躁地摇了摇头。
  说来有个年轻的盟主真累,年轻人虽是朝气蓬勃,充满冲劲,不像有点年纪的人那般瞻前顾后,但也有不够稳定沉着的缺点,做事往往只凭一股作气。处顺境时确实精力十足,但一旦落入逆境,要振作起来却不容易。
  姬平意虽说是君山派与栖兰山庄重点培养的未来领袖,向来风格沉稳,但说起经验仍是缺乏,若让他知道对方的混乱有可能只是马轩演的一出戏,姬平意未必经得起打击。“这种可能若是传了出去,士气一堕难振……”
  “嗯,雪芋知道,这事……确须保密。”吴羽虽未明说,邵雪芋却是娇躯一震,旁边的姬梦盈和辛婉怡还没听出什么,还羞答答地好想逃掉的解明嫣却也不由一惊,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黑道联盟虽还未压境,但威天盟中人尽皆知这场大战早晚会发生,位子较低的人可以把所有事都推给上位,只顾着准备一战,可像姬平意、金贤宇又或夫明轩等人,心中的压力却是不轻,否则以姬平意向来的冷静,岂会因吴羽对黑道联盐的形势分析便如此失态?
  若将吴羽所想让他们知道,即便千叮万嘱不能泄密,但姬平意终究年轻,要装做行若无事却是困难,一旦给有心人传扬出去,被严酷形势逼落的士气要再鼓起可就难了,怪不得吴羽如此踌躇不决。
  “依你看,是陷阱的机会有多高?”被吴羽的话说得心下一惊,偏又知道吴羽是威天盟智囊,一旦他猜错了,本盟的未来可就灰暗一片,邵雪芋万万不敢赌他出错,只能希望这不过是吴羽想得太多,“小心算计固然是好,但也不能因此就缚手缚脚、杞人忧天到什么都不敢做吧!”
  “我觉得是一半一半,说不定两者都有”,嘴上浮起了一丝笑意,看得邵雪芊心下愈火: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耳朵却不敢漏掉他任何一个字,“若是如此,可精彩了……”
  “还能说得出精彩二字,看来形势还未到太不乐观的地步”,樱唇微嘟,却已不似方才那般娇纵,姬梦盈也知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毕竟她从出生以来,还真的很少看到母亲如此皱眉苦思,偏又不得其法的模样,嘴上发难,言语閰却透着一丝慰抚,“若有一半的机会是黑道联盟内部分裂,其实也算不错了,至少……总比面对黑道联盟的全部势力要好上太多,你说是不是?”
  “这点倒不用担心,黑道联盟的分裂是确定了的。”带着笑摇了摇头,吴羽嘴上说着话,心却已不知跑到了哪儿去,像是自说自话一般,“身为联账之主,威望何等重要?除非马轩真的对此无知,否则万万不会拿威望来赌。问题只在于夏侯征的动向,他是真的与马轩同心演这出戏呢?还是真的已成陌路?若是前者,我们就不能妄动,免得被马轩一锅端了;而若是后者,只要善加用事,说不定可以用最少的牺牲解决眼前强敌,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确定这个状况了……”
  “停!停停停!”听吴羽愈说愈怪,愈说愈让人听不懂,原本自知对这等大事全无了解的姬梦盈还想之后再问母亲,但看邵雪芋一脸茫然,连听都没在听的辛婉怡和解明嫣表情也相同,心想回头问也是白问,想必母亲也不知道,还不如现在问清楚。
  虽知这样打断他的话甚为无礼,但一来自己是小女儿家,酸意又正浓,以吴羽向来对自己的态度,总不会怪自己的,二来吴羽一副陷入了想像之中的模样,若自己不打断他,也不知他要自言自语到什么时候,姬梦盈赶忙插了口,“你说黑道联开分裂确定,又说不知道夏侯征是否和马轩合谋设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前辈,你也说清楚嘛!”
  这般小女儿的娇瞋最是令人心暖,虽说早答应了邵雪芋不动她女儿,但见姬梦盈对自己撒娇,吴羽仍不由一笑,这才发现望向自己的邵雪芋一脸茫然,至于辛婉怡和解明嫣对这些阴谋诡算全无了解,怎么想也不会希望她们听懂自己的话。
  吴羽微微一笑,双手向下轻压,等众人稳定下来,这才閞了口,“首先是黑道联盟内部的问题,我几可确定其内已经分裂,唯一不知的是分成了几块、不知道分散开来的势力是怎么分布的,因此才不敢妄下断语制定计划。”
  “怎么说?”听吴羽所言,似可确定黑道联盟难以全力来袭,姬梦盈心下一喜,但对他的言语仍是不懂。
  若马轩和夏侯征真的分裂,自然代表黑道联盟难以团结;但若马轩只是和夏侯征联合起来演戏,那又如何能够确定黑道联盟的分裂?她唯一只知道,这些东西还真是复杂!
  “首先,污衣帮轻犯翔风堡之事,本身就透着古怪,这一仗无论是胜是负,对马轩都全无好处。若是污衣帮胜了,不过是叶谦自己出了气,到头来得面对少林寺的却是马轩的黑道联盟,怎么看都像是在给马轩找麻烦,甚至可说污衣帮之所以出击,与翔风堡的梁子不过借口而已。
  “若这是马轩为了测试少林寺对他这新任盟主的反应,但事后的处理方式看似决断迅捷,却是拿他的盟主威望当赌注,表面看起来干净漂亮,却可以很明显的确认马轩事先对此毫无准备,绝非是他本就打算面对的情形……”
  “可是……若真是马轩不知威望的重要性,该怎么办?”打断了吴羽的话,倒不是邵雪芋对吴羽的分析有所疑问,而是众人之中除了她之外,旁人甚至连马轩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用说是对此人的了解。
  这等情况下,唯一认识马轩的她,自然不能不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否则若任令吴羽误判情势,问题可就大了。“毕竟他先前在影剑门里,虽只负责全部人员训练,但终究一直是四弟的副手,就算石渐用事时,他也算不得主子,不知身为盟主之要,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或许也有可能吧!”听邵雪芋这么说,吴羽难得一窒,仔细想了想后又摇了摇头,“但就连盟主这般年轻,当上丰主之后也很快就了解威望的重要性,何况马轩这般老练之人?就算他真的新做一方之主,对威望的重要性或多或少也该了解一些……据我所想,马轩多半也知道威望丢不得,但他要面对的挑战却逼得他不得不赌上自身的威望……看来这潭水还真是很深呢!”
  “你的意思是说,黑道联盟内另外还有马轩忌惮的势力,迫得他不得不行险一搏,跟夏侯征定计演出这出戏来”,听吴羽这一分析,邵雪芋不由悚然。虽说马轩不像姬平意是自幼被定下的继承人,可一旦上了位,心思也会渐渐变化,这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身为黑道联盟盟主,不可能全然不知如此重要的事,能迫他如此,黑道联盟中的挑战者显然相当高明,“可……究竟是谁呢?晏驾幽的云天七宗势力太弱,霓裳子只是……只是一介女流,其它……又有谁能令马轩这般忌惮?”
  虽说自己也是女子,说霓裳子不过一介女流之时难免有些嗫嚅,但邵雪芋还是把话说出了口。现在可不是论江湖中女子地位的时候,等到解决了面对的难题,自己才有时间好好教晓吴羽什么是“一介女流”的实力,免得这轻而易举就弄侠女上手的淫贼,就此将江湖侠女全看轻了。
  被吴羽的话语引出了疑惑,本还想着就黑道联盟的著名人物好生分析一番,但听邵雪芋这一分析,姬梦盈也不由傻眼。
  黑道联盟中一些只是附从骥尾的小小势力不算,十二连环坞中曹焉已死,夏侯征实力不足,何况他又与马轩合作,该当第一个剔除;一戒僧和商月玄已死,玄袈教和污衣帮已算是马轩的附属势力,也可不论;云天七宗实力较弱,锦裳门皆是女子,更难成事,怎么想马轩忌惮的势力都不该在其中,难不成……锦裳门或云天七宗还有自己未知的实力不成?
  “黑道联盟抗瀣一气久矣,早在马轩入主之前,彼此间该已知根知底。马轩入主黑道联盟未久,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发展出多强的实力,即便锦裳门或云天七宗隐有实力,该当还是比不上十二连环坞和影剑门的合力,马轩怎可能有所忌惮?莫不是……呃,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本来还不想说的这般轻巧,但若说吴羽多想,也未免太过伤人,姬梦盈忍住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话,只憋得小脸通红,差点没呛着自己。
  被邵雪芋轻抚粉背,好不容易才恢复呼吸,见姬梦盈恢复正常,吴羽微微皱眉,“接下来的事说不定太过复杂,未必适合正道中人思索。小姑娘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等到我们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再解释给你听,整理之后理路清楚,说起来也清晰一点,总好过摸索中的千头万绪……”
  “不用,我要留下来听。”听吴羽这么说,原已稍稍平静的姬梦盈险些又气得咳出来。吴羽说的虽平淡,却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看!虽然在场众人里除了自己之外,最年轻的也已三十多,怎么看自己这小孩子的身份都逃不过去,但对年轻人而言,最生气的莫过于因着自己年幼而被当成什么都不懂,“慢慢听,梦盈总会听懂的,你……你慢慢说,梦盈自会摸索了解。”
  “喔……”求救地望着邵雪芋,却见她双手一摊,也拿赌气的女儿没法,吴羽不由苦笑。
  说来威天盟正面对强敌,多一个助力是一个,吴羽倒不是拿姬梦盈当不懂事的小孩子看,但现在众人讨论的是黑道联盟的内幕,这等争权夺利之事说有多黑暗就有多黑暗,无论黑白正邪门派皆然,老实说他还真不想让这小姑娘如此早接触这等丑恶的现实。
  吴羽虽然还没有儿女,但姬梦盈跟他年岁差得太远,这小姑娘又天真可爱,不知怎么着他就把她当成了小女儿在养,偏偏现在谁都拿她没法,生怕一惹气了她会说出什么不宜人听的话来,只能听之任之。
  “论起黑道联盟现存台面上的势力,马轩确实无须有所忌惮,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夏侯征,毕竟做了十二连环坞副坞主这么多年,若说他没有发展一点自己的实力,任谁都无法相信。马轩之所以和他演这出戏,若非为了诱隐藏的敌人现身,就是存心把他树立成对立势力,好趁着不满势力都集中到夏侯征麾下之时,再一网打尽。以马轩的深沉能忍,这等耐性和计谋他还耍得起……”
  “可……要是夏侯征根本不起反心,那马轩岂不是弄巧成拙?”听吴羽这般分析,姬梦盈不由皱起了眉头。这等树立个敌人,趁着敌方势力增强,不满势力纷纷现身之后再一网打尽的手法,身为武林世家之女,姬梦盈也不是不知,但若夏侯征不起反心,这等手段岂不变成了白费工夫?
  这种疑问其实是她从以前听说这等手法之后,一直萦然于心的疑惑,只是先前她心思不在此,便有疑问也懒得开口,直到现在才终于开口问出来,也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在听他说话。
  “他……会起反心的。”嘴角微微苦笑,只是其中的复杂性却不是短时间内能跟姬梦盈这等小女孩说清楚的。即便知道若不说明,姬梦盈难免会认为自己把她当成小孩子,卖着关子巧言哄着却不明言,吴羽却也无话可说,这可不光只是位置决定脑袋之类的话便可说明。
  夏侯征不是个身处江湖的独行侠,而是十二连环坞之主,领导的势力在黑道联盟中数一数二不说,便是放在江湖上头也是一方之主,声势之显赫绝不输君山派或威天盟太多;但有利也有弊,身为十二连环坞之主,他所考虑的不能只有个人自身,就算跟黑道联盟的利益相较,他仍必须将门内的利益摆在最优先。曹焉在世的同时还兼任黑道联盟之主,这分歧还不明显,但现在马轩入主了,此等分歧必然产生,这也才是他之所以进言要姬平意纯以影剑门做对手的真意。
  但其中的复杂性却非姬梦盈这等小姑娘所能理解,其实在威天盟之中,此等问题也不是不存在,栖兰山庄、明石山庄、怡心园等势力或灭或势微,君山派虽强,夫明轩却已传位予姬平意,有他做这共主,还没什么问题;但远雄堡那边却颇有些格格不入,这并不单纯是掌权者是否以大局为重的问题。
  身为堡主权力与责任一般重大,金贤宇与姬平意的磨擦并不光只是远雄堡向来就妄自尊大的原因,利益摆不平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只是金贤宇还镇压得住,不太明显而已。
  正因如此,吴羽当年行走江湖之时才刻意单独行动,便是为了减少这等人际关系的麻烦。然而人在江湖难免与敌人动手的负伤,是人便有三灾六病,独行江湖虽是自由,却得赌注自己不要出什么问题,否则一旦伤病体弱、无人照拂之时,被敌人缠上了,那才真的是有力无地方出,远远不像有门派帮会为后盾者,出手时不须顾虑这等事情来得方便轻松。
  也因此,对吴羽而言,当听说马轩为掌权暗算一戒僧和商月玄,扶了四玄和叶谦上位之时,便知这两人迟早要和马轩分道扬镳。身为一帮一派之主,得在联盟利益与本门利益间做平衡,若不能照拂自己人的利益,底下的反扑早晚会上来,只看他能不能在短时閰内先稳住阵脚,拖延这等反扑,形势之逼人便是如此;只是叶谦在污衣帮中的地位,远不若四玄在玄袈教中来得稳当,照说短时间内最不能与马轩反目的就是他,如今却是叶谦第一个出问题,吴羽才会格外注目。
  “就好像当日全极中死后,接掌其位的朴钟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到远雄堡稳固自己的势力,而不是留在怡心园为石渐摇旗呐喊。先前他是石渐伏在远雄堡中的内应,自然必须依石渐的指示行动;可一旦上了位,他就必须先为自己打算,这是人之常情,换谁都是难免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听吴羽拿当日朴钟瑞的行动做引证,邵雪芋不由一惊,虽说事后仔细推想,她也猜得出朴钟瑞便是石渐隐伏在远雄堡中,用以在害死全极中后控制全局的工具,但全极中死后,朴钟瑞的所作所为却与石渐有渐行渐远之势,她本来还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以为权欲逼人,朴钟瑞一日一有机会控制远雄堡,便不想被石渐挟制。现下被吴羽这一点醒,做过一庄之主的邵雪芊,自然一下切入重点,当日的种种疑惑,现今也有了解答。
  “但是……一旦夏侯征反了,马轩可未必能够轻易拾夺下来”,虽还弄不清楚吴羽为何如此坚定的认为夏侯征必反,但想到夏侯征在黑道联盟中的地位,姬梦盈不由疑惑,“夏侯征可是十二连环坞的元老,实力不弱;马轩手上只有个影剑门,实力虽是精锐,论人数却比不得黑道联盟中的各个帮会,真要冲突起来,胜负怕还未定,以马轩之智,怎会做出如此怪异的决定?”
  “他也没有办法,要拱个人出来当他的对手,一次解决隐伏的问题,这人在黑道联盟中的地位可不能小了。四玄和叶谦受他之力上位,号召力不够,霓裳子身为女子,云天七宗的晏驾幽实力不足,除了夏侯征外,马轩还真找不到人来当对手”,吴羽双手一摊,嘴上微微笑了笑。身为敌人而言,愈让马轩伤脑筋,他愈是闻心,这可不能光说是幸灾乐祸,“若商月玄或一戒僧未死,一个才智过人,一个孤高自傲,但地位实力都不下人,当当对手还好,可惜他已经动手了……”
  “可……可是……”想到其中的复杂,别说姬梦盈为之头痛,就连曾经独当一面的邵雪芋,想想也觉得脑子绞到了一处。这等阴谋算计,她虽也知其然,却难以深入了解。
  见连母亲都这等表情,姬梦盈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这等事真是麻烦,即便她极想在这方面有所进步,一时间却也只能先将这些复杂的状况驱出脑子,专注在解决问题上头,“那……不若我们先行出手,打乱马轩的布置如何?外有我们的攻势,内有夏侯征的挑战,内外交煎之下,必有可趁之机,我们正好……”
  “不行!”不约而同,吴羽和邵雪芋一起叫出声来,听得姬梦盈不由心下微火,你们还真是默契十足,连叫都叫的这般合拍是怎样?偏偏听了吴羽的解释,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失虑了,“本来这么做很好,但现在我们向少林求援,让少林寺介入此事,一旦让少林寺知道我们暗中对黑道联盟动手,到时候两方必然敌对,同时惹上黑道联盟与少林寺这等事万万不能发生!”
  “是是是,我知道了……”嘟长了嘴儿,姬梦盈一扭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身旁的辛婉怡忙不迭地安抚着她。也幸好姬梦盈自知出了馊主意,虽说心下仍难免有火,但既有人安抚,有了下台阶,这气也不过是作作样子罢了,既没冲出去也没大骂大叫,只坐在一边生閟气。
  “可是……”不管女儿赌气,邵雪芊柳眉紧皱,“马轩将夏侯征树立为敌对势力,那隐藏的势力也未必会归到夏侯征麾下,马轩这一赌……未免太险了,与他向来沉稳的风格不合……”
  “对马轩而言,与其敌暗我明,面对威天盟时得戒备隐在身后的危机,还不如早些将内忧引出来”,吴羽微微一笑,这些事情虽说复杂,但说出来有人参详,心情也好得多,“而且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马轩希望的是坐山观虎斗,等到夏侯征与那隐藏势力斗出了个结果,再来收拾残局。在这隐藏的危机彻底解决之前,黑道联盟绝不会向威天盟动手,即便会出兵相攻,也不会动用主力,最多是派几个人小打小闹一番,再加上有少林寺的大师压阵,威天盟可保无虞……”
  “那……他就那么确定,夏侯征不会是那个隐藏势力?”虽说见母亲与吴羽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心下有些不舒服,但姬梦盈也知道此番讨论关乎自家生死,虽是赌气仍然加入讨论,“如果夏侯征就是那隐藏的人,正好由暗转明,摆明车马跟马轩分个高下,马轩岂不弄巧成拙?”
  “不会是夏侯征。”吴羽摇了摇头,他虽不想让姬梦盈参与这般阴谋诡计的讨论,不希望这等红尘俗务污染了小姑娘的天真,但现在这小姑娘都主动参与进来了,也不好轰她出去,连邵雪芋都不阻止,他更无话可说,只能希望让姬梦盈在思考中成长的同时,少受些污染吧!
  “若夏侯征真有此实力,先前就不用拉马轩入伙导致今日的结果。内部的敌人引出来虽说少了内乱之忧,却同时减弱了己方实力,夏侯征便不甚杰出,也是一方之雄,断不会如此考虑不周。”
  “那……你想,那隐藏者究竟会是谁?”仍是嘟长了嘴儿,姬梦盈眼儿直转,心里不住将黑道联盟一些可能的人物删除,“商月玄和︹戒僧死了,叶谦和四玄未成气候,晏驾幽和霓裳子实力较弱,夏侯征又不可能,其它一些小门派更不足论,究竟会是谁有这等实力,令马轩也不由忌惮至此?总不可能……总不可能是曹焉没死吧?”
  不想相信自己的结论,姬梦盈猛地摇了摇头。
  “那不可能,君山派一战,曹焉早已……早已在盟主手下死得透了,连夫大侠都来验过尸,万万不会有假”,吴羽摇着头,嘴角却不由浮起一丝笑意,“这人虽隐伏在暗,行事却太过急切,若是待马轩与本盟的战事紧锣密鼓,一触即发之时,再让叶谦去碰翔风堡,迫得马轩阵脚大乱,别说解决马轩,就算要将黑道联盟收入囊中也不困难;但形势令得他不得不急,毕竟马轩手段也不太弱,如果让马轩稳定了黑道联盟的盟主之权,旁人要再撼动可就难上加难了……”
  “说来说去,那人究竟是谁?”听吴羽还在卖关子,姬梦盈不由急了,心想吴羽不但评此人急切,甚至连这人为何急切的原因都猜了出来,活像那人的定计筹谋都在他脑内,偏生不肯说出此人身份,吊着自己胃口,想不气都难,“我说前辈,你就说出来吧!真要急死梦盈吗?”
  “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虽有猜测,短时问内却难寻得确证,光靠猜测可不能就此定计,万一有错,以威天盟和黑道联盟的实力对比,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本盟的底子可不如黑道联账雄厚啊!”
  吴羽不由苦笑,虽说崖下十余年潜藏,当年的雄心早已磨灭,更练就了无人可比的耐心和沉着,但拚命一搏的勇气却也一同消耗殆尽,换了当年的自己也不致如此瞻前顾后。
  “怎么这样?”听他说来说去竟没个结论,姬梦盈虽知吴羽所言有理,年轻的心却不由焦急,“想来想去,什么都想到了,却没做出个结论,前辈啊前辈,你这样……教梦盈怎么听得懂?”
  “这……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基于所得的情报,分析所有可能的情况,计算出敌人阵营中可能的隙缝,看看有没有趁虚而入的机会,所有的可能性都必须想到;至于决定该如何选择、该如何行动,就看盟主的决定了,我总不能喧宾夺主,把盟主的权责都给抢过来。
  “小姑娘放心,现下我们还有时间,不若我们先合计合计,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在黑道联开里再探探消息,这方面……恐怕就要劳夫人相助了……”


第十集


【本集内容简介】
威天盟千求万盼的少林寺帮手,竟是来了个与威天盟熟识多年的大师!吴羽心下暗惊,身旁众女更是骇不可言。
荣华大师身怀绝学,多年前亦是追击淫贼“段翎”的高手之一。偏生大师对威天盟新崛起的智囊吴羽特别在意。身份若被揭穿的话……
为了分化黑道联盟内的势力,借由杨柔依之助,邵雪芊成功诱来霓裳子。外貌圣洁骨性妖冶的霓裳子虽有警觉,仍是落入邵雪芊手中。
多亏吴羽这淫贼想的法子,先是心理恐吓,再来是麻绳缚身。再将淫妇押进房,虚凰假凤三女轮番鏖战,逼得霓裳子气空力虚。吴羽的最后一击,总该能让霓裳子吐露黑道联盟内的大秘密吧?


第一章 战前之争
  听母亲与吴羽准备好对付黑道联盟的手段,姬梦盈一张小嘴嘟得更高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吴羽这人怎么偏偏就老想这种主意?但无论是母亲、辛婉怡又或是解明嫣都没有意见。前者脸蛋微红,转瞬间便恢复正常,后两者却是大羞。解明嫣羞得不敢抬头,耳角似烧透了般红艳欲滴,辛婉怡嗔了他几句,若非知道事关重大,又为了帮吴羽这一把,依二女本性,只怕早要闹将起来。
  虽知吴羽打算用的法子不是正道,但连番经历阴谋算计,姬梦盈也不是不知道,在这险恶武林中想要保得自身,光明正大的手段十有八九行不通。若有少林寺那般雄厚的实力、深刻的底子,自然可以不甩这些阴谋鬼蜮手法,但现在的威天盟却远远及不上。
  明知这手段不好,姬梦盈也没法阻止,一来强敌当前,敌众我寡,这等小手段也是非用不可,二来……吴羽打算使用的手段,自己便想参与也没办法,也不知这人是否连这事也想到了,才刻意将自己排拒在外。
  只是会议一停,大伙儿便散了,邵雪芊忙不迭地去找姬平意,想必是要提醒他小心,吴羽要私下使用的手法虽不好让大哥知道,却须杨柔依配合,不可能将姬平意瞒个彻底,这方面也真得邵雪芊出面,而辛婉怡则是和解明嫣一起,一转一晃不知溜到了哪儿去,也不知是又去配药了,还是一如往常地去帮吴羽弄些可以食补的吃食。姬梦盈轻咬银牙,硬是跟在了吴羽后面。
  “小姑娘怎么了?似乎……似乎在生气?”见姬梦盈跟了过来,吴羽伸手轻轻扶着头。黑道联盟之中势力错综复杂,他身为威天盟智囊,不能不戮力以赴,脑袋已经痛得要死了,万万经不起小女儿家耍赖扮痴,偏偏姬梦盈对他而言,意义大大不同。
  虽说吴羽对这远未成熟的小姑娘没多大兴趣,但怎么看她都像女儿般可爱,对她那小小的醋意,也只能视若无睹,“若对我想的办法有意见……那我也没办法,如果不是为了彻底探出消息,不让马轩节节进逼,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出此下策?是正中你下怀吧!”虽说一点也不想惹他生气,怕坏了他对自己的印象,但眼见这淫贼不只娘亲,连解明嫣都弄上手,接下来还不知要搞上多少女人,姬梦盈便忍不住要小小爆发一下。
  “这等主意也出得来?偏偏娘却不愿反对,我说你……真是死性不改,要是暴露了怎么办?”
  “没别的办法啊!”吴羽肩膀一耸。这法子难登大雅之堂,邵雪芊没当面翻脸,只怕已不是看自己在床上弄得她神魂颠倒,而是看在这是为姬平意出力的分上。
  他倒是没想到,邵雪芊等人不反对,反倒是姬梦盈这小姑娘樱唇微嘟,一脸不喜,虽知这小姑娘还算知大体,不会给自己扯后腿,但女人心最是难测,他也不得不解释一下。
  “岳少侠的探子能探到黑道联盟会议上的事情,已算上上大吉,但若当真想弄清楚黑道联盟中的势力分布,我……也非得自己出手不可……”
  “难道……当真不能试试打草惊蛇的办法?”虽说自己的意见才一出口就被母亲和吴羽异口同声地否决,但姬梦盈还是不想放弃,“即便我们不出手,另外找人对黑道联盟挑衅或暗算,应该也不是难事,毕竟不论是先前的曹焉或现在的马轩,得罪的人都太多了,以你的手腕,要暗里挑动旁人稍稍扯黑道联盟的后腿,在名目上撇清本盟的关系绝对不是难事,为什么不肯?”
  “要给黑道联盟找麻烦不难,问题在之中的分寸。要弄痛马轩,又不能让黑道联盟内的势力分布大乱,免得那隐藏起来的势力有机会一口气解决各个反对者,却是难啊。”摇了摇头,吴羽轻吐一口气,“说来,若换了以前的威天盟,这方面的事自有人办理,也不用我这般伤透脑筋……”
  “有人吗?”听吴羽这么说,姬梦盈倒来了兴趣,先父在日的威天盟,什么事都正大光明,即便石渐多用智计,也很少做出这等暗中伤人的事儿,为什么吴羽会说有人办理这等事?
  “不然……小姑娘认为,何以会有影剑门?”知道这小姑娘虽然头脑不差,但却少了磨练,更重要的是心思向不及此,一时间自然想不到其中关键,“威天盟在明、影剑门在暗,就是为了应付这等事情。换了当年的威天盟遇到这等状况,就会以威天盟主之名引少林派大师来此,稳住阵脚不让敌人有可趁之机,再由影剑门暗地出手,扯黑道联盟后腿,一明一暗的处事办法便是如此。只是此间手段的运用,却是密中之密,想必令尊也不会让你知道,怕连盟主都不晓得吧?”
  “喔……”又被骂笨了,姬梦盈小嘴嘟得更高,偏偏知道在这方面与他争论,十有十成是自己输,“那……梦盈帮不了你对付那人,至少……至少可以帮忙擒人,别让梦盈连忙都帮不上……”
  “这个……”虽知武林中人的争斗,比起沙场争战也好不了许多,其间之险尤有过之,若自己让姬梦盈出手,别说姬平意不会同意,多半连邵雪芊也不赞同,但吴羽比任何人都知道,要在武林中争一席之地,自立自强是唯一的办法,光只是用谋、用计削弱旁人,这等情况下的傲视群伦毫无意义,而要自立自强,就得增加经验,实战正是最好的办法。这等情况下若让姬梦盈动手,至少还有自己可以照拂,“到时候会让小姑娘有动手机会,但绝对要先照顾自己,知道吗?”
  听吴羽答允了自己所愿,姬梦盈本有些浮躁的心渐渐平缓下来,只是此事牵涉甚大,还得要等黑道联盟那边的人出现破绽。吴羽还没有安排好,少林寺那边的人已经到了。
  当那红光满面的长须僧人禅杖拄地,缓步而入的当儿,别说邵雪芊与姬平意起身相迎,甚至连向来高傲的远雄堡主金贤宇,也不得不礼数周全。
  虽知少林寺威名远播,尤其这老僧虽是低眉垂目,但行动之间如岳之稳,一见便知武功不弱,姬梦盈却没想到,来人尚未通名,威天盟众人已纷纷起身,难不成所谓的名门正派就连作客时,都得摆出如此排场?
  一转眼却见吴羽不可见地低了低头,神情微带沉郁,走上前去迎接的步子竟似有些踌躇,心想着莫非来者吴羽早就认识?
  见那僧人在上位落了座,与姬平意交换着客套话,姬梦盈本想发问,但限于身份,吴羽和邵雪芊都得在上位相陪,姬梦盈左看右看,除了缩在一旁的解明嫣外,她竟是无可发问。
  虽说对这三姨,姬梦盈心下难免有些醋意,但既然吴羽都答应了自己,这么点小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她悄悄凑近解明嫣,低声问了出来:“那位大师是谁?怎么好像大家都认识一样,连……连前辈也……”
  “那位荣华大师,十几年前就曾来过威天盟助阵,后来也曾好几次造访,说来大家都熟,也就不那么拘礼了。”没想到少林寺派了这人过来,解明嫣心下暗惊,不由得放低了声音,“这可是……大大出人意料了,本来他与大伙都是旧识,照说派他出来理所当然,只是荣华大师自十年前便深居山门,据说是苦修少林寺八十一绝技中的一门绝式,为此清修苦思十年不出,也不知修成了没有?没想到为了这回事,竟然将他请了出来,真是……这下倒好,一碰上了岂不麻烦?”
  “其实梦盈小时候也见过他,只是时日已久,那时梦盈又年幼,大概……还不过三、四岁,就算大师曾经抱过你,想必梦盈也不记得了……”旁听的辛婉怡仔细看着座上几人,确定所有人言语神情间都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插了句话进来,“那时若非大师协助赐药,延了梦盈的小命,说不定还撑不到“九转龙珠”。说来,他对梦盈有恩呢!”
  “是……是吗?”没想到那道貌岸然,言语间平和温厚,虽说话不多,却令听者如沐春风的大师,和自己竟有如此渊源。姬梦盈暗地吐了吐舌,心下却知解明嫣和辛婉怡究竟在紧张什么。
  若说荣华大师与威天盟的渊源是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的,那时威天盟最大的功业,就是拚命追杀段翎这淫贼,即便佛门中人慈悲为怀,但淫贼之行在武林中可说人人喊打,威天盟追杀段翎的行动,要荣华大师不参加几乎是不可能的,想要这位大师不认得段翎的本来面目更不可能!
  偏偏座上的吴羽便是段翎所化,虽说面目与当年早判若两人,气质行动更与那时的翩翩少侠大有不同,即便是当日追杀他的石渐、全极中或刘濠,都没能认出他来。但现在的对象可是少林寺的大师,盛名之下无虚士,少林寺久执武林牛耳,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奇特手段能看穿他的伪装,只怕连吴羽自己都无法保证,也怪不得心中有鬼的辛婉怡和解明嫣紧张了,反倒是邵雪芊竟还能装作行若无事,姬梦盈不得不佩服,自家母亲真是处变不惊,自己还有得学呢!
  虽同样想到了此处,姬梦盈却不若辛解二女这般紧张,毕竟对她而言,吴羽不是那凶邪好色的淫贼,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甚至……还是靠着自己才能解去金龙刺的可怜人。
  每当想到他被金龙刺扣着,在崖下捱着风风雨雨,被自己拔出金龙刺时,还痛得昏了过去的种种,姬梦盈只觉胸中那怜惜之意汹涌难息,即便知道这人确实好色,心下对他也没有少女对淫贼的本能恨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放轻声音安慰二女,姬梦盈虽也皱眉,但她对吴羽的信心大得异乎寻常,不信这点小事他解决不了,“若那位大师当真认出他来,大不了来个打死不认……”
  没想到姬梦盈竟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解明嫣不由皱眉摇头。这小姑娘也未免太不知轻重,便不说吴羽这人确实淫邪,这等事被他弄上床的女人最清楚不过,前些夜里自己和邵雪芊轮流上阵,还不是被他搞得神魂颠倒、服服贴贴。
  俗语说相随心转,在这方面实力高明的人,与平常人必有不同之处,瞒得过旁人可未必瞒得过少林寺的大师,否则江湖上的淫贼也不会那么好抓了。
  再说荣华大师年高德劭,甚至比掌门荣星还要年长些,在武林中声威显著,若他当真咬定了吴羽便是段翎所化,只怕旁人不会缠着他要他提出证据,反而会逼吴羽自己找出证据证明清白,就算是姬平意怕也挡不住这汹汹怒潮,这就是名门正派的威信了。
  也因此一见到荣华大师出现,她和辛婉怡的心便悬了起来,就算是久历大事的邵雪芊仍保着神色如常,紧握的手心也是冷汗不断,就连吴羽都似有些紧张,哪里像姬梦盈这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还能一如往常的天真?
  不理身后的解明嫣和辛婉怡紧张得连面色都变了,姬梦盈深吸几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觑了个空子走上前去,对着荣华大师盈盈一礼,“大师当面,姬梦盈在此有礼了。”
  “十年不见,姑娘身子轻健,想必沉瘌已愈,老衲恭喜姑娘了。”见姬梦盈走上前来,荣华大师何等眼光,虽说不满五岁的小娃儿和如今的侠女形容全然不同,但眼见她与邵雪芊如出一辙的样貌,哪里还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人?
  眼见这小姑娘行动自如,显然暗伤早愈,若论武功只怕不弱于姬平意太多,荣华大师不由欣喜,“也是姬夫人前世今生积德,方能有此福报……”
  “多谢大师吉言。”见女儿出来,邵雪芊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见来者是荣华大师,她便不能不担心,从迎接到现在,拚命地将话题转开,尽量不让荣华大师的注意力留在吴羽身上。
  偏偏她如此努力,却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吴羽状似有些紧张,却比她自如多了,也不回避话题,恰到好处地展现着一个游方武林人在面对少林门下声威、德行卓著大师时的紧张。
  邵雪芊一边心下暗骂,这人也不知自己这般紧张担心是为了谁,一边努力着,生怕这人的真正身份被荣华大师拆穿,讲到都快没话好讲了,甚至连姬平意都已觉得自己奇怪,幸好女儿及时出言,倒少了自己的尴尬,“梦盈,还不谢谢大师?当年若非大师援手,只怕你也没法长到这么大了……”
  “是,多谢大师当年相救,梦盈点滴在心……”
  “不用多礼。”见姬梦盈便欲叩拜,荣华大师双手合十,一股劲力缓缓透出,硬是撑住了姬梦盈下拜的娇躯,将她慢慢撑了起来,即便以姬梦盈家变之后大有长进的功力,遇上了荣华大师这等高手,仍是颇有不及,便是想真拜下去,仍是无能为力,只能顺力站起,退到了一边,“老衲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行侠江湖,便是甘霖普降,老衲亦感同欢。”
  “是……”虽知自己功力再有长进,跟荣华大师几十年功力相较之下,仍是小巫见大巫,但姬梦盈年轻难免气盛,颇想试试自己功力究竟如何,没想到荣华大师手足不动,只是劲气透出,自己便连跪拜都下不去,姬梦盈不由暗吐香舌。
  荣华大师如此武功,当年跟姬园等联手,仍是留不下段翎这淫贼,由此便可知这人当年的雄风,只是从崖下再出之后,也不知是因伤导致武功退步,还是为了隐瞒身份,吴羽的表现可没有当年那般厉害呢!她不由偷偷瞧向另一边的他。
  不看还可,一看却发现了吴羽微低的脸上一闪而逝的惧意。只是荣华大师行若无事地一展武功,在场的都是高手,自是看得出其中关键,各个正自暗中或惊佩、或讶异,加上吴羽掩饰得好,那神色一闪即逝,倒没几个人注意到吴羽面上变色。
  姬梦盈看在眼里,心下方觉母亲的紧张确有来由。荣华大师对段翎非是不识,他武功又如此之高,只怕十个自己都非其对手,若在这等情况下拆穿了身份,吴羽便诡计百变,能可全身而退,怕也顾不了辛婉怡等人。
  “大师远来,想必路上疲惫,在下特备了素斋,今夜为大师接风洗尘。”见荣华大师如此行若无事地托起了妹妹,姬平意惊佩之间心下更喜。有此人在威天盟,料马轩也不敢妄动,然而心中却有股异样的感觉,好似在厅中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状况一般,总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他暗地摇了摇头,将那异样的心思驱出脑海,毕竟现下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请大师务必赏光。”
  “这是当然。”荣华大师淡淡一笑,转向吴羽。在来此之前,他就曾与荣盛、荣生两位师弟谈论过威天盟目前的状况,对威天盟与黑道联盟之间的争执了然于心,说来若非为了与威天盟已故诸人一点情谊,加上佛门心思慈悲为怀,身为出世之人,可不希望卷入纷争之中。
  只是这一谈之下,却听得吴羽这人在威天盟中异军突起,虽说容貌丑陋不堪,武功手段在威天盟中却是首屈一指,即便他已是方外之人,却也不由好奇,是以一进来威天盟他的注意力有一半倒留在吴羽身上。
  但吴羽却丝毫没有展现己身实力的念头,无论言语行动,均以逊让为先,一点不愿抢了姬平意的风头,与那表面上守礼如常,言语行动间却颇想和姬平意一争高下的金贤宇,相差可是天壤之别。
  但此等行径,却让荣华大师对他的兴趣愈发高了。在他看来,这吴羽虽是貌丑,表面上看不出年纪,但怎么看也只约略四旬,正是年壮气盛之时,能知逊让之道,绝不与盟主或旁人争锋,这等涵养也是难能。怪不得以荣盛、荣生两位师弟,对此人也是多有赞赏,显然颇看得起他。
  不过入厅之后,荣华大师便颇感奇怪,不只是邵雪芊言语之间颇不愿将话题带到此人身上,也不知是不想让他的风头压过了自己儿子,还是想隐着此人做为奇兵。若是前者,他也只能暗叹女子量窄,即便是冷月仙姑这等武林侠女,也未能免俗。
  而更令他讶异的是,自己竟似对此人颇有熟悉之感,偏偏以吴羽这等面貌,若是以往见了,绝不会毫无印象,偏偏荣华大师搜索枯肠,却一点找不到自己与此人的交游记忆。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还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据敝师弟所言,吴兄为姬盟主打理威天盟事务,才智、武功均有过人之处,敝师弟颇为赞赏,这几日还请吴兄多加教益,老衲不胜之喜。”
  向着吴羽一礼,荣华大师神色如常,却令厅中一阵骚动,就连吴羽自己也似颇为震动,一旁的金贤宇还沉得住气,他身后的远雄堡众人可就没那么冷静了。
  荣华大师也是众人旧识,当年便全极中气焰最盛之时,对他也不敢稍有无礼,一半是由于惹不起少林,另一半也是因为他当真对此人服气。没想到荣华大师进来之后,虽对众人皆是礼敬,却独独对吴羽有此等谦退言语,教原就不甚心服的远雄堡众人哪里受得了?若非金贤宇目光巡行镇压,只怕当场就要出乱子。
  “吴羽不敢。”见荣华大师转向自己,还礼的吴羽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还请大师指教。”
  在洗尘宴之前,先请荣华大师回房休息,众人则各自散去,备宴的备宴、戒备的戒备,只留下邵雪芊等女子齐集在吴羽身边,后者吁出了一口长气,显然要撑着行若无事,也是辛苦。
  “幸好,总算是瞒过去了。”只觉手里背心都是汗,早春天气乍暖还寒,加上时候近晚,邵雪芊身上一寒,幸好她武功高明、功力深厚,换了旁的人这样冷热一激,不着凉才怪呢!
  她望向吴羽的目光满是惧意和怒气,险些想一拳就槌下去,“大师又不是不认识你,也不想想自己身份,还跟大师靠得这么近,要是被他看出你的真身,一旦叫出声来,看你怎么逃出生天?”
  “可不是吗?”听母亲又急又气,声音中难以掩饰心情,姬梦盈只觉胸中微酸,一股难以想像的滋味充溢心头,却不好发作。毕竟荣华大师虽暂时离开,客房距此却不远,若是声音一个收不住,也不知会否被他听到?
  佛门的六道神通虽说夸张了些,但以荣华大师的功力,自己一个放声,只怕真会被他听去机密,“照说来的既然是大师,前辈你就该有多么远,就闪多么远,无论如何……总不能冒着被发现的险。今儿个是逃过了,可若以后被大师发觉了,该怎么办才好?”
  “便想逃……也不一定能逃一辈子。”没想到荣华大师才去,自己就被围剿,但见不只是邵雪芊和姬梦盈焦急溢于言表,辛婉怡也是满面担忧,握着自己的纤手满是冷汗,吴羽心中不由感动,回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着辛婉怡平静下来,“身在威天盟,与大师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可能永远找得到理由,与其逃逃躲躲惹人猜疑,不若冒次险……反正险这个样子,他也未必看得出……”
  “可……还是太冒险了。”虽知吴羽现在的脸孔与当年的段翎差距何只千里,只怕除了自己和辛婉怡这等亲近之人外,旁人怎么也难以将两人联想在一起,吴羽这险值得冒,但邵雪芊仍不住害怕,“大师修道已久,非凡人可比,若他真看出你来……看你要怎么躲?真是的……”
  “这个……”想到荣华大师离开前的目光,吴羽心下微颤。连与石渐、全极中照面,他都不怕被认出,即便荣华大师修佛有成,总非传说中练成了佛门六道神通的高人,能够连旁人的心思都轻易看穿,只是他虽有把握荣华大师认不出自己,但对方见到自己时神情有异,显然荣华大师不像石渐和全极中那般睁目如盲,说不定已经有了怀疑,只是没有办法确认而已。
  但这等事却不好跟她们说,一来看到荣华大师造访时,邵雪芊等女子已经极为紧张,无论如何自己不该让她们慌如惊弓之鸟,二来荣华大师是否认得出自己,还在两可之间。虽说以荣华大师光风霁月之性,该不会用欲擒故纵的手段来钓自己,但自己的身份算是目下唯一的软肋,确实得小心一点才行。
  “若真要说到担心,我担心的倒不是荣华大师……”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惊异驱出脑海。即便荣华大师看穿自己身份又如何?只要他没有说出这机密,自己留在威天盟中努力应付黑道联盟,功苦劳绩做了出来,除了远雄堡那些不分轻重的家伙外,想必旁人也不会疑到这方面去。
  “难道……还有谁有可能知道你的身份?”听吴羽这句话,本来见荣华大师没有异样,心已放了下来的邵雪芊不由又提心吊胆起来。若吴羽的身份被拆穿,十有八九连自己与他之间的事也瞒不过人,说不定还要捎带上辛婉怡和解明嫣,若是那丑事泄露出去……邵雪芊可一点都不敢想像那种后果。不只自己身败名裂,说不定连带着姬平意与威天盟也要完蛋!
  荣华大师也还罢了,若有可能知道吴羽身份的还有旁人,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的手段她虽不喜,也只能用上一点半点了!
  “那日拆穿石渐与刘濠图谋之时,马轩退得极快,就好像亲眼见到厅中发生的事一般。”抓了抓头,吴羽只觉头疼,十几年前他便与威天盟这票人周旋过不知多少次,那时便知马轩这人不好对付,却没想到竟如此厉害,弄得他甚至不知道,那时自己重创石渐,让马轩有机会暗算杀他,究竟是做对了没有?留个石渐在影剑门,至少对马轩也算是一种牵制吧?
  “事后好生回想,无论我或盟主的谋算,都没漏出什么空隙,想来厅中发生之事,马轩也不可能事先便知,十有八九是派了人暗中跟着刘濠,才能在厅中情况发出突然变化时,第一个采取应变手段。若他从厅中的状况对我生疑,又想到当日夫人与姬姑娘和我在同一地点坠崖,也不知他会否想到我身上来……”
  “不……不会这样吧?”听吴羽竟猜到了马轩身上,邵雪芊胸口一窒。就算没有此事,对马轩她也非下杀手不可,毕竟敌我形势已明,现在早不是论当年情分的时候,
  但她虽极想杀人灭口,先不论马轩武功多半还在她之上,光看马轩现已是黑道联盟盟主,想杀他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何况吴羽这想法,十有八九也算是多想了。纵使马轩真有怀疑,但口说无凭,马轩若找不出证据,总不能因此就能翻了吴羽的船!
  没想到邵雪芊话才说出口,吴羽的头已是大摇特摇,“马轩根本不必去找证据,只要暗中透风就行了,毕竟远雄堡那些人极想找我的麻烦。何况对马轩来说,在两边当真对阵之前,用暗计扰乱本盟内部乃理所当然之事,就算他没有证据,只要想办法将这怀疑透露出来,造成本盟内部不合,真弄倒了我算他们赚到,弄不倒也没什么损失。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对黑道联盟或影剑门都无坏处,这等离间计对他而言,只是真正用兵之前的一点小小手段,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的。”
  “可恶……”听吴羽竟如此断言,邵雪芊虽心中不忿,却也只能咬牙切齿,谁教吴羽的结论下的如此笃定,她却是一点反论都提不出来?别说马轩对吴羽的身份有疑,即便无疑,而吴羽当真不是段翎所化,但两军相争本就无所不用其极。
  何况黑道联盟的内部也有问题,恐怕无法全力应对威天盟,而马轩既然没办法纯以武力解决威天盟的问题,使用谋略就是极有可能之事。
  指与向来不问门内杂事的解明嫣、专注医道的辛婉怡和天真无邪的姬梦盈不同,自姬园死后,姬平意又在君山派学艺,邵雪芊一直是栖兰山庄的领袖人物,对诡计方面的了解绝非三女可比,吴羽稍稍一提,她在心中盘算,便想得到马轩动用此计的后果。别人不说,一直对吴羽隐怀怨妒的远雄堡众人就非中这计不可,不是他们笨到真会相信马轩的诡谋,而是他们为了争夺威天盟里的权力,非要把姬平意的这支大支柱砍倒不可!说到最后,征结仍在想要对付姬平意上头。
  “若是……若是当真如此,那前辈该怎么办?”虽没有母亲那般灵醒,一瞬间便想到了后果,但这段日子为了让自己进步成一个帮得上忙的女子,姬梦盈好生用功,无论武功策谋皆然,至少有了些进步,晚了母亲片刻便已想到了这可能性,偏生这等事全然无可预防,难不成要她叫大家别去相信马轩还没有散布出来的谣言?所谓的欲盖弥彰,便是如此而已!
  “不怎么办。”吴羽双肩一耸,双手一摊。所谓的谣言流言战术,就是在这方面麻烦。
  虽说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但即便你事先知道,也不可能预防,除非你真的不跟外头有任何来往,否则如何堵住可能的流言?除非内部的所有人员正精诚团结,彼此互信,否则怎么可能要所有人都不受流言所惑?
  怡心园的余众解明嫣还算掌控得住,君山派的人马在夫明轩的带领下也信得过,偏偏现下连金贤宇都未必控得住远雄堡,向来自高自傲的他们一直被吴羽打压,在威天盟内的地位跌落不少,若有机会却不一吐怨气,那可就不像全极中一手带出来的远雄堡了。
  “可是……”没想到吴羽竟给了自己这么令人失望的答案,姬梦盈不由气沮,但仔细想想,她也不得不承认,吴羽这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子,是应对流言的唯一办法。
  无论事前如何预防都会予人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反不若不动如山,等流言当真出来,再硬辩说只是敌人乱我军心的手段,到时候说不得还得用上些霹雳手段镇压。
  她望了一眼母亲,却见点着头的邵雪芊眸中的坚决,心知不这样不行,姬梦盈轻吁了一口气,无奈地点头回应。“目下……也只能这样了……”
  “能不能……找荣华大师想想办法?”见姬梦盈神色无奈,在邵雪芊的低声解释之下,解明嫣与辛婉怡也知道了其中艰难,偏偏两女都乏急智,也真无法可施,解明嫣蹙眉头疼之下,竟出了这么个连她自己都觉是馊主意的主意,偏偏话都出了口,也收不回来,只能继续说下去。
  “若是……若是我们说岳少侠的探子,探出敌人可能用这等流言来乱我方心神,这理由……说不定可以说服荣华大师想办法。少林派见过多少世面,与我们妇道人家不能比,要应对流言,说不定荣华大师会有办法……毕竟佛门明心见性,最不容易为外物所移,何况我们先这样说了,到时候若有流言,荣华大师也不会这么容易上当,毕竟……毕竟现在的你……跟那个时候很……很不同了……”
  听解明嫣吞吞吐吐地说完,邵雪芊的眉头愈皱愈紧。吴羽的身份问题确实严重,尤其现在自己与他的关系不同,无论是为了爱子的大业,又或这令自己沉沦迷乱的男子,她都不愿跟荣华大师打太多交道,生怕一个不小心露出破绽,便难以收拾。
  没想到一转头,吴羽竟是微微颔首,瞧他面上神色,竟似对解明嫣的这个馊主意有几分赞同,芳心不由大恚。自己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就是不想你露出破绽,你竟然想要去找那最容易看穿你身份的大师交涉,这……这到底算什么?
  “你……哎,别这么笨了,今儿个白天我看大师神色,对你似乎已有怀疑,只是你……你的脸和当年大不相同,所以才瞒过了大师”,虽知吴羽身为男子,对面容不像女子一般在意,但当年的段翎却是俊美翩翩,跟现在的他判若两人,也不知吴羽嘴上不说,心下是否还在意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了马蜂窝,邵雪芊不得不小心言语,“若再多去找他,要是被看穿了……怎么办?”
  “我可没说我要去。”想到今日荣华大师临去客房时飘然而过的眼神,吴羽心下也不由忐忑。除了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女子,那等直觉是怎么也蒙混不了,以自己现在的模样,他有自信可以瞒过任何人,但少林寺久执武林牛耳,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奇功异法,确实不小心不行,“但解夫人这法子却是可行,若解夫人自己去说,也不用说什么岳少侠探到的消息,就像刚刚那样吞吞吐吐,只说怕黑道联盟在本盟内散布谣言兴风作浪,以此请教大师,说不定真可有什么办法……”
  “原来如此!”吴羽虽未挑明,但邵雪芊何等灵慧?姬梦盈也是一心专注在此,话才入耳瞬间便即明了,不约而同地拍掌叫了声妙,只令解明嫣一旁微怔,甚至没听懂这主意怎么个妙法?
  见解明嫣一脸茫然,邵雪芊不由失笑,拉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解释,解明嫣这才释怀。
  若是吴羽亲自去说,虽可解为威天盟的智士猜出了敌人可能的行动,于情于理都可说得过去,但荣华大师若真对吴羽生疑,这话反而变成欲盖弥彰,确实不能不防,但解明嫣身为石渐的遗孀,在威天盟内本就是嫌疑所在,虽说邵雪芊力保,仍是远雄堡的心中芒刺。
  以她的不自安,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地去问荣华大师解法,正表现出一个有口难辩,身心都承受极大压力的女子茫然欲求协助的心态,比之让吴羽再受嫌疑,这办法更加浑然天成,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尤其荣华大师是威天盟的旧识,又明了世道人心,更深知威天盟内种种,对全极中遗留下来的远雄堡众人心思更是洞若观火,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远雄堡,却因全极中、朴钟瑞的先后身亡,势力大退,众人的心思最重要就是抢回全极中在世时的威名,偏偏全极中又因石渐所害致死,对解明嫣的敌意之盛溢于言表,虽不致动手,冷言冷语却是免不了的。
  解明嫣又非呆子,以她的柔弱,不安到要请求荣华大师开示解惑,这才是理所当然到令人不可能生疑的绝佳借口。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语,竟歪打正着地解了这问题,解明嫣偎在邵雪芊怀中,羞喜之间一张宜嗔宜喜的脸蛋儿不由潮红,微蒙的美目看着邵雪芊那笑意盈盈的脸儿,愈发含羞带怯。一转眼间却见吴羽笑得诡异,芳心一震才想到自己与邵雪芊搂到了一处,偏偏娇躯却软得根本挣不出来。
  见吴羽和解明嫣又自眉来眼去,姬梦盈心下不由微火,那酸意也不知由何而来,虽不想反驳解明嫣提出来这主意,却是一肚子的想要阻止,欲言又止之间好不容易才开了口:“这主意……这主意是不错啦,可是……可是还是得好生计较一番,毕竟……毕竟荣华大师造诣高明,若解姨言语间不慎露了破绽,反为不美,我想……还是得先好生讨论,看看该怎么说这些话才是……”
  “这话倒也不错。”望了一眼姬梦盈,吴羽微微一笑,“其实如若不是面对荣华大师,本来我还有个主意,虽然是糟糕了些,但要应付马轩这等诡计,也可暂解燃眉之急就是……”
  “什么主意?前辈何不说来听听?”说不定比解明嫣的主意要好很多,这句话姬梦盈虽忍住了没有出口,芳心却有些乱,又有种恨他爱卖关子的怒气。难不成这家伙真对解明嫣动了心,才会刻意引出她的主意?无论是好是歹,至少让解明嫣得些便宜,一来讨她欢心,二来也让她多点儿自信。
  虽知自己这念头颇有些乱七八糟,姬梦盈却没办法禁止自己不去想这种事。“不是什么好主意……我说就是了。”本来还在卖关子,见不只是姬梦盈,连辛婉怡和邵雪芊都瞪向自己,反是身为事主的解明嫣还迷茫在邵雪芊怀里,似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当年的段翎……便不说是淫贼的时候,原先便与荣华大师不甚敦睦,对佛法也是毫无兴趣。若我现在跑去跟大师说,我对佛法极有兴趣,希望大师收我为俗家弟子,好钻研佛法,以求早日解脱,无论大师是否愿意收我为徒,又或猜我还有其他目的才有此论,但是至少……不会再疑我是个淫贼了……”
  “你敢!”柳眉倒竖,大发娇嗔,不只邵雪芊双手插腰,连姬梦盈都气得一根纤指指向吴羽,一时半刻间只颤着收不回来,反倒是一边的辛婉怡摇头苦笑,似早知他没什么好主意。
  别说邵雪芊和姬梦盈气上眉山,连偎在邵雪芊怀中,仿佛缩在这儿便是无上幸福的解明嫣都探出头来,心想这人的这个主意,不是故意气死邵雪芊还有什么?
  邵雪芊和他的关系一点都不纯洁,也不知是欲是爱,还是关乎姬平意大业所为的牺牲,但肉欲的成分绝少不了。虽说俗家弟子不禁嫁娶,但修习佛法的影响之下,男女肉欲这方面的衰退是必然的,心境的变化必然影响身体。若这厮当真跑去当少林和尚的俗家弟子,床上功力必然减弱,这等事即便是她也清楚得很。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努力拉着邵雪芊,不让后者当真跳上去找吴羽算帐。其实邵雪芊也知道,吴羽之所以插科打译,刻意扰乱气氛,就是为了别那么严肃,稍稍放松一下,段翎武功本偏道流,何况以他的个性,学儒修道还有几分机会,要习佛是绝不可能。若真说吴羽要出家,别人不说,才刚尝过这人床上本领的她是决然不信的。
  转眼一看,旁边的辛婉怡也正拉住了姬梦盈。解明嫣心下了然,其实邵雪芊和姬梦盈心中或明或暗也知道吴羽不过是说个笑话,否则以两女武功之高,又是气急败坏之下,岂是自己和辛婉怡可以拉得了的?
  她一边拉住邵雪芊,一边轻笑出声:“若你当真这么说,荣华大师也不会收你为徒,否则岂不是把少林派真拉到威天盟这边?即便荣华大师再亲善本盟,荣星掌门也绝不会坐视此事,你呀……这等笑话还是少说为是,看把雪芊姐姐气成了这个样子……差点就拉不住呢!”
  “你……哎……”被解明嫣笑语盈盈地讽了几句,邵雪芊这才发觉自己竟忘了形,只是双手插腰、怒上眉山的河东狮样儿已摆了出来,一时半会间竟也收不回去,又羞又娇的她脸儿通红,动作虽摆了出来,红润娇艳的脸蛋儿却再无怒气,僵在那儿的模样再没几分怒狠,反是娇滴滴地极惹人怜惜,那样儿看得连姬梦盈都差点笑了出来,何况吴羽早有心理准备,哪有半点惧意?
  邵雪芊虽已被吴羽在床上尽情征服,但一来此事绝不可为外人道,二来荣华大师到了威天盟,以他老于世道的眼光,又兼对威天盟众人知之甚详,邵雪芊小心得紧,白天里与吴羽别说没有半分亲近,刻意疏远间若非明知两人关系之人,只怕还会奇怪这两人是哪儿结下的梁子。
  偏偏人的性格便如皮球一般,愈是压抑反弹愈是强烈,白日里愈是刻意疏远,晚上床笫间愈是纵情狂放,邵雪芊既有补偿他也补偿自己的心理准备,吴羽更似想从殚精竭虑思索的压力中解放出来,云雨之间勇猛得竟不似惜花之人。
  早由得他去的辛婉怡倒还好,偶尔旁观他与邵雪芊云雨的解明嫣,可就只有咬着纤指发呆的分,心想着吴羽这淫贼也罢,邵雪芊平日道貌岸然,怎地狂纵起来如此妖冶?若换了自己在吴羽身下,只怕早泄得死去活来,不知哪儿凉快去了?
  若非如此,以解明嫣的娇羞赧弱,怎可能这般调笑邵雪芊?本来便不算两女都是吴羽的床上淫俘,光只两女间肌肤相亲,亲密程度绝不在邵雪芊与吴羽间之下,邵雪芊便给她调笑几句,也只当日常笑语罢了。
  偏偏现在姬梦盈就在旁边,即便知道自己与吴羽间的事瞒不过她,这女儿或许还偶尔在暗地里偷瞧自己的浪样,但这般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她仍是颇受不住。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小生在此道歉了。”见气氛已和,吴羽嘿嘿怪笑,虽说打躬作揖,貌似恭顺有礼,但眉梢眼角溢出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在坏笑。听他连小生二字都跑出来了,辛婉怡不由莞尔,心想这人也真是,这等笑话也丢得出来。可旁边的邵雪芊却还没从满腹羞意中解脱,她躲进解明嫣怀抱里,软得像是站不住脚,掩脸再不肯瞧吴羽脸上的笑意,反倒还没有自己那摇头苦笑的女儿般释然,羞答答地只呻吟着,“讨厌……讨厌……你们都这样……笑雪芊……”
  “是小生不对,小生赔礼了……若夫人还不满意,小生今夜也只有鞠躬尽瘁,看能不能侍候得夫人回心转意……”见邵雪芊娇羞无伦,那模样可爱到了极点,哪还有一点端庄温雅的名门夫人样儿?分明就是个娇稚未脱的小女孩。
  吴羽看得食指大动,竟不管有人在旁,随着邵雪芊言语便调笑出来,还刻意走前几步,若非解明嫣避开,双手挥舞之间差点就要摸到邵雪芊身上去了。
  见吴羽淫色上脸,邵雪芊羞人答答,解明嫣欲羞还喜,辛婉怡则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儿,知道若非待会儿还要帮荣华大师接风洗尘,只怕吴羽就要抱邵雪芊进房大快朵颐一番,姬梦盈嘟长了嘴儿,好久才开了口,“哎,前辈……待会还有正事要做,可别可别太急色了”
  虽说被女儿打乱了好事,心下难免有些不耐,但邵雪芊即便已被淫贼征服,体内淫蛊之威已难压抑,但总归是高贵夫人,又知荣华大师在盟内,便想极了和他上床,也得小心一些。
  她轻咬银牙,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才从解明嫣怀中站直。“嗯,梦盈说的是……那个……荣华大师既在盟内,我……我想……短时间内我们还是……还是小心一点,千万别落人口舌……至少……至少别在盟里搞这等事,你说好不好?那个……等到以后风头缓了……雪芊再补偿你……到时候……随你怎样都好……”
  没想到自己虽打断了母亲与吴羽的好事,却换得邵雪芊如此深情款款的言语,娇羞依顺得活像只想偎进吴羽怀里,任他轻怜蜜爱一番,姬梦盈看得一肚子火,却又发作不得,好不容易想到了正事,“关于……关于前辈上次那个计划……在荣华大师莅临之前,嫂子才跟我说过,那女人已约了她见面,就在明晚,嫂子想问你该怎么处理,要不要她也到场?”
  “这……倒是不用了……”吴羽摇了摇头。说到正事,从淫贼到智者的切换快得犹若利刃斩分一般,可不像邵雪芊到现在还羞答答的醒不转来。
  只是杨柔依这约可真不是时候,若那计划给荣华大师知道一点风声,也不知会否影响他在此的心境?现在分裂黑道联盟的计划未成,短时间内可离不开少林派的掩护,偏偏机会可一不可再,错过此次也不知是否再有良机?
  吴羽一咬牙,“计划照常进行,至于大师那边……暂时先停下来,等我们擒到那人之后,解夫人再去向大师讨教……”
  “或是……两边同时进行如何?”轻嘟樱唇,姬梦盈虽也知道自己的意见与其说是拾遗补阙,不如说是换种形式的吃醋,但她却不想改,“只要解姨小心一点,正好可以掩护娘与前辈出去办事……到时候两边同时有成,岂不美哉?否则前辈哪能从大师眼皮子底下偷溜出去?”
  “这……让我想想……”虽知姬梦盈心有他意,但她的意见却也有理,吴羽不得不考虑起来。


第二章 生死难明
  站到高处望向亭中,远远的看不清面目,但以她的锐目,仍可见那垂首的身影微微发颤。虽仍是一身锦绣,但配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未显华丽反而更形凄清柔弱,那模样看得她不由摇头,心中竟不由浮起了一丝对自己的恨意,没想到自己竟沦落到欺负同为女儿家的地步。
  但那愧意却是一现即隐,她的外表虽仍绮年玉貌,褪去华裳高髻,看来并不比远处亭中的杨柔依大上多少,却是因功力深厚而驻颜有术。真要说到年龄,要当杨柔依的母亲都嫌老了几岁,尤其身为女子,江湖打滚几十年,经历的风霜比寻常江湖人尤甚,霓裳子的心早被磨得硬了。
  如果不是身为女子天性的敏感多思,心比男人多几倍孔窍,只怕连那丝怯意都不会有哩!
  虽说欺负同为弱质女流之人,大违霓裳子性格,但此事却是不得不为。即使武功高明,就算不在黑道联盟中,霓裳子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能占一席之地,但锦裳门俱是女子,除了少数如她一般的高手外,其余门众的武功都不怎么样,即便霓裳子最恨弱质女流这形容词,可门下武功高手不若旁的门派之多,实力不若旁的帮会之强,却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不为旁的,光为了给自己门人留一分生存余地,不致受人欺凌,霓裳子也不得不为许多逆心之事,苦楚实不足为外人道。
  经历风霜许久,霓裳子早磨尽了刚出江湖时的凌云壮志,此刻的她不想再跟世间男子一争短长,之所以加入黑道联盟、之所以对杨柔依动手、之所以做这些她并不喜欢的事,所作所为与其说为了争霸天下、称雄武林,还不如说是为了给自己的门派争一点生存境地。
  身为女子,在江湖打滚本就比旁人艰辛,何况她自己的恶名又早已在外,虽说霓裳子自己毫不在乎,却不能不为自己的门人想一想。换了旁的门派,若不愿再搞下去,或许还能置身事外不问红尘,自寻生存之道。
  锦裳门却是不进反退,若不能力争上游,就只有任其沉沦,她自己或可全身而退,但黑道联盟这些人必然动手,想到门下弱女落入这些虎狼手中的惨况,霓裳子便知自己已没有退路,与其退而待死,不若前进强求一线生机,纵然渺茫,也比等死好上太多。
  霓裳子摇了摇头,将这些心思排出脑海,眼神放在亭中的杨柔依身上,她现在要想的万万不是这些无聊事,而是完成眼下的目标。
  先前当传出了栖兰、明石山庄先后灭门的消息,旁的黑道门派或许拍掌称快,但身在黑道联盟中的她与商月玄,将此事与曹焉力主进击君山派的事件联想起来,却敏感地发觉了危机:若非早知栖兰山庄将要生事,黑道联盟虽势强,却也不敢恣意妄为。毕竟君山派的长徒姬平意便是栖兰山庄的少主,有这层关系在,对君山派动手,极有可能将威天盟也扯进来,但曹焉却似根本不认为需要在意这等事。至于一戒僧则是自立独行惯了,想做就做,以他的心思怕也想不到这么多。
  君山派一役虽说黑道联盟败了,但对霓裳子来说,结果却不一定是坏事,毕竟锦裳门丢的只是面子,还有旁的门派一起分担,十二连环坞却是势力大挫:曹焉身死、精锐覆灭,夏侯征虽继任坞主,实力声望却万万不能与之前相提并论,一直压在头上的乌云等于散了一半。她虽没过分到放鞭炮庆祝,该有的礼数奠仪也没少,心下却没有一点哀凄,想必旁人也是一样。
  但没想到威天盟里的争战,竟是如此后果!当听说全极中被杀时,她虽觉其中有阴谋,却也为了威天盟的内争暗自称快,未料风云变幻,石渐竟是阴谋家,最后连同刘濠一起败北,连自己的命也送在马轩手上了!
  虽因此知道向来隐伏低调的马轩不好惹,更知新生的威天盟亦不可小觑,但此事终在威天盟里发生,纵然姬平意、吴羽有通天之能,要重整威天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即便霓裳子知道不能不小心,却没想到威天盟的这把火,竟这么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来!
  原知为了稳固自己势力,夏侯征必有所为,毕竟本非领头的门派便争不到首位,也只是继续等待机会而已,但原已是首位的门派却是压力沉重,一旦失了首座位子,变成与其他门派平起平坐,心中的失落极难排解,与旁的门派大为不同。没想到夏侯征竟开门揖盗,把影剑门的势力给引了进来,在大会上听说夏侯征举马轩为首时,她与商月玄都措手不及,只能任此事成员。
  更没想到的是,为了巩固权位,马轩竟下如此辣手!当听说商月玄与一戒僧身亡,由叶谦与四玄分别继任之时,霓裳子便知其中不对:玄袈教在一戒僧之下便以四玄为尊,由他继承理所当然,但污衣帮内叶谦的位子排得可后头了,即便排掉几个与商月玄一同“意外”身亡的高手,若无外力介力,叶谦也休想继任。
  偏偏她向与商月玄相善,彼此在对方门下都未安排得有人,事变突生,事前全无准备之下,她便想要介入干涉也来不及,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出乎意料之事!
  商月玄与一戒僧既逝,夏侯征又与马轩同流合污,黑道联盟中能与马轩抗衡者已是无人。云天七宗势力不强,锦裳门更瞠乎其后,即便她与晏驾幽合作,也难与马轩和夏侯征的势力比肩,若非知晓若再以“意外身亡”的理由除去她或晏驾幽,一来绝瞒不了人,二来高手损折之下,黑道联盟的势力也将大衰,恐怕难以应付接下来的威天盟之战,否则只怕马轩早要下手。
  即便如此,若等到马轩解决了威天盟,到时候威望既立,影剑门又属精锐,只要在激战中想办法削弱云天七宗和锦裳门的势力,马轩在黑道联盟内位置更稳,锦裳门和云天七宗再想立足也难,迫不得已,锦裳子只好动用杨柔依这步伏棋。
  原本她对杨柔依动手,只是为了在威天盟里伏下棋子,观察其中势力消长,没想到状况却来得这般快。眼下若不利用杨柔依知晓威天盟的虚实,好让马轩去跟威天盟硬碰个头破血流,只怕威天盟亡后,接下来就轮到锦裳门和云天七宗。
  不过情势的变化却让霓裳子也不得不承认,威天盟内确有能人,能想到利用翔风堡之变,将少林寺拖下水来。即便马轩及时处理危机,表明不支持叶谦的妄动,迫得叶谦孤立无援之下,不得不放下面子,亲上少林请罪,免了黑道联盟与少林寺的冲突。威天盟却仍以研习佛法为由,从少林寺里弄了个和尚过来长驻,迫得马轩也不敢随意动作,这招可真来得绝!
  只是现下情势外弛内张,即便有少林寺的高手坐镇,马轩亡威天盟之心仍不息,毕竟他也知道要除外患先弭内乱之理。对威天盟而言,最重要的敌人就是叛离的他,即便威天盟实力再弱,也绝不会放过马轩和影剑门,是以他做好准备,只要情势有变,立时便兵发威天盟。
  心下虽急,但霓裳子的江湖经验也不是白来的,她虽没想到杨柔依来得这般早,让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刻的她仍落了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先巡过四周,确认这小亭旁几个制高点上并无敌人埋伏,在外围处也没有敌人隐伏的痕迹,除小亭内再无可能有埋伏后,才敢现身。
  也不是霓裳子太过小心,江湖行走不小心点,早不知死了几千几百次,何况杨柔依不是凡俗女子,她好歹也是姬平意的夫人,就算自己用以要胁她的事太过私密,杨柔依万万不敢泄露予姬平意,但要伏下几个人对付自己,想必杨柔依若心一横仍可做到。
  如果换了旁的人,或许霓裳子还不用这般戒备,人性趋利避害,只要稍晓计算之人,就知道现在只能与自己虚与委蛇。但女人心海底针,本就千变万化,加上杨柔依在威天盟里的日子怕也过得不好,备受挤兑之下,压力极重的她不能以常情论之,同为女子,霓裳子万万不敢掉以轻心。
  幸好外头无人埋伏,显然杨柔依并无翻脸的准备,即便在亭中说僵了想动手,杨柔依也得估算自己逃脱的后果,即便亭中伏得有人,但以自己的武功,若打不赢想逃,总还是逃得了的。
  走的愈近亭中,见亭中人坐在椅上微佝着身子,纤手抚面,娇躯颤抖之间,也不知是否在哭泣。虽仍保着耳目清明免得中了暗算,霓裳子心下仍是愈怜,毕竟杨柔依与自己有那般亲密的关系,若非此事关系锦裳门存亡,她也真不愿对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的女人这般软硬兼施。女人是该用来怜惜,而不是用来胁迫的,若换了是有过关系的男人,她大概就不会这般想了吧?
  只是走着走着,看着亭子愈来愈近,亭中那抚脸颤抖的女子也愈近眼帘,仅是隔着桌子看不清身形,霓裳子心中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就要发生,压抑着她的脚步快不起来。
  放慢步伐,霓裳子注意四周动静,却不见丝毫问题,可心中那预感却愈来愈强烈,迫得她终于停下脚步,立在亭前,只见亭中女子娇躯一震,似已发觉了自己的动静,娇躯抖得愈发厉害,却始终不肯抬头望她,那模样便一如以往自己约她见面之时,令霓裳子芳心微颤。若杨柔依还是一如以往的不肯屈服,说不定自己就得当真动手,毕竟时不我待啊!
  想到待会儿自己将不肯屈服的杨柔依搂在怀中,在这亭子里大展手段,以她熟极而流畅的挑逗手法,迫得这新婚少妇神魂颠倒间不能自拔,被自己全盘征服,由得自己为所欲为的模样,霓裳子心中竟有一丝异样的兴奋。
  这般事以往虽是少不了,她与杨柔依的第一次结缘几乎也是一般情景,但这等光天化日之下挑逗正道侠女,在她们欲拒还迎之中把她们诱成与自己一模一样淫乱妇人的行径,想想就令人心花怒放,也不知嫁了姬平意的她,是更敏感?还是已有抗力了呢?
  虽说心头那预感愈来愈强烈,换了以往的霓裳子,只怕早已拔腿飞奔,毕竟吉凶未来先有兆,江湖人刀头舔血的日子过得多了,愈发信任这种无可名状的预感,便是连自己都觉得小心过头,也比不上把命留着的重要,但这回状况不同,若不能快些令杨柔依屈服,取得威天盟的虚实情报,将来战事一起,自己未必有时间来探她,这回霓裳子绝不能失败,更没有退路可行。
  身形微动,丝履轻移亭中,见眼前那女子娇躯一震,虽仍纤手抚脸,娇躯却已微微伸展开来,她才稍稍坐直身子,霓裳子已陡地发现不对在何处!
  本来杨柔依虽得杨梃真传,剑法在武林中已算得不弱,但终究限于年岁,内力修为与自己绝难相提并论。以自己的轻功修为,即便杨柔依早知自己要来,凝力耳目搜寻,要找到自己也不容易,可方才几乎是自己才在远远的路边出现,她已低头抚脸,显然在那时便已发觉自己到来!
  何况方才亭中人低头抚脸,又坐在桌后,便以霓裳子锐目也看不清此女身形。此
  刻离得近了,亭中人又伸展娇躯,身形已入眼中,便不说她小心翼翼的目光,光只是她与杨柔依之间曾有的关系,也看出此女与当日和自己共赴巫山的杨柔依大有不同,但说也奇怪,霓裳子竟觉此女身形也有熟悉之感,却又有些似是而非,那念头纠缠心中,不由令霓裳子心思有些迟缓。
  只是霓裳子数十年修为、数十年经验终非易与,身体的本能反应还在知觉之上,心中仍在搜索眼前此女的身形痕迹,身体已迅捷无伦地后退,一双流云水袖飞拂而出,左袖如引风雷,抵向亭中人身前,右袖则似翩舞水云,向身后洒然击去。
  虽遇异变,动作间却毫无阻滞之态,直若飘舞惊鸿,甚至连面上神情都没变化,仍是一般圣洁秀丽,带着一丝浅笑,美得犹若天上仙姬下凡。若非知她根底之人,怕只会惊艳于其舞姿之美,全然想像不到竟是妖冶淫荡之名在外的她。
  但霓裳子动作虽快,亭中人早有准备,动作却只有更快,娇躯一直、皓腕一翻,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剑已直刺而出,亭中女子身形修长,这一剑直抵霓裳子眼前,即便以霓裳子的眼力,仍只见一点剑尖直透,甚至未见剑脊,可见来人执剑之稳,轨迹之直、出手之快,无不是第一流高手风度,长剑未至,剑上寒芒已似破空而入,直透霓裳子眉心,迫得霓裳子差点喘不过气来。
  虽被剑芒迫得眼前迷茫,难见亭中人面目,只能靠本能水袖飞舞,抵消扑面而来的剑气,但杨柔依能依靠的女中巾_屈指可数,威天盟的女性高手也没几个。夫碧瑶的剑法尚未出师,解明嫣不以剑闻名,其余人等更不足论,祝语涵的剑法怕也没这般高明,光看眼前这一剑霓裳子便知,亭中这女子若非当日君山派一役,迫得自己几乎狼狈的“冷月仙姑”邵雪芊,还会有谁?
  只是霓裳子知道得嫌迟了,若论武功,邵雪芊与自己算是伯仲之间,现下给邵雪芊占了先机,这一剑来得剑气纵横,只怕对邵雪芊来说也是得意之作,便自己全力以赴,要接下这一剑也不容易,偏偏自己却处退势,给这一剑硬迫而来,无论要挡要避,可都不容易呢!
  心知自己向前阻敌的三分力道,万万挡不住邵雪芊这蓄势已久的一剑,本来将七分力道放在拂后右袖上头的霓裳子一咬牙,不得不将一半力道收了回来,运到卷向邵雪芊长剑的水袖上头,毕竟向身后拂去的一袖虽是用了大半力气,却是为了避免敌人可能从后而来的偷袭。
  若是前头无事,她正好趁这一拂之力向后疾退,脱出剑招范围,在亭中人变招之前便即逃之夭夭,任亭中之人武功再高,终究耗了大力在这一剑上头,纵使及时换劲施展轻功,要追上霓裳子也是难上加难。
  偏偏邵雪芊这一剑威力太强,简直像是要杀人灭口一般,趁着娇躯立起前扑之势,这一击浑然天成,一身功力都集中在剑尖,丝毫没有外溢浪费,威力集中一点,令她欲逃不能、欲避难从。
  若当真全力一退,怕是这一剑的劲气就足以令自己内伤呕血,到时候更难逃离邵雪芊的追杀。即使她心知若运力一挡,只要邵雪芊另外伏有旁人,自己想逃便难如登天,她还是不得不硬挡此招。
  水袖缠上长剑,镇定如霓裳子也不由变色,邵雪芊竟似早知自己的打算,长袖才刚缠上长剑,那迫人的剑气已收得干干净净,皓腕转动之间,长剑竟搅住了霓裳子水袖不放。
  主修流云水袖,霓裳子的武林路走了几十年,用什么神兵利器的高手没有见过?为免对上强敌时水袖难抵神兵之威,她这身衣裳可是特意制作的,表面上秀雅飘逸,白裳紫绣间雅致端丽的犹若天仙,实际上却是与她的天罗丝出于同源。
  即便是削铁如泥的利器,要断霓裳子这水袖也得耗上一番功夫,先前也已不知有多少高手在这双水袖下败北。除了前次君山派之役外,能迫得她连天罗丝一起用上的场面也少之又少,前次若非霓裳子主动罢战,再战下去也不知胜负如何。
  只是万事有利也有弊,霓裳子这双水袖战过了多少剑中高手,向来没被削断过,却从没想到水袖难断却也有难断的坏处,邵雪芊长剑一搅,非但没断了霓裳子水袖,反而像用木棒搅棉花糖一般,愈缠愈搅愈紧,尤其邵雪芊早有准备,长剑一搅之时,力道已变刺为缠,硬生生地将霓裳子的身形给吸了回来,若非霓裳子先前已变力前抵,只怕劲气运转一乱,内伤想不受都不行。
  虽没有受伤,但急退的身形却也被拉了回来,霓裳子心知不妙,若是两边比拚内力,虽说邵雪芊所受系玄门正宗内功,但自己采补了数也数不清的高手,阴阳相济之下,光论内力绝不输予她,但这等事邵雪芊岂会不知?
  除非她真有把握能在内力一道胜过自己,否则搞成硬拚内力的局面,必是在旁伏有帮手,到时候在两边内力相拼正紧之时动手,自己被擒或被杀,端看邵雪芊如何选择!只是知道归知道,邵雪芊内力源源而来,不运功抵挡却是不成,也只能运功硬抗。
  这回自己孤身而来,也算是太托大了。霓裳子心中懊悔之念才起,已觉背心一麻,几处穴道已被制住,手上功力一散。若非邵雪芊及时收住劲道,只怕内劲冲击之下,自己早要呕出血来。
  虽知邵雪芊这一次势在必得,即便已备下了种种手段诱自己入彀,可两人功力相当,为免自己逃脱,邵雪芊必备得高手在侧,但在来此之前霓裳子已登高望远,确认周围数里之内并无邵雪芊的埋伏,入亭之前更是小心谨慎,丝毫没少了耳目注意。
  本以为便有埋伏,也该在外围,全没想到变起肘腋,从自己入亭至被暗算不足几下呼吸之间,这暗算自己之人来得无声无息,究竟是谁?究竟伏在何处?霓裳子勉力止住乱成一团的呼吸,心思电转,努力思考着逃脱之法。
  见霓裳子已然受制,邵雪芊缓缓调整呼吸,一边伸手入霓裳子怀中搜索一番后,取出了前次君山派一战,差点令她饮恨的天罗丝,紧紧缚住霓裳子手足,只觉这女子怀中温暖,无论丝索衣料,甚至肌肤都柔软纤细,抚触之间格外有种令人爱不忍释的腻滑,心中一边暗啐自己弄了解明嫣上床,连心思都变得怪里怪气,一边却不由多摸了几把,弄得霓裳子不由格格不禁。
  “哼。”把霓裳子缚得够紧,又多制了她几处穴道,确定这淫妇绝没办法靠自己的手段挣脱,邵雪芊伸袖一拭汗水。方才那一击她使出全力,才能迫得霓裳子无可逃脱,让暗伏在旁的吴羽能够一击成功,否则两人武功虽高,要擒这妖冶多智、江湖经验丰富的淫妇却也不容易。
  只是邵雪芊也没有想到,即便已然受缚、也知道自己要杀人灭口,这霓裳子神情竟与平常一般无二,仍是冰冷圣洁之中透着一丝令人心动的妩媚诱惑,尤其此刻她手足被缚,却仍挺直娇躯,白裳里那傲人的峰峦曲线一丝都没有掩藏,冰冷外表下竟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柔弱,自己身为女子,竟也有种不忍对她太过火,却又想拉她上床大逞手足之欲的冲动。换了吴羽单人在此,怕早要毫不顾忌地在这亭里把霓裳子就地正法,看看是她的淫功厉害,还是他的淫蛊了得。
  见邵雪芊冷冷地向自己身后一瞪,显是警告自己身后之人别动歪脑筋,霓裳子芳心一舒,原本紧绷的心思竟松弛了几分。看这模样,自己身后之人虽说不言不动,却显是男子无疑。
  若只有邵雪芊在此,又或自己身后也是女子,说不定霓裳子当真难脱生天,毕竟对这些武林侠女、高贵夫人而言,最看不起的就是自己这等以色事人的淫娃荡妇,除非是那种男女兼收的奇特女子,否则逮到自己哪还不杀之而后快?即使自己神情容姿再能诱惑也是白搭。
  但若邵雪芊那助力之人是个男子,以此事之私隐,想必邵雪芊也难找旁人出手,此人与邵雪芊间怕也不是单纯的上司下属,只要邵雪芊还得给此人几分面子,以自己的诱惑力,若能令此人心动,一时间不动杀手,自己便还有机会逃脱。
  霓裳子一边调匀呼吸,一边轻轻娇喘,方才紧急之间来不及滴落的香汗渐渐渗出,强自坚强的外表下透出一丝柔弱,格外令人心痒难搔。
  见此女到这等地步还在摆弄娇媚,邵雪芊不由恨恨地啐了一口,好想一巴掌就这么打下去,即便不打掉霓裳子几颗牙齿,也要打散她云髻高缠、端庄矜贵的外貌,若能把她唇角那丝柔媚诱惑的笑意打掉那就更好了。
  偏偏方才接触之间,霓裳子衣裳肌肤那嫩滑柔软的触感,竟令邵雪芊也有一丝心动。她轻咬银牙,抑住心头那丝异感,心想若非为了姬平意的大业,这等淫妇真是刚抓了就该杀掉,看她现在这我见犹怜的模样,显然还存逃走之心,一个不小心怕就会前功尽弃。
  “求求你了,姬夫人,别绑得这么紧……”邵雪芊面上的神情变换全在霓裳子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挣扎神色,绝不会是因为邵雪芊看上了自己,那异样的神态,怕是为了自己身后之人。
  虽说来人不言不动,刻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霓裳子也知来人是为了保持神秘,迫得自己在弄不清来人身份武功之前不敢妄动,这等心理压力的施加手法,霓裳子久历江湖自然知道,加上那人出手间无声无息,那神秘的感觉着实令人心下郁郁,压力没来由地袭上身来。
  但只要对象是男人,霓裳子便从来没怕过。她刻意放柔了声音,方才动作间微散的发丝轻衔口中,柔弱无力又强自撑持的模样,配上她端庄娇贵如仙子的装扮,诱人到只要是男人就不会放过她。
  “绑你这种女人,自然是有多紧绑多紧。”故示不屑地偏过头去,邵雪芊心下暗叫好险。这女人的诱惑还真是男女通吃,即便自己讨厌这等淫妇,却不得不承认,光在这呼吸可闻的近处待得久了,自己体内竟有一种冲动蠢蠢欲动,恐怕……连自己也被体内那淫蛊带坏了!
  虽知若非吴羽相助,光靠自己一人绝无法留霓裳子在此,但眼见霓裳子即便遭擒仍在发浪,高贵如仙的装扮、冷艳高洁的气质、楚楚可怜的模样,令自己厌恶之间竟不由也有一丝心动,连身为女人都还如此,在她身后的吴羽只怕更是不济。
  虽说现下吴羽不言不动,摆明了全让自己处理,但看他望向霓裳子的目光,想到他打算用来对付霓裳子的手段,便知这淫贼十有八九也动心了。此刻的邵雪芊可真希望,吴羽最好离远一点,别在这儿色眯眯的,自己偏又不好阻止。
  偏偏霓裳子那模样连自己都心动,否则她大可把这火气全泄在这淫妇身上,不像现在这般还得别过头去,生怕被霓裳子看穿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好勉强才能让声音不至于暴露出她心下的张惶。“我警告你,若你霓裳子还在这发骚发浪勾引男人,看我不先一剑杀了你再说!”
  话才出口邵雪芊便知不妙,偷偷望向霓裳子的眼光,果不其然地发觉,这淫妇虽仍是一脸的楚楚可怜,仿佛自己真缚她缚得太紧,绑得她经受不住,可眼中却有一闪而逝的得意,显然自己那句话表面强硬,却已被她看出了外强中干。
  这女人还真不愧是江湖打滚已久的老练角色,即便受缚仍想与自己斗智,若不是有吴羽在此,光靠自己只怕就算擒了她,也难以令她乖乖就范。
  “求……求求你别这样,呜……”似被缚得甚是疼痛,霓裳子轻咬银牙,讨饶的声音虽还强撑着,可泪眼汪汪间,那盈盈美目含泪欲流,邵雪芊不由按剑,手心却微微发颤,那柄长剑竟变成千斤之重,怎么也拔不出来,只听得霓裳子俏语轻柔,“奴家知道这回是……是死定了,只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何况……何况奴家都给你制住穴道了,想逃也逃不了,这样绑着……哎,奴家手上好痛……哎,好像连痕迹都出来了,求求你……稍稍放松一点,一点点就好,好不好?求求你嘛……”
  “死不了人的,你闭嘴!”听她那绵软柔媚的声音,看她盈盈欲泪的可怜样儿,邵雪芊愈看愈火,怒火蒸腾间却觉股间一种难受滋味,她不由自主地避开了霓裳子的目光,转到她身后去。
  不看还可,这一看邵雪芊只觉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那天罗丝触感柔滑,但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下手太重,还是霓裳子玉手挣扎之间当真伤到了?那皓白如玉的腕上,若隐若现的真有几丝红痕,配上那莹白如玉,跟白裳相比也不知哪个更白一些的肌肤,格外令人觉得被缚的女子柔弱可怜。
  她嗔怪地望了一眼吴羽,却见吴羽一脸无辜的回望着她,双手一摊,表情仿佛说着“擒人是你、缚人也是你,怎么现在怪到我头上来?”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哼……”霓裳子那故示柔弱的模样看不得,吴羽那假作无辜的模样更入不得眼,气得邵雪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霓裳子正面。她面色绯红,像是比落败被缚的霓裳子更为紧张激动,看得霓裳子不由惊疑。
  自己身后的男子与邵雪芊私谊再厚,总不会是姬园复生吧!就算是姬平意亲至,身为母亲看他对自己贪婪打量,最多也只是气他不长进,何以邵雪芊激动之间,竟有几分醋意?
  心思一转,霓裳子刻意打量邵雪芊的神情,有心观察之下,终于被她看到了不对之处。
  照说邵雪芊守寡已久,即便栖兰山庄锦衣玉食,邵雪芊又端庄沉稳,没有男人陪伴的寂寞孤独总会浮现在气色上头,男人的滋润可不是饮食药物的丰富可以取代,何况栖兰山庄已灭,威天盟内接连变故,重重压力挤上身来,即便邵雪芊再注重养生,终究会受到影响。
  但现在邵雪芊激动之间,却仍难掩肌肤间那丰润的丽色,甚至眉宇之间还有一丝动人春色浮现,换了旁人或许还察觉不到,只以为邵雪芊擒得自己,高兴之下气色丰美,但霓裳子自己便是久经男女之事的妇人,锦裳门下个个都是熟稔男女之道的女子,近日内有没有被男人宠幸过这等事她看也看得熟了,邵雪芊神情间的变化她若看不出来,也真枉为锦裳门掌门。
  原本无心间还未看出,但现在仔细看看,邵雪芊眉宇之间春色盎然,气色丰丽,即便有着“冷月仙姑”的冰艳外貌遮掩,仍觉丰润可人。别说守节已久的寡妇不会有这等气色,便是少些丈夫宠爱的女子也不会有。守节三年?若邵雪芊三日之内没被男人疼过,打死霓裳子都不信。
  没想到邵雪芊端庄高贵,冷艳的将男人拒于千里之外,冷得真如明月高悬,不似降临人间,私底下却与自己一个模样。那种丰丽艳色,绝不是床笫之间被动的任男人为所欲为能有。说不定邵雪芊表面高贵的不食人间烟火,床笫之间的媚惑却不输自己霓裳子心下愈发觉得好笑,她也知男人的习性,愈是高贵、愈难到手的女人,愈能惹得男人心痒痒,是以她向来神态如此,无言之间也能诱得男人心痒难搔,一旦能得到她,床笫间必是鞠躬尽瘁,丝毫不肯保留。
  可她万万没想到,“冷月仙姑”邵雪芊竟也是此道中人,尤其邵雪芊身份高贵,冷傲冰艳的外表,比之自己故示圣洁,诱惑力更为强烈。若非忌于威天盟之威,加上邵雪芊本身也是高手,只怕想打她主意的人不会比自己更少,也真不知自己身后究竟何人,能令邵雪芊在床笫间彻底投降,想必当他弄邵雪芊上床之时,那种精神上的征服快感,怕是比肉欲的满足更为强烈。
  心下暗自算计,霓裳子嘴上仍不住讨饶,呻吟之间娇躯轻扭,身上香汗微泛,似有若无的女体香气渐渐涌出,渐晚的亭中竟似暖了起来,尤其霓裳子刻意调整呼吸,随着言语出口,饱挺的美峰在衣内微微颤抖,只要将心思放在她身上,绝不会错过那隐隐间的诱人姿态。
  “求求你,姬夫人……奴家的手……哎……好疼……嗯……该是……哎……该是都红了……求求你,稍稍……稍稍松一点就行……无论姬夫人想知道什么,奴家都乖乖招供,绝没有半分隐瞒,好不好?奴家求求你了……呜……”
  “你……”虽被霓裳子到现在还在媚惑引诱而气火,但邵雪芊却不得不承认,这女子久立江湖确实非是泛泛,竟从对她只擒而不杀,猜到自己有话要问,还刻意装作可怜。
  想必她也猜到身后那不出声的人是男子无疑,打算用女人天生的软弱来引诱他,说不定……连自己也想引诱呢!芳心激跳之间,邵雪芊暗自警告自己,这女子非是普通淫娃,若不小心,煮熟的鸭子怕会飞了呢!
  “既是如此,在下便问了……”听到身后的男人声音,霓裳子与邵雪芊一喜一怒。邵雪芊怒的是这人竟主动向这淫妇搭话,霓裳子喜的却是身后之人开口,那苦心营造出来的高深莫测之势便已打破。自己一边乖乖答话,一边还可筹谋脱身之方,至于这回答的真假嘛……就看情形而定了。
  “在下倒不想问些什么问题,只想请道长传个话,约见个人,如何?”似没看到邵雪芊将要喷火的眼神,吴羽刻意凑到了霓裳子耳边,说话时的热气挑逗地熏着霓裳子的耳朵,熏得她小耳皆红,那亲匿样儿令邵雪芊差点没爆发出来。
  虽早知吴羽擒下此女必有其用意,若能掌握霓裳子,在黑道联盟里埋下分裂的伏笔,对自己儿子的事业比什么都有用,但看吴羽这样,仿佛擒下此女只为淫欲之欢,教邵雪芊如何不怒?纤手颤抖已极,差点没法好好地将长剑拔出来。
  听出身后那人便是当日败商月玄的吴羽,被他火热的气息熏着耳朵,霓裳子似忍受不住地娇躯微颤,连呼吸都重了几分,心下却是大喜过望。
  这等情况以往她也曾试过,知道对男人而言,像自己这般气质高贵圣洁、容姿完美无瑕的女子,一旦抵受不住被擒的刺激而娇声讨饶,得意忘形之下往往就只记得把自己弄上床大快朵颐,其余的什么都忘了。
  身后这人想来也必如此,那火热的刺激不由令她芳心大悦,虽轻扭着似是不依,娇声轻喘间身子却不住向男人身上挨去。
  尤其身畔邵雪芊那似欲喷火,长剑已然上手的反应,更令霓裳子大有得知秘密的快感。杨柔依落在自己手上的把柄还是自己苦心营造,赌的是身处嫌疑之下,这般羞耻之事杨柔依不敢透露,否则女女相交虽是异事,却也不真的坏了女人名节。
  可看邵雪芊这醋意大起的反应,现在落在自己手里的,却是身后吴羽和邵雪芊的奸情,只要自己能脱生天,这等把柄足以令自己暗地里控制威天盟,令锦裳门左右逢源,岂不美哉?
  若换了晏驾幽甚至叶谦晓得这秘密,想的多半都是暗算马轩,统合威天盟与黑道联盟势力,别说雄霸一方,恐怕连击溃少林派等正道势力,成为江湖上说一不二的武林盟主都未必是梦想。
  但这等雄图霸业却非霓裳子所想,她可怜兮兮地甚至不敢转头去望吴羽,生怕惹怒了他,只娇滴滴地轻声呻吟着,“是……这当然……只要公子吩咐,无论何事……奴家无不照办……绝无二话……嗯……只要……只要先松解松解奴家的手,哎……奴家好疼,是不是……是不是真擦出血了……”
  见霓裳子干脆真撒娇起来,邵雪芊怒上心头,若非理智强行压抑,手中长剑怕早抹到霓裳子颈上去了,尤其霓裳子娇柔言语之间,目光在吴羽看不到之处偷偷飘向自己,透着一丝得意,即便明知此女只是为了挑起自己怒气,好在两人间取事,但心中那火仍是压抑不下,强自忍耐的模样令霓裳子愈发得意,唇角那娇甜柔美的微笑,令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增几分妩媚。
  “道长放心……”似是看不到邵雪芊沸腾的怒气,吴羽依然保着这般亲近的姿势,甚至真伸手轻抚着霓裳子纤手与天罗丝摩擦之处,抚触虽是轻柔,那触感却令霓裳子娇躯不住颤抖,若非极富挑逗之意的淫贼手法,她岂有可能这般不济?
  想到此处霓裳子愈发得意,却没想到吴羽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活活吓死。“只要道长相助,帮在下约见商月玄商帮主,两边共商对付马轩的大事,别说松解手上绑缚,便是放道长自由,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你到底在说什么?听吴羽这句话,邵雪芊沸腾的怒气登时平息,心下虽有疑惑,喜意却是更增。商月玄明明已死,否则叶谦也不会接任污衣帮主,吴羽要霓裳子约见商月玄,话语说的平和有礼,实际上却跟叫霓裳子去死一般,想来吴羽也知道霓裳子这女人不好惹,索性直接以生死相迫,只要这淫妇是贪生怕死之辈,又知道自己两人都想杀她,是否屈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公子……公子言重了,奴家不明白……”听吴羽这句话,霓裳子言语间竟不由有些结巴,虽只一瞬之间,也让邵雪芊看出,这女人确实被生死间的选择迫得心神稍乱,显然吴羽这句话有效,“商帮主已然逝世,即便奴家再有能为,又如何能够……能够与商帮主相约?奴家实没办法……”
  “道长真的没有办法?在下好失望呢!”嘴角浮起一丝异样的笑意,吴羽的手轻抚着霓裳子皓腕,抚触间极尽温柔,看得邵雪芊差点火起。明知这人淫贼心性,即便知道被擒此女外表圣洁高贵似一仙子,实则是只黑寡妇,一有机会仍是大起轻薄,真是死性不改!
  偏偏吴羽言语平和一如往常,那心平气和的样儿,反倒让邵雪芊有火没处发,即便看霓裳子这样儿,知道自己与吴羽的事或许已瞒不过她,但最多是干脆杀她灭口,邵雪芊反倒渐渐冷静下来,看你怎么玩她?
  “奴家……奴家是真的没办法,哎……公子,求求你……人鬼殊途,奴家又非能够穿梭阴阳的通灵乩童,如何能够与商帮主相约?公子这玩笑开的可大了……拜托你,别……别再继续吓奴家了……”脸色微微泛白,甚至连声音都颤了,邵雪芊也看得出来,霓裳子言语间虽刻意装做不知吴羽杀意,对这一发千钧的生死相迫却不是毫无反应,这等紧张模样,跟先前的故作娇媚真是大大不同。
  “哎,公子……算奴家求求你……”一脸可怜模样,霓裳子眼中微盈泪光,仿佛真的被吓到了,柔弱得像是只要稍稍加一把力,整个人就会软瘫下来,“只要……只要别说这个……公子要……要奴家怎么服侍你、想要奴家怎么样,奴家都会乖乖听话,好不好?奴家不过一弱女子,就算江湖行走有些功夫,也万万不是公子与姬夫人对手……既落入公子手中,无论公子想怎么样,奴家……都只能乖乖的……嗯……乖乖听话”
  看来霓裳子是真的吓到了,那可怜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邵雪芊心知吴羽这黑脸也扮得够了,接下来该自己来扮白脸,安抚被吓得脸色发白的霓裳子,一软一硬迫她就范。
  只是边想边觉得奇怪,照说这扮黑白脸迫人就范的手段并不出奇,可再怎么说,都该由自己这最恨淫娃荡妇的“冷月仙姑”来扮黑脸,让吴羽来扮白脸才是,如今这没商没量的人却反过来。虽说让男人来吓霓裳子,确有出奇制胜之效,可要安抚这淫妇,自己还真是不好开口,这人怎一点预告都不打的?
  “那……就真是可惜了。”大手仍在霓裳子皓腕间搓揉,揉得这女子经受不住的轻声呻吟,喘息轻哼之间满溢的尽是柔弱,吴羽的言语间却一点没有放松,只抛了个眼色让邵雪芊闭口,“在下早盼望着跟商帮主接上头,好商量一下该怎么里应外合来对付马轩。若商帮主真的死了,里应外合之策不奏效,无奈之下也只能希望黑道联盟内自相残杀,才对本盟有利。无论谁胜谁负,至少得把锦裳门、污衣帮和影剑门都得搞得动乱不息、死伤盈野才好,道长你说是也不是?”
  “别……别这样……”娇躯愈发颤抖不休,那坚强外表下的柔弱无力全然无法掩饰,霓裳子娇喘之间,软得似再无抗力,若非吴羽牵着她的手,只怕真要滑到地上去哩!“奴家弱质女流,既然被擒,就只能任公子予取予求,若公子再不放心,自可在奴家身上施加禁制,对奴家为所欲为,奴家保证乖乖依顺便是,千万别……别说这么可怕的话,若要杀人,奴家……奴家具的会怕……”
  本以为吴羽不过是以生死迫霓裳子就范,但愈听愈不对,吴羽的话中似别有用意,何况看霓裳子这模样好像真被吴羽掌握了什么重大把柄,邵雪芊眯细了眼,本来稍稍退开的身形又靠了过来,按住霓裳子香肩,微微让她离开吴羽的怀抱,只一双玉手还被他拿着尽情轻薄。
  见邵雪芊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疑惑,显然发觉不对,吴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对此事吴羽也没有十分把握,叶谦突袭翔风堡一事着实透着诡异,虽说马轩事后及时止血的动作来得迅速,可见此人才智绝计不弱,但即便安抚了少林寺那边,便不说少林寺仍对黑道联盟起了戒心,甚至派了荣华大师前来,光只黑道联盟内的暗潮汹涌,就够马轩伤脑筋了。
  如此一箭数雕之计,若非针对马轩他绝不相信,而纵观黑道联盟之中,能有如此智计,又对马轩有仇在心之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否则吴羽也不会将心思打到商月玄身上去。
  只是若此计是商月玄所想,那其计划吴羽便可知一二:藉着马轩暗算之事,商月玄趁机隐至幕后,连同污衣帮的几位为首高手也一同隐遁,好在暗中算计马轩,而叶谦恐怕就是此计划中的关键。马轩以为此人是自己伏在污衣帮内的暗椿,但实际上这人却是个双面谍,商月玄借他指挥污衣帮的力量,给马轩扯后腿,虽只一击,目下的马轩只怕就得焦头烂额一番。
  不过以商月玄的才智,自然不会只满意此番结果,对他而言,最好就是隐在幕后,把少林寺也扯进来,等到威天盟与影剑门两败俱伤后,再出来收拾残局,到时候影剑门势力大减,想必难敌少林寺、威天盟与污衣帮等众敌,而马轩正好变成商月玄等人推出来担罪的罪魁祸首。
  虽说那时黑道联盟各派势力难免重创,难以恢复以往的雄风,但较之被马轩逐个吞掉,只剩下影剑门和十二连环坞独领风骚,光只残存下来的结果,已经够令人为之振奋;到时候威天盟虽说不会放过黑道联盟各派,但只要有马轩顶罪,想必少林寺也不会对黑道联盟各派赶尽杀绝。光只是与威天盟敌对,跟先前的状况也差不了多少,彼此谁都奈何不了谁,想来商月玄也不担心。
  但若商月玄的计划当真如此,对他而言,除了叶谦外还得有一着棋子,毕竟叶谦借马轩之势而起,便能暗中扯他后腿,表面上也必须服从马轩的指令,避免被看出破绽。因此在台面上必须有一个人物与马轩唱反调,迫得马轩短时间内无法全力对外,否则若在叶谦来得及扯马轩后腿前,马轩便已集中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覆灭威天盟,又以外交手段与少林派相安无事,借战胜之威全力安稳内部,确立他在黑道联盟中的盟主权威,隐伏的商月玄便无所施其技。
  仔细观察岳敏宸传回的情报,吴羽敏感地发现霓裳子的动向不对。照说以马轩挟影剑门实力与十二连环坞之助新入黑道联盟,身为盟主的他正磨刀霍霍,打算依实力强压所有反对者,又以暗杀手段解决了一戒僧和商月玄两个实力派人物,余下之人实力不及,照说只有顺服的分。但全由女子组成,实力最弱的锦裳门却敢明目张胆的反抗,若无所恃、若无所图,岂能如此?
  听吴羽缓缓地说明他的推论,邵雪芊暗吐一口气。除了对商月玄的诡计愈发惊怕,心想着换了自己在马轩的位子上,只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对吴羽的佩服却更胜从前。
  靠着这么一点点线索,他竟然就猜到了商月玄的计划,还说的这般有模有样的,看他那容光焕发的丑脸,只觉愈看愈爱。他头脑这么令人佩服,床上功夫又那么厉害,虽说那事光想便羞人至极,但想到被这么厉害的人在床上尽情征服占有,心迷意醉欲仙欲死的快乐,令邵雪芊不由娇躯发热起来。
  邵雪芊听得心花怒放,只想被吴羽抱上床去好生享用一番,一旁的霓裳子却不由心惊肉跳。吴羽没没无闻,当日在君山派一战败商月玄,这才崭露头角,后来又展现智计,令石渐与刘濠阴谋败露,才能稳坐威天盟智囊之位,没想到连隐伏幕后的商月玄的计划也猜到了大半。
  这人如此厉害,有他为敌,以后黑道联盟的日子可怎么过?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自己被擒也是不冤。
  只是霓裳子也知道,这回商月玄的计策被识破,并不完全因为吴羽才智厉害这点原因。
  虽说因着暗算而诈死退入幕后是条好计,但叶谦才上任就急着对翔风堡动手,本来还不知怎么回事,直到商月玄暗中与自己联络才知原因。其实那时她已经告知商月玄自己的担忧,叶谦这一步虽是一箭数雕,但马轩非是常人,叶谦这般大的动作,他岂会不觉其中暗潮对着自己而来?恐怕现在马轩也猜到叶谦这人不太对劲,只是忙着安定内部,还分不出手来处理就是了。
  如果不是因为发觉商月玄步调太快,虽说马轩现在还分不出手来,生性谨慎的霓裳子却生怕出了岔子。商月玄败亡也罢,却连同锦裳门一起陪葬,她也不会这么急着逼杨柔依就范,好让锦裳门多一步伏笔可以利用。仔细想想,就连自己今日被擒,跟商月玄的妄进也真离不开关系。
  不过当她那时间商月玄如此躁进的原因时,商月玄的回答也真令她无力反驳,时不我待啊!马轩不是笨蛋,影剑门实力又强,虽说引狼入室的夏侯征隐隐已有与他分道的动向,但有盟主之位可用,马轩的种种手段,已逐步建立威望,迫得商月玄不急不行。
  何况商月玄虽藉机隐遁,但一戒僧却是真的身死,让玄袈教真落入了马轩掌控之中。若一戒僧也还活着,几人联手起来,即便马轩是盟主、即便夏侯征仍支持马轩,他们仍有一拼之力,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但霓裳子也知道,马轩之所以还腾不出手来对付叶谦,除了安定内部的事情繁杂之外,觉得叶谦不成气候,即便放着不管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也是原因之一。
  若马轩知道叶谦只是傀儡,在他身后是商月玄这厉害角色出谋画策,只怕马轩会把什么麻烦事都放到一旁,用尽手中力量也要彻底解决污衣帮的势力。若他真有把握跟商月玄斗智斗勇,也不会一开始便动用暗杀手段了。
  就因为如此,当吴羽说到他怀疑商月玄还活着,甚至想将这消息透露给马轩知道的当儿,霓裳子当真慌了。一旦消息外露,马轩与商月玄必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激斗,就算锦裳门能不卷入其中,事后胜利者是商月玄还罢,若是马轩胜了,不利用这机会把云天七宗和锦裳门置入自己控制之下才有鬼!
  不说宁为鸡首毋为牛后,原为一派之首,能忍得住被吞并、被颐指气使的这口恶气,也就算不上武林人了。光想到那时马轩的嘴脸,霓裳子便受不了,否则也不会这般惊慌失措。
  偏偏消息外流对锦裳门和污衣帮而言绝非好事,对威天盟而言却是大大的好事,一旦影剑门与污衣帮当真干上,威天盟必会坐山观虎斗,待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结果后再来收拾残局,至不济也争取到喘息的时间,吴羽会怎么选,当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若非顾忌这等后果,以霓裳子的性情也不会这般容易便向吴羽示弱投降。
  最麻烦就是吴羽嘴上说的虽好听,要跟商月玄联络,看如何对付马轩,表面上是两家共利的结果,但与外人合作,最怕的就是对方暗中使计扯后腿。黑道中人以利为引,还可看出行动方针,正道中人却往往依违于利益和正邪不两立之间。
  若是正道与正道还有可能衷诚合作,但正道与黑道合作,正道中人要把黑道中人卖掉,可是行动得义无反顾,话说得冠冕堂皇。一旦自己当真让两人联络上,也不知吴羽会否干脆就把商月玄卖给马轩,只为了争取培养实力的时间。
  好像怎么选择都是死,霓裳子只能泪水盈眶、娇弱柔媚地望着他,抱着唯一的希望,把吴羽的心思从如此大事转移到自己的肉体上头,只望在自己失踪的时候,商月玄能够发觉状况不对,不要让马轩真有机会把这几个反抗势力全灭了就好,至于自己后果如何,也管不了这许多。


第三章 淫娃遭殃
  “既然道长不愿相助,在下也只有用点办法逼供了。”见霓裳子始终不愿松口,
  吴羽也知道是黑白两道天生的互不信任作怪,只是这等事用嘴巴说永远解决不了,他也只能照计划进行。
  “逼就逼吧……奴家都已经落入公子手上了,自是任……任公子为所欲为。”轻咬着发丝,含泪美眸可怜兮兮地望着吴羽,随着激动的呼吸,那美峰在衣内曼妙地跳着,这模样乖乖不得了,容姿仍若以往完美无缺,那等强自撑持的外表薄若蝉翼,简直就像吸引着男人强力撕毁掉她坚持的外貌,融化她的冰冷,将她柔软的内在彻底占有蹂躏,把她全然征服,连邵雪芊都不由有点异样的想法,“随公子……想怎么逼奴家都行,大不了……大不了奴家被你们……被你们活活弄死好了……”
  虽知霓裳子表面上只是柔弱女子,但她久历江湖,武功高明,又是一派之主,要说性子柔弱是绝没人肯信的,但眼见她已然遭擒,又被吴羽这般胁迫,仍是不肯屈服,嘴里虽柔弱无力地说着任凭宰割,但若没有准备,要在男女之道上赢过此女,却是难上加难。邵雪芊与吴羽对视一眼,见后者耸了耸肩,伸手将霓裳子推入邵雪芊怀中,“既是如此,还请夫人动手吧!”
  听吴羽的脚步声向亭外走去,与来时的无声无息不同,那沉稳的脚步声似将霓裳子最后一线希望带走,明知此人举动不过给自己心理上造成压力,霓裳子心下仍不由微有些慌乱。
  身为女子,霓裳子最知自己的优缺点,要诱惑男人的法子她不晓得的还真不多,但要对付女人嘛……可就差上一截。若杨柔依是个男子,只怕她也不用花这么多时间精力,早已手到擒来,偏偏眼下留在亭中的不只是女子,还是邵雪芊这等久历江湖,若论江湖经验比自己不遑多让的侠女。
  自己那些手段用来对付杨柔依这等嫩女娃或许还派得上用场,要对付邵雪芊的话……除非已在床上与她成就好事,让她尝得滋味,否则要诱她上手,即便是霓裳子这等实力,也是难如登天。
  更糟的是方才自己诱惑吴羽竟然失败!若吴羽只单纯是邵雪芊的部属,受她所命来擒自己也还罢了,偏偏看自己色诱吴羽时邵雪芊的反应,这两人之间怕也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关系愈隐密那醋意愈不可抹灭,不吃醋的女人便连霓裳子这等经验也未曾见过。现下邵雪芊醋意正浓,自己偏落入她手中,这下子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心中暗叫糟糕,霓裳子却也乖觉。吴羽脚步声已然走远,现下亭中只剩下自己与邵雪芊两个女人,既然自己诱惑不了已被男人喂得饱足的邵雪芊,还不如闷声不吭的好。她闭目垂首,连句话也不说,一副任凭处置的乖模样,原先有意无意中摆出的风情万种,一瞬间都收得干干净净。
  “怎么?不说话了?”见吴羽前脚才走,后脚霓裳子立时摆出一副乖巧模样,邵雪芊心下雪亮,纤手轻柔地从霓裳子颊边缓缓溜下,顺着颈项渐渐探入衣内,语气虽令人不寒而栗,芳心却不由暗自惊佩。
  这霓裳子比自己还大上十来岁,这肌肤却保养得极其完美,触感之柔滑细致,比之少女也不遑多让,甚至与一身丝缎衣物相比之下都不显半点粗了,配上那微咬银牙,一副仙子落尘般强忍着被自己挑弄的模样,即便自己同为女子,竟似也觉光这样触摸都像亵渎了她。
  感觉邵雪芊的手在自己衣内轻轻抚摸,那手指纤细的触感竟不由令她也有些战栗,而当邵雪芊纤指轻解自己衣扣的当儿,霓裳子不由一惊睁眼,眼中狐疑油然而生,却阻不住她的动作。
  身为江湖出名的淫娃荡妇,被宽衣解带早已是寻常事,可即便以霓裳子的床上经验,被男人剥脱衣物常有,被同为女人这样做却是不多,尤其邵雪芊嘴上没说什么,眼中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在剥除霓裳子衣物的同时,纤指更有意无意地触摸挑弄霓裳子女体的要害,勾弄间功力不弱,若闭着眼睛,不去管那纤指的柔软纤细,怕还分不出面前轻薄自己的是男是女。
  本来若只是被剥去衣裳,紧接着要做的便是床笫销魂,若对方是男子霓裳子自然不怕,即便对方是女子,霓裳子倒也不惧,假凤虚凰间就算对方知道自己的弱点,想搞什么鬼也难。
  但邵雪芊那诡异的笑意,却令霓裳子心下不由打鼓。就算几十年江湖路走下来,对生死早已看淡,既然知道已经落入对方手中,即便会承受什么苦刑惨刑迫供折磨,其实霓裳子早有心理准备。
  但若是男子施刑霓裳子倒也不惧,说不定还能想点办法反败为胜,可众所皆知,江湖上最危险的,恰恰是表面柔弱的女流老幼,比这些人都更危险的就是吃醋的女人,既不知邵雪芊想干什么,那无知的畏惧混着方才还未抹除的心理压力,混到一处后竟令霓裳子也不由心下惴惴。
  衣裳全然落地,虽说一丝不挂,霓裳子却仍站得笔直,含羞带怯的模样却掩不住那丝骄傲,配上她亭亭玉立的站姿,将女体的美丽展现得恰到好处。毕竟身为风月场中人,肉体就是她最大的本钱,自然不能有丝毫缺失,就算知道这样做可能让眼前的女子妒意更升,可能使自己的处境愈发糟糕,但身为女人,在展现自己肉体的时候,她却绝不能容忍输给同为女人的邵雪芊。
  没想到即便被剥得光溜溜,赤裸的胴体在这甫入夜的山风习习之间,仍没有丝毫瑟缩,反而更骄傲的直立着,邵雪芊一边打量着面前完美的女体,一边暗自佩服,一边心下生气。若非这女子声名太坏,这样傲人的体态、这样风流的气质,哪样不让同为女子的旁人羡慕?
  此刻明月初上东山,亭内亭外一片清朗,月光掩映之间霓裳子赤裸的胴体犹如出水芙蓉、莲花绽放,似天上仙子跌落凡尘,即便明知此女外貌圣洁内里淫荡,邵雪芊仍不由看呆了眼,惊疑于月映下霓裳子玉容美得不可方物,弯弯的秀眉下美目中阵阵朦胧、如水如雾,一点樱唇红润媚泽,瑶鼻娇喘吁吁,再向下那盈盈俏立的纤美身段宛若天成,恰到好处,丝毫都不可增,白似霜雪的晰长玉颈仿似精雕细琢,弧线优美已极,与那冰肌玉骨似浑然一体,再难分离割裂。
  入目处霓裳子雪白美峰傲然挺立,高高贲起的峰峦仿如凌空矗起两只玲珑玉碗,弹跳间格外令人将眼光集中在峰谷间那一道深深的沟壑。峰顶上两颗红润的蓓蕾,犹如两颗小巧的红豆点缀在雪白之间,看得让邵雪芊一双纤手忍不住捂在自己胸前,若论高耸挺拔,她已小输霓裳子半分,而蓓蕾的粉嫩诱人,她更是无可比拟,心下不由又妒又怒,却又有几分羡美之感。
  不再看那令自己自叹弗如的地带,邵雪芊的目光顺着那令人瞩目的曲线蜿蜒而下,穿过平坦盈润的小腹和不堪一握的纤腰,那双笔直玉腿紧紧并着,在月光下微微可见腿根处一丛油然生光的黑润可人,诱得她的目光愈发深进,似可看穿双腿之间那纤细柔密的乌润亲密地贴着肌肤,竟似修剪过一般没有丝毫杂乱,分外显得乌黑光润,令人不由自主地想探询乌润泛光、若隐若现的门户之中,那神秘的幽谷禁地,也不知外表如此完美的她,内里究竟是如何诱人的洞天福地?
  目光又妒又羡、又带一丝不屑地在霓裳子完美无瑕的胴体游走几回,暗自比较着她与自己的不同,邵雪芊一面心气大挫,不得不承认这淫妇的确比自己更能诱惑男人,一面抬起头来时,正迎上霓裳子那轻咬一撮发丝,望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三分骄傲、三分倔强,还有三分咬牙苦忍的坚持及一分惊惧难掩的恐慌。输人不输阵,邵雪芊不由瞪了回去,丝毫不愿落于下风。
  好不容易等到霓裳子似难敌她凌厉目光而别过头去,邵雪芊心下了然。与其说她目光比不过自己,不如说是霓裳子不想再这么互瞪下去,不然无论比胴体完美或比对男人的引诱,她都在自己之上,绝对没有输的道理,心下却不由暗叫厉害。
  即便没有卖弄风情,但光只是那挑战的眼光,只要是男人都压不住想将她压在身下恣意玩弄,将她骄傲倔强的外表全然粉碎,彻底攻陷占有她柔弱内在的冲动,即便自己是女人,这等心思竟也有些压抑不住呢!果然好个女魔头!
  取出早已备下的红色麻绳,邵雪芊慢慢地捆起霓裳子来,明知抵抗无用,霓裳子虽未开口讨饶,却也合作无比地轻伸肢体,任邵雪芊绑缚起来,本来还不觉怎地,待得邵雪芊麻绳绑好,在霓裳子玉腿之间打了个结,迫得霓裳子再次直立娇躯时,她才发觉这绳缚的厉害。
  虽说年纪早过五十,但一来用心保养,二来采补之法本就于肌肤润泽大有奇效,霓裳子功力精深,不只驻颜有术,望之才过双十,肌肤之柔嫩更是犹胜少女,若换了丝缎衣物或许还可比较谁更柔顺细滑一些,给这粗糙的麻绳一缚,肌肤刺痛难免,更因为麻绳所经之处皆是女体敏感地带,即便只是直立娇躯,光只呼吸之间,似都带动着麻绳磨挲肌肤,那滋味未经身受绝难形容。
  最厉害的是,那绳索在她胸前贴乳绕了两圈,将霓裳子高挺傲人,又粉嫩得像两颗水蜜桃的雪乳束得愈发高挺,刺痛的刺激之间,乳上两颗粉红蓓蕾愈发硬挺起来,充满了饱满浑圆的诱惑,益发媚人!
  这等缚法一来格外凸出了霓裳子傲挺的曲线,二来更弄得她呼吸都困难多了。练内功最重要的就是气息顺和,若是连呼吸都难,十分功力也使不出五分,此刻就算霓裳子的穴道被解了,光这样被缚着,面对吴羽和邵雪芊两大高手,霓裳子也绝对无力出手,更遑论逃脱。
  光只绑缚之时已然如此,若这样走起路来,那折磨只怕更难以想像,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的霓裳子都不得不承认,这等刑罚对女人而言确实难熬。但邵雪芊身为名门侠女,岂会识得这等淫邪手段?难不成员是给那吴羽带坏了?
  迎着邵雪芊打量着自己那带些得意的目光,有心反击的霓裳子轻咬银牙,索性豁了出去,“当日君山派一会,奴家说过该教晓夫人本门服侍男人的绝技……如今看来,是奴家孟浪了,想来夫人对此早有深知,难不成……就是那位吴羽吴兄给夫人开的窍?”
  “是啊,没想到你也看出来了。”虽说霓裳子这句话乍听之下差点没令邵雪芊吓死,但一来自己方才的反应全没逃过她的眼,邵雪芊也知瞒不了此女,二来接下来要用来对付她的手段,自己与吴羽的关系保证瞒她不过,既有了心理准备,邵雪芊也不担心了。
  面对霓裳子的挑衅,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盈盈地答了,还伸手在霓裳子嫩滑的颊上拍了拍,一副淫邪浪子模样。
  没想到自己的挑衅竟没惹怒邵雪芊,本以为说不定可以气得她一剑杀了自己,便可少了一番苦刑的霓裳子暗叫不妙。即便被揭破奸情,邵雪芊仍如此轻松,显然是早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心,自己看来是真的难生离此处了。
  她暗吁一口气,既知结果如何,那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挺直了娇躯,峰峦挺拔之间,那麻绳带来的刺激愈发强烈,偏偏绳结处在双腿之间,与幽谷口稍有一段距离,没有直接摩擦,却在自己激动时才若有似无地触到,那等滋味比直接摩挲更为难挨。
  “夫人既已和那吴羽上过床了,自然知道男人爱的女人如何……”口中轻轻一笑,似没看出邵雪芊温柔笑意下隐藏的杀意,霓裳子似又恢复了以往的风流意态,“如何?把奴家剥的这么光,夫人在床上的身段可还比得过奴家?若是身段不如,男人看了只怕就没法那般勇猛了喔!”
  “床笫之间,也不只勇猛而已……只是此间关乎性灵相交、心心相印,可就不是你这等人可以知道的了。”听得出霓裳子意在挑衅,本还有几分恨火的邵雪芊却平静下来。除非另有所恃,否则霓裳子之所以如此,除了希望自己一怒之下杀了她之外,还有哪种可能?
  对方愈急自己便要愈冷静,这等修养邵雪芊还是有的,何况霓裳子表面风流娇媚,实则心下已急,否则岂会这般容易被自己看穿?
  邵雪芊一边打趣,一边纤手在霓裳子身上麻绳间滑动,虽没当真触及霓裳子娇躯,但纤指过处麻绳受力,难免在霓裳子肌肤间摩擦,那微疼的酥麻感觉,竟令霓裳子不由发颤起来。
  本来以霓裳子床笫经验之丰,遇过男子之众,被怎么样抚摸玩弄都已成了习惯,即便同为女子,邵雪芊的手若直接摸上去,霓裳子也一样坦然受之,全不当一回事,但麻绳微刺的感觉与手大大不同,加上麻绳将她周身缚住,捆得极紧,当真牵一发而动全身,邵雪芊的手指不过稍稍用力,麻绳抽紧之间,被绳索摩擦过的地方都像被挑逗着,如此经验霓裳子可真不曾试过。
  尤其邵雪芊的捆缚方式是被吴羽指导过的,在霓裳子身上纵横宛若龟甲,将那傲人双峰箍紧根部,勒得格外挺拔,充血之间愈发敏感。若只如此剧烈摩擦霓裳子也还受得,大不了当做被男人玩弄时的火辣前戏,但绕在股间的麻绳却刻意绕开那敏感的小蒂,即便霓裳子呼吸再疾、娇躯扭动再凶,也只若有似无地刺激那敏感地带,这等既痒又搔不到的感觉,才真令霓裳子心痒难搔。
  偏偏此时此刻又万万示弱不得,她一边跟邵雪芊唇枪舌剑、甜言蜜语之间暗藏挑逗机锋,一边微不可见地轻扭雪臀。本想着要嘛就冷静的跟邵雪芊相激,要嘛就干脆整个人都沉沦下去,浪到让外头的吴羽忍不住进来玩了自己,可股间的异样缚法,却令她想认输都难以甘愿。
  “啊……”就在霓裳子强自挣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当儿,突地一股强烈无比的刺激从股间涌上,如若洪涛溃堤一般,转瞬间将她掩没,迫得霓裳子娇躯剧震,竟不由自主地哀吟出声。
  一阵娇喘方定,霓裳子美目圆睁,却见邵雪芊轻按麻绳,也不知动了什么手脚,那绳结竟狠狠地套住了自己幽谷外的敏感小蒂。那处原就敏感,霓裳子挣扎之间心思又正难以自拔,早就想着今儿自己难保,也不知是直接被邵雪芊杀了,还是会被吴羽用异样手段封住自己的采补功夫,来个先奸后杀。善泳着溺于水,沉溺风月道的她早知难免,心神不属之间竟轻易中了圈套!
  “没想到……你也是这般敏感的女人。”见霓裳子娇躯虽颤抖不已,仍是直直站着,强自撑持的外表掩不住内里的软弱娇柔,却愈发令人有种将她的坚持粉碎,让她彻底在床上崩溃的冲动。便连自己身为女子都快忍不住了,邵雪芊不由微微咋舌,纤手却毫不留情地抚弄着麻绳,勾得霓裳子哀吟不已,不堪刺激地在她手下挣扎颤抖,那呻吟甜得如蜜,勾得邵雪芊腹下都不由滚热起来,“说来女人愈敏感,愈不堪男人采摘……这样的身子,也真不知你的淫妇之名怎么来的?”
  “何不……何不弄奴家上床一试?”心知此番难免,霓裳子索性豁了出去,心下却暗思这下惨了,“连你……连你们家那小柔依,试过奴家滋味后也是心思难忍,倒不知你这婆婆有没有她三分媚荡?若夫人不弃,奴家愿跟夫人在床上一起试试那吴羽兄的滋味……到时在近距离亲身示范,夫人才知床笫之间水乳交融、不分彼此的快乐滋味……只不知夫人愿不愿意一试?”
  果然好个淫妇!邵雪芊心下暗骂,嘴上却真没法接下这一句。虽说身心早被吴羽征服,在床上与解明嫣一同服侍吴羽也不知几次,但做归做,被人当面说穿心下却仍觉羞耻难当。若非那羞耻之间格外有种令人难以自拔的快活,只怕她真要拔剑杀了霓裳子,免得听这等淫媚言语!
  可惜就算不管吴羽擒她还有要事,光看霓裳子现下赤裸无依,只剩麻绳缚身,火辣辣地将她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段展现出来,紧勒之间妖媚的嫣红遍布嫩白香肌,显得既艳丽又孤弱,身为正道中人,这杀人的决心可真是难下。
  何况邵雪芊自家知自家事,同样做过床上媚惑男人的淫妇,霓裳子的所作所为也就真没有那么难以入目,加上她的胴体如此完美,想到接下来吴羽用来对付她的手法,邵雪芊竟有种刺激的好奇心,很想自己也一起下去,这一剑又哪里能刺得出?
  尤其吴羽临出前的话语犹在耳边,本来对商月玄是否诈死还有几分狐疑,但看霓裳子情急的反应,邵雪芊却愈发信服了。愈信吴羽,对他的爱恋献媚之心就愈浓,邵雪芊竟不由驰想,现在霓裳子还敢讲这些大话,但等到她在床上被吴羽整得够惨,又亲眼见识到自己与解明嫣被吴羽蹂躏得心花怒放、神魂颠倒,既淫荡又幸福无边的时候,也不知霓裳子还有什么话说?
  “到时候……就知道了……”嘴角轻笑,那笑意令霓裳子竟不由一阵心寒,却见邵雪芊拾起霓裳子散落的衣裳,轻手轻脚地为她着好衣物,着手之温柔竟似比为霓裳子更衣的小婢还要来的轻巧,没多久霓裳子的衣裳已尽回到身上,若非霓裳子俏脸微红,那雅洁清净竟不觉有被剥光过。
  只是邵雪芊动作虽轻,又将她的衣裳打理得干干净净,一点没有刚被剥光的模样,霓裳子反而心中惊惧更浓。被男人脱衣裳是常有的事,偶尔也被女人脱过,但说到被人穿好衣裳嘛……在完事之后愿意为女人穿好衣裳,故示温柔体贴的男人已是千中无一,要说女人会做这种事的更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说邵雪芊这等名门侠女,这回的经验在霓裳子而言,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尤其方才把自己脱光之时,邵雪芊的动作温柔中还带着侵略性,轻薄之间直透重点,抚摸时感觉上与男子虽然不同,可挑逗的感觉却不输于男性,若是霓裳子闭上眼睛,说不定还没法分辨究竟是邵雪芊还是吴羽动的手哩!
  那异样的刺激感觉,差点让霓裳子以为自己又要被弄上床去大快朵颐了,哪里想得到邵雪芊竟还会将自己的衣裳完完整整地穿回来?偏偏无论脱衣卸裳之间,她的手都毫不规矩,那种刺激之下愈发显得现在被穿回衣裳的异样,令霓裳子心中不由打鼓。
  只是惊讶归惊讶,甚至心中还带点畏惧,若霓裳子只是孤身一人,或许也就试着尝尝新,但她身后还有个锦裳门、还有被吴羽探知的秘密在,若吴羽当真把那消息传了出去,在威天盟争取时间喘息时,锦裳门在马轩的压逼下必然死伤相借。
  若是面对吴羽,就算要她百般献媚,也得试着把这人迷住,至少给锦裳门争条生路,偏偏现在却是邵雪芊动手,让她想迷人都不敢妄动。
  “啧啧啧……看你这模样,真是个外表仙姿翩然,内里淫乱冶荡的狐狸精……”见霓裳子衣裳穿好后闭目不语,却丝毫没有低头,外貌竟似恢复到原先的冰冷圣洁、高雅无伦,方才赤裸胴体入目时的淫乱刺激愈发强烈的历历在目,对比之强烈令邵雪芊也不由称奇。
  尤其明知霓裳子娇躯还被麻绳紧紧捆缚,女体娇嫩的肌肤上头也不知受了多少刺激,竟还能保着如此神情,邵雪芊竟不由自叹弗如,这江湖确实藏龙卧虎,就连一只以媚惑男人为事的狐狸精,也不是好做的呢!
  不过看霓裳子被脱光时话里还有攻有守,对自己丝毫不肯示弱,衣裳穿回来之后却安静了许多,邵雪芊知道绝不是因为霓裳子被麻绳缚得无话可说,而是被自己吓到了,心下不由苦笑。
  本来以她的想法,干脆就把霓裳子的衣裳全留在此处,把她就这么赤条条地架到早已备下的刑房里头,虽算不上一丝不挂,诱惑处却比全裸时更加媚人,看她到时还能不能保着那凛然难以亲近的模样?
  虽知这样的霓裳子对男人而言是个无可抗拒的诱惑,十有八九在路上吴羽就想拿她开刀,但能弄得她无法抗拒,只能任人宰割,便是心中满是醋意,可至少邵雪芊心里也好过点。
  只是吴羽却否决了此议。原本邵雪芊还以为若非这人不想刻意惹怒自己,就是忌讳霓裳子那出神入化的云雨采补功夫,想想这人的生性,说不定后者的机会还大些,但看霓裳子现在虽是衣着整齐,反不如方才被剥光时的自信满满,看来这或许就是吴羽所想达成的目标。
  看霓裳子纵使被自己言语挑诱,仍是一语不发,只垂着头、咬着唇,一副便知无力与抗仍是死命强撑的倔强样儿,换了男人这等模样或许还可令人心生敬意,但霓裳子外表高洁若仙,这般强撑的样儿反而透出一丝软弱,加上才刚看到她被麻绳紧缚的前凸后翘的诱人样儿,男人看了她这模样,哪会不食指大动,一腔心力全用着彻底粉碎她圣洁无伦的外在,勇猛地控制她软弱的胴体,将她身心完完全全征服的冲动?别说吴羽这淫贼,便连邵雪芊自己都不由有些心痒难搔呢!
  只是心动之间,竟有一丝连自己也难了解的怜惜之意涌上心头,邵雪芊不由暗自摇头,看来自己真是被吴羽带坏了,色欲之心超越了一切,竟连面对这淫名在外的荡妇浪娃也有淫欲之心,否则以霓裳子的声名,身为女人的她怎会对她有丝毫怜意?不出剑杀了她已是她前世修福!
  “我们走吧!”伸手招过了吴羽,邵雪芊纤手轻推霓裳子背心,顺手将霓裳子双手反背,余下的麻绳正好缚住她双手,令功力已然被制的她更加无还手之力,只能乖乖就范。
  “晚些……还有好节目给道长备下,请道长好生享用,绝对让道长难以忘怀……”见霓裳子乖乖走着,邵雪芊不由顽皮心起,她轻轻凑过脸到霓裳子耳边,一口温热气息挑逗性地吐在霓裳子耳后。被男人这般对待过不知多少回,早该免疫的霓裳子,竟也不由呼吸粗重起来,心下不由暗叫不妙。
  换了吴羽说这话,霓裳子无任欢迎,男人有什么手段她没见识过?但若换了邵雪芊出手,自己也真不知能撑得多久,锦裳门的命运也只能看自己能够守得了那秘密多久。
  见霓裳子走得不知不觉,娇躯却已微微见汗,配上她那矜持的神情,愈发显得柔弱待采,邵雪芊心下也不由佩服:这等异刑她用在霓裳子身上前自己也试过,着实难堪,却没想到这淫妇却还能走得如此正常,只不知待会儿吴羽要用在她身上的手段,这女人可还承受得住?
  步入房内,霓裳子心下不由暗暗叫苦。眼前的柔软大床和床边似正等着自己的娇小女子倒不成问题,这模样虽说怎么看都是要在床笫上摆弄自己,但这等阵仗霓裳子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再旖旎的情景、再诱人的布置也没法令她芳心浮动半分。
  但这一路上,霓裳子虽施尽心计,若有似无地挑逗着身后一路紧跟的吴羽,几乎可说只要是男人看了,都不会等到她到达此处便要将她就地正法,却不见后者有任何动摇。别说多的言语动作了,甚至连呼吸的稍微动摇都没有。
  真要说来,善于床笫采补之术的女子,最忌惮的从来不是年轻高手又或功力深厚的男子,年轻人便有奇遇,功力再高,终究年轻冲动,光靠着体能或天赋,要压过床笫功夫高明的女人可说是难上加难,而床笫之事虽说也极耗体力,功力深厚之人在这方面的确占点儿优势,但无论床上如何体位、如何动作,男施女受终究难以改变,女人看似柔弱,在这方面却要胜男人一筹。
  但真正最麻烦的恰是此种难以挑逗的人,无论男女都一样。女人冷感到了极限,便是所谓石女,即便不到难以行房的程度,床上的投入不足,对男女双方都是一种痛苦,而男人呢?除非当真天阉,否则愈是看来冷淡,像是怎么挑逗都不动兴的男人,一旦动了情愈是龙精虎猛?
  虽说让这等男人拜倒石榴裙下也有成就感,但霓裳子以往碰到这种人却是敬而远之,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在这等人身上动用采补本领,就算真要用上,也是小心翼翼,若有危险立时远遁,绝不迟疑。
  毕竟对长于采补的女人而言,床上就和战场一般,遇上好吃的软柿子则已,可若明知对手不凡,还要硬上,那就不是挑战自己,而是找死。江湖斗殴日日皆有,但真要说到高手相争,却是少见,倒不是因为能成高手者凤毛麟角,又或是高手爱惜羽毛,而是武功愈高之人,愈知江湖上卧虎藏龙,即便当真遇上对手,能以势压、威迫,便不会当真动手,那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者,都只是不入流的人物。
  只是这回自己却是没法逃了,一路上边想办法挑逗吴羽,边注意着四周情形,吴羽不动声色,邵雪芊却是呼吸急促,想来是看自己挑逗她的情郎而醋意起了。
  霓裳子虽知这样下去,邵雪芊绝放不过自己,要受的苦刑只怕难以想像,但都已经落入敌手,她也不奢望全身而退,若是受苦刑时哀婉求饶的模样能诱得吴羽食指大动,说不定还有机会影响对方,霓裳子倒不想逃,若能影响对方不要动用太过伤害锦裳门的手段,对她而言也就是上上大吉了。
  没想到霓裳子虽是嫩颊绯红、肌润若水,言语动作却还是那般完美无缺,配上那美若天仙的容貌神情,被擒之后的模样,格外令人有种将她彻底蹂躏征服,粉碎她坚硬的外表,暴露她柔弱内在的意欲,即便自己是女子,都快受不了了,邵雪芊可真没想到,这吴羽还真能忍得住!
  是该说男人就是事业心重,连他这等淫贼都能克制自己不要妄为,还是说吴羽爱的不是这等淫名在外,千锤百炼到无以伦比的诱人尤物,而是自己这等名门主妇、武林侠女床上彻底臣服的风姿。
  哎,自己想到哪里去了?心中虽懊恼自己不只失了身,连心都被吴羽控得服服贴贴,但邵雪芊嘴角却不由浮起了一丝甜笑。想到吴羽就想到床笫间被他勇猛征服,无论身心都被他占有,她那徒劳无功的抗拒,只是欲拒还迎地诱他攻陷得愈发彻底,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邵雪芊早知自己已逃离不了,心下对霓裳子的怨恨也就少了,毕竟除了恶名外,自己与她又差到了哪儿去?
  “我们……可到了呢……接下来就有的好玩了,道长……”纤手牵住霓裳子衣钮,邵雪芊微微一笑,在霓裳子眼中却透着几分邪,那等模样在男人脸上看得多了,浮在女人脸上就是奇怪。
  可她却无力与抗,只觉娇躯一震,也不知邵雪芊搞了什么鬼,一身衣裳竟柔顺地滑落下来,转眼间她那完美的胴体已完全暴露,从矜持冷傲变成赤裸柔弱的强烈转变,配上一双美峰被麻绳绑缚得高高挺起,一暴露便刺激无比地吸住了旁观者目光的变化,甚至连霓裳子都不由涌出一抹羞意。
  没想到霓裳子面上竟然会出现这么“女人”的娇羞神情,邵雪芊不由有些愕然,心中却有一丝沉甸甸的感觉。她原以为这等淫妇对这等阵仗便不若吃饭喝水般正常,也该已经习惯,便如方才亭中自己为她解衣时一般,没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剥光被捆缚时霓裳子神色不变,现在到了房内却是羞不可抑,这般难以想像的变化,让邵雪芊差点手足无措起来。
  幸好邵雪芊惊讶,霓裳子却比她更羞赧,一惊之下回复正常的邵雪芊连忙找出一条黑巾,将霓裳子双眼缚上,目不见物的霓裳子只觉娇躯一颤,那捆缚的感觉顿时解脱,浑身上下除了缚眼的黑巾之外,真真正正再无片缕,这般柔弱无依的感觉许久未有,令霓裳子竟不由有些惧意。
  即便目不见物,但身边各人的呼吸仍在耳边,倒不像当真处身黑暗那般无力,何况她也知道这不过是对方的攻心之计,好让自己格外感受无力软弱,欺负起来也容易些。
  努力稳定心神的霓裳子感觉身旁脚步声响,邵雪芊款步轻移到她身边,纤手却不像脚步声那般娇柔,直接从腰侧滑下直捂黄龙,股间被袭的霓裳子娇躯微颤,笔直光滑的玉腿紧紧夹住,却还是难抵邵雪芊玉手,终于被迫分了开来,被她纤指轻扣幽谷,一股难以想像的刺激,竟令她身不由主地颤抖起来。
  那处被男人抚揉扣挖,无论是温柔是粗暴,霓裳子都已尝过不知多少次,即便女子动手,对她而言也不是头一回,但邵雪芊的手袭上身来,感觉却特别诡异,既有女子的细致温柔,又含带男人情欲难抑的渴望,加上一路行来,那麻绳带来的异样感觉犹在,两边一加乘带给霓裳子的刺激愈发难忍,好像幽谷里都有些湿润起来。
  她虽是努力抑着没有哼叫,但晰白如玉的肌肤上却不由涌现了一抹晕红,轻咬的唇角格外透出柔弱,我见犹怜的令旁边的辛婉怡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虽感觉到辛婉怡的动摇,甚至吴羽的呼吸都不似先前那般稳了,霓裳子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一来被吴羽控在手中的秘密太过重大,就算自己能逃出生天,不能彻底杀人灭口也就没有意义,二来对她而言,被男人甚至被女人玩弄都是常有之事,就算吴羽床上手段再高明,只要是男人霓裳子就不会怕他,可邵雪芊的手法太过怪异,对上这等未知之人,教霓裳子不紧张都难。
  “嗯……真的……有点儿湿了呢!”感觉霓裳子股间柔腻微润,邵雪芊啧啧有声地轻笑,口鼻间的热气轻轻吹着霓裳子耳畔,“我还真以为道长一点感觉也没有,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女人……”
  那手法虽令霓裳子难受,耳边被轻吐香氛,也让霓裳子娇躯微颤,但真正令她心湖动荡的还是邵雪芊的这句话。倒不是霓裳子不把自己当成女人,既然是个女人,这等天生的反应都是压不住的,尤其善于床笫淫术的女人,对此更有深刻感受,愈敏感完美的肉体,愈能令男人心动神摇,床上也愈容易有机会采阳补阴,采补之术便是在这等挣扎之中艰苦取胜的。
  可邵雪芊轻语呢喃,虽是温柔甜美,纤指的触感、呼吸的甜蜜,在在都是女子的感觉,但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男人在挑逗女人时的轻薄言语,阴不阴、阳不阳的,让正等着身受其害的霓裳子如何受得?
  原本她还以为邵雪芊不过是江湖侠女,就算儿子女儿都生了,最多也只是被淫贼征服的女人,便学了不少床上手段,终究胜不过自己的老辣,即便暗中盘算了什么苦刑来对付自己,侠女的手段终究软些,辛婉怡更不足论,自己真正要提防的只有旁边那个吴羽而已。
  但霓裳子怎么也没想到,邵雪芊竟然有这样的一面!也不知姬园在日是怎么应付这等诡异的妻子的?还是说她的这一面连姬园都未曾得见,纯粹是被吴羽一点一点激发出来的呢?
  不理霓裳子心中七上八下,邵雪芊一边轻咬着霓裳子小耳,一边纤指在她股间轻佻慢捻,搂着她一步步向床上走去,边走还没忘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诉说着这女人的胴体是多么诱惑。
  本来同为女人,又是最看不起这等以色事人的淫娃荡妇,这等话就打死邵雪芊也说不出来。但在亭中就把她给剥光了,亲手为她加上麻绳捆缚,每寸肌肤都没逃过邵雪芊的手,那等难以言喻的柔细,到现在还在指间回荡难平,不只傲人身材,连肌肤触感都令她自叹弗如,加上邵雪芊早在床上被吴羽彻底征服,去了心障更能真切地感受到,这霓裳子对身体的投资有多大。
  一开始还是仿着吴羽对自己玩弄时的种种手段,还得在心中告诉自己,这等淫邪行径不是自己所爱,纯是为了儿子的大业着想,不能不在这儿把霓裳子搞定,但弄着弄着,也不知是经验愈来愈丰富,还是自己性格之中竟有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面,邵雪芊的手法愈发娴熟,抚弄之间令霓裳子竟不由娇躯轻弓,再难保持一开始挺拔直立的模样,愈发得意的邵雪芊更难放松手了。
  “你……哎……夫人……不要……奴……奴家具……真要受不了啦……”“都已经这样了,哪容得道长说不要……”话儿出口,邵雪芊不由吐了吐舌,心想着自己也真被吴羽带坏了,这等话都说得出来?偏偏这一吐舌,舌尖正好挑在霓裳子敏感的小耳上头,舐得她一阵颤抖,娇躯弓在邵雪芊怀中不住扭揩。
  虽知这淫妇不会如此不堪,这等献媚手段多半只是为了降低自己戒心,但邵雪芊仍是得意洋洋,心想自己果然天生就跟那吴羽是一路的!
  所谓坏人坏事,便如女子床上的淫言浪语,最难突破的便是第一次,一旦做下了事,即便心中难免惊惧害怕,可那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却也隐隐浮现,尤其邵雪芊也不知被吴羽在床上玩了几回,云雨颠狂之间,在这方面的抗拒本能早已烟消云散。
  如今看霓裳子被自己摆布得娇吟不止,虽知这淫妇八成只是示弱,还巴望着找机会逃出生天,可只要有一两成戏假情真,也够邵雪芊得意的了。打铁趁热,邵雪芊趁机把霓裳子赤裸完美的娇躯搂在怀中,双手大肆轻薄起来。


第四章 女子之心
  “别……别这样……啊……夫人……”一半是示弱好减低对方戒心,一半也是挨得心绪难定。霓裳子被男人玩弄挑逗也不知几回了,自己主动对女人动手也不少次,但被女人这样抱着疼爱,对她而言也是少有的经验。
  偏偏对方还不是跟自己一般淫名在外的妖女,而是高雅若仙的名门侠女,那种落差比手上功夫还要令霓裳子难以承受,不由得在邵雪芊的手下婉转呻吟起来。
  虽说双目被缚,但身上的敏感程度却只有更增,尤其一边挑逗着自己几处要害,纤纤素手爱怜火辣地拂过自己肌肤,邵雪芊竟也一边宽衣解带起来。随着窸窣声响,逐渐与自己裸裎相见的肌肤,柔细处竟不输自己多少,全没留下半点岁月的痕迹。
  霓裳子不由心中暗惊,岁月无情,对女人而言更是残酷,她这柔若婴儿的肌肤也不知花了多少心力保养,邵雪芊的肌肤却是柔细中更多一缕火辣,若不是已被男人彻彻底底灌溉滋润,饱足到无以复加,哪里能够如此?
  正自心乱之间,霓裳子已被邵雪芊推倒在床上,随着邵雪芊娇躯压下,霓裳子恰到好处的一声柔媚呻吟,口中虽还叫着不要,身子却已经本能地贴了上去,赤裸的柔细肌肤相摩,霓裳子这才发觉不对:邵雪芊手段如何厉害高明,可……自己怎么真的把邵雪芊当成男人对待了?
  偏偏就在这心荡神摇之间,霓裳子娇躯在邵雪芊怀抱中轻扭,陆地娇躯一震,登时僵了。
  “哎……”被霓裳子纤手在股间轻轻一推,邵雪芊疼地一声轻呼,倒让旁边羞不可抑的辛婉怡吃了一惊。既是归了吴羽,他的床笫风流自不会少了辛婉怡这正妻,只是她与邵雪芊早便相识相熟,便有了床笫之亲也算不得什么。
  霓裳子这人辛婉怡却只有当日君山派一面之缘,连话都没说过,见她与邵雪芊赤裸相拥,相亲相爱的比邵雪芊在床上对自己动手动脚时还要厉害,教她如何不羞?一直闭目偏头不敢看,直到此刻才发觉不对,“怎么……把那个都戴上了?这么早……”
  “能……能有什么办法?反正……迟早要用上的……”微微吐了吐舌,邵雪芊纤手按住股间异物,幸好霓裳子的惊诧犹胜于她,否则也不知会否给这淫妇逃掉?
  不过现在邵雪芊总算知道,对男人而言那肉棒虽是用来征服女人时威力无穷的凶物,可平日却也是极其脆弱的弱点,她还只是戴着个双头龙而已,给霓裳子不小心一触,那力道已直透里头,又疼又酸难受死了,换了真正的男人,这一下岂不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挑衅地望了旁边做了个鬼脸的吴羽,邵雪芊心下暗叹,若非此身此心早是吴羽的胯下降臣,那天给这淫贼来一下,对女人而言倒也出了口气,只可惜……若现在要她动手,说不定她比吴羽还舍不得呢!
  她搂着霓裳子更紧,纤手轻巧温柔地滑进这淫妇股间,巧妙地勾挑着一缕又一缕的湿润潮滑,“反正……反正都要用的,早些晚些都一样……嗯……戴这东西动手……滋味格外奇怪呢……”
  “哎……别……别这样……唔……坏……”若非先前被吴羽说破秘密吓住,加上邵雪芊言行异样,令霓裳子芳心大乱、顿失常轨,对她而言,双头龙这等淫物也算日常用品了,哪会这般容易被唬住?
  只是霓裳子怎么也没想到,邵雪芊这等名门正派侠女敢用这淫物不说,还不只在床上用,甚至还敢戴着跑出来!想到方才亭中邵雪芊出手擒下自己,若不算后头对自己毛手毛脚,那模样端庄严整得活像仙子下凡,怎么也难相信那时邵雪芊双腿之间,竟已夹着一根双头龙!那种样子还能动手擒下自己,看来这名门侠女被吴羽驯服的程度,已彻底到自己难以预料的地步了。
  偏偏说时迟那时快,本来霓裳子自从被擒之后早有献身的准备,身子随心而动,幽谷里头自然早湿了,只没想到对自己动手的竟然是邵雪芊而已。现在被邵雪芊这一惊失了先机,被她纤手轻柔婉约地玩得几下,霓裳子敏感的胴体早已动情,纤腰轻弓,臀腿早缠上了邵雪芊腰臀之间。
  到现在才感觉到,那双头龙露出的一端硬挺高昂,又做得栩栩如生,毫不马虎,怪不得自己一触之下要误解了,“哎……夫人……你的手……嗯……还有这东西……唔……你……哎……比男人……还厉害呢……”
  “等晚点儿……淫荡的霓裳道长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厉害了……”被霓裳子貌似娇羞实则火辣地缠上身来,邵雪芊只觉心跳都加速了,无论是解明嫣又或辛婉怡都没让她有这等感觉,以媚人为业的专业淫娃在诱惑人方面果然出色当行。
  邵雪芊不由色心大盛,与霓裳子在床上一阵纠缠,不知何时那淫物已探入了霓裳子幽谷之中,感觉到彼此的震荡,不约而同地轻吟出来。
  若换了对象是男人,霓裳子可不会让对方这般快便得手,挑逗男人的要诀便是欲迎还拒,好歹也要让对方熬得半刻才能得手,可一想到身上的是女人,被那丰盈傲人,甚至不输自己多少的美峰挤顶摩挲,霓裳子不由心都乱了,连床笫间早已熟习而流的本能动作,一时间竟都乱了。
  本来还有几分戒心,心想这淫妇男女通吃,自己可别一个不小心步杨柔依后尘,在吃她当中反而被吃了,可看霓裳子现下娇羞慌乱的模样,那淫荡又羞涩的反应,怎么看都像是经验不多的少妇欲迎还拒的表现,完全没有老于此道淫妇的半点痕迹。邵雪芊心中得意,纤腰款扭之间,那淫物或轻或重、深入浅出地在霓裳子幽谷之中抽插起来,水声与呻吟声一同回响,渐渐悠扬。
  目不见物,身体的感觉反而愈发敏锐,尤其乍摸之下还不觉得,亲身体验方知邵雪芊身上的双头龙着实做的用心,不只外型与男人肉棒差相仿佛,甚至连交欢之间肉体炽热的体温,似也从这淫物上传了过来,顶挺旋磨之间,霓裳子只觉幽谷里舒服至极,禁不住地扭转迎合起来。
  本来便做的再精致用心,死物毕竟是死物,与真品相较之下总差得一截,何况双头龙抽插之处是女体最为敏感细致的所在,插入刺激之间总会有些难受,比不上真品直接连结彼此的感官,一有默契便知调节力道。
  但同为女子,邵雪芊似也被这淫物好生玩弄过,动作之间虽带着男人般侵略的威猛,内涵却是女子的细腻温柔,一轮抽送下来,霓裳子竟不觉丝毫疼痛,被那栩栩如生的淫物一番抽送之下,不由心花怒放起来,与身上的女子配合着令彼此都飘飘欲仙。
  被霓裳子配合着,邵雪芊只觉愈干愈是心旷神怡。先前她也用这宝贝与解明嫣假凤虚凰地玩过几回,本以为深知其中奥妙,但现在跟霓裳子搞上了,她才知道先前自己是多么的自以为是。
  霓裳子幽谷之中机关重重,仿佛每一次深插都传回了异样的抖颤,连带着自己幽谷之中也被电殛般受着美妙无比的刺激,细腻又敏感的心湖波涌,竟与吴羽的手段各擅胜场,令她神魂迷乱。
  邵雪芊不由庆幸,若非自己先前已被吴羽彻底征服,芳心早有所属,用这等法子对付霓裳子,没抽送几下已觉芳心荡然,精关似有若无地欲开还守,高潮竟似已在目前,若多弄得几下,在高潮的欢快间飘飘欲仙,只怕先被征服的便是自己,而不是霓裳子那淫妇了。
  本来邵雪芊的矜持早被吴羽摧残得干二净,身心都已迷醉在那情欲的无限刺激之中,霓裳子威猛不若吴羽,细腻的感官刺激却更胜一筹,邵雪芊只觉双头龙上传来的颤抖,美妙无比地勾送着幽谷里的本能,诱得也渐渐投入,原还想学着吴羽的手段,好整以暇地将女人玩弄得仙欲死之后再来逞威,可霓裳子肉体的无穷魅力却令她想忍都忍不住,禁不住搂紧了霓裳子完美的胴体,下身大起大落地抽送起来,错觉自己变成了男人,正与这淫荡妇人大行风流之事。
  虽说已难以自持,但女人细致温柔的本能与男人大大不同,即便邵雪芊大起大落地抽送着,霓裳子所受的滋味仍是那般难以言喻的美妙。心知此仗难免,何况旁边辛婉怡的呼吸渐渐急促,连吴羽的呼吸都似有些受到影响。
  一半是体内欲火的引诱,一半是想诱惑吴羽的淫欲,霓裳子愈发放浪起来,四肢水蛇般缠住身上的邵雪芊,口中甜蜜的呻吟不绝于耳,若非两女胸前都丰满高隆,情动时挤压之间的滋味美妙无伦,令人心神俱醉,只怕热情如火的二女早要吻上了。
  见两女奸得欢快,再没有淫娃荡妇与正派侠女间的隔阂,辛婉怡不由大羞。虽说众女侍一男的滋味她也尝过,但对陌生人来这一套却是头一遭,眼见霓裳子与邵雪芊互相紧搂,似想紧得彼此融为一体。
  听着肉体交接的啪啪作响,还有两女情迷意乱的呻吟,本已褪去罗衫的她竟也心猿意马起来,给旁边的吴羽轻轻一搂,便软绵绵地瘫在丈夫怀中,娇喘着再也静不下来。
  没想到霓裳子没倒、邵雪芊没倒,反倒是辛婉怡先受不住了,吴羽不由怜意大起。床笫性爱不只是彼此间的情欲交融,更是一种极耗体力的运动,辛婉怡内功底子远不如邵雪芊与解明嫣,吴羽自不愿对她太过挞伐,若非对霓裳子动手不能避免,也不会让辛婉怡参与此事。
  可怀中的辛婉怡娇躯颤抖、火热难挨,吴羽虽知这般动情正好让辛婉怡一抹羞赧矜持,才好接下邵雪芊的棒子,但连旁观如她都这般难忍,邵雪芊虽被自己训练过,在床上的耐力已非泛泛,可要跟以云雨为常习的霓裳子相比,差距绝不可以道里计。他微微一笑,搂着辛婉怡坐到床边,手指轻轻地抚上霓裳子粉雕玉琢般的香肩,顺着那灼热的汗水缓缓抚揉起来。
  虽与邵雪芊爽得心花怒放,但对霓裳子而言,床笫风流便如战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基本能为她还是有的,何况情热如火之时,肉体的感觉也愈发敏锐,吴羽的手一拂上身来,她便感觉到了,只是身上的美女正抽送得快活,那双头龙在她幽谷之中进进出出,正将她柔弱的精关刺激的似开欲闭,快美之间教霓裳子如何能另有反应?全心感受着邵雪芊胴体的火热柔细,霓裳子快乐地哭叫出声,与邵雪芊的娇喘声在房中腻成一团,旖旎的春光将夜里的寒气一扫而空。
  只是被吴羽抚得几下,霓裳子便知不妙。本来人的感官愈受刺激愈为敏感,霓裳子阅人多矣,可一般男子都颇为急色,碰上霓裳子这朵诱人的鲜花,刺激的部位自然愈来愈集中在胸乳下体之间,因此霓裳子这几个地方也特别敏感,但吴羽的手在细腻柔滑的香肩上一阵抚揉,却格外有种令人心荡的感觉。
  虽说微细,混在女女交欢的快乐之中却愈显风味,加上邵雪芊已然动情,插得霓裳子婉转呻吟,交相刺激之下,竟在欢叫声间,很快便将霓裳子送上了快乐的巅峰。
  虽说已高潮泄身,但这等事对霓裳子而言也非不常见,便如武林之中绝无常胜不败的英雄,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便是经验再老练的淫妇,床笫之间也难免遇上此中高手,霓裳子也不是从不曾被男人搞到高潮过。
  可就算不管床笫之事男施女受,女子看似柔弱,实则阴阳双修间裨益总胜男人一筹,光看霓裳子高潮之后肌红肤润、眉花眼蒙的媚态,就令男人难起辣手摧花之心。
  只可惜邵雪芊终不是男人,也同样被双头龙弄得精关大开、娇喘不休的她,在吴羽的轻扶之下勉力移开了身子,软绵绵地落入吴羽怀中,媚若春花地享受着男人温柔的拥抱。
  纤手柔弱地滑入股间,迫不及待地将那湿滑的淫具拔了出来,登时一波春泉涌出,幽谷本能的一阵紧吸,却是什么也吸不到,那空虚的感觉令邵雪芊一声轻吟,似怨似艾地飘了吴羽销魂一眼,偏是开不了口要好整以暇的他干脆对自己下手,一口气将她彻彻底底征服,一分一寸也不留地吞下腹去。
  邵雪芊还有得休息,霓裳子却是惨了,才刚刚泄过一回,幽谷正自甜蜜地回味着个中滋味,尚自空啜不休的当儿,又一根淫具闯了进来,抽插的动作虽远比邵雪芊还温柔得多,但现在霓裳子高潮之后,却未曾受甘霖滋润,正是最饥渴空虚的当儿,即便动作再温柔轻巧,对她而言仍若天雷重击。她不由自主地搂紧了身上的人,纤腰雪臀不住挪抬杻摇,将那渴望的胴体不住献上。
  没想到霓裳子表面仙姿雅贵,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从外观一点看不出来此女淫荡妖冶,也不知尝过多少男人,一旦放浪起来却是如此妩媚诱人,全不识此女真面目的辛婉怡一时之间差点翻了船,好在她与吴羽重逢之后,两人好得如胶似漆,加上辛婉怡看似娇柔若小女孩,其实也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正值狼虎之年,体内又受淫蛊影响,貌似天真娇弱,床上的耐力和媚惑却不在邵雪罕之下。被霓裳子一阵媚惑,也袪了心中那丝拘谨矜持,伏在霓裳子身上深抽浅插起来。
  给辛婉怡重整阵脚,虽说放缓了动作,抽插之间没刚刚那般强烈,但温柔纤细之处,却恰恰是女子互相抚慰时的无尽温柔,娇喘之间霓裳子竟是无力反抗。她激情的扭摇挺送没得到相当的回应,不得不放缓下来,任辛婉怡轻巧厮磨,温润轻柔地安抚着才刚疯狂过的美妙胴体。
  放松了身子,只觉在幽谷里温柔抽动的淫具轻刮缓磨之间,愈发诱起了她体内深藏的欲望,霓裳子不由舒服得流下泪来,娇喘着将娇躯贴紧了她,随着辛婉怡的动作荡漾飘摇、轻扭慢旋。
  本来以霓裳子的床上经验,就算被男人们连着来,她也毫不惧怯,何况现在接连上阵的都是女子呢?照说辛婉怡的温柔手段该当对她没多少威力,但也不知是心里早被吴羽的百般手段挫折了信心,还是顾忌着身旁的他还未上马,又或是那仍在自己水凝似的香肩上来回游走的魔手影响,霓裳子竟觉得体内有种异样的快乐逐渐攀升,如春雨润物无声,一点一点地将她整个胀满,那温柔舒服的滋味,令她别说反抗了,芳心深处竟有种想要降服、想要彻底献出自己的冲动。
  “哎……别……别这样……唔……”没想到激烈冲击之后,辛婉怡这温柔似水的滋润竟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霓裳子娇喘着呻吟不休,芳心却不由惊惧。
  正主儿还未上场,光只两个女人轮番上阵,自己难道就要投降了吗?她咬紧牙关,守着芳心最后一点清明,却放任胴体逢迎承受,让那快乐的滋味在体内愈来愈浓、愈来愈舒服,扭顶进退之间,只觉整个人都像要冲上仙境。
  本来身子娇嫩纤细,性子也一般的温柔如水,可不像邵雪芊那般火烈,辛婉怡动作轻缓温柔,虽有着怜惜身下女子的心意,更重要的也是因为她武功造诣不深,可经不得狂风暴雨侵袭。
  没想到霓裳子回应自己的动作虽也不大,轻巧温柔之间,幽谷里所受的刺激却丝毫不弱,那双头龙上传来的回应不住勾挑着自己脆嫩柔弱的花心,种种酥麻直透心头,令辛婉怡禁不住娇躯猛颤,迷茫的眼儿只见身下正自享乐着的霓裳子柔弱娇媚,令人愈发有种想和她这般水乳交融、不舍不离的念头,令她差点忘了本来的目的,就这么和霓裳子款款厮磨了起来。
  原还想趁此时机稍稍休息一下,毕竟以霓裳子的床笫经验,就算肉体再快乐疯狂、被对方彻底占有,可心思总还能保着一线清明,逐步调息呼吸,何况辛婉怡的动作又是如此温柔轻缓,一点没有狂野暴烈的感觉,温柔之间令霓裳子心花顿开。
  若吴羽当真打算用这些女人来征服自己,那辛婉怡也上阵便是一大败笔,连番毫不喘息的强攻猛打或许能打乱自己阵脚,令自己彻底崩溃,但如果有休息的机会,她便更能熬战,这等好机会可不是常常有的,万万不能轻易放过。
  可才刚稍有放松,霓裳子便觉不妙。自己守心的本领竟似退步了许多,体内肉欲的渴求竟远比被男人占有之时还来得强烈,难不成是自己被满足得不够,饥渴之间才会这般失态吗?
  偏偏不妙归不妙,辛婉怡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放软,阴柔的攻势虽不像阳刚的搞法那般猛烈,像是潮水般丝毫不给人喘息的空间,却胜在绵绵不绝。霓裳子的心才一放松,那美妙的滋味已整个袭上身来,将她一点一点地浸润淹过,令霓裳子便如溺水一般,再呼吸不到半点新鲜空气,只能与她的温柔同步,一点一点地放任自己融化在那快乐之中。
  “别……别……唔……”感觉身上的辛婉怡动作间极尽温柔,香肌厮磨之间,竟似比邵雪芊更细致三分,加上她身段娇小,伏在霓裳子身上不带几分征服意味,反而像是小儿撒娇一般,从外观上哪里知道霓裳子所承受的滋味,其实并不比方才轻松多少?
  只是事已至此,霓裳子也无可抗拒,娇躯与辛婉怡交相缠卷,再也无法放开,她细细品味着辛婉怡所带来的与邵雪芊全然不同的滋味,一边放松身子。即便都是女子,床笫交欢之事霓裳子早已习惯,无论如何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一旦放松下来,放任本能驱策身心去享乐、去迎合,霓裳子只觉身心都迷醉云雨欢快其中,舒服得一时间再不想挣扎。她既放松了身子,辛婉怡便感觉到不对劲了,这才知道为什么方才邵雪芊明明采取主动,这霓裳子又毫无抗力,邵雪芊怎么会那么快便高潮泄身?
  原来这霓裳子幽谷里竟是机关重重,即便只间接从淫具上传来的感觉,都令女子舒服得难以自持,她可真难想像换了男人的肉棒插进去,会是怎么样一种快乐感觉?怪不得此女会纵横床笫之间从无败绩。
  就算只是间接传来的感觉,但一来方才邵雪芊与霓裳子的欢愉已令旁观的辛婉怡忍不住动情,二来身心被吴羽开发之后,敏感程度愈发强烈,那般刺激着实令辛婉怡神魂颠倒,若非她动作温柔轻巧,连带着霓裳子的反应也没方才那般激烈,只怕辛婉怡也要步邵雪芊后尘软了下来。
  可这样慢条斯理,对两女却也恰如其分,辛婉怡向来不惯太过猛烈强悍的玩法,而对霓裳子而言,就算明知这等温柔不过是温水煮青蛙,迟早仍会慢慢令自己沉迷难退,可在方才的激情之后,温柔纤软的动作,却是身心最舒服畅美的享受。她不由得放松了身子,让整个感官都沉醉在那柔如水、甜如蜜的耳鬓厮磨、细水长流之中。
  一旦享受其中,对彼此的肉体便愈发地感触深刻,尤其对霓裳子而言,胴体的每一寸都是用来诱人的武器,每一个感官触动,都与当真动手的招式差不多,只觉原先邵雪芊的胴体已是柔软纤细,充满了男人滋润后的柔媚,现在的辛婉怡却是更胜一筹,柔细得活像是婴儿一般。加上她身段纤巧,搂在怀中不像被旁人用淫具干着,反倒像是抱着孩子在怀里疼爱,从未试过如此滋味的霓裳子不由心惊,暗思自己再这么沉沦下去,可要真的不妙了,偏偏那感觉却是无法压抑。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虽说床笫上头的功夫,霓裳子只怕比邵雪芊和辛婉怡加起来还要强上好几倍,但秘密捏在人手里,加上功力被封,床笫功夫也使不出十成,何况邵雪芊那狂乱美妙的滋味刚过,又被辛婉怡温柔的攻势直透入心,那曼妙无比的快活,不由得让霓裳子心花慢启,渐渐地又陷入了高潮的欢快之中。
  也不知这样挑弄了多久,当两女同声呜咽,身心都迷醉在那高潮巅峰间时,猛地霓裳子幽谷之中一阵苦闷的空虚传来,辛婉怡那娇小的身子,竟被人一把拉了起来!
  正泄之间却如此空虚,那难受的滋味登时让霓裳子哀吟出声,半启的美目迷茫之间,却见正娇喘着的辛婉怡已落到了吴羽怀中,被他轻怜蜜爱着,即便在刚泄之时被猛地拉出,那来自男人的温柔对待,将辛婉怡的不满减到了最低处,格外显得现在的霓裳子无比寂寞难受,甚至没法好生从头至尾地享受一番。
  “哎……”芳心虽不由微乱,霓裳子终是这方面的专家,这点打击还没办法让她崩溃。可偏偏就在她想要咬牙忍过这从快活中跌落低谷的难受时,又一个娇嫩的女体压上身来,那微颤着的淫具如拨草寻蛇一般,转瞬间已寻得了湿润的源头,灵活而火辣地侵入了她。
  本来现在的霓裳子便在最脆弱的当儿,最是经不起攻势,这般火辣的侵犯对她而言真是既爱又恨,爱那鼓胀满盈的感觉,将她的空虚一下充实,把她饥渴收缩的幽谷美妙的占有,撑开时虽有微痛,在满满的快乐中却是那么微不足道,可她却又恨着那突如其来的滋味,自家知自家事,此时的强攻正是最富侵略性的刺激,让她往情欲的深渊里又沉下了一截,想爬起来都难。
  何况现在压上的女体,与方才的滋味又有所不同:无论邵雪芊和辛婉怡,占有自己的时候都已动情,肌肤厮磨之间火热互传,烘得整个人暖洋洋热呼呼,说不出的舒服畅快;可现在这人肌肤却还带几分寒气,即便情欲已起,但那乍暖还寒间的刺激,比之纯然的火热却另有一番难言滋味。
  原本正常之时或许霓裳子还受得住,但现在身心正自饥渴,这番强攻之下,那来回于寒热间的迷乱滋味,她却不得不照单全收,不由自主地娇声呻吟起来:“哎……别……不要……唔……坏……”
  这般呻吟喘息,原本对霓裳子而言便如吃饭喝水般自然,毕竟男人最爱的不只是女人完美的肉体,更多的是那征服的感觉,能将飘然若仙的霓裳子蹂躏于床笫已够令人心动,若再听得女子难耐的娇媚呻吟,哪得不落力以赴,鞠躬尽瘁方休?这等事她已习惯成自然,本能便吐将出来。
  但现在,同样的呻吟声,带来的感觉却全然不同。芝兰之声才刚吐出,霓裳子便觉自己体内似是有什么也随之喷了出来,一阵美妙的紧绷疼痛之后,好像整个人都随着那喷泄的感觉酸软下来,与高潮泄身时的快感那般相似,刺激之强烈却远有过之。
  霓裳子不由大惊,这般强烈的高潮快乐滋味,即使她久经床笫也极少受过,若非这新来的女子技巧远不若辛婉怡或邵雪芊熟娴,换了二女还在她身上,只怕多加刺激,便能令她欲死欲仙,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彻底投降了。
  若在霓裳子身上的是男人,只怕给这阴精一泡,纵有金枪不倒之能也要精元尽泄,与霓裳子同归于尽,一起攀上快乐的巅峰,偏偏现在在霓裳子幽谷中肆虐的却是根栩栩如生的淫具,即便做得再精致再逼真,感觉终不若真正男子般敏锐。
  尤其正在霓裳子身上的女子显然不像邵辛二女般情热如火,早已泯灭了理智,只余淫情荡性操控身心,虽见霓裳子高潮泄身,仍是不缓不徐地抽动着,将霓裳子才刚大开的精关,又柔软甜蜜地刮搔起来。
  虽说此女的热情远不若邵雪芊投入、技巧更不如辛婉怡熟娴,想来该是吴羽新收的爱宠,但霓裳子连经两战,又无可休息补充,正是身心俱疲的当儿,给这一下狠狠冲击,登时整个人都瘫软了。哀吟之间只觉幽谷里被那淫具既温柔而无所不至地刮搔舔舐,又无情而毫不止息地肆意蹂躏,仿佛每一寸都被玩过了,却还不肯歇手,身心俱爽之间精关难闭,阴精又是一波波泄出。
  没想到原该早习惯被男人连番淫玩的自己,这回竟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简直毫无招架之力,霓裳子一边婉转呻吟,勉力贴上新来的女子,半是本能半是挣扎地将胴体全盘献上,一边暗自思忖,好半晌才在灵智忽暗忽明,也不知是否还清醒间,想到了可能的答案。
  原本在前一代的锦裳门中,因着体质的缘故,霓裳子不过中人之材,照说轮不到她接掌锦裳门。即便是同样的用功努力,但霓裳子元阴松散,难以自守,床笫之间极容易泄身瘫痪,只需中人之器便能令其攀登高峰,采补之术远及不上同门。但在机缘巧合之下,原本霓裳子远及不上的几位同门尽皆殖落,加上霓裳子其心不死,努力之下竟钻研出克服之法,这才能坐稳掌门之位。
  本来采补淫技,重的该是哪一方能守住精关,比对方晚一步高潮泄身,便多一点机会采补精元,无论是损人利己的采补之法,又或道门互为裨益的阴阳双修之术,无不如此,但限于体质,要霓裳子走这条路显然不可能,因此她研究出了方法,让那采补淫技逐渐深化体内,变成了肉欲的本能,即便在床笫淫战中高潮泄身,胴体仍紧紧啜住交合之人,一点不放地将对方泄出的精元收为己用,直到两人都在那快乐的疲累中倒下为止。
  这法子看似回光退照的挣扎,其中却别有洞天。无论精关能守得多紧,床笫云雨之中只要足够快乐享受,肉体毛孔便会本能开放,一边散放着肉体温热,一边也吸收弥漫四周的气息,这也就是男女交欢正浓之际,总会觉得连呼吸的空气味道都不一样了的原因,利用此点,霓裳子即便已然高潮泄身,肉体仍会本能地吸啜住所有能吸收的东西,一点一点地补充其消耗。
  这点收获看似很少,但云雨之间男攻女受,女体看似柔弱,却不像男人般一泄如注,短时间内再难重复雄风,而能够让高潮酝酿累积,追逐更高的享受,若论采补之术,原就较男人易于上手,加上霓裳子知己不足,在容貌、气质、胴体和神态上下功夫,往往未上床就迷得男人神魂颠倒,情迷意乱之间更难守身。
  就算有床笫间的高手,见她酥软泄身,以为胜负已定,大意失荆州下,往往便让霓裳子有了反扑的机会,也因此霓裳子床笫之间往往看似不利,却是虽险实安。
  只是这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吴羽竟似早在出手擒得自己之前,便已看穿自己有这般脆弱的弱点,先以商月玄的存在乱自己心神,挫动锐气,再让女人们轮番上阵,自己则在一旁看好戏。
  原本霓裳子还以为吴羽是打算让这几个女子轮番上场,消耗自己体力,他则等到最后再跟自己决战,心下暗喜自己床笫经验丰富,被几个精壮男子轮流上阵蹂躏的次数也不知多少回了,即便已然高潮泄身,但因着采补之术的特性,到最后总还是由她得胜。男人都胜不得自己,这些女人又能顶得啥用处?原还打算着等吴羽上场之时,让他看看究竟是谁比较厉害。
  没想到吴羽的计算,其用意却是在此:即便霓裳子的采补之术再怎么厉害,一来幽谷里啜吸紧咬的都是木制淫具,任她采补之术通天,要从非肉体所成的淫具中采得精元也是绝不可能的任务,二来与霓裳子交合的都是女子,无论邵雪芊的技术动作再怎么像男人,骨子里仍是女子阴体,更不用说温柔如辛婉怡,又或稚嫩如最后这人了。就算云雨之间一同高潮,流泄出来的仍是女子阴气,就算霓裳子能够本能地张开毛孔,将众女散出的气息尽纳体内,对她也是无所裨益。
  男女之道以阳吸阴、以阴纳阳,本就是天地之理,无论采补或双修,理论基础都是在此,尤其霓裳子的床笫之术靠的不只是运功,而是肉体本能,女体对阳气的需索更是强烈,偏偏现在弥漫身畔的都是同为女体的阴气,以她之能采阴可补不了阴,就等于没有补给的军队,一时战争犹可,若变成了长期战,毫无喘息补充机会的一方,必然会败下阵来,现在的霓裳子便是如此。
  只是这知晓却已来得迟了,察觉体内元阴松动,点点阴精已然沁出,幽谷娇颤吸吮不休,显已是极端高潮的前兆,霓裳子却是无法可想。若身上逞威的是男人,再有守元之能,那肉棒在霓裳子诱人阴精的浸润厮磨之间,怕也要一泄如注。
  就算换了先前的邵雪芊或辛婉怡,在那淫具随着她高潮时的肉体震颤,将幽谷中那莫可名状的曼妙滋味彻底传回时,动情的敏感胴体恐怕也要经受不住,与霓裳子一同攀上顶峰。纵要她认输,好歹也得跟对手同归于尽,不致输得太彻底。
  偏偏现在伏在霓裳子身上娇喘动作之人,除了胴体厮磨之间可以明辨显是女子外,霓裳子甚至不知此女身份,而对方显然不像邵雪芊或辛婉怡般已在这等得久了。在她与二女的风流快活间诱得心花怒放,无法自已地情热如火,那迷人的胴体虽是火热,却难掩些微寒气,显然是才从外头夜寒里赶路至此,一到便即上阵,才会有这种半寒半热、却又各逞极端的体温。
  虽说女体远较男子敏感,交合之间幽谷里头更是最敏感的地方,肌肤上头似有若无的接触,换到那里面便成了雷鸣电闪般强烈,但新来这女子虽已逐渐动情,却远远不若邵雪芊般投入。霓裳子胴体的刺激,对她而言也不得不打了个折扣,即便霓裳子已将崩溃,那女子却尚未攀到顶峰,弄得霓裳子激烈扭送呻喘之间,却等不到对方同样激情的回应。
  知道就算自己竭尽所能,与身上的女子一同冲上顶峰,可旁边还有个好整以暇,连呼吸都没乱上多少的吴羽在等待。光想到他连向来贞洁自持的邵雪芊都弄上手,令这名门侠女全然抛却矜持,变成了男人床上的爱宠,甚至愿意在他面前跟别的女子翻云覆雨,让他饱览春光,可见被征服的彻底,在连番快感冲击之间已将灭顶的她,如何是这高明淫贼的对手?
  心知自己这回已然输得彻底,霓裳子心中哀叹,娇躯却顺遂着体内淫欲的推动,搂着身上的女子尽情欢愉纵情。
  “哎……哎……好……好厉害……唔……奴……奴家输了……输得干干净净了……哎……求求你……别……别这样……唔……奴……奴家要受不了了……啊……好……好深……好里面……你……啊……把奴家……要干穿了……唔……啊……”
  口中哀婉呻吟,像是娇弱不胜,仿佛被奸插得魂都要飞了,霓裳子搂紧身上的女子,水蛇一般纤细诱人的柳腰不住轻拱扭摇,雪臀上挺下挫,每下迎合都在柔媚中透出无比强烈的情欲,淋漓香汗随着她激烈的动作不住溅出,配上霓裳子欢愉的呻吟、身上女子难耐的娇喘,和胴体啪啪作响的撞击声,房中登时春光烂漫,那声音和画面美的令人无法自拔,就连刚刚泄过、此刻还在吴羽怀中休息的邵雪芊和辛婉怡,想到刚刚是自己在这女子身上逞威,都有些不克自持起来。
  只是那欲火之中却不由涌现或多或少的醋意,辛婉怡还可,毕竟她早知道吴羽这人的性子,可邵雪芊却有些忍不住了。方才交合得极其激烈,邵雪芊只怕比动作温柔的辛婉怡,和旁观者的吴羽更知道霓裳子胴体的滋味。
  不只容貌、身材、气质胜自己一筹,幽谷里头的机关更是美妙,连自己身为女子都受不住,何况是吴羽这好色如命的男人?想到待会儿就轮到他在霓裳子身上尽逞淫威,那画面简直是历历在目,邵雪芊不由都有些酸起来,却是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
  尤其先前在亭里两女已先交手过,邵雪芊感觉得出,这霓裳子每个眼色动作,无不极尽诱人之致,换了定力弱点的江湖雏儿,只怕给霓裳子媚人的眼波一飘,便要色授魂与。幸好霓裳子才一进房就已先蒙上了双眼,否则看到她云雨高潮间波光潋黼、媚光无伦的迷濛眼波,邵雪芊可真不知自己会不会忍得住——倒不是想要出手坏吴羽的好事,而是亲自下场,试试这般动情之下,霓裳子这淫妇肉体的滋味,会带给她什么样的感觉?是否……比刚才还要来得令人欢愉难掩?
  “哎……”似是看穿了邵雪芊心中所想,一边看着解明嫣伏在霓裳子身上,动作逐渐从纤细迟疑,转变成大起大落,显然才从归离原赶过来的她也渐渐投入动情,一边将邵雪芊搂在怀中轻怜蜜爱,魔手拨弄得邵雪芊不由娇吟。
  说来若非待会儿还得给霓裳子最后一击,看邵雪芊这般媚态,吴羽还真有些忍不住哩!他轻轻咬着邵雪芊的小耳,将一股股带着情欲的暖流吹了进去。
  “我说夫人……这淫道姑确实诱人……若真想将她彻底征服,变成夫人隐在黑道联盟中的一着暗棋,接下来的动作便是关键了……夫人要不要亲自动手,让她尝尝夫人的床笫威风?以夫人在床上差点把在下都给吸干的娇媚仙姿,想来……这淫荡道姑该绝不是夫人的对手……夫人是否自己来?”
  “免……免了……唔……”被吴羽在耳边轻咬慢吮、连吸带啜着,娇躯赤裸无力,方才云雨间香汗一点未干的邵雪芊哪里经受得住?偏偏不能忍也要忍,看吴羽这架势,简直不像要等着对霓裳子动手,而是想趁解明嫣与霓裳子火热交合的当儿,把自己给吃干抹净,彻彻底底淫一回痛快。
  方才虽用淫具销魂一回,可身子一点未受滋润,邵雪芊其实也想极了他,想极了那令自己神魂颠倒、无法自拔的淫欲美味。所谓输人不输阵,男人比女人更认不得输,看霓裳子连战三女,让邵雪芊和辛婉怡舒服得骨软筋酥,想必吴羽也要较上一回真。
  若让他对自己下手,接下来要承受的滋味只怕会美得前所未有,而自己等于被这淫贼和霓裳子轮奸过,两人都是此道高手,极端快活间体力消耗极甚,一夜风流颠狂之后,也不知自己明儿个还能不能靠自己下得了床?
  偏偏吴羽话里说的,虽像是想要再看自己与女人的颠狂欢乱,实际上却点出了关键:自己之所以抛却羞耻,在吴羽面前与女人大行人道之事,一非贪欢二非斗气,而是为了姬平意未来的康庄大道。
  邵雪芊便想极了再在霓裳子身上颠狂一回,又或在吴羽身下辗转呻吟、欲死欲仙,却非得悬崖勒马不可。她恨恨地在吴羽肩上轻咬一口,心想都是这人坏,才害自己这般挣扎。
  虽刻意夸张地叫了一声,让下口的邵雪芊满意,但床上霓裳子与解明嫣干得正欢,诱人的声响不住传扬,就连一样在怀中的辛婉怡也只娇羞地飘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吴羽吐了吐舌,魔手轻抚慢捻,弄得邵雪芊软绵绵地偎紧了他,那火气总算是消了一些。
  看着床上霓裳子全心投入,哭叫喘息、扭转扭送之间,喷发的尽是无边激情,吴羽一边庆幸自己所猜正确。从邵雪芊对杨柔依逼供的内容中,他算是看出了霓裳子无敌江湖的床笫功夫也是有弱点的,可另一边却也不由心惊。
  霓裳子这老江湖果然非同凡响,即便功力被封、即便把柄落人手、即便已在床上被三女连环弄得魂飞天外,在解明嫣身下婉转迎合,再这么玩下去,恐怕在自己上场前,霓裳子泄到昏厥过去也不是不可能,这等情况下竟还能够反击,果然不能小看。
  表面上霓裳子已然败势,恐怕还不用自己上阵,三个女人就够让她身心崩溃,再也无法抗拒,可是连精关较松这等天生弱点都能克服,即便销魂之际,身体仍本能地执行采补淫术,这般修炼之下,让如今的霓裳子即便身心都已沉迷,却还留一线清明,刻意摆弄风骚。一来让身上女子早日泄身,留一点余力,二来也以此诱发三女心中嫉意,光看自己肩上那咬痕,便知此女难搞。
  心忖这霓裳子确非庸脂俗粉,为了在这险恶的江湖生存下去,她不只努力让自己的胴体和气质完美诱人,甚至连本能都变成了她的武器,光看她现在这用心,这女人若能收为己用,对自己绝对是有利无害。
  吴羽手臂一紧,将邵雪芊狠狠搂在怀中,在她身上活动的手愈发肆无忌惮,勾引得这绝色侠女浑身火燎,吟哦之间透出的全是诱惑,甚至不在床上交欢的二女之下,“接下来……就是真正好戏上场,由谁来征服这淫道姑,她便会向谁倾心……夫人确实要放过这好机会吗?”
  “少……少来……”被吴羽撩弄得每寸肌肤都充满了欲火,邵雪芊只觉成熟的胴体满是对他的渴求,偏偏吴羽所言有理,又逼着她非得保持清醒不可,那等身与心间的挣扎,其中之苦实不足为外人道。
  明知他是在玩弄自己,偏偏没用的身子又无法抗拒,邵雪芊对这人员是又爱又恨,却又不愿自拔。
  “你……就下场弄了她吧……由你动手……才能真真……真真正正弄得她认输……”
  只怕换了自己上场,当真令霓裳子的身体屈服,也未必能让她心服。吴羽暗忖自己原先可真低估了她,能在江湖上成一方之霸者绝非常人,若不是面对节节进逼的马轩,霓裳子在立场上与自己有相近之处,只要能异中求同,便有合作机会,这回只怕除了在这女人完美的肉体身上泄欲之外,所有的投资等于全泡进水里了!
  可惜自己并不全是个只求肉欲欢快的淫贼,真要想在与马轩的对抗中取得优势,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只是……若让邵雪芊吃这醋,恐怕就亏大了。
  听解明嫣呼吸愈来愈急,在霓裳子身上起伏的幅度愈来愈大,而霓裳子的反应也愈来愈激烈,虽像回光退照,却将解明嫣的火也撩了起来。
  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吴羽搂紧邵雪芊,在她耳边轻语着,“接下来……在下一旦动手,夫人可得看仔细……她……有很多是夫人可以学的呢!”
  “你……”明知他是刻意在挑逗自己,明知他是想看自己爱恨难分时傲娇难分的羞人反应,偏偏身心都早被他占得满满,加上此刻身心赤裸,早没办法掩饰自己,邵雪芊羞得小拳轻擂他的胸口,美目却忍不住飘向床上交欢正浓的二女。
  第一次看解明嫣主动的狂野难收也还罢了,霓裳子那羞涩又火辣的反应,全是欢合最美时女体的自然本能,想到自己在吴羽胯下时也是如此,教邵雪芊如何忍受?气得在吴羽怀中好生撒娇了一会,咬牙苦忍那快漫出来的欲望,这才开了口。
  “反正……反正雪芊早被你占了身子……什么……什么都给你了……甚至……甚至听你的话对……对明嫣作恶……早就……早就没脸面去瞧不起淫娃荡妇了……自然是……自然是要向她多学学……”
  话才出口,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邵雪芊也忍不住脸红耳赤,羞得浑身发烧。即便此事早是事实,她早已发觉自己体内那淫荡的本质,早就在内有淫蛊、外有淫贼的情况下被开发出来,但在他面前承认却也着实羞人,若换了没有方才的淫浪洗礼,只怕她也做不出来吧?
  可承认了事实之后,极端的羞赧之中却有一种难以想像的快感,仿佛整个人都热了几倍,若吴羽趁机侵犯她,那袭来的快乐只怕会令邵雪芊完完全全没顶,再也无法抗拒这一切,偏偏自己却得将他送到霓裳子身上……
  邵雪芊心中暗恨,美目迷濛之间,火热的娇躯在他怀里渴望地扭着,口中的声音迟疑却肯定,“所以……所以你先……先弄她吧……等以后……雪芊有的是时候……唔……”


第五章 否极泰来
  与身上女子你来我往,只觉幽谷被插得要破。虽说这女子技巧还不若邵雪芊熟娴,动作也不如辛婉怡温柔,但霓裳子热情如火,那微微的缺憾在现在的她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一边享受着幽谷之中火热的快感,挺身迎合间只觉那高潮一波波地将她掩没,偏在她还来不及全心享受时新的一波又冲了过来,令霓裳子承受得愈发欢快,一边却忍不住分心去听邵雪芊与吴羽的对话。若非双目仍然受缚,只怕现在的她也没办法集中耳力去听另外一边的话语了。
  没想到自己这般投入,竟还无法诱得邵雪芊妒意冲昏头脑,即便已被吴羽爱抚地浑身发烫,唔嗯吟哦之声连正痛快着的霓裳子都瞒不过,妒意与情欲交相影响下,邵雪芊还能保持理智,看来这两人的关系,还不是普通的奸夫淫妇,自己这番心思只怕功败垂成。虽是如此,现在的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想痛痛快快地先爽上一回,在身上女子的抽插之下泄了身子再说。
  猛地一波浪潮袭来,霓裳子爽得娇躯僵硬,幽谷深处仿佛生出了吸盘,将入侵物紧紧吸啜,甚至连身子都缠紧了不放。身上之人即便同为女子,淫具的感觉也远非真实肉体可比,给霓裳子这么一缠一抱,感受到身下女体沸腾的热情,本还想保着些冷静,帮着邵雪芊先把霓裳子搞定了再说的她,不由自主地也投了进去。
  两女一矜持一柔媚的喘叫声中,只觉精关尽开,那泄身时无比美妙的滋味,差点令霓裳子为之晕厥,身上的女子更是不由自主地瘫了,一时再动弹不得。
  虽然靠着丰富许多的经验,没在这次高潮中爽到昏过去,还留着一丝丝的清醒,但霓裳子自己也知道,说不定痛快得晕了过去还算好呢!接下来……只怕就轮到吴羽上场了,此人以逸待劳,也不知连番征战后的自己能否承受得了?便要败,宁可输给女人,也千万别败在男人身下。
  “哎……不要……”只可惜霓裳子的希望在接受下一轮的攻势之时,便已烟消云散。当身上的女子离开了她,霓裳子本还想喘一口气,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根火烫的肉棒便已破体而入,出乎意料的强壮火热也还罢了,当那肉棒火辣辣地烙过她娇嫩的幽谷肉壁,有一种难以想像的感觉竟似针般刺入身子,弄得霓裳子忍不住娇声呻吟,几乎没哭叫出来,“哎……好烫……唔……别……”
  嘴上说着不要,霓裳子的肉体却无比诚实,被烙过的嫩肌带着三分羞涩和七分渴望,将火烫的入侵者紧紧拥住,任那异样的火热袭遍周身,灼得仿佛被肉棒烫过的不只幽谷,而是整个人都被肉棒烙上了。
  本来在连番高潮后已然酸软无力,在方才那波强烈刺激后累得像是连动根手指都难的胴体,在那火烙之下似被灼出了深藏骨内的力气,四肢紧紧地搂着他,那哭叫虽似疼痛不堪,更多快活喜乐,加上她热情的反应,不知情者看来绝不会以为热情的霓裳子是被强奸的那一方!
  本来霓裳子也不该这般狂野地献出自己,一来对男人而言,能够予取予求的对象总觉得少了一分征服感,霓裳子深知此理,对上男子总会先用上欲擒故纵的手段,二来她连番淫战,就算采补之术已练成了本能,总要喘一口气才好尽施所学,这完美的肉体、这高雅的气质,绝不是为了被男人彻底征服所创造的,对霓裳子而言,与男人的床上风流绝非单纯的寻欢作乐而已!
  但是没有办法,虽说采补之法已修到了极处,就算高潮泄身,肉体仍能本能地采撷阳气,但只要是人体,总有人体的限制。方才被双头龙淫具插得连连高潮泄身,却丝毫没有阳气补充,霓裳子早已泄得气虚力竭,此刻一接触到真实的男人,肉体便如久旱逢甘霖,那本能的需求再也压抑不住,体内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男人抱得紧紧的,让他彻底痛快地满足自己,至于那些有的没的,早不在霓裳子心里了!
  更何况这吴羽不只引诱女人的手段高明,光看他一边让众女轮番奸淫自己,一边让她们在旁观赏,诱得众女情欲昂扬,忍不住对他愈发渴求的手法,便知此人必是老练淫贼一名,只怕床上经验不会输自己太多。
  现在当真交合,久经床笫的霓裳子一触到他的淫物,便知此番不妙。表面上吴羽的肉棒没什么特别,但霓裳子却感觉得出,此人身上必有古怪,那肉棒竟是一触便令自己有全然献出自己的渴望,即便自己身子已饥渴至极,这般强烈到无可遏制的需求也绝对有鬼!
  只是霓裳子想反抗也来不及了,那肉棒犹若火烙,狠狠地从饥渴至极也敏感至极的幽谷口,一下烙到深处,灼得霓裳子不只心花怒放,连身体好像都开了花,只渴望着狂蜂浪蝶尽情采取。
  她搂紧了吴羽,半开的樱唇不住喘叫着,哭叫出无比的活色生香,泛汗的香肌在灯下艳色更添三分,手足更是不肯稍松地搂紧他,只想和他融成一团,快乐的哭声彻底暴露了霓裳子的降伏。
  就在霓裳子娇躯如受电殛,被那肉棒灼得香肌发烫,仿佛连花心都已全盘开放,将那难以想像的滋味全盘接收的当儿,突地眼前一亮,原本缚眼的黑巾飞了出去,吴羽那伤痕累累的脸登时便在目前,搂住他的肢体顿时一窒,毕竟吴羽那脸着实不太好看,要不受影响实是不易。
  但一来霓裳子早被欲焰控制,浑身上下有的只是渴望和需求,那寻幽访胜的肉棒既强壮又充满生命的热力,正合她的需要,二来霓裳子久经床笫,能上她床的自然不会只有俊美的文人雅士,形相丑恶的江湖人反倒占了大多数,这等程度的惊吓本就没法令她失态。
  何况现在的霓裳子正舒爽得神智茫然,眼前虽见吴羽丑恶形容,她却只是一窒便已回神,将身心再投入那欲仙欲死的美妙之中,搂紧他的肢体丝毫没有放松,热情投入的雪白肌肤满是酡红,美得无法形容。
  没想到给吴羽那张脸突如其来的一吓,竟没有把霓裳子吓得哭叫出来,床上承欢迎合的动作更是一点不停,愈发热烈地将身心投入,邵雪芊不由咋舌。
  虽知从亭中被擒开始,霓裳子多半已有心理准备,何况对这淫妇而言,只要淫欲满足就好,哪管在身上发泄的会是什么人?但见她竟能如此投入享受,邵雪芊也不得不佩服,这淫妇为了活下去,可真是非常的努力呢!
  虽说心下早有准备,可一来眼前景象太过惊人,邵雪芊早被吴羽污染个彻底,仍是不敢卒睹,二来看吴羽和旁的女子颠鸾倒凤,邵雪芊心中难免妒意,一转眼却见才刚从霓裳子身上起来,犹自娇喘的解明嫣竟是满面潮红,看得眼都直了,粉嫩娇柔的肌肤透出渴望的晕红,玉腿更不住厮磨,就好像正被吴羽蹂躏着的不是霓裳子,而是自己一般。即便先前她早被吴羽占有了,邵雪芊也未曾见她如此模样,哪想得到此刻会见到这般景象?她搂住了解明嫣,轻声开了口。
  “怎么了,明嫣?难不成……给荣华大师“开导”过后,你……也真看得开……可以放开了?”
  本来羞人的想像虽被邵雪芊打断,但吴羽的勇猛就在眼前,霓裳子的呻吟娇喘更是不绝于耳,哪里移得开心思?加上邵雪芊话语中刻意强调,更将她心思引入非非,解明嫣自然知道邵雪芊是什么意思,她羞红了宜嗔宜喜的脸蛋儿,偎在邵雪芊怀中,眼睛却离不开眼前淫媚的美景。
  “哪……哪有?雪芊你……你真的被你那奸夫带坏了……连这等话都说得出来……大师才不会说这种事……”偎在邵雪芊怀中又似挣扎又似撒娇,好一会儿解明嫣才敢开口,樱唇喷吐出的芝兰芳香,却是一般火热。她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异样,怪不得邵雪芊会问出这般羞人的话。
  但眼前春宫正自火热,邵雪芊的怀抱更热,连辛婉怡神色微涩之间也是艳红无伦,解明嫣也知道自己很难保持正常,索性放开矜持,与邵雪芊相偎相依,纤指轻巧娇柔地在她身上动作起来,乱得再难自已。
  当听说吴羽的计划,解明嫣便知他之所以弄自己上手,不只是为了让邵雪芊有人共犯下,心理压力少些,更重要的是让自己三女轮番上阵,好把霓裳子弄得昏头转向,再也无法自拔地沉沦淫欲之后,要征服她也轻松些。一个美女做到这等地步,也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可就算不管其他,光看邵雪芊的面子,解明嫣便知这个忙不能不帮。本来她还保着万一之想,最好是不用到自己,就算要轮自己上阵,也要保持冷静,不能将体内淫荡的本能展现出来。
  只是她的心思仍然逃不出吴羽的算计,虽说为掩人耳目,她趁今日去访荣华大师,好让大师开导于她,再寻机出归离原过来。本还想着或许能幸免,没想到还是得换自己上阵!
  更过分的是看的时间虽不多,但向来娇稚的辛婉怡却如此投入,加上这霓裳子也不知怎么练的,即便双目被黑巾所缚,透不出云雨欢爱时美目的万种风情,可便只暴露在外的胴体动作之间,都能令观者淫欲本能地蠢动,让她不由自主地投入其中,竟就这样在吴羽面前被那淫具弄出了高潮!
  虽说现在被拉了开来,可解明嫣的心思一时间却转不开,加上邵雪芊好生促狭,竟将喘息着的她就这般搂在怀中轻怜蜜爱,像是要发泄没被吴羽疼爱的空虚,甚至连她幽谷里那淫具也不拔出来!肌肤厮磨之间,那苦乐相参,却又无法发泄的滋味,才真让解明嫣难受到了极点哩!
  尤其更糟的是,解明嫣原就最习惯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现在被邵雪芊拖了下水,胡思乱想间自然而然地抹了层旖旎的粉红艳色。看着吴羽伏在霓裳子身上大展淫威,仿佛一个狰狞可怖的魔鬼正痛快蹂躏着一位圣洁美貌的仙子,而这娇美圣洁、人间无天上有的高贵仙子非但无心反抗,还在魔鬼的胯下羞喜承欢,蠕动着一丝不挂、柔若无骨的圣洁肉体,纤腰迎送、雪股挺抬地迎合魔鬼的款款抽送,喘息之间爱意迸发,好像整个仙肌玉体都在云雨欢合间快乐喘叫、享乐着……
  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会感到不可思议!尤其解明嫣与吴羽不是没有云雨之缘,虽说她没有邵雪芊或辛婉怡那般投入,快乐远不若二女之强烈,但比起石渐,吴羽在床上的本领高明太多,解明嫣也不是不知霓裳子所受的滋味。
  她一边看着,一边在脑海里描绘着,自己在床上被吴羽这般淫玩之时,难不成也是这般淫荡美丽的景象?边想着边不由连魂都快要飞上天了。
  本来也不认为荣华大师真会开导解明嫣肉欲之事,毕竟荣华大师虽说不像旁的僧人那般道貌岸然、规行矩步,看不下世间污秽事,否则也难与威天盟交好,可终究是修佛之人。即便看出解明嫣受男女情欲事所困,也不会讲到这方面。
  但看到解明嫣娇羞无伦,整个人仿佛还沉醉在方才与霓裳子的交欢之中,甚至连身体都还火热着,自己也是情欲未泯的邵雪芊着实忍不住,一边调笑着一边对她上下其手,只差不像旁边吴羽和霓裳子那般打的火热,甜腻的交欢声不绝于耳。
  “讨……讨厌……别来啦……”虽说身体里面确实有所需要,自己与邵雪芊又早有肌肤之亲,但身边就有一对野鸳鸯正自交欢情浓,那女子又才弄得自己神思昏然,整个人疲软无力,解明嫣哪堪再度风雨?
  她柔弱无力地推拒着邵雪芊愈来愈坏的手,一边软弱地呻吟着:“别……别对明嫣使坏……嗯……现在……现在事情还没完……你……别这么快就……就懈怠了……要是……要是出事……啊……不要……”
  原还想阻止邵雪芊的动作,但当邵雪芊玉手滑下,轻握住了那一端还插在解明嫣体内的淫具,耍弄般地微微一抖,解明嫣登时娇吟出声,整个人都软了。
  霓裳子这女人还真是厉害过丫头,都已经泄了身子,体内竟还余韵未了,给邵雪芊这一拨弄,解明嫣差点哭了出来,“你坏啦……”
  “不坏……明嫣怎么会喜欢?”纤手一握,感觉上就好像握住了肉棒一般,虽说不似动情抬头时那般火热,但霓裳子的余温未散,那物又做得逼真,邵雪芊不由吞了吞香唾,感觉自己好像又大胆了一点。
  虽说身子已不知被他坏过了几次,但她可真想不到玉手握上去会是这等感觉,纤手娇颤之间,虽带怯意却不愿松手,半闭上美目,感觉就好像自己正握着吴羽的淫器一般。
  感觉到邵雪芊纤手微抖,那淫具在体内不住震颤,动作虽说不大,但一来插着的正是她最敏感的部位,二来体内情欲已炽,感觉更是强烈,解明嫣不由口干舌燥,搂住邵雪芊软语求饶:“拜……拜托你……别……别这样……大不了……唔……待会儿……待会儿明嫣任你……任你为所欲为便是了……”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看看好戏吧!”虽说肉欲的渴望极其炽烈,但自己也在霓裳子身上泄过,邵雪芊也知道这淫道姑不好应付,吴羽若胜了还罢,若他没把霓裳子搞倒,自己就得再接再厉,试试能不能将霓裳子征服。
  她怏怏地停了手,在解明嫣晕红火热的颈上亲了一口,美目带怨微艾地看向床上交欢正美的两人,樱唇微嘟,却没有把怀中瘫软的解明嫣放开。
  说真的,邵雪芊认识解明嫣也不是第一天了,尤其有了肌肤之亲后,自然更知道这好姐妹的恶习,何况自己也刚在霓裳子身上试过滋味,自然知道那意犹未尽的感觉。
  想来现在在解明嫣心中,浮现的不只是吴羽在霓裳子身上大逞淫威的模样,还有她在吴羽胯下婉转承欢时的春宫美景。只稍代换一下,那被蹂躏的欲仙欲死、神魂颠倒的就变成了自己,那景象想想也觉羞人,偏生羞人间又有快意无限。
  尤其吴羽生的那般模样,搞上手的又都是出众美女,那强烈的反差使得那画面愈发动人心魄。看着在吴羽身下尽力逢迎、眉黛含春,整个人都快要被欲火烧化的完美女体,连邵雪芊自己都心动了,更何况是怀中这意犹未尽的美人儿?
  也不知是要给旁观的三女示威,还是霓裳子的肉体真有如此诱惑,吴羽干得格外落力,腰臀撞击的啪啪作响,勇猛得一点不似怜花惜玉之人,偏偏现在的霓裳子也已欲火焚身,再管不得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了。她鼓其余勇,雪臀不住挺送迎凑,配合着吴羽的节奏,每一下深插都让肉棒直透花心,口中透出的呻吟更是甜美得无可救药,仿佛正被送上云端,舒服到无以复加。
  “啊……好美……奴……奴要死了……哎……公子你……你的宝贝……怎么这等厉害?又大又硬、又粗又热……唔……每……每一下……都刺到奴的花心里去……啊……刺得奴美上天去了……这么……这么棒的……唔……好厉害……公子你……啊……好会玩……玩得奴花心都开了……哎……好……好棒……好美啊……奴……真的要丢了……”
  将这淫妇弄得只知淫言浪语、逢迎娇喘,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加上抽插挺送之间,只觉肉棒被那幽谷甜蜜火热地吸吮着,好像里面生了无数张嘴一般,抽出时还好,一旦深入,就好像无数的吸吮舔舐,舐得整个人毛孔都开了。
  尤其霓裳子已然动情,娇躯紧紧地缠住了他,细致的肌肤被欲火灼得发烫,那触感说不出的美妙,香汗淋漓更使得交合间快美兴奋异常。吴羽忍住那蠢蠢欲动的冲动,肉棒时浅时深、或轻或重,搔得霓裳子精关尽开,阴精痛快流泄,再也止抑不住。
  “哎……公子……公子真会玩……玩得奴家欲仙欲死了……”也不知泄了几次,那肉棒火热的刺激比之淫具真不知要好上多少倍,霓裳子泄得魂都快飞了。
  她知道自己这回丢得很厉害,被三女淫玩得气虚体弱的身子,如何受得住这老于此道淫贼的玩弄?这次自己当真要败了!她拱起身子去迎合、去享受,痛快地体会着惨败的滋味,现在的她只想被身上的男人彻底征服。
  “啊……好棒……这么强硬的宝贝……唔……想必……想必邵夫人就算……就算本不愿意……被你玩了之后……也就乖乖臣服了……这么棒的滋味……便三贞九烈的侠女也要投降……何况是奴……啊……又要丢了……”
  倒是真的没有想到,霓裳子这厮心机竟深到这种地步,即便身心都已沉醉在肉欲之巅,仍不忘挑拨他与邵雪芊之间的关系,却又说得如此自然,配合上他此刻的意气风发、大展淫威,简直就是自己做给她的真凭实据!
  这根刺一埋,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吴羽甚至不敢转头去看邵雪芊一眼,狂放之间,这股气却是难忍。一咬牙将霓裳子环在自己脖颈上的玉手压在她身侧,自然而然地拱起上半身,腰臀用力肉棒抽插得愈发猛了,干得霓裳子只能婉转承欢,再无法动乍。
  “哎……公子……唔……好厉害……这么硬又……又这么猛……奸得奴……奴又要飞了……”恍然不觉吴羽的怒气,只知自己从与他一起寻欢作乐,变得只能承受他的赐予。
  霓裳子双手被牢牢压住,再也没法去抱他,只能扭腰旋臀,纯让幽谷去承受那强悍的攻势,高耸的美峰失去了紧夹的束缚,随着腰臀的旋动,弹跳得愈发妖冶艳丽,配上她的娇喘,令男人格外欲火狂张,再难收拾。
  “奴……奴家泄得好爽……好舒服……哎……奴的……奴的身子要……要碎掉了……要被公子玩坏了……可是……可是又好舒服……啊……整个人……里头全都给公子玩透了……呜……这么棒的滋味……公子真是……真是人中之龙……啊……淫得奴欲仙欲死……奴美得……美得什么都献给你了……公子……把奴……吃干净点吧……”
  双手被紧紧压制,只有一双修长玉腿仍有力地环在男人腰上,勾动着下体撞击不住作响,令房中气息更添旖旎。霓裳子眯着美目哭叫出声,淫荡娇媚的动作完全展现了绝代妖姬的冶艳风流,令身上的男人不由自主地征服感狂升猛涨,只知拚命地挺送肉棒,在她迷人的幽谷里深入浅出,勇猛无比地犁庭扫穴,将那柔媚幽谷的每寸嫩肉都占有得彻彻底底。
  若非先前霓裳子已泄的太多太猛,体内淫功难免受到影响,这等狂抽猛送的干法,其实是最容易让男人一泄如注的。
  “奴……奴要丢了……哎……公子……采……采了奴的精吧……奴的里面外面……奴的一切都给你了……”感觉到此生前所未有的强烈快乐就在眼前,霓裳子再守不住精关,已不知被摧残了多少次的花心终于尽放,阴精美妙地哗然涌出,再无保留地被吴羽畅饮。
  那种被男人予取予求、彻底享用的滋味,让霓裳子痛快地又泄了一滩,即便如她的床笫经验,这般快美也是头一回,令她再不愿自拔。
  感觉肉棒顶端被一波接着一波的阴精浸泡,那酥麻酸痒的滋味直透心底,就算吴羽在床上已不知采过多少女子元阴,但这般滋补美味的却也是凤毛麟角。
  他一边采撷着她,一边再受不住地伏下身来,将肉棒深深探入霓裳子谷底,破开那早已崩溃的精关,直直地探到了子宫里头,只觉一搔一刮之间,又探出了几许清凉。而霓裳子那似疼似爽、仿若回光退照的哀吟,酥得人心都麻了,诱得吴羽不由将肉棒探得更深了些,好把霓裳子刮得更干净更彻底,一点都不放过。
  正自畅快之间,又见霓裳子美目迷离、肌香肤艳,一幅魂游天外的美样,虽知此女表面圣洁,内里却是淫荡无比,可那欲仙欲死的媚态却令人魂为之销,令人不由想愈发深刻地占有她。吴羽不由俯下身去,捉住了这稍纵即逝的大好机会,狠狠地封住了霓裳子樱唇,好生吮啜起来。
  一来男女之事对霓裳子早成本能,二来这一回她真的泄到太过火,此刻不只身体高潮,仿佛连芳心都冲上了天,迷糊之间再也没有反抗甚至吊人胃口的念头,对着那充满侵略性的口舌,自然而然地启唇迎接。
  终于被放开的玉手不自觉地盘上了男人的脖颈,半推半就地送上了自己的樱唇和丁香小舌,和他缠绵热吻起来,咿唔之间仿佛连魂都被吸到他嘴里去了……
  只是霓裳子终非平凡女子,即便尝到了此生未有的高潮滋味,仍比一般女子清醒得更快,很快便发觉了自己的失态,马上改搂为推,想要推开这正自轻薄自己的男人。
  可惜她才经过连番的淫欲飨宴,身心都美得似欲飞天,娇躯柔弱无力、肌肤柔嫩敏感,哪里还有抗拒的力气?何况在征服女人之后,男人哪能容女人清醒过来逃离自己的怀抱?
  吴羽一坚持,霓裳子便软了下来,羞赧柔媚地任他享受一番,只觉身子无力抽搐,酥美之间意犹未尽,甚至幽谷里像还在泄着。
  “你……”轻咬银牙,一句话才出口,霓裳子便觉不对。从破了处女身时起,她早已习惯了不在旁人面前暴露出真实想法,否则高潮之后神魂颠倒,最是难以守心之时。以她的床笫经验,只怕那颗芳心已不知被人看穿了几次,可现在的自己却差点忍不住那羞怒的本能,显然方才的冲击实在太过激烈,甚至令她一时失去了护守的本能,连忙换了语气,“公子……好厉害……啊……”
  “少来!”本来吴羽虽身为淫贼,但怜香惜玉却是深化心底的本能,对才在自己胯下婉转承欢,泄得仿佛魂都飞了的女子,便再有气也硬不起来,偏偏方才欢快颠狂之际,他竟忘情地吻了霓裳子,那火热柔嫩的唇瓣虽是味美,令他也好生享受了一番,但吻了之后吴羽便知不妙。
  他之所以奸了霓裳子,是为了让她彻底臣服的手段,可这唇舌交缠却是有情男女才有的心魂交会,那模样落入辛婉怡和邵雪芊眼里,自己岂不凄惨?心念电转,吴羽只能先想办法转移话题。
  “别以为方才的就是全部……道长若不说出商月玄的下落,接下来……还有道长享受的呢!”
  “奴……奴家不知……”娇喘着将话吐出来,霓裳子娇躯酥软无力,加上现在吴羽还紧压着她,那结实的肉体接触,仿佛令还在体内徘徊的高潮滋味始终不退,让霓裳子的话仿若呻吟,甜得似可挤出蜜来。
  她纤手轻推着吴羽胸口,却柔弱地推不开他,散乱的秀发还带湿气,轻轻地在枕上拍动着,那举动与其说表现出抗拒,还不如说表现出柔若无骨、软如花蕊的身心臣服。
  “没想到……道长仍然嘴硬着呢!”虽知霓裳子表面柔弱,内心却坚持,要从她口中撬出情报来并不容易。可都已经泄成这副模样了,她还嘴硬得很,身为男人的吴羽难免感到失威。
  他嘿嘿一笑,伸手在霓裳子贲挺的美峰上轻轻扭揉着,弄得才刚泄身,还没从那快乐的滋味里清醒过来的霓裳子一阵柔媚呻吟,纤手推拒的动作愈发软了。那柔怯的模样,令人不由征服欲望大起,正自肌肤紧贴的霓裳子自然感觉得到男人的冲动,舒服得差点连最后一点推拒都要松掉了。
  “不……不是嘴硬……啊……公子……夫人……别再玩弄奴了……”美目轻眯,感觉不只吴羽的手在胸前使坏,邵雪芊的玉手也袭上身来,显然看吴羽和她调情,邵雪芊虽难免妒意,却也分得清轻重,知道此刻必须集中火力对付她,霓裳子不由娇吟。
  身心都被征服,对男女之事的渴望便冲破了一切,偏偏她的采补功夫虽已臻化境,但这功夫对同为女人的效果大减,吴羽又不知练了什么功夫,光只肌肤接触就令她情动难抑,这对奸夫淫妇简直就是她天生的克星,教她想坚持都难。
  “若想招供,就得快招,否则……道长这淫荡的身子骨,雪芊可是很有兴趣的呢!”听霓裳子欲语还羞,看她柔弱的仿佛只能任人采撷,别说吴羽下体隐约之间雄风渐炽,连邵雪芊自己都快受不了了。她责怪地瞪了吴羽一眼,却非气他对这淫妇轻薄。
  “当日君山派一战,道长说要纳雪芊入门,教晓雪芊如何引诱男人,现在正好……让雪芊看道长亲身示范。不若待会我姐妹再一起上,试试道长连女人都想诱上手的绝妙手段,等道长受不了时……再交给他来个痛痛快快的结尾……”
  “别……别这样……哎……奴……奴乖乖招供就是……再那样搞……奴……奴也要受不了了……”听邵雪芊半带戏谑半带认真的胁迫,霓裳子不由声音更软。
  这般快乐虽是前所未有,但她自家知自家事,不论自己原就元阴松散,难耐淫战,光看方才众女轮流上阵的手段,霓裳子便知自己落入她们手里,只有乖乖待宰的分,她也只能排除对正道中人的成见,选择与其合作。
  何况就算她不这么选择,到最后也只能乖乖就范。男女阴阳相吸本是天理,她淫荡的本性早随着采补之术深入骨髓,以往在床上胜多败少也还罢了,现在肉体完全被征服,之后只会愈来愈容易在对方淫威之下败北,即便她爱极了那快乐到极点的惨败滋味,可也不希望自己只能俯首听命,毕竟她还有个锦裳门要顾,就算心中想极了成为吴羽胯下淫荡的俘虏,好歹也得等给锦裳门布置好后路才能放手,“求……求求公子……哎……夫人……别……别再动手……奴……说不出话来了……呜……”
  “道长还是快点说吧……”见霓裳子如此软弱求饶,肉体的反应如此明显,完全是一副已不堪采摘,却又难耐淫欲刺激的挣扎模样,旁边的解明嫣和辛婉怡已露不忍之色,连邵雪芊都有些松手了,可吴羽在霓裳子傲人美峰上动作的手,却没有丝毫停歇,“既然要逼供……就得确认道长无法扯谎才行……道长还是快些把所知之事吐将出来,在下若不满意,可是不会停手的……”
  “可不是吗?”虽说心中已有不忍,毕竟善泳者溺于水、善战者殁于阵,霓裳子床上何等诱惑淫媚?在吴羽的种种手段下还是落得如此,换了以前或许邵雪芊还会幸灾乐祸一番,但现在的她却只觉兔死狐悲,可此事关乎自己儿子的大业,邵雪芊自知绝不能手软,吴羽既扮了黑脸,这白脸就只能交给自己了,“道长身子保养得这般好,别说他了……就连雪芊都爱不释手……若道长不快些招供……雪芊可……可忍不住想要……想要再要一次道长了……谁教道长这般美丽诱人呢?”
  “是……哎……反正……反正奴什么都吐出来了……奴的精……全被公子采得干干净净的……自然是……是该乖乖吐实……”一语双关地开了口,却没能阻住两人的手。霓裳子一边在两人手下婉转呻吟、娇弱不胜,一边心中暗想,以往她只怕自己身子不够诱人,不够令人色授魂与,可今日却变成如此后果,确是始料未及。
  边欲迎还拒地推阻兼享受着,她一边将自己的所知全都吐了出来,混在无尽甜美的娇喘呻吟,仿佛说的不是剑拔弩张的武林密事,而是甜美快乐到极点的男女欢淫。
  听霓裳子说明,吴羽和邵雪芊对视,手下虽是不停,令霓裳子边说边喘、边喘边说,也不知情报与肉欲的呻吟声哪边多些,心下却不由电转,甚至表情都不像开始时那般轻松了。
  据霓裳子所言,当日听得商月玄与一戒僧的死讯后,锦裳门和云天七宗立时戒严,可无论是她或晏驾幽,心下都是惴惴,毕竟便不论两人都是高手,光看背后污衣帮和玄袈教的实力,武林中恨得想取两人之命的人不少,但真有这本领的,便不算凤毛麟角,也是屈指可数。
  玄袈教的一戒僧也还罢了,毕竟这人武功虽是极高,性格却高傲自负,从不让本门护卫随侍身边,便算不得轻而无备,可若敌方有与他相捋的高手,要伤他性命却也不算太难。
  但商月玄生性却是谨慎小心,好像每个善于智计的人都是如此,出入必有高手随侍,却还是被人一举狙杀,甚至连与他一起的数位污衣帮高手也都无幸,消息传来教霓裳子如何不惊?
  人在江湖本来就难免恩怨情仇,何况同在黑道联盟,就算锦裳门不占风头,可得罪的人绝不会少二人太多,来犯者若只因着私仇针对二人便罢,若其因不在私仇,又或连自己也是对方的目标,霓裳子自忖可未必逃得出生天,毕竟无论本身武功或帮派势力,她可都比不上两人呢!
  最糟的是,偏偏选在这等时机!虽说黑道联盟势大难惹,但才在君山派损兵折将,虽说曹焉之死令十二连环坞实力大损,少了能压制同盟诸派的筹码,霓裳子心下着实欢喜,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不说,这一仗表面上两边罢兵谈和,可实际上却是黑道联盟输了一仗,又得罪得君山派深了。
  君山派本身还不妨,但若因着姬平意的关系,联络上威天盟,即便威天盟内几个盟友已散,这等联盟的实力对受挫的黑道联盟而言,仍不是个好应付的对手,教她如何能不小心翼翼?
  后来风云变幻,十二连环坞竟接纳了马轩及其手下的影剑门,趁着黑道联盟大会的时候一举发难,令十二连环坞稳定盟主之位。表面上虽没露什么破绽,但霓裳子与晏驾幽都是江湖打滚几十年的人精,哪里猜不到夏侯征既和马轩沆瀣一气,先前商月玄与一戒僧之死,哪里会没有这两人的筹划在内?偏偏敌人势大,又控住了污衣帮与玄袈教,她便与云天七宗联合也非对手。
  那段时间霓裳子心中犹豫惊怕,也不知该乖乖听从马轩号令,还是得准备暗中串联,看能不能推翻这压在顶上的大敌,表面上却还得保着泰然自若,免得锦裳门的弟子们不战自乱。
  毕竟锦裳门全为女子,修习采补之道者先前又多有不堪回首的过去,虽是混迹黑道,却多半非出本心,其心之坚定本就输四周刀头舔血的男子一筹,一旦军心大乱,只怕还不用马轩筹谋定计,光只是影剑门人那久于沙场的凶相杀气,就足以令大半门人战意丧尽、束手就缚了。
  女子立足江湖比男人辛苦不少,修习采补之术的女子又是其中最易为人所轻的,若是她这做头领的稍稍软弱一下,锦裳门恐怕就要变成旁人的附庸,可兹事体大,若一个不好,说不定惹得马轩拿自己来开第一刀。正当霓裳子心慌之时,一封信到了她的手上。
  直到与那人会面,霓裳子的心才放松下来。这商月玄果然不愧老奸之名,见识头脑还在武功之上,一发觉自己被影剑门的人缀上,立时便看出其中不妙,竟趁机隐于幕后,留下叶谦做为傀儡。任马轩再多智,也难知自己选来领导污衣帮的人,竟是商月玄伏下的暗椿!
  原先商月玄的主意是想从马轩与威天盟势不两立这方面下手,毕竟对背叛者而言,原本的主子才是最不可容忍的存在。本想着马轩一领黑道联盟,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出征威天盟,将这眼中钉肉中刺拔除,而只要马轩一动手,大军移动之间,他便可趁机与霓裳子、晏驾幽等取得联络,在战乱中将马轩、夏侯征与威天盟一起铲除,到时黑道联盟虽损伤惨重,但声威大振,正可招兵买马,立下不世霸业。
  若是无法如此完美,那便放过威天盟,最多是再留下十二连环坞,而后利用歼灭影剑门的功绩与威天盟化敌为友,至少暂时稳下这敌人,再来全心应付声势大衰的十二连环坞。到时候就算黑道联盟难以威震江湖,要守得一方安稳至少还做得到,在江湖上,活下去可比争霸更为要紧。
  没想到马轩这厮果然沉着,即便害死了商月玄与一戒僧,又就任黑道联盟盟主,竟没有乐昏丫头脑,马上对威天盟出兵,反而先行整顿内部,迫得商月玄一计不生再生一计。
  先命叶谦假报仇之名挑衅翔风堡,无论胜败都可将少林派引进这混水里,再联络霓裳子跟马轩唱反调,打乱马轩阵脚,让他没有时间彻底稳固内部,只要其中再生变故,商月玄便可从中取机。
  其中一些心思霓裳子自不会表明,但商月玄对马轩的敌意却也说得清清楚楚。只是为了避免被马轩发觉端倪,商月玄的行踪极其隐密,就连霓裳子这盟友也不知详情,只有商月玄找她,可没有她找商月玄的分,这可就难倒了吴羽。
  无论商月玄再有能为,在暗中伏下了计划对付马轩,毫无联络之下,他可没有这默契与商月玄配合。一般江湖中人或许打算临机应变,但对他这等谋士而言,不能先定胜机便开战,乃是兵家第一大忌,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万万不能有错。
  娇喘着软在床上,媚目如丝的霓裳子只觉身子活像要散了一样,被吴羽的手段真弄得欲仙欲死的她,即便还没全被征服,一时间也真的是无力反抗了。
  她软挨床上,唇角挂着一丝美得不可方物的笑意,蜜得似可掐出水的脸蛋和娇甜愉悦的神情,便是身心俱失的明证。“求……求求你……唔……公子……夫人……奴……真……真要爽死了……哎……待事了之后……嗯……再……再这样弄死奴吧……”
  听霓裳子这般娇媚可怜的软语求饶,邵雪芊心中可真是百感交集,纤指一动便想制昏此女,却又怕方才摧残过甚,若是制了她穴道,也不知会否伤到霓裳子身子,竟是难以动作。
  换了以前,别说心生怜惜,只怕要废她武功邵雪芊都不会有半分迟疑,可现在别说自己也尝到了身为淫妇的无边快美,光想到方才占有这美女时的享受,邵雪芊心中竟不由想要把她留下来,尔后再好生玩弄一番的冲动,偏偏那中间又有一丝妒意,邵雪芊甚至不知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看邵雪芊竟没动手的打算,吴羽暗松一口气。虽说男人永远不懂女人心,但他混迹女子群中这么久,对邵雪芊的心总了解几分。
  她既没打算对霓裳子下重手,自己多半也可逃过一劫。他伸手一振,锦被顿时铺开,将霓裳子娇弱的胴体包裹其间,再不露半点春光。
  “既是如此,暂时也没办法。”吴羽微微一笑,只见被中的霓裳子美目轻飘,锐光一闪即逝,显然听出能得生天,让霓裳子的心防也不由稍有松动。他指尖一弹,几许锐风隔着锦被解开了霓裳子体内禁制,“道长休息一晚后再回锦裳门……等以后商帮主与道长联系之时,还请道长帮忙带句话,就说……说声吴越同舟便可。至于商帮主打算如何,就再看商帮主的想法吧!”
  “嗯……”若换了先前被解开禁制,说不定霓裳子还打算发难,无论如何,脱出敌人的控制下总比在敌人手中好些,但便不说此刻手足兀自酸软,便有十成轻功也使不出五成。
  光是两边现下已达成的协议,自己只要带句话给商月玄便可,与其擅自行动,打乱了两边的默契,还不若就照着吴羽所言行动,一来尝过自己的滋味,看他们这样儿,想必已打消了辣手摧花的意图,二来即便她不信任正道中人,但若能给马轩扯后腿,这事儿她可甘愿得很呢!
  吴越同舟之语,对两边现在的状况贴切已极。同在一舟上遇得风浪,即便有深仇大恨的吴人和越人,也得衷诚合作,好面对难关。而脱离风暴之后,两边自然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便如两边可以面对马轩这强敌,至于事后……该争霸便争霸、该自守便自守,再无瓜葛。
  “既是如此,奴家这句话……便带回去了。”虽知吴羽的让步一是基于商月玄的神秘,对自己再动手也逼不出下落,二是为了避免减少应付马轩的筹码,毕竟采补之术虽效果高绝,但怎也比不上自身修炼的内力,便把自己吸干了,吴羽的功夫也不会立刻变的比马轩高上几倍,还不如留下自己,至少在对上马轩时多个高手。
  但也不知是刚才的快乐太过强烈,还是她也对合作动了心,此刻霓裳子的回应难得心甘情愿,“只望……能够解决马轩这厮……之后事就先不管了……”
  “不过呢……”美目飘向旁边的邵雪芊,看她那复杂的神情,霓裳子也知她心中妒意未消,却有更多的心思阻住了她的手段,那模样令人不禁想逗逗她,“邵女侠的床上功夫着实厉害,嗯……若有机会,奴……还想再试试方才的手段……还请……还请邵女侠好生怜惜奴家,下手轻一些……”
  “下手轻了,你才会真不高兴吧?”没想到这淫妇没正经几下呼吸,又开始乱说话起来,偏偏方才的快活,余韵犹在胸中。
  听她这又带挑战又带挑逗的言语,邵雪芊竟不由觉得腹下又火热起来,若不是为了现下该放霓裳子回去,她可真有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想把这被中完美无瑕的诱人裸体,再压在身下好生享受一番,“以后若有机会,雪芊再给你个痛快……切磋……自是要的……”
  “是啊……”霓裳子甜甜一笑,媚得春花都要失色。突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据奴所知,马轩虽全力稳定内部,与夏侯征合作让影剑门足以领袖联盟,对威天盟却另有谋略,只是他意欲如何,奴却是无法可知。公子、夫人晚些回到威天盟,还得小心应对才是……”
  见霓裳子已去得远了,邵雪芊转回头来,看着吴羽心下不由有气。先前霓裳子在时,她还可顾忌自家人的未来,加上回味先前种种,勉强压下胸中妒意,现下霓裳子走了,她心中那酸意却再也压抑不住。若非吴羽连一眼都没望向霓裳子,自顾自地想着什么,怕她早要爆发了。
  不过邵雪芊也知道吴羽多半在想什么,马轩那厮若真打算用谋,接下来便是吴羽要伤脑筋应对。她轻轻一推吴羽肩膀,“管他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事都等回威天盟再说。”
  “夫人说的是。”嘴上应了句,吴羽正打算举步,突地一声低喝,一抹白光自林间射出,直射吴羽身边!吴羽正自思索,邵雪芊又站在另一边,一时间竟没法反应,让那白光笃地一声钉在门板上,微微颤抖的飞刀柄缠着封信函。
  从这距离来看,林中之人出手力道着实不弱,显也是武功高手,不过那飞刀准头取得恰好,显然并无敌意。吴羽苦笑地取下信函,一看却不由变色荣华大师,昨夜遇刺!


第十一集


【本集内容简介】
在远雄堡有心人士的刻意鼓噪之下,直揭“吴羽即是段翎”之事!荣华大师亦默许少林寺弟子摆阵围攻吴羽,藉机探其真实身分。纵是智计多端、不慌不乱,吴羽仍忧惧荣华大师出手相战!
然而前日种种已死,吴羽得荣华大师之保,允诺不为伤天害理之事。此虽黑道联盟欲乱威天盟所引发,却为威天盟带来新的契机与援助。前波未平,新澜又起。
黑道联盟趁威天盟内部混乱时举行誓师大会,双方接战一触即发。但就探得情资以及霓裳子来报,誓师会上竟有云深阁之人参与!
而消失武林已久的简若芸亦对不明原由的祝语涵提出警告,不可亲战。邵雪芊不由得焦急:祝语涵此一王牌竟在此时难派上用场!云深阁主武裳盈似是决意援手黑道联盟,心思若何?


第一章 揭破秘密
  见吴羽拆开飞刀上的信函,一旁的邵雪芊凑过脸去,看了也不由脸色发白。即便一夜房中春意正浓,直到此竟,体内仍似灼着余温,可眼前此事却令她整个人打了个冷颤。
  见这镖书,即便沉稳如吴羽也不由变色。虽说威天盟内除了远雄堡寥寥几人外均已归心,黑道联盟却是内忧外患,但双方人马终究有差。若马轩把心一横,索性不管黑道联盟内的隐忧,全军猛攻威天盟,以影剑门的实力加上夏侯征十二连环坞的合作,发动不论损伤的强攻,纵是商月玄也未必找得到机会出手反扑,而吴羽自己也不敢将希望全放在商月玄的觅机反攻上头。
  在这等情况之下,荣华大师留在威天盟实在太重要了。论武功,他未必比马轩更厉害,一个内力雄厚一个剑法高明,真要碰上了才知高下,但荣华大师代表的不只他个人,还有那强大却不大愿意参与武林事的少林派。
  荣星掌门纵是心性温和,可若荣华大师被黑道联盟所伤,少林派面子受损,寺内的压力足以令荣星大师参与此战,到时候三方竟逐,谁胜谁负、谁生谁死,就要看谁能把握机会,总比先前强弱分明要好上太多,这才是吴羽为何一定要找少林寺大师坐镇之因。
  但此竟荣华大师却在威天盟遇刺,若他性命无伤,又能证明是旁的势力所为,也还罢了,但若荣华大师因此身亡,又或找不出真凶,于情于理威天盟都摆脱不了关系,更不知少林派会有何反应。
  光只派人问罪还好,大不了学先前的叶谦一般赔罪,最怕就是少林派一怒之下置身事外,不参与两边的战事,到时候强弱分明,实力的差距任吴羽再有通天之能也难弥补。
  相较于二人神情,旁边的辛婉怡和解明嫣反倒没什么反应,前者虽见两人色变,但她向来淡泊惯了,什么事都早已习惯交吴羽处理,勾心斗角之事她不捏长,若论武功相争更轮不到她,而解明嫣既未注意到镖书的内容,甚至也没管两人的表情,美目只飘向林中。
  若论武功,解明嫣虽不如吴羽和邵雪芊,也是难得的高手了。不像两人一开始就被镖书分走心神,那人一出手,解明嫣就注意到林间的身影,何况那人也不是飞刀一出就逃之天天,而是待在林里,直到确认吴羽和邵雪芊拆开镖书、神情异变之时,这才高飞远走。
  解明嫣不由暗叹,这姬梦盈也真是的,有什么消息不好当面说,偏偏要使镖书通知的这一套。看来自己几人整夜狎玩霓裳子,就算有协助姬平意抗敌的大义名分在,仍然让小姑娘那天真的芳心难以接受。
  眼睛稍稍往旁边的吴羽和邵雪芊面上一转,解明嫣虽疑这两人怎么面色都这般难看,心下最多的却不是好奇,而是看好戏的心思。
  同为女人她岂看不出姬梦盈那点小心思?只是两人年岁有差,加上吴羽面容伤痕累累,与小姑娘春花般的娇嫩纤柔着实有天壤之别,更不要说吴羽跟邵雪芊早就有肉体关系,小姑娘烦闷醋意之下,行为稍稍出了点格,也是正常情况。
  不是看不出这飞刀的款式,女儿的笔迹更瞒不了邵雪芊,但信函内容虽只寥寥八字,在她心中却如雷鸣电震一般,影响之大震得邵雪芊一时也管不得女儿的心思。
  她咬着银牙,本来因为霓裳子屈服于己,加上能寻得商月玄暗中相助、共同应付马轩的欣喜,全被这寥察八字打得烟消云散、再不复存。见解明嫣眉梢眼底不只春意盎然,甚至还有喜笑之意,心下不由微恼。
  她抢过吴羽手中信函便塞到解明嫣手上,心想看你知道了这么严重的消息,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怎……怎么会?不是误报吧?”见到信中八字,解明嫣纤手颤个不休,差点连字都看不清了,言语间结巴迟疑。若是去了惧意,再加上点旖旎的语气,倒和先前霓裳子床上娇呻艳吟相彷。
  “我……我先前离开归离原时……大师还是好好的,怎么……怎么才不过一晚,就这个样子了?”
  “是不是误报?伤的有多重?有没有找到真凶?这此事都还不清楚,或许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般糟糕。”与吴羽互望一眼,邵雪芊勉强压住心中慌乱。现在有个解明嫣比自己还慌,反倒令她冷静许多。
  “荣华大师何等武功?就算黑道联盟中人出手暗算,能够伤他的也没有几个,何况归离原虽说少了我们,戒备也不能算不森严,说不定,说不定真凶已然就擒,先别慌了……”
  被此事一时弄慌心神,解明嫣转头过来,心下却不由恨上了辛婉怡。
  一开始不看也就罢了,现在自己和邵雪芊都被吓到,她却说不看就不看,摆明只唯吴羽马首是瞻。早知如此她也学辛婉怡,一点武功也不练、对这等事一点心思也不放,只怕就不会如此惊吓了!
  “嗯,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心知不妙,霓裳子所言马轩另有谋略,说不定便是指此事,偏偏自己却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离开归离原,情势若失去控制,那才是万分不妙!
  虽隐隐觉得这其中恐怕还另有乾坤,却不能不回去面对,吴羽忙不迭地举步:“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了,我们回去就说是杨少夫人透出的消息,让我们能寻到黑道联盟中的一名高手,耗了一整晚擒人加威胁,好迫其回黑道联盟为我们探事。至于大师那边……也只能随机应变,只希望大师无事才好。”
  “这……”虽说心慌意乱难免,但邵雪芊几十年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若非碰上吴羽这名对头冤家,她也不会弄到这等地步。
  心中暗思自己不知为何变得如此,边走着邵雪芊嘴上却没闲着:“马轩在盟里不会没有藏人。在黑道联盟里商月玄隐在暗中,对马轩是极大威胁,更不用说霓裳子早已挑明和马轩不合,若消息给马轩知道了,趁机找两人麻烦,对意儿的大业恐怕……”
  “就算我们不说,马轩也不会减少对黑道联盟的控制。”吴羽微微摇头。
  对他而言,商月玄绝非合作的好对象,最多是彼此利用而已,想必对方也是如此。
  “就算原先不知,当叶谦自作主张行动后,马轩该也晓得黑道联盟内有伏流。若他能让影剑门与十二连环坞合而为一,便如本盟与君山派一般,他手中的势力便足以控制黑道联盟。若再加上恩威并施,让晏驾幽当真心服,以此势迫霓裳子屈服,再加上四玄俯首听命,控制玄袈教,商月玄再有能为也无法妄动。”
  “但从对叶谦的处置看来,马轩虽已担任盟主,心态上却还没调整过来。他文武兼备,却缺乏上位者的自觉,以壮士断腕的态度与叶谦切割干净,让叶谦自己去少林请罪。表面上置身事外,不受任何影响,却已明摆着不把污衣帮当自己人,想必污衣帮中对马轩还心存奢望之人,也早已失望透顶。商月玄的影响力并未因此衰减,若非如此,我还不想找这只老狐狸联手哩!”
  “黑道联盟内暗流汹涌,商月玄隐在暗中联络,网早不知做的多大了。马轩与夏侯征的势力虽举足轻重,却还不到足以令旁人连抗拒的心思都生不起的地步,偏生两人却不能衷诚合作。在黑道联盟里头,表面上马轩和夏侯征势力强大,可真要说起来,商月玄的势力其实不输二人,或许犹有过之,不给他找点麻烦,等解决马轩之后,接下来要头痛的就是本盟了。夫人总不会以为商月玄如此好心,在本盟与马轩两败俱伤后,还会乖乖地等本盟恢复元气后再来攻击吧?”
  这自然是绝对不会的,虽说一直身处正道,但“趁他病取他命”之理,邵雪芊也清楚得很。至于单打独斗、光明正大的武林规矩,更在当年围攻段翎之时已丢到九霄云外。
  若非马轩是黑道联盟盟主,想到与此人对敌便是与整个黑道联盟为敌,对上这等强敌心中难免慌乱,这等因素邵雪芊也不会想不到。被他这一提醒,邵雪芊心中的惊慌便小了许多。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当她与姬平意等把目标放在整个黑道联盟之时,吴羽却一直只算计马轩和影剑门,最多加上个十二连环坞,甚至还耳提面命要他们缩小打击面,对黑道联盟的其他成员放过一马。本来以为只是在心理上安慰众人的手段,原来还关系着他的整体战略。
  只是……就算只有马轩和影剑门,这个敌人仍然不可小觑,光看当日只差寸毫,马轩就能将石渐、刘渠连同自己一起解决,邵雪芊已知一直被自己忽视的这人之可怕。
  姬平意或许还只当对手的可怕是由于黑道联盟人多势众,她却深知敌人诡谋多智,万万不是可以轻视之人,否则也不至于要牺牲一切,只求吴羽留在姬平意身边。毕竟此人的才智谋略,才是可以和马轩相提并论的对手,姬平意便再有心机,限于经验火候,对付此人只怕还差上一等,旁人更难以比拟。
  “可是……马轩手下还有个四玄,玄袈教加上影剑门也不可小觑……”听两人讨论着强敌内部的优缺点,旁边的解明嫣可就苦了。昨晚吴羽和邵雪芊擒了人后,慢条斯理地走到早备下的房间,辛婉怡更早在房里等待,自己却还得先去向荣华大师请教,再急匆匆地赶过去。
  同样都是床第风流,最累的可是自己。她一边咬牙苦忍腰腿微酸,一边加进讨论。
  “四玄啊,其实还好……”吴羽微微一笑,想到当日君山派会战之时,一戒僧才从群众中步出,玄袈教立时像是消失无踪,全教甚至还比不上他一人的声威气势,虽说只是听夫明轩转述,其人之威也可见一二。
  若非知道自己绝收服不了此人,马轩也不会一上阵,第一次的暗杀目标便是商月玄与一戒僧。从商月玄甚至可以诈死脱逃来看,马轩的主力该是放在一戒僧身上,不然以此人的深沉与心思细密,若是全力对付,商月玄想诈死,说不定还会偷鸡不着蚀把米呢!
  “四玄和玄袈教倒是不用担心。”摇了摇头,邵雪芊望向众人。
  除了吴羽和自己功力最深,又早习惯男女之事,疲惫也不形于色外,辛婉怡和解明嫣都难掩疲累。幸好为了不输那霓裳子,早上起来三女竟意妆扮,表面上还干净清爽,不显灰头土脸,否则接书心惊意乱,冲回归离原时只怕都已见不得人了:“玄袈教少了一戒僧,便如虎去爪牙,不足为虑。”
  “喔……”听邵雪芊说得甚有把握,解明嫣也就不多话了。先前因缘巧合下,未入怡心园前她与四玄斗过一次,虽说那人武功还不如自己,那一仗却也打得甚险。
  只不过已是十余年前的往事,何况无论邵雪芊和吴羽,见识眼光都在自己之上,他们既然都这么说,那该就没错了。
  “但是……玄袈教就算已无高手,教众却是不少。单论人数,在黑道联盟中排得第二,若四玄当真服从马轩调遣,也是个大问题。”
  对一戒僧而言,玄袈教的人马主要是拿来受他庇护用的,就连壮声势也只是昏作用,失去一戒僧的玄袈教确实无可畏惧,但若有影剑门的高手相配合,在战场上终也是一方势力。
  “这倒也是……不过一戒僧死得蹊跷,玄袈教虽乏高手,却不全是笨蛋,想来这点商月玄也知道,只怕马轩自己也不敢深信四玄,真要在战场用兵,玄袈教最多用来壮壮声势,马轩也不敢大用他们。”吴羽嘿嘿一笑:“若非一戒僧生性高傲,绝不可能用诈死隐遁的手段,有他领导玄袈教,马轩根本不敢妄动。当初以曹焉的声望地位、枭雄之威,一戒僧对他也只是听调不听宣,何况马轩?内忧外患不断,想来现在的马轩也正头痛,接下来还有的玩呢!”
  虽不知吴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看这段期间在讨论黑道联盟局势时,全无一人把玄袈教放上台面当成角色,便知众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已明了,去了一戒僧的玄袈教,对马轩而言只是负累,只要威天盟不主动对玄装教下重手,想必四玄是否应援马轩,也在两可之间。
  众人边走边说,脚下也就快了不少,很快便看到归离原的大门。
  只是一近到可以看清守门者面目,邵雪芊不由微微变色。她停下了脚步,等着身后的吴羽赶上,两人虽无言语,却知彼此心下都已惴惴。
  现下的守门者非原先所排布之人也还罢了,出了这等大事,归离原若没加强防备,姬平意也真愧为威天盟之主,偏偏排下的人却是远雄堡之人,还不是金贤宇座下!就算没看清对方表情,也知归离原里必然有变,教邵雪芊如何不心焦?
  “没事的。”虽立在邵雪芊身后,并没看到她的表情,但吴羽也知她心中所想,声音虽放的极轻,恰在她能听清的范围内。
  “若真有大变,小姑娘的镖书里不会写得那么简略,何况若对方要摆鸿门宴,不会明摆着让我们生疑。对方最多只是想先声夺人,压我们气焰而已。”
  鼻音嗯了一声当作回应,邵雪芊勉强抑住微乱的芳心。现在她已走到能看清守门者神情的地方,只见除了多加的远雄堡众以外,还有几个君山派的人立在一旁。
  远雄堡人神情倨傲一如往常,君山派门徒面上虽有不忿之色,却还不见冲突,想来夜里归离原所发生之事,虽让一直不服姬平意的远雄堡人趁机发作,却还没到翻天的地步,否则两边人马绝不是像现在这般相敬如冰的模样,而是早就开打,远雄堡那此人不是会忍着看人不悦神情而不发作的家伙。
  “见过夫人。”当邵雪芊等人走到门前,为首的一个远雄堡弟子一拱手,挡住去路:“昨夜堡中出了事,却不见夫人在盟内,不知夫人前往何处?做了什么事?还请告知。”
  “夫人的行踪还轮不到区区一个李晨诛的弟子辈来管。”没想到一回来就被逼问,邵雪芊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吴羽冷哼一声,身影一闪到了前方,袍袖轻挥,已将来人震了出去。
  他冷目一扫,旁边的君山派弟子连忙开了大门,躬身迎入。
  “做好你守门的任务才是正理,你不配管的事就少说话。方才无礼之事,吾等自会要李晨诛给个交代,去!”
  “你……”没想到吴羽竟如此气势凌人,一上场就动手,言语也只针对师父,摆明不把自己等人当一回事,几个远雄堡的弟子不由勃然大怒。只是方才仅仅气劲交接便被震开,他们受人猝不及防的突袭虽也占了大半因素,功力的差距却甚为明显。远雄堡的高手不在外头,他们也真不敢妄动。
  为首者哼了一声,自顾自地退到一边,甚至不敢瞪向昂然而入的吴羽,只能咬牙切齿地向君山派弟子使眼色,心想等晚此师父在里头压制此人气焰,就有这此君山派的好受!
  表面上胜了一筹,但方才吴羽言语里对远雄堡烦多无礼,却不见对方奋起反抗,与远雄堡向来的自以为是、忍不得气全然不同,吴羽和邵雪芊心下反而生忧。
  这几个远雄堡人都非全极中、金贤宇一脉子弟,而是全极中的师弟李晨诛的弟子辈。李晨诛与石渐关系不错,向来与全极中不善,是以武功虽不弱全极中太多,却一直被全极中冷落。即便前次远雄堡大军进入怡心园,李晨诛也只被派留守远雄堡,否则金贤宇怕还坐不上堡主之位。
  虽然关系不善,但李晨诛终是远雄堡人马,继承了远雄堡眼高于顶的传统,只是金贤宇已成堡主,又掌着远雄堡主力守在归离原,李晨诛纵然心有不忿,但时不我予,也只能留在房里生闷气。
  没想到这回归离原出事,这人便跳了出来。想必此人在内中已控住局面,否则他的弟子们也不会有这等耐性,不在外头就对自己动手。
  心里虽知不妙,但事已至此,没有退缩的可能。众人昂然而入,却见大厅之上,居于主位的姬平意神情烦带委顿。
  虽说年轻,但一夜伤神下来还是有此影响。另一边远雄堡的位上,却是李晨诛坐在主位,把金贤宇赶到一边,半老的面上隐现红光,显然甚是兴奋。
  而另外一边,荣华大师低眉合十,虽看不出伤得多重,但见旁边几个弟子面上神情,想来这伤也不会太轻。
  邵雪芊不由微惊,虽庆幸荣华大师未伤性命,但看少林弟子神情,她真怕荣华大师一怒之下拔腿便走,没有缓冲之后,接下来自己就得单独面对黑道联盟的势力。
  分化之策未成,这一战可就很不好打了。她推了推辛婉怡:“不知大师伤势如何?可需吴夫人一观?”
  “老衲无恙,多谢夫人关心。”听到邵雪芊说话,荣华大师总算抬起了头,邵雪芊不由一惊。
  荣华大师的气色还好,眉间却有一道浅浅剑痕,只差得数分便削中眼睛。
  这伤口先前相见时还不曾有,显然是昨夜行刺者所留,下手如此之狠,不为取命也是为损荣华大师的面子而来,就算荣华大师涵养好,又已年高,不甚关心破相之事,但这当面一剑便如削在少林派的面子上,怪不得荣华大师身后几位弟子都面带不忿之色,这一下来得可真够狠的!
  尤其糟糕的是,以荣华大师的武功之高,竟还躲不过当面一剑,那刺客若非是极亲近之人,便是武功还在荣华大师之上,又或身法剑法特异卓绝。
  荣华大师远来是客,威天盟内除了自己、解明嫣等寥寥数人外,全无他的亲信故旧,第一个可能便可删除,至于第二或第三种可能,就算黑道联盟高手众多,有此能为者也是少之又少。可要潜入戒备森严的威天盟,
  没有内好相助绝办不到,旁人也无如此剑法,几下一凑,邵雪芊心中立时想到,难不成是马轩亲身犯险前来?
  “刺客逃离之时,伤了本盟多少人?”她转头问姬平意,却见后者微微摇头,似是有此难以启齿,好半晌才终于开了口:“刺客一击而退,变在顷咧,盟内竟是无人察觉……”
  “哈,果然有鬼!”一声冷哼,李晨诛大手一拍,茶杯格格直响,桌上立时一道掌痕:“夫人一夜不在威天盟,一赶回来,连旁的事都没有问,便知刺客安然脱身。若非夫人未卜先知,那就是早在外头和刺客碰上面了,难不成……这刺客根本是你所派?否则岂会如此清楚?”
  “哎,果然是笨到了家。”伸手按额,摇了摇头,一昏看不下去的模样,吴羽一开口便惹得李晨诛怒目相视。
  谁教他言语动作根本学足了李晨诛方才的嚣张高傲模样,取笑之情溢于言表,别说远雄堡中人,连夫明轩都有此看不下去。
  “能够溜进本盟,又当面一招伤及大师,此等武功剑法遍数整个黑道联盟也没几个,当中用剑的除马轩之外再无旁人,若真是他来,本盟里能留下他的又有几个?至少你李晨诛是绝对不够资格,刺客能够逃脱,任谁都猜想得到。”
  虽说言语动作都惹人厌,但看李晨诛气得面红耳赤,握着钢鞭的手不住颤抖,却一直没有出手,厅中众人就算再不喜欢吴羽这丑汉,但对李晨诛有好感的更是绝无仅有。
  几个年轻小伙子差点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厅里原本肃杀的气氛登时一缓,连金贤宇都不由忍笑拍了拍身后师弟的手,示意他们忍住,面上表情却绝对是恶劣的椰愉,那模样令李晨诛更是怒火中烧。
  “若真是马轩出手,此人深沉能忍、诡计多端,先前对付石园主时使毒手段亦是一绝,不可能只因为一剑之伤而暗入本盟。还请大师让内人一观伤势,以免此人暗中伏下别的手段。”
  也不知想着什么,吴羽微微摇头:“虽说大师乃少林医座之首,但马轩那厮极善用毒,当日石园主便在此着了道儿。内人医道虽比不上大师,解毒方面却也稍通,小心此……总是好事。”
  “何必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听吴羽出言关心,身后的辛婉怡走前几步,正要去把荣华大师的脉象。荣华大师还没反应,身后一个少林弟子已叫了出来:“昨夜根本是你假借研讨佛学之名,蹑在解夫人身后过来,师父一时不备才会受你暗算,然后逃得比谁都快!现在可好,装做一昏没事的样子回来,难不成你以为我们都是睁眼瞎子,连你的脸都看不出来吗?”
  “咦?”全没想到有此变故,已走到荣华大师身前的辛婉怡一惊,转回头来望着吴羽,却见原在荣华大师身后的几个少林弟子已然奔出,摆出阵式将吴羽围在当中。
  猝不及防之下,连解明嫣和邵雪芊都已被隔开,身法之快、默契之足,确是名门弟子手段。
  “少林龙虎斟麾阵,威力确实不凡。”看着少林弟子在自己身旁摆好阵式,只待一个发令就要擒下自己,吴羽却是亳不动摇,只冷淡地挥了挥手,着回过神来的邵雪芊稍退。
  “若要斗此阵,吴某的铁链也不能藏私了,只是这位师父言之凿凿,明言在下便是刺客,可在下昨夜陪同夫人等在外公干,原就不在盟内,先不说我对大师动手的理由为何,更别说在下向不使剑,光只这分身乏术,就够让这位师父的指控失了准。倒不知这位师父以为,吴某是如何分身有术的?”
  “哈!”此言一出,不只姬平意为之色变,李晨诛也是一昏找出你破绽的得意样儿。
  他哈哈大笑,也不管姬平意愈来愈难看的脸色:“要找理由也找个好点儿的,便不说你有什么公干老夫不知,暗夜时分竟与夫人一同出去公干,倒不知你们去公干什么?”
  听他竟意把“干”字加重语气,气得姬平意一张脸胀成紫酱色,目中喷火差点没把吴羽给吞了。
  厅中登时人声沸涌,连荣华大师也不住低头念佛,众人目光中的神色更多的却是不信。毕竟吴羽脸上伤痕累累,几已看不出本来面目,这等丑样与邵雪芊那天香国色的绝代姿容,怎么看怎么不配,李晨诛硬要说两人有私情,这等话说出去是谁也不信的。
  偏偏吴羽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理由说在前头,不然也带不出李晨诛这句话,否则众人早要骂李晨诛胡说八道了。
  “公干什么,在下自该向盟主及贵堡堡主禀告,但此事机密,不可轻易外泄,是以阁下……就别打听了吧?”斜眼瞄了李晨诛一眼,吴羽声音虽还正常,但那表情却令李晨诛一肚子火几要爆发。
  他也是远雄堡中长辈,辈分还在金贤宇之上。当年与全极中不睦之时,全极中表面上也还客气守礼,哪曾受过这般侮辱?尤其他还一昏不准自己打听的样儿,摆明拿自己当成敌人细作!
  “阿弥陀佛。”见两人剑拔弩张,几乎就要起冲突,荣华大师一声佛号,缓缓站起身子:“既然此事绝密,不若阁下先行向贵盟主及金堡主说明,晚此老衲再寻阁下说话,如何?”
  “哎,大师修养深湛,众人都信得过,便是”旁听了也无碍,岂有回避之理?“
  知道自己方才顾着逞一时之快,全没注意到言语间已伤工芳边的荣华大师,吴羽向他歉然一礼,心下却微微打鼓。
  荣华大师对自己的称呼已改,表面上没什么,武林人相互间的称呼也不是一成不变,但若和先前发生的事情相比,显然他已对自己有疑,只是神情上还没露出破绽罢了。
  “何况昨夜大师伤得巧合,若在下不说明行踪,以释双方之疑,未免有害两家情谊,还请大师留步。”
  李晨诛没想到吴羽甚至不理会自己,逡自和荣华大师一搭一唱,偏偏话语里扣住少林派与威天盟的关系。即便少林势强,荣华大师也不便恃强凌弱,真不敢伤了两边情谊,可这样下去,难不成自己真要灰溜溜地退出去?这样下去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搁?
  “便真有公干,可谁知是不是你派了亲近人用易容之术造成分身?昨夜两位大师看得清楚,
  分明就是你对荣华大师暗下杀手!”
  “哦?真看清了就是在下吗?”听李晨诛仍在坚持,吴羽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将脸往围在身畔的四五位少林弟子凑过去。
  伤痕累累的脸原就不甚讨喜,加上少林派阵法已成,两边敌对之意昭然,见阵中人竟这般毫无防备地凑向自己,几个和尚虽忍住没退后而乱了阵脚,表情却不由有此犹疑。尤其一开始叫出声来的那名少林弟子,面上神情再无初始的坚决,取而代之的是狐疑。
  “你……难道真的不是你?”
  “这可就怪了。”听那和尚这般说,吴羽嘴上的笑变成了苦笑:“大师既指证是在下偷袭,现在又无法确定,这……究竟教在下该怎么办?无论如何大师也该说清楚,究竟是否在下为之?”
  “这……这个……”见吴羽如此笃定,那和尚反倒犯了难,犹疑慌乱的眼神在吴羽和荣华大师之间徘徊,一时竟无法定下。
  这也难怪他慌乱,毕竟吴羽这张脸太过骇人,就算以少林弟子门训守礼,也不敢多看,更别说将这张脸的特征记在脑里。
  昨夜见到那人面上伤痕不少,他直接就当成是吴羽来了,也因此疏于防备,才让来人一击得手,从头到尾连声音都没出半声。
  现在仔细看看,虽说仍是一张令人不忍辛睹的脸,与昨晚那张脸却似有许多不同处,但两次都没仔细看清,一平静下来他也真没有办法确定。
  他竟不由呐呐连声:“难不成……真有人化装成阁下的模样?那么昨晚……究竟是……”
  “若在下是敌人,要化装也真会化装在下这模样。”双手一摊,吴羽苦笑更浓:“毕竟这张脸着实有此见不得人,想来也不会有人当真仔细看清,大伙儿只知道满脸伤痕的就是区区在下,若化装时有什么闪失,只要伤痕都做出来了,要被发现也真不容易,大师说是也不是?”
  “呃……这……这个……”本来已经不太敢确定,若吴羽气急败坏地与自己争辩,或许基于意气那少林僧还会辩上几句,可现在吴羽却是气定神闲,一点没有被逮到的惊吓激动。
  先不说他言语有理,令人难以辩驳,单是言语中隐含的一丝笑意,便让厅里原本紧张的气氛消失得一干二净,那少林僧甚至没法再坚持下去,只愣愣地看着面前吴羽无辜的表情,愈看愈不像昨夜那突起杀手、无论轻功剑法都狠辣非凡的刺客。
  “贫僧……贫僧确实没有看清,也无法确认……师父……”
  “阿弥陀佛!”见弟子被对方的气定神闲定住,竟是无话可说,只能转而向自己求救,荣华大师一声轻叹。
  他自己在江湖打滚已久,但今日带来的这几个弟子却是初出山门。若非知道自己此来震慑的意味大过当真动手,他也不会带这几个年轻弟子前来。
  没想到打是没真的打,可言语交铮,其间的压力却不比当真动手差上多少。这吴羽直到此时仍能气定神闲,丝毫无慌乱之态,着实令人佩服,却也愈发证实先前自己的疑问。
  见荣华大师虽发了话,却没让弟子退开,虽说围住自己的少林弟子已没了那剑拔弩张的气势,阵法却一点不乱。
  吴羽心中暗叹。自己方才的理由虽说不着实际,但连这几个少林弟子都信了七八分,甚至举证者都不敢确定,荣华大师却还不肯放过自己,显然自己先前的预料已经变成现实,嘴上却不好先行发作。
  “昨夜之事,不知可否请不相干的人退下,让在下说明?”
  听吴羽又把话头扯到昨夜,眼角却不住飘向自己,言外之意溢于言表,摆明让自己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灰头土脸地退出去,李晨诛不由怒火攻心,连脸都胀红了。
  但他终究是老江湖,就算气火攻心,胸中灵智却没真个泯灭,心思几转,便知吴羽只是竟意打乱自己阵脚。昨夜的刺客是否便是他,又或是否与他有关,还在两可之间。吴羽纵是说的言之凿凿,终是没有证据。
  这一回厅中虽仅言语交经,惊险处却不输当真动手,若能一举把吴羽这厮压倒,到时候连邵雪芊也会受连累,年轻识浅如金贤宇、姬平意等,更不足与自己相提并论,威天盟内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能收拾此间残局?到时候自己便是重振远雄堡威风的第一功臣了。
  “饶你再能言善辩,仍是无法证明昨夜的刺客不是你。纵使你与夫人是出去公干好了,也无人能够证明,与夫人同出的你不是旁人所扮。谁晓得你是否还有其他亲信,可以在关键之时假扮做你的模样,用以欺瞒旁人?”
  深吸一口气,袍袖一摆,劲风到处尽显功底,气压过处只听桌上杯盘叮当作响,一时难息,除了寥寥数人以外,一此年轻弟子甚至被这劲气压得呼吸困难。
  “我这不就要说了吗?”厅中劲气充盈,几个年轻人甚至连呼吸都不太容易,但吴羽摊手耸肩、故作无辜的模样,仍显得那般轻松,仿佛一点不受李晨诛劲气影响,令已长身而起,护在母亲身前的姬梦盈也不知该气还是该佩服。
  这人便到此时仍是气定神闲,教人想不佩服都难,可那椰愉的表情,摆明不把李晨诛放在眼里,纵使知他是故意惹怒李晨诛,仍令她颇觉看不下去。然而敌我之势已明,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帮李晨诛说话,最多是闷声不吭罢了。
  “我说李兄啊,就连说话时都暗地搞鬼,想迫得别人说不出话来,便如当日石渐坑害贵堡前任全堡主时一般,这等鬼域手段,着实非我正道中人应为……”
  吴羽的话还没说完,李晨诛已气得手仗钢鞭,将欲抢出教训这言语伤人的家伙,可人还没动,已觉四周不善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才发觉吴羽看似平凡的言语之间,暗藏杀机处处。
  当日全极中捉好不成,反被石渐趁此机会以清理门户的名义害了性命,理由极其牵强,本就令远雄堡中人怒火填膺,只是那时无人能斗石渐,身为大弟子的朴钟瑞又不愿动手,这才缓了下来,怒气却没有丝毫排解。
  后来又证明石渐才是真正的阴谋家,全极中冤枉被害,偏石渐不久便身亡,那满腹的怒气更是难以宣泄,否则也不至于迁怒到解明嫣身上,让她即便身处威天盟中也觉身心难受,即便有邵雪芊努力宽解,心结一时半竟仍难抹灭。
  同样的效果,对李晨诛也是一样,只是他位高尊崇,全极中被害之时又不在场,加上金贤宇委屈求全的作风同样惹人不喜,远雄堡中人才不至于对他发作,没想到吴羽竟选在这个时候出言揭自己的短!
  一步踏出李晨诛便觉不对,除了几个自己的亲近弟子外,甚至连旁的远雄堡中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不太对劲了。他气得脸都红透,却又无言可驳,指着吴羽竟说不出话来。
  “吴兄啊。”看李晨诛受气又无可发作的模样,金贤宇心中暗笑。就算对吴羽仍有诸多不满,但这人偏是最晓得欺负自己对付不了的人,即使算不上承他的情,也觉这人的丑脸竟有几分可爱。然而分属同门,不能不出言帮自己师叔一把。
  “敝师叔也不过是气急攻心,一时言语失了注意,难免咄咄逼人,并非存心学那石渐的邪恶手段,本座在此代师叔致歉,还请吴兄原谅。至于昨夜公干之事既是秘密,自然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告,不若晚此我们再商讨一番,如何?”
  “你!”没想到金贤宇表面上为自己说话,实则落井下石,跟吴羽一般打压自己,偏偏他身为堡主,说这话一点没失了身份,自己再有气也不能当众与自家堡主翻脸。
  心中暗恨两人心机深沉,竟一搭一唱,趁着昨夜之事大展风范,险此压制住未及收服姬平意和金贤宇两人,一口气拿下威天盟主导权的自己!
  虽说出言作证,一半是因为昨夜之事,一半也是因为看不得吴羽那丑脸,可今儿个被吴羽解说几句,顿觉自己不是那么义正辞严,而一直赞同自已言语的李晨诛却是没几句言语交经,就被吴羽压得喘不过气来。
  还围在吴羽身侧那少林弟子只觉羞红满面,与几位师兄弟打了个眼色想要退出,没料到旁边的荣华大师却以眼神示意,令他们不可失了戒备。心下虽是狐疑,但师父的指令高过一切,一时间竟是进退不得,虽还保持阵形,那杀意却早已化得干干净净。
  “任你如何冬言善辩、巧言伪饰,也掩不过你污秽的身份!”气到极点,李晨诛真想一鞭打下,将这吴羽那令人不忍卒睹的脸打个粉碎。但此人武功不凡,若论真实本领,李晨诛没有十成把握可以擒他。如果不是昨夜之事,他甚至还犹豫着今天要不要发作呢!
  只见李晨诛戟指吴羽,声音从咬牙切齿中一字一字蹦出。
  “你吴羽的真实身份,便是当年淫名邪行,也不知坏了多少女儿家贞操,在威天盟众人的通力合作下逼落崖底,不知为何却没有死成的那淫贼,段翎!”


第二章 峰回路转
  听到段翎之名,厅中众人身子一震,原本还有人以为李晨诛只是一如往常无理取闹,现在都不由戒备起来。
  众人目光全集中在吴羽身上,生怕他起而发难,连围在他身边的少林弟子们也都提起了心,手中兵刃直指吴羽,只待荣华大师一声令下,便要出手擒他。
  当日逼段翎落崖乃威天盟成名之作,虽说当日出手者只剩下邵雪芊还在厅内,但此事宣传得沸沸扬扬,不只威天盟的子弟,连荣华大师带来的少林僧、君山派的众弟子,也都知晓段翎与威天盟的种种恩怨。
  如今听李晨诛指证眼前吴羽便是段翎所化,哪有不戒备万分的?
  尤其当年的段翎是江湖少见的俊美少侠、翩翩风流,对照如今的形容丑恶、满面伤痕,直若天壤之别。想到这人不惜毁容也要进入威天盟,所求必大,说不定连先前揭穿石渐、刘枣的阴谋,都不是出于好心。
  也不知是否巧合,竟让他当年的仇人自相残杀,至今只剩邵雪芊活下来。
  一直站在吴羽这边的姬平意,闻言也不由双手紧了一紧,握着长剑的手不由微抖。
  不过若这吴羽真是段翎所化,也就怪不得他会刺杀荣华大师了。一来当年追杀段翎的行动,荣华大师也参与了几次,只是段翎狡诈多智,屡屡在重围中脱身,这般仇隙他自不会忘记。
  二来此人面貌已不若当年,光从容颜来说,要辨认出他就是段翎可是难上加难,唯一有可能的只有当年认识他的武林中人。知道此人行事作风才能看穿表相下的真实,而在厅里邵雪芊与荣华大师恰恰是其中之二。
  他虽瞒过邵雪芊,却未必瞒得过修佛有成的荣华大师,出手行刺也是情理之中。
  虽说容貌与传说中的他实在差得太远,连武功也与当年大不相同,但漆身吞炭、改变武功,对一心报复的死士而言都不困难,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段翎那嘴上轻薄的本性,与狡诈冷静的才智,与眼前的吴羽却像了十足十。
  若考量当日栖兰山庄被灭、邵雪芊与姬梦盈被逼落崖的地点,恰与当年段翎落崖处一样,推测这种种迹象,想到吴羽便是段翎所化,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说在下便是段翎,不知李晨诛你可有证据?”即便举目尽是敌意,身畔便是少林僧人的阵式,吴羽仍冷静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双手低垂,连在手套上的铁链垂地,便如死蛇一般没有反应,只偏着头看向李晨诛:“若是没凭没据就这般陷人于罪,在下可不会放过你。”
  “这也是实话。”自昨夜事发之后便一直没有开口,仅是旁观姬平意力抗节节进逼李晨诛的夫明轩,总算是出了声。
  姬平意与李晨诛之争,现在才是关键。
  “前边助我君山派力战黑道联盟,让曹焉战死本派,后头又揭穿石渐阴谋,雪杨栏、全极中之冤,立功极多,更不用说吴兄还出手救了姬夫人与姬姑娘,对本盟实有大功,自不能单凭臆测,便陷入于罪……”
  “老夫这是合理怀疑,自然不是臆测。”没想到段翎竟空言强撑,丝毫没有认罪的自觉,甚至还有人帮腔,李晨诛怒极反笑。
  他既猜到此人身份,接下来自然就是擒人下来仔细盘问,把他的种种图谋拆穿,其余的都根本就不重要。纵是推测错误,以他堂堂远雄堡长老的身份也不算什么大事,难不成还要他认错不成?
  “老夫身为远雄堡元老,在威天盟里也算老人了,自不能任贼子卧底、图谋不轨,你若还负隅顽抗,意图逃亡,老夫的钢鞭可不是好惹的!”
  听李晨诛这般蛮横,摆足远雄堡中人的架子,众人心中纵使厌恶,表面上却没什么反应。毕竟比起一个倚老卖老的惹人厌家伙,身负深仇大恨的段翎可是危险得太多的威胁。
  “段翎,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听候发落!”听李晨诛叫破此人身份,围住吴羽的少林僧心中难免忌惮。能从荣华大师手下几度逃脱之人,岂是易与?
  但阵式已成,少林寺龙虎斟魔阵威名夙着,绝非易破,何况这人生得这般丑,即便少林僧人修养不错,心中还是难免低估这丑恶难看之人,甚至连方才还口中嗫嚅之人都鼓起勇气。就算这人当真不是昨夜的刺客,单是段翎之名就足够理由让他出手擒人,昨夜之错自有长辈处理,他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即可。
  淡淡一笑,也不见吴羽如何动作,从手上垂下的铁链突如假死之蛇反噬,直袭四憎心口。
  虽说足不出少林,但四僧能被荣华大师选上带出来历练,武功反应也自不弱。即便这般由下而上的攻势前所未见、即便被敌人打了个猝不及防,仍来得及举起手中兵刃防守,不至于被对手一击便即负伤。
  只是这几炼来得蹊跷诡异,四僧虽心有戒备,仍吃了点亏,不免手忙脚乱,原本固若金汤的阵式不由得一乱。只见当中身影一闪,仿佛将被段翎趁着空档破阵而去。
  没想到段翎毫不答话便即动手,更没想到此人出手这般迅快,没有丝毫征兆,连四位少林僧人都一时慌乱,阵式被打乱了。李晨诛忙不迭拔鞭迎上,挡住段翎可能的脱逃出口,慢了他一步,眼中犹豫踌躇之色一现即隐,姬平意一咬牙,手中长剑已出,挡住了另外一边。
  两人身法动作虽快却还是白费工夫,倒不是段翎趁这空隙便即扬长而去,而是他根本没有动作,身影往四方一闪,人却好端端地站在原位,甚至连铁链都收了回来,六人惊讶之下,根本忘了向他出手,变成众人都呆怔原地。
  除了几个高手外,眼力平庸点的甚至没发现他方才动作,只觉段翎明明动都不动,为何四僧与姬平意、李晨沫却如临大敌,偏又不动如山。
  旁人虽看不清状况,但四僧和李晨诛、姬平意心下却不由大震。方才段翎不过双手轻挥,甚至连击向四僧的铁链都没用上几分力道,加上身形微闪,便已诱得龙虎戗魔阵破绽尽露,得靠李晨诛和姬平意掩护,才不至于让段翎逃出。
  从没想到此人尚未出手就让自己差点出丑,四僧不由尽去轻视之心,尤其方才出面指证的僧人,此竟心下更惊。光想到方才若此人索性豁了出去,趁着自己犹豫、阵形未备之时动手,只怕自己现在已丢性命,怪不得师父对这人如此忌惮。
  四僧仅是心下惴惴,李晨诛和姬平意却是大为骇然。当年之事两人都未亲历,
  并未领教过此人的厉害。姬平意曾从父母口中得知当年次次追杀这人时的危难,心下不敢有丝毫轻忽,如今见他本领,只是戒心更增罢了,李晨诛却是一开始就没把这人放在眼里,以为石渐和全极中太过胳包,竟连个小淫贼都擒不下,还几次取笑,直到现在才知自己那时的取笑有多可笑。
  “哼!”冷哼一声,似要将心中的惊骇一把挥去,李晨诛手中钢鞭一摆,犹自气势慑人,脚下却不敢踏前一步,深怕乱了四僧的阵脚。没了龙虎斟魔阵,光靠他可留不下此人。
  “任你段翎有通天本领,今日也休想逃出去。来来来,让老夫看看你弃剑用炼之后,还留下多少本领?”
  “若要逃也是可以,但在下又何必逃?”挑衅似地看了看围在身边的阵式,吴羽淡淡一笑,双手负到身后,竟是一点也没要动手的样儿。
  “阁下口口声声说我是段翎所化,却连个证据也提不出来,在下倒想请问,阁下以什么理由认定在下便是段翎?须知在下不是贵堡弟子,无须顾及阁下面子,若阁下连个证据都不提,只在这儿空言指控、无的放矢,在下却是非追究不可的。”
  “你!”没想到段翎到这等时候还在砌词狡辩,偏偏乍听之下又言之成理,确实提不出证据的李晨诛老脸不由胀得通红,指向此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脚下依然死钉着不敢向前一步。
  听到吴羽反击,厅中气氛不由一松。李晨诛虽出口指证,以他的身份,众人自难当他虚言,是以一下子都信了,可仔细想想,能证明此人便是段翎的证据,李晨诛一点都没提出来,最多也只是自昨夜兴起的流言,指称吴羽出现之处便是当日段翎落崖之地。尤其吴羽一出面便针对威天盟,虽说事实证明被他算计的石渐、刘枣等人都是阴谋家,却也都是段翎的仇敌。
  但光以这此证据要证明他是当年的段翎,却是颇为不足。
  姬平意不由一愕,手中长剑也不知收回鞘,还是继续摆着。与他和仍兵刃在手、杀意罩身的李晨诛相比,反倒是那四个少林僧稳定多了,毕竟无论眼前吴羽是否段翎,与他们都没什么关系,反正只是摆个阵,让对方短时间无法逃脱罢了。若真是段翎,正好动手,若不是,最多也只收回兵刃,道歉了事。
  “四位大师放心,若当真要走,方才在下便已经走了。”存心揭李晨诛的短,吴羽瞟向他的目光之中满是轻蔑,还咧意伸手指了指他,正与李晨诛指向他不放的手指相对。
  “在下不敢跟盟主动手,但要从他这边杀出去,还不用花什么力气。
  虽知段翎之所以不逃是为了在心理上压制、打击自己,让自己气势不复方才之勇,而他之所以出言挑衅,十有八九也是为了让自己气急攻心下露出破绽,好一击成功,但知道归知道,心头满溢的恼火仍是难以消减。
  强敌虽在眼前,甚至竟意出言挑衅,中间却隔了个少林派的阵法。李晨诛终非鲁莽之辈,又知此人非同泛泛,自然不会打乱自己一边的阵形。
  “若……若你能冲出此阵,老夫再来领教领教,看你手上铁链有多少本领?轮……轮不到你来逞口舌之快,哼!”
  “当真要打,在下也奉陪,毕竟能一试龙虎斟魔阵之威,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若非此竟还须为了应付黑道联盟,两边切磋乃免不了的。”
  冷言打掉李晨诛的豪言壮语,吴羽的声音里丝毫不见动摇:“只是阁下出言侮及在下清白,若提不出证据,靠你的身份地位可救不了你。”
  “师叔,若真有证据便拿出来,有大师在此,也不怕此人飞上天去。”见李晨诛口舌争经全非吴羽对手,金贤宇只得出言解围,但他对李晨诛的恼火还在段翎之上,毕竟前者才刚让他受气,后者却只是传言中的强敌而已。
  “提出证据便可指证此人罪过,灭了内好、少了萧墙之祸,才好全力应敌,这等乱我威天盟秩序,与黑道联盟内呼外应的卧底,绝不能容!”
  听金贤宇这一说,表面上是帮自己,实际上却把自己逼到墙角,若自己还提不出证据,金贤宇口中那“乱我威天盟秩序,好与黑道联盟内呼外应的卧底”,岂不变成自己?
  偏偏李晨诛虽气,一时之间却真提不出证据来,只能指着段翎怒喝:“此人好险至极,老早就将证据湮灭,否则老夫岂会提不出证据来?大伙一起动手,擒下此贼好生用刑盘问,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秘密公诸天下,
  即便没有证据,老夫也要从这贼口里撬出来……”
  “无聊透顶!”听到此时终于忍不下去,邵雪芊一声娇斥,打断李晨诛的活滔不绝。
  “吴兄当日在崖下救了雪芊及梦盈一命,又为本盟尽心劳力,全力应战黑道联盟,岂是亳无建树、只知妄语攻许之人可比?若你李晨诛提得出证据便罢,本盟自然该处理内患,但若你提不出证据,这责任你李晨诛可担不起!即使金堡主还要护着你,雪芊也非得讨这个公道不可!”
  “护……护着……”听邵雪芊这句话,李晨诛这口气可真忍不下去了。身为全极中的师弟,不只在远雄堡中地位尊崇,甚至武林里也是赫赫有名,什么时候他还需要金贤宇这晚辈“护着”?
  然而他甚至来不及爆发,金贤宇已先开了口,全不让自己有一点插嘴的机会:“师叔好歹是我远雄堡中人,何须夫人喝斥?若夫人对敞师叔所为真有意见,不若冲着金某来!至于师叔这边,证据自然是该提出来的,若手里没有证据,对敞师叔所为,本堡自有条规处置,不劳夫人费心。”
  不知向来形同陌路的两人,怎么会有这般好的默契?表面上互相争论,其实却把自己逼到崖边,气得想吐血的李晨诛勉力忍住被后生晚辈“保护”之辱,心想等自己扳倒段翎这厮,再来跟你们算这笔帐!
  “证据自是有的,待擒下这厮之后,老夫再提出来,免得他先脱走了……”
  听李晨诛表面上言之凿凿,其实仍在耍赖,表明是想借少林之力先擒吴羽,打掉他自入威天盟以来的威名赫赫,之后无论李晨诛提不提得出证据,吴羽威名已堕,纵使姬平意等仍服他智谋,但江湖上最重的仍是武功,一旦吴羽在众人面前败北被擒,之后说的话也少了三分底气。
  这点机谋连姬平意也看了出来,他为难地望了望母亲,却见后者面无表情,仅是望着吴羽身畔战困,纤手握剑似是随时可能出手,却是一语不发,表明全任自己处理此事,心下愈发七上八下。
  虽说名门正道比黑道门派讲理许多,但武功高的人威名更甚其上,却是江湖上通行不移的真理。他自知这一出手,谁胜谁败事小,即使事后自己倾力支持吴羽,少了威望减损后的恶果,但吴羽和自己的嫌隙却是怎么也减免不掉。
  无论进退都于己不利,也不知向来自以为是的李晨诛,如何想得到这等恶毒的法子?
  “既是如此,几位大师可以出手了。”也不知是否猜到李晨诛的鬼主意,吴羽一声冷笑,连望也不望向荣华大师一眼,遥自向四个少林僧叫起阵来。
  “据闻少林武功皆脱胎佛法,乃降魔卫道的无上神通,且让在下试试龙虎戗魔阵之威,看看这等手段对在下有多少用处,哼!”
  “这……”四个少林僧面面相觑,手上指着吴羽的兵刃虽仍不退,却没有开始时的气势。
  虽说缺乏江湖经验,但四个少林僧能被荣华大师带出少林历练,自是寺中佼佼者。
  出寺门时长辈谆谆告诫,不得恃武行凶、不得以强欺弱也还罢了,最重要的是明辨是非,万万别做了别人手中的杀人之刀,否则堕毁的是整个少林威名。
  现在看李晨诛如此步步进逼,弄得连吴羽都发了火,却把自己等人卷进去,难辨是非之下教他们如何出手?偏偏师父又没有发话。
  “若是如此,那在下就先出手啦!”得理不饶人,见少林僧有踌躇之意,吴羽冷哼一声,竟先行出手,铁链犹如灵蛇一般向四僧身前抵去,转眼间已攻出数招。
  众人这才发现,本以为吴羽手上不过一炼,只是出手太快才造成数炼并举、同时攻敌的错觉,但此咧仔细看来,吴羽手套上原本就连着数炼,直接连在指上。
  以手指运炼出击,力道上虽比用手弱了几分,但数炼同出,手指又控得灵活,铁链互相配合之下,在身侧浮起一片炼网。守得无隙、攻得诡谪,确有其真实本领,连四僧习练阵法已久,彼此心意相通,彼攻我守、彼进我退,互相掩护之下,联手之威比单打独斗高出不只数倍,一时之间竟也拿吴羽没法。
  然而龙虎戗魔阵终有降妖伏魔的大威力,加上四僧阵式已成,方才被吴羽一吓,虽少了三分锐气,却添了三分谨慎。既已将吴羽围在当中,在只求无过、不求有功之下,吴羽表面威势虽盛,打得四僧有守无攻,若论比武早已胜了十足十,但以一敌四,要冲出重围却也难能。
  见龙虎戗魔阵终于困住吴羽,李晨诛提在胸腔的心这才松了下来。若论武功高明,两边或难分高下,说不定吴羽还胜几分。
  但现在变成消耗战,只看谁先撑不下去。在这方面少林弟子气息绵长、沉稳坚实,除非吴羽武功真胜四僧许多,否则要胜也是难上加难,何况还有个荣华大师未曾出手呢!
  这下子可不用自己上阵了,看吴羽功夫如此诡异,李晨诛虽觉这不过只是小道,不成大业,但若是自己下场,也不知能否轻而易举的败他?若胜得不易,自己的威名更加难保。
  斗得百来招,见阵中吴羽虽仍攻多守少,却始终难破阵而出,表面镇定,心下却早已慌得一塌糊涂的邵雪芊不由握紧长剑。若非知道此竟自己出手,不但帮不了吴羽,反而给他添乱,说不定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受连累,只怕她早忍不住出手。
  另外一边姬梦盈却连母亲的表面工夫都没学到。她长剑在手,咬牙观望局势,若非顾忌不知何时已守在她身侧,以眼神求她冷静的祝语涵,怕是已经冲进战因。
  又过了四十多招,眼见吴羽连番或巧诱或强攻,总是打不出龙虎戗魔阵的破绽,众人皆知此人此番不免,吴羽自然知道得更清楚。他手中四炼与少林僧手中的兵刃交缠斗法,眼睛却一直在找寻着破绽,终于一直摆在身前作势防御的左手一握,众人的注意力不由都提了起来。
  容貌既丑,又是一开始摆明和远雄堡过不去,威天盟中人虽知吴羽是自己人,心下对他却难免三分提防,总不自觉地寻找他招式中的破绽。
  看清吴羽手中铁链走的是诡异变化的路子,众人心下却稍稍松了。虽说奇兵走势难防,但既是长兵器就有长兵器的弱点,威力虽然高明,又能在丈许外击敌,但长兵器舞动时身旁破绽连连,只要对方欺近身畔,胜负不问可知。
  没想到今日才见吴羽的真实本领,数炼齐出、彼此掩护攻守,要欺近他身畔的难度比预料更高了好几成,加上吴羽只用右手使炼,左手却护在身前,其上的铁手套也不知是否与右手一般的机关。
  显然他用这两点来弥补自身的弱点,敌人难以攻入他身侧,便是攻入了,也要面对他一直采取守势的左手,要胜他自然不易。若非与他对手的是四个少林僧,又早已摆好威力无穷的龙虎戗魔阵,结阵而斗令他难以逃出生天,挨了旁人出手,只怕要留下他都难如上青天。
  如今这左手一握,显然不是为了对付难以欺近他身畔,甚至将包围圈缩得一尺都难的四个少林僧,或是只能在外围摇旗呐喊,不仅无法动手出招,连走都难走上一步的李晨诛。想必他也打算反守为攻。
  能见得吴羽一直掩藏的真实本领,众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只见吴羽右手一伸,四条灵活如蛇的铁链如四枝箭一般,直破四人兵刀防线,竟是一动手反攻便直抵敌方要害。虽说四僧联手已久,彼此之间默契十足,但所谓阵式的原理乃是以众困寡,摆阵的数人互相掩护,攻者不惧反扑、守者不虑攻势,用团结合作来抵销功力或招式上的差距。偏偏吴羽手中四炼齐出,便如阵中有四个人同时反攻一般,阵式顿时一挫。
  见铁链直袭要害,战友又只能自保,难以护住自己,四僧不由大骇,各自以手中兵刃或格挡或闪避来袭的铁链。
  虽说力分四道难免弱了,吴羽功力又非远胜四僧,铁链来袭的招式虽是诡诱,其上攻来的力道要令四僧难以抵御绝无可能,但既然“这得四僧各自为战,阵式便已破解。
  尤其吴羽的手段还不只此。炼上力道有强有弱、有快有慢,连用力的方向都不同,仿佛同时使用四种不同武功一般。四僧一用力抵御,顿感炼上力道诡异难当,练武者的直觉自然就是奋力相抗,以免力道攻人体内,却被力道相抵时的反震弄得体内气息一窒,脚步不由自主地错动,场中顿时一团忙乱。
  四僧光要顾着不彼此相撞已耗尽心力,更别说挡住要破阵而出的吴羽。
  虽知吴羽不凡,但龙虎戗麾阵乃少林大阵,武林中闻名已久,见吴羽陷入阵中,邵雪芊只觉手心一把冷汗,直到见吴羽破阵,心下才稍稍缓了下来。
  即便明知吴羽之所以能够破阵的原因在于,一来四个少林僧初入江湖、少见诡诱,二来他手中数条铁链可以同时连攻数人,与一般兵刃大相遴庭,四僧经验不足才吃了这么大的亏。
  若论真实本领,吴羽未必胜四僧多少,但见他破阵破得如此轻松,仿佛连汗水都不流一滴,那潇洒轻松模样仍令她不由芳心乱跳,全忘其容貌之丑。
  将四僧阵脚打乱,吴羽轻哼一声,举步而出,还不忘一炼攻向李晨诛。本已举鞭打算动手的他突觉劲风扑面,眼见那炼无声无息地竟已在眼前,能将四僧迫开,连脚步都乱了的铁链其威自不可小觑,他忙不迭举鞭护住头脸,却觉炼上力道微弱,一时还以为吴羽还有什么后手,不由采取守势,想攻出的招式自然就没得递了,只任吴羽轻轻松松地踏了出来。
  此时一声佛号响起,邵雪芊和李晨诛一惊一喜,原打算踏出的步子不由停滞下来。
  虽知龙虎戗魔阵既破,身为少林长辈的荣华大师必会出手,却没想到他竟选在这等时候!一举破开四僧阵式,连旁边守株待兔的李晨沫都被他逼得只能采取守势,表面上威风凛凛,实际上吴羽却必然耗力不小,此等时竟再应对功力胜他数筹的荣华大师,哪有幸理?
  当年段翎靠机智才能逃出荣华大师掌下,功力逊对方已不只一筹,这十几年的崖下辰光受金龙刺所限功力进境极微,此消彼长之下,若不靠招式弥补不足,当真硬拼之下,吴羽可万万难挡荣华大师一掌啊!
  吃惊的邵雪芊虽本能地想拔剑出手,但想到这一出剑,背负污名的不只自己,连儿子都要受到连累,脚下一窒,这一剑终究没有出去,偏又听得旁边大喜过望的李晨诛高喊,“大师出手得好!对付此等武林败类、万恶淫徒,无须管什么江湖规矩,大伙儿并肩齐上,等擒下此贼之后再重刑逼供,看看他混入本盟究竟暗藏什么诡计?这一次绝不再让此獠逃了!”
  不过情绪激动的却不只两人而已。见四僧脚步错乱,表面上毫无秩序,但夫明轩等明眼人却看出,吴羽铁链上的力道计算精确,四僧乱倒的方位恰好挡住荣华大师出手的位置。
  虽说荣华大师武功高绝,要摆脱四僧这窒碍出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高手相争在此一瞬,无论吴羽是否真是当年段翎所化,但当年段翎或现在吴羽,轻功都相当高明,要趁这一瞬之间冲出厅门、逃出生天,绝非难事,心下不由暗惊此人心计之深,若从友方变成敌人,实是麻烦。
  偏偏方才李晨诛的话着实将吴羽逼到墙角,而姬平意又不出言相挺,
  让吴羽必须独面强敌。夫明轩不由暗骂自己这弟子还嫩着,这时候可不是计较声名之时!
  若吴羽当真无辜,姬平意出面力保正可得此人之心,最多得罪李晨诛,但他原本就与姬平意不对盘,得罪也就得罪了,若吴羽真是段翎所化,最多只是个失察之罪而已,身为一盟之主,怎会连这点轻重都不分?
  此咧邵雪芊没有说话,姬平意又不力保,使得荣华大师都要出手了。以荣华大师的德高望重,他的出手便等于做出认定,这下子若吴羽真是那段翎,怕也逃不过荣华大师的掌心,即便他还能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真是无辜,看到人情冷暖,只怕也要对姬平意失望了。
  智者的失望比起任何事都危险,东汉末年因着对袁绍的失望,才逃到曹操那边的苛或和郭嘉不就是此中明证?何况现在两边相持之势,威天盟还不若当年曹操呢!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反倒是一旁姬梦盈只待拔剑出手,却被祝语涵阻止,两女表面只是稍有拉扯,实际上也较起内力,夫明轩不由抱着希望。
  虽陷阵中却还能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轻而易举地破阵而出,若是吴羽看到那边情景,说不定还能挽回,无论如何总比让这才智过人的高手离开得好。
  旁观邵雪芊犹豫不前,夫明轩其实也知她的心思。毕竟昨夜与吴羽一同出去,她不得不避嫌,要力保也难由她来说,否则说不定还会有反效果,但相较于她的犹豫,本该保自己人的姬平意却格外令人失望。
  夫明轩暗忖,待这件事过去,自己非得好好说说这徒儿不可,当断不断反被其乱,上位者犹豫不决才是大忌啊!
  说时迟那时快,荣华大师竟是一瞬间便已欺近吴羽背后,一掌探出,表面上没什么雄浑气势,仅是使招时散溢此许劲气,将阻路的弟子们推了开来,转瞬间场内只剩两人。
  乍看之下,旁人还以为是荣华大师手下留情,没用上多少力道,但以夫明轩、邵雪芊这等眼光,自然看得出荣华大师这一手之强,将劲风威力全盘凝于掌心,丝亳没有外露。若非要争取时间避免吴羽逃离,需以劲风推开弟子们,只怕连这点劲风都不会透出来。这等彻底集中的掌势,才是真正高手的厉害。
  感觉到背后风势,虽未觉劲风扑身,却隐隐感觉到其威难当,知终是难以幸免,吴羽心下暗叹。
  他自家知自家事,若以内劲而言,要跟荣华大师硬拼乃下下之策,却没想到自己百般设谋,还是免不得这硬拼的结果。
  若反身接招便是自取灭亡,他足尖点地,一旋身间将前扑的势子转了过来,正面面对荣华大师,原本握拳的左手化掌探出,硬是接下荣华大师蓄势已久的一击。
  一接招便觉压力自掌中猛扑而来,荣华大师数十年沉稳浑厚的内家真气岂是易与?几乎是才一接掌就压得吴羽连气都喘不过来。
  若非方才破阵时吴羽早有准备,留了五分力道在左拳,方才旋身之势又没浪费半点劲气,这一掌其实也算得上蓄势已久。若他真如表面上的仓促接招,只怕光这一招就要让他呕血败退。
  接掌不过一瞬,却似已是永恒,吴羽终撑不住荣华大师的雄厚掌劲,登登登地退出几步,唇角溢出血丝。
  自拔除金龙刺后,他看似表面只知出谋划策,实则暗地里却特别努力,
  加上云雨之间,在邵雪芊、解明嫣等女的合作之下,大使采补技巧,阴阳相合之下,功力进展极快。虽称不上雄厚,浑融扎实处却不弱于人,绝不像表面上只以招式奇诡为功,否则一招之争,还要更惨一点。
  只听荣华大师一声佛号,双手合十立在当地,闭目垂首宝相庄严,竟是不再追击,也不知是觉得不该再出手,还是有把握吴羽受这一掌之后已无抗力,无须他再出手擒人。
  见师父如此,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四僧自然不好出手,但旁边的李晨诛岂会不捡这现成便宜?方才被吴羽轻缓无力的一炼吓开,着真令他羞恼。
  他一声怒啸,仿佛要宣告自己不是不告而动,而是光明正大出手般,震得厅中一此小辈都立身不住,脚步无声地欺到吴羽身后,一鞭就向吴羽脑门砸下!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李晨诛这势在必得的一鞭竟硬生生地被人接了下来,看到来人更气得李晨诛面红耳赤、犹若沸血。
  “小姑娘恁事不懂,竟然敢出手相救此人?难道你不知正邪不同道之理,连师门威名都不顾了吗?小子无知,老夫今日就代你爹好生教币你!
  “哼!”从鼻中透出一声,姬梦盈只觉周身骨架微微发疼。她所修剑法原就不利于硬接硬架,功力又远不及李晨诛深厚。若非被吴羽所救之后,在他的努力教导下格外用功,内力进展一日千里,这一鞭怎可能接得下来?
  即便如此,这一硬接仍令她浑身发疼,只能咬牙苦撑。
  “还不滚?难不成你与这厮已出了什么丑事?看老夫一招毙了你!”
  一招下去竟被这小辈接下,李晨诛心中恼恨异常,鞭上愈发落力,下一瞬间却是目瞪口呆,也不知该否再压下去?
  若非知道吴羽受荣华大师一掌,该是再无抗力,李晨诛也不会选在这时候出手,却没想到吴羽虽是嘴角溢血,眼神仍是湛然有神,却带着此许惑意,显然在荣华大师手下竟没吃多少亏,心下已然一惊。但钢鞭都已出了,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被姬梦盈一架,李晨诛本欲加力再击,反正他也不惧姬平意这后生晚辈和邵雪芊这女人,没想到眼前一闪,晃到姬梦盈身边,一掌轻轻挡住自己钢鞭之人,白眉长须,庄严气息扑面而来,竟然就是荣华大师!
  本来功力便不及荣华大师精纯,更不用说荣华大师这一抵抗还加上姬梦盈的内力,何况心中惊骇之下,掌上力道也减了数分,李晨诛登时步上吴羽后尘,被震得连退几步,钢鞭当的一声落了地,再也无力拾起。若非荣华大师无伤他之意,只怕这一下李晨诛也要身负内伤。
  掌上无力,气息微乱,却比不上心中惊骇之甚。若非荣华大师亲自出手,李晨诛也不敢轻易动作,更不要说原就半信半疑,也不知该否出手的姬平意等众人了。
  李晨诛心里骂道:“你个老秃刚才出手伤他,让我们真都当他是段翎,才会毫不保留的出手擒人,但你现在又出手救他,那方才的出手和你弟子们的摆阵,难道都是摆唬人的吗?”
  但李晨诛再如何骄狂自傲、妄自尊大,在远雄堡里不可一世,仿佛天下无人在他眼内,可对着荣华大师,这斥骂言语哽在喉间还真出不了口。
  一时间厅中静默无声,只余李晨诛手中钢鞭坠地之时的声音回响。不只荣华大师安静无声,双手合十立在吴羽身前,目中微露怜悯之色,就连逃过一劫的吴羽也是难得的一脸惊容,仿佛平日的智计自恃早不知跑到哪儿去,像是全没看懂荣华大师的打算,更别说气得脸红近紫,已经说不出话的李晨诛。
  好半晌夫明轩才终于打破沉默:“大师这……这是……”
  “阿弥陀佛。”荣华大师一声佛号,却连头都没抬起来,周身沐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却仍似未见未觉:“李施主之言,老衲原也有疑,才会出掌一试吴施主武功。但吴施主功力虽走阴阳分流,乃太极玄功,却已非当年段翎功偏阳刚一道,显然此次是老衲误解了,老衲在此致歉,还望吴施主万勿挂怀,仍一本初衷协助威天盟,抵御黑道联盟的强人,为我正道留一丝生机,则正道幸甚、天下幸甚,不知吴施主意愿如何?是否能有此胸怀,将以往诸事,皆付东流?”
  虽气得连心都跳快几倍,恨不得拾起地上钢鞭把吴羽狠狠打死,但别说荣华大师已护在吴羽身前,光看吴羽已缓下一口气,虽看似在姬梦盈搀扶之下才能站立,但以此人智计,若自己妄自出手,只怕会在这人手下吃亏。
  李晨诛负气地别过头去,心想荣华大师都这么说了,把所有的事大包大揽,想必吴羽也不敢轻犯少林虎威,这回自己的举动,该算是已揭了过去。
  全没想到会有如此结果,但荣华大师久历江湖,何等眼光见识?他既已发了话,想必吴羽确与当年段翎无涉,夫明轩这才放了一半心,转眼见姬平意也是松了一口气,却不由微微摇头。
  这徒弟好不晓事,这么快就松弛下来,却不知真正的危机其实还没全过呢!方才李晨诛那一鞭确实会找时机,连自己看出机会都不敢妄动,幸好姬梦盈及时出手,算是救下了吴羽一条命。无论吴羽心中是否对姬平意有芥蒂,至少还感姬梦盈之心,该当不会就此与威天盟离心。
  见吴羽已然无虞,荣华大师既已致歉,说明方才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此事该可就此过去,接下来只看吴羽是否接受荣华大师的诚意了。
  众人目光一时都从荣华大师身上移向吴羽,却见后者在姬梦盈搀扶之下渐渐站稳身子,望向荣华大师的眼光混着疑惑、感激与惊异,良久良久才终于迸出一句话来:“既然大师有此美意,在下自当遵从不移。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在下自不会狗泥于过往,还望大师放心。今后多所教示,在下万分感怀于心。
  “可是……”
  听吴羽此言,李晨诛心才松到一半,这句转折却令他不由又心火上冲。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荣华大师都出言打圆场了,你还打算怎么追究?难不成真要我以远雄堡长老之尊对你道歉才行?
  他咬着牙,只听吴羽续言:“此许小事虽可放过,但一此旧仇旧怨,在下却不能轻放,便是武林中也有是非,在下只愿罪人俯首,既有业因,便有业果,不能轻放。”
  “哦?若是不犯武林规条、不令亡魂抱冤,老衲自无可干涉,还望施主自重。”
  虽听不懂吴羽和荣华大师打的是什么机经,但见此事如此了局,姬平意也松了口气。其实吴羽是否段翎所化并不重要,只要荣华大师在,真是段翎来了他也不惧。
  但李晨诛趁此机会挑战自己盟主权威,却是他万万不能容忍,偏偏荣华大师已开尊口,他再恨李晨诛也不能在此追究。一偏头见到师尊目光已知自己麻烦了,姬平意暗叹口气,这盟主之位还真不好坐。
  “既然误会已然解开,不若就到此为止,大伙各自休息。还请吴夫人为大师诊脉,避免真有敌人暗行诡异之事。吴兄也好生休息,昨夜公干确实辛苦了……”
  转头望了一眼远雄堡那边,姬平意心有不甘,又加了一句:“至于金堡主那边,既然认定盟里有影剑门的细作暗伏,兴风作浪乱我根基,不若就请金堡主负此重责,全力找出细作何人,万万不可容此人继续暗里弄鬼,无论此人如何位高权重、身份尊崇,都请金堡主将此人找出,去我威天盟心头大患。”
  “本座遵命。”冷眼望了李晨诛一眼,金贤宇嘴角那丝笑意再也掩饰不住。表面上他已是远雄堡主,实则远雄堡内不服他的暗流还真不少,李晨诛便是其中一人,他正好趁此时机好生打压这票人一番,看看还有谁敢轻犯他堡主之威?
  若非看姬平意给了自己这么好一个机会,以他的个性容不得姬平意以盟主权威吩咐自己做事呢!
  知道自己这下惨了,金贤宇和姬平意所言句句都扣着自己,老练如李晨诛心知这世上锦上添花者有、雪中送炭者无,厅中众人皆非远见卓识之人,岂看得出自己的重要?多半只会落井下石,跟着金贤宇这笨蛋来对付自己,想要活命只能想办法自救。
  想着想着,李晨诛不由连荣华大师都恨上了。若非这老僧让弟子出手,
  摆明把吴羽当成段翎所化,他也不会这般急公好义的动作。
  说来他原是半信半疑,毕竟当年他并未跟段翎交过几次手,厅中能识段翎者,除邵雪芊和荣华大师外再无他人。邵雪芊既被他瞒过,只有荣华大师能看穿这人。
  因此龙虎斟魔阵一动,李晨诛便知自己赌对了,忙不迭地动手攻人,打算将这令人看不下去的丑汉先擒了再说!就算不因此掀了姬平意的盟主宝座,也要让这人吃不完兜着走。
  没想到事到临头,竟是荣华这老和尚出卖了自己!如果不是他临危出手挡住自己一招,别说激战过后已然无力的吴羽万万挡不住自己一鞭,纵使他逃得生天,之后自己也能因而得势,鼓动全威天盟之力追杀此人,绝不让他逍遥法外。哪想得到肉在砧上,却有此峰回路转之变?若非知道荣华武功远胜于己,少林派的威势更非远雄堡可比,只怕他早要出手挑战了。
  事已至此,真不知该如此处理。李晨诛还没来得及开口,吴羽却先摆了摆手。
  “搜索细作之事还请盟主三思,毕竟马轩原也与本盟有关,盟内与他有旧之人所在多有。先不说能否找出他伏下的所有细作,光这等声张举动便不知会否引起盟内多少纷争。现下与黑道联盟之战”这在眉睫,万万不能自乱阵脚,还请盟主暂息雷霆,专心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战事吧!
  “至于细作之事,或许盟内还有被马轩盅惑之人,但只要不真的吃里扒外、与马轩互相通连,还望盟主大度能容。毕竟此战若本盟得胜,铲除影剑门的威胁,这此意志不坚之人无从反叛,便会乖乖服从盟主,若是本盟败了……”
  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要说出己方战败的后果确实不容易,但眼下却不能不说。吴羽丝毫不管旁人瞪着自己,只不住瞄向荣华大师,说得泰然自若:“这此细作再也没有价值,想必马轩也不敢重用这此朝秦暮楚之人。此间得失,还望盟主三思。”
  “既是吴兄都这么说了,此事……便暂息吧!”见金贤宇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逝,姬平意心知他不服。毕竟昨夜到今天,李晨沫那嚣张气焰连自己都受不了,更不要说直接受他欺压的金贤宇。难得有这个反击契机却要平白放过,别说满肚子火的金贤宇受不了,自己都觉得太可惜了。
  可一来吴羽说的没错,大敌当前之时,绝非自己能以霹雳手段整肃内部的好时机,二来厅中不只威天盟的自己人,还有个荣华大师在呢!自己虽是威天盟之主,但终限于年轻,武林中的威望不足,若给了荣华大师一个好印象,将来对威天盟的拓展只会有利不会有害。吴羽之所以一直以眼神示意便是为了此事,他也只好压住急躁之心,故作大方,反正……万事都有以后嘛!
  “是……”没想到吴羽竟横里插上一手,让自己没了理由对李晨诛大作文章,金贤宇心中颇为失望,毕竟方才他心里已浮出了七八个想法,要让李晨诛好生受受自己昨夜受的气,没想到却成了镜花水月。
  不过他也猜得到,姬平意昨夜受的气不会比自己少,想来吴羽也不是气度宽宏之辈,接下来与黑道联盟的战事之中,李晨诛必然是第一个牺牲的炮灰。自己要注意的就是别让远雄堡的损伤太重,还有收编他遗下来的势力罢了。
  “本座明白了,万事以大局为重。”
  “吴兄胸怀大局、姬盟主雅量宽宏,确是人中之龙,老衲好生佩服。
  ”荣华大师双手合十为礼,旁人当他心怀慈悲,只有几个亲近弟子才听得出来,荣华大师言语间竟有一丝凄苦之意。
  咬紧了牙,却是连插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听他们几句话一说便放过自己,逃过一劫的李晨诛虽放宽了心,肚子里的火却只有更旺。
  他是远雄堡的元老,在威天盟也是长辈,竟沦落到连命运都被这批年轻小辈安排的分,甚至连句话都没法说!偏偏荣华那老僧一语便将一切定了调,他也没法多说,只怕多说多错。心中那火只能郁积着,再也排解不开。
  将厅中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无论失望、轻松、欣喜和疑惑都收在眼内,荣华大师心中暗叹。他的意思想必吴羽已然清楚,而吴羽的言中之意,他虽不明白其所以然,却也算得了保证,只是连他也不知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万事……还是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


第三章 因势利导
  桌上烛火微亮,坐在椅上的人一手扶额,一手轻置桌上,指尖轻轻叩动,微茫的目光也不知是否看着那跳动的烛火,整个人似就这么定住,许久许久都没有动作半分。
  启门而入,看他仍是保着这样的姿势,女子歪了歪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否打断他的沉思。
  毕竟今儿个白天当真太过峰回路转。本来当那少林僧出面指证,说吴羽便是刺杀荣华大师的真凶时,她心里还觉这指证不值一哂,毕竟吴羽昨夜都是和她们在一起的,容貌可以假装,但武功却假不了,要出手擒下霓裳子,在威天盟内还真没几个人有这本事。
  何况就算本事能假,床上的功夫更假不了。昨夜几人都是肌肤相亲,大展雄风将霓裳子征服,这种事怎么可能假得了呢?是以当吴羽被龙虎斟魔阵困住之时,她一点都不紧张,以他的头脑,该可轻松解释。
  但当李晨诛口出段翎之名时,她只觉胸口都似停了几拍,差点没连呼吸都错乱,若非荣华大师暗中扶了自己一把,只怕当场就要滑倒地上。毕竟李晨诛不是寻常弟子,而是远雄堡长老,无论他是真有证据或空言指述,至少都歪打正着,揭穿了吴羽的真正身份!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威天盟里段翎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虽说威天盟里真正碰过他的人已是寥幕可数,但只要想到当年逼杀此人之难,威天盟的弟子们一听到这名字,武器本能上手、招式本能摆出,丝毫不用考虑。
  一旦吴羽无法撇掉这指证,只怕将要面对威天盟弟子们的围攻,更不用说当场还有武功绝不在他之下的荣华大师压阵!就算邵雪芊对他早无敌意,在公开场合却不可能真为他出手。众寡悬殊之下,任吴羽真有三头六臂,要逃出生天也绝不容易。
  却没想到吴羽一不说明、二不辩护,直接就闯了龙虎斟魔阵!表面上没有解释,言语动作之间却恰到好处地满怀怨意,完全表现出一个被冤枉者的神情态度,连她这知情知底之人也只能暗赞这相公演技极佳,厅中之人十个有九个也都被吴羽给瞒过了。
  吴羽真正想瞒的只有没被瞒过的那个人!容貌既改,武功也与先前大相遥庭,想看出他真身只能从当年的行事作风来看。除了早被他好得服服贴贴,在床上满足快乐到了极限,仅表面还留着冷月仙姑的冷艳,内里早已被征服、绝不可能出面指证他的邵雪芊外,只剩下一个荣华大师有资格。
  偏偏荣华大师佛法精湛,无论如何也不是吴羽能轻易瞒过的人。他之所以坐看吴羽闯龙虎戴魔阵,想必是要在细微处看出他与当年段翎的相似处,好一举揭破他。
  是以吴羽表面上威风八面,轻而易举破了龙虎戗魔阵,她的心思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在吴羽破阵而出,连李晨诛都被逼得无法动手之时,紧张升到了最高点。
  荣华大师不出手则已,要出手绝不会放过这一竟,一旦他出手,无论能否擒下吴羽,这真实身份只怕都难再藏住了。到时候自己除了和他生死与共外,没有第二条路是她愿意走的。
  心思既定,看开之后辛婉怡也就不紧张了。当吴羽硬接了荣华大师一掌,厅中众人皆知他难脱此难,邵雪芊踌躇着也不知该不该动手时,反倒是她心思一点不动,大不了就是一起死吧!
  看到姬梦盈全不像她母亲那般瞻前顾后,直截了当地站到吴羽身边,为他硬接下李晨诛一鞭,辛婉怡心中非但没有醋意,反倒又多佩服了吴羽一分。
  这人也是厉害,脸都变成这样了,还能让小姑娘如此倾心,自己选上的人果然不凡。只是赞赏中有几分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早知姬梦盈再如何进步,功力终有差距,何况是硬碰硬的拼搏,怎么也挡不了李晨诛钢鞭。原已打定了死志,但连辛婉怡都没想到最后救了吴羽一把的,竟然是荣华大师本人!
  当看到荣华大师挡住李晨诛的钢鞭,辛婉怡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吴羽终于逃出了生天,而是“这大师究竟是怎么回事?伤人也是你,救人也是你,是真的想拿我们耍乐子吗?”
  幸好辛婉怡原是温柔性子,加上吴羽逃得一劫,她心下比任何人都高兴,是以这情绪还没得发泄出来。就算事后吴羽跟荣华大师大打机镂,讲一堆她听不懂的事情,她也真没有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吴羽没事就好,心下兴奋的她差点连身为医者最基本的把脉法都忘了。若不是少林众僧也有愧于心,体谅她兴奋之下难免出错,只怕还容不得她这般心境去为荣华大师把脉呢!
  “嗯……辛苦你了。”感觉到辛婉怡那柔软纤细的娇躯贴到背心,吴羽总算是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揽到怀中,轻轻地抚摸着辛婉怡微乱的秀发。
  “为我这么紧张,还要强撑着没事人儿帮大师把脉,好婉怡,是相公让你为难了……不要怪我,好不好?”
  “嗯……不怪你……”闭上美目,感觉他的手指温柔地滑过自己发梢,辛婉怡唔嗯一声,偎在他怀中不想起来,仿佛沉在骨子里的疲劳都随着她的放松而扬了起来,好想就这么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待下去。
  “能够这样结束已经算是好事,你不知道当他……当他说出你身份的时候,婉怡有多怕……嗯……幸好……幸好你功体的变化瞒过了大师……说来也多亏了那九转龙珠……只能算运气……”
  虽说被这急促变化的状况弄得脑子都昏了,但辛婉怡久习医道,医者挽救生命许多时候只在片咧,万万不能让突发的状况弄昏脑子,仔细回想荣华大师的话,辛婉怡也猜到了其中关键。
  段翎原本的功体确实是偏阳刚一路,毕竟身为男子,即便所修是道门武功,最重阴阳平衡、五行相辅相成,但天生的本能仍让他在习练阳刚武功时较有进展,而淫盅的影响也对偏阳刚功体的人较为强烈。同样是身染淫盅,辛婉怡和邵雪芊所受的影响,可不像段翎那般严重。
  但为了压制淫盅之力,段翎服食九转龙珠,收了其中强烈已极的阴气。虽说没用什么君臣辅佐的药道,因此造成体内阴阳气息冲击强烈,其中苦痛绝不足为外人道,也因此段翎孤身在崖下,无可抗拒那苦楚之时,只能用身体去磨擦粗糙的石地,用外头的疼痛稍减体内之苦,才让他的容貌变成现在这等模样。
  不过他的功体也由偏阳刚一路转为阴阳和谐,这般变化非是一般练武的功法可以造成,否则也瞒不过荣华大师的经验与眼力,只是,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轻抚着他伤痕累累的脸,辛婉怡微微苦笑。以她的医术,就算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伤痕都已经在他面上定型,若真要动手纵使无法让他变回以前那俊雅风流的段翎,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丑恶。
  但对现在的吴羽而言,隐瞒真相比一切都重要。辛婉怡虽能谅解,心中却也不得不庆幸,若受这伤的是自己,身为女人即便知道后果多严重,仍会千方百计设法变回原样。
  纤指轻轻抚着那粗糙的伤痕,辛婉怡陡地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从吴羽怀中坐起,伸手按住吴羽腕脉。她白天时惊时喜,情绪起伏过大,难免受到影响,否则岂会没有想到,硬生生受了荣华大师一掌,最有可能身负重伤的就是吴羽了!
  试过脉之后,辛婉怡总算是吁了一口气,心里却暗骂自己大意。不知是太过相信吴羽的实力,还是白天里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浑然忘了最重要的事,竟然记得帮荣华大师诊脉、记得帮姬梦盈诊脉,却把吴羽体内的伤势给忘了!
  幸好现在一试,吴羽脉象平和,一点没有身受重伤的感觉。不知是荣华大师发觉不对,及时手下留情?还是吴羽原本的功力浑融九转龙珠之后,已经不弱于荣华大师太多,那一掌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呢?
  “幸好是没事,不然婉怡当真要吓死了……”整个人软绵在吴羽怀中,辛婉怡却没忘了吩咐,“虽说荣华大师被你瞒过了,但他功力实在太高,就算你融合了九转龙珠之后功力也不弱,终究受金龙刺余威所害,比他仍有不及,也不知内里是否受到影响?好相公答应婉怡,至少……至少三五日内不能动手,让婉怡好生看着,等到确定无虞之后再与人动武,相公好不好?”
  “婉怡既然吩咐,为夫自然遵从。”知道辛婉怡全是为己着想,何况自己被迫落崖,留她一个人孤苦十余年,现在自己回来了,她又得跟好此女子分享自己,甚至昨夜还要她与邵雪芊她们一起对付霓裳子。
  女人可不像男人那般喜好雨露均沾,想必辛婉怡心中不会太好过。吴羽心中怜惜之意大起,哪里还管得了要振夫纲?
  “其实若说要疗伤,婉怡这大美女就是最好的药方。为夫的阴阳双修之道练得还是不错的,婉怡今晚要不要好生试一下?保证滋味不输昨夜之美喔!”
  “你……讨厌啦!”听他才正经一会又对自己轻薄,虽说成婚已久仍是大羞,心下却甜甜的。
  虽说羞赧难抑,但辛婉怡也知道势必如此。一来她医道虽高明,对武功认识却是不深,对荣华大师和吴羽这等程度的高明武功更难了解,若真有动武的隐伤,凭试脉未必探得出来,也只有这等“深竟”的身心接触,
  才能让她彻底了解吴羽的身体状况。
  二来对身染淫盅的人而言,男女双修的手段本来就是最好的疗伤圣法,更不要说昨夜在霓裳子身上那般疯狂,却未受阳精灌溉,她本就有这方面的需要,想必无论是邵雪芊又或解明嫣,此咧也颇渴望着吴羽的疼爱吧D
  只是再想要,这等非常时竟,吴羽的房间邵雪芊和解明嫣可是万万来不得的。就算吴羽的嫌疑已经洗脱,但昨夜公干之事被李晨诛挑明,就算真有理由可以搪塞过去,姬平意等人心下也难免生疑,更不要说状况正糟的李晨诛不知会如何自救,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也是极有可能,这几日内邵雪芊和解明嫣都不能不谨言慎行。吴羽就算想阴阳双修,除了自己之外也无人可找。
  但辛婉怡也知道吴羽在床上的功夫有多厉害,几个女子一起同床侍候他不是没试过,平时两个人轮流都未必能让吴羽发泄完全,单靠自己上阵,恐怕只有被征服的分儿。但那种快乐的感觉却令她便知自己事后不知会累成什么样子,仍是心甘情愿任他为所欲为。
  唔嗯一声,纤手轻轻握拳槌打着他胸口,却不敢使力,生怕打疼了他。辛婉怡只觉两人虽衣裳完整,可体内那潜藏着的淫盅药力却随着呼吸相闻,渐渐鼓荡起来,娇躯整个热了。
  尤其是双股之间更是一股股热力直透上来,辛婉怡不由害羞,却不是为了即将在他怀里发生的事。反正跟他也不是头一次好了,甚至连大被同欢的羞事都干过,但他还没动作,光只两人心中动念,那欲望已如此蒸腾,这淫盅之威真是可怕。若非有那难以避免的后遗症,真是助兴的妙物。
  “婉怡既然来了,就……就是为了给你治伤的……”将脸儿埋在他的胸口,小舌轻吐,砥着他颈部,轻扭之间好像连衣裳都快挡不住身体的热了。只是辛婉怡心中还有点理智,暗叫可惜。
  若说男女交欢,身在其中的女人自然是乐得什么也不顾了,毕竟对象是令自己魂牵梦萦、再不肯忘怀的他。
  但阴阳双修之术,甚至是采阴补阳,就不只是两边的心思配合、心灵默契而已,体内元气和功力深浅才是决定功效的要项。偏偏若论功力深厚,她及不上邵雪芊,要讲元气,她既未久练武功,又非处子之身,实在不甚适合。
  “实在可惜了……如果是雪芊或明嫣在这儿……给相公你治伤效果才好呢!偏偏是这等时候……好相公,你就……就将就一下吧……”
  “这么好的时候,别提旁的人了,在相公怀抱里的只有婉怡你呢!”虽知辛婉怡性情平和,不是醋坛子一个,但不吃醋的女人天上少有、地下绝无,只是吃多吃少罢了。
  吴羽不由搂得她更紧了此,俯首嗅着她的发香,只觉心思无比温和宁静,却不觉得体内欲火有半分弱了:“今晚没有旁的女人,相公要专心疼爱婉怡……如果婉怡受不住了,也找不到人救喔!”
  “嗯……”当女人酥软在男人怀抱的时候,最好的伴奏便是男人的甜言蜜语。辛婉怡听得身心皆酥,就算他还没有动作,心思早就飞到高潮时那神魂颠倒的仙境,仅是嘴上还娇滴滴地呻吟着:“只是……只是你治伤重要,要不要……要不要冒点险?雪芊那边不好去,可明嫣那边……想必就算被旁人知道,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毕竟在这方面……唔……功力相仿要好一此,嗯……若明嫣她们算是良药,婉怡只能……只能算是被你吃过的药渣……可没……可没她们那么滋补……是不是?”
  听辛婉怡还在口是心非,吴羽心中暗笑。嘴上说不吃醋,辛婉怡心中想必还是有几分醋意的,这句话说得像是明辨大体,可语气里怎么听怎么有点酸。
  他将妻子搂得紧了,大手轻轻抚揉着辛婉怡肩背腰后,揉得辛婉恰连声音都软了,嘴上的声音朦朦地回在她发丝之内。
  “相公也……也很爱吃药渣的……尤其是婉怡这碗药,相公要把你……连渣都不剩的吃下去……一点都不留……”
  “你……你坏啦……”嘴上轻声埋怨,心下却已甜得像要溢出蜜来,只觉他的魔手到处,火热的渴望不断从体内升起。就算知道那是他为了让自己阴气全盘展放,好供他采补疗伤的必要手段,可那纯然肉欲的甜美还是令辛婉怡芳心荡漾。
  一边任他为所欲为,一边心中却忍不住暗骂。若不是荣华大师手下留情,让你这坏淫贼伤得不重,只怕你还没那么多力气欺负自己呢!只是自己却也很欢迎这种欺负法就是了。
  “幸好……幸好大师没看出来,否则……看你还能使坏……”
  “他……看出来了喔!”听辛婉怡提到荣华大师,吴羽手上一窒。没得爱抚的辛婉怡不由奇怪,微朦的美目迷惑地望着他,却在他眼中看到疑惑,好不容易才听出吴羽言里之意。
  “你……你说什么?大师他……他看出来了?可是……可是在厅上……大师不是说……不会的……”
  “婉怡放心……”虽说还隔着衣物,但两人身体均已火热,哪里感觉不出辛婉怡的紧张?
  吴羽微微苦笑,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幸好事情已经过去,他将辛婉怡搂得更紧了此,口里轻吐的热气弥漫在她发梢,手上虽放得松了,威力却没减多少。
  “其实他一接掌就已确定我的真实身份。想来前此日子我表现得太过张狂,跟当年一般无二,大师心中早疑,根本瞒他不过。
  “不过大师手下留情也不全是佛门高僧的慈悲为怀,多半是他来此之前已先调杳过,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又发现就算听说了我的身份,雪芊她们对我仍无敌意,所以他出手时颇带犹豫。一发觉到我体内的状况便决定不再动手,只用言语套住,要我放弃当年仇怨,全心协助雪芊她们。其实这也与我所想相类,既然他不动手,我就乖乖的啦!”
  “那……那你后头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想到当时厅中情景,辛婉怡仍不由害怕。只要那时荣华大师不出手,又或动手晚此,吴羽只怕逃不过李晨诛钢鞭,教她想不惧都不成。
  提到吴羽体内的状况,辛婉怡心中便不免难受,她也只能做到医者能做的部分罢了。
  “当年之事我已不怪威天盟,毕竟他们所作所为也非无理。”不知是否发现辛婉怡心中的担忧,吴羽轻轻搂着她,感受怀里那关心自己的温暖,嘴上却不由又嘻笑起来:“何况……雪芊和明嫣已经赔了很多,之后还要继续赔下去,我这债主只要乖乖收债便可,也不用……什么事。”
  “只是其他的事情,我却不能轻放。”话经一转,吴羽手上却没有软下来,渐渐落力,让辛婉怡又酥麻起来:“不过大师也已同意,只要我顾及江湖规矩,不要做得太过火,他便不管我的事。既然他千金一诺,我便不担心那么多了。至于夫妻敦伦,又或是雪芊和明嫣拿身子来赔我受的气,那就不在少林派该管的事情里了,所以好婉怡……今晚让为夫好好尝尝你的滋味……嗯……”
  虽说心中满是疑惑,不知吴羽想追究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既然不是邵雪芊,辛婉怡也就放下心来了。何况吴羽一边说话,一边上下其手的功夫,辛婉怡不知已尝试过多少次,却还是无可抵御。
  就像现在这般,当辛婉怡察觉之时,一身衣裳早给录得只剩贴体小衣,几近赤裸的胴体软绵绵地偎在他怀里。尤其在她玉腿上揉弄的大手更是不住地送入满满的情焰,灼得辛婉怡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一双迷离美目只知痴痴地望着他,护守的本能早不知飞到哪儿去。
  体内淫盅影响,辛婉怡本就最抗不住挑逗,何况对她动手的又是她心心念念的爱侣?尤其此竟她情浓欲旺,小衣的衣结早已半解,无力地挂着身上,若隐若现之间格外透出女体娇媚的诱惑。
  被他那张嘴从颊至颈、从颈至胸一点点地吻下来,下巴轻轻顶弄之间,小衣已然散乱,娇挺的香峰已然半露。辛婉怡只觉浑身发烧,纤手插在他头发里,也不知该用力还是该松手。
  “好……好相公……唔……”腹下一股火美美地烧灼起来,辛婉怡知道自己又被他勾起满腹欲火。可就算知道淫欲过度伤身、知道此竟他最需要的不是情投意合,而是采她的元阴用以疗伤,但只有亲身尝试过那种滋味的人,才知道那彻底臣服、再也无法更不愿抗拒的快乐,是多么的夺人心魄。
  即使知道要被他活活弄死也心甘情愿,便如昨夜被连番风雨侵袭,到最后终于被征服的霓裳子一般,她又哪里想得到要抵抗呢?
  “给……给婉怡吧……婉怡想要……想要你呢……唔……”
  “好婉怡……你太慢了……”爱不忍释的唇舌在辛婉怡胸前留连,虽说远没有邵雪芊的丰挺而富弹跳力,可那纤细柔滑的甜美却也另有一番乐趣。
  那硬挺的乳蕾令吴羽不肯放过,他一边将那乳蕾衔在口中,舌头不住勾挑滑砥,一边闷闷地让声音直透辛婉怡胸臆。
  “相公衣裳还这么多……要怎么疼爱你啊?好婉怡……好好的…
  …给相公宽衣……让相公好好地疼爱婉怡的身子……”
  天……天啊!给吴羽这般调笑,辛婉怡方知不妙。她已被录得只剩一件小衣,甚至难以蔽体,只稍他微一用力就完全赤裸,但吴羽衣裳虽已被怀中不断扭动的她给弄乱了,却是一件也没脱掉。
  这坏蛋根本摆明了要一边这样继续逗弄自己,一边等着自己为他宽衣解带,等到两人裸程相见之时才肯狠狠地占有自己。到时候自己欲火中烧,恐怕早不知泄了几回,也不知会在他的魔手下浪成什么模样儿?即便早已爱煞了他,那羞人的滋味仍令辛婉怡颇有此招架不住。
  既已着了好人之道,上了贼船便没这么容易下来,何况她也知道,这般羞人的玩弄隐藏的爱意浓浓土羊婉怡不由轻咬银牙,既然是一定要到来的,苏让他狠狠的来吧!
  “嗯……婉怡……给相公宽衣便是……”双手无力地从他发问滑下,渐渐溜到他的衣扣。辛婉怡娇喘着,只觉体内烧着的是火,被他抚爱着的也是火,内外交煎之下,那种煎熬真是令人渴望得紧。
  “只是相公……唔……稍稍……稍稍留点手……婉怡身子娇弱……经不得……经不得太过狂风暴雨……若相公吃的太猛……嗯……把……把药渣都吸干了——后头——婉怡的身子——可就没了药——药效——哎别……
  “别一下太猛了……唔……”
  本还想多动点手,但她的身心早是吴羽的囊中物,哪寸敏感地带未经过吴羽的开发?那羞人话儿一脱口而出,便再也不知收敛。
  “婉怡……可不是你的雪芊……不像她那么……那么火辣耐玩……也经不得你那样痛快采补……婉怡的药效……不够她一成强的……啊……好弗……”
  “婉怡不用担心……”抬起头来啜上辛婉怡火热而柔软的唇瓣,只觉唇舌交缠间无比温暖甜美,令他忍不住愈吻愈深。将辛婉怡胸前美峰擒着的手却不肯再放,逗着辛婉怡娇哼不已,连为他解衣的手都火热地发着颤。
  辛婉怡真想不管他的衣服,就这么探进衣内,探索那令她情欲高涨的身体,如同此咧吴羽的手所做的一般。
  “管他什么药效?相公……唔……就是要婉怡……要痛痛快快地吃婉怡……吃得婉怡一滴都不剩……让婉怡欲仙欲死……爽到再也离不开相公的床上……看你……”
  “哎……你坏……唔……弄得……弄得婉怡这样……”一边娇嗔呻吟,一边不住为他宽衣解带,纤手活动之间却老忘了工作,只迷醉在他火热的身上。
  辛婉怡宛若体内满涨着火,几乎都快爆炸了,偏偏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么爱那种在他胯下婉转逢迎,直到当真爆炸的滋味。
  这人着实坏,明明知道辛婉怡已然迷醉,却不当真动手,以唇舌交缠之间的甜蜜引诱着她,一双手却早已释放辛婉怡那两球柔软的渴望,滑到她汗湿的腰间,时而轻抹时而重捏,使得既酥且麻、又痒又酸的滋味从纤腰直透体内,简直像直接刺激着子宫般,勾得辛婉怡幽谷里湿滑滑的,腰股不住颤抖收缩,忍着不让幽谷里满溢的汁水奔流出来。
  这可就苦了辛婉怡,她虽想极了被吴羽火辣辣的玩弄好淫,直到高潮登仙,彻底无力地软瘫在他怀抱里头,可天生的羞意却让她不想这么快便在他面前弃甲曳兵。
  愈急手愈乱,怎么也没办法把吴羽的衣裳解开。尤其她现在已然动情,吴羽偏偏放开她最敏感的所在,只在腰间魔手轻动,间接地诱引着她。若说“想要”,偏是不够强烈,若说他不想,那间接的手法威力却也丝毫不减。辛婉怡在他怀中乱扭乱摇,娇喘着连呼吸都乱了,偏是诱不得他进攻。
  若是要害处被放开,最多她主动迎凑,反正现在整个人都在他怀抱里了,就算他不动手,她也可以整个人贴上去,尽情地向他奉献着自己。但她却还有帮他脱衣服的重大任务要做,原来不过羞人此而已的工作,现在却令她愈发难受。
  他的衣扣都在前头,任辛婉怡再狂放大胆也没有办法一边紧贴着他,一边为他解脱衣裳,只能苦苦忍耐欲求不满,一边快点帮他宽衣。
  好不容易上身衣裳解开,当辛婉怡终于困难地解开吴羽裤带之时,只觉手上一松,也不知吴羽怎么使的,那肉棒竟腾地一声跳了起来,在她眼前竖个笔直,仿佛将一股热力直射到她眼前般。
  羞到极点却也渴望到极点的心思,让辛婉怡禁不住一声呻吟,娇躯发软再也动作不得。
  “好婉怡……总算好了……相公……等你好久了呢……”感觉得出怀中的她既娇羞又火热的渴望,吴羽其实也忍得够久了。他一边吻啜着辛婉怡柔软火热的红唇,一边将情欲的心声吐入她口中,双手轻轻扶住辛婉怡的柳腰,将她娇躯轻轻下放。
  在辛婉怡婉转娇吟之中,那湿滑的幽谷无比渴望地将肉棒一点一点吞没,灼热的肉欲刺激让辛婉怡娇躯不住抽搐,一边在他的动作下娇喘呻吟,一边轻扭着让那肉棒渐渐深入,温柔而火热地搔着她的痒处,将她的空虚一点不剩地占有。
  “好……好棒……”听着他在口中轻柔而挑逗的言语,虽已不知承受多少次,辛婉怡仍是羞不可抑。但体内奔腾的热情如此狂烈,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只任他摆布自己的胴体。
  四肢渴求无比地缠紧他,感觉那美妙的火热在她体内愈刺愈深、愈刺愈透,澈骨酥麻令她再也无法提起一丝力气去挣扎:“好相公……嗯……婉怡好……好爱你……婉怡要你……唔……要你尽兴……”
  “婉怡好乖……相公这就来疼你了……”虽说负伤后身体的渴求让吴羽的耐性大减,但辛婉怡身子娇嫩,远没有邵雪芊那般成熟,万万容不得他强攻猛打。吴羽仍是百般努力,要让她情欲完全被挑起后才真个销魂,却没想到被淫盅改造之后,辛婉怡竟也变得如此渴求。
  肌肤之柔软火热,将女体的百般诱人全盘展现,令他再也忍不住。偏偏手上才稍稍一放,已听得辛婉怡一声又甜又疼的娇吟,似已被肉棒刺透最深处,惊得他不得不停手。
  “会疼吗,婉怡?要不要……唔……”
  话才出口,已被辛婉怡主动送上的樱唇封住。辛婉怡柔媚的轻语在口中不住回荡:“没……唔……没关系……婉怡虽然……虽然有点疼……可是……可是就跟……就跟以前一样……疼过之后……就会美的了…
  …而且……而且就算疼……婉怡也疼得舒服,好相公别收敛……今晚……婉怡一定会……会快活……”
  感觉肉棒探入一团柔嫩已极的软绵之中,加上辛婉怡那本能的肉体反应,吴羽岂会不知他已探到辛婉怡精关之中。尤其辛婉怡被他逗得舒畅,那肉棒才一探到要害,她的娇躯已禁不住泄身了一回。
  高潮间的肉体缠绵愈发使得他无法忍耐,本能的采椒阴精,那似探似吸的滋味,让辛婉怡整个人都快乐地陷入酥麻之中,贪婪地追索着他的口舌,再也不愿离开他一丝一毫。
  “好婉怡……你泄得好快……相公可没法……这么快就尽兴呢!”好不容易让辛婉怡在高潮的快乐中稍稍清醒,吴羽一边吻着她,双手爱不忍释地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抚爱疼惜,诱得她颤抖不已,一边在口舌相接处轻薄呻吟,光听都让辛婉怡羞赧起来:“婉怡丢的好甜……相公好爱吃……”
  男女欢爱之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可那种话挨了另外一个场合,听起来可丢人了。何况辛婉怡已泄了身,心神稍微清醒,听得这般不堪入耳之言,整个人都羞得热了,却又想到今夜只剩自己在他身上淫乐欢爱,这番话——,想不听都不行。
  她娇羞地粉拳轻槌着他背心,却是整个人都不想从他怀里离开:“都
  都是你——嗯——搞得婉怡都——都忍不住了——还——还这样羞婉怡——偏偏婉怡却——却是想极了你——任你——唔——怎么样——都好……亦……”
  这般淫呻艳吟出口,辛婉怡似连脑子里都烧起了火,仿佛还未褪去的高潮滋味又汹涌地冲了回来,尤其幽谷里那本能的吸吮实在无比地提醒她,那刚刚带给自己无比欢快的肉棒还深深地插在体内,那硬挺的尖端正挑着她柔嫩无比的精关。这般想像便令辛婉怡舒服得欲仙欲死。
  “好相公……用你的淫贼本性……让……让婉怡快乐的……快乐的疯掉……嗯……”
  “既然婉怡这么说……相公就不留手了喔……”亲密地吮啜着辛婉怡那娇嫩的樱唇,吴羽微微邪笑,双手托住辛婉怡雪臀。
  也不知他如何动手,辛婉怡只觉整个人飘飘荡荡,像是浮在云端,神魂颠倒之间已被他将整个人转了过来,这才发现对面竟是一整面的穿衣镜,自己却是一丝不挂地坐在他怀中,盘坐椅上大行交合之事。
  两人的衣裳散乱地落在脚旁,上头斑斑点点,尽是自己方才泄身之际挥洒出来的淫迹,那模样比任何挑逗手段都羞人,她不由整个人都瘫了。
  “你好可爱喔,我的好婉怡……”这坏吴羽还不知适可而止,口舌啜住辛婉怡小耳,在她耳根处轻咬细哉,偶尔还吹几口热气进去,双臂夹着她的腰,不让她有任何逃遁的机会。
  一双手轻托着她纤细娇挺的峰峦,让她那诱人的裸躯完全暴露镜中,羞得辛婉怡虽不敢瞧,却还是忍不住看着镜里诱人的自己,还得忍受着幽谷处被火热肉棒刮搔时的快美,那滋味真难以形容。
  被摆布成这等模样已够羞人,更糟的是原本已被玩弄得意乱情迷,辛婉怡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连床都没上,在椅子上便与他颠鸾倒凤起来!
  就算知道这人淫心一起,在哪里都可以跟女人搞上,她便曾在林子里被吴羽狠狠玩过,但这等情景仍使她羞不可抑:“你……你坏啦……”
  “我不坏……婉怡才会不高兴呢……”亲密地细细吮咬辛婉怡耳际,口舌缓缓滑动,吻得辛婉怡颊间耳际尽是酡红,同时轻轻拱动腰身,肉棒看似徐缓,实则有力地轻轻顶挺。
  吴羽没怎么用力,但肉棒所触乃是女体最为娇嫩的所在,辛婉怡娇嫩的花心哪里受得了?她虽是羞赧难当却也热情如火,不由闭上美目,藕臂轻勾,将他的头勾在自己颊边,享受那无比美妙的刺激。
  尤其一边说着,吴羽还不停手,一手轻托辛婉怡香峰,感受那柔软又坚挺的柔滑触感,手指轻轻捻玩着那硬挺起来的峰顶红梅,另一手却转而向下,手指轻抚着两人交合之处,轻轻勾点着辛婉怡溢出的湿滑,温柔而缓慢地将那湿润涂抹在辛婉怡下体娇柔之处。
  手法虽柔,一来所触都是敏感地带,二来动作之间与肉棒的轻顶缓磨配合,将辛婉怡的心思全给勾引过去,那快美无比的刺激顿时令辛婉怡连心都酥了,一边跟他吻着,一边羞答答地配合顶挺旋摇起来。
  “你看……婉怡都已经这么湿了……又粘又滑,香甜着呢……”一边多管齐下,将辛婉怡摆弄得神魂颠倒,吴羽一边轻咬她耳际,诱她忍不住睁开眼来,却见他的指尖带着湿腻,在灯下闪亮光泽,还咧意抹到嘴边,随即一俯首封住她的唇,丝毫不给她逃脱机会地送进她口里。
  淫渍入口,辛婉怡羞到极点,可在体内欲火蒸腾之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吞了下去,偏偏正如他所说,自己流泄出来的汁液还真是可口得很呢!
  羞答答地睁着眼,迷蒙之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微微后仰,腰身轻挺,带着她也向上抬了起来,镜中正见两人交合之处。眼见那肉棒尽根而没,交接着自己粉嫩的肌肤,那诱人的媚态令她不由自主被欲火烧透身心。
  “哎……都是……都是你……搞得……搞得婉怡也浪了……”浪字才一出口,辛婉怡只觉腹下野火腾烧,一时酥美得无可自拔。
  那淫荡的欲火早将她的娇羞烧得一干二净。她一边紧吻着他,一边又羞又爱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光看着就要高潮,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偏偏她却像是扑火的飞蛾,不愿也不甘离开。
  “好相公……婉怡已经……已经被你玩弄成了……成了淫荡透顶的女人……你就……就好好吃了婉怡吧……婉怡想……想被你这样……玩到连骨头都被你吃干抹净……这点都不留下来……”
  听得这般娇媚言语,眼见如此妖冶魅惑,还能不动心思的简直就算不得男人!吴羽一边大手游动,轻抹慢捻抹复挑,口舌流转,吻吮舔瑰吸咬啜,在辛婉怡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点点艳痕,一边肉棒轻挺,在辛婉怡婉转诱人的呻吟声中,将那迷人的幽谷翻转玩弄,还指导她该如何扭摇迎送,让两人都尝到无比美味,一时房中春光荡漾,美得不可方物。
  一来春情已动,二来一心奉献自己给他疗伤,此时此竟的辛婉怡本就毫无抗力,加上这般体位虽是羞人,但羞人也有羞人的好处,令她尝到前所未有的刺激。辛婉怡迷乱地呻吟着,吻着他的香舌愈吻愈甜,只觉整个人都快融化了,心甘情愿地被他予取予求。
  “哎……好相公……就这样……嗯……就这样弄婉怡……啊…
  …婉怡好爱你……那……哎……那里……婉怡的花心……啊……又被相公采了……就……就这样……嗯……婉怡好舒服……泄得……泄得一点都不留了……被……被相公淫得好快活……唔……真美……”
  “好婉怡……相公也爱你……这么美这么浪……浪得相公都留不住手了,相公要一辈子都……都痛快地玩婉怡的身子……让婉怡舒服到什么都不管了……把婉怡吃下肚里去……再也不肯吐出来……”
  “你……哎……相公……你就吃吧……把婉怡给吃得……吃得干干净净吧……婉怡……唔……要……啊……要丢了……好相公……你……你好厉害……干得婉怡……又……又泄身了…
  …婉怡泄得……泄得好美……相公这么厉害……唔,好得婉怡只知道丢身子了……啊,好美,相公……再……再进来一点……刺到……刺到婉怡心坎里……啊……婉怡要飞天了…
  …要飞了……好相公……猛一点……把……把婉怡的精都……都刺出来吧……婉怡都给你了……”
  感觉怀中的美妙肉体湿滑香软,尤其肉棒屡屡被阴精浇灌,那酸麻滋味无比美妙,吴羽一边畅快吸取,一边不忘运行阴阳采补之法。怀抱里的辛婉怡这么美丽可爱,娇嫩得犹如花瓣,可不能一个不小心弄伤了她!
  他热情地吻着辛婉怡,肉棒不住钻研,直抵辛婉怡子宫里头,将那酥麻的阴精畅饮不息,直到那快乐的滋味直透背心,连他都已忍不住了,才咬住辛婉怡的小耳。
  “好婉怡……相公……相公也到了……唔……相公被婉怡吸得好舒服……好婉怡准备着……相公射给你了……”
  “射……啊……射吧……好相公,射到婉怡心里……”连泄数回,辛婉怡已舒服得迷迷茫茫,再不知人间何世。听得吴羽也到尽头,身子里的饥渴不由到了极限,只想极被他痛快地灌溉一回。
  “婉怡会接……接好……好相公……赐给婉怡……婉怡要边泄得快快乐乐……边被你射得舒舒服服……啊……”
  软绵绵地瘫在床上,辛婉怡只觉浑身酸疼无力。表面上看来男女欢爱时男攻女受,女子该不像男人那般消耗体力,可一来这终究消耗体力,以武功而言她比吴羽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耐久力自然差得也多,二来方才椅上欢爱,她坐在吴羽怀中拼命耸动,耗费力气比起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多,事后自然更为疲惫。
  知道方才的激情对自己而言颇为辛苦,但对吴羽来说恐怕只算是牛刀小试,辛婉怡虽难免自怨自艾,却也知道纵然另有奇遇,以自己的年龄要再修炼武功也是晚了。与其为这不可能的任务伤神,还不如以自己最有办法的医术帮吴羽的忙,说不定这才是现在的他最需要的。
  在被中轻蠕娇躯,纤手柔媚地环上吴羽脖颈,辛婉怡好气又好笑地发现,吴羽不知何时竟发起怔来,眼睛呆呆地盯着床顶,仿佛看不到自己正向他献媚一般。
  本来以辛婉怡的性子,吴羽既有事出神,她就不会吵他。但一来两人才刚行云布雨,以吴羽向来的风格,除非是床第连战,否则事后总会将女方好生轻怜蜜爱一番,二来他今儿虽在荣华大师手下逃过一劫,旁观者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连武林历练最深、见识最多的邵雪芊也不知荣华大师的决定是怎么回事。偏偏吴羽自己却是一语不发,满心的疑惑让辛婉怡想不问都难。
  “好相公……你和荣华大师……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儿厅里,别说婉怡……连雪芊都吓到了呢!
  “啊?什么?”
  见吴羽难得一脸茫然,辛婉怡不由噗哧一笑,心下惊疑却更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之人往往惑于局势,看不清旁人看得到的东西,但以吴羽的精明,哪里会想不到荣华大师与他那哑谜般的说话,让旁人产生多少迷惑?
  别说自己和邵雪芊了,就连夫明轩、姬平意和金贤宇在离席之时,或多或少的疑惑之色都溢于言表,怎么吴羽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以他的头脑绝不会看不出这等疑惑若在众人心中扎了根,会有什么后果。威天盟纳了君山派的实力,虽说战力大增,但内部却也山头并立,远雄堡、君山派与旁人的磨擦愈见尖锐。
  姬平意虽说才智过人,终究年轻,威望未立便难以服众,这可不是夫明轩、吴羽又或荣华大师在旁帮衬可以弥补的,今儿个又出了这种事。金贤宇表面上喜于可以拿李晨诛开刀,实际上不知在心里打什么主意,偏偏还有个黑道联盟在旁虎视眈眈,现在的威天盟万万容不得分裂啊!
  当厅中事了,不只是邵雪芊,竟连向来与吴羽隐有隔阂的祝语涵都出面,委婉地暗示要她弄清楚吴羽的想法。若非如此,辛婉怡也不愿在这蜜恋情浓的当儿,问出这么冷场的问题。
  “还不是荣华大师。”轻轻吐了一口气,虽说辛婉怡没什么武林历练,但身处医道也不是关在象牙塔中不见人的人,自然看得出今天荣华大师的举动大异常人。
  若非他心中怀疑吴羽便是段翎所化,别说自己不会出手,连龙虎戗魔阵都不会对吴羽动用,偏偏一掌之后便即收手,甚至帮他挡了李晨诛一记,标准的雷声大雨点小,怎么看怎么像有鬼。若不是德高望重如他,挨了旁人这么做,声讨的浪潮早扑天盖地而来。
  “大师今儿个的举动……究竟是怎么回事?看不透呢……”
  “他……多半只是看透了我的情况而已……”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吴羽微微摇了摇头,感觉怀里的辛婉怡不自觉地向他怀里挨了挨,心知自己瞒得过旁人,甚至瞒得过与自己有肉体关系的邵雪芊和解明嫣,却绝对瞒不过医道高明如辛婉怡:“所以大发慈悲,给了我这么个机会……”
  “这……”知道吴羽表面轻松,却是心中有苦,此事偏只有自己有办法帮忙,不足为外人道,辛婉怡也不由头疼,却知自己不能老耽溺在这事里面,连忙硬挨了个话题。
  “虽说如此,但今天这事的影响……确实太坏,我看金堡主和平意对你的身份疑惑未消,只是惮于大师威名而没有举动而已。平意还好,远雄堡那边却不知会搞出什么事来?这事全推在李晨诛身上也未必能释疑……”
  “既然不能释疑,那就别释。”吴羽嘿嘿一笑,“荣华大师看似不染尘事,若说精明多智,其实还胜盟主一筹。说我放过李晨诛是因为胸怀大局……这讽刺言语也真亏他说得出来……”
  虽不知吴羽又在打什么哑谜,但辛婉怡和他混得久了,即使心思不放在这上面,但对阴谋诡计的直觉好歹也增加了此。一听吴羽这么说,便知他之所以出言放过李晨诛,其后必有算计,绝不是突如其来的大发慈悲而已。
  但吴羽既然不告诉自己,她也不想去问,只唔了一声,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好相公……有事别闷在心里,有什么烦心事就告诉婉怡……毕竟婉怡是你的妻子……”
  “我知道……”伸手抚着辛婉怡微汗的秀发,吴羽心中微叹。这等阴谋诡事由自己来就好了,他可不想清纯如辛婉怡也被这等事污染,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他不想污染的……


第四章 赌上一赌
  “他到底在说什么?”听到金贤宇的转述,张主贤当场便跳起来,碰得桌案上杯盏叮当直响。在一旁的几个师兄弟也没出言阻止,一个个的眼光都盯在金贤宇身上,偏偏后者似没看到他们的目光,眉头紧皱着不知在想此什么。
  众人虽知新任堡主正在思考,可吴羽这一要求太过离谱,即便众人知道吴羽才智,之所以如此做必有其道理,情绪上却未必能够接受得了。
  吴羽和远雄堡本就没什么关系,只是靠着姬平意的盟主名位才能号令威天盟中人,而姬平意自己的威信都未建立,旁的地方不论,远雄堡却绝非姬平意能够耀武扬威的地方,更别论吴羽自己。
  光只对李晨诛的处置乃远雄堡自家之事,就算姬平意都未必有那个能耐干预,更不用说是吴羽。偏偏此人还一昏理所当然的样儿前来关心,想到堂堂远雄堡大失威风,还得容忍此人捏干内事,张主贤等年轻弟子便受不了。若全极中还在,那还不拿个扫把将来人打了出去!
  只是能在此听金贤宇转述的也都是金贤宇的亲近之人,哪里不晓得先前李晨诛如何嚣张?表面上他只是威压姬平意等人,看起来像是为远雄堡争光,却是从头至尾跳过金贤宇这堡主自施自为。
  金贤宇表面上没说什么,心下对此人却已怒极,一从厅中出来,第一件事便是勒令李晨诛闭门思过,短时间内不准出来,只忌着他的影响力才没重处,没想到吴羽竟出面要求放人。
  本来便是姬平意亲自前来,甚至荣华大师讨保,金贤宇都大可以这是远雄堡私事之由挡住,偏偏此次之事吴羽却是名昏其实的受害人,他都说要以德报怨,不追究李晨诛之事了,金贤宇对李晨诛再有杀心,也无法真下杀手。
  毕竟这回的事虽说李晨诛输了,可争竞时表现的张狂模样,却大有全极中之风,堡里有此弟子竟颇为认同。如果不是这原因,金贤宇哪里还容得李晨诛回来?大不了学石渐一般,当场就来个清理门户!在情在理都站住脚,看谁还敢干涉!
  “堡主……”看金贤宇皱紧了眉头,好半晌不说话,一个师弟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吴羽如此要求,究竟为了何因?别说是为了大局着想,不能自损战力,那厮可不是这般好相与之人。”
  “我也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眉头怎么也舒解不开,金贤宇心下寻思吴羽的所作所为。
  宁可冒险也要与石渐撕破脸皮,当日虽说石渐与刘枣伏诛,但若用的毒缓发片咧,又或杨柔依挣扎着晚一步出手,面对石渐和刘渠,就算那吴羽有当年段翎的身手,想逃出生天或许可能,想赢却是难上加难,再想想当年段翎和威天盟的恩怨,怎么看他都不是胸怀宽广、不记旧怨之人。
  然而他在被李晨诛狠狠得罪之后,竟还明说不究,要自己保李晨诛无事,理由说是为了黑道联盟之战保留战力。但就算不论只留下一个人对战局会否有影响,光只这次之事的影响,难免重创军心。
  若不拿李晨诛当代罪羔羊,威天盟表面平静,心下对吴羽的真实身份有疑之人在所难免,要军心不乱实是难上加难,以吴羽之智不会不了解这一点。照说该可顺水推舟,不脏自己的手便除了这仇人,为什么他还会亲自上门救人?金贤宇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偏偏他就这么说了,还拉个荣华来当说客,我看那荣华虽没说什么,对吴羽所言却是默许的,也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握拳一槌桌面,金贤宇只觉头都痛起来。论及武功,远雄堡门下有的是高手,怎么打都不会输人,可说到才智谋略心机,整个远雄堡合起来怕都比不过吴羽一个人,教他如何不头痛?
  金贤宇不由胡思乱想起来,若是朴钟瑞不死,虽说他向着石渐,罪大难赎,可若论头脑也算不坏,有他在至少就不用自己这般绞尽脑汁还想不出个理由来。
  “莫不是……这两个人暗里有所阴谋?”犹豫半晌,张主贤虽开了口,却连自己都不相信这等理由。吴羽很有可能阴谋暗算,但荣华大师好歹也是少林派中人,又与全极中等人有旧,怎么看也不像会是与段翎那厮同流合污之人,今日厅中之事,总不可能真是弄错了吧?
  “阴谋通联是一定有的,只不知他们在合谋什么事而已。”烦躁地摆了摆手,金贤宇摇了摇头。若不是有所默契,两人相见不久,哪里会这般合拍?甚至荣华大师还真的出手,诱得李晨诛不疑有他,出手时再无保留。
  即便如此,放心之下的李晨诛所为也太过出格。说来身为堡主护短乃必要,若不是李晨诛不论长幼之序,甚至看姬梦盈出面还想痛下杀手,把事情搞大了,也不会让他有壮士断腕之心。但若说荣华大师是想钓李晨诛出手再予诛杀,首先李晨诛就没这个面子。
  “如若真有阴谋,要不要通知姬平意又或……又或夫人一声?”
  “要是告诉他们就能解决,哪里需要我们在此绞尽脑汁?”听师弟们出的一个个都是馊主意,金贤宇不由愈来愈火,边火却也边只能暗自苦笑。
  若不是自己的师弟们个个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论武功个个在行,论才智眼光个个完蛋,自己这堡主之位要坐上也真不容易。
  “也不知吴羽那厮用什么手段骗过邵雪芊她们,到现在她们都还不信吴羽便是段翎所化。与其花心思去说服那票妇道人家,还不如我们自己想想该如何解决此事?”
  同样的争论在君山派众人的房舍之中重现,不过是吴羽离开远雄堡那边的片竟之后。
  “那吴羽……怎么会行如此无谋之事?”早在面对曹焉之时便知吴羽手段,加上辛婉怡出手诊治柿云子病患,更不用说吴羽好歹也算姬平意的人,君山派爱屋及乌,对他自然就没多少成见,只是担心之意却不会少。
  岳敏震边说边摇头。
  “李晨诛敢在盟内搅风搅雨,其后也不知有没有马轩的影子?偏偏他位望又尊,弄起来对吴羽的声望也是一大打击。若以此罪诛了李晨诛,还可一了百了,硬是压下矛盾,偏偏……他什么时候不发好心,在这等时候发好心救那只中山狼?”
  “别气了,敏震。”虽说对吴羽的作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尤其岳敏震所言不差,即便荣华大师出言澄清,但流言的伤害已然造成,若将祸首斩除或许还可硬压,留着李晨诛只会使内乱不息。
  即使李晨诛已被金贤宇关了起来,他在远雄堡里也不甚得人心,可大敌当前,哪有自乱阵脚之理?
  夫明轩叹了口气,止住了岳敏震的牢骚:“我想……吴羽该有他自己的考量……”
  “关于此事,或许跟吴羽和夫人的夜间公干有关。”伸手轻捋胡须,拂云子淡淡地笑了笑。他虽也对吴羽的身份有疑,但当年与段翎之战他并未参与,称不上什么仇怨,现在吴羽又正为威天盟出力,就连邵雪芊也信之无疑,何况现在是用人之际,他自然不希望再生枝节。
  “老夫曾请教过夫人,当夜公干是私会黑道联盟一重要人物,一来取得情报,二来也联络不满马轩之人内外夹击。若是那时得知了什么黑道联盟的内部问题,他打算就此设谋,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拂云子这话,旁人还好说,岳敏震心下却不由有点儿不满。他负责对黑道联盟的情搜,吴羽却瞒着自己另寻门路,说难听点就是信不过自己。但他也不是那般心胸狭隘之人,何况情搜一道最重的就是保密,探询消息的工作可说是九死一生,吴羽戒心重此也非怪事,但嘴上却不会这般轻易放过。
  “那……他至少也先知会一下,免得两边的细作互相倾轧搞出问题,岂非不妙?”“这也是……晚此我让平意去探探吴羽的口风。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大伙儿参详参详,总比让他一个人弹精竭虑好此。”
  吴羽的口风却不是那般容易撬出来的,换了旁人他根本理都不理,就算是姬平意亲自垂询,他最多也只说是因为探得黑道联盟的内部消息,知道大战就在眼前,因此不能轻开杀戒。
  姬平意不满归不满,但一来吴羽一直以来都为自己出力,二来若真大战在即,他绝离不开吴羽的助力,加上吴羽给自己的回答至少比回覆金贤宇时直接说要他管理好远雄堡人,免得再出这等问题的态度好上太多。即便他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决定让吴羽放手施为,自己则努力配合。
  这等态度自然难以服众,若不是看李晨诛在吴羽面前跌了个大跤,荣华大师、邵雪芊和姬平意等人又站在吴羽那边,连金贤宇及夫明轩都没有多话,旁人少了领头,最多也只能在私下议论一番。
  有说吴羽别有谋略的,有说是想让李晨诛在接下来的接战中战死,给他一点名誉的,最好笑的则是说吴羽真的被荣华大师感化,变得一心向佛,甚至还打算这一战后就出家的。
  不过最让姬平意和金贤宇啼笑皆非的却是对吴羽身份的看法。与他们这此领袖不同,下面的人竟没几个当真以为吴羽便是段翎所化。一来当年的段翎俊秀异常,男扮女装说不定还能羞死女人,与现在的吴羽相差实在太大。若他真是段翎,光照照镜子只怕自己都想一头撞死。
  二来荣华大师的名望还真是好到难以相信的程度,连带他说的话也让人难以生疑。当日厅中看着情势变化的人或许心中还有疑惑,但并未目睹之人却是上头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既然连荣华大师都亲口为吴羽挂了保证,自然没几个人信段翎和吴羽有丝毫关系。
  军心没有因此浮动,反倒在威天盟里鉴别出不少黑道联盟派出来的细作。
  毕竟除了打探消息,暗中搞风搞雨也是细作的首要之务。以为发现大好机会的细作一时间如雨后春笋般活跃起来,那蠢动自然难逃旁观之人法眼,这下倒也真的挖出不少好细。
  如果不是因为吴羽连李晨诛都放过了,众人体会上意,没怎么动杀手,最多只透此消息让上头好生安排,把细作调到难以探询情报之处,换了向来武林中人的作法,只怕一时间腥风血雨不断,任谁都难以阻止。
  然而这样一乱,虽未伤筋动骨,却也让姬平意好生头疼,若非荣华大师看不下去,暗地里调了不少少林寺的高手过来,隐在暗中协助姬平意维持,只怕他没有忙到一夜白头,白发也要多上几百根。好不容易才在吴羽和荣华大师的相助之下,这外弛内张的局势总算没有爆出问题来。
  但纸总包不住火,虽说有吴羽和荣华大师照拂,这批少林高手隐在暗中,没真的现身过几次,但威天盟里也不乏老江湖,自然感觉得出不对,连姬平意自己在知道有这援军的欣喜之后,心思也渐渐发觉了不妙。
  少林寺距归离原就算不远,总也有个十来天路程。就算来的个个是高手,加上佛门中人习于苦行,餐风宿露之余节省了不少时间,从少林寺出发,十天里也赶不到此处,距荣华大师遇刺不过四五日,除非这批人原就隐在归离原不远处,否则怎么可能赶得及?
  原先心中也已有准备,既知黑道联盟与威天盟间磨擦难免,以少林派的面子也未必压得住两方,归离原看似平静却已是战地,少林派自不可能让荣华大师只率几位弟子涉险,暗中伏了人手护驾也是理所当然。
  他不免在心中暗凛,少林派果然高手云集,面临战争威胁的威天盟人马虽已是枕戈待旦,竟也没发觉有高手躲在附近。有这此人相助,保住威天盟的成算又多了一此。
  但荣华大师与吴羽的默契却让姬平意不由有了此惧意。虽说吴羽依附的是自己的权威,没有自己的支持,在威天盟里吴羽能指挥得动的也不过解明嫣部下原怡心园察寥数人而已。但他才智明晰,犹胜自己一筹,母亲和妹子又都与他亲近,如果他真有取自己而代之的意思,自己这盟主之位可未必能坐的稳。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即便再与他亲近,女儿家生性外向,若有冲突,姬梦盈或许站在他那边,但母亲却绝不会胳臂向外弯,更不用说君山派是自己的强大支柱。
  至于远雄堡与吴羽梁子已成,即使不支持自己也绝不会支持吴羽。就算吴羽真有异心,想谋夺自己的位子也是难上加难。何况武林中从没听说过少林派会谋夺旁人基业,光连有这个想法都是对荣华大师的亵渎。想清了这一点,姬平意都不由苦笑起来,自己的压力也太大了,想东想西的怎么行?
  “吴兄。”过了数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支开旁人,姬平意总算能与吴羽单独交谈,他也不多加试探,开门见山地便问了:“那日在厅里,吴兄与荣华大师……究竟打的是什么哑谜?甚至让大师还调了少林派的高手来援,难不成……吴兄与大师有什么暗地里的交换条件不成?”
  “禀告盟主……”暗地里摇了摇头,吴羽岂知少林派的高手来得如此凑巧,虽说是助姬平意一臂之力,但李晨诛发难之后,年轻如姬平意沉不住气,或许会成惊弓之鸟,总难免把这两件事想到一处,他却阻止不了荣华大师。
  何况少林派的高手暗地里助姬平意稳定阵脚,不让黑道联盟探出消息,对他的计划也只有好处,是以吴羽也不挡驾了:“在下与大师确有默契,只要在下所为不伤天和,不犯江湖规矩,大师便不予干涉。至于当日之事嘛……其实在下确有计划……”
  “哦?是什么计划?”虽说不是完全相信吴羽,但只要吴羽所为与自己盟主之位无干,姬平意也真不想多事。说来若非深信无论荣华大师或少林派都非参与谋夺他人基业者,姬平意恐怕还没办法这么笃定呢!
  不过吴羽既另有计划,姬平意也来了兴趣。幸好有这批少林高手相助,李晨诛之事虽余波未定,却也荡漾不起来,威天盟的情势比先前稳定得太多。
  吴羽还没来得及开口,从旁边已窜出了人来。赶急了的偻钦恒一边喘着,
  一边微带歉意地看着两人,怎么看都像自己打扰两人读事情。就算他确有急事,心下也不由惴惴,大师兄本就是众师弟敬畏之人,做了威天盟主后威权愈增,自己这一打扰也不知会否惹大师兄不高兴?
  “怎么了,赶得这么急?”虽说话题被打断令姬平意颇有几分不喜,但看偻钦恒赶得这么急,甚至连自己正与吴羽读事情都管不了就冲进来,以偻钦恒的性子,若非事态紧急,他还不敢这般打断自己。
  姬平意一挥袍袖,既让偻钦恒先喘息一番,同时也掩去了原本对吴羽计划的好奇神情,取而代之的是身为盟主的沉稳大气:“有什么事让师弟连礼貌都不管了,这般紧急?”
  “启禀师兄……不,启禀盟主!”虽见大师兄面上没什么不悦神色,可听大师兄话意,对自己擅干他们的话题确有几分不悦,偻钦恒不得不小心此,连话语都变得谨小慎微。
  “三师兄传回消息,马轩那厮在黑道联盟大举招兵买马,将黑道联盟的人马门派增加得更多,声势张狂,似乎即将进攻本盟。昨日已在黑道联盟的根据地大举会盟,事态紧急,探得消息准确后三师兄快马而回,让钦恒先通知盟主,准备在大厅会议……”
  “既是如此,我们就先回大厅去吧!”虽知此事早晚要来,但想到黑道联盟的千军万马就要进犯归离原,姬平意也难免紧张起来。他望了望喘息未定的师弟,想伸手去扶、助他运功调息的念头一现即隐。
  自己身负重任,以处理黑道会盟之事为先,这等小事只能让师弟自理。
  “吴兄,我们一起走,至于师弟……你休息一下,等喘完了气后再来开会,到会场上可别这等模样了。”
  两人走到厅中,旁的人都早已到了,正听着与偻钦恒一同回来的几个君山派弟子通报黑道会盟之事,偏偏回来的人除了偻钦恒外都是君山派的年轻弟子,比之偻钦恒还沉不住气,此番会盟又是大事,心下原已慌了,听着的人又难免心急,问话时难抑激动。
  问的既有气,回的自然瑟缩,是以厅中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嘈杂得令人不忍卒闻。即使姬平意这盟主到了,除夫明轩、邵雪芊等察寥数人注意到,先行点头为礼,停下了话题,余人仍继续吵着,厅里竟也没有安静下来。
  “先安静下来!”见厅中如此嘈杂,乱得没一点定性,姬平意心下不由微火。
  所谓急事缓办,即便事情再急也要先定下心来,才能徐图处理。不过也因为文有吴羽相助,论武还有隐在暗中的少林派弟子,加上荣华大师压阵,威天盟军心已定,全不似表面上那般混乱,只怕姬平意也稳定不了。
  他扬声一喝,硬是将厅中的嘈杂气氛压抑下来:“小师弟你来说,探得了什么?”
  “是,启禀盟主……黑道联盟昨日大举会盟,与盟者有天鹰派、雁行门、落燕堡等……”被大师兄点了名,旁的师兄们都静了下来,那小师弟虽不由惊惧,但年轻人本就气盛,加上黑道联盟虽说势大,但这回与其会盟者却只是小门小派,势力甚至比不上原先威天盟里的怡心园。
  回来前岳敏震也稍做解说,马轩聚集这么多小门小派只为了壮声势,看看能不能先声夺人,火上加油让威天盟军心自乱而已。若实际开战,这此小门派除了摇旗呐喊外,未必派得上用场。
  年轻人终也有年轻人的毛病,难分轻重,大伙儿想听的是黑道联盟会盟之后的行动方向,以及是否已决定何日发兵威天盟,可那小师弟却絮絮叨叨的,只叙述黑道联盟会盟时的盛大场面。
  尤其是会盟之中马轩睥睨群雄、傲视天下,仿佛天下尽在掌中的那股气势,讲述得尤其深竟,显然那场面是如此强烈地震撼他的心神。即便嘴上不说,仍有“大丈夫当如是乎”的意思透出来,听得姬平意既气师弟识浅,又有一丝妒意升起,样是盟主,他远没有马轩那般神气。
  心里想着等解决眼前强敌,以后自己也一定要干得轰轰烈烈,绝不只是退了敌人便即满足。就算无法在武林中数一数二,至少也要让威天盟雄据一方,无论黑道强徒或白道门派都不敢轻犯,神气得如会盟里的马轩一般,
  绝不会庸庸碌碌地过日子。
  不过一边这么想,姬平意却也不由一边头疼。敌人势大如此,会盟之后马轩威权更甚,吴羽原已制订在黑道联盟内部分化的策略也不知是否无疾而终?以他所知的夏侯征,无论胆识实力都不能与先前的曹焉相比。马轩初入黑道联盟便轻取盟主,立足未稳时他或许还有二心,可现在会盟已定,也不知夏侯征是否还有胆子背叛马轩,暗地里寻方设法夺取黑道联盟的主导权?
  “除此之外,在会盟后几个黑道联盟的首脑还关门密会。”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偷瞧坐在姬平意旁边的祝语涵,那小师弟咽了咽唾沫,也不知在紧张什么。
  那模样让本就胸中生火的姬平意愈发不悦。即便祝语涵再天香国色,令人神魂颠倒,现在可是说正事的时候,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她了,怎么到现在还在手足无措?
  只是人终是他的师弟,心里又悬着黑道联盟首脑秘会的消息,要骂也得等晚此私底下再说。
  “只是密会的内容亦是绝密,便非三师兄所能探得到了……”
  “哈,不过尔尔乎。”虽说被姬平意一声喝硬压了下来,金贤宇心下好生不喜,但先前听说黑道联盟与旁的门派大举会盟,显然意在威天盟,金贤宇难掩慌乱,问话时少了几分冷静,唬得君山派几个小辈回话回得零零落落,现在被姬平意硬压下来,反倒听清了话,知道会盟者不过这此人,金贤宇倒轻松了:“聚集这么点人马,也想和本堡一战,马轩也想得太天真了……”
  不像金贤宇那般轻松,邵雪芊柳眉微蹙,夫明轩手指轻叩桌案,神情都烦带严峻。
  “虽说聚集的都是小门小派,但黑道联盟原就势大,这票人只是摇旗呐喊,声势也自不弱。”吐出一口长气,夫明轩眯着双目,心下盘算开打下去的胜算。
  幸好前此日子李晨诛搞出来的问题没太大影响,要是那日真弄倒了吴羽,姬平意威信大受影响,此时会盟的消息传开来,威天盟光要压下内部的心慌意乱都难。
  “不过到了真正开打,对手仍是原来黑道联盟的那票人,我们占了归离原的地利,只要不被对手压过声势,全力一战,这一场我方胜算仍不小。”
  边说着心下边在犹豫,倒不是对将来的大战有什么惧怕,几十年的江湖历练什么事都经过了,哪里还会怯战?但要约齐众多小门派事前的准备不知要多久,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黑道联盟会盟的时机来得如此恰巧,简直像是早知李晨诛要发难,两边约好了一般。
  夫明轩不由悚然,若先前被李晨诛掀倒吴羽,连带着姬平意、邵雪芊的声威也下挫,只怕连荣华大师也稳不住阵脚,正自慌忙安定内部之时,又传来黑道联盟会盟的消息,威天盟不战自乱的机会都很大呢!
  先前好不容易把李晨诛的事压下去,大敌当前,黑道联盟会盟的目的显然便是誓师攻威天盟,万万不能在此时又生波涛。即便猜到李晨诛这一发难,背后是马轩指使的可能性极高,他也不敢在此时说出来,只能在心中暗怒。
  身为敌人的马轩不择手段也还罢了,李晨诛如此无智,变成敌人的手中之刀,却着实亲痛仇快。若这一仗过后李晨诛未死,他真不知该不该出手解决这人。
  与邵雪芊互视一眼,显然她也想到了一处去,两人不约而同地瞪了吴羽一眼。那日若干脆一掌解决李晨诛,如此霹雳手段纵不能震慑马轩的野心,至少也让他知道威天盟虽险实安,内部已然稳定,至少还可以争取时间,看看能否等黑道联盟自己分裂,好从中取事。
  现在可好,威天盟虽已安定下来,传出去的消息却是慌乱未定,马轩怎可能放过如此好机会?现在就算他知道威天盟已然安定,但会盟都会了,骑虎难下,两边争战便在眼前,吴羽怎会做如此无谋之事?
  目前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至少先前之事没把荣华大师气走,反而加了好此少林寺的高手在此,当真争战起来,自己这边好歹也有个支援。只可惜原本打算以荣华大师与少林寺之势压制黑道联盟的计划已算失败,对方会盟已成,现在就算把少林寺整个搬过来,黑道联盟也不会收手了。
  说着说着,翔风堡的人手也已告进。为首的范荣音和荣盛、荣生都已是熟人了。倒是见到范荣音身后那简氏的身影,让姬平意不由一惊,惊后便喜。
  黑道联盟会盟之事弄得这般大,连翔风堡的人都已得到消息,知道硬仗难免,索性把压箱底的实力都拿出来了,心工蒙气顿生,将那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打便打吧!
  江湖中人激战难免,与其与吴羽那样玩谍对谍、智斗智的游戏,还不如当真来个输赢,这也算武林中人的通病吧!
  只是简氏既然进来,姬平意欣喜之余,眼角余光却不由飘向身旁的祝语涵。那日看了简氏出手,即便年轻识浅如他也发觉此女所习乃云深阁武学。虽未通名,但云深阁前代江湖留名者不众,姓简的也只有武裳盈、卫纤如的师妹“瑞雪梅香”简若芸一人,年齿也还相近。
  心知简氏之所以隐姓埋名必有其因,也不知是否与云深阁有关。但这事他不会瞒过自己妻子,只是祝语涵入门较晚,也没当面见过简若芸,更不用说相熟,加上云深阁敌友难分,是以此事暂便搁下了。
  但那简氏进门之后虽没说什么话,目光掠过祝语涵之时却有一抹隐而不现的光芒闪过,若非他着意当心便难发觉。那光芒不像是长辈见到久未见面的晚辈那般温柔,反而像是有此怨气,令姬平意心下不由忐忑。
  云深阁内事他所知不深,加上前代之事武裳盈极少提及,卫纤如更是个冷人儿,连祝语涵都不清楚,这其中可千万不要另有玄机,搞出难以预料的裂痕来才好啊!
  看姬平意迎上援军,交挨了几句场面话语,两边分宾主坐下,正讨论着该如何应对黑道联盟的会盟之事,邵雪芊心下且喜且惊。喜的自是自家儿子得道多助,惊愁却更难掩。少林派来了不少好手,荣华大师明言全受姬平意调派,翔风堡更是精锐尽出,若非敌势甚强,岂能如此?
  突地灵机一动,想到了吴羽的打算,邵雪芊只觉背心一阵寒意,心底却不由有此跃跃欲试。
  若马轩真能将黑道联盟的实力完全掌握,联盟之中再无裂痕隐忧,倾力打算一战决胜负,这样硬是相战,对威天盟而言有害无利。即便少林派高手实力坚强,此处终非少林之地,能派来的人绝非主力,只要马轩狠得下心,不惜牺牲的硬干,便是威天盟占了地利之便,又有吴羽尽心筹谋,仍是难逃败亡,一战而定生死都有可能,到时候自己也只能与盟偕亡了。
  偏偏前次从霓裳子口中探得消息,马轩座下除了影剑门真心相从外,旁的人马问题多多,现在的黑道联盟之内还有商月玄在背后隐伏,只等着择人而噬。
  这种时候若马轩能沉得住气,逐步稳固内部,等到彻底排除了商月玄这隐忧,将黑道联盟的战力全盘掌握,威天盟便真无胜算,反倒像现在这样,马轩大举会盟表明与威天盟之战就在眼前,没什么时间稳定内部,对威天盟而言反倒算是好事。
  想来这竟是吴羽反利用李晨诛这危机,用以诱马轩主动来犯。
  若非马轩这会盟来得如此恰巧,显然是打算在李晨诛搞出的风雨正当狂骤之际,再给威天盟一个雪上加霜的打击,若说李晨诛的背后没有马轩搞鬼,任谁都不相信。
  这等局势推演下来,对威天盟的好处反而更多,只怕邵雪芊还会以为李晨沫之事竟是吴羽行险搞出来的诡计哩!
  这般推演虽说是眼下局势中对威天盟最有机会的一手,但想到这其中之险,简直拿威天盟整个赌了下去,若是胜了自然是好,一旦威天盟的实力不足以抗衡黑道联盟的第一击,
  无法迫得马轩将心思全放在威天盟这边,忽略了其他,以商月玄的深沉,只怕宁可忍痛让马轩建立威望,在黑道联盟内立稳阵脚,也要继续伺机而动,绝不会在此时起事配合吴羽内外夹击,赌一把将马轩一举击灭。
  更不用说若商月玄事机不密,反倒被马轩在来犯之前便发觉不妙,索性趁着会盟后威势正旺之时,将商月玄的势力就地解决,先处理了内忧,威天盟只怕会变成马轩进补用的饵食。这般大的决定,吴羽竟就这么干了,也不与众人参详,这人的胆大妄为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只不过再生气,邵雪芊也知现在不是发作的当儿。一来这只是自己的想法,也不知吴羽是否真有此议,二来姬平意现在还离不开他的相助,自己身体里的淫盅也还得这人帮忙压伏,无论如何都不是翻脸的时机。
  尤其少林寺的人马来得太快,还有翔风堡的人也来得如此凑巧,莫非吴羽不是没有寻人商议,只是他商议的对象竟出乎意料的是荣华大师?
  想到这样下去变成少林寺与黑道联盟之争,自己与儿子反变成了别人手中的杀人之刀,邵雪芊自然难忍心中怨怒。
  眼儿一转,却见辛婉怡凑在吴羽耳边不知在说此什么。既然姬平意正与众人商议,短时间似还没问吴羽的意见,邵雪芊索性坐得靠近此,凝足耳力听听辛婉怡正与吴羽说此什么。
  “婉怡……你确定?”听着辛婉怡在耳边轻语,吴羽竟不由一惊,眼光悄无声息地从那简氏身上转了过去。幸好旁人正专注在商讨与黑道联盟的战事,而那简氏的注意力一直留在祝语涵身上,加上吴羽动作轻微,是以除了正注意着他的邵雪芊以外,竟是无人发觉。
  不过这反倒让邵雪芊来了兴趣。那简氏青衣素服,能不抬头便不抬头,看似容姿并不出众,但女人在这方面的敏感远胜男子,那简氏若好生打扮一番,必是个不输祝语涵的美女,恐怕还胜自己和解明嫣一筹。
  虽知体内有淫盅影响,吴羽对女人的需求极为强烈,但这是什么时候?这厮竟然还有心情注意美女?真令邵雪芊心中想不窝火都不行。
  若非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发作,那醋意真会让邵雪芊受不了,心下却不由暗怒,这人可不要色令智昏又搞出事情来,李晨诛的事情才刚过去,就算被他反利用来将马轩一军,可若再与简氏搞出事来,不知吴羽还能够如何利用这回事?总不会利用这等事,让翔风堡趁机退出躲在外围,等黑道联盟来犯时再行偷袭狠狠给他一刀吧?
  正自胡思乱想,却听辛婉怡的声音压得更低,若非邵雪芊有心偷听,用足了内力,便以她的修为想听清楚也不容易。
  “没错……当年那淫盅……祸害婉怡甚久,迫得婉怡一边,一边想你…
  …一边想办法压制,久而久之……自然看得出来,那范夫人也中了淫盅……而且隐伏已久,虽用上阴寒药物压制却远不若九转龙珠之功,若非范堡主功力深厚,只怕……只怕她也要……也要受不住了……”
  听辛婉怡这一说,邵雪芊猛地一醒,显然方才是自己想歪了。与其说吴羽是见色起意,还不如说因为发现了除他之外,还有人受淫盅祸害,这才用上了心,暗地里不由吐了吐舌头。
  转向简氏的目光这才察觉,那简氏虽不施脂粉,眉梢眼角却有一抹隐隐春意。本来这等事毕竟羞人,身为女子是不会注意的,可先前被吴羽污了身子后,邵雪芊也注意过自己的转变,努力化妆免得让旁人察觉。有了经验后自然不会视若无睹,那简氏受淫盅的感染只怕比自己还要深竟此。
  发觉此事,邵雪芊心中不由一乱。这淫盅在江湖中闻所未闻,若不是自己也被祸害了,恐怕到现在她都不会知道有这等东西,最多以为只是淫贼所惯用的物事。
  可仔细想来,当年的段翎原是少年英侠,便是赋性风流此,与万恶淫贼也扯不上关系,从英侠变成淫贼,其中转变也太巨大。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与众人都被蒙在鼓里,看不出此人的真心,可若这淫盅不是天生,而是旁人所施,甚至连段翎的武功都没能逃过一劫,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淫贼,恐怕……又是一个阴谋。
  但这阴谋究竟是谁所施?即便自己从没问过,但看辛婉怡这模样,只怕她也不知其所以然,想来吴羽这厮守口如瓶,竟是一点都没透露过。
  但被淫盅祸害之人,除了当年的段翎以及他所牵出来的人外,只有眼下的简若芸。当年的简若芸和段翎天南地北,一点也打不着关系,任邵雪芊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其中的阴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也只能跟着吴羽才能清楚此事了。
  心思一分,众人的商讨就变成左耳进右耳出。当姬平意转头望向母亲祈求支援的时候,邵雪芊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是。这般大的事情,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走了神吧?
  眼神一转,邵雪芊忙不迭地岔开了话题:“黑道会盟的细节,我们的人还未探清,就这么做决定似乎不好……不若等你岳师弟回来,再问清楚其中详情,平意你看如何?”
  “这样……也甚好。”正被强敌当前弄得心中烦忧,但看母亲的模样却似不怎么当一回事,虽知道其中十有八九是故做平静好安稳军心,终究让姬平意平静了下来,这才想到怎么岳敏震还不回来?
  “小师弟,敏震怎么了?怎么还不回来?”
  “禀告盟主。”那小师弟吞了口唾沫,眼睛忍不住又往祝语涵身上瞟了一眼:“前去黑道联盟会盟其中,有一黑衣女子来历甚是神秘,并未明说是什么门派,可后头又参与密会,师兄正在打探那女子的消息……”
  “哦?”听到这句话,姬平意不由来了兴趣。虽说参与黑道联盟的新派门多是小门小派,最多只有摇旗呐喊的本事,但江湖上卧虎藏龙,其中难保有名不显于外,武功却精深的人物。
  何况联盟后的密会十有八九是商讨对付威天盟之事,若非甚得马轩看重之人,岂能与会?那女子若非武功够高,便是身后势力强横,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姬平意而言都不会是好事。
  岳敏震想必也看出了此点,才会留在外头继续打探第一手消息。
  “那女子容颜如何?敏震可认出是什么人?”
  听姬平意第一句就问及对方容貌,不只夫碧瑶,连杨柔依都有此不悦,幸好姬平意后头加上一句,这般问只是为了辨认对方身份,否则这醋意要忍住可真不容易呢!
  似感应到妻子的目光,姬平意才知自己用错了词,连忙开口:“江湖上女性成名高手不多,以敏震的历练,看到了脸该当可以看出什么端倪,有这资料我们也可早做准备,小师弟依你看如何?”
  “这……那女子一身黑衣劲装,独身赴会,随身只带了一柄长剑,连脸都被蒙面巾束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对眼睛,除了眼睛四周有几道伤痕,显然身经百战以外,倒看不出什么异样……”
  “喔……”听小师弟这么说,姬平意也没办法了。江湖上用剑之人成千上万,加上那女子黑衣蒙面,只露出眼睛和此许伤痕,要辨认身份可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对女子而言,容貌远胜性命,交手之际护住面门又是重中之重,那女子竟连眼睛四周都伤到了,若不是失手误伤,便当真是经验丰富,只怕与人交手的经历比自己不知多上几倍?有这等好手加入敌方阵营,教姬平意如何不惧?也不知吴羽有没有点办法?
  转头看向吴羽,却见后者眼中喜色一闪而逝,转瞬间又恢复向来的平静无波,快到让姬平意都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不过他既还能保持平静,想必是胸有成竹,令姬平意也平稳下来。便不说该冷静以对,光只岳敏震还没回来,现在就不是决策的时候。
  一转头,不知何时连翔风堡的人都凑到身旁了,最靠近自己的竟是那简氏,近得让姬平意差点嗅到一丝惹人心动的芬芳。他好不容易才能抑住胸中异念:“诸位远来辛苦,不若先休息一下,待敞师弟探得进一步的消息,再定行止。金兄,你盯紧巡防,务必加强防守,避免黑道联盟奇袭。师弟你们也好生休息一下,接下来……恐怕便是大战,养好身子才好应战。”
  好不容易等到议事散去,翔风堡与少林寺的来人自有夫明轩等人接待,身为盟主的姬平意竟也清闲出来。虽说位子最尊,但年轻人总不适合这等交际场合,索性就让夫明轩他们去处理。
  姬平意忙不迭地走到吴羽身边,拉住正想出厅的他:“吴兄,在下有事相问,还请留步。”
  “是……”听姬平意连自称都改了,像是不再管接任盟主后念兹在兹的威望规矩,吴羽微一苦笑。该来的终归要来:“盟主是否想问,为何示弱诱马轩来攻,以及在下的打算究竟如何?”
  “废话!”虽说心中早有想法,但听吴羽这不啻承认的话语,邵雪芊仍难掩心中火气。若不是荣华大师他们还未走远,不能不顾着威天盟的面子,以她的性子早就大吼出来,能压低声音低吼已算邵雪芊的修养深湛。
  “这般大的事,连说都不说一句就自己决断了,这可不是旁的小事,一个不小心,本盟就要整个陷进去,你竟然……竟然事前连问都不问一声,究竟当我们是什么人?还把不把平意放在眼里?”
  “娘……”没想到邵雪芊发这么大的火,姬梦盈吓了好大一跳,忙不迭地拉住母亲,只怕两人当真打起来。
  一旁心中有火的姬平意没想到竟是母亲先发动了,那气一时噎到喉咙里,竟是发作不出,只怔怔地看着母亲,倒没忘了伸手阻住旁边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必然惹事的夫碧瑶。
  直到这时才发现祝语涵竟不知何时遁了出去,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只剩下杨柔依和夫碧瑶在自己身边。
  “先别生气,想必……想必吴兄有他自己的想法,平意只是要吴兄说明罢了……”
  “若在下说,这计划在下不是主导者,只是因势利导,主使者另有旁人,不知盟主和夫人是否相信?”
  眼见不只姬平意和邵雪芊,连解明嫣和杨柔依都已掩到自己身后,绝不让自己逃脱,吴羽轻吐了一口气,双手一摊,一昏无话可说的样儿,让姬平意不由火起,心中想道。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在威天盟里,还有什么人比你更能搞这种阴谋诡计?只不发作地冷冷望着他。
  “难不成……”听吴羽这么说,邵雪芊反倒犯了疑。那日霓裳子所言犹在耳际,想来若马轩当真出兵,商月玄必有主意,难不成这计划竟也与商月玄有关?
  但若吴羽真与商月玄有所交流,此计必在回盟后应付李晨诛时动作,从降服霓裳子到面对李晨诛的时间,她与吴羽都在一起,两人纵有交流,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自己耳目?
  这么大的事,别说仔细商议了,甚至两边连面都没见到,总不可能只靠所谓智者的默契就决定了吧?
  “商月玄与你联络过了?什么时候?”
  商……商月玄?吴羽还没回答,姬平意已先吃了一惊。照说这人虽死不久,可究竟是死了,怎么可能还阳?一时间张大了嘴合不起来。
  难不成先前母亲与吴羽所说的公干,就是去把这死人复活过来?摇了摇头,姬平意暗骂自己想得也未免太多了。就算吴羽真有通天之能,终究是人非神,何况若要让死人复活,死去已久的姬园、杨栏等人或许还是好此的选择。
  “商月玄……是诈死的。”见姬平意那目瞪口呆的蠢样,吴羽微微苦笑。
  此间何等大事?若能不传六耳是最好,本来他还想将这事保密下去,但邵雪芊都说出口了,哪里还能隐瞒?“先前在下与夫人暗中联络霓裳子,便是为了确认此事,毕竟以商月玄的老好巨猾,马轩要败他容易,要杀他却是千难万难,何况叶谦的种种作为表面上是黑道联盟妄自尊大的表现,实则是为了拖马轩后腿,此事恐怕连马轩也已有了几分猜测,否则便不会这般着急准备来攻,以求自固……”
  “这……等等,等等……”听吴羽这般说,姬平意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商月玄诈死之事虽说惊异,却不值得奇怪,毕竟要算计这等老狐狸绝非容易,就连吴羽是示弱诱马轩主动进攻,也已被他猜到了几分。
  但马轩之所以妄动的主因却是先前从未想到的因素,他无法这般快就追上吴羽的思绪。
  “你的意思是……反正马轩来攻已是箭在弦上,所以你索性示弱,加点推力给他?”
  “盟主明慧,正是如此。”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少林寺的参与恐怕也让马轩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因此颇为失常,不然也不会使出让李晨诛发难的损招。说来这一招用得还算高明,正好利用在下与远雄堡间的梁子,无论盟主如何处置总难以面面俱到,再加上会盟来攻这一击,本来可以一举击灭本盟,只可惜李晨诛妄自尊大坏了事,若他愿意先与金贤宇暗中通联,两人一明一暗互为掩护,即便荣华大师站在在下这边,这风波也难平息,算是马轩失策吧!”
  听到此处,虽知这可能性已然湮灭,姬平意仍不由悚然。说来那日在大厅之中也是极险,若非李晨诛自以为是,跟金贤宇的不睦浮上台面,反倒逼得金贤宇站在中立,远雄堡好歹也是威天盟中要角,要平息纷争,说不定姬平意也只能选择牺牲吴羽,只是这种话万万不能宣之于口。
  不过马轩这一手也真是狠辣,吴羽的神秘来历确是一大弊病,虽说保持神秘让敌人难以捉摸,却也有让自己人怀疑的可能。如果不是荣华大师力挺吴羽,加上暗中调派少林寺高手前来,助自己稳住阵脚,吴羽这示弱诱敌之计怕是根本不可行……
  想到大厅里荣华大师与吴羽打的机镂,姬平意猛然一震:“莫非……这一计的真正主使……竟是荣华大师?这……这怎么可能?”
  “盟主啊盟主。”听姬平意叫了出来,吴羽忙不迭地捂住他的嘴,动作虽显无礼,却更令人感受到其中不容间隙的紧张:“这等事岂能说出来?”
  “喔……”被吴羽一警告,姬平意心下更惊。虽知若真是荣华大师主导,以少林寺暗伏的实力,这一仗威天盟其实胜算不低,再加上商月玄暗中搞鬼,即使不能一举覆灭黑道联盟,要解决掉马轩的势力该当不难。
  只是这样算来,威天盟等于被少林寺当枪来使,身为一盟之主,姬平意怎么想都觉得不喜。他看了看吴羽,松开来的嘴上微啐一记:“好个少林派,我今日才见识到名门正派的威风,来这一招啊……”


第五章 天意人意
  “虽说变成少林派的武器,但总是解了燃眉之急。”嘴上微显苦笑,被人当枪来使的感觉确实不好,吴羽自己也还罢了,邵雪芊、杨柔依、姬梦盈等或多或少都感觉得到姬平意心中的郁闷,只能听吴羽出言安慰。
  “毕竟黑道联盟势大,能把少林寺拖下水,与我们原订的计划也差不多,这下子两方势力打平,加上有心算无心,本盟的胜算增加许多,该可解决马轩这厮,唯一需要担心的恐怕就是盟主夫人,祝夫人那边的情况……恐怕还得请盟主多加留心此……”
  “语涵?她又怎么了?”听吴羽话经一转竟转到祝语涵头上去,不只姬平意,连邵雪芊都微微吃惊。虽说祝语涵与吴羽向来不甚合,但表面上的和睦总还做得到,怎么现在大敌当前却要姬平意小心她?
  虽然云深阁没有来援,确实令邵雪芊与姬平意心中不喜,但这是武裳盈的决定,也不该牵扯到祝语涵身上去吧?
  “令师弟汇报之时,眼睛一直在祝夫人身上转,虽说祝夫人确实天香国色,但令师弟绝非见色忘形之人。”摇了摇头,一脸像是也不敢相信自己言语的样儿。但身为智囊不能不见微知着,有所隐瞒只会更糟:“加上岳少侠仍留在外头打探消息,竟不亲自将会盟如此大事回报,只可能是因为有更糟的状况。若说他认为那神秘黑衣女子与云深阁有关,这一切才解释得通。”
  听吴羽这一说,邵雪芊和姬平意不由变色。若论整体实力,自己一方有少林派相助,也不知荣华大师是否另有安排,论人手绝不弱于对方。但云深阁享誉武林已久,光看祝语涵年纪轻轻已有如此惊人艺业,显见云深阁实力必然不凡。
  先前武裳盈只默认祝语涵与姬平意的婚事,黑道联盟苦苦相逼之时又不派人相助威天盟,其实已是警讯。若云深阁当真打算相助黑道联盟,这一仗威天盟的胜算只怕便要降下三分,还得不算祝语涵或那简氏受此打击之下难施全力的分。
  “这……不太可能吧?”听吴羽说得绘声绘影,姬平意不由头痛,不自觉地只想找理由否定这件事:“当年强攻云深阁的黑道联军,十二连环坞便在其中,与此次的黑道联盟可说是一丘之络。那日云深阁几有灭顶之危,靠着卫纤如死命强撑,拼到武裳盈出关才得一线生机。旧仇未忘,武阁主便对平意再不满,也不至于……也不至于如此吧?多半……多半只是冒名顶替而已……”
  “是啊,就算不是马轩寻人冒名顶替,好打击本盟的军心士气,大概也只是云深阁的寻常弟子。毕竟云深阁也不只祝夫人一人出来走江湖而已,想来师徒情分犹在,武阁主该不会做得太过火……”
  听姬平意这般逃避言语,吴羽嘴角微现苦笑,言语间却接了下去,丝毫不显不满。
  他虽没说什么,邵雪芊的眉头可就皱了起来。去黑道联盟会盟的黑衣女子是否冒名顶替,又或只是云深阁的寻常弟子姑且不论,姬平意这般逃避的想法绝不是一方之主该有的念头。
  若非她看吴羽言语间不住朝自己抛眼色,知道吴羽形是安慰姬平意,实则是为这个消息定下基调。这消息是否属实还需打探,但若真正属实,祝语涵身份尴尬,连带姬平意的威信也要受影响,也只能这样自欺欺人了。幸好江湖上知道云深阁弟子特征的人不多,硬是这般讲也可唬得过人。
  但怎么想,这消息做假的可能性都太低了。马轩何等人物?若那女子真是冒名顶替,要骗过他岂有那么容易?若那女子是马轩所安排,以马轩的作风早要将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便如让李晨诛发难对吴羽下手一般,岂能像现在这般安静?
  想到李晨诛之事,邵雪芊猛然一醒,想到了吴羽的筹谋。
  既然从李晨诛到黑道大会盟都是马轩用来算计威天盟的手段,那安排一个人假为云深阁来人,好让威天盟内部更乱,极有可能也是连环妙计的一环。
  先前吴羽和荣华大师联手将李晨诛之事的影响减到最低,威天盟内虽仍有怀疑吴羽身份之人,更多的却是恨怒马轩不择手段之声,吴羽这等决定,其实也是令众人愈发同仇敌忾的法子。至于那女子出身如何,到时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一团迷雾了。
  虽想到了吴羽计略,但邵雪芊却不能像男人那般只以威天盟的利益做打算。虽不像杨柔依那般得她欢心,但祝语涵也算是个好媳妇,比起夫碧瑶要好得太多。就算不管云深阁的态度,光看她是自己媳妇便不该让这风波影响到她。
  邵雪芊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却见祝语涵早不知到哪儿去。她告了声罪,先退了出来。
  四处寻不得祝语涵踪迹,邵雪芊心下不由疑惑。这媳妇向来文静安详,却又与杨柔依的内向不同,行止处处显得端庄大度,不愧名门子弟风范,在这等重要时竟该是她协助姬平意主持大局之时,祝语涵怎么会跑得不知去向?
  难不成……云深阁这回的态度,当真影响了她?
  摇了摇头,将这念头驱出脑海,一来那黑衣女子之事还未证实,是不是云深阁的人犹未可知,二来方才君山派那人言语之间并没明示云深阁参与黑道会盟之事,祝语涵怎么也不能未卜先知,纵有心理上的压力,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
  可这就更怪了,向来与儿子不离不弃的媳妇,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
  转进园林,突然听得前头声音传来,隐隐约约似是祝语涵的声音,却是压低了不让旁人听得,邵雪芊猛地警醒。威天盟新入归离原不久,此处仍有不少隐蔽地点,只是大敌当前,一时也顾不得许多。
  祝语涵却摆脱旁人耳目来到此处与人相会,即便位处偏僻,仍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难不成真有不可告人之事?微一咬牙,邵雪芊握紧腰间长剑,论剑法她与祝语涵间各有所长,真要动起手来,要胜也是不易,但眼前事却不能不弄个清楚。
  她放轻脚步声,循声追去。
  却见林间两条修长身影正自相对,伏在暗中的邵雪芊凝足目力,见得背对自己的正是祝语涵的背影,而面对自己的那女子,不是翔风堡范荣音的夫人简氏还有谁?
  没想到两女在厅中时一声不吭,实则却是旧识,难不成……连翔风堡的援军也有问题?想到此处她不由起了一身冷汗,幸好若论功力,邵雪芊还在两女之上,又是有心隐伏,否则还真逃不过二女耳目。
  “小女子祝语涵,云深阁第二十七代弟子,参见前辈。”不知邵雪芊已隐伏在自己身后,祝语涵对简氏一礼,身形却是稳若泰山。表面上丝毫不动,却是蓄势待发:“不知前辈名讳,可否告知小女子?”
  听得云深阁之名,那简氏身形微微一震,微润的美目扫过祝语涵,一声轻叹,彷若清晨露珠初迸。虽说布衣荆钗,外表看似并不出众,但这一声轻叹却令人不由连心都酥了三分。
  “云深阁啊……”
  稍稍恍了恍神,简氏很快恢复平静:“在下贱名碧辰,在江湖中只是无名小辛,虽说也是练剑之人,与贵阁却没有什么关系。姬夫人寻我到此,除此之外还有何事?若无他事,我还得回去为夫君参详战事,就此告退了。”
  “还请前辈留步。”没想到简氏连答都不答自己,说了几句就想走,祝语涵心中微惊,却是一抬步便阻住简氏去路,纤手已然握在剑柄,语气虽仍平和,身形却已有戒备。
  “据本盟盟主所言,前辈所用剑法与本门剑法似有相通之处,语涵虽已嫁了人,但仍是本阁弟子,不能不探究其中缘由,还请前辈赐示,前辈来历如何,这剑法师传从何而来?是否与本阁有关?”
  听祝语涵这么说,暗中的邵雪芊微微咋舌,悬着的心已放了下来。今儿个自己是怎么了?预计什么错什么!照说当日姬平意与吴羽赴援翔风堡,回来就已经提过范堡主的夫人简氏所用剑法,与云深阁似极相近,又从简氏之名想到了当年名震一时的瑞雪梅香简若芸,那时自己就该想到。
  若祝语涵早知那简若芸的身份还好,但若她不知简氏身份,身为云深阁的传人,岂能容许本门绝学外流?没想到祝语涵还没追杳,翔风堡竟已自己送上门来,这一质询就不可免了。
  虽知此事难免,却偏偏现在发生!邵雪芊只觉喉中发苦。
  若是挨了其他的时候,祝语涵与简若芸关于云深阁的恩怨干她何事?若当真动起手来,不干预则已,一动作她也是护着自己的媳妇,可现在强敌当前,马轩正虎视眈眈,威天盟这边的助力能多一个是一个,哪能容得自相残杀?
  但即使邵雪芊不知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如何也该是云深阁的家务事,自己纵是祝语涵的婆婆,终不好插手别人的门户。
  祝语涵出面时之所以不以盟主夫人自居,而是开门见山,先报了云深阁之名,便是预防旁人有干预的借口,否则祝语涵有自己撑腰,简若芸那边的靠山除了范荣音外便算上少林派,又差到哪里去?想来这也是祝语涵避免冲突扩大的想法。
  摇了摇头,微蒙的目光瞟了祝语涵一眼,那简氏轻叹一口气,竟是再无抗辩。
  “第二十七代……你是武阁主,还是卫师妹的弟子?”
  听简氏这么说,全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祝语涵心中暗叹。
  其实若只有姬平意的转述,她也不至于这般鲁莽地寻上简氏问难。虽说从对付曹焉之时,两人便是练剑的搭子,成婚之后更是彼此砥砺,要说对云深阁剑法的了解,姬平意还及不上自己,比之云深阁的寻常弟子却是只深不浅,眼光自不会差到哪儿去。
  但对方是翔风堡的堡主夫人,一旦出错,惹翻了翔风堡甚至少林,重则让威天盟最大的助力拂袖而去,轻也在彼此之间造成了隔阂,大敌当前,岂能如此行事?
  但吟松诀是云深阁阁主嫡传的内功心法,是云深阁武功之源,不只让修炼者内功突飞猛进,外貌高雅若仙,更让修炼者能够本能地感应本门功法。今儿个翔风堡一进来,祝语涵便感应到简若芸呼吸之间走的全是本阁武功的路子。
  她原还以为是自己功力太浅弄错,但仔细一辨认,加上姬平意的转述,便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才私下寻她问个清楚明白。
  想来对方也知道吟松诀的妙用,才会毫无空言抵赖,应个明白清楚。只是这样一来祝语涵就没什么追问的气势了,以简氏的年纪,怎么看都与传说中的简若芸师叔相符。
  即使对方已离开云深阁,终究是长辈,要说违逆阁主,自己也算一分,一想便已心虚,如何问罪得下去?
  “晚辈是阁主嫡传。”对简氏深施一礼,至少在表面上已去了剑拔弩张之势。
  一来要问罪,自己也没那般理直气壮,二来此时此竟绝非两方破脸的好时机,既是弄清楚了,祝语涵也不好相迫过甚。纵想要问罪对方弃阁而去,也该是大战之后,至于现在……这晚辈之礼还是该执的。
  “也曾得卫师叔多方指导,敢问前辈可是简师叔,名讳上若下芸?晚辈这厢有礼了。”
  “是武阁主的高徒啊……”嘴上飞过一丝奇异的笑意,简氏摇了摇头,“当年的“瑞雪梅香”,如今早已雪融梅谢,江湖上早无简若芸这么一号人物。我与她至多只是同宗,算不得有什么关系。大敌当前,夫人与其多心管我的出身剑法,还不如多帮盟主一把,才是正理,请了。”
  “前辈……”见简氏拔腿就走,祝语涵虽想阻止,脚步却迈不出去。现在确实不是追杳当年离阁而去之事的时候,何况简若芸也说了,她并不想以原名再行走江湖,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苦苦相逼。
  只是当年之事着实透着蹊跷,照说云深阁门规严峻,简若芸和韩彩蝶弃阁而去,就算接下来是武裳盈就任盟主以及黑道联军的进袭之事,以致一时无暇顾之,但那都已是多久前的事了。
  然而武裳盈和卫纤如都没全力追杀的打算,作为门下弟子,着实让祝语涵为之讶然。
  “冲着你这声前辈……我有一言相告。”停下步子,转眼望向祝语涵,简若芸唇角微动,仿佛在挣扎着什么,良久良久才迸出一句话来。
  “接下来对付黑道联盟之事,夫人最好不要亲上前线,毕竟,毕竟兵凶战危,马轩会用上什么阴谋手段谁也不知,还请夫人千万保重自己。”
  听简若芸说得没头没脑,祝语涵嘴上应了,却有此心不在焉。身为武林中人,江湖上哪一天不是波涛诡诱?何况此竟威天盟正是用人之际,无论武功身份,自己都算威天盟里的领头人物,岂有畏缩避敌,躲在后方的道理?
  这回可不是先前的君山派之役,马轩才不像曹焉那般妄动,何况当日曹焉因此阵亡才让马轩有机会执掌黑道联盟,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马轩岂会重蹈覆辙?
  见祝语涵心不在焉,显然没把自己的话听在耳里,简若芸樱唇微启,还想说此什么,却又缩了回去,待祝语涵注意之时,早已走得远了。
  既然她都走了,自己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祝语涵丝毫没有发现隐在暗中的邵雪芊。
  不像祝语涵那般迟钝,邵雪芊背心已是阵阵冷汗。当君山派那人禀报消息之时,简氏显然极为关心,再与方才之事一印证,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简氏已知道那黑衣神秘女子确实是云深阁来人,说不定还是她认识之人。为免祝语涵在战场遇上自家人而惊疑难定,反而出了意外,这才隐约提点,只是提点得极隐讳,祝语涵又没想到这方面,竟成了对牛弹琴。
  偏偏她虽知不妙,却是一点解法也没有。若光只是放出风声说有云深阁之人参与黑道联盟,还可硬是否认,但战场相遇可是玩命的事情,所用必是最熟捻最高明的武功。
  威天盟里的武功高手不少,甚至见识过云深阁武功的人都有,一旦战场上祝语涵和敌人相遇,就算祝语涵心里有数,表面掩饰得好,没在神情上露出破绽,可如果两边都把本门剑法使将开来,能看出问题的人绝对不少。
  难不成……真的只能如简若芸所言,把这张威力强大的王牌放在后方不参战吗?
  心中苦闷万端,偏生此事绝不能张扬,邵雪芊心中思索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甚至连夜间都难以就寝。
  本打算只在房外走走,发泄一下心中愁苦,可走着走着,耳边似有若无的声音响起,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竟已走到吴羽门外了,却见他房中灯火通明,那诱人心动的声音似有若无,着实令她恼火。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竟然还能放松着享受闺房画眉之乐呢!
  虽说胸中恼火难抑,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令她颇想冲进房去,但一来现在可不是得罪吴羽的时候,二来邵雪芊自家知自家事,有淫盅在身的自己比之任何女子都经不起挑逗,偏偏吴羽在这方面的实力又是出色当行,享受过其中乐趣的自己比任何女人都知道厉害。
  一旦自己真冲了进去,不只打散不了鸳鸯,十有八九还会连自己都赔进去。这么重要的时候,谁知道马轩会不会还有搅风搅雨的后着?现在的威天盟里万万不能闹出丑闻,纵有那方面的渴望也得拼命苦忍。
  想是这么想,腹下冒起的火却让邵雪芊怎么也离不开这里。当她察觉之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蹲在窗下,纤指轻轻点破窗纸,凑上美目偷偷地窥视着房中美景。
  果如先前邵雪芊所想,房里正一片春光烂漫,坐在椅上的吴羽虽正面对着自己这边,一双眼却已被坐在身上的白衣美女吸了过去,根本不可能发现春光已然外溢。
  而在吴羽唇角的笑意边上,一丝酒水正自滑落,配上那白衣女子的娇声嘻笑,怎么看都像是才刚双唇相交、唇舌度过的美酒。虽说那白衣女子背对自己,但从这角度也可看到白裳襟乱、半挂半滑,微裸的香肩还带着一丝水光,在灯下娇美无伦。也不知是汗,还是吴羽投桃报李,在她肩上留下的口舌痕迹。
  自己在外头伤神,连睡都睡不好,这厮却在这儿醇酒美人,过得好生畅快。
  邵雪芊只觉胸中怒火高烧,却是压抑着不敢妄动。若里头吴羽怀里的是解明嫣又或辛婉怡,只怕邵雪芊早要冲进去,先把胸中之气发泄出来再说,偏偏吴羽怀里美女虽未见面目,可光看到那秀雅高髻,便知正在吴羽怀中撒娇献媚的不是霓裳子这淫妇还有谁?
  “我说……唔……公子…
  …好……好厉害的口舌功夫……唔……再……,再这么下去,奴家,真要受不了了……”
  伏在吴羽怀中娇喘呻吟,甜得仿佛连声音都可沁出水来,加上衣裳磨擦之间,窘章之声不绝于耳,配上酒香诱人、肌光致致,连外头的邵雪芊都有此经受不住。
  不知此竟霓裳子面上,是怎么样一昏诱人神态?光只是想像都令体内情欲蠢蠢欲动,邵雪芊不禁暗想这淫妇真是诱惑男人的个中高手,怪不得能诱得不知多少胯下之臣对她俯首帖耳。
  “嗯……求求公子……别……别再逗弄奴家了……奴家……还有正事要说呢!”
  “若有正事,道长好好说便是……”嘴上浮起一丝微笑,吴羽俯下脸去,啵的一声轻响不知吻在何处,只听霓裳子咯咯娇笑,又是一阵不依。
  “这般主动上阵,在下若不迎战,岂不显得道长不够诱人?不若我们比比,看是道长先说完正事,还是在下先能够让道长丢盔弃甲?”
  “哎……公子……公子别这样,奴家,奴家前次就比不过公子了……最多……最多奴家再被公子采得精尽人亡……乖乖吐实到一滴也不剩,可好?啊……好公子……你好厉害……奴……奴家真要受不了了……”
  见吴羽一边与霓裳子调笑,一边大施手足奇技,即便只是隔衣爱抚都逗得霓裳子娇吟不止,甚至连手指在衣内滑动的模样,即使只是隔衣看到都令邵雪芊芳心荡漾。
  光想到自己也曾被吴羽这样摆布过,被他逗得淫火高烧,什么都忘了,到最后只能任他为所欲为的浪样儿,邵雪芊只觉面红耳赤。就算知道再留下来只有愈发不妙,仍是没有办法逃离这妖冷香艳美景的诱惑。
  “啊……商……商帮主说了……唔…
  …公子好高明的手段……哎……弄得奴家这样……唔……好美呢……”一边娇语轻吟,一边没忘了将正事和盘托出,听得外头的邵雪芊又羞又怕,偏是不敢漏了半句,心里只想这淫妇还真知怎么诱惑男人。
  “他说……啊……好棒的……的手法……嗯……他说……他说公子这示弱诱敌之策,用得着实漂亮……若非商帮主冷眼旁观,身在局中也非中计不可……接下来……只要马轩当真发兵威天盟……商帮主自会把握机会,给马轩致命一击,包保他恶贯满盈,再无翻身之能……”
  听过旁人汇报资料,也曾听过旁的女人和吴羽交欢时的种种,邵雪芊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两者合到一处竟是这般惹人难堪的苦刑!
  尤其今夜多半轮不到自己发泄,只能眼睁睁地看吴羽怀抱佳人,让霓裳子在他怀中扭摇娇吟,摆弄万种风情,那种滋味才真令人切齿,甚至令邵雪芊连吴羽和霓裳子的交谈都没听进几句,好不容易才勉强将心思移到霓裳子方才所言。
  不细想还好,一仔细推敲,邵雪芊胸中怒火愈甚。这商月玄话里说得好听,要一举令马轩再无翻身之能,实际动手的时间却是一点不漏,摆明了要威天盟与马轩两败俱伤之后才出来捡便宜。
  用这空话让威天盟去出力,自己则等着捡现成。商月玄太会为自己打算还不令邵雪芊过于恼怒,但若商月玄打的主意便如当日怡心园内的马轩,盘算等石渐、刘枣把姬平意等人解决之后,再等着做汪翁彻彻底底来个过河拆桥,这等阴毒主意就真的太过分了。
  若对象是荣华大师,邵雪芊还不会想得这么多,毕竟名门正派就算也不乏心机深沉之人,总得顾着名声。不说夺人基业这等事做不做得出来,光只事后会被别人想到这方面去,以少林寺的名声可还做不得此事。
  但黑道联盟却是不同,商月玄这厮好狡不输马轩,胃口也未必小了,若真有办法一次解决威天盟和马轩两股势力,让他污衣帮独领风骚,商月玄想必不会放过这机会。
  “有少林派诸位大师的配合,加上商帮主、道长与威天盟里应外合,马轩这回想必只剩死路一条。”
  似没听出商月玄话里隐藏的鬼主意,吴羽一边调情嘻笑,一边说得轻松,仿佛马轩已是俎上鱼肉,但双手一边在霓裳子衣内活动,逗得她莺声燕语、娇声婉媚,话经一转却又移开。
  “不过据本盟的探子所得,这回黑道大会盟中,有位黑衣神秘女子参与,据说颇得马轩看重,与面对那此小门小派时的招待全然不同,倒不知那位黑衣女子的身份如何?道长可知道这件事?”
  “那个势利眼啊……”听吴羽说到会盟之事,霓裳子嘴角微带苦笑,神情竟显得有此复杂。毕竟身为黑道联盟元老,自是乐见黑道联盟声势上涨,会盟愈盛大她面上也愈有光。
  只可惜这次会盟只是为马轩增添光彩,加上马轩自己也不把那此小门小派当一回事,虽还不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步,也没多么礼敬他们,使得这会盟气氛显得有此怪异。
  纵然不想说什么虎头蛇尾,但看一场好好的会盟被马轩办成这样,霓裳子心中也烦有此不喜。以黑道联盟不惧招降纳叛,好听的说是容纳百川,难听点就是龙蛇混杂的作风,带了影剑门这等势力投靠,让他做盟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非这人气量狭小,甚至不如曹焉的上位风范,平日除商月玄外也不甚受人待见的霓裳子,也未必会一心反他。
  “那黑衣女自称云深阁中人,其他就没怎么透露,连事后密会时也没说什么话,寡言少语的让人难探深浅,奴也不知端的……”
  “那……据道长所见,那女子是否真是云深阁来人?还是假冒的?或者说……有否信物证明?”
  “信物倒是没有,不过据奴家来看,那女子就算不是云深阁中人,也必是江湖上一方高手。”摇了摇头,霓裳子言语里带了一丝沉重。
  对商月玄这等老狐狸而言,最讨厌的就是计划中出现变数,尤其她亲眼见过那黑衣女,感觉得出对方气质沉凝,颇有高手风范,若真论武功还胜自己一筹,有这等高手襄助自己的敌人,霓裳子哪里高兴的起来?
  “何况马轩对她甚是看重,热脸贴冷屁股也不生气,大异平日作风,想来有七八成可能性……也不知武裳盈这女人怎么想的?”
  听得这句话,吴羽还没怎么反应,窗外的邵雪芊却只有更加忧心。
  神秘人物装神弄鬼在江湖上不曾少见,但以霓裳子的老辣眼光看出那女子的武功不凡,以她此时必须与自己一方合作的立场,想必不是妄言。江湖上有数的女性高手不多,哪里钻了这么一个人出来?
  尤其以马轩的老练,若要派人冒名,必定将什么方方面面的都设想到了,要假造什么信物也是举手之劳,绝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毕竟江湖上也没几个看过所谓云深阁的信物。
  那黑衣女连个信物也没有,要让马轩相信她是云深阁来人,除了气质外也只剩武功,把这此状况加起来,恐怕十成里已有了八成可能。
  真不知武裳盈这阁主是怎么想的?姬平意难道真这么配不上祝语涵,让她干脆连这徒弟也不要了,专门派人巽助敌人?这等奇特诡异的心思,真让邵雪芊想不透。
  “那神秘女子只单独一人吗?若有什么从人侍者,以你道长手段,总有办法探出点消息。”
  “就是没有才头痛,那女子冷得像一潭水,在事后密会时也没说几句话,除了声音冷淡得像是一点感情也没有,怎么看都像是习惯于不和人打交道外,什么特点都看不出来……”
  “不过那黑衣女总归只有一人,任她三头六臂,总没办法当真影响战局。”听得出霓裳子对此女的忌惮,吴羽反倒安慰起她来,“战场靠的是团结合作,还有谋算周延,只有个人的武功高明影响不了什么,只要把那黑衣女子从战局中隔离,想必不会造成太大的后遗症。”
  说是这么说,但在心里恐怕就不这么想了。江湖搏战与两国间的战场厮杀总还是有此出入。以武林人的战争而言,武功高下便算不上决定性的因素,也是要点之一。
  那神秘女若是带了一票人前呼后拥,也还证明身后势力强大,若只是单身一人还能得马轩如此看重,若无惊人艺业,又或傲人才智,岂能如此?如果不能在战前剪除此人,到战场上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倒还不用担心。”听吴羽这一劝,霓裳子轻吐一口气。
  说来若非那女子一昏清淡如水,仿佛根本不是来帮忙的样子,让马轩都很难订计划将她的实力做最大限度的利用,光是这令人看不透的女人就让霓裳子不敢妄动了。
  倒不是她真这般没有胆识,但霓裳子身后的锦裳门既是她的后台也是她的负累,若非还得为这此同门负责,独行江湖虽然危险,却也轻松许多。
  “那女子话已先说了,她只听调不听宣,到战场上要怎么动作、是否要下杀手,绝不容马轩等人干预。”
  虽听那女子这般说了,吴羽和霓裳子还有窗外的邵雪芊,可都没真的放下心来。江湖中人脾气古怪的所在多有,即便参与会盟也只保证会帮一方出力,但要怎么出力、出到多少力,就看那人怎么想了。
  即便以马轩现时的声威之盛,能对一此小门派颐指气使,但若那黑衣女真是云深阁来人,后台硬得可怕,马轩也不敢妄加指使。
  但敌人终归是敌人,想到连现时的马轩都不敢惹的女人在战场上相遇,也不知要花上多少人力才能将其解决?事后还不知会否有后遗症呢?
  “既是如此……道长能不能想方设法,将那女子调离黑道联盟的大军,便是……便如当日曹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让那女子走另一条路奇袭威天盟之后?到时我再在路上想点办法……”
  听吴羽这么说,霓裳子还没反应,窗外的邵雪芊已经忍不住摇起头来。
  一来现在可不是显摆当时功劳的时候,二来这种设陷阱对付敌人的方法在战场上常用,但在江湖上仍然算是邪道。当时君山派是因为生死存亡之秋才不得不这么做,现在的威天盟可没有当时君山派那般困窘,若还使这一招,也不怕传了出去会令人心寒?别人不说,少林寺的高僧们可未必受得了。
  “若你想这么做,倒不是没有可能。”虽是一般的轻声细语,但不知怎么着,在邵雪芊耳里听来,霓裳子的声音之中竟有一丝压抑着的怒气,不过仔细一想便即恍然。
  当日霓裳子也是在吴羽的诡计下吃过亏的人,何况若非那一战弄死了曹焉,也不会有现在马轩的得势。听他旧事重提,也难怪霓裳子心里不喜,只是她终究是做大事的人,理智还占了上风,挨了是她怕早要发作。
  “马轩想必也不喜欢有这么个不受指挥的人在眼界里,调了出去……也算是个不错的打算……”
  “既是如此,就麻烦道长费心了……”话才说完,吴羽手上一用力,将霓裳子往怀里一搂。
  这妖妇外貌高贵雅致,彷若仙子下凡,骨子里却淫媚浪荡,这等反差使得她的诱惑力更增。方才她坐在自己怀里肆意摩挲,早将吴羽的淫欲拉了起来,现在正事说完,哪有不对她下手之理?
  只是大出意料之外,吴羽才一动手,只觉怀中一空,霓裳子竟已窜了出去。
  不知她怎么整理的,本在吴羽怀中被弄得衣衫不整、春光外泄,竟是一旋身间已恢复平常的整齐,独独脸上还浮着半团红晕,不知是真的意犹未尽,还是故意装来逗吴羽的。
  “好公子哪……现在可不行,奴家还要办正事,等解决了马轩这厮后,以后贵我两盟的关系……可还远着呢,何必急在一时?”
  “这……也算正事喔……”嘴上微一苦笑,虽知霓裳子浪荡风尘已久,自己的挑情手段未必征服得了她,却没想到她竟是一点不受影响,身为男人实在失威:“这正事……早晚要寻道长干的……”
  “若公子能将那晚的妻妾们一起带来,奴家倒很想试试……再次被公子吃干抹净,连精带心一点不剩地被公子吃掉的滋味,只是……现在公子房里空虚,奴家可怕得紧……怕一不小心是奴家把公子给吞下肚了……”娇笑未息,霓裳子声音已去得远了,“公子还是找你的夫人们干正事吧……”
  甚至不用低头,吴羽嘴上那丝苦笑已跳了出来。本来若论武功,他绝不在霓裳子之下,真要追起来,霓裳子未必这般容易逃脱。
  但他没想到已经煮熟的鸭子竟然还会飞掉,一时失了先机,加上霓裳子这女人逃便逃了,穿窗而出时竟一把将躲在窗下的邵雪芊丢了进来。
  比吴羽更没准备的邵雪芊惊醒之时,人已到了吴羽怀中,熟悉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还带着一丝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香气,满溢的情欲气息董得她一时全忘了挣扎,等到想起来时,霓裳子早去得远了。
  方才霓裳子与吴羽浓情蜜意,外头看着的邵雪芊又妒又羡,腹下欲火早已蒸腾,哪里想得到霓裳子竟还能悬崖勒马?更没想到的是霓裳子走便走了,竟把自己丢了进来!
  本已情动难挨的邵雪芊一下便挨进了不知占有她多少次的男人怀里,只觉浑身酥软,一时竟站不起身来。
  “哎……不……不要……你……啊……坏人……”
  本已被霓裳子贴体摩挲诱发了兴,虽说这带刺的玫瑰竟然逃得掉实大出吴羽意料之外,但她临走之前还不忘把窗下偷听的邵雪芊扔进自己怀里。
  虽说是为了不让自己追去,但情欲既起,又有佳人投怀送抱,身为男人哪里还忍得住?才刚在霓裳子身上肆虐的魔手,自然立时便转移到邵雪芊身上,逗得她步上霓裳子后尘,一时只能呻吟喘息。
  感觉到吴羽的手时而在衣外轻抚,时而探入衣内,也不知是他对自己太了解,晓得她身上所有的敏感地带?还是他的手段太高明,让自己被碰触的肌肤都敏感了好几倍?邵雪芊只觉自己被那魔手诱得情欲勃发,本就矗蠢欲动的欲火奔腾起来,灼得每寸经脉仿佛都被欲火烧化了。
  即便只是这样的肉体接触,已令邵雪芊压抑不住体内淫盅饥渴的本能,何况她刚刚才在外头看到吴羽是如何挑逗霓裳子的,那衣上皱折滑动的痕迹到现在还在她心上徘徊不去,现在却变成自己在他怀中婉转呻吟、扭摇不胜。
  想到方才那淫邪的手段正毫不保留地施加在自己身上,就算她不像解明嫣那般爱想东想西,也够令邵雪芊难堪了。偏生愈难堪,体内那令她快乐享受的冲击就愈强烈,不知不觉间她已只能搂着吴羽,任他为所欲为,再也无法挣扎抗拒了。
  “哎……坏人……求求你……现在……别这样……啊……”嫩滑的肌肤在他的麾手之下,仿佛每寸都被野火烧化,快乐得让邵雪芊再也无法自拔。只是她终还有半分理智,别人不说,现在的归离原内还有荣华大师在,甚至还有少林派的其他高手。
  不知少林大师的神通能不能把归离原内外动静尽收耳目之内?要是被他们知道外表冷艳高洁,仿佛永不落人间的月宫仙子的自己,竟难抑情欲地在吴羽怀中婉转承欢,光想想都羞死人了,
  嘴上不能不稍稍抗拒一番:“有……有大师在……”
  “夫人放心……大师不知道的……”一边安抚着怀中娇颤的佳人,一边大施魔手,他原就是此中高手,身怀淫盅的邵雪芊又特别不堪挑逗,转瞬间便被他逗的神魂颠倒,若他真这么放过她,只怕才会惹得佳人娇嗔不悦呢。
  “与其担心大师……夫人不如担心自己吧!在下被那淫荡道长诱出了火,现在……只想拿夫人好生泄火呢!此咧没有旁人相助,夫人可受得了在下的需求?”
  “哎……雪芊……唔……雪芊受得了……嗯……大不了……大不了像她一样……被你……被你吃得干干净净……嗯……连精带人……都被你吸干算了……唔……”
  娇躯被他逗得淫火高燃,又听吴羽这样露骨的调弄,邵雪芊早已饥渴到忘我。此时此咧,她可一点都不想被男人放过,就算真被捉好在床,也希望那是在她被男人干到泄身,神魂颠倒地在高潮仙境漫游之后。
  羞人言语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只觉体内的火跟言语一起冲了出来,既羞又美,那难以想像、难以言喻的滋味,真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啊……就……就是这样……唔……坏人……要……要了雪芊吧……亦……”
  娇吟声中,只听衣裳窘翠声起,感觉到自己逐渐赤裸,体内的欲火却愈发蒸腾高昂,非但一点都感觉不到夜里的凉意,反而热得像是有火要喷出来。媚眼如丝的邵雪芊一俯首,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樱唇竟主动封上了他的嘴,加上纤手在他颈上搓揉,娇躯在他怀中扭摇,在在都是女子情欲奔放时的美丽反应。
  “啊……好美……”不知不觉间,一丝不挂的娇躯已与他裸拥一起,当那肉棒昂然高傲地刺入幽谷之时,邵雪芊只觉浑身上下都美得发颤,明明那是已不知承受过几次的淫物、明明已经被他污过数都数不清的次数,可这回的滋味不知该说是久别胜新婚,还是在少林大师耳目下偷情的快活,竟令邵雪芊特别有感觉。
  幽谷容纳肉棒之时,本能地紧缩起来,把那肉棒深深地往里头带入,火热灼烫的刺激,美得令邵雪芊险此哭出来:“好棒……唔……真是……美死雪芊了……心……”
  佳人既已动情,吴羽岂还留手?他原本就被霓裳子诱得欲火高燃,知邵雪芊已值狼虎之年,又被淫盅影响,肉体着实需要男人的慰抚,而那侠女天生的羞意矜持使征服她的快感更胜一切,是以着意大展身手,诱得邵雪芊几近高潮,这才挺棒而入,果然令邵雪芊娇躯剧颤,差点没一交手就高潮泄身。
  那几近高潮的幽谷本能反应,差点没令吴羽自己也乐到了极点。
  虽说吴羽没怎么挺腰动作,可别的小动作却少不了,加上淫盅染身,那肉棒带来的刺激远较旁的男人强烈。轻咬银牙,勉力抑住呼叫的冲动,眯着美目的邵雪芊眼里只剩下他。
  娇躯再也没有力气,所有的体力仿佛全都在肉棒与幽谷的款款摩挲之间消蚀殆尽,说不出的销魂蚀骨。那曼妙滋味令她只觉自己化成了一滩水,随着吴羽的动作浪荡飘摇。
  尤其当吴羽俯下脸来,温柔的吻落在她肩颈之间,口舌滑动中那酥麻无比的快乐,令邵雪芊险此落泪。
  “好夫人……在下可服侍得你好吗?”一边尽展口舌奇技,逗得邵雪芊欺霜赛雪的莹白肌肤像是被欲火烧透了般,透出亮丽的艳红,一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一双手也没闲着,虽说这姿势让他不好把玩邵雪芊那傲人美峰,只能用胸肌轻轻摩弄,感受那无比柔软又坚挺的美妙,但一双手在邵雪芊结实圆翘的雪臀上揉弄,带来的刺激也丝毫不轻。
  尤其那处与幽谷如此之近,又结实得不像美峰那般柔软,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弄坏,吴羽力道用得大此,反令邵雪芊在微疼之中感受到愈发强烈的快感冲击。
  幽谷像是被他内外夹攻一般,火辣辣地产生反应,把那巨大的侵入者紧紧包裹吸啜,再也不肯放松。娇躯美妙的抽搐不只带给吴羽强烈的快意,连她自己也似禁受不起。
  樱唇酥软地贴伏在他脸上,似要断气般的喘息,像是要告诉他,她是多么地乐在其中,好像整个人都被情欲浸透了,再不愿从那深渊里爬起来。
  “好……哎……没有……没有更好的了……”昏茫迷蒙之中,听着吴羽话语里的诱惑,邵雪芊娇滴滴地呻吟着,这才想起自己正被他好得爽快。
  虽说羞不可抑,但那肉欲的快乐却令她愈发不愿自拔。反正话都出了口,又何必隐瞒自己的感受?“坏蛋……知道你……知道你喜欢这样玩弄雪芊……哎……你……你就动手吧……雪芊知道……会跟她一样……被你吃得干干净净……连精带人都……都留不下了……”
  听邵雪芊这般娇声媚语,看她面泛红霞,说不出的娇美动人,成熟的胴体彷若八爪鱼般紧紧缠绕自己,完全展现出女体对男人的极度渴望,吴羽哪里不知这美妇已完全被自己给征服了?
  他轻咬着邵雪芊小耳,用那热气和火热的言语,把已然情动的她逗得更加不知所谓。
  “既是如此……在下便好好来……来满足夫人……保证夫人被在下这大肉棒干得神魂颠倒……再也不愿离开……”
  “你坏……啊……”娇嗔地想槌他两拳,可粉笔才握旋即软了下来。
  吴羽这一下硬顶,那肉棒狠狠地刺穿了邵雪芊花心,那既疼又快的滋味,美得令邵雪芊差点整个人都酥了。被刺穿的花心阴精尽泄,这般强烈的高潮,就算以往被吴羽淫玩之时也是少见。
  她正迷醉在那无边无际的快意之中,却觉已深入体内、强壮巨大的肉棒,转瞬间竟像是更粗、更大、更热了几分,那火辣辣的刺激直透最敏感的深处,酥得她阴关难禁,连连泄身,连泪水都流了下来:“好棒……”
  “还有更棒的呢……”一边暗运淫功,将邵雪芊的阴精尽情收纳,同时也以双修之道令彼此都大得补益,吴羽一边轻挺下身,让那肉棒更深竟、更强烈地探入邵雪芊子宫深处,搔弄着她的芳心,将她极少被男人拜访过的秘境美地,一分一寸地收了下来。
  “若非夫人这般淫媚肉体,在下也难尽展所长……看夫人夹得这般紧,吸得这般舒服、这般想要,在下可万万收手不得……”
  “哎,坏……坏人……你这坏蛋……讨厌……都把……都让雪芊这样了,还不忘调笑雪芊……”被吴羽说得娇羞不已,偏偏芳心满溢着却是酥腻的甜蜜,那般不堪入耳的淫语浪言,此竟听来却如此火热,令邵雪芊不由自主地娇躯火热,好像每寸肌肤都被欲火烧得更敏感、更有所渴望了此。
  虽是羞人,却不能不承认或许自己真有淫荡的潜质,只是以往未被发现,才能保着冷月仙姑冷艳的外表,直到此时此咧才被他彻底开发,褪去矜持端庄的外貌,恢复淫荡妖媚的本性,任他为所欲为。
  “罢……罢了……反正……唔……雪芊……雪芊什么都给你了……还……还被你刺得这么里面……呜……都……都顶到雪芊心肝里了……哎……坏蛋……拿出你的坏法子……尽兴的……整治雪芊…
  …让……让雪芊泄得一滴不剩……全被你给吞了吧……啊……好棒……雪芊的心肝……你太棒了……好得雪芊直丢身子……一次又一次的泄……泄到什么都没有了……好美……怎么会这么美的……呜……坏人……雪芊以前…
  …以前都白活了……好美……”
  被好得神魂颠倒,邵雪芊用尽全身力气让娇躯与他缠绵不分,火热得像是想把整个人都融到他的体内一般。这般火热的性欲冲击,她是头一次尝到,偏偏那令人没顶般的窒息滋味却是这样美得令人心花怒放,一旦尝到了,就算知道继续下去只是沉沦,又如何能够浅尝即止?
  她搂紧了吴羽,唇舌娇媚火热地与他缠绵吸咙,贪婪地只想把他的一切融进自己身子里来,仿佛那已深入体内的肉棒还不够似的,两人的身心再也没有间隙,只有水乳交融的情欲不住沸腾。
  好不容易等到吴羽布施雨露之时,邵雪芊已舒服得整个人都瘫痪了,只觉子宫里头像变成海蔡一般,不住吸吮着那深入体内的侵入者,渴望得再也不肯放过任何一滴。这般快美滋味,真令人恨不得一辈子陷在里头,再也不要出来……


第十二集


【本集内容简介】
战事在即,吴羽自请独对黑道联盟最具威胁性的黑衣女子。
  而威天盟与商月玄一派的势力在彼此提防之下,一同反个马轩措手不及。
  为了防止战事生变,吴羽一见黑衣女子竟是反常的极招上手、以武代言。
  身为云深阁大护法的黑衣女子卫纤如战得酣漓,却被吴羽引开心思,难再追究祝语涵失身下嫁姬平意之事,唯言谈间也对惩戒之举似有苦衷……
  马轩受到里外伏击,虽侥幸独自脱逃,却在狭路上被黑衣女子伏击。
  「你不该来探你不该探的东西。」
  随之白刃红出,霜花冷剑,命如星坠。
  随后追擒的姬梦盈呆了。吴羽被小妮子拗问得想起过往淫污韩彩蝶之事,面上神情却非淫贼得意之喜,而是对云深阁的恨意……


第一章 云深难滩
  快感来临时愈是强烈,浪涛褪去时的空虚也愈巨大。
  当邵雪芊清醒之时,人已软绵绵地瘫在床被里头,彷佛刚刚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但床前不远处的椅上痕迹遍布,加上椅子四周衣裳散乱,在烛光下那般清晰,在在显示方才的一切是那么真实。
  看到那模样,不知怎么邵雪芊就是觉得害羞,百味杂陈的心一时平静不下来。
  她一边气自己不知检点,又气他色欲熏心,不顾时地便干将起来,也不知是否被少林寺的大师发觉这丑事;一边却暗骂自己大惊小怪,同样的事与这人也不知干了多少遍,甚至连数女同侍一男的风流玩意都试过,早不该当一回事。
  然而还在体内逡巡不去的余韵,尤其体内深处那美妙的酥软、酸麻彷若直透心窝,却让她不由羞赧难当。明明早该习惯的事,这一回的感觉却是如此不同。
  躲在被内的纤手不由自主地按着腹下,彷佛还可感觉到他的劲射在体内流淌。
  美目轻飘向坐在床沿不知想着什么的他,吴羽似是也感应到她的目光,转过眼来,却在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邵雪芊不由转开目光,只觉心跳加速好几拍,一点不敢面对他的眼光,好像身体和心里都还在回味着方才那一场风流,比以前的种种都不一样,却是怎么也说不出相异之处。
  「夫人可清醒了?」
  见邵雪芊这般女儿娇态,不像已在江湖中打滚几十年的美妇,反而可以跟姬梦盈比比天真烂漫的女儿心,若非心中有事,吴羽还真想调笑几句。
  但方才的种种却令他怎么也笑不出来。若非得共同面对马轩这般强敌,锦裳门、污衣帮与威天盟本就如冰炭不同炉,是以双方在合作之间,彼此较劲的心思仍是难解。
  前次吴羽之所以让三女连番登场,硬是把霓裳子在床第间击败,便是出于先声夺人,本就知道这女人迟早要来个反击,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方才虽未真个销魂,自己却被她诱起火,才把邵雪芊搞得这般忘我痛快,直到事后才想到这般急色的模样不像自己,怎么算都被霓裳子赢了一回。
  原先有少林寺高僧相助,加上黑道联盟内忧未去便急着面对外敌,表面上敌强我弱,实际上强弱之势却早已逆转。他虽不像姬平意或金贤宇那般雄心勃勃,暗地里打着一口气全歼黑道联盟、让威天盟雄霸一方的主意,却难免把敌人看得小了。
  霓裳子这一手表面上只是争回场子,实际上却是示威,明摆着告诉威天盟,万万别小看黑道联盟的潜力。吴羽不由警醒,轻敌是万万犯不得的忌讳。
  只不过霓裳子来这一下也算得有些善意,否则少林寺的高僧虽百般筹谋,加入这场战争,但听荣华大师的话意却不想一口气令黑道联盟覆灭,只打算诛除首恶,不让双方势力太过失衡而已。
  如果连他也昏了头,打着一口气斩草除根的主意,到时候少林寺不派人帮忙,单靠威天盟自己猛追穷寇,只怕要吃上大亏。商月玄这厮也真工于心计,在这个时候来这种暗示!
  「你……」
  惊觉自己声音犹带无力,邵雪芊羞得将头脸全蒙在被里。含羞寻思方才自己欢爱之时似乎没怎么叫出声来,这才放心。
  若是自己真放浪形骸,只怕荣华大师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徒劳。但这种时候还要逗弄自己,这厮也真过分。「怎么……这样弄雪芋……」
  「抱歉了,夫人,在下一时忍不住,谁教夫人宛如天仙下凡,平日远观还好,一旦抱到怀里,要忍得不加亵玩真是难上加难了……」
  发觉自己似乎也被商月玄算计一把,吴羽心中难免有火。若不是邵雪芊声音犹带朦胧,彷佛娇弱无力、难堪再战,他真想扑上床去,让这身心都已成熟的冷月仙姑好好再尝一次那身心尽皆登仙般的美妙,「若是在下能忍得住,夫人才要担心吧……」
  「你……都是你坏啦……」
  被他调戏得差点哭出来,却抑着不敢放声,邵雪芋只觉满心酥腻,酸软的股间甚至隐隐有些渴望。她强抑着那难以言喻的思绪,方才被他弄得这般痛快,好像整个人都腾云驾雾飞上仙界,似是真成了月宫仙子,到现在余韵还未全退。
  若再被他这般痛快放纵地搞上几次,让那滋味迭加起来,她只怕再也逃不出这人的手掌心。即便身体早已被这淫贼糟蹋得够了,心下那矜持却仍留存;她却不知道,在这美妙的折磨之下,那丝抗拒还能留存多久?
  说来若非心里害怕,再这么下去早晚会被他把自己连女儿一起弄上床,母女在床上一起服侍男人的画面怎么想都令她羞不可抑。以体内淫蛊的需求,只怕邵雪芋早该在他胯下臣服,哪里还想得了这么多?现在却是不硬撑不行。
  邵雪芊连忙改换话题。她害怕再这么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又想到如此快乐的事情,犹似上了瘾一般,再也戒除不了。「她……怎么说的?」
  「道长带了商月玄的口信,说要我们正面迎敌,吸引马轩的注意力,他才能在马轩身后一击成功,彻底解决此人。其实这要求也早在算中,马轩自己便是背叛别人才将影剑门彻底掌控在手,哪里会不防着旁人一手?何况为了不让马轩起疑,商月玄能动用的实力决计不多,只有一击的机会,失则良机不再。若我们战得不够尽力、不能让马轩全力以赴,以致于露出空门,商月玄要一击成功的难度实在太高。若非有少林寺参战,这一仗我们的胜机还真不大……」
  「那……要是商月玄这厮胃口太大,打算……打算来个过河拆桥,一口气吞掉我们,怎么办?」
  虽觉自己未免有些乌鸦嘴,但「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之理却是行走江湖的箴言,何况面对的不是常人,而是黑道联盟的高手元老商月玄这老狐狸,万万不比马轩更有良心一点。
  若威天盟真与马轩战得两败俱伤、疲累已极,坐看两虎相争的他要过河拆桥绝非难以想象之事。虽知吴羽绝不可能不防着这一点,但此事关乎自己儿子未来,她不能不谨慎以对。
  「若只有威天盟与黑道联盟相争,商月玄不打这主意也真对不起他黑道联盟智囊的身分……」
  吴羽嘿嘿一笑。他这诱敌之策因势利导,刻意让外人以为威天盟怕了黑道联盐,甚至不敢壮士断腕处决叛徒,示弱到了极点,马轩该当瞒得过。
  但商月玄旁观者清,多半心中有疑。霓裳子此来一是为了通消息,二来也为了打探威天盟的情形;以她的耳目灵通兼之有心打探,少林寺的大师们大概很难不露丝毫痕迹,再加上自己的提醒,想必她回去告诉商月玄后,后者该知所行止。
  「但不只荣华大师在此,还有少林寺的其它大师们,以霓裳子耳目之灵、江湖经验之丰,多半可看出一二。」
  望了望窗外,其实激情过后吴羽心中也难免有些怕,在少林寺的大师眼下干这回事要不紧张就是假的,可是……愈是紧张,刺激却也愈强,比之平日欢爱更多一丝异样的快感,令人难以自拔呢!
  「等商月玄知道此事,他便有雄心也得收敛一二,夫人大可放心。」
  「这倒是……」
  听吴羽这一说,邵雪芊彷佛想起方才言语之间,吴羽曾刻意点出此战有少林派的大师参与,只是她那时心乱如麻,没有想到这竟是他的提点。
  虽说霓裳子也在吴羽怀中扭摇磨擦,似是不堪刺激,但看她后来竟及时清醒退出,没当真跟吴羽颠鸾倒凤,想来除吴羽的手段还不足以令她彻底臣服外,十有八九是因为心中有事,吴羽那话她多半还是听在耳里的……
  直到此时邵雪芊才忍不住打个寒颤。在翔风堡与少林寺来援后,加上想到马轩背后有商月玄和霓裳子暗地里扯后腿,连她都不由松弛下来,甚至还有心思去管简若芸和祝语涵的闲事,却没想到少林派的援军乃密中之密,是威天盟此战能胜的最大倚靠。
  若马轩知道少林派此来者不只荣华大师,还布署了不少好手,怕是宁可折失声威也要缩回洞里去,到时候双方相持不下,麻烦可就更大;少林派的援军总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此处,威天盟也难以一辈子靠别人相助方才能存。
  幸好霓裳子是商月玄那边的人,若她把消息传给马轩……光想想都觉得那状况很糟,偏偏任凭戒备再森严,要让霓裳子这种等级的高手难越雷池却也不易,毕竟人家的武功摆在那里,强闯是难,要暗地里探消息是防不胜防;也幸好一般而言,探子和细作虽都是好手,通常不会出动到各派掌门这等程度的高手只为打探消息,否则少林寺这场策谋怕又成镜花水月。
  吴羽说的也没错,商月玄便有过河拆桥之心,也得想想此战之后黑道联盟的未来;马轩再如何不济,终是现在黑道联盟的盟主,就算污衣帮叶谦身在曹营心在汉,但除非另有原因,玄袈教四玄和十二连环坞夏侯征短时间内却还是跟着他走的。
  纵使在战场上威天盟与马轩两败俱伤,让他能轻而易举地渔翁得利,但事后里忭道联盟的损折也必不轻。商月玄若真过河拆桥,虽能一口气解决马轩和威天盐两个强敌,但事后总得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休养生息,才有可能尽复旧观。
  这还算上不能在战场上伤害荣华大师性命在内,毕竟荣华大师乃少林派高僧,叶谦前次惹上少林派,虽让黑道联盐内部看穿马轩肩膀不够的问题,事后又上山赔礼,礼数十足,却也难免留下芥蒂。一旦在此战中伤了荣华大师性命,忌惮黑道联盟独强的少林派正好有理由出手,只怕商月玄胜利的酒宴未息,紧接着就要面对少林派的大军,怎么算这笔生意都划不来。
  邵雪芊心中不由叹息。这就是名门正派根基深厚的好处,旁的派门便有一二惊才绝艳之士,终究根基浅薄,哪里比得上少林派人多势众?像现在就算少林派来援的人马在这一战中损折殆尽,可人家家大业大,放在威天盟等于伤及根本的重创,对他们而言却算不上伤筋动骨,要卷土重来轻而易举。
  就算商月玄真把少林派来援的人马全吞掉了,也难应付少林派接下来的反攻,更不要说少林派久执武林牛耳的号召力,登高一呼只怕来的人更多数倍,到时必是灭门之祸。
  既然该提点的都提点了,想必商月玄也知该如何行动,就算他存了私心想等马轩和威天盟消耗战力才出手,也绝不敢动过河拆桥的念头。虽说这一战的胜算都得靠别人,但面对如此强敌能做到这样已算是很不错了。邵雪芊轻吁口气,心思一转,不由得有些欲言又止。
  迟疑片刻,邵雪芊才问出口来,也不知自己问的对不对:「那黑衣神秘女子的身分,霓裳子那边可确定了?难不成……那女子真是云深阁的人?便是云深阁的寻常弟子,但……但语涵这孩子性子太温柔,若真发觉是自己的师妹,怕是……
  怕是下不了重手,到时候……可怎么办才好?」
  知道邵雪芊真正担心的不是祝语涵下不下得了手的问题,毕竟她也是经过战场的,在不胜即死的战场上哪里还有温情脉脉的空间?但敌方有云深阁中人,自己这一方便胜了,事后也必然流言四起,旁人不说,向来嫉恨祝语涵的夫碧瑶要不兴风作浪就不叫夫碧瑶了。
  然而祝语涵与吴羽之间的关系称不上好,只能算井水不犯河水,加上每次讲到云深阁,她总觉得吴羽神情中有些难以形容的异样,若非此事太过重要,一直萦绕在她心头,邵雪芊也不会向他提问。
  「想来……该有几成可能性。」
  吴羽的表情很奇怪,彷佛在担心什么,又在期待什么,那模样从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令邵雪芊不由怀疑。只是不论今日的吴羽或往日的段翎,从不曾听说过与云深阁有什么往来,最多只是当年毁在段翎这淫贼手下的侠女有个「飘香仙子」韩彩蝶而已,这又算得什么?「只是没想到武阁主竟会做得这般决绝,丝毫不留情面而已……」
  本来还有几分侥幸之心,但听吴羽这话,邵雪芊只觉裸着的粉背一阵寒颤。
  云深阁的实力如何她虽不清楚,但看祝语涵年纪轻轻已是如此高手,想来武裳盈血︿卫纤如实力犹在其上。
  如果只是云深阁的寻常弟子跑去黑道联盟那边,要担心的只是流言而已。听吴羽话意,此次来人竟是受武裳盈命令,虽说只来一人,但武裳盈既敢让她单独面对祝语涵,其武功绝不会低弱到哪儿去;想到要面对如此强敌,教她如何能不为自己的媳妇担心?
  偏偏以实力而言敌强我弱,就算加上少林派的援军,己方的实力最多稍稍胜黑道联丰一筹,差距也只是伯仲之间,到了战场上哪里还能分心去顾及祝语涵?
  除非把祝语涵留在威天盟里,让她根本对不上云深阁来人,否则真无计可施……
  想到此处,邵雪芊悚然一惊,简若芸告诫祝语涵的那句话登时流转心头。与自己和吴羽不同,简若芸也是出自云深阁,对武裳盈的性子之了解只怕全威天盟里没一人及得上她。简若芸早知以武裳盈的个性竟是不惜玉碎,宁可失去精心培育的弟子也不愿门下拂逆其心,这回派出来的弟子十有八九是武功实力不在祝语涵之下的好手,又是奉命要清理门户,下手必不留情,偏祝语涵实是温柔性子,这一相对岂有幸理?若非知道如此,她岂会要祝语涵别上前线?
  「方才……方才我在园林之中,听得范夫人与语涵的对谈。」
  虽知自己偷听媳妇与旁人说话,说的还是云深阁的家务事,传出去脸丢得大了,但兹事体大,面对的又是已把自己占个彻彻底底的他,邵雪芊也不保留,将方才听得的话和盘托出,「想来范夫人也是这样想法……」
  「既是如此,到时候战场之上我们可得注意了。」
  微微沉思。虽说云深阁会有人来在他意料之中,但这样下去的结果也未必很妙,吴羽眉头不由微皱。
  「若那黑衣女子真在战场上出现就由我来对付她,夫人注意别让少夫人靠近我们;当然,若霓裳子真能成功,让那黑衣女独自走另一条路就比较不用担心这一点了……全盘计略,还是得等岳少侠的消息传回来再说。」
  「哎呀,不妙!」
  听到吴羽这句话,邵雪芊惊得差点跳起来,只是才刚动作,腰间的酸疼便将她拉了回来。房内的凉意提醒她娇躯赤裸,不由得又缩回被内,心下却是思绪翻腾。
  想东想西,甚至连未来战场上的种种都想到了,却忘了岳敏宸正在黑道联盟打探消息。以他的能力,真要打或许占不得优势,但探出黑衣女子真实身分的可能性还有个六、七成把握。
  若探不出还好,即便换了旁人大概邵雪芊还没那么担心,可君山派的这些弟子们个个都把夫碧瑶宠到天上去,连带着对分去姬平意心思的祝语涵和杨柔依也没多大好感。杨柔依身世孤苦,还不大惹人嫉恨,祝语涵却是名门子弟,无论身分武功都非夫碧瑶能望其项背,简直就是夫碧瑶的眼中钉;若岳敏宸索性将那人血︿祝语涵联到一块去,到时候风波起便难息,这一场仗还怎么打?
  本想着或许该在岳敏宸回来之前便暗地里警告他,要他分清轻重缓急,仔细想想又觉不好。就算不说自己也算长辈,去求晚辈着实拉不下脸,岳敏宸对姬梦盈有心已不算秘密,若他趁这机会要求自己把姬梦盈许配给他怎么办?
  就算不希望姬梦盈跟了眼前这吴羽,岳敏宸也算是少年英杰,配上姬梦盈也算得良配,但想到女儿知道此事后的哀怨神情,邵雪芊实在是开不了口。左右为难实是麻烦,偏偏这等事本身便牵涉到眼前人,再怎么样她也不愿向吴羽求计。
  心下挣扎之间,不由暗叹天下事真是有一好没两好。少林派这一来援,虽说令己方声势大振,却也让威天盟众人少了几分背水一战的气魄。若是荣华大师不来,即便她不去说,岳敏宸身为君山高弟总还识得大体,不会笨到把这消息抖落出去,如今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夫人放心。」
  轻轻隔被按住里头那既想下床又不敢妄动的赤裸美妇,吴羽嘴上浮起一丝笑意。邵雪芊那句不妙他岂会不知?若不早做准备,他也妄称威天盟的智囊了。
  「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先前已和夫大侠打过招呼,以夫大侠的见识,想必会让岳少侠知道什么是不该说的……只是我等对云深阁知之甚少,尤其难知武阁主的性格脾气,做下判断时难免失准,这才是大麻烦……」
  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邵雪芊不得不信。论武功自己或许不输吴羽太多,若讲到思绪细密、见微知着,自己差他可真是不只一筹,也怪不得会弄到现在这样一丝不挂地躲在被里,只感觉着身心都被他征服时的美妙余韵。就算没有淫蛊加身,他若真铁了心打算弄自己上床,也只会多加一点心思力气罢了……
  想到此处邵雪芊不由大羞,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对被他奸淫失身,还不由自主地钻到他的床上这等丑事,现在竟是一点抗拒也没有,体内这淫蛊真是害死人了。
  吴羽所言确实是极大的麻烦。武裳盈对姬平意娶祝语涵的态度已不由令人心惊,但那时黑道联盟的威胁犹如一柄利刃悬在头上,没有心思去管这等问题;当时不管的问题现在却愈变愈大,搞得她大伤脑筋,万万没想到原本姬平意与祝语涵好好的夫妻,竟会衍生出这么多状况!眼下问题还可解决,但若不排解此事,将来一个不好说不定会跟云深阁翻脸,到时候可怎么办?
  偏偏祝语涵尽忠师门,虽说襄助姬平意甚是尽力,完美地尽到盟主夫人的义务,对云深阁的消息却是讳莫如深,无论姬平意或邵雪芊如何探询都是一点消息也不漏。
  若她早点把武裳盈的性格透露出来,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麻烦!即便知道为亲者讳、为尊者讳是身为晚辈的本分,但想到弄出来的问题,邵雪芊不恼火都难。
  转念一想,邵雪芊轻声吁了口气。这方法虽未较好,但跟祝语涵的讳莫如深相较,总算是一个开口。「范夫人曾身为云深阁弟子,和武阁主、卫观音同辈,想来对这二人的习性作风有相当了解,虽说她着意隐遁、不愿以此闻名,但兹事体大,若是……若是语涵仍然不肯透露云深阁的讯息,我们也只好去问范夫人了……唇亡齿寒,说不定范夫人愿意透露些许端倪,只是这方面……说不定得请荣华大师婉言告知才好请教人家,若以你我这样直接询问,怕是……有些冒昧了。」
  「如此便好。」
  长久以来萦绕心头的问题总算有了解方,吴羽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
  虽说比之祝语涵对云深阁讯息的缄口不语好得多,但简若芸那边得来的消息却好不到那去。说到当年之事,连简若芸都不由显得有些迷茫。据她所说,武裳盈性格端方雅贵,比之卫纤如的严峻执着要来得更得人缘。当年先阁主在挑选继承人时,一开始便没把卫纤如纳入考虑,而是在武裳盈、韩彩蝶和简若芸三人之间选择,就算没有韩彩蝶与简若芸先后出事、离开云深阁的事发生,讲武功论悟性人缘,三人互相比较之下,胜出的十有八九也是武裳盈。
  只是身为阁主,武裳盈也有她的坚持,尤其祝语涵向来是她的爱徒,是云深阁下一代阁主的不二人选,如今却嫁了人,再难传阁主衣钵,云深阁上下对祝语涵难免不满;尤其祝语涵又参与威天盟与黑道联盟的争战之中,与云深阁不管江湖俗事的祖训大有违背,也难怪武裳盈如此。
  何况武裳盈虽是阁主也不能违背祖训,尤其还有个卫纤如在,她原就主管云深阁执法,对祖训向来凛遵不违,这次的事虽然祝语涵不说,但以简若芸对云深阁内部的了解,如果卫纤如没有坚持,武裳盈最多只是派人多骂祝语涵两句,倒也不至于为了平衡的理由,派人帮黑道联盟。毕竟当年之战,与云深阁有所嫌隙的黑道联军有大半都是现在黑道联丰的成员。
  说是这么说,却跟没说差不了多少。邵雪芊不由怀疑云深阁教弟子的第一堂课,是不是「不说重点」?偏偏此事无论如何也算是云深阁内事,外人探询本就犯了江湖大忌。即使简若芸离开已久,要她把这些事全盘吐露也真是难为了她,若非荣华大师陪同,又有范荣音一起施加压力,只怕简若芸还不会说这么多呢!
  只是事在燃眉,要派说客前往云深阁说服卫纤如不要那么坚持祖训,放过祝语涵一马却也来不及了;何况邵雪芊才刚透露这么点意思,简若芸已摇起了头,那表情活像在说「无论妳派的是谁都是徒劳无功的分」,令邵雪芊不由纳閟:难不成这卫纤如真有这么难搞不成?
  不过黑道联盟的威胁就在眼前,眼下确实不是派人去云深阁的好时机,何况心中还有万一之想:若那黑衣女子确实不是云深阁来人,只是马轩混乱威天盟内部放出的烟雾,自己也不用这般伤透脑筋。
  邵雪芊只能把疑问放在心里,等待岳敏宸探回消息,同时还得请求在场诸位万万别把这消息透出风去,防的却非黑道联丰,而是夫碧瑶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孩子。
  期盼着,期盼着,岳敏宸终于回来了,只是带回来的消息未必多好。据岳敏宸所言,黑道联盐吸收前次战败的教训,这回一不打算分兵、二不打算摆擂台,竟要以堂堂之鼓、正正之旗从摩云道大举进发,半点花巧奇计都不用,只靠着人多从正面击碎威天盐的抵抗。
  虽说嘴上斥骂马轩这厮无耻,靠着人多势众来压人,但众人心下谁不晓得?
  用兵之先便是准备比敌人更多的兵力,然后才是情报、补给等方面,最后才轮得到战场计略出场。换句话说,只要占得人多的优势,即便战场用兵这方面稍有不足,只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就不会改变大局,这也正是根基深厚的名门正派比之新起门派更占优势的原因;只是马轩这厮竟也学起名门正派的这一套,观其带领的都是黑道强梁,却是一副沐猴而冠的模样,格外令人不齿。
  就算骂得再凶也伤不到马轩一根寒毛,何况假设马轩丝毫不知少林派的援军已屯驻于此,以黑道联盟与威天盟的实力之差,再想到当日吴羽是如何算计曹焉的,他会用这种方式也属正常。
  偏偏这等毫无花巧的手段看似蠢笨,却是最稳当的,即便吴羽智计百出,只要马轩小心谨慎,想要设陷对付黑道联盟大军也不容易。这等泰山压顶的战术,正是马轩所想出的最好主意。
  「只是……」
  将接下来的情报说出口,岳敏宸忍不住望向坐在姬平意身边的祝语涵。在回来之前师父便曾告诫过自己,万万不可乱起风波,联想到那神秘黑衣女子的身分,既要言明那女子的威胁又不能明言其身分,这可真难倒了他。「只是那黑衣女子身分甚为神秘,敏宸至今仍没法探得端倪;而她似也不愿与马轩一起行动,经黑道诸酋计议的结果,那黑衣女子打算从另一端塌云道进军,奇袭本盟根本。然而不带从人、单独进军,对此该如何处置?还请盟主示下。」
  听岳敏宸这一报告,众人傻了眼。那塌云道与摩云道、行云道同属归离原的对外管道,本来该是防备敌人行军之处,但行云道过去便是往少林派的近路,无论如何黑道联盟也难从那儿进发;而塌云道远比摩云道更加崎岖,中间甚至有一段已然崩塌,丝毫不能行人。
  虽说所谓不能行人的崎岖之所,对武林人与对一般人而言意义大大不同,许多对平常人而言不能行走之处,对武林人而言直若坦途,但塌云道崩塌的这一处却是险之又险。
  在建设归离原前,姬平意与夫明轩也曾探勘此处,即便以此两人的身手,要通过那崩塌地带也是背心直冒冷汗,更不用说带领大队人马进袭,是以威天盟对此处几无防线可言,没想到对手却想走这条路!
  如果不是艺高人胆大,要从这条路行进除非当真疯了。亲眼见识过那险处的夫明轩与姬平意互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寒意。女儿身还敢以单身行走江湖,又受马轩如此看重,本就绝非泛泛之辈。虽只单枪匹马而来,但若真让那女子从塌云道进袭归离原,到时候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偏偏黑道联盐的强敌就在眼前,即便现在有少林派的援军相助,但要压制马轩的大军进袭也得使出全力;要挡住那女子,最多也只能简派一二高手前往,再多却是派不出人来了。
  「竟有如此胆识,此女绝非泛泛之辈,不知岳少侠是否能多加把力,探出那神秘女子身分?若能探得出来也算是岳少侠一场大功,好歹我们对付此女之时多一点儿把握。」
  虽说夫明轩与姬平意对一个不知名的神秘女子如此忌惮,这等行为颇令意气雄豪的金贤宇不喜,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怕了个连名字都不敢示人的弱女子?但他也曾看过塌云道,换了姬平意等人或许还可以轻功强渡,但对远雄堡沉稳威猛的钢鞭路数而言,要通过那儿却是难如上青天,至少金贤宇自己就没那本领;若那女子真知此路之险仍敢如此行动,他也真有几分顾忌。
  「敏宸实是无法可施。」
  双手一摊,岳敏宸一脸无奈。说来若非霓裳子似看那神秘女子不顺眼,言谈之间直若交锋,他甚至探不出那女子实出云深阁,真正身分更无法得知了。偏偏这点成果还不能示人,对一直尽心竭力于此的他而言真够噎气。
  「那女子全没真正动手,即便黑道联盟的强徒挑衅也只以剑气迫人而已,甚至以剑法自傲的马轩都不敢妄动,又连服侍的女子都退了回去,这等实力怪不得马轩礼敬有加,敏宸只能确定此女武功不凡,绝非无名之辈……」
  虽说嘴上讲的似一点不知,但看他几度目光飘向祝语涵,其中颇有几分戒备忌畏之意,姬平意和邵雪芊等知情人自然知道那神秘女子必是出于云深阁无疑,甚至连祝语涵自己都发觉不对了,美目轻飘之下,突地面色煞白,显然也猜到其中关键。
  邵雪芊连忙在桌下握住她手。被迫不得不与本门中人敌对,祝语涵的压力极大,她不愿平白伤了这好媳妇的心,自得多加安慰。
  「江湖上的独行女子虽然不少,但有如此剑法之人却是屈指可数,与此女实难连结。」
  摇了摇头,金贤宇自顾自地说着,虽是一眼都不望向祝语涵,但听他话中之意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没指名道姓而已。
  邵雪芊不由暗恨,这远雄堡的人当真同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德性,以前的全极中便是如此,她本以为金贤宇好些,没想到仍是一个模样!
  「莫非那黑衣女并非独行女子,而是身属什么不可告人的门派,才刻意隐瞒身分?若是如此也怪不得少侠探不出身分……」
  「但就算是哪个门派的高手为了隐瞒身分才刻意如此,不过能以剑气便迫退黑道联盟的高手们,此女造诣绝不可轻视。」
  虽知道金贤宇意欲何为,但对方既没真揭破此事,邵雪芊心中有火也没法发作,只能坐听夫明轩努力岔开话题。
  「就算不是哪帮哪派的掌门,也必是其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此想来也该有个范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倒不是去探一两人的身分,而是强敌压境该当如何处置的问题。」
  听夫明轩硬是岔开话题,不让自己把火烧到祝语涵身上,金贤宇虽忍不住怒目而视,却是没几下就转开目光。远雄堡虽说在威天盐里作威作福惯了,但全极中故去之后,远雄堡声势日下,无论武功声势,自己都难与夫明轩相比,更不要说对方身后还有个拂云子压阵呢!
  何况金贤宇也不是不知轻重缓急之人,此刻若把那黑衣女子的身分挑明,虽说对一直被压抑的远雄堡而言,看姬平意有苦说不出实在痛快,却也影响当前战局,方才所言也只是想给姬平意一点苦头而已。
  既然夫明轩都说出口了,他正好就坡下驴,随他们去处理,机会以后多的是。
  姬平意妻妾之中还有个只会妒、不长脑的夫碧瑶,想要利用她来搞鬼几乎不费丝一晕力气。
  两人的话语,祝语涵都听在耳里,加上先前简若芸若明若暗的说话,还有先前邵雪芊意有所指的安慰,她也是冰雪聪明女子,几番勾串之下自然也猜得几分,这脸色自然白得可以。
  「战场相争,重的是临场发挥,这方面荣华大师等几位经验丰富,远胜在下,这一仗既然马轩打的主意是全然以势相逼、以众凌寡,那在下就使不上什么力气了。」
  摇了摇头,似也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甚是不喜,但吴羽的感叹也是无法。
  马轩为了对付他的百般算计,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诡略用计,老老实实地以兵力相压,对这等笨主意,任吴羽再智略满腹也只能徒呼奈何。
  「与其在战场上无技可施,不若在下守在塌云道,看看那黑衣女子有什么本领?有地利之便,在下胜人不行,要拖延对方进展倒还胜任,何况以偌大一个黑道联盟竟派不出人来与那女子一同进犯,想来那女子与马轩也是同……也是有所冲突,在下出面或许能以言语安抚,就算没法说服那女子归向本盟这边,要让她不参与这场战事或许还有几分可能。只是……」
  稍稍迟疑片刻,吴羽微皱眉头,还是说了出来:「只是那女子武功来历都属谜团,在下也不知要解劝须得花上多少时间,说不定便难参与正面战局。应对黑道联盟的这一仗,恐怕就得请诸位多加努力了……」
  「嗯,果然是好个斗智斗心的主意,本座就恭贺吴兄与敌人单打独斗,还能靠嘴皮子说出一场胜利的好消息了……」
  金贤宇虽是话中带刺,场中人竟也有不少面泛同意之色。毕竟与黑道联盐的战场是最危险的境地,即便以夫明轩、荣华大师这等高手,在兵凶战危的情况下也未必敢说能全身而退,吴羽武功不弱,若前来的黑衣女子,等于是检了个最轻松的工作,怪不得旁人侧目。
  尤其吴羽说着说着竟还明言不参与正面战局,等于是给自己找个偷懒的大好机会。若非他要应对的黑衣女子该也属不凡之辈,这等行为与临阵脱逃没有两样,否打得起来,想不说几句都受不了。
  只是金贤宇不敢太过相逼,连带众人最多只是嘴上说几句闲话而已。黑道之诸般高手,想必有惊人艺业;若他进迫得太紧,吴羽索性以退为进让他去面对那女子,金贤宇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与旁人的目光不同,祝语涵望向吴羽的目光里复杂得甚至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既是害怕又带感激。握着她手的邵雪芊只觉那纤纤玉手冷汗直流,显然祝语涵已猜到那黑衣女子身分,既不愿面对又知不能逃避,有吴羽代她对敌,对上的却是自己素来爱敬之人,心下自然难平。
  不过邵雪芊注意到的还不只是祝语涵的紧张,从岳敏宸报告那黑衣女子的种种迹象开始,简若芸一直对着祝语涵无声地说话,一张樱桃小嘴摆出的全是同一种口形。邵雪芊原还有些不喜:妳便是长辈,对晚辈言语之间也不能太过无礼,称呼这个「喂」字是什么意思?怪不得注意到的祝语涵神色不对,一张宜瞋宜喜的俏脸白若霜雪,一点血色也泛不起来。
  直到现在,邵雪芊心下才猛一惊醒。简若芸的嘴形单纯称呼,在众人注意力还在吴羽身上时,她凑近祝语涵脸旁轻声问着:「语涵看妳这样……莫非妳已猜到来的是什么人?」
  「是……是卫师叔……」
  声音微微颤抖,一半是因为压低声音不让旁人听见,一半却是心下的害怕。祝语涵纤手发颤,若非邵雪芊温柔的紧握,加上看婆婆这样,显然她早已猜到那黑衣女出身却还是选择帮自己一把,而非对自己兴师问罪,只怕祝语涵还没法说出口来。
  心下暗道原来如此。简若芸做出的口形不是称呼,而是卫纤如的卫字,念头一转邵雪芊也知必然如此。祝语涵原是武裳盈精心培育做为下一代阁主的人选,甚至已修习仅阁主能传的吟松诀,云深阁中与她同辈之人能胜过她的只怕没有,真要派人执法,除了武裳盈自己,只有派卫纤如出马才能击败祝语涵,还未必是稳胜!毕竟卫纤如未习吟松诀,若非祝语涵修习时日尚浅,只怕纯以武功而论,卫纤如也未必能胜她。
  若是武裳盈亲自出阵,以她身为阁主之尊,前呼后拥的排场绝少不了,哪有可能像卫纤如这般单身赴战?没有丝毫排场又不带信物证实身分,还能纯以武功令黑道联盟众人退避的高手,在云深阁里只有卫纤如一人。
  以卫纤如为云深阁执法,向来铁面无私的风格,武裳盈既派她出阵,决绝之意极其明显。祝语涵如此重情,不因此心碎更不可能,若当真在战场上面对,怕是连出手的心意都没有呢!怪不得向来与吴羽不对盘如她竟会如此感激。
  不过,这点自己早该想到。对女儿家而言,容貌重于性命,若非身经百战、险死还生之人,岂能容得剑痕上脸?更不用说是伤在近眼之处!整个云深阁中,除了当日以一敌众、死死挡住黑道强徒进侵,换得武裳盈功成出关的时间,以致于身上伤痕累累的卫纤如外,还有谁能符合那黑衣神秘女子的特征?
  「是她?己听祝语涵亲口证明,邵雪芊仍倒抽一口冷气。换了旁人,或许还可以本门情分动之;祝语涵离开云深阁虽是大过,但云深阁本身极少触及红尘,只要祝语涵不随意动手,便和如今在翔风堡的简若芸一般,让云深阁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空间。
  但卫纤如当日以弱质纤纤之身承受一身伤处,硬是把黑道联盟的大军挡在外头,丝毫不见退缩,显见此女除了武功高明外,心志之坚、行事之极也超常人,想要以言语动摇她的心志,邵雪芊自忖没有这个本事。
  只是……想到当日之战的传闻,邵雪芊也不由暗中苦笑。武裳盈的行事令人难以索解,为了对付叛徒不惜与当日寇雠连手也还罢了,派出来的人偏偏还是卫纤如!今日卫纤如身上伤处十有八九都是当日之战留下,那日犯云深阁的黑道高手虽说死了不少,但留下来的也有好几位在黑道联丰,夏侯征便是其一,也不知参与会盟时,卫纤如的心下究竟是什么想法?
  虽说连眼都不望一下祝语涵,但当方才祝语涵望向他时,吴羽那微微颔首的动作却没有瞒过邵雪芊。看那样儿他多半也已猜到来者何人,邵雪芊心下不知是气是疑。
  虽说不曾当真交手,但能以一人力抵黑道强徒,卫纤如的武功若弱,邵雪芊是绝对不信的;若论单打独斗,场中除荣华大师等寥寥数人外只怕无人是她对手。
  吴羽武功虽也不弱,但被金龙刺所伤的十余年时光对他功体却颇有损害,以招式变化而言虽属玄妙,但要比拚内功底子,与邵雪芊不过半斤八两,说不定邵雪芋还胜他一些。以这等实力要单打卫纤如,他也真有胆子。
  可望向吴羽之时却见他嘴角那丝微微的笑意,看了就让金贤宇等人怒气冲天,真以为他是捡了软柿子啃,但在知道其中真相的她眼中看来,那笑意却不似诡计得逞,更没有半点自以为得计的感觉,纯然就是跃跃欲试,似是等这一战等了好久。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恍惚感觉到,眼前的吴羽确有当日段翎的英侠豪气,连带着对金贤宇等人的轻薄也就更加怒上心头;偏偏不只旁人,连姬平意竟似都被蒙在鼓里,看向吴羽的神情中难掩失望,令邵雪芊真想骂这笨儿子一顿。


第二章 大战之前
  虽说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不善、虽说金贤宇言语之间的挑衅之意愈见嚣张,吴羽却似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样让所有猜到他要面对的敌人的人都觉不值,偏偏知道他要面对云深阁高手之人也都清楚将这消息透露出去的后果,就算再看不下去也不能在此时出言帮他缓颊。
  原本也觉吴羽这厮竟在这等时候挑软柿子吃,心下颇有不喜,但听祝语涵在耳边轻语几句,姬平意也不由色变。若非金贤宇等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中丝毫没有变色、只笑笑着听旁人对他口诛笔伐,彷佛全然不萦于心的吴羽身上,早要发觉姬平意的模样不对。
  「语涵……可以确定吗?真是……真是她?」
  虽说早先便知云深阁的态度不妙,但以吴羽武功之高、才智之深,要应付与祝语涵相当的女子高手该当算不得什么难事;但姬平意却万万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云深阁里出名的高手卫纤如,想到当日卫纤如一女当关、万夫莫敌之勇,这一战吴羽要面对的艰险只怕远超自己想像之外。
  看到他此刻面上的轻松笑意,对旁人攻讦连句分辩言语都无,姬平意不由佩服他,换做自己就算能够硬着头皮上阵,也无法像他这般彷若无事。
  何况隐隐约约间他也明白吴羽这行为的用意。在现在的威天盟里,名义上虽说自己是盟主,但盟里的长辈、平辈实在太多,别说金贤宇不一定会听自己命令,解明嫣、夫明轩、拂云子……哪一个是自己指使得了的?再加上连邵雪芊和吴羽也未必对自己言听计从,很多时候都有自己的决断,甚至比自己的决定更加明智,令人折服,对于丰主威权而言未必是好兆头。
  可是长辈终归是长辈,盐主的名分不能拿来逆了长幼之分,姬平意也做不出陷害暗算、把拂逆于己的长辈送上黄泉路的行为,许多时候就算憋气受气也只能乖乖忍耐。
  先前吴羽虽努力让自己立威,好以实际成绩迫得旁人不敢多话,加上师父夫明轩一直支持自己,连带着君山派上下也对自己真心服膺,让他虽然年轻,在威天盟里至少还有点权威,但在明眼人里看来,自己仍难脱吴羽和夫明轩傀儡之嫌。
  夫明轩是师尊是长辈也还罢了,吴羽这丑人却难免令人有狐假虎威之感,如果不是母亲暗地里多方为他说话,连他都有些难以忍受。
  不过吴羽这次的决定往坏里说是丢下自己,让自己独自面对强敌,可危机就是转机,这也是让自己立威的机会。面前的敌人强悍到难以想象,虽有少林派高手相助,众人心中仍难掩惶惧和无可依靠,只要自己坚强面对、做出实际成绩,让旁人知道就算没有吴羽支撑,自己也已是个成熟的盟主。
  除了金贤宇等桀惊不驯之辈外,多半都会真心依附自己,这回还可以给少林派的大师们一个好印象;如此建立威信的好机会,还真是可遇不可求呢!
  想到此处,吴羽那伤痕累累的丑脸竟变得如此可爱,姬平意这才释怀。母亲之所以这般信任此人,甚至要自己不得对他无礼,果有其因。这人不只才智高绝,甚至知情识趣,以他当手下较诸金贤宇这等人,让做盟主的人高兴太多。虽说心下难免想到那神秘黑衣女面上似也有伤痕,对上脸部伤痕累累的吴羽算是绝配,可这轻薄念头一闪即逝,他自也不会说出口。
  「既是如此。」
  收敛面上神色,姬平意一声轻咳,打断金贤宇对吴羽的节节进逼,「黑衣女子那边就有劳吴兄处理了,只要……嗯,只要对方要求别太过分,吴兄尽可先行答应下来,万事都待这战之后再行处置。大师、师父、金堡主,我们合计合计该如何应对马轩等人?」
  正说得兴起却被姬平意硬生生打断,金贤宇心下好生不喜,尤其当听到他招呼众人合议时的顺序,心下的怒气更是勃发难抑,只是场中他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想发作也不能发作。
  称呼之时的顺序虽说依了长幼之序,但若要说到其中学问也真不少。依这顺序,少林派乃是客军,诸位大师威望甚隆,夫明轩在武林里的辈分也在自己之上,
  要屈自己排在最后也无可厚非;但以往姬平意还多留点心眼,招呼时不忘叫上邵雪芋、祝语涵又或解明嫣等人,或者自家母亲或者晚辈,再不然就是势力较弱、钮一法争这先后之人,现在却是刻意漏了她们,存心把自己落到最后,那心中的不悦摆到了明处,若自己再多说几句也不知他会说什么话来?
  虽知被姬平意无声地警告,但现在面对的敌势太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翻脸走人,何况自李晟洙之事后,远雄堡的名声难免受到影响,在威天盟里的影响力便算不得一落千丈也难比先前之勇,反倒是姬平意和吴羽平和处理此事,虽嫌不够干净利落,却也落个宽容大量的名声。
  本来名声只是虚势,自己便不把它放在眼里,真跟姬平意分庭抗礼也不算什么;偏偏现在却有少林派的大师们在侧,以佛门慈悲为怀的想法,姬平意和吴羽的处理方式恰合其分、大合其心,荣华大师甚至隐约表示,就算此战之后威天盟血︵黑道联盟仍呈对立,谁也吞不了谁,少林派仍会对威天盐倾力支持,显然把姬平意当成同盟者,迫得金贤宇想挑衅都得掂量掂量。
  把这口气硬是吞下去,金贤宇甚至连看向几位大师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但强弱之势摆在这儿,就算给他熊心豹子胆,区区远雄堡也真不敢向少林派叫阵,只想:此战之后,等少林派这些大师回寺清修了,再来找你姬平意算帐!到时候再看你还能不能摆出盟主架子压人?
  战前会议议完,众人各自回房休息,但拉了解明嫣同房的邵雪芊却是怎么也难以心平。
  「怎么了,姐姐?己见邵雪芊一双眼睛望着房顶,虽说人已在床上、衣裳早已卸下,却是一点要入睡的模样也没有,从回房前就觉得邵雪芊不太对劲的解明嫣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本来以她二人的关系,照说从发觉不对时解明嫣便该问了,但冰雪聪明如她,一眼便看穿邵雪芊的心情浮动多半不在眼前的战事上头,极可能是关于吴羽的事。
  今天一会,解明嫣虽不像旁人以为吴羽之所以挑上那黑衣神秘女子,是为了检便宜或贪生怕死,毕竟江湖中卧虎藏龙,那黑衣女既能压得敌方诸多强徒不敢轻言挑衅,实力自必高明;以吴羽的眼光,想讨便宜也绝不会选这一路,但其间是否有其它关键就非解明嫣所知。
  虽说事前邵雪芊没透露什么,但看今儿会议时祝语涵望向吴羽的目光转变,加上与岳敏宸的话、姬平意的态度对照,解明嫣也猜得出那黑衣女的神秘只是对不知者而言,吴羽等人只怕早知道那女子身分,难不成与云深阁有关?可她却没法猜出其中问题所在。
  「哎……」
  本来不太想让解明嫣知道这件事,虽说两女间的芥蒂从解明嫣以身体偿了那债,和自己一起变成吴羽的玩物起,便已消失大半,但此事事关重大,既是机密自不能泄于六耳。光为了别让夫碧瑶晓得此事,邵雪芊已不知耗了多少心力,甚至还得央夫明轩出马管教女儿,邵雪芊岂愿随意说出?但事情盘在心头着实难受,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竟……竟有这等事?己伸手摀住口将那惊呼抑在唇间,解明嫣吓了一跳。
  从听说武裳盈对姬平意和祝语涵的婚事不置可否的态度时,她便猜到那位阁主不甚喜欢这门亲事,却没想到反应竟如此剧烈,甚至不惜派出门下的第一高手卫纤如与黑道联盟会盟,表明只想把威天盟连根拔起。这从不曾步入江湖的武裳盈,行事怎如此激烈?
  偏偏此事怎么也算姬平意的家务事,少林派的高手们就算对云深阁的行动再不高兴,总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去灭了云深阁。想到就算眼前黑道联盟的事情解决,还得对付那深浅莫测的云深阁,偏偏两边怎么也算亲家,身为名门正派不能行事太过极端,怪不得邵雪芊心里如此辛苦。
  心思想得深了一层,解明嫣不觉背心冷汗直流,那异样连心中有事的邵雪芊都发觉了:「怎么了,明嫣,看妳这样子?卫纤如再厉害,吴羽不敌总也拖得了时间,短时间是无须担心了……」
  「不……不是……」
  知道邵雪芊没猜到自己心中那恐怖的景象,解明嫣一时间也犹豫着该不该说,但仔细想想,若自己的想象成真,威天丰的危机只怕远在邵雪芊想象之上,不能不给她提个醒。
  「姐姐,我想……马轩会盟之事,与鼓动李晟洙暴露吴羽身分之事该是连在一起的,他既早有准备,云深阁这一与会说不定也是早有谋画,与云深阁那边已先有所联络……当年段翎曾祸害过云深阁的韩仙子,要是云深阁拿这一点作文章,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这事可没法化解……」
  听解明嫣这一说,邵雪芊也觉背心寒透了。当年段翎落崖前所祸害的武林侠女不少,其中最出名的就有云深阁的『飘香仙子』韩彩蝶在内,若武裳盈以此为由,硬迫威天盟把吴羽交出来,称得上名正言顺,这一击也真是难解,只怕荣华大师出面也无法大事化小。
  不过这么一来也就说得通了,光只为了祝语涵之事,武裳盈再气愤也只是上门兴师问罪一番,最多把祝语涵逐出门墙,怎么看也不会反应得如此激烈,甚至不惜于黑道联盟携手。
  但若是为了吴羽的原因,这人毕竟是威天盟智囊,不可能随意牺牲,若武裳盈真要报当年仇怨,不选先礼后兵,而干脆画清界限,虽说手段极端了些,却是可以想象之事。
  这么一来,卫纤如没有大张旗鼓的与黑道联盟会盟,把此事公诸于世,而是保持神秘,甚至选择独自绕路前来威天盟腹地,恐怕就和吴羽制定方针、不想全歼黑道联盟而只针对马轩和影剑门的想法差不多了。缩小打击面,不把事情闹大,无论局面演变如何总有进退地步。
  可这样下去,迟早威天盟还是得面对这个大问题。尤其让邵雪芊烦心的是,吴羽虽说对威天盟有功,但那面貌实在太过骇人,威天盟众人表面上说不以貌取人,但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自己这些已经被吴羽弄上床的女人以外,也只姬梦盈、荣华大师、夫明轩及拂云子等寥寥数人而已,其余人对吴羽总还有几分隔阂。
  尤其金贤宇更处心积虑想斩除姬平意羽翼,一旦出了事,拿吴羽当挡箭牌的声浪只会大而不会小,也不知自己和姬平意能否护得住他?
  不知吴羽是否想到此处才选择独自面对卫纤如,若他能和平解决此事还好,但若两边说僵了动手,吴羽武功未必能胜卫纤如,杀心斗志又不若对方旺盛,这一仗只怕难以讨好;何况无论谁死谁伤,后果都不堪设想。邵雪芊不由恼恨,怎么这么多麻烦的事一起涌过来?
  「这样下去不行。」
  愈想愈是害怕,本就烦躁的心思再也睡不下去,邵雪芊索性起身,「我去吴羽那儿一趟,看看他究竟打算怎么办?现下……我们得全力对付马轩,万万不能横生枝节……」
  「嗯……」
  见邵雪芊已下了床,解明嫣呶了呶唇,虽有万般不情愿也只得起身。
  若非此事关系重大,以她的想法是一点都不愿意面对吴羽。那丑脸也还罢了,她的心绝不在此人身上,就算身体被他蹂躏享用之时舒服到顶,可心思那难受的反差却也愈发强烈。如果……如果不是为了与邵雪芊同进退,那难以承受的挣扎令她望吴羽而却步哩!
  「嗯,明嫣……妳好生休息,不用去了……」
  其实对解明嫣的心思也猜得一二,若非想让她变得和自己一个样儿,邵雪芊不想拖她下水。今儿要说的是正事,也就免了她这一趟。
  「不……我跟姐姐去吧!」
  虽然心下不喜,更知道邵雪芊这一去、自己这一跟,十有八九又是在床上解决问题,但她已经习惯跟邵雪芊一道,无论如何都不想分开。
  虽说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靠近吴羽房间听到那女子若有似无的呻吟声时,解明嫣仍不由吓了一跳。强敌在前,所有人都枕戈待旦只等大战来临之时,也只有吴羽才有这闲情逸致来这调调,莫非这便是吴羽放松备战的方式?
  不过自己和邵雪芊都在此处,在吴羽怀中婉转逢迎、娇痴享乐的,大概只有辛婉怡了。她轻吁一口气,无论如何只要不是自己就好了。
  一转头却发现邵雪芊神情戒备,甚至脚步都重了少许,还带些踌躇,若非房中之人大概还沉溺在那美妙的快乐之中,只怕早发现有人靠近。她一拉邵雪芊的手,制住她的动作,却发觉邵雪芊嫩颊微红间除了戒备还带几分畏怕,只那微微踟蹰的脚步,却怎么也不肯放松。
  旁观者清,解明嫣早已看出邵雪芊对那吴羽表面上还有几分矜持,芳心却与身子一齐早被吴羽占得一点不留。虽说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该放浪形骸,但只要吴羽能遂行他智囊之责,旁人其实也不太管他放纵之事。
  何况与辛婉怡或自己一起在床上跟他翻云覆雨,早不知做过几次,无论邵雪芋再怎么心中有事也不该是这种反应,甚至连脚步都有点迈不出去。
  芳心一转,解明嫣不由暗叫不妙。来日大战虽有少林派大师相助,黑道联盟内又有商月玄伺机而动,与马轩之战已占胜势,但兵凶战危,对手又是奸狡如狐的马轩,谁也不晓得战场上会发生什么事。
  即便江湖中人早已习惯生死无常的日子,对这等大战仍难保平静,尤其年轻一辈更是如此,偏偏姬梦盈对吴羽的情意,她们这些长辈都看在眼里,若姬梦盈一时想不开竟在大战前夕跑来献身吴羽,到时生米煮成熟饭,邵雪芊想阻止都来不及了,也怪不得邵雪芊如此神情。
  偏偏她们都是过来人,听房里人愈发娇媚的哼声,显见已到紧锣密鼓的高潮时刻,就想阻止也不可能了。一想到她们冲进吴羽房里,看到姬梦盈偎在吴羽怀中婉转逢迎、娇吟享受的媚态,床被之间还点缀着落红片片,她倒是还好,可那羞人模样,做为母亲的邵雪芊怎好瞧看?
  只可惜就算靠得近了,那诱人心跳的媚声回荡若在耳际,若未看到房内情景,也不知自己的设想是否成真?辛婉怡床第之间比她们都羞赧许多,偏偏吴羽又特意宠她,下手从来不重,娇哼楣吟之声即便同床合欢的她们都很少听到,更别说那时她们也在意乱情迷的状况下,此刻根本也听不出来那呻吟之声谁属。解明嫣一咬牙,正打算先开房门再说,却被邵雪芊一把拉住。
  「先……先不要啦……」
  「总要面对的。」
  没想到向来比自己大瞻,连找了个情夫这失节之事都不瞒她的邵雪芊,此刻竟如此踌躇不安,甚至连伸指戳个小洞窥视的勇气都没有,解明嫣心下暗叹。
  母女亲情终是天性,任邵雪芊床第间再怎么放纵,早将冷月仙姑的冷艳抛到九霄云外,可要面对这等丑事也真难以举步。她拉了这美姐姐一把,硬是又靠近了吴羽房间一些。「这事……都已做下了……」
  「呃……嗯……」
  虽不知解明嫣为何如此坚持,也不知她所谓的面对是什么意思,但邵雪芊的耳朵却已隐隐听到房里娇纵声里,那一丝令她闻而胆丧的女子声息,令她不得不为之却步。
  先前被霓裳子所害,搞得自己无比狂放娇痴地在吴羽怀中大享风流,虽说同样的事也不知干了几次,但那回的感觉却怎么都觉不同,直到现在腹下那诡异的刺激仍是若有似无,好像那时的余韵还在体内徘徊,又与淫蛊刺激的感觉大有不同。邵雪芊虽不知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却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这不是令她却步的原因,真正让她脚步踌躇的是房里的淫靡之声,听来确是辛婉怡没错,可这闺中密友向来沉静内向,身形娇嫩秀气,令人连抚摸都不敢太大力,吴羽不怎么对她下重手,这等娇吟之声向来少闻。
  如果不是里头隐隐约约传来霓裳子得意的声息,显然又是这淫妇在搞鬼,害得辛婉怡既享受又害羞,便如自己先前一般被那强烈到极点的快乐冲昏头脑,想到若自己进去,多半只是让遭殃的人从一变二……说不定还变三,也难怪邵雪芊迈不出脚步来。
  只是腹下那隐隐的刺激却让邵雪芊难下定决心转身离开,竟就这么被解明嫣拉到窗前。看她纤指轻轻点破窗纸,不由自主地凑上眼,两人一起看着房内羞人的美妙景色。
  果如想象一般,吴羽大马金刀地坐在椅上,而娇小的辛婉怡坐在他怀中,纤手插在他头发里,正不住扭摇呻吟,却不见娇躯怎么动作。
  可看她乌云散乱、娇喘吁吁,浑身上下汗水犹似泉涌,虽说并未全裸,上半身还有散乱的小兜和外衣披垂,只若隐若现着娇嫩莹润的肌肤,但这般香汗淋漓的诱惑绝不比裸裎相见少上半分,反而更有些惹人遐思的空间。
  虽说两人没怎么动作,可听辛婉怡娇哼媚吟也不知攀过几次高峰,扫视房内根本连姬梦盈的影儿都没看到,总算放下心来的解明嫣却不由微乱,这才知道以往吴羽在床第之间看来勇猛得不像惜花之人,将她次次带领到高潮的巅峰,体内的欲望彻底解放,石渐在日也远远不及,那威力只有亲身体验过的女人才会了解。
  现在看来他却还有所保留,至少自己是从来不曾被弄得这般快活,也不知邵雪芊试过没有?连辛婉怡这娇嫩的女子都玩成这样,这人也真是坏啊……
  美目向旁一瞄,却见邵雪芊脸红耳赤,美目只盯着里头不放,纤手不知何时已贴在小腹上头微微摩挲着,力道虽轻得连衣裳都不见一丝皱,可光那轻抚的动作便让旁观的解明嫣耳朵都热了起来。
  光看那模样便知邵雪芊已被吴羽搞得积重难返,看到这美春宫便已心神荡漾,若此刻辛婉怡瘫了下来,邵雪芊只怕会冲进去换了她的位置,任自己怎么拉也拉不住。
  想到邵雪芊像现在的辛婉怡这样在吴羽怀中婉转娇吟,舒服得如在仙界漫游,美得再也不想醒转,解明嫣只觉心里微酸。亲身体验过的她却知自己怎么也没办法把姐姐拉回来,只能轻咬银牙,扯了扯邵雪芊的手:「姐姐……别看了,走吧……一时半会的……他们……还结束不了呢!」
  「不……不能走……」
  看着房里种种,不像解明嫣那般粗疏,邵雪芊可是什么都看到了。想到先前自己被摆布成那种样子,直到现在子宫似都还有微微的余韵在荡漾,辛婉怡习武太晚,底子可万万不及自己;加上她虽染淫蛊比自己还早,深通药理的她却一直以药物压抑排解,虽不像自己这般难过,床第间的承受能力却也比自己弱得多,被吴羽这么一搞也不知会否伤到身子?
  「别担心啦……我想他……他知道分寸的……」
  见邵雪芊面上神情虽有三分担心,却更有七成跃跃欲试的冲动,解明嫣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邵雪芊春心已然荡漾。其实自己也好不到那儿去,可怎么看吴羽也不像辣手摧花之人,只有床上被他搞过的女人才知他勇猛下的温柔体贴。
  「他虽知道,可她未必知道啊……」
  听解明嫣这一说,邵雪芊娇躯一热,竟觉裙底一阵暖热,心知自己忍不住了,那羞意即便身畔也是同为床上沦落人的她,仍让邵雪芊难以忍耐。
  偏偏解明嫣没看到全部,这安慰……进不了自己心里去。她轻轻拉住解明嫣的手,着她看得仔细一点:「还有……还有旁人在……哎,好明嫣……妳……妳仔细看看……看看桌下……嗯……怪羞人的……」
  被邵雪芊一提醒,解明嫣凝足目力看去,这才发现吴羽和辛婉怡交合之处虽被桌子半挡,却隐约可见桌下有人。那白裳虽也半乱却远比辛婉怡要整齐许多,此刻正半跪在椅前,脸儿抵在男女交合之处。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只听得辛婉怡不住娇吟,悬在椅侧的纤足僵着彷佛用尽力气,虽是娇喘吁吁却仍不住轻扭迎合,看到此处解明嫣才恍然大悟。
  想来多半是椅下这人在搞鬼,否则以辛婉怡的娇羞稚嫩,哪里能这般放浪?
  只怕早就舒舒服服地败下阵来,一边凉快去了。
  只是此时此刻在威天盟里也没几个女子,这般行径姬梦盈也做不出来,简若芸跟吴羽还是初识,又是名门出身,多半干不出这等火辣事,其余小辈跟吴羽更没这等亲密关系,任解明嫣想破了头也不知到底是谁有这等闲心,来这儿帮辛婉怡一把,令她在床第享乐痛快。
  突地解明嫣芳心一颤,一股难以想象的酸意从心底涌起。邵雪芊知道有这个人存在,也知道这女子的作风,十有八九竟是邵雪芊的熟人,说不定……说不定还曾和邵雪芊一同摆布过这等事。想到那帮助邵雪芊床第间享乐的女子竟然不是自己,解明嫣一时间也真难接受,虽然她也明知就算有这等机会,自己能否放怀让邵雪芊快乐地在吴羽怀中享受男女情趣,也还不一定呢!
  「那……那是谁?」
  有桌子挡住,更别说对着自己的只是背影,任解明嫣目光再利也看不见那女子面貌,何况在她所认识的人里,没有这等熟晓男女情事、又放浪大胆到什么玩意都敢来的女人。
  「除了……除了霓裳子……还会有谁?」
  一来是亲身经历过被霓裳子搞鬼,以致于在吴羽怀抱里彻底沉醉,直到此刻想起来都浑身酥软的滋味;二来解明嫣在风月场里浸淫不久,不像自己已被吴羽彻底带坏了,只晓得用眼睛去看,浑然忘了细听声响。
  凝足耳力的邵雪芊听到在吴羽的呼吸和辛婉怡的娇喘之间,还有舌头舐物的轻微声响,若非她原就发现霓裳子在此,这才刻意细听,以霓裳子的隐蔽之彻底,换了旁人光只看这样儿已是心乱如麻,哪里还有闲心发现异样?
  不过想到霓裳子做的事,就算只在脑海里想象也已羞得让邵雪芊娇躯无力。
  这样坐在男人怀里扭摇迎合,甚至连床都没上去,对女人而言已是极刺激的淫行,可这霓裳子在旁窥视也还罢了,竟还探头在两人交合之处,以小香舌轻轻舐弄着辛婉怡正被男人侵犯得敏感无比的幽谷口,彷佛与入侵女体的肉棒配合着,这般刺激教辛婉怡如何受得?只怕换了自己也只有乖乖投降。
  明知该立时逃之夭夭,什么事都等到明天再说,否则房里人正恋奸情热,顾不得自己还好,一日一辛婉怡忍不住高潮瘫软,以吴羽和霓裳子这对奸夫淫妇而言,哪里不会拿自己来试刀?
  想到自己被吴羽干得死去活来之时有霓裳子在旁搞鬼,时不时来点刺激,那滋味光想象就令人在羞不可抑里神魂颠倒,也不知自己的身子受不受得了?
  她不由暗恨起霓裳子来,就算那日被征服对好胜的她而言再不能接受,也别这样祸害旁人,同为女人何苦这般互相折磨?真是害死人了。
  偏偏最糟糕的是,这女人可不是那么容易骗的货色,十有八九已经知道她们在外头才故意表演得特别卖力,否则以她这般谨慎的人,在桌下隐得这般彻底,解明嫣不在意之下根本全没看到,怎会刻意露出痕迹来让自己发现?
  更不用说舐得那般大声,混在春光之间格外诱人心动!邵雪芊心下大恨,这女人摆明是在诱惑她们,偏生想归想,离开的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虽知再这样下去,等辛婉怡瘫了之后便是自己滑在吴羽怀中,享受那神醉梦迷、不愿清醒的滋味,光想到自己与男人交合的羞人处被旁人眼睁睁地看着,已令人心跳加速,再加上那灵巧的小舌一舐……那滋味光想想都觉得既难受又淫靡,真不晓得辛婉怡是怎生受得?
  终于一声绵长柔弱的娇吟,辛婉怡一阵颤抖紧绷之后,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男女交合的滋味是这般强烈,又有霓裳子的舌头在下身搞鬼,既令她的心思全然离不开交合美事,更让她完全感觉到那羞人的快意,连连的高潮,就算是功力比她再高几倍的女人怕都受不了,何况是娇嫩如辛婉怡?
  如果不是早十五年前她便已被淫蛊感染,与吴羽重逢之后体内的淫欲更如冬眠伏蛇昂首吐信,彻底在她体内缠绵,令辛婉怡对男女性爱的渴求愈发强烈,甚至不在狼虎之年的邵雪芊之下,只怕那太过强烈的刺激对她而言是痛非快,毕竟超过承受极限的快乐与疼痛几乎一个样儿。
  虽说身子还承受得住,但整个人在仙境间沉浮这么久却不是一点代价也不用付的。瘫软下来的辛婉怡只觉身子不只无力,甚至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只有腹下胀鼓鼓的,似乎被那美妙的阳精胀得一点空间也不剩。辛婉怡到现在方知男女交合之美。
  见辛婉怡舒服得连根手指也动不得了,伏在自己怀中的娇躯满是汗滑,水汪汪、粉嫩嫩的眼角流波不知是汗还是泪,那模样是这般娇弱可爱,惹得吴羽不由俯下脸去温柔地在辛婉怡颊上轻吻,逗得辛婉怡唔嗯出声,连声音都透着无力的娇柔,彷佛再受不得男人一点点轻薄,然而搂紧他的手足却在在透露出满涨辛婉怡身心的快乐,是这般令她神魂颠倒、再难思及其它。
  「好婉怡……妳好可爱喔……」
  脸颊轻轻摩挲着辛婉怡柔嫩得似可掐出水来的脸蛋,汗滑的触感柔胜绢帛令人爱不释手,「相公好想就这么爱妳……永永远远的……都不放閞妳喔……」
  「嗯……相公你……你坏啦……」
  呻吟的声音如此轻柔,彷佛随时都会断气,毕竟虽是练了武功又有淫蛊助威,但吴羽和霓裳子连手之威,就算霓裳子这外貌高雅、内在淫荡的妇人都未必承受得起,何况娇嫩秀弱如辛婉怡?
  直到现在,在吴羽的轻柔呵护中,辛婉怡总算稍稍恢复一点感觉,似乎整个人都痛了起来,尤其腰臀之间痛得活像要折了似的,显然方才的男女欢爱,身子未必能赶得上快乐的蔓延,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爱死了这事,从头到尾,再加上他的温存。
  虽说这一次其实是被算计的,但看这滋味这般甜蜜美妙,又刺激到难以想象的分上,辛婉怡也就不怪吴羽了。但对霓裳子,这怨怪之意却少不了,不过既然吴羽在完事之后没去理跪伏桌案之下,一张俏脸还贴在两人股间,也不知自己与吴羽的流泄有没有淋了她满脸的霓裳子,显然是故意给这以自己的诱惑力为傲的女人难看,她自然也不拂逆其意,乖乖配合演出。
  只是这样厂温存却让辛婉怡的芳心愈发酥麻几分。与吴羽重逢之后,紧接着就是跟这坏相公合作诱邵雪芊入彀,之后阵阵风风雨雨,甚至连解明嫣也拉了进来。吴羽在床第之间虽是大展雄威,一个干完又一个,彷佛将体内淫蛊的威力彻底发泄出来一般,看他这般雄威勇猛,身为妻子的虽是高兴,却总有些许不足感,到现在她才发觉那是肉体淫欲彻底发泄后,芳心却无法一样满足的反差,毕竟他若一个接一个干,怎么也不可能在完事之后再拥着她轻怜蜜爱。
  偏偏熟知淫蛊特性的她却是最不能不让吴羽趁交合之机,大行采补之法的一个人,也因此那心下的怨意被死命压着,压到后头她自己都差点忘却。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却是只能享受这一段,至于霓裳子自己恐怕是……一辈子都感受不到这种感觉吧?
  「新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果不其然……」
  等着吴羽和辛婉怡温存良久,直到辛婉怡娇躯微颤,高潮欢快的余韵已渐渐压不住身子的酸疼难堪,她这才开了口,「看公子和夫人做得这般痛快,奴……都有些忍耐不住了。好公子啊!奴家努力帮你的忙,既为你的探子探出那黑衣女的底子,又让你有办法单独应敌,让你有办法采花探蜜,你怎么也不安慰奴一下?那黑衣女虽看不出面貌,可即便隐在黑衣里,奴仍看得出来……那女子身段窈窕,肌柔肤润,内涵可是很不错的呢!」
  听霓裳子边献媚边邀功,吴羽还没反应,外头的邵雪芊已觉背心阵热阵寒。
  虽听岳敏宸说起探知那神秘女子时的种种,她便猜到岳敏宸派出的探子果然没逃出霓裳子耳目,也不知能否瞒得过奸猾如马轩?可她万万没想到吴羽之所以打算单独应敌,竟有这等心机在!
  不过想想吴羽体内淫蛊势力之强,只怕九转龙珠也未能尽掩,否则也不用把自己、解明嫣和辛婉怡都吃得一乾二净。虽说那黑衣女卫纤如保持神秘,但身为云深阁人,想来容貌也不会差到哪儿,只要熄了灯,抱在怀里大概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邵雪芊不由咬牙。
  然而她自家知自家事,心中再有怨怼,一来不像辛婉怡那样名正言顺,二来这等飞醋她也真吃不起。毕竟自己为了姬平意和姬梦盈才和吴羽虚与委蛇!无论受到再美妙的痛快洗礼,这事可绝忘不得。
  见邵雪芊面上神情变幻,旁边的解明嫣不由苦笑。这姐姐也真是难敖一……
  她轻轻推了邵雪芊一把,等她清醒过来,猛地一震的邵雪芊这才想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被霓裳子的话语影响。这记恨的女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当日的风流梁子,到现在还不忘讨回场子来。
  虽说想到当日之事,到现在还在脸红,但就算有机会重来一次,邵雪芊仍不会后侮自己的决定,毕竟因为打通了霓裳子的关节才了解到黑道联盟内竟有商月玄这么大的变量,从而里应外合,至少现在的威天盟已有一战之力,不会只任黑道联盟宰割。
  只是先前被霓裳子「报复」的滋味似犹在体内盘旋,何况就算她努力防备,光看体内淫蛊,她也绝不是这对奸夫淫妇的对手。
  「说来……我还未必是这位姑娘的对手呢!」
  吴羽嘴角微微苦笑,神色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邵雪芊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她竟看出吴羽神色间一往无前、绝不后退的坚毅?先不说这等表情她从未看过,无论以往的段翎或现在的吴羽都未曾有过这般神态,光只能从吴羽向来沉稳平静的面具下看到他真正的心情,邵雪芊都觉得自己眼花了。
  没想到这般陌生的表情配上他那伤痕累累的脸,竟有一丝令女子心动的豪迈气势在,她似是到现在才真正认识这个人。
  「万万别妄自菲薄啊,公子……奴家可信得紧,以公子神技,只要是女人都逃不出公子的手掌心。」
  边说着边从两人身下退了出来,坐到吴羽侧边。嘴上说得妖冶,面上却笑得俏皮可人,配着那已放下的秀发写意地披垂肩侧,与先前的高雅外表相较又有另一番风味,「何况若给那黑衣女杀到贵盟里头,让她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戒,对公子而言……未必是好事呢!」
  虽说话语似是关心,里头的刺却明显得很,邵雪芊听得大皱眉头。
  虽说她对吴羽的武功才智深具信心,但卫纤如虽少涉江湖,当日一战的威名却如雷贯耳,光看祝语涵的能耐便知这云深阁的大护法绝对不好惹;加上那「血衣观音」之名,虽是江湖人敬她战意坚韧,却也侧写此女心志之坚、手段之狠,恐怕就算云深阁中人对她也是敬畏多于爱重,这一战也不知她真意如何?以吴羽的武功才智,软硬兼施能否劝得这血衣观音停手呢?这一点谁都不敢笃定。
  只是若吴羽战败,让卫纤如真杀到威天盟腹地里头,威天盐而言绝非好事。
  她是否会大开杀戒还是其次,人皆有恋家之心,更有关怀之人,所谓关心则乱,极少人能在自家受袭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应对的。
  尤其此战两边实力差距甚微,一日一在彼此拉锯的激战之中听说有人杀到自己家里去了,军心必乱,任姬平意、夫明轩及荣华大师再有能为,也难挽狂灁于既妢任。
  偏偏这等后果对商月玄而言却未必是坏事,毕竟身为污衣帮帮主,在对付马轩这强敌之时,他也不能不防着姬平意过河拆桥,在击溃马轩及影剑门之后连带把黑道联盟也一锅端了︵连邵雪芊都不得不承认,当听说少林派来大军救援时,这念头也在她心中鲈旋许久︶;若是时间上配合得恰好,当两边里应外合解决马轩之后,正好传来黑衣女杀到归离原的消息,迫得威天盟退兵回援,到时候担心对方过河拆桥的不是商月玄和黑道联盟,而是姬平意这边。
  想到此处,本来还希望让商月玄派出高手暗中扯卫纤如后腿的邵雪芊,忙不迭地打消这念头。要是商月玄真派了人,被扯后腿的未必是敌人那边呢!这混乱的局势真够人头疼的。
  说来若不是祝语涵那性子,对上旁人威风八面、遇上长辈就温和谦退,若让她在战场上碰到心志坚毅如卫纤如,这一仗不战便知后果。让她去面对自己师叔动之以情,说之以理,看看能否挑起卫纤如与黑道联盟的旧恨,说不定还比较能够成事……
  邵雪一千一边想着一边摇头,如果不是她自己也非能静下心来与人折冲协调的个性,与卫纤如这一仗该由自己去的。
  毕竟她也是长辈,加上祝语涵终是嫁入自己家门,要说与卫纤如说这些家长里短的话,也只有自己最够这资格,连与武裳盈旧识的夫明轩在这方面都不若自己来的理直气壮;可惜便不算自己个性不适合跟陌生人说这些,光只心念儿子面对强敌,她就不可能让自己远离战场。
  纽一论能否救得了,至少要保持姬平意在自己的眼界之内,身为母亲,这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无论如何,这一挡在下是一定会挡的。」
  嘴上浮着笑意,似没听出霓裳子话里的威胁,吴羽话里仍是一片平和,平和到让人差点听不出话里的决绝之意,甚至连外头一直注意吴羽话语一句不漏的邵雪芊都差点听漏了,「就算卫纤如能过去,也一定要踩过在下的尸体而去。」
  「倒是妳们那边也得小心点。马轩虽缺乏当家作主的经验,但这些日子作主下来,难保他不会了解些许关键,何况先前叶谦做得太过,也不知马轩是否仍被蒙在鼓里,还是已有所觉,正准备好陷阱等他踏进去。这厮阴险深沉,否则也不能让石渐中计而不自觉,还请商帮主务必当心……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灭俱灭,没有自相倾轧的空间。」
  听吴羽把话讲得这般明白,全无先前智者互相试探摸索时意在言外的感觉,霓裳子虽觉奇怪,但这事情的严重性他都说得这般清楚了,她自然不能当没听到。
  何况她自己也不是毫无警觉,岳敏宸虽然杰出,终究年轻,安排的探子才会被她发现破绽。虽说商月玄与自己都是老江湖了,但马轩也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他若不知不觉还罢,若真有所觉,守株待兔的可能性确实不能排除。
  不过……吴羽这警告也真未免有些杞人忧天,现在的商月玄可没有这般大的肚子。
  「公子放心。」
  心下考虑着此事的严重性,霓裳子嘴上仍是一抹媚惑的笑意。
  若非兹事体大,换了旁的男人岂能在这笑容下清醒?「奴家可以跟公子保证,别的不说,就算看在荣华等几位大师的分上,这一战本盟也绝不会打过河拆桥的主意,吴越同舟之理,奴家还明白着……」


第三章 战意高昂
  见霓裳子去的远了,窗外的邵雪芊不由想着:归离原的戒备虽说在姬平意和夫明轩等人的努力下称得上森严,不是随便人物都可轻捋虎须,但遇上霓裳子这等程度的顶尖高手,仍是不知不觉任对方来去自如。
  这样算来若马轩真有意,要溜进来探消息也是易如反掌,偏偏无论如何戒备,能防的也只是与放哨者大约同等级的人物,总不可能为了防备马轩前来,让夫明轩这等人物当哨兵吧?那纯粹只是浪费人力。可看霓裳子来这就像串门子,不浪费人力似乎也不行了。
  「夫人不用担心。」
  把疲累地瘫在自己怀中,也不知是醒是睡的辛婉怡放到床上,将那纤细窈窕的胴体埋入被内不让她受凉,吴羽这才扬声。「在下原先也只是稍做提醒,毕竟少林派诸位大师的威名摆在这儿,就算商月玄胆子再大、胃口再好,在黑道联盟内部未定的情况下,挑上本盟还有可能,却万万没有惹翻少林的胆量,此战之中该不用担心过河拆桥的可能性……」
  「谁在想这些?」
  心知以自己与解明嫣的功力,便是小心谨慎怕也逃不过吴羽和霓裳子的耳目,何况躲在外头窥视的二女早被房里的春光明媚撩得心痒痒,芳心荡漾下肉体也受到影响,裙下那酥痒微润的感觉,让她连站起身都觉得难堪,只怕不如平日三分沉稳。
  这对奸夫淫妇后头的言行不知是否就是表演给自己看的?邵雪芊嘴上微瞋却不敢太大声。别的不管,辛婉怡娇羞纤细,比之自己女儿也不输多少,让她知道那春宫被自己尽收眼底,只怕她会羞得无地自容。
  偏偏才一探头进屋便发觉辛婉怡纤手紧抓被沿,把整个人埋在被褥里,一点缝隙都不留,那纤手微微颤抖,想来已然清醒,邵雪芊暗里吐了吐舌,心想明儿个可得好好跟她道歉才行。但人都探进来了,要拔腿就走也未免太过矫情。她咬了咬牙,跟解明嫣一起走了进来。
  「好你个吴羽,大伙儿临战前个个枕戈待旦,人人紧张得要命,哪有你这般好命?有妻妾相陪,还加个淫妇在旁助兴,来个夜夜风流,若这档子事传了出去,看你如何平复悠悠众口?」
  嘴上恨铁不成钢般地这么说,坐到椅上的邵雪芊却是坦然。毕竟这般风流罪过她也与吴羽一起犯过,自然知道以这人的好色已令自己难以抵抗,再加上霓裳子的花样百出,再贞烈的女子怕都逃不过这对奸夫淫妇的手,何况房内三女哪个不是被吴羽占有得彻彻底底,每寸胴体都被他侵略过?
  想到被他占有、被推上高潮时身心俱陷的快美,就算给她们机会逃离,只怕也不会逃吧?最多是半推半就地装逃,让他在占有自己的过程里多费点力气,也算是多点调情的机会。
  「你……可确定有把握?」
  一坐定,邵雪芊忙不迭地问出口。虽说方才听吴羽的话意,无论卫纤如怎么进逼都绝不会让她轻取防线,但若卫纤如真铁了心要闯关,这血衣观音未必容易挡,更不用说若马轩原就与武裳盈有所通联,云深阁来的不只卫纤如一人,就算塌云道地形险要,吴羽要一夫当关也未必挡得住卫纤如领头的大军,「若卫纤如不是一个人来的话……」
  「哦。」
  听完邵雪芊与解明嫣的考虑,吴羽沉默半晌才摇了摇头,「此事……
  或许是夫人多虑了。先不说武……武阁主是否会因少夫人之事便一改云深阁不涉红尘俗事的方针,光看卫纤如此来如此低调,便可证明云深阁并不想把事闹大,卫纤如此来不过清理门户而已。否则以马轩之智岂会不知把云深阁参战之事闹得沸沸汤汤,可以在战前令本盟军心大乱,说不定还会内部分裂,如此岂不大利黑道联盟的攻势?」
  「或许……你说的对……」
  听吴羽的分析,邵雪芊吁了一口气,毕竟自己想到的可能性太过危险,最重要的是自己全然想不到解法。若吴羽能解当然是最好,更好的就是此事根本不会发生!
  何况吴羽所言也非全无道理,虽说武裳盈已是阁主之尊,在云深阁内说一不二,但若说要挑战云深阁历代阁主坚守的原则,那风波她也未必承受得起。
  如果武林风波已经染及云深阁还好说,但若只是祝语涵脱离云深阁,派人前来清理门户也就够了,做得再出格些,云深阁里未必不会有所抵触。但邵雪芊仍不放心,追加了一句:「你确定?卫纤如此来真的只是……只为如此?己「便不确定,最多把命赔上,这样夫人可放心了?」
  感觉床被内辛婉怡娇躯微颤,吴羽伸手抚在被上,轻轻抚住她的紧张。「这一战势在必行,若夫人担心,不若派人监督塌云道如何?」
  「罢了。」
  听吴羽把话说到这个分上了,邵雪芊哪里还能坚持?虽然她想象不到为何吴羽对独战卫纤如一事如此坚持,但无论武功身分,能对上卫纤如的人还真是不多,既然自己不能去,让吴羽上阵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是吴羽的坚持异乎寻常,邵雪芊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口:「吴兄量力而为,那卫纤如当年单打独战硬是迫得黑道联盟群凶难进寸步,必有真实艺业,若是不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提出的条件没太过急迫,让她个几步也就算了……」
  话才出口,邵雪芊只觉心中愀然,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说出这些话来。
  以现在威天盟里的局势,姬平意的盟主之位虽还不够稳当,但在夫明轩和自己的鼎力相助下,再加上少林派对这新盐主也还支持,待得此战获胜,他的声势也就稳了。
  唯一的危险性就在吴羽身上。先不说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最有机会威胁姬平意权威之人,光只他身分未明就是一个隐而不显的危机。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问题,私底下的状况却更难解。解明嫣也还罢了,毕竟石渐死时污名,解明嫣便被吴羽蹂躏得死去活来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自己却是姬平意生母,又是姬园遗孀,一日一这丑事曝光,对姬平意声势的打击绝不在小,更不用说还有金贤宇虎视耽耽。威天盟里众人皆知,这远雄堡主对盟主之位可眼红得紧呢!
  若这一战威天盟获胜,却只吴羽战死在卫纤如手下,一大燃眉之急便可无疾而终,云深阁便有威胁,对威天盟而言也不像马轩那般严重。只要姬平意盟主之位已稳该可慢慢排解。
  只是这等手段,邵雪芊却怎么也不想采用,难不成……自己真的已经离不开他了吗?邵雪芊咬着牙将这念头掐熄。这等事别说曝光,就连想都不要想啊!
  「云深阁之事虽重要,却也没重要到对平意伤筋动骨的地步,云深阁怎么也不比黑道联盟危险,只要别太过分,些许让步也算不得什么……」
  「多谢夫人关心。」
  吴羽微微一笑,似全没发现邵雪芊心中的候算与挣扎,他向着旁边一言不发的解明嫣点了点头,「在下自有处置,总归不会让敌酋得逞。倒是正面战场上虽有少林派诸位大师相助,但兵凶战危,夫人还请小心,也请解夫人多加照应,毕竟马轩那厮智勇双全,虽有商月玄扯后腿,但这一战仍未必胜券在握……」
  「嗯……」
  点了点头,却见吴羽丝毫没有留自己下来的打算,邵雪芊与解明嫣互望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惊诧,只是这等事教她如何开口询问?
  邵雪芊微微咬牙,缓步走到床边,纤手轻轻抚着床被,只觉被里辛婉怡娇躯轻颤不已,那柔嫩的动作令她不由微酥。当自己在吴羽怀中婉转逢迎,被送上快乐巅峰之后,似乎也是这等模样啊!
  她瞟了吴羽销魂的一眼,声音幽幽颤颤:「好婉怡……妳可真被欺负惨了,哎……前几天……雪芋也被那淫妇这样欺负着……弄得够惨……」
  听出邵雪芊言外之意,吴羽嘿嘿一笑,身子一转,手臂已环上邵雪芊纤腰,把她整个人搂到怀里,轻轻咬住她纤细的小耳。
  魔手一环、热气一董祄,那男人的气息登时令邵雪芊整个人都酥软了,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夫人放心……若此战顺利,待大战结束,在下要把夫人奸得神魂颠倒、死去活来,让夫人丢精丢得痛痛快快……让夫人里面整个吃到饱吃到撑,一整天都下不了床……」
  「你……坏蛋……」
  虽听吴羽这样说,表明今夜不会动自己,邵雪芊心下难免凄凉,但这厮向来只在动作上搞鬼,言语里却温文儒雅,就算在床上也极少有这般淫荡入骨的直接言语。听他这么挑逗,邵雪芊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咿唔间应了出口,「那……命曰芋就……就等着了……唔……」
  回应的话语才一出口,樱唇便被吴羽封个严严实实,那满富侵略性的口舌直截了当地探进,诱得邵雪芊香舌全无抗力,只能随之起舞。
  口唾相传之间,邵雪芊只觉整个人都瘫茫了,就算知道今夜不会真个销魂,但先前偷窥时体内的渴望却在这一吻里浮了出来。
  被他吻得芳心荡漾、舒服到无法自拔,即便等到吴羽松了口,她也只软绵绵地偎在他怀里,一时间舒服得好像被奸到泄身一般:「你……你这坏蛋……到时候……嗯……雪芋自会……乖乖等你临幸疼爱……嗯……」
  「对,而且……就只夫人一个……」
  嘴上嘻嘻坏笑,环在邵雪芊腰上的手丝毫不放,彷佛打算就这么晾着,只等邵雪芊自己疯掉,「在下要把夫人脱得一干二净,把夫人的小穴干穿干破……不只把夫人身心彻底占有,还要拿夫人来练采补淫功……保证夫人泄到再也忘不了这美好滋味……」
  听到这般露骨的话语,换了平日只怕邵雪芊早要塞耳休闻,可现在那声音却如此令人心动。邵雪芊咿晤一声差点忍不住要主动去缠他,美目轻瞟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解明嫣已逃得不知人影。
  想到唯一的援军已然消失,自己又已失去护守的本能,只要他稍稍有意,立时自己就会变得跟床上的辛婉怡一般……那美妙的想象让邵雪芊差点难以自已,反手轻搂住吴羽身体:「你……哎……讨厌……偏偏……嗯……到时候……唔……
  雪芋……一切都……都给你了……」
  峡道口处亭中,吴羽一边望着远处,一边轻品茶水,看似沉静如常,但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地叩动;节奏虽仍分明,却隐隐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激动。
  隐在暗中的姬梦盈不觉有些奇怪,从认识他开始,即便是伤势极重,得靠自己相助拔除金龙刺时,也不见他稍有激动,可现在要面对的不过是祝语涵家门长辈,无论现在吴羽或当年段翎,几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为何心情激动?她怎么也看不出个门道来。
  本来以姬梦盈的武功,虽说在威天盟里也称不上数一数二,但在吴羽和邵雪芋的努力训练下彷佛是开了窍一般,武功突飞猛进,试招之时连祝语涵要胜她也得拖到百招开外,此等进境连夫明轩等人也是前所未见,虽仍缺乏经验,却该是正面战场不可或缺的奇兵之一可即便在武林里,重男轻女仍是难以抹灭的刻板印象,尤其她身分特殊,姬平意、夫明轩等人几乎是众口同声要留她守在归离原,表面上是要她守护老弱,实际上便是不让她参与战事,气得姬梦盈一肚子火却又发泄不出。
  这等名为关心实则令人怒火高燃的摆布轻视,最是让小辈人物心情不喜,如果不是姬梦盈一心只想跟着吴羽到塌云道观察情况,只怕早要爆发出来。
  虽然心里不情愿让姬梦盈跟吴羽混得那么近,可塌云道一路面对的敌人虽只一人,若论武功在黑道联盟内怕也是足列三甲,要让吴羽单独面对,别说邵雪芊,连姬平意都不甚放心,姬梦盈来此至少也有个照应,甚至连祝语涵听到此事都一副放下心中大石的模样。
  心中有疑,但看吴羽那个模样,姬梦盈却不敢问出口来,只在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这或许跟吴羽和祝语涵间不睦有点关系。
  毕竟祝语涵不喜吴羽还算小事,可无论对威天盟里的哪个人,至少都还能保着表面上亲睦,吴羽却只有面对祝语涵时,那彬彬有礼的模样颇有些做作之感,就连姬梦盈都看得出来,偏偏祝语涵无论态度举止都没什么可异议的,比起夫碧瑶又或杨柔依都令人欢迎得多,这两人间的问题她连起因为何都不知道,就算有心想要排解也无从排解起。
  突地,吴羽轻叩桌面的节奏微微一顿。虽说马上就恢复正常,但一直在注意他的姬梦盈却已发觉不对,连忙将目光望向吴羽正看的远处,只见一条黑影缓步而来,正逐渐接近吴羽这边。
  虽说隔得远了,根本看不清面目,就算看得清身影,情报里那女子黑衣蒙面,多半也看不得什么。但上战场前先看清地形、确认状况,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这等经验姬梦盈至少跟吴羽学到了。
  那黑衣身影愈是不疾不徐,恍若庭园闲步,足下一片平坦,她心下愈是着慌。
  既然有心待敌,就算没布下什么陷阱,以吴羽的心机自然也不会让这战况有多么公平。那黑影走来的路,吴羽和姬梦盈都已探勘过,即便没布陷阱却也是崎岖处处、乱石四散,别说平常人了,就算是习练武功的江湖人,要从这路上过也非易事。
  亲眼见识过的姬梦盈自知,若换了自己,只怕从这条塌云道上来走到亭前已是气喘吁吁,不用打体力精神已去了一半,哪里想得到来人竟如履平地,连点纵跃时的动作都不曾有。这等轻功前所未见,怪不得母亲如此忌惮。
  如若来人练的是别样武功还好,偏偏云深阁以剑闻名,卫纤如未练吟松诀,一身武功全在剑上,而剑法一道最重身形轻灵、灵动飘逸,便是少林这等以硬功著称的门派,剑法虽走厚重一路,使发起来却也轻巧流动。对练剑之人而言,身法与剑法的配合正是能否更上一层楼的主因,这卫纤如身法如此高妙,剑法绝不会差,想到吴羽要和此女交战,姬梦盈不由手心发汗。
  那女子动作看似不疾不徐,脚下却快,从身影映入吴羽和姬梦盈眼帘,到人出现在亭前也不过片刻时分。即便在平坦路上这等轻功也已算不凡,更何况她走的是什么路!
  能在这条路上走得如此轻松,表面上看来甚至不像有使出轻功,这等返璞归真的境界只怕连邵雪芊都没触及过,这世上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到接下来要和此女过招,姬梦盈不由悚然,纤手不由按剑按得更紧,目光一点不敢从来人身上移开,似是必须如此才能将心中的震惊压抑下来。
  来人走到此处,姬梦盈除了惊异之外,更多的却是了然。武林路虽没走多少,但蒙面人却也看得多了,光只蒙个面算不上什么神秘,直到看到此女,姬梦盈才知道什么叫做保持神秘感。
  这黑衣女一身劲装,甚至手上都是一层黑布手套,连发丝都被紧紧困在头套之内,唯一暴露出来的只一双眼睛和目间寸许之地。即便如此仍能看得到粉红色的伤痕,只怕在那蒙面巾之下比之吴羽还要来得慑人,由此可见当年云深阁之战究竟到了多么惨烈的地步!
  「在下吴羽,威天盟中人,奉盟主之命,特来此一阻姑娘脚步。」
  人仍坐在亭中,表面上似毫无动作,但在一直盯着他看的姬梦盈眼里,却觉吴羽身形已是隐隐欲动,像是随时都可以动手。难不成这就是高手武痴对能与自己匹敌对手的跃跃欲试?姬梦盈怎么也体会不到这点。「还请姑娘停步,暂息今日之战,日后敝盟盟主必带同夫人齐上云深阁,与武阁主一商此事。」
  摇了摇头,一双目光平淡地从姬梦盈隐身之处扫过,令姬梦盈娇躯一震。她虽知以卫纤如功力,自己隐伏在此多半瞒不过她,却没想到这般快便露馅,只得在树丛中坐起身子。
  「吾……只为清理门户而来,旁事不在吾此行之内。」
  声音清淡平和,别说一点不像武林人的声音,甚至也不如祝语涵口中那冷漠严厉的执法者,光听声音便和温柔平和的邻家姐姐一般,只是话语里的内容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还请先生稍退,容吾完成使命,他事之后再说。」
  「甚至也不管云深阁与当日黑道大军的种种恩怨,武阁主清理门户之心可真是坚定。」
  嘴上冷冷一笑,陡地吴羽身形一晃已从亭中冲出,只见他右手五指箕张,铁链如蛇窜出,直袭卫纤如周身。
  那炼来得诡异莫名,姬梦盈虽也看过他出手,却未见如此险恶诡异家数,吴羽竟是一出手便已尽全力。「既是如此,便只能手下见真章了,在下职责在身,不能让姑娘过去,请。」
  虽知要以弱敌强只有抢得先手才能占得上风,可嘴上还在说话,下一瞬间便已斗在一处,全没想到吴羽出手这么快、这么全无征兆。
  姬梦盈看呆了眼,根本忘了要出手配合。
  她虽呆掉,但卫纤如可没呆。虽说云深阁少涉江湖,但当日与黑道联盐一战惨烈已极,亲身参与的卫纤如一身是伤,却也换得身经百战的经验,比之姬梦盈可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才一感觉气息不对,手中长剑便已出鞘,脚下退步、长剑轻递,转眼间或卸或格、或挡或闪,已避过吴羽五下杀招,同时还不忘将吴羽隔在自己与姬梦盈之间,让姬梦盈要出手也得避开正面的吴羽。
  避免群殴,只做单打独斗,这等身法几已是自然而然,果然不愧身经百战之名。
  昭一说攻守之间自有节奏,既避开吴羽杀招,接下来便是卫纤如进招了,只是吴羽这一进招却是早有所算,脚步轻滑间步步前进,右手在前,铁链着着抢攻,丝毫不留退步。
  左手握拳置在胸前,身形半侧,便如通臂拳一般的打法,摆明欺卫纤如长剑不若他铁链长度,竟是只攻不守,攻得恍若疾风骤雨,即便武功高如卫纤如,一时间竟只有挨打的分儿。
  若换了与吴羽武功相若之人,一上来便失了先机,又在兵刃长度上吃亏,要扳平局势可说是难上加难。但卫纤如果然不愧是云深阁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即便在这等劣势仍是紧守不失,长剑回旋之间便如狂风之下一株小草、潮浪之间一叶扁舟,虽似被吹得乱七八糟却不显慌乱,紧守之间甚至还偶出重招,将铁链之势抵开,吴羽虽似占了上风,却一直难以攻入她的守势。
  转瞬间已是数十招经过,卫纤如虽是有守有攻,几下进招却对吴羽丝毫不构成威胁,最多只把他的攻势压下几分。目中微显惊诧却非为了此人进招凶猛,而是他招式之间的奇特之处。
  江湖中奇形兵刃本来不少,各门各派都有其压箱秘招,但愈是奇招秘式愈是难练,是以名门正派的武功所用多半都不是什么奇特兵刃,而是江湖上处处可见的武器,只在内功、招式或身法上下功夫。
  吴羽手里铁链自手套而出,由手指而非手掌控制,以灵巧弥补力道不足之憾,昭一说绝对不是名门正派功夫,虽说一时攻势连绵,但狂风不终朝、暴雨不保夕,照理而言待风头锐气一过,等卫纤如转守为攻之时就是吴羽倒霉的时刻,是以卫纤如紧守不失便为等待时机。
  这道理莫说卫纤如,姬梦盈也了如指掌,是以吴羽虽占尽上风,旁观的她却只有愈发紧张。
  偏偏吴羽的打法铁链乱飞,看似毫无头绪却是乱中有序,彼此呼应撞击之间,不只叮当作响、扰人心魄,更不住改变轨道,往往近身时变招,收出其不意之效。
  虽说威力无穷,迫得卫纤如似无还手之能,可她的防守却十有七八是打掉铁炼进袭,让被挡开的铁链击飞另一方向的铁链攻势,显然吴羽的打法计算精微,极忌旁人乱插一脚,却让她丝毫没有援手余地,只怕一近身进招,非但伤不到卫纤如,反而打乱吴羽的招式,混乱间让敌方有机可趁,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不像姬梦盈那般紧张,场中的卫纤如表面沉稳如常,心下却也微动。吴羽的进招方式看似乱无章法,可铁链彼此呼应间却毫无破绽。但她身经百战,更诡异、更高明的手段看过不知凡几,吴羽武功虽高明,比之当年黑道联军里的高手所胜也是有限,是以她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
  本还想等吴羽锐气一过便发动反攻,但接得十来招,卫纤如便发觉不对。吴羽的铁链看似奇门兵刃,力道不似一般长兵器强烈,反以灵巧为功,这等想面面俱到的攻守战术,往往只得两失、难成两全。毕竟脚踏两条船,势必成落水狗;但十余招过去,吴羽的铁链却是愈战愈旺,丝毫没有弱下来的倾向,在旁的姬梦盈看得似明似蒙,卫纤如却清楚得很:表面上用的是奇门手段,但吴羽的使炼手法却与剑法颇为相近,所修内功更是道门正宗功夫,根深柢固、沉稳异常。
  兵刃里有「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之说,长兵器威猛霸道却是极耗元功,短兵器较不耗力,可若不以险绝手段近身强攻便难构成威胁。吴羽的铁链怎么看都算长兵器,照说是最耗功力的,可他所修却是道门正宗,最重阴阳循环之理,每一炼使出若非借用她挡格之力,便借长炼飞舞之势顺势使出下一招,看似力重千钧,其实甚是省力,竟是长战格局。
  道门正宗功夫本就最重循环往复、借力施力,吴羽铁链显已得其中三昧,功力虽远不若自己,可先手既成,自己要扳回局势却也不易,更糟的是这人一开始便猛招出击,看似要在数招之内决胜负定生死,实际上却已做好消耗战的准备,让卫纤如打定拖延对方锐气的战术,反而正中对方下怀。
  如果不是卫纤如武功胜他一筹,又是身经百战,剑招变化随心,造诣已臻化境,即便吴羽连出险招仍是应付裕如、毫不动摇,换了旁人在连番失策之下,只怕早要败下阵来。
  心知此战难以轻解,卫纤如心下既定,手中长剑愈发得心应手。善攻者气旺,善守者心定,有了当日死守黑道大军进袭的经验,卫纤如早磨练出旁人难及的耐性,守得一丝不苟,偶尔还了几下攻招。虽难改攻守之势,旁观的姬梦盈难以参与其中,只有愈发提心吊胆。
  只是吴羽攻守连绵的手段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卫纤如愈打愈是痛快。
  本门剑法里许多精微招式,平日或有难解之处,在这攻守搏命之间竟是步步参透,若非吴羽攻招之间杀气凌厉,绝无取巧之处,即便以卫纤如的武功竟也时遇生死关头之险,她可真想就这么拚搏下去,将自己平日难以索解的招中精妙处分析开来,这般愈打愈进步的滋味不是平时修练可得的。
  但一边接战,卫纤如却难免心中生疑。这人招式奇诡,内功却是玄门正宗,这等怪异配合也还罢了,毕竟武林中奇功异法所在多有,也算不得什么。但身为威天盟中人,他原为祝语涵劝和而来,照说与其负一时之气不如委屈求全,说不定还得到授权,可以答应自己一些不太过分的条件,毕竟只要把自己这一路退去,说不定还能及时回援主战场。
  然而他一上场便威势凌人,杀气丝毫没得伪装,出手间精招尽出,也不知是想探自己武功深浅,还是真的对自己下了杀心。
  这人之所以杀招尽出是为了身为威天盟一分子的责任心,还是为了祝语涵……
  难不成他也对祝语涵有心?想到此处卫纤如心中微动。这人武功奇诡,看似处处求全却是处处偏锋,有道是所修功法影响心理,心理其实也影响武功。若他的心理也像武功这般难以索解,像是一直在挣扎里,这般日子也真不易敖一……
  卫纤如心下轻叹,招式却愈发巧妙无方、大展威仪。
  她这一定心,吴羽可就不妙。若论武功他本就输卫纤如一截,若非一开始便抢了先手,加上主动出击大出卫纤如意料之外,以两人武功之差本来难撑百招,现在都已经一百五十招过去,光看他能磨得卫纤如精招尽出,完全展现云深阁大护法的高妙本领,换了任何人来看都算虽败犹荣。
  可在武林里头,要动手容易,要收招却难,卫纤如看似只守不攻,但云深阁的高妙剑法岂是易与?守中隐攻,彷佛只要稍稍攻势转弱便即一招毙命,现在他也已是骑虎难下,这样下去除非分出生死,否则可很难了了。
  愈看愈觉不妙,吴羽铁链虽仍纵横飞舞,彷若蛛网般把卫纤如困在核心,但卫纤如乍看之下只守不攻,招式却仍运转圆融,丝毫不显破绽,甚至连旁观的姬梦盈都已感受到吴羽的压力。她微一咬牙,缓步走到卫纤如身后,虽未使剑作势,但以卫纤如的修为,又早习惯了受人围攻,姬梦盈才一动作便感觉出其中的危险性。
  方才她还可迫开吴羽攻势避免腹背受敌,现在被铁链困在核心,脚步要动难能,若姬梦盈也与吴羽一般难测,自己恐怕难以讨好。
  一声轻叱,卫纤如身形疾闪让过吴羽进袭,拚得长剑硬接铁链一招,退开了几步,长剑退入身后,纯以身形幻动避开铁链。长剑轻抹之间迫得姬梦盈想进招却无隙可趁,只得任她退开,看似危险却正好避过吴羽接下来的杀招,三人登时成了个三角形,吴羽也不得不停了手。
  「先生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行家一出手便知高下,卫纤如何等眼光?一见姬梦盈动作便知她经验火候还差得远,但吴羽方才奇招迭出,迫得自己不得不全力相对,若他还有后招,自己腹背受敌,未必能够讨好。
  何况卫纤如自己也如吴羽先前所言,对于与黑道联盟连手,心中难免有所扞格,否则若她全力以赴,吴羽只怕也撑不了这么多招。
  来此之前早已从图像中知道几个威天盟为首者的长相,一眼便知眼前人的身分。这吴羽相貌虽丑却是威天丰智囊,乃姬平意最为倚重的臂助,旁边那女子虽说还年轻,武功眼光在江湖的后辈之中都算是不错了,在她看来姬梦盈的实力,在黑道联盟那里可是大大的被低估。
  不惜将这两人摆在此处,专门为了对付自己,可见姬平意对自己此来目的的重视。可惜自己职责在身,便有爱才之心也绝无留手余地,若非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连这句话她都不太想问呢!
  但就算不论江湖上声名,光方才交手百多招战得好生痛快,卫纤如已是精招尽出。在她眼中吴羽的武功只怕已在祝语涵之上,即便在云深阁里也只自己和阁主足可稳胜,旁人都不行;这等事她都看得出来,吴羽若全无所觉也真对不起这智囊之名。
  照说以吴羽身分立场,无论如何都不该选择与自己硬碰硬,可方才交手之中他的杀气却全无虚假,难不成自己真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细细寻思过往,卫纤如暗地里摇了摇头。吴羽面容虽毁,铁链招式又诡异莫名,从外表上全然看不出来历,可那正宗道门内功却瞒不过明眼人。此人便非名门弟子,其师传也必非无名之辈,若他真和自己交手过,自己绝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
  更何况卫纤如少涉江湖,最出名的一战只黑道大军强攻云深阁之役,那仗的交手对象也没有跟吴羽的出手相似之人,无论怎么看,这人与自己都是初识,一点恩怨也无,怎地他出手之狠、下手之厉,便如遇上仇怨之人一般?
  若说无仇无怨,这人对付自己纯只为了帮祝语涵解决问题,那就更难以解释那高昂的战意;尤其怪异的是,表面上为了祝语涵出手,但在她看来吴羽所为跟无一理取闹之徒没有两样,根本只是为了打这一仗而向自己挑衅,怎么看都与他身分有违。
  「吾话先说在前头,本阁之事由本阁中人处理,旁人若强行干预,吾也只能全力一搏,绝不令本门规令蒙羞,还请让路。」
  原本在开始动作隔开交战中的两人时,姬梦盈心中还有几分犹豫。虽说以她的年纪难免年轻气盛,但卫纤如威名太甚,足以震慑像她这般的小辈,何况方才吴羽招式中的搏命之狠,旁观的姬梦盈也看得出来。
  难得见吴羽这般举措,要说姬梦盈不怕是绝不可能的,即便是已迫得两人停手,她仍不知自己的行动是对是错,更不知道是否打乱吴羽的布局。毕竟身为智者,对自己的布局中出现了不听命的棋子又或预料外的状况,无论结果如何,总归不会是很高兴的。
  可听卫纤如话说得硬绷绷的,毫无商量余地,吴羽还能不动声色,姬梦盈就忍不住了。虽说祝语涵与吴羽不睦,但与她姑嫂之间倒还处得不错,不然一边是大哥、一边是他,两难间的姬梦盈还未必会决定与吴羽同路应敌哩!
  没想到卫纤如身为长辈却一开始便把话说死,好像光只让祝语涵活着就令云深阁为之蒙羞一般。自家哥哥好歹是武林中的少年英侠,任云深阁再自以为高明,这般看不起人也实在太过分了。
  踏前一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吴羽一把拉开。姬梦盈一转头却见吴羽嘴角含笑,神情冷静平和、一如往常,方才那不惜与敌偕亡的狠命模样彷佛已不翼而飞,可方才种种仍历历在目,姬梦盈真不知道是自己看错,还是这人真有那自己全然不知的一面。
  「在下想请问卫姑娘一句,这清理门户之言,要从何说起?」
  面上微微笑着,不着痕迹地伸手理了理方才激战中微乱的衣着,吴羽神情平和,一点不像刚刚才经过一场大战,彷佛刚刚那一战只是卫纤如的错觉罢了。
  「各门各派虽有门规,但再怎么严厉的门规总盖不过道理去,少夫人与敝盟盟主情投意合,这才结为连理,便在贵阁眼中算不得天作之合,要说令贵阁规令蒙羞也未免太过。若非强敌当前,敝盟盟主早会亲上贵阁解释,何苦令姑娘亲移玉步来此问罪?」
  话说得虽平静温和,好像一点敌意也无,可就算卫纤如看不出情绪,姬梦盈也难免腹诽几句:现在说得这么温和,方才却打得那么激烈,好像把对手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迫得卫纤如绝招尽出,大显胜祝语涵一筹的高妙身手,怎么看也不像想与对方好生商谈的模样。就算是想先压服对手气势才好开言下说辞,这等反差也太离谱了些,怎么看都像难以成事。
  「本阁阁规自有定论,违规者自有本阁中人处置,无论先生如何解说,此事吾都不能轻放。」
  长剑轻指地面,表面不动声色,姬梦盈却听得出她正逐步调匀气息。虽说这代表吴羽至少迫出她的全力才让她得花时间调匀气息,但听卫纤如不过几句话閰气息已回复悠远绵长,显见功力精深,也不由为之悚然。若卫纤如当真还想动手,自己与吴羽连手,胜败之数也真无法确定。
  「至于上云深阁请罪之举,请恕本阁不愿沾染江湖风烟,这请罪之行……还请贵盟盟主止步。」
  「妳……」
  听卫纤如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封的这般硬,姬梦盈不由胸中火起。不讲理的女人见多了,这卫纤如也未免太过火了吧!连夫碧瑶那个不讲理的嫂子都不会这么难说话!
  怪不得祝语涵一听到是卫纤如要过来,脸色就已经白了;当听到吴羽说要独自面对卫纤如之时,那表情简直是感激到要哭出来。当时她还想这嫂子胆子未免太小,卫纤如再怎么说也是同门长辈,无论如何也有情分在,说理不成至少还可求情;现在一见,这女人简直硬得像块石头一样,怎么说都说不通,光在旁边听都要气死,她到现在才知道祝语涵为何会是那般表情!
  「吴某护盟有责,便如卫姑娘对贵阁阁规的坚持。」
  与姬梦盈怒火烧心不同,吴羽言语问听来竟没半丝火气,「卫姑娘若要由此而去,首先必须踏过吴某之尸;何况就算卫姑娘亲临敝盐也没有用,当前黑道联盟大军压境,此时此刻想来本盐已与黑道联盟开战,此战关乎本盟生死存亡,若败则黑道联盟气势愈嚣;少夫人身为本盟要人,岂能后人?现在少夫人该与黑道强徒大战未休,如若卫姑娘真想清理门户,与其从此经过,还不如另外找路寻回战场上去,也好让所有人知道贵阁的态度……」
  听吴羽这么说,姬梦盈原本的怒气有一大半登时变成狐疑。前面说的确实豪气纵横,身处江湖之中,类似的话姬梦盈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但后面那几句话是怎么回事?他既亲身来此挡住卫纤如,照说便是要她不能参与当前战局,怎么会让卫纤如有机会返回战场上去?
  就算此处与主战场已有一大段距离,但以卫纤如的身手要在战斗结束之前进入战场未必不能,假若到时候两边还未分胜负,胶着之间敌人加个卫纤如这般高手,必将彻底扭转战局,威天盟岂有幸理?
  只是吴羽此话一出,卫纤如虽未收剑,动作却微微一窒,一时间竟似无话可说,连动作都没有,也不知在考虑些什么,与方才不惜一战的模样直若天壤之别。
  难不成她虽主张清理门户,甚至不惜亲身前来,却还是怕这一举动的后果会与武林正道为敌?若真担心这一点,那干脆别来不是更好?祝语涵终是云深阁弟子,这点小事绝非不能解决,这卫纤如究竟在想什么?
  一开始只是念头浮起,但细细一想却不由觉得这可能性还很大,毕竟黑白正邪之分深入人心,即便云深阁不染江湖红尘也绝计不能将这等大事置若罔闻。
  怪不得卫纤如上黑道联盟会盟会弄得如此神秘,甚至连个从人也不带,显然不只是因为她在云深阁内只受敬畏,丝毫不受欢迎,平日根本没什么亲信想跟随她,而是为了避免泄密,更忌门内人因着情分不愿对祝语涵下手。这等不受欢迎的作法也真是可怜透了。
  这么做也真是矛盾,既要清理门户又不愿与正道为敌,卫纤如的举动好像她蒙头盖面的头巾一般,虽把自己掩得彻底,却难掩心中首鼠两端。姬梦盈愈看她那一身黑衣愈是讨厌,若非明知多十个自己也不是此女对手,吴羽既化武为文,多半是不想再战,否则早就动手了。
  事已至此,姬梦盈这才发现吴羽之所以不采先礼后兵之策,十有八九是针对卫纤如的性格。毕竟对方态度如此强硬,若吴羽先礼后兵,口中言语多半也难动摇卫纤如的决定,反倒是先展现出不惜一战的决心,待对方知道这战未必易胜之后再开言下说辞,挑起卫纤如强硬外表下的犹疑,这才让她有了此刻的难以抉择。
  不过也因为是吴羽才会等着她下决定,若只有自己在此,见卫纤如似想得出神,只怕早要动手;强弱如此悬殊,不下点阴手,如何能够败敌?
  「语涵她……也已上了战场啊……」
  口中轻声念着,隔着一层面巾,那声一首显得如此微弱,若非姬梦盈功力大进,只怕连这点嗡嗡声都听不到哩!却见卫纤如长剑回鞘,竟转身就走,彷佛再不想打这一仗,只低低地抛下一句:「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将来若有机会相对,还请先生小心。」
  「内人颇精歧黄之术,若姑娘有心,此间事了之后,或许内人可为姑娘看看,处理一下伤痕,多半能还姑娘原有之貌。」
  见卫纤如已无战心,吴羽暗吁口气,提声轻叫出来。
  毕竟对女人而言,容貌之类直如第二生命,何况卫纤如自当日大战之后便一直蒙头盖脸,不以真面目示人,想来就算沉稳如她,对此也不是毫无芥蒂;何况吴羽也非无的放矢,辛婉怡医术过人,在武林中声名早已鹊起,身为女性对这方面的研究更胜寻常医者多矣,区区刀剑兵刃造成的伤痕看似严重,但对辛婉怡而言,只要她愿意动手,多半只是举手之劳。
  听到吴羽此言,卫纤如脚下微微一窒,却窒得如此轻微。若非姬梦盈一直戒备她来招回马枪,只怕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动摇,心下不由暗想:『吴羽这一招攻得真是突然,更是攻敌不可不救,对女人而言便明知是饵仍要上勾,想来这一示恩,便不能让卫纤如放弃清理门户,好歹也好说话了些。』没想到卫纤如脚下不停,远远地只丢过来一句话。
  「待令夫人为先生处理面上伤痕,纤如或会考虑一番,请了。」
  「走就走了,还呛什么话?」
  没想到卫纤如盛气而来竟走得如此轻巧,彷佛根本不当身后的自己和吴羽会出手攻她一般,或者是说……她根本认为自己和吴羽在她背后出手仍然不够资格伤她?
  姬梦盈忍不住一句话便吐了出来,却是不敢放声。毕竟方才之战历历在目,若她与吴羽连手还好,如果只有自己单打独斗,恐怕没法在卫纤如手下撑得十招。
  当年能以一人之力迫得黑道联盟大军难以寸进,一直守到武裳盈出关退敌,卫纤如的赫赫威名确实不是假的。
  「呼……」
  与姬梦盈的愤愤不平不同,吴羽吁出一口长气,身子竟微微一晃,唬得姬梦盈忙不迭地伸手扶住他。就算心中对卫纤如再多火气,现在也不是冲上去找场子的时候;方才与卫纤如一场大战,吴羽表面上打了个平手,恐怕实际上也受了点内伤。「前辈你怎么了?别……别吓人啊……」
  「没什么事。」
  摇了摇手,从姬梦盈手中强撑着站起,吴羽拭了拭汗,只觉背心微寒。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卫纤如武功之高确是他生平仅见,荣华大师的内力或许胜她一筹,还是占了卫纤如未获传吟松诀的便宜。
  至于先前姬园、刘濠、石渐等辈比起她差得可不只一两筹而已,幸好卫纤如没选择加入两边激战的主战场,否则威天盟有少林派相助,能胜也只会是惨胜。
  「只是难得打了这么痛快的一场,有一点儿脱力罢了,不妨事……只要调息一会儿就平复了。」
  「哼。」
  既然吴羽无事,姬梦盈也就放下心来,只是对卫纤如仍难免成见,「既然怕开罪正道,又干嘛坚持要来清理门户?打打便退只敢丢话,虎头蛇尾的……
  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颇觉有趣地看了姬梦盈一眼,想想自己跟她一般年轻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爱求表现吧?只可惜江湖上勾心斗角之事每日必有,即便再天真清纯之人,混迹江湖久了也都成老辣成精之辈。
  这等人心中的想法岂是旁人可以轻易揣度?就算自己都未必敢断言原先的猜测是正确的,只能从不断的刺探中观察修正,像姬梦盈这样妄下断语绝不是件好事。
  说是这么说,但对吴羽而言却不希望看到姬梦盈和自己一般,变得老练成精、精于计算。
  「说来……卫纤如此来虽是为了清理门户,但看现在这样,或许她对少夫人的杀心并不若我们原以为的那般坚定,否则以她当日一女当关、万夫莫敌之概,岂会这般容易罢手?」
  摇了摇头,否定姬梦盈的推断,吴羽轻轻吐了一口气。若事情真如他所想象,接下来状况未必好处理。
  「今日之事虽是揭过了,但如果不能对症下药,彻底解决云深阁与少夫人之间的事情,以后盐主总是要面对的……也不知道以婉怡的医术能不能真正解决卫纤如的伤?毕竟都有些时间了……」
  「哼!」
  一来自己的推断全被否定,心中难免不喜;二来她对卫纤如本就没好气,加上卫纤如临行前那一句话听似温吞平和,实则讥讽之意甚为浓厚,摆明说辛婉怡既然没办理处理吴羽面上的伤痕累累,多半也治疗不了她的伤处。姬梦盈更气的是,自己竟到她走远了才推敲出这女人的话意。「说到这点我就有气,这女人嘴上一点不留德……最好辛姨就别……就别……」
  本想说就别治她,一讥卫纤如伤一辈子,但姬梦盈虽不知卫纤如原貌如何,可云深阁既产祝语涵这等美女,其它弟子想必差不到哪儿去,卫纤如该也有与同门争竞美貌的时候,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想到此处,她这句狠话就说不出来,一时憋得小脸都红了,好不容易深呼吸几口气才硬是转移话题。
  「……那个……前辈你说,卫纤如虽为清理门户而来,杀心却不重,可她在云深阁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她不愿意,谁能迫得了她?武阁主不会下这种命令吧?」
  「自然不会。」
  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不知怎么着,姬梦盈在这笑意里却不见温柔,反比扳起脸时愈发肃杀,「夫大侠也有人在云深阁里,据他所说,武裳盈一句也未说要杀少夫人的话,只是感叹而已,甚至卫姑娘要离阁时,她还曾为少夫人开脱,要卫姑娘别下重手。」
  「咦?」
  听话里意思,武裳盈该当是个极爱徒儿的师父,可不知怎么姬梦盈总觉得吴羽话里有股难言的味道,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偏偏她却听不出来。
  加上这又跟吴羽刚刚说的背道而驰,看吴羽不像在敷衍自己,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想到的?姬梦盈绞尽脑汁地想却想不出关键,又不愿意问,一时间脑子里彷若全混到一处,再弄不清脉络。
  「我们……该回去了。」
  见姬梦盈还在埋头苦思,吴羽微微一笑。虽说若让姬梦盈想清楚了,在用智方面会进步很多,现在却不是让她琢磨的时候,主战场那边的姬平意,恐怕还在苦战中呢!
  「先回盟主身边退了眼前的黑道联盟再说。商月玄老奸巨猾不在马轩之下,虽说有少林派参与,该可杀杀他们的气焰,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若他利令智昏,也不知会否搞出什么鬼来?至于云深阁的事,等此间事了之后,我们再来考虑未迟。」


第四章 败如山倒
  一声閟喝,左手翻起一掌硬是挡下那僧人进逼而来的佛门绝学,但两人功力终有高下之别,加上他习于用剑而非用掌,登时吃了小亏,登登登地连退数步,对面那僧人却毫不迟疑,连番掌势扑面而来,所用虽只是普普通通的罗汉拳、韦陀掌这等入门功夫,但朴实简单之中却更显力道雄强,难以应对,逼得他剑势难展,一时间竟只守不攻,差点连身形都难以稳固。
  虽说早知荣华大师在对面,当日暗算他那一剑既未成功,这老僧虽老火气犹存,战场上一旦面对自己,这一战绝难避免,马轩早有心理准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出现在此的除了荣华大师与翔风堡等人外,竟还有少林派的大军!
  甚至像早就知道黑道联丰打算怎么进兵,这支伏兵一出场便直捣影剑门防线,迫得自己与体力丝毫无损的荣华大师单打独斗,而非原先打算以人海战术先消耗对方体力,待得荣华大师激战之后再行交手,到时胜负之势已明便不会如此辛苦。
  一边打,马轩一边冷汗直流。一来荣华大师武功之高,纵使刘濠、石渐、杨梃在时也难匹敌,自己若论心机或还可胜得过这些人,若比武功可还差上半筹,交手不过数招马轩已知自己要胜极难;二来这批少林僧兵来得如此突然,大出他意料之外,甚至连原本躲在后头摇旗吶喊的小门小派,在看到少林派大军之时连喊声都小了许多,只怕到了战况激烈,旁人管不到的时候就要一哄而散了。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马轩一边交战一边暗问自己。虽说战前谋画之时与威天盟互斗心机算不上全功,李晟洙那没用的家伙弄不倒吴羽和姬平意也还罢了,竟没能在威天盐翻起波浪,最多只是点小小涟漪,害他本来算孵打得好好的。
  若能暗算荣华大师成功自是最好,便是不能,也用李晟洙的发难让荣华大师的箭头转向此人,在威天盟里大起风波,接下来便是黑道会盟,如此一来声势此涨彼落,在开战之前胜负已分,哪还需动军劳士?多半一出阵便可吓降对手!
  虽说李晟洙没有成功,甚至没搞出什么风波,确实大出马轩意料之外,但黑道会盟成功,自己声威已达极点,正好以泰山压顶之势在少林派来得及反应前,一举端了威天盟;再加上云深阁竟派人参与会盟,派的还是卫纤如,更坚定马轩的信心,来此之前意气风发,一点犹豫也无。
  就算卫纤如听调不听宣,还特意另行一路摆明只为对付祝语涵而来,其本心丝毫没有为黑道联盟锦上添花之念,但只要她出手,事后云深阁就没有理由向黑道联盟问罪,至少也减了他一块心病。
  当日黑道联盟与云深阁大战之时,马轩与杨梃闻讯便率影剑门高手突出奇兵应援,便不能胜,好歹也给十二连环坞一点教训。只可惜他们得讯已太晚,加上众寡悬殊,只能抄小路而行,到了云深阁外时只见得一剑当关、浴血奋战的卫纤如犹未倒下,硬是将夏侯征逼退下去。
  虽是不发一语,可那英气迫人、不让须眉之态,仍令观者动容,两人看得呆了。
  直到武裳盈出关大展雌威,将黑道联军硬是逼退,两人仍找不到机会出手,白白浪费一个卖人情的大好机会。
  虽说因此对云深阁大起好奇之心,但一来云深阁少涉江湖,纵有探索阁中机密之心也少了几分动力;二来不入江湖有不入江湖的好处,马轩便想探云深阁的消息却如老鼠拉龟,丝毫没有下嘴之处。
  那一战之后马轩虽想极了探探云深阁的底,却是无能为力,几番派人探底却连云深阁的门也没碰到过,也因此当他听说姬平意这小辈竟纳了祝语涵为妻时,谋夺威天盟的心思竟也有了一丝动摇,生怕惹翻自己比不上的强敌,只是最终仍是做了下去。
  也因此,当卫纤如出现时,虽说一身黑衣蒙面,甚至连手都不露半点,可光感觉那迫人剑意,马轩便知绝非旁人假扮,振奋意料之余却也觉得可惜。
  当日卫纤如浴血苦战自然不会有心妆扮,却仍看得出英气之下是个美人胚子,但武裳盈出关之后,放松心神的卫纤如便即倒下,武裳盈又一心追敌,错过疗伤的时机,导致卫纤如伤痕难愈,否则那般美女放在身畔光看都觉赏心悦目,比之现在黑道联开之中只剩个霓裳子好看,偏是朵带刺玫瑰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心思虽偏得远了,却也证实马轩对这一战其实放心,否则兵凶战危,身为黑道联丰盟主所受的压力之大可以想见,岂还有心思放在美女身上?没想到两边才刚接战,正当他坐镇后方打算好整以暇地看着黑道联盟大军一点一点地把威天盟吃掉,见到荣华大师没在战场上出现,还以为少林派缩了回去时,竟是风云突变。
  少林派这一突袭打得黑道联盟措手不及,若非环在他四周的全是影剑门精锐,只怕此处早被少林派一锅端了!
  原先当发现叶谦对自己阳奉阴违之时,马轩已有所觉,只不过那时还以为自己新接黑道联盟难免有人不服,是以他改采两手政策,一边筹集黑道会盟,将自己的声威推上高峰,迫得那暗流不敢妄动,一边全军出征威天盟,把可能的反对者放到最前线,抵住威天盐的决死反击,就算没那个心把他们全消耗掉,至少也打消他们一点力量。
  野心都是跟着力量来的,一旦力量减弱,加上自己声威已立、成绩已出,除了少数铤而走险之辈外,旁人多半不会再敢对自己有异心。
  只不过连叶谦都有异心,联想到当日全极中死后朴锺瑞叛石渐叛的迅雷不及掩耳,再想到自己对石渐的种种谋划,马轩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跟处在明面里的敌人相比,隐伏在身边的暗流要恐怖得多。人的心是绝对挡不住利益诱惑的,更不用说是处在高位、一呼百诺的威风。
  是以这回的排兵布阵,马轩刻意将污衣帮、云天七宗和玄袈教排在最前头,还安排了十二连环坞为援,自己则带领影剑门与其余的人马在后方观战,由锦裳门把守后路,美其名为随时救应,实则打着排除异己之心,甚至连晏驾幽或霓裳子提出异议时的理由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晏驾幽不过口头埋怨几句便乖乖去了前线,霓裳子更是一语不发,依着他的安排躲在最后方。
  原以为这几人没看穿自己想法,这丰主的威权还真是好用,没想到威天盟那边却似早已看穿自己的阵形,竟安排少林派的大军伏在此处给自己一个狠的,激战之前回眸一瞥,当前战局恐怕还不及自己身边激烈,若非影剑门高手骁勇善战,守得如铁桶一般,换了旁的人马镇守,只怕一波冲锋都挡不下便被少林派杀个干干净净。
  虽是如此,但少林派僧兵的攻击仍是不可小觑。本来影剑门的人马之所以精锐坚强,除了日常习练不辍外,更重要的就是结成战阵、同进同退,善攻者专意攻击、善守者全力防御,可以发挥出远胜各自为战时的力量,遇上一般帮会门派时自是所向披靡。
  当年姬园等人之所以要练出影剑门这支人马,除了一明一暗,让他们处理一些正道中人不好解决的事情,好确立威天丰的威名外,也是因为这训练之法乃偷师少林,为避免被少林派发现才把这支精锐人马摆在暗处。
  少林寺僧的习练方式本身便是战阵,毕竟是在唐初便派出寺僧助太宗李世民一统天下的名门正派,战阵的习练方式传自名将李靖之手,乃少林嫡传之秘,比之一般门派的剑阵刀阵更多一些战场上的森森杀气,这等兵家练兵之法绝非一般门派邯郸学步者可以比拟,两边一碰上,相较之下影剑门明显地弱了一筹;若非这边还有十二连环坞的好手相助,怕早要败下阵来。
  只是这样下去对马轩而言胜算着实不高。一来自己被荣华大师绊住,分不出手来指挥全局,四玄只是自己附庸,叶谦、晏驾幽等人其心难测,失去了统一指挥,大军便难发挥威力,纵使没有人与敌人里应外合,渐呈散乱之势也不是这般容易扳得回来;二来黑道联盟座下龙蛇混杂,所用多是奇门兵刀,各自为战时虽有些技艺,但若要打团体战反而显得自相扞格。
  在这方面少林派好上太多,毕竟少林派的种种兵刀技艺,在久远传承之中都已和战阵之学融合为一,是以少林寺的武功看似没有奇招绝式,威力均自力道沉雄中出,便如红烧肘子等肉食般丰厚肥腻,除非练到极高境界,否则与实力相当的江湖人对决之时,少林派的名门弟子总是弱了半筹;但若上了战场,任何门派的阵法都不可能与少林派的战阵相提并论。
  虽说威天盟也有一样的问题,但对方却似早有准备,前进后退均结阵而行,尽量减少彼此间的混乱,看上去也还有模有样。若遇上真正的节制之师自然还不足与争,偏偏自己这边才刚刚会丰过,原来黑道联盟的人马自然有战阵经验,新参与的小门派在这方面就差了许多,加上碰上少林派时气势已夺,非但不能倚着人多势众压制对方,反而渐渐显出军心散乱。
  一边是有备而来,一边却只能乘一时之气,短时间内还能抗衡,时间一久,散乱扩及全军便是有败无胜。
  明知如此,马轩却有心无力。荣华大师的武功原就胜他一筹,加上对方专心致志与自己一战,自己却还得分心应对战局,此消彼长之下,这一战更难得胜。
  除非有人能帮自己接下荣华大师的攻势,让自己空出手来指挥全军,以影剑门之精锐只要不跟少林派的僧兵们纠缠,全力突击威天盟的防线,以金贤宇和姬平意的面和心不和,远雄堡的防线似强实弱,大局该仍有可为。
  只是他的这点算般也在威天盟的掌握之中,除了少林派僧兵之外,威天盟的主力几乎都在前线,硬是拖住黑道联盟大军无力回援,身后的锦裳门一来都是女子,势孤力弱,二来霓裳子与自己向不同心,有利时或许还可让她行动,但看到少林派大军在此,想要霓裳子出手简直比登天还难。
  旁的小门派实力更不足论,看到少林派僧人只怕逃的心都有了;影剑门高手虽不少,能挡住少林僧兵的冲击已耗尽全力,想有人帮自己应付荣华大师,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咬牙连挡荣华大师几下重招,马轩只觉胸口血气翻涌,如果不是他在加入威天盟麾下前已是一流高手,成立影剑门后又在杨梃的教导下,学会玄门正宗内功心法,内功底子扎实;加上交了这几手,以荣华大师的眼力哪里看不出眼前便是暗算自己的敌人?
  虽说修养深湛,但那时马轩出手既狠且毒,虽只数招却直追人性命,饶是荣华大师也心中有火,有违佛门慈悲心法,功力打了个折扣,只怕这几下硬碰硬的交手,马轩已受内伤。
  手中长剑连番进招,好不容易迫退荣华大师,马轩深吐一口气,眼见败势已成,心下不由寒意上涌,却非为了此战自己一方已是有败无胜,而是目光过处便在身畔的战场景观。
  原本攻威天盟时已在心中计算过少林派人马的出手,只是马轩万万没想到,少林派来到的人马竟有这么多!原先还以为少林派深怕荣华大师镇不住双方,暗地里派了不少人保护,当日却差点让自己暗算成功,憋了一股火才来得如此凶猛,简直不像来援威天盟,而是为了少林派自己在打一般。此刻却见少林派人马之中颇有几位老僧,恐怕武功辈分与荣华大师也在伯仲之閰,以马轩之智哪看不出来这一仗只怕早在少林派算中,才派了这么多人马来对付黑道联盟。
  若非如此,影剑门虽重连手合击,要进步也得一起进步,不能彼此差距太多,以致天赋超乎侪辈之人也难免被拖累,可马轩座下也有几个实力高明之人,如果不是遇上了足以与荣华大师相捋的高手,哪会连援手自己都做不到?
  既是如此,这一仗黑道联盟必无胜算。虽说若比人数武功黑道联盟还占了点上风,但战场之上一重气势、二重心志,本以为对手只是威天盟,意气洋洋而来却被少林派突击得手,黑道联盟气势早堕,加上来的人又是这等高手,显见自己一方早落陷阱,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从一閞始便错,实际上对上少林派这等强敌。
  想通此点,马轩心志已夺,这一战哪里还打得下去?
  勿阿弥陀佛。」
  从激战中分开,表面上是马轩脱离战圈,可荣华大师也因此冷静下来。以他的修养若还想不到方才自己出手问多所掣肘,也算不上少林高僧了。
  一冷静下来,少了那拚命寻仇的狂猛气势,荣华大师又恢复慈和温文的有道高僧模样。「若马施主肯弃械投降、解散影剑门,随老衲回返少林,在我佛面前闭关忏罪,免了这一仗的死伤,老衲愿为施主讨保,让威天盟上下不再对施主追究,如何?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此战败数已定,如何仍执迷不悔?」
  「若是有悔,便不行此路。」
  马轩冷哼一声,手上握紧长剑,心知接下来才是考验。
  心态恢复正常的荣华大师绝非方才可比,就算佛门武功重慈悲之心也有降妖伏魔的狮子吼,以两人武功差距,自己要胜绝不容易;但能修到他这等武功之人,心志之坚远非常人可比,哪会就此退缩?「大师此心,在下谢过了,武林中人是胜是败还得靠武功决定,大师动手吧!」
  眼见马轩不弃执着,荣华大师一声佛号。方才数十招交手,他早看出马轩便是那时扮成吴羽伏击自己之人,虽说差点丢了性命确实令他险失平常心,可交手之中也难免爱材;加上原先威天盟暗伏影剑门之事他稍知一二,马轩确无多少过恶,便和石渐之间的冲突也只是威天盟里的争权夺利而已,相比之下并不比姬平意差上多少。
  仇瞋之心既去,荣华大师杀意便敛,袍袖一展退閞两步。「施主败势早定,何不再看看场中战况?或许……能让施主三思。」
  知道荣华大师是真正的有道高僧,不是那种巧言骗开自己注意力再暗施偷袭的无耻之辈,一边暗自运气调理方才激战中难免混乱的内息,马轩望了望四周,脸上顿时变色。
  在自己身边的战况虽说激烈却已近尾声,影剑门人马虽精锐,却远非少林派高僧们的对手,近百精锐剑士十有八九已然落败,除了少数仍负隅顽抗者外,余多或擒或俘,这等情况不出马轩意料之外。
  真正令他变色的是,远处黑道联盟与威天盟的激战便不与自己这边相比,也算得上极为缓和,表面上杀声震天,光听声音好像正杀得你死我活,但此处居高临下却看得出除了杀声外,实际上并没动什么手,根本像两边早有默契在等着自己这边的战况解决。
  看到如此景象,马轩哪里猜不到黑道联盟里出了内奸?他虽早料到叶谦等人暗伏异心,把他们放在最前线时还不忘放个对自己奉命惟谨、丝毫没有异念的四玄在那儿。
  但他原以为那些人不过是图谋盟主之位,没想到他们竟会跟威天盟暗中连手,才会一步错步步错。有叶谦与晏驾幽与威天盟里应外合,加上又有少林派暗出大军相助,自己若还不败那就当真没有天理了!
  放眼前线却找不到四玄的踪迹,马轩心下不由微黯。若他是叶谦又或晏驾幽,除非是真想随威天盟骥尾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若想事后还保得几分元气东山再起,离开自己的第一件事便是伏杀四玄,把玄袈教的势力纳入掌握。只可惜了自己一个心腹,竟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不过马轩仔细想想却又不由失笑。要说死得不明不白,哪里比得上那日医庐夺血蟾木之战?那时石渐本要自己与他派的人配合,毁掉血蟾木的同时顺便解决远雄堡的人,吴羽反倒放在最后,可有心削减石渐羽翼的自己自不会放过如此好机会,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竟被吴羽趁机弄鬼,一举毁去石渐羽翼。
  虽说事后自己以误杀为由解释过去,加上吴羽的行动比自己还鬼,可想到自己的作为竟变成吴羽暗下毒手的帮凶,更平白给姬平意那小辈成功之机,想想都觉可笑。
  眼前种种对他而言确是重大打击,四玄既死,前线兵权全在晏驾幽和叶谦之手,虽说自己与前线之间还有十二连环坞的人马在,但看夏侯征到此时还难下决定,大队人马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散乱的浑像是全不知如何动作,想来若不是内奸不想平白损了十二连环坞,让威天盟能以压倒性的实力灭掉黑道联盟,十二连环坞这等乱象只怕要不攻自溃了,自己的希望也放不到这些人身上。
  至于身后的锦裳门……虽说以霓裳子的性格与锦裳门的特质,威天盟那边比之黑道联盟更不适合她们,但要霓裳子出手援救自己,这等笑话想想便算了。眼下除了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外,没其它路可走。马轩握紧长剑,心想此时此刻只剩这一路陪着自己的好伙伴了。
  虽然马轩没说什么话,但荣华大师久历江湖算是老练成精之辈,看马轩握紧长剑也知他做出的决定,心下一叹却没多说什么话,一掌便轻轻拍了过去。
  表面看似轻柔无力,掌到中途却是一化二、二化四,掌化之间似无甚劲力,可掌还未到,一股劲风已逼得马轩胸口一窒。这千手如来掌乃少林绝学,之前他也曾眼见荣华大师使过,却没想到当真遇上竟是如此难敌。
  昭一说力聚则强、力分则散,荣华大师掌出不过数招,双掌已似化成了千千万万,真如传说中的千手如来般,掌力却仍凝而不散,攻得马轩剑势难展。
  若非他剑法极高,为了拚出生天又是专心致志、见招拆招专心应对之下,长剑勉强还能应付荣华大师掌中变化,只稍一点不慎便是剑折人败之局。
  只是愈打下去,马轩心中愈知今日之战难保。若荣华大师的掌法只令人目为之眩也还罢了,马轩也是江湖路走了不知多少年之人,比之荣华大师招式更诡谲难测之人不是没有碰过,但愈是走招式诡谲难测一路,功力愈难深厚,毕竟一个走的是奇诡制敌的路子,最重变化难测;一个却是必须专心苦练,走正大光明之道才能有所成就。武功之道便如人生,走的若是与己心相违之路便如南辕北辙,如何能够成器?
  偏偏荣华大师掌法似是多变,功力却已炉火纯青,尤其这掌法虽繁,力道却是聚而不散,大显少林高手功架。这也还罢了,毕竟荣华大师享誉武林这么久,名声不是白来的,但他每掌一出,浑厚的劲风便将马轩周身裹住。
  虽说马轩功力不弱,这劲风表面上对他无甚影响,但劲风聚而不散,随着剑势运发,那劲风紧紧咬实了他,彷佛在他剑上一条一条地缠上了丝去。
  一开始时还不觉怎么,随着两人交手愈久,马轩只觉每一剑递出去,剑上重量便多了一分,愈战到后来愈觉整个人似是陷入一团乱泥之中,运动都难自如,这等难受的感觉对江湖经验丰富如他也是初次遇见。
  更糟的是马轩所练乃是剑法,即便再厚重沉稳之剑,重的仍是剑法本质的轻灵翔动,若身法转动不灵,剑法威力便打了折扣。荣华大师这千手如来掌竟是他天生的克星,不一会儿马轩已是额上见汗、攻势渐敛,若非他剑法真有高深造诣,怕早要落败被擒。
  知道这样下去必然无幸,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马轩仍无法接受这等窝囊结果。
  把心一横,马轩一声沉喝,手中长剑几下虚势,左右带开荣华大师掌风,脚下一蹬、人剑合一,犹如化成离弓长箭,猛向荣华大师心口刺来,竟是同归于尽之势!
  虽知如马轩这等高手,心志之坚难以动摇,本心擒而不杀的荣华大师也只想以千手如来掌法里的缠劲慢慢磨耗马轩的功力,等到他力尽之时便可擒下,却没想到此人竟宁可拚命,也不愿战败受辱!
  这一剑来得如此激烈,彷佛融合马轩心中的不甘与怒火,威势之猛连荣华大师也不能轻樱其锋,不得不退出数步,被马轩趁势前冲,毫不迟疑地脱离战场。
  眼见马轩如脱弦之箭,转眼已去得远了,荣华大师一声轻叹。虽说若论轻功,练剑之人与自己这练掌者相去何只千里?马轩身为其中佼佼者,身法一展自己更难追上,但短途如此,长程奔行比的便是内力修为。自己在这方面胜马轩不只一筹,真追下去,五十里过后马轩便绝逃不出自己追踪,可自己除了是武功高手外,还是少林派此次大队人马的指挥者,无论如何没有弃军他去的理,让旁的人去追缉马轩,穷鼠反噬未必承当得住,这回恐怕真的得让他逃脱。
  回头看了看战场情况,前线两军相对之处,威天盟精锐尽出,守得固若金汤,加上黑道联盟虽说势大,但势大也有势大的坏处。眼见己方胜券在握,敌人困守只待死决,有多少人会拚自己的性命打头阵?
  纵然没有与威天开一方原先的默契,被当成炮灰的晏驾幽等人也不会出力死战。
  前线打得虚与委蛇,吶喊声很大,实际动手的却没有几招,甚至还不如自己这边的激烈。
  至于中间地带,十二连环坞原被当成督战者和第二波的攻击部队,若前线没努力奋战便顶着前面的人迫他们进攻,若前线两败俱伤、打得差不多了,便加把劲让威天明姌加速崩溃。
  本来马轩想的是美,前线加上十二连环坞的人马,论人数已胜威天盟许多,以泰山压顶之势硬拚胜算已经极高,何况这两批人马除四玄的玄袈教外都非他能完全掌控的嫡系心腹,让他们损耗一些,将来自己掌控黑道联盟更能得心应手,就算有人有所异议,自己也能以玄袈教都派上去的理由堵住他们的嘴,怎么算都是马轩赚了。
  战场上却是风云莫测,当前线甫一接敌,夏侯征专心监视前线战况之时,却听得后方熙攘,猛一回头却见高处展开激战,惊得他连前线的战况都忘光了,一时间只呆呆地看着战况。
  兵凶战危,加上此战是威天盟求生之战,什么可能的搏命战术都使得出来。
  本来夏侯征也曾设想,摩云道是两边预设好的战场,从黑道联盟的进军方向能做为统整战局的指挥处也就那高地,敌军极可能派小部精锐突袭以求逆转,是以马轩身畔留下影剑门的精锐相护。
  自己也早准备好,一旦真发生此事便率军回援。以前线所留人手,要拦少了精锐高手的威天盟策应人马该当不难;以自己和马轩前后夹击之力,来袭的便是敌军精锐,也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但无论马轩和夏侯征都万万没有想到,突袭马轩的竟是荣华大师领军的少林人马,而且人数还颇为众多!虽早知这一仗打下来会得罪少林,但灭了威天盟后黑道联盟声势大振,纵不能与少林派分庭抗礼,以这声势至少可迫得少林派不敢妄动刀兵!怎也没想到少林派的反应来得这般及时,光看那人数便知自己就算按计划杀回去,也已难扳平战局。
  何况除影剑门那边之外,其余的战况也大出意料之外。前线战声虽大,可夏侯征也是久经战场之人,一听便知不对。前线那边分明只有喊叫声,什么兵刀交击之声、受伤痛呼之声都付之阙如,一回头便已确定前线早跟威天盟暗地私通,自己若一回师,」
  且刻后路便要受袭。
  如果被少林派奇袭的是曹焉,那他自然是全力以赴,死也要把曹焉救出来,但马轩恃着与曹焉早先的交情,一入黑道联盟第一个欺压的就是自己,想到要出死力救他,夏侯征自己便先却步。
  战场之上哪有犹豫的空闲?在夏侯征举棋难定的当儿,马轩那边胜负已分。
  以夏侯征的眼力只看出马轩冲破荣华大师的防守,却不往自己这边来,反而是向后逃之夭夭,甚至不去锦裳门那边,怎么看都是已经放弃这一战。
  没想到这回又输了。夏侯征不由一叹,若马轩前来与自己会合,以他盟主之威加上自己的人马,前线那边无论与敌人私通的是叶谦还是晏驾幽,总不可能轻而易举地便把玄袈教给灭了,重整人马之后或许还有杀出生天的机会。
  但马轩这一举措虽是当断则断,却也彻底放弃胜利的希望,摆明留自己下来当饵,欺威天盟的人马在解决自己之前,不敢空巢而出追缉他。想到自己与十二连环坞变成炮灰,夏侯征只觉喉头发苦,一时却真不知该如何措置才是。
  主将既然不动,手下人马便有妙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有人走到夏侯征身边出言惊醒他:「禀坞主,叶帮主过来了,说有要事要与坞主商议,请坞主示下该如何处置。」
  「请……请他过来吧。」
  听到叶谦来了,夏侯征虽说喉中苦楚愈甚,心下却已雪亮。彻底占了上风,叶谦这是当说客来了,只不知是要自己从此奉他为主,便如先前对马轩一般,还是要自己向威天盟投降。虽说对自己而言只是换个主子,从此以后仍是当副手的命,心中仍是发苦。
  「是……」
  听夏侯征这么说,那人怔了一怔,脸上表情颇为奇特,一时欲言又止,却是不敢开口。陷在思绪里头的夏侯征全没发觉,只挥了挥手让他去传话,心下仍在想着这事。
  不过认识这人这么久了,从来只见到叶谦对商月玄唯唯诺诺,之后变成对马轩唯唯诺诺,便如自己对曹焉和对马轩一般。
  原还以为这人跟自己一样是一辈子的副手命,安于现状只想等主子功成名就后来分一杯羹,怎么也想不到叶谦竟有如此胆气,敢暗中与威天盟连手,把马轩掀翻下马!
  虽不知他怎么说服晏驾幽的,但云天七宗势力本就较弱,要说服他也不难,至于四玄嘛……无论叶谦想自立为主又或归顺威天盟,这人都绝不能留,怎么想也该是死路一条了。
  心中这么想,因此当夏侯征看到叶谦,正确来说该是叶谦身后那人时,他吓了好大一跳,张大嘴合不起来,手指指着那人,口中只剩啊啊的声音,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叶谦已铁了心叛马轩的现在,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形就是叶谦竟和四玄一起出现!而且是并肩立着,怎么看也不像彼此为敌。难不成叶谦真有通天之能?甚至连对马轩忠心不二的四玄都说服了?
  虽说原先夏侯征在曹焉麾下时便不是英明伟大的形象,否则以十二连环坞的实力就算去了曹焉,夏侯征继任盟主也是理所当然,哪会让马轩有机会拿下盟主之位?
  见夏侯征如此形象,四玄与叶谦相对苦笑,后者不由摇了摇头:「帮主,你这习惯实在是……看吓得坞主这样……」
  「罢了罢了,我说……坞主你还真禁不起吓,不过就是老夫跟叶老弟在此,有什么好怕的?」
  「你……你……」
  虽说四玄这厮向来安静,一年到头也没听他说过几句话,但现在听到他说话,夏侯征不由惊醒。这哪里是四玄的声音?根本就是商月玄那倚老卖老的言语!
  一窍通,百窍通,现在夏侯征可全搞懂了。恐怕在马轩突施暗算击杀一戒僧和商月玄时,这计划便已埋下。
  一戒僧恐怕是真的死了,商月玄却趁机化明为暗,找个机会李代桃僵将四玄取而代之。反正这人一年到头说不了几句话,是最好的假扮对象,然后商月玄再与叶谦一明一暗把马轩玩弄于股掌之上,顺便还暗通威天盐,趁此一战把马轩势力一翳除。
  以商月玄的老奸巨猾加上马轩对此全没防备,自然是一下便着了道儿,也不知这人还能不能逃得出生天呢?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何前线的「假战」能做得如此彻底。商月玄加上叶谦要说服原就对马轩不服的晏驾幽只是易如反掌,加上霓裳子向是商月玄同道,这一次马轩表面上看来威风八面,实则里外受敌,若他还能逃得出去,夏侯征也真要佩服他的武功才智了。
  只是这世事也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去年马轩靠着识破刘濠假扮杨梃,从而定计将石渐与刘濠解决,若非吴羽与姬平意连手,那时只怕马轩就已把威天盟吞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成功掌握影剑门这支精锐实力,否则也不能有现下威名;却没想到风云变幻,不过一年时光他竟又打回原形,成败的关键却因为识不破商月玄假扮的四玄。真要说讽刺,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我说怎么连马轩这般老练的人也会上当?原来是帮主你在背后主持,怪不得,怪不得……」
  好不容易让心定了下来,夏侯征连连摇头。
  他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自然知道商月玄为何事先不给自己通气,直到胜负已定才来找自己摊牌。毕竟马轩是他引进黑道联盟里的,虽说马轩飞黄腾达后对十二连环坞并未特别照顾,但谁也不知他与马轩间的关系如何。
  商月玄既打算一战定江山,自然不能冒任何风险,真要说来他没有趁机对十二连环坞下手,已经算是很有香火情了。
  「如今胜负已定,坞主你打算如何?是要跟着马轩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干脆与老夫一道?」
  「一条道走到黑?自然是不可能,他也未必要我跟着走……」
  望向马轩逃逸的方向,夏侯征只觉喉中发苦,心下更是冤枉。若非因着曹焉与马轩早有联络,马轩在威天盟内争权失败也不会第一个就找上十二连环坞。
  那时夏侯征因着曹焉新丧,失了主心骨,才会接纳此人,却没想到他的影剑门如此强悍,下手又如此狠辣,一举便灭了一戒僧和商月玄,迫得他胆丧之下不得不拥此人为主。虽说与以前一样是屈居人下,但这回的感觉却让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
  如果马轩真是如曹焉一般的枭雄也还罢了,可这人虽文武双全,作为领袖却怎么看怎么不及格。若是曹焉在日,当叶谦突袭翔风堡失败时,他再不高兴也会为污衣帮出头,摆出一副不惜与少林翻脸的模样,不会像马轩一样刻意让叶谦去丢脸,选择置身事外。就算对他自己的威名打击再小、伤害再轻,也绝不是领袖人物该为之事,从那时起他便已觉得茫然了。
  尤其今日一战,马轩战败而走虽也无可厚非,但他走得如此迅速果决,完全不理会还留在战场上头的他,若夏侯征还选择与他一道也未免太笨了:「接下来,帮主意欲如何?」
  「我等俱是联盐中人,自然过着联盟该过的日子,就算威天盟和少林想翻脸,就跟他们翻好了。」
  商月玄冷冷一笑,习惯性地想捋捋胡子,却捋了个空。
  易容虽是方便,四玄这人又是最好假扮的那种型,可要假扮和尚,头发自然是不能留的,加上他又怕自己捋胡子的动作会让旁人发觉不对,连胡须也不敢留。
  现下虽可恢复身分,一时却生不出胡子,习惯的动作一出确实可笑。「如若十二连环坞仍想留在联开,老夫自然欢迎;如若坞主另有想法,老夫也不留难便是……」
  「留,当然留下来。」
  一听商月玄这么暗示,夏侯征便已清楚,说来若非要储蓄实力避免少林派与威天盐过河拆桥,只怕商月玄也很想灭了自己。但在这么大的威胁之下,十二连环坞的存在才是克制对方野心的大牌之一,大树底下好乘凉,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好机会。「十二连环坞从来与正道无涉,自然会留在联盟里头。只是……那人已逃得远了,难道帮主不追杀下去?」
  「老夫是安排了些人手,可要留下他……却是难。」
  说到这点,商月玄不由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叶谦攻打翔风堡之举虽让马轩暴露了不足为人上的缺点,却也难免让他有了戒心。
  为免马轩发现自己在暗中布局,他不敢随意摆布精锐伏击,留下来的人最多挡他一阵,偏偏少林派的这些死和尚却不肯派人深追,否则有荣华大师这等人物追击加上自己埋伏的人,马轩便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下可好,能伤他一点就已算老天有眼了,「先搞定眼前事再说吧!」
  「哼!」
  看着已停止战斗,让全军整理战场,与威天开那票人会合后正慢慢走向自己的荣华大师等人,夏侯征不由有种难以想象的怒气。
  这老和尚武功够高,做事怎么只做一半?难不成他以为马轩若有机会东山再起只会对付黑道联盟和威天盟,少林派可以置身事外吗?
  想想关于少林派掌门荣星大师的传闻,夏侯征咬咬牙,无奈地发现这真是一种可能性,除非他们派出的探子在这方面全都探错了。那老和尚外表与世无争,实际上却是极有雄心之人,打算趁这机会让少林大展身手、一统武林,否则以荣星大师先前的作风确实会是这种任敌逃逸的个性。
  虽说佛家人慈悲为怀,但纵敌逃脱,以后让黑道联盟和威天盟日夜担心受怕,这等名门正派的作风也真是令人作呕,与黑道联盟的风格全然不同,若非敌方势强,他真想骂过去。
  只是夏侯征也有自知之明。荣华大师之所以不深追,一来是因为佛家慈悲之心作祟,更重要的原因,此番威天盟一方虽胜,但黑道联盟这边损的却只有影剑门的人马,十二连环坞、污衣帮、云天七宗和玄袈教战力都完整地保留下来。虽说其势已颓,真要论实力,比之少林派与威天盟的联军仍是不遑多让,对他们而言,这边的威胁还要大些,权衡轻重才会放过马轩。
  知道威天开虽有亡己之心,实力却嫌不足,少林派乃是客军,不好客大欺主,接下来的情况与其说要开战不如说是谈判,以现下的实力,黑道联盟这边胜敌虽是不足,自保却绰绰有余,十有八九是和局收场。既然自己都保下来了,夏侯征也就不再紧张,招呼人马谈判去也。


第五章 凶手何人
  才刚从山道旁转出来,本以为会见到战场之上血肉横飞、杀机处处的景象,心下都做好准备了,但眼前所见仍让姬梦盈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不是因为血腥的杀戮战场远超想象,而是眼前的种种太过和平,如果不是威天盟与黑道联盟的人马仍怒目对视,彷佛只要一声令下便要重开战局,那模样简直一点也不像战场,甚至……甚至连远雄堡与旁人的相处,都比这激烈得多。
  虽早知道少林派的精锐全放在伏击影剑门上头,那处高地才是此次战场最激烈的地方,相较之下其它战场不过是虚与委蛇,但正邪黑白两道本如油水不兼容,何况马轩何等人物,前线重地岂无心腹监军?
  即便商月玄暗地里的影响力再大,为免被发现终不能事先联络人马,对大军的指挥便不能做到如臂使指,在少林派与马轩分出胜负之前,两边假打也得打得象样,也不知敌我双方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虽知世上没有不沾血的胜利,姬梦盈仍不想看到那种情形。
  可眼前种种却是如此令人难以想象的和平。虽说两边喊声未息,转过来之前只凭耳听还以为两边战成什么血肉纷飞的样儿!
  大吃一惊的姬梦盈望向远处,只见马轩临急拚命的一击,甚至连荣华大师都不敢轻樱其锋,只能任其背影远离;偏偏这人也真提得起放得下,甚至连还在战场上的自己人都不管了,逃的比飞的还快。虽说有些不耻他临阵脱逃,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决断好快,确实有些本事。
  眼见荣华大师全无追敌之意,姬梦盈不由一扯吴羽袖口,举步便追。就算天真如她也知道斩草除根之理,今日一战马轩虽是大败,但这厮善能隐忍,其野心甚至连石渐都瞒过了,不知除了影剑门外还留下什么暗桩。
  若不能趁这个机会取其性命,一日让这厮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少林派家大业大自是不怕,黑道联盟都是亡命之徒,威天盟却没有那么爱玩命!
  跟荣华大师一战,马轩耗力必多,眼下就算是稚弱如自己多半都能跟他过个几招,此等良机岂能放过?
  可一扯之下非但没拉动吴羽,反而让自己的重心被带得不稳,一阵跟跄的脚下好不容易站定,抬头却见吴羽放眼远方,竟似全没看到马轩逃脱一般,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知道良机稍纵已逝,以马轩的轻功一旦放足狂奔,靠自己一人多半追他不上,就算追到了大概也没有体力清理门户,姬梦盈晬了一口,看向吴羽目光所向,却见一抹黑影在远处山麓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吴羽标定方向,以她的眼力只怕根本看不清楚那么远的地方。
  虽说只是一抹黑影,可那动作如此之快,一闪便消逝在山林之中,她再如何专心也看不到,姬梦盈不由大惊失色。那黑影、那动作看来如此熟悉,简直就和方才交手过的卫纤如一个样儿!
  但他们从塌云道冲到这儿已是从小路拚命赶,到现在仍觉胸中气血难定,那处却是塌云道的反方向,纵是卫纤如轻功高绝,速度十倍于己,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到那儿仍是不可能的任务,难不成云深阁中人真有如此本领?想到方才自己竟想和那人交手,姬梦盈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怎么可能是她?」
  紧捉着吴羽衣袖,姬梦盈不觉连声音都颤了起来。卫纤如的真本领竟如此高明,远远比祝语涵强过太多,想来方才与吴羽交手之时,她根本就没出真本领。
  「小梦盈,不用担心,那不是卫大护法。」
  感觉到姬梦盈小手紧紧抓着自己衣袖,连声音都在发颤,转头看到她发白的面色,一怔之下吴羽便即恍然。
  他轻轻拍了拍姬梦盈的小手,要她别过于紧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塌云道到那儿,路途曲折又多崎岖不平处,任卫纤如轻功再高,除非当真胁生双翅,否则绝不可能,那人……哼哼,多半是旁人假扮的吧?」
  听吴羽说得如此肯定,姬梦盈这才吁出一口气来,只觉双手掌心都冷透,连背心都带股寒意,心想自己这算不算是杯弓蛇影?被条黑衣人影吓成这样。
  想想又觉懊恼,本来大好追敌良机却给那人坏了,这下要追上马轩,除非自己与吴羽也胁生双翅才成!
  「我们追上去吧。」
  「咦?可……可是……」
  没想到方才的大好良机吴羽不追,现在却跃跃欲试,甚至不管远处黑道联盟与威天盐的首脑已然齐会,正打算以嘴上的战场代替真正交手。
  其实那样也好,就算对骂得再离谱过分,总比血肉横飞的战场要好。但不能在这方面帮大哥一个忙,做小妹的心下却也难受,但见吴羽已然举步,她没有留下的想法。「马轩轻功高明,现在才去……追得上吗?」
  「追……是追不上的,不过看却可以看得到……」
  嘴角微微一笑,吴羽脚下一动,毫无声息地已遁离战场。姬梦盈虽说轻功底子也好,若是长途奔行或许还可与他一争,但要说到无声无息地尽展身法却是怎么也追不上了。
  幸亏两边人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正谈判着的头领,否则以姬梦盈的轻功,只怕早要被发现了。
  只不过姬梦盈边追,心下边咀嚼着吴羽方才的那句话。什么叫做「追不上,却可以看得到」?难不成他是想刻意在马轩身后不疾不徐地追踪,让马轩发现他的存在,却是想摆脱也摆脱不掉,想回头动手又追不上吴羽,一直磨到他体力耗尽,这才出手克敌吗?
  虽说这想法也有其道理,但若对手是马轩……姬梦盈心中暗自摇头。这等并未真正交手,只是在精神上施压的手段,对已在逃亡中的对手有奇效,否则也不会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种成语传承下来。但策略的使用首先必须考虑对手的心理状况,马轩虽说战败而走,但以他的阴蛰深险也不知归路上是否已布下了陷阱,只等待着追来的敌人上当?
  换对手是旁的人或许这想法只是杞人忧天,但对上了马轩,不小心一点怎么行?姬梦盈可不想当第二个上当的石渐!
  就算此次之败出他意料之外,马轩在归路上并没布下陷阱,但他就算已无战心,以马轩的武功,威天盟除非荣华或几位与他同修的高僧亲自出手,否则他便打不过,逃总逃得掉。
  吴羽实力虽强,但要跟荣华大师等几位高僧相较仍是差了一截,再加上方才吴羽跟卫纤如狠斗一场,就算马轩跟荣华大师之战体力也消耗了,若真正相争,以两人现在的情况谁胜谁负都还不一定呢!马轩就算知道是他在追击,只怕连心湖都不会起一点波涛,这等弄法全是浪费力气。
  偏偏吴羽却是一旦定了心,再怎么劝都劝不回的人。姬梦盈暗一咬牙,拔足追了上去,无论吴羽武功再高,对手也非泛泛,她若追上去,好歹也有个照应,不会让他单独应敌。
  只是愈追,姬梦盈心下愈是疑惑。在上战场前,弄清楚战场四周的地理环境乃是兵家重中之重,所谓占了地利之便不过如此。
  开战之前姬平意等人讨论战阵排布之时,手指几乎把地图都戳遍了,姬梦盈既有心帮忙自然不会错过。以吴羽走的这条路,虽能把马轩的举动一直控在视界之内,但两条路毫无交集,说到出手拦人一点机会也没有,难不成吴羽真打算看看而已?
  在山路上左窜右躲,好不容易确定没有敌人追上来,马轩这才吁出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只觉胸口一阵窒閟,心知方才自己使出全力,虽是摆脱荣华大师,但自己的剑法走的并非刚猛一路,拚命之招自然也少,荣华大师对自己武功知之甚深,方才那一招才能收出乎意料之效。
  凡事有利必有弊,那一招虽出乎意料,对马轩自己的伤害却也不小。临急拚命之招虽然一口气压榨出体内所有潜力,可过度耗用潜力的结果就是身体难堪负荷。
  幸好马轩武功高绝,又是用功不辍,即便当了黑道联盟盟主,武功一道仍没有放下,否则也无法从荣华大师手中逃脱,代价仅仅只是一时气息不调。他停下身子,深吸几口气,渐渐调匀体内气息。
  正要举步离开,马轩瞳孔猛地一收。不远之处一个黑衣人影正缓步而来,长剑已然在手,步履虽缓却是戒备森严,无甚特别动作,王者磅礡之气却已迫人而来,怎么看都是敌非友,尤其行动之间竟不露丝毫破绽,甚至连一心想逃、不愿纠缠的马轩,竟都看不出逃离之路,彷佛只要稍稍动一动,敌人便可趁机而入,一举将他击溃,一时间他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愈走愈近。
  虽说对方一语不发,然而只是走过来,两人相距还未缩至数丈,马轩已觉劲风扑面而来,不由大惊。这对手虽是用剑,可光只是一心临敌戒备,体内气势自发,连自己这等高手也觉呼吸难畅,这等修为只怕连荣华大师也瞠乎其后,自己几时惹上这等高手?
  仔细看清来人外貌,马轩心下大惊。虽说来人亦是女子,装扮跟卫纤如一模一样,连头罩手套都没半点差异,就算没看到眉眼之间的伤痕,光从身形步履也可看出来人必非卫纤如。
  但这样的问题却更大。来人虽非卫纤如,那扑面气势却比卫纤如更加迫人。
  以马轩的剑法造诣,虽说无论卫纤如和此人都在他之上,但他至少感觉得出来,卫纤如和眼前挡路女子所修的竟是同门之剑,难不成是传说中久不入江湖的「飘香仙子」韩彩蝶,或者是「瑞雪梅香」简若芸亲临?
  云深阁除了卫纤如外,连这两个已隐姓埋名久矣的高手都派出,武裳盈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武裳盈一开始便打算过河拆桥,眼前这人便是专门用来对付自己的杀手?
  可是仔细想想,武裳盈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云深阁向来少涉江湖,虽说免了武林风波,却也让云深阁在武林中没什么影响力,在这方面比不过少林派。少林派的徒子徒孙实在太多,虽少林派有置身世外之心,却怎么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出世,否则也不会像这次暗中遣派大军让黑道联盟一战而败,搞得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
  就算武裳盈真欲过河拆桥,拆了之后她也接收不了黑道联盐的实力,更不可能让云深阁占有半点利益,这么做纯然只是浪费力气。
  若说仇怨,那更是不可能。虽说对自己的武功极有自信,但当日看到卫纤如奋战的模样,马轩也知自己远及不上,他有胆挑战少林派也万万没有胆子对云深阁嚣张。
  如果说武裳盈是帮祝语涵出手,那就更说不过去。若她真有此心,也不消大军出阵,只要云深阁派个人到威天盟陪伴祝语涵,姿势一做出来,马轩便想动手也得三思,武裳盈根本就不用派卫纤如与自己虚与委蛇,甚至还假称要参与黑道会盟。
  若换成以动脑斗智为生的谋士,或许还会继续猜想下去,直到猜出一个可能的结果为止;但马轩再有心机,终究是武林人,敌人剑气已扑面而来,与其猜测多想,看看能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口头「说」出一条生路来,还不如动手见个真章。
  马轩拔剑在手,直指来人:「来者何人,挡路何事?若不让出路来,本座便只有兵戎相向了!」
  「嗯。」
  冷冷一哼,声音虽低却是直透心窝,马轩心中竟不由冒起一丝冷气。
  他虽知眼前此女恐怕连功力都胜自己一筹,却没想过光只是冷哼一声就令自己寒气直冒。天底下竟有此等武功,此等逼人气势?
  猛地一个念头袭上心头,他不由目瞪口呆。虽猜到来者是谁,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对方的身分何须蒙头盖脸而来?更不用说她一点也没有理由杀自己?却听得对方声音沉冷:「该死之人,何须多言?错……便错在你不该来探你所不该探的东西。」
  虽听得出对方言语不甚不实,但情势至此,与其出言迫问不若动手见真章。
  马轩一声冷哼,长剑已然出手,一招七式直刺对方胸前七处要穴,力道雄浑全然看不出孰虚孰实。这一手「七星落长空」已是马轩的极招,一上场便动用此招,就算对马轩而言也是极少见的情况。
  看得出马轩这一招力道虽猛,但算不上外强中干,却也最多只有本来的七成威力。那女子一声冷笑,身畔浮起几团剑花,模样柔美华贵已极,状似温和柔软、毫无杀气,但马轩只觉手上一重,长剑竟已被对方长剑带开。
  忙不迭退开几步的马轩心下不由大惊,就算自己功力不如对方,但要比膂力,男人总比女人强上几分。这一剑他意在拚命,已全力出手,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带閞,他甚至连对方剑势都看不太清楚,这样算来这女子的功力比自己要强得太多!
  虽说猜到对方身分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之强还在自己意料之外。马轩手中长剑正要变势,陡觉对方身形如影附蛆,竟已逼到自己近身处。这身法之妙,自己再练十年怕也不及,胸中不由猛泛惧意,正想虚晃一招逃之夭夭,对方的剑却快了一步。
  立在远方山头,眼看马轩一式刚展便被黑衣女迫得连退几步,甚至第二招都还没来得及递出便已了帐,那黑衣女子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将剑上血迹拭净才慢慢收起长剑扬长而去,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姬梦盈目瞪口呆。
  就算马轩逃到此处前已跟荣华大师交手百招,又是刚吃大亏败北逃亡,身心状况都不在最盛之时,但来人竟不到三招便杀了马轩,似还未出全力,这等功夫连荣华大师也远远不及。方才吴羽竟能跟这黑衣女斗个不分高下,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怎么了,小梦盈?看傻了眼吗?己虽说距离极远,自己两人大声说话,那里一衣女也听不到,但吴羽仍是小心翼翼地将身子隐在树荫之下,丝毫不让那黑衣女有发现自己的机会。但目光中却毫无疑惑,彷佛那黑衣女子数招之内就杀了马轩,对他而言竟一点都不意外。
  「没……没有啦……」
  虽然真看傻眼,但吴羽就在旁边,姬梦盈哪想这般出丑?她摇了摇头,心下却不由暗叹: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女子,这卫纤如的实力,自己却是拍马难及。不过仔细想想,从那条路离开竟能这般快便兜上马轩,出剑时神完气足,彷佛一点都不受赶路疲惫之累,卫纤如的轻功造诣真有夺天地造化之功。这样想来,能有这等战绩也真不奇怪了!「梦盈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厉害。卫纤如能在三招内杀了马轩,你却能跟她斗那么久……」
  「啊?」
  似是被姬梦盈的说法弄傻了,吴羽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良久良久才开了口:「妳说那女子?方才不是说了吗?那绝不是卫纤如,只是刻意穿成与卫纤如一般的装束,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啊,怎么会?」
  听吴羽这一说,姬梦盈虽心中惊异,可也放下心来。只是若那女子不是卫纤如,装束却与卫纤如似了十足十,虽说隔得这么远,姬梦盈看不出那女子剑法路子,但能装得这么像,难不成也是云深阁出来的人?
  这就衍生了另一个问题。姬梦盈曾看过祝语涵的剑法,虽说相当高明,比之吴羽也只伯仲之间,若方才那种情况是祝语涵出手,虽说胜马轩必矣,可至少也是百招后的事了。
  那黑衣女若真是云深阁中人,好歹也得是卫纤如的同辈人物。武裳盈身为阁主,毋须如此遮掩行事,简若芸又与翔风堡同在正面战场之中,算算云深阁上辈的高手,难不成……那黑衣女竟是久不闻其名的「飘香仙子」韩彩蝶?原来她当年疑似失踪,实际上还躲在云深阁内,也不知是隐修还是如何?
  只不过想到韩彩蝶,姬梦盈不由转头看了看吴羽。当年被毁在淫贼段翎手里的侠女堪称武功最高的就是韩彩蝶了,就算那时的韩彩蝶没学吟松诀,实力还不如现在的祝语涵,可那时的他究竟是怎么弄这侠女上床的?怪不得吴羽此刻躲得这般严实,深怕被那女人发现形迹。
  不过若那黑衣女真是韩彩蝶也就旁证为何武裳盈会选择帮黑道联盟。武林门派中虽论长幼有序,但下辈人武功若练得够高明,说话也就更有分量一些。韩彩蝶躲在云深阁里静修,甚至连祝语涵都不知道,说不定她便是为了对段翎的复仇心意才能练出如此高明的武功,以她的实力在云深阁里纵称不上一言九鼎,影响力也绝对不弱。
  马轩既让李晟侏传出吴羽乃段翎化身,必不会忘了在云深阁里散播,对他犹有余恨的韩彩蝶若不选择与他敌对,那才真是奇怪!
  原没想到武裳盈选择与威天盟为敌,连自己的徒儿都不顾,竟是为了这等原因,偏偏姬梦盈又怪不了他。若没有吴羽相助,只怕自己和母亲早不知成了何方游魂,威天盟更已成了石渐囊中之物,只不过变成威天盐盐主的兴奋还没完,恐怕他便已被马轩宰了。这等麻烦事向来不是她所能掌握,只能轻轻地顶了顶吴羽腰侧:「我说前辈……你那时是怎么搞上这韩彩蝶的?」
  「韩……咦?」
  被姬梦盈这句话吓了一跳,好半晌吴羽才猜到这小姑娘的思路。他微微苦笑,抓了抓头:「这不是好姑娘该问的问题,小梦盈问这等事,若给夫人知道了,在下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这问题……先不要问了,好不好?」
  「梦盈想……想知道嘛……」
  不自觉地声音都小了下去,姬梦盈自然知道这问题的羞人之处,恐怕就算已被吴羽淫乱得神魂颠倒,每到夜里就想到被吴羽蹂躏之美的母亲,多半有疑问也问不出口,更何况她还是清纯处子?
  可即便连小脸都胀红了,她还是想知道,毕竟她与吴羽虽有师徒之实,自己的武功靠他指点才有如此进境,但她对吴羽的种种仍是不知,怎么都觉这样下去不行。
  「就算……就算你不想说……最少……最少告诉梦盈一点点……别把事都憋在肚子里不透,好不好?」
  「这个……」
  想到当年之事,吴羽面上不由一阵阴霾,只是伤痕累累的脸没将那微妙的表情变化全透出来,却没逃过姬梦盈的眼。那模样怎么也不像淫贼成功把侠女奸淫玩弄之后的得意,反而比较像是被算计的一方,愤怒和猜疑还多些,难不成当日之事仍有别情?
  只是话都问出口了,想收回去也不成,何况……她真的好想知道多些关于他的事情,小手不由牵着他的衣袖扯着。「告诉梦盈嘛……」
  虽然不想唤起当时的回忆,但重出江湖又碰上云深阁,吴羽的思绪却没那么好控制了……
  「呜……」
  按着头侧,女子缓缓醒来,赫然发现四周的景象如此陌生,绝非自己原先投宿的客栈。这大床四周纱帐深垂,全然看不到外头,只有微微的光芒闪动,连烛光都显得如此微弱。
  感觉太阳穴里阵阵痛楚,便如幼时在阁里偷偷喝酒后宿醉一般,那滋味之难受也怪不得在抓到自己偷喝酒后,师叔竟是一点追究之意也无,只苦笑着把半醉半昏的自己拎回房去。
  原还以为逃过一劫的她,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喝酒过猛到底是多么难过的一回事;可现在头内的疼痛与那时又似有所不同,即便自己之后从不饮酒,也感觉得出这疼痛与那时的不相等,却是一般的苦楚。
  女子摇了摇头,像是想甩掉那难过的感觉,可那苦滋味却如骨附蛆,怎么也甩不掉。
  咬了咬银牙,忍痛看向外头,突地女子一阵激灵,纤手一阵乱舞,想拉住什么遮身,偏生大床四周纱帐,床上却乏被褥,寝具最多只得枕头而已,纤手拉扯之閰却拉不起床单遮掩,周身上下只得一件肚兜掩身,藕臂粉腿全然暴露,床帐之中春光泛缢,她却没有观赏的心思。
  床上不过两个枕头,任那女子怎么遮掩扭动,却难抑春光于万一。她试了许久,只得颓然而叹,放弃遮掩自己的念头,只让枕头搂在胸前,玉臂紧夹,勉强掩住香肩美胸,一双长腿却是怎么蜷曲也缩不起来。
  她又爱又羞地看着自己的胴体,即便云深阁都是女子,限于阁规也早没了婚嫁之念,众女虽无甚争益既之心,爱美终究是女人天性,私下亦不免互相比较着。
  若论容姿美色自是各有千秋,可若说到身段激凸,前凸后翘,令人想入非非之处,她飘香仙子韩彩蝶若自认第二,恐怕整个云深阁内无人敢言第一!
  一双美峰天赋异禀,高挺丰腴已极,每当韩彩蝶洗浴之时,共浴的同门目光总忍不住从她线条优美的锁骨处缓缓而下,流过那饱满傲挺的美峰。光只静立时的曲线都如此诱人,而韩彩蝶难堪目光洗礼,娇喘遮掩时美峰轻弹慢抖,娇媚更胜百倍,即便同门都是女子竟也不由自主起了亵玩之心,只限阁规严谨才没出事。
  更加厉害的是,韩彩蝶蛇腰之细,与美峰的傲人同样令人难以想象。每当练剑之时总让人不由想问,是怎么样柔韧的腰力,才能让她那般细的蛇腰撑得起剑法之力,更不用说还得顶着一对高挺傲人的美丽峰峦,反倒让人全然忘了注意,韩彩蝶一双玉腿笔直修长也是美不胜收。
  若同样直立娇躯,整个云深阁里也只有大师姐武裳盈的高度可与韩彩蝶一较高下,只是武裳盈身段丰盈,虽也是天香国色,身段之火辣傲人处却比韩彩蝶差了不少;如果不是云深阁里的女子绝少出入江湖,不沾男女情色,最多也只是同门之间较量一些,换了外头的门派,只怕光冲突都不知道有多少。
  纤手轻轻地抚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之间,纤指到处肌肤嫩嫩地颤了起来,这是她从不曾让人知道的秘密。自己不只身材傲人,肌肤更是敏感到了极点,别说被男人抚摸,就连自己平日触及之时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弥漫周身,那滋味舒服到让她在四下无人之际总会对自己摸上一会。
  甚至连韩彩蝶自己都知道,若把抚摸自己的心思全放在剑上,以她的天资,本门剑法的进境别说用功最勤的卫纤如,只怕连大师姐武裳盈也要瞠乎其后,偏偏她在剑法上却是怎么都不用功。
  纤手轻抚着自己完美的胴体,韩彩蝶美目迷蒙,竟不由轻叹起来,亡心我的心思早不知飞到了哪儿去。身为女子她自然知道自己有多么诱人,偏偏云深阁的女子们都不染红尘,便有思春之心,要婚嫁也难如登天。
  这般诱人的身段、这般完美的胴体,若能得尝情欲,必是男人的床上恩物,偏偏她却如空谷绝壁的鲜花,永远不必担心有人采撷,令她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纤手抚着抚着,好像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即便身上衣不蔽体,韩彩蝶竟仍感觉得到那灼热的感觉正一点一点地从腹下渐渐升起。随着纤手抚摩,缓慢而温柔地滑过每寸敏感的肌肤,那感觉真的美好,令韩彩蝶不由得口干舌燥,好像身体里面正空虚得需要什么,却是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渴望,只能任纤手本能地在娇躯游走,在每寸嫩滑之间抚摸流动,本能地微微用力,刺激之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以往虽也尝试过这样抚摸自己,却从来没有这般激烈渴望的感觉呢!
  纤手本能地滑动抚摸,体内那股热力不由窜升,灼得韩彩蝶不住喘息,玉腿空踢抖颤之间,床单早已凌乱了。
  迷蒙着双眼,只知专注在纤手动作的韩彩蝶心下虽也奇怪,以往自己再怎么妄动也没有这么刺激过,今儿个是怎么了……可渐渐燎原的火焰却阻住她继续思考的能力,只能独自娇喘轻吟,让香汗从体内一点一点地沁出,逐渐湿润了周身,直到再没一处干净。
  感觉到自己像是腾了空,整个人似再感觉不到身下的床单,酥软空乏地彷佛像上天一般,好不容易瘫软下来,韩彩蝶只觉自己浑身汗湿,甚至连那柔韧有力的蛇腰都难得地有些酸楚,便是以往练剑辛苦之刻也没这般厉害,心下暗自骇异。
  方才那滋味舒服是舒服透顶了,可比练剑还累上好几倍,本就不是那么用功的她一时竟不由彷徨起来。以后若还有这种机会,自己究竟还要不要尝试呢?虽说是很快乐,但事后这般酸痛难受的感觉……哎,真是令她左右为难啊!
  美目微茫地看着外头,那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微光仍在摇曳。钗横鬓乱,连蔽体肚兜都已半遮半露的韩彩蝶猛地清醒过来,娇躯陡地一弹,已然半开的肚兜差点滑落。这般激烈的动作甚至令股间都有些湿腻渗漏出来的感觉,她却已无心遮掩,心中那惊诧绝非笔墨所能形容。
  虽说飘香仙子韩彩蝶不够用功,内力修为不怎么样,可那是跟同门师姐妹相较而论。若把她放到江湖上,单论武功剑法已是一等一的高手了,更不用说云深阁武功自有独到之秘。
  虽说韩彩蝶还没有资格修练吟松诀,内功底子已算不弱,以她的内力竟连这薄薄轻纱也看不透,初醒之时害羞抓扯之间甚至没法将床单拉起遮身,显见内力已然受制,难不成真中了暗算?
  若是受暗算,韩彩蝶心还不慌。方才自己昏迷之际,敌人没有对自己动手已失去大好时机。云深阁的内功心法独成一路,不晓关键者就算内功再高明,能够制住穴道于一时,却抑不住体内气流窜动,只消半刻时光便可冲开穴道;就算对方用毒也没关系,云深阁内功虽称不上可制百毒,能够对她们有效的毒物却也是绝无仅有,要将毒素驱出体外只是时间的问题。有这等神奇内功护身,韩彩蝶行走江湖根本无须太过注意,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着了道儿。
  直到此时,韩彩蝶才发觉自己一身功力竟已受制,别说本该亮如白昼的目光失去准头,连手上都使不出多少力气,偏偏此时自己又几近赤裸,娇嫩得似可掐出水来的肌肤上那诱人晕红犹未褪去,却是一点遮掩也无,几乎全都露在外头。
  方才未觉之时,她还敢放心爱抚自己,可现在一发觉,简直就好像整个人被剥光一般,只畏缩床上,甚至连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做。
  暗里提气却发觉体内功力竟是一丝也提不起来,原就害怕的韩彩蝶不由惊慌失措。若只是功力受制,缓缓提气冲穴,要冲开穴道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现在却是连一点功力都提不起来,更别说提气冲穴。
  这样下去除非有人为自己解开禁制,否则只能等体内的气血流动直到穴道自然冲閞,那就不知要花多少时閰?暗算自己的人把她弄得如此难堪,几近赤裸裸地丢到床上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韩彩蝶岂敢在这种地方多待?偏这个样子想逃也逃不了啊!
  虽不知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可以将云深阁的独门功夫压到连一丝气息都提不起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若非云深阁中人,就是对云深阁有极深的深仇大恨。前者知道云深阁的独门内功路子,后者对云深阁极尽努力了解,否则岂会得知此不传之秘,而能将她压制至此?
  芳心正慌之间,突地一声低吼响起。韩彩蝶还来不及反应,床沿一角薄纱飞起,一个人影已穿了进来。她还来不及叱其无礼,已给吓得整个娇躯缩了起来。
  来人模样虽是俊美,但双目皆赤,火辣辣的目光勾人的紧,怎么看怎么吓人,更不要说那男子身上一丝不挂,胯下异物硬挺高昂,热得四周水气尽散,彷若云雾之閰却仍一副毒蛇昂颈,似欲择人而噬的模样。
  就算不认识几个男人,但男女方面的事总还是稍有所知,看这人模样,韩彩蝶自然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是中了淫药。
  体内阳气过剩,直欲寻女子交合的男人,看到现在的自己只怕是再忍不住了。
  如果她功力还在,就算制不了这人,要逃总还逃得掉,偏偏却这个样子……
  「啊……不要……救命啊别……别这样……」
  就算那男子欲火过旺,连眼睛都看不清楚了,但韩彩蝶才刚在床上好生抚慰过自己,不只肌光肤艳、迷人已极,床上更是肉香四溢,本能地将男人诱往她这儿。
  在韩彩蝶羞惧无奈的讨饶声中,那男人本能地扑倒她,火热的呼息直熏得韩彩蝶脑子都晕茫了,方才抚慰之间还留存身上的余韵却觉愈来愈明显,好像连腹下都热了起来。
  裂帛声响起,在韩彩蝶羞恼的哀求声里,那男人甚至连给韩彩蝶脱衣的程序都省了,一把便将韩彩蝶仅存的蔽体小兜撕开,一双高挺傲耸、饱满腴润的美峰登时脱颖而出,骄傲地展现出盈白如玉峰峦之间那两朵艳丽媚人的玉蕾。
  尤其韩彩蝶才刚爱抚过不久,呼吸閰微微的汗问轻颤,盈白肌理犹然透着醉人酡红,玉蕾更是似绽未绽,格外诱人疼爱。那人本能地俯下头去,一口已将那酒红玉蕾衔在口中,舌头粗暴火热地缠卷舔舐起来,另一边更早沦陷在他的手指之间。
  「啊……不要……别……别这样……」
  被那火热的口手兼施,触及的都是自己从不曾被人触及的要害地带,韩彩蝶哪受得了?但她一身武功连半点也提不起来,便如被人剥个精光赤裸一般,全然无力反抗。
  况且那人一上场连话都不说便对自己轻薄,撕扯小兜的手那般有力,全然无力反抗的韩彩蝶岂敢造次?甚至连推拒的手足都显得如此无力,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他。
  一开始忘了抗拒,之后竟就无力反抗了。惊羞之间,韩彩蝶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胴体也热了起来。那人口手到处肌颤肤红,原还是因为惊羞,可体内那火热渴求的感觉却愈来愈占了上风,证据就是自己一双玉手虽仍推搪着那人肩膀,想让他离开自己,一双修长玉腿却已从踢打变成轻夹在他腰问,再也没有抗拒的动作。
  这般行为更让韩彩蝶感觉到自己大开的玉股那湿腻的滋味,偏偏那羞耻的感觉却一点一点被体内一种无以名状的渴望压制,再难抵御。
  怕什么便来什么,也不知那人是已玩厌韩彩蝶一对傲人美峰,还是他更有其他本能的需要,竟渐渐抬起身子。又惧又怯地望着他的韩彩蝶这才发现,在那人一番玩弄之下,自己一双美峰胀鼓鼓的,似比平常还大了三分,一双乳蕾媚红娇艳,胀得彷佛就要爆裂,那上头汁光潋滟配上她急促呼吸时的颤抖,格外诱人心跳,连韩彩蝶自己看了都有想吻上去的冲动。
  心思一动,韩彩蝶竟觉股间一阵湿润,那异样的湿滑让韩彩蝶不由吓了一跳。
  虽知那多半是女体动情时自然的身体反应,可被男人如此袭击,自己竟不由这么快便动情,难不成自己中的暗算除了让她功力受制、难以抗拒男人侵犯外,还有让她容易情欲高昂的部分?
  只是女子以情动心与男人肉欲胜情不同,一般春药对女人的效果总不若对男人厉害,加上云深阁内功路子素为女子习练,女子行走江湖难免遇上有非分之想的男人,这功夫在这方面亦有着墨。
  昭一说云深阁中人对春药的抗拒能力比一般女子犹胜几分,韩彩蝶身为这一代弟子中的好手,更非一般春药能令她就范。除非暗算她的人原就有所准备,这药物或手法专为此而来,但这般用心又为了什么?难不成……为了破自己处子之身?
  想到此处韩彩蝶心下不由一凛。
  但她便知来龙去脉却也来不及了,尤其直到此时韩彩蝶仍没象样的反抗,美色当前,那男人自是得寸进尺,整个人都扑了上来,一把将韩彩蝶压倒床上。
  韩彩蝶「呜」的一声痛哼才刚出口,玉腿陡觉一烫,那灼烫的异物已贴了上来,灼热火烫又充满侵略性的刺激直抵城下,韩彩蝶不由一惊。此刻她也管不得会否惹怒对方,忙不迭地又踢又打,只求脱离对方控制。
  可惜情欲既动,反抗的力道便难十足,体内那愈发贲张的渴望更令韩彩蝶的抗拒少了三分拚命,多了几分欲迎还拒的感觉。那人一面捉着韩彩蝶皓腕压在她头顶上,制得她双手难以挣扎,一面轻挺下身,那肉棒似长了眼般,在韩彩蝶股间不住滑动,火烫的触感令韩彩蝶不断感受着情欲的进迫。
  体内情欲里应外合,弄得韩彩蝶原本有力的双腿踢顶时愈发软弱,此起彼落之间,肉欲的刺激愈发强烈地进犯着韩彩蝶,无论身心都被那欲焰渐渐感染,挣扎逐渐软化下来。
  彷佛根本无须眼睛去看,只靠着本能驱动,那肉棒顺着她的驯服、顺着那湿滑蜿蜓而上,一步一步地向着那迷人境地进发。等到它终于触及韩彩蝶未缘客扫的幽谷口处,韩彩蝶已全然失去护守的力气、娇喘吁吁,迷蒙美目娇滴滴地含着泪,渴望着男人大发善心饶过她。
  「呜……痛!」
  只可惜男人的善心未至,情欲的冲击已然降临,韩彩蝶只觉幽谷一痛,那粗壮的肉棒已然探入,紧窄的幽谷顿时被撑开。
  胀疼的撑裂、火烫的灼烧,加上即将失身的苦楚,让韩彩蝶不由自主哀婉凄吟,却觉那苦楚的刺激愈发深入,终于一阵裂疼袭上身来,痛得韩彩蝶整个人都紧绷了。
  那火辣辣的疼痛直探到最里头,令韩彩蝶不由错觉自己已完全被那肉棒刺穿。
  原来处子破身竟是这般苦楚,韩彩蝶不由疼得珠泪涟涟,好像整个人都被那肉棒灼烫得刺痛了。
  虽说处女身子已破,又是在绝不情愿的情况下被破瓜,那肉棒显得如此巨大,真不易承受,但不知为何,在那一阵痛不欲生的苦楚过后,韩彩蝶竟觉整个幽谷都酥痒起来,彷佛有许多地方都酸麻了,本能地缠贴上入侵者,恨不得被好生搔抓一番才甘心,偏又知道那处绝不是手指所能探进。
  她不由心乱如麻,就算知道这十有八九是遭受暗算的结果,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难不成自己真要在这绝不情愿的状况下,在男人的强暴侵犯之中,淫荡快活地享受那情欲的刺激吗?
  想着想着,韩彩蝶的芳心已乱成一片,既有个声音要她坚持抗拒,即便失了身子也绝不能连芳心都被男人淫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沉沦欲海;可体内深处另一个声音却敦促着她放弃一切抗拒,将整个人都缠上正与自己交合的男子,在那令人心荡神摇的欲海中痛快没顶,享受高潮迭起时飘飘欲仙的快乐,那挣扎的心思甚至令她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虽说被强行破身令她心有不甘,暗算自己的人又十有八九正隐在暗处,观赏诡计得逞时她放浪情欲、难以自拔的妖冶淫荡模样。
  韩彩蝶实难承受,但体内那欲火已然燎原,驱策着她向情欲屈服,彻底放松自己,好让情欲的快乐更加深切地占领着她。等到韩彩蝶发觉之时,雪臀已然轻抬,幽谷竟已紧紧地、亲密无间地吸紧那还沾着她破瓜血丝的肉棒,情不自禁地蠕动旋磨。而她自己更是不堪,一双美腿已快乐地勾住他的腰,无言地渴望着男人更进一步的深切侵犯。
  当肉棒刺破女子的处女身,那紧紧的颤动不由令男人神智稍醒,若非肉棒被缠吸时虽稍有痛楚,侵犯女人的快乐却更强烈,怕早该退了出来。心下踌躇的他一时难以动作,甚至不敢低头疼爱被他侵犯女子的肉体,好让她的苦楚稍稍好捱一些;没想到他还没动作,身下的女子已然动情,那肉棒上传来的刺激令他再也没有收敛,下身缓缓地旋磨滑动起来。
  「唔……」
  当肉棒开始磨动之时,本还有几分痛楚,但韩彩蝶却发觉在那疼痛之中,竟有一丝愈来愈清晰的快乐滋味不住滋生,尤其他的轻缓厮磨将她的幽谷一点一点地磨擦着,好像每一寸嫩肌都被他享受着一般,表面上不甚强烈,但那缓慢温柔的刺激却正合她此刻的肉体需要,彷佛春风化雨般一点点地沁入体内。
  种种酥软酸麻的快乐不住涌现,美得令韩彩蝶全然无法抗拒,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抑住口中本能的呻吟,毕竟才刚破身,总不好这么快就放浪享受啊!
  只是韩彩蝶虽未呻吟以对,但媚人的胴体却诱惑已极地厮磨着他,洁若霜雪的肌肤透出诱人红霞,美峰之上玉蕾轻绽,眉梢眼角春情流泄,说不出的艳丽动人。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种神情更令男人得意的了,他大着胆子低下头来,在那傲人的美峰上轻轻舐动,感受那无与伦比的嫩滑曲线,肉棒仍在那幽谷里温柔地探动着。当发觉韩彩蝶的敏感带便时重时轻地刺激着,弄得韩彩蝶娇哼不已,整个人都迷乱在那心颤神摇的快乐之中。
  怎么会这样的?一面迷乱在那令人心荡神摇、魂为之销的快乐之中,一面为之心惊肉跳。就算知道中了暗算、就算知道暗算自己的人多半连本门武功的特性都考虑进去,自己之所以变得如此实是非战之罪,可知道归知道,当发觉自己在情欲的波涛之中逐渐没顶,被那强烈的快乐冲击得什么都管不着,身历其境的韩彩蝶仍不由心慌意乱,身体却被本能操控,渐渐迎合起他的侵犯来。
  不知何时,韩彩蝶又惊又羞地发觉身上的男人已经放掉对自己的戒备,一双手撑在自己颈侧,身体不住上抬下压,让那肉棒一次次在自己体内深入浅出,不住钻啄着她每寸敏感纤细的香甜肉体。
  但她获得自由的四肢却已全然忘了挣扎抗拒,玉腿勾紧他腰閰,勾引着他向自己的幽谷一次又一次的抽送,双手更不由自主地环在他身后,彷佛身上的男人不是陌生到名字都不知,而是自己的爱侣一般。若不是抽插之间仍有些微痛楚,甚至她都不敢说自己才是处子初破。
  感觉体内的火随着他的抽送愈来愈旺,早已从腹下烧了上来,混着那肉棒在幽谷里头四处摩挲刮搔的滋味,像是每寸肌肤都已灼透,韩彩蝶愈发慌乱。虽说对自己的胴体极其骄傲,知道自己绝不像同门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姐妹一般,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日一跟男人上了床,自己竟会如此放怀享乐,一点不像传说中处子初试云雨时的苦楚难当,难不成自己真有淫荡的本质?
  芳心一边胡思乱想,身体一边享受着快乐。韩彩蝶弓着纤腰,芳心虽还有不少疑虑,身体却本能地迎凑挺送起来,哪处酥麻就顶挺哪处去与肉棒厮磨,每刮去一处酸麻就有另一处酥痒等着被满足。
  韩彩蝶只觉体内的快乐愈来愈强烈、愈来愈满足,那肉棒不住深入自己的体内,探幽访胜之间将韩彩蝶的幽谷一寸寸地占据,那种被男人彻底拥有、一点没有遗漏的感觉,竟美得如此难以想象。
  迷茫中韩彩蝶不由妄想,这般飘飘欲仙的滋味……为何自己竟会想要抗拒呢?
  迷茫欢快之间,肉体的承受能力终究到了尽头,即使功力受到禁制,又被不知什么方法诱发本能欲望,韩彩蝶终是初次尝试,刺激愈强烈,冲到顶点的时刻来得愈快,终于在她一声再也忍耐不住的呻吟声中,彷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奔涌而出,似是便意又似不是,舒服得让韩彩蝶差点错觉自己已在快乐中窒皂。
  她贪婪地呼吸着,吸进来的却像都是男人的味道,终于在那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快乐之中,整个人美美地崩溃下来,瘫软得再也没办法动作。
  便在此时,身上的男人终也到了尽头,几声牛吼声里,那肉棒在幽谷迥光返照的阵阵紧啜之间,淫泉终于汨汨喷射。那灼烫滋味害得韩彩蝶身受的快乐陡地又冲上一层,不由自主地四肢紧缠,像是要从他体内一滴不剩地榨出来似的。至于喷射在自己体内的是什么东西,身心都已美得瘫软的她再也管不着了……
  请续看《剑起云深》第十三集


第十三集


【本集内容简介】:
亲眼见黑衣蒙面人如何快狠绝的杀死马轩,吴羽、姬梦盈皆心有未安。
  卫纤如私盟黑道联盟之事,让吴羽软性威压姬平意携祝语涵上云深阁. 岂料卫纤如铁面独守云深阁前登天阶上,挟着绝妙剑法及高深内力,以一对敌姬平意、姬梦盈、祝语涵,仍不见逊色。
  吴羽一声清啸,婉词逼出武裳盈,但云深阁主虽不予追究祝语涵下嫁之事,冷淡态度也绝了威天盟欲拉拢帮手的念头. 更令吴羽和姬梦盈心惊的是,武裳盈的高挑身形、深厚功力,竟与杀死马轩的黑衣人甚为相仿……


第一章彩蝶坠地
  梦做得愈美,醒来时的失落感就愈彻底,此刻的韩彩蝶便是如此。当她悠悠从那迷梦中醒来的当儿,只觉身上微微发寒。纤手在身旁捞了捞,却是一点床被都没捞到,陡地玉手一僵,触及那带汗的人体,这才像是想起方才出了什么事。
  韩彩蝶猛地便往后退,却是一声闷哼出口,动作时不只股间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传来,告诉她才刚破身的事实,加上方才虽是享受,可她终是初次尝试便已动情,肉体还难以习惯,是以一动便觉腰间酸疼,甚至连动作都大不了。
  不敢睁开双目,体内犹存的余韵却残酷地提醒她事实。韩彩蝶紧咬银牙,连方才乌云散乱间滑入唇中的发丝都咬住了。虽说功力难提,身上的感觉却愈发敏锐,不只在肌肤上轻滑的汗水,甚至还感觉得到刚被占有的幽谷里某处被撑伤了,彷佛连被深深射入的子宫,刺激感都那么强烈,好像……好像那东西还深深插在自己体内一般。
  “对不起……”
  一声既轻且低,像是不用心去听就听不到的言语入耳,韩彩蝶差点没跳起来。
  女儿家珍若拱璧的处子之身就这么硬生生被你毁了,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何用?
  即便心下对暗算自己的人已有计较,知道刚夺去自己处女身的人十有八九是另一个受害者,原谅的话语却怎么也不肯出口。如果不是想到这些,韩彩蝶甚至想开口大骂。
  没想到才稍稍心绪波动,股间竟似又有湿腻开始溢流。韩彩蝶既惊且羞地发觉,股间似又涌起新的波浪,还染着方才余渍的雪股不由自主地轻轻磨动。
  虽说云雨之事确有令人留连忘返之美、虽说方才自己身受的种种的确不能徒以痛苦论之,但不论自己处子初破,只说她是在绝不情愿的情况下失身被淫,连占有自己的男人都不知身分来历——这种情形下竟会这么快再度动兴,体内的暗算手段也真是可怕。还是说……自己真有着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一面?
  不由自主地睁开眼,想看看自己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一睁眼,目光所见种种却让韩彩蝶真希望自己闭着眼什么都不看。原本色泽粉嫩,无论床纱到垫褥清一色的粉红,此刻竟有一片片半湿半干的印痕混在其中,印痕里还有几缕殷红。虽说在粉色底蕴和深色湿痕下看似不甚清楚,对韩彩蝶却是明若日光;那不是她刚刚的流泄、不是她破瓜的证明,又是什么!
  尤其令人不忍目睹的还不只印痕而已,本来还算整齐的床褥,此刻早已混乱一片,说明方才床上的动作是如何激烈。光想到刚刚就是自己在床上婉转迎合,才破身就被奸得神魂颠倒,到现在还有点儿依依不舍,教韩彩蝶如何平静得下来?
  光只床褥已如此羞人,韩彩蝶身上更是难堪。原本欺霜赛雪、洁白几如美玉的肌肤,此刻染了一抹动人的红晕,更不要说浑圆傲人的丰挺美峰上头,满满都是男人手指、嘴唇享用过的痕迹。
  她虽不愿往下看,美目却不由自主地滑向下方。粉弯玉股之间淫痕遍布,在在说明方才的云雨是如何激烈,微颤的幽谷口甚至还时不时地有丝白液轻吐。如果不是间中还有几丝抹也抹不掉的殷红,光看那妖冶媚惑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刚刚破身的处子所该拥有的胴体。
  没想到自己珍贵的处子身就在刚刚破瓜落红,就算韩彩蝶自知无论武功、悟性都及不上几位师姐妹,她对云深阁阁主一位本就没多少奢望,可角逐阁主之位的机会如此不明不白地毁了,怎么也不可能这般平静对待。
  偏偏已经被刺破的处女身再也回不来,刚刚彻底蹂躏过自己身心的云雨之欢更不可能消失无踪,韩彩蝶一时失魂落魄,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地,一阵愈来愈低沉深刻的喘息声在自己身畔响起,韩彩蝶才发觉不妙。
  若论容貌之美,云深阁这一代的四个弟子各擅胜场,可说到身段惹火、诱惑男人的原始欲望,韩彩蝶这飘香仙子认了第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
  那胴体精雕细琢、宛若天成,本就对男人有极强烈的诱惑力,此刻她刚破身,正是最彷徨无助的时刻,身子又是这般景象。虽没原先完美,但斑斑淫痕却提醒男人她才刚被采摘,男人如何受得了这般近在眼前的诱惑?
  “啊……别……别这样……”
  才想抓些什么来遮身,脱离男人那贪婪的目光,却已经来不及了。在韩彩蝶的哀吟声中,柔弱的娇躯又被男人扑倒在床上。
  她还来不及哭啼叫喊,已觉股间一阵火辣辣的刺激传了进来,那火烫刺激如此强烈贴身,让她光从肌肤的感觉便可知道,那贴上她的肉棒是如何强硬坚挺,心下不由暗凉:难不成……男人真的可以硬得这么快吗?
  “不要……啊……怎么……怎么会……这么快又……又硬了?”
  话才出口,韩彩蝶便觉羞人,偏生此刻双手虽不像方才被他强行控住,却被隔在身侧。
  他的呼吸正在自己耳边轻喘,股股热气直熏进来,难以形容的酥麻直透入心,在在呼唤她本能的欲望。那脱口而出的话语恐怕正是此刻芳心所想的事情……
  想到此点,韩彩蝶愈发羞赧,偏生男人已贴紧她。那肌肤相亲的刺激让韩彩蝶不只娇躯酥麻,还疼着的股间甚至已渐渐有了反应,想来……自己该是中了什么烈性媚毒吧?
  “姑娘这样天仙般的人儿……这样完美无瑕的身子……只要是男人,看到这般美物,想不硬都不可能……”
  一边喘息,似要压抑强攻猛打的冲动,男人一边口手齐施,却不像方才那般,一开始便把玩韩彩蝶诱人的美峰他口舌温柔地在韩彩蝶娇嫩的颊边轻舐,时而往修长的脖及香肩移动,大手轻轻滑到韩彩蝶肩后,轻抚她滑若凝脂的香肌。
  虽是无礼侵犯,动作却万般温柔,甚至令韩彩蝶错觉自己不是被男人无情侵犯占 有,而是柔情似水的水乳交融。
  “唔……不要……”
  虽然被男人称赞几句,对自己的容貌身段极有信心的韩彩蝶却没多少兴奋,毕竟她所失去的不是几句称赞便可换得回来。何况自己的身子已不再完美,就算仍能诱得男人兴奋无法自制,但妖冶模样却有一半是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上搞出来的!
  只是欲焰一起便难控制,何况两人都一丝不挂,根本没什么可以阻碍云雨风流。韩彩蝶只觉腹里的火一下烧得通透,整个人又陷入燎原欲火之中。股间虽有潮水不住泛涌,却是无法灭火,反而像是火上加油一般,灼得她愈发难过、愈发空虚。
  她偏又知道,若男人就此放过她,她的难受和空虚也不会消失,反而是男人将她侵犯占有才可缓解她的难过、充实她的空虚。羞人的自觉令韩彩蝶愈发难以自持,却又逃不过已将她压住的他。
  心里的反感愈是强烈,肉体的反应愈是火热。韩彩蝶只觉目中泪水渐溢,可被他抚触吻舐的部位,火辣辣的情欲却愈发难以自制。不知不觉间娇躯轻轻扭动,却非为了逃离他的控制,而是为了让彼此胴体愈发紧贴;也不知是为了感觉男人的热力,还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渴望?
  “啊……别……那里……那里不要……不可以……唔……你……你坏……啊……千万……千万不要……不可以的……”
  樱唇间呻吟声不住轻吐,彷佛已不胜男人强烈的刺激,不知何时男人的口舌已不只是温柔地抚爱自己的肌肤,而是又滑上她最傲人的丰盈。
  那惊人的丰挺饱满原就是韩彩蝶最为敏感的所在,享受过男女之欢后,肌肤的敏感似又更深一层,如何受得起男人的疼爱?
  美目轻张,正想用盈盈欲泪的美目如泣如诉地望向他,祈求他放过自己,韩彩蝶却羞人地发觉,并不是他色欲熏心转攻向自己最诱人的所在,而是不知不觉中,自己已在他的身下娇滴滴地扭动起来,主动把那傲人处送到他口边。
  便如男人方才所言,像自己这般的美女,一动情起来足让男人神魂颠倒,她连主动的动作都做出来,哪教男人不为之销魂?
  他自不会放过主动送上门的美餐,口舌轻衔住韩彩蝶诱人的乳蕾,舌头灵巧地吮吸舔弄、滑溜舐弹起来。
  自己竟如此主动已令韩彩蝶羞赧难当,偏偏他口舌虽动却没俯下身子,反而让半抬娇躯配的韩彩蝶愈发难过。不是因为这姿势耗力,就算提不起功力,以韩彩蝶的武功底子,这般姿势再撑个把时辰也不会累。
  但想到自己方才被奸还是被动,现在却已主动将身体送上去供他享受,羞耻感使得韩彩蝶愈发难堪,可胴体里的需求却似愈来愈强烈、愈来愈渴望了。
  “呜……”
  一声哀吟,韩彩蝶只觉股间一烫,那肉棒竟又重游旧地。方才破瓜的苦楚犹在,又混上新的感觉;这回的疼痛不若方才严重,反倒是快感愈发强烈。
  韩彩蝶不由大惊,难不成破身之后,自己的定力竟也每况愈下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动了兴?偏偏知道归知道、羞耻归羞耻,身体里的火热需要却迫得她不由自主地拱腰迎合,好将肉棒引得愈发深入。
  火热的刺激让韩彩蝶仅余的矜持渐渐烟消云散,才刚受创的幽谷竟强忍着疼,主动裹住入侵者再不肯放。
  本来在床笫间男人比女人来得容易动情,何况面对的是韩彩蝶如此尤物,赤裸裸的再也没法抗拒,股间的痕迹更是自己才刚在她身上驰骋过的种种,就算没有媚药淫毒影响,身为男人也不可能忍耐得住。
  他方才的温柔,一来是真有歉意,二来也是为了抚平韩彩蝶的痛楚。现在见她这般投入,他也不忍耐了,肉棒深深地探入令人为之销魂的桃源,细细地享受那诱人的缠卷旋磨,彷佛里头每一寸嫩肌香肤都带着女体无比的魅惑,让人爱不忍释,再也离不开她。
  一边忍疼承受,一边在心下暗自思索,韩彩蝶虽对此事了解四、五分,但此时此刻受挞伐的仍是自己,不管还有否机会恢复功力,就算功力十全的自己也未必是凶手对手。
  何况无论如何自己总是失了身,就算不若道学教训非得嫁予此人,但要竞争云深阁掌门之位却是再也不能。边想着,试着边把心思带开,可身受的无穷滋味仍是令她难以抗拒。
  “啊……”
  待得他再一次探着自己体内的敏感处,韩彩蝶只觉肉棒的灼热火辣似是直探芳心,无比酥麻的滋味袭卷而来,较方才更是美妙。那难以言喻的滋味令韩彩蝶登时心慌意乱起来。
  方才破身之时,自己还是到最后才败下阵来,被那美妙滋味占有身心,可这一次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强烈?好像有什么要从体内泄出!肉棒的进犯,来自男人的款款动作、无尽挑弄,正是为了让她早一步将快感宣泄出来。
  虽说那滋味已不陌生,心中更是知道,只要将憋着的一口气泄出,那不知名的关卡一破,彻底宣泄的滋味会美得令她飘飘欲仙,真如字面上的欲仙欲死,但自己总是受迫失身。
  韩彩蝶拼命告诫自己,就算无计可施的在男人侵犯下败阵,任他享用,怎么也不要输得过于彻底。那欲仙欲死的快乐虽是迷人,却也宣告她的败北,韩彩蝶不想这么惨败啊!
  偏偏这肉欲的刺激远比任何刺激都要来得强烈,男女的结合更是深刻地直透心湖,尤其韩彩蝶早中暗算,身体里的渴望如野火般燎原,早不是能忍下的程度男人肉棒的款款深进更不是有勇无谋,而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只待探得她的要害处才一举施压。此刻感觉身下韩彩蝶的反应,他已明白自己找着她最敏感的所在,不由将腰一挺,肉棒深深刺入,时而轻巧如羽、时而强烈如鹰的动作,花样百出,将韩彩蝶的快感之源玩得千滋百味兼具。
  “不……不要……唔……”
  娇喘愈来愈强烈,体内的火也愈来愈旺,韩彩蝶只觉整个人都迷醉在那快乐之中,甚至连呻吟声都已透着渴求。明明忍着一口气不泄,不想就此败阵,现在却已变成拼命苦撑,想让身受的快乐延续得久一些,直到那快乐如山洪爆发,彻彻底底地将她淹没。
  “哎……别……就是……就是那里……唔……彩蝶……啊……完了……”
  在他的百般手段之下,韩彩蝶只觉身心都被他控制,他要让自己快乐,自己便若飘然飞于空中;他要自己难过,自己便是苦不堪言。
  身受的百般滋味甚至连韩彩蝶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形容,迷惘之间只觉自己体内紧守的关卡不知不觉已然大开,强烈的快乐从体内冲出。身心尽情抒放的快乐让韩彩蝶半哭地娇吟出声,只觉所有的力气像都一起泄出来了,顿时身心皆虚,一时间除了快乐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就在韩彩蝶身心都已冲上高潮之巅的当儿,欢泄的阴精酥酥甜甜地将火烫的入侵者麻上了,无与伦比的醉麻感直透男子背心,他一阵哆嗦,不由自主地精关大开,阳精劲射之下稣得韩彩蝶娇躯阵阵颤抖,彷佛在至高无上的快乐里又被推上一阶。毎一步冲高,空气愈发稀薄,她一时间连呼吸都没法了,只能娇喘着,全然不知自己究竟陷入什么样的迷茫美境……
  逐渐从茫然中清醒,韩彩蝶只觉欲哭无泪。处子之身不明不白地被夺,加上她甫破身便被男人连来两回,即便不情不愿,仍是次次泄得乐陶陶。虽说韩彩蝶身为名门弟子,就算功力被制,体能仍远胜一般女子,但被这么蹂躏下来,身子仍有些吃不消。
  现在的她甚至无法出力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只知虽是雨散云收,男人的气息仍满满地熏着周围,偏偏欢快后每个毛孔似都开了,给那男人气息一浸,便有十分力气也使不出半分,只茫茫地陷着。
  听着身上男人喘声渐息,韩彩蝶只觉心慌意乱。失身之后别说云深阁主之位再无她份,恐怕连留都没法留在阁中。这还不是韩彩蝶最怕的,她心下的慌乱在于,就算江湖儿女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不会因为失身就勉强嫁人,但这男人终究夺去她的处女身。对他,她既爱且恨,纵不因此,两人终已有了亲密接触,要她完全不把他当回事,也真难透韩彩蝶。
  “姑……姑娘……”
  似到此时才发觉自己仍压着她,男人撑起身子,只觉身上力气也已耗尽。毕竟他武功虽也不弱,但男女之事不只是极为激烈的体力消耗,所耗更是平日练武少于训练的部位,加上韩彩蝶不只容色娇艳、曲线火辣迷人,幽谷之中曲径通幽,与她行云布雨的滋味更是笔墨难以形容的舒畅。
  他虽非木石,男女之事不算没有经验的雏儿,但初次遇上如此尤物,不只腰间酸疼,体力消耗也是不少,光是抬起身子不压着她,对他而言也已用尽体力。
  “哎……”
  压力虽已离开,可身子里空空荡荡的感觉却是愈发强烈,尤其当那两番逞凶,淫辱韩彩蝶的肉棒离体时,一双玉腿虽忙不迭地合起,体内的空虚却更强烈。韩彩蝶尽量不去想自己是否对刚刚的感觉回味不已,但空虚感却令她难以释怀。
  不敢迎上男人望向自己那满是歉疚和关怀的目光,韩彩蝶只觉方才淫兴高昂时,那充满情欲的目光还好应对些。转头望向外面,突地目光一亮,纱帐之外门户大开,外头一人黑巾覆面在月下傲立,看那模样显然已不知观赏多久的精彩好戏,露在外头的灼灼目光满是兴奋和大功告成的笑意,纤白如玉的手边银光一闪,一缕剑光已森然而入,直往床上的韩彩蝶而来!
  云深阁的武功虽说剑法与内功并修,但若没练“吟松诀”旁的内功纵然独到,论实力与外人相比也不会高上太多,何况韩彩蝶现下手中无剑,实力已去五分,就算功力尚在,这一招也未必挡得下。
  更不要说她才刚承受人生最大的一场变动,从少女一变而成妇人,在不情不愿间被送上想也想不到的巅峰,芳心正慌乱无间,全然定不下心来;加上连泄两回,手足兀自乏力,眼见夺命剑光已到跟前,一时竟连反抗都忘了,唯一能做的不过一声惊噫。
  幸好她虽忘了,身上的男人还没忘。虽说他一心都放在被自己污了身子的绝色美女身上,满肚子茫然愧疚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他终是练武之人,更不似韩彩蝶功力被制,剑气一近他便有感应,韩彩蝶又惊噫的正是时候,恰恰惊醒了他,忙不迭地手一撕一扬,破裂床单已飘起直抵匹练剑光!
  目的已然达成,本来无须多此一举,却没想到自己加诸韩彩蝶身上的制穴手法竟不敌男女合欢的气血加速流动,比预期还快上几倍解开。方才韩彩蝶神情微动间显然已发觉自己在外偷看,迫得她不得不出手杀人灭口。
  毕竟韩彩蝶与自己并不陌生,这临时找来的蒙面巾也不知能否挡住韩彩蝶的目光。
  好不容易大劝告成,若在这点小事上露了痕迹,岂不为他人作嫁?
  虽说方才床帐内销魂蚀骨的男女交合对没有经验的人实在太过刺激,但蒙面人心下却颇笃定,这一剑只有五分功力,韩彩蝶即使功力渐复,手中无剑下,一时半刻间无法出手,纵然出手也不成大害。
  那男人武功虽不弱,又是武林出名的侠少,与云深阁传人却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能擒他来此,又对他施下暗算,体力消耗过度的他绝不是自己对手,只可惜两人才刚尝过无与伦比的欢乐滋味,转眼间便要成了同命鸳鸯,这般死法也不知算幸还是不幸。
  眼见撕裂的床单缠卷如棍,迎上自己剑锋,蒙面人心下暗笑。这束絮成棍的功夫虽是高明,但要跟真正兵刃相对还差了一截,若此人功力高于自己也还罢了,偏偏自己擒他之时便发觉,这人功力比自己还要弱上少许,以束絮成棍的功夫来对付自己,若真能成事才有鬼呢!
  没想到当剑棍交击之时,蒙面人才发觉不对。乍看之下那撕裂的床单被束成布棍,硬撼自己长剑,可当剑棍交触之时,那布棍竟迅速地松了,彷佛抖开的床单一般波动。
  乍看之下是自己一剑之威将那束絮成棍的功夫打破,但两边内劲交触,蒙面人赫然发觉,那抖落的床单暗含道门玄功,将自己剑上功力消耗借卸。这一剑看似打散布棍,剑上力道却也消耗殆尽,显然那男子已是有备,临机应变之能远胜自己或韩彩蝶这名门正派出来的高手。虽说床单不趁手,可配上他体内道门功夫最善以柔克刚,要胜他得费一番功夫。
  更糟糕的事还在后头。本来对蒙面人而言,最重要的是韩彩蝶生死,那男子是死是活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萍水相逢也不怕他认出自己,偏偏这床单一抖将韩彩蝶诱人的裸躯整个遮住,一时间蒙面人无法对韩彩蝶出手,只能专心应对男子手中的床单。
  若论剑法,蒙面人还不怕;偏偏这床单刚刚还垫在两人身下,此刻仍沾满云雨余渍,抖动之间异味喷发,甚至还有汁水飞溅,恰成最诡异的武器,蒙面人怎么也不想沾上,动手之间竟不由迟滞几分。
  男人应变虽速,终是狠狠耗过力气,一时间还没缓过气来;若非蒙面人出手迟滞,又怎会让他有机会喘过气来?转瞬间良机已逝,男人胸中气息一凝,已能全力应对。
  这下子可麻烦了。若当真交手,她虽能败他擒他,但至少也要十余招后,可现在自己看了连番好戏,心理难免受到影响,加上这场地才刚激烈云雨过,空气里仍透着男女间的淫靡气息,她憋气动手,最多只有八成功力。
  就算他受的影响更多,但旁边还有韩彩蝶,换了以往的她或许会瑟缩不敢出手,但遭逢大变,谁也不知韩彩蝶的心态会有什么改变。若让她与这男子联手,自己胜算大减,还不知能不能胜呢?让韩彩蝶无力竞争的目的已经达成,何必与两人在此纠缠?
  心念一转,蒙面人手中长剑轻点,只觉床单上力道忽硬忽软,甚至连借力都不易,心下暗叫侥幸。这男子武功不如自己,先前擒他时,自己算占了先声夺人的便宜,现在当真交手,这道门玄功却颇有回天之力,足可弥补功力差距。蒙面人一声沉哼、脚尖一点,身影已穿窗而出。当抖开的床单落下,韩彩蝶看到外头时,那身影早已去得远了。
  蒙面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韩彩蝶目光又被散落的床单遮掩,想来该是看不清来人身形。男人暗暗一叹,这番交手真如兔起鹊落,即便以他的眼力,除了蒙面人剑法甚高、身材甚高外,也找不出什么特点了。
  没想到一夜间自己连逢大变,一下子失身被奸,一下子遭逢杀身之厄,而救了自己的偏又是令自己又爱又恨——爱他带自己享受到男女间无尽欢悦,恨他无情夺取自己处子之身——的男人,韩彩蝶心下慌乱难平,美目轻飘只见撕裂的凌乱床单上淫渍点点,在在都展示方才自己是怎样被这男子尽情蹂躏享受,被迫尝到那难以言喻的曼妙滋味。
  眼见床单落下,暗算自己之人已经去远;命虽救回,一时却连话都没法说出,好半晌才挤出一句:“给……给我……”
  “嗯?”
  虽不知那蒙面人与这绝色女子有何深仇大恨,既害她失身,接着又想取她性命,可自己既占了便宜,不施救却是说不过去。眼见这一丝不挂的美女声音怯生生的,说的话却让自己听不太懂。究竟要给她什么?总不会要自己再“给”她一次神迷意乱的绝顶痛快吧?
  眼见那男子不回答自己,灼灼目光却扫视着她一丝不挂的裸躯,那模样竟颇有点想再来一次的火辣,韩彩蝶不由羞恼,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却不知该抗拒还是该接受。
  抗拒嘛……那滋味自己享受过,美的时候真美得销魂蚀骨,彷佛整个人都从最深处开始融化。
  可接受嘛……无论如何自己被迫失身,就算男女之欢再怎么令人心神向往,情浓时只望彻底沉没其中,但自已片刻前还是冰清玉洁女子,就算已守不住防线,被他淫玩得欲仙欲死、魂游巫山,尝到淫乱之美,但一点点矜持还是要保留的,再怎么样也不能轻易让他得手。
  “给……给我吧……”
  纤手轻牵破裂的床单一角,代价就是一边美蜂跃然而出。毕竟一双美峰丰盈高挺,只用一手要遮掩实是难上加难,春光如此外泄,怎么也挡不住,韩彩蝶差点呜咽。
  “这……这是自然……”
  原来她要的是床单,男子咋舌,心想:自己想到哪里去了?手忙不迭地把床单盖在她身上,只可惜他动手时情急,原是为了挡住突袭而来的长剑,撕裂的床单原就不大,边上更不平整,韩彩蝶身材曲线又是难以想像的玲珑浮凸,撕裂的床单怎么也难遮掩完全,即便再怎么努力也只掩住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傲人峰峦。
  带汗的肩颈曲线、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和大腿上尙未拭过的印痕虽也同样引人目眩神迷,却是怎么也藏不起来。
  这么一遮,春光掩了大半,韩彩蝶乱成一团的芳心总算稍稍稳定下来。芳心一稳,更感应到男人灼灼目光在自己暴露出来的美妙身段上扫射,彷若实质一般,好像正被他以目光爱抚。
  韩彩蝶不由芳心发麻,就算男人只是贪婪好色,光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个样子也未免太离谱了!偏偏自己连处子身都被他所破,现下还无法遮身,便想开骂也骂不出口。
  这样该怎么办才好?云深阁恐怕是回不去了,但维持现况,自己岂不被这男人所控制?无论他的好色是被暗算所致,还是因为自己迷人的胴体,被男人控制占有都不是好事。
  以往在云深阁中,她也曾和师姐妹们猜想男人这种生物,却是怎么猜怎么可怕。自己偏偏破了身,若再被他控制,一辈子怕只能当他的玩物,任他为所欲为、予取予求。
  想到自己余生只能一丝不挂地在他的胯下婉转娇吟,被一波接着一波的快感冲昏头,身心荡漾在仙境之中,什么淫冶艳行都干得出来,这样可怕的未来令韩彩蝶不寒而栗。
  如果只是纯粹的痛苦,大不一死了之。虽说这结果非韩彩蝶所愿,真的事到临头也是不得不然的法子。偏偏亲身承受过之后,那难以言喻的余韵仍在体内深处徘徊,甚至连韩彩蝶都不得不承认,若真给自己时间选择,到最后自己也不知会选择哪条路?
  感觉整个人都在男人的目光下颤抖,每寸肌肤彷佛都在害怕他随时可能伸手抚摸自己,偏偏害怕之中又夹杂期待,愈是不愿被男人触及之处,那感觉愈是强烈,尤其才刚被占有过的幽谷里,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觉愈发刺激,最深处男人才刚射进去的火热还在里头灼热地流动。
  韩彩蝶不由觉得口干舌燥,只知自己若不坚定下来,接下来恐怕就是又一次的狂风暴雨。被风雨洗礼过的矜持愈来愈难紧守,若不想沉沦欲海,只能痛下决心。
  “姑娘……”
  “别……别碰我!”
  听他低声唤了自己,只觉身体里像是烧起一团火,韩彩蝶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时竟压过羞涩。如果不是这个人,她岂会陷入如此窘境?她忙不迭地挥着手,像是要将他推远似的, 口中不住娇叱,甚至不管激烈动作之下春光外泄。
  “你走!走远一点啦!”
  “嗯……可是……”
  听这人还有可是,韩彩蝶怒火更甚,心下却尤其害怕。自己功力未复,又是新近失身,四肢难免酸疼,更不用说腰股那湿腻疼痛、难以言喻的苦楚,可说是一点抗力也没有。
  偏偏他又刚刚在自己身上尝到甜头,此刻只要自己稍一示弱,让这男人看出一点端倪,索性强行再将自己占有一回,说不定她真的再没办法抗拒他;这种情形下,教她如何能不拼命抵抗?
  “别……别再让我看到你!下次若再见到,我……我非杀了你不可!别靠近我,你走远点……走远一点啦!”
  “所以……你就这么走了?”
  听吴羽将当日之事娓娓道来,姬梦盈听得难以想象的专心,到了最后不由得诧问出声,“就把……就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不管了?”
  “不然……怎么办呢?”
  苦苦地叹口气,吴羽摇了摇头。虽说身染淫蛊之后,他胯下不知毁了多少武林侠女,否则也不会惹得威天盟一路追杀,但搞男女之事和了解女人心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直到现在,吴羽也不敢说自己真正了解女人,更不用说那时稚嫩的自己。
  “她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只能先行退去,隐在暗处跟随,直到确认她没事才敢离开……”
  “真的……没事?”
  香舌一吐,姬梦盈暗暗摇头。虽然从吴羽言谈中听得出来韩彩蝶不是很有机心的女人,但女人心海底针,韩彩蝶又是初逢重挫,若她真狠下心做傻事,也不知吴羽能否看得出来?
  虽然刚刚那黑衣女多半是韩彩蝶的化身,知道当年韩彩蝶应该真的没事,也不知怎么机缘巧合回到云深阁里,但连从未尝过男女交欢滋味的姬梦盈也明白,做了那样子的事却被男人丢在床上不管,怎么想感觉都不会好,也怪不得韩彩蝶这般恨吴羽。
  不过仔细想想,姬梦盈又觉不太对劲。若黑衣女真是韩彩蝶,以她对吴羽的恨意,哪有闲心伏在半途对付马轩?照说不主动杀上门来跟吴羽决个真章,也会陈伏在战场之上,找到机会就给吴羽重重的一下。
  还是说她与卫纤如另有方法联络,当卫纤如发觉吴羽不在战场,通知她之后,心知没什么机会报仇才躲到此处进行秘密任务,解决掉马轩……
  无论怎么想都怪怪的,姬梦盈不由咋舌。搞这种心机果然不是武林人所习惯的,不只本身没有一步三计的脑袋,光要在这般乱麻中理出头绪,就不是成天练武的武林人所擅长。
  “应该……是没事吧?”
  搔了播头,想到当年之事,吴羽仍忍不住心思百转,只不愿暴露。
  “怎么说……应该?”
  心知吴羽就算再不懂女人心,还有一丝半点的责任感,无论如何也不会任韩彩蝶独自飘零。女子一般较男人弱些,身心遭受重创又无家可归,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韩彩蝶痛苦之下也不知是否会遇上什么难关?好歹吴羽也要暗中照应一番吧丨“也不知是暗算韩姑娘的人手段不到家,还是……还是那手法自己解开了,我本暗中照应,不过半日便被韩姑娘发觉,硬是把我揪出来大骂一番,然后便走得无影无踪,想追也追不着……”
  听吴羽说得吞吞吐吐,姬梦盈也知他本来想说什么。云深阁的内功颇有独到之秘,与祝语涵相善的姬梦盈自然知道,这等奇门武功不被制住则已,一旦制住多半不容易解开。
  暗算韩彩蝶之人既然还不忘刺她一剑,绝非心思温柔之人,岂会用上容易自解的手段?十有八九是因为吴羽跟韩彩蝶的云雨之欢才让那手法提前解开,这等事……也怪不得吴羽说不出口。
  既是如此,也难怪吴羽倒霉。对女儿家而言,处子身何等宝贵?偏偏这般不明不白地失掉,就算知道是旁人暗算所致,吴羽并无大过,但被害者哪会想得到这般深刻?既然占了她便宜的人是吴羽,韩彩蝶胸中怒气不往他身上发真是没道理。
  虽猜得到韩彩蝶只是一时怒火难抑才对吴羽发作,其真心不是真的怨怪于他,否则韩彩蝶的武功纵然不强也算不得弱手,加上吴羽对她颇为愧疚,真要打起来十有八九还是吴羽吃亏,怎可能只痛骂一遍再加走得无影无踪便了事?
  但想那那时的吴羽好心暗中跟随,深怕韩彩蝶出了什么事,却被她这般相待,就算姬梦盈明知韩彩蝶并非有意,心下仍不由恼怒。若是再遇到那黑衣女,即便知道武功颇有不及,打起来多半吃亏,这口气还是非得发出去不可。
  只是想到方才吴羽的反应,姬梦盈不由微怔。黑衣女子与马轩从面对到交手虽是兔起鹊落,快得令人难以想像,换了庸手只怕看不清两人交手的瞬间,但她仍有空隙转头观察吴羽的反应。光从这一点来看,自己这段时间的进步便不可小觑。
  真正令姬梦盈迟疑的却是吴羽看到黑衣女轻松解决马轩时的表情,眼神里透着一丝冷漠的愤怒。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吴羽被惊人武功所慑,仔细想想,吴羽的神情之中毫无惧却,反倒像是观察黑衣女的出手,专注得彷佛自己随时可能与那黑衣女一战,感觉上甚至比对上卫纤如时更加杀意难掩。
  若非相距的远,加上两人又刻意潜伏,只怕游刃有余的黑衣女还能感觉得到吴羽的恨意呢!毕竟对这等高手而言,心血来潮的直觉绝非胡言而已。
  原先当黑衣女便是韩彩蝶,姬梦盈还以为吴羽当年虽弄了此女上手,其中过程却有自己所不知之处。但听吴羽描述当年之事,虽说言语中颇带保留,没把过程说得很清楚,加上他也不知韩彩蝶心意,许多地方只是推测,却看得出吴羽至今仍对韩彩蝶颇有愧意,怎么看都与方才吴羽见到那黑衣女子时的表情大相径庭。
  难不成……那黑衣女子不是韩彩蝶,而是云深阁旁人?
  “你看……那女子若非韩彩蝶,究竟会是何人?”
  听吴羽语带保留,但姬梦盈虽是黄花闺女,暗中观察邵雪芊、解明嫣等人与吴羽欢合之事也非头一次,对这方面的认识不是一般闺女可比,吴羽未明言反而更令她浮想联翩,心思也不知晃到哪儿去。
  所谓想像比事实更加动人,姬梦盈只觉小耳热烫烫的,身子里竟有些难堪,勉强转移话题,却觉心跳得好快,差点连话都没法好好说了。“不是卫纤如,简若芸;如果不是韩彩蝶,还会是云深阁里的谁?”
  虽是勉强移开的话题,但也是姬梦盈心中纠缠的问题。毕竟那黑衣女不到三招便杀了马轩,就算占了对方久战身疲的便宜,武功之高也足可惊世骇俗,只怕比荣华大师等少林高僧还要高上一截,胜祝语涵太多,绝非云深阁二代弟子,十有八九是与武裳盈、卫纤如同一辈的人物。
  如果云深阁算是自己人也还罢了,偏偏这回云深阁选择与黑道联盟会盟,敌意已展现无遗,就算卫纤如一战而退,接下来两边是战是和还不清楚,但武裳盈连少林派的面子也不卖,甚至不惜与久执武林牛耳的天下第一大派对敌,她对祝语涵只怕不会这般轻易收手。
  若是战场上遇到这等高手……后果姬梦盈真不敢想,更不用说少林寺大师久习佛法,性子谦退,只怕这一役之后便回少林清修,不会参与威天盟与云深阁的争斗,接下来若真的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我也不清楚。”
  耸了声肩望向远方,彷佛想追上黑衣女的背影,吴羽声音轻淡,像是方才的怒气都已消失无踪,却怎么看都有点强行压抑的味道。
  “不过卫姑娘既退,表示此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云深阁的人之所以对马轩动手,原因虽不清楚,但也有可能是不想让云深阁与黑道联盟会盟之事端上台面。既是如此,不如稍退一步,待了结此役再说。”
  “了结?”
  听吴羽这么说,姬梦盈不由奇怪。马轩既死,影剑门群龙无首,又正对上少林派伏兵锋锐,方才从战场上经过,已见影剑门势力被消灭大半,剩下的人纵有高手也无力再起风云。有少林派的大军在,黑道联盟的剩余人马哪能翻腾得起?
  这一战已可以威天盟的全面胜利做为结束,但依吴羽所言却似战斗还未结束,姬梦盈不由心惊。若真有变故,不在此处便在战场,母亲和大哥还在那里呢!
  “会有什么不能了结的?前辈,我们快点回去!”
  “不用那么急……”
  嘴角微微含笑,吴羽摇了摇头。若是依姬梦盈的想法,已经解决马轩为首的影剑门势力、重创黑道联盟,威天盟本身的实力没什么减少、,正好趁此时一鼓作气解决黑道联盟,自此斩草除根。她却没有想到,少了影剑门,黑道联盟的实力仍在威天盟之上;就算加上少林派的助力以及黑道联盟气势已挫的因素,纵然能将其全歼,但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威天盟和少林派此役的损伤只怕不会太轻。
  便是因为看穿此点,所以他先前才提出将目标限定在影剑门及马轩身上。一来让众人增添信心,二来也是为了缩小打击面,减少伤亡,不论己方或是黑道联盟都是一样。
  武林中人看得比性命更重的是一口气,若换联手的是旁人,便不怪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不会愿意这般轻易罢手。偏偏此回联手的是少林派,众位大师虽是武功高手,却也深受佛法熏陶;纵施降魔伏妖的狮子吼,心性仍偏温厚一路,能够不动手,自然不会多造杀孽,从而也决定少林派的立场。
  要败黑道联盟、取马轩性命容易,但若要趁机歼灭黑道联盟势力,只怕少林派头个不答应。没了少林派之助,姬平意等人有心无力,这一战其实也打不下去。
  更何况除去马轩之后,黑道联盟变成由“死而复生”的商月玄主导,就算同样是血气方刚的武林人物,他终究比马轩老练太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也少,观其不与威天盟正面冲突,只待少林派与马轩分出胜负的作风便可窥一二。有他主导黑道联盟,接下来多半是以谈判代替动手。两边实力相当,少林派战意又不旺,这一战十有八九只能无疾而终。
  只是这等动心机的话却不适合让姬梦盈这小姑娘听到。天真可爱的孩子最好永远保持这等天真娇憨;成熟虽是必要,却未必是好事。方才跟她说当年韩彩蝶之事,现在想想已够让吴羽后悔,自然不好跟她说得太多。
  “小梦盈别太担心,少林派诸位大师虽不愿多造杀擎,不想多加出手,但此战在马轩死后已然终结,只要盟主不主动挑衅,想必两边也不会真的动手。只希望别有人妄加挑拨,搞得两边下不了台,不动手见个真章不行就好……”
  “哼……”
  抿着唇哼了一声。吴羽虽未明说,但提到少林派不想让战事扩大,姬梦盈也是聪明姑娘,自然想得到接下来没得打了。虽然身为威天盟之人总希望黑道联覆灭,但姬梦盈虽非没见过血的小女娃,却还没那么冷看生死,能不大打就别打的好
  虽然吴羽没有明指,但姬梦盈也听得出来黑道联盟势力稍挫,商月玄又是何等老练之人,自然不会轻启战端。少林派既不想再打下去,大哥想打也是孤掌难鸣。
  在这时候唯一会想让战事扩大,好在众人鲜血里讨点便宜占的,除了远雄堡那些人已不会有旁人了。金贤宇或许还没那么笨,但远雄堡里不识大局,只知道为自己讨好处的人却是所在多有呢!
  知道归知道,但先前石渐之事后威天盟实力退步不少,远雄堡虽连丧高手,终究底子深厚,在威天盟内愈发举足轻重。若非有君山派的人及时并入,只怕连姬平意都不敢跟远雄堡叫板。
  这可难了知道底蕴之人。姬梦盈只能暗叹,天底下真有这种势力虽强,可当盟友还不如当敌人来得好的势力。老实说跟这些人相处下来,有时真会想,与其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不如为敌来得痛快,至少不用担心这些人除了扯自己后腿之外什么也不会,还自鸣得意。
  “那……我们还不快回去?没有你在,别人怎压得住他们?”
  想通此点,姬梦盈愈发担心。先前敌强我弱,众人深知谨慎之时,远雄堡还差点搞出翻天覆地的大麻烦;如今强敌已去,得意忘形之下,怎教这些人不傲得连尾巴都翘上天去?
  没有吴羽在场,夫明轩又向来不怎么硬撼远雄堡势力,姬平意哪里压得住这些家伙?只怕加上个那雪芊也没办法吧?
  “有少林派诸位大师在,这点小事不用我们担心……”
  边说着,心下一边浮起荣华大师那张老脸。吴羽暗自苦笑,少林派向来谦退自守,虽说实力执武林牛耳,但不争强斗胜令旁人往往低估他们,只有像自己这种跟荣华大师等辈斗过的人才晓得,姜还是老的辣。
  若真把少林派的高手当成不知世事、只晓念佛的秃驴,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光看这回少林派藉机奇袭,解决马轩这个威胁,还卖了偌大人情给威天盟,便知少样派虽光明正大,玩心机也不会输人。
  只怕荣华大师便是因为如此,才会明知自己身分还刻意压下此事。一来稳住威天盟阵脚,二来也卖人情给自己,让自己不会在明知上当之后,索性鼓动姬平意报复回去。大谋不谋、堂堂正正,这般手段也真令人瞠目结舌。
  “这倒是……”
  不知吴羽心中正腹诽着少林派玩心机的手段,姬梦盈仔细想了想却不得不认同吴羽的话。虽说眼睛长在头顶上,但远雄堡这些人不是真正的白痴,无论如何少林派都不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就算他们再想煽风点火,只要少林派那位大师发句话,风波便翻不起来。
  仔细想想,这回除了远雄堡之外,只怕无人愿起风波。商月玄何等老奸?自然不会选这等时候翻脸。只要大哥不会被胜利冲昏头,加上娘亲冷静应对,自己的担心只是多余……
  想想到时候远雄堡群魔乱舞,却发现无论少林派、大哥和黑道联盟都没人随之起舞,最后只能乖乖缩回洞里去,不能亲眼看到那等小丑模样,还真是可惜了呢!


第二章宴无好宴
  原以为是必败之战,结果不但自己一方胜了、还没什么损失,这种死后翻生的巨大震荡格外令人觉得性命可贵。本已自认必死的威天盟众人自然欣喜若狂,大战之后的归离原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就连平日守戒的少林派众位大师也放下矜持同乐。
  从内到外均是歌舞不断,毕竟这一战击败黑道联盟,就算没能斩草除根,今儿个仍让商月玄等人扬长而去,至少解决影剑门和马轩这些背叛者,加上黑道联盟连丧魁首,就算根基仍在,要再复往日风云仍须时间,至少短时间内无须担心强敌。
  怪不得众人心花怒放,一时内管不到这么多。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知人命有多么可贵,能庆祝时便不会矜持。
  主桌之上也是笑语晏晏,夫明轩和邵雪芊不时向众人敬酒,甚至连平时对远雄堡的敌意都放下,连酒中豪杰如金贤宇,到后头都已微有醺醺之态,带酒向吴羽敬了一杯。
  “这一仗之胜……呃……也是该谢……谢谢吴兄……若非吴兄抵住强敌,护了本盟心腹之地,吾等在前方也没法专心作战,这一杯本座敬你了,吴兄,请。”
  “请。”
  微微一笑,接下金贤宇这一杯酒,吴羽面色如常,倒是旁人脸上不大好看。
  表面上敌人兵分二路,但众人皆知吴羽镇守的那一路只一人来攻而已,还是个女子,就算对方武功再高,但吴羽这边还带了姬梦盈通往,以二敌一怎样也占了便宜。
  这个功劳来得轻轻松松,金贤宇这一杯与其说敬酒,不如说讽刺来得实在,以吴羽之智自然听得出其中关键,也真难得他竟能笑意盈盈地饮下这一杯。想来此战之胜让吴羽悬着的心放下,否则以他之性岂会如此易与?
  只是金贤宇言外尚有他意。虽说大战已胜、强敌暂退,但云深阁与黑道联盟会盟之事仍是威天盟的一大隐忧,在座众人皆是头领人物,自然知道明面仇敌已去,但暗里伏流仍在。
  云深阁的问题不解决,威天盟仍算大敌当前,只是此战既胜,思及众人先前的紧张也确得放松一番,却没想到金贤宇这般没有眼力,这么快就把问题挑出来,还直往吴羽身上砸过去!
  饮下一杯酒,似没看到众人冷望金贤宇的脸色,吴羽轻吁一口气。“那女子虽不露身分,但武功确实高明,在下这条命几可算是捡回来的……若以后还有机会对敌,也不知胜败之数。若有机会,不如请金堡主出手如何?以金堡主本门之学威武雄强,多半可制必胜,如何?”
  “若有机会,自然是要试试的。‘虽没想到吴羽这么快把球踢回来,但人在武林争的就是一口气,若要金贤宇当着众人的面回避与一名女子的过招,这脸怎么也丢不起。
  即便知道那女子十有八九是云深阁高手,就连吴羽都自承不敌,自己若当真与其动手只怕胜算也不大,但身为男人不能就此示弱:“让本座看看这藏头露尾之辈究竟有何本领?能让马轩看重,又得吴兄如此推崇,实力想必不弱,也不知在本座钢鞭之下可以应得几招?”
  听金贤宇表面推崇,实则把那女子批得一文不値,吴羽还没什么反应,姬梦盈已恼了起来。若非两旁的娘亲和大哥在桌面下及时动手,一人一边地压住她,她真想起身直斥其非。
  那黑衣女虽是藏头掩面,剑法却当真凌厉,亲眼看过的姬梦盈丝毫不敢轻敌。
  虽说若真有机会让金贤宇在她手下吃个大亏也算不错,但他这话太伤吴羽面子,她一听就一肚子火,哪是易忍?
  只是这般欢欣鼓舞的场面不好翻脸硬拼,姬梦盈虽恼怒也是知轻重的人,被娘亲和大哥左右一阻,悻悻然地将微抬的身子又落回椅上。转头却见祝语涵面色微白,碗箸甚是干净,显然胃口不大好,恼怒的心不由怆然。卫纤如虽退,云深阁的问题却没有解决,迟早要浮上台面,身为当事人的祝语涵只怕是心里最不好受的一个。
  偏偏在这气氛下,自己却不好安慰她,偏生大哥也不知想些什么,似是如自己还融不进这气氛里,敬酒时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那异状别说夫明轩和邵雪芊,连自己都看出来了。这样的他更别想注意到祝语涵的异样,也不知是否他们闺房勃谿才会搞成这副模样?
  祝语涵的异样看得出来也猜得到理由,但大哥这模样就令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如果说马轩未死,姬平意担心他隐伏在侧,随时准备东山再起,有这个深知威天盟虚实的强敌在侧,教人哪里放得下心来?“枕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乃千古至理,这等表现还说得上来。
  但回到战场等黑道联盟与威天盟谈判完结,两边各自退兵之后,她和吴羽便将马轩之死报上来,只瞒着凶手模样,就当半路发现马轩之尸,否则大战虽胜,马轩未死,这胜利便如未胜,众人也放不下心来如此放浪形骸。明知如此,姬平意还能这般心中藏事,也真令人难以想像。
  但比之马轩生死,还有另一件事更令姬梦盈挂心。马轩之尸运回归离原后,荣华大师和夫明轩等人不为己甚,只望死者入土为安。死者为大,解明嫣等人心中对马轩再恨,有少林寺高僧在此也不好做什么凌辱尸身之事。
  但吴羽在给马轩准备墓穴的这段时间却是小心翼翼地检视尸身,那模样不只姬梦盈,连荣华大师都不由起疑;若非吴羽的理由妥妥当当,想弄清楚击毙马轩之人的武功来历,毕竟这对手与威天盟将来未必是友非敌,否则哪堵得了旁人的嘴?
  理由表面上妥当,连邵雪芊都寻不出破绽,最爱找理由的远雄堡与马轩的恩怨也不少,自然没理由阻止,荣华大师也只皱了皱眉。但马轩与吴羽没什么直接仇恨,甚至当年马轩和段翎都没交手过,此点他心知肚明,想来吴羽不会对那人的尸身做什么事,因此就放过了。
  但跟着吴羽一起看到马轩身死情形,姬梦盈掌握的状况绝非旁人可比,天真如她都看得出,吴羽真正戒惧的是那个数招内毙了马轩的黑衣女。只是谎话都出了口,不好自己拆台,她不能原先说只是路过时发现马轩尸体,现在又改口说亲眼看见马轩被神秘女子所杀吧?
  何况那黑衣女子的武功实在高得匪夷所思,虽说杀的是自己对头,但马轩之死至今仍历历在目,姬梦盈只觉戒慎恐惧。若将来当真要与那女子对阵,姬梦盈不知自己有没有胆子出手。
  虽说金贤宇等人看不出来,但姬梦盈与祝语涵一向处得好,姬平意与她是夫妻,两人对云深阁的剑法了解得也比旁人多些,从马轩的尸身上看得出出手者的剑法与云深阁同出一系,只是比祝语涵高得太多。
  姬梦盈心中不由暗想,可惜这事不好跟金贤宇明说,若他知道挑上黑衣女子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跟这数招内取了马轩性命之人对上,只怕金贤宇连觉都睡不好……
  可惜这事只能在心里想,不能说出来让金贤宇吓到变脸,实在……太可惜了。
  “怎么了?”
  见金贤宇高谈阅论,彷佛气吞山河,那神态跟已故的全极中真有得比,邵雪芊不由偏头不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全极中教出来的人怎么全都是一个模子?
  一转头却见姬梦盈神情有异,变换间竟然有点看好戏的模样,令她怎样都觉得有鬼。
  若只是神情变化,或许邵雪芊还不怎么担心,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小姑娘心思尤其难测,天晓得天真的小姑娘想到哪里去?但这一仗姬梦盈是跟着吴羽一块的,虽说现在好端端的回来,但亲身体会过吴羽手段的她比旁人对这厮更多一分谨慎。
  就算看姬梦盈行动如常,应对的又是强敌,吴羽该没空闲对小姑娘下手,女儿的贞洁身子该还保得好的,但女儿倾心于他却是邵雪芊一块心病。天晓得这人表面不动手,暗地里会怎么钓自己的女儿?想不疑都难。
  “没……没什么……”
  小脸微微胀红,竟本能地避开娘亲的目光。毕竟这回与吴羽出去不只见识到黑衣女子的惊人本领,还听他说到当年与飘香仙子韩彩蝶的种种。就算吴羽说明时已有保留,但男女对床第之事的认识大大不同;吴羽说的保留,对小女孩而言已是羞人露骨。想到黑衣女就忍不住想到这方面的事,姬梦盈自然难忍羞意,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见女儿这般反应,邵雪芊心下更惊。早知以这人手段,加上女儿的玲珑心窍也不知哪窍不通,竟对这人有意思,若吴羽有点意愿,要把姬梦盈弄上手简直易如反掌。
  自己之所以心甘情愿被吴羽蹂躏玩弄,一来是那滋味实在太过曼妙诱人,令人着迷;二来也是希望他能餍足于己,不对小姑娘下手。看现在这样,自己左防右防似乎还是有了漏洞。“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啦……娘想到哪里去了 ?”
  见邵雪芊虽极力隐着惶急神态,不让旁人看出端倪,目中的担忧却无法抹灭,姬梦盈自然想得到母亲究竟猜到哪儿去。
  就算她想极了变成吴羽的女人,这话却不好跟母亲说。羞赧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怕这一说,到时候吴羽这淫乱好色的家伙也不知会不会要自己母女一起在床上服侍他?
  就算姬梦盈对这人倾心,这般羞耻之事也不是黄花女儿家好出口的。“只不过……看到那黑衣女子的出手,想到……想到当年一些事情而已……”
  “哦……”
  不知女儿说的是后头杀了马轩的黑衣女,还以为她说的是卫纤如。但说到云深阁确实令人难免想到当年被段翎污了身子后失踪的韩彩蝶,邵雪芊这才悚然惊觉不妙。
  虽听祝语涵所言,因着性子之故,武裳盈与卫纤如相敬如宾,难免少了一点亲昵,还以为武裳盈与另两位师妹韩彩蝶和简若芸的关系也没好到哪儿去,但终究分属同门,当年韩彩蝶之事闹得沸沸汤汤,也让段翎从英俊侠少一夕变成人人喊打的淫贼。
  若是因着此人的关系,难怪武裳盈会选择与黑道联盟会盟……幸亏卫纤如始终没露出身分,马轩又已身亡,此事再无直接人证,否则事情爆发变成与云深阁兵戎相见,祝语涵里外不是人,那凄凉景况邵雪芊也不乐见。
  “呃……他也只是……也只是稍稍叙述当年之事,如此而已……”
  见母亲脸上微微变色,也不知是否想到自己今儿个想到的事情。但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母亲以为吴羽一有空就把当年之事拿出来炫耀,毕竟就算现在母亲已是吴羽胯下之臣,当年那段仍非可以出口的事。
  “喔……是吗?”
  “嗯……没说什么。”
  见娘亲柳眉微皱,姬梦盈心想不能让娘亲想偏。虽不好把击毙马轩的黑衣女之事说出来,但她想安慰安慰娘亲。
  “只是……听卫纤如的话意,她对这一仗不似想像中坚持,想来云深阁也不是真心想和黑道联盟会盟……虽说卫纤如把路堵得死死的,但据梦盈想……若大哥当真上门请罪,有夫大侠出面缓颊,应该不会……应该不会闹得这么僵……”
  “嗯,好歹总要试一试。”
  听女儿安慰,邵雪芊瞟了一眼主位上的姬平意,见后者轻睨着金贤宇,显然没想到自己大功已立,在威天盟里威望一时无二,这人竟还有竞争之心!心下难免不喜,只是夫明轩和荣华大师等都在,自己纵为盟主,仍是晚辈,一时不好发作而已。
  暗地里微微摇头。邵雪芊虽知吴羽所为种种都是为了给自己儿子立威,他之所以亲身对付卫纤如,又把少林派拉进泥淖里,就是看准少林派在武林里威望已兴隆得无可比拟,根本不会跟姬平意这后生小辈抢功。
  自己既然不在,击退黑道联盟的大功就完完全全地记在姬平意身上。但这人想得也太好了些,须知争功诿过乃人之本性,就算姬平意功绩再高,终究吃了年轻的亏,年纪较大之人想到要臣服在年轻人之下,除非度量如海,否则口服心也不服。
  尤其对远雄堡而言,在威天盟里横着走已是习惯,全极中等人先后故世,对远雄堡的打击不轻,偏偏这堡虽是好大喜功、自以为是,却沾了个坚持固执的习惯,对当年的威风怎么也不可能放弃。无论姬平意功再高,远雄堡是绝不会轻易甘于下风的,只看姬平意能不能驾驭这匹烈马。
  但这就要看姬平意的手腕。自己和夫明轩或许帮得上忙,吴羽精于局势、略于人性,能帮上忙的部分就不多了。
  邵雪芊一边思考,一边听着宴上的金贤宇自夸,他似乎已有些酒意,夸言竟是愈来愈离谱,说到后来甚至提出要倾威天盟之力,上云深阁讨个说法,好歹也要让武裳盈有个交代。姬梦盈愈听愈火,这人打的时候不怎么出力,连面对卫纤如也不敢,现在倒有脸在此矜功自夸?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吴羽已淡淡地开口 :“此事……又跟云深阁有什么关系了?”
  “呃……还说没有关系?”
  愈是矜夸之人,愈是不喜旁人打断自己的话头,尤其反驳更是罪中之罪。金贤宇原就不喜吴羽这丑汉,平日还可忍得住,现下有酒了,哪里还忍得下去?
  “那……那黑衣支……你也跟她打过的,不是云深阁的卫大护法还会有谁?她既来此,就代表……呃……代表云深阁与黑道联盟有私……本盟……本盟好不容易打退黑道强徒,自然……自然该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哪里……哪里能够放过……与黑道联盟呃……同流合污之人?你出言反对,莫不是想要掩护……”
  “这就是胡扯了。”
  吴羽摇了摇头,似是全然不把金贤宇的臆测之言放在心上,甚至连驳都不驳一句。
  “云深阁与盟主关系非同一般,盟主夫人便是云深阁高徒,不能因为武阁主不出席婚礼,又不遣派大军协助对抗黑道联盟,就把云深阁当成敌人。大师说说,天下岂有是理?”
  “确实没这个理。堡主有酒了,不如上点醒酒汤吧!”
  听吴羽把话题牵到自己头上,荣华大师点了点头。
  虽说那黑衣蒙面女子十有八九确是卫纤如,既然连跟她交手的吴羽都这么说了,显然不愿追究,光看祝语涵的分上也不能与云深阁较真。反正马轩已死,除非云深阁笨得在这时还声援黑道联盟,否则这样追究只会牵扯出一场战争,绝非少林所愿。
  何况他也知道,金贤宇之所以提这话题绝非表面上守正辟邪,不愿黑道强徒逍遥,而是为了与姬平意一争威天盟主导之权。对旁的门派权力争夺,少林派向来不愿参与,自然不可能推波助澜;吴羽之所以把话题引到自己这里,就是藉少林派的态度压一压金贤宇的心机。
  “哪有……哪有这般好说话的?你们……你们都是……”
  醉着迷茫的眼,金贤宇连话都颤了,偏是无法反驳。毕竟马轩已死,又没有证据,对黑衣女子身分的猜测全没法落到实处,不由得对那杀死马轩的神秘人都恨了起来。
  若不是此人多事,马轩孤身一人早晚逃不出远雄堡掌握,等到擒得此人,哪愁迫不出黑衣女子的真实身分?偏偏被人横插一杠,害得大计不成。
  如果少林派的高僧不在,纵然没有证据,他大可以藉酒装疯,硬迫姬平意与云深阁翻脸。反正若真翻了,自己正好从中取机;若姬平意不上当,他也可藉酒脱罪,谅姬平意也不敢拿远雄堡怎么样。
  现在还有个荣华大师在场,少林派的高僧身分地位摆在那儿,自己想藉酒装疯,有他在也难搞出风波。他不由暗恨吴羽诡计多端,平白无故把少林派扯进浑水里,搞得自己想发作都得顾虑一大堆;若先前李晟洙把吴羽搞倒了,自己也不必进退维谷,说什么都得有所顾虑。
  想到李晟洙,金贤宇心中恨意更甚。本来打算得好好的,自己表面上不对师叔动手,实则趁着这一战让李晟洙“光荣战死”一来去了自己后顾之忧,二来也多杀几个黑道联盟强徒。
  没想到商月玄却似看出自己打算,前线之战不只雷声大雨点小,甚至一滴雨都没下!两边只是摇旗呐喊,连兵刃都没真的出动。在这等情况下,别说让李晟洙战死,就连挨上一点擦伤都没理由可以交代。
  金贤宇不由恼恨,这老天爷是怎么做的?老跟自己过不去,不能换个让自己心想事成的老天爷吗?咬了咬牙,他还是闭上嘴。
  “即便云深阁与黑道会盟之事无涉,但唇亡齿寒,先前黑道联盟与本盟情势紧张时竟不见云深阁发一兵一卒相援,实在令人看不下去。”
  见金贤宇装酒闭嘴,与他一起出席的张圭贤忙开口,彷佛想提醒众人,即便说倒金贤宇,远雄堡还有他在。
  “加上前次盟主大喜之时,云深阁也未派人来贺,于此种种着实无礼。本盟既破强敌,气势正盛,盟主何不亲访云深阁?毕竟对方虽缺了礼数,盟主身为晚辈,可不能连夫人的出身之地都不拜访,盟主说是不是?”
  听张圭贤说得虽似为姬平意着想,以晚辈身分上云深阁拜望,靠着威天盟新胜之威,就算武裳盈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但在场众人都是人精,哪听不出张圭贤的隐意?
  若姬平意真上云深阁,远雄堡必是死跟活跟也要跟去,以得胜之威驾临云深阁,再谦和也掩不住得意之态。对方所受的压力本来已大,到时候远雄堡的人再出言挑拨,以声威强凌其上,搞得姬平意与云深阁翻脸,远雄堡再从中取事。
  若说计确是好计,不费远雄堡一兵一卒便可断了姬平意一支后援,若能让祝语涵与姬平意不睦,恐怕在归离原里姬平意的威望也要挫折少许。可惜张圭贤对姬平意的敌意早已摆在明面,此时再说这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纵有妙计也难得售,甚至连姬平意都摇头。
  “此战之所以得胜全赖诸位之力,尤其少林派众位大师奇袭影剑门人马才旗开得胜,在下实不敢妄自尊大、以此居功,更不敢以此威凌旁人。”
  举杯敬了荣华大师等人易杯,饮尽杯中酒水,姬平意才接了下去。
  “何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下实不敢对云深阁门规之事妄下断语,更不能倚威对云深阁内部说三道四。即便迟早要上云深阁拜望也是在下自家之事,与威天盟无涉,到时由母亲和语涵陪同上山即可,说不定……还得请师父代为引见。”
  “盟主这话就不对了,盟主之事便是本盟之事。”
  姬平意虽说得理所当然,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但张圭贤看不得与自己年龄相当的年轻人意气风发之态,石头里也要榨出油来,哪荣得他就此脱身?
  “若盟主失威,影响的不只盟主自身,还有本盟在外的威望。云深阁虽僻处一方,也是武林一脉,若是堕了盟主威望岂是本盟之福?还请盟主万勿失威,在下恳切进言,为的都是本盟的未来啊!”
  “不过是为婿之身拜望语涵的师父,算不得什么失威。”
  见张圭贤还要呶呶,姬平意不由打断他的话。
  这般为自己好的话他听得太多,早已知道会说这种话的人,十个可能有一、两个真的为自己好,但其余八、九个若非心怀叵测之辈,就是以“为自己好”的名义来压自己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这个意思,何况远雄堡众人的心思哪逃得过目光如炬的他?
  “即使武阁主对在下有些考验,也是为了在下好,本盟若连点考验也禁受不起,便称不得武林一方之雄了。”
  听两人竞争不止,吴羽嘴上微微苦笑,终于发了话。“盟主说的是,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众位大师谦退平和、佛心为怀,行事谦冲之间又哪里伤了少林寺一点颜面?更何况……此次之战,云深阁也未必是一点力都没出……莫非张少侠看不出来,击毙马轩的剑法与云深阁的剑路颇有相近之处,说不得便是云深阁的哪位长辈看不得马轩嚣张,才出手降魔伏妖……”
  “这……也颇有可能。”
  听吴羽说到此点,荣华大师微微颔首。虽说对云深阁的武功认识不深,但以他的见识隐隐也看得出马轩伤口上剑势之奇。
  然而云深阁与黑道联盟会盟在前,神秘女子和吴羽激战之处与马轩伏尸之所相距甚远任那神秘女子轻功再高,除非脇生双翅,否则无法分身,是以没想到此处。
  但他也不乐见威天盟与云深阁敌对,毕竟这不是正邪之争,纯粹误会罢了。
  “事态未明之前,还请盟主勿妄下断语,或许云深阁只是不愿明面相助而已。”
  “藏头露尾,女人见识。”
  不屑地说了一句,张圭贤这才想到自己这话歪打正着,云深阁可不是一群女人吗? 但这话可不好明说,若惹翻邵雪芊,靠自己未必胜得了,现在的远雄堡已不是全极中在时的无人可敌。“既然有心相助,何必躲躲藏藏?装什么神秘?”
  似没看到邵雪芊和姬梦盈被气得满脸通红,反倒另一边的祝语涵没什么反应。
  吴羽微微一笑:“天知道呢?或许云深阁只是不想涉入江湖风波,又或是对盟主拐跑阁主大弟子仍心有不悦,这才不肯明面相助。毕竟若是夫人未嫁予盟主,现在说不定已快就任云深阁的阁主了!其间种种皆属云深阁内事,旁人自难参与,不若待盟主与夫人前往省亲时再一问究竟,如何?”
  听吴羽都已说得这么明才把话头转给自己,摆明逼自己下决定,姬平意咬了咬牙。虽说他不想被逼上梁山,但眼下局势,自己只剩单独上云深阁省亲或带大队人马上云深阁问罪两条路可走。
  纵不算云深阁是祝语涵师门,光拂云子、夫明轩与云深阁的关系就注定他不能失礼,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跟金贤宇、张圭贤一般见识。他点了点头,“就……就依吴兄所言吧!”
  “吴兄,你真的确定该去?”
  宴席虽散,但众人笑语依然不断。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离席的姬平意、祝语涵、姬梦盈与吴羽在林间漫行,姬平意皱起眉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虽说方才在席间,吴羽三言两语便将咄咄逼人的张圭贤迫回去,但也定下将来要上云深阁拜望之约。姬平意虽不喜欢吴羽为自己做下决定,但此事势在必行,若不把云深阁的事弄出头绪来,只怕姬平意是第一个睡不着觉的人。
  吴羽为马轩验尸时他也在场,虽不比当日看杨梃尸首时专注,但对云深阁剑法颇有了解,姬平意也看得出来,出手者必是云深阁长辈人物。能在数招间击毙马轩这等高手,让他连逃也逃不得,恐怕除了阁主武裳盈外再无旁人。
  若换了初认识祝语涵的时候,听武裳盈对付自己的对头,姬平意高兴都来不及。可就任盟主后,便还算不得经历大风大浪,也已不是初出江湖时候的他。
  从云深阁的种种行事便知武裳盈的意向虽难以确定,但对自己来说却未必是友非敌。面对这种敌意比善意重的长辈才最令人难以动作,她愈高明,将来自己上云深阁时所面对的考验便愈大,教姬平意岂能不惊?
  伸手轻握住祝语涵微颤的玉手,感觉她肌肤微微的寒气,显然她也与自己想的一般,偏又阻止不了。一来晚辈回家侍候长辈乃当然之事,祝语涵身为武裳盈首徒,姬平意又是自己丈夫,此事绝逃不得;二来云深阁与黑道联盟会盟之事虽未明言,对威夭盟众人却已是半公开的秘密。
  强敌当前时还可自抑,一旦敌人退去,远雄堡争权心盛,哪有不把此事抖落出来的道理?若不是吴羽将马轩身死的秘密抖出,硬迫得远雄堡无言以对,只怕今日宴上姬平意不好处置。
  可……终究还是要面对师父吗?祝语涵低着头,发寒的纤手紧紧握住丈夫,虽是一语不发,连目光都没交错,却格外显露出她对此事的惧意,连姬梦盈都不由百般怜惜。“前辈……难道真的得去?卫……卫大护法明明就说,云深阁不希望我们过去了……连问都没有就堵得这般死,真是……”
  “不回去不行。”
  吴羽摇了摇头,否决姬梦盈的话,却见祝语涵头垂得更低,几乎已垂到胸前,握着姬平意的手颤抖愈增。姬平意一边轻拍香肩安抚她,一边回望吴羽。
  他虽知道不能不回,却不希望这么快就得去,毕竟对方心意难明,若能有人从中斡旋,武裳盈的敌意稍稍消散之后,再去也好些。夫明轩正是他心目中的首要人选,偏偏吴羽却已代他决定。
  “现在……其实才是最好的时候。”
  见姬平意目光游移,吴羽也知他在想些什么。“败黑道联盟,斩其魁首,盟主声威大振,表面上看来是好事,但祸福相倚,盟主虽心存仁善,总会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疑盟主会趁势立威、排除异己。与其多花心思为他们释疑还不知能不能说服他们,不若寻个理由暂时离开,以余威镇着他们不敢妄动。毕竟没撕破脸皮时什么都好说,一旦当真有人妄动,要平复便不是小事,他们……也是本盟的一分子,不好骤下重手的。”
  “哦……”
  虽未必全信吴羽之言,但他所说也不是无理,何况这一点姬平意事先全没想过,给吴羽这一提,顿若醍醐灌顶,思绪一时飞扬起来。
  虽未明言,但现在的威天盟里有资格被当做姬平意的异己,除了远雄堡外还会有谁?姬平意也知道这等萧墙之忧最是难解,不下重手嘛,对方妄动之心始终难断;若下重手解决,对自己的名声会有不好的影响。
  他原还算着这一战获胜之后,自己的声威可以压得远雄堡再无异心,但从方才席上来看,这些人虽多顾忌自己三分,争权夺利之心要断却是难了。
  本来若趁此战的机会让远雄堡与黑道联盟互相消耗,事后再由自己收拾残局,一来解决内忧,二来也削弱敌人,可算是面面俱到。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早知道真正的战局会在影剑门那边发生,自己这边不过做个样子,那商月玄姜是老的辣,果不负黑道联盟智囊之名,做样子就真的只做样子,两边连交手都无,削弱的只有叫喊的力气。
  姬平意不由半是同病相怜、半是幸灾乐祸地体会到,金贤宇对那始终找不到机会死的李晟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虽知吴羽暗中与商月玄联络才会让今日之战自己胜得如此干脆,否则兵凶战危,不到最后也不知笑的是谁,但想到没能达成最完美的结果,姬平意始终有点不舒服。
  既是如此,与其留在盟里整天跟这些家伙勾心斗角,还不如依吴羽所言,上云深阁去把此事弄个清楚明白。一来武裳盈终是长辈,这结不解不行;二来云深阁里美女如云,就算自己妻妾成群,那边又是祝语涵的师妹们,怎么也不可能多加内宠,但美女的容顔姿色怎样也比远雄堡那些人的脸好看些。
  姬平意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吴羽的话。“既是如此,那就定个时间上云深阁,好歹把此事做个解决。至于盟里的事情就交给吴兄你了,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自然不行,”
  吴羽笑着摇头。“对他们而言,我留下跟盟主留下有什么区别?若盟主暂离而我留着,只怕他们更容易想东想西。做事做彻,不若我陪盟主上云深阁去吧!”
  “啧,这倒是……”
  咋了咋舌,姬平意也知吴羽言之有理。威天盟里谁不知吴羽是他最倚重的心腹智囊,威天盟至今的场场胜利多半是此人之功,就算这次面对黑道联盟时吴羽不在场,仍难掩万丈光芒。
  自己暂离威天盟,只要吴羽还在,他的所做所为,旁人也会猜测是自己与他暗中计议,全不知吴羽这人常爱独断独行,甚至连自己都控制不了他呢!
  与其让他独留,不知会对远雄堡干出什么事来,到最后归结到自己身上,还不如将这人留在身边。何况此上云深阁十有八九不是顺风顺水,虽然云深阁暗里派人把马轩给解决了,却是为了杀人灭口,不代表就此选择与自己一路。武裳盈是堂堂的云深阁阁主,武功之高无与伦比,与卫纤如的关系绝非自己与吴羽可比。
  若她有心,即便卫纤如占了十足的理,要护着祝语涵这点小事该还难不倒武裳盈,她却放任卫纤如来此清理门户,其心虽晦,却不难猜。
  更糟的是君山派融入威天盟之事早已传遍武林,就算云深阁处身世外也不会不知。武裳盈仍选择与黑道联盟会盟,摆明连夫明轩和拂云子的面子也不顾,就算杀了马轩让事情有所转圜,也未必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想必她还不能谅解祝语涵。
  女人心本就难测,盛怒中的女人心更难忖度,偏偏对方还是长辈,要面对更是难上加难。如此说来,此次上云深阁,他若想护着祝语涵,最糟糕的可能性便是与武裳盈兵戎相见。就算两人辈分有隔,基于武林规矩不可能平手相争,但以自己的本领,武裳盈要考验自己,这一关可不好过,有个智计过人的吴羽辅佐自己总比没有好。
  “既是如此,我们就选个时候上云深阁去吧!此事宜早不宜迟,吴兄你选个时间好了。”
  心知对黑道联盟一仗胜得侥幸,即便商月玄率军远去,但若不算还在威天盟作客的少林派众僧,两边实力仍有差距。
  如果不是商月玄还得先行安内,将马轩的余党清除,他还真没这个胆量离盟他去“等时间定下来再跟我说一声……以后这等事情,我们先商议了再办,这样可好?”
  “这是自然。”
  “此事既然定了,少林派那边……”
  “大战方休,本盟虽无甚损折,但少林派众位大师此次出力甚多,本盟该尽地主之谊,让少林派众位大师休生养息之后再定行止?”
  吴羽微微一笑,“此上云深阁既是省亲便无须太多人前往,不若请夫人与夫大侠等留守本盟,代盟主招待众位大师,避免失礼,这样可好?”
  “哦?这样……也不错,就这么办吧!”
  猜出吴羽打算,姬平意虽皱眉,却还是同意了。
  虽说名望皆尊,但少林派既身在武林,又是出家僧人,本就不重享受,说什么招待不过虚仪而已。但一来威天盟与云深阁表面上是亲家,实际上却毫不亲睦,威天盟大胜之后上云深阁,若是带了大批人马同行,无论有多少理由都难免仗势欺人之讥,恐怕本为修好而去却变成挑衅;二来自己与吴羽不在,不知远雄堡这些人想翻出什么风波,留下邵雪竿与夫明轩镇压也是不得不为之举。
  但若这么做就真的变成只剩自己夫妇与吴羽上云深阁,最多加个小妹。虽说以这等人数怎样也不构成挑衅,但没有师父或母亲在旁缓颊,变成自己得独立面对武裳盈及卫纤如等人,就算知道自己身为盟主,这等事不可能不去面对,但真要身历其境,心中还是难免怕怕的。
  尤其……前些日子李晟洙搞出来的风波虽在威天盟里已经平息,此时此刻就算不软禁李晟洙,谅他也不敢再生风波,却不能保证此事没传到外头去。
  马轩既让李晟洙搞鬼,只怕也把此事传给云深阁知情。想到先前段翎与韩彩蝶之间的恩怨纠结,让吴羽上云深阁也不知是好是坏?
  若不是深知此人本领,晓得吴羽若没几分把握绝不会轻易涉险,换了旁人提议此事,怕早被他打回票。
  “吴兄,此去你我……都得小心,等回来之后,我们再商议看看如何解决强敌……”
  听姬平意说到强敌,祝语涵和姬梦盈互望一眼,心下皆知他所说的强敌绝非云深阁,十有八九是此战虽败却未伤筋动骨的黑道联盟。
  不过这也难怪,所谓“趁他病取他命”威天盟与黑道联盟间的恩怨纠缠只怕比当年段翎和韩彩蝶间更为难解。好不容易趁着此回马轩之事让黑道联盟不只声势一挫,众家魁首也有损伤,正是大展拳脚之时,这回和平收场绝不会是结尾。


第三章会无好会
  “盟主志向深远,乃我威天盟之福。”
  听姬平意这句话,吴羽彷佛早在意中,一点惊讶都没有,但话锋却是一转。
  “然则此事……暂时还不可宣之于口。少林派诸位大师均是谦谦君子,看不得争斗仇杀;何况此事暂已告一段落,不若暂且珍惜这短暂的和平,好生休养生息为是。”
  “哦……”
  被吴羽婉转拒绝,姬平意心下不免有火,身为一方之主却难行己意,着实令人恼怒,但吴羽既提到少林,代表不只是他一人之言,而是要自己想到少林派的态度。细细一想,姬平意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身在武林自然难免斗争仇杀,就算少林派众位大师再慈悲为怀,既然出来走江湖就不可能手上毫不染血,什么谦谦君子都是废话。
  但少林派之所以来此,不单纯为了救援威天盟而来,江湖上一天多少仇杀,少林大师再看不得杀戮也没精力一件件去管。若不是忌惮黑道联盟声威太盛,深怕他们破了威天盟后更为猖狂、再也不可能收敛,也不会这般苦心筹谋帮自己羸这一仗。
  现在立场却倒了过来。一旦自己起心对黑道联盟动手,少林派所忌讳的很有可能就从黑道联盟变成自己。更不用说以现在威天盟的实力,虽凌驾于黑道联盟各派之上,但要吞掉他们却非一举之易。一旦少林派发觉不妙,不用真与威天盟动手,只消立时抽退、表明立场,威天盟光要对付团结起来的黑道联盟已是不易,更难说大获全胜。
  偏偏现在的自己说声外强中干或许过分,可也不像表面上那般风光。这仗虽胜却是仗着少林派之力,远雄堡对自己仍不心服,此为内忧;黑道联盟虽败,全歼的只有影剑门;从马轩入主黑道联盟起算,有所损折的不过玄袈教一脉,十二连环坞、污衣帮、云天七宗和锦裳门都可说是毫发无伤,实力仍在威天盟之上,此为外患。内忧外患交煎之下,实在不能再树少林派这等强敌,若非隐隐知道如此,他又何必冒险亲上云深阁,拉拢可能的援军?
  “既然吴兄都这么说了,我们暂时……就以休养生息为上。”
  勉勉强强压抑住到口的埋怨,吴羽乃自己智囊,却是头一个泼自己冷水,教他不怨也难,偏又知道吴羽所言有理。自己一胜之后,进取之心便超过戒备,说来真有些急躁了。
  “只是……黑道联盟虎视眈眈,别有用心之辈隐伏于内,本盟着实需要快速增加实力,以备不时之需,依吴兄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虽说女子心性对争权夺利没有多少兴趣,但眼见丈夫雄心勃勃,祝语涵仍不由欣喜,没想到吴羽区区几句话就把姬平意的雄心打回原形。但她绝非短视之辈,很快就想到吴羽之意,心下也知这正是威天盟目前最大的问题:栖兰山庄、明石山庄同覆灭差不了多少,影剑门叛,怡心园实力原就薄弱,远雄堡虽强却是别有用心,如果不是有君山派及时奥援,加上吴羽竭智相辅,姬平意这盟主位子着实难稳。别人不说,光金贤宇和张圭贤等人都是极大的威胁。
  本来自己嫁予姬平意,云深阁该当是他有力的臂助之一,没想到卫师叔竟如此决绝,亲自下山来清理门户,甚至连师父都压不住她,差点让自己与师叔兵戎相见。
  就算没动刀兵,两边的关系却也打坏了。祝语涵不由苦恼,姬平意的烦恼,自己竟一点都没法解决,恐怕还为了自己要新生苦恼,做为妻子可怎么好?
  感觉到妻子的颤抖,姬平意手一伸,将祝语涵发冷的小手握在掌中,温柔地温暖着她,皱眉望向吴羽。
  “虽说影剑门助纣为虐,但终是为了马轩的缘故,想必其中也有心向本盟之辈。少林派众位大师此仗擒了不少人,若能挨个说服,至少给本盟多了一点助力,吴兄你看如何?”
  听姬平意把主意打到影剑门的俘虏上头,祝语涵和姬梦盈互望一眼,心有灵犀的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虽说兵凶战危,但少林派深受佛法熏陶,终不愿多造杀孽,能擒则擒,绝不轻下杀手。影剑门所在虽是战场中心,真要说到死者却与战况之激烈大不相符。
  除了少数马轩的死党外,十有八九在马轩被荣华大师击得败退之后便已丧失战意,乖乖束手就缚。这些人虽说曾是敌人,但影剑门原出于威天盟;摆脱恨意与立场,其实算不得敌人。
  若换别人,对接纳这些人或许还有疑惑,但姬平意的妻子之一便是影剑门先前之主杨梃的义女杨柔依,倚着这层关系,姬平意与这些人的关系不像远雄堡与他们那般差。这些人真若有心降服,姬平意也有把握控制得住,不像远雄堡对这些人恨之入骨,直欲除之而后快。
  想到此事,两女悚然一惊。在这一仗获胜之后,回到战场上的吴羽第一件事不是追远去的黑道联盟,更非与众人欢庆胜利,而是在少林派大师们的监视之下,将影剑门的残部押入地牢。
  虽说是押禁牢中,但有少林派的人马看管,把远雄堡那票生事者隔离在外也减了不少事情。二女还以为吴羽投桃报李,对远道来援、心性慈悲的少林派示好,顺道也气一气一直看这些人不顺眼的远雄堡,如今看来却是为姬平意留一批人马,这人目光深远果不负智囊之名。
  “盟主大度,在下不能及。”
  奉承姬平意一句,吴羽微微一笑。
  “只是战争刚刚完结,不好这么快放人出来,不若待远雄堡离开之后再行放人,盟主意下如何?”
  “这……”
  听吴羽这一说,姬平意反倒踌躇了。本来这些人虽说为敌,但原先仍是威天盟里的人员,姬平意接纳他们,怎么说也不过分。远雄堡那些人反正什么都看不惯,也不用顾虑他们什么,夫明轩一直站在自己这边,能多加实力自是乐见其成。
  倒是少林派众位大师那边不好交代,虽说他们都是心性慈和之辈,但双方交战之间难免损伤,要说没有芥蒂绝不可能。自己前脚才把这些人送进地牢,后脚就把人放出来,就算要展现豁达大度也太过急了些。
  但姬平意之所以急着放这批人出来却也有因。亦来黑道联盟虽退,实力并未大损,少林派的大师们迟早要回去,两边现在比的只是谁更快恢复元气便会占上些许优势。远雄堡既算不得自己人,增强实力便是当务之急。
  二来面对大敌时金贤宇还有几分收敛,大敌一退,两边立时又回到先前的剑拔弩张。虽知早晚远雄堡会受不了留在归离原,跑回远雄堡故地去,但若能趁他们还在时把人放出,光看远雄堡众人气得要命却不好动手的模样,胸中之气好歹也出了些。
  就算知道吴羽是为了自己好,放人的时机必须冷静选择,但想到不能把金贤宇、张圭贤等人气愤的表情尽收眼底,姬平意心中颇有几分不喜。即便明知吴羽做得正确,火气仍不由直冒。
  “其实……”
  除了崖下的那段日子外,几乎可说都在女人身边打滚,尤其沾染淫蛊后,对被自己侵犯的女子心中有愧,察颜观色的本领学得更多,吴羽一眼便看穿姬平意在想什么。
  “盟主的种种顾虑无非就是实力不足而已。但这次上云深阁,若能成功打消武阁主心中成见,只消卫护法或其他云深阁的高手来本盟住上三天,旁人疑虑尽消,盟主声威韵起,何惧其他?”
  听吴羽一说,姬平意虽说心下仍有火气,但怒意已消了大半。毕竟影剑门这些人无处可去,除了归顺自己外再无他路可走,早晚都是自己的人,而云深阁那边却是前路未卜,连夫明轩也无法断定武裳盈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更难说这次入阁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吴羽所言也是有理。风险愈大,取得的成果也愈大,何况云深阁终是自己妻子师门,这关系怎么也无法斩断,无论如何也不能亲人成陌路。尤其云深阁虽少入江湖,但所传武功却是极高,不说自己明知的祝语涵、妹子口中比吴羽还高明许多的卫纤如,光是轻而易举击毙马轩的神秘人物便可知云深阁实力之强。
  若能解了误会,就算不若吴羽所说,云深阁派人长驻本盟,光只这支伏在暗处随时可以相助自己的精锐援军在侧,不知能解自己多少困难。
  虽已被吴羽说动,心下的火早灭大半,但姬平意心中雪亮。吴羽之所以分析这么多,与其说是为自己着想,不如说是他擅自为自己做主上云深阁之后的弥补行为。虽然仍难免对他的专断独行不喜,但他这般努力排遣自己的怒气,显然心下还敬着自己几分,盟主威权并未真的旁落,既是如此他也就不生气了。“这样也好……此次上云深阁解释之事,请吴兄多加费心了。
  “真的……要回去吗?”
  同吴羽等人散了,跟着丈夫一起回房,脉脉含忧的祝语涵终于还是问出口。
  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卫纤如一旦下定决心有多么难以挽回,甚至连武裳盈都压她不住。尤其此事关乎云深阁门规,卫纤如之心更是难以回天!
  就算知道人在外头时没法,若是回到云深阁,武裳盈该会给自己这徒儿一点面子,不会太难为姬平意,好歹让他有解释的机会,但想到要面对向来冷面冷心的卫纤如,祝语涵仍是难免惊怕:“哎……语涵好怕……怕会出事……”
  “不会的。”
  虽也心下忐忑,但身为男人不好把心中疑惧展现在妻子面前,姬平意强自镇定,轻抚妻子长发。
  “回到武阁主面前,卫大护法怎么也要留几分面子,只要不是纯诉武力,好歹能解释过去。何况……吴兄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不想撕破脸皮,根本不用派人对付马轩。这么看来,武阁主仍有几分示好之意,只要好生面对,该是……该是有办法的……”
  “嗯……”
  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毕竟事情都已经决定,何况祝语涵虽是害怕,却也知道此事不能不面对。
  黑道联盟迟早会卷土重来,若自己的师门问题都解决不了,到时候卫纤如再出手就未必会这么好打发。
  “你……似乎在生吴先生的气,是不是?”
  “这……是有一点。”
  本想掩饰一番,但看妻子目光盈盈,姬平是决定说出口。
  “这般大事,他竟就这么决定了,也不先通知我一声,长此以往,我这盟主还做不做?如果不是他所言有理,加上又退了张圭贤的咄咄逼人,我还真想好生说说他。无论如何,我总是威天盟盟主,他好歹得尊重我一点。如此大事,总要先跟我讨论之后再做决定。”
  “嗯……”
  听姬平意的话意,祝语涵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轻轻拍抚他的手。若换了旁人听到姬平意这段埋怨的话,十有八九会认为这人不识好歹。吴羽明明为了他好,还挑三捡四的,好像怎么都不满意,真当吴羽欠他的一般;但祝语涵是他的妻子,对此事本不好评论,再加上她原就是云深阁下一代的阁主继位人选之首,对首长的心思比旁人摸得更透。身为一方之主不能没有自己的看法,无论看法是对是错,都比浑浑噩噩只随别人话语而动要好的太多。意见已是如此,在决断大权上头自然更容不得旁人帮自己做决定。
  尤其这回上云深阁,谁也不知结果如何,因着她的关系,再怎么样姬平意也不能真和武裳盈翻脸,更不能大打出手。见吴羽小心翼翼,不敢带上大队人马,深怕刺激对方,便可知此事难办;但吴羽这人没商没量,用话逼得姬平意答应此事,就算祝语涵深知此事不得不行,又知吴羽是为姬平意着想,但这口气着实有些咽不下去。
  只是论情吴羽或有失误,论理他的主张却是势所必然,再加上先前若不是他堵住卫纤如,不让卫纤如赶到主战场,光想到一旦卫纤如在战场上出现、暴露身分,自己的立场只会更为艰难,祝语涵便知自己欠这人一分情。
  若不是姬平意正在气头上,又知吴羽此行确实混淆上下之分,祝语涵真想帮他说几句话,现在却是无话可说。
  “我知道啦……”
  看祝语涵的表情,姬平意也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幸好他虽生气,却未达不知好歹的地步,孰是孰非他还分得出来。硬是压下胸中气火,姬平意吐出一口浊气:“这回上云深阁还得语涵你引荐带路……方才我偷偷探过师父口风,他似是不看好我们现在就上云深阁,这回我们得自立自强,也只希望……不会被他给害死了。”
  “不用担心啦,师父又……又不会吃人……”
  听姬平意说得如此严重,祝语涵不由苦笑。以武裳盈对自己的疼爱,无论如何不至如此……
  只是无论卫纤如下山清理门户,又或与黑道联盟会盟之事都已大出她意料之外,虽说现在安抚姬平意的话说得笃定,心下却没什么着落。
  “卫师叔没真的跟吴先生分出生死,说不准她这回杀心也不甚烈。若平意你稍稍让步,安抚师父心中不快,此事说不定……说不定也就罢了,何况还有吴先生说话,应该……应该不会出事的。”
  另外一边,姬梦盈与吴羽沉默地走到半途,终究还是姬梦盈沉不住气:“我说你啊…”
  “怎么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彷佛这口气已在心中压了许久,吴羽转回头来,面上竟似有些愁容,与平日的冷静镇定大大不同。
  “大哥在生气。”
  微微嘟着嘴,虽说姬梦盈站在吴羽这一边,但姬平意好歹也是亲兄,何况这次的事确是吴羽有过在先,偏生吴羽一散席便跑得无影无踪,直到后面才跟姬氏兄妹在园子里遇到,让邵雪芊有气无处发,只能在席散时向女儿埋怨,说了几句后就去照顾客人,姬梦盈不由有些不喜。
  “你好歹也照顾一下大哥的面子,这么独断专行连点商量也没有,你没看到嫂子的表情那么难看。就这么几个人上去,要是武阁主翻脸把我们拘起来,怎么办?”
  “给我们一点难堪或许会,但真要拘起人,我想云深阁还不至于这么过分。”
  微微苦笑,吴羽嘴上说得笃定,心下可没那般笃定,毕竟女人心比任何事都难测,就算靠着夫明轩的面子、就算还留着少林僧在威天盟作客,自己这边便再低声下气,势力总明摆在这儿,同样状况换了面对别的门派,只要自己这边没明面上挑衅,获得礼遇或许不易,但还能来去自如。
  但对云深阁的武裳盈,众人皆是略知皮毛,唯一深知她个性的祝语涵又不肯明说师门之事。没有足够的情报,吴羽才智再高,想要分析都难如登天。若不是卫纤如虽与黑道联盟会盟却没当真摆出身分来,显见云深阁对此仍有几分顾忌,只怕他还不敢轻易上云深阁呢!
  “真的不会?”
  虽说信任吴羽,听他说过韩彩蝶之事后,与这人又多了几分亲近,但事关重大,不由姬梦盈不小心些。
  “我知道云深阁的人之所以拦路对马轩下手是为了杀人灭口,不想曝露云深阁与黑道联盟会盟之事,只要远……只要那些人不要笨到张扬此事,多半能不了了之。可……就我们四个人上云深阁,会不会太危险了?谁也不知武阁主对此事会怎么处理,恐怕……恐怕连大嫂都没个准,要是一个不好,说不定我们还得努力杀下云深阁,那可怎么办?”:“那……是不可能的。”
  吴羽苦笑摇头叹息。
  “小梦盈一点都不用担心,那绝不可能的。”
  “真的?”
  虽听吴羽连说两次不可能,以她对吴羽的信心,悬着的心早该放下,但吴羽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对。想到先前所见杀了马轩之人的身手,让姬梦盈不得不起疑。无论吴羽怎生安排,此事都太险了。
  “难不成……你另外安排有伏兵,只要我们杀下云深阁便有人接应,怎么也不会被拘擒在山上?”
  “不……”
  又叹了一大口气,吴羽这下真的笑得满脸发苦,让姬梦盈真想提醒他,这般叹大口气不知会衰个几年。
  “光看那人的身手,便知就算我们四人联手也绝非其敌。如果云深阁真的翻脸,我们拼尽全力也杀不下云深阁,再担心也挽不回来,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喂!”
  听吴羽这么说,姬梦盈有些听不下去。这也未免太扯了,虽说亲眼见识过那人实力,心知双方武功差距太大,不知云深阁还有多少这等高手,凭自己四人要杀出云深阁难比登天,便如陷在云深不知处。但这么早就放弃不是吴羽的性格。
  “总不可能……你只打算赌一张嘴,说服武阁主让她不追究此事吧?你当真这么 有把握,武裳盈可不是泛泛之辈……”
  “不碰上……怎么会知道?”
  摇了摇头,吴羽轻叹一口气。
  “但情势如此,万万不能轻易与云深阁相争,若论武功差得也……也太多了,全力硬拼也难回天,只能赌这一把了……”
  没想到吴羽表面镇静如恒,心下却这么没有把握,今晩不知听吴羽叹了几次气,模样看得姬梦盈心中起疑。虽说敌势太强,和先前与马轩为敌时大是不同,但面对黑道联盟强势压境时还能谈笑用兵如吴羽,对敌我未明、情势甚至很有机会化敌为友的云深阁,怎会这般没有把握?
  虽说曾见识过卫纤如和神秘女子身手,心知若真打十有八九是自己一方输,但世事无绝对,更不用说还不知是否打得起来,吴羽如此心情低落也真是怪事一椿。
  “我说你啊……究竟是怎么了?”
  知道吴羽这人心思难测,虽不知是否当智者的都是这副德性,姬梦盈却很清楚,光靠自己瞎猜,要弄清楚这人心中纠缠的是什么绝不可能,与其白费心思,不如干脆问出口。
  “今儿个看你跟卫大护法交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这个样子?就算不论云深阁一直处身世外的宗旨,光看有少林派在我们这边,两边怎么样也不会兵戎相见,你何必愁成这样?”
  嘴儿微开却是欲言又止,吴羽似乎到此时才发现姬梦盈感觉到自己不对劲。
  他苦笑着吐口气。
  “不小心一点不行啊!毕竟这次的事若处理不好,比之黑道联盟之事更为难办。那边搞得不好最多打起来,反正两边早就剑拔弩张了,不差这点藉口;云深阁这边若处理不好,伤的可是盟主威信,说不定连远雄堡都会趁机搞事呢!教我不小心一点怎么行!”
  “是吗?”
  虽然吴羽言之成理,但不知怎么姬梦盈总觉得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若换了先前,他既回避话题,她也就不追究了;现在的姬梦盈却觉得自己有点资格追问下去:“莫不是为了韩彩蝶的事?哎,那都几年了?就算……就算对方再想追究,要追的也是真凶。你也是受害人,我想……我想韩姑娘总不会看不清这点;更何况她也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身分,只要我们死不承认,她总不会宁杀错不放过吧?好歹你还是大哥这边的人呢!韩姑娘就算再恨你,也不至于没有真凭实据就直接拿你练剑,只要大嫂的事解决,我想……该就不用担心了。”
  嘴上说的确定,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感觉好像跟吴羽方才的心情差不多,姬梦盈不由头痛。
  虽说女人心难测,但同为女子,姬梦盈却也猜得大半。对女子而言,贞洁是第二生命,即便不若官宦人家般,道学的江湖女子也是如此,就算吴羽有千般理由,当年他占了韩彩蝶身子终是事实,这不是空言解释可以说得通的,更不能拿吴羽也是受害人这点搪塞过去。
  就算神秘女子不是韩彩蝶,总归也是云深阁中对武裳盈不知有多少影响力。
  若云深阁真拿这件事作文章……姬梦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怎么想都只剩下否认到底这条路可走,偏偏这么做怎么想都不公平。
  而且这还不关旁人,纯是吴羽自己的事,她现在总算体会到吴羽情绪低落却又不好明说的心情,这几口气叹得还真是时候。
  “我想你不用担心啦……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总会站在你这边的……我想大哥也是,此事我们放手去做,别露破绽就好。”
  “谢谢你了,小梦盈。”
  看姬梦盈的神情,吴羽猜得出她想到的是什么事,嘴角不由微笑。有人始终力挺自己确实是件好事,无论对方是不是真知道自己烦恼什么都一样。
  “我、不、小、了。”
  每次都听他叫自己“小梦盈”姬梦盈不由嘟长嘴,偏生年纪就是症结,吴羽这厮又喜欢成熟女子,姬梦盈恨不得自己赶快长大,但这事又是急不得的,只能毎次一听他这么说就气得嘟嘴回应。
  她自己都不知道被这么叫几次了,可吴羽却似愈叫愈开心,好像愈看她被撩拨起火的样子愈爱,那神情让姬梦盈又气又好笑,偏不知该怎么让他闭嘴。
  “是啊是啊……确实不小了。”
  连忙换了话题。吴羽知道小姑娘偶尔逗逗可以,却不好真气到她,何况对她而言,另一个问题恐怕还严重些。
  “不过……盟主虽胸怀大志,时候却不对。”
  “那……那又……”
  本已被撩起火,对方却一点不给自己延烧的机会,立刻转走话题,若是说旁的事或许姬梦盈还可以继续气下去,但说到自己兄长,姬梦盈却是不理不行。
  “大哥胸怀大志……啊,你是说要对付黑道联盟的事?那很正常啊!所有威天盟的人都这么想的。”
  “有这大志很好,可要看清楚时机。”
  摇了摇头,吴羽轻吐口气。年轻人一有机会就想大展拳脚也是正常,若不如此便算不上年轻朝气,可现在却远远不是时候。
  “这一仗表面上看起来我们赢了,实际上黑道联盟未伤筋骨,即便算上前一次攻击君山派的大败,实力折损其实有限;但威天盟里却是损伤惨重,即便加上君山派,实力也还不到全盛时期的一半,内部又是暗潮汹涌。在这等情况下对外扩张简直等于自己找死,盟主也未免太过急躁了些。”
  “喔……”
  虽说近来比较努力帮忙兄长与母亲,但对这等兵戎杀伐之事,姬梦盈辽是有些隔阂,若非吴羽说得严重,只怕她还没心思听下去哩!““可是……”
  沉吟半晌,姬梦盈还是决定反驳几句,毕竟在年少女子看来,有心上进总比一事无成好,尤其威天盟与黑道联盟对敌已久,彼此都想把对方整个吞下去,这回若不是双方实力有所差距,又有少林派在旁看着,威天盟里甚至无法满足于只解决马轩一人,光要压下金贤宇等人的急进想法不知耗了姬平意多少脑筋。
  “先前你也说,要让大哥立劝才好压下杂音。”
  “那……只是为了立他威权必要的举动。毕竟盟主年轻,老盟主又已去远,留不下多少威望给他。”
  吴羽轻吁口气。先前为了帮姬平意立威,还没平定内部就对黑道联盟动手并不是正常的进程。旁门左道的手段冲得再高,若不找个机会归回正道,无法有所大成。想到这儿吴羽不由苦笑,若九泉之下的姬园知道现在竟然是自己在帮他的儿子,也不知除了啼笑皆非外,还有什么表情?
  “人和不定就对外用兵,乃兵家大忌,先前之胜其实只是侥幸而已……
  听吴羽说得如此严重,姬梦盈不由吓了一跳。仔细想想,威天盟里的内争不过就是远雄堡而已,表面上他们人强马壮,可一直看他们被吴羽压在下风,怎么也不像以往全极中在日那般威风。
  有吴羽在此出谋划策,任他们有心作乱恐怕也搞不出风波来。虽不认为吴羽在危言耸听,不过……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
  见姬梦盈神情也知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吴羽心中暗叹。所谓兵凶战危,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事前准备再周到也难免出差错,更不能因此忽略事前准备,也因如此才要更加小心谨慎。年轻一辈的人雄图远目虽是好事,若忽略脚下却万万不妙。
  偏生这等话不好对这小女孩说,何况自己这么说她也未必听得下去。真要她去问一些长辈人物,姬梦盈第一个想到的十有八九便是自己母亲,偏偏自邵雪芊跟了自己之后,一这对母女之间表面上没有勃谿,实际上却疏远不少。让她探询邵雪芊的意见,若只是听而不闻还好,就怕彼此心结爆发。现在的威天盟看似威风,却比立在随时融化的薄冰上好不了多少,万万禁不起纷争,天晓得商月玄会不会找个机会向威天盟动手?他未必不比姬平意更想立威啊!
  “小梦盈可知当年,威天盟初立之时与黑道联盟间的实力消长如何?”
  虽知对方未必听得下去,就跟姬平意一般,但吴羽不能一语不发,照顾小女孩心意确实是件累人的事。
  “这我当然知道啊……”
  顾不得他又叫自己小梦盈,姬梦盈忙不迭地回应。
  虽说那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往事,至少是自己出生前的事,多半连大哥都未曾眼见,但光荣史迹却是盟内人朗朗上口之事。当年威天盟初立之时,盟内可说是人才济济,姬园、刘濠、石渐、杨梃和全极中个个武功高强,又有马轩在暗里协助解决一些不好放在明面之事,声势之盛一时无二。
  那时的黑道联盟只是草创而已,不过就是十二连环坞与污衣帮搞在一起的玩意,玄袈教等都未加入,无论威势或实力都跟威天盟差得可远了。
  “那小梦盈可知道,为什么当时威天盟的长辈们没有一口气解决黑道联盟,令其坐大?”
  “这……”
  听吴羽这一问,姬梦盈还真的无言以对。仔细想想若在全盛时期就一口气解决黑道联盟这隐患,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样。偏偏对那时没有主动攻击一事,连母亲都讳莫如深。
  姬梦盈事先全没想过这事,她沉吟片刻,美目不由望向吴羽,心想:总不会因为要对付你,所以才放任黑道联盟崛起吧?只是这话不好跟吴羽明说,尤其他主动提这话题,决不会是为了这原因。
  “不是因为我,再猜。”
  虽没明说,她鬼鬼祟祟的目光却已说明一切,吴羽连忙驳回去。
  “喔……”
  没想到自己连句话都没提,吴羽便已猜到自己心中所想,姬梦盈不由吐了吐舌。玩心机的人果然厉害,简直像可以看穿自己似的,但这人能看穿自己想到什么,为什么偏偏看不穿自己的心意?暗地里啐了啐。
  “那……又是为了什么?”
  “便是为了内部纠葛难平。”
  吴羽叹口气。那时候他跟威天盟的关系还好,眼看黑道联盟从实力远不能与威天盟抗衡,直到今日情势竟整个颠倒过来,想及当日荣华确实令人不能不感叹天意弄人。
  “几次想对黑道联盟动手,可个个都不希望自己出了力反为他人做嫁,推三阻四之下错过良机;那时黑道联盟虽还不成气候,但商月玄不是白痴,曹焉那时也已是一方黑道魁首。没能处理于发迹之时,接下来只能坐看对方逐渐坐大,直至今日规模。”
  “原来如此……”
  虽说吴羽没说得很清楚,但姬梦盈自小在栖兰山庄长大,威天盟的长辈们都是自幼见到的,哪里猜不出其中关键?
  最想不出力就坐收成果的必是全极中无疑,但远雄堡实力最强,若是不出精锐人马,威天盟的战力锐减三成,要灭小门小派可以,但以曹焉与商月玄之能,要解决就不是反掌之易,也怪不得黑道联盟对威天盟的敌意如此深刻。
  尤其之后由于九转龙珠之因,威天盟内部称不上交恶也已是暗潮汹涌,彼此不合之下,刘濠索性摆烂,石渐暗中拨弄,姬园身为事主不好说话,杨梃孤僻也难排解此事,至于全极中……要他闹事可以,要他解决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怪不得威天盟逐渐式微。
  抚今追昔,姬梦盈不由摇头。她虽猜到当日之因,却想不到为何今日吴羽还不认为是姬平意大展拳脚之时?全极中既亡,远雄堡看似强盛如旧,但在威天盟里的影响力也已少了许多。姬平意文有吴羽参赞,武有君山派众人可供驱使,纵不加上少林派的助力,光只随时可收入麾下的影剑门余众,要论实力也足以雄霸一方;威天盟虽不若当年人才济济,但黑道联盟连丧高手,怕也难追当年之威,只要姬平意小心设计,要将黑道联盟击灭也绝不是难事。
  “总不能这么任那些黑道人物猖狂!”
  虽知现在绝非开战之时,但想到先前受的气,姬梦盈不想放过这些人;明知不可为而为,这便是武林人与官宦中人最大的不同。
  “放任自是不可能,不过……短期内黑道联盟其实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只要我们紧守门户,不让对方有偷袭成功的机会,商月玄绝不会选择强攻,我们至少还有反应的时间。”
  吴羽微微苦笑。看来他在崖下的这几年,威天盟真的被黑道联盟欺负惨了,即便连那般不记恨的姬梦盈说到黑道联盟仍是气唬唬的,怪不得姬平意明知以本身实力最多只能解决马轩,可想到放黑道联盟一马,心情仍是立时低落下去。
  “先安内后攘外,才是厚积实力的第一要点。”
  “说得简单,但远雄堡那些人……”
  光是说到这个门派,姬梦盈就一股火气上来。先前全极中不把旁人放在眼内,也就罢了,毕竟对方实力强嘛!现在远雄堡已渐弱,金贤宇和张圭贤这几人还是眼高于顶,不知旁人是为了保持和谐才不跟他们计较,让人真想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任大哥气度再好、你的手段再厉害,要让他们乖乖听从大哥命令,恐怕还是难了……”
  “与其留着他们宛如鸡肋,不如早日排除掉。”
  吴羽目中厉色一闪而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远雄堡既是劣根难改,不如早曰清除。即便短时间内让威天盟实力衰弱,不得不暂靠少林派相助,但长痛不如短痛,留着他们……对盟主其实没什么好处。这些人最多只会摇旗呐喊,连点事都不做,早日丢出去还好些……”
  “这……这决定也太仓促了……”
  听吴羽竟是这么打算,姬梦盈不由大吃一惊。
  虽说这样的想法,吴羽不是第一个有的,以往受了全极中的气之后,邵雪芊偶尔口头上也会说到此事,但话一出口便知自己错了。就算不管他终是结义兄弟,光只远雄堡的势力让威天盟威望大涨,就注定这强援排除不掉;吴羽之智远在邵雪芊之上,怎地如此冲动?
  “你……不会这么跟大哥提过吧?”
  “连你这么讨厌远雄堡的入都迟迟下不了决定,跟他说有什么用?”
  吴羽双手一摊。愈是重大的决断愈是难下,尤其此事如壮士断腕,短时间内威天盟的势力都要衰弱不少;独立面对黑道联盟的威胁,甚至还得准备面对远雄堡这潜在敌人,也怪不得姬平意下不了决心。
  “嗯……我看你这决定,还是别提了。”
  纤手牵住吴羽衣袖摇了摇,不知是求情还是劝告,总之不想他再这么下去。
  姬梦盈心下复杂,她虽讨厌远雄堡,但对方好歹是与父母结拜之人,就算再令人讨厌、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时候真让人恨得牙痒痒,但要下辣手对付,这话……教她怎么提得出来?
  “他们好歹也是……也是结义兄弟后人,别做得这么绝……”
  “喔……”
  心想自己不做绝,对方却未必不会做绝;人心难测、江湖诡谲之处,往往非旁人所能想像,权力、金钱,都是最能令人泯灭良心之物。但这话却不好跟这小姑娘讲,吴羽现在总算体会到邵雪芊身为母亲的无奈了。
  姬平意身为男儿,总须面对江湖风波,不成熟不行,但姬梦盈这等小姑娘,邵雪芊既希望她快快成长,即使不能为姬平意排忧解劳,至少能够照顾自己,却又希望她永远保持天真可爱的模样。这等复杂矛盾的心态,非身在其中难以想像。
  听吴羽只是虚应故事,姬梦盈小嘴微嘟,帮远雄堡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他虽希望不要亲者反目,却清楚以远雄堡那批人自高自傲的个性,在承平时期大哥还可当个老好人忍耐,但强敌在侧之时,速效的霹雳手段往往胜过和缓的长久之策,这……也算是种无奈吧?
  “哎……”
  声娇吟还没全从口中窜出,整个人已被抛进床帐之中。解明嫣脑袋正自混乱,想不到吴羽平日看似温文,手上力气竟有这般大。她还来不及挣扎,已觉整个人被一股火压上来,随即裂帛声起。
  解明嫣羞得闭上美目,暴露出来的娇嫩肌肤已在他手下被搓揉着;幸好他的动作看似粗暴,没两下已让解明嫣的衣裳碎成片片,但抚弄肌肤的手仍是温柔轻巧,否则以他撕衣的力道,解明嫣虽三十好几了,肌肤仍细致如小女子,哪受得了如此强烈攻袭?
  只是解明嫣怎么也没想到吴羽一上场便来这么一招,本来心中还有三分不愿,现在抗拒的心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闭着眼儿,任他的魔手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照说解明嫣跟吴羽上床不是头一次了,先前还有邵雪芊在侧,即便她的心不在吴羽身上,眼见邵雪芊如此卖力服侍他,她自然也不会放松。一男二女的床第之间,火辣之处是以往的石渐从未能行,但那时的吴羽便是手段再火辣也没有现在这般急色。以往她至少还能保得衣裳完整,现在却是别想再穿,尤其粉嫩肌肤在他火辣的揉弄之下,没一会儿已是片片红痕。
  红痕些许是他太过用力留下的痕迹,大多却代表自己的降服。毕竟吴羽体内的淫蛊虽被九转龙珠压制,但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加上自石渐丧后,跟邵雪芊在一起的解明嫣只觉自己似是茅塞顿开,体内本能的欲火已然难抑,在淫蛊的逐渐感染之下,竟也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给吴羽这一弄,解明嫣心下纵还有些不愿意,身体里的火却已逐渐高燃,羞得她不敢睁眼,可闭着眼感觉却更敏锐,只觉身体里已失了力气,那羞人的需求却愈来愈高涨,比邵雪芊在时还令她渴望。
  不曾想过自己竞有这一面的解明嫣虽是大羞,但他的手愈来愈无礼,却愈来愈诱发她的渴望。解明嫣不由害怕,本以为自己只是因邵雪芊的关系才被他侵犯,现在看来,来自男人的无礼玩弄竟似暗合自己心湖深处的需要,这般羞人事教她如何能够相信?
  偏偏激战虽息,只有少林与影剑门当真打起,伤亡不多,但影剑门之人情急拼命,少林派的大师们也难免负伤,辛婉怡正自忙得脚不沾地;邵雪芊又不知怎么回事,推辞不肯陪吴羽,搞到今夜只剩自己遭殃。不然有二女同在,吴羽不至于傲得这般烈,竟连件完整的衣裳也不留给自己。床第之事完了之后,还不知怎么回房呢。
  若是平日也还罢了,偏偏今夜的吴羽看似极有火气,下手直截了当,摆明要拿自己泄火。羞赧之间解明嫣愈发难过,在他老练的手段之下,解明嫣已难耐撩拨,双峰傲挺间的两点粉蕾早已酡红,胀得让她都觉疼了,偏生他火辣的手却不肯离开,只在她的敏感间活动,火辣手法令解明嫣欲火大旺,娇媚胴体在他身下不住扭动,娇喘吁吁间虽还不肯开口,看似不愿屈服,但身体早已背叛了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迎凑紧贴,恨不得黏到两人之间再没一点间隙。
  “啊……”
  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虽非解明嫣所愿,但他火辣的口舌从她耳际吮舔而下,一步步地滑过嫩颊、脖颈,直至两点傲挺乳蕾。虽说解明嫣远没有邵雪芊坚挺傲人,却也是丰腴可人,令伏在她身上的吴羽再不肯放过,几番舔舐吮吸,酥麻快感充斥解明嫣周身,彷佛连呼吸都不顺了,终于在他的口舌之间诱出她销魂蚀骨的呻吟,连她自己都快听得酥软了。
  这一出声虽让解明嫣一对美峰免除魔手侵袭,但解明嫣所受的刺激却没减了多少,反而更加强烈了。一来吴羽的嘴上功夫比手还灵巧几分,那火辣的唇舌时而在左边轻舔重啜、时而在右边吸吮勾挑,情欲的刺激直透心窝,让她如何抗拒?
  二来他空出的手也没闲着,—手滑到她臀下,托着让她再没逃脱的空间,一手直捣黄龙。指尖轻揉慢捻、抹挑之间,把她湿润幽谷逗得愈发淫泉滚滚。扭摇间解明嫣只能闷声轻吟,不知是爱是怨。
  “呜……”
  一声悲鸣响起,解明嫣娇躯剧颤,谷口处那贲张的小蒂被他灵巧的手指温柔地玩弄,彷若阵阵电殛直捣芳心,一双玉腿不由自主地夹着他的手,彷佛整个人都要被电晕了。
  这般手段虽说邵雪芊也对自己玩过,但女女同床的气氛怎么也不能跟男人的侵略性相提并论;更重要的是他终究不是邵雪芊,魔手虽说摧动情欲的效果还胜邵雪芊一筹,弄得解明嫣整个人都烧烫起来,但想到是他,心底怎么也有些抗拒,那般强烈的反差让解明嫣愈发难堪。
  芳心虽仍抗拒,身体却早已投降。当娇躯在阵阵震颤中终于酥软,喘息间连紧夹的玉腿都松开之时,一股火热刺激登时从股间直灼心窝!那犹若电殛般的感觉令解明嫣差点整个人跳起来,偏偏吴羽紧紧压着她,解明嫣便想挣开却已是手足无力,只能在唔嗯娇吟声中,感觉肉棒一点一点地将幽谷口破开,一点一点地钻了进来。火烫的刺激感从娇嫩的幽谷嫩肌中传来,混着方才还缠绵未褪的滋味,着实令解明嫣娇躯酥麻,再也无法抗拒他火热的侵犯。
  似是感受到解明嫣的降伏,吴羽缓缓探入,动作之间虽难抑步步进侵的渴望,却终于稍稍缓下,旋磨间将灼心的情欲一点一点地烧入解明嫣体内。
  原本心中仅有的一丝抗拒被贲张的情欲压得再难成事,又被外来的刺激一挑,解明嫣只觉整个人都瘫了,雪臀竟不由自主地轻抬,不知是迎向他的攻击,还是努力将火烫的侵略者再引得更深入一些。
  以前几次与吴羽交欢都有邵雪芊在场,情迷意乱间即便是被吴羽占有,她心中仍彷佛与邵雪芊欢爱一般;这次却不同了,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吴羽带来的刺激仍令她一时难以承受。
  当肉棒刺入之时,她甚至打从心中有股痛苦的感觉涌上,偏那痛苦来得如此短暂,转瞬间便被幽谷里充实而酥麻的快感淹没,只觉滚烫的美妙已脉动地填满她的每一寸空虚。
  感觉着肉棒在体内缓缓地动作着,虽然吴羽已动得很慢很慢,但那儿的感觉如此敏锐,先前吴羽的种种手段又已令解明嫣欲火大旺,幽谷里愈发敏感,带来无比火热的肉棒稍稍一动,强烈的感官刺激便令解明嫣不由得娇吟出声。
  虽说声音不甚大,对箭在弦上的吴羽却似火上浇油。呻吟似苦似甜,还带些许兴奋,知晓解明嫣身心都已屈服,不再是不情不愿地跟着邵雪芊侍候自己,吴羽欲火高燃,不只肉棒,双手和口舌都在解明嫣身上大展长才。
  本已难堪深入体内的肉棒轻抽缓插间的温柔,敏感火热的肌肤又被吴羽尽情剌激玩弄,解明嫣纵有三分不愿也早被灼烧得烟消云散。尤其吴羽不是第一次和她交合,对她的身体敏感处清楚得很,肉棒抽送之间更没忘了挑逗她满腔情欲。
  解明嫣只觉在他的种种手段之下,自己整个人都飘上了天,愈飘愈高,将近窒息的无穷美妙让她不由得喘息起来。
  虽说或明或暗地了解到吴羽之所以手段百出,一来可能是白天里不知受了什么气才有这般强烈的发泄冲动,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已被自己在床上征服的女人,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人,就算那人同样是他的胯下淫俘,故而对自己这般勇猛,打算彻底占有自己身心。
  解明嫣却没有办法厌恶这回事,毕竟先前她纵能瞒骗自己,却无法改变早被他占有的事实,更不用说男人所带来的床第刺激跟女人相比之下有所不同,让她想骗都骗不了自己。
  幽谷里的刺激愈来愈强烈,肉棒看似不甚用力却是愈探愈深,终于触及解明嫣花心蜜处。无比强烈的刺激令解明嫣娇躯一窒,整个人彷佛在这一瞬间被狂烧的欲火送得更高,空气稀薄到无法呼吸,不由得呻吟出来:“唔……别……那儿……那儿不行……明嫣……要死了……”
  整个人似已成为他的砧上鱼、俎上肉,只剩下任他宰割的分儿,偏偏吴羽还不满意,肉棒在幽谷里钻探得愈发欢了,一双手更紧紧扣住解明嫣腰臀,托着她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性。
  灵巧火辣的口舌不住吮吸舐弄傲挺的乳蕾,勾得解明嫣欲火燎原、再难扑灭,诱人的呢喃含糊不清地从峰峦间传来。
  “好明嫣别……别担心……所谓欲仙欲死……就是要……要让明嫣死得快活……”
  “啊……”
  已难堪挑逗,他的手段却随着自己的求饶愈发火辣,解明嫣不由错觉自己已成了一滩泥,随他搓揉变形,尤其花心处更被他刺激得将近瘫痪。深藏体内的花朵曼妙地绽放开来,娇嫩花蕊在肉棒如蜂似蝶的采撷之下,蜜汁终于娇颤地倾泄而出,整个人都似随着这快美无比的痪软下虽说解明嫣已高潮泄身,吴羽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肉棒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整个探到盛放的花蕊里,似痛似喜的绝顶刺激,无比亲密地透进解明嫣体内深处。
  即便她知道接下来的快乐会愈发狂野强烈,随时会令自己没顶;即便她知道吴羽十有八九不安好心,打算趁此机会好生采补她一番,不知是为了填补激战卫纤如的空虚,还是为了接下来要上云深阁做准备,可她已没有办法,身心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何况滋味这般美妙,纵有机会她也不想逃。
  “哎……那……那儿……别……别那么猛……唔……明嫣又……又要丢了……你……啊……干死明嫣了……”
  不知欲仙欲死地丢了几回,等到吴羽元阳终泄,火烫阳精毫无阻滞地灼进解明嫣子宫里,烫得她又一阵销魂呻吟。解明嫣终于承受不住,美妙地晕厥过去,只有身体里犹存的快乐,以及子宫里火热灼烫的刺激感,证明这不是一场幻梦。


第四章难如登天
  从难见天日的密林中绕来绕去,总算绕到出口,长长的阶梯虽在眼前,姬平意一时半刻间却没有爬上去的意思。旁边的吴羽仍是一贯面无表情,引路的祝语涵神色如常,不知是云深阁对这方面多所钻研,还是爬惯了所以不觉怎样,虽说额上见汗却没有半点不适,还有心情回顾众人。本已觉腿脚酸疼的姬梦盈只得咬紧牙关,装做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只是这山路真是难走,曲径通幽,路往往都在难以想像的地方出现,当真符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话。若不是有祝语涵引路,换了自己独自摸索,只怕绕个几年也绕不到出口处。
  姬梦盈不由暗自思忖,若是归离原外有这等山道,黑道联盟势力再强千倍万倍,想攻进来也是难上加难。不知云深阁外的难行山路原就如此,还是加上了机关阵法?毕竟此时已是盛夏,虽说山风盛大,可到了此处仍觉有些寒意,若非阵法岂能如此?
  “这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机关。”
  见姬梦盈美目乱转,祝语涵也猜到她心里在打什么念头,毕竟身为云深阁年轻一辈的大师姐,许多较小的师妹都是由她带上山来,到了此处会想什么并不难猜。
  偏偏这是云深阁早年传下的规矩,利用山路考验入门者的毅力。若连山道都过不来,只怕没心力修练高深武功。
  “山道迂回,加上林蔽难以见日,若不是深知此处之人,进来之后迷路的机会甚大。只是此处还算山外,接下来……才是本阁真正的护守机关……”
  听祝语涵语中微带凄苦,姬平意伸手握了握妻子微寒的小手,示意安慰。旁边的姬梦盈一边看着吴羽抬头打量阶梯上隐于林间的楼阁,一边声音微微发颤。
  “可……怎么会这么凉?”
  “我们……都还在云里头呢!”
  听小姑埋怨此事,祝语涵不由苦笑,引着她望向山下,云雾正渐渐涌起,直向此处而来。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本……本阁位处深山,占地极高,平地上望见山顶隐在云雾之中,实则云雾只在山的中段徘徊;真要说到云深阁,其实还要更高一些……何况这一路上林高蔽日,日光不入林间,就算走这么一大段路难免发热,但云雾间湿气甚重,给山风一吹也就没甚热度。若不是大伙内功皆有根底,换了差点的人恐怕还会着凉呢……”
  “喔……”
  虽说不常走山道,但祝语涵一解说,姬梦盈心里也有了底,何况此处正临阶梯,接下来便是日光正盛之处,虽还没走到阳光下,但在此处已渐觉夏日之盛,姬梦盈不由暗地里摇了摇头。
  本来她还以为云深阁之所以成名纯在剑招高明而已,但若云深阁中人日日都要从这山道上下,光这等锻练之勤,她便自叹弗如;跟此相较,那日在塌云道,卫纤如行走如履平地也就算不得什么。
  不过事在人为。此处难行,总不似蜀道难如上青天。何况云深阁就算有地利之便,当年也被黑道联军攻上,若不是卫纤如殊死奋战,一直拖延到武裳盈出关,也不知今日是否还有云深阁的存在?虽不知黑道联军用什么方法直捣黄龙,但威天盟总不会连那时的黑道强徒都比上。
  想得太远了,姬梦盈不由再摇头。自己这回与大哥同来,为的是和平相处而不是宣战。明明一路上大哥耳提面命,加上她与祝语涵关系不差,就算云深阁对祝语涵嫁人之事处理得不妥当,总是祝语涵出身之地,照说不会对其有太多恶感。
  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这一仗迟早会打。一路上暗记路径,虽然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太过多事,但谨慎似临敌之意却是怎也打消不了。
  “总不会……到这儿还没个岗哨守备吧?”
  一想到此处,姬梦盈不由问出口。虽说位处深山僻处称不上人迹罕至,也算世外桃源;但云深阁终是武林一脉,不会没有武林人的戒备之心,更不用说当年黑道联军攻袭之役距今不过十余年,若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也未免太快。
  就算在山道之中没有什么机关,到了此处,眼见接下来便是一路阶梯向上,再怎么路痴也不会迷路,要说没有戒备人手实在太离谱了。
  像是回应姬梦盈的话语,话声才落,两道人影已出现阶前,纤手按剑;兵刃虽未出鞘,肃杀之气已是扑面而来,唬得姬梦盈不由退了半步,立定脚跟才发觉吴羽和姬平意早已掩在身前。
  定睛一看,才发现突然出现的两人竟是一对孪生姐妹,面容生得一模一样,只一个用左手、一个用右手,左右护在阶前,目中冷光到处,彷佛两柄出鞘之剑,森寒气息迫人而来。
  虽说对武林事知之不多,但身为名门么女,姬梦盈见识自也不弱,一眼便看出这对孪生姐妹年齿虽轻,说不定比自己还小些,剑法之高却不在自己之下。尤其孪生姐妹心中感应,两人联手之威,说不定以大哥的武功,要胜她们都不容易。
  云深阁随便两人就有此等造诣,真不愧名门气势。
  只是阶梯虽陡,两边却非绝壁,若在此处交手,虽是向高处仰攻,仍有盘旋退避的空间,对用剑者而言并非难事,也称不上形势险绝。两边算不上优劣。
  但若要一路打上去,自己这边只有区区四人,想替换也没得替换,就算没遇到当日轻松解决马轩的高手,等打到云深阁,光累也累死了,更不用说自己这回来非是为了冲突,本已握剑的手不由一松,只待言语交锋。
  “语心、语月,你们……可是为了挡我而来?”
  见两人在前,祝语涵轻轻吐口气,缓步走到众人身前,美目里有着掩也掩不住的悲意。
  “难不成……师姐真的要和你们交手?”
  听大师姐这句话,两女互望一眼,神情间不由有些迟疑,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这两位是……”
  “是我两位师妹,姐姐花语心、妹妹花语月,都是……都是本阁后起之秀。”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眼见师妹按剑相向,祝语涵心中凄苦仍难以言喻,连问话间声音都带着颤,偏生此时却有人不识相地插话进来。
  若问的是吴羽,祝语涵便不答了,偏偏是姬平意问出口,她虽感觉得到姬平意是在吴羽轻扯衣袖之下才问,但自家相公的问题她却不好不答:“两姐妹联手合击,便是语涵……也有些难以招架,相公小心了。”
  “师姐……”
  听师姐这般介绍自己,虽说已偏向旁人,但对两姐妹而言却听得出言语间浓浓的哀意,一时间竟连战意都为之一窒。
  毕竟对面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和自己姐妹们朝夕与共的大师姐,加上卫纤如专心执法,许多事情往往不用阁主担心说话,她便已做出决断,是以武裳盈专心修武,门内教授武功之事有许多都是祝语涵代师传艺。
  除却与她同时入门的几人外,其余师妹的武功几乎都是祝语涵所授,如今兵刃相向,二女绝非木石心肠,哪里受得了这种事?
  “其实我等拜阁并无歹意,纯为了向长辈拜望而已,还望两位女侠行个方便。”
  见三女僵持一处,即便自己请姬平意插话仍打消不了僵硬气氛,吴羽不得不开口。
  虽说吴羽和姬平意站到一处,一俊一丑正是极端对比,但两女心下愁意正浓,也理不到发话之人容貌如俩。互望一眼,姐姐轻叹口气,望向祝语涵的目光中竟有些朦胧:“师姐……我们这里是好让道,接下来几处岗哨,以师姐之能……要闯过去也非难事,但到了登天阶那边……”
  “登天阶?难不成……”
  听到这地名,祝语涵不由变色,娇躯摇摇欲坠,姬平意连忙扶住她;百忙中回头与吴羽对望,却见彼此眼中都有戒惧之意,连姬梦盈都不由身子微颤。
  来此之前祝语涵将入云深阁路上几处险地简要说过,好让众人有个准备。入阁路上最险之处便是登天阶,当日黑道联军来犯,卫纤如藉此处地势,硬生生把强敌阻在阁外两日一夜。
  虽然负伤沉重,却令黑道大军铩羽而归,卫纤如也因此成名。若依花语心所言,虽说路上岗哨阻敌之意都不浓,但真正的阻碍在登天阶,难不成……是卫纤如等在那儿准备出手?
  姬梦盈曾亲眼见识过卫纤如出手,吴羽更与她交手过;姬平意虽未曾亲眼见识血衣观音之威!但祝语涵剑法高明,可见云深阁高手实力。尤其当年以黑道联军声势之盛、实力之强,都在此女手上铩羽而归,势力衰颓之下才有威天盟的崛起。
  想到自己一方区区数人竟得在当年卫纤如成功阻敌的战场上与之相对,就算能放手开杀,祝语涵也难以出手,光靠自己与吴羽,打起来也未必占得优势;更不用说一旦动手,自己来此的目的等于失败,可怎么办才好?
  “难道……卫大护法始终不肯谅解此事?”
  轻轻吐出一句,吴羽眼睛一转,新的问题又丢出来。
  “敢问二位女侠,针对此事……武阁主的态度如何?总不会……对少夫人这般绝情吧?”
  听吴羽说出绝情二字,祝语涵娇躯一颤,若非姬平意扶着,怕真要滑下地去。
  姬平意一边扶着妻子,一边转头瞪了吴羽一眼,明知此事是祝语涵心结,不解结也就罢了,竟出力将结愈打愈紧,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氏姐妹也不由瞪向他,目光中不全是怒气,还带一些难以言喻的委屈;反倒姬梦盈柳眉微蹙,心想:吴羽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却没表态。
  “阁主当然不会如此绝情!”
  听吴羽言语虽平凡无奇,话里却隐有锋芒,花语月忍不住开口:“若不是卫师叔坚持,阁主岂会对大挪姐这般严厉?这一切都是她……”
  “住口!”
  连忙止住妹子的话,瞪向妹子的目光里满是严厉,吓得花语月微启的樱唇再也闭不起来,目光里盈盈欲泪,后头的话却也梗住了。
  她知道不该对外人嚼舌根,但此事在云深阁里也不是没有暗流汹涌,毕竟是大师姐出了这等事,师姐妹都难受得很。
  制住妹妹,花语心转而向吴羽摇头,言语之间已见严厉:“本阁之事尙轮不到阁下干涉,还请吴先生自重。至于此间之事……待到了登天阶自有分处,只是……大师姐是否真要去登天阶?若是……若只是为了请安或解释此事,不若以书函先行,再看阁主如此决定。在阁主裁决之前,与其强行登阁,不若先在此处稍待,或可免了冲突,还请……还请大师姐裁处。”
  听对方竟然凶到吴羽头上,姬梦盈柳眉微蹙,颇有些动手的冲动,可听到后来也知对方已算是放水很多,虽仍不喜却已不想动手。转头却见祝语涵神情微窒,想到接下来要和卫纤如在登天阶一战,也不知自己区区四人能否做得到当日连黑道联军都做不到的事,连姬梦盈都不由心下惴惴,更不用说一直受卫纤如积威所迫的嫂子。
  偏偏人都到了此处,不可能这样灰溜溜地跑回去。先不管威天盟与云深阁之后的关系,这面子都放不下来。
  “我们去吧……”
  轻轻地牵起妻子的手,姬平意向前跨了一步,几乎就要撞上花氏姐妹,后者却一步不退,美目只盯着祝语涵,全然不把姬平意的步步进迫放在眼里。
  见丈夫和师妹们对峙,哪一方都不肯退让,已然一触即发,祝语涵不由心中发苦。
  若不是想到接下来自家人与卫师叔一战难免,那种难受可比现下的情况严重许多。
  毕竟师妹们表面不退,至少还不愿意和自己动手;卫师叔心志坚毅却非可以情理说服之人。尤其若面对师妹们,就算当真动手,以自己和丈夫的武功要毫发无伤地制服她们,勉强还可做到。但在登天阶面对卫纤如,光靠自己区区四人要突破都不容易,更不用说毫发无伤地擒人或迫对手认输。
  “便不为少夫人的事,本盟盟主原为君山派弟子,此行带了君山派夫大侠的信函,奉夫大侠之命得面呈贵阁阁主,还请两位姑娘放行。”
  吴羽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上前去。
  姬平意转头一看,信函上确是师父的亲笔,心想:怪不得这人出发前去找师父谈了片刻,想来便是为了这封信函。
  虽说这事全没经过自己,但见眼前花氏姐妹神情一滞,显然她们也知道夫明轩先前与武裳盈有旧,这理由来得如此光明正大,就算她们能不理威天盟此刻声势、不把姬平意这盟主放在眼里,但夫明轩的弟子上山拜望,还为夫明轩捎信,她们身为晚辈,也挡不了这封信函。
  毕竟是否跟夫明轩反目,此事无论如何轮不到她们做决定,再怎么说都得将信函送到武裳盈眼前才行。两女对望一眼,在对方目中都见到无奈之色,不约而同地退开几步,让出入口。
  “既是如此,四位请自便。”
  花语月头还未回,只见一条人影从两女身后不远处冲出,向阶上疾奔,身法之速令姬平意不由一惊。
  本来他还想干脆硬拼上阶,毕竟身为盟主虽让他行动前不得不三思,但武林人的习性说好听些是豪爽痛快,说难听一点就是冲动;以四人之力全力冲刺,说不定连登天阶都可一冲而过,直接冲到武裳盈跟前,不用再跟旁人纠缠。
  但云深阁的岗哨真的有所准备,看方才那人的身法,光论轻功或许还不弱于祝语涵,如果自己真把心一横闯关而过,也不知追不追得上这人,更不要说云深阁的剑法注重与轻功配合。
  此人轻功如此卓绝,想必剑法不弱,就算自己追得上她,要败人擒人怕也不易。更糟的是,这样搞下去等于上门找碴,到了登天阶只怕等着的不是卫纤如单枪匹马,而是云深阁的大队人马。到时任吴羽舌灿莲花只怕都摆不平此事,姬平意真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循着山路而行,一路上再没碰上什么阻碍,但以这几人的内功修为,专注之下却再难瞒过,一路行来总能听得出道旁隐隐的呼吸声。虽未出面阻拦多半是因为方才离开花氏姐妹的那人沿路报讯,才不跟自己打照面;可这一路走来山道处处险阻,姬平意不由暗叹:云深阁之所似不染红尘俗事,一来是因为传承下来的门规,一来也是因为道路形势险绝,让外敌纵想入侵,除非早已有所准备,否则难越雷池。
  如今想来,当年黑道联军之所以能直捣登天阶,只怕是占了云深阁前任阁主逝世、新任的武裳盈还未进入状况的便宜,混乱之中才让他们有机可趁。即便如此,恐怕还得有内奸引路,否则这一路上的天险人关哪是这般容易通过的?
  “好语涵,方才那人是?”
  虽说心里想着事情,姬平意没忘记身边的祝语涵一路上都低着头,显然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几分忧虑,不好生抚慰一番怎么行?
  何况方才报讯的那人轻功俊极,换了自己恐怕没办法奔得那般快。姬平意虽不至于在这方面起好胜之心,但那人十有八九是云深阁的中坚人物,说不定还有几分分量,自然得先弄清楚那人身分。
  “嗯……”
  被姬平意唤了几次才似回过神来,祝语涵抬起头来,眼中似还有薄雾:“那……多半是二师妹语纤……没想到她竟然在岗哨处等我们,想来师父她们早知我们来了……”
  本还以为自己来此全无通知,虽称不上先声夺人,但出人意表间总能在接下来的谈判占点先手,没想到对方竟早已发觉自己四人的行踪。仔细想想这才正确,一来云深阁居高临下,身为武林门派,为了保防,自然有人手时刻监视,让敌人想偷偷入山也是难上加难;二来若非早知自己要来,以卫纤如在云深阁内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身分,不可能一天到晚在登天阶坐地等着自己,身为执法的她俗事繁忙,恐怕比自己在威天盟里还要忙上好几倍呢!
  没想到祝语涵的二师妹叶语纤竟冲到云深阁最近入口的岗哨处等着自己,若不是因为她心思细细腻,一路上先帮自己向众人打过招呼,免得每过一次岗哨还得说服一次,姬平意还真以为连祝语涵极亲近的这位师妹也站到卫纤如那边,要和自己夫妻为难哩!
  虽知云深阁高手云集,祝语涵的几个师妹都非等闲之辈,更别提武裳盈和卫纤如,但现在见面,姬平意仍受震撼。不论花氏姐妹的剑气,又或叶语纤的轻功,在在都是强敌,他才知道自己原先有多么轻敌。若方才当真硬冲,迫得彼此只能为敌,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晓得是谁呢!
  现在却不是管这种事的好时机,本来在入山时是祝语涵带的路,即便她注意到给自己留面子,然而一个熟门熟路,一个却是初到贵境,姬平意拼了全力才能跟上她。
  但愈近入口,祝语涵的脚步愈慢,他以为妻子要保留体力应对强敌,或者等自己跟上来才放慢速度,可愈走愈近,愈是发觉不对。本来该是祝语涵领路,现在却变成自己牵着她的手,几乎是硬拖着才能走在吴羽之前。如果不是眼前只有一条路,姬平意没有把握这样下去会不会迷失。
  原本心中难免有气,但一回头却见妻子垂首低头、步履维艰,再没半分初见时的清冷自若,姬平意心下一软,话到嘴边也骂不出来,只能硬拖祝语涵走着,心想:无论如何今日自己都不能退却,纵不为了祝语涵,也为了威天盟的将来。
  转过路角,早领先两人的姬梦盈陡地停步。姬平意的心思都摆在妻子身上,若非身为练武之人,反应之快远超常人,只怕要撞在妹妹身上。
  反倒是走在最前面的吴羽,虽也停下脚步,却不似姬梦盈涩滞,几是举步难行。
  “怎么回事?”
  妻子一进到此处便即失魂落魄,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她竟失落成这等模样,姬平意心下也是惴惴。没想到连妹妹也变成这样,姬平意一时火起,心想:云深阁再厉害也没有黑道联盟强大吧?
  拉着祝语涵从姬梦盈旁边一探头,一时间竟也惊得呆了,只是他终比妹妹惯于战场,眼前景况虽怵目惊心,倒没让他为之失神,一时间却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眼前一条阶梯扶摇而上,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壁,阶梯之窄使人不能并行、马不能联辔,加上山壁高耸,顶处林木横生,连日光都不能漏得几线进来,隐隐有些阴森,光看都令人心惊肉跳。若有敌人硬拦于此,要攻上去真是难如登天,登天阶绝非浪得虚名。
  尤其两边石壁上刀剑兵刃痕迹累累,即便时日已远,青苔掩去部分激战痕迹,但就算在如此阴暗的光下仍可见战痕四布,可知先前在此发生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加上里头人影随着掩映折射而下的日光微微摇动,怎么看怎么像是大战之后人气尽失的阴间鬼域,阴魂在冷寒山风间晃动。即便姬梦盈已非吴下阿蒙、即便姬平意也算见过世面,陡地见到如此异象,只倒抽一口冷气,没吓得转身逃离,已算是胆量很大。
  先前听说卫纤如单枪匹马将黑道大军硬挡在登天阶外两日一夜,姬平意还以为传闻有所夸大,即便云深阁传人的武功再高明,终究是人非神;黑道联盟之人武功有所不及,终究占了人多的便宜。纵使单打不胜,这票黑道强徒可不管江湖规矩,一票人一涌而上,明的兵刃、暗的暗器毒物齐出,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抗人海战术,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挡得这么久?
  但见登天阶的形势之险,姬平意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与登天阶险阻相较之下,前头的山路简直是平地坦途。虽说因着形势太险只能一人当关,多一个人也无法并立;若当关之人武功够高、心志够坚,即便来敌再多,这地形也不利剑法施展,但只要坚守不退,敌人想要强行冲破当关者的剑围实是难上加难。当日卫纤如强撑二日一夜,只怕有三分可能。
  尤其此处光线如此薄弱,虽有利于暗器突袭,更多了几分阴曹地府般的森寒。
  虽是盛夏三伏天气,背心却不由冷汗直流,令人战意顿消。像他这等正道中人已是如此,黑道高手十有八九都做过亏心事,在这阴森之地、魔窜动之下,恐怕十成功力只使得出六、七成。偏偏云深阁久居于此,早已习惯此间地理,只怕根本不把这阴森处所当成什么诡异境地,心理上的影响极少,真打起来也占了几分地利。看看四周战痕,姬平意不由心惊,幸好自己原就没打算硬来。
  “吾早先已然言明,请贵盟盟主放弃此行,没想到阁下仍是一意孤行,如此……便怪不得吾了。”
  见四人已达阶前,阶中人影缓缓转身,将放在山壁的目光转到众人身上,第一句话就挑上吴羽。
  手中长剑缓缓出鞘,虽没发出什么声响,但在这环境之下,光只拔剑便似有冷然剑声涌入耳内。姬梦盈不由娇躯一晃,险些立身不住,靠着伸手拉住吴刑衣袖才没被唬退下去已知卫纤如武功高明,自己绝非对手,姬梦盈丝毫不敢小觑敌人。但现在看来,当时与吴羽一战,卫纤如怕还未尽全力;还是说这儿是她已经习惯的地方,因此格外如鱼得水?只是拔剑而已,那声响竟直透心窝,彷佛千军万马直冲跟前一般,姬梦盈不由大惊。
  若当日战黑道联军时,卫纤如已有如此修为,光只拔剑挥剑声响,实力差些的就心神被慑,想动手都要脚软,怪不得黑道联军徒有千军万马还被卫纤如一人挡在此处,这人武功实在太厉害了。
  虽不像妹子那般没用,给卫纤如拔剑气势所慑,连面对敌人都难,但卫纤如这一下先声夺人,冰寒剑气扑面而来,迫得他竟不得不暗运内功抵挡。原本一路行来还有几分暑气,竟是一下像落入冰窖,整个背心都冷起来。原本心中对于敌战黑道联盟之日,吴羽跑去与卫纤如一对一还腹诽几句的他,现在才知道能够挡住卫纤如是多么不容易。
  但自己这次上云深阁是为了争取这个盟友,卫纤如既是首要强敌,先不说这面子丢得丢不得,光想到这一退,接下来不可能在谈判中占得上风,姬平意微一咬牙竟是硬撑不退,甚至还强行跨前半步,走到吴羽,妹子前头,气势硬是抗住卫纤如的础础逼人。
  看似强硬不退,姬平意按剑的手却不由微微发颤。卫纤如身着丝袍长裙、面覆雪纱,状似家居平凡,虽不像传说中蒙头盖脸,可长剑在手却丝毫没有安居平凡气息,昂然剑意全然难抑。
  看她如此模样,这一战只怕难以避免。虽说姬平意已有心理准备,此上云深阁不会顺风顺水,但第一个动手的对象就要面对最大对头,即便知道这样最好,不用担心为了旁人白费力气,但见对手如此高明,还未动手,气势已然迫人,姬平意不敢掉以轻心。
  原先他还想即便自己非卫纤如对手,祝语涵对上自己人剑上怕也无力,可先前吴羽还能挡住卫纤如,想来此女武功再高,终究是人非神;自己与吴羽和妹子合力,虽不能稳胜,要冲过此关该也不难。但看到登天阶之险,除非卫纤如出到宽阔处开打,否则在这阶上,自己三人根本无法合力应敌,若是单独攻进去只有一个个被卫纤如吃掉的分儿。
  偏偏卫纤如此刻站位占稳地利之便,除非她真是笨蛋,或者把自己三人看轻至极,否则不可能放弃对自己有利的地方,难不成……真的得一个个上去打?这下可麻烦了。
  瞥了吴羽一眼,姬平意微一咬牙。身为一盟之主,无论如何不能让吴羽帮自己出这个头,否则盟主声威何存?更不用说自己一退缩,卫纤如会瞧不起自己。
  所谓能战而后能和,若对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想要争取这个盟友若沙上建堡,只是徒劳无功。
  他拔剑在手,向卫纤如行了个礼:“晚辈此来非见到武阁主不可,若卫大护法仍苦苦相逼,晚辈也只有请教了。”
  听姬平意竟主动出言讨战,祝语涵惊咦一声,鼓起勇气踏出步子想把丈夫拉回来,但她惊惧之下手脚乏力,加上姬平意咬牙苦撑卫纤如的迫人气势,身子如钉在地上,怎么也拉不回来,惊得祝语涵险些哭出来。
  在自己四人之中,没人比自己更明白卫师叔剑法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就算未练吟松诀,论内力而言比自己胜之不多,但卫纤如心志坚毅,正是练剑长材,当日激战黑道联军虽是留下累累伤痕,迫得她以雪纱缠脸,门内小辈弟子几乎没几个看过卫纤如真面目,但激战之下也得益甚多。
  即便自己四人围攻占了人多的便宜,要胜仍是不易,何况登天阶容不下第三人出手,姬平意武功与自己相比不过伯仲之间,对上卫纤如岂能存侥幸之?偏偏这人却死死站定,怎么也拉不回来!
  娇躯微微发颤,祝语涵美目含泪,却见一旁姬梦盈扶住自己,蒙胧可见她目中的担忧之情不弱于自己,显然当日亲眼见识过卫纤如出手,比至今仍不知卫纤如深浅的姬平意要清楚得多。只是姬平意话已出口,如何能够收手?两女虽是忧心,却是无法可想。
  突地,身旁-人深深吸了口气。在场众人都不是没见过武林争战的雏儿,自听得出这深呼吸是为了调匀体内气息、准备全力出手的前奏。
  姬梦盈和祝语涵互望一眼,眼中的担忧没少上半分。姬平意已拔剑挑战,以他盟主之威,吴羽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站到他前头去,此刻再怎么调匀气息,终轮不到他出手;何况以吴羽武功,若在登天阶上一战也未必是卫纤如的对手。
  这次带吴羽过来不是为了让他出手与云深阁一较高下,而是为了利用他智计百出的头脑,看看能否在谈判中争取云深阁到自己一方。若现在让吴羽出手,别说两人联手能否取得下卫纤如,若争战中吴羽或死或伤,对威天盟而言弊大于利,这人怎会连这点都看不清?
  全然不管旁边的两个女子怎么想,吴羽微一运气,一张口,长啸之声直冲霄汉,就算登天阶过去没直抵云深阁,只怕阁里也听得一清二楚了:“晚辈吴羽,与君山夫大侠门下姬平意姬少侠前来拜武阁主,还请阁主赐见。”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吴羽说完之后便即退下,隐到姬平意身后静立调息,呼吸间颇有些喘,显然那一声长啸他用上全力,气息一时涩滞,短时间内怕无力动手,可那一声却令场中众人登时一怔。虽是突如其来,但效果惊人,让卫纤如全无阻止的机会。
  姬平意也是聪明人,立时明白过来。虽觉吴羽事先连声招呼也不打实是过分,但这一式反客为主却是高明的一招。
  本来祝语涵嫁给自己虽违反云深阁阁规,但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便有婚娶也不成大错。祝语涵久在云深阁,想来除了卫纤如这等拘泥于门规之人,旁人对此事多半采了得过且过的态度。但卫纤如占足了理,就算武裳盈贵为云深阁阁主也难以压制她,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虽然姬平意难免以为这阁主太过软弱,却心下明白这等得理不饶人的家伙有多么惹人厌,偏又不好处置。身为一方之主虽威名远扬,却不能不依规矩,不能像旁的武林人干脆利落地杀了了事。
  自己之所以送上门来,一来是因为武裳盈终是长辈,这姿态自己不能不做,二来也因为不能平白树立云深阁这等大敌。但看现下情势,武裳盈仍躲在阁里做缩头乌龟,摆明若自己没能力闯过卫纤如的封锁,要解决云深阁之事便是镜花水月。就算明知这是考验,心下仍难免升起怒火。
  吴羽也明白此理,更知不能不夺过主导权,因此突如其来的这一记硬是把武裳盈拖下水。本来武裳盈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让卫纤如把他们挡在外头,就当没这回事一样,但吴羽这一啸,全云深阁怕都听到了。
  若她仍缩头躲在阁内任卫纤如耀武扬威,身为阁主的威信扫地,纵想偏安亦不可得。除非她打算大权旁落,否则非得出面不可。若她不出面,威天盟一点机会都没有;等武裳盈出面,自己这边是软是硬、是下说词还是动手,总算是有个点可以突破。
  说时迟那时快,姬平意心思虽快,手下却更快。靠着练武之人的直觉,身子连退数步,长剑在身前化做一圑光网,只听得叮叮长声响起,他不由面色大变,差点连握剑的手都颤了起来。
  原本姬平意知道卫纤如武功高绝,更清楚此来要不动手是极难之事,却没想到卫纤如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一听吴羽啸声便猜出他意欲何为,立时便弃了对自己有利的地势,冲出登天阶出手便攻。
  若非他早已拔剑在手、一心戒备,连番大战之后,武功比之先前又进步几分,换了稍次之人只怕早已败在卫纤如迅雷不及掩耳的剑下,纵是不死也得被剌出不知多少个透明窟窿。
  卫纤如出手快极,方才一击听似一声长声,实际上姬平意手中长剑已当下她至少二十记突袭,剑势连绵不绝,实是绝顶高手水准。若非卫纤如也是临急出手,功力未曾提个十全,加上身为男子,臂力比卫纤如优胜许多,恐怕姬平意不只是惊惧出一身冷汗而已。
  阵连攻没能奏效,卫纤如身形微退,立时又荡了回来,连绵如水波不断的剑势又向姬平意潮涌而去,迫得姬平意咬牙苦撑,手中长剑只有防守之能,再没进攻之法。
  姬平意心下暗叫不妙。吴羽这一啸虽把卫纤如从登天阶的险恶地势里拖出,更令主客易位,现在变成卫纤如得速战速决,赶在武裳盈未到之前解决这一战。
  但万事有利也有弊,吴羽那声长啸出人意表、威力惊人,远在他原有的水准之上,到现在还气血翻涌,避在自己身后全无出手之能;祝语涵又不愿与师门动手;姬梦盈给卫纤如的突袭吓到,还没恢复过来,一时间只剩自己面对卫纤如的高绝剑法,迫得他手忙脚乱,能护得自己已是使尽全力。
  表面上姬平意挡住卫纤如的连番攻势,但他自知卫纤如出手极快,剑势直若银光在自己眼前不住炸开,其实他早已看不清卫纤如的剑势,只是拼命舞剑防守,护住自己身前要害。若不是这段日子他一直与祝语涵练剑,对云深阁的剑法已知大要,只怕连防都防不住卫纤如的剑。
  又拼得数招,却听几声异声突起,手上压力微松,咬牙苦撑的姬平意眼角一瞄,却见姬梦盈已加入战团,与自己夹击卫纤如。姬平意才稍稍松口气,却觉身前一寒,忙不迭地退开两步才躲掉卫纤如迅若闪电的两招,心下暗觉不妙,忙提起精神再战。
  虽是以一敌二,但卫纤如仍是有攻无守,彷佛对面的两人对她一点不构成威胁,长剑愈发神出鬼没。姬氏兄妹联手竟是一点攻招都递不出去,得要全力防守才不会在卫纤如迅若鬼魅的剑下败阵。
  姬梦盈还好,毕竟她先前见识过卫纤如的剑法,早知即使自己与吴羽联手,要胜她也是难上加难;姬平意武功比吴羽更不如,兄妹联手最多只能保得不失。
  但姬平意一身冷汗中更为怒气难消,以他堂堂威天盟主之尊,以二敌一不能胜也还罢了,毕竟卫纤如成名许久,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取胜的对手;但双方已动手近百招,自己一方竟是一招攻势也送不出去,被逼得有守无攻,传出去自己脸面要往哪儿摆?怒虽怒,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两人联手还是有些好处,至少有姬梦盈分散卫纤如的攻势,手上稍松的姬平意总算能看清卫纤如的剑势,不像刚才连看都看不清楚,只能闭着眼挥剑护住周身,全然是挨打的乌龟样儿。但即使还能守得住,心头这股怨气却是怎么也散不了。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愈发心惊。姬平意不是没见识过武林高手,云深阁的武功他更不陌生,本想着祝语涵已获传吟松诀,卫纤如却没有,即便卫纤如剑法还在祝语涵之上,相差也不会太多,自己和妹子再加上吴羽联手,即使不能胜,自保该当有余。
  现在吴羽无法出手,卫纤如的剑法却比自己所想更加高明,明明一招一式祝语涵都曾使给自己看过,但招式间贯串别出机杼,再加一个快字,神出鬼没又如行云流水般自然,看了这一招也不知下一招会如何出手。
  只是以二敌一终究占了优势,加上卫纤如为求速决,冲出登天阶的有利地势,自己和妹子联手也还施展得开,虽仍步步挨打,却比方才多了一丝余裕。
  尤其吴羽叫也叫了,武裳盈出面在即,否则卫纤如不会如此着急。自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要守住也容易些。姬平意咬紧牙关,手中长剑紧紧护住,加上姬梦盈一旁相助,即便卫纤如武功高于两人,一时间也拾夺不下。
  手上凝神接战,姬梦盈心下暗叫不好。亲眼见识过卫纤如与吴羽一战,她本就知道自己不如对手,一开始便打着只守不攻的主意,但亲手接触强敌只觉卫纤如出剑奇快,攻守之间全无征兆可寻,难以预测,武功之高比之当日与吴羽战时,竟似更高明许多。
  到了卫纤如这种境界要求进步已是不易,更不用说进步这么多。那日吴羽虽步步进逼,却没几招可以威胁到她,大概也称不上高手过招后的茅塞顿开。难不成当日与吴羽战时,卫纤如未尽全力?只是心思虽动,却没办法再多想下去。姬梦盈咬紧牙关,将家传剑法使了一遍又一遍,全力掩护住前方,若非如此专注,只怕早已抵不住卫纤如的步步进迫。
  眼见吴羽无力支援,姬氏兄妹陷入苦战,虽是以众敌寡,可怎么看都只是堪堪挡住,落败只是早晚之事。祝语涵芳心柔肠百转,发颤的纤手虽是按在剑上,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就算不说卫纤如是师门长辈,又向来冷面无私,云深阁上下无一不惧,自己从幼时起最怕的就是她,反倒是师父还多几分温厚。面对师父她还敢分辩几句,对上她自己全无着手之处。
  光只自己若真敢跟师叔动手,即便师父也护不了自己,已让祝语涵举步维艰;偏偏丈夫和小姑权力放手,终究限于经验已是迭遇险招,加上卫纤如似已下定决心,手中长剑挥洒间杀招迭出,招招不离姬平意要害。若非自己早已向他解说过云深阁剑法秘要,恐怕姬平意早要横尸在地……
  转头一看,却见吴羽立在姬氏兄妹身后数步之遥,虽然呼吸已经平和,一双眼死盯着卫纤如的出售,不只是看呆了,还是正寻找其中破绽,却连根手指都没有动,显然一时半刻还无力出手。想来方才一啸虽是反客为主,迫得师父非得出面不可,却让他气息难匀,恐怕是帮不上忙了。
  祝语涵暗叹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纤手一振,长剑已加入战团。
  虽然雪纱覆面,以众人眼力也看不清她神情变化,但眼见祝语涵拔剑加入战团,显然决心帮定自己丈夫,卫纤如柳眉微微一皱,手中长剑圈转,将祝语涵的剑势也接了进来。
  以三敌一于刚刚又是不同,虽说卫纤如这血衣观音无论剑法武功都胜三人一筹,但要以一敌三却也不易;何况姬氏兄妹也还罢了,祝语涵却是云深阁原定的阁主继承人,自幼受她精心教导,武功比之卫纤如即使算不上毫厘之差,相离也远不了多少。
  若非卫纤如出手快极,当年血战登天阶后,剑法中又多了一股沙场刚烈之气,与云深阁原本剑法颇有差异,恐怕也难占上风。
  只是三个打一个,祝语涵又深知云深阁剑法,卫纤如便占上风,终是难以持久,何况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吴羽,在沉寂已久后慢慢地动了起来,绕着战圏慢慢地走动,一双锐目狠狠打量卫纤如的剑法,显然在等着出手时机,迫得卫纤如不得不缓缓后退,免得被吴羽抄了后路。
  激战至此,即便姬氏兄妹和祝语涵所修都是正宗内功、底子扎实,但面对卫纤如妙至毫巅、迅疾无伦的长剑也已是气息咻咻,尤其是坚持最久的姬平意,背心的冷汗早已渗到外头。
  眼见终于战退卫纤如,姬平意心下不由大喜。敌退我进,手中长剑终于第一次递出攻招,迫得卫纤如又退了半步。一进一退间,三人都知时机稍纵即逝,除了祝语涵战意不振,连姬梦盈也出招攻击。
  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岂容卫纤如脱出战圈?眼见她步步后退,姬平意得意的一声轻啸,又进了两步。若非要配合妹子的出手,只怕前攻的动作还要快上几分。
  眼见卫纤如连退几步已到登天阶口,姬平意正要大展攻势,突地听后头吴羽一喝,声音里还带几分喘,显然气息并未全然调匀,事在燃眉却是等不得了:“进不得,那是陷阱,盟主快退!”


第五章所指何事
  给吴羽这一喝惊了神,正自得意洋洋的姬平意才发现,自己脚下距登天阶的入口竟已不过两步之遥,而卫纤如身形早已遁回登天阶中。旁边姬梦盈虽还出手相助,却已透着勉强,毕竟此处甚为狭窄,若不是身为女子的姬梦盈身形纤细婀娜,恐怕根本无法在旁出剑相助自己。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姬平意暗叫不妙。这卫纤如真是能舍能得,见祝语涵已出手,知道在登天阶外对付不了自己,若换了以往还可徐徐图之,毕竟纯以剑法而论,三人合力未必是她对手,更别说祝语涵战意不浓。眼见武裳盈随时可能出面喊停,卫纤如却无法再拖时间,竟索性诈败诱敌。
  若自己被诱入登天阶,没了妹子与祝语涵相助,要在登天阶这等狭窄地势中面对卫纤如,真如字面上说的死路一条,忙不迭地出剑格开卫纤如几下杀招,身形向后退去。
  只是长剑相交却无金铁交击之声,姬平意只觉掌中一股奇异劲道涌来,吸住自己长剑,竟是欲退还难。若非自己内功颇有根底,及时运功相拒,只怕早要被卫纤如吸进登天阶。
  直到此刻姬平意才发觉自己失策。原本他还以为卫纤如剑法虽高,若论内功造诣却和祝语涵相差不远,多半跟自己也差不了太多,却忘了祝语涵的武功之所以足与卫纤如分庭抗礼,有大半是因为所修的吟松诀在本质上君临云深阁内功之上。卫纤如未练旁门内功,功体受吟松诀所克制,打起来才与祝语涵差不多。
  姬平意所修却非吟松诀,无生克关系可言,跟卫纤如能比的就是功力孰深孰浅,这方面卫纤如的造诣远非初出茅庐的姬平意所能望其项背。
  虽不像姬平意想得那般快,但姬梦盈向来信吴羽的话,眼见吴羽都已叫破陷阱,姬平意却死撑在登天阶口不肯退,原想劝大哥一番,但侧面看姬平意的脸色却非不信吴羽所言,而是欲退不能,这才发现姬平意竟与卫纤如较起内功,忙不迭出剑攻向卫纤如,来个围魏救赵。
  偏偏卫纤如在武功上真有高深造诣,虽说长剑与姬平意的兵刃相吸,一时收不回来,但对姬梦盈的长剑却以左手轻叩剑脊,硬是迫开其势,令姬梦盈招招出手,若非落空便是硬被格开。
  偏偏姬平意挡在阶口,姬梦盈只能从他身侧勉强出手,受了不少限制,便有十分剑法最多施展三分,否则卫纤如也难以这般轻易挡住她;不过若非卫维如正全力与姬平意比拼内功,只以三分余力应付姬梦盈的长剑,以两人内功差距,当真相斗,姬梦盈只怕数招间便要长剑脱手。
  眼见姬平意被卡在登天阶口进退不得,祝语涵芳心慌乱却是无法可想。登天阶本就狭隘,姬平意这一堵,旁人想出手都难,否则姬平意便不及卫纤如,可内力比拼最是凶险,两边一交上手势必难挡他人相助,眼下却是无法可想。除非从姬平意头上跃过,否则极难真正对卫纤如造成威胁,但身为妻子,教她如何能从丈夫头上跨过去?左手堪堪挡住姬梦盈长剑进侵,卫纤如柳眉微皱。姬梦盈长剑对她虽没甚威胁,分她心神却是有余;偏偏姬平意功力虽不足、基础却打得极稳,有人分她心神,想要速胜便是困难。
  本来若不急在一时,以两边功力差距,拖下去她也是稳胜之局,现在却无法这般悠闲。眼神越过姬平意看向师侄,卫纤如心下暗叹自己是为谁辛苦为谁忙,手中却不敢稍有放松。
  突地,一点黑光从姬平意胯下突出,由下而上、如鬼似魅地直刺卫纤如双目。
  登天阶里本来日光难入,那点黑光又来得无声无息,若非卫纤如身经百战,敌袭时直觉感知之快尤在感官之上,只怕挨了一招也不知是怎么伤的。
  那黑光来得太快,即便以卫纤如的武功,发觉时黑光也已近胸前。她微一咬牙,双手丝毫不敢放松,上身一个铁板桥,险而险之地避过突如其来的一击,只觉眼前一阵雾气涌起,面上登时一寒,又觉另一股劲风涌现,即便是她也只得先避其锋。
  左手轻弹迫开姬梦盈,右手长剑却怎么也不肯让姬平意退走。卫纤如一回身,左手如拂琴瑟,纤指连弹带点,只听得叮叮几声,两边山壁上火星微颤,这才发觉来袭的竟是两条铁链。
  虽说指链交触只觉链上力道普通,但卫纤如也不是头一回跟吴羽交手,自然知道吴羽的武功走的不是以力胜人的路子。就算吴羽气息未匀,链上力道微弱,但铁链在他手上动作灵巧,又有长度优势,就算隔了个姬平意,转动间仍是灵巧难测。
  以现在的状况,吴羽要胜自己难如登天,可要给自己找麻烦,让姬平意有机会退出登天阶,称不上易如反掌却也不是难事。
  说时迟,那时快,火星初绽时,姬平意看清眼前景况,不由一声惊呼,卫纤如这才发觉不妙。左手一抓将被铁链击飞的雪纱抄在手中,覆住面容,右手中长剑不由自主起地颤了两颤,给姬平意内力一逼,竟让这晚辈轻松自在地退开。事情发生太快,她要反应也来不及了。
  虽只是几点火星,卫纤如抄起雪纱覆面的动作已然极快,祝语涵和姬梦盈视线受姬平意所阻根本看不清发生什么事,但身在登天阶前的姬平意却看得清清楚楚。
  卫纤如雪纱之下的脸孔伤疤累累,几乎已没几块完整地方,比之吴羽的丑怪可说是各擅胜场;只是吴羽身为男人倒是大方,丝毫没有遮遮掩掩就腆着这张脸出来吓人,卫纤如却是遮掩得彻底。暴露出来的肌肤极白,显是久未见光,若非吴羽方才那一链带飞她面上雪纱,只怕那模样还真难令人看清哩!
  只是那模样也真是惊世骇俗,尤其他原先见卫纤如丝袍长裙、身形婀娜,虽说该已有些年纪,动作之间却毫不显老,本以为雪纱下的面孔不比祝语涵美丽也差不到哪儿去,哪里想得到竟可与吴羽比肩?
  若不是从发觉中计时起他便一直打算后退,一有机会身体自然反应,只怕那惊诧会让他失去稍纵即逝的机会哩!
  眼见姬平意已退回,卫纤如一咬牙,明知若再追出去多半难取姬平意性命,毕竟三人联手之威方才已然试过,而吴羽链上劲力虽弱却有出手之能,这人智计过人,只要能够出手,威胁比姬梦盈还要大些,但脚下却仍运劲只待冲出,却听得身后一声:“卫师妹停手吧。”
  声音一出,卫纤如娇躯一颤,一旋身便低头行礼,祝语涵更是连忙伏地跪倒。
  一见二女如此,姬平意自然知道来者必是武裳盈无疑。他一边躬身为礼,一边打量着这神秘莫测的女子。
  只是登天阶原就阴暗,加上卫纤如阻在前头,不只阻住武裳盈步下登天阶的路,也阻住他打量的目光,隐隐只觉武裳盈身段高挑。自己在男子中已算是高个,但她却不比自己矮小;加上满头金饰,行步之间颤声作响,人还未至,堂皇贵气已然凌人,那气势纵不放在武林,落在官宦人家也必是威权令重的长老人物,连脸都还未见到已令人喘不过气来。
  缓缓走到卫纤如身前,却见她虽躬身行礼,身形却动也未动,阻在登天阶中让武裳盈难以越她而过。武裳盈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卫师妹,此事事关重大,你……还要阻我吗?”
  “阁主!”
  一声低呼,卫纤如声音里竟有几分动摇,显是不情愿让武裳盈介入此事。那呼声虽轻,但在场众人均属高明之人,就算武功最弱的姬梦盈也听得清楚,令她不由火气渐生:你原就想着清理门户,对祝语涵动手,如今武裳盈想介入调停,你竟还死撑阻住,未免也太过分了吧?难不成你对大嫂一点香火之情都没有?
  方才那一战打得还算痛快,可从双方停手之后,一股不知由何而生的火气便渐渐溢满姬梦盈心口。偏生她清楚此时此刻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一转头看向吴羽,却见他也小心打量着武裳盈,竟是专注到没发觉自己的异动。若不是她听得出吴羽呼吸绵长稳定,还以为他方才一啸,伤了内元还没痊可哩!
  “此事……关乎本阁清规,还请……还请阁主容纤如处置……”
  “这可不成。”
  卫纤如话还未完,武裳盈已打断她,声音平淡沉厚,竟似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王者之气,迫得众人只有乖乖听从的分儿。
  “语涵既决定嫁人,又与丈夫来此,显是夫妻情深,怎可这般轻易拆散?好不容易越过黑道联盟这道坎,自然该夫唱妇随。你我身为长辈,也该尊重孩子的选择,语涵既这么选了就让他们夫妻俩永不分离吧!你说,是不个理?”
  “但……但是……”
  听武裳盈话都已说到此了,卫纤如虽言语支吾,显已无言可辩,却还是死命阻着不让武裳盈过来。本就一肚子火气的姬梦盈不由更怒,怒气之中更多的却是难以索解。
  若卫纤如自己也有徒弟,这般为难祝语涵还可说是为自己徒儿争一争下一任的阁主之位。但听祝语涵说,卫纤如虽与武裳盈一同课徒,徒弟却都算在武裳盈这边,卫大护法一个徒弟都没有。
  如今云深阁的年轻一辈都算是卫纤如师侄,向来死守门规却一视公平的卫大护法为何对祝语涵如此不肯谅解,摆明想赶尽杀绝?她怎么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听卫纤如还欲争辩,武裳盈微微一笑:“何况此事还关乎威天盟,姬少侠好歹也是威天盟盟主,如今娶了语涵过门,少夫人的位子已坐得稳了,自该一同考量。师妹,你说是不是?”
  “是……”
  听到卫纤如终于放弃争辩,祝语涵和姬平意不可见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回的事总算是了结。卫纤如虽死守门规,幸好武裳盈还是说得通的人;只是一旁的姬梦盈不知怎地,心头烦躁感觉却是愈来愈强烈,不由自主竟有着想拔剑出手的冲动。
  虽说她也是名门弟子,自制能力极强,又见武裳盈已做出决定,自知不能妄动搞坏情况,可压抑的感觉却令她难受到极点,偏又不知自己究竟在为什么难过,这种感觉才真是讨厌硬是定下心来想想从刚才开始究竟有什么不对头,姬梦盈不由微怔。倒不是她发觉让自己难受的症结所在,而是武裳盈与卫纤如的对话,细细想来里头竟是颇有问题。
  原先武裳盈不愿拆散姬平意与祝语涵,话里说的是永不分离,这也还罢了,毕竟夫妻本该同甘共苦;但后头武裳盈的话语里谈到威天盟不说,还把祝语涵少夫人的位子也拿出来谈,这就很不对了。
  就算武裳盈不把自己这些小辈人放在眼里,姬平意终还是威天盟盟主,武裳盈说到威天盟,若是要拿这告诫卫纤如别另树强敌,纵然再有理……也不该在当事人面前讲出来吧?瞧瞧当那句话说出来时,哥哥和嫂嫂面上多尴尬,武裳盈语气里却是一点自觉也没有。
  仔细想想,姬梦盈背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虽说武裳盈话语里已谅解祝语涵嫁予姬平意的事实,但听她将这种事放在嘴上,更不顾忌让哥哥嫂嫂听到,显然她知此事已不可逆,对此事仍是心下有火,才平平淡淡地刺大哥一记,偏生语气还这般温和,混在谅解此事的言语里;就算姬平意猜到她的真意,这苦头只能硬吞下去,连点发作的机会也没有。
  身为一方之主,难不成要学的便是这绵里藏针的说话方式?姬梦盈不由又瞥向吴羽,后者仍是盯着登天阶里武裳盈的身影不放,戒备之深丝毫不因武裳盈的言语放松半分。
  也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吴羽目光里竟似有股怒火,只压抑着不肯纵放。她虽觉得奇怪,却知此时不是问的时候。但说起来,话语平淡却暗藏刺人机锋,这等说话方式她以往也曾听过。吴羽对全极中、金贤宇那票远雄堡人不就每次都这么说话吗?只是相较之下,武裳盈却是更平稳、更令人难以发作。
  言语交锋稍歇,登天阶中终于有了动作。随着卫纤如弓身缓退,武裳盈缓步而行,几乎是卫纤如每退一步她就进一步,直到堂皇傲立的身形终于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
  只见武裳盈身形颀长,连发髻也梳得极高,金饰妆点之下更显富丽堂皇。一身大红宫装、红底金绣,却是一点不显俗气,面貌之美丝毫不逊于祝语涵,更多了几分一方之主的气势傲人。
  若说祝语涵是下凡仙子,武裳盈便是瑶池王母。若换到皇宫里头,那模样直是太后之属,只怕皇后都没这种气势,令人不自禁有股躬身膜拜的冲动。邵雪芊虽也是精于修饰的美妇人,但若跟眼前武裳盈一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甚至连姬平意都不由憋住呼吸,生怕无礼。
  “晚辈姬平意,见过阁主。”
  见武裳盈出了登天阶,听她方才话语,显然自己此来目的已成了一半,至少她不会再见怪自己与祝语涵的夫妻关系。姬平意连忙见礼。
  “晚辈此来,是为家师带信,还请阁主査收。”
  接过姬平意送上来的信,武裳盈开封观视之后点了点头,瞄向姬平意的目光中虽仍温和,却隐隐有股压力,迫得姬平意差点连呼吸都不顺,一边躬身不动,一边心下暗想:武裳盈果然不愧一方之主,就连目光之中压力都如此迫人,别说夫明轩,恐怕拂云子最盛之时,也不如她多矣。若能得她相助,别说区区一个黑道联盟,就算要争雄天下大概也非难事。
  只可惜他此来借的是送信名义,便有联盟之心也得等武裳盈开口再说,何况吴羽和夫明轩商议之时他并不在场,甚至不知信中内容如何。一想到这儿,不由又怨怪吴羽几分。
  “晚辈无礼,还请阁主宥恕。这位吴羽乃本盟智士,晚辈多得其助,另外这则是小妹姬梦盈。”
  “吴羽(梦盈)见过阁主。”
  听姬平意介绍到自己,两人躬身行礼。姬梦盈见武裳盈时心中颇有一股异样的熟悉感,只是旁边吴羽的声音颇带嘶哑,还有一点虚弱的感觉,姬梦盈不由一惊分心。
  她原以为吴羽没什么事,现在看来,方才那一啸虽反客为主,把深居云深阁的武裳盈逼了出来,但用力过猛,吴羽气息一时难平,恐怕还受了点内伤,说不定还伤了喉咙,回头或许还得弄点润喉的药物才成。心思及此,对武裳盈的注意力也就分了开来。
  “这位吴兄一啸震天,果然艺业高明。先前卫师妹难过阁下这关,看来……也真怪不得她……”
  “不敢。”
  听武裳盈提到自己,吴羽仍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连头都不抬一下。旁边的姬梦盈敏感地觉得,他竟到此时还没放松戒备,难不成是怕卫纤如恶向胆边生,就算在武裳盈面前也敢出手暗算?
  “贵阁卫护法剑法惊人,前次吴某竭尽全力,又有姬姑娘相助才能力保不失。若再来一次,只怕吴某也挡不住卫护法的绝代剑艺,果是名门绝学,吴某拜服。”
  “哦?”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武裳盈转了过来:“还请姬盟主代覆令师,本阁不染江湖红尘,联盟之事请恕本阁难以参与,但若将来贵盟遇上强敌,只要捎消息予本阁,裳盈自有区处。”
  没想到长途跋涉来此竟是这个结果,武裳盈甚至连人都没带进云深阁便已下了逐客令。身为一盟之主,姬平意难免有些火气,偏偏武裳盈已应承不再追究祝语涵之事,他此来的目的已达成一半,姬平意再怎么少年气盛也知见好就收之理。
  毕竟旁边卫纤如还虎视眈眈,若自己强加劝说,一个不小心惹恼她,接下来的局面未必能轻易解决。吴羽一啸之后就没用了,虽说硬是把武裳盈拉出,却也少了自己一部分战力,算算不知是好还是坏。
  只是事已至此,他想留也无法留武裳盈,一句长幼有序便足够令他缚手缚脚了。眼见武裳盈带着卫纤如扬长而去,甚至连回书都没有,姬平意心下便呕,却只能先回威天盟再做区处。
  携着妻子的手走在前头,却觉祝语涵纤手冰冷,不知是紧张还是难过,姬平意心下微惊却不好探问。好不容易等到越过云深阁的岗哨,走进方才难见天日的山林路上,脱离云深阁耳目,他才问了出来:“怎么了?语涵,瞧你手冰成这样?你师父那边都没事了……”
  “没有……”
  给姬平意这―问,祝语涵银牙轻咬,差点让泪水流下来,声音里已有些呜咽。
  “师父……虽说没打算追究此事,可……可师父心里一点……一点都没原谅语涵……只没追究而已……”
  “这……”
  听祝语涵这么一说,姬平意也不得不傻眼了。虽说没能达成让云深阁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目标,至少免了威天盟与云深阁之间的干戈,即使武裳盈对自己还有些不喜,总不成大事,没想到祝语涵竟这么难过。
  姬平意不得不心下暗叹,女人就是这样!也不看看局势就把心情放在最前头。
  “语涵放心,现下两边已止息干戈,等日后……阁主总会想开的,不用担心,嗯?”
  “可是……可是师父一眼……一眼都没看语涵,一句都没问到语涵……”
  想到方才景象,祝语涵愈发难受。向来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师父竟是连一眼都没望向自己,冷淡得前所未有,教她如何不难过?
  尤其到了后头,武裳盈言语里虽劝着卫纤如,隐隐却对自己话里带刺,最后那段话几乎摆明了若不是顾忌威天盟的实力,恐怕不会这般轻易放过此事,全然不把往日情谊放在心上,这才是最令祝语涵难受的一点。若不是她心性坚强,只怕早要扑在丈夫怀里放声大哭一场了。
  轻抚着妻子粉背怕她当真哭了出来。天底下所有跟女子有关系的人都知道,当女孩子耍起性子,要安抚下去可是难上加难,更不用说大哭失声的时候。对这点,姬平意纵然已威震一方、起居八座,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回身瞪了吴羽一眼,使个眼色他说几句话出来。
  “少夫人放心……”
  接收姬平意的目光,吴羽耸了耸肩,心想:你这盟主也真是,自己的妻子哭出来 还要别人来劝,却不好一语不发。
  “只消去了误会,别让两边当真剑拔弩张,待时间过去,等阁主想通想开了,此事也就过了。毕竟阁主与少夫人师徒一场,无论如何都不会毫无情谊……反倒是卫大护法那边麻烦些,瞧她那样儿,似乎还想在其中弄些鬼出来……”
  “别……别瞎说……”
  听他批评到自己师叔,即便祝语涵心下正难受,即便她对卫纤如如此绝情也颇有意见,却是听零去。
  “师叔只是……是严格执法而已,没什么……没什么私意的……”
  没有私意未必就是好事。姬平意与吴羽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清官比之贪官尤有可恨之处,贪官只是要钱,为恶之处还隐着;清官则是既不要钱,何事不可为?小则伤身,大则伤国,偏偏这话不好明白对祝语涵说。
  尤其姬平意才刚跟卫纤如狠斗过一场,虽说因为对方是长辈,自己又非寻事生非而来,动手间受了拘束,但真要说到武功,他也确实知道自己跟卫纤如还差了好大一截,说来还佩服几分,只是那冰冷无情的性子却让人看不下去。
  但自己身为盟主却不能就此丧志,姬平意一边安抚妻子,一边望向吴羽:“吴兄,你说……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虽说解了燃眉之急,但武阁主这态度,以后终难以为援……”
  “对于此事,盟主无须担心,反正云深阁少度红尘,旁人无法深探,也难知其真正态度……”
  “你是说,要本盟造谣说已与云深阁结盟,用以瞒过强敌?”
  听吴羽这一说,姬平意不由皱起眉头,连祝语涵都停了哭泣,不敢置信地望向吴羽,甚至姬梦盈都呆了眼。
  吴羽这话已说得明白,反正云深阁少入江湖,若威天盟真有办法封锁云深阁下山之路,不让消息透进透出,在外头说得无花乱坠,说什么云深阁已与威天盟结盟,要唬过别人也不难。
  “这办法不行。”
  摇头否定吴羽的主意,这可是头一回。毕竟以往吴羽出的主意少说都还有点效果,不像这回这般烂。
  “武阁主对本盟原就没多少好感,只是因着与语涵的师徒情谊,才放过……才决定不追究此事。若本盟真这么胡闹,只消一点消息透进云深阁,武阁主敌意更重,更不用说卫大护法等人了。这谣言一出对本盟害多于利,绝对不成。”
  “盟主放心,我们一点谣言都不透、一句话都不说,只消对此事讳莫如深,丝毫不肯外泄,形势自然会转而对本盟有利。武阁主、卫护法再有成见,能禁得我们说话,总不能连我们不说一句话也管吧?”
  听吴羽这一说,姬平意眉目顿开,连泪眼汪汪的祝语涵也不得不承认这主意的确不差。
  本来自己与姬平意的婚姻已是覆水难收,因着此事云深阁与威天盟结盟正常,卫纤如先前的举动才是奇怪。这回自己等人上山,面对卫纤如此等强敌竟能全身而退,若自己回去之后对此事讳莫如深,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言行之中装着什么事也没有,旁人只会以为他们隐瞒此事是为对付强敌,因此力行保密,哪里想像得到武裳盈其实并未同意?更不会想到其中波折。这等令旁人想入非非的手段才真是诡计精髓!
  最重要的一点,先前虽说卫纤如亲身与黑道联盟结盟,但她蒙头盖脸,知情人知道她是为了掩盖受伤的脸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想暴露身分。若再加上马轩身上之伤,旁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云深阁与黑道联盟结盟是假,派人暗杀马轩是真!
  若不是知道马轩死处距吴羽和卫纤如一战之地太远,云深阁除了卫纤如和武裳盈外,更没有能轻易击毙马轩的高手,而身为阁主的武裳盈不可能亲自出面对付马轩,姬平意还以为武、卫二人先前所为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更漂亮的是马轩身死之后,黑道联盟气势顿弱,就算商月玄真有通天本领,要统合黑道联盟也得花上好大功夫。以黑道联盟和云深阁的夙怨更不可能亲上云深阁问个清楚,这个当一上,只怕商月玄清醒过来都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放下心来的姬平意轻抚着妻子粉背,边走边安抚着她,那亲昵的模样令身后的姬梦盈心下有些发酸,偏又不知酸在何处。
  “你……没事吧?”
  原以为吴羽那一声厉啸便伤元气也伤得不多,听他与武裳盈对话之时,声音颇有些中气不足,让她不担心也不行。大哥一心只放在妻子身上,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关心他?
  “方才听你声音……似乎还有些伤势,要不要回头……让辛姨看看?”
  “不用啦。”
  听吴羽回话,姬梦盈心下讶异更浓。此刻的他声音平顺,哪里有方才中气不足的半点样子?若说他是示弱诱敌,方才也不见卫纤如有什么机会动手,总不可能他是示弱给武裳盈看的吧?
  但他既然没事,姬梦盈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只不过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不好,比之先前吴羽暗中布计对付石渐更令她恼了许多。若非哥哥嫂嫂就在身前不远处,她真想好生怨他一番。
  “你……骗谁啊?”
  虽说不敢声张,姬梦盈可藏不住话。她压低声音,纤手轻捏着吴羽的手:“干么这么虚虚实实的?你不会以为卫大护法会偷偷跟下来出手吧?虽说以她死硬性子,我们这回也算是自己送上门来,但武阁主不是笨蛋,都决定不怪嫂嫂的事,好歹也会管住自己阁里的人。就算卫大护法还不肯放过,但今儿个她至少不会让卫大护法有机会跟下来出手……至于后面回到盟里,她更没机会了。倒是你装伤究竟是为何?不会以为还有机会跟她动手吧?”
  “小梦盈……你真以为卫姑娘不会再动手吗?”
  嘴上微微苦笑,吴羽微眯双目,眼珠子不住乱转,也不知想些什么。虽也压低声音,可令人觉得有些讥嘲之意,听得姬梦盈不由有火。
  “她就算想出手,武阁主也该压制得了她。就算……就算卫大护法武功再高,可若离开登天阶,比之我们也胜不了太多……好啦,至少赢梦盈好大一截,但我们联手,要败她总还有机会的。反倒是……”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望着着前方,见大哥没注意到自己才把声音压得更低。
  “反倒是武阁主……武功真的厉害。你有没有发现?至少我看来……武阁主身段极高,就跟……就跟那日几招内便取了马轩性命的黑衣人差不多,莫非……莫非真的是她亲自出手?嫂子的面子真是大……”
  “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轻轻吁出一口气,吴羽也知此事不可能瞒过姬梦盈,毕竟能数招内令马轩授首,这等高手不是随处都有的,更不要说武裳盈那超过一般女子身高的身段,要认也真是好认。
  只是当日蒙头盖脸的黑衣人与今日雍容华贵的武阁主,若不细想还真合不到一处来。
  “只不过武阁主这一出手,怕不是为了祝少夫人的面子……哎,不过我们也别管这些……”
  “哼!”
  听吴羽说到一半又把话题引开,姬梦盈不由嘟长了嘴。不只是吴羽,连娘也常常这样,话好好地说到一半,见自己在场就把话题转走,美其名是不想让自己太早沾染江湖纷争,免得被污染,实际上就是欺自己年纪幼小,当自己不懂事罢了!
  “你不说,梦盈怎么明白?”
  “先别管这个。”
  知道姬梦盈的兴趣一旦被勾起,要引开她的注意力不容易,但吴羽智计过人,硬是把话题转开,姬梦盈也拿他没有办法。
  “虽说决定要虚张声势,但金贤宇不是真的笨蛋,就算他真会上当,当盟主和云深阁真有密约,短时间内也不会收敛多少。小梦盈还得帮帮盟主,若连你也一副有恃无恐,只不跟他计较的模样,金贤宇上当的可能性便会更高许多……”
  “好啦,这我知道。”
  虽说心里还气他把自己当小孩子,但兹事体大,姬梦盈不是不分轻重之人。
  虽然回应得不甘不愿,还是答允了。
  咬着嘴唇忍笑,姬梦盈差点忍不住。她到这时候才开始有点佩服大哥,毕竟祝语涵原就处变不惊,吴羽那张脸更让人难辨表情,没想到姬平意演戏竟也演得这般逼真,全然把吴羽所要求的种种表现得恰到好处,让金贤宇疑心生暗鬼却又不敢当真求证。
  难得看远雄堡那些人如此吃瘪,真教她笑也笑死了。若不是回程路上吴羽几番叮咛,加上金贤宇那票人当自己是小孩子,十成注意力最多放在她身上半成,让她颇有空隙调整表情,恐怕姬梦盈还真掩饰不住哩!
  只是姬平意虽表现得极端淡然,但邵雪芊、杨柔依及夫明轩等人与他相处日久,又不像远雄堡那些人大而化之,仍是注意到他暗藏的愁思,光那目光的异样都让姬梦盈暗觉不妙,心想莫要戏假情真,连真正的自己人都上当了,晚些再私底下向母亲坦诚才是。
  位子都还没坐热,外头的弟子便送了书信进来,拆信之后姬平意不由一怔,竟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要传阅众人。短短的一封信乃翔风堡范荣音邀姬平意过府一叙。怪的是竟写明要吴羽和姬梦盈也一同前往,甚至连祝语涵的名字也在函上,倒真令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又怎么了?”
  没想到翔风堡竟在这时候插进来,本来心下就颇不喜的金贤宇登时不悦。
  本来身为远雄堡堡主的他便看不起姬平意,在黑道联盟势盛时还可相安无事,但 强敌既退,接下来就是争夺威天盟主控权的时候,偏生姬平意这小辈先是藉吴羽之助立了声威,又先后得了少林派与云深阁这两个盟友,一边势大难比,一边武功高明。他本想坐看姬平意怎么应付云深阁的责难,但这人嘴上没说结盟,表现得却是轻松,显然暗里已有盟约。小辈羽翼已成,远雄堡若还想重拾威天盟的主控权不知得花上多少功夫,责任这般重大,自是难以轻松。
  何况翔风堡本身虽是小事,范荣音却是少林弟子。这回具函相邀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表面上少林派大军还没撤回少林,有什么事要说不用这般藏头缩尾,但金贤宇可以看不起姬平意、看不起吴羽或邵雪芊,却没那个胆看不起少林派。
  若翔风堡这一大兜圈子是为了给自己暗里找麻烦,那可怎么办才好?也幸好眼下大厅里没有少林门下,否则他想说都说不出话来呢!
  “既是范堡主具函相邀,盟主还是得亲自前往为是,毕竟前次对付黑道联盟之役,翔风堡是本盟第一个战友,在礼貌上不能不顾。”
  信函到手,略瞄一眼便传了出去,吴羽手指轻叩桌案不知沉吟什么,但听到金贤宇说话却是毫不考虑地便出言反驳:“若是金堡主担心盟主安危,不若请金堡主一同前往翔风堡,如何?相信范堡主所欲商讨之事该不需要金堡主回避;若有金堡主相陪,多个人一起商议也少些疏漏,堡主认为如何?”
  “那……那倒不必,翔风堡亦是名门正派,想来不会不利于盟主,本座就先留下来好了。”
  听吴羽这一提,金贤宇本来有些意动,仔细想想,自己一离开,留着少林派的大师们在盟里也未必是好事。若他们趁机跟邵雪芊合谋,计画对远雄堡不利之事可怎么办?说不定翔风堡这封信函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而已。
  偏偏自己堡内的师弟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知道跟自己争权夺利,全没想到该一致对外。若有个人能托以腹心,又何必自己分身乏术?留着怕被人算计,出去又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偏生整个堡内除了自己外,再没旁的人可以信任。
  心知堡内多半是桀骜不驯之人,自己接堡主之位未久,声威未立,一时半刻间还压不住他们;但先前顾着对付黑道联盟,没空想到立威之事,才导致今日这般麻烦,接下来……恐怕就得快刀斩乱麻了。金贤宇边想边有气,心想回去该先解决李晟洙,给堡内有异心之人一点颜色瞧瞧。
  不过仔细想想,若非吴羽这般殷勤相邀,以金贤宇原本的性子,管他翔风堡邀了谁,先跟去弄清楚事情才是正经。但先前吃吴羽的亏也不知几次,他邀请得愈是殷勤,愈令人心下起疑,天晓得他之所以要自己一同前往,脑子里打的又是什么鬼主意?若自己不察上了当,想主宰威天盟的宏图大志只怕又要延迟不知多久,金贤宇不希望师父的威风又被自己给败掉。
  正不知吴羽又在打什么主意,姬平意一抬头,却见吴羽抛了个眼色给自己,目光又转向一旁的祝语涵,而后者却是看过信之后就怔住了,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甚至没发现两人打量着自己。姬平意一点便通,恐怕这回的信函不是范荣音有事,而是他妻子简氏出的好主意。
  仔细想来,那简氏极可能是当年云深阁的瑞雪梅香简若芸。虽说许久没有回阁,多半早被云深阁除名,但情谊却非如此轻易可断,若是关心云深阁内种种,找自己这些上过云深阁的人探探消息也非难以想像之事。
  一窍既通,百窍便明,姬平意不由更想深一层:他虽不知当年简若芸离开云深阁的原因,更不知另一位韩彩蝶下落如何。但这么长时日,简若芸之所以始终无法回云深阁,十有八九是监理门规的卫纤如所阻。
  自己等人既能通过卫纤如那一关,与武裳盈达成默契,这方法多半可以用在她身上。若是自己帮这个忙,让简若芸平安回归云深阁,到时候云深阁欠了自己一笔人情,纵然不能结盟互惠,好歹不会像这次连云深阁的门面都没看到就灰溜溜地回来。
  “既是如此,我们就一同前往。接下来归离原的守备,还得劳烦师父多加留心了。”
  虽说原就知道范荣音具函相邀为的不是自己的事,与其说有事询问自己,对象倒不如改成祝语涵来得正确,但当到了翔风堡,见范荣音拉着自己说话却絮絮叼叼只管说些闲事,姬平意心下也不由微恼。偏偏对着多半什么事也不知道,只顾着和自己套交情的范荣音,他心下有火又怎能发作?只能虚应故事罢了。
  反倒旁边的姬梦盈对这等无事闲聊却是兴趣多多,也不知小姑娘怎地这么多事好说,明明听来都非要事却说得这般起劲,听得他都昏昏欲睡了。
  偏偏他不是不知道,简若芸此次相邀些许为了想知道云深阁的近况,大半却是为了与祝语涵多套些交情。毕竟自从击退黑道联盟进攻、让马轩为之授首,彻底解决影剑门这麻烦,虽未一举歼灭黑道联盟这强敌,但自己声威大振,已是武林里一方人物。
  范荣音虽是少林弟子,但马轩既敢犯少林虎威,难保商月玄不会有这胆子。
  偏偏翔风堡的地盘还没归离原十分之一大,不可能让少林派大队人马常驻,为免远水难救近火,拉自己做外援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此事在路上吴羽便已分析给自己听过,否则范荣音再爱惜妻子,终非惧内之人,绝不会这般容易被妻子摆布。不过姬平意反倒对范荣音多了几分兴趣,让他的妻子与自己妻子套关系,这等迂回手段非一般武林人习知行为;身为一堡之主,能屈能伸之处不像表相只知打熬气力、习禅练功的范荣音,偏又做得一点没烟火气,也不知自己何时能习到这等境界?
  好不容易把话题扯到祝语涵,姬平意半因沉不住气,半因一心想把这问题端上台面,索性主动开口 :“据在下所知,尊夫人似乎……与内人所习剑法颇为类似,似是出于一门……”
  “是啊!”
  出乎姬平意意料之外,范荣音竟是一点推托也无,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只是话语方落便摇了摇头:“只是此事……原先荣音也不知道,直到当日盟主伸出援手,又提及内人剑法,回去之后荣音相询,内人这才坦承她原就出自云深阁,只是因事难以再回,是以刻意隐藏此事。既然已经脱离,就不欲再因此事生出事端,故荣音亦不愿声张,还请盟主见谅。”
  “是这样啊……”
  轻轻吐了一口气,若换了先前,或许他真有些怪,但此次上了云深阁,登天阶一战亲身体验到卫纤如的铁面无私和绝世剑艺,姬平意不得不承认,若当年简若芸因为犯了云深阁阁规而被迫离开,想回去还真不是这般容易的事。
  虽说若论剑法,简若芸不在祝语涵之下,但要跟卫纤如相比恐怕还差了一截。
  范荣音一没有自己的面子,二没有吴羽临机决断的果决,这等小事更不好让少林派出面,怪不得简若芸一直以来都死了回云深阁的心。
  “不过……”
  虽知简若芸对回阁之事多半不抱什么希望,但她既让范荣音出面相邀,便知自己安然下山,对她而言也是鼓励。下书之人十有八九一直在归离原外等着,只待自己与妻子平安回返便即入盟相邀。其心既死灰复燃,他自不该泼冷水:“此次上山,虽说卫大护法不好说话,但武阁主还有几分重情分,若堡主有意,在下愿做这和事老,看看能否让尊夫人回返山门。”
  “如此自是甚好、自是甚好,”
  听姬平意这么说,范荣音不由大喜。虽说身为纠纠男儿,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现得太过爱惜妻子,但眼见妻子对此事长怀愁绪,说不想帮她便是骗人的。
  何况若因此与云深阁拉上关系,对翔风堡又是一个强力外援,身为堡主岂能错过这机会?虽说妻子言谈间并未透露回归之念,但他却不能轻易放过:“内人虽未明言,但依荣音看来,内人对此事不是无念,荣音自然乐观其成。只是……这未免辛苦盟主了。”
  “也没……也没什么辛苦。”
  感觉妹子瞪了自己一眼,姬平意背心微微一颤,他也知道这回能得武裳盈答应不追究此事,纵然算不上九死一生也是难得的运气,恐怕还让吴羽带了点伤,妹子不希望这种事再来一次。
  但既有机会,他不能轻易放过。
  “只是卫大护法……确实不好沟通,在下这回上云深阁也真被卫大护法的剑法吓出一身冷汗,但武阁主那边还好说话些……”
  “若此事能成……”
  轻轻吁出一口气,虽知姬平意这么说是在讨人情,但从妻子十余年来丝毫不敢透露此念,便知回云深阁之路险阻重重。范荣音自知对姬平意而言绝算不上举手之劳,该让步的还是得让:“翔风堡此后便入威天盟,惟盟主之命是从,还请盟主不吝收留。”
  “堡主哪儿的话,有堡主相助,乃在下不胜之喜,本盟自是欢迎之至。”
  请续看《剑起云深》第十四集


第十四集


【本集内容简介】
为了翔风堡加入威天盟之事,吴羽以军师身分一同前往拜访,不料深夜时分简若芸单独前来,要求他见某人。
  当吴羽小心翼翼、防备任何可能的陷阱时,却见来人竟是当年逃走的韩彩蝶!
  失身陷足的韩彩蝶逃走后,又被霓裳子师姐妹凌辱得吐露云深阁之密,此后虽隐身翔风堡,仍处心积虑要打探出陷害她的阴谋者。
  吴羽与韩彩蝶在追查阴谋者之事一拍即合,又因淫蛊而彼此情欲翻浪。
  但自返回威天盟后,姬平意与范荣音坚持出兵黑道联盟,姬平意不惜调吴羽至后方重建,还隐含深意地将与他相好的女子一同调走……


第一章 不恨相逢
  虽然早知道翔风堡距少林太远,遇上一般敌人可以少林声威压之,但若是黑道联盟这等近在咫尺的强敌,对方也不惧少林威势,翔风堡非得另寻靠山不。此次具函相邀十有八九亦是为此,却没想到范荣音竟选择加入威天盟!这般好的结果可大出吴羽意料之外。
  只是翔风堡虽是一方强助,但一来安土重迁,范荣音不像夫明轩那般有魄力,说搬就搬毫不拖泥带水,虽决定加入威天盟,人仍是动也不动;二来翔风堡背后总有少林派的影子,当吴羽听到加盟之事时,头一个想到的不是增添帮手,而是少林派这么堂而皇之渗入威天盟之中,偏偏正是用人之际,加上姬平意都已经答允了,他再怎么担心也不能触这个楣头。
  但加盟绝非小事,就算翔风堡只是名义上加盟也不能如此轻易从事,看来自己和姬平意是不得不在翔风堡扰上几天了。
  用完餐后,众人各自歇息,吴羽回到分配好的厢房,看着窗外初升的月亮,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许久才坐到位上,可这位子都还没坐热,外头已响起敲门声。
  「哪位?」
  「在下简氏,还请吴兄一见,」
  「时已入夜,若有什么事,还请明日再谈如何?」
  听出确是简氏的声音,吴羽微微一惊。
  也不是吴羽当真顾忌男女授受不亲,毕竟身在武林不像一般官宦人家注重内外之别;但翔风堡刚与威天盟结盟,两边关系说亲密不亲密,他身为威天盟重要人物,不能不小心些;何况此次范荣音来函相邀总令人觉得有点蹊跷,吴羽不敢不小心点。「在下已准备歇下,若非紧急之事,还请夫人稍待,明日再言。」
  「虽非紧急,却是重要事情。」
  门外的简若芸轻轻一叹,声音竟似糖蜜一般,轻缓柔细地化入听者百窍之中,即便吴羽是花丛里打滚之人,也不由被这声音诱得心跳微乱。
  「想请吴兄陪同简氏去寻一人说些事情……」
  「夫人。」
  心想:简若芸不知在搞什么,既已入夜,自己与她孤男寡女,光只相会都难免令人想入非非,更不要说结伴寻不知来历之人说事情,难不成这是陷阱?想想又觉不对, 自己好歹也是威天盟智囊,若真想诱自己上当,细节总该详加计画,哪能弄得这般粗糙?只是想归这么想,吴羽总不好妄为。
  「男女授受不亲,若真是重要事情,待明日在下向盟主及范堡主禀明再行,这样可好?总不会夫人这事……连盟主及范堡主都不能知道吧?」
  「哎……」
  长长地叹了口气,甚至吴羽感觉能看到门后简若芸轻轻摇头的模样,接下来的话更令他吃惊,「此事……确不好向盟主及外子提起,简氏只能说……与当年韩师妹事有关…」
  「这…」
  怕什么就来什么,听她这一说吴羽反倒犯难。自己的身分虽说是秘密,但先前被李晟洙一闹,即便后来荣华大师为自己遮掩,却已是不公开的秘密,只看信不信而。若换旁人说也就说了,大不了吴羽死命抵赖,想来姬平意和祝语涵这些知情者短时间内还离不开自己,邵雪芊和姬梦盈更不会扯自己后腿;偏偏此次却对上韩彩蝶的同门,就算吴羽可以不把简若芸放在心上,但对当年韩彩蝶之事,吴羽并非毫无芥蒂。
  简若芸说到此事等于打到他的软肋,吴羽想不理都不行。
  「既是如此,还请夫人稍候,在下换好衣裳就来。」
  才打开门,吴羽登时惊了;若姬平意在此,只怕也要吓一跳,却不是因为简若芸带来的人,而是吴羽惊讶呆然的表情如此难得。别说是他,恐怕连邵雪芊都没见过几次。
  吴羽怎么能不吓呆?简若芸等在门前,但她身材纤细娇小,挡不住身后那人修长的身形。即便只是荆钗素服,仍掩不了身段的丰腴诱人,就算黑布蒙面,看不清面貌,但对吴羽而言那是印象最为深刻的女子,没想到却在翔风堡内见到,脑中一时空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吴兄……是否打算与我姐妹就在这儿说话?」
  见吴羽呆然半晌,一点反应都没有,虽知自己一点招呼也不打便带韩彩蝶来,确实大出吴羽意料之外,却没想到这冷静多智,从不曾忘形的威天盟智囊,竟会被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来她也喜欢看这难得的表情,可惜地点不对。此处虽属客房,但白天范荣音决 定加入威天盟,翔风堡内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若在此刻出事,即使最后能解决也是麻烦;如果不是韩彩蝶硬要求着,她也不想这般快找吴羽摊牌呢!
  「这……是在下思绪不周了,还请……还请姑娘进来一叙……」
  颇觉奇怪地望了吴羽一眼,又回头望了望师妹,简若芸不由有些傻眼。虽说与吴羽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她也看得出来,这威天盟的智囊名副其实,先不论其智略,光遇事时的冷静精明就连少林派内也少有人及;像这般进退失度的模样别说自己不曾看过,恐怕连姬平意都未必见过。她虽知韩彩蝶国色天香,无论容貌、体态,对男人的吸引力都是所见女子之冠,但女人对男人难道真有这般强大的吸引力?身为女人的她实在不明白。
  不过既然已让吴羽出言相邀,她自然不会呆呆地留在外头。翔风堡与威天盟才刚结盟,彼此甚不熟悉,以吴羽的戒慎恐惧,自然不能不防她设下陷阱的可能性;好不容易让韩彩蝶出面诱得吴羽神魂颠倒,不趁此取得进展怎么行?她轻拉一把身后的韩彩蝶,硬是走了进去。
  见二女入屋,吴羽一挥袖熄桌上烛火,随即将门关起。简若芸不由微微一惊,她 是一方堡主夫人,进到男人屋里又见对方关门熄烛,要不害怕是绝不可能的,但接下来自己要讨论的事情极度机密,对范荣音和祝语涵都是非得瞒住不可,反正以三人功力暗中视物都非难事,纵然躲在暗里也不妨说话。她一拉韩彩蝶落座,心里虽七上八,还是忍住冲出门的冲动。
  伸手轻轻掀开韩彩蝶的面纱,秀白如玉的面孔逐渐浮现,虽说久不见日光难免有些苍白,却仍是国色天香。简若芸微微苦笑,若论容颜云深阁四女虽各擅胜场,若加上身段配合就没人能比得上韩彩蝶。虽说自己已嫁了人,要说服吴羽不用真面目不行,但眼见吴羽目光被韩彩蝶的动作吸得紧紧实实,一分不肯离开韩彩蝶的脸蛋,而后者虽还低着头,可娇媚却在羞涩中展现无遗,自知颇有不及的简若芸不由暗叹,却已没法停手。
  「你……可真清减了。」
  看清了韩彩蝶,吴羽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语气里混杂万千思绪,听来竟似有些放心的感觉。「没想到……你竟然躲在翔风堡里……幸好当日来的时候还来得及…」
  「嗯……」
  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韩彩蝶甚至连头都不抬,甚至差点触到那傲人峰峦。简若芸不由微微摇头,原本的韩彩蝶不是这样子的人,想来当年被淫蛊暗算,迫得失身于眼前之人,对她而言该是极大的打击。其实同样的事对自己也是―样,若不是因缘巧合被范荣音所救,或许自己也会变得像韩彩蝶现在这样,但现在不是感怀当年的时候。
  「关于当年之事……」
  话才说到一半,简若芸陡地一惊,韩彩蝶握着自己的手竟用了点力;她转过头去,只见韩彩蝶抬起头来,咬着牙轻轻点头,竟是要自己说明此事。
  虽说今儿个把吴羽他们找来是韩彩蝶出的主意,与以往躲在翔风堡密室中,别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范荣音都不知道躲了一个人,但一直以来习惯韩彩蝶不主动说话,她没想到吴羽究竟有什么魔力,让师妹不只开口找人,甚至还打算自己说清事情。
  不过韩彩蝶难得明确表态,简若芸也不好拂逆其意,耸了耸肩便闭上嘴。「你……也变了许多……」
  「当然……毕竟都过了这么久,倒是韩姑娘……还是跟以往一样的明艳动人……」
  这也是实话,旁听的简若芸既不好插话,只好在心底暗评几句。不过吴羽所言没错,虽说少见天日难免有点过于苍白,但配上韩彩蝶羞涩娇弱的模样,在娇艳绝美之中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气质,幸好在自己巧合找到她之后,韩彩蝶一直躲着不见人,否则……简若芸没有把握范荣音会不会被韩彩蝶抢跑了。说来如果不是淫蛊在身,对男女性爱的渴望远胜常人,即便以范荣音的深厚底子也未必吃得消,来个两女共事一夫,对简若芸而言也非难以接受。
  「别……别说这话。」
  纤手微颤,颇想伸手去抚吴羽伤痕累累的脸,确认一下那是不是真的,却是怎么也伸不出手去。韩彩蝶终于还是忍住,她微微垂头,美目泪光盈然,些微月光穿透之间愈显媚惑。
  「本来……彩蝶不信什么红颜祸水之说,但后来仔细想想,却是……哎……」
  「跟所谓红颜祸水其实没什么关系。」
  吴羽吐出一口气,轻轻地帮两女倒了杯茶送到两女面前,但看他目光所向,简若芸也知自己不过顺便而已,「若不是贵阁阁规,岂会如此?」
  「你……」
  听吴羽说到此处,韩彩蝶微微一震,没想到吴羽竟似已看穿自己想说的话;难不成自己与师姐十余年来仔细研究讨论,直到现在还没有确证的结果,竟被吴羽一瞬间便猜到了?仔细想想,这人智囊之名绝非浪得虚名,加上先前他也是被暗算的受害者,可见吴羽十几年来对当年之事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这样一步到位未免太快,她慢慢地放缓步调。
  「你上过了云深阁,见到卫师妹和大师姐,你的想法……怎么样?」
  「只是一面之缘,未必能下定论。」
  微微地摇头,吴羽沉吟片刻才慢慢吐出话来,「不过令师妹现在模样比之在下也好不了太多,虽说登天阶一战建下赫赫功劳,威名一时无两,但因此负伤沉重,更让旁人个个敬而远之,所得所失算起来…就算比起韩姑娘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样计算下来……对当年之事,在下自然也猜到些许端倪。只是对贵阁之人,再怎么样也比不过韩姑娘和令师姐的认识,不知韩姑娘与令师姐十几年研究下来,所得是否与我相近?
  听吴羽这么说,韩彩蝶还没反应,简若芸已是一惊变色。
  「你……难道你也认为……」
  乍听一个「也」字,吴羽已猜出两女原先讨论出来的结果与自己所想相当,他缓缓点了点头。「便不说其他……当日与……与……当日发生事情之时,那人曾出手暗袭一招,险些得手。虽说只是一瞥,那人又黑衣蒙面,看不清面目,但那人身形极高,与韩姑娘差不多。此次上云深阁,武阁主身形高挑,卫护法却只是普通身形,如此看来,当年那人是武阁主所化的机会极大……」
  「光只靠这一点,未免太…太急进了些……」
  摇了摇头,韩彩蝶轻吐一口气。她虽知吴羽先前话语里之所以呑吞吐吐,为的便是不愿在自己面前提到当日之事。毕竟自己与他关系虽不同,终究是十几年没见,便有什么亲密关系也早烟消云散。
  「本来彩蝶也……也怀疑大师姐多些,但那人一身黑衣,若要做下机关瞒过身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光靠这点要定人于罪,证据方面实是有些薄弱。」
  嘴上这么说,韩彩蝶神色间却没多少肯定。毕竟当日黑衣人出手欲杀自己,与段翎交手之时她也看着,身形灵动自然,万万不像用机关掩饰身形的模样,只是她也不太敢肯定。
  「是啊……」
  听两人已谈到正事,简若芸自不愿置身事外,「云深阁向来与世无争,我等师姐妹在外也没什么恩怨,那黑衣人之所以下蛊暗害,多半只是为了阁主之位。
  这样说来,有可能的人不过我等师姐妹四人而已,我与师妹都是被害之人,自可删除,算算只剩大师姐和卫师妹……不过大师姐温厚仁和,不似卫师妹极端,这……怎么也不像她会做的事啊!」
  「那……卫护法面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虽做不上阁主仍为师门牺牲至此,万万不像为了阁主之位,不惜伤残同门之人会干的事?登天阶一战,不是平白造谣出来的。」
  「这……」
  被吴羽一堵,简若芸登时语窒,旁边的韩彩蝶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当年四女相处之时,卫纤如还不像现在这般铁面无私,活像全然不知人情世故,但对阁规的执着却未必松上多少,也因此在师姐妹里人缘最差。简若芸原就跟她不甚合,虽称不上反目,关系也极差,也怪不得她会怀疑到卫纤如头上去。
  但为了云深阁,卫纤如与黑道联军激战登天阶,浑身伤痕累累,到最后伤疲交加,见武裳盈出阁便累得晕厥过去,甚至忘了处理伤口,以致伤痕久留至今;对爱美的女儿家而言,没比这牺牲更重大的,这不是阴谋家会干的事。
  只是若不怀疑她,要怀疑的便是大师姐武裳盈。一来大师姐性子温厚,远比卫纤如好说话的多;二来武裳盈本就是四女之中最有机会成为阁主之人,不用阴谋,阁主之位也逃脱不了她的手,要行如此阴谋实在无理可循。
  简若芸与韩彩蝶互望一眼,这也是为什么两女困扰这么久都没讨论出结果的原因。
  「那……依你看,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非其中还有旁人参与,那就是下毒手的原因,一开始就非阁主之位。」
  手指轻叩桌案,吴羽目光缓缓转动,也不知想些什么,「或者说…这其中还有我等未能参透的关键所在?」
  「还是说,我们并没有把卫师妹的想法摸清楚?」
  听吴羽这么快把思绪引开简若芸不由插话。对她而言,与其再去猜测那些还没弄清楚的事,不如从现有之人中把凶手找出来快一些。
  「虽说阴谋谋取的是阁主之位,但她终究是云深阁中人,即便为了阁主之位不择手段,但若来敌意欲覆阁,想必她也会倾力以赴。毕竟身为云深阁中人,为了护家她不会管那么多。」
  「但这般拼命,为的却是就任阁主的大师姐……若阴谋者真是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这……说不定……说不定……」
  被韩彩蝶顶回,简若芸呐呐连声,却是无话可说。
  毕竟卫纤如若是阴谋家,就算她对云深阁再有心,除了谋画阁主之位外并无他念,但眼见害了两个师姐,仍让武裳盈夺得阁主之位,那口气想吞也吞不下去。
  以阴谋家的思考方式,十有八九会拿淫蛊算计闭关的武裳盈,拼个鱼死网破,好歹给自己一个交代,哪会在大敌来临之时全力以赴,死撑着不让强敌攻入云深阁?若阴谋家会有这等豪迈骨气,使阴谋的人也不会不容于旁人。
  「说不定……是在暗算我们两人之后,被大师姐或师父她们逮个正着,才因此洗心革面,为了赎罪才……才在登天阶这般拼命。」
  声音愈说愈小,毕竟这话只是强撑。
  简若芸也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即便世事难料者十常八九,但一个人要有这么大的转变,除了说故事外,现实里实是难得见到,「才……才拼出这威名来……」
  「这事儿……难算。」
  摇了摇头,吴羽目光轻掠过两女面上,见简若芸还在喃喃,显然还没放弃原先的想法,反倒是是韩彩蝶目中颇有悲意,轻咬樱唇不肯说话,看来却似已心有定见。
  他微微一叹,天底下最难测的就是女人心,即便似当年诸葛亮那般多智近取妖的绝代军师,怕也算不出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虽有初步结论,其中的推演过程却有几道难以逾越的坎,嘴上却不好说。
  「若能让两位回归云深阁,说不定还可找出些许蛛丝马迹,现在却没甚证据可言…」
  「要回去……可难了。」
  两女不约而同地摇头,虽没说出原因,但吴羽听得出些许关键。无论卫纤如和武裳盈谁是阴谋家,只要守定阁规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要真打大概打不赢,若不能以理服之就没办法处理。
  更不用说若真的回归云深阁,虽说方便寻找线索,也让阴谋家有斩草除根的机会。先不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光以两女现下的武功,就算正面对敌也未必是武裳盈或卫纤如的对手,更不用提遭逢暗算的可能性,此议确实不佳。
  知道自己提了个馊主意,吴羽耸了耸肩,转而将先前同姬平意等人上云深阁的种种一一道出。二女听得极其专心,甚至连武、卫二人说话时的语气、表情都没漏掉,想从其中寻出一点端倪,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讨论半晌,简若芸突地像是想起什么,告了罪便辞出去,急得甚至让韩彩蝶想唤她都来不及,只听门声轻响,人已溜出屋外。见师姐走得这般快,韩彩蝶脸儿一红正想随之而出,但身子才动,玉手已被吴羽轻按在桌面上,娇躯登时一震,已然站起的身子虽未急着逃出,却也没坐下,只怔在当场,朦胧雾光的美目望了他一眼,随即垂了下去。
  换了旁人可能不知简若芸怎么逃得这么快,但吴羽也是淫蛊染身的过来人,虽说靠着九转龙珠之力硬是压下淫蛊药性,但先前蛊性仍炽的时候,那难过不足为外人道。女子性阴,淫蛊的效果看似没男人强烈,但隐在女子体内的结果却是逐步地与身体合而为一,那敏感的渴望随着岁月愈发深刻。若不是简若芸和韩彩蝶功力已算不弱,光和男人近距离同桌说话,一点一滴地受男人气息侵扰,只怕难耐体内强烈渴望。这才简若芸辞去的主因。
  虽说淫蛊染身,但简若芸终究是范荣音的夫人,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吴羽为她宽解体内药力。韩彩蝶却是不同,一来她隐在翔风堡中躲得无人知其芳踪,想来不大可能有丈夫,二来若论当年,韩彩蝶的处子身便是失在他手上,无论如何都觉得对她有一分责任在。光这一按便感觉韩彩蝶玉手温热,娇颤着无力挣扎,好一副惹人怜爱的娇媚样儿。
  「这段时日……想来韩姑娘你……确实不太好过……」
  强忍着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的冲动,吴羽微微抬头,却见似有若无的月光之下,韩彩蝶美目流盼,手欲挣未挣,莹然如玉的肌肤不知何时已透出一抹晕红,樱唇轻轻绽开却是一语不发。
  「对不起,在下也……也没好生照顾韩姑娘……」
  「罢了……」
  听吴羽说到当年,韩彩蝶娇躯一阵颤抖,美目却不由盯紧吴羽面容。
  真要说来,比之自己现在与当年的差距,吴羽和那时的段翎差得才多。那时候的他容颜俊美,甚至令一般女子望尘莫及,光只靠那张脸的温柔目光凝视,只怕足够让定力不够的女子心乱神迷,否则自己那时糊里糊涂污了处子之身,怎会一点没有想杀他的意愿?
  现在他的脸何止不比当年?就算他真是采花贼,这般巨大差距以赎罪来说也够了。若非先前威天盟流出的消息让她心有定见,今曰见到吴羽之时,他的惊诧让她的肯定更深一层,只怕道左相遇她还认不出他哩。
  芳心微乱,不知这是否算是所谓的沧海桑田,当韩彩蝶发现之时,未被他按住的那只纤手已轻轻地抚在他脸上,光从指尖传来的感觉便知伤痕确无一点假造。
  「你…你的脸……怎会伤得这么重?难不成那…那淫蛊……真的这般可怕?」
  「不全是……」
  嘴角微微浮起一丝苦笑,吴羽目光微沉,任着纤细指尖抚着自己的伤口。「那时我吞了一颗九转龙珠,想用药力压制淫蛊……却没想到少了君臣佐使之药,九转龙珠与淫蛊其性均烈,经脉火热欲爆,难过起来只能用身体磨擦山石,靠着那疼痛才没痛到没顶……」
  「原……原来如此。」
  虽说身受淫蛊所害,已与自己难舍难离的淫欲发作起来难受到极点,甚至让她今日来会吴羽,心下都好生挣扎一番,可见到吴羽为了克服淫盘竟付出如此代价,本还想试试这法子的韩彩蝶话到口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怪不得同样为淫蛊所害,简若芸竟连一点探问欲望都没有。
  「但你……嗯……至少可以……可以压下那蛊了……是不是?」
  「也算不上压制……」
  眯起眼睛,似很享受纤细手指抚在面上的感觉,吴羽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
  「飮食男女,本是人之大欲,光一颗九转龙珠没法压得人变成太监……我体内淫虫之力仍在,只是被压下不少而已,尤其……尤其若与女子交合,这淫蛊……仍会传染过去……偏偏一颗九转龙珠威力已然如此,就算知道再加一颗便能彻底断根,我……仍没胆子再去尝试一次……」
  「这……这样……」
  听他这么说,韩彩蝶美目微晕,陡觉腹下火热愈发炽烈,芳心忙不迭地转开念头。方才他说过,卫纤如现下的模样跟他相比最多是半斤八两,就算她真是阴谋家,对女人而言容貌胜于性命,这种赎罪也够了。芳心正乱间,陡觉一股大力传来,吴羽竟一把将自己拉进怀里!
  「你……哎……」
  话还没说完,吴羽一低头,一个吻已落在颈边,尤其这一拉之下,吴羽的手顺势按在自己腹上,那来自男人身上的热力多管齐下,登时令韩彩蝶身子酥了半边,绵软娇躯再使不出力气挣扎逃脱。
  「别…别这样……彩蝶……彩蝶已经不是……唔……」
  「没有人……受得住的……」
  双手温柔地爱抚韩彩蝶充满热力的娇躯,时而衣外轻揉,时而探入衣内;一边对她大肆轻薄,一边缓解衣带,那唇更是爱恋积已地流连在韩彩蝶嫩颊脖颈之间,逗得韩彩蝶浑身火热。
  毕竟她已是狼虎之年,纵然不计淫蛊影响,这方面的需求也是本能,何况吴羽这淫贼也非妄担其名,这方面的手段着实不弱。韩彩蝶迷茫间自忖,就算没有淫蛊,只怕自己也逃不过这人的手。
  「有彩蝶在怀……还能坐怀不乱的就不是男人了……我是说真的……」
  「哎……」
  听他这一说,韩彩蝶迷茫间仿佛觉得又回到自己甫失身的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轻薄地赞着自己身子之美,随之而来便是一阵美妙的狂风暴雨;耳边传来的火热似与身体里的火热合而为一,在腹下火上浇油,情欲不由贲张起来。她虽暗恨自己定力不足,却也知晓对这已尝过自己身体之美的淫贼而言,挑逗自己不过举手之劳,来此之时早知会是如此。
  听他在耳边轻语,说自己是如何火热诱人、肌肤是如何细腻柔媚,韩彩蝶早已芳心荡漾,只觉整个人都被欲火融化,在他怀中舒服得只知唔嗯轻吟,好不容易稍稍清醒,才发觉自己一身布裳早已滑落足下,娇躯只剩蔽体小衣犹自无力地抗拒完全的赤裸,但他的手早已滑入衣内,轻握她傲挺的美峰。
  那掌心涌来的火热灼得韩彩蝶春心荡漾。许久没被男人肆意轻薄爱抚,没想到自己仍是这般敏感,渴望男人充满情欲的侵犯性刺激。
  「你……真的是……唔…」
  知道自己已然难逃,韩彩蝶索性便放开一切,一手轻抚着伤痕累累的面孔,美目矇矓却不愿稍离,仿佛想把现在的他记得清清楚楚;另一手却反转身后,轻轻拉开早已松了的衣结,衣带登时散开。
  韩彩蝶只见吴羽似笑非笑,让她低头看清现在的自己,粉脸登时酡红。她虽早知自己逃不过吴羽魔手,却没想到连小衣未落都会被弄成这般:松披娇躯的小衣正自皱摺抖动,随着他侵入衣内的手指缓缓动作,美峰上涌来的感觉加上美目所见衣上的颤抖,虽未曾亲见,却让她愈发清楚他的手正怎么玩弄自己诱人的胴体。
  「你……好坏……」
  身子已热得难以想像,韩彩蝶娇躯酥软,一双玉手早已迷乱地环抱着他。若非吴羽为她宽衣解带之间,自己身上衣裳落得更快,也不知会否被韩彩蝶迷乱的纤手扯破。
  迷惘之间她只觉与服赤裸相亲的肌肤正逐渐染上男人气息,说不出的渴望正在她体内蔓延。口干舌燥的韩彩蝶一声哀吟,她现在什么也不管了,只盼望他赶快把自己抱上床去,狠狠地对她为所欲为,将她的身子再次征服,令她心花怒放地败倒在淫欲的无边威猛之下。
  「哎……抱……抱彩蝶上床……唔…」
  虽知一开口便是万劫不复,不只身子要再失给他,连心都得随着自己主动开口降服,被他淫个彻彻底底;但淫蛊之威确实难以想像,这么多年盘据体内虽不至伤身,蛊性的威猛霸道却令韩彩蝶再也难以逃脱淫欲侵袭。平日不动心时还能忍耐,此时此刻却是再难抗拒。
  「把…把彩蝶彻底……彻底占有吧……你……哎……别再吊着彩蝶……」
  「不上床…」
  极其煞风景地摇头拒绝她,吴羽俯下脸去,下巴一扬,将韩彩蝶最后一件蔽体小衣褪去。透窗的微微月光,只见韩彩蝶肌红肤艳、美目矇矓,说不出的诱人。
  那耸挺美峰再无衣裳困缚,随着急促的呼吸不住跳动,两点乳蕾早已肿胀通红,艳得活像要绽开来,「我……在椅上便要了彩蝶……让彩蝶欲仙欲死……若这样……彩蝶打算怎么办?」
  「你…哎……」
  虽说淫蛊染身,但说实在话,韩彩蝶的男女经验实在不是很多,本还以为男女之事只在床弟之间,哪里知道男女若动起兴来,就算不上床,要搞这档事也不难。
  听吴羽这么说,芳心虽是大讶,心想:这无礼的坏人还真当自己是淫娃荡妇,连床都不上,坐在椅上打算淫玩自己,心里却有一丝异样痛快,仿佛这样毫无顾忌的放怀痛快,才能享受到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
  「你这坏蛋……彩蝶……彩蝶没法了……你……哎……想拿彩蝶怎样……便怎样吧……」
  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自己口里说出来,韩彩蝶话出口便即大羞,但想收回却已来不及,何况这般示弱言语在这等情境下最是诱惑,韩彩蝶话语才落,吴羽已挨过来,硬是封住韩彩蝶樱唇,吻得韩彩蝶连脑子都火热了,却是无法转头避开他,只任他好生品尝自己一番。
  紧黏的唇瓣终于分开,娇喘吁吁间,韩彩蝶只觉整个人都化成水,随着他的动作荡漾飘摇,偏生口中却口干舌燥,而吴羽无礼的手不知何时已滑到自己股间,温柔无比地揉弄幽谷口。无比酥麻的快感让韩彩蝶护守的本能全然消失无踪,不知不觉间玉腿已开,轻咬银牙期待吴羽接下来的动作。
  虽不知他会怎么玩弄自己身心,却知接下来的种种必是令自己难以想像的无边快美,也不知许久不尝此味的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尤其糟糕的是,心情本来难平,春心荡漾的韩彩蝶不住在吴羽怀中扭动旋磨,厮磨之中只觉臀股间触着一根火烫,娇躯一震,她才想到自己触及什么地方。那硬挺的感觉除了欲望之外再令人难想及其他,韩彩蝶不由心乱,既想继续在火烫上轻揩旋磨,感受属于男人、属于情欲的热力,又觉羞不可言,偏又不愿离开。
  心中的挣扎才真令她难过!
  虽说经验不是很多,但淫蛊沾身最严重的影响不是肉体上的敏感和难耐刺激,而是午夜梦回、自制能力削弱的时候。淫欲钻入脑子,仿佛在梦里都不由自主地陷入男女欢爱之中,就算真实的经验不够,但夜夜淫欲思绪在心中徘徊,感觉好像整个人都愈来愈习惯美妙之事。
  韩彩蝶自然知道,在男女行事之时愈是放开享受,滋味愈是美妙无边,抗拒心思不由消失无踪,只在他怀中扭着身子娇喘,声声句句都诱引男人对她大肆无礼、为所欲为。
  尤其与简若芸商议请吴羽来此问出云深阁发生之事的端倪时,隐约间韩彩蝶心有所悟,昨夜入睡前已不自觉地想到当日被他破身时的种种,自慰好几次,在梦里又被他痛快地折腾两、三回。今儿个见到他,韩彩蝶不由自主地动了春心,否则以她的功力,逃出吴羽怀抱也不是困难之事,哪会这般容易被他留下?
  陡地身子一动,软绵绵地挨到床褥,韩彩蝶心下一松。即便已有觉悟,十年没见到他,一见面连床都没上就要被他淫玩,心下总有点抗拒。躺到床上,芳心总是安了些,却又怕他为了顾及自己心思,无法大逞所欲,毕竟男女之间除了温柔贴心的体贴外,还有男人充满侵略性的勇猛强悍。这般心下挣扎,韩彩蝶不知自己该怎么想才是。
  「唔……」
  娇躯挨到床褥,本能地玉腿一合,腿间却传来一股力量,温和却坚持地将她玉腿大大分开。韩彩蝶还没来得及挣扎,只觉一股湿热已从幽谷口涌上,那湿热动作极快又极轻巧温柔,偏生情欲既动,韩彩蝶每一寸肌肤都倍加敏感,情欲源头处更是敏锐到了极点。吴羽的舌头没翻搅几下,酥麻滋味已令韩彩蝶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纤腰一拱,将幽谷更深地送至他嘴边,玉手深深地抓进床褥,但却不能完全发泄体内的快乐。
  虽说失身时天赋傲人的美峰已不知被他用口舌尝几回,方才连樱唇都被他品尝过了,但韩彩蝶的幽谷却是头一回被男人的舌头侵入。灼热硬挺之处自不能与肉棒相提并论,但讲到轻灵翔动,切切实实地刺激她敏感之处的灵活却不是肉棒所可比拟。
  肉体上的感觉已如此强烈,更不用说芳心的荡漾。男女之事虽说多半是男子主动,挑情的手段千变万化,但若要男人用口舌为女子服务却不多见,尤其对被淫蛊感染,对男人挑逗只能照单全收、毫无反抗能力的韩彩蝶而言,他这般动作并无必要性,显现出来的却是他对自己的疼爱怜惜。芳心说不迷茫快活,肉体反应便如体内浪涛,愈加一发不可收拾。
  幽谷里传来的滋味愈来愈强烈,灵巧至极的舌头一舔一舐,仿佛都舔到韩彩蝶心坎里,每―次吮吸都像是将她心里的欲望吸出一些,大腿不由紧夹住他的头,生怕他离开自己的诱人处。
  这一紧夹,让吴羽本来抚摸她玉腿的双手从她腿下探出,沿着腰侧向上滑去,轻轻握上韩彩蝶耸挺傲人,正随着呼吸不住弹跳的美峰,指尖轻轻捻着两朵乳蕾,感受到早已肿挺胀硬的欲望,一时口舌大动、双手齐发,在韩彩蝶身上忙个不亦乐乎。
  这般多管齐下,对女人本就是威力极端强大的杀着,偏偏韩彩蝶体内淫虫早在见到吴羽时便已蠢蠢欲动,方才椅上火热曼妙的宽衣解带更令韩彩蝶淫欲蒸腾,恨不得被男人彻底占有每一寸身体;如今受到吴羽这般老练热情的手段刺激,哪里还能忍得住?她无力地娇喘呻吟,美目早已泪光盈然,在他灵活多变的巧妙挑逗之下,终于一声娇吟,美美地丢了身子……
  舌头感受到韩彩蝶火热的喷泄,指尖更触及乱了节奏的呼吸,加上韩彩蝶的娇喘猛地抽搐颤声,吴羽自然知道韩彩蝶已被送上高潮。尤其从韩彩蝶的反应看来,该是许久没跟男人好过。
  体内的淫蛊丝毫不下简若芸,可简若芸至少还有个丈夫;范荣音虽已有了年纪,但少林心法最重养生,体能之健不下少年,要照顾简若芸还有办法,却不知韩彩蝶这段时日怎么古撑过来的?心下微黯,吴羽口舌双手动作之间,火辣中愈发温柔。
  没想到吴羽竟丝毫不松手,虽已弄得自己上了仙境,动作反而愈发厉害。韩彩蝶不免怪他太不体谅自己,才刚泄过的身子需要的是男人的温柔体恤,不是立刻再来一回狂风暴雨。但说也奇怪,明明前一刻高潮时觉得上了仙境的身子酥软脱力,累得仿佛没法动一根手指头,但他一开始动作,幽谷里却又波浪涛涛,不断流淌而出,仿佛自己正欢迎他的侵犯。
  随着吴羽大展所能,快乐的滋味几乎立刻又回到韩彩蝶身上,而且是愈发地强烈,美得令她无法自拔,娇躯更随着他的刺激不住地轻扭,却非为了逃离,而是要让自己更加彻底地迎上他的魔手。香汗不住淌出,泪水早已流出眼眶,却远远及不上幽谷里春潮美妙的泛滥。
  恍惚间韩彩蝶似有明悟。换了一般女子自是不堪这般强烈的连番淫战,尤其是面对吴羽这般经验老到的淫贼,怕是对方不用采补之术,光是这样都能让人活活爽到脱阴而亡。
  但自己一来有淫蛊附体,身心早已被蛊性潜移默化,连连淫战怕是最合自己心意;二来虽没练吟松诀,但云深阁的内功心法亦有独到之处,韩彩蝶功力不弱、底子厚实,只要吴羽不用采补手法夺她元阴,连总被他蹂躏,对她而言快乐只会愈积愈多、愈冲愈髙,根本不用担心那些。
  既有所悟,心便放了下来。破瓜时的种种点滴在心,那日的他到现在还在她心上盘旋。韩彩蝶轻咬银牙,拱起纤腰,任由幽谷里一波波涌上的快感将她淹没;即便经验不多,韩彩蝶也猜得到,就算淫蛊染身,对性爱的承受能力远胜一般女子,但终究是许久没做过了,吴羽的手段又这般火烈,玩了一夜,到明儿个自己也不知会痛疼成什么样,但……她才不管那些呢!
  细细品味曼妙滋味,韩彩蝶只觉吴羽的舌头说不出的灵巧,轻吸重吮间令她春潮不住涌现,尤其舌头上似生了眼睛,她哪儿敏感酥痒,接下来便被他阵阵吻甜,令得痛痒尽舒,快活无比地令她一直被高髙托在仙境之中,再也跌不下来。
  唯一可惜的是,舌头纵使灵巧,长度终不能与肉棒相提并论,她酥痒的内部怎么都等不到来自他的抚慰;外头愈被舐得舒爽,里头的空虚愈显强烈,迷茫中韩彩蝶只觉自己的渴望不住积压,却是宣泄不出……
  「好……好人……唔……」
  明知他是为了更加彻底地占有自己,明知自己与他多半只是一夜之欢,但想到他为自己破瓜时的温柔,想到他唇舌间的尽心服侍,韩彩蝶却怎么也无法当他是坏人,娇喘连连间香汗如雨,终是忍不住开口,「别……别逗彩蝶……啊……」
  心花怒放地又丢了一回,韩彩蝶早已无法去算自己在吴羽口舌下泄了几次身子,只觉身心都荡漾在美好之间,然而即便丢的快活,久旷的胴体却一直等不到雨露滋润,也不知他是人到中年只剩一张嘴?还是好整以暇,只这般温柔地折磨自己,一直到自己主动开口求他才肯下重手?她娇媚无力地求饶。
  「好……好人儿……求求你……彩蝶……彩蝶想要……要你来……来真的……把……把彩蝶身子……整个占了…上了彩蝶吧……」
  「好蝶儿……想我怎么做呢?」
  闷闷的声音从腹下传来,耳朵听得不甚清楚,但那像是在体内盘旋回荡的声音却在在显示出他的意欲。韩彩蝶娇羞之间,竟似又要泄上一回。
  「用……用你的宝贝……令彩蝶欲仙欲死的宝贝……干穿彩蝶……让……让彩蝶被……被你奸得飘飘欲仙、死去活来……」
  本想让他真正上场,别只是用口舌对付自己,却没想到此刻身心都被情欲占满,对男人的渴望不只满在体内,连芳心都早被彻底攻占,一开口,淫媚无比的渴求便脱口而出偏偏这类羞人言语不说便罢,说了第一句,后头的话自然脱口而出,尤其淫欲已炽,不说得淫荡媚人,像是没男人不行的淫娃荡妇,欲望还真难以宣泄。
  「快……快来吧……」
  「好蝶儿……」
  听韩彩蝶这般娇声渴求,早不似当年离开时那般使性子,想来这段时日她所受的折磨也够了,吴羽怜惜心起,自是不为己甚。他缓缓爬起身子,爬到韩彩蝶身上,空出一只手滑入韩彩蝶股间,勾挑着被他好生吻吮舔舐过的秘处,享受那温热妥贴的曼妙滋味,另一只手则滑到韩彩蝶身后,轻抬起韩彩蝶娇躯,不让她有半分逃离空间。
  「我……这就来了」「哎……」
  虽说是自己主动求他,但那话多么羞人?韩彩蝶肌肤润红,也不知是羞还是欲;更重要的是,吴羽一路吻上来,从腹下到脐眼、从小腹到香峰,那舌头如此湿润一想到那湿润是从自己的幽谷里流出来的蜜液,吻舐间弄得整个人都湿了,韩彩蝶不由羞不可抑,同时淫欲大旺,仿佛自己的蜜液若春药媚毒一般,从肌肤浸入体内,再也摆脱不了。
  随着他的舌头在两边峰蕾间吮了个遍,韩彩蝶只觉自己已经整个化了,除了欲望外再想不起什么。
  「别……别这样……脏……唔……」
  等到他的唇舌从颈间上移,在颊上扫动许久,终于吻上自己樱唇,韩彩蝶勉力轻挣,勉为其难地呻吟几句,却听吴羽的声音悠悠传来。
  「不脏的……蝶儿流出来的……最干净不过……你尝尝……这般甜的东西…可不好错过呢……」
  「唔……」
  哼哼唧卿地呻吟间,终于被他吻上了,口舌交缠送来的滋味确实甜美迷人,韩彩蝶只觉脑子都烧了起来;自己流出来的蜜液终于被自己尝到了,说甜不甜,但比之任何东西更令她有想大行云雨、人道美事的冲动。她不由自主地搂紧他,再不肯放开手。


第二章 蝶舞翩翩
  不知何时唇瓣已分,韩彩蝶这才发觉自己竟已忘形,他已抬起头,舌头离开自己,却变成自己主动昂首,樱唇追寻那诱人舌头,仿佛再不愿脱离他的热吻。
  「你……哎……」
  无力地瘫回去,韩彩蝶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股间一烫;吴羽不过稍稍挪了挪,硬挺的肉棒已兵临城下,那难以想像的灼资灼得韩彩蝶芳心猛地一跳,玉腿不由自主地分开,令满溢的春泉汨汨而出。
  美目迷茫间只觉胸前微疼,吴羽竟已低下头含住一边乳蕾,轻轻噬咬吮弄起来,种种醉麻直透心窝,韩彩蝶登时只剩下娇喘吁吁的分儿。
  「给……给彩蝶吧…」
  感受得出吴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韩彩蝶不由心慌,却是不想也不愿抗拒。
  玉腿无力地盘起勾到他腰上,唇中轻吟她的需要,此时此刻,羞赧已不必要。
  「呜……」
  感受到肉棒缓缓而入,韩彩蝶不由哀吟,身子微微绷起。虽说吴羽方才连连得手,已令韩彩蝶的欲火烧到最高,幽谷早已准备好承受肉棒的侵犯,但她终究许久不曾尝试此味,幽谷窄得可比处子。若不是吴羽探入的动作极其缓慢,只怕她早要承受不住。即便如此,当幽谷被肉棒撑开的时候,韩彩蝶仍不由感到一丝裂疼,这感觉、这刺激…竟不由令韩彩蝶错觉,她又回到被他破身的那一日,只是此刻的他,面容却与那时大大不同。
  「很疼吗,小蝶儿?我…慢慢来……别担心……嗯……」
  感受到韩彩蝶的紧张,吴羽将速度放得更慢,同时空出一只手轻控她饱满傲人的美峰,轻揉慢捻抹复挑,勾得韩彩蝶本已敏感的乳蕾愈发贲张;另一边的美峰早已沦陷在他口中,被灵巧口舌一番搔弄舔吮,勾得幽谷里汁水潺潺。在韩彩蝶娇躯微微的颤抖间,幽谷柔媚地缠卷,把肉棒又向内吸进几分。
  「没……没关系的……」
  本就有了心理准备,何况他的手段效果十足,早将韩彩蝶的身心拉住淫欲深渊。她虽还有一点不适,幽谷深处却满溢需求,只渴待被他深刻侵入,胀满她的空虚。
  纤腰轻拱间,不只将肉棒缠得更紧,脸蛋也探出来轻轻摩挲他的脸,感受那粗糙的刺激;肌体厮磨,股间已是水乳交融,说不出的湿润缠绵。
  「你……也辛苦了……没……没关系……彩蝶……很舒服……你……嗯……你就……就尽情来……彩蝶会……会受得住……嗯……」
  虽听韩彩蝶娇声媚吟,诱惑之意无与伦比,但吴羽已深深插在她体内,自然感觉得出韩彩蝶承受的甚是辛苦。他一边温柔地吻着韩彩蝶的娇躯,一边在她身上大展手足,既温柔又火热地诱引韩彩蝶向愁望臣服。
  原已欲火焚身的她自难抗拒,不一会儿完美的胴体已火热渴求地缠紧在他身上;幽谷虽有些刺疼,渴望却已超过一切,令她不由自主地向他献上自己。
  「你……唔……你坏」被他吻得神飘魂荡,韩彩蝶脑里已是空空荡荡,只觉幽谷在他一点一点的进侵中逐步陷落,那种被男人逐渐占有的滋味美得令人难以想像。微微的刺疼虽仍存在,却早在快乐的侵袭中被掩盖住了。
  享受着身心全然沦陷的滋味,韩彩蝶娇媚无力地喘息着,唇舌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口舌舞动,芳心早茫在快乐之中,声音里只透着尙未尽兴的埋怨。
  「都已经……都已经弄得……弄得彩蝶这样了……你还……唔……还吊着彩蝶……非要彩蝶求你……唔……」
  「那……小蝶儿想我……整个进去了吗?」
  听他问的轻薄,韩彩蝶羞意大起,但充盈体内的欲望、深藏体内的淫蛊,仍在催迫她速速向情欲降服;她不由缠得他更紧,渴望把自己全部送到他体内,娇喘间降服的言语再难有所保留。
  「你……就进来吧…唔…把……把彩蝶整个给……给占了,…彩蝶要……要被你奸得神魂顚倒、欲仙欲死……被你干得元阴尽泄……随你要采补要怎样都好…只要…你彻底征服彩蝶……唔……」
  韩彩蝶都已经这么说了,若还没有动作能称得上是男人吗?吴羽虽强抑狂插猛抽的冲动,肉棒却已渐渐动作起来,一次又一次的深入浅出、一下又一下的直捣黄龙。
  一开始时韩彩蝶还得稍稍苦忍,随着他的动作,肉棒愈刺愈深,那美妙滋味一点一点地洗去她的紧张和稚嫩,取而代之的是欢快和狂放。韩彩蝶美得轻挺纤腰,迎上吴羽深刻的插入,毎一次都感到舒服得精元欲泄,好像整个人都要瘫了,美得难以言喻、难以抵抗。
  「好……好人儿……唔……彩蝶要……要飞了……怎么会……会这么美的……就……啊……就是那里……再……再重一点……唔……好棒……你……啊……
  害……插得彩蝶里面都……都热了……都……都要化掉了……啊……」
  「小蝶儿……被干的滋味可美吗?」
  听韩彩蝶渐入佳境,吴羽也渐渐难以自持,抽插之间愈发大力,嘴上却愈发轻薄。毕竟当年是韩彩蝶离开他,便是心怀愧疚,嘴上却不能不使坏。
  「干得你爽不爽啊?小蝶儿身子这么美……简直像仙子下凡……让人想不痛快干你都不行呢……」
  「你坏……坏啦……啊……」
  已不知多久没听到这等欺人的话了,换了平常自是不堪入耳;午夜辗转之时,梦里也听不到这等挑逗话语。但也不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此刻周身都被情欲之火灼烧,韩彩蝶虽听得大羞,抗拒的力气却早已消失,嘴上虽仍埋怨他,娇躯却不由自主缠紧正深切探索自己胴体的男人;偏吴羽正好捉紧时机,肉棒轻轻动作,毎次进退都勾得韩彩蝶娇吟不已,口舌手足更火辣辣地逗弄她,诱得韩彩蝶再没有办法抗拒,连嘴上都软了。
  「讨……讨厌……哎……这样欺负人家…」
  嘴上娇羞不胜、如嗔似怨,身体的动作却早已背叛她,柔软裸躯紧紧缠住身上的男体,火热得似想融为一体,在在显示出韩彩蝶的心里非常欢迎这样的「欺负」。
  「嗯……你……哎…晛知……明知彩蝶……还这样……啊……那里不行…哎……好疼好麻…别…别弄那儿……呜……彩蝶会……会坏掉的……别……别……
  那儿不行啦……」
  听她嘴上说的可怜,动作之间却极端欢迎自己,吴羽嘿嘿一笑,却知不能逗得她太狠,毕竟女孩子脸嫩,自己若搞得太过火,就算现在韩彩蝶欲火焚身、娇慵无力地受了下来,明儿个恢复清醒也不知会羞成什么样,若再演一次逃离,他一点都不愿意呢!
  虽说吴羽没再用什么羞人话挑弄自己,但肉棒进出探着的都是她的敏感地带,勾得韩彩蝶连酥带麻、疼软绵痒,体内犹如虫行蚁走,偏是欲搔不能。尤其他深知女体要害,勾挑摩挲所刺激的都是韩彩蝶要害,不知不觉之间韩彩蝶花心已绽,软嫩花蕊在肉棒热情的挑弄之下已渐渐绽放;随着韩彩蝶声声甜吟,又是一波高潮袭来,洗礼得她软绵绵地娇吟着。
  「哎……你…坏……讨厌……坏人…呜……又……又弄那里……你啊……玩得彩蝶……要死了……」
  已不知被几波高潮冲刷过,韩彩蝶只觉身心都荡漾在肉欲之巅,飘飘忽忽的,仿若再难着地。快乐的抒放感觉不住从幽谷深处涌上,他的引诱却不停止,令韩彩蝶飘飘欲仙的泄了一回又一回。这次不比刚刚,肉棒每一挑、每一刮,触及的都是韩彩蝶敏锐的感官,满溢着欲望的肌肤相亲,令韩彩蝶难以抑止地连连呻吟,娇躯似从水里拉起来般水淋淋的,再也平复不下。
  也不知在吴羽胯下痛快丢了几回,韩彩蝶只觉眼前一片晕茫,什么也看不清了,全身上下的感官似都集中在幽谷当中。好不容易娇嫩的花蕊在无尽的美妙冲击之中泄出最甜的一波花蜜,才觉身上的他身子一颤,肉棒深深地抵进来,竟探进子宫里头,随即一股灼烫无比的劲射,酥得韩彩蝶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软绵绵地承受被他彻底占有的感觉……
  软绵绵地瘫在他身下,韩彩蝶只觉整个人都瘫痪了。虽说她武功不弱,修练的又是云深阁内功,底子之深厚及身体之柔韧,即便女子之中也少有人比,但终究许久不尝此味,偏生一开荤遇上的就是吴羽这等老练淫贼,被他百般蹂躏诱导,泄得无比痛快。
  此刻一停下来只觉纤腰痠疼,幽谷里更是种种异感此起彼落,一时之间别说动弹,光只心里想着,那难以想像的百般感觉便即潮涌而上^ 让韩彩蝶清楚知道,一时半会自己想恢复正常行动怕是不太可能。
  偏偏幽谷里的异感中最强烈的一部分,就是子宫里温热的感觉。也不知是自己太过敏感,还是他用上什么异常手段,他释放的精华到现在仍似在子宫里流来流去,让她再也没办法忘记,方才身心都被他彻底占有的滋味是多么甜美、多么令人留恋;那刺激只怕已深深刻印在她体内深处,短时间内想要抹消是绝不可能了。
  美目顾盼却见床褥印痕处处,宛若当年失身时的模样,韩彩蝶也不知该羞该喜。
  嘱了许久再尝此味,自己的身子竟仍如年少时一般,在情难自禁间美妙欢乐地在他胯下败阵,心甘情愿地承接他的淫威。
  这一回……感觉甚至比那时更为强烈,他射在自己体内的滋味好像把半个人送进来,稳稳地在自己体内占个位子,变成再难切割的连系。这下子自己若想离开他,只怕第一个要克服的不是现在疼软无力的胴体,而是体内深处对他深刻的依恋。
  感觉身上的他许久没有言语,虽不敢看向他的脸,深怕一看之后再也难起离开之念,但自己已累成这样,想必身为主动者的男方比自己还要更加虚耗,也不知是睡着没有?
  但见到褥上印痕半湿半干,显然自己高潮失神后已过了不少时候,这回…可比失身那一夜被他弄得更加彻底,若是还想离开,现在只怕已是最后的机会,再不把握,恐怕连心都想留下来了。
  只是韩彩蝶没有想到,娇躯才稍稍一动整个人就软了下来。一来方才太过火,才刚有动作,体内涌上一股疲惫,令她难以施力;更重要的是吴羽的手竟恰到好处地一拉自己,迫得她软绵绵地瘫倒在他身上,肌肤紧贴,还带汗的肌体厮磨,登时让韩彩蝶体内最后一点力气也化得无影无踪,只能软绵绵地挨在他身上,芳心却不由大乱,难不成……自己终究是逃不掉了吗?偏偏他既已发现,自己眼下再难离开,她也就没再挣扎。
  「你……哎……」
  全没让韩彩蝶有离开的机会,一拉得手,吴羽猛一翻身将韩彩蝶压在身下。
  虽说云雨之后热情已退,但犹带湿气的肌肤一紧触,女体柔软娇嫩的触感差点令他又一阵心猿意马。毕竟体内淫蛊虽已被九转龙珠压下大半,余威仍炽,何况韩彩蝶原就是天仙般的美人儿,高潮后赤裸的肌肤更添媚惑,肌肤相亲之下,想压住本能欲望不是什容易的事?
  「你……又想离开我吗?」
  暗地咬唇将贲张的欲望稍稍压下,韩彩蝶美若天仙、媚过妖邪,在吴羽所见只有霓裳子的冶艳绝媚可以相提并论,甚至邵雪芊的成熟魅力都差了半截,偏偏她不像她们,会因为被自己占了身子就对自己难舍难离。
  当年为她破身时,吴羽自知已尽了最大努力,让韩彩蝶美胴初破便尝到欲仙欲死的滋味,到最后她还是离开自己;若他真想留下她,光靠床笫之间的男性雄风只怕不足成事。
  「好蝶儿……留下来好不好?」
  「留下来……你啊……你都有妻子了呢!」
  听他开口要自己留下来,韩彩蝶芳心真是百感交集。一直躲在翔风堡里不是好法子。先前污衣帮来攻之时,若不是姬平意与吴羽及时来援,她差点忍不住要出手了呢。但若要跟着吴羽,先不说他已有妻室,光靠简若芸的观察,威天盟里邵雪芊和解明嫣似乎都有淫蛊侵体之象,恐怕也没逃过这人之手,她留下来又能做什么?
  「这……」
  虽隐隐陈觉得韩彩蝶不是求名分的人,但听她提到辛婉怡,吴羽也不由微怔。
  就算自己体内淫蛊难抑,但事前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搞上天仙般的美女,跟祝语涵还是师叔姪,这样把她带回去也不知辛婉怡受不受得了?韩彩蝶不是邵雪芊,跟辛婉怡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不会像解明嫣一般受邵雪芊百般照顾,一带回去几乎可说是自找麻烦。
  但不带回去也不行。虽说成了淫贼,但吴羽本性不是不负责任之人,何况韩彩蝶与他关系非同一般,对女人而言对破她处子身的男人特别印象深刻,对男人而言又何尝不是?虽说吴羽的第一次不是送在韩彩蝶身,但变成淫贼却是以韩彩蝶为始。不说韩彩蝶美若天仙,他也不愿意这么任她在外飘荡。吴羽不由压紧她。
  「无论如何,我……这次是绝不放你走了……」
  「别……别这样子……」
  听吴羽不管不顾,竟是打算硬把自己留下来,甚至不管可能得面对的家庭风波,韩彩蝶芳心微荡。除了师姐妹外,他是头一个这般关心自己的人,换了少年时或许韩彩蝶还会负气,但到了现在,她也感觉得到究竟谁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不能留在他身边。韩彩蝶声音不由有些呜咽,偏是一点没有推开他的力气,只能软绵绵地呻吟:「哎……你…让彩蝶走吧……就算……就算你能给彩蝶一个名分……彩蝶也不能留下来……求求你了……」
  「小蝶儿放心,乖乖留下来吧……」
  心想:韩彩蝶仍是稚嫩,一下子便被套出话来,吴羽俯下身轻轻咬啮她纤细的小 耳,轻噪几下,勾得韩彩蝶连呻吟都发了几分媚。那儿可是她极敏感的地方,余韵犹未退尽,现下万万经不得挑逗。
  「我会把蝶儿藏好……护着蝶儿的……」
  「那……那你妻子那边……」
  听吴羽连这种话都说出来,韩彩蝶虽感觉得到他这回是势在必得,恐怕不像当年那般还有少年时的羞涩,让自己有撒娇使气的机会,心下却仍惴惴。
  「毕竟……不只你那位夫人而已。观察过彩蝶体内淫蛊……加上师姐也是过来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淫蛊对人的影响……你那边除了辛神医外,恐怕连……连邵夫人和解夫人也…也是你的人了吧?」
  「不用担心,她们人都很好的……」
  嘴上微微苦笑,吴羽虽知自己与邵雪芊、解明嫣之间的关系可以瞒过旁人,却绝瞒不过身染淫蛊之人,毕竟淫蛊如此特殊,中蛊者的气色举止与常人必有不同,一般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同样受这蛊毒所困之人怎可能看不出问题?
  只是邵雪芊等人与韩彩蝶不同,她们都被吴羽吃得干干净净,即便他再带韩彩蝶回去,最多吃点醋罢了。韩彩蝶也不是会仗恃美色欺负她们的人……
  只不过韩彩蝶艳色终究在众女之上,新人报到,不被她们稍稍「欺负」一下,不受点下马威也不太可能。
  「只不过……蝶儿体内淫蛊的影响比她们合起来都强烈些,说不定…她们会想测试一下……看蝶儿在床上的浪劲儿……好歹也得在心里多点准备不是?只这一关……该是很容易就过了……不会太过火……嗯?」
  想到当日众人通力合作,就连习于云雨之道,在媚惑男人方面的经验本领比起她们合起来还强许多的霓裳子,也得在众女淫具的连番攻势之下俯首称臣,被自己吃得痛快泄了一回,吴羽不由微笑。
  韩彩蝶虽美得让女人嫉妒,但有自己压阵,想来她们最多……也只是同等手段对韩彩蝶弄上一番罢了;要拉近关系,肉体关系是极有效的手段,这种事吴羽自己最清楚,半嘻笑地把先前霓裳子的事说出来,却觉韩彩蝶娇躯陡地一冷,变得更瑟缩些。
  「怎么了?」
  「没……没有……没什么……」
  听韩彩蝶言语支吾,吴羽本以为她不过是害羞,毕竟即便有淫蛊在身,韩彩蝶不像霓裳子有「名师」传授媚男之术。从她方才床上的反应看来,离开自己之后韩彩蝶在这方面的经验并不多,就算天生拥有令男人神魂颠倒的本钱,要比床弟间的淫媚功夫,跟霓裳子比起来天差地远,在床上甚至还不如邵雪芊放得开,让邵雪芊她们合力一搞,再加上自己最后登场,恐怕韩彩蝶真的要在高潮迭起间欲仙欲死,比今儿个还痛快些,哪教韩彩蝶不惊羞畏惧?
  可仔细看来,韩彩蝶除了惊讶外,更多的却是畏惧,连原本火热的娇躯都冷了几分。即便是处子之身,听得自己要遇上如此恐怖的遭遇也不至于震惊至此,其中必另有关键。吴羽一边说着,一边细心感觉她的异动,这才察觉每当自己说到霓裳子,韩彩蝶娇躯便微微颤抖。想来她的惊惧有大部分都是出于此女之手,这才暗暗寻思该如何处理此事?
  一个是云深阁高弟,一个是锦裳门淫娃,两女之间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也扯不上丁点关系,何况方才听简若芸说来,韩彩蝶当年离开自己之后没过几年就被简若芸接入翔风堡,从此深居简出,与外头再无关系;若真说到和霓裳子的接触,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段时间。
  换了别人或许还可想到其他地方去,但霓裳子这女人男女通吃、毫不忌口,先前甚至连杨柔依都弄上手过,若非如此,邵雪芊和他也没法设谋擒下此女,还顺道跟商月玄联络上,里应外合让马轩输得全盘皆输,再也翻盘不得。
  偏生韩彩蝶当年失身于自己,对在云深阁里被人宠疼的她而言,算得上是极大打击,愈大的打击所伴随的失落愈深刻,就算那时霓裳子尙未成熟,要搞定像韩彩蝶这般消沉稚嫩的女子仍是易如反掌,却搞得自己现在连安抚她都不容易。:轻抚韩彩蝶秀发,俯下身在她颊上轻轻吻着,一开始只是唇瓣轻触,愈到后来愈是用力,诱得韩彩蝶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方才连番泄身痛快至极,但吴羽热辣的搬逗动作一点隐匿都没有,直截了当的让韩彩蝶再也抗拒不得。虽说听到霓裳子之名难免有些惊惧,可被吴羽逗弄几下,体内淫蛊不由复燃,竟在他身下轻轻地扭动起来,呻吟得娇美甜蜜。
  「好蝶儿……当年发生什么事?霓裳子那厮……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怕她?」
  「你……」
  没想到自己死命隐瞒的事终究还是被吴羽看穿,韩彩蝶不由大惊。那般隐密事就连简若芸都丝毫不知,吴羽怎会轻易看得出来?难不成……是霓裳子吿诉他的?羞得她差点没钻进被里去,却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别……别问……求求你……别问,好不好?」
  好像从心底被挖起一大块,韩彩蝶惊羞交加,顿时慌乱起来。
  「最多……最多彩蝶不走了……随你……随你想怎么样就……就怎样……别……别问了啦……」
  「蝶儿是绝走不了的……我是人也要干,话也要听……」
  虽知自己言行有些霸道,但吴羽也知道,这般隐痛若不解决是永远不会好的,何况现在霓裳子虽已脱离掌握,但威天盟与黑道联盟短时间内该无再起战事的必要,以霓裳子的好胜心,结个露水姻缘扳回当日床上落败的颜面,也不是难以想像之事,正好趁此帮韩彩蝶摆脱心魔。
  「把事情告诉我,清楚一点,一点都不要遗漏……我很想听听,洁若天仙的小蝶儿……被霓裳子在床上一搞,会搞成什么浪荡媚模样?」:听他说得笃定,几乎像把当年之事都看在眼里似的。想到那时之事,韩彩蝶羞而可抑,偏偏自己才刚被他痛快奸淫过,泄得舒爽畅快,比之那时还热辣得多,跟这比起来,当年事也真算不得什么,毕竟是才刚占有自己,现在还肌肤相亲的男人,想隐瞒也真非易事。
  但韩彩蝶也不是容易屈服的人,何况那事确是她的心魔。她忍着被吴羽逗起的熊熊情火,银牙轻咬,深怕被他发现幽谷里早已润湿,本以为已泄得再没力气迎合的胴体,似又隐隐渴待他的侵犯,纤手无力地轻推他,嘴上不由微嗔。
  「哎……别……别这么坏……硬逼……硬逼蝶儿说这个……你…你自己又怎么样?若是……若是有人问起……你是怎么欺负蝶儿……你怎么说?」
  「自然是……乖乖说出来一点也不隐瞒,让听的人知道啊!」
  一边轻薄地在韩彩蝶耳边轻语,还不忘吐舌舐吮她敏感的小耳,一边心下暗暗耸肩,吐舌吐得自然至极。
  若不是先前见黑衣神秘人轻松击毙马轩让他心有所感,把当年之事说给姬梦盈听,被韩彩蝶这一反击,他恐怕也没办法说得这般自然。不过听韩彩蝶的反击,他心下也确定当年霓裳多半把韩彩蝶搞上床,不知在她心里,自己方才的表现跟这淫妇相比,谁胜一筹?今儿个非问清楚不可。
  「你……」
  没想到吴羽答得这般快、这般斩钉截铁,韩彩蝶脸上一红,差点被噎着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男人和女人在面对同样问题的时候,表现会如此不同,自己羞于启齿之事他竟说得如此自然。
  想到自己甫破身便被奸上高潮的羞耻事早被别人知晓,韩彩蝶羞得差点连魂都想钻进地里去,好半晌才幽幽地哼出声来。
  「你……你倒好……这种事……也说得出口……」
  「自然是……要说的。」
  虽感觉得出韩彩蝶羞不可言,已非男女调情时的反应,几乎有点恼羞成怒,但这样也比让她的心耽溺在霓裳子之事好,何况……既然决定要把她收归房内,吴羽怎忍心让她继续心伤下去?要把这心结去除,若不是让她在霓裳子身上好好讨回场子,只有更彻底地诱发韩彩蝶体内淫瘙的本性,让她彻底沉沦淫欲之中,尝到甜头、脸皮厚了之后,自然不会将之当回事。
  「有蝶儿这般仙子同床是男人最得意的事,不说出来……可难过得紧……」
  「坏……坏蛋……」
  听吴羽说得如此得意,羞得连眼都睁不开的韩彩蝶只能娇声嗔他。女人的羞人事却是男人的风流韵事,虽说令人受不了,但男女之别大抵如此。
  「除了……除了你那些先人床伴外……总不会……总不会有人知道这回事吧?」
  「有的……」
  听韩彩蝶这么问起,吴羽不由吐了吐舌,舌尖在她颈间舐了几口,舐得韩彩蝶娇躯连颤,微微沁出的香汗吸吮起来竟有一丝甜蜜。但他却不想把姬梦盈的事说出来,毕竟无论跟邵雪芊她们相比,甚至比起韩彩蝶,姬梦盈还只是个小姑娘,人都还没长成呢!
  让她知道自己竟把这种风流事说给小姑娘听,不只是风流罪过而已。「当然不是逢人就说,不过我有可以说说心事的人……她也会守口如瓶,这种事自然不能随便向人说,蝶儿说是不是?」
  「哼」听吴羽不肯把人名说出来,韩彩蝶惊羞间,脑子竟不由电转。说也奇怪,方才明明被情欲冲的脑子都昏了,原以为什么正事都想不了,但想到这方面的事却是自然而然地思绪满心飞;猛地灵机一动,想到今日大厅上跟吴羽一起前来拜望之人。
  「是……姬姑娘吗?」
  「呃……」
  没想到自己连个人名都没提就被韩彩蝶猜个正着,吴羽难得怔住却没来得及出口否认巧心里只想着:女人啊,还真是不能轻忽的生物,明明嫩成这样,要跟自己这智囊相比天差地别,怎么会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就想到姬梦盈身上去?所谓的直觉,有时候灵得让人觉得恐怖。
  「果然是她。」
  哼了一声,韩彩蝶却不好真气出来。毕竟再怎么样她好歹也是长辈,不该欺负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只是想到她和吴羽之间虽未明白表现,却是隐隐约约的亲密,私下竟好到连这种事都说。以她从云深阁习来的法子看得出姬梦盈尙是清纯无瑕的处子之身,更看得出她对吴羽的心思。
  韩彩蝶不由有些妒意,却也有些放松「你……竟然拿这种事去……去骗人家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若给邵夫人知道,看她怎么对付你?不过……她该也没法对付你了吧……」
  「嗯……我知道蝶儿也想狠狠对付我……不若我再加把劲,让蝶儿也「没法」对付我,好不好?」
  听韩彩蝶言语,吴羽暗抹一把冷汗,知道危机已过,接下来要做的就劲,即便逆着韩彩蝶意思也要在床上再征服她一回,至少保证她无力逃脱,然后才能做及其他。
  「你……哎……别……别这样……」
  没想到吴羽的魔手来得这么快,自己言语里才稍稍露馅,他的手立时便袭上身。韩彩蝶虽知自己体内淫蛊甚烈,此刻受到另一只淫蛊吸引,双蛊相吸之下,自己特别没法抗拒吴羽的手段,却没想到竟是这般不堪一击,转瞬间已是娇躯火热,幽谷里有股说不出的渴望,格外期待令她死去活来,事后想来偏又爱不释手的淫荡。
  「好蝶儿……都这样了,教人怎么停手?」
  一边吻上韩彩蝶丰润诱人的樱唇,温柔地勾挑丁香小舌,一边抚揉着香滑细麻的肌肤,感觉每一寸的触感都那般舒服,让人爱不释手。
  「蝶儿美若天仙、闭月羞花,每一寸身子都这么香、这么滑,还有这么挺的地方……只要是男人玩上蝶儿……绝对不莉能停手……一定要把蝶儿奸到爽歪歪,什么都美美地泄出来……好蝶儿……让我…把你的淫性都挖出来……一点一点的……让我痛痛快快地尝你的味道……尝美蝶儿的淫荡身子……」
  听吴羽说得如此露骨,简直把自己当成淫娃荡妇,真羞也羞得死人,偏生韩彩蝶却没法真的生气。一来他边说边挑逗抚爱自己,魔手有力地把自己都抚遍,傲人美峰更难逃其手,逗得韩彩蝶情欲勃发、难以收拾;一来他说的淫言浪语虽难入耳,总归是赞自己美丽,对女人而言虽是羞人却好入耳。更不用说自己只不过来他房里说几句话,半推半就地上了他的床,真要说淫荡性子、淫荡身子也不亏了自己。随着他的动作,她不由软绵绵地哀吟起来。
  只是韩彩蝶自家知自家性子,便不说自己体内淫蛊性子极强,身体却没这般容易适应,何况又是许久不尝此味,方才连番云雨已不知事后可否受得了,如果再被吴羽奸上一回,泄得痛快舒爽之间,代价怕就是明天连床都下不了。
  若真再被他淫上一次,别说身子,怕连心都要被他彻底占有,到时候恐怕再也离不开他,羞的她不由开口。
  「别……先……先饶过蝶儿……大不了……蝶儿说……说当年发生什么事,好不好?嗯……」
  幸好韩彩蝶及时开口,否则怕真要再来一番云雨。见吴羽停手,韩彩蝶才吁了口气,但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却不由一阵娇羞,偏偏事已至此却是不说不行了……


第三章 蛛网困缚
  场上两女身形舞动,斗得甚是激烈,一力员剑轻灵翔动,配合身形曼妙,似剑似舞,美得令人不敢逼视,只可惜身上衣裳色彩俗艳,与剑式流动间空灵如仙大相迳庭,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若能换身适合的衣裳,只怕长剑飞舞间仙气迫人就够让定力弱些的对手认输。
  只是使剑女子动作似舞,她的对手便真在舞蹈。一身欺霜赛雪的白色衫裙随着动作飘舞飞动,水袖挥灏间看不出烟火气息,若不是与对手长剑斗得正紧,怎也看不出其间生死相搏的险峻。
  相斗二女容颜均是娇美无瑕,交手百余招后难免气血涌动,白嫩的肌膺泛起晕红,使剑女子还多几丝汗光,竟似已落在下风,只是她剑招甚是高明,那剑看来也是赍器,加上两边功力悉敌,即便对手长袖软不受力,袖剑交触之时力道似触未触,仍能迫得水袖流舞间露出些许破绽,即便长剑动作中几次看似已挡不住水袖连番进袭,勉力紧守门户,仍守得无瑕可侵。
  只是斗到此时,韩彩蝶心下不像表面轻松。才刚摆脱破了自己处子身的男人没有多久,就糊里糊涂地跟人动起手来。面前的女子表面上衣饰皎洁,神情雍容端庄,言语间却是烟视媚行。
  即便她已失身,称不上冰清玉洁,仍是怎么看怎么有气,却没想到这女子看似柔弱,像是只能以色相事人,该没几分真功夫,与自己相斗之下,自己却是怎么也占不了上风;若非云深阁剑法有独到之秘,加上自己心下怨怒难消,爆发力强了几分,只怕早在流云水袖下败阵。
  不过韩彩蝶不会妄自菲薄,自己之所以难敌对手,一来因为这般水袖飞舞的打法自己前所未见,对手却似早已习惯应付剑招;二来那女子虽是烟视媚行地勾引男人,一旦动起,进退间却有几分雅致如仙的气息,第一次遇上这种对手的她难免看呆,才失了先机。更重要的是她破身不过一日,身子仍未习惯,身法难免涩滞,剑法威力最多发挥八分才会变得如此。
  斗到此时韩彩蝶也感觉得出对手武功虽不弱于自己,却没强到哪儿去。那水袖虽似特殊材质,长剑割之不断,但自己掌中也是师门宝剑,方才几下硬拼虽没能断袖,却也感觉得出那袖不是丝毫不受影响,迫得对手不敢当真硬拼。如果自己不是股间仍有些许淫灭疼痛,影响表现,就算打不赢,要退也非难事。
  偏偏愈是活动,身体里的感觉愈强烈,尤其剑法注重轻灵翔动,与身法的配合乃威力发挥的首要,但韩彩蝶却是愈动愈觉股间异样刺激,昕明已发泄过的淫欲竟似辽在体内蠹蠢欲动,甚至还含带些破瓜时的苦楚,不住地提醒她才刚失去纯洁身子没多久,更令她异常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竟还有股冲动,渴待被男人像先前那般侵犯占有,内外交煎之下,教彩蝶如何受得?
  她咬牙苦撑,正思退路,却被水袖圈住,几番想走,偏是破不开对手变换身形的围困。
  正当韩彩蝶苦恼之时,突地对手招式一变,虽仍是水袖飞舞,困得韩彩蝶犹如落入蛛网,再难逃脱,水袖飘动间却是连连风响,与方才寂然无声不同,显然斗了许久,对手也已不耐,打算变招擒她。韩彩蝶不惊反喜,两方实力若差不多,先因心急乱了手脚正是致败之因。
  只是韩彩蝶还没来得及得意,便听得风声中有股异常声响,偏偏耳目却被水袖破风之声乱了,长剑正自挡住水袖环舞,突地背心一痛,随即一股酥麻感涌上,心知是中了暗算。
  也不知是对手身上有什么机关,迩是来了帮手,韩彩蝶脚步一闪正欲退开,却觉水袖陡地一伏,圈住自己足踝,一股阴柔力道涌进赚而不发,让她想藉力逃脱也没办法。心惊的韩彩蝶长剑一乱,另一条水袖已然攻入,在她胸前一滑一圈;韩彩蝶娇躯一麻、长剑脱手,再没力反抗。
  「玄裳见过师姐。」
  软绵倒地,韩彩蝶美目一盼却见一条黑色身影立在旁边,与自己的对手一般装束,甚至连面上那假做的端庄高贵也差不多,而自己那白衣对手则是取巾拭汗,轻轻吐出一口气,显然跟自己这一战并不轻松。韩彩蝶这才想到方才她之所以变换招式,一来为困住自己难以逃脱,更重要的便是掩住自己耳目。
  「幸得你来了,这女子可真不好对付。」
  「她是什么人,怎么跟师姐动起手来?」
  「天晓得。」
  白裳女子耸了耸肩,动作虽似随意,却让傲挺的酥胸急抖了几下,连韩彩蝶都难以抗拒地把眼光集中在那上头,心下不由暗骂:这女子表面高贵,动作之间引诱男人的气息,却是怎么也消不掉,想来绝非正派。
  「听她话语,想来又是位正派侠女,看不惯霓裳作派。」
  「原来如此,哼!」
  听师姐这么说,那名唤玄裳的女子啐了一口,没再理她。
  霓裳和玄裳的称呼却提醒韩彩蝶,据说江湖上新近成立了黑道联盟,其中便有个锦裳门,门中女子修练采补淫功,以媚惑男人为常习;虽说因此青春常驻,却也令人鄙视。看这霓裳子的形貌作派显然正是勾引男人的能手,再想到方才霓裳子的出手看似美不胜收,其中却暗藏杀机,想来女子存心勾引男人的时候,做的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不过呢……」
  绕着韩彩蝶转了两圈,霓裳子似有所觉,蹲下身子,纤指轻轻支起韩彩蝶下巴,虽被韩彩蝾怒欲喷火的目光直射,却是一点不放在心上,良久才放下她,樱唇吐出一声别有用心的轻笑。
  「这位正道侠女……看来是早有心上人,尝过男女之事,神态果然大是不同呢……」
  「真的假的?」
  听霓裳子这么说,玄裳吃了一惊,仔细望向韩彩蝶。身处锦裳门中,所修武功与旁的门派不同,旁的门派可以试演武办,由师门长辈从旁观察以确定实力进展到什么程度,接下来该采什么练功方式。床第媚功这浓面的进展岂有办法试演?就算不顾羞耻在人前试练,这等内功进展也不是肉眼能测,久而久之锦裳门推演出一些法门,从神态气色间观察媚功修练的进度,二女功力虽未臻上乘,但要看出女子是否破身还是轻而易举的。
  「嗯…」
  观察许久,玄裳算是确认了,毕竟锦裳门内的女子难保贞洁,要看女子是否破身虽属入门,但这方面的经验偏生是最少的,一时半会间没有发现也是正常。
  「看来……该当也是这一两天的事……不过,这女子究竟何门何派?若她才刚试过没几天,想必行动会受影响,如此还能跟师姐你斗个旗鼓相当,恐怕不是寻常门派呢!师姐,你可看得出来?」
  「不知道,她招式前所未见,端丽正派中却颇走偏锋,与几个名门正派的剑法均大相迳庭,想必不是新出的剑法……」
  想着方才交手,霓裳子眉宇微皱。外貌看来虽不过双十年华,实际上霓裳子已年过三旬,修练媚功十多年,床笫经验极丰,要论功力,除了现任锦裳门掌门外,门内无一是她对手,方才一战却是今生首遇之险;对手功力虽不若自己,剑法却是高绝险绝,若非剑法所重以柔克刚,与自己的流云水袖如出一辙,所较只是实力高低,怕自己胜算不高呢!
  「不若……我们逼供一番,如何?」
  见韩彩蝶软倒在地,虽不至委顿憔悴,却已全无抵抗之力,玄裳不由微笑。
  身为淫贼最满意的成就便是把地位高高在上的名门侠女剥光丢到床上肆意蹂躏,将她们的稜角全盘磨光,让她们即便心有不甘,仍只有乖乖臣服男人胯下,身心都被淫欲征服,只能渴待男人布施雨露;像她们这般荡妇,床第之事虽只为了保命练功,征服感没那么强,但有机会玩弄名门侠女也不会轻易放过,何况这女子美得很,令人不想轻易放逼供?听着两女讲到这方面,韩彩蝶不由狐疑。若是落到男人手里,自己清白自然难保,这点韩彩蝶还是知道的,毕竟不过一、两日前才亲身尝过滋味,自知自己对男人的诱惑有多强。
  但同为女人,她们又能对自已怎么样?偏偏看两女那表情好像美食已在面前的模样,令本已将心放下的她不由也紧张起来。
  只是韩彩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开口想说几句硬话,方才受袭之处突地一股酥麻疼痒涌遍全身,一种无可言喻的酥痠麻痒登时涌遍周身,樱唇才启,一声娇吟已脱口而出。
  「怎么……这么快?」
  没想到韩彩蝶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那一娇吟,柔柔蜜蜜地如花香般沁人心脾,二女不由惊讶对望;那娇甜的呻吟诱得两女都不由心动起来。
  锦裳门既习媚男采补之术,所用兵刃、所使暗器,自都与江湖常见的武器不同,格外有种粉红色的娇媚。方才玄裳暗算韩彩蝶的玉蜂采蜜针自是涂上媚药,只是韩彩蝶既能与霓裳子相斗许久,功力纵然不如也差不了太多。
  二女原不以为媚药这么快便能生效,却没想到不过几句话光景,眼前名门侠女连示弱的呻吟声都出口,除非对方一样修练媚惑之术,便是针上媚药已影响她身心,想不示弱都不可得;无论哪一种都大出二女意料之外。
  不约而同地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韩彩蝶神色,原本清澈的目光已现朦胧,雾朦中颇有令人意动的娇柔,肌广更是润红一抹,微微香汗轻泛;本以为是激战后的反应,如今看来却是她已难耐淫欲侵袭的模样,光凭纤手抚上她面颊时的感觉,凝脂般的肌肤柔腻暖热,便知此女欲火已动,怎么看怎么觉得芳心苏痛难当,好个诱人美女!
  「师姐……」
  没想到药效来得这么快,玄裳反而吃了一惊,「我用的是玉蜂采蜜针,照说……就算加上激战中血气运行加速,看她的功力……也没这么快影响身子,师姐你看究竟是……」
  「要嘛……就是这女人反应太快了,不然就是……」
  纤指轻抚韩彩蝶嫩颊,看她神情虽想避开自己轻薄,肌肤却忍不住主动贴上来,挣扎模样即便同为女子都不由心荡,霓裳子微眯美目。
  「就是她先前中过淫毒,虽然被男人搞上了,淫毒伤体的燃眉之急已解,但不知是那男人力有未逮,还是这淫毒太过强烈,竟没完全解掉,中了采蜜玉蜂针才把药性引起……」
  听霓裳子这一说,玄裳恍然大悟。身为锦裳门中人,对淫毒的了解自非一般江湖人能比,淫毒入体,若非彻底舒泄,淫毒便难以解决,对男人体力的要求自非易与;更何况天下淫毒千变万化,虽都是为了引诱情欲而生,其中妙处却大有不同。
  淫性霸烈难解,不交合便会伤身的淫毒还算平常,药性反覆、只解一两次根本没用的也所在多有,有些淫毒甚至号称中了必要交合至死,又或舒泄后一段时间便会淫性再生,周而复始,每次爆发愈加强烈,直到彻底崩溃而止。
  玄裳是听懂了,旁听的韩彩蝶却是芳心激荡。先前被那男人搞得连骨头都快化了,整个人美得像要登仙一般,要说他力有未逮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这么看来就是自己所受暗算的淫毒,药性竟如此反覆,解个一、两回竟未能全消药力!
  想到自己以后不知能不能从淫毒的困扰中解脱,纵使从男人胯下逃过一回,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再逃得过,禁不住地欲哭无泪。
  突地一股疼痛从背心传来,虽说霓裳子不过轻轻一指,感觉指间力道也不甚强烈,可一触之下除了痛楚之外,还有一丝疼麻自指中透出,入体转瞬间便化入四肢百骸,仿佛整个人都酥了三分。
  韩彩蝶虽知这多半是锦裳门的什么诡异手段,但那种酥麻感觉竟与先前破身时被男人抚爱的感觉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不由得呻吟出声,原本还想忍着不出声的意志早就不知逃到何处去。
  「不……不对……」
  让玄裳扶着娇躯软瘫的韩彩蝶站好,让她双手倚树才不至于再软下去,霓裳子纤指在韩彩蝶背后轻轻摸索,时而稍稍用力按下,指劲虽轻,却勾得韩彩蝶呻吟难止,明明衣裳都还好好的在身上,感觉却好像跟先前赤裸裸地被男人抚爱时一般难堪,偏生穴道受制,再也逃不开。
  韩彩蝶只能咬牙苦受,娇躯随纤指挪移而抽搐,纤足不由自主地踮了起来,整个人弓着贴在树上却逃不过霓裳子的魔掌,娇躯愈发火热。
  「怎么了,师姐?」
  伸手扶着韩彩蝶,一来不让她软瘫地上碍了霓裳子动手,也顺便亲手测试韩彩蝶被妙法刺激时的肉体反应。玄裳只觉她身子火热,犹如身入洪炉,仿若淫毒爆发,绝非玉蜂采蜜针能及;听师姐一声不对,不由得问出口:「是什么淫毒,这般厉害?」
  「不……不像是毒,反倒……有点像是蛊……」
  看韩彩蝶纤手扶树,娇躯震颤难息,弓起的娇躯力道已使到极端,即便她衣裳未褪,看那模样已令人颇生冲动,恭有男人在旁,看这般娇媚的仙子难受至此,早要翻身上马,把惹人心动的美女活活呑下去。
  若不是韩彩蝶体内所中淫物特殊,对擅于淫毒媚药的锦裳门而言简直是活生生的挑战,她还真难忍得下来哩!
  「蛊性生生不息,已和身体合而为一,比淫毒还要厉害许多……」
  「天哪!」
  听霓裳子判断,玄裳不由咋舌,若不是她向来相信师姐的见识本领,更感觉得出韩彩蝶的模样和中了一般淫毒有些许不同,恐怕早要出言反驳。
  能够化入体内与身体融合为一,再也难解难离的淫毒不是没有,却是凤毛麟角,极其稀罕,毕竟淫毒之物在武林里极端不受欢迎,别说名门正派避如蛇蝎,大点的黑道帮派也不喜用。这般功效奇佳、反覆难收的淫毒蛊物,要在武林里存在自是不易,即便锦裳门对淫欲药物所知甚深,门里也没有这等药物,哪里想得到竟在眼前这名门正派侠女身上见到?
  若非知此女武功出自正派,蛊物却非名门正派手段,光这女子送到眼前,她还以为是哪个领门对锦裳门提的挑战呢!
  只是身在其中的韩彩蝶却已听不清许多,一来霓裳子的指尖挪移,使得令人难耐的酥麻疼痒不住涌来,换了还是处子之时或可忍得,现在却令她想起先前被男人抚爱疼惜,直到失身被淫的种种;二来她不是毫无自觉,自己现在摆出的姿势是多么令人想入非非。原以为男女之事只在床上,现在却是连女人都能挑逗同性,这姿势更令她不由有些不妙的感觉。
  「不…不要……别这样……呜……」
  感觉随着霓裳子纤指在背上游走,种种异样感觉直透心窝,幽谷里似又涌起痛楚。若真只是痛也还罢了,可那疼痛却似引动先前破身时的伤处,加上霓裳子的手法挑情意味十足,勾得韩彩蝶幽谷里竟不由濡湿起来;再加上这么难堪的姿势,韩彩蝶不由咬牙,她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让羞人呻吟只在唇间流荡,绝不溢到外头来。
  可惜玄裳就在身边,韩彩蝶虽咬牙苦忍,但霓裳子段岂是易与?加上她体内淫蛊蛊性坚强,霓裳子的手法便如在干草里丢下火把,登时烧得一发不可收拾,烧得韩彩蝶连心都茫了。
  眼看韩彩蝶被霓裳子挑弄得颤抖不已,唇间哼吟不断,玄裳这下可是大饱眼福。原本韩彩蝶的衣裳便不甚适体,显是原本衣裳已不知何往,只随便买些用以蔽体,一场激斗又被两女这般折腾,衫扣早已零乱,樱唇咬着几丝散乱的乌云,强抑苦忍的模样美到极点。
  本来还想好生研究一番,但看韩彩蝶美态,玄裳真有些忍不住。她轻轻附到韩彩蝶耳边,小心翼翼地一咬,女子甜美的口气吹拂,登时令韩彩蝶娇躯一震,差点连咬在唇际的发丝都咬不住,尤其玄裳不只吹气而已,唇瓣温柔地含住韩彩蝶耳珠似吮似吸、时磨时啜,饱含润湿的酥麻直透心窝,韩彩蝶差点连眼泪都要掉下来。即便夺了她处子身的男人也没这般挑逗她,稚嫩如韩彩蝶哪里想像得到,锦裳门这票淫妇不只放浪形骸,甚至还能男女通吃?
  见师妹逗起韩彩蝶,霓裳子美目轻瞟,瞪了师妹一眼。若换平常你玩也就玩了,做师姐的管不到这么多,毕竟能自在玩弄名门侠女的机会便在淫贼也是不多,何况她们?但现在韩彩蝶身上中了异样蛊物,她正打算好生研究,看看这蛊与师门所传淫毒究竟哪种更高明些?若能因此改进师门毒物,行走江湖或许也用得上,干正事时哪里是你能够胡搅蛮缠的?
  只是淫蛊终有个淫字,中蛊者愈是动情,毒性发挥愈快,玄裳在这方面的经验虽限于年纪,与自己尙不可同日而语,但韩彩蝶更显稚嫩。说来若不是见韩彩蝶在玄裳手下难耐欲火烧灼,那模样不只美得令自己也难以停手,更令体内淫性大增,否则霓裳子早要出言阻止师妹的异动。
  虽被师姐瞪得稍缓了缓手,但韩彩蝶肌软肤嫩,触感说不出的曼妙,把玩抚弄之间令她愈发不愿停手,何况师姐除了瞪自己外也没当真阻止,玄裳的胆子也就大了。
  她微微歉然地向师姐点头,纤手却已轻轻滑入韩彩蝶衣内。韩彩蝶只觉原就敏感火热的肌肤被玄裳玉手一探,愈发地酥麻难当,甚至比男人的手还多几分异样感觉,抚得韩彩蝶气力渐消,靠着玉手扶住树干才不至于软下;咬着发丝的樱唇不住喷着娇喘,虽未成语却更加令人魂销。
  若是如此也还罢了,但身后霓裳子动作虽不多,纤指轻触背心时却令自己痛入骨髓,那疼痛每每将自己满溢的欲火打消几分,却始终没令自己能够清醒,仿佛连痛楚都在霓裳子的控制之下;在她即将攀上巅峰之前硬是将她拉下,偏又不会痛到让她彻底清醒过来,犹如扬汤止沸,弄得韩彩蝶几乎想开口投降,索性让她们好生玩弄一番,却偏偏拉不下这个脸。
  「呜……」
  背后的霓裳子又一指点上,这回的点戳虽仍疼痛,当中却似另有文章,韩彩蝶只觉疼痛间幽谷竟似有了反应,湿腻的感觉弄得幽谷里好生难过。但在这种情景下,她别说伸指搔抓,连点异样也不敢显露啊!
  随着那一痛娇躯颤抖,韩彩蝶陆地发觉不妙。她的肌肤本就敏感,破了身子尝过男女交欢的滋味,那敏感愈发强烈,体内淫蛊更不容她反抗。在霓裳子魔手下颤抖不已的同时,她竟发觉胸前两点蓓蕾已胀硬起来,随着她的呼吸和颤抖,肿挺粉蕾不住摩挲衣裳。
  换了云深阁里的软柔衣物或可忍受,偏偏先前破身之后把那男人赶走,韩彩蝶遍寻不着自己衣物,却不知为何师门长剑依然在身边,只得随意买了几件衣裳遮身,却不料还没找到细致衣物便遭此劫。
  微茫的美目张开,韩彩蝶羞得立时想闭上,可那淫艳美景却令她看得目瞪口呆。只见眼下的自己衣钮早松,盈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大半,上头满满的嫣丽媚红格外令人心荡神迷,尤其身下散落的衣物竟是自己的内裳!
  玄裳手法竟这般高明,外衣未解就把自己蔽体内裳全剥了个光,想到她使坏法子时不知把自己身子抚弄过几遍,韩彩蝶不由脸儿红透。
  可这一解衣却让韩彩蝶差点瘫掉,即便她闭上美目不去看自己半裸的胴体如何在玄裳手下颤抖,可方才种种却深印眼内,就算闭上眼,那媚惑诱人的胴体仍在眼前。
  尤其她现在颤抖不已,胡乱买下的外裳质地又不够细致,本来有内裳相隔还不觉得,此刻阻隔已去,摩挲间异样的感觉登时涌上,就好像……就好像身子正被男人粗糙的手抚摩一般。
  想到其中羞人处,韩彩蝶不由自主地整个人都热了起来,泪水不知何时流出,却与身上香汗一般化成薄雾。
  本来灯下雾里看美人就比平时艳丽几倍,现在薄雾竟是从眼下已无反抗之能的美女身上沁出,看她楚楚可怜又强自撑持的神情,听她强抑唇间的娇媚呻吟,二女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手上动得愈发火热,甚至霓裳子把探讨蛊物真相的事抛到脑后,什么都等之后再说吧!
  「呜……不……不要……好……好难受……呜……」
  虽强抑着不肯开口,但无力呻吟已渐渐从喉间透出。纵然仍是语不成句,在二女耳中却愈发火上加油。
  韩彩蝶只觉周身承受的异样感觉愈发强烈,这两个淫妇不知是把自己当成战利品,孩是当成彼此的竞技场,那魔幻般的手段此起彼落,逗得自己每寸肌肤都被欲焰灼透,此时此刻若有个男人插入其中,韩彩蝶别说保护自己,说不定还会主动投怀送抱、任君采撷,但她满心的渴望却不是这两个女人能够给的。
  见韩彩蝶在自己师姐妹手下颤抖不休,那神情看似苦楚难当,更多的却是满腹春情,两女久习淫欲,自知这侠女已不堪淫欲烧灼,现在不用担心她反扑或逃走,玄裳这才望向师姐,目光中满是疑惑,却不敢随便开口;手下仍不肯放过,幻得韩彩蝶不住呻吟,娇躯颤抖更增。
  知道师妹看不出自己举动深意,霓裳子甜甜一笑,纤手在韩彩蝶背上缓缓滑下,顺着衣裳渐滑到臀后,虽隔着裙裳仍能感觉得出其中湿气;纤指轻轻一点,也不知她点到何处,只听得韩彩蝶一声疼吟,一双玉腿不由自主地分开,脚尖踮到极处,上身却更向下俯。那全无抗力、只能任人宰割的柔弱模样,令玄裳胃口大开,空出的手不由向她怀里滑去,心下疑惑却更浓。
  见韩彩蝶已迷失在师姐的手段之下,似乎连自己说话都听不到,玄裳移过身去,声音放的只剩气音:「师姐……你刚刚……用的那些手段……怎么不像楚师门所传傅……对付侠女的手法?」
  「师门手段,必须因地制宜。」
  见玄裳满验疑惑,霓裳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她跟这师妹的差距不只是年龄,更是江湖历练,即便所用的同是师门手法,但临机应变,临场的发挥才决定效果如何的关键,否则也不用行走江湖,个个躲在家里勤修苦练,看谁能撑得最久,修到最后才肯出山,岂不清楚痛快?
  「对付含苞未破的侠女,自然要先用甜蜜手段,让她们尝到其中美妙,夺走她们苦守不失的贞洁,既尝到甜头又失了清白,事后对这方面自然就不会有所抗拒。
  「但这女人早已尝得滋味,看她这模样……破她身子的人技巧虽还不足,用心却颇为体贴,她破身时就算难免尝到苦头,也不太强烈,对男女之事的抗拒心本就不会太严重。更何况淫蛊仍然留存体内,现下只是蛊毒还没感染全身,假以时日,她别说不堪男人挑逗,说不定只是同处一室都忍不住淫欲之念,主动求男人交合,发浪的媚态……比本门中人还要来得厉害许多呢!」
  「咦?这……」
  听霓裳子如此断言,玄裳一时惊呆了,但仔细看看眼下的韩彩蝶,她原就是庸脂俗粉拍马难及的美人胚子,此刻淫欲满身、肌香肤润、媚眼如丝,模样说不出的诱人,连早该习惯这种事的自己都有些心猿意马,怪不得霓裳子有如此断语。
  何况身处锦裳门,对一些传说中的淫药也颇有认识,许多传说中的媚毒之所以被正道彻底掐断根源,就是因为药效太烈太厉害,绝非一、两次交合所能解决,其烈性往往深入骨髓。
  一些神话级的淫药甚至号称能够彻底改变体质,令人逐渐习于淫欲,男女交欢也难以尽泄,到后来淫毒反覆在体内游走,令女子身心敏感异常,思春之心再难遏抑,竟会日以继夜地渴望男人。这淫蛊虽还看不出端倪,但蛊物原就与中土毒物大相迳庭,若说拥有这等效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死依着原有的法子,用男女之事的乐趣引诱她,事倍功半不说……」
  把话接下去,手上却不敢稍停,毕竟此时说的是锦裳门用来对付侠女的手段,若给她听去,有了心理准备,效果必然会差上一些,在感觉这般细致的方面,往往失之毫厘便谬以千里,万万大意不得。
  「也不知先前她尝过的滋味如何,若师门手段比不上,那我们只是白费手段白费工了……」
  「哎……别……不要……」
  耳目似已完全失灵,一点听不到两女正讨论怎么玩弄摆布自己的肉体,韩彩蝶只感觉都集中在体内,随着淫欲霸道激烈地游走周身,勾得人如入火炉。
  若只是纯粹的快感也还罢了,毕竟同样的滋味先前曾尝过,她那时还能离开让她享受到神魂颠倒滋味的男人,就算这两个女人手段再厉害,也不会比真正的男人更令自己难舍难离吧?偏偏霓裳子的手法却令她在苦不堪言中,愈发觉得情欲之美美上仙境,格外无法抗拒沉迷的滋味。
  见韩彩蝶像是在证实自己的话一般,不住扭摇颤抖,哀声求饶的声音愈发明显,几乎已无法抑在唇中,霓裳子看了一眼师妹,只见后者满脸心服。师姐就是师姐,走过江湖果然不一样。她乖乖地听师姐说下去。
  「所以,我用上师门另一种疼痛的手段,与你的挑情手法相辅相成,让她痛中有快,用痛楚抑压淫蛊带来的本能欢悦,等到她苦尽甘来之时,强烈的对比会让快乐的感觉更强烈,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让她服贴,到时候再让她说出究竟是怎么回事,才容易收效……」
  「那么……还要再等下去吗?」
  咋了咋舌,知道自己跟师姐差距还真不小,玄裳转头看向韩彩蝶,发觉她桥躯猛弓,娇喘之间竟似已小泄一回,也不知是自己和师姐手段的配合太妙,还是淫蛊真有如此魔力,让名门侠女也得拜服欲火之下。
  霓裳子所说的手段她也曾习练,只是那手法更须掌握分寸,否则极容易让人崩溃。「这位大侠女啊……看来已经快不行……只想男人插了呢!」
  「是啊……她想得很呢!你瞧瞧。」
  事已至此,接下来的话不用担心韩彩蝶听去,她听得愈多愈好,这般丑态暴露人前,尤其是淫乱模样让平日不耻的淫妇看去,这女子必是羞耻难当,偏又难耐欲火,在这等状态下就算是好言好语,听来也像风凉话,何况自己和师妹本就居心不良呢!霓裳子运起师门秘法,在韩彩蝶翘挺的雪臂重拍一下,拍得韩彩蝶哀吟呼痛,痛声里竟掩不住渴望多打几下的意欲。
  「好个淫浪侠女,可惜……现在却找不到男人干得她死去活来……」
  虽说欲火满身,除了男人之外再难思及其他,但霓裳子的言语却是句句入心,羞煞韩彩蝶,偏生现在的自己却在符合霓裳子所言。
  韩彩蝶原想分辩,但一开口,出口的却是呜咽之声,尤其樱唇刚开,周身淫欲似是找到出口,不由喷吐而出,不只唇间,连幽谷也一阵颤抖,一波汹涌泄出,那滋味令她不由娇躯颤抖,一时难以自拔。
  难不成……自己当真已如霓裳子所说,变得只渴望被男人奸得死去活来的淫娃荡妇,便如锦裳门这些女子一般?羞不抑的韩彩蝶只觉幽谷里一阵酥麻,仿佛愈是想到此处,体内的火热愈是难耐,火热的波浪不住往下身集中,在她颤抖时,幽谷里的水波已满溢出来,顺着她踮紧的玉腿丝丝流下,若非还有裙裳遮着,只怕已出了大丑。全没想到自己破身后竟变得敏感如此,每寸肌肤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意志,还不用男人,被女人一摸一抚,那酥麻的渴望便汹涌而入;欲火愈盛,体内却愈是空虚,恐怕真要等到被男人奸淫之时才能体会到被充满的感觉。
  韩彩蝶羞怒交加,现下却是无力反抗。便不说二女施加在体内的淫毒让早被淫蛊催破的内功全然无法抵御,此时此刻她欲火焚身,极为渴望男女交合的滋味。
  若不是知道再怎么恳求也没法让女子变成男儿,恐怕韩彩蝶早已崩溃求饶了。
  本来若只是玄裳动手,女人的手段再高明、再了解同为女子的敏感地带,比起男人总少了几分猛烈;交合之间那种飘飘欲仙、仿佛身心都彻底被男人征服的快乐,自然也难同日而语。
  有了先前的经验,那男人温柔又巧妙地占了她的处子之身,令她彻底尝到云雨间温柔的甜头,还一夜来了两回,余韵犹似在体内盘旋,照说尝过美味的韩彩蝶不应该这般轻易投降。
  但却加了个霓裳子,她的手段全不类玄裳的温柔,对韩彩蝶的刺激痛多于快,本来该和玄裳的手段互相扞格,但说也奇怪,那疼痛感觉入体虽把玄裳带来的温柔欲火强行压下,却没压到覆灭,更没痛到让韩彩蝶再感觉不出其他,反而是一痛之后,情欲的感觉愈发在体内蔓延,便如火场灾变初熄时未灭的残火,隐隐在灰烬中暗自延烧,一旦爆发,死灰复燃比原先更加强烈;几番酝酿醸之后,满溢体内的渴望竟是再也隐藏不住,烧得韩彩蝶像是整个人都要化了。
  偏生两女的言语露骨,光听声音都令人不由想到男女之事,芳心里虽仍暗骂两女放荡为习,连这等话都说得出来,但那般言语却更适合她内心真正的渴望。
  韩彩蝶只觉体内野火恍若被两女的言语引导,不住燃烧她,腰不由弓得更紧,股间不由自主地轻磨,胸前玉蕾随着呼吸不住在衣上磨擦。现在的韩彩蝶早已失去护守本能,即便是女子磨镜她也不管了,只求把体内淫火好生发泄便成。
  便在此时只觉股间一凉!玄裳纤手一拉,竟把韩彩蝶的裙子撕开大半,裸露的粉弯玉股顿时暴露。想到自己淫欲难耐的幽谷已被两女彻底看穿,韩彩蝶羞得想死,偏生股间却不自觉地在两女的目光下抖着,汨汨蜜液自股间涌出,在在显示她身体真正的希望。
  「果然是……好个浪侠女。」
  见韩彩蝶股间灾情如此惨重,玄裳不由咋舌。
  「才逗这几下已经这么湿了……幸好她不是本门中人,否则……哼哼,别说玄裳,恐怕师姐都要自叹不如了。」
  「可不是吗?」
  知道羞辱侠女的时机不可错过,霓裳子纤指轻探,在她的颤抖间陡地一捏!
  「啊……不要……唔……出……出来了……」
  一来韩彩蝶正在羞怒交加偏又欲火难耐的当儿,霓裳子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二来霓裳子下手正在要点,纤纤二指一探幽谷,一探菊穴,这一发力狠摆如电殛般正点在韩彩蝶的要害上头。最敏感的地带惨遭突袭,霓裳子用力虽不重,对韩彩蝶而言却似雷轰电击,痛得登时嘤嘤哭泣,偏生没用的身子却被这一击带来的酥麻所慑,竟不由自主地泄出,既痛且快的滋味让韩彩蝶脑中一片白茫,一时间晕得什么都没有办法去想了。
  「果然……泄出来了,还泄了这般多……」
  见韩彩蝶小泄一波,声音便如髙潮间酥腻又甜蜜,还带着几分苦痛,玄裳对师姐的佩服愈发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她伸指轻抵师姐直探要害的玉指,勾起几丝黏腻,索性送到韩彩蝶唇边轻轻抹上。
  「很好吃吧?师姐的手段虽然厉害,但这般没几下就泄……幸好你真不是本门中人,否则……要练媚功有你苦头吃了……」
  暗暗啐了一口,霓裳子纤指微微用力,痛中含快的感觉登时令韩彩蝶又一声娇吟。她实在怕了两女层出不穷的手段,玄裳还好,毕竟甜美温柔的手段承受起来绝非苦事,但霓裳子的手法却如恶魔一般,感觉她没用什么力已令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她当真全力1也不知自己能受得了多久?
  偏偏那纤指已探黄龙!随着霓裳子时捏时拧、既按且揉的手法,韩彩蟝只觉痛楚竟似麻木,连带着幽谷里破身的余痛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竟是更加强烈的渴望!
  又是一阵波涛汹涌的快感涌来,韩彩蝶娇喘吁吁,不由又髙潮一回,颤抖间衣裳已落了下来,再也没有任何一点点遮蔽屏障。
  虽说同为女子,但淫妇的目光与同门师姐妹大是不同,被其目光扫视之时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比之被男人肆无忌惮地饱览春光又是另一番销魂滋味,偏生她却是娇躯疲软,想逃也逃不了。
  正当韩彩蝶阵阵舒泄,髙潮的刺激不住洗礼周身,幽谷深处的空虚却随着高潮的欢快愈来愈强烈,她已没有其他想法,只希望被男人搂在怀中,无论温柔怜惜又或辣手摧花都好,只想要一次神魂颠倒的彻底臣服时,两女又出了新花样。
  难以想像的刺激令韩彩蝶又一阵高亢呻吟,无力扶树的玉手虽已瘫软,无奈霓裳子扶着她的腰,不让她倒下,令她只能这般无力地屈伏;雪臀高高抬起,承受由后而来的充实滋味,全难想像究竟发生怎么一回事。
  「不……啊……别……啊、啊……别……拿……拿出去……那……那是什么……呜……」
  只觉幽谷被突如其来的入侵者胀得满满的,也不知是侵入者形体特殊,还是她已被逗得什么都不管,被侵犯时的剌激令她神魂颧例,甚至连破身不久、应当有些刺疼的幽谷竟都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被胀满、被充实时的种种欢悦。
  若不是韩彩蝶还有对吼一点羞耻心,知道自己乂被侵犯了,只怕连最后这句理智的要求都说不出口。即便如此,那哼声也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只余有货。
  但韩彩蝶能做的也只剩如此,异物人体,感觉却是如此舒服畅快,仿佛所有的空虚都被占满,入侵者深深地抵进幽谷深处,差一点触着子宫口,感觉上好像跟失身时被男人侵犯的滋味序不多,美得韩彩蝶不由自主地挺起纤腰,不住向后顶去,好让那侵入者更加深刻地攻进她体内,甚至脸自己正摆出任君享受的羞人姿态都管不得,快乐是她唯一所想。
  偏生这个入侵者也过分,只在前面几次深刻进入,顶到韩彩蝶敏感的最深处,之后却随着韩彩蝶的动作向后退出,任韩彩蜾怎么顶挺、怎么诱人地扭转轘旋臀,诱惑入侵者再深刻地攻入一回,侵入者却始终半悬于外,一点不肯进入韩彩蝶的诱人处,令她满腹都是说不出的难受。
  原已小泄几回,更不用说与霓裳子一场剧斗,以及先前把夺了她处子身的男人甩开,在在都是消耗体力的事,经验尙浅的韩彩蝶哪堪淫欲如此刺激?不一会儿只能喘吁吁地软了下来,再没了方才主动挺腰向后渴求侵犯的那股冲动。
  偏生直到此时入侵者才有动作。只听得韩彩蝶一声欢愉甜美的娇吟,身子一阵颤抖,幽谷勉力收缩,将入侵者深深收在体内,让尖端直顶深处,一时间再不肯稍有松弛,深怕一松下来又被逃之夭夭,可就苦了满怀期待的她。
  虽说被韩彩蝶紧紧吸在体内,但入侵者却不肯安分,竟活力十足地旋转起来,厮磨间虽不像先前承受过的男子肉棒稜角分明,显得圆润顺滑,旋转摩擦间无比柔顺轻滑,却少了几分磨擦的快意;只是韩彩蝶夹得极紧,这方面的缺憾便显得少了许多。
  好不容易将入侵者吸入体内不放,一边任它旋转摩挲,一边感受无比的畅快,韩彩蝶咬牙承受那妥贴的快感,细细品味侵入体内的异物。虽然幽谷迎客不久,但那处原就是极敏感的所在,加上淫蛊染身,最重要的就是加强感官敏锐,不一会儿韩彩蝶已羞人地感觉到正在她体内旋转着的,与先前夺取自己处女身的男子肉棒简直是一个摸样儿!只缺了有稜有角的感觉,圆滑得不似人体之物,否则以她夹得这么紧、吸得这么有力动起来也真是难呢!
  只是这样细致品味之后,她便发觉不足处了。除了那物过于圆滑,没有人体半点粗糙稜角的刺激外,还有那物感觉不甚火热。先前被男人破身的时候,虽说自己已被情欲灼得周身火烫,但侵犯自己的肉棒却更烫过几分;破入自己幽谷之时不只是破了那层薄膜的疼痛,灼烫的刺激也是快乐感觉之一,现在虽也满胀充实,却少了几分温热相熨的美妙触感。
  更重要的是,给自己破身的那人虽是在自己毫不情愿的状况下,却是满怀温柔,若是弄疼自己便稍加收敛,直到她可以承受才更加突破;现在的入侵者却是不同,虽也令自己充实满足,却是自顾自地在体内钻啄行动,除非勾挑旋磨间真触及自己痛楚,身子忍不住剧颤起来,否则绝不轻易收手,感觉起来不像那时令自己情迷意乱。
  一边承受着美妙的充实,一边却令韩彩蝶不由怀念起来:若是夺了自己贞操的那人在身后,比之现在……可要更快美许多哩!
  「呜……别……那里不……不要……」
  被入侵者又玩了几回,韩彩蝶只觉体内像有什么不住想冲出体外,却是怎么也寻不得冲出来的时机。虽也是高潮连连,却始终没有先前破身时畅快绝顶。
  直到这时韩彩蝶才想到,自己竟然又被侵犯了!难不成自己如此命薄,糊里糊涂地被男人破了身子,弄到有家归不得,现在又在光天化日下、在这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路旁承受狠狠的侵犯?泪水不由流了出来,但体内灼烫的火焰却让泪水甚至没有流下的机会便化成水气。
  俯下头任由秀发在娇躯的颤抖间不住散乱飞扬,韩彩蝶美目微启,目光穿越自己挺拔傲立的峰峦,总算看到在自己身后发生的事情。只见玄裳一只手搁在自己雪股之外,也不知端着什么,动作之间体内的入侵者也随之动作,旋转、进退、勾挑,弄得幽谷里愈发春潮泛滥不可收拾。就算跟先前的男人相比差得不少,对现在的韩彩蝶而言也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想到自己竟被锦裳门的淫妇们搞成这般没脸见人的羞耻情景,韩彩蝶不由大恨。被淫贼搞也还好些,但现在自己却陷在这些女人手里!偏生恨归恨、气归气,幽谷里的快感却那般彻底,犹如海浪一般汹涌地将自己淹没。
  韩彩蝶娇喘难休,幽谷不由自主地紧紧收缩,将入侵者啜得紧紧实实,一点不肯放过。虽说这模样颇为羞人,让这两个女人完全看穿她对情欲的渴望,但光只幽谷里,吸紧肉棒般的感觉就刺激得让韩彩蝶不肯放手,只希望这么快活下去。
  几番抽插进退,已经被诱得情思如焚的韩彩蝶哪能承受?偏生玄裳一面观察她的反应,一面调节手上的动作,加上霓裳子的玉手贴在自己腰臀间,每当自己就要兴奋泄身,那纤指便刺进一股难以想像的疼痛,硬是把韩彩蝶从髙潮的欢快中拉下来,却又不肯彻底令她清醒,只让韩彩蝶在痛与快间载沉载浮,那种只欠临门一脚的感觉,若非身陷其中还真不知其中苦乐。
  「不……不可以……哎……那里……啊……不行……呜……疼……不要……
  啊……可……可恶……你们……你们这些……哎……我……我一定要杀……啊…
  别……好……好难受……唔……可是又……好棒……啊……」
  被幽谷里的异物弄得魂都飞了,韩彩蝶甚至不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虽说前一次男人带来的滋味也是这般美妙,令人不由自主想跟随着直冲仙境,泄得欲仙欲死,现在却有个霓裳子横插一脚。苦与乐掺杂的滋味教韩彩蝶难以忍受,不由自主地哭喊呻吟,却是没法尽情放纵自己,那感觉才真是最令人难堪。
  「不……不要……啊……那里……那里不行……」
  纤腰整个弓紧,幽谷紧紧地将入侵者吸住,让玄裳根本难以动作;韩彩蝶只觉魂都飞了,体内深处有股强烈快感蜂拥而上,强得让霓裳子的手法一时失效,终于痛快无比地泄了一回。虽说泪水都流了出来,和刚才相较,感觉却痛快至极。


第四章 抽丝剥茧
  「真是……」
  见韩彩蝶舒拽后仿佛脱了力般娇喘吁吁,扶树的手颤抖不已,颤抖的玉腿却没有软瘫,显露出高深的武功底子,玄裳与霓裳子对视一眼,同样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讶。在挑逗情欲这方面,整个武林里本就没几家能与锦裳门相提并论,即便玄裳经验不足,可有个霓裳子在旁相助,锦裳门男女通吃的手段除了极少数年高德劭的前辈级人物,鲜有可以抵御之人;何况韩彩蝶新近破身,又有淫蛊存在体内,内外交煎之下本就是最不堪挑逗的时刻,加上现在又是毫无抗力地任两女为所欲为,几番挑弄之下,自然难逃两女之手。
  只是以两女的预计,本打算再熬一会儿才让韩彩蝶攀上高峰,待到元阴泄得一塌糊涂,软到连点力气也不剩,倒地的她不可能对两女接下来的手段有所反抗。
  没想到淫蛊的威力这般强劲,竟操控韩彩蝶的情欲提前爆发。
  虽说看侠女在自己手下崩溃泄身,尤其还是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哀吟髙潮时的模样美得不可方物,但现在她虽泄了,手足却仍勉强撑住身子,显然提前泄身的她并没泄得彻底痛快,还剩几分力气留在体内,没被完全征服,两女竟功亏一簧。
  「怎会这样?」
  纤手端着淫具仍插在韩彩蝶体内,手上传来的震颤显见韩彩蝶的高潮绝非假冒,光看那淫具甚至档不住汹涌流泄的春泉,便知韩彩蝶体内是多么灾情惨重,只没想到自己竟功败垂成。若是韩彩蝶彻底投降,恐怕还得多一道手续,玄裳不由咋了咋舌。
  「恐怕……不是你我的问题。」
  仔细观察韩彩蝶的肉体反应,霓裳子虽知高潮泄身之际是女子最为妩媚诱人的时刻,尤其韩彩蝶姿色不在自己之下,这般媚态连她也是平仅见,那惊心动魄的娇美诱人令霓裳子心动。
  若非她江湖经验丰足,知道韩彩蝶虽髙潮泄身却还没真正对淫欲投降,自己所谋未成,正是最需要小心的时候,只怕都要被眼前美景摄走了魂。
  「师门秘法并未失效,只是……只是这女人太敏感了,说不定……那淫蛊比你我所想,还要厉害得紧……」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过她?这样还被逃出生天,本门的面子万万丢不得……」
  「当然不能就此收手啰……」
  霓裳子嘻嘻一笑,以往若有机会让名门侠女落入手中,往往光只用玄裳的手法,利用情欲的快乐就让她们臣服,也难免让玄裳走得太顺,全忘了世事难料、天外有天。
  现下有这个女子在手上,正是拿来训练玄裳的好对象。何况韩彩蝶不是对师门手段有所抗力,恰恰相反,她的抗力极弱,只是因为有淫蛊在身,就算失陷在髙潮中,淫蛊仍给予她充分的体力,让她有本钱多承受几次淫欲洗礼,却不代表她会因此意志坚强到足以抗拒。
  因此现在真正的问题就是自己和师妹联手之下,师门的手段和韩彩蝶的体力究竟是谁先难以为继?至于韩彩蝶的意志,以往对付侠女时最须摧破的对象,这回却不须放在心上。
  「她啊……并不是比师门的手段厉害,也不是坚强到足以抗拒,只是……只是底子够厚、体力够好,淫蛊又让她能享受淫愁之美。玄裳你的手段啊……对她而言不是折磨,反而乐在其中;这样也好,让我们看看,是师门的手段先穷尽难续,还是淫蛊先没法持缤?你认为我们可会输?」
  、「自然不会……」
  听师姐分剖,玄裳也来了兴致。先前霓裳子所言她赚隐觉得自己惯用的手法或许错用功,又见韩彩蝶比自己预料先高潮才一时失措。
  但输人不输阵,既然知道其中关键所在,对玄裳蔽言,一来坚信不移的师门挑情手段怎可能会输给先前全不知其存的淫蛊?何况她也猜得出霓裳子的言外之意。先前虽说小输了一阵,赢的却不是韩彩蝶,自己再续加把手,胜负还是未定之天;而且无论如何,韩彩蝶早就已经输定了。
  「玄裳可不会认输……」
  话声未息,玄裳纤手轻轻转了几下,差点勾得韩彩蝶又一阵呻吟,却被流泄而出的春泉弄得一手湿滑,她轻笑地看着自己玉手,纤指在韩彩蝶股间促狭地轻挖,终于勾出韩彩蝶又一声软媚娇哼,听得令人连骨头都酥了。
  「反正这样搞下去,直到她真没法发浪,这一仗才会结束,无论是输是赢总有好戏可看,就让玄裳看看这淫媚放荡的名门侠女会浪成什么样儿?」
  「玄裳你可要小心,方才师姐跟她好生打过,这侠女武功不怎么样,底子却够厚,显然由名师所授,所习是正宗内功。」
  霓裳子甜甜一笑,嘴角却有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男女之事最重要的,除了熟娴技巧与身心投入之外,就是体力了,没有体力的闺阁女子就算在床上再放得开,没动得几下就软了,再怎么搞都没有办法反应,让男人也没劲了,哪能尽尝其中美味?愈是修习正宗内功之人,愈有底子尽情纵欲,发浪发騒起来才真够瞧,刚才……还看不出来?」
  「咦,那师姐……所谓「练招不练功,终究一场空」,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玄裳果然悟性不弱,正是如此,所以说啊……」:虽然小泄。一回,比之先前破身时在男人身下爽得淋漓尽致的滋味还差了半截,韩彩蝶虽娇躯无力,脑智却清醒得快;虽还在喘息,耳目却已恢复清明,两女的谈话她自然听得清楚,不由暗怨自己命苦。沾了淫蛊已经够糟,屋漏偏逢连夜雨,竟又被这两个淫妇所擒。
  落在锦裳门的淫妇手中,逃离不得还是小事,问题是依两女所言,自己所修的云深阁内功正好让自己有体力沉迷淫愁之中,爽到无法自拔;偏生内功里对情愁的抗拒又早被淫蛊摧破,方才亲身体验到两女的手段,韩彩蝶自然知道,除非依仗所修内功的神妙,否则就算大师姐武裳盈到此恐怕也难脱此难,自己更是不成。
  难不成自己真会如两女所言,变成无男不欢的淫娃荡妇吗?自己完美的胴体、苦修的内功,岂是为了让旁人享用玩弄而生的?
  心下虽苦,身虽乏力,韩彩蝶仍在想办法逃脱,可接下来面对的情景却令她目瞪口呆、头皮发麻,脑海一片空白,一时间别说逃脱的法子,就连什么羞耻之念都想不起来。
  只觉身后的玄裳手上一用力,侵入体内异物登时从她的幽谷抽拔而出,满溢的春泉再无阻滞地泄出,酥得令韩彩蝶娇躯一软;玄裳却滑到她身前,异物贴着韩彩蝶的肌肤从股间向上滑来,湿滑感觉从小腹直过峰峦,还在蓓蕾上滑了几下才溜到韩彩蝶樱唇间。
  韩彩蝶不由呑了呑香唾,美目一颤,只见那异物是根长形物体,上头汁光润滑;那形状……韩彩蝶本不知所以然,但想到方才的种种,便知这多半是仿男人肉棒而成,原来肉棒……竟生得这番模样。
  虽知这淫具是女子自慰所用,坊间亦有流传,以锦裳门这票没男人不行的淫妇随身携带也是常理,但真正令韩彩蝶羞不可抑的是,再怎么维妙维肖,假物终不及真物,可自己不只被假物弄泄身子,此刻那物事还暖热着,绝不可能是它自身的温度,九成九便是自己的体热所染。
  想到自己竟被这淫物玩弄得娇躯发烫,连侵犯自己的淫物都灼热了,韩彩蝶哪能不知自己方才在淫欲间尝到绝顶之美,而且是在这两个淫妇面前?思及此事,韩彩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嗯,不喜欢吗?」
  见韩彩蝶怔了一会,回过神便扭过头去,装做不屑一顾的模样,嫩脸儿却已烧红,玄裳不由大喜。这等初尝滋味却不肯承认,还在欺骗自己不喜欢云雨滋味的女人,玩弄起来最有意思。
  她伸手按住韩彩蝶颈后,硬将淫物送到她唇边,在丰润唇瓣上滑了几下,勾得樱唇愈发润泽光亮。
  「好无情呢!刚才夹得好紧,一点都不肯放掉的……」
  听玄裳意有所指,韩彩蝶气极开口,没想到唇才一分,玄裳已将那物事送了进来。知道上当的韩彩蝶及时闭口,那滋味却已沾染唇舌,紧张之下喉干舌燥,不由呑了吞香唾,沾进来的滋味竟顺口而入。
  虽说那滋味品起来不甚香甜,可芳心剧颤加上口干舌燥,尝起来竟有无比甜味。想到那就是自己的味道,若非自己纵情淫乱就不会有这种味道;想到自己方才竟不知羞耻地将这物事紧紧吸住,韩彩蝶芳心一时慌乱,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韩彩蝶神情变换,唇舌隐动却没有丝毫迟疑,玄裳不由兴奋,纤手轻送,韩彩蝶唇瓣一时忘了抗拒,竟将那物事吸入口中,香舌轻舔起来。
  也不知是韩彩蝶出神,还是入口滋味当真不错,唇舌呑吐之间竟没有半分迟疑。待韩彩蝶惊觉唇舌间暖香轻溢,方知自已失了神,可那味道……便是自己的味道,想到那异物才刚淫辱过自己幽谷,此刻又在唇舌间蠢动,韩彩蝶虽惊虽羞,可淫物兵临城下,满怀羞意却益发令人有股兴奋感,唇舌不由舐得愈发落力,甚至芳心也想入非非。
  若在口边的这东西便如男子肉棒一般……若男人不只用肉棒蹂躏她的幽谷,甚至要她以口服侍……想到此处,韩彩蝶羞意大升,幽谷深处竟有一股空虚涌上,比之才刚被满足过的感觉竟又深刻几分。
  唇舌动作之间,韩彩蝶竟不由自主地遐思起来。身为名门侠女自然不能被男人予取予求,就算是占了自己处女身子的人也不可以。但若自己真被征服,像破身之夜那般被搞得连魂都飞了,他若迫自己放下矜持为他服务,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
  空出一只手轻按腹下,仿佛可以感觉到其内空虚,韩彩蝶口舌一边动作,芳心一边胡思乱想。那样服侍男人着实羞人,连想想都觉不堪入目,可自己若真被男人强迫,便如失身时羞耻之心被欲望全然压灭,只剩纯粹欲望操控身心,到时候……恐怕这般羞人动作自己也只能勉为其难,说不定羞耻不甘却又无法抗拒的可怜模样,才真正最让男人喜欢呢……
  想到此处,韩彩蝶不由暗骂自己。难不成被男人搞过之后不只失了身,连心都变得淫乱起来,竟想到这方面的事,还想得这般羞人?莫非自己真有淫乱的潜质不成?不会是这样的,别说自己出自云深阁,所修一向是名门功法,便一般女子也不会有这等念头,一定是这两个锦裳门的淫娃不知在自己身上搞了什么鬼,才让自己心思一时受制。说不定……此刻尚在自己口中蠢动的淫物便是其中关键。虽想到此处,口中那物舔来却如此可口,纵然上当,一时间也不愿吐出。
  也不知神迷意乱多久,好不容易玄裳抽手将那淫物从口中取出,韩彩蝶樱唇轻啐,迷醉眼神却似想将那淫物再诱入口中亲密爱怜一番,令玄裳差点为之心荡。
  她不由自忖,若自己不是女子,恐怕真会受不住韩彩蝶迷茫美目的诱惑。这名天生尤物若肯入锦裳门,不过数年……恐怕自己和师姐就没得混了。
  既是如此,现在更不应该放手,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机会?玄裳一声娇笑,纤手轻扬,那淫物若即若离地在韩彩蝶唇前游移,诱得韩彩蝶唇舌轻吐,想将那物吸入口中却始终差上半点,那模样不只玄裳,连霓裳子都看得笑了。
  「好师妹……别逗她了……看她爱成这样……」
  「就这样……才好玩哪!」
  将韩彩蝶逗得都清醒了,见到面前那物不由羞得面红过耳,偏过头去不看,可肌肤上猛地泛起的红润娇艳却显示出方才种种绝非自己的幻觉,玄裳娇笑愈发难抑。
  「看这名门侠女一副假正经样儿,搞起来却这般辣,被角先生弄得这般舒服……这还不算,搞完之后还意犹未尽,把这宝贝含在嘴里吸吮不止」好像要跟下面那张嘴比比谁厉害。这般冶浪模样,恐怕师姐你也做不到吧?没想到侠女发浪是这般令人销魂,玄裳算开了眼界……」
  「可不是吗?」
  听玄裳说得几句,韩彩蝶娇躯连颤,却不像方才那般因情欲而颤抖难止,而是满怀羞愤却又无法反驳,甚至连自己都觉得玄裳所言非虚;纤手轻按韩彩蝶粉背,只觉这侠女身子都滚热了,按在腹下的手甚至像在渴望再次感觉到深入体内的充实,霓裳子自也猜得到韩彩蝶心中感受,岂有不火上加油之理?
  「师妹再来一次,让她再美个一回…」
  不,不要!心中虽在呐喊,却知纵然表现出来也不过徒然示弱,韩彩蝶咬紧牙关,忐忑间也不知自己能否再次承受幽谷里充实的滋味?被自己口舌服务过的淫物再次侵入自己幽谷时,感觉不知会和方才有什么差别?她甚至不知此刻芳心究竟是喜,还是下来的一切。
  但韩彩蝶却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如此出人意料。霓裳子瞟了师妹一眼,取过那淫物,见上头湿滑柔腻,这才往韩彩蝶下身顶去。这一顶却令韩彩蝶登时疼得身子都僵了,甚至股间都不由缩紧起来。若非情欲犹在体内游荡,抓上两女三手困得韩彩蝶无可抗拒,只怕她真要全力挣扎,先逃出去再说,口里却忍不住―出声。
  「不……好痛……那里……那里不是……啊……不可以……好痛……走……走错了……拔……拔出来……不行……那里……痛死人了……呜……别……不可以啦……」
  「小姑娘放心……」
  嘴上浮起一丝狰狞,霓裳子手上虽未寸进,却也没好心地拔出淫物;头既然已经顶进去了,此刻正被夹得死紧,她竟索性松手,让只挺进一颗头的淫物随着韩彩蝶娇躯抖动不住晃荡,上头的汁水不由飞溅出来;空出的手滑上韩彩蝶娇躯,两女都是淫道高手,加上韩彩蝶体内淫蛊势强,内外交煎之下,韩彩蝶便一心想逃也是无力逃脱。
  「这儿虽不常用……但做起来也是不错的……帮你多开个洞,到时候好让男人舒服……毕竟喜欢此道的人也不少哩!」
  霓裳子邪笑,感觉手下的韩彩蝶挣扎渐止,也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淫蛊的影响,让她再没抗拒意愿,只能任那淫物挺在外头。
  开头顶在菊穴之中,菊穴被强行开启时的苦楚比之破身痛楚也不知谁更强烈恐怖?韩彩蝶不由哀吟,迷糊间不知霓裳子说得究竟有没有道理。这儿光被淫物顶入时便这般疼痛,若换了真的男人岂不痛得让人要死?
  以来韩彩蝶的菊穴还是头一次尝得此味,便如处子破身一般,所尝的苦头必然不少;二来菊穴不比幽谷,若非外力,光靠自身湿润不起来。如果不是那淫物上头早被韩彩蝶的春泉润滑过,光这一入怕是让人痛昏过去也有可能。
  韩彩蝶死命咬牙,苦苦忍住那痛,只觉菊穴似被整个撑开,仿佛撕裂一般;落在她们手里便数这回最令人痛不欲生。
  只是那淫物终究做的圆滑,上头又早已沾满润滑汁液;霓裳子手上既不用力,那物插入韩彩蝶体内之后再无深入,随着韩彩蝶逐渐适应苦楚、逐渐放松身子,疼痛也就没一开始时可怕。
  见韩彩蝶眉目渐舒,霓裳子觑准时机,纤手微微一推,只听得韩彩蝶一声痛哼,娇躯一颤,那淫物又侵入得深了些,只是这回的哼叫不像方才撕心裂肺,反倒多了几分软媚娇柔,几已听不出韩彩蝶所受之苦,就连身子都软了几分,再不像刚刚僵硬难舒。
  「哎呀……习惯得这么快呀……了不起,了不起……」
  虽说要用后庭修练采补之法有其难度,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二女都是习于男女之道的人,自然看得出韩彩蝶苦楚渐消,眉目之间已然软化。
  嘴上虽不忘调侃逗弄几句,心下却不由有些佩服,毕竟菊穴不比幽谷,不是天生为了男女之事而用,这般强行开拓,本以为至少让韩彩蝶痛上许久,哪想得到她这么快就适应了?
  「可不是吗……这法子女人用得不多,本以为只有孪童才用得上,女人要用还得多花几分功夫,没想到……没想到这位大侠女这么快就习惯了,真了不起呢!该说是侠女才有这般本领吗……」
  听二女言语此起彼落,逐渐恢复过来的韩彩蝶真是欲哭无泪。她怎么也没想到,才破了身子,自己的身体竟变得这般淫荡敏感,甚至是原先的自己也难以想像,还被这票淫妇说成这般!
  但菊穴深处涌上来的感觉却无比明显地打破她心中最后一丝期盼。直到此时韩彩蝶才发现自己一只手还贴在小腹上头,虽说那淫物攻入菊穴,手上感觉没那么明显,但贴在腹下的玉手隐隐感觉得出菊穴深处的充实,抚触之间甚至感受得到淫物的形状,偏生她又不愿收回手。
  只是更糟糕的还在后头,本不该被刺入的地方业已沦陷,被那淫物充得满满实实,感觉虽有些奇怪,仍不由令人有些满足;但异样的满足感却使韩彩蝶幽谷里头愈发空虚,尤其玉手轻触之处,在感应到淫物深入体内的满足感时,更加深刻的却是幽谷的空虚。强烈对比之下,空虚的感觉愈发强烈。韩彩蝶不由自主地缩紧下体,把淫物吸得愈发亲密,幽谷里却空空的格外难受。
  知道这样不好,偏偏又无法可想。菊穴里胀痛渐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与男女交欢既类似又不同的感觉。若在夺了自己处女身的男人面前这样,说不定韩彩蝶便豁出去,干脆任他为所欲为;可现在却在这两个淫妇面前,面子怎么也拉不下来。韩彩蝶只能勉强放松自己。
  放松却没这般轻松,随着身体放松,虽说幽谷里的感觉稍稍弛缓,菊穴处满胀的充实感却也因此消失。韩彩蝶不得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又缩起身子,藉以感受异样的饱胀感将自己的身体充实。此路虽非正道,满足感里又掺杂异样,至少,比没有要好的太多。
  但韩彩蝶的动作岂瞒得过身旁的两个淫娃?韩彩蝶这样呼吸几次,一阵深吸间,突地幽谷谷口一股异感传来。新的侵入者比之插在菊穴里的淫物细了许多,甚至连长度也不及,却是灵巧远胜。当韩彩蝶发觉不对,忙不迭地想放松的当儿,那物已轻巧地勾挑起来,柔软触感登时从幽谷口直透心窝,种种敏感处受此刺激,登时娇躯剧震,韩彩蝶差点连眼泪都流出来。
  「哎呀呀……缩得好紧呢」感觉到韩彩蝶幽谷的紧缩,虽然纤指被困在当中,霓裳子却是巧笑倩兮,仿佛全不放在心上。纤纤玉指灵巧地在韩彩蝶幽谷处勾挑厮磨,柔软指腹轻轻探索滑动,一点一点地掌握韩彩蝶幽谷里的敏感地带。
  比之先前用淫物对韩彩蝶动手,此番所得更增。毕竟淫物再巧夺天工,与肌肤的触感仍是天地之分,尤其霓裳子指上下了不少功夫,挑弄刮搔间岂是稚嫩如韩彩蝶受得了的?
  虽说指头难比肉棒粗长,但若论灵巧,后者可就难望项背,不一会儿已令韩彩蝶神思昏乱、美目迷茫,甚至连幽谷伸缩都难以自已,只觉随着霓裳子的手指到处,自己的幽谷像是着了火般,欲火不住延烧,整个人都快化掉;其美妙滋味甚至连被男人奸淫时的感觉都没如此细致。
  霓裳子的手段还不止此,她一边在韩彩蝶的幽谷里上下其手,纤细手指不住探索韩彩蝶幽谷妙处,一边让另一只手重新掌握淫物,时而共振时而各动,偶尔互相配合地深入浅出一番。
  这可苦了韩彩蝶,淫蛊沾身本就令她肌肤敏感难当,光天化日之下被两个淫娃玩弄更是她身心所难承受,偏偏纯从感觉上来说,自己现在好像被两个男人一上一下地同时淫辱,再没一处能逃得过侵犯。羞耻是够羞耻了,可刺激感觉更是破身时所无法比拟。
  即便幽谷和菊穴的侵入者各行其是,但同时承受两边攻势的羞人刺激已不是韩彩蝶所受得了,更不用说两处同出霓裳子之手,以她的手段又岂会让手上的攻势毫无互补?
  旁观的玄裳只觉大开眼界,师姐一手探穴,一手端着淫物侵犯大侠女的后庭,两手配合无间,纵然一个男人生了两根肉棒也没法这般配合,弄得韩彩蝶娇吟不止,娇躯颤抖不休,却是无法停止。
  「不…不要……啊……这样……这样不行…啊……别…唔…那里…哎…会疼…唔…停…停下来…别这样动…哎…不可以啦…呜……这样下去……这样下去彩蝶会……会死掉的……嗯……别……」
  「就是这样……才叫快活啊!」
  见韩彩蝶逐渐忘形,扭摇之下乳波臀浪美不胜收,秀发散乱在香汗泼洒之间,说不出的娇美妩媚,甚至连玄裳都有些呆了。
  就算师姐手上功夫再强、就算淫蛊再厉害,才破身没多久便冶浪成这般模样,若说此女体内没有淫荡一面,任谁也难以相信;但她不是白看戏的,师姐既然在忙,自己当然也要帮上一把。她俯在韩彩蝶发烫的耳边轻咬,一边伸手半搂住她。
  「什么叫欲仙欲死?这样寻死觅活的……才是欲仙欲死……」
  「你……哎……别来……呜……」
  嘴上还想强硬,但霓裳子的手段已令韩彩蝶应接不暇,下体犹似着火一般野火蔓延,起火处还不只一个,前后烧到一处,两个最刺激的点甚至只隔层薄皮互相呼应,烧得她只想整个人都融化其中,即便那心思再羞人、即便现下的环境绝不适合行男女之事,若有男人在此刻侵犯她、蹂躏她,韩彩蝶除了欢迎之外已再没有其他的念头。
  加上玄裳在她耳边、颊上温柔爱抚,恰恰补足霓裳子火辣手段中稍缺的温柔,韩彩蝶只觉整个人都已陷到火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淫娃也罢、浪侠女也罢,此刻的她只想没顶其中。
  偏偏这时霓裳子收了手。玄裳发觉不对,要收手却慢了些,只听得身下又是声声哼叫,韩彩蝶娇躯扭动,腰臀不住向霓裳子的纤手拱去。嘴上虽不说,盈盈欲泪的美目却直瞟向身后的霓裳子,纵使不看霓裳子得意地抬起的玉手,不看指缝中湿腻美妙的光泽,光看现下的韩彩蝶便知她被霓裳子逗得多惨。股间水光盈盈,不知已在霓裳子手上小泄几回。
  「现在……逼供的时间到了。」
  笑得像只狐狸一般,玄裳心中不由感叹,怪不得正道中人要叫自己同门做狐狸精呢这般叫法虽是看人不起,但看霓裳子此时此刻的笑容,就连真正的狐狸精看了只怕都要自叹弗如,觉得自己笑起来都没那般阴险,没那般小人得志的味道。
  不过看韩彩蝶被挑逗得情动不已,那媚态连同门一些修为尙浅的师妹们都拍马难及,也怪不得师姐得意了。
  「好侠女乖乖说出来,你是哪门哪派的女子?姓甚名谁?师门还有哪些人,修的什么功夫?」
  「我……我才不……啊……」
  听韩彩蝶到此时此刻还要硬嘴,玄裳不由着恼。虽知给师姐多逗几下,这侠女也只剩乖乖讨饶、彻底降服的分儿,手下却不肯轻饶,纤指只轻轻在韩彩蝶乳蕾上一拧,但动情之时,女子肌肤何等敏感?何况那处已然胀硬,触觉更是敏感中的敏感,被玄裳轻巧一拧,韩彩蝶只觉疼痛中还带几分酥麻,滋味令幽谷和菊穴里的渴望顿时增强许多,不由得哭了出来。
  「便不说这些,好歹也得……也得说说其他更让姐姐感兴趣的事,比如说……」
  见玄裳动吁手,霓裳子微微摇头,脸上却是师姐拿淘气师妹没有办法的!
  「比如说大侠女是怎么破身的?他在玩了你之前是怎么把你逗得欲火焚身,让你心甘情愿把处女身子献上,供其蹂躏?或是你愿意多说几句,说说看他的手段,比之姐姐又算如何?是他拿这蛊弄你,让你淫欲荡漾,心花怒放得被他干上高潮,还是他奸完你之后,觉得不够味儿,才在你身上下这淫蛊?说啊!」
  「不……唔……」
  听霓裳子愈说愈过分,韩彩蝶羞恼交加,身体却像被霓裳子的话语引导,本能地回到男女交欢之时的情境,芳心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破身之时的种种,幽谷竟不由自主地又泄了一滩!
  随着那声娇吟出口,仿佛在堤防上开了个口子,在体内淫蛊与妖女手段的百般侵典之下,韩彩蝶终于放弃抗拒,樱唇胡乱呻吟。在霓裳子双手齐下,淫物纤指并发,还有玄裳在旁的袭击之中,把什么都吐出来,茫然中只觉体内欲火乍然奔腾,烧得神智迷迷糊糊,甚至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等到韩彩蝶把胸中的话都说完的时候,整个人已只剩下颤抖的力气,也不知迎过几次高潮,整个人都昏茫茫了……
  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本来这等高潮泄身之激烈绝非韩彩蝶所能承受,但体内淫蛊却不住激发她的潜能,让她能一次又一次地在快乐当中熬过来,即便晕茫之中仍能模糊地听到二女说话,不像一般初尝此味的女子,在快乐之中已然没顶,耳目哪还有办法看清听清?
  「竟然是……云深阁?」
  听了韩彩蝶招供,两女陡然一惊,虽不像玄裳连手都停了下来,霓裳子的手也不由紧了紧,颤抖间不由稍稍加了些力,弄得韩彩蝶又一声媚吟,霓裳子却不因此停手,逼供的话语又接了下去,愈来愈集中在云深阁的环境和战力里头。
  即便韩彩蝶忠于师门,但体内乐趣太过强烈的爆发让她根本不可能有所保留,没一会儿霓裳子的问题已通通得到解答;她还不放心,又逼问几回,才确定韩彩蝶确实是云深阁中人,所答也确定无误。
  没想到自己师姐妹误打误撞竟是弄了个云深阁的侠女上手,玄裳又惊又喜。
  云深阁久不见于江湖,愈是神秘莫测,愈令人有探知的冲动,更重要的是锦裳门乃黑道联盟一员,虽说云深阁少入江湖,也没什么正邪不两立的立场,但黑道联盟里的为首门派对云深阁之心在同盟中而言却非秘密。自己无意间得到的消息正是奇货可居,对锦裳门在黑道联盟中的地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到此事,就连霓裳子也不由得意起来,纤手不由得加重手法,煎熬得韩彩蝶哀吟连连,将云深阁的机密泄露了一次又一次,只觉自己被体内的淫欲愈推愈高,高到没有办法呼吸,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
  那强烈无比的刺激让她不由得泪流满面,没用的身体只能随着两女的手段起舞,即便芳心已然明白,一时间却是无力抗拒快乐的冲击。
  但凡事有利也有弊,尤其挑逗的手法所求在于诱发女子体内淫欲,「恰到好处」往往比死命用力还来得重要。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帘得脑子一时发热,两女的手段都不由自主地加强了些,太过强力的侵袭反倒令韩彩蝶清醒,这才发觉自己竟将师门隐密都说出来。
  没想到自己竟全然承受不住锦裳门淫荡妖冶的逼供之法,到现在还软绵绵地神飘魂荡;羞人也就罢了,尤其让韩彩蝶担心的是,说不定因为如此反倒起了黑道中人觊觎之仏。
  毕竟云深阁武功剑法虽有独到之秘,但祖训为少入江湖,躲在山中保持神秘;虽少了红尘俗事沾身,可要保持秘密就不可能人多,挑选门徒既以精锐为主,人数便不能多,是以人手绝不充份。所谓蚁多咬死象,人力既然不足,即便个人的武功再高明,一旦与敌对阵,实力上便弱了一些。
  如果一直保持神秘也还罢了,利用地势及隐密性便可弥补人力上的不足,攻虽不足守则有余。只要云深阁一直坚持不入江湖,旁人想要进攻也得盘算地形不利的危险;可若让锦裳门这些淫妇把师门隐密说出去,少了神秘感,云深阁地形上的屛障便少了一半,更不用说没有神秘感加持,敌人便不会忌惮,会否起心攻击往往就是这看似不重要的一点。
  但说真的,韩彩蝶此时此刻也没有办法杀人灭口。手足都被体内淫欲折磨得没了力气,就算获得自由恐怕也杀不了人;何况肉体交欢与旁的接触不同,深刻得直透人心,两女手段虽令她难堪,却也让她获得前所未有的享受,这种状况下要她下重手也不容易!
  更何况先前破身之事,韩彩蝶也不是全无芥蒂。她初入江湖,与旁人没什么结怨可能,先前之事和体内的淫蛊多半都是同门之人弄出来的鬼,为的还不就是云深阁的阁主之位?
  没想到向来亲厚的同门师姐妹,为了权位竟会对自己下如此重手!换了先前韩彩蝶还没想得这般深刻,但现在牵涉到师门存亡,这心思竟不由冒了出来,甚至在心中拔河,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尽力防堵此事发生,还是干脆顺其自然,看看陷害自己之人要如何面对这种场面?
  「哎……」
  感觉体内又一次高潮涌上,这回的滋味又比方才不同,两女都是淫道高手,既下重手,那刺激登时令韩彩蝶体内的淫欲冲到头顶,高潮时感觉愈是强烈,退潮时的也就愈彻底。
  韩彩蝶只觉体内欲火犹如退潮一般渐渐消弭,心知良机稍纵即逝,若不掌握这个机会,等到两女的手段再临身上,这没用的胴体不知还有没有办法像现在这般清醒?
  猛地一旋身,一双玉腿飞踢而出,带着股间喷涌的汁液飞溅向两女脸上,腿风未至水波已达。一来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已成俎上肉的韩彩蝶竟还有反抗之力。一来事出突然,即便明知那汁水没甚威力,韩彩蝶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可「暗器」都已冲到眼前,两女不约而同地身子飘退,纤手挡住面目,哪里还有办法管得住韩彩蝶的动向?玄裳一退便知不妙,连忙冲前想制住韩彩蝶,却已慢了一步。
  也幸得淫蛊尽激体内潜能,否则恐怕她没法行动。见两女被迫退,韩彩蝶强忍腰腿间的痛麻酥软,身子向前一纵,握住长剑向后一挥,只听得玄裳一声痛哼,还以为韩彩蝶手足酥软该当无力动作的她猛地挨了一记,不由得退后两步,便在瞬息之差,韩彩蝶已逃得远了……
  「当时发生的事,便是如此了…」
  把当年之事倾吐而出,韩彩蝶声音幽幽。比之吴羽夺了自己处子贞洁,霓裳子两师姐妹带给自己的更加历历在目。白日里不去想时还可无事,到了午夜梦回,那事却常在梦中,往往惊醒时便是一身香汗,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想的。
  可那事令人印象深刻,即使韩彩蝶逼迫自己想其他事也难压灭,唯一能令她转开思绪的就是段翎那时在自己身上的种种,那欲火虽是愈想愈烈,至少……总没有霓裳子那般令人羞不可抑,却没想到因此让他在自己心里生根,再也摆脱不了。
  虽说之后躲到翔风堡中,但对那时之事韩彩蝶却不能不耿耿于怀,事后便知云深阁虽经大战,但在卫纤如死命搏战之下终于等到武裳盈出关,总算没成灭门之祸。得到消息的韩彩蝶虽说百感交集,但也庆幸总算超越难关;即便此事连简若芸也不知,她却因此对锦裳门留心。
  只是翔风堡势弱,不说与锦裳门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光与汙衣帮之间的嫌隙,要应付也是耗上全力,韩彩蝶纵使一心想找锦裳门的碴也无处入手,直到先前汙衣帮与翔风堡之战连威天盟也牵涉进来,韩彩蝶才终于寻到机会,怂恿简若芸让翔风堡与威天盟合到一处;汙衣帮身后便是黑道联盟,若翔风堡与威天盟合作,势弱一方的汙衣帮哪能不拉同盟者进来?
  更何况威天盟盟主姬平意竟是云深阁之婿!虽说以她所想,无论武裳盈或卫纤如都不会承认这段姻缘,但好歹是个机会,若能将云深阁的人也拖下水,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搞清楚当年的阴谋家究竟是谁?无论报不报仇,好歹把当年的真相还原。
  但即便翔风堡与威天盟合作,韩彩蝶原还心中忐忑,毕竟两边实力相差极大,再加上令自己思思念念的他也谣传就在威天盟里,但自己任性妄为,让事态扩大,挑起两边兵争:也不知会否让事情变得无可收拾?
  唯一能想得到的就是她也隐在翔风堡人马之中,到时候只要拼尽全力除了霓裳子,之后把命送掉也没差了,却没想到云深阁没被拉进来,但少林派却如此重视此事,不只荣华大师亲自出面,还带了一支少林精兵,一战便将黑道联盟的气焰打下去。
  但自己一方获胜,看到简若芸兴高采烈,翔风堡上上下下笼在一片欢愉之中,韩彩蝶却无法高兴起来。自己一方获胜,自己妄为也没造成多糟的后果,但自己冒着大险扩大战事,想要达到的两个目的却是全盘落空。
  云深阁「只闻楼梯响,不闻人下来」,明明说是来了人,事后却不见影子也还罢了,竟连锦裳门都全身而退,竹篮打水一场空,教她哪里受得了?
  但搞清楚事实之后,韩彩蝶虽恨霓裳子脚踏两条船,明在黑道联盟,私下却与吴羽等人暗通款曲,两面三刀不似个武林人的豪气,却不能不承认这女人确实眼光犀利,有她的一套,早就为锦裳门铺下退路;若换自己站在她的位置,还未必能做得这般漂亮。
  事已至此,韩彩蝶本已放弃希望。翔风堡终究弱小,除非自己能放弃简若芸收留自己的情面,另外寻个后盾,否则大势已定,要再开事端未必有这回的好运道,更不用说云深阁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让参与黑道会盟变成无法证明的流言,想寻衅也没得寻。
  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姬平意竟亲上云深阁,还能全身而退,这下不只是她,连简若芸都坐不住了,索性把姬平意给邀来,好亲自问在云深阁究竟发生什么事!
  倒是没有想到连他也来了!一听说吴羽亲至,韩彩蝶只觉体内不住发热,不由自主地令她与简若芸私下相访,更没想到的是,光只同室相询便已令自己想入非非,到头来又被他拉到床上去,一番疼爱之下又是一次彻彻底底的身心臣服。
  她想……这一回自己恐怕真的难逃了。
  光只诉说当日之事便令韩彩蝶浑身发热,才刚舒泄过的幽谷竟似又涌现新的湿润,加上自己赤裸裸地窝在男人怀里,虽说已爽得浑身乏力,体内的淫蛊却又蠹蠹欲动。韩彩蝶深知即便自己已然无力,但以他的手段加上淫盛操控着淫欲,若他再来一回,自己非但无力反抗,说不定还会满心欢喜地享受被他占有的滋味……
  光只这么想,韩彩蝶已觉蠹蠹欲动的不只是淫蛊,连自心也不由妄动起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要他再次逞展男人的雄风?
  感觉他的手温柔地在自己肌肤上抚着,其中却没几分情欲意味,只似安抚她,那般温柔让韩彩蝶不由放松。若是真的可能,她这回已不想被矜持束缚。归离原听说够大了,若吴羽真的有心金屋藏娇,她也只好全心享受被他临幸的滋味。
  幸好云深阁的内功对驻颜颇有功效,岁月在自己身上没留什么痕迹,对男人而言该当还是颇有诱惑力的……自己又想歪了。韩彩蝶芳心虽不由有气,却只能等待,等待吴羽说出接下来要怎么对待自己。
  只是等着等着却等不到男人急色的表现,韩彩蝶微惊抬头,却见吴羽不知想着什么竟似出神,手虽仍在自己身上爱抚,可心既不专便没半点调情效用,心下不由大诧。
  虽说早非少年时期,但韩彩蝶粉雕玉琢的胴体却没半点随着岁月老化的痕迹,即便只是四下无人时自己看着,韩彩蝶都有些想入非非,更不用说男人了。再加上他体内仍有淫蛊,对女人的抗拒能力该当没有多好,现在却是想事出神,连自己在他怀里都似没有发觉,韩彩蝶眼中不由凄迷。
  不是韩彩蝶对自己没有自信,而是想到吴羽能够如此,想来必是有了什么法子压抑体内淫蛊,不知他会否用这办法帮助自己,还是让自己续为淫蛊所苦,只能拿他饮鸩止渴。
  「怎么了?」
  陡地一惊回神才发觉怀里的佳人正狐疑地望着自己,吴羽微微苦笑,伸手搂了搂她,大手抚处肌滑肤腻,目光凝处媚光盈盈。若论美貌气质,或许辛婉怡、邵雪芊她们各有胜负,可若说到胴体的诱惑,有淫蛊在体内驱策,此刻的韩彩蝶实是无人能敌。若非自己心念转到远处,恐怕早忍不住要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再次大快朵颐一番,哪会这般冷落?
  有什么事?这该要问你吧!韩彩蝶心下苦笑,却不知自己究竟是苦是喜。照说自己云雨刚过正是最媚人的时候,男人搂自己在怀竟还能分心,身为女人的骄傲实难容许。
  但从沾了淫蛊之后,日日夜夜体内都似小虫爬着,总忍不住往男女之事上头想,好不容易有男人虽抱着自己却没打算办事,反倒使韩彩蝶有种说也说不出的放心。她嘤咛声,垂首在吴羽胸口亲了一下,娇躯向他身上一凑,却感到自己才一动便觉吴羽身子一颤,竟有些蠢蠢欲动。
  虽不知为何自己不动时他没动心,自己稍稍一动,男人的欲望便涌了起来,可呼吸一重,韩彩蝶便知端的。她胸前美峰饱满昂挺,既柔软又饱实,触感说不出的美妙不动时还好,只是随着呼吸荡漾,勾得人心也荡了起来。这么向他一凑,饱满的丰盈整个贴上去,随着她的呼吸就好像正温柔而淫媚地按摩他,身为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么柔若无骨的美妙诱惑?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即便无意,光只呼吸动作就能火热地向男人表达出挑逗之意,恐怕连霓裳子那批人都不一定做得到这一点,韩彩蝶不由大羞,心想自己许久不见男人,一见到便如虫蚁遇蜜般再也离不开,甚至无言地主动向他献媚,这淫蛊再厉害也难让人变成这模样,否则吴羽哪能见得了人?
  莫非……莫非自己真有人所难见的淫荡一面,平日展现不出,只有在他的面前才能彻底展现自己,心甘情愿地享受被男人占有征服的美妙滋味?
  「别……」
  放松自己,韩彩蝶芳心里千回百转,自己究竟是希望别再沉溺下去,还是渴望被他彻底占有征服?偏生这问题却是无解,她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深怕吴羽在自己身上再鼓勇征伐。
  再爽过一次,她可就真离不开他了。
  「蝶儿……蝶儿许久未尝此味,虽然……虽然滋味很好……可是……如果再来一次……蝶儿真会吃不消的……你……先……先饶了蝶儿……嗯……」
  「那……蝶儿打算……保留到下一次再来吗?」
  哼哼笑着,吴羽微微俯首,把脸埋到韩彩蝶发里去,嗅着女体细致的芬芳。
  「那样……其实也不错喔……」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失误,他立时便迫自己表态,韩彩蝶芳心一乱,不由自主地点头。反正再留在翔风堡,最多也只是这样罢了,她总不可能跟简若芸抢人。
  这样……也好啊!
  「不用担心……」
  见韩彩蝶可怜兮兮的模样,吴羽不由升起怜意。幸好韩彩蝶胴体之美犹在邵、辛众女之上,干她时虽然痛快,消耗体力也强,方才两次销魂,吴羽一时竟也有些疲乏难支,正好趁此休息。
  「我只是在想……当年的阴谋家究竟是谁?本以为若是她……说不定连黑道联盟也是她招来的,正好趁此剪除最后一根眼中钉,‘听你方才那么说,这理由却又行不通……」
  「喔……」
  虽被体内情欲弄得神思迷茫,但被淫蛊影响多年,韩彩蝶倒也稍微有点抗力,尤其对云深阁内的阴谋她也猜了许久,就算吴羽没真说出名字,她也知道吴羽所言为何。
  本来云深阁处于深山,当真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黑道大军纵有染指之心,若没有内应引路,就算知道云深阁新任阁主闭关练功,想要趁虚而入也无处入手。
  但若云深阁的山路之秘是因她被霓裳子二女迫供之时流出,那阴谋家里通外敌之事便不成立。以黑道枭雄的睥睨自负,全然看不起云深阁这等全由女子组成的派门,只要知道地点所在便无人能阻他们攻山;至于武裳盈闭关恐怕只是适逢其会,称不上奸细交通的情形。
  「所以……你认为不是她?」
  虽说他抱着自己时还能想及其他,韩彩蝶芳心难免有些嗔意,可谈的是正事,又是自己一直挂在心上之事,韩彩蝶也就不怨他了。但循这思路下去,自己所怀疑的对象便脱了嫌疑,韩彩蝶微微嘟嘴,忍不住质疑起来。
  「是不是她……目前还无法确定。吴羽摇了摇头,仿佛想把什么甩出脑袋。
  「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当年的阴谋家并未里通外人,淫蛊之事全由她一手包办,又或者有关的助力在事成之后便被她杀之灭口;否则天下毒物虽是千变万化,但蛊毒属性特殊,除了苗寨之人,能得虫物精要者少之又少,这淫蛊又与媚毒相类,便是苗寨之人要独自做出此物也不容易,偏偏此蛊竟能克制云深阁内功,能符合这些要件的人物着实不多……」
  「嗯……」
  点了点头,虽说心下仍有恚怒,但韩彩蝶却不能不承认吴羽所言不只有理,更解了她长久以来的疑惑。天下毒物虽多,种种匪夷所思的毒物层出不穷,但能克制云深阁内功的却是少之又少,否则云深阁虽少涉江湖,身为武林门派终不能永不染红尘,没有独到之处早不知灭了多少次。这淫蛊的制作若说没有云深阁中人参与,韩彩蝶自己都不相信。
  蛊毒非同一般毒物,其本出于苗疆,照说有这两条线索,十几年来暗中査防,翔风堡势力虽不强,但范荣音还能找得到少林同门协助,绝不会毫无头绪。想来真如吴羽所言,若不是那人自己制此毒物,就是同谋已被杀得干干净净,又或是……同谋者根本就在云深阁之中!
  只是韩彩蝶左思右想却想不出云深阁里有什么人与苗疆有关。分属同门,师姐妹间便说不上知根知底,彼此的来历也不可能隐瞒,更不用说与毒物有关这部分。晓得苗疆蛊毒制法之人,在她的同辈里一个也没有,反倒是祖辈的高手里似有一人来自苗疆,只是相隔已远,加上她入云深阁后专心练剑,早把蛊毒这邪派手法丢到脑后,想来也不会传承什么人;多半是那阴谋家因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相关记载,从而练成淫蛊用以遂其所愿,害得自己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你认为……该当如何是好?总不能因此断了线索吧?」
  「断了线索?那自然不会。」
  吴羽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云深阁之所以针对威天盟,对姬平意而言大出意料,但对他而言却不意外。若当真因为祝语涵的缘故,云深阁便与威天盟缔结同盟,从此守望相依,才真让他大失所望呢!
  「其实从武阁主与卫护法的对话之中已可稍见端倪,只不过这样子……证据依然不足,若想査个水落石出,我们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喔……」
  听吴羽这一说,韩彩蝶也轻叹口气。姬平意等人上云深阁的种种,先前吴羽已说得清清楚楚。表面上看来卫纤如死不让步,直到武裳盈出面才算解了针锋相对;但像她这等心中有数之人却听得出,武裳盈言语虽似平和,杀气却毫不隐藏,甚至连整个威天盟都打算当成敌人。以她修成吟松诀的高超武功,若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靠一人之力就足以令威天盟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害。
  可惜姬平意还全然蒙在鼓里,恐怕要到当真受创,他才知道什么叫变生肘腋。
  想到此处,虽说事不关己,但范荣音已打算加入威天盟,对翔风堡的未来她也不能不担心些;偏偏范荣音人老火气却不小,对黑道联盟仍是心火高燃,加入威天盟的第一件事就是力压黑道联盟,把先前受的气好好出一出;姬平意也是年少气盛,不知吴羽能否挡得住他们?
  「说到这儿,范堡主那边你可得小心些……他先前一直被污衣帮压着,好不容易有机会反击,只怕不会轻易放手。其实整个翔风堡不都这样?接下来想要休养生息,只怕并不容易呢!」
  「若当真如此,也没有办法……」
  吴羽微微苦笑,斩除马轩之役,成功得来的太过轻易,不只远雄堡意气风发,连姬平意都有些自傲起来,却没想到马轩之败,明里乃少林之功,暗里也是马轩摆不平黑道联盟内部才被商月玄寻机暗算。
  说来威天盟在这里头的功劳是最少的,偏偏威天盟此战未损一人,胜得太轻松,姬平意恐怕全没想到商月玄乃黑道联盟老人,威望与势力都绝非马轩能比,接下来的黑道联盟将比先前更加难缠,哪是大展拳脚之时?
  更何况威天盟自己内部的问题也不见得就少了,不说老摆不平的远雄堡,君山派慑于黑道联盟的威胁而加入,此刻强敌既去,想重回君山派门户的人绝不会少;若非姬平意原就是君山派大弟子,又纳夫碧瑶为妻,夫明轩全力支持,只怕早要出问题了。现在又加了个翔风堡进来,想要让这些人融合为一,变成姬平意能如臂使指的战力,还须一段时间的磨合。与其说休养生息,不如说是稳定内部。
  但姬平意绝非无心机之人,怎么连这点小事也想不到?
  只是这等事,吴羽也真提醒不了。最麻烦的还是姬平意比他小得多,即便不管当年段翎与威天盟之间的关系,光看现在,吴羽几乎与邵雪芊同辈,表面上看来他说话姬平意总得听;可对姬平意而言,他终为盟主,偏是小辈,若是长辈发话他就得听,这盟主真做得没意没思。
  顾忌及此,吴羽也不敢太多话,免得激发年轻气盛者的反抗心态,但这样下去就有很多话不好说了。
  跟吴羽所想不同,韩彩蝶不会把威天盟的存忘当一回事。若非知道威天盟算得上吴羽的后盾,要抓出云深阁里的阴谋家或许还用得上威天盟的力量,只怕她根本不会关心此事,反倒翔风堡的存亡还要重要一点,谁教简若芸嫁了范荣音呢?
  收容她许久,情分总抹不灭的。


第五章 争论难休
  正想问吴羽对翔风堡加入威天盟有什么看法,毕竟这支新势力的加入表面上加强威天盟的实力,又跟少林派搭上线,但范荣音对黑道联盟积怨难解,加入之后威天盟与黑道联盟愈发难以和平共处,尤其范荣音与翔风堡虽不足虑,可若处置不佳,说不定会惹得少林不高兴,也不知会否拖了威天盟的后腿,从而造成彼此磨合上的困难?这也算是该付出的代价吧?
  韩彩蝶倒不想管姬平意怎么解决这事,但吴羽的看法对将来的行动却有决定性的影响,她想不问也不成。
  话还没出口,一个念头陡地在韩彩蝶脑海中绽开,虽说稍纵即逝,但韩彩蝶静下心来细细寻思,渐渐想到其中问题:少林派也知道要利用翔风堡投入威天盟的机会,从而影响威天盟上层的未来策略,如吴羽这般机深,岂会不晓得提早对云深阁下手?
  又仔细想到当日君山派之战中祝语涵出的事,韩彩蝶陡地一醒,不由咋了咋舌。照此来看,吴羽竟是一开始就把矛头对准云深阁;祝语涵失身于姬平意,从而与之婚配,难不成…也是他用以打入云深阁的手段之一?
  仔细想想也只有可能如此,毕竟云深阁久不入江湖,吴羽便对云深阁有心渗透也非无隙可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但云深阁内功颇有独到之处,祝语涵又已习练吟松诀,即便称不上百毒不侵,寻常毒物也难奏效。如果不是掺杂有淫蛊的媚毒,要让祝语涵的处子之身送在姬平意手上怕是绝不可能,她还真没想到,吴羽竟在这么久之前便已布下局。
  「怎么了?想到什么吗?」
  见韩彩蝶良久没有说话,美目乱转,布知想些什么,总归不会是与威天盟有关之事,毕竟对她而言,云深阁里那阴谋家才是首要目标,但自己两人在这边你想你的我想我的,不知多久才会有个结论,他索性不去多想,先看看她有什么主意。
  「是想到了……你可真是厉害。」
  噘了噘嘴,韩彩蝶神情颇有不善。虽说她早非云深阁中人,现在的云深阁中人多半都与那阴谋家关系匪浅,但想到原本的同门被人算计,心下可高兴不起来。
  只是覆水难收,何况她白天里也混在人群中看过,姬平意也算一表人才,配起祝语涵算不得辱没,这段姻缘还算门当户对,火气才稍稍收敛下来。
  「当日祝师姪中了淫毒,与姬少盟主有了男女之实才导致今日这局面……想来也是你的筹谋了?还是说……根本是你出手的?」
  「没错,是我下的手。」
  轻轻吐了一口气,吴羽耸了耸肩。那日确实是他在离开前线之后迅速溜回君山派腹地,在迷雾中暗算祝语涵,同时也解决曹焉。一来去了黑道联盟主脑,让黑道联盟里山头并起、自相削弱;二来也让祝语涵与姬平意成婚,否则云深阁若铁了心不出江湖,教他从何入手调査当年事?
  「不过蝶儿你师姪……这一嫁也不算太差,少盟主也是年少英侠……」
  「免了,我又不是祝师姪的什么长辈。」
  打断吴羽的话,韩彩蝶叹了口气。想到归想到,吴羽这般干脆承认倒是出她意料之外。不过想想也对,虽然没有证据,但征象如此明显,若知道吴羽、自己与云深阁的恩怨,聪明些的人都不会想不到,只是他对自己坦诚,韩彩蝶心下却是喜欢。
  「看她那样也算嫁了好人家,只不过……你竟制作得出克制本阁内功的淫毒,也真算你厉害……想来你那辛夫人在这方面助了你大力吧?我……也真不知该怎么说了……」
  伸手轻抚韩彩蝶发丝,吴羽暗地咋舌。毕竟韩彩蝶也是云深阁中人,要助自己寻出当年阴谋者是一回事,制作出能克制本阁内功的毒物又是一回事。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些年来受淫蛊所困,也难怪韩彩蝶心下不喜,只是一时间他没法说什么,这等事不是理论说得过去的。
  「那……蝶儿要告发我吗?」
  过了半晌,感觉到韩彩蝶激动已渐平息,吴羽才开口。
  「向谁告发?卫师妹吗?」
  气苦地叹口气,就算自己知道了也拿吴羽没法,顶多希望他除了那阴谋者外,别再用这东西祸害旁人。
  「生米都已煮成熟饭,即使蝶儿有心阻止也是白搭;倒是你别做得太过火,云深阁跟威天盟搭上关系,有了干涉威天盟事情的理由,若那阴谋家有心出山,太阿倒持之危你可曾想过?若论武功,威天盟里没几个人能与她相提并论。」
  「是啊……」
  喟叹一声,想到那时见黑衣女数招内解决马轩的身手,吴羽也不由苦恼。
  「只是这险总要冒的,不打草惊蛇,蛇岂会跑出洞外?幸好看先前的情况,对方也还没确定要怎么做,举止之间颇有失宜,从而错失对付我的机会;能躺在这儿,表示我们还有机会……」
  「嗯?」
  听吴羽这么说,韩彩蝶不由一惊,莫非吴羽已和阴谋家交手过了?想想先前所知的情况,韩彩蝶惊得手都冰了。云深阁参与黑道会盟之事虽是机密却瞒不过少林高僧,范荣音既然知晓,自瞒不住简若芸。
  听说之后吴羽和卫纤如交了手,却是彼此都拿对方没法,简若芸一直以为卫纤如才是阴谋者,还以为十余年不见,这师妹不过尔尔;可她听得马轩身亡,所受伤创极可能出于云深阁,想到极可能是真凶出手,虽知吴羽好好地在这儿,背心却不由一阵冷汗。
  马轩武功恐怕不弱于范荣音,自己现在和他最多在伯仲之间,难不成……现在两边的差距已大到这么多?
  若换了一般乡里人家,打不过最多告到官里去;但武林人有武林人的处理方式。
  即便阴谋败霣人人喊打,但到最后仍只能以武力解决。偏生此乃云深阁家事,除非阴谋家已对威天盟出手,否则除了自己、简若芸和吴羽等当事人外,就连姬平意都没出面的资格。
  但若那人武功已臻至如此地步,光靠自己几人想要败她是难上加难,毕竟对方光靠一个吟松诀就吃定自己和简若芸,吴羽武功纵然高,总高不过自己多少;难不成想要申公理正义,还得靠阴谋暗算不成?
  摇了摇头,要打算后头的事总得先确定敌人是谁才行,若是认定对手,结果打了半天才知弄错人,反倒让真凶暗里偷笑,面子可就丢大了。韩彩蝶轻吁口气。
  「你说打草惊蛇,莫非你已有办法确定阴谋者是谁了?告诉蝶儿一声,说不定…蝶儿还可帮上忙。」
  「几乎……已经确定了。」
  吴羽淡淡一笑。
  「将少夫人之事传知云深阁,不知者以为少夫人不过是中了暗算,逼不得已之下才与盟主婚配;但你也知云深阁内功独到之处,一般媚药岂能伤得云深阁传人?旁人或还为此事是因天下毒物万端,但那阴谋者必然清楚,若非媚药有与淫蛊相通之处,要让已修习吟松诀的少夫人中毒只怕是难上加难。我原就打算以云深阁碰上此事的反应来观察阴谋者究竟是谁,毕竟既知此事,反应绝不会与平常相同,好歹会有点端倪……」
  「原来如此。」
  听吴羽这句话,韩彩蝶陡然一惊,怪不得吴羽看来已是成竹在胸。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如此。阴谋诡谲之道虽是效率十足,后患却也无穷,不在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而在于对阴谋者自身而言也是难以抹除的心病,一旦遇上类似的情景、类似的要素,在旁人看来无甚奇怪的状况,往往引得阴谋者心惊肉跳,从而产生常人难以想像的反应。
  若依吴羽打草惊蛇之计,云深阁种种奇怪反应也就不出意料了。阴谋者既属云深阁上层,知道当年之事尙有人知,还以同样手段算计祝语涵,对威天盟自然提防,也怪不得会有参与黑道会盟之事。
  只是武裳盈身为阁主,卫纤如又向来将阁规看得比天还大,祝语涵嫁了姬平意,身后有威天盟为后盾,云深阁便想清理门户也得小心。从这点来看,实难看出阴谋者身分。
  再想到会战黑道联盟之时,吴羽与卫纤如塌云道一战却是吴羽步步进逼,卫纤如交战之中颇有几分收敛,显然目标只摆在祝语涵身上,韩彩蝶恍然大悟,心下不由钦佩吴羽虽亲身犯险却犯得极有价値。
  毕竟黑道会盟接在李晟洙发难事后,吴羽的身分早难隐瞒,对旁人来说祝语涵之事恐是意外,但对阴谋者而言却明摆着那是吴羽暗算云深阁的手段。若来者便是阴谋者,有机会能与吴羽单打独斗,下杀手的理由又名正言顺,对上他岂有不全力以赴、杀人灭口之理?
  虽说那时吴羽有姬梦盈相助,对上卫纤如仍是输面居多;即便算上姬梦盈身分特殊,卫纤如下手颇有顾忌,生怕惹翻威天盟,但听吴羽转述,卫纤如未下重手便可见她对吴羽并无杀心。以消去法来看,当年的阴谋者已是呼之欲出。
  「可……若是这样,为什么……她没有亲自对你出手?」
  虽猜到了吴羽筹谋,没想到这般简单手段就能将阴谋者钓出,但韩彩蝶细细一想仍非没有疑惑。
  武裳盈既能杀马轩灭口,消弭日后威天盟对云深阁参与会盟之事兴师问罪,人都已在当场了,怎么会放过吴羽?
  「能杀马轩……在云深阁里也没几人,卫师妹既与你在塌云道一决,那杀马轩的人……除了她以外就没别人。她人都已到了战场,为何会放过你?这……也真奇怪了,总不会……这事当中还有蹊跷吧?」
  「据我想,对当年之事,卫纤如恐怕不是全不知情……」
  一蹙起眉头,吴羽神情间难得严肃,毕竟无论是他或简若芸、韩彩蝶,在猜估当日之事时都只将阴谋者限于一人,但若那阴谋是武、卫两人联手,以她们这十余年来的经营,若吴羽等人还想揭穿当年阴谋,最糟糕的状况就是整个云深阁都会成为敌人;以云深阁的实力,光靠他们寥寥数人想要翦除阴谋家怕是难上加难。
  「你的意思是……」
  听吴羽这一说,韩彩蝶只觉心跳都滞了几拍。即便对手只有一人,自己一方要胜都不容易,若对方是两人联手,自己想报仇真可谓天方夜谭。韩彩蝶只觉口干舌燥,连声音都不像自己的。
  「当年……是她们两人联手暗算?怎么可能?若真是如此……」
  「我想还不至于联手暗算。」
  吴羽摇了摇头。
  「若她们两人联手,卫纤如与我交手之时便不可能不下杀手,即便我出言挑衅仍自持得很;我所说的是卫纤如非是全无觉察,只不知是惧于对方威势还是另有打算,因此没有挑明……不过武阁主没有出手的原因也简单,她原以为我会出现在正面战场,因此等在战场上,却没想到一直没等到我出现,才没有出手,只能在战局已定之后循线追杀马轩灭口,免得云深阁成为众矢之的。可说她的出手只为弥补,不在原定之中。」
  其实吴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卫纤如虽对武裳盈的真面目或有知悉,却不知是无力还是不愿阻止。那时她既以清理门户之名而来,加上先前上云深阁时,武裳盈对祝语涵连句招呼都不打,显然武裳盈这回的目标不只自己,还包括自己的亲传弟子。
  若非对战黑道联盟之时,商月玄鼓动黑道联盟众人出工不出力,除了呼喝之外,两边甚至没真的交手,秩序井然下连武裳盈都无隙可寻,换了兵凶战危之际,恐怕不只自己,连祝语涵都要完蛋,说不定还得搭上姬平意。
  只是一无证据,二来女人心总太软了些,见韩彩蝶说到武裳盈之时神色愀然,便知她对姐妹情沦落到如此地步不是心无所感,怕是连简若芸都一般心思。光想到师姐妹会是阴谋家已是如此,若再告诉她们阴谋家不只为阁主权位对付她们,连自家徒弟都不想放过,也不知她们会是什么难受的反应?反正事过境迁,也就不必管这么多了。
  「若真如你说……」
  虽说心里已被吴羽说服,他人又好好地在这儿,但韩彩蝶总不由有些害怕。
  若吴羽没只身去塌云道面对卫纤如,而是如一般军师智士般留在军中应对场面,以他的武功面对威名赫赫的武裳盈也不知能否逃出生天?她不由搂得他更紧了些,似想以此来证明他确实安然无事,甚至不去管这样楼上去会有什么后果。
  「那……那她岂会就此放过你?这样以自身为饵……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武功……甚至连那时的黑道联军都给迫退了,你……你还敢这样?」
  「不得不这样啊……」
  轻吐一口气,本来江湖人不像官宦人家爱身,只在嘴上说什么粉身碎骨、鞠躬尽瘁,毕竟身处江湖,斗争仇杀所在多有,也不知哪天就没命。他之所以施这打草惊蛇之计,就是因为不这般做实难追出当年的阴谋家,以自身为饵也不过如此。
  但见到黑衣人轻松解决马轩的身手,连他自己都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本来以言语挑逗迫出卫纤如真打,猜估双方差距时还有几分自信,却没想到黑衣人武功之高,卫纤如不过有她七、八成实力。事后想想吴羽也难以镇静,对手实力远比他预估更强,本来已在心中预定的种种计画都不得不变。毕竟敌我均知此事欲罢不能,此仗难以避免,一旦遇上便是不死不休之局,不能一击致胜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你……」
  知吴羽也是没法,当年之事过去太久,吴羽纵有武侯之智,光从那时的一点点线索也没法探出真相。何况对方武功已成,气定神闲之下,要让她露出破绽更是难上加难,若吴羽不以自身为饵,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探出一点端倪,但她心下仍是嗔怨,不由得粉拳轻擂吴羽胸前。
  「我不管,以后再不准你这样以身犯险,对方实力那么强,若不计议妥当便出手,恐怕我和简师姐合力也救不得你。你若……你若再敢这样妄为,我就算死了也不原谅你!我说真的……」
  「是,我知道了。」
  伸手轻抚韩彩蝶微湿的发丝,感受柔软滑润的感觉,吴羽心下暗叹一口气。
  若想要制裁当年凶手,不以身犯险怎么行?但韩彩蝶现下的举动显示她对自己非是无心,若自己小心一点,多半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免得重蹈当年遗憾,他自不会笨到反驳。
  「只是……只是我怕我忍不住,蝶儿可要时时小心,免得我脑子一热就陷进去,再逃不出来。」
  「嗯,这当然……你……」
  话才出口便知中了奸人之计,韩彩蝶羞得便想抽身逃脱,偏生吴羽早防着她这一招,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口手齐施,逗弄那完美无缺、怎么玩都玩不腻的美丽胴体。
  一来韩彩蝶逃心不重,二来若比调情手段,她哪敌得过吴羽这花丛老手?更不用说身体里的淫蛊早与她身心化为一体,再不堪男人挑逗,被吴羽这一压,娇躯登时软了,不由腻声呻吟,那娇声仿若火上添油,让吴羽的动作愈发火热。
  「你……哎……坏……不要……不要啦……啊……那里……」
  「不可以……说不要喔……」
  吴羽邪邪地笑着,在韩彩蝶火热的唇上吻了一口,舌头勾挑间被逗得耳目迷茫的韩彩蝶樱唇轻启,小香舌早被他勾出来,与他水乳交融,恣意地沉醉在美妙滋味中。
  「蝶儿……是我的……我绝不会让蝶儿逃掉……以后一定会……会好宠幸蝶儿……」
  「唔……唔……你……哎……」
  虽说唇间娇嗔不休,韩彩蝶却娇羞得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投降,仿若变成一滩水,随着他的动作荡漾飘摇;尤其几番高潮虽已令自己娇躯酥软,像是连根手指头也动不了,但不知是休息许久已恢复承受的力气,还是淫蛊在体内作怪,竟将她的潜力压榨出来,好让她能迎接再一回的美妙蹂躏,身子竟已欢迎起来。
  知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更知以自己的现况再受一次他老练的手段征服占有,只怕身心都不愿也无力离开他。只是韩彩蝶芳心却不由乱想,若当年他便这般霸占自己,彻彻底底地不理自己的任性,把她彻底束在身边,或许不会有事后自己受霓裳子等人所辱的事;更重要的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用夜夜辗转反侧、难过多年,兜了许久仍只能乖乖地在他身下承受美妙无比的狂风暴雨。韩彩蝶芳心一叹,索性放松身心任他为所欲为,甘心承―下来的种种……
  眼见归离原的大门已到了可以目视的距离,祝语涵转头一看,却见姬梦盈樱唇微嘟,仍是一副有气难消的模样,心中不由暗叹,但女儿家心事虽只有女儿家最懂,偏偏她没法相劝。
  这回翔风堡一行,去时不过四人,回来却带了不少人马。虽说翔风堡与君山派不同,无法举门迁入归离原内,但既已入盟,诚意总是要有。反正黑道联盟先前已挫,商月玄枭雄之心虽不下于马轩,可比他要聪明太多,想必不会擅自找有少林派为后盾的翔风堡麻烦,范荣音索性亲自带了不少人马与姬平意一同回来。
  说是衣锦荣归或许不符,但这神气才是一盟之主的派头。
  这一行怎么说都是威天盟赚得饱饱,怪不得姬平意言语间虽仍保着谦逊,神情却已意气风发。毕竟这次收翔风堡入盟,连吴羽事先都没有察觉迹象,几乎可说是看姬平意的面子上来的。
  自从就任盟主之后,这是头一回姬平意不靠吴羽出谋划策便建立的伟大事功,照说身为威天盟中人,眼见盟主兼大哥这般得意,姬梦盈该为他髙兴,可从离开翔风堡开始,髙高嘟着、挂得油瓶的姬梦盈那小嘴儿就没拉下来过,偏偏姬平意忙着跟范荣音说话,却管不到自己妹子的异常。
  姬平意分不开身,吴羽又没来安抚姬梦盈,照说身为嫂子的她该当出言安抚小姑,以她和姬梦盈的关系,这话她也该出口,偏生祝语涵却比任何人都知道姬梦盈生气的由来。
  本来事情都好好的,可从今儿一早见面,不只姬梦盈,连祝语涵都敏感地发觉吴羽身上沾染了一丝异样香气,若不是那丝气息与简若芸大大不同,姬梦盈和祝语涵都发觉其中差异,怕还以为吴羽这厮色心难息,昨儿翔风堡才刚入盟,他便将人家堡主夫人弄上了手。
  可就算知道跟吴羽好上的不是简若芸,他又弄上新的女子却是不争的事实。
  若不是范荣音也知此事与自己妻子无关,还打趣吴羽几句,让她松了口气,光这瓜田李下之嫌就不知会否生出嫌隙。
  只是吴羽新搞上的女人若躲着也就罢了,偏生还暗里跟着大队人马过来。人虽隐在暗中,对吴羽这等程度的高手而言却无法隐得彻底,吴羽这人偏又刻意掩护,也怪不得姬梦盈生气。
  偏生从吟松诀的本能感应,祝语涵比任何人都清楚吴羽弄上的新宠是什么人。
  阁主与卫师叔都在云深阁,简若芸又在范荣音那边,吟松诀感应到的气息精纯深厚,有此能为者绝非自己同辈弟子,除了隐世已久的韩彩蝶又有何人?就算她与韩彩蝶从未谋面,师门关系总是撇不掉的,身为长辈的韩彩蝶既躲着不出面,她也不好当众把人揪出来。边是小姑,一边是师叔,夹在中间的自己可真难做人,祝语涵现在总算明白杨柔依以前那脉脉含愁的神情是怎么一回事。
  若只有自己有所感应也还罢了,以韩彩蝶的功力,若真隐匿气息,差一筹的高手也真难发觉;偏偏姬梦盈自幼服了不少灵药,只是以往用功不勤,是以实力不强,底子却无比坚实,后来在吴羽的指导之下,姬梦盈武功一日千里,比之夫明轩等人虽还有不及,但与自己同辈的人物中,只怕除了自己外,威天盟里还没一人能稳胜她,甚至姬平意对上妹子都未必能稳占上风。
  若换旁人,吴羽纳了新宠也还罢了,辛婉怡不说话,别人也真没资格去管吴羽的家内事;偏生姬梦盈对吴羽有心,在威天盟里早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虽说连姬平意都不甚看好这一对,毕竟吴羽虽是智冠群伦,是威天盟里的重要角色,但那张脸伤痕累累着实丑陋难看,要让他跟姬梦盈配一对,旁的不说,光这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头,连自家也有个面上伤痕累累的师叔,照说对吴羽的丑脸比任何人能适应的祝语涵都有些看不下去,但这事却不是旁人能够干涉的。
  偏偏谁发现不好,就最该隐瞒的人发现!祝语涵不由头痛,看姬梦盈这模样,一路上没与吴羽说话也还罢了,若这样进门也不知会生什么事来?她咬牙缓缓移到小姑身边。
  「梦盈……」
  「别说了!」
  正在气头上,虽知嫂子是来关心自己- ,姬梦盈本能的却没给好脸色看。心中还稍顾大局的她庆幸自己还记得压低声音,至于让所有人都发现这儿的异常。
  可话儿出口,姬梦盈也知道自己不对,不由放柔声音。
  「梦盈知道啦!等晚些……梦盈再去寻他说话,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倒是嫂子……你还是到大哥身边去,毕竟不管盟主夫人身分,光是……光那边是嫂子你的师叔就不好冷落人家,万万别让人有挑拨离间的机会……」
  「嗯……那我就去了。」
  听姬梦盈语气似还没发现来人身分,祝语涵心叫好险。不过这样才正确,韩彩蝶实力也不弱,气息外溢不多,若非自己身怀吟松诀还真无法辨认她的气息。
  姬梦盈内功虽深,最多只能探知有人跟随,要从气息中探得来人内功家数却是经验不足。也幸好如此,若姬梦盈以此对自己发作,祝语涵万万不想看到那场面。现下自己至少还能在中间斡旋,不至出事。
  「梦盈小心,盟主这回大建功业,眼红之人必会想办法破坏,万万轻忽不得。」
  「我知道的。」
  见嫂子去到大哥身边,姬梦盈狠瞪了远处的吴羽一眼,心下却是忐忑。不若祝语涵所想,她虽还没办法从来人呼吸之间辨认对方的武功家数,但来人气息之中却夹着一丝让她根本无法误认的感觉。在辛姨和娘亲身上先后感受,最近连解明嫣都感染到了。身为亲近之人,又是有心辨认,对淫蛊的气息姬梦盈不是全然不清楚,来人气息若此,想必是尽则吴羽祸害过的人。
  光只如此,线索仍是太少,但自己和吴羽是从翔风堡来,他这「新宠」自然和翔风堡有关,只是范荣音乃少林俗家弟子,门下没半个女徒,翔风堡中的好手清一色都是男子;一堡之中婢女、侍女之类虽不可能没有,但若翔风堡光一个侍女、婢女都能隐在暗中相随,除了寥蓼数人外没人发觉,先前也不会被污衣帮的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
  此女那时既未出手,想来该是不便现身,以此再加上简若芸的关系,隐在暗中那人的真实身分,对姬梦盈而言也就呼之欲出了。
  但就算知道又如何?姬梦盈不由苦恼,吴羽可能有一大堆缺点,却不是不念旧情的人,尤其韩彩蝶之事她从吴羽口中听过,虽然吴羽没说得很清楚,但她却明白,对吴羽而言,韩彩蝶的意义非同一般;先前让她离开令他颇为自责,若有机会再续前缘,吴羽是绝不会放手的。
  虽说吴羽又添新宠令姬梦盈颇为难受,但若他对韩彩蝶始乱终弃、弃之不顾,姬梦盈心中恐怕会更难受。她暗自叹口气,心想:回头不知吴羽要怎么跟娘亲交代?心思却努力转到另一方面去。
  既然韩彩蝶隐在翔风堡,出手击杀马轩想必另有其人。简若芸不在场,卫纤如鞭长莫及,除非云深阁中另藏高手,否则那人……除了武裳盈武阁主外还会有谁? '虽知当年武裳盈力退黑道联军,武功必然不弱,但自己都颇有不及的马轩在她手下走不过三招,姬梦盈对彼此差距之大,除了叹气外也真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但武裳盈以一阁之主之尊竟得蒙面出手,除了杀人灭口、维护云深阁声誉之外,总令人感觉里面尙有别情。
  想着想着,人已到了归离原门口,向着迎上自己的岳敏宸点头致意,这难得的温柔让后者不由笑逐颜开。姬梦盈美目一瞟,却见大哥和范荣音不知谈过什么,神情肃中带着一分跃跃欲试,目光还不住向吴羽射去,偏生吴羽却似全无所觉。
  介绍过新加入的翔风堡人员,姬平意的结尾却众人为之一惊。
  「如今得范堡主加入,本盟声势更盛,正是大展拳脚之时。黑道联盟新丧盟主,群龙无首之下必生内变,大夥儿看看该当如何除奸灭邪,以立我正道声威。」
  「正是如此。」
  目光瞟了瞟吴羽,范荣音出言赞成。本来他新加入威天盟,翔风堡又非实力甚强,该是没有发言的机会,但来此的一路上他和姬平意讨论已久,虽知吴羽主张休生养息、积蓄实力有其益处,但姬平意所言也不错,时机一过便永不再来,何况无论威天盟和翔风堡,被黑道联盟威胁得够久了,既有机会反扑,哪能就此放过?
  「黑道联盟怙恶不悛、恶习深重,若不趁其衰弱之时一举歼灭,让其有机会喘息,回过头来又是一大威胁,万不可轻易放过。」
  本来少林派的作风绝不主动挑起战端,列席的荣华大师该是最先发言阻止之人,但姬平意才一发话,范荣音立时便出言赞成,他若开口等于是打自己师弟一个耳光,可若沉默又会让人以为范荣音的发言正合少林之意;挣扎半晌,荣华大师好不容易才开口:「事关重大,商月玄上位之后,黑道联盟尙无什么行动,老衲以为一时间不若静观其变,吴兄以为如何?」
  「大师佛心慈悲,说的甚是。」
  嘴角微微牵动,吴羽虽知此事迟早要来,却没想到来得这般快,不过姬平意想得到让范荣音出口赞成,令荣华大师难以相助自己,也算他聪明;不过少林派若这般容易上当,也没法执武林牛耳。
  他一开口便先赞了荣华大师一句,也不管范荣音难看的表情。「先前对决马轩等人虽胜,却是胜在出其不意,若论实力,本盟尙差一些;何况翔风堡新近加盟,彼此战力亦须磨合,免得上了战场却默契不足,战友之间彼此掣肘,反为不美。
  「先前马轩之所以大败,影剑门一举尽歼,除了马轩大意轻忽之外,未能彻底掌控黑道联盟也是一大要素。」
  不管范荣音张口欲言,吴羽的话连了下去,竟不让他有打断的机会。
  「黑道联盟山头林立,马轩新近执掌,未能彻底压服各方势力便即出兵,才使得商月玄等人有暗中串连的机会;若他懂得稍延时间,完全统合联盟势力,将反弹压到最低,此战胜负尙且未定……」
  听吴羽指桑骂槐,说的是马轩,讽刺的却是自己,姬平意虽知吴羽看穿自己与范荣音藉此发难就是为了自立声威,免得吴羽功高震主,但他说的如此不留情面,简直是说讨灭马轩之战自己丝毫无功,全是倚靠旁人才能奏功,这脸色怎好看得起来?
  更糟的是吴羽这话―出,别说旁人,就连夫明轩都似陷入思考之中,像是被吴羽提醒极重要的一点。姬平意虽知吴羽所言不差,威天盟里的状况只怕比马轩在时的黑道联盟还要麻烦,毕竟马轩君临黑道联盟之时,身后还有个影剑门,就算人手不足,和黑道联盟里任何一派比起战力来却是不输,自己却是不如。
  先前栖兰山庄才被刘濠灭了,自己的嫡系可说没什么力量,娘亲和妹子虽说必然帮自己,但若吴羽所提意见无法反驳,她们未必会帮亲不帮理。
  照说君山派该站在自己这边,但自己这君山派的大师兄之上还有师父与师祖在,自己的号令称不上畅行无阻;更何况自己同时纳了夫碧瑶与祝语涵入门,本意是想倚君山派与云深阁为臂助,没想到云深阁若即若离,夫碧瑶刁蛮不改,旁人只看到她不高兴,哪里看得到自己居于当中的难过?竟连君山派也未必是自己铁杆部队,否则对付一个吴羽哪还需要藉助外力?
  「吴兄所言极为正确,在下岂敢有违?」
  咬牙应承吴羽一句,好不容易姬平意才迸出下面的话。
  「但黑道联盟旁的不说,终究占了人多势众的便宜;商月玄老奸巨猾,在黑道联盟里的威望绝非马轩可比,若本盟错过时机,让黑道联盟缓过气来,比家底我们比不上他们,这样下去岂不糟糕?若能掌握机会先发制人,只要策略得宜,该可避免马轩之失。何况我们也不是要一举歼灭强敌,只要重创对手便能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与吴兄主张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前次战役本盟虽也疲惫,可不像黑道联盟连盟主都丢了,在士气上本盟胜敌多矣,这个时机万万不可错过……」
  听姬平意出言反驳,范荣音忙不迭地出言赞同。
  「这……」
  听徒弟与吴羽争论,夫明轩眉头紧拧,依他心思其实更偏向吴羽一些,毕竟身为一派掌门久了,虽说锐气不足,却也不像年轻人浮躁。成功解决马轩,威天盟声威虽振,但整体实力终不若黑道联盟,毕竟人数有差;何况姬平意虽是有为,终究年轻,即便自己鼎力相助,吴羽也尽心出谋划策,盟里的杂音一时仍难消除,远雄堡便是始终难服姬平意的一方势力;说来能压他们这么久,除了吴羽智在人先,利用局势压人之外,已算是堡主金贤宇极识大局了。
  但此时此刻黑道联盟比威天盟还要气虚一些也是事实,何况树欲静而风不止,威天盟想要休养生息,一来要暂休战火,停了出击之念,二来也要有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如果黑道联盟不休不止地出兵袭扰,那还休养个屁!
  若能掌握机会主动出击,给予黑道联盟一次重创,胜负暂且不论,至少也可争取一点时间,将威天盟内的杂音更加削减一些,对将来只会有好处。
  「我想盟主所言不错,若能将此战限制在局部,压一压黑道联盟的气焰也是不错的选择……」
  「或许吧……」
  见夫明轩也赞成出兵,吴羽微微一怔。夫明轩可非姬平意可比,年纪辈分摆在那边,就连向来自傲的远雄堡众人也不能不敬他三分,这一发话的分量可大大不同。
  但吴羽真正忌讳的不是内部杂音。威天盟内部除了远雄堡、君山派及翔风堡外,旁的零散势力早已整合,以邵雪芊为首,唯姬平意马首是瞻,出不了问题。
  在这问题上范荣音既出言赞同,等于站到姬平意那边;君山派的夫明轩已发话,更不用说远雄堡一直都站在主战派的立场,若真能将战事局限住不使扩大,短期战事以士气为先,在这方面威天盟还算占优势。
  但这般简单的事自己能够看到,商月玄会看不到吗?若论旁的,吴羽尙有自信不输,若论老奸巨猾,吴羽却知自己还差一截。先前自己这边表面上连战连胜,一来占了我暗敌明的优势,二来也因为黑道联盟内部不合才会让自己钻了空子。
  若马轩晓得与商月玄合作无间,共同掌控黑道联盟,一方有名目有势力,一方智计过人,合作之下只怕威天盟早不知灭了多久!哪里还轮得到姬平意与范荣音一搭一唱,仿佛随时都可以兵进黑道联盟,大获全胜。
  虽说黑道联盟短期内连丧两任盟主,声威落到谷底,但也因此更知合作的必要性。
  何况曹焉既亡,十二连环坞暂失主力,加上马轩也灭了,夏侯征便有大志也已无力主控,云天七宗势力较弱,玄袈教无力与争,商月玄与霓裳子关系甚好,污衣帮与锦裳门联手,当可统合黑道联盟诸派。以商月玄的老练,这段时日必是努力斡旋、化解歧见,先恢复一战之力再论其他。
  如果说在击灭马轩的当时,威天盟就全力以赴重击黑道联盟,拼着战力减半,或许兴可重创黑道联盟;但到了现在,威天盟战力虽已恢复,又有翔风堡加入,但黑道联盟上层已然统合,两边若是相争,胜负尙在未定之天,这一战不像姬平意和范荣音所言轻松。
  「还请盟主三思,毕竟黑道联盟现在是商月玄主事,此人老练圆猾,不似马轩那般头角峥嵘,又久在黑道联盟,威望和号召力非同凡响。若是全力大战也还罢了,短时期的战争,战场上变数太多,未必能够轻易得胜;何况本盟新迁归离原,根基尙不稳定,不像黑道联盟各个根据地盘踞已久,事情都已上了轨道。吴某还是请盟主暂息战心,先行休生养息,稳定根基再说。」
  「吴兄说的有理」众人全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是以一时间厅中一片沉寂,就连被赞同的吴羽,那张脸上都难得地出现惊讶神态,转过头来看着说话的金贤宇,后者却是神色如常。
  「前日一战,虽说双方死伤都不重,黑道联盟损折头目,士气大挫,表面上看来本盟占了上风,但狗急跳墙、逼虎伤人,禽兽尙且如此,何况人乎!若本盟逼得太紧,迫得黑道联盟全力反扑,反为不妙,不若先经营根基,稳住阵脚之后再来好好见个真章,难不成本盟会怕了他们?」
  「金堡主所言不差。」
  眉头微皱了皱,似是想到什么,姬平意嘴角竟不由浮起一丝浅浅笑意。他转向吴羽一揖,反倒后者似还没回过神来。
  「楼兰、明石山庄先后被灭,本盟虽迁到归离原来,根基仍不能轻放,不若请吴兄为主,重建两座山庄做为本盟腹地,我请母亲、小妹……还有解夫人相助,此间人力任由吴兄调遣,吴兄以为如何?」
  金贤宇会出言赞同吴羽着实令人吃惊,是以姬平意这话一出,霣撼的效果竟远不如先前,只是夫明轩及荣华大师也是年老成精之辈,甚至金贤宇都听出不对;但几人尙未开口,吴羽已先回了一揖。
  「盟主所虑甚是,在下自当听命,不若明日便往二处办理相关事宜如何?」
【第十四集完】


第十五集


【本集内容简介】:
姬梦盈兀自为了兄长逼退吴羽的举措恼怒,更气吴羽不吭一声地照办. 岂知吴羽藉此急退,利用重建栖兰山庄的机会诱出当年的阴谋者!
  吴羽自入威天盟的种种作为皆是为了寻找阴谋家;擅使铁炼以剋长剑,亦是针对云深阁剑法。
  身为当年事件的直接受害者,韩彩蝶、简若芸早已表明立场──非战不可!
  虽排布战场、战阵,以待务求赶尽杀绝的阴谋者,但当年的阴谋者真是卫纤如,或是喜怒难见的云深阁阁主武裳盈?


第一章 抽丝剥茧
  姬梦盈气冲冲地走在路上,全然不管前后的猛冲猛撞,气火得像是没生眼睛,此时此刻,威天盟里的头脸人物都在大厅参与范荣音的接风宴,小辈弟子看到她气冲冲地走过来,若不立在道旁控背躬身,便是忙不迭地逃之夭夭,哪有人有那般胆子,明知这人正在生气,还来触盟主妹妹的楣头?
  虽知自己半途退席,大哥的神情颇不高兴,母亲也是一脸尴尬,毕竟身为姬平意的妹妹,姬梦盈虽然年轻,在威天盟里也算排得上号的人物,可姬梦盈不是笨蛋。一开始听大哥和吴羽争论时还没听出什么,但听到大哥安排吴羽重建栖兰、明石两座山庄时,姬梦盈已敏感地觉得不对。
  吴羽所长在筹谋划策,可不是建设安民。以现在威天盟的声势,重建山庄算不上多难的工作,这方面的事交代给盟里的人就是,何必要吴羽亲自出马?偏生吴羽还应承下来!
  开席时姬梦盈还没想清楚,只见到夫明轩和荣华大师神色有些不对劲,及娘亲温和迎客之间一闪而过的怒意。她仔细思前想后,好不容易才察觉问题:姬平意与新进的范荣音一搭一唱,摆明要立时与黑道联盟动手,而吴羽在这提议上却是反对派;显然姬平意正想将他排挤出去,重建栖兰、明石两座山庄的任务不过是好听一点的流放罢了。
  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气愤塡膺。虽说意见偶有不合,但吴羽的所作所为对威天盟都是利多于弊。若不是他斡旋联络,让商月玄与威天盟里应外合,纵有少林派相助,要对付马轩也不是易事;更不用说吴羽只带着自己在塌云道堵住卫纤如,免了祝语涵两边不是人的为难。
  只要想到卫纤如在战场上出现的后果,姬梦盈便知吴羽表面上以身犯险,实则尽己之力,压抑了影响姬平意威望的可能。否则纵武裳盈亲自杀人灭口,也难挽回云深阁投敌的恶劣影响。
  要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姬平意的动作也未免太早。表面上先前威天盟大胜黑道联盟,连盟主马轩都杀了,实则威天盟里的人都清楚,若非少林派出手,岂可能有这般好的战果?现在两盟对峙,有商月玄主持的黑道联盟不比先前弱上多少,内部晓得团结,又去掉马轩这不稳定的因素,加上商月玄诡计多端,说不定现在的黑道联盟比以往还麻烦哩!
  明明强敌当前却又自断臂膀,姬梦盈不知大哥打什么主意。就算因范荣音之故能让大哥与少林派的关系加深,但少林派原就帮着自家,再加深关系,这助力也不会强到哪儿去,犯得着去掉自己臂助吗?总不可能姬平意以为光靠自己之力,就能内定远雄堡、外抗商月玄吧?
  不过真正让姬梦盈生气的却是吴羽如此轻易的退让。以吴羽之智,她万万不信连自己都看得出来的事,他会看不出来?明知大哥对他明升暗降,却乖乖地左迁栖兰山庄去干那无聊的重建事,吴羽何时变得逆来顺受?
  从众人表情上看来,大伙儿对姬平意如此作为并非没有意见,若吴羽坚持则尙有回天之机,他却轻易放弃!姬梦盈怎么想怎么不高兴,是以席上酒过三巡,吴羽以准备行装为由退席,她也跟着退出来,不管大哥和娘亲的挽留。
  不过……吴羽也跑得太快吧?她才不过慢了片刻,一出来已不见吴羽的影子。
  气冲冲的她只得先杀到吴羽居处,把人拉出来问个清楚明白。别的不说,光是对上黑道联盟和商月玄那厮一较高低,就万万不能少了吴羽的出谋划策。至少她绝不认为光靠姬平意就能和商月玄斗个旗鼓相当,若真能如此,在解决马轩之时早该顺势解决这个大麻烦。
  「姬姑娘……姬姑娘慢行。」
  听得后头熟悉的声音响起,姬梦盈虽在气头上却不能不止步。岳敏宸向来是大哥极其信靠之人,在君山派里也非普通角色,对抗黑道联盟之役他也立功不少;若少了他,黑道联盟的消息至少要少一半,姬梦盈也知不能太过无礼。
  「不知岳师兄有何要事?若是无事,请恕梦盈先行一步了。」
  就算知道不能无礼,但现在的姬梦盈没有留下来跟岳敏宸瞎扯的兴致。吴羽的事若不解决,她恐怕连睡都睡不好,更不用说接下来面对商月玄时要遇上的种种困难。与这相比,离席而去又或得罪范荣音都只算是小事。如果岳敏宸想说的只是这些,她根本不打算多花心思去听。
  「是……关于吴供奉之事。」
  见姬梦盈拔脚要走,全没打算理会自己,岳敏宸不由得苦恼,心想:大师兄这时间选得也过火,分明白天时姬梦盈才难得给自己好脸色,接下来大师兄就搞这一出,硬把姬梦盈惹火了,火气暴烈得活像要爆发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劝她,恐怕连邵雪芊都没三分把握,更何况自己?这岂不明摆着让自己在她面前难堪?
  但人都拦下来,话却不能不说。
  「盟主之所以如此其实自有含意,绝不是表面上削吴供奉的权柄这般简单……」
  「你也知道那是削权来着!」
  不听则已,一听更火。姬梦盈一腔怒火不由得喷发而出。
  「从对付石渐时开始,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大哥?竟落得这个下场!别人说兔死狗烹,现在兔都还没死呢!大哥难不成以为以本盟实力再加个翔风堡相助,就可以跟商月玄对决了不成?」
  「对决倒是没这打算……」
  见姬梦盈矛头转向自己,岳敏宸心下虽不由得有些难受,毕竟先前姬梦盈与自己虽不亲近,好歹言词还温和,哪像现在这样?但他也知道,最怕姬梦盈毫不开口,她既开了口,自己至少还有下说词的机会。
  「先前吴供奉的身份问题,姬姑娘你也知道的……」
  「哼!」
  听岳敏宸提到这一点,姬梦盈心中怒火虽甚却也不得不住了口。毕竟吴羽乃当年段翎所化,此事算是吴羽的死穴,先前有马轩这强大威胁,众人自不会分心想到这方面去,现在强敌已退,这些家伙便有闲想东想西了!
  姬梦盈怒火间又有几分哀怜。为了这些事把先前之功全盘抹煞,但当年的段翎是受人暗算才中了淫蛊,那时的事又不是他存心故意的错!但她也清楚,这等话万万不能宣之于口,否则吴羽只会更加难以面对,一时间只冷哼以对。
  「虽说荣华大师出面力保,暂时息了风波,但此事……总归是个麻烦。若供奉续留归离原内,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之盛,旁人只会愈看愈眼红,这问题早晚会爆发,是以大师兄才想以这个理由让供奉暂时退避,等到风波暂息,供奉随时都可以从栖兰山庄回来……」
  「最好如你所言。」
  冷冷瞪了岳敏裒一眼,姬梦盈心中暗怒。这理由表面上不差,但人走茶凉之理她也明白。若姬平意受挫了也还罢,若他一帆风顺,哪里还会记得留在暗中之人?听岳敏宸说得振振有词,姬梦盈真想顶回一句:换了你自己被这样冷冻,看你会有什么想法?
  「其实……大师也是没有办法。」
  暗地里轻叹一口气,虽说面前佳人盛怒,但能和姬梦盈说上话,岳敏宸倒不全然认定是苦差;何况若吴羽走了,姬梦盈留在归离原里,自己岂不更多些说话的机会?
  「除了夫人向与吴供奉同一阵线外,远雄堡对吴供奉敌意甚重,君山派内……对吴供奉也非没有意见,更不用说那事发之后,少林派怕也非全无芥蒂,盟主自不能没有反应……」
  「哼!」
  听岳敏宸一说,姬梦盈心下愈发怒了。远雄堡和少林派的反应也还罢了,君山派里却有不少杂音是自吴羽在威天盟立稳脚跟后便出声的。毕竟他们向来除了师父外,最服的便是大师兄,夫明轩决定举派加入威天盟,一半也是因为姬平意的威望,但吴羽在威天盟里的威望却丝毫不弱于姬平意。对于这人有时竟代大师兄发号施令,君山派里确非全然顺服,只是先前吴羽也助过君山派对抗黑道联盟,令一戒僧等黯然而退,让夫明轩有理压制,否则恐怕早就爆发。
  「自然……盟主也不会薄待供奉。此去栖兰山庄须以夫人为主,相关人力自由夫人与供奉调动,毕竟……毕竟栖兰山庄也是夫人与盟主故居,盟主自也希望有信得过的人主持重建事宜……只是此时正是用人之际,盟主希望姬姑娘留在归离原内,彼此好有个照应。」
  「要不要回山庄,等我跟吴兄讨论之后再说。」
  果然又移回这一句,姬梦盈一声闷哼、拔脚就走,只剩声音冷冷地丢下。
  姬平意不希望妹妹和吴羽走得太近,姬梦盈岂会不晓得?但她不是听话之人。
  那人虽说好色了点,行事偶尔有些过分,但总比大哥这等鸟尽弓藏的做法好些。
  「此事待我决定之后,自会向盟主分说清楚,岳兄别跟过来了……我说你这么闲,离席之后跑这儿来干什么?」
  「职责所在,没有办法。」
  听姬梦盈质问自己,语气摆明当他是来监视吴羽的,岳敏宸虽知大师兄十之八九是这个意思却不敢承认;姬梦盈已窝了一肚子火,他不希望她对自己发作。
  「今晚轮値,敏宸戍守此处,敏宸不敢擅离职守,还请姬姑娘见谅。」
  「喔……」
  淡淡地应了一声,姬梦盈微微咋舌。
  虽同在威天盟里,但远雄堡与旁人总处不好,尤以威天盟的原本成员为甚。
  为了避免冲突,在君山派来投之后,姬平意刻意安排君山派的成员轮流守望,避免远雄堡的人员暗中找吴羽等人的碴,直到此时仍不放松。
  毕竟彼此心有成见是一回事,当真打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已造成的冲突就没有隐在暗里的成见好解决,表面上的安笃仍是要有的。
  「那你就守着吧,我要去跟吴兄讨论此事;别乱跟过来,想探消息也不是这样探的。」
  本还想跟过去,没想到姬梦盈竟似早料到他的想法,岳敏宸刚拔起的腿又无力地垂回去。不过没关系,岳敏宸安慰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吴羽既被发配去重建栖兰山庄,至少一、两年难回归离原,只要姬梦盈不跟过去,自己有的是机会。
  虽说吴羽的才智着实出彩,但岳敏宸终有年轻人的自信。等自己磨练出来也不会比吴羽差到哪儿去,更不用说自己看起来怎么样都不会比不过吴羽那张脸。
  他替自己鼓气,心想接下来才是关键,他可不会轻易认输。
  气冲冲地走到吴羽房门前,只听得里头衣物磨擦之声,显然吴羽正收拾衣物。
  姬梦盈强忍一脚踹开门的冲动,伸手在门上轻叩了叩,只听得里头吴羽带点儿叹息的声音响起:「小梦盈怎么……就这么过来了?不留在席上,夫人会很难过的,毕竟给范荣音的接风宴要紧;小梦盈是威天盟里的重要人物,不能轻易缺席……」
  「我管他那么多!」
  本已满怀怒气,没想到吴羽虽听出是自己过来,却是头一句话就劝自己回席上,姬梦盈哪里受得了?
  她心想:吴羽你原就不是愚忠之人,否则也不会表面上服事大哥,实际上却把娘亲弄上手,更不用说他在塌云道对上卫纤如时,那模样怎么看都像别有居心,只是自己一时还想不透其中关键罢了。但怎么说,吴羽该有自己的理由——与威天盟无关。
  「你不是不知道大哥想做什么,怎么还乖乖地……乖乖地被发配回去了?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吗?」
  「盟主总是盟主。」
  吴羽轻吁口气,慢慢地推开门,却没让姬梦盈进去,只慢慢地走了出来立在姬梦盈身边,抬头望着月光。
  「年轻人有冲劲总是好事,我身为部属总不能一直压抑他;何况先前我锋头太健,已压过盟主,如今好不容易有翔风堡主动加盟,盟主若不知趁这个机会掌权、把我的气势压下去,也真愧为一盟之主……小梦盈放心,我没事,真的。」
  「哼……」
  见吴羽出来了,强忍着探头看吴羽房内的冲动,虽说母亲和解明嫣都在席上,但不论辛婉怡又或不知是否为韩彩蝶的神秘人,若被受了气的吴羽抓来在床上痛快享受一番好出气,也算不得什么难以想像之事。
  只是知道归知道,当真看到了……姬梦盈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一扭头,索性跟吴羽一同观月。吴羽所说的理由她也懂,只是一想到今日会上,大哥与范荣音一搭一唱,火气便忍不住升起来,倒没想到吴羽竟是一笑置之,一点没有怒气冲天的模样。
  「其实这样也好。」
  见姬梦盈已不像一开始时的怒意汹汹,吴羽微微一笑。
  「栖兰山庄总是小梦盈你的家,先前……我也曾在里头作客过,被刘濠一把火烧了,说可惜也确实可惜。把栖兰山庄重建起来作为小梦盈你的一条退路也算可行,所谓狡兔三窟,多条退路总比没有好。」
  「随你啦!」
  虽仍觉吴羽受了委屈,但他都不生气,自己也生不起气来。姬梦盈吐口气,立时又想起什么。
  「不过这一次梦盈还是要跟着你去。这回重建栖兰山庄,那可是梦盈的家园,重建之事万不能缺了梦盈一份。管大哥怎么说,这回我是去定了!你不要说什么这有伤大哥盟主权威的话,梦盈是绝对不会听的,知道了吗?」
  「是、是、是,这当然……」
  吴羽嘴上微微苦笑。
  若能讲理,他自有办法将姬梦盈劝解回去,但姬梦盈一副小女儿模样,摆明不讲理,纵他能舌灿莲花也无可下手。
  「夫人疼爱女儿,有女儿在身边,心情既好,重建栖兰山庄之事必然事半功倍,想来盟主也是可以谅解的。」
  「嗯……但是……」
  脸上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姬梦盈心下一喜,心思便转回现实面上。
  「栖兰山庄那边……不像归离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何况大哥要对抗黑道联盟,能交代给你的人手也不会太多,想重建回原有规模倒是容易,重建之后要能守住却难了……你别说这是我多想,若我是商月玄,见你被大哥这般排挤绝不会放过机会,立时派精锐间道偷袭,能够伤得了你,马轩之死带给黑道联盟的打击至少可恢复一半,你想这怎么办才好?」
  「这确实是个麻烦。」
  吴羽微微一笑,嘴上说有麻烦,表情却一点麻烦的样子也没有。
  「想要解决嘛……恐怕还得麻烦祝夫人了。我打算让婉怡先将医庐重建起来。能否请小梦盈帮我个忙,请祝夫人去函云深阁,让卫大护法光临医庐。婉怡精擅歧黄,想必可把卫大护法身上的伤痕做个处理;就算不能回复以往,至少会比先前状况好上许多……」
  瞪呆了眼看向吴羽,没想到自己心下担忧无解的问题,到了他口中竟会这般容易解决。
  虽说以两边的管辖地域来看,栖兰山庄算是威天盟腹地,黑道联盟便想动作,大军要避过归离原耳目大是不易,只能以精锐偷袭,但若只有吴羽及邵雪芊等人留在栖兰山庄,以黑道联盟的底子要凑出一支精锐奇袭,虽是不易却非不可能;但若再加个卫纤如在场,黑道联盟的高手虽多,能与卫纤如相提并论的却是绝无仅有。若是动用大量人马或可拚个蚁多咬死象,但只用少数精锐想要获胜却是不易。动兵之前,商月玄好歹得先考量成功的可能性。
  尤其妙的是,原先云深阁参与黑道会盟虽没有白纸黑字,马轩一死,所有证据都已消灭,但流言已起,要彻底湮灭之却是不易。若姬平意与商月玄真动起手,以商月玄的老奸巨猾,不拿这件事打击姬平意威信才真的有鬼,换了自己就绝不会放过这个良机。
  但若卫纤如亲自赴栖兰山庄,这消息一散出去,所有流言不攻自破,商月玄岂会管卫纤如来此何干,必然以为云深阁已与威天盟结盟,动手之心又得削去几分。
  至于祝语涵会不会写这封信,姬梦盈倒不担心。才刚助他们上云深阁,紧接的便是左迁吴羽,姬平意确实做得太过火。不论自己与祝语涵的关系,光看这行为能帮姬平意弥补些许,以祝语涵的性子也不会拒绝;更何况卫纤如若来,表面上等于为威天盟再添一支精兵,她若不出手,要振声势也够了。一举数得的好事,只要姬平意不是真的白痴就没有阻止之理。
  现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封信函出去,卫纤如会不会来?不过这事她并不担心,吴羽既然都这么说了,卫纤如来的可能性必然不低;何况身为女人的姬梦盈也知道,容貌对女人而言不输性命,甚至有以过之。
  当年大战虽奠定卫纤如威名却也留下许多伤痕,若有机会消除,只要卫纤如是女人就不会放过。前次塌云道一战后,吴羽已出言相邀,那时卫纤如便似意动,只不知为何出言回绝;现下敌意已消,这函过去,卫纤如若不动心,姬梦盈可不相信了。
  「既是如此,明儿个我先跟大嫂说一声。有这化敌为友的机会,想必大嫂不会拒绝。」
  「关于此事还有一点要麻烦小梦盈。」
  吴羽摇头考虑半晌才把话接下。
  「卫护法身上伤痕存在已久,要重新生肉消痕,以寻常药物难以成事,药引……需用高明之物。若有与卫护法同门高手的精血数滴入药做为药引,成功之望又大了几分。此事……得在函中叙明。」
  「喔?光用卫护法自身精血不行吗?」
  「应该……也是可以,只是捐出精血之人功力愈高,引发的药效愈好……」
  「喔……」
  虽不知吴羽之意为何,更不知这精血与药物有什么关系,反正这方面的事就算吴羽解释,她也不懂,便不多问。她吁出一口气,问题既解,心也放了下来,只是想到席间种种不由得有些疑惑。
  「对了,远雄堡那边……又是怎么一回事?你难道没注意到金贤宇发言支持你时,大哥的表情有多难看,好像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难不成你……私下跟远雄堡有什么条件交换?否则以那票家伙的作风,即使你占了十分道理,他们也要强辩几句,哪会像今天这样?」
  「这一点……也出乎我的意料。」
  摇了摇头,吴羽似是觉得自己小觑金贤宇。这厮能屈能伸,虽说有见风转舵之嫌,却比全极中难缠不少,现在的远雄堡不像他刚接手时的暗潮汹涌。李晟洙前次发难不成,这段时日他冷眼旁观,已见金贤宇声威渐立,有些当年全极中的威名。
  「只能说……金大堡主还算聪明,一有机会便想挑拨离间,也不知盟主会不会上当?」
  「你是说……」
  姬梦盈也是聪明人,吴羽稍稍一点便明白其理。
  以吴羽向来打压远雄堡的立场,金贤宇会出言支持他的唯一理由,就是这个支持对吴羽和姬平意的关系有害!
  不过仔细想想,金贤宇这人还真会捉时机。会议之时不只翔风堡支持姬平意,连君山派都有些意动,娘亲又不可能当众反对自己儿子,吴羽可说孤军奋战;若远雄堡也反对吴羽,此事就此定下,一点后患也没有。
  金贤宇这一发言不只让吴羽有了反抗姬平意的底气,更在姬平意与吴羽之间割下深深一道裂痕。幸好吴羽没有上当,金贤宇的计谋等于失败一半,不过光另一半的诡谋也够受的。像自己现在不就因此一肚子火,哪想得到是金贤宇诡谋所致?
  原先全极中在时,眼睛生在头顶上的自以为是已够令人讨厌,现在他这徒弟不只继承师父的妄自尊大,还加了挑拨离间的心机,愈发惹人厌。姬梦盈愈想愈气,却也愈想愈怕。少了吴羽在旁辅佐,以姬平意的头脑,能不能应付得了金贤宇这厮的口蜜腹剑?偏偏大哥正自得意,便是自己解劝,多半也会以为自己是为吴羽说话,听也听不进去,怎么办才好?
  「小梦盈也不用担心。」
  见姬梦盈眉目紧皱,吴羽微微一笑,伸手亲昵地揉了揉姬梦盈眉心,抒解皱眉。
  「你大哥不是笨蛋,今日我退得太快,他虽一时得意忘形,但事后仔细想想必会发觉不对,从而猜估出金堡主的筹谋;说来也是金堡主太过急了,他若不出言支持,冷眼旁观我与盟主争执,尙可坐山观虎斗;这一出口却让我顺势而退,想必不只是你,荣华大师、范荣音及夫人此时大概都已看出不对劲,合众人之智哪会猜不到金堡主之计?最多晚些罢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只是白白帮你生气,那就算了,反正这些事都逃不过你的算计。」
  樱唇微嘟,明知已然无事,姬梦盈却是高兴不起来,又称不上生气或惊疑,感觉只似有些不悦。
  「到时候重建山庄我再跟你去看,看看你想把栖兰山庄建成什么模样?」
  「自然……是小梦盈喜欢的模样,毕竟那是小梦盈的家啊!」
  「哼……」
  不喜虽被安抚,嘟起的唇却不容易平复。姬梦盈咬了咬牙,芳心百转,好不容易才问出口。
  「你……这回去翔风堡……又有什么艳遇了?」
  「呃……这个……」
  见吴羽没有立时回答,姬梦盈银牙一咬,知道自己猜对了,美目不由得盈盈欲泪。「回来的路上我就觉得有人躲在队列里,还直被你一掩护……看你那模样就好像……就好像把……把娘弄上手时一般春风得意。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又勾搭上女人,说说,这回又是谁?总不会是简若芸吧?那是范荣音的夫人,你若忍不住色心闹出问题来,旁人可救你不了……」
  「自然不是她。」
  见姬梦盈的表情也知她不过说说而已,想必真正的解答早在她心中。吴羽虽暗自吐口气,却知接下来的问题才更难解。姬梦盈既心有定见,若她打算原谅自己,即使自己不多说什么也没关系;可若她不原谏就真解不开了。
  「我跟范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有关系的,究竟是谁呢?」
  「是韩姑娘……她的事我先前也跟你说过了。换了别人我可以不管,但若连她都不管就太过分了。」
  吁出一口气,吴羽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当年云深阁待选新任阁主,韩姑娘和简姑娘却先后出事,怎么看都难以排除有人阴谋暗算的可能性。真要说来,此次翔风堡之所以加入本盟,范夫人功不可没,其中多半也有藉本盟之力清查当年阴谋的可能。韩姑娘既找上我,此事我不能拒绝……」
  「你少来。」
  叹了一口气,姬梦盈已猜到大概,但听吴羽说到当年阴谋不由得吓了一跳。
  本来在山崖下被吴羽所救时,虽感他救命之恩,但淫贼在武林上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她也不是没有芥蒂,只是出于少女心善,又觉得他该不是这样的人,才没有深刻的成见;之后与吴羽相处,虽说他把娘亲弄上床,但以她来看却不觉吴羽做得过分,一心只希望他的淫贼行径非是自愿。
  只是时日已久,她不知当年段翎身上有什么恩怨,想还他清白也无从下手;吴羽自己又不在意,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连母亲都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从塌云道一战后,又见黑衣神秘女子击毙马轩,从吴羽口中,姬梦盈方知,原来当年段翎之所以身染淫蛊不是天生或意外,竟是旁人暗算所致!以她的心思自是希望调査个水落石出、还吴羽一个清白,但思前想后却不见吴羽对此事有调査的动作,她想帮也帮不上忙。如今被吴羽点明,姬梦盈也不是笨蛋,一理通万理明,仔细想想便发现其中问题所在。
  以她所见,吴羽绝非度量宽宏之人。但姬梦盈既不知当年吴羽身上有何恩怨,事后又不见他怎么调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出山后对付的人里有他的仇人。原以为会是石渐、刘濠或全极中等人,但全极中妄自尊大,石渐阴险深沉,两人对用毒一道却不擅长,更不用说是蛊;刘濠在这方面更是没用。姬梦盈思前想后却想不出异徵,甚至连马轩都怀疑过。
  可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是失误在哪处。她只想到从吴羽的恩怨着手调查,却没想到这淫蛊原不是为吴羽而设,却是那阴谋家用来对付云深阁传人的手段,吴羽不过受了池鱼之殃!不过这怪不得姬梦盈,谁能想得到其中还有转折?若她真想得到,威天盟智囊一位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只是……淫蛊之事若关乎云深阁,一些事前前后后贯串起来也就有个眉目。
  吴羽之所以对祝语涵之事特别关心,又亲自对付卫纤如,在塌云道上甚至主动挑衅,如今想来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也就是亲自试探云深阁高手的武功,从而决定该如何对当年的阴谋家下手。
  先前之所以不见他有何调查的动作,乃是因为他的矛头早指向云深阁,藉姬平意与祝语涵的关系、威天盟与云深阁有亲,从威天盟与旁人冲突中自可观察,从而调查当年之事,哪还需要另行处理?
  既是如此,想必在君山派一役,祝语涵之所以中了淫药,从而与姬平意有男女之事,吴羽多半从中出了一把手。她虽向来站在吴羽这边,但想到吴羽竟用这手段暗害女子,同为女人的芳心难免不愿接受。听吴羽还在撇清,装做一副受害者模样,姬梦盈要不气还真难。
  「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手段,在君山派那边……想必也是你动的手,才给大哥多添了一个嫂子,好用这点算计云深阁,你呀……果然是好手段,教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是啊。」
  既然姬梦盈发觉这一点,吴羽也不再否认。
  「正是如此。不过就算没这回事,我仍会对祝夫人下手。毕竟那时在君山派事后就要面对威天盟里的内争,无论对手是石渐或全极中都非当时的盟主所能对付;不把云深阁拉进来,势孤力弱该如何应敌?就算盟主这时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那时的事……梦盈你比谁都清楚,我也是没有办法……」
  「哼!」
  虽知吴羽只是狡辩,他对祝语涵下手时十有八九是为了自己报仇,没有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但姬梦盈也不能不承认,若非吴羽暗中下手让祝语涵与姬平意结亲,在解决君山派的燃眉之急后,祝语涵没有理由参与姬平意的私事。少了祝语涵的支持,势孤力弱的姬平意只怕还回不到威天盟哩!毕竟没有实力,像全极中那般势利之人岂容孤穷之人入盟?但她嘴上却无法同意他的做法。
  「算你会说。罢了,生米已成熟饭,我也不好跟大哥说,只你……别对嫂子下手算计,这样夹在中间,她很可怜的……」
  「嗯,我知道的。」
  点了点头,吴羽应承得极为痛快,竟连多的话也没有一句。
  没想到吴羽毫不讨价还价,仿佛早在等待自己求他,姬梦盈虽是劝说成功,心口却堵得更慌。经过这么多的事,就算原本不太聪明,能活到此刻也不可能是个笨蛋。姬梦盈自然猜得出来,与其说吴羽给自己面子才应承此事,还不如说他想透过祝语涵达到的目的已成功,所以不需再多搞什么手段,却拿这个卖自己人情。她不由得啐了两口。
  不过吴羽对祝语涵动手,唯一的原因只怕就是当年的阴谋。祝语涵本身不是问题,那时她还是个孩子,说不定还没入云深阁呢!若是如此,吴羽之所以摆布此事就是为了争取机会进入云深阁。前次与大哥一起上云深阁,连卫纤如与武裳盈都拜望过,难不成他已达到目的?
  想到他这回甚至连韩彩蝶都带上,姬梦盈心中似有所觉。对外人如她而言,还混沌如一片迷雾的阴谋,对吴羽而言恐怕已胸有成竹。当年着了道之后,段翎便一直被当成淫贼追杀,下手最狠的莫过于与他曾有交情的正道人士,毕竟被骗的感觉实在不佳;之后被姬园以金龙刺击伤,落崖后十余年才再出江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此事多加追查。难不成只上了一次云深阁,他就知道当年的阴谋家?
  虽知吴羽智计过人,不过……也未免太厉害了点吧?
  「你……已经发觉了?当年的阴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武阁主或卫护法,谁才是阴谋家?」
  说到此处,姬梦盈陡然一惊,一把抓住他袖子,美目瞪向吴羽,连声音都颤了。
  「你趁这个机会离开归离原,不只为了退出纷争,还想要单独面对危险,打算跟阴谋家来个彻底解决?」
  听姬梦盈一下子问到关键,吴羽倒抽了口冷气。他虽早就知道这小姑娘看似天真无邪,浑然不知江湖阴暗险恶,却是聪明在内;只要善加点拨训练,头脑不会比自己差到哪儿去。没想到几句交谈,她竟已猜到自己的打算!表面上还在问,可看她抓自己袖子的手劲,表明不得到回答绝不让自己离开,显然对此早有定见。
  他不由得苦笑,这……算不算青出于蓝?
  「这件事情……不应该跟你们扯上关系。」
  望向姬梦盈目光中满溢的担忧,原想否认的吴羽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那人实力远超想像,我在崖下这段时间功力进展不多,所以换了兵器,一方面掩饰身份,一方面避免功力不足之弊。本以为阴谋家的实力最多胜石渐等人一筹,敌明我暗之下或许还有几分机会,没想到她竟轻松无比地解决马轩,武功只怕比荣华大师还胜两筹。此战甚为凶险,除了韩姑娘外,你们……都与此事无干,根本不应该牵涉进来。」
  「从我把金龙刺拔出来时就已经牵涉进来,不可能这么简单被排除出去。」
  耳朵微微一颤,她虽不知吴羽为何见外,不过仔细想想,碰到这类事情好像大哥也是这种想法。难不成所谓男人的尊严就是如此?
  「何况,对方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恐怕连威天盟都在她算计中……」
  非是姬梦盈危言耸听,自从想通其中关节,姬梦盈的小脑袋里已反思当日上云深阁的种种。既然吴羽已经说杀了马轩的黑衣女便是阴谋家,卫纤如当时才离开塌云道,分身乏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武裳盈。
  若是如此,卫纤如之所以下山清理门户,后来又硬把他们挡在登天阶外,恐怕不是有心死守阁规,而是希望以最少的死伤了结,不让武裳盈有机会插手。她若如此希望,与之相反,武裳盈的打算恐怕是把事情闹大,让水愈浑则愈遂其意。
  若没亲眼见识到武裳盈的绝世武功,只怕姬梦盈还不会想到这方面去,毕竟云深阁久不入江湖,剑法虽高明,但论综合实力也不见得胜过威天盟;可武裳盈既有两、三招内解决马轩的实力,单打独斗时威天盟没人能胜她,纵然群殴最后能胜,损伤也必惨重。既有如此武功,自然不会怕事情闹大。以此看来,卫纤如扮黑脸好让武裳盈无机可趁,也真是辛苦极了。
  回想当日武裳盈劝说卫纤如的几句话,原没怎么注意的姬梦盈愈想只觉后心愈寒。武裳盈竟是打算除了祝语涵外还把旁人拖下水去,丝毫不想迅速了结。一开始她只说大哥,卫纤如尙有微词,可当武裳盈连威天盟也算计时,卫纤如只能被迫收手;若不及时止步,也不知武裳盈还想搞出多大风暴!
  不过她既连参与黑道会盟这等事都干得出来,丧心病狂的程度只怕非常人所能思及,也不知她接下来会如何打算?但同样的事她既能干一次就能干第二次……
  现在姬梦盈总算知道,吴羽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劝阻姬平意与商月玄相争。
  先不说威天盟里的问题不小,山头并立的程度不在黑道联盟之下,更怕两边鹬蚌相争,反让武裳盈渔翁得利。毕竟武裳盈武功虽高也只有一人,又不好真让整个云深阁参与其中,借黑道联盟之力才是对付威天盟的最简便方法。
  「这……倒未必不可能。」
  叹口气,吴羽双肩一耸,算是承认姬梦盈的假设。
  若对方是黑道门派的领袖,吴羽倒不至于说得如此难以确定。黑道中人比正道更为功利却不难预测,毕竟一方之霸虽是威风堂堂却也有所牵挂,不可能尽遂己意。与之相比,单枪匹马闯荡江湖之人反而更难预料。没有后顾之忧的人从平常行事实难发觉,究竟遇到大事时会小心应对,还是乾脆艇而走险。亡命之徒才是最麻烦的对手。
  虽说武裳盈不是独行江湖之人,但从她先前举动、行事,却真有几分亡命之徒的特徵。若非卫纤如有几分谨慎、并未泄露身份,让战场上胜负底定之后还有杀人灭口的机会,只怕云深阁参与黑道会盟之事早要泄露出去!武林中门派所在多有,女子掌门之事也不少见,各有各的生存之道,但像武裳盈令人全难预测其行止,却是难得一见。幸好云深阁不入江湖,否则以武裳盈这等性子,风浪只怕难以平息。
  仔细想想,姬梦盈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武裳盈看似雍容华贵,比起邵雪芊还多几分高贵气质,行事却带几分疯狂气息,偏生武功又那么高;若真让吴羽单独面对此女……那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就算知道再加自己,胜算也未必高上一点,却不能置身事外,再怎么样也得参与进去。「既然如此,这回梦盈就去定了,你别再找什么理由把梦盈排除在外,不然的的话……」
  「是、是、是。」
  听姬梦盈这么说,吴羽也不得不举手投降。毕竟身为盟主,姬平意事务繁忙,邵雪芊也没那么多空管教女儿;就算自己想方设法把姬梦盈带开,她若心一横跑来想帮忙,隐在暗处反而变数更多,还不如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就算管束不了,至少不会让她单独遇上事情。
  「但这回非同小可,我虽有定计,能否制胜还在未定之天。小梦盈答应我,绝不可轻举妄动,碰到事情时必须听我号令,否则我宁可放弃这个计画,行不行?」
  「嗯……好吧。」
  本还有几分忐忑,毕竟姬梦盈亲眼见识过武裳盈的武功之高,十个自己遇上她也赢不了;吴羽便有准备,但两边武功差距太大,想必吴羽心中不像表面上镇定。自己参与虽说对他多一分助力,却也令他多一分牵挂。
  她还决定在最糟状况下只好自己行动,没想到吴羽这么好说话,显然他也怕了自己。目的得遂,她就不多话了。
  目的既成,心情也好了起来。带着笑意向吴羽房内望了望,虽看不到韩彩蝶身影,以她功力早感到吴羽房中似有异动。原没有发觉详细,但方才说到云深阁之事时,房里微有声响;除了她之外,还有谁会对云深阁之事这般上心?
  姬梦盈虽知这女人此刻躲在吴羽房内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自己还坏了他们的「好事」,但吴羽既已定计对付武裳盈,身为当事人,韩彩蝶想必也是其中一张大牌。既要联手自然该有沟通,才不会彼此杆格、坏了大事。
  「既是如此,韩姑娘便现身吧!」
  嘴角浮起甜甜一笑,连酸意都不翼而飞,姬梦盈索性靠得吴羽更近了一些。
  「先前他说到当年与……与韩姑娘的事,梦盈早就想与韩姑娘会上一会,瞧瞧他口中天香国色、沉鱼落雁,美得犹如天仙下凡的韩姑娘,究竟是如何人间绝色?」
  幽幽一叹,韩彩蝶从梁上落下。她虽知长江后浪推前浪,却没想到除了姬平意这新任盟主外,连姬梦盈都如此精明,自己偃息匿迹竟是瞒不过她。自己当年若有姬梦盈一半聪明,恐怕不会轻易被人暗算;跟这感叹比较之下,姬梦盈与吴羽的亲近更令她上心。倒不是有什么醋好吃,而是吴羽这人明明面上伤痕累累,跟当年的俊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除了自己以外竟还有女子与他亲近,丝毫没有半点嫌恶,还是年轻的小姑娘。
  不过吃惊的不只是她。见到从房中姗姗出现的韩彩蝶,连同为女子的姬梦盈都不由得目瞪口呆。她与邵雪芊都是武林知名的美女,是以听吴羽言谈中盛赞韩彩蝶美貌时,以为他刻意美化的想法比妒意多,没想到当真眼见这女子竟美得这般,怪不得吴羽会念念不忘。
  若光论容貌,她虽比自己和母亲稍胜些却也胜不太多,但格外差距的却是气质。姬梦盈早已知道云深阁的内功除有驻颜之效外,还能由内而外影响气质,祝语涵便是这种美女。但眼前的韩彩蝶除了容貌毫不见老,看起来最多比自己年长两、三岁外,气质与祝语涵又是不同;若说祝语涵是丝毫不沾人间烟火气的下凡仙子,韩彩蝶便是美得五彩斑斓,却又带几分柔弱的花间蝴蝶;飘飘然之间竟似带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妖娆气息,连姬梦盈都觉气息急促了一些。
  尤其令人心动的是,韩彩蝶显然已有许久深居简出,白皙如玉的肌肤微带些苍白。但此时此刻颊上却染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红晕,在月光下,晕润色泽愈来愈明显,美目顾盼之间颇有茫然的柔弱,一点不像练武有成的高手。若让不识身份者看到,还以为她比自己还手无缚鸡之力呢!也不知这是云深阁里的特异内功,还是另有原因?那模样……着实美得令人为之销魂。


第二章 两女相对
  「你……难道真要让她……」
  虽知姬梦盈功力不弱,否则也难知晓自己隐在吴羽房中,毕竟自己初来乍到,除了吴羽这边真无其他地方可去。但韩彩蝶何等实力,就算隐在翔风堡十余年,临敌经验甚至不比姬梦盈,眼光却弱不到哪儿去,一眼便看出姬梦盈底子虽深厚却缺了经验,实力未必比自己好,更不用说武裳盈。
  尤其此事与她无干,韩彩蝶不由得摇头。
  「此战非同小可,武功不足者怕反成拖累。彩蝶是当事人自不能避,此事与姬姑娘并无关系,难道一定要……」
  「这不是我能不能置身事外的问题。」
  虽知韩彩蝶此言有理,但对姬梦盈而言,与其置身事外而安全,还不如与吴羽站在同一阵线,心里反倒舒服些;何况此言若出于母亲之口,或许她还考虑几分。连韩彩蝶都小看自己,姬梦盈却受不了。
  「武阁主不会因为我不在场就放过威天盟,分而力弱、合而力强这等事,梦盈还是了解的……」
  「呃,这倒是……」
  给姬梦盈一阵抢白,韩彩蝶顿时无语。虽说年纪长了一辈,但许久未入江湖,韩彩蝶没有身处人上的感觉,被顶撞了也没什么不高兴。
  何况姬梦盈所言有理,换了一般敌人也还罢了,但武裳盈当年武功已比自己高上许多,修习吟松诀后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光看自己与霓裳子斗个平手,她却能威压黑道联盟,便知两边实力差距。遇上如此强敌,能多一个助力是一个。看姬梦盈黏紧吴羽不放,韩彩蝶只能双手一摊,一点办法也没有。
  「关于此事,蝶儿倒想问问。」
  知道自己拿姬梦盈没法,小女儿家撒娇扮痴最是让人不好劝解,韩彩蝶只能另寻他法。
  「你究竟准备找哪些人对付大师姐?光以你我再加上姬姑娘,只怕难在大师姐手下走过百招。即便卫师妹听你之言也来到栖兰山庄,但她对此事未必了解透澈,更难预计立场,我们要对付大师姐已是极难,卫师妹那边……你有什么好法子?」
  「卫大护法啊……」
  吐了一口气,吴羽摇头。
  卫纤如外冷内热,性格最是坚定,否则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硬是将黑道联盟的大军挡在登天阶外。就算坐拥天险,但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这种事,意志不坚之人却是想也别想,要以言词影响这种人最是困难。
  如果祝语涵站在自己这边,或许卫纤如还会旁徨片刻;换了自己等人与武裳盈敌对,卫纤如能不出手帮武裳盈已算上上大吉。毕竟武裳盈才是现在的云深阁之主啊!
  虽然吴羽没有明说,但看他表情也知道卫纤如指望不上,韩彩蝶不由得一叹。
  能派上用场的战力,除了自己、吴羽和姬梦盈外,最多再加上邵雪芊。今日隐在人群观察,对威天盟诸多高手的实力,她心中也有个底。辛婉怡没有武功这点她看得出来,邵雪芊武功虽不弱,犹胜自己一筹,但比之武裳盈却差得远;吴羽实力虽未见底,却比不得云深阁吟松诀的神妙。以这等战力,便不计卫纤如,要对付实力如日中天的武裳盈,韩彩蝶自己心底都打退堂鼓。
  只可惜威天盟犹须面对黑道联盟,万万不能另树强敌。武裳盈是阴谋家之事若张扬出去,威天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否则吴羽也不用转移到栖兰山庄。隐匿行事最麻烦的就是难以公开寻求帮手。若战场在归离原或许还可指望少林僧出面相助,但吴羽既到栖兰山庄,总不可能把荣华大师也拉过去。这样算来,此役虽以众敌寡,但武功上相较却是倒了过来。
  「若是人手不足,这一战未必容易。」
  想着武裳盈的武功,韩彩蝶不由得摇头。倒不是她未战先怯,可若自己战死仍不能拆穿阴谋、令阴谋家伏法,感觉才真的郁卒。
  「此事不好当众拆穿,否则……夫大侠与先师有旧,以师门情谊动之,或许可以增加一个帮手……」
  「要找他还是算了。」
  吴羽还没说话,姬梦盈已将头摇得如波浪鼓。
  倒不是她对夫明轩有成见。此人身为大哥的师父、君山派的实际掌门,确有令人佩服之处。光看他为了应对黑道联盟,不惜举门投入威天盟,魄力可见一斑。
  若非如此,以威天盟的实力别说黑道联盟,光只马轩与影剑门怕都应付不来,更别说让商月玄有兴趣合作。不过夫明轩人好未必是个好的合作对象。光他那个女儿,姬梦盈就讨厌到极点。何况夫明轩乃识大体之人,碰到此事多半也从大局出发。武裳盈虽使用阴谋,危害却在云深阁之内,跟黑道联盟的危险相较之下可说小的太多。除非黑道联盟已溃,否则怎么看,夫明轩都不会对云深阁动手。
  「与夫大侠有旧的是云深阁先代阁主,现在的阁主是她。此事若透露给夫大侠知情,他会帮谁还是未知数;没有切身之痛,如何期待他选择与我们联手?此议还是免了吧!」
  「嗯……」
  点了点头,韩彩蝶深深吐口气。夫明轩确实是这种人,何况此时形势韩彩蝶也了然于心;为了大局,要劝动夫明轩可不容易。
  「那怎么办?吟松诀天性克制云深阁其他武功,何况我与简师姐被淫蛊影响,动手时至少得保留三分功力压抑体内淫蛊,跟大师姐动手只怕没撑得三十招就难以为继,这样下去怎么行?辛夫人那边……可有对付此蛊的法子?」
  若真有这等办法还用得着你说?只怕辛婉怡早拿出来救护娘亲,也不至于让邵雪芊被吴羽弄得神魂颠倒。姬梦盈一边想着,眼睛却不由得瞪得极大。
  吴羽珍而重之地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倒出了颗指甲大小的绿色药丸;指甲从中轻轻一画,将药丸分成两份递给韩彩蝶。
  「此药以九转龙珠为基底,是婉怡依君臣佐使药理制成,该可压抑淫蛊的威力……不过无论你和简姑娘都要小心,九转龙珠其性极寒,与淫蛊各走极端,就算有佐理药物可以稍去其性,服药后运使药力时仍须慎之又慎,最好是一人服用,另一人在旁护持,待淫蛊之性受到相当抑制后,另一人再行使用。若两人同用,没人在旁照顾,一旦出事……可就不好了。」
  虽不知会怎么不好,但看吴羽一边说着一边手轻抚着脸,看着他面上伤痕,韩彩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以她对淫蛊的深刻认识怎会看不出来?辛婉怡、邵雪芊与解明嫣虽或多或少有淫蛊沾身,却远远不及自己与简若芸所受感染之浓厚。
  若不是以药物压抑,便是因间接感染淫蛊,隔了一层威力自然降低,与自己和简若芸直接被下蛊不同。想来三女体内淫蛊该是从吴羽身上而来,而吴羽自己体内蛊性多半是用九转龙珠强行压下。若吴羽面上伤痕是因坠崖而生也还罢了,但以当年段翎的武功,就算负伤坠崖也不至于造成如此伤害,十有八九是因体内九转龙珠极端药性反扑才导致如此。虽说直接服用如此异药,与依药理制药,其性强弱差距颇多,但若服药压下淫蛊的代价是变得像吴羽这个样子,韩彩蝶真的有些犹豫。身为女子对这等伤痕要不在意,也算不上是女人了。
  见吴羽手掌平摊,分成两片的药丸在他掌心微微晃动,韩彩蝶却犹豫着没有伸手,姬梦盈心下格外不是味道。虽说此药来自九转龙珠,此药生于吴羽落崖之处,想必是吴羽落崖后另行想办法摘取,出来后才交予辛婉怡制药,而邵雪芊感染淫蛊却远在此之前。
  想到吴羽有药不拿出来,却用淫蛊暗算娘亲,迫得邵雪芊不得不与吴羽有男女之欢,要姬梦盈心下舒服也真难为她。
  「算你狠,有这药物也不拿出来,害娘亲……哎,梦盈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若邵夫人用这药物,状况只怕更糟。」
  知道自己不解释不行,姬梦盈虽对自己倾心,但她跟邵雪芊一般的死性子,认准的事绝不改变,不在误会初肇时解释清楚,一旦有了成见,要解释就不是容易的事。「邵夫人体内蛊毒是从我身上而来,那时我已先取用九转龙珠压掉七、八成蛊性,是以邵夫人中蛊不深,淫蛊对她的影响远非韩姑娘严重。」
  听吴羽这一说,姬梦盈不由得一怔。想想也是如此,邵雪芊虽中淫蛊,平日仍是冷若冰霜,就算已被吴羽尽情滋润,若非眼光高明之人仍难看出破绽;可无论韩彩蝶或简若芸,神情中的异样却连她都能一眼看穿。光只是和吴羽这样说话,韩彩蝶脸上已晕红片片,显然淫蛊已然发作;姬梦盈真难想像若再让她与吴羽谈话片刻,恐怕吴羽不动手,韩彩蝶也会主动投怀送抱,任得吴羽大逞淫威、将她占有。两边所中的淫蛊,怎么看也算不上同等程度。
  「这药物婉怡虽已制成,但九转龙珠本身药性极强,当年婉怡用这味药救小梦盈时,在佐使药物上花费不少力气。对付淫蛊之药虽是另一种制法,困难处却相当。这药丸分成两片,用来对付韩姑娘与范夫人体内蛊性还怕药性太烈、难以控制。邵夫人体内蛊性远不若两位严重,小梦盈你倒说说,我哪敢把这药直接交给邵夫人使用?只怕连婉怡都不敢轻试。」
  「哼,反正都是你有理。」
  转过头不理他,其实姬梦盈也知吴羽所言有理。一颗九转龙珠入体就让吴羽难受得藉由与山石磨擦的痛楚才能勉强支撑,即便辛婉怡以药理稍除其性,这药也非可以轻易使用。女子柔弱之体更难消化过于强烈的药力,怪不得吴羽不敢轻易用药。
  只是姬梦盈也不是全然的天真小姑娘。虽说淫贼之名是因被暗算而来,但在此道浸淫已久,难保吴羽不被影响,何况邵雪芊不只美若天仙,岁月和生育并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又身份高贵,正是淫贼最不愿放过的猎物;吴羽好不容易弄她上手,岂会轻易放过?药性太烈虽是问题,但吴羽不愿让已被征服的邵雪芊离开自己控制,恐怕才是最真实的原因。
  「小梦盈放心,虽说淫蛊已被削弱,难保没有影响。婉怡对此事颇为上心,过得几年等九转龙珠再熟,婉怡必会研究出个所以然,到时候……邵夫人体内的问题必能解决,好不好?」
  「随你啦!」
  听吴羽和姬梦盈谈了半晌,韩彩蝶终于下定决心。她玉手轻伸,一把取过药丸。「这药……等我与简师姐商谈后再看该如何服用。至于栖兰山庄那边……等你要上路时,我自会去告诉简师姐,到时候再看该如何准备。此役务须一战功成,至于该如何谋画就交你了……」
  「关于此药还有一点务须注意。」
  吴羽轻叹口气。
  「一来分量极难控制,二来淫蛊影响韩姑娘已过不少时间,即便药物可以压制淫蛊,恐怕也难尽除。若想彻底断根,除了此药之外恐须配合其余药物控制。对于此点我会请婉怡多加留心,到时候……也请姑娘配合。」
  听吴羽这么说,韩彩蝶眉目虽微露失望之色,却没难过多少。毕竟淫蛊在她体内十多年,早生了根,若是可以轻易排除,这期间她早该做了。吴羽的药丸虽只能压抑淫蛊药力,未能全然断根,却是当然之理。
  何况……虽说淫蛊令得她夜夜辗转反侧,光现在跟男人说话都觉得体内隐隐燥热,但她早在吴羽胯下嚐过滋味,羞人中自有百般美妙意趣,尤其久旱逢甘霖,那感觉益发强烈;此刻若断了此事,韩彩蝶也不知该不该高兴呢!她没有说话,姬梦盈却先不高兴了,毕竟邵雪芊也受淫蛊所害,虽不像韩彩蝶严重,光说几句话已是眉黛含春、雪颊绯红,说不出的娇媚诱人,但姬梦盈也知现在的邵雪芊早被吴羽彻底征服。
  她本想若以九转龙珠配药,说不定可以解决母亲体内的麻烦,但听吴羽这么说,显然辛婉怡还没研究出解法,姬梦盈自然不喜。
  「难不成……没断根的办法?」
  「或许有,或许没有。」
  吴羽叹口气。医药之学非他专门,何况蛊毒之术在药学里也算偏科。就算他想解决体内淫蛊衍生的种种问题,靠自己也无法可想。
  「此事我并不精熟,还是得看婉怡的手段。不过短时间内她无法专注于此,毕竟卫护法的问题重要一些……」
  「啧!」
  啐了一口,姬梦盈却无法说什么。毕竟事有轻重缓急,对她而言,解决邵雪芊体内淫蛊之事早得一日是一日,但无论对吴羽的筹谋或对威天盟的未来,疗癒卫纤如身上的伤痕乃是首要之事,相较之下自然是此事优先;何况姬梦盈以往也曾跟辛婉怡探询过,辛婉怡显然对此事颇为上心,只是术业有专攻,就算辛婉怡肯花时间解释,姬梦盈也如鸭子听雷,想懂都难。
  还想说话,突地三人耳朵一动,远远的步履声已隐隐传来;声音虽远却听得出沉笃稳实,乃是修练硬功的特色。此刻的威天盟里会有这种步子的,除了远雄堡的高手还有谁?
  听得人来,韩彩蝶吓得面色发白,本能地一拉姬梦盈往房里冲去。后者本不想动,可见吴羽望向自己的神情显然也是要自己暂避。她微嘟樱唇,跟着韩彩蝶进房,却见吴羽动作似缓实疾,转眼间已向声音来处冲去。他起步在先,姬梦盈就算想追也已不及。
  躲进房内,姬梦盈这才想到自己干嘛躲起来?韩彩蝶偷入归离原,又是来寻情郎,因此不敢见人;自己是归离原里的旧有成员,一早离席便明摆着要来寻吴羽说事,纵使母亲过来也没办法说自己什么。
  偏生人都躲进来了,总不好这么出去。何况韩彩蝶明明比自己年长,看那神情模样如受惊的小兔子般颤抖不休,乍看之下竟似比自己还年幼。姬梦盈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她,着韩彩蝶安静些。
  「没事,这儿其实没几个人敢过来,放心……」
  见韩彩蝶可怜兮兮地望向自己点头,姬梦盈不由得芳心微颤。这般柔美动人的女子,又是惹人怜爱的神情,即便吴羽不因当年之事对她上心,也敌不过如此诱惑。浑然天成的惹人怜爱最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慾望,只怕连霓裳子那淫妇都做不到!
  只是肌肤接触,姬梦盈便知不妙。时节虽已入夏,但夜间仍属微寒,即使练有武功不若一般女子手足冰冷,也不会温热到哪儿去。但韩彩蝶纤手肌肤却滚烫得活似烧起了火,一触之下差点连自己都烫着。
  韩彩蝶见她神情变换,已知其理,羞答答地放轻声音。
  「这……也没办法,一直以来蝶儿身体便是……便是这般,怎么也压抑不了,久了就……就自然会消的……」
  「喔……」
  虽知韩彩蝶体内淫蛊甚烈,却没想到蛊毒竟这般强烈,只和吴羽对话几句,淫蛊那渴望男人的本性已难压抑。怪不得韩彩蝶先前深居简出,否则一遇到男人便心旌摇荡,日子该怎么过?
  幸好吴羽传给娘亲的淫蛊已被九转龙珠压抑大半效果,否则威天盟正値多事之秋,邵雪芊万万不能像韩彩蝶躲着。这般诱人模样若给外人看去,教邵雪芊哪还有脸见人?姬梦盈不由得轻叹,当年的阴谋家真是害人,这淫蛊对女人而言真是再可怕不过。
  「那种感觉,会……很难忍吗?」
  话儿出口,姬梦盈脸儿微微一红。
  她和韩彩蝶初次见面却说到这般深的话题,但这问题却在她心头纠缠已久。
  毕竟从离开崖下、吴羽跟娘亲搞上之后,偶尔她会躲在房外偷听,只是姬梦盈含苞未破,虽觉羞人,感觉上却似隔靴搔痒、毫不深刻。可看邵雪芊对吴羽难舍难离,她不心有疑惑才是有鬼!
  偏偏这种事情她不敢跟娘亲提起,就连辛姨跟解姨也是。毕竟话若出口,她们想到的不只是此事羞人,还会规劝自己和吴羽年纪悬殊等等。好不容易遇上受此所苦的韩彩蝶,她虽比自己年长许多,可看那模样娇稚幼嫩得活像可以当自己妹子,不惧她多说什么,姬梦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这^ 这个^ 」姬梦盈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这种问题,韩彩蝶只觉脸儿红透,浑身上下似都被火烧灼一般。原本她还不至于这般不济,否则十几年怎么挨得过来?可先前的忍耐早在前夜被吴羽占有时破功,久旱逢甘霖的娇躯比先前更为不如。
  兼之方才说了那么多话,又是跟占有自己身心的他,韩彩蝶已觉得体内淫蛊为之贲张,被姬梦盈一提,心里竟本能地回想床笫间的种种,要忍耐得住也真是困难。
  「哎……这个……教蝶儿怎么说?」
  没想到韩彩蝶被自己的问题问得无法回答,娇滴滴的模样可爱到了极点,姬梦盈不由得想笑。云深阁真是奇人辈出,有祝语涵那般温柔文静,武裳盈那般高贵雍华,卫纤如那般冷若冰霜,甚至还有韩彩蝶这怎么也长不大的女子,怎么看都不觉得与娘亲同辈。她苦笑着伸手抚着韩彩蝶粉背,让她安静,没想到手才上去便觉韩彩蝶娇躯一震、瑟缩起来。
  照说已经与吴羽有男女之亲还追到这儿来,若自己晚来一点,说不定她已臣服在吴羽床上。连男人的抚触都不怕,自己一轻抚又算得什么?但韩彩蝶这模样又不似作僞,更不像怕自己暗算。姬梦盈心念电转,难不成她不怕男人,反倒怕女人碰她?
  若换了娘亲又或辛姨、解姨,甚至是祝语涵这等模样,说不定姬梦盈便退避三舍。
  但韩彩蝶瑟缩娇柔,无法让人心生畏惧,姬梦盈不由得顽皮心起。她微挪脚步从韩彩蝶身后搂上,双手按在韩彩蝶腰间轻轻搔抓。
  「好蝶儿,告诉我嘛!反正……反正你都跟他好过了,以后也不用担心……得独守空闺,以后都不用忍耐了。告诉我那种感觉……也算纪念以往,好不好?」
  「别……哎……哈哈……求求你……不要啦……」
  本就是极怕痒的体质,加上淫蛊入体,不只情慾如野火燎原,一发便不可收拾,更大的影响便是肌肤敏感倍增。被姬梦盈一呵痒,韩彩蝶娇躯登时软了。
  她虽看得出姬梦盈对吴羽有意,更看得出姬梦盈还是处子之身,想必还没给吴羽用过,羞人话哪说得出口?偏偏体内慾火已起,一呵痒下来,酥痒难当之间,体内的火烧得更旺,韩彩蝶差点连眼儿都花了,忙不迭地出口求饶:「哎……梦盈……饶了……饶了蝶儿……别问了……」
  「不问不行,不答不行喔!」
  见韩彩蝶连反驳语气都那般无力,姬梦盈顽皮心更炽,纤指轻舞不住刺探韩彩蝶最痒的地方,感觉上好像窥视吴羽如何刺探女子敏感地带一般。虽说她对此没什么经验,但看着看着也学到不少,竟拿韩彩蝶试验起来。
  「不……哈……不要啦……梦盈……唔……别……好羞人的……蝶儿……蝶儿不说啦……讨厌……唔……」
  「不说不行……不说我就不停手喔……」
  「别……不要……哈……别……别再问了丨:呼……嗯……」
  感觉除了痒中还有什么,但感觉如此强烈却又如此羞人,还勾起心底的记忆,韩彩蝶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惧,偏偏姬梦盈不肯停手,酥痒中她终于还是放弃。
  「唔……好啦好啦……蝶儿……蝶儿招供便是……你……停停手吧……」
  「不停哟……」
  纤手继续动作,姬梦盈心知韩彩蝶虽柔弱娇嫩,但武功底子比自己好上太多。
  方才是被自己偷袭得手,若放开她,让韩彩蝶恢复正常,自己不可能制得住她。
  「是……哎……蝶儿……蝶儿说就是……你……别再来了……蝶儿……蝶儿好怕的……唔……」
  「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里有一大堆虫蚁在爬着一样……心里想到哪个地方在痒,哪个地方就一直痒下去,还渐渐发热起来……到后来整个人都热了,好像被火烧着,睁眼时还好……若是眼睛闭上,感觉……感觉除了身体里面热之后,好像连外头……都被人用手摸着……愈摸愈热,愈摸愈舒服,可是又愈难过……等到睁开眼睛时才知道……根本是自己的手在摸……想要停下来又不愿意……就这样一直摸来摸去,搞得没法安生……直到瘫下来喘气才能稍稍平静一下……」
  听韩彩蝶边说边声音发颤,连身子都颤抖起来,仿佛只是说这些就令她难以自拔,愈来愈红的脸蛋似可掐出水来。模样虽柔弱可怜,令人心生怜惜,却也格外有种令人想要对她大肆蹂躏的冲动。连姬梦盈身为女子都是如此,像吴羽这般身怀淫蛊的男人哪里可能忍得住?
  只不过姬梦盈虽没被淫蛊祸害过,偷偷窥视吴羽与娘亲等众女的房事久了,虽有些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心思却难免受到影响;当然换了娘亲又或辛、解等女,姬梦盈连说都不敢说,又哪敢偷偷动手?
  眼下有个任自己摆布的韩彩蝶可怜兮兮地挨在这儿,她不由得食指大动,纤指缓缓地在韩彩蝶身上动作起来,甚至把先前吴羽对付娘亲等女子的手法也用上。
  「别……哎……不要……不要啦……松……松手……呜……」
  把羞人话都说出口,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哪里想到姬梦盈非但不退,反而搔得更过分,尤其纤指游动之间竟似有点点火星往身体里烧开。
  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觉顿时令韩彩蝶娇躯发软,口中呻吟声愈发娇甜,身子却软绵绵地软在她手下,只任得那双手温柔而富侵略性地动作。体内的火愈烧愈旺,烧得韩彩蝶连脑子里都快酥了,除了娇吟外,甚至连埋怨都无力,全然没有制止动手者的半点威力。
  本来心下还有点七上八下,毕竟这是姬梦盈头一次尝试,先前别说练习,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哩!偏生不知是她错有错着,还是吴羽的手段当真如此厉害,她的悟性又高超,即便在旁观摩也看出了些许门道。
  纤手轻滑,勾得韩彩蝶娇喘连连,如丝美目连睁都睁不开,柔媚的喘息声似浸透了蜜,说不出的娇甜软滑,听得连姬梦盈都心颤神摇。
  嚐到甜头,胆子也就大了,姬梦盈索性整个人贴了上去。虽说隔着衣裳,但韩彩蝶肌肤的灼热还是吓了她一跳,连手都慢了两拍;若非韩彩蝶正当情动,只怕早要挣扎开去。
  没想到韩彩蝶竟这般软弱无力,姬梦盈心下一边有点得意,一边却不由得忐忑。
  原来毫无压抑的淫蛊在体内肆虐,灾情竟是这般惨重!整个与她贴紧,姬梦盈只觉仿佛抱上一团火,唯一与火不同的是,这团火有几分湿润气息正随着她的体热喷散,薰得姬梦盈脑子都似昏了。
  原来吴羽抱着娘亲时的感觉是这样啊!姬梦盈一边想着,纤手一边动作,学足吴羽的手段,勾得韩彩蝶哀吟不止,淋漓香汗不住薰灼身上的姬梦盈,令她也渐渐火热起来。
  全没想到连自己的幼稚手法也能令韩彩蝶情动不已,姬梦盈就算再没自知之明、再自以为悟性高超,也知道这种从偷窥学到的手段不可能有吴羽的三分功力。
  能够奏效,除了韩彩蝶方才与吴羽交谈间芳心已动外,就是淫蛊早已彻底占领韩彩蝶的身心,令她再难承受只怕一点点的挑逗手段。就算只是自己动手都令她情思荡漾,禁不住地渴望情慾滋润。
  自己都能做到这等地步,姬梦盈不敢想像这种慾火焚身的诱惑,若在吴羽那老练的人手上,韩彩蝶会美到什么地步?以韩彩蝶受淫蛊肆虐之苦,被吴羽抚慰时想必比起娘亲她们会更加肆无忌惮,心甘情愿地把一切献上,任吴羽采撷占有,将她每一寸身心都彻底征服。
  在这般甜蜜彻底的奉献之下,吴羽的床笫手段多半也不会有所保留,到时韩彩蝶不知是苦是乐?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光想都令她心中酸了起来。若亲眼看到也不知自己会怎么样?
  动作到此,眼见韩彩蝶娇吟不止、玉体酥麻,美目喷的是火,身子发的也是火,若换成男人早难耐引诱地将韩彩蝶剥个精光,立时将她侵犯得爱慾横流,在韩彩蝶心甘情愿的逢迎中与她水乳交融,直到精疲力竭为止。说不定还会意犹未尽地再来几回,所谓精尽人亡不外如是;但姬梦盈不只是女子,还是个没有经验的女子,事到如今她不知该怎么继续?反正做都做了,照着吴羽的干法搞下去吧!
  虽说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动,姬梦盈终究没被冲昏头。但就算知道接下来自己最多做到把韩彩蝶衣裳剥了,两个女人滚到床上磨镜爱抚,同为女子自己可没办法再接下去,恐怕只能等吴羽回来收拾残局,但姬梦盈却没其他选择。
  就算没有经验如她也知道,在这等情况下,若自己把她丢下,情思已动的韩彩蝶也不知会如何怨恨自己。毕竟这种感觉不容易退去,反目成仇的状况不是她希望见到的。
  何况……若吴羽回来收拾残局,到时候的结果……未必是姬梦盈所不乐见。
  芳心微微颤抖,姬梦盈一咬银牙,学足吴羽的样子,整个人俯下去,纤手从韩彩蝶腰间缓缓游上,移上傲挺丰隆的玉峰。目视时已觉连邵雪芊在丰挺方面都要稍逊,指尖轻触只觉既坚挺亦复柔软,触觉说不出的美妙,光只隔衣接触已是如此,怪不得吴羽会爱不释手,把玩个不休。
  一边芳心乱想,姬梦盈可没忘了正事。她贴到韩彩蝶耳边,香舌轻吐,将娇俏小耳卷进口中,舌尖轻舐软滑耳珠,吻得韩彩蝶嘤咛声起,仿佛再不堪她这般火辣辣的挑逗。
  突地,姬梦盈猛觉不对,身下的韩彩蝶热到极点的肌肤竟浮起一丝冰寒,随即一股劲力从韩彩蝶身上发出!虽说姬梦盈底子极厚,这段日子又专心练武,武功进步一日千里,但比之韩彩蝶还差上半截,加上变故来得突然,她虽及时运功抵御,却无法把韩彩蝶身上袭来的劲力全盘化去。被震开的她连退数步,险险撞上墙壁,一口淤血却忍不住吐出来。
  被这一下震得眼目昏茫,姬梦盈咬牙撑住,好半晌睁开眼睛却见韩彩蝶手足无措地站在自己眼前,不知该扶还是不该扶自己,模样比方才还要惹人怜惜。
  但现在的姬梦盈却不会小看她。不试不知道,虽说被淫蛊彻底影响,但韩彩蝶的底子仍在,一旦意动,内力反击之狠着实令人大吃一惊。她虽不知吴羽是怎么搞定这女子的,却晓得若换了其他男人,色授魂销之下被韩彩蝶反击,只怕命都要去掉半条,女人……不是好欺负的呢!姬梦盈不由得苦笑。
  「对……对不起。」
  虽不知姬梦盈怎么还笑得出来,但看她脸色苍白,韩彩蝶也知姬梦盈伤得不轻。
  虽说想伸手扶她,又或为她运功疗伤,却怕运功之间,自己体内淫蛊跑到姬梦盈身上,岂不坑害这小姑娘?
  「蝶儿不是……不是故意的,你若不那样逗蝶儿,也不会……」
  「罢了。」
  勉强站直身子,只觉手足一阵无力。姬梦盈运功内察,幸好自己这段日子用功极深、功力进展迅速,韩彩蝶功力虽胜自己却差不了太远。情急之下韩彩蝶功力未提十全,自己表面看来伤得不轻,实则只要用功几个时辰,体内淤伤便可逼出,过得数日便没问题,但这段日子却是万万不能与人动手。
  「算我怕了你……梦盈只不过想看看淫蛊怎么回事,没想到……」
  「对不起啦……」
  双手合十,韩彩蝶急得都快哭出来。
  「都是蝶儿不好,梦盈你别生气……」
  「算……算了。」
  轻咳一声,姬梦盈缓缓运功,确定体内没甚问题才放心。虽说激战已经结束,但接下来的路却未必坦途,她不想因自己的缘故给吴羽带来麻烦。「算我怕了你……待会我们跟去看看远雄堡那些家伙又来生什么事……你这个样子也不知他怎么抱你的?」
  「他的话……自然没有关系。」
  虽不知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反应,但韩彩蝶也不是笨蛋。先前被吴羽享用时,自己的身心都欢迎他的占有,不像现在这样,仔细想想,唯一只有这种可能。
  韩彩蝶芳心一颤,虽说这等羞人事实不想说出来,但自己都把姬梦盈弄伤了,不交代清楚不行,以后还得跟她好生相处呢!
  她怯生生地开口:「只是……只是蝶儿先前……被锦裳门那些人欺负过……所以……所以若是女子对蝶儿动手……蝶儿才会……才会忍不住有所反应……真的对不起啦……」
  听韩彩蝶这一说,姬梦盈不由得目光微亮。她非是不晓床笫之事不限于男女之间,前次杨柔依就被霓裳子玩弄过,但这种事却羞人,她就算满腹好奇想知道其中种种,但看杨柔依消沉的模样就问不出口,对娘亲更是想也别想。
  她不由得伸手拉住韩彩蝶,一拉才想到若又被韩彩蝶震伤可就惨了,伸出去的手4(1却收不回来。
  「好蝶儿告诉我,那……究竟怎么回事?」
  「别……别问。」
  虽说话出口时韩彩蝶早知隐瞒不住,但她想都没想到姬梦盈竟直截了当地问自己。她本以为姬梦盈最多旁敲侧击,又或是问吴羽,哪会想到自己又陷入羞人境地?还是自己主动招认的!
  「求……求求你……这事……他知道的……梦盈去问他吧……」
  「不说就算了。」
  倒不是因为韩彩蝶要求别问,姬梦盈就住口,实在是韩彩蝶此刻模样比当日杨柔依的可怜兮兮差不了多少,她逼问不出口。
  反正此事吴羽知道,大不了自己去问他。姬梦盈娇躯微颤,拉着韩彩蝶的手索性一用力,拉她往吴羽去处走。
  「我们先去帮他掠阵,远雄堡那票家伙……未必那般好说话。岳敏宸是怎么干的,怎么把人放过来?」
  听姬梦盈把话题引到他处,韩彩蝶暗松口气,脚步却有几分蹒跚。方才种种令她想到当日被霓裳子玩弄之景,虽说羞愤不堪,可没用的身子竟又热了几分。如果身旁的不是姬梦盈而是吴羽,只怕韩彩蝶乾脆倒进他怀里,反正两人什么事都做了,大不了被他就地正法。
  偏偏旁边之人是同为女子的姬梦盈,而她更不想被姬梦盈看出端倪。即便脚步蹒跚无力,还是只能咬牙缓行,边夹紧双腿边走路,还不能被姬梦盈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也真难倒韩彩蝶。
  小小绕了点圈子,总算听得兵刃交触声响。虽不知现场状况如何,但既然正在交手,显然吴羽该没出什么事,两女不由得松了口气。
  本来以两女功力要寻到吴羽踪影并不为难,毕竟吴羽虽出手轻盈诡变、不带风声,但对手既是远雄堡之人,钢鞭虽形似长剑,所用招式不若剑法以轻盈流动为尙,而是以刚猛霸道为主;比之剑法,鞭法反而更近似锤杖之类。
  偏偏姬梦盈才刚负伤,一边行走还不忘一边运功自疗,务求早疗好一刻是一刻;韩彩蝶又被体内淫蛊弄得心慌意乱,虽称不上慌不择路,却忽略耳目灵动,竟对动手声响浑然未觉。若不是钢鞭出手风声猎猎,走偏了路想回来还不容易呢!
  原先韩彩蝶虽有些担心,以她听来,吴羽的对手武功着实不弱,但姬梦盈还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远雄堡的武功刚猛霸道,遇上实力相当的对手往往能以气势取胜,但吴羽对远雄堡武功的了解非是泛泛,他的铁链灵变幻化,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子,正好克制远雄堡钢鞭猛烈霸道的战术,除非远雄堡那边不顾武林规矩以众欺寡,否则吴羽要自保并非难事。
  可是愈走愈近,姬梦盈的眉心却不由得皱起。吴羽的铁链灵动变化,招式变幻间几乎不带风声,远雄堡的路数却大大不同,钢鞭舞过之处山石皆裂,颇有几分明王伏魔的神通。稍稍有点江湖历练者无须眼见,光听风声就可想见远雄堡来人此刻状况,钢鞭正自威猛,显见那人正自意气风发地大展身手,出手间不只毫无阻滞,甚至没有一点临时变招的节奏变化。
  本来以铁链对钢鞭,最好的办法便是以轻巧身法环击游斗,不与其正面相接;照说吴羽对上远雄堡之人该当如此行之,可如果场中状况如此,钢鞭只怕还未使老,对手已飘然退开,追击间变招难免涩滞。
  但听现下风声,吴羽的对手钢鞭使得甚为顺畅,一点没有临时变招的感觉!
  若不是远雄堡来人已找出应对吴羽灵幻变化身法的手段,招式丝毫不变便能迫得吴羽难以施展,就是吴羽竟不以灵巧身法应对,站在原地被对方压着来打。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更糟的还在后头。就算两女江湖经验如何不足,但钢鞭使发时的风声太厉太烈,一听便知只一条钢鞭正自激战。韩彩蝶也还罢了,姬梦盈却清楚得很,即便以整个远雄堡来讲,能以单人之力将吴羽迫到如此地步,除非全极中死而复生,恐怕连李晟洙这长辈也没这功力,更遑论金贤宇等人。先前对抗黑道联盟时没派出此人,远雄堡还有如此战力隐而未现,除了准备对付姬平意外,哪还有第二种可能?
  与韩彩蝶追到近处,两女隐在树顶叶间,居高临下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却也松了口气。
  场中正与吴羽激斗的除了金贤宇还会有谁?眼见此人钢鞭大开大阖、威猛难当,确已得全极中真传,风声虎虎间尽显钢鞭之威;只是他能将钢鞭使得如此威猛,除了金贤宇的本领之外,也亏吴羽不以轻功身法游斗,而是立在原地与金贤宇一招一式硬拆,动也不动一步。
  虽不知吴羽为何选这种笨方法,即便时处夜间,四周又没火把照明,但月光甚亮,两女功力亦非等闲,自是看得清清楚楚。金贤宇钢鞭虽是威猛无匹,但吴羽右手五指大张,指头轻巧勾动,铁链犹如灵蛇般在金贤宇四周出没,左手则握拳护在身前,攻的无端无声、守的无隙无漏。若非金贤宇钢鞭上真有高深造诣,又占了重兵器的便宜,逼得吴羽除了左拳紧守外,右手铁链偶尔得以攻代守,分去几分攻击威力,在他攻守兼资的战术之下,只怕金贤宇早要落败。
  刚到时还有几分惊惧,运集功力待吴羽危及时出手,可看了数招之后,两女便知吴羽虽险实安,韩彩蝶便即放下心来,姬梦盈也不由得轻松了些。看金贤宇出手虽说比以往表现出来的实力胜了不少,显见此人颇有心机,隐藏不少实力,但要胜吴羽只怕单凭武功是绝没办法。手段虽是高明却非不能破败,待自己告诉大哥后,要想出应对之法绝非难事。
  看着看着,姬梦盈又想得深了一层:高手相争、点到为止,不只因为到了这等程度,彼此对力量招式的把握均臻化境,不易造成误伤,更因为数招之间双方便知实力高下,不用拚到分生死才知雌雄。
  眼下金贤宇钢鞭虽使得兴发,看似威风八面,实际上早非对手,尤其这不是因为对手战略得宜,以轻功耗他体力,而是硬碰硬、实打实的正面对决,即便被迫得精招尽出、再无保留,仍令金贤宇无力回天。这等分胜负之法,对金贤宇的自信心才是最严重的打击。
  照说两边同属一盟,又没有深仇大恨,实无须打击得如此严重,但吴羽仍以这等手段应对,要让金贤宇体无完肤的惨败,想来该是为了彻底压下远雄堡的气焰。毕竟帅为军之胆,若主帅意兴颓然,三军有十分战力也发挥不得五分。被吴羽打压下去,金贤宇胆气俱失,之后再没办法对姬平意硬呛。手段虽有些过分,但拿来对付远雄堡却让她说不出什么话。
  想通其中关键再望向场中,虽知金贤宇表面上威风八面,实则被吴羽欺负得紧,却是愈看愈心旷神怡。看着看着,姬梦盈转头一瞧,却见韩彩蝶眉头微蹙,正仔细看着吴羽的出手,也不知盘算什么,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为吴羽高兴。若非姬梦盈深知韩彩蝶与金贤宇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无论如何她不会帮金贤宇,心中的狐疑只怕早就让她动手。在吴羽身边万万容不得来个远雄堡的奸细!否则以远雄堡自以为是、行事冲动,不知吴羽何时会有性命之危。
  「又……又怎么了?」
  放轻呼吸仅以气音相询,姬梦盈纤手轻按在韩彩蝶后心,整个人都凑近了。
  先前被韩彩蝶误伤,心下虽有三分惊惧,但此时却不能发出声响让吴羽分心。她再害怕也不能不靠近。
  「瞧你紧张的样子,好像动手的是你一般……」
  「大概……很快就要轮我了。」
  听姬梦盈相询,感觉柔软纤手虽微微发颤,仍贴在自己身上,显见姬梦盈的紧张,想来自己的表情不会正常到哪儿去。
  韩彩蝶微微苦笑,虽不想与同为女子的她太接近,却不敢发出声息,娇躯甚至不敢挣扎。场中的两人都是老江湖,若有妄动岂不暴露自身所在?
  「他之所以这样打法……只是拿对方试招,这手段……是用来对付剑法的……」
  「咦?」
  听韩彩蝶这么说,姬梦盈不由得吃了一惊,转头又望向吴羽,这才发觉不对。
  吴羽的铁链虽类似长鞭打法,但以指运链,威力消减、灵巧倍增,属于轻兵器的战术,对上金贤宇直来直往的钢鞭硬拚虽各有所长,但使用重兵器的人难免动作迟滞、运转不灵,临敌时挨招的可能性极高,多半都属皮糙肉厚之辈。换了使刀剑的对手挨上几招或有伤害,偏生吴羽的铁链无锋,又链多力分,除非真使上全力,否则打上去只当搔痒,否则金贤宇哪撑得这么久?
  以吴羽的才智自然不可能不知这等打法虽是占优,但除非全力一击,否则伤不了金贤宇。若他不是耍着金贤宇玩,而是拿他试招,这疑惑自然解决。试招自是愈彻底愈好。
  若吴羽的打法专门针对剑法——姬梦盈微带疑惑地望向韩彩蝶一眼,心下却考虑以剑法对付吴羽时的种种,以她自身剑法修为……光想都觉气沮。就算不管两边功力之差,剑法所重为轻灵翔动、变化万千,极少硬拚硬架之招,与吴羽的铁链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一人最多两只手、使得两柄长剑,吴羽一手却有五条铁链,一旦使将开来,数量上怎么算怎么都拚不过。
  尤其铁链虽然无锋却特别缠人,一旦与长剑接触犹如蛇缠于其上,被缠住的长剑难保轻灵,简直一被缠上便如自废武功。若吴羽对上使长剑的对手,索性用铁链硬缠,一到两条铁链缠掉一柄剑,剩下的铁链用以应战,恐怕连夫明轩都难保兵刃,只能改以肉掌应敌。
  照说吴羽的铁链算是长型兵刃,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若是拉开距离便极为难缠。用长剑之人都知道,遇上使长兵刃的对手,拉近距离近身缠战才是应敌之方,偏偏吴羽的打法是右攻左守,戴了铁手套的左手握拳护在身前,挡住诸般要害,称得上攻守兼备。换了用长刀、大戟等重兵器的对手或许可以力硬破,但长剑是轻兵器,用长剑者往往不以力道为胜,除非长剑削铁如泥,硬切开防御强攻,否则以长剑之轻要突破铁手套的防御,可谓难上加难。
  当然这等兵器未必能全面克制长剑,毕竟武林中人用长剑者多,其中机变关窍难以彻底计算;但像吴羽这等铁链在武林中却少见,就算军队里都极少有。愈是少见的兵刃愈是难敌,使长剑之人缺乏对抗这等奇兵的经验,一旦对上自然要吃点亏,这种事她倒是清楚的。
  虽说场中吴羽的对手非属使剑之人,状况难做参考,但在姬梦盈思索之后却发现,即便吴羽遇上的敌人功力胜他一筹,初次遇上也必缚手缚脚;若当日对上卫纤如时他便使出全力,只怕以卫纤如功力剑法之高、临敌经验之丰,在塌云道上也要吃点小亏,万万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击退两人联手。相较之下反倒自己差得实在太远。姬梦盈不由得暗自叹息。
  不过仔细看看场中,吴羽右链灵动、左手沉稳,配合得无瑕无隙,绝非朝夕之功,想来下了一番苦功。若说他在崖下十余年便苦心孤诣创了这门功夫出来,倒不令人奇怪;旁边的韩彩蝶柳眉微蹙,显然在心中演练以自身剑法对上吴羽时的种种变化,姬梦盈自然也想像得到,吴羽之所以力创此等兵刃战法,真正的目标是对上何人?
  若换了其他对手,姬梦盈也该放心,可真正的对手武功如何她曾亲眼见过,即便隔得很远也知绝非泛泛。那日对上马轩也不知是否用上全力,真要论武功实力,胜吴羽恐怕不只两筹;即便有奇门兵刃相辅,但愈是高程度的高手相争,兵刃的差距愈不显着。


第三章 临去秋波
  就算兵刃当真克制那人,真打起来吴羽的胜算也不高。她一边想,一边在心下演练起来。就算知道自己帮不了多少忙,但能出一分力就是一分力,无论如何比冷眼旁观要好上太多。
  虽说一边心中演练,一边也猜得出,以吴羽向来的作风绝不会让自己迎面遇上这等强敌。但这次状况不同,她非得出手不可。
  直到现在姬梦盈才真正知道,当日吴羽劝少林寺众僧那句「置身事外的代价,不是见死不救的污名,而是永远的阻绝于外。」
  的真正意思。她有种感觉,这次若自己置身事外,事后无论如何都等于逼自己从吴羽身边离开,她万万不能容许。
  树丛里两女各自思索之时,场中又生异变。金贤宇也不是笨蛋,手上钢鞭虽是绝式尽出,毫无保留的他却始终无法伤到吴羽一根毫毛;就算他原先杀得兴起时没有发觉,现在也看得出来吴羽根本耍着自己玩,若他真想反击,只怕数招间自己已落败。
  心下恨火高燃,金贤宇断喝一声,拚着硬挨吴羽两链,钢鞭强攻吴羽胸前;鞭未至,劲气已笼罩吴羽头脸。吴羽自然识得厉害,原本一步不动的身体终于飘飞开去,躲开金贤宇玉石俱焚的一击。
  知道两边实力差得太多,即使吴羽立在当地任自己强攻猛打,自己也得用上玉石俱焚的打法硬干才能逼他退开,更不用说吴羽双链招式奇诡,若配合灵动身法,自己便连拚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金贤宇咬牙索性站定了脚:「你给我记住,师父之仇,金贤宇此生必报。」
  「怎么……又算到我头上来了?」
  不只场中发问的吴羽,树上二女也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此事的韩彩蝶还只怀疑,难不成全极中之死跟吴羽有关?姬梦盈却是心下不爽。
  当日全极中误会母亲,捉奸只捉到二女同床,放在武林何处都算不罪过,恐怕连道学人家都不当一回事,结果被石渐趁机以清理门户之名杀害,这……究竟跟吴羽又扯上哪门子关系?
  「你少在那儿作戏!」
  见吴羽还在装傻,金贤宇心下愈怒。若非知道两边武功差距太远,就算自己狂攻猛打、拚上性命也伤不得吴羽,心下只想:自己趁吴羽与姬平意有所分歧时孤身前来寻衅也太过托大。下次带远雄堡大队人马往攻,看你吴羽还装不装傻子?
  嘴上却不肯轻饶。
  「石渐阴谋暗算,害死先师,表面上你撇得倒清!但你早在见到杨梃屍首时就已知道石渐之奸,却装着不知不觉,让石渐暗算恩师!这阴谋石渐乃是主使,你吴羽却算得一份!」
  听金贤宇把往事兜出,姬梦盈心下一震。这么说来倒也不差,早在初来时,藉观察被假冒为刘濠的杨梃屍体时,吴羽便已看出不对,从而怀疑石渐,之后却任石渐为所欲为,找到机会弄死全极中;要说阴谋暗算,确实脱不了责任。但她自己也知道,以全极中的人缘,就算众人皆知他是被冤枉的,知道石渐藉题发挥,也没几个人想帮他洗刷清白。
  见旁边的韩彩蝶一脸狐疑,姬梦盈一边轻声为她解释,一边在心下暗自盘算。
  若换了先前吴羽和姬平意合作无间时,就算远雄堡藉此事大做文章 ,她也丝毫不怕;两边实力差距摆在这儿,纵然远雄堡真有贼心也没贼胆搞事。
  但现在吴羽和姬平意已有分歧,若远雄堡趁吴羽离开归离原的机会大举袭击栖兰山庄旧地,光靠吴羽、娘亲和自己,未必能挡得住远雄堡的人多势众。毕竟好汉架不住人多,远雄堡虽说声威已衰,光靠人数仍非寻常派门可轻言对抗。
  更糟的是,吴羽之所以前往栖兰山庄,名目上是重建山庄,实则是布置战场,针对的乃是躲在云深阁的阴谋家。那人武功高绝,就算她不动用云深阁人马,只单人前来,以吴羽这边的实力要对付她已需竭尽全力,若有实力雄厚的远雄堡插上一脚,要怎么办才好?
  如果说这回要面对的是黑道联盟的凶徒,或许可以向大哥或少林派请援;偏偏这次的对手却是云深阁中人,云深阁怎么也算不上黑道,少林派首先就没理由帮忙。大哥因大嫂的关系,就算能证明那人真是残害同门的阴谋家,大哥也不一定会出手帮忙,能让他守个中立已经算不错了,更不用说两边已有分歧,知道这边战况,他说不定还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打算来个坐山观虎斗哩!想要归离原出马相助,只怕一点机会也没有。
  想到「借刀杀人」四字,姬梦盈陡地身子一震。若非她武功已然不弱,又跟身旁的韩彩蝶相依相扶,只怕这一下会掉下树去哩!
  对着旁边一脸关心、扶紧自己的韩彩蝶摇头,将还未全盘叙述的先前之事说完,姬梦盈只觉后心一阵冷汗。原先她还没有想到,现在被金贤宇一点明,姬梦盈登时发觉,原来吴羽打的就是「借刀杀人」的主意!
  栖兰山庄与杨梃一灭一死算是意外,但全极中之事却摆明是吴羽藉机铲除异己。虽说全极中极其不受欢迎,他的死算是咎由自取,但想到这父执辈死得冤枉,就算姬梦盈不会怨怪吴羽,也无法怪金贤宇对吴羽落井下石、趁机出手。
  心思及此,姬梦盈不由得一凛。从杨梃屍首上看出问题的除了吴羽之外,还有姬平意。当日大哥既也看出石渐的不对劲,之后石渐藉机为难全极中时大哥也不说话,难不成他打的也是借刀杀人的主意?若说翦除异己,大哥比吴羽还多几分理由,毕竟身为威天盟盟主,被全极中威胁最多的是大哥而不是吴羽!想到当中的阴谋计算,姬梦盈只觉身上阵阵冒寒。
  虽说事先全没想到,若论为首者的心机,姬平意竟如此深沉,但他好歹也是哥哥,更何况对方是远雄堡,无论如何姬梦盈都会站在自己大哥一方。眼见金贤宇气愤塡膺,想来已猜到其中关键,姬梦盈不由得心惊。
  虽说远雄堡的妄自尊大向来惹人厌,但能在威天盟里站上位子,身为远雄堡之主的金贤宇绝非泛泛。既已发觉当日之事,更不可能全没想到姬平意与此事的关系。今儿个金贤宇能找上吴羽,拿不准明儿个会向姬平意发难。姬梦盈眼神一狠,冷盯向金贤宇。
  心下盘算,姬梦盈不得不无奈地压抑下杀人灭口的念头。光只吴羽对上金贤宇已是赢面居多,加上自己和韩彩蝶联手,要在此时此刻杀金贤宇绝非难事;但金贤宇不是笨蛋,吴羽的高明又众所周知,若说金贤宇一点准备也没有就前来寻衅,打死姬梦盈都不相信。
  何况远雄堡在威天盟里向来压抑其余盟友一头,其中除了姬园等人重视兄弟情谊、不愿发生冲突外,远雄堡里也非无一、二聪明人物,否则光只靠着人多势众、战力雄厚,在诡谲多诈的武林里只会变成旁人手中之刀。
  她一无把握金贤宇是否还有后手,二不确定此事是否只有金贤宇知情。就算她能不管同盟情谊出手暗算,也不知是否有办法收拾残局。她不希望自己随意动手,搞出一大堆问题让吴羽帮忙收拾;她是来帮吴羽的忙,不是来找麻烦啊!
  想来吴羽多半也还没决定要怎么对付眼前咄咄逼人的金贤宇,否则以吴羽向来极力抑制远雄堡气焰的作风,对方都找上门来骂了,岂有不给对手难看之理?
  至少在她看来,吴羽不是胸襟宽弘的人,更不用说对手是远雄堡,与吴羽的关系恶劣在威天盟里人尽皆知。只要没出人命,给主动寻衅的金贤宇一点难堪,此类事在武林里天天发生,哪算得上什么异事?
  但想到金贤宇才刚输一阵竟还敢嚣狂叫骂,虽说这做法正合了远雄堡向来自以为是的作风,换了远雄堡的任何一人会有这种作派都不奇怪,但金贤宇颇富心机,否则也无法在全极中、朴锺瑞死后掌控远雄堡。除非他虚张声势,否则必然留了后手。
  「我确实早知石渐之奸,只不知在当时的威天盟内,石渐还有多少党羽?」
  冷冷地应对怒目睁眉的金贤宇,吴羽冷静得一如以往;但考量到他方才与金贤宇动手,明眼人皆知胜负如何,也不用怕对方有什么异动。
  「当日之事,表面上是令师寻邵夫人的晦气,石渐仗义出手,实际上敌我之分随时可变。有杨梃殷监在前,我不得不小心一些……何况当时谁也不晓得令师竟非石渐之敌,分胜负分得那般快……」
  「你!」
  愤怒犹如海潮拍岸却始终打不垮岸边巨岩,金贤宇本已被吴羽冷淡模样激的怒火高燃,听他言语里辱及全极中更是暴跳如雷,几乎想举鞭打下去!
  若换了有自己人在场,金贤宇恐怕就不忍耐了,毕竟身为堡主的威望总要做出来;被吴羽这般挑衅,若还没有反应,堡主也不用做了。
  但现在只有自己孤身在此,金贤宇不由得暗怒。自己好不容易见到姬平意与吴羽反目,脑子一热便杀过来,心想自己不再有所保留地全力以赴,要拿下吴羽该非难事,哪里想得到他还有这般绝艺?反而陷得自己上不上、下不下。
  强逼自己冷静下来,若换旁人在此,打不赢也就逃了,最多比谁的轻功高明,偏生自己身为一堡之主,敌前逃亡,这面子可丢不得!何况金贤宇也知道,即使不论远雄堡的武功讲究气势、一往无前,这一逃在自己心下留了阴影,尔后对武功进境必有不良影响,光看吴羽这厮功走轻灵,自己的钢鞭却是有进无退的路子,比别的自己或许还有几分胜算,论轻功只怕穷远雄堡一堡之力也没几个人比得过吴羽。
  虽说自己并非真的莽夫,还带了两个师弟伏在后头为自己断后,但那两个师弟的武功比自己还差,眼前吴羽的实力又超过想像,即便三人联手要胜吴羽或有可能,但要杀他却是难了。何况他虽不知今晚该守在此处的岳敏宸何以到现在还不见现身,却清楚这人不会站在自己这边。想解决吴羽却靠不得旁人,否则只会打草惊蛇,让旁的帮凶有所准备。
  「若金堡主真想拿此事质询吴某,吴某便在栖兰山庄扫榻以待。无论金堡主是单身前来又或带了千军万马,吴某都会准备好待客之道。」
  嘴上冷冷一笑,言语虽带三分礼貌,神情却高傲睥睨,丝毫不把金贤宇放在眼里。
  「又或金堡主打算以此上告盟主,由盟主裁决此事,吴某也等着……但下次遇上,吴某不会像现在这般客气。金堡主最好有心理准备,请吧!」
  听吴羽言语间高傲气势表露无遗,金贤宇原有几分气沮,毕竟是自己败阵才令此人如此意兴昂扬,骄傲得连屁股都翘起来了;但听他愈说愈是无礼,竟把自己当成姬平意下属,要自己求姬平意来主持公道,愈听金贤宇愈火!
  纵然不说无论如何远雄堡都不会把姬平意这小辈当主子,光是当时全极中之事,吴羽既然有份,姬平意也不会置身事外,找这小辈负责也是迟早之事,自己岂能向他低头!
  「你等着!此事本座……早晚必报!」
  见金贤宇拂袖而去,松了一口气的韩彩蝶偕姬梦盈落地,却见姬梦盈一落地,立时冲到吴羽面前,伸手揪住了他衣领,「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
  虽不知姬梦盈为何生气,但一边是让自己心旌动摇的男人,另一边是才刚刚对自己动手,也不知震伤没有的女人,韩彩蝶就算想劝架,一时间也插不进两人当中,只能在旁乾着急,一边细想刚才发生之事,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对方既如此来势汹汹,吴羽言语间虽是守礼却丝毫不减锋芒,实是理所当然,气得金贤宇只能转身就逃也是好事;姬梦盈明明跟金贤宇不同道,怎会气成这个样子?
  见吴羽连答都不答一句,姬梦盈不由得气往上撞。方才他把金贤宇气走也还罢了,怎么拿大哥出来说事?金贤宇不是笨蛋,拿全极中之事对吴羽发作,其中虽然难免有迁怒的成分,却不能说他所言无理;偏偏吴羽却拿姬平意出来说话!
  金贤宇气怒之中未曾细想还好,一旦静下心来,怎会想不到姬平意与此事的关系?这不是拿姬平意来转移金贤宇的视线吗?虽说倾心吴羽,但姬梦盈好歹是姬平意的妹子,一想及内中关键不由得气得脸都红透,揪紧了他不放手。
  「小梦盈,你真认为……若我不说出盟主的名字,金堡主就不会想到盟主身上去吗?」
  轻轻地叹口气,吴羽摇了摇头,仿佛不把被揪紧的胸口放在心上。
  「你……」
  虽知吴羽所言有理,姬梦盈自己也不相信全极中之死令金贤宇迁怒到吴羽身上,岂有可能放过姬平意?说不定他连娘亲也恨上了呢!毕竟若不因「捉」邵雪芊的「奸」,石渐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正大光明地对全极中动手,但眼见吴羽一点都不打算排解此事,姬梦盈自然窝火。
  「那你……怎么也不想想办法?难道任他为所欲为?」
  「小梦盈希望我怎么想办法?」
  吴羽伸手轻轻按上姬梦盈揪在胸前的手。
  「难不成……你认为我此时回去找盟主说话,他还会放下架子安抚我或金堡主吗?可能性未免太低了些。」
  「就算如此,总有其他办法……」
  虽知吴羽所言有理,击破黑道联盟入侵又新得翔风堡加盟,声望气势正自如日中天,即便金贤宇掌握真凭实据,姬平意也不可能低头,更遑论金贤宇不过推论而已。要在此时叫他低头,恐怕连邵雪芊都没办法,更不用说自己或吴羽。
  但兹事体大,吴羽竟似一点都不愿想办法,以他才智只要肯用心想,总有办法能解燃眉之急,偏偏他却是……姬梦盈愈想愈火,纤手都不由得发颤。
  「你……如果你要……连点办法也不肯想吗?」
  「要我想办法,也要有人肯听才行。」
  吴羽微微叹了口气,按在姬梦盈纤手上的手轻轻滑动,抚平姬梦盈的怒火。
  后者受他安抚,纤手虽仍揪着不放却已平静了些,只是纤纤玉手还不肯放开,听着吴羽的话却已没了方才气势,耳边言语一字一句地钻了进来。
  「现在的他……还肯听我的话吗?若他根本不听,教我如何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还是有谁愿意帮忙?」
  「这……」
  听吴羽一说,姬梦盈原本的火气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换了今日之前,吴羽这等说法虽然合理却未免薄情,毕竟论公,他是威天盟的智囊,论私,他与自己家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对姬平意有所威胁之事就这么放之任之,未免过分。
  但今日姬平意削他权柄、逐他回栖兰山庄在前,吴羽顺水推舟,一点点小小的反击,换了是谁都挑不出错处。姬梦盈夹在两人之间虽头痛得紧,却不好只逼吴羽退让。
  「那怎么办?他不会善罢干休的……」
  「如今之计只能由小梦盈你出面,劝盟主多加小心。正好小梦盈你也得去找祝夫人,刚好把此事告诉祝夫人,由她向盟主说话,比之你我效果要好些;此事是金贤宇主动挑衅,岳敏宸想必也要据实以报,以盟主之智该当分得清孰轻孰重,你说是不是?」
  听吴羽在后面把声音放大了些,二女原还不知为何,但吴羽声音才发,不远处树丛里一阵异声响起,登时一条身影远远奔逃出去,姬梦盈不由得咋舌。她还在想岳敏宸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怎会让金贤宇这般侵门踏户找吴羽麻烦?如今看来岳敏宸却非全然不知此事,只不知他是无法挡住金贤宇,还是刻意放人进来?
  吴羽这一放声如当时在云深阁一般,为了打草惊蛇。这下看岳敏宸还敢不敢不立时向姬平意禀报?吴羽这人的心机……也真是厉害。
  「既是如此,那……我便去了。」
  回眸望了吴羽一眼,姬梦盈咬了咬牙。吴羽把岳敏宸吓走既是为了让他去向姬平意禀报,也把讨厌的苍蝇赶开;不过在此同时也是要自己马上找祝语涵。毕竟岳敏宸今夜行径颇出人意料,不晓得他究竟在想什么,自己可不能丝毫没有动作……不过姬梦盈没有那么笨。吴羽把自己和岳敏宸都赶开,只留个美若天仙的韩彩蝶在旁,他到底想做什么几可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不是方才被韩彩蝶那一震,弄得气血有些翻腾,也将姬梦盈的心思震掉些许,她真不想这么走人,偏偏现在却不走不行。
  她瞪了吴羽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迈开脚步,不忘丢下一句:「明儿个就要去栖兰山庄,别把人弄得下不了床!到时候她没法偷偷跟来,看你怎么收场?」
  见姬梦盈走远了,被她方才那句话羞得躲进吴羽怀里,到现在还不肯出来的韩彩蝶,只觉鼻里满满全是吴羽身上的男人味道。心知吴羽方才激战金贤宇看似轻松简单,实际上却不容易,毕竟在一般门派里靠排行身份或许可以压制异心,但远雄堡人个个眼高于顶,金贤宇若没有真实艺业,光靠身份可坐不了堡主之位,方才一战吴羽也耗了不少气力。
  只是知道归知道、羞赧便羞赧,娇声嘤咛的韩彩蝶却是偎紧了他,再也离开不得。一来她体内淫蛊融合已深,格外禁不得男人气息的侵凌;二来在吴羽房里,韩彩蝶早被姬梦盈诱出了火,即便夏夜清凉也冷却不得,又见吴羽大发神威,那模样着实令人心荡神摇。
  不由自主痴狂于男女之事的她一心只想着偎紧爱郎,等着被他抱回房去大快朵颐,即使有姬梦盈临行前丢下那句话的羞人结果也不管了。淫蛊便是这样令人又恨又怕,她甚至不知自己该不该解决这个问题。
  偏偏吴羽也非柳下惠、鲁男子,偎在他怀抱之中,韩彩蝶只觉吴羽的手扶在自己腰臀间,手心带来的都是火,灼得她娇躯火热。如她这般的怀春美妇岂经得起如此爱抚?转瞬间韩彩蝶已觉自己被撩拨得慾火满身,就算知道明儿个吴羽便要远行,今晚多半只能浅尝即止,却不想也不愿离开他,娇声轻吟着:「哎……好……好郎君……嗯……抱……抱蝶儿回房……回房去吧……」
  「这么想啊?」
  「嗯……坏……」
  没想到吴羽抱着体热如火的自己还问得出这种问题,韩彩蝶心下娇羞,可蠢蠢欲动的情思却被吴羽的挑逗言语逼得愈发高烧。她娇羞地在他怀里扭着,好让身子能更深切地接触到他。
  摩擦间只觉吴羽下体竟也挺立起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床笫之事,害韩彩蝶不由得口乾舌燥,只觉自己现在所需要的除了他的甘霖浇灌之下再无其他。
  「郎君你……刚刚打得那么英气逼人……让蝶儿心里小鹿乱撞……嗯……突然的……好想好想你……是真的……」
  开玩笑!她虽知道这般轻语甚是羞人,但若要韩彩蝶明言自己方才在吴羽房里险些被姬梦盈送到床上去,那脸她还拉不下来。自己禁不住男人挑逗也就罢了,连女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诱惑自己春心荡漾,传出去她哪能见人?尤其韩彩蝶都感觉得出,姬梦盈的手段比之吴羽,连初学者都算高估她,自己却仍禁受不住挑逗,说来可羞到了家。
  「哦?」
  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句,吴羽搂得怀里美女更紧了些,只觉韩彩蝶傲人峰峦挤在自己身上,满盈的触感着实诱人,即便隔着衣裳都无法忽视。
  但他不是初嚐此味的孩子,方才姬梦盈与韩彩蝶隐在树丛里时他已发觉些许不对,两女一现身,神情虽已恢复正常,隐隐约约却有丝粉红色留恋未去,加上姬梦盈身上似有暗伤,稍稍一想吴羽便猜得出问题所在,双手不由得抚在韩彩蝶粉嫩诱人、丝毫不觉岁月痕迹的身上,抚得她愈发哼哼唧唧地娇吟难止。
  「蝶儿可知道……这时候还来挑逗我是很危险的事喔!」
  知道此时此刻韩彩蝶绝对离不开自己,吴羽嘴上轻笑,手上时重时轻、若有似无,向韩彩蝶的敏感地带进攻,将这怀春美人爱抚得娇吟不止、浑身香汗。
  「刚刚打了一架,力气耗了不少,想要补回体力只有拿蝶儿的身子来采补了……蝶儿小心被我吃到虚脱,舒服到真的下不了床喔!」
  虽知所谓淫贼的采补之术损人利己,夺女子元气以为己用,但韩彩蝶不是不知吴羽的武功看似奇诡,实是道门玄功。采补之术虽脱胎于道门双修,高下却不可以道里计。加上她感觉得出吴羽嘴上爱占便宜,对女人却温柔得紧,说是这么说,实则不会怎么伤害自己,最多真的被他玩得身心尽泄,虚脱得下不了床而已。
  对身怀淫蛊的她而言,被男人玩得神魂顚倒,连床都下不了看似难受,但比之孤枕寂寞、辗转反侧直到天明,已是幸福得不能再幸福的结果了。
  何况韩彩蝶很清楚,既然决定要去栖兰山庄,表面上是重建,实则是准备战场,吴羽与武裳盈这一战已是迫在眉睫。他若要拿铁链对付云深阁的剑法,自己便是最重要的试招者之一,至少在劝服卫纤如到自己一方之前,这试招者的位置除了自己外没有旁人能当。无论如何吴羽在床上对付自己都得留上半手。
  「蝶儿……是你的人……你想怎样……嗯……便怎样吧……」
  见韩彩蝶如此婉变柔顺,在自己怀抱中的胴体又是情热如火,美得只令人想到温暖的床笫间事,吴羽嘿嘿一笑,伸手支起韩彩蝶俏脸,狠狠地吻上那微呶的红唇。
  柔顺以对的韩彩蝶只觉除了唇瓣吮住自己不放外,他的舌头更灵活到了极点,转眼间便突破皓齿并不坚持的防线。扫吸舐吮之间,勾得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情不自禁地只往他身上凑。身体里更是热到极点,双手搂住他脖颈,再不肯放掉这火热的入侵者,体内澎湃的渴望再也无法压抑。
  「好郎君……抱……抱蝶儿回房吧……蝶儿……要你……啊……」
  好不容易被他松开了唇,韩彩蝶媚目如丝,身上心里满溢的都是慾火。
  「尽情的……采撷蝶儿……蝶儿要……要被你吃得虚脱、吃得死去活来,最好是……最好是被郎君的淫贼功夫……吃得活活浪死在床上……彻彻底底的……都给郎君你了……」
  虽说先前在翔风堡时已被吴羽彻底征服,此刻又有心理准备,这淫贼不知会把自己整成什么羞人模样,但这段话从口里说出来仍不由得羞得韩彩蝶脸红耳赤。
  偏生风助火势,这等羞人话一出,她体内熊熊燃烧的慾火更是灼烫得无以复加,只觉幽谷里阵阵火热,竟有种不知名的感觉不住外溢,迫得她夹紧玉腿才不至于当场出丑,偎紧他的身子却愈发难舍难分。
  这也难怪韩彩蝶。她年纪虽也不小,但从当日被段翎破身后,除了落到霓裳子手上时那段假凤虚凰外,几乎对这种事没有什么经验,只在午夜梦回之际想到当日被他占有时的难言快感,夜复一夜地在梦境里想像。
  前凸后翘的完美肉体早被淫蛊催成一片乾柴,没被刺激时已是难忍,一旦被淫慾之火感染,爆发的淫慾哪能忍耐?身不由得己地只想任他为所欲为。这般淫言浪语虽说羞人却正合她芳心所想,自是有了突破口便脱口而出,再也难以压抑。
  这般挑逗言语正是最让男人心动的催情春药,何况韩彩蝶是令人心荡神摇的绝品尤物,羞人话才出口便缩进他怀里,那淫荡又羞涩的神态正是怀春女子最难假装的诱惑。吴羽不由得食指大动,大手有力地在韩彩蝶身子搓揉起来,只觉女体的热力不住从她单薄衣裳上蒸散,薰得他情慾也不由得被激起,把她搂得更紧了些。那魔手便如蜂蝶,只往她最敏感的部位动作。
  「好蝶儿……你真做好准备了?好郎君今晚可不饶你……不让你泄身泄得死去活来,浪得什么水都流掉,就算郎君对不起这淫贼之名……」
  一边挑弄怀里美女的春情,吴羽还不忘支起她发烫的脸蛋,重重地封住柔软甜美的红唇,吻得韩彩蝶香舌不由自主地逢迎反应,只觉他的话虽是羞人,却正合她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嘤咛之间,娇躯不由得贴他更紧,一心只想减少与他之间的空隙,最好是整个人都融到他身体里去。只有最彻底地合而为一才能令她身心尽情销魂。
  「嗯……蝶儿……整个人都……都准备好了……只等郎君抱蝶儿进房上床……让蝶儿……泄得彻彻底底……一滴也不剩……全献给郎君……被郎君采得……采得乾乾净净……让蝶儿享受……那死去活来的滋味……」
  直到现在韩彩蝶方知,原来这等淫荡话最难的是第一句,只要第一句出了口,接下来的话根本无须靠脑子组织斟酌,本能地就脱口而出。她一边害羞得无以复加,心想:要死了,这等话自己也说得出来,给旁人听去岂不羞死自己?一边却不想也不愿停止,只娇滴滴地把心里话说出来,让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渴望他的宠爱。
  「唔……」
  娇躯陆地一震,衣扣不知何时已在吴羽巧手下解开。那魔手不管不顾地探入衣内,滑过时不由得令韩彩蝶娇嫩肌肤颤抖连连。隔衣爱抚时已被他逗得慾火如焚,被慾火烧得敏感至极的肌肤给他那魔手触上,滋味强烈到让她根本忍耐不住。
  玉腿早已无力,只靠着双手挂在他的身上,不住轻扭的身子却不断将他的手引到深处,给予她更为强烈的刺激。
  「不……不要……」
  不知何时连裙扣都已被解开,内里更被剥得一乾二净,幽谷里满溢的春泉早已滑到腿上,让她的肌肤愈加香嫩细致,偏在此时一腿被吴羽一把抬起靠到他腰侧。韩彩蝶难堪刺激地一阵颤抖,竟被吴羽趁机贴上,那硬挺肉棒竟已溜出来,结结实实地贴在她玉股之间。湿润的春泉一触及情慾的火热,登时蒸腾出一片雾,灼得韩彩蝶幽谷里酥麻难当,不由自主地渴望被男人插入时,那饱胀满足无比、像是连芳心都被采撷的曼妙滋味。
  只是韩彩蝶慾火焚身还保着三分清醒。虽说现在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但在林园之中野合,对她而言连最渴望、最野性的梦里也不曾有过。现实间确实试过一回,可却是落入霓裳与玄裳二女手中时被迫的。被强迫与心甘情愿的差别便是滋味就算甜美,可被强迫的感觉与心花怒放下真心献上自己的美妙,硬是差了一大截。
  「好……好郎君……别在这儿……呜……抱……抱蝶儿回……回房去……蝶儿要在床上……把一切献给你……」
  「好蝶儿放心,会回到床上去的……」
  吴羽邪邪一笑,封住韩彩蝶樱唇,令她一时间只能意乱情迷地喘息呻吟,全然说不出半句话。直到吻得她又软了一回,幽谷里汁液流出,润着他的肉棒愈发舒服之时才松开她,一边不忘为她宽衣解带,让韩彩蝶粉雕玉球、美得犹似天上神物的胴体渐渐暴露。
  「不过郎君真的很想要的……好蝶儿……先在这儿给郎君过过手上的瘾,好不好?郎君保证……好蝶儿泄得心花怒放的地方一定在郎君的床上,不会有别的地方,嗯?」
  「唔……郎……郎君……蝶儿的好郎君……蝶儿……唔……都给你了……」
  被他逗弄得意乱情迷,虽说芳心仍有怨慰,这吴羽性子一来,什么地方都不管不顾,在月下林间就要把自己就地正法,可体内淫蛊之烈哪受得了他老于此道的爱抚?听他一说,韩彩蝶戒心顿泄,一时只知软绵绵地挨在他身上,任他那双魔手为所欲为,舒服得只知娇吟。
  「哎……你的手……唔……好厉害……」
  玉腿既已大开,硬挺的肉棒只在关前,充满情慾的火热气息不住熏灼,韩彩蝶只觉下体被慾望灼得再也没有办法忍耐。她一面热烈地拥吻吴羽,感受那霸道的舌头不住向她口中钻啄,探索着、汲取着她的香津,一面感受吴羽的手在汗湿肌肤上不住揉弄,带着体内的火乱窜乱烧。
  紧贴他胸前的美峰早已胀满,两点硬挺蓓蕾难耐肌肤相亲的摩挲,酥麻得令她愈发渴望。韩彩蝶美目如丝地期盼着他,甚至连股间都不住向肉棒贴过去。
  「好蝶儿……已经这么想要了?」
  「当……当然……唔……」
  身为女子的韩彩蝶本想含蓄一点儿,但所有矜持早在慾火狂烧下崩溃;他又爱不释手地把玩自己的胴体,玩得她情火难抑,那轻薄话一波波地来,早把她的需求推到高处。
  韩彩蝶一边羞嗔着,一边却搂得他更紧。
  「你这坏郎君……明知道……明知道蝶儿受不住你的……你的引诱……还这么玩蝶儿……唔……搞得蝶儿现在……嗯……什么都管不了了……啊……」
  一声甜美到极点的娇吟,韩彩蝶美得差点没当场泄身。趁着她娇吟轻喘的当儿,吴羽虎腰一挺,那肉棒已突入了她,火热的刺激登时将韩彩蝶的幽谷迫得大开。
  若不是她已被逗得慾火焚身,幽谷的毎一寸肉壁早已渴待男性雄风的侵犯,淫蛊的影响更令她的身心都渴待这一刻,慾火烧到高点,吴羽那肉棒的雄壮不是经验贫乏如韩彩蝶轻易受得的!
  虽说如此,这一下充实仍令她承受得颇为辛苦。幸好吴羽也知她的苦处,挺腰动作轻柔细致,否则韩彩蝶还真吃不消。
  感受着幽谷饱胀的充实感,只觉窄紧幽谷的每一寸都被他熨得畅美已极,几乎没有一寸不在他的淫威之下欢叫。韩彩蝶轻扭纤腰,驯服无比地贴紧他,合作无比地将肉棒一点一点地向体内吸去,口中更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这般肌肤相亲、灵肉相融,才是她最渴望的一刻。
  「哎……好郎君……唔……你……好大……好硬……热……热透蝶儿了……」
  一边呻吟,一边轻扭迎合,只觉幽谷被他充得满满实实,每一寸都快乐地享受被占有的滋味,偏生感觉他还没全部进来,韩彩蝶不由得又羞又怕。
  想来先前吴羽在翔风堡占有自己时没有全力以赴,她既怕自己承受不得他的威猛,又羞于被他的勇猛彻底征服之后那飘飘欲仙的滋味。此时此刻她芳心里的百感交集不是言语可以描述于万一,只能娇媚地呻吟。
  「好大……真……真美死蝶儿了……」
  「好蝶儿……喜欢吗?」
  听韩彩蝶呻吟得媚人,怀里的她仿佛变成一团湿透的火,搂来触感滑溜美妙又灼热得紧,配上她陶醉的媚态,实令男人为之销魂,更不用说幽谷里甜美火辣的紧紧啜吸仿佛舒服到骨子里。吴羽不由得轻轻顶挺几下,顶得韩彩蝶又是几声媚吟。
  「嗯……当然……蝶儿好爱……爱郎君这……这宝贝……」
  「蝶儿不怕……被郎君一不小心……给弄坏了吗?」
  「嗯……这……」
  风情万种地飘了他一眼,韩彩蝶轻咬银牙,含羞带怕地点头。虽已不是头一回尝到吴羽的床笫威风,但此刻在幽谷里的肉棒却是胀得她充实至极,仿佛再深入一点就会把她娇嫩的胴体撑坏。真要说来韩彩蝶不是不怕,可爱都已爱上了他,幽谷又已被他深深侵犯,便有三分惧意也早被慾火顶去九霄云外。
  「蝶儿……是有些怕……怕怕的……唔……」
  「那……郎君就收敛点了……」
  吴羽话才刚出口就被韩彩蝶樱唇堵了,他自不会放过如此好机会,唇啜舌探,好生享受一番才把韩彩蝶樱唇松开。难得主动的她虽是大羞却不能不开口。「不……别收敛……就算……就算玩坏……也就罢了……郎君……尽情玩弄蝶儿吧……蝶儿受得住……」
  「蝶儿放心……」
  好生观赏韩彩蝶又爱又惧、又想逃又不愿得罪自己的娇羞妩媚神情,真是愈看愈爱。吴羽不由得轻轻顶了两下,顶得韩彩蝶又一声娇吟,这才安抚着她。
  「就算郎君尽情……也不会弄坏蝶儿的……这淫蛊就只有这点好处,让蝶儿虽是羞答答、娇滴滴,这美丽身子……却绝对受得住郎君的疼爱……就算感觉上弄得要死了……等蝶儿忍过去就会知道……这样子才叫美呢……所谓的欲仙欲死……就是要舒服得像这样子才对……老天爷造女人……就是要让你享受得了这等乐趣……」
  「郎君……你坏……」
  虽说听吴羽说自己承受得住,韩彩蝶的心总算放下,可他愈说下去愈是羞人,简直是说因为淫蛊改造自己,才让自己的身子淫荡到可以承受他的蹂躏。偏偏韩彩蝶自己都不能不承认淫蛊真的让自己变得太多,但这话她说不出口,只能粉拳轻槌他,恨他说得这般明白,却又爱死了肉棒深深顶紧自己的滋味,羞到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哎……」
  韩彩蝶不说,吴羽却不会就此歇手。他轻轻顶了两下,令韩彩蝶又是一声娇吟,连粉拳都没了力气,迷乱的美目不敢看他,只贴紧他胸口。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吴羽的衣裳已飘然离体,自己身上只剩件外裳罩着,内里小衣不知何往,加上幽谷被他占得满满,这模样比之在床上和他赤裸身子交合也没甚差别,不由得羞得含泪娇嗔,却连泪都被慾火灼成雾茫。
  「哎……你坏……不……不是说……要到床上才……才要了蝶儿……怎么又……啊……好深……你丨:哎……」
  被他侵入时一双玉腿早已盘到他腰上,若非如韩彩蝶也难以立足,却没想到吴羽双手竟托到自己臀后,轻轻一提便将自己抱起,仿佛只靠肉棒撑住自己身子。
  芳心虽感叹他的雄风如此威猛,光靠那宝贝就能撑起自己,却不由得惊惧:这般硬挺阳物也不知自己是否吃得消?
  韩彩蝶却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嗔怨他,吴羽便即动作,不过一步跨出她便嚐到其中威力。肉棒顺着她湿滑泉水深深顶进幽谷深处,仿佛不过区区一步就顶上她最深处的敏感地带。那刺激如此美妙强烈,顶得韩彩蝶什么嗔怒轻怨都忘了,娇滴滴地随着他的大手轻轻抛动,四肢水蛇般缠紧他,不愿有一丝松开,娇喘着感受火热深刻的刺激。
  「好蝶儿……郎君说话算话,这就带蝶儿回房里去^ 好让蝶儿放心在床上浪个痛快……」
  「唔……你……啊……」
  虽知自己中了奸人之计,但满腹慾火早让韩彩蝶失去埋怨本能;何况吴羽每一步跨出,肉棒便在体内深处顶着、钻着,似是每一下深入都要将她的身子洞穿。
  随着他愈行愈远、肉棒深刻进出,韩彩蝶的每寸空虚都被他彻底充实,敏感深处的花心早被他的手段诱得冒了头;随着他的动作,敏感花心没有一次不被他攻陷,美得令韩彩蝶芳心不住荡漾。虽羞于这模样万万不可被人看见,却爱死了他侵犯自己的刺激。
  「好……好深……唔……」
  原就抱紧了他,现在韩彩蝶更不肯松手,尤其是身子悬空被他大手托在臀下不住轻抛慢旋,不只让肉棒更深刻、更全面地侵犯她的幽谷,再没一寸能够逃离,更令她饱满高耸的美峰在他胸口不住摩挲,醉人的滋味无可言喻。
  韩彩蝶恨不得这边走边干、且淫且行的羞人滋味能持续下去,令自己在无比迷醉之中,身心都被送上无比美妙的仙境。光只是这样想像已令韩彩蝶仿佛身心都沦陷在最完美的梦中,快活得再不愿醒来,所谓欲仙欲死之美不外如是。


第四章 彼此心意
  被吴羽这样一步一顶,韩彩蝶娇吟不止,若非樱唇早被吴羽封得严严实实,只余瑶鼻性感的哼声,只怕连大厅里未散的宴会都被打断;即便如此,韩彩蝶仍不住在他怀中扭摇,哼喘间神魂早已颠倒,只觉浑身上下都被无穷无尽的美妙所充满,再也无法逃脱。
  韩彩蝶不愿被吴羽胡搞只是为了心里观念作祟,毕竟这般野合除了霓裳子那票淫妇外,她连听都没有听过。没想到当真试过,不只是行步之间肉棒刺得愈发深刻,比之先前欢爱时更深地抵进她的体内,痛痛快快地蹂躏她敏感的花心,如蜂蝶采蜜般将她的阴精采撷出来;加上这般野合虽说羞人到极点,可含羞带怯之间却更有一番突破规限的强烈刺激,令韩彩蝶仿佛将一切都解脱了,全心全意地沉溺其中,美得身心皆陷,再也无法自拔。
  原本韩彩蝶体内淫蛊已将她曲线傲人、玲珑浮凸的胴体改造成最完美的尤物,久旷之后被吴羽深刻无比的满足,韩彩蝶一时间承受不起。偏生回房的路又长,等到吴羽抱她走入房内时,韩彩蝶已不知在他身上泄了几回,舒服到不只阴精,简直连魂魄都被他采了,偏生被彻底占有征服的滋味如此美妙,令韩彩蝶不由得恋上身心均被他淫玩的滋味。
  只是这般强烈滋味,仿佛所有矜持都被慾火烧光、身心全任爱郎奸淫享用的感觉,对韩彩蝶而言还是太过刺激。长长的路走下来,已不知泄了多少回的韩彩蝶身心俱爽,仅剩的一丝理智虽提醒她,这般放纵沉沦,明儿个不知还能否下得了床?却无法如此瘫软过去。
  明明前一刻已泄得娇躯无力,可只要花心又被奸上,身体里就涌起无穷气力,驱策着、鼓动着韩彩蝶放浪旋摇,享受阴精尽泄、飘飘欲仙的极美快乐,浑然不觉体内是否已疲惫酸疼。
  「唔……」
  好不容易裸背触及被褥,韩彩蝶这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已上了床,碍事的衣裳自然不知跑到哪儿去。吴羽的房内虽是隐密,不像方才随时可能被旁人看见,可不知怎么,韩彩蝶心中竟有一丝隐隐失落,一时间却是无话可说,只任吴羽压在身上大逞手足之慾.原本情慾滋味便是如此,不嚐时或可强忍,一旦嚐到其中滋味便沉迷难返,绝无浅嚐即止一说。便不计韩彩蝶体内淫蛊影响,光只被吴羽这番撩弄淫玩,身体早已渴待甜蜜火辣的情慾侵袭,此时人已上了床,赤裸裸地被他压在身下,连幽谷都已被肉棒满满实实地占有着,她又怎有抗拒的可能?
  四肢水蛇般缠紧他,樱唇与他口舌相亲,香舌不住勾着他的舌头向自己深入;韩彩蝶沉醉在迷茫当中,只觉随阴精泄出,魂儿也被他一点一点地勾出去。
  「好……好郎君……」
  好不容易唇分,韩彩蝶不住娇喘,仿佛想将灼热的空气全盘吸入,弥补被他采走的空间,娇嫩呻吟却脱口而出。
  「蝶儿……好爱你……嗯……这么会……让蝶儿舒服……唔……」
  「所以,蝶儿也喜欢吗?」
  嘴上挂着一丝邪笑,吴羽虽暂停手上动作,结合为一体的部分却不肯拔出来,仍依恋着火热的缠卷。
  被淫蛊融合的女体着实媚得惊人,幽谷仿佛有自己的活力,将肉棒结实火热地缠紧,即便深吻时的口舌缠绕,感觉上都没这般深刻热恋。邵雪芊虽也身怀淫蛊,程度却没韩彩蝶严重,这十来年也苦了她。
  「喜欢被郎君这样……」
  「嗯……」
  吴羽虽未明说,但不知怎么韩彩蝶就是知道,他所谓的这样不只是现在被他拥在床上尽情享受,还有方才被他一步一顶走回房间的过程。滋味虽美到极点,似是每一步都上一回仙境,但随时可能被人发现也真羞到极处,无论如何她都应承不出。但已彻底被征服的身心更不可能对他说谎,她只能唔嗯以应,身子缠他更紧,无言地表现出她的真心真意。厮磨之间只觉整个人都似融化,只待被他一点一滴地吸进去,和他彻底融为一体。
  「不说吗?唔……」
  听吴羽还要说,羞不可抑的韩彩蝶轻轻挺身,樱唇温柔火热地封住他的口,随之而来的舌头登时将她的香舌缠得动弹不得,皓齿、樱唇尽被席卷,让韩彩蝶更加迷茫,好不容易才闷闷地哼出了声。
  「好郎君……别说……蝶儿是你的人……随郎君……爱怎样就怎样……蝶儿只有……只有喜欢……」
  话才出口,精关上又一阵美妙冲击,把韩彩蝶美得连泪水都流出来了。她酥麻地挺着纤腰,将花心送上肉棒口处任他尽情采撷捜刮,舒服间娇呻媚吟连连、心声尽泄,仿佛再也无法克制自己般痛快。
  「哎……好郎君……蝶儿的亲亲郎君……唔……你……好会奸……那宝贝……
  唔……顶得……顶得蝶儿心都开了……啊……就是那里……唔……奸得……奸得蝶儿好美……好爽……啊……蝶儿要……要一辈子都……被你这样玩……淫得蝶儿欲仙欲死……唔……一辈子都……啊……就……就这样……蝶儿……蝶儿又要丢了……
  「唔……好郎君……蝶儿……蝶儿被你奸得……奸得又要泄了……你好会……
  好会奸蝶儿……哎……蝶儿要……要丢死人了……唔……好美……蝶儿什么……
  什么都给你……什么都不管了……啊……要被你这样玩到死……」
  在回来路上韩彩蝶已被吴羽干得元阴尽泄、神魂颠倒,此刻回到床上,一颗心放了下来,虽没了羞耻的火辣刺激,放下心来的她却多一分松弛,妩媚火热地对他愈发缠绵,也让体内的慾火愈发高烧,将韩彩蝶身心都灼得融化,更为彻底、更为深刻地享受他所带来的无尽美妙,像是魂都随阴精被他采去,一点不剩地与他合而为一,再也不分彼此。
  直到此时韩彩蝶才有点感谢当年那阴谋家,虽然淫蛊令她不由自主地失了身,还有十几年的难堪滋味,但若不是淫蛊令她身心彻底改观,变成任男人百玩不厌的绝美尤物,更是无论他如何驰骋都能承受得起的淫媚肉体,如何能承受得起吴羽的百般手段?
  韩彩蝶早已不是人事不知的小女孩,自然清楚男女之事除了技巧和天赋之外,更重要的是男女双方契合;不只精神契合,连身体条件都不能差太远,否则一方已然舒泄,一方却还未登极限,哪能尽善尽美?
  便如现在她虽已被吴羽淫得身心尽敞,完全没有保留地任他为所欲为,舒服得精关大开、阴精连泄,每一次泄身之时都舒服得如登仙境,连体力都泄得一乾二净,美得像要昏厥过去;可明明累得要死,但只要吴羽一有动作,身体便火热妖冶地逢迎起来。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体力让她再次快活地承受狂风暴雨,若非淫蛊影响,韩彩蝶岂能如此放怀享乐?
  一来淫蛊在体内这么久,早令自己无法摆脱淫荡本能,二来他所带来的快乐又这般强烈,以往夜里梦中想着他的时候虽也使坏,可终究是她心中的他,那有真人的一半本领?
  嚐到甜头,脸皮也就厚了。韩彩蝶痴迷地拥紧他,娇嫩肌肤不住向他磨蹭,仿佛如此才能让他感受到她体内、心里的热火。
  「好……好郎君……就这样……唔……爱着蝶儿……蝶儿要……要被你奸得欲仙欲死……采得一滴不剩……要一辈子……被你这样奸……直到……直到快乐地活活泄死……好郎君……蝶儿爱你……」
  「好……好蝶儿……郎君也……也爱你……爱你这么美的身子……这么浪的性子……还有这么爱郎君的心肝……」
  虽说早已习于男女间事,所修又是道门功夫,将双修功夫融入其中,男女之事对他而言既是享乐又是练功。但怀抱这个惹火尤物走来,又在床上尽情奸个痛快,吴羽的体力其实已到强弩之末。见韩彩蝶似也不堪再摘,正好舒泄过来。
  「好蝶儿……郎君要……要给你了……」
  「唔……好郎君……射……射给蝶儿……蝶儿心花都……都开了……正等着被你射呢……啊……好棒……」
  雨散云收,松弛下来的吴羽只觉手足颇有些酸软。毕竟他武功虽高,但先前与金贤宇好生战了一场,又抱着韩彩蝶边走边干,直到回房,接下来便是将这尤物压在床上大逞所慾,痛快虽是痛快,耗力却也不少;何况韩彩蝶体内淫蛊威力十全,不是吴羽被九转龙珠压制后又传功给邵雪芊的残余可比。干她时虽说痛快十倍,体力之耗也有十倍;一轮欢快下来,吴羽虽称不上浑身酸软无力,却不像与邵雪芊欢快之后,还能再满足辛婉怡又或解明嫣的威风可比。
  「好郎君……」
  只觉幽谷深处方才犹如电殛般的火热快意似还缠绵未去,韩彩蝶舒服得几不欲动弹,可心里有话,她仍是勉力翻身趴伏在吴羽身边,纤腰虽是一阵酸疼,至少还撑持得住。
  韩彩蝶不由得又羞又喜,羞得是自己对男人如此痴缠,之后恐怕真的离不开他,喜得却是自己竟真有承受的能力。等以后习惯了,那般滋味岂是现在半生不熟时可比?
  「好可惜喔……」
  「什么可惜?还没把你蝶儿仙子喂饱吗?」
  懒洋洋地躺在一边,吴羽轻吁口气。
  虽说以道门双修之术化入采补之法,在床笫之间雄风威扬,几可说愈战愈勇,却不是没有极限。像现在他觉得自己该休息一下,没想到韩彩蝶不但还能翻身,言语里还有些隔岸观火的淘气。若换了别的女子,吴羽只怕翻身而上再逞淫威,看她还能不能多口?现下却是没有办法,明儿个还得回栖兰山庄呢,现在把体力耗乾了可不行。
  「还是说……蝶儿还想试试别的把戏?」
  「别了吧。」
  粉膝微屈,小腿微微摆动,韩彩蝶媚目如丝,脸上满满的都是满足。汗湿的肌肤仿若抹了一层光,怎么看怎么美,连声音都带着柔美的甜蜜。
  「蝶儿说的……可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好可惜?」
  「可惜……郎君诡计未成啊……」
  嘻嘻一笑,模样无比调皮可爱,纤细温柔的气质和声音怎么看也不像年已三旬的妇人,倒像是姬梦盈长不大的姐姐。
  韩彩蝶纤指轻伸在吴羽面上刮着。
  「本想把小梦盈气走,不让她去栖兰山庄冒险,没想到她比你聪明得多……
  或者说真爱煞你了……怎么气也气不走,真亏了郎君你作獐作怪,实在可惜……
  你说是不是,蝶儿的好郎君?」
  「啧!」
  听韩彩蝶竟说到此事,吴羽不由得啐了一口,却是无法反驳。
  若换其他状况,吴羽便不能轻松获胜,要自保再加护住姬梦盈这小姑娘也非难事。有这个小美女留在身畔也是赏心悦目;但这回之事表面上是重建栖兰山庄,称不上什么危险,实际上却是布置战场,对手又是武裳盈!
  前次力拚卫纤如加上日常与祝语涵印证武功,吴羽虽知云深阁武功五分根底,但眼见武裳盈杀马轩杀得如此轻而易举,武功显然比卫纤如高上许多,他也知此战凶险;那是自己的仇人,报仇之事不能假手他人,自是避不过,但旁人就算了。
  偏生姬梦盈不愿意离开自己,吴羽原想虚与委蛇,由姬平意以盟主之威压这小姑娘,没想到压不下,只得趁着方才机会,摆明要跟韩彩蝶行云布雨。一来让姬梦盈离开,二来也试试能不能把她气走,好歹离开战场;没想到小姑娘醋意虽浓却没忘了正事,吴羽也不由得咋舌。看来这下没办法了,他只能另想办法,不能让姬梦盈碰深浅难料的武裳盈。
  原以为这事不过在自己心里考虑,稚嫩如姬梦盈该当看不出来,旁人更是难料详细,没想到连韩彩蝶都没瞒过。没瞒过人事小,但以吴羽看来,韩彩蝶身为云深阁高弟,武功确实不差,江湖阅历却浅,若论才智更不可能与自己相提并论;自己的心思竟连她都瞒不过,更不用说骗过旁人。
  这次栖兰山庄之战,自己与辛婉怡是免不了的,若连姬梦盈都瞒不过,更不可能让邵雪芊置身事外,难不成还是得搞出一大堆旁观者?要护住这么多人……
  光想想吴羽便不由得头痛。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见吴羽扶额苦思显是颇为头痛,韩彩蝶顽皮地吐舌,没有落井下石。
  「何况栖兰山庄是你的地方,又能够重新布置,占了主场之利,就算没办法让旁人加入变成战力,要给她们留个安身之所该也不难;何况……以小姑娘对你的心意,你难不成以为今夜气走她,她就不会偷偷跟你上栖兰山庄?好郎君你也未免太小觑姑娘家的心思了。」
  颇带几分不爽地瞪了韩彩蝶一眼却无法反驳,若强词抗拒也未免小家子气。
  吴羽轻吐一口气,韩彩蝶说的没错,事已临头,便是埋头入沙学鸵鸟欺骗自己也是无用,还不如重新设想,在对付武裳盈的同时也保全自己心里的挂念来得实际。
  见吴羽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韩彩蝶微微一笑。
  身为女人,姬梦盈对吴羽的心思对她而言根本一点都瞒不了,若换了少女时或许她也会恼火,但时间过了这么久,韩彩蝶早已学会不去管那么多事。何况姬梦盈颇得她的缘,只要她不要再对自己毛手毛脚、学足吴羽的手段,搞得自己不由得想起当年之事,韩彩蝶倒也喜欢有这个小姑娘留在身边。
  她轻吁一口气,换个话题。「好郎君,你……有几分把握?接下来的这一战……若无破釜沉舟之心,要胜恐怕难了。」
  「嗯……」
  点了点头,不用韩彩蝶提醒吴羽也知道,武裳盈之所以只利用卫纤如对祝语涵等人下手,自己出山时还得蒙面只针对马轩,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恶行曝光。
  此次栖兰山庄之战若胜了也还罢了,一旦没解决此獠,让武裳盈逃出生天,撕破面皮的她再无顾忌,被迁怒的威天盟也不知能留下来几人?能够轻松解决马轩的高绝武功,不是威天盟现在实力所能对付的。
  「先前在塌云道跟卫大护法打了一场,卫大护法大概只用了八成功力。我本来算算这样动手该还有六、七分把握,没想到后来看到武阁主击杀马轩简直轻而易举,功力之高远在想像之上。若论武功,我纵能胜马轩也得是百招之后的事,岂如武阁主易如反掌?即便布下机关再加上有你相助,要胜她也真不容易……除非能够劝服卫大护法联手,或许还多几分胜算……」
  吴羽摇了摇头,想到敌人强悍如此,光想要怎么胜她都够他绞尽脑汁,偏生无论怎么布机、怎么设计,在脑中仔细想想,能够一举成功的机会都不太高,教他如何轻松的了?
  虽知武裳盈的武功是自己师姐妹里的翘楚,就任阁主、修习吟松诀后更是一日千里,否则当年也没办法力退黑道联军的侵袭,可终究未曾眼见。如今听吴羽一说才知道武裳盈的武功已进展到如此地步,韩彩蝶不由得有些气沮,原先见吴羽所使铁链时,心想还可克制武裳盈的万一之想都不由得破灭。
  「那……那怎么办?若你真没想出办法就去面对她,到时候恐怕不是我们想办法杀她,而是要想办法不被她杀;对上她时我们若一击不成,接下来……只有被追杀的分了……」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听韩彩蝶意气渐沮,吴羽心想不妥。两边武功已有如此差距,若气势被夺就真的连打都不用打;偏偏武林人之争比的就是武功高下,即便以阴谋诡计相辅,最多只能稍稍弥补差距。真正高手的实力绝对能在不利的情形下扭转战况。他虽有定计,却知如果赌在这一点上,除了「玩命」之外没有其他词汇可以形容。
  但不逼迫自己又不行,武裳盈终是云深阁之主,在云深阁里一呼百应,自己若不趁这个机会将她诱出解决,难不成还得杀上云深阁?先不说出师名不正言不顺,就算胜了,接下来要面对的会是武林正道的狙击。光想到上云深阁时,除了武裳盈外还得面对整个云深阁,远远不若将她诱下山时孤身可欺,其中难易差距极大,吴羽便知自己没有其他选择。
  这也是独行江湖的高手与一门一派之首的差别。就算武功差距不大,但有个门派为后盾不只是声势迫人而已。虽说按武林规矩,除非别有状况,高手对决需得单打独斗,旁人帮不了忙,可杀到别人门上,在对上一门一派之主前,不知要先过多少关卡。
  毕竟身为一门一派之主,便不论自家徒子徒孙,护主心切的亲信总是有的。
  想要挑上目标之前,光解决这些拦路者就不知要花上多少力气,就算吴羽再笨个几十倍也不会选择这条路走。
  更何况高手对决,除非已在招式上分了胜负,没真拚到负伤,否则负伤在所难免;能不能解决负伤后的危机更是一大问题。武林中人谁没身负些仇怨?没负伤之时自然不担心,一旦负伤总要找个地方养复伤患。身后有个门派为后盾,便是负伤也有地方疗伤,还有人为自己护法,这是独行江湖的高手永远比不过的劣势。
  虽说自己远算不上独行江湖,但威天盟与云深阁在「力挺彼此」这方面差得可远了。这回一战若不能一举击毙武裳盈,一旦让她脱危逃回云深阁养伤,待她东山再起,自己这批人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毕竟我暗敌明时都算计不过对手,一旦曝光哪有机会成功?如今之计只能逼一逼自己,看看能不能在对上之前,想到办法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见吴羽正伤脑筋,韩彩蝶心下也不轻松,尤其埋怨自己更多的是雨散云收之后,身子还沉醉在快感余韵当中,正自甜蜜温柔的当儿,自己怎么把话题移到灰暗的方面?偏偏话已说出口,收也收不回来,何况问题之严重一直紧紧黏在心中,不容易缓解。
  她无言地叹口气,好不容易才开口:「好郎君……你那链法……该是专门针对本阁剑法的吧?我看你跟那位金堡主之战,与其说争胜,不如说是实地演练,好看看其中有什么破绽必须弥补的……」
  「没错。」
  知道此事紧悬韩彩蝶心上,怪不得她能看出其中关键,何况自己与金贤宇一战放过许多胜机,姬梦盈经验不足自是看不出来,但韩彩蝶身为云深阁高手,眼光可高得多了,自能看出自己以铁链周旋只为了藉金贤宇之手挑出自己武功破绽的真意。
  「所谓武功,单靠演练看不出什么,只有实战才能发觉问题。金贤宇早有杀我之心,出手全无收敛,也只有这样才能发觉问题所在……只可惜钢鞭与剑法差距太大,恐怕……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接下来,恐怕……只能由我跟郎君练练了。」
  轻叹一口气,虽说韩彩蝶心下不是没有顾忌,毕竟任何门派能在险恶江湖生存,总有几个秘招,何况剑招最重轻灵流转,注重招式更胜力气。
  对韩彩蝶来说,师门秘诀自不能轻易外流;但自己一方本就不是武裳盈对手,若不让吴羽明白其中奥秘,己方胜机又少了几分,别说报仇雪恨,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想清其中轻重,韩彩蝶只能做下决定。
  「虽说蝶儿的剑法远不若师姐高明,又不知吟松诀之秘,跟师姐可谓天差地远,总是云深阁之人,对本门剑法至少略窥门径。纵然不能给郎君多少帮助,至少……聊胜于无。」
  她摇了摇头。
  「可惜,这等话却不能跟卫师妹说,否则……」
  韩彩蝶虽未明说,吴羽却听得出她言外之意。若论云深阁的武功,简若芸跟韩彩蝶差不了多少,别说武裳盈,恐怕连现在的卫纤如都远在二女之上。若能劝得卫纤如相助,由她和自己练手,对云深阁剑法的认识必能更深一层。
  只可惜一来时间不够,二来卫纤如心志极坚,要劝她对武裳盈反戈一击已难,要她透露本门武功秘要,好让吴羽摸索出克制云深阁剑法的办法,不用想也知道可能性不高,只怕就算以治疗伤痕作为交换都不可能。
  「又或者……明儿蝶儿去探简师姐,让她一起到栖兰山庄去。有她跟蝶儿一起研究,对本门武功之秘该可掌握更多一些。」
  柳眉微蹙,韩彩蝶嗫嚅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这样……可行吗?」
  吴羽也皱了皱眉。
  先前与两女研究当年之事,吴羽也听得出来,不知该说是盲目或成见,简若芸不肯相信武裳盈会是阴谋家,一心只想寻卫纤如的碴,想来当年她与卫纤如不太和睦;本来这只是个人之见,但现在若要求她帮忙对付武裳盈,不知会否打草惊蛇?光想到为诱武裳盈出山还得请卫纤如来此治伤,这理由未必能说服简若芸。
  「若只是研究本门剑法该当还有几分机会。」
  微微咋舌,韩彩蝶暗自计算其中关键。若能将对付武裳盈之事隐藏起来,只告诉简若芸要钓阴谋家出场,等到武裳盈出现时再以言语套她的话,弄清楚当年事实,说不定还能让简若芸帮自己一把。
  「我等对当年的猜测,先不要让她知道,等到……等到大师姐出来时再想办法用言语套她,诱她说出当年真相,或许还有几分可能……不过其中关键得央郎君你想办法,这等动脑筋的事,蝶儿真是不擅长……」
  「这样……不好。」
  摇了摇头,吴羽否决韩彩蝶的想法。
  「如果不能以事实说服范夫人,让她全心相助我方,还不如别让她参与。兵凶战危,何况此次敌人极强,不能不全力应敌,绝无余力应付其余危机。若范夫人心思未定,让她参与此事只会坏事;要对付武阁主这等强敌,万万不能有变生肘腋之危。」
  「哦……」
  自己的想法被否决,韩彩蝶虽有些不喜,小嘴嘟得长了,但她也不是不知道此事之险。武裳盈的武功已非当年可比,对此战吴羽虽有些过于谨慎,却理所当然。
  如果敌人是能以虚势震慑的对手,招人入伙、虚张声势或许还有几分用处,毕竟两边争战,能先夺敌人心志等于胜了一半。先前马轩在黑道联盟时,之所以在李晟洙散布流言对付吴羽之后还要大办会盟,令声势大震,就是想迫威天盟陷入内外交煎的窘况。
  内乱方定、军心不稳之时最经不得声势压迫。当年黑道联军趁云深阁阁主新任之时大举入侵,一样打着以气势压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主意。这等手段就算缺乏江湖经验如韩彩蝶也知道。
  但军阵战斗之法虽与武林人的争斗厮杀颇有互通之理,一些细致处却有所不同。江湖争锋靠的不只人多,更重的却是武功高明。一个武功突出的高手往往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不利战况,这不是军旅时会遇上的状况。偏生武裳盈不只武功高明,又经过当年黑道联军之役,万万不是一般隐于深山、不知人间事的女子可比。
  光只是人多不但威慑不了她,反而让武裳盈有可趁之机,还不如依着吴羽的想法对付她。
  「那你认为,我们可劝得简师姐?」
  「机会不大。」
  吴羽微微摇头。
  若换了姬平意甚至金贤宇,或许还可晓之以大义、说之以利害,毕竟对象都是一方之雄,行事不能只考虑自己,身后势力虽是自己后盾,但往往也是自己的负累;但此事却与翔风堡无关,一来云深阁纯为简若芸自家事,二来武裳盈也非笨蛋。简若芸是范荣音之妻,翔风堡虽弱,身后还有个少林寺,万不会主动招惹,要以利害说动她大是不易。
  尤其说动男人跟说动女人的难度绝难相比。男人多考虑利害些,只要能找出他们所挂念之事,要劝服并非无路。相较之下女人却多几分感性,好听来说是没有那么现实,说难听一点就是根本不可能测度她们心里所想;即便知道她们心中所虑,但要以利害关系劝服已有定见的女子,远远不若同样状况下的男人来得轻松。所谓「女人心、海底针」便是此意。
  「但若没办法找简师姐相助,光靠我们,实在是……」
  想想敌我实力对比,就算韩彩蝶复仇心切,对吴羽又极为信任,却不由得有些踌躇。就算武裳盈只身到此、没有云深阁人马相助,但以她轻松解决马轩的武功,又是有心伤人,除非用什么阴谋诡计先行削弱她的实力,否则这一仗打下来,自己一方要胜的机会已是渺茫;若要一击毙命,难度之高便连韩彩蝶都不由得想打退堂鼓。
  「实力差得太远,好郎君……你有什么办法可致必胜?就算是阴谋诡计……也得用上了……」
  知道正道走久了心中难免被规矩制约,韩彩蝶不是邵雪芊那等老江湖,知道江湖行走光凭正大光明可不行;要她说出这种话,显见韩彩蝶也知道此役不胜不行,这等规矩还是先放下算了。
  吴羽点点头,附在韩彩蝶耳边说了几句。
  叮叮叮几声乱响,吴羽右手举在身前,手指不住勾动,几条铁链飞舞翻腾,与长剑不住交触,擦出点点金星;与他对战的二女手中长剑飞舞,攻守趋避之间默契十足,攻守宛若一人长了四条手臂,仍是被铁链隔在外围,丝毫无法对吴羽产生威胁。
  「这样不行。」
  虽说占足优势,吴羽面上却没半分喜色。从那伤痕累累的面上本就难辨神情,但还是隐藏不住神色的凝重。他右手一挥,铁链逼开二女随即收势,只见韩彩蝶娇喘吁吁,简若芸虽神情如常,额间却隐隐见汗。
  明明两边实力差距不大,但吴羽铁链针对剑法而修,要攻进去着实有些难处,竟因此被克得死死的,怪不得她面上不太好看。
  「这样练法……实难抵武阁主长剑,恐怕就算卫大护法出手也是挡不住的……这样搞下去可不行啊!」
  「还不确定要对付的是谁呢!」
  嘴上微微一啐,简若芸摇了摇头。若非感于吴羽相赠丹药将体内淫蛊压抑大半,服药时虽说体内气息冲突吃了些苦头,还没有把淫蛊断根,但好歹把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压服大半;若非听说吴羽此次回栖兰山庄是为了钓出当年的阴谋家,简若芸不会亲自前来助阵,还被吴羽压着打。想到方才战况,怎么想怎么气沮。
  本来听吴羽的目标直指武裳盈,放过卫纤如,简若芸心下颇为不喜,若非因着前面原因,怕早把人轰出去;此刻人虽在此,却是为了韩彩蝶劝自己的一句话。
  无论吴羽此计结果如何,追查当年阴谋之事总是有点进展,难不成她真要就此放过?
  是以简若芸嫌归嫌、念归念,动手过招时却全无保留,尽量让吴羽熟悉云深阁的剑法,没想到吴羽还是不满意。若非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要对上当年阴谋家非得尽弃嫌隙,心下一直郁着的火怕早要发作。
  「无论要对付的是哪个,总归不是现在这样子可行的。」
  安抚着简若芸,韩彩蝶却不得不摇头。
  虽说两女练的都是云深阁剑法,离开师门的十几年,武功也没放下,又是师姐妹,默契再好不过,但两人联手即便威力倍增,却远远达不到当日击毙马轩的武裳盈那等境界,最多跟塌云道一战时的卫纤如相去不远。别说吴羽,连她都觉得这样下去不妙。
  偏生两女虽知武裳盈武功已今非昔比,终究未曾眼见;虽从吴羽口中知道无论武裳盈或卫纤如都已是不凡高手,但吴羽终非云深阁之人,就算对云深阁剑法有所了解,与自己终究不能相提并论。他的转述对她们而言,最多知道对手很强,却无法真切晓得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若是……若是能找机会跟祝师侄打上一场,或许更清楚些……」
  叹口气,简若芸也不想耽溺于口舌之争,转过话题。无论剑法功力,两女都在祝语涵之上,但祝语涵已获传吟松诀,虽说限于时日,功力还不深厚,但跟二女相比,跟武裳盈却更接近一些。
  但一来此事事关云深阁上代之秘,祝语涵乃武裳盈弟子,虽说以她的年纪不可能参与其中,却也难知她获知真相之时会站在师父或自己这一方,自不能轻易吐露;二来吴羽此次前来栖兰山庄,表面上是为了重建此处,但众人皆知这是他与姬平意间的分裂。
  虽然吴羽借势而退,布置对付阴谋家的战场,可两边的分裂终已难挽回。祝语涵是姬平意的夫人,疏不间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指望她站在吴羽这边。简若芸这话与其说是出主意,不如说是无聊而发的感叹。
  不过简若芸无聊言语却指出问题所在:两女虽是云深阁高手,偏是没人对吟松诀有所认知,只知这功诀乃云深阁最高功法,天性克制所有云深阁心法,对修练之后会有多大进步却一窍不通,哪能了解武裳盈的程度?便称不上夏虫不可语冰,却也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不如……」
  韩彩蝶美目一转,声音虽带几分惧意,却非惧于这主意可能的后果,听来反倒是惧于自己竟能想出这等好主意。
  「郎君你对威天盟的戒备情况了若指掌,离开不久,想必那边的戒备不会有太多变化,乾脆……乾脆你找个机会溜回威天盟跟祝师侄动次手,以你的武功要迫祝师侄使出全力该当不难,这样……比我们更能让你清楚本门武功之精要……」
  「这……未免太冒险了吧?」
  听韩彩蝶这主意,简若芸不由得摇头。
  倒不是因为自从翔风堡加入威天盟之后,范荣音的弟子们也融入威天盟的防卫态势之中。以吴羽的本领及对威天盟的认识,威天盟里能捉到他行踪的人寥寥可数,至少翔风堡的弟子们便不在其中。但祝语涵乃盟主夫人,所居必是盟中重地,防卫严谨不说,她自身便不是寻常高手。见过她的简若芸知道,这师侄乃大师姐悉心栽培的弟子,绝不能小觑,吴羽便力能胜她,要在威天盟全身而退也不容易。
  正欲出言,突地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打断简若芸还未出口的话。
  「没关系,我可以帮忙,保证吴兄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大嫂交手,绝对不会有人打扰,随你怎么研究都行……」
  见有人进来,韩彩蝶第一个反应就想溜。跟简若芸和吴羽不同,韩彩蝶身在此处的消息还是秘密,为了避免被武裳盈的耳目侦知,连简若芸的身份都没暴露,更别说是韩彩蝶这连翔风堡内都不知其存在的人物。既已保密如此,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其存在。简若芸来此表面上是陪同邵雪芊,而在姬平意和范荣音所知,她是为了监视吴羽而来;知道她实为了对付云深阁的阴谋家而前来此处的,除了在此之人再无他人。
  只是人未到声先至,何况光听称谓她也知来者何人。姬梦盈明知三人在内中练剑还特地前来,也不知是发生什么事,还是那点小醋意作祟?
  韩彩蝶虽不知实因为何却放下了心,至少自己不用躲了。「小梦盈,发生了什么事?怎这么急着跑来也不先说一声?」
  「是前往云深阁的信使回来了。」
  跑到三人跟前,见吴羽瞪了自己一眼,姬梦盈吐了吐舌倒没多什么话。毕竟若不是她多话让简若芸知道韩彩蝶跟着吴羽等人来到栖兰山庄,心生疑惑下找韩彩蝶摊牌,尽知其中问题,只怕现在简若芸也不会在这里。
  为此吴羽不是毫无心结,计画产生变数绝非好事,却知她是好心,没多说什么。
  「卫大护法原还迟疑,是武阁主力主之下才答应前来就医;武阁主甚至从自身刺了两滴血好给辛姨配药,已送到辛姨那边了。」
  虽知此事势所当然,不过早晚而已,但姬梦盈的动作还真快!算算消息,那信使几乎才从云深阁回到威天盟,姬梦盈便得到消息;不只向信使问个清楚,自己还把配药之物带过来,否则岂有这般清楚?
  虽知姬梦盈对此事颇为上心,二女却微微一震。想不到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和吴羽外,竟还有人如此愿意帮忙,心下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形容。
  「是……吗?」
  听姬梦盈的转述,简若芸不由得怔了半晌。
  吴羽打草惊蛇之计总算做出结果,却非她真心希望的结论。
  她好一会儿儿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明明心里想治疗伤势却假情假意地不肯来,等到大师姐做出决定,还牺牲了两滴血才终于肯答应,卫师妹实在是……」
  嘴上还在强撑,简若芸心下一痛。事已至此,依吴羽的想法,当年的阴谋家几欲现形,她拚命才能压下那股悸动,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卫纤如既然要来,阴谋家恐怕已做下打算要把吴羽和卫纤如一并铲除,前脚接着后脚也快过来了。栖兰山庄之战已迫在眉睫,对这一战却没有把握,才会让向来稳如泰山的吴羽着急起来;在此时多生枝节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也不觉得这样好……」
  先向姬梦盈微一点头,示意自己已了解此事,吴羽伸手拍了拍韩彩蝶香肩,要她不要在意。
  真要说试祝语涵的本领,先前在君山派面对黑道联盟之时,其实吴羽已试过几次,否则也无法设计出让祝语涵与姬平意联手应敌的战术,曹焉之死便是成果。
  只是身为云深阁高徒,纵知强敌当前,祝语涵也不可能轻易透露本门武功之秘予外人;他所知虽非皮毛却也未得精髓。
  虽说还未十足,但再配合上现在简若芸和韩彩蝶的倾力相助,吴羽对云深阁武功的认知已非在崖下时可比,换了云深阁的其余高手几不在吴羽眼内。若不是武裳盈武功太高,吟松诀又是云深阁的秘中之秘,祝语涵也未窥全貌,遑论简韩二女,他也不用担这么多的心。
  「若是此时对少夫人动手,虽说或许有几分可能更进一步了解贵阁武功精要,却难保不会把威天盟也拖入这滩浑水;威天盟内不是没有能人,何况因少夫人与武阁主的关系,威天盟若被拖入此事,立场未定。若他们紧守中立也还罢了,若他们反成武阁主的助力岂不危险?」
  吴羽摇了摇头,他虽自负才智,但这次的对手太强,才智未必能弥补武功差距,由不得稍有疏虞。以他在栖兰山庄的布置能否应付武裳盈已是未定之天,再加其他的变数,吴羽可没有把握。
  「那……就算了。」
  没想到吴羽不上当,姬梦盈小啐了一口。
  本以为消息传到,迫在眉睫下吴羽不会顾虑重重;若吴羽当真决定干了,必须在短期内着手,简韩二女对威天盟的防卫还不熟悉,娘亲来此之后不知是为避嫌还是吃韩彩蝶的醋,一直深居简出。
  不回威天盟则已,要回去除了自己之外还没人能够相陪,至少可以两人相处一段,没想到他这么快做下决定,所谓的智者还真难算计。
  「对于此战,吴兄有什么进展?」
  「小梦盈帮了我们一把,有范夫人加入,虽说对云深阁武功还未能窥其全貌,却更增了解。」
  安抚姬梦盈两句,见她面上虽撑着不笑,唇角却已微扬,吴羽暗舒口气,现在确实不该跟小姑娘赌气。
  「只是武阁主武功不凡,以我等现下的准备最多才三分胜算,有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手段不用也是不行……据我所知,先前我落崖后的居处再往里走有些异草,以火焚烧后的气息可以令人气血暂凝、影响行动,若小梦盈愿意帮忙取来这草,机会更多几分……」
  「好,我去。」
  见吴羽已不因自己泄露机密怨怪自己,姬梦盈芳心一甜;见自己有机会帮忙,自然为之雀跃,吴羽才刚说完马上便跑出去。
  「郎君……你……」
  「尽人事听天命,我现在能做的也只如此了……」
  应了韩彩蝶几句,吴羽看向姬梦盈远去的背景,无声地吐了口气。
  「范夫人、蝶儿,我们再来吧!接下来,得用真本领练练了……」


第五章 毫无胜算
  才刚练得几式,三人又停下了手。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听似一人还刻意加重声音,但三人武功均有根底,耳目直觉较常人灵便许多,自听得出隐隐约约间有一人随姬梦盈一起进来。
  知道来人若是方便与自己等人见面,姬梦盈不必刻意加重脚步声以为通知,警告之意昭然若揭。韩彩蝶与简若芸互望一眼,忙不迭地躲了起来,只余吴羽在场中摆开架势一招一式地练了起来,一套江湖常见的五行拳法使来中规中矩,不像在练功,反倒像是热身一般。
  见吴羽正自练武,随在姬梦盈身后那人本要回避,毕竟无论身属门派或是独行江湖之人,想要行走江湖自有不便外流的武学诀窍,窥视此事乃武林大忌,但眼见这套拳法人尽皆知,动作之间又不带异样,显然只是暖身拉筋,甚至称不上练武,也不知方才的兵刃交击声从何而来?来人心下清楚,随着姬梦盈缓缓走来,待走到吴羽身前,一套拳法恰恰使完。
  「呼……」
  吐出一口长气,吴羽收了式子向来人一揖。
  「许久不见,大护法依然清健。」
  「不敢。」
  回了吴羽一礼,卫纤如目中湛然生光,即便隔着面纱仍难掩原本清亮中夹杂的几分愁绪。
  「为了纤如身上之伤,倒让吴兄与吴夫人费心,纤如才真的过意不去。」
  见场中只有吴羽,姬梦盈暗舒一口气。她没想到自己的脚步已经够快,从信使回到威天盟、她询得消息接过药引,立时马不停蹄地跑回栖兰山庄,差点没岔了气,可才跟吴羽说过几句话正打算出去帮他找药,刚离开栖兰山庄的门,竟见到依旧一袭黑衣蒙面的卫纤如缓步而来,也不知以身法瞒过守在山下的岳敏宸,还是阻止了后者的通报。
  本来对女子而言,相貌受损之严重只比性命差上一点,有时甚至过于性命,以卫纤如的脚程,心急之下加速来此也不难想像。但她身为云深阁护法,是阁主之下的头一人,即便云深阁算不上大派,门里事务没那么多,以她的身份算不上日理万机也好不到哪儿去,离门他往得交代的事情也不知多少,卫纤如竟来得这般迅速,真吓了姬梦盈好大一跳。
  若只如此也还罢了,但现下的栖兰山庄里除了前头大兴土木的建设之外,后头便是吴羽和二女的练武之处,三人练武为的是对付云深阁的武功,若让卫纤如撞见还得了?偏偏邵雪芊躲在内进不出,卫纤如又不先去找辛婉怡求医,而是直接进到里头寻吴羽。光靠自己要阻止她的脚步,无论讲文动武都没什么机会,搞得姬梦盈除了加重脚步以为警告之外,想不出其他办法;幸好吴羽等人足够警醒,否则若被卫纤如发现,只怕先要拿她来试招了。
  想到此处,姬梦盈心下一动。比之祝语涵,卫纤如的实力更接近武裳盈几分,更适合拿来试探武裳盈的真正实力。何况祝语涵在戒备森严的威天盟,卫纤如就在这儿,还一个仆从也没有!
  想的更悲哀一点,若吴羽等三人联手还拾夺不下卫纤如,更不用提对付武裳盈之事。她美目轻凝吴羽,却不见后者有一星半点动手的想法。
  「此事内人已有眉目,不若先寻内人商讨一番……」
  「在此之前还有紧要之事得先办了……」
  望向简韩二女藏身之处,卫纤如柳眉微蹙,姬梦盈不由得暗叫不妙。她这才想到,卫纤如武功高明比自己可厉害太多,何况她与简韩二女分属同门,彼此武功路子相近,简韩二女虽隐了身形,如何能瞒得过她?
  不过这不算坏事,反正迟早要翻脸,与其担心卫纤如的立场,不知她要帮谁,不若在这儿就先解决变数。偏偏吴羽仍自言笑盈盈,还退开半步,摆明不想阻挡卫纤如找人,真不知这人脑袋里头打的是什么算盘?
  「简师姐,还……嗯……还请露面一谈。」
  话才出口,不知为何顿了一顿,卫纤如才接了下去。
  听卫纤如直接叫出简若芸的名字,姬梦盈美目一转,心下暗叫不妙。她原以为简韩二女的身份都掩饰好了,没想到就算没有与黑道联盟那场会战,光先前翔风堡与污衣帮之战,简若芸已出过手,在场人多口杂,消息要掩住难上加难,恐怕简若芸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
  何况就算那时在场之人没有云深阁的探子,污衣帮之人回到黑道联盟对擅自出战、大败而归的惨况,不可能不对马轩交代。污衣帮里不是没有当年出征云深阁的老手,恐怕没几招就看穿简若芸身份,此事必然瞒不过马轩。
  之后卫纤如代表云深阁参与黑道会盟,为了稳固新加入的强援,马轩绝无理由隐瞒此事。想必卫纤如来此之前便知会遇上同门……如今看来,卫纤如之所以来得如此快,一半是为了寻本门师姐妹而来。难不成……这女人又是来清理门户的?
  心想:自己怎么老碰到这女人要清理门户的时候?姬梦盈没那么多时间感叹,纤手暗自按上剑柄。她虽对简若芸没什么认识,却知此人已摆明立场,是吴羽对付武裳盈的一大帮手。若卫纤如要在此与她动手,自己要帮谁倒是一目了然,想来吴羽也不会忍着不动手。
  「哼!」
  听卫纤如一上场就叫破自己名字,简若芸哼声,身影一闪已从藏身处出来。
  虽说从以前就与卫纤如不睦,但十余年不见,那点怨气早就散了。何况以简若芸的耳目,早感觉得出此时卫纤如的武功已比自己高了许多,远非当年可比;以卫纤如耳目之灵哪听不出来除了自己以外,还有韩彩蝶躲在暗中?
  她既没叫出韩彩蝶的名字显是留有余地,没打算把自己逼到死地,简若芸不能不知好歹。
  「我是出来了,卫大护法有何见教?」
  许久不见,没想到简若芸还活在世间,连对自己冷眉冷目的模样都宛若当年。
  卫纤如双目一颤,勉力忍住激动的声音。
  「纤如此来只为求医,简师姐若对纤如还有成见,纤如只怕也难安心就医。若吴兄真有心助纤如,乾脆请简师姐回归翔风堡。只要简师姐不再露面,纤如也不再追究叛离本阁之事,吴兄意下如何?」
  没想到卫纤如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赶人,若换了知道真正的阴谋者身份之前,姬梦盈或许以为卫纤如气量忒也狭小,即使以前与简若芸不睦,她现在隐姓埋名被迫离开云深阁,躲在翔风堡里连真名都不敢透露,远不若你云深阁大护法的声名在外,何必再向她使威风?
  但想到此处很快是吴羽面对武裳盈的战场,又见卫纤如一来就赶人,双目不住在简若芸与原来藏身处间来回,显然这句话不只对简若芸,还是对韩彩蝶说的,姬梦盈不由得芳心一震。看来吴羽这次引诱武裳盈来此的计策甚至没瞒过卫纤如,她之所以想逼走简韩两女便是为了让两女置身事外,不受战火波及,甚至还提示两女行踪没被武裳盈知晓;只要不再露面,武裳盈便没机会追杀二女。虽说黑巾蒙面看不出卫纤如是否面恶,但这心善却是瞒不住人。
  「既已做下决定,就不会再行逃避。」
  纤手按剑冷冷面向卫纤如,简若芸微微咬牙,显然被卫纤如的言语激起性子。
  「当年之事……无论如何要有个解决,若芸此回不解当年事,誓不生还。栖兰山庄若不是若芸的重生之处,便是若芸的死地。师妹你无须多言。」
  「哎……」
  轻叹一口气,韩彩蝶缓缓从藏身之处立起身,走到简若芸身边。简若芸都已做出决定,自己还畏畏缩缩哪对得起被自己拖下水的她?何况此时此刻韩彩蝶也知卫纤如是为自己着想,但这回的事确如简若芸所言,若不能让当年阴谋水落石出,难不成自己还要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即便知道自己现身只是逼卫纤如做出决定,她还是不想再躲。
  「你们……」
  声音微颤,身子动也不动,卫纤如恨恨地瞪了吴羽一眼,后者却嘴泛微笑,一点回避惧意都没有,反倒姬梦盈差点吃不消卫纤如突如其来的杀意一冲,险些被吓得退开两步。
  芳心震荡之间,姬梦盈恍然大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原先她只想到吴羽在栖兰山庄设下机关等待武裳盈,想到卫纤如来此疗治身上伤痕,武裳盈此来或许除了对付吴羽之外,也想解决掉对自己所有可能的威胁,不知是否会连卫纤如一起除掉?
  到时候恐怕可让两人联手对付武裳盈,再加上简若芸和韩彩蝶,对付武裳盈便多了几分把握,却没想到以卫纤如的作风,若看穿栖兰山庄之会实是对付武裳盈的一个局,她会如何应对此事,好保得简若芸等人周全?
  先前以媚毒暗算祝语涵,显然了解当年淫蛊的是吴羽;站在姬平意身后为他出谋划策的人也是吴羽;这回躲到栖兰山庄来打算设局对付武裳盈的仍是吴羽!
  是以卫纤如疾速而来为的不是治疗伤患,而是尽速击毙吴羽,让武裳盈再没来此动手的理由!这样也保全了其他人。若能就此让武裳盈回云深阁不出山,或许连祝语涵那边都不用担心了呢!
  本来以卫纤如的性子,既做下决定便没迟疑的理由,恐怕原先打算一进来就对吴羽出手,旁边不过多个自己,只怕根本不令她稍有顾忌;只是卫纤如没想到简若芸竟躲在一边,甚至连韩彩蝶也在!
  此处乃是预计的战地,除了吴羽亲近之人外,会留在此处的十有八九都是同盟对付武裳盈的人。知道若没有吴羽帮衬,以简韩二女的武功只怕连对武裳盈动手的胆子都没有,所以卫纤如才先声夺人,想用言语迫二女退缩,哪里想到却把简若芸逼到极处!
  简若芸既已表明立场,韩彩蝶又已现身,就算没说什么话也已告诉她,此战绝不退缩!知道就算突然发难杀了吴羽,简韩二女也不会就此罢手,杀他的效果已然消失,卫纤如虽是怨怒难抑,却不会就此动手。只不知吴羽是否知道有如此后果才呆呆地站着,仿佛只要卫纤如一动手,随时可能人头落地的模样。这人头脑虽好,有时未免太胆大妄为了些。
  心知是否动手只在卫纤如一念之间,以她武功,若待她发难之后再出手便晚了,毕竟卫纤如不如武裳盈,也已是武林难得的高手,否则当年纵有地势之利,也不可能一人一剑便守得登天阶不失。姬梦盈忙不迭地护在吴羽身前,凝眸只在卫纤如手上,丝毫不想掩饰敌意。
  没想到自己与卫纤如正言语僵持,这小姑娘竟这么快有所动作!虽觉她未免有些自不量力,以姬梦盈武功别说卫纤如,怕自己或韩彩蝶都在她之上,更不用说吴羽。
  但简若芸也是明白人,自知姬梦盈所为何来,心想:若卫纤如当真出手,雷霆霹雳般一击之下,说不定吴羽未必挡得住;简若芸纤手按剑,微微屈膝只待出击,杀意堪堪抵住卫纤如的进迫之心。
  表面上只是杀气对冲,看来平分秋色,但简若芸却知自己确实差了卫纤如一大截。对方身不动气自发,杀气便迫人眉睫,自己却得摆出动手架势,还加上姬梦盈在前抵住才堪堪能与对方相提并论。
  她心中一沮,现下的武裳盈还在卫纤如之上,自己这一战恐怕还冒了点险;但输人不输阵,何况当年之事她万万不能放过,即便拚上性命也无退避之理。简若芸咬了咬牙,缓缓踏前一步,只觉杀气扑面而来,压得胸口说不出的窒闷,险些连呼吸都乱了,却不肯稍有退缩。
  没想到两边这么快剑拔弩张,只差动手。晚了半步戒备的韩彩蝶给杀气一冲,差点被逼出圈外。心中着慌的她欲解劝却是连口都张不开,一时间场中气息凛然,仿佛随时都要动手。
  「卫大护法若有动手之心,在下才刚热身过,请卫大护法不吝指教,在下单人接着,如何?」
  见众女剑已在手,场中情势紧绷,只稍有动作便是一阵刀光剑影,吴羽竟还保持神色如常,仿佛全然感觉不到杀气凛凛,淡然开口,飘向韩彩蝶的目光中微带一丝哀意。
  「罢了。」
  听吴羽也开了口,卫纤如微微一叹。虽说面容仍被蒙面巾遮掩,却听得出声音几是从咬紧的牙关迸出。
  「简师姐、韩师姐,难道说……真的没有退步的空间?一定得……」
  「没错!此战势所必然,你若想要阻止只能踏若芸的屍首过去。」
  陡觉卫纤如杀气一收,简若芸气息一乱,险些站不稳身子。她武功虽也高明,但十余年来隐在翔风堡,全然缺乏实战经验,武功进度自然难敌当年连场大战、虽是伤痕累累却也受益颇多的卫纤如。光看对方气势收放自如,简若芸便看出彼此差距,嘴上虽还硬着,心下却不由得凛然。这一战……远非自己所想轻松!
  「你若不肯动手,不如袖手旁观;若你仍打算……打算助纣为虐,现在乾脆出手吧!」
  「助纣为虐」四字一出口,简若芸虽觉凄苦,心下却不由得有丝意外的痛快,缓缓拔剑在手,竟主动向卫纤如邀战。此时此刻她已豁出去了。
  武林人便是如此,与其嘴上东拉西扯、比拚战略心机,不若当真动手来得痛快;何况吴羽也已决定出手,不若来个乾净俐落。
  「哼。」
  见两人先后向自己邀战,卫纤如轻声一哼,轻吐一口气,脸上面巾无风自落,令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原先吴羽面上伤痕累累已称得上奇丑无比,除了姬梦盈早已习惯、韩彩蝶身心早被征服,简若芸若不是要与他练剑以应对强敌,只怕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若不是他面上伤得如此,令人禁不住退避三舍,恐怕姬平意也不至于强敌方退,便起心将吴羽逐去栖兰山庄。怕他权大欺主虽是一因,不想看到丑陋脸孔大概也是原因之一吧!
  但卫纤如此刻面容却比吴羽更加惊心动魄!
  吴羽面上伤痕只在额上颊间,多是磨擦出来的伤痕;卫纤如脸上却是兵刃之伤,甚至连眼皮、唇上都有伤势。姬梦盈、韩彩蝶与简若芸虽未曾眼见当日之战,可即便卫纤如神色平淡,仿佛不把面上伤痕放在心上,但那般平静神情配上处处伤痕,三女不由得心惊。
  面上都已如此,身上只怕更恐怖。一场血战能打到如此地步,当日登天阶一战之惨烈几可心领神会,连简若芸都不得不服,卫纤如此刻声名确实不是幸致。
  尤其吴羽身为男子也还罢了,行走江湖的男人身上哪没几道伤痕?吴羽面上伤痕虽多也只丑怪些,却算不得什么;身为女人,容颜胜过性命,背上许多伤痕却苦了卫纤如。
  「既是如此,还请吴兄指教。」
  真面目已然示人,也不见卫纤如怎么动作,连点声音都没发出,长剑已然在手,直指吴羽;神情平淡自然,一点没有暴露真面目的惊惧。
  「你……」
  原见卫纤如杀意已收,还以为今日打不成了,姬梦盈虽可惜吴羽钻研出来的手段少了个强敌锻链,却也稍觉放心。毕竟她亲眼见过当日卫纤如与吴羽那一战,就算当时吴羽没有全力以赴,至少没使这手专门对付云深阁剑法的绝技。但卫纤如武功高绝,胜败着实难料。
  没想到卫纤如连真面目都暴露出来,却冷静平淡地向吴羽邀战,甚至连点杀气都不露,其中反差不由得令姬梦盈为之错愕,甚至不知该继续守在吴羽身前,还是从两人间退开。
  眼角余光飘过,见韩彩蝶也是一脸愕然,反倒是简若芸微眯美目,似有三分了然。姬梦盈还来不及开口,简若芸已轻轻伸手推开她,让吴羽直接面对卫纤如;吓了一跳的姬梦盈还以为简若芸临阵反悔,想想这又和她方才的决绝大不相同,望向她的目光不由得满是疑问。见不只姬梦盈,连韩彩蝶都疑惑地望向自己,简若芸摇了摇头,引着二女离开正自对峙的两人之间,才轻声开口。
  「这是卫师妹给吴兄的考校。毕竟卫师妹的武功比起她……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若吴兄连这一关都闯不过,即便他与我们联手,对上她……恐怕也是败多胜少。卫师妹还真不肯放弃,直到此时此刻……还希望靠着打败吴兄迫我们让步,真是够硬的性子……」
  听简若芸这般分析,姬梦盈才恍然大悟,却不由得暗暗啐了一口。自己直到此时才从简若芸口中听出卫纤如真正的打算,而吴羽刚刚在二女现身之后便即主动邀战,想必那时已算好卫纤如可能的反应。难不成自己与他真差得那么多?
  反倒是该比姬梦盈更清楚卫纤如个性的韩彩蝶仍满面疑惑,可那模样却不似对卫纤如,而是对简若芸,仿佛第一次从简若芸口中听到对卫纤如这般不带火气的评价。
  不管韩彩蝶反应如何,姬梦盈心中不住思索。虽说简若芸已打定立场要与阴谋家一决死战,但卫纤如仍不放弃希望;难不成她以为只要打败吴羽便可以让简若芸改变心意?还是说……这女人打定主意要以一己之力打败吴羽,再打败简韩二女加上自己,续而向武裳盈回报,栖兰山庄这边已经没有武裳盈要杀之人,让失去目标的武裳盈回转云深阁?
  她之所以取下蒙面巾以伤痕累累的真面目示人,就是与简若芸一般表明立场,正说明卫纤如的决断已无可逆转!
  不管三女心思如何,场中两人已动起手来。虽感不到方才对峙时的杀气,但招式转换之间却添几分凶险。卫纤如掌中剑精招尽出,一招一式虽不脱简韩二女与吴羽对练时的范围,又不见杀气外放,连面上表情都没什么变动,但不知怎地,姬梦盈就是感觉到此战之险比当日塌云道一战更为恐怖。当时她还敢拔剑加入,现在却是娇躯微颤,怎么也提不起勇气。
  只是卫纤如虽精招尽出,但一来这些招式先前简韩二女都与吴羽演练过,既有认识,吴羽拆解间便多三分平稳;二来吴羽手中铁链本就为了对付云深阁剑法而生,时而似鞭点、抽、打、缠,时而似剑削、刺、挑、回,卫纤如一柄长剑难脱铁链纠缠,一时间竟是迫不近吴羽身畔数尺之地。
  长剑既递不到吴羽身前,剑上威力便少了几分。若非卫纤如招式精奇,即便攻招无功,守仍守得铁桶一般,吴羽手中铁链纵然神妙对她也是无可奈何,两人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全没想到当日塌云道一战,吴羽竟还有所保留,今日之战表面上看来吴羽没有当日威风,铁链层层叠叠如蛛网般将自己困得寸步难行,可只有身在其中的卫纤如方知,吴羽铁链看似没那般飞舞连绵,实则链链力道十足,内力透链而出,仿佛蛛丝一般纠缠剑上,每过一招,剑上便似加了些许重量。
  偏是这般使劲,铁链仍使得灵活至极,全无半点涩滞,大得道门太极玄功三昧,令卫纤如甚至不敢以为稳操胜券。光以这路武功只怕黑道联盟里都没几个是他敌手!
  虽然以卫纤如临敌经验之丰,交手数招之后便察觉吴羽一些破绽,道门借力使力的打法令吴羽较能持久,但这般以力困敌,消耗非一般战斗可比,借力使力的手段终有限度,否则修道之人的武功早就无敌天下了;何况若她把心一横,以力破力,强行攻进,要败他其实也算不得难事。
  但此时两边相争看似公平对决,但卫纤如若不能保留战力,在击败吴羽后再战简韩两位师姐,这一战即使她杀了吴羽也难回简若芸拚命之心,对她而言,平手就等于败了,更不用说脱离战圈。
  吴羽之所以不像塌云道上用铁链困住自己,令她欲走无从,摆明了「你要走随时可走」;也是因为看准这点,卫纤如不由得暗怒「此人真好心机」,在开打之前已占尽上风。
  虽说愈想愈觉得手上、身上疲累渐起,仿佛手足间都缠上了线,卫纤如也知疲累是从心里起来。倒不是吴羽手上功夫真有这么厉害,但想到自己若放弃的后果,仍是死命支撑。
  场场血战之中磨练出来的剑艺岂是易与?吴羽掌中铁链虽克了卫纤如一头,对云深阁剑法又知之甚详,一时间两边仍是难解难分,令吴羽手中铁链也再难有所保留;旁观的简韩二女不由得为之傻眼。虽说这路铁链她们这段时日早看得惯了,却是直到今日才知其中竟有如斯变化,如斯威力!
  只是吴羽手中铁链威力再强终是拿卫纤如没办法。姬梦盈眼见两人斗到酣处,心知若换了自己下场,任一人要败自己都非难事,可想得更多的却是风水轮流转的感叹。当日在塌云道是吴羽逼出卫纤如的真本领,今儿个却全换过来了。这也真是可惜,若卫纤如肯相助,吴羽和她对练之下只怕比跟简韩二女对练的效果要好上太多,毕竟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种好机会可遇不可求。偏偏连没见过几次面的姬梦盈也知道,要劝服固执如卫纤如,就连吴羽都得举手投降,否则就算卫纤如不跟他对练,只要肯在对上武裳盈时出手相助己方,就算武裳盈当真艺盖当代,在众人联手下该也会恶贯满盈。
  又过得数十招,眼见两边仍打得难解难分,吴羽突地链势一敛,此消彼长,卫纤如剑势一张,剑尖直抵吴羽胸前,还差得半寸才恰恰好停手。只见前者一脸轻松,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已逼在胸前的长剑。
  「打了这么久,若再拚下去,在下可真要没力了,就此停手如何?内人还等着卫护法入内,好察看卫护法的情况。卫护法放心,以内人的医术要疗治大护法身上伤痕该非难事,卫护法就等着看自己的脸回到当年的貌美如花,如何?」
  「罢了。」
  知道自己始终拾夺此人不下,卫纤如心下暗叹。
  吴羽选在此时收场虽是最好的选择,却也是最差的僵持。若自己胜了或可劝服简韩二女打消战意;若他胜了,自己至少趁势而退,眼不见为净,只等着此战后果。
  现在这样却迫得自己进不进、退不退,想来……吴羽还打着等自己出手相助的主意!
  「此战便此了结,接下来……就等令夫人的医国之手……」
  「你……认为如何?」
  卫纤如已进了内房,辛婉怡正自忙个不休。
  毕竟卫纤如脸上、身上都是陈年伤痕,与新伤相较虽说已不流血,但痕迹既成,要恢复原状却是不易,甚至连韩彩蝶都被拉进去帮忙。留在外头的简若芸和姬梦盈等着等着,百般无聊之下,简若芸还是忍不住开口。
  「夫人所言为何?」
  「自然是……」
  简若芸轻吐口气。
  「自然是卫师妹的事了……你看她最后……会选择那一方?」
  「这……只有天晓得了。」
  摇了摇头,吴羽双手一摊。
  「若非卫大护法心志如此坚凝,难以撼动,也修不成这么高的武功,这也注定她难以劝服。若要卫大护法主动相助……恐怕极不容易,但若那人真笨到除了对付我外,连卫大护法也打算一起解决,为求自保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只是此事难以预测,何况……当年之事,你是否认为……卫护法也是参与者之一?」
  「这……」
  听吴羽提到这一点,旁边的姬梦盈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见卫纤如面上伤痕若此,想必身上伤痕也不少,虽说丑怪无比,但那平静神态却让人极难将她与阴谋算计扯上边。
  但若卫纤如也是当年阴谋的参与者之一,连这般机密的事都让她参与,想必卫纤如该是武裳盈的死忠追随者。吴羽留她在此岂不等于在自己身边埋下危机?
  内有奸细、外有强敌,两面受敌已是兵家大忌,何况这回的对手是实力强悍到难以预计的武裳盈,即使己方全力应敌,胜算也未必有多高;若在身后还有人暗算,连姬梦盈也猜得到必败无疑。
  这死吴羽怎么到这时才想到这么致命的危险性?姬梦盈几乎要勒着他的脖子,问问这人究竟打些什么主意!
  「不可能。」
  摇了摇头,简若芸直截了当地否定吴羽的猜测,脸上却不由得微微红了红。
  「卫师妹当时确实不受人待见,但她……却不是会这般阴谋算计旁人之人,吴兄该是杞人忧天。」
  「那……就最好了。」
  没想到提了个这么恐怖的可能性,却在简若芸提高声音的反驳之下,这话题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平平淡淡得像是连提都没提过,姬梦盈差点骂出口。若只是瞎猜,吴羽你何必提出来吓唬人?难道还嫌武裳盈即将来袭的压力不够让人难受,非要再把人吓得心惊肉跳不可?
  只是看看旁边简若芸的神情却似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姬梦盈不由得微觉奇怪;又向房门望了望,突地福至心灵,想到吴羽和简若芸的用意。
  从先前种种迹象来看,对当年简韩二女受阴谋所害因而退出云深阁阁主继位之争,此中关键卫纤如并非全无所觉;她新来乍到,就算有心帮忙,但她既不是当年阴谋的受害人,这些年又一直与武裳盈一起,就算不管她与简若芸的不睦,光只这猜疑就令双方绝难衷诚合作。
  但吴羽和简若芸刻意提高声音,摆明告诉里头的卫纤如,即便双方立场不同,至少有基础的互信存在,先安卫纤如的心,不求她相助,只要不至疑心生暗鬼,造成敌对就很好了。
  正自沉思之间,却见吴羽和简若芸不约而同地向外走了几步,连声音都压低了,姬梦盈好奇心起,跟了过去,却听得吴羽开口。
  「范夫人,你也认为……韩姑娘她……不适合参与此战?」
  「还叫韩姑娘啊?」
  冷瞪吴羽一眼,简若芸似也想到不该在这枝节上纠缠,换过话题。
  「不错,我确实是这么觉得。方才应对卫师妹时便可看出,韩师妹她……应敌之心还不笃定,明明卫师妹已在眼前还没全心戒备,卫师妹没打算对她动手,若换了那人……以她算计之狠、出手之快,韩师妹若还是这等犹豫不定,上战场只会害了她……这方面她甚至连小梦盈都比不上。」
  听两人提到自己,还是赞赏之词,姬梦盈不由得欣喜。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胜过的韩彩蝶武功虽高,若论江湖经验跟自己比只是半斤八两,若说的是临敌决绝之心,自己或许胜她一筹,可在这两人面前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虽说难免有些气沮,但能得称赞总是好事,心情大佳的姬梦盈也不管这么多了。
  「小梦盈……」
  见姬梦盈面上浮起一丝微笑,吴羽打铁趁热。
  「帮我去取药好吗?从山下绕过去有一点远,要不要……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啦!」
  想到自己能帮上忙,姬梦盈自然高兴。虽说被支使去取药,感觉好像小厮一般,却没什么反感。只不过吴羽落崖之处距这儿不过里许,但要从山底绕过去得一、两天的路。强敌已迫在眉睫,哪里有这么多时间?若真从那儿走,恐怕她回来时,此间战事已经解决了。「山庄里有绳索,梦盈乾脆从崖上垂吊下去,取到药之后再攀回来,省了多少时间!现在分秒必争,没有好整以暇的空闲。何况绳索坚固,不会有事的……」
  「这个……」
  听姬梦盈这么说,吴羽反倒不好阻止,毕竟时间急迫也是事实。何况绳索他曾见过,确实粗壮耐磨,以姬梦盈的轻盈,只要不出状况,垂吊下去取药再缘绳而上,虽是看来危险,实际上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此事不能让邵雪芊知道,否则姬梦盈能成行才有鬼。
  更何况姬梦盈不说,但此刻在栖兰山庄的人除了卫纤如这外来者,甚至连简若芸和韩彩蝶都感觉得出,姬梦盈一点不想跟驻守山下的岳敏宸扯上半点关系,恐怕光从岳敏宸那边取得前往云深阁使者的情报就到了她的底限。
  偏偏卫纤如可以绝世轻功避过山下人的侦査,姬梦盈却没有这等本领,若要从山下过去绝不可能不引起岳敏宸的注意,她不希望如此。
  「不如……我陪姬姑娘一起去吧!」
  见吴羽沉吟不决,简若芸暗中轻叹一口气,开口打断吴羽的沉思。「姬姑娘说的是,现下分秒必争,确实耽搁不得,此事我自会照应。」
  「不了,还是我陪她去的好。」
  眼见姬梦盈攀绳而下,吴羽伸手握住粗绳,只觉绳索随姬梦盈身形向下绷得紧紧的;直到手头一松,绳索受力剧减,知道姬梦盈已到了自己十余年来幽居之处。吴羽轻轻地叹口气,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柄小刀,刀芒一闪,粗壮的绳索顿时断开,整个落下崖去。
  一回头却见简若芸不知何时已到了身后,眼中寒气微闪,更多的却是坚定。
  「你……已做下了决定?」
  「当然……」
  吴羽提脚便走,一点没回头望向悬崖,便连简若芸的耳目之灵也只稍稍见到他紧握的双手有一丝颤抖。
  「这回敌势太强,本不该让小梦盈参与,借这理由把她支开也是好事一椿。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卫护法既已来此,武裳盈随时会到,我们得小心点。」
  叮叮连响,数招过去,吴羽只觉背心满是冷汗。即便面对卫纤如时仍是如臂使指、轻灵翔动犹胜长剑一筹的铁链,此刻竟已有些涩滞;立在他身旁的简若芸还好一些,韩彩蝶已是纤手微颤,甚至手中长剑都已有些不稳。
  对面的武裳盈却是气定神闲、嘴角微笑,长剑好整以暇地作势相对,仿佛一点没有趁势进取的打算。
  可三人或多或少都感觉得出这不是武裳盈有意相让,而是双方实力相差太远。
  武裳盈根本不惧他们的围攻,乐得故作大方,同时也能打击他们的气势。
  实力确实有差,也怪不得武裳盈傲气四射。明明是一柄普通长剑、明明同样是云深阁剑法,在武裳盈手中使出来看似平淡温和,甚至不若简韩二女的英气逼人,乍看之下跟舞剑差不多,身在其中才知那剑法着实迫人心胸,有一种令天地万物都要俯首的气魄。交手不过数招,吴羽已知此战远比自己先前所想还要凶险,若非先将姬梦盈遣开,有她在旁,自己还真未必照顾得来。
  见吴羽嘴角竟泛起一丝笑意,武裳盈柳眉微不可见地一蹙。表面上她应对得轻松简单,但这套铁链是吴羽专门练来应对云深阁精巧纤细的剑法,铁链缠字诀一出,甚至连武裳盈都觉长剑使来颇为辛苦,更不用说三人为这套武功演练已久、默契早生,虽不成阵却有战阵彼此呼应之能,互相弥补缺陷,否则以她吟松诀之精,足可压得简韩二女十成功力使不出一半,实力又远在吴羽之上,即便以一敌三也该在数招之内分了胜负,哪像现在还得先努力打压敌人气势?
  相较于简韩二女,她更顾忌的却是吴羽,甚至就算换了卫纤如与二女联手也没像现在谨慎。毕竟以她现下武功,就算三个师妹联手对付自己,要胜也不过三十来招之事。但吴羽那铁链却着实难搞,既有着长兵器克制短兵器的距离优势,灵动诡异之处更不在长剑之下,纠缠间更令长剑难以发挥,加上他运力于链,不惧与她一拚功力高低,这铁链还真是针对她而来的!
  由方才动手数合便可知此人对自己恨意之深,尤其令武裳盈谨慎的是,交手数招之间她已探出吴羽便是当年的段翎!那时她为了算计韩彩蝶,不仅暗施淫蛊,以此突破韩彩蝶内功防线,更顺手擒了段翎将淫蛊施于其身,两蛊相加威力倍增,一交合便令韩彩蝶再无抗力。
  武裳盈本以为事后韩彩蝶不杀段翎灭口,原与他相善的武林正道也容不下淫贼的欺瞒,哪里想得到段翎竟能苦撑数年,才在栖兰山庄之外被威天盟众人联手迫下山崖,生死不明。
  当听到这消息之时,她才刚用同等手法令简若芸也失去与自己竞争的资格。
  用来对付简若芸的江湖侠少可没有段翎的本领,事后没多久就被武林同道诛妖灭邪;剩下的卫纤如,一来没有争夺阁主之心,二来武功资质亦不如自己,再加上若同门都出了意外,难免啓人疑窦,是以没有对她下手。两人一死一失踪后,武裳盈原以为此事办得乾手净脚,岂想得到还有后续?
  当听说祝语涵因媚毒而失身于姬平意,云深阁的弟子们有些为祝语涵感叹,有些难免幸灾乐祸,更有人磨拳擦掌打算争逐下一任阁主,武裳盈却多了几分惊讶。阁内这些弟子不入江湖,不知本阁内功的特点。一般媚毒触之辄散,根本不可能发生效力,除了当年自己开发出来的淫蛊之外,武裳盈还没听说有其他淫毒媚药可以击溃本阁内功防御。事既关己,哪由得她不为之惊心?偏偏无论姬平意又或曹焉跟淫蛊都一点扯不上关系,纵有疑惑也无从下手调査。之后武裳盈虽是下意识地不打算与威天盟扯上关系,却在事后发觉自己失策。若两边始终发展不出关系,虽说免了麻烦,更免了东窗事发之险,可想要调査却无从下手。因此当马轩打算会盟黑道诸派的消息传出,武裳盈便知机会失之不再,立刻派出卫纤如参与此事。
  人才派出没多久就听说吴羽身份曝光的消息,虽说立时被荣华大师压制下去,但流言一出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何况她心中早有定见,知道大敌当前,为了团结合作,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对吴羽的身份已信了七、八成。是以她不惜亲身犯险,亲自前往战场,却没想到如此大战之时,吴羽身为威天盟要人,竟然不在战场上,而跑去应付间道进袭的卫纤如!
  在战场上没发现自己的目标,更发现两边激战竟似作戏,只在马轩驻扎的当地才真真正正地打了一场。武裳盈自知扑了个空,一肚子怒火只好发作在落荒而逃的马轩身上,直到事后方知卫纤如做事仔细,竟没暴露自家身份;她这泄愤举止反倒成了为本阁声名而为的善举。
  知道一击不中,万不能随便再出手;当年段翎武功虽然不弱却不在她眼内,修了吟松诀后武裳盈更是目空天下。吴羽再厉害还有个威天盟支援,她也不当一回事;但这一仗扑了个空她却不能不担心。若吴羽真有此见识,知道自己会前来杀人灭口才另换战场,这人才智却不能小看;自己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非得致命,否则人海茫茫,要再觅敌踪也是个麻烦。
  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找他,这人反倒自己找上门来。当在云深阁听到此人高声呼喝要自己出面的当儿,武裳盈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人到了登天阶,却发现不只吴羽、姬家兄妹和祝语盈,卫纤如还有自家二徒叶语纤也在。她若要杀前面四人虽是容易,却瞒不过卫纤如和叶语纤耳目;若通通杀了,要交代可不容易。
  知道又输一局的她咬牙下令停战,虽说口头交锋之后迫得卫纤如答允不再干涉自己对祝语涵的处置,却难摆脱又被吴羽赢了一局的难堪。
  咬牙苦忍,武裳盈没想到上天这般眷顾自己。吴羽这人竟不知死活,三番两次地撩拨自己,这回以疗治面上伤痕为名邀卫纤如前往栖兰山庄。若换了威天盟,或许武裳盈还有一点顾忌,毕竟那儿有几个少林寺的高僧坐镇,以她的自信也不敢轻犯;若在栖兰山庄……她一点都不怕了,否则武裳盈可一点都不想牺牲两滴血,好让卫纤如有机会恢复容颜。
  这一次武裳盈下定决心绝对不让吴羽有机会再逃出生天,与当年淫蛊有关的人事物万万不能留存世上!吴羽既然以此引诱卫纤如前往,十有八九是想以此为交换,与卫纤如联手对付自己,她甚至连事后派在卫纤如头上的罪名都准备好了。
  如若不是阁内事务不少,卫纤如走前还刻意留了不少日常事情下来拖延自己的脚步,以武裳盈的轻功,说不定还能比卫纤如早一步上栖兰山庄呢!
  只是武裳盈纵再自负也非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吴羽是威天盟的首要智囊,智囊嘛!自然是靠脑子吃饭,他的头脑恐怕比他的武功还要高明几分,何况先前虽未面对交手,他却让自己小小吃亏两回;这次不过带着几个女人留在栖兰山庄,还把卫纤如也找过去,怎么看都觉刻意。
  若只如此也还罢了,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许他也会偶尔出错。听说翔风堡的堡主夫人简氏也一起到了栖兰山庄,要说不是针对自己的陷阱,武裳盈一点都不相信。
  虽然从参与黑道会盟到回云深阁,卫纤如对此事全没多说,只准备对付随时可能上云深阁的威天盟中人,但武裳盈此次亲赴战局自然不是只找吴羽、杀马轩便算。简若芸虽刻意遮掩容貌,但同为云深阁高手,武裳盈一望便知;范荣音的夫人剑法高绝,与本阁剑路相类,那身形武裳盈难以错认。
  随着吴羽等人回栖兰山庄重建家园,理由选的不错,但跟来的人不是姬平意的其他夫人,甚至不是跟邵雪芊私交甚笃的解明嫣,而是新近归入威天盟的翔风堡堡主夫人,这事怎么看怎么假。何况吴羽还刻意招了卫纤如来,两个旧云深阁的老人相会,加上与自己怨恨颇深的吴羽在,如果还看不出其中有阴谋存在,这等天真之人也无法在当年以阴谋暗算、解决两个与自己争夺阁主之位最力的对手。
  武裳盈虽亲身犯险,一路上却小心谨慎,丝毫不给对手任何暗算之机。
  不过现在看看这回冒险真是收获不少,不只吴羽和简若芸两个余孽,连韩彩蝶都自己跑出来了,准备一起死在自己手下。武裳盈心下大喜过望。一劳永逸、一次解决所有麻烦,当年之事从此沉埋,再没有人能捉自己的小辫子,哪能令她不兴奋?吴羽武功虽不弱,那铁链更针对自己而来,但对她而言还远远构不成威胁。
  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卫纤如始终没有出手。今日可能在栖兰山庄出手之人,只有一个卫纤如能让武裳盈稍有威胁感。毕竟她身怀从屍山血海杀出来的武功,俗语说谱不如师、师不如战,即便卫纤如功力不若自己深湛、身手不若自己灵动,但从死战之中锤链出来的杀气,却是对以精巧佳妙为重的云深阁剑法最大的克星。
  若不是得花几分心思戒备随时可能出手的卫纤如,全力以赴的武裳盈只怕数招间就可以将三人击倒在地;心有旁骛之下却没这么容易。
  「若是技只此矣,这一战也没什么意思了。」
  武裳盈淡淡一笑,看似温和平淡,一点不像正兵戎相见。
  「两位师妹许久不见,怎么只拿出这点功夫来招呼姐姐?若不多加点油,这点本领如何能行走江湖?若两位师妹不出新招,做师姐的也只有多用点心,指教指教你们两个了。」
  听她虽说得云淡风轻,面上含笑,手上长剑也微微垂下,一点不像正打算与人交手,可无论吴羽或简韩二女都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先前几招交手,三人已知武裳盈大名非是幸予;若不是吴羽铁链确有克制武裳盈剑法之效,只怕三人根本连守都守不下来!方才她故示大方已令三人气势或多或少受挫,如今又被她不着意地威胁,韩彩蝶不由得心沮,手中长剑微垂;简若芸和吴羽虽未交换目光,却不约而同地感到不妙。
  原本三人之中韩彩蝶便是最脆弱的一环,不只因为她武功较弱,更重要的是她心性天真,实不适合血腥的武林争战,在这方面甚至比被吴羽藉故支开,难以参与此战的姬梦盈还不如;偏生吴羽可以支开姬梦盈,却不能让当年的受害者韩彩蝶也离开,否则战力锐减,这一战还不如不要打了。
  现在一看这弱点已然暴露,尤其麻烦的是现在三人靠着联手才能对付武裳盈,虽未布阵,实则与战阵之学亦是异曲同工。但所谓有法有破,战阵在战场上自是威力无穷,但在武林争竞,威力却是远弱于战场。除了武林高手的打法与战场兵将的打法差异外,更重要的是举凡阵形必是攻者恒攻、守者恒守,攻者不虞受袭因有守者相护,守者无心攻势因为信赖战友。
  若遇上实力相差不远的人,战阵或可克得对方缚手缚脚;但若破阵者针对最弱的一环猛攻,纯以力破,战阵便难持续。因为对方一旦强攻,最弱的那一环必须靠战友相助才能守住,从而影响整个阵形的运作;一旦被对手利用此点牵着鼻子走,要胜自然艰难。
  偏偏武裳盈武功远在三人之上,若她使出全力突破韩彩蝶这个点,吴羽势必须以铁链助韩彩蝶防御。守强则必攻弱,主动权势必被武裳盈所取,只要她长剑运转自由,三人阵不成阵,单独面对更难应付。
  想什么便来什么,三人心念才动,武裳盈已出手。韩彩蝶只觉胸口气息一窒,武裳盈长剑剑气竟已扑面而来!心气已沮的她剑势顿乱,竟不由得退了两步。若非吴羽铁链及时挡下武裳盈长剑进袭,只怕这一下猛袭已是生死之分!
  请续看《剑起云深》第16集


第十六集【大结局】


【本集内容简介】:
生无可恋,死何曾惧?
  吴羽身中淫蛊多年,已然耗损内元,又为击败仇人武裳盈,不惜勉强自己修练家传绝学,只求以铁炼代剑,一报夙仇!
  怎料图谋多年的种种手段,却被去而复返的姬梦盈破坏……
  吴羽原以为自己不久於人世,但姬梦盈仍愿披嫁裳,其身因九转龙珠之故,成为最适合他的「良药」,心甘情愿地与他交缠……他方知自己虽因仇恨死无所惧,生却更有所恋!
  封面人物:卫纤如


第一章 淫蛊再出
  虽因吴羽及时来援,解了韩彩蝶迫在眉睫之患,但吴羽武功实输武裳盈两筹,先前靠两女相助再加上铁链始终操持主动,才能压制武裳盈鬼神莫测的剑法。这一下被武裳盈牵着鼻子走,虽说吴羽两炼一拉一缠,迫住武裳盈长剑,另外三炼拐个弯,飞袭武裳盈三处大穴,心下却着实戒惧,护在胸前的左拳微微晃动。
  若武裳盈这一记是围魏救赵之策,意在吴羽本身,左拳亦有铁手套保护,该可挡她几招,只是主客易位,接下来的战况就不是那么理想。
  但他没有想到武裳盈长剑轻振,竟是以力硬迫,逼开他铁链勾拉纠缠,身形挪移之间避开另外三条铁链进袭,人随剑走,硬攻入韩彩蝶身畔,竟是打定主意,就算硬挨吴羽两炼,也要先将韩彩蝶毙于剑下!
  这一下狠辣大出吴羽意料之外,心有旁骛,力道自然难以集中。说时迟那时快,已来不及护住心胆皆落的韩彩蝶,另一边的简若芸更是鞭长莫及;手上已来不及,铁链虽急攻武裳盈后心,吴羽却也清楚对方既下决定;一着之失,自己再难回天!心念电转,已知武裳盈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铁链终属长兵器,无论吴羽以指运炼,令铁链多了三分灵巧,终有长兵器的弱点,一旦被迫入近战便难以回救。吴羽左手握拳始终护在胸口,又与右手一般戴着铁制手套,摆明就是右攻左守,以解决这一问题。
  就算武裳盈对自己的武功再有自信,终是第一次与吴羽对阵,好不容易才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与其硬迫吴羽尚不知有何玄机的左拳,赌上五分把握彻底打掉这最不知底细的对手,不如全力一击,选择有八成机会的可能性,先解决实力已然见底的韩彩蝶为要。
  宁可细水长流、逼成久战,也要一点一点地确实削弱对手战力,如此不急不躁、深沉稳妥的打法正是老江湖的攻守风格。吴羽心下暗叹,不幸中的大幸是姬梦盈不在这里,否则突破点必然变成她。
  在逼命交关之际,突地一抹剑影如流水般似慢实快地渗入战圈,惊惧未定的韩彩蝶听得一声长长金铁交击,只觉眼前一花,一条身影瞬息间护在身前,竟迫得武裳盈身形倒飞而回。可那被迫退回的身形却潇洒轻巧地避开吴羽铁链,长剑流转仍是一派轻松。
  “总算等到你了,卫师妹。”
  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雍容华贵的气息扑面而来,看武裳盈的神气,一点不像才刚从来人手中受挫,反而像是深宫中的六宫之主,好整以暇地看着旁人耍猴戏般,一派气定神闲,就算多加个对手也在料算之中。
  反倒是护在韩彩蝶身前的卫纤如一如往常的黑衣蒙面,与上栖兰山庄之时没什么分别,一点看不出面上伤痕究竟好了没有。
  “怎么?还不肯把面巾卸下,让姐姐看看,你辛辛苦苦上栖兰山庄,究竟是治疗好了没有?”
  也难怪武裳盈高兴。虽说卫纤如本身剑法内力皆不如自己,但当日登天阶欲死还生的连番血战,令她的剑法中多了一往无前的铁血杀机,气势未展时还不觉得,一旦气势铺开便连自己也不免受到影响。
  最好的证明是,以武裳盈的修为,简韩二女本难以在她眼下遁形,可今日一上栖兰山庄却受卫纤如气势屏蔽,事前竟对二女的存在全无所觉,直到跟吴羽对上还差点被两女伏击一把,才让吴羽争得主动之势,否则以两边差距,三人岂能撑得了这么多招?
  眼下虽说多加个对手,表面上看来众寡悬殊之势更甚,但对武裳盈而言,眼前究竟是三人还是四人,对她的优势根本没有影响。
  卫纤如若隐在暗中俟机而动,对她确实是巨大威胁;一旦摆到明面便成死物,威胁虽然仍在,却少了出其不意的危险性。
  “很可惜吧?姐姐我竟然到了这里。”
  虽说眼前卫纤如气势仍在,但武裳盈可感觉到其中一抹挣扎,嘴角笑意愈盛,雍容间似有股戻气蠢蠢欲动。
  “你原先瞒着简师妹在这儿的消息,人跑到栖兰山庄,多半是希望姐姐放弃此处,去威天盟寻语涵。以威天盟的实力,姐姐清理了语涵,多半姬平意还浑无所觉,这样就算牺牲语涵,总还保得住简师妹这边……嗯嗯不止,还有个韩师妹也是。只可惜你这杀一人、保一人的苦心孤诣,今儿个恐怕不灵验了。”
  见卫纤如身形虽仍稳立,落在地上的影子却微微颤动,武裳盈笑意更深,全心全意只注视卫纤如,连旁边的吴羽等人都不放在眼里,似乎这才是最美的风景。
  “以你的想法,吴羽和语涵都是姐姐必除之人,你既到栖兰山庄,为免被你掣肘,姐姐便该去威天盟……只可惜姐姐的行止若会被你料中,恐怕……你也不需要玩这杀一人、保一人的手段了吧!你说是不是啊,妹子?”
  看卫纤如长剑愈发难稳,武裳盈笑意愈浓。
  “妹子放心,待此处事了之后,姐姐接下来就会上威天盟,到时候我们姐妹比比脚程,若你先到威天盟,及时处理姐姐的事,姐姐便不需要大开杀戒?但若你来不及的话……那就对不起,语涵好歹是姐姐原本的继承人,就算破门情分犹在,黄泉路上自不能走得凄零孤独,丈夫、婆婆、小姑自然要一道上路的,其余人嘛……自然也不能落下,总要前呼后拥、以壮行色,如此才不落了本阁声威,你说是不是啊,妹子?”
  听武裳盈愈说愈是离谱,仿佛把自己这边全当成死人,惊魂甫定的韩彩蝶不由气恼。眼见护在身前的卫纤如身形虽不动,手中长剑微微颤抖已连自己都瞒不住,显然武裳盈这段言语对她是颇大的打击。
  她虽没想到向来温和亲厚的武裳盈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难掩任性。这么长时间与她相处,卫纤如该是清楚得很,与这般疯狂的阁主周旋也真难为她。
  与此同时,只听得不远处屋内仿佛掉落什么东西,叮当声响间又有喁喁细语传出,武裳盈也不多管。虽说简韩二女已然现身,照说卫纤如再无须以气势抑制自己的感觉,可不知为何她却没有收手,让武裳盈也难以察觉屋中之人的气息。
  其实也不难猜,与吴羽等人同来的还有邵雪芊、姬梦盈和辛婉怡,便会武也不高明到哪儿,只敢躲在屋里偷听,想必现在已惊得动弹不得,只待自己了结这边事后,等着挨自己的长剑。
  想到此处,武裳盈心下暗叫精彩。
  山下的岳敏宸所布既捉不着卫纤如的踪迹,自然没法发现武功犹胜一筹的自己,加上为了避岳敏宸的耳目加速练武,此处已是栖兰山庄深处,就算打翻了天,岳敏宸依旧无知。等自己杀光此处生人、扬长而去之后,也不知要过多久,岳敏宸才会发觉不对。
  光想到他那时候的表情,还有回禀夫明轩时,夫明轩的神态变化,武裳盈只气自己竟没办法亲眼见到。不过与之相较,现下眼前卫纤如面巾下的神情变化,才是她真正最想看到的风景。
  “可惜了你,几番筹谋都成画饼。”
  心叫可惜,看来辛婉怡号称有医国之手,却没把卫纤如的伤痕治好,才让她依旧以黑巾蒙面。即便以自己的灼灼目光仍看不清面巾之下的神情变化,实是美中不足。
  武裳盈笑得灿烂,依旧雍容华贵、气势堂皇,甚至还有空伸手指向卫纤如。
  “若换了你身后,本阁后人为你立传之时,该怎么形容你的努力?嗯嗯,大概会写什么‘卫大护法几番努力,功名富贵、一腔雄心,终究化为尘土’之类的吧?对此……卫师妹,你怎么想?”
  还没听得卫纤如的回应,武裳盈又开口。
  “那些事或许太远,换些近点的来说。妹子你虽苦心救人,但本阁之人除了姐姐之外,却没人体会你的努力、你的苦心。今儿个你什么人都来不及救,若是运气稍稍不好一点,姐姐说不定也要拿你正正阁规,到时候你的死讯传回去,好卫大护法你想想,本阁之人会为你难过,还是心下庆幸呢?恐怕……后者居多吧!”
  “我……早已经不在乎了……”
  好不容易迸出一句话,声音凄弱无力甚至连吴羽都忍不住回头看。虽看不穿卫纤如的面巾,可那声音着实令人大起怜惜之感。
  这还是云深阁铁面无私、冷面无情,无论门人、外人皆惧的大护法吗?那声音完全没有战场冲杀磨练出来的铁血英气,就算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花园扑蝶都会气喘吁吁的闺阁女儿家,声音只怕都比现在的卫纤如多几分气力。光听到这声音,连简若芸都难免芳心戚戚。
  “那……真是可惜了。”
  听卫纤如声音凄然欲泪,武裳盈心怀大畅。若非旁边还有个吴羽,换了只剩简韩二女,毫无顾忌之下只怕她已笑得花枝乱颤,连站都站不稳。
  “不过妹妹你也无须伤心,旁的不算,姐姐看来……简师妹似乎已经了解你的苦心,黄泉路上姐妹还可多聊聊……接下来就让姐姐再次看看,看卫师妹你杀一人、救一人后,那凄凉、自责却又无法自拔的表情,每次看都觉得想一看再看。好师妹,把面巾拿下来吧!让姐姐再看看你那表情,算是最后一次……”
  “废话真是多,口水多过茶。”
  吴羽摇头,硬是打断武裳盈的话头。
  若再让两姐妹聊下去,这一仗也不用打了若换个男人当对手,只怕早已看出,就算再多说几倍的话,卫纤如虽然更伤心,却没办法说得她心志崩溃、干脆举剑自尽,只是自己得意。这般无聊的话语争锋只有女人家最爱。
  “阁主不如干脆点,早点分个胜负,少逞口舌之利。”
  “韩师姐……你退开些。”
  听吴羽发话,卫纤如虽心下暗叹,这一日终还是到了,但她既然出手救了韩彩蝶,便已做下决定,绝无事到如今还退缩之理。
  心都伤成如此还顾忌什么?武裳盈杀心已炽,若想救自己在意之人,也只能赌在此击败武裳盈的一线生机。
  既是如此,眼下最重要的是使出全力与武裳盈一战。真要如此就必须先排除不稳定因素。屋中之人也还罢了,韩彩蝶心志已夺,即便留在战线也无法发挥实力。方才武裳盈选她作为突破口,现下两边撕破脸,武裳盈再无留手之理,接下来便是死战。
  虽说对战争认识并不深,但卫纤如也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腹背受敌、无法专心一战乃是死忌。
  若身在腹心的自己人三心二意,便有通天之能也难挽腹背受敌之颓。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便是因为这一点。现在的韩彩蝶心已惧、气已乱,就算武功再高,能发挥出来的不过一、二分,与其强留她在此应战,不如让她处于局外,反倒能让自己一方专心作战,无须另花心思。光看吴羽无言地对韩彩蝶点头,让后者虽目瞪口呆仍乖乖退出,便知他也是深知战学之人。
  “来吧,让本宫看看敢无理打断本宫的话,你吴羽究竟有什么本领、有什么依仗?”
  嘴角浮起一丝残酷,武裳盈美目狠盯吴羽。
  这人好大胆,竟敢打断自己的兴头,没有什么比在兴头上被打断更惹人厌了。
  今日便有卫纤如阻扰,这个无礼之人她也非杀不可。
  没想到换人再战,武裳盈压力却是大增。若非她剑法、功力已臻绝顶之境,即便连遇险招也只迫得她改采守势。虽说难以强攻得逞,要防得滴水不漏、令敌人难以寸进却是轻而易举。
  原本预料吴羽与简韩二女似阵非阵,该是自己前所未见的阵形,就和吴羽的铁链一般专门修来对付自己,是以武裳盈强攻韩彩蝶,一来以此诱出卫纤如,让她无法在暗中虎视耽耽,减轻自己压力;二来以她为突破口,瓦解吴羽这路手段。
  换了卫纤如上场,虽说无论武功剑法、气势心志,卫纤如都胜韩彩蝶不只一筹,但卫纤如到现在才下决心出手,先前绝无与吴羽等人切磋练习的机会,要融入阵形绝非一时半刻之事,而以自己的本领,在此之前胜负早分。
  没想到卫纤如一出手,铁血杀气扑天盖地冲来,硬是压下武裳盈堂堂皇者剑势。
  照说高手相争,气势、内力凝炼至极,绝无半点外泄,卫纤如这般打法耗力太多,非是绝顶高手手段。她本有不解,可交手不过数招,武裳盈便知自己失策!
  原本应付简韩二女之时,她仅以气势便可压得二女气势沮弱,十成功力最多使出六成。现在自己气势隐隐被压过一头,简若芸施展全力,这方面的优势顿时烟消云散,变成两边以真功夫硬拼。
  绝顶高手与一般高手之间的差距看似天差地远,若真说穿了也不过一线之隔,顶多是气势消长,又或制敌机先的差距。现下对手三人武功虽远不若自己,可一旦众人全力以赴,气势压不过人,吴羽的铁链又灵动幻化,令她无法寻出破绽以制敌机先,当真以实力硬耗,对人少的一方却是大为不利。
  更不用说卫纤如与吴简两人联手,明明没有事先演练过,打起来竟是配合得默契无双,比先前的战阵还要毫无破绽,一时迫得武裳盈只能以守为攻。
  更糟的是原本的战阵,吴羽攻守兼采,简韩二女守多于攻,若不是吴羽的铁链灵动至极,将她长剑牵托纠缠、威力大减,武裳盈实则还占上风。
  现在卫纤如入阵,战阵改以她主掌攻势,吴羽转而配合,而由简若芸守势相应,不只攻势加剧,还加上杀气侵迫,战力竟顿时大增!若非武裳盈武功真有高深造诣,只怕方才轻敌之间已然败北。
  若是换了平常,即便以一敌三,武裳盈也丝毫不惧,但眼前卫纤如杀气迫人,吴羽攻守有节,与她配合得恰到好处,这也还罢了,一旁的简若芸却双目发红,明明守势之剑,一双锐目只往自己身上要害处扫动,恨意高燃到她若打算以伤换伤,跟武裳盈拼个同归于尽也不让人诧异的地步。
  见她如此,武裳盈便知方才破阵的法子现在用不上了。若论武功,简若芸虽只胜韩彩蝶些许,若论心志却比她强悍不知多少。若非如此,当年武裳盈也不致于在暗算韩彩蝶之后还等了许多时间,才定下对付简若芸的计划。
  现在的简若芸虽守势为主,招招却如绵里藏针。若自己全心应对卫纤如的强攻和吴羽的诡异铁链,稍稍失了注意,只怕简若芸就要反守为攻,一剑狠狠地刺到自己身上。这股战意之强烈令武裳盈不得不分心以应,造成身陷颓势、一时难以反击。
  与简若芸相较之下,已缓过气并提剑在后掠阵,不知何时会突如其来地给自己一剑的韩彩蝶反而没有那般具威胁,即便如此,武裳盈难免打得心下微寒,一时难以突破。
  虽说武裳盈仍陷颓势,但在旁观的韩彩蝶看来,吴羽他们不算多占上风。武裳盈武功实在太高,长剑挥洒往往施展出令人难以想像的精练绝学,即便四女都曾修习云深阁剑法,看得出这些套路虽奇,仍万变不离其宗,可若非亲眼见到,难以想像本阁剑法竟有如斯变化!
  卫纤如还好些,毕竟当日登天阶一场血战,若还依平日所学一招一式使来,只怕尸骨早已成灰。当日虽战得满身伤痕,却也迫出不少临敌变化的妙招;简若芸却不由渐陷支绌。
  只不过先前的努力不是白费的,这等变化在云深阁之人眼中确实极尽其妙,但先前简韩二女与吴羽对练,吴羽对云深阁剑法所知亦非泛泛,加上他只思破而不思学,铁链纵横不受二女所授规限,武裳盈所使虽是出奇,他还勉强应付得来。
  牵一发动全身,武裳盈的攻招吴羽既能应付,卫纤如便无须花心思护着简若芸,专心攻招,自是威力更增,令武裳盈更难施展。
  几下攻招均难奏效,明知若强行攻取,简若芸和吴羽未必吃得消自己的强攻,但吴羽铁链诡异之处尚未见底,简若芸长剑施展间又隐隐有与敌偕亡的悍决之气,这雨人即使远不如自己,临死一击也未必好接,若因强攻造成自己受伤,就算一击毙了简若芸,接下来未必能应付吴羽和卫纤如。
  武裳盈不由咬牙,若她早知道换个卫纤如会造成如此窘况,方才不该手下留情!
  现在只能死守不失,看是对方杀悍气息了得,还是自己的吟松诀长力持久。
  连战数十合,武裳盈愈觉不妙。
  卫纤如气势虽盛,毕竟武功不若自己?简若芸便有拼死之心,但久战之后体力渐渐不支;吴羽那铁链却着实神出鬼没,尤其他一手五炼,虽说以指运炼力道难免不足,但变化灵巧甚至在自己长剑之上。若是两人相对,自然吴羽输面居多,可现在有卫纤如堂堂之剑敌住自己,吴羽的诡异家数愈发难敌。若换卫纤如与简韩二女联手,只怕早被武裳盈所败。
  知道以寡敌众最忌讳的一是失去主动,二是打成拖延之战,武裳盈长剑一挥迫开三人,却未紧接进击,而是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流涌动,仿佛天地元气都向她身上集中,惊得卫纤如不由一声“不妙”与简若芸双剑联招便欲进迫,却被武裳盈的气势压得不进反退。
  两女都是云深阁高手,自然知道武裳盈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招“浩气归元”是云深阁心法之一,虽没有吟松诀高深,在云深阁里人人可以习练,但练到深处却有鬼神莫测之威。
  这心法脱胎自太极玄功,借天地气息入体,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功力,至少有数倍之多;但这招不是没有后遗症,时效一过便即脱力,一点气力也提不起来,而且提升的功力愈高,能撑的时间就愈短。以武裳盈的实力,这一招最多能撑得半刻,接下来至少一个时辰内没办法提气动手。
  因有这危险性,是以明知今日之战险绝,卫纤如等三女也没想到使用此招。
  以她们的武功就算用了“浩气归元”也未必能败武裳盈。若气力使尽,无法出手,反而成为拖累。
  但武裳盈的武功原就高出众人,只是受吴羽诡妙铁链所迫,又被卫纤如气势制压才无法大获全胜。她既使了这招,短时间内功力大进,以三人之力想对功力大增的武裳盈,拖上半刻是难上加难,想来她也知道此事才行险招,赌一赌在数招之内连毙三人。
  “不能让她用上全功,快!”
  见武裳盈连这招都用上了,显然有分生死之心,卫纤如咬牙喊出声。武裳盈既已做出决定,此时若自己还迟疑,便是白费两位师姐性命。
  知道危机迫在眉睫,简若芸一声娇叱,长剑已递了出去。不只是她,卫纤如与韩彩蝶的长剑也没慢上半点,三女均知“浩气归元”在施出之前须有一定时间调元聚气,若不趁此时打断她运功,待武裳盈功力运行既毕,在场众人都难逃生天,转眼间三剑便已刺到武裳盈身畔。
  只是简韩二女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出手已快,却有人比她们更快。眼前一花,另一柄长剑仿佛从天而降,虽没有简若芸搏命一击的气势、没有卫纤如刚猛的铁血杀机,却是轻飘圆融,犹若御风而行,自武裳盈护身气劲的虚处滑入,后发先至,比二女还快了数分,竟与卫纤如的长剑一同递到武裳盈高耸的胸口。虽未触物却是叮当连响,跟武裳盈的护体气劲抵到一处。
  “是师侄你……”
  虽说在翔风堡时深居简出,从未与祝语涵打过照面,但祝语涵终是姬平意的夫人,隐在暗中时韩彩蝶早知道她的身份,她怎么也没想到祝语涵竟会在此时出手!
  虽说泪流满面,手中长剑却丝毫不见颤抖,若非她吟松诀功力虽浅,却与武裳盈内功系出同源,引开武裳盈几分气力,光靠卫纤如这一剑,恐怕对“浩气归元”已然运行的武裳盈根本没法造成任何影响。
  二女知时机难得,一身真力都运到剑上,打算跟武裳盈赌上这招,分个生死。
  见祝语涵突然出现,最惊讶的便是吴羽,不过他心思电转,一念之间便已清楚来由。
  虽说姬梦盈不像自己深谋远虑,有时候甚至有些鲁莽,与邵雪芊一般性子才会引简若芸来此,但她终不是真的笨蛋。若把祝语涵也引来,她与武裳盈之间的关系难以捉摸,是友是敌难分,吴羽准备对付武裳盈已竭尽全力,哪受得起另有风波?想来此事该与她无关。
  也不可能是姬平意打的主意。
  毕竟以他而言,最多知道范荣音的夫人与云深阁有关,对云深阁前代之事,其中的恩恩怨怨连个大概都不知道。就算姬平意想找人监视吴羽的一举一动,祝语涵也非他所属意的人选,毕竟威天盟里不是没有明眼人,吴羽样貌虽丑,对女人却颇有一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堂堂盟主夫人亲身犯险。
  如此想来只有祝语涵自己的观察。就算一开始以为吴羽到栖兰山庄是被姬平意所逐,简若芸之所以跟来也不过是姬平意与范荣音间的条件交换,借以监视此人,但吴羽让姬梦盈来找自己写的那封信已足够启人疑窦,更不用说还有隐在暗中的韩彩蝶。
  吴羽把云深阁前代三位高手都聚在栖兰山庄,再联想到吴羽对自己似有若无的敌意,若还想不到其中有针对云深阁的诡谋,祝语涵真不配为武裳盈一手训练、在百年之后继承云深阁的徒弟。
  没想到自己努力谋算还是抵不过祝语涵的目光,看来自己小看云深阁的这些高手们。能在江湖中阅出名头果然不可能是愚鲁无智之人!吴羽心中暗叹,一双锐目却狠狠打量武裳盈周身。
  “浩气归元”的威力果然了得,竟将武裳盈护体气劲扩充数分,迫得他灵巧虽胜、威力终归不足的铁链根本探不进去。若无法在武裳盈对战四女中出现破绽,要击败武裳盈可真不容易呢!
  “语涵,连你也……”
  没想到连祝语涵都出手,武裳盈不由一惊。
  虽说她已打算在栖兰山庄之事了结后到威天盟做个解决,但祝语涵提早出现、出手决绝,一点犹豫都没有,若非对当年阴谋有所察觉,就是方才自己的言语除了卫纤如外,连她都听到了。
  仔细想想先前卫纤如的举动,武裳盈心有不甘,想来在屋中听到自己言语以致失手掉落物品、造成声响的该是祝语涵。若不是卫纤如害人,以她早臻顶峰的吟松诀功力,哪会发觉不出徒儿在旁偷听?
  这下可好,若对手是卫纤如与简韩二女,再加上吴羽,自己要胜或许得花一番气力,但仍十拿九稳,只看会否有人在旁人拼命掩护之下逃出生天,毕竟以她“浩气归元”全功,这些人都非她的对手,但加了个祝语涵,结果可就大大不同;祝语涵也学过吟松诀,若她单独一人对自己自无威胁,但若和这些人联手,她虽占优势,却不像先前稳操胜算。
  “连你……也要叛师叛阁吗!”
  银牙微咬,武裳盈心下颇有不甘,美目狠狠地瞪了卫纤如一眼。
  若非卫纤如多事出来帮了韩彩蝶一把,又将祝语涵藏在屋里不让自己发觉,她早该奏凯而归,哪需要费这么多事?
  但眼下追究也没用了,现在只有获胜才是重点。
  “既是如此,本宫只有亲手清理门户。卫师妹你当日未出全力、未能处决孽徒,竟要本宫亲自出手,此事本宫若是轻放,阁规和本阁颜面何存?你们都使出全力吧,让本宫看看你们有多少本领胆敢如此!”
  出手打断师父“浩气归元”的运行,本以为可以分说几句,没想到师父却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自己,直接宣判死刑,还连师叔都搭上。自武裳盈出现之前便已在房内与卫纤如交谈,对当年的阴谋祝语涵原本不信,可看师父这等作为,丝毫没把姐妹之情放在心上,迫得祝语涵不得不信,否则也不会有胆出手。
  祝语涵心中虽痛却知生死大事,手中长剑真力丝毫不减,仍迫不进武裳盈身畔。
  没想到武裳盈虽被突来变故打乱心神,但她武功之高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即便心神微分,浩气归元竟自然运行,护体气劲之厚,四女纵然合力也迫不进去。
  这还是她未全功之时,四女虽暗叫不好,却只能运力于剑,赌一赌强行攻入的机会,谁教“浩气归元”心法是修为愈高、运功愈快,四女就算在此时运同一心法,也来不及在武裳盈全功之前动手。
  “今日,本宫就要清理门户!”
  一声娇叱,武裳盈功行将毕,四女只觉长剑所指突然塌陷,与长剑相拒之力由推变拉,一股吸力将四女长剑猛地拉过去!
  卫纤如武功为四女之首,祝语涵所修吟松诀虽未大成,但对同源功力有天然抗力,勉强还能稳住椿子?简韩二女却来不及应变,猛地向武裳盈撞过去,长剑却似在空中撞上什么隐形之物,招不成招,全然无从着力地向上弹去,好像水中鱼遇上暗流漩涡,一时无法控制自己,只能身不由己地向武裳盈冲过去。
  知道这是“浩气归元”修至巅峰、功成之时的自然反应,施招者身畔数尺之地都受其气劲影响,犹如自成气场。卫祝二女虽没想到武裳盈武功已到如此地步,却知危机就在眼前。
  四女联手都非武裳盈对手,一旦被她利用这机会一举狙杀,以她功力之高,简韩二女便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接下来两人更非她对手。但此刻两女勉强稳住自己已是极限,再没机会出手救人。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简韩二女就要扑到武裳盈身前,也不知会挨上一剑还是一掌的当儿,突地金铁交触声堪堪响起,已站身不稳的简韩二女一变来势,向后一退,勉强避开武裳盈蓄势待发的一击。
  只听武裳盈一声冷哼,原本捏着剑诀的左手一抓,一股劲力涌至,令二女退后的身形又凝冻当地。虽说她隔空取物,力道弱了不少,但吴羽功力原就不及她,牵住简韩二女腰上的铁链又不能太过使劲,以免伤了两女,力道拉锯之下一时竟与武裳盈斗个旗鼓相当。
  如此一来却难过简韩二女,没有什么比身体变成两股力道的拉锯中心更难受的。
  若非两女功力都不弱,武裳盈又不能不顾忌旁边的卫纤如和祝语涵,留了几分力道,只怕两女在巨力拉扯之下已然负伤,但要运力抗拒在身上拉锯的两股力道,两女一时间也无法动手。
  虽说成了拉锯状况,迫得简韩两女一时动手不得,但吴羽已使尽全力,另外三条铁链根本无力进袭。旁边还有毫发无伤的卫纤如和祝语涵,在这种状况下若等到两女平息真气动手,自己真的死路一条!
  武裳盈吸口气,竟在短短时间内再度运功,“浩气归元”心法再度叠加,身畔顿时又是一阵吸力?不只简韩二女,连吴羽都不由得向她冲前雨步。
  虽知“浩气归元”修到最高可以连使几次令效果叠加,但那境界卫祝两女只在师门传言中听过,哪想得到武裳盈竟有此本领?从武裳盈第一次运功完毕动手到现在只几下呼吸,两女气息未匀,便想动手也是有心无力。
  就在此刻只听耳边一声冷笑,吴羽陡地加速,身形竟冲过简韩二女,直迫武裳盈身前。他身法原本就快,又被武裳盈拉过去,二力合一之下,速度快到连武裳盈都来不及反应。
  虽知这种冲法必须在瞬间转化体内真气,就算吴羽所修是道门功法,对阴阳转换有所修为,但在瞬息间如此变换达到瞬间加速的效果,也只是饮鸩止渴!武裳盈虽是转瞬便知吴羽拼着受伤也要如此,必有诡计,一时间却不及反应;右手长剑虽及时递出却不知有否效果。
  在长剑即将临体的当儿,突地一股粉红色烟雾暴起,一开始只是一点火光,却在转瞬间将众人都裹进去。吴羽这一手本就快绝,众人又全没预料,竟是全都没有躲过。
  只是众人状况有所不同,卫纤如功力较高,祝语涵得吟松诀之助也胜简韩二女半筹,加上卫祝二女正自立稳身子,抗拒武裳盈身上传来的吸力,勉强还能及时闭气,避过烟雾入体之危。
  简韩二女却苦苦撑持,又是变生肘腋,哪里还来得及反应?烟气入体登时从腹下涌起一股热火,转瞬间烧透全身,心下不由暗骂吴羽这厮,竟在这个时候施放媚毒!
  武裳盈呢?原本她就是吴羽这一手针对的目标,距离又最近,本来以她已收发由心的内功修为,就算在这般近的距离被暗算,闭气也能随心所欲,可现在却不同。
  “浩气归元”她已连施两回,虽说功力大增犹如狂涛裂岸,但倍增的内力也使她难以控制;只施一回或还勉可自制,叠加的“浩气归元”却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暴发,竟将大部分粉红雾气都吸进去。
  本来在场者除吴羽之外都是女子,用上媚毒虽是下作,但要临敌决胜,面对的又是武裳盈这等高手,下作手段用上一点半点也算不得什么。二女却是一瞬间便知这只是无用功,云深阁内功天性克制媚毒淫药,吟松诀效果更强,以武裳盈这等功夫,寻常媚毒淫药触之即散,哪里还有半点功用?
  若非两女久受淫蛊所侵,身心早已习于淫欲,一身内功在这方面的功能几已尽废,只怕不会有这点影响!这作法除了徒惹卫祝二女不快外,一点效用也无,真是白费工夫。
  雾气转眼即散,只见立在当中的武裳盈脸连红也不红一下,显然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她嘴角飞起一丝微笑,运功默察之后便知吴羽这阵烟雾根本算不上强烈媚毒,最多只是床笫间用以助兴的药物。连强烈药物都对付不了自己,这等程度的药物恐怕连让她打个呵欠的能为都没有。
  本来当烟雾暴起,武裳盈心下还有几分忌讳。
  吟松诀虽能辟易各种淫毒,却并非没有例外;最近一次例外是她苦心研发出来的淫蛊。吴羽先前既能暗算祝语涵,就算没能重制淫蛊,所研发出来的药物对她而言也非没有威胁,这也是她意在必杀的原因之一。
  但方才一试,烟雾一入鼻她便知道,这药物虽与淫蛊成分颇有几分类似,药力相距却太远,毕竟先前的苦试还在她心头,对淫蛊的研究,天上地下只怕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哼,徒以药物欲暗算本宫,你也想得太美了些。”
  功行全身,感觉没什么异样,心知若这是吴羽引诱自己来此的依仗,对手这一局可说是全盘败北,武裳盈心下得意得很。
  “先前能暗算语涵,本宫还以为你有什么本领,如今看来不过是她太过鲁莽轻敌,才会如此……咦?”
  话声刚落,武裳盈陡地双足一颤,身子竟不由摇摇欲坠,同时两颊飞红?
  一身功力虽盛,却压不住体内混乱的火焰。她虽知自己必是中了暗算,方才那烟雾想必有什么古怪,可见卫纤如全无动摇,祝语涵只稍稍颤抖,甚至简韩二女也不像自己反应剧烈,她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的师妹与徒儿功力远不若自己却没什么影响,自己怎会如此难过?难不成这厮早已服下解药,连她们都有一份,才让自己着了道儿?可仔细想想又觉不对,这……怎么可能呢?
  “总算是成功了。”
  见武裳盈浑身颤抖,原本沉固的身形软软柔媚,甚至得靠着长剑拄地才能稳住身形,心知妙计得逞,吴羽稍稍放心。
  “作茧者必自缚,阁主是自作自受。”
  “胡说!”
  感觉体内一股烈火狂烈延烧,仿佛一瞬间烧遍全身,虽说武裳盈从没拿淫蛊在自己身上试,不过两次用在简韩二女身上也知道淫蛊入体的种种征象,怎么看自己都像中了淫蛊。可方才那烟雾……无论如何都与淫蛊无关,这事旁人或许不知,但亲身研发淫蛊的是她,哪瞒得过她?
  “你方才所用……根本就不是淫蛊,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效果?”
  “那确实不是淫蛊,只是药引。”
  吴羽苦笑,眼看仇人作茧自缚虽是痛快,但那模样便如当年自己蛊发时一般,想来有几分苦涩之意。
  “用来诱发阁主体内蛊性,如此而已。”
  “胡扯!”
  心知吴羽所言不差,那烟雾药性不足,本身不可能令她如此难受,除了药引以外再无其他解释,但她自入栖兰山庄以来表面上威风凛凛,实则小心谨慎。
  吴羽既有暗算祝语涵的本领,又与当年淫蛊有关,若只以武功绝不可能对抗自己。
  想到他对付石渐的手段,唯一机会便在药物上头,是以她特别留心,绝不轻沾有疑之物。吴羽的粉红烟雾若是药引,只能引发原已在体内的药物;可她这般小心,怎可能被吴羽用计在体内暗伏药物,如今才得发作?
  “这药物……却是阁主自己种下的。”
  吴羽嘴角苦盈微消,取而代之的是大仇得报的欢悦。
  “本来在下想阁主当年研制淫蛊,虽不会拿自己试蛊,但用心钻研,蛊物必有部分侵入体内,只是长年沉积、没有发作而已;利用阁主捐出的两滴血,在下研究之后确定蛊毒影响还在,只是未得引发,所以利用这药物为引,引发阁主体内淫蛊药性。长年积累,爆发愈加快速,终得令阁主自作自受。说来若阁主非当年阴谋家,这药便无效用,追根究底还是阁主自作孽……”
  听吴羽一解说,简若芸、韩彩蝶不由相顾,惊讶中又带几分慨叹。
  武林行走、性命寄托刀头,对因果报应之事可说屡见不鲜,想不信都不行,但当真遇上了,还是不得不叹声老天有眼。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就是现在这等状况。
  蛊毒乃苗疆所传秘学,旁人等闲难以理解其中关键,更遑论复制。即便吴羽体内仍有淫蛊残余,辛婉怡又是医道高手,对淫蛊所知已远超旁人,要制炼出来却是难上加难,众人想让武裳盈自食其果,也是有心无力。
  哪里想得到武裳盈炼蛊之后,体内必然有所残余,被吴羽用药一引登时爆发!
  除非她自有解药,又或及时取得九转龙珠配药压抑蛊性,否则先前的自己就是以后的武裳盈。这般报复说来也是痛快。
  本来报仇之心虽炽,但武裳盈武功之高,就算众人齐心联手要让她恶贯满盈也不容易,更不用说卫纤如与祝语涵只为自保,杀心不盛。但现在武裳盈自作自受,也被淫蛊染身,虽不知吴羽以药引诱出的蛊性有多强烈,但她就算此战全身而退,接下来的后果也是不堪设想。自己若在此身亡便无法亲眼目睹她的下场,简若芸竟不由自主地兴奋。
  本想转头望向韩彩蝶瞧她大仇得报的反应,简若芸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全然无法从武裳盈面上移开。习养居、气移体,十余年的阁主做下来,武裳盈原本美若天仙的容颜又加几分雍容高贵之气,即便在栖兰山庄遇伏,又先后面对卫纤如和祝语涵加入战局,以她的武功也感几分压力,却丝毫没挫锐气,雍容高华间仍一派平静。
  现在着了吴羽的道,那表情变化之精彩加上几分有苦难言的苦态,光看都觉得十来年的辛苦有了代价,令她忍不住想一看再看。
  虽说看得痛快,但耳边传来的轻叹声却让简若芸的快乐难免蒙了阴影。韩师妹着实太过天真,好不容易大仇得报竟无法享受这痛快,还为了那人感叹哩!
  不过仔细想想,范荣音虽身强体壮却是佛门弟子,床笫之间没有吴羽这淫贼晓得云雨之美;韩彩蝶配上他,这淫蛊倒没那般痛苦,怪不得她还有间心悲天悯人,自己也没办法埋怨。


第二章 龙珠之力
  “师父……阁主所受之苦,可……可还有办法救治?”
  此语一出,祝语涵登时觉得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除了吴羽冷冷盯视武裳盈外,连简若芸都转向瞪着自己,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即便她早已习惯大场面,可四周都是长辈,一时间有些怯场。
  “这淫蛊嘛……解药没有。”
  见武裳盈咬牙苦撑却丝毫没有异动,吴羽不会以为武裳盈中了淫蛊之后,就丝毫没有抗力。
  她可是创造淫蛊之人,长年浸淫习惯,对蛊毒的抗力比自己等人都要强些。
  何况她连用两次“浩气归元”虽因此让自己有了可趁之机,但吸纳天地元气,体内功力也强到了前所未见的地步,想强行突破,在蛊发之前逃离栖兰山庄绝无难处。胜利举手可见,万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即便是她们几位,也只能以九转龙珠之效压制……”
  “九转龙珠?那……那不是还得等上几年?”
  虽对当年事不甚清楚,但自从威天盟里传出吴羽身份的相关谣言,祝语涵身为盟主夫人自不能对此事毫不关心,对当年段翎之事也稍有研究,自然知道九转龙珠的产处就在附近。
  此物十年一熟,当年段翎取药在十五年前,算来至少还要数年才能成熟,根本是远水难救近火。
  她咬牙望着师父,心下百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过听吴羽说没有解药,祝语涵心下竟不由自主地放松几分。虽说那是自己师父,但她要杀自己是刚才亲耳听到的事,若真有解药,她不知该不该救人哩!
  这样……反而好些吧?
  “不错!”
  吴羽嘿嘿一笑,神情充满小人得志的味道。他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子摇了摇,只听药丸碰撞之声传出。
  “我在崖下撑了十来年等到九转龙珠成熟,取下来配药,压制范夫人和韩姑娘体内淫蛊之性。剩下的这两颗嘛……倒是武阁主的唯一机会。只可惜药在我手,就算武阁主如何恳求、哀求,我也不会交给武阁主,就让你给淫蛊熬死吧!”
  见吴羽嘻笑自得,简若芸和韩彩蝶大仇得报倒还不当一回事,祝语涵心思正乱也不知该不该向吴羽求药,卫纤如却不由皱起眉头,心想:这人未免有些得意忘形。
  当年黑道联军大举攻云深阁,一路杀到登天阶前,有这种神情的黑道高手不在少数,但这些人绝大多数若非战死在自己剑下,便被开关重出的武裳盈所逐,怎么看都不像好结局。虽知纠结的仇恨终报难免有些忘形,但眼下威胁仍在,可不是得意时候,她不由得向吴羽身边稍稍靠近了些。
  一来她此回是来被辛婉怡治疗,于情于理都该帮吴羽一把;二来武裳盈虽一时不动,但与此人相处已久的卫纤如最清楚,一旦被逼到绝境,武裳盈反噬之威只怕连自己都难轻犯其锋。不用说吴羽或两位师姐,祝语涵更不用说,此时此刻正是自己最该小心的时候。
  何况吴羽方才所施的烟雾若是引诱淫蛊的药引,那么身受淫蛊纠缠十余载的简韩二女,此刻体内状况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现在却是神情自若。虽说颊红眼媚,显然稍有影响,却不像辛婉怡所说的严重。若不是两女已自寻方法克制体内淫蛊,就是吴羽手中药物确有压制淫蛊之能。
  除非武裳盈真的一心求死,否则她现在的最后希望就是从吴羽手中强抢药物。
  卫纤如心下不由暗恨,吴羽这人不得手则已,一得手便得意忘形,竟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吗?
  想到眼前的大仇人已是在劫难逃,简若芸正自得意,突见武裳盈唇角泛起一丝讥诮笑意,后心陆地一冷,想到最糟糕的可能。
  吴羽手中药物既能压制自己体内淫蛊,连纠缠十余年早已生根的蛊毒都被压抑大半,即便药引入体,发作情况也只轻微;武裳盈是淫蛊创始者,不知否留下解方?虽说这嫌疑之物她未必带在身上,但只要从吴羽手中抢得药物,暂抑体内问题,待逃回云深阁后,谁知她有没有办法排解体内蛊毒?吴羽现在得意还太早了些。
  正当简若芸想提醒吴羽之时,异变陡生!
  只见武裳盈手中长剑轻挥,一团剑芒陡地爆发,比吴羽方才发出的粉红烟雾还要来得气势凌人!几人相距得近,顿时都被剑芒罩进。
  心知武裳盈“浩气归元”已然全功,又是临危拼命,这一剑必是难解,但直到被剑芒罩体,简若芸顿觉胸口气沮,被压得连呼吸都困难?若非剑芒飞起的一瞬间已见卫纤如出手,自己也临急反应,勉勉强强还能撑持,若是反应再慢一些,只怕要被武裳盈一击毙命。
  只听一声金铁交击,剑芒顿散,简若芸陡地色变。武裳盈虽已退回原地,现在却变成卫纤如得以长剑拄地才能支撑身形,连被她护着的吴羽也嘴角渗血,脸上得意之色早已消失无踪。
  一旁的祝语涵怔怔地望着场中情况,陡地一口血喷出口来,微颤的身子退了两步。
  自己也是气血翻涌,双手酸麻,长剑险些落地,反倒是一旁呆愣的韩彩蝶没有反应,显然根本来不及出手,却也没受伤害,显然武裳盈突然出手其意只在药物,否则以她杀意之炽、功力之高,若非意只在药,这一突袭只怕众人已有伤亡。
  最重要的瓷瓶此刻已落入武裳盈手中,只见她虽娇躯仍颤、长剑支地,嘴角却笑得得意,手中瓷瓶一抛一抛的,摆明向众人示威。
  想到方才之险,简若芸不由背心发寒。
  那一声金铁交击,实则是剑与剑及铁链交触数十招的声音,双方出手都快,听来才只一声。没想到中了淫蛊的武裳盈一旦发难竟有如此威势,若非体内淫蛊影响功力运使,那一剑接下来可没数人皆伤这般轻松的结果。
  “吴兄好得意呢!可惜呀可惜,要得此药除了向你恳求之外,倒不如强夺要快上一些!”
  唇边挂着一丝冷笑,虽是美若天仙,在此刻众人眼中却恶劣至极。
  简若芸虽想强行攻上迫得武裳盈没有服药的时间,却是一动便觉体内血气翻腾。
  刚才那一击显然伤得不轻,只能眼睁睁看着武裳盈得意娇笑,将瓷瓶打开,随手将两颗绿色药丸倒出来,一口吞了下去。
  “不错、不错,这药果然有效。”
  药物入口,武裳盈身畔随即气雾蒸腾,显然正运功运行药力,可反应也太快了些,眼见武裳盈面上嫣红渐褪,显然药力已然生效,正逐渐压制她体内淫蛊。
  简若芸虽气息渐宁却不及出手,心下暗叹老天爷真会捉弄人,好不容易让武裳盈着了道,眼见就要恶贯满盈却在此时绝处逢生。想到若让她就此解除淫蛊之毒,从而将在场众人一一格杀,扬长而回云深阁继续做她的逍遥阁主,心下之怒差点令她刚稳下的气息又乱起来。
  眼见武裳盈药效已然行遍,笑得正自开心,连话声都带着得意的跳跃。
  “说来不佩服你吴羽不行,这蛊毒本宫亲手做出却始终难寻解法,而这几年……
  也没人配让本宫用上这蛊,倒是没想到不只被你寻出药引,甚至连压制之药都做出来。
  可惜你运气不佳,遇上本宫,待到了黄泉再来得意自己调配解药的能为吧!
  本宫这就送你们上路,保证痛痛快快……“话语才歇,武裳盈突地变色,原本莹然如玉的肌肤陡地颜色灰败,咿咿呀呀了几声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好不容易樱唇轻启,却喷出漫天血雾!
  如此变化令众人都措手不及,连反应最快的卫纤如都不由一惊,浑然忘了趁机出手。血雾中却听得一声轻响,随即武裳盈的长剑飞出,斜斜插到一边。旁人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又见铁链撺出,将长剑击飞到远处,现下即便以武裳盈身法之妙、轻功之佳,空手要在众人戒备中取回长剑,也得花上一番工夫。
  虽不知发生何事,更不知以吴羽至少差武裳盈两筹的功力,如何从她手中将长剑击飞,但武裳盈色变呕血却是铁般的事实。就算这阴谋家想如猫捉老鼠般地玩弄自己,也不必弄成这般吧?
  方才的变化如兔起鹘落,快到令人难以想像,众女心下仍不由惊诧,自不敢放松防备,小心翼翼地举着长剑指向犹未散去的血雾,深怕血雾之中的武裳盈又有什么动作。
  血雾终于散去,只见武裳盈单膝跪地、娇喘吁吁,望向吴羽的目光中满是愤恨还加几分惊惧,看她样子却是无力动手,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
  祝语涵只见过师父统领全阁的堂皇高贵模样,几曾见过这样子的武裳盈?一时竟惊呆了眼,良久才有办法将目光移开,却见几位师叔或多或少有惊讶之意,韩彩蝶甚至比自己呆得夸张,到现在都未恢复过来,显然连几位与师父亲近的师叔们都不曾看过师父如此软弱的模样,不由更惊方才究竟发生什么事?
  转头望向吴羽,却见吴羽神色宁和,虽说还有些许得意,却隐在那松弛表情之下。
  比之方才小人得志的模样,此刻的他更像终于完成一件念兹在兹的工作。
  虽有些得意,更多的是终于成事后的放松。即便那伤痕累累的丑脸也掩抑不住真实表情,一见便知这是终于大功告成时心情放松的模样。众女这时皆知武裳盈身上的异变并非突如其来,早在他计算之中,却不知他如何对武裳盈下手?竟令胜负在转瞬间便颠倒过来,而且这次看来武裳盈再难扳回。
  “难不成……你方才取出的瓷瓶里放的不是九转龙珠配的药?”
  好不容易稍稍恢复正常,眼见这念兹在兹的大仇人不只对自己屈膝,甚至看来负伤甚重,在此之前想过复仇成功的结果,也未想像到向来高傲的武裳盈会对自己屈膝,韩彩蝶心下不知是惊还是喜。终于回过神来的她一念便即猜到,必是武裳盈方才吞下的药有问题,才会让正得意的武裳盈变成这样。
  这不可能!虽说体内气息乱撺,经脉疼得几欲碎断,就算她站着不动挨上吴羽七、八掌也不可能伤得这般严重!站立不起的武裳盈心下直接出口否决,之后却是惊惧更甚。
  其实武裳盈也不是笨蛋,虽说沾染淫蛊,云深阁内功对此几无抗力,可武裳盈也不是随便什么药都入口的人,尤其她既知吴羽工于心计,从他手中取来的药物自不会轻易相信。刚将药丸倾出之时她小心观察过,从气息色泽观察这药丸确有九转龙珠的成分。以她对淫蛊的了解,知道这药性确实与淫蛊相克,心想此药为真才会吞下,哪里想得到会有如此异变?
  当药丸入口之时,那气息转瞬间透入脏腑,迫得原已滚沸蒸腾的淫蛊药力不得不退,显见药性极强。武裳盈原已做好准备,待淫蛊之势一袪立时全力出手,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将在场众人杀个干净,尤其是吴羽!
  她原不把这人放在眼里,毕竟此处既无机关陷阱,只要自己小心一些,诡计心机也无所施其技,可他竟巧用药引诱发潜藏在体内的淫蛊,差点没让武裳盈当场败北。
  既知此人对自己有威胁性,武裳盈自然将他放在比卫纤如更须先铲除的位置。
  没想到药物入腹,淫蛊确实被压下去,可她才想要行功动手,却觉一股霸道至极的劲力从腹内透出,仿佛爆炸一般,转瞬间已影响周身,好像有几十把小刀在腹内、在经脉中刮刺割裂一般,痛得令向来自制、不曾在旁人面前失仪的武裳盈顿时出丑,对吴羽的恨意甚至超过误中奸计的惊惧!只是全身皆伤,连长剑都被击飞,一时间想动手也无力。
  好不容易开口,只觉声音嘶哑,仿佛光只说话都得耗尽全身力气。武裳盈虽知必是药丸有问题,可药物压制淫蛊的效果却非假的。
  与九转龙珠共制药丸的辅佐之药并不多,要伤害自己绝无可能,她心下不由疑惧更增。
  武裳盈不发话则已,一开口众女便知她体内伤势重极。在强敌环伺之下,先不说武裳盈还有没有运功自疗的空闲,看她这模样,只怕自己不出手逼杀,过一会儿她也会伤重断气。
  在场之人对九转龙珠有所了解者,除了吴羽外只有武裳盈。前者曾亲自服用,自知其效,后者既曾听说九转龙珠有压制淫蛊之效,哪会不想方设法取来九转龙珠试试?
  她既说这药是九转龙珠所制,想必不会错,吴羽究竟在药丸里加了什么东西,才会让武裳盈伤成这等模样?
  “我懂了,是药效的问题!”
  见武裳盈如此模样,痛苦得仿佛只想软倒在地上打滚,只强撑着不肯出丑,简若芸灵机一动,想到先前服药之时吴羽切切叮嘱之事,与韩彩蝶互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惧意。
  简若芸受淫蛊所害也非一天、两天的事,好不容易有药物可用,自是忙不迭地想入口,却是刚开口就被韩彩蝶阻住,说出吴羽的叮嘱,还不忘将吴羽当年毫无准备下服食此药后的结果告知她,令简若芸不得不缩手。
  吴羽武功也算不弱,直接服食此药后体内药性强烈反扑,竟会苦到让他不得不用脸摩擦粗砺山石才能勉强止住的地步,九转龙珠药性之烈可见一斑。虽说辛婉怡已配了君臣佐使的药物以减其性,又将药丸分成两半,仍令简若芸不能不有所踌躇。
  后来服食半颗药丸还是靠韩彩蝶在旁护法,又在药性冲击之时为自己导正气息,才撑过刮骨般的苦楚。半颗药丸已是如此,武裳盈一吞就是两颗,药性一反扑起来,效果哪是生人能够承受?
  方才她只顾着气吴羽不小心,连这灵药都会失手,又恨老天不长眼,好不容易暗算武裳盈却又让她取得解药,哪想得到全吞下去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确实是九转龙珠的反扑。”
  吴羽微微一笑,那样儿看得武裳盈愈发怒火填膺,暗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竟中了奸人之计?明明晓得这人有辛婉怡为助,对药物生克之理远较旁人熟习,从他身上取来的药物哪能入口?自己偏偏笨笨吞下,现下连反击之力都无!只能听他得意地自吹自擂!
  “九转龙珠虽说天性克制淫蛊,但药效太厉、太烈,虽有效果,但副作用实在太大。”
  “两位先前也用过药,那药以君臣佐理之道卸其药性仍不大好用,两位正知其实。”
  听吴羽这么说,简韩二女不约而同地点头。先前两女已用过药,还得彼此守护、彼此相助,才能勉强让体内药性反扑不太严重。只是半颗效果已如此强烈,像武裳盈这般性急,一下吞了两颗,还是在兵凶战危之时,甚至没准备人为她护法,哪能不出岔子?
  “至于阁主所服的药嘛……”
  吴羽嘿嘿笑出声,那模样比之先前的小人得志更多几分奸险,却含着更多更多大仇得报的欣喜,让众女都没法打断他。
  “一样是由九转龙珠而来,但佐使药物却大有不同。不予压抑,反以药物增益其性,所以阁主用药见效极快,药效反扑之力也更强。说来此时阁主没有筋骨皆断、疼得在地上加滚,已令我不得不佩服阁主的硬气……”
  虽知吴羽狡诈多智,竟能定此连环计,先用药引诱发武裳盈体内淫蛊,再故作得意地取出药瓶,让武裳盈情急之下只记得取药,浑然忘了小心谨慎便将药丸吞下肚,但简若芸想得更多的却是“自作自受”这几个字。
  若非武裳盈研发淫蛊,体内也不会有蛊毒残留,即便吴羽配出药引,也无法令武裳盈身中淫蛊;若非因中了淫蛊而情急失智,以武裳盈的实力就算被淫蛊影响,众人又有谁能迫她服下药物?吴羽之计所以成功,原因全都在武裳盈自己身上。
  虽知有因果报应,先前演练剑法之时也无数次在心中暗暗祷祝,此战便不能杀武裳盈,至少也要让她付出不少代价,如今终于见大仇人跪倒在前,此时武裳盈虽已压制体内淫蛊,可九转龙珠强烈的反扑之力也让她经脉重创,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武裳盈还有机会逃出生天,想要武功尽复,至少要静养数年不可,这般报应虽然趁心,却令简若芸不能不服鬼神之威。
  只是方才武裳盈即便中了淫蛊仍有反扑之力,简若芸自己也中过自然知道。
  中了淫蛊之人虽说淫兴高昂,光与男子相处都会想入非非,对武功却没有太大影响。就算武裳盈会被淫蛊煎熬,自己想看到她的报应也得撑过武裳盈的临危反扑。
  现在却不同,药性反扑既烈,武裳盈运功以助药力运行,等于在药性上再加一把力,运使“浩气归元”两次,她体内功力岂是易与?这一把火烧下去,怪不得武裳盈痛得连站都站不住脚,此刻她想反扑也有心无力。
  知道大敌已无威胁,接下来只有任自己鱼肉的分儿,虽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简若芸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差点连举剑戒备都觉太辛苦了。
  不过这也难怪,武裳盈何等强敌?交手之前简若芸便担心许久,连夜里都没法好好睡,反不若吴羽夜夜在韩彩蝶身上驰骋颠狂,将她玩弄得欲仙欲死,力尽之后睡得可痛快。
  加上与武裳盈交手虽不甚久,两人武功终有差距,武裳盈的吟松诀本就克制她的内功,造诣更远非祝语涵可比,就算交战之时有人相助,分去武裳盈的攻势,体内难免稍有暗伤。专心之时还不觉怎样,累积下来的疲累在心情松弛下反扑,却是累得让简若芸整个人都想瘫下去。
  突然间简若芸只觉后心一麻,一股劲力无声无息涌来,使得恰到好处,虽未伤人,却令简若芸浑身酸软一口气涌上,一时间软绵绵的,别说运使功力,即使她努力强撑,也只能让自己慢慢坐倒,没一下软了下去。
  一转眼却见卫纤如与祝语涵也与自己一般,一先一后地软软坐倒,反倒是韩彩蝶目瞪口呆。
  她心下一动,望向吴羽,只见后者目光里笑意盈盈,那笑意却隐着令自己不敢双目相视的诡异气息。
  “吴兄你……你为何……”
  “我……有我要报复的方式,容不得你们出手阻拦。”
  吴羽声音平淡,韩彩蝶却听得出来里头压抑无比的狂烈气焰。
  虽说吴羽没出手制住她,可声音的诡异让韩彩蝶吓得浑然忘记自己可以出手,直到被吴羽轻轻点住穴道,慢慢扶她坐在地上。
  “接下来的事你们要看也行,最好是不看……不过只要不出手阻拦,我自会好好放人,事后要怎么处理就随你们自由……”
  “咦……”
  虽说比几位师姐多几十倍的战场阅历,虽说吴羽表面仍平静如恒,但目光中却有无比压抑的疯狂气息,甚至连卫纤如都倒抽一口凉气。卫纤如一直保持戒备,但一来她戒备的对象是武裳盈,大师姐实力太强,就连卫纤如都自叹弗如,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自然疏漏其他;二来吴羽手中铁链虽是灵动,使动起来铁环相扣仍难免有声响,可他方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铁链竟来得无声无息,全没准备的卫纤如武功不凡,仍在不着意间着了暗算。
  连卫纤如都倒了,遑论旁人?何况好不容易让武裳盈中了淫蛊,又被她取去解药;见她服药,众人本自以为必死,却又见武裳盈伤重跪地,大悲大喜连番袭来,就连卫纤如这等坚毅心志都难免分神,其余人更难免心神恍惚。吴羽铁链无声无息而来竟是一个都没漏掉。
  转头望向吴羽,众女这才发现问题所在。不知何时吴羽已换掉双手的铁制手套,取而代之的是牛皮手套,就连十指所使的铁链也换成皮鞭。虽说威力难比铁制之物,却没有环环相扣的响声;动手的威力自然消减,但若用来突袭却是好用个十足十,加上众人全没把心思放在戒备他身上,突袭一出效果绝佳。
  “你……把本宫……当成任你宰割的牛羊不成?”
  见众女一一被制,武裳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当吴羽对自己有半分好心,唯一的可能就是吴羽想用来折磨自己的法子太过残酷邪恶,即便简若芸、韩彩蝶等人对自己恨意填膺,但身为正道中人,她们无法容许有人用此种邪法伤人。吴羽之所以制倒她们,只为了在无人妨碍的情况下对自己动手,完全把自己当成俎上肉!
  她几曾被人如此轻视,熟可忍孰不可忍?
  “你若还有办法动手,就随你便……”
  吴羽冷笑一声,十指箕张,十条细细皮鞭飞射而出,其中四条捆住武裳盈腕踝之处,竟逼出武裳盈一声痛哼,双手无力软垂。
  旁人没看清却瞒不过卫纤如的眼,在捆缚之前,四鞭鞭梢已洞穿武裳盈腕踝,听她痛哼,显然这不只皮肉之痛,说不定连筋脉都被断了。不知吴羽怎么用力,手一挥四鞭尽开,迫得武裳盈四肢大张,将她高高举起,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仿佛落入蛛网的蝴蝶一般,再也无法挣脱。
  眼见吴羽手中四条皮鞭就把武裳盈牢牢定在半空中,余下六条皮鞭犹若灵蛇一般在武裳盈四周探头探脑,尤其皮鞭形制特异,鞭梢处做得如蛇头一般,比之鞭身更粗壮几分,更似三角锥体,显是为了更好控制而刻意加重鞭梢的设计,格外令被悬在半空中的武裳盈可怜兮兮。
  四女虽或多或少都知吴羽武功不弱,又是处心积虑已久,只为报复武裳盈而来,但见他轻松把人举在空中,不由心下一寒,不知接下来吴羽会在武裳盈身上施什么刑。
  “你……”
  忍痛正要说话,武裳盈突地哀哼一声。皮鞭一闪已在武裳盈下颔处狠狠一击,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痕!虽不至于把整个下巴都卸掉,但一震之力直透脑海,一时间武裳盈有话难言,甚至整个人都昏沉几分,本想骂出来的话都被这一鞭打回喉咙里。痛楚令武裳盈不由咳了一声,唇中血丝溅出,却是连伸手掩口这般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虽恨她背叛暗算,十余年来在淫蛊之下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但简韩二女均非心狠手辣之人,便是再恨大师姐,最多只想迫她认错、废她武功,甚至不想取她性命,哪里想得到吴羽下手这般狠?
  练武之人若是手足被废,除非内功已臻登峰造极之境,能凭护体气劲遥击敌人,令旁人连近她身半寸也难,否则一身武功等于废了。这般狠手本已恐怖,没想到吴羽甚至连话都不让她说,那一鞭下去力道远不若狠劲令人印象深刻,令人连开口阻止都不敢。
  其中尤以韩彩蝶最为惊惧,毕竟她的处子身是被段翎破的,现在又与他有肌肤之亲,吴羽对她无比温柔,即便床上大展淫威,为的是令她欲仙欲死地沉醉情欲之中。
  只曾看过吴羽温柔一面的她,哪想过吴羽竟有这般狠辣的一面?那一鞭虽未抽在她身上,韩彩蝶却如挨了一鞭,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突地,一声痛吟把韩彩蝶的心思拉回,她猛一回头却见武裳盈浑身连震,汗水涔涔而下,原已灰败的脸色竟透出一丝潮红,此时一根皮鞭才从武裳盈气海处收回。
  重击气海乃是废人武功的招式,如非有深仇大恨,一般不敢动用,毕竟对练武之人而言,内功乃修练武功的第一步,若是内功已废,绝无能力与人动手;想废人武功也得有那个本领,若换功力匹敌之人,在毫无抵抗之下,气海处挨了对方一击,一身功力怕是不废也难。
  但武裳盈吟松诀内功已臻化境,即便伤势已重,无力运功抵御,但若论内功而言,吴羽差了她还不只一筹,就算武裳盈无力反抗,气海重重挨上一击也未能毁她元功,最多只令武裳盈伤上加伤。
  看武裳盈的神情,虽在痛楚间仍有几分讥嘲,显然在笑他自不量力,韩彩蝶心下不由哀叫一声:大师姐这个样子不是火上加油、向吴羽挑衅吗?
  似被武裳盈神情激怒,吴羽神色冷漠,手中皮鞭不挥而点,不住向武裳盈气海处点去,连点之间武裳盈娇躯剧震,偏生身在半空,手足不能自由,甚至没办法掩饰挨招之时身体疼的反应。
  只是她够硬气,就算体内伤势极重,吴羽这几鞭虽不能废她功体,却让她伤上加伤,令武裳盈汗水直涌,一身衣裳似被水淋透了,面上表情仍不肯示弱,虽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讥诮神情却不曾或减,脸儿甚至愈来愈红,像是在说她一点都不把这点伤势放在眼里。
  突地武裳盈神情大变,娇躯颤抖不止,汗珠连连溅落,反倒吴羽收了皮鞭,冷冷地看着半空中颤抖不止的她。
  众女不由面面相亲,别说简韩二女,就连修练过吟松诀的祝语涵也是一脸茫然。
  虽说穴道受制,耳目一样灵醒,方才那几鞭用来对付自己,功体不破也难,但若对付武裳盈,如果不是药性反扑令她内伤沉重,那几鞭只怕连搔痒都算不上,怎会有如此结果?
  “你……你竟然……”
  见武裳盈虽咬牙切齿,神情中有几分疑惑,只是她连话都说不出来,想示弱询问也无法开口,反倒是卫纤如神色惊慌,望向吴羽的表情仿佛看到什么妖魔鬼怪,那模样令众女不由奇怪。
  众人以卫纤如江湖经验最丰,当年登天阶一战面对的是黑道联军里的各路妖邪,什么恶人都看过了,哪里变过半点脸色?
  吴羽对武裳盈下手虽重,令她再无反抗之能,可这几下皮鞭明明无功而返,对她内力全无影响,为何能令卫纤如露出如此惊异的表情?
  “果然……瞒不过卫大护法,可惜……”
  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即便是最为他说话的韩彩蝶,除了狞笑外也找不出另外一种形容。
  “可惜我绝不会放过她,就算卫护法事后要将我大卸八块,我也认了。至于现在……就让我好好享受享受,把当年的阴谋家打落谷底的快乐吧!”
  “卫师妹?”
  见吴羽和卫纤如打哑谜,简韩祝三女不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被悬在半空的武裳盈亦然,只是她现在状况糟得透顶,浑身颤抖,仿佛功体将破未破,连颜色灰败的肌肤都不由透出层层嫣红,仿佛回光返照;咬牙切齿的模样竟透出一丝娇弱意味,那模样看得众女又惊又惧,却又不知所以然,简若芸好不容易才开口问向卫纤如。
  “他……”
  怨恨地瞪了吴羽一眼,却见后者连望都不望自己。与其说他不以为意,不如说吴羽的精神根本没放在自己身上。
  卫纤如闭上美目,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开口。
  “他那几鞭……不是用来废大师姐武功,而是借由攻击气海穴,打乱大师姐体内气劲蕴积,让蛊性不再受阻……”
  卫纤如虽没说清楚,但在场众人皆是武功高手,卫纤如这一点醒,都恍然大悟。
  原本武裳盈中淫蛊后,服下九转龙珠制成之药将淫蛊效力压至最低,余劲难以化消,药性反扑之力才会令她经脉重创。九转龙珠药性如此霸道,照理说淫蛊该被压得一点气力也没有,但世事本无绝对,九转龙珠药性虽正克制淫蛊,但两极相对,要将淫蛊消灭也须一段时间抵消。
  但武裳盈体内药性反扑太快,淫蛊尚未全盘消灭,只是武裳盈功力太高,九转龙珠药性又太霸,才将淫蛊压得一时无法反扑。众人只见她伤势沉重,根本没想到这方面的事情。
  本来若这样下去,虽说武裳盈伤势极重,但淫蛊受九转龙珠和她功力的双重压制,想要反扑一时难能,但吴羽方才几鞭击向武裳盈气海,即便未能破她功体,却成功打乱她体内气劲。九转龙珠药性因武裳盈运功行药才会游走周身,现在气息一乱,内力与药性登时混乱,淫蛊失了压制登时反扑。
  武裳盈乃制蛊之人,体内蛊性原就沉厚,一旦反扑,蛊性之火爆只怕比简韩二女淫蛊初起还要强烈许多,偏又无力抗拒、压抑!身为女子,这折磨恐怕比废功更可怕。
  不过只是沉思一会,半空中的武裳盈所受折磨已是难忍,只见她娇躯紧绷,似是极想缩成一团压抑体内狂暴的乱流,偏生吴羽控住她四肢,令她想缩起身子都没办法。
  面色潮红的武裳盈虽咬紧银牙不开口,琼鼻中偶尔透出的哼声却渐渐从痛怒转为柔媚,浑身已从冷汗变为香汗,肌肤的灼热令身畔似有团雾般渐有迷茫,双腿甚至难忍地不住摩擦。
  没想到武裳盈会被折磨成如此模样,祝语涵又羞又怕,早已别过头去;简韩二女曾经身受其苦,但她们中蛊之时没像武裳盈现在这般。看着半空中的景象,虽难免芳心受怕,但想到蛊发之时的苦楚,想到十余年来夜里辗转难眠、日里不敢见人的苦处,虽不至于乐在其中,却咬紧牙看着,不想漏掉任何一点画面;反倒是卫纤如说完之后便即垂头,也不知考虑什么,即便耳边传来武裳盈难耐的哼吟之声,也没打乱卫纤如的沉思。
  “啊……”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众女不约而同看向声响起处。
  只见吴羽皮鞭流转,已从武裳盈身上离开,碎缕空中飞散;半空中武裳盈神情羞怒交加,却是掩饰不住其中一丝迷惘。
  更惹人目光凝聚的是已然破碎的胸前衣裳,露出大片肌肤和粉红色抹胸,也不知是因为羞怒还是体内淫蛊的效力,莹然如玉的肌肤已然透出粉嫩嫣红,几与抹胸一般,难以辨识。
  加上吴羽用力虽巧,皮鞭声便响,最多只是精神上给她压力,没真的伤到武裳盈半点,粉嫩肌肤全没半点伤痕,嫣红全是体内血色。但半空中的武裳盈没就此放弃挣扎的打算,娇躯战栗激动之下,连吴羽也拿捏不准,那一鞭已将武裳盈的抹胸拉松一半,虽说没让一对玉峰雀跃而出,半裸的肉球加上其中深深的峰线,更有种半隐半现的含蓄刺激。众女中除了卫纤如尚是处子,其余都已识男女之事,自是知道如此风景对男人而言,是多强烈的诱惑。
  其中尤以韩彩蝶感触最深。
  遥想当年,几位师姐妹以她和武裳盈最是高挑,几可与寻常男子相比,站在云深阁众女之中便如字面上的鹤立鸡群,只是她身段前凸后翘,比武裳盈更为诱惑。哪想得到十余年不见,武裳盈不只与自己一般毫不见老,肌肤幼嫩犹如少女,即便只是小露I点也可见她身段凹凸有致,再加上久居人上的华美高贵气质,看来竟比自己还诱人许多。
  若不是吴羽恨意太深,绝无化解可能,光看半空中的她,恐怕比自己还能令男人魂摇魄荡呢!
  听到武裳盈终于哼出声,吴羽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皮鞭再动,只听裂帛声响,半空如黑雪飞落,武裳盈白嫩如雪的肌肤渐渐暴露出来。她心志硬挺,除了方才那声呻吟外,竟是咬紧牙关死不出声,只是神情变化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吴羽却很享受她的神态变化,皮鞭不住飞舞,将武裳盈衣裳一点点撕裂,不急着让她彻底赤裸,到现在抹胸都还留着。
  虽说四肢被控,但体内气息正自乱流,其中有淫蛊催情,外有吴羽皮鞭飞舞,一点点地凌迟自己,疼痛、羞耻、情欲、愤怒,百感交集之间,要武裳盈平静下来绝不可能。
  激动之间娇躯颤抖连连,让吴羽的皮鞭也难以控制。留在肌肤上的痕迹虽微,但十余年来养尊处优,除了当年大战之外再未经战场,那日拼的还是在卫纤如手上锐气已堕的黑道联军,几可说是极少动手,肌肤之柔腻纤细犹胜少女。虽说吴羽皮鞭没使什么力,但在肌肤上留下来的红痕却是愈来愈明显。
  只是武裳盈失算,她本打算利用皮鞭伤害肌肤的疼痛,混着体内气息乱流的痛楚,内抗情欲、外抗羞赧。毕竟当年制造出淫蛊之后,她曾试验过,最后知道疼痛最能压抑淫蛊的威力,吴羽面上之伤想必因此而来,没想到吴羽皮鞭虽打上肌肤,疼痛之感难免,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竟凌驾疼痛之上,令体内情欲愈发如怒潮汹涌、难以抗拒。
  “啊!”
  一声娇吟忍不住出口,不比方才的疼痛惊怒,更有一股说不出的诱人之意。
  没想到自己竟有这等反应,武裳盈身不由主地泪水迸散,心里只恨自己当年竟手下留情,让这些人逃之夭夭,才致今日受此苦刑!若有机会逃出生天,绝不会再犯这等错误。
  不知武裳盈心中所思,众女或多或少目瞪口呆。
  半空中的武裳盈外衣几已尽碎,只留下勉可蔽体的抹胸小裤,无力地掩饰最后一点羞人之处。眼见最后一点保护要在皮鞭下崩溃,偏偏此时吴羽换手,这回是双鞭齐出,一鞭拍打武裳盈肌肤,鞭声虽响用力却巧,留下伤痕不重,却是每一下都令武裳盈娇躯一颤,连呻吟声里的痛楚都逐渐减少。
  本来就算武裳盈体质特异,吴羽所用的手法更异,击打的痛楚竟令她不由快意,以她的个性也不至于如此示弱,但吴羽的手段岂止于此?除了拍打肌肤的皮鞭外,另一鞭轻巧地刺、点、触、滑,不住在武裳盈峰顶及股间动作,正对那些敏感刺激之点攻击。
  若武器不是皮鞭,而是口舌或手指,地点不是半空,而是床上,十足是男人挑逗女子使之动情的种种手段。除了卫纤如外的众女都曾身受如此挑逗,自知其中威力,看得羞不可抑,偏偏移不开目光。
  贴体衣物本就轻薄,否则岂不阻碍自己行动?换了别的女子犹可,对武林人而言,阻碍自己动作在战场上就跟自杀没什么两样,武裳盈的抹胸、小裤自也如此,现在却吃了大亏!
  吴羽的皮鞭灵巧多变,用力虽不重,可与赤裸没两样的阻隔根本挡不住他,种种刺激仿佛直透入心,却似隔靴搔痒的不足。满心不情愿如她虽是苦痛多于刺激,却也难耐这般滋味。
  原本高贵雍容的武裳盈在半空中受此刑虐,本就足以令观者目瞪口呆兼口干舌躁,其中韩彩蝶更是娇躯剧颤,夹紧的玉腿都不由颤抖;简若芸之夫范荣音是少林俗家弟子,床笫间标准的老古板一个;祝语涵所嫁的姬平意也是正派弟子,这方面虽非不知情趣,花样也不多,哪里像吴羽竟有如此手段?
  韩彩蝶边看边怕,芳心却不由驰想:若是吴羽拿这种手段在床上玩弄自己,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不想则已,一想那芳心混乱更甚。半空中的景象虽怎么看怎么邪门,却格外有种让女人心痒难搔的味道。
  韩彩蝶娇羞地发现,只要吴羽别搞得太过火,别让自己真的受伤,换了自己在半空中被他玩弄也该是种情趣……毕竟武裳盈虽似痛楚难当,可难耐情欲刺激的神情却愈来愈浓。
  看着半空中的武裳盈难耐呻吟,娇躯颤抖不休,身为过来人的自己也知,男女之事中偶有苦痛,但只要两边情浓蜜爱,微微痛楚混在快乐之中,便如些许盐粒混在甜蜜之物里头,未觉其诚反衬其甜。
  若是吴羽减了其中暴虐之气,将这手段施在自己身上,久受淫蛊影响的身心哪里受得了这般美妙?必是一心一意地向他投降、任他宰割。
  此刻武裳盈的模样竟不由令她有种羞赧,仿佛自己换成武裳盈,正在半空中享受身心都不再正常的刺激……


第三章 心之乱
  只是接下来的景象却让韩彩蝶不由吞了吞香唾,桥脑发起颤来。
  只见吴羽手中皮鞭飞舞,半空中武裳盈哀吟一声,裂帛声起,武裳盈的蔽体小衣也化成满天飞蝶。即便武裳盈羞愤难当,就算不管体内淫蛊发威,光只控着她四肢的皮鞭已令武裳盈连遮掩半分都做不到,只能任皮鞭将她四肢完全拉开,嫩若春花的肌肤完全暴露,连粉弯玉股也再无法掩饰。
  原本云深阁四姝都是绝色美女,武裳盈久为掌阁,虽没有韩彩蝶天真中带着狐媚的诱惑,没有简若芸小家碧玉的惹人怜爱,没有卫纤如坚毅骄傲的巾幅英姿,却有一股骄傲堂皇、雍容如凤凰的高贵气派。
  即便现在重伤在身,又被剥得一丝不挂,只能悬在半空任人宰割,神情中的傲然却无法抹灭;配上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纯论身材已不输韩彩蝶丰盈的娇躯,格外有种令人不敢亵渎、又忍不住遐想将她从天上拉下凡尘,彻底凌辱、污染的异样冲动。
  虽说从方才那声哀吟之后,醒过神来的武裳盈银牙紧咬,再也不吭一声,但现在的她赤裸宛若羔羊,手足全然无力遮挡,又怎掩饰得住?
  众女只见半空中一具完美裸胴,双峰丰盈傲然挺立,随着急促呼吸不住抖动,两点硬挺的蓓蕾早已胀成深深的酒红色,舞得愈发吸人目光。
  柳腰细得犹若水蛇,不知怎么撑得起上面的傲人美峰?再往下,一双玉腿修长圆润,柔软中充满力态,若非被皮鞭强行拉开,不知要花多少力气才能分开玉腿,一览当中诱人心跳的美境。
  光是如此也还罢了,偏偏淫蛊之威,多坚毅的心志也要因此崩溃。武裳盈曾亲眼见过韩彩蝶和简若芸如何在淫蛊之下身心崩溃,现在轮到她自己,尤其糟糕的是还有一堆人旁观!
  虽说武裳盈兀自强忍,但一身功体被九转龙珠的反扑之力击溃,体内淫蛊正自贲张嚣狂,她便忍得住满腔欲焰不向男人讨饶,又岂忍得住身体的自然反应?
  半空中的她乳尖坟起,两点出水芙蓉在皮鞭时点时探、或环或磨的刺激下早已硬挺,愈发暴露美乳的诱惑,大开的股间更是泉水潺潺,不住润泽幽谷;雪白肌肤更已烧得红润欲滴,只待被异性尽情享用。
  见到半空中的武裳盈,韩彩蝶和简若芸互视一眼,或多或少有些惧意。她俩虽被淫蛊祸害,知道自己在床笫之间的耐力早已削弱,却怎么也想不到有可能被男人摆布成这般羞人境地?
  简若芸还好一些,范荣音再怎么样都玩不到这么凶;韩彩蝶却是边惊惧边想入非非,芳心慌乱如麻,不知吴羽日后是否会用这种手段玩弄自己?更不知到时自己该如何自处?拼命抗拒之后仍被他这样羞人地摆布玩弄,还是干脆一开始放弃抵抗,享受那羞人的快乐滋味?
  “呜……”
  一声痛哼,武裳盈终于忍耐不住。吴羽手中皮鞭变化莫测,分出两鞭绕在美峰之下紧紧捆住,硬生生将双峰挤得更大半寸,本已润红的肌肤更添几分红艳光泽,连两点蓓蕾都胀挺数分。
  吴羽的手段还不只此,另一条皮鞭轻慢地滑到武裳盈股间,滑动虽是柔缓,却正厮磨幽谷口处粉嫩小蒂,将它把玩得愈发胀大,连众女都看得清清楚楚。
  从成年之后未曾裸露人前的玉体,被男人这般把玩本就羞人,偏生体内淫蛊肆虐,连带肌肤不只润泽柔滑,更是敏感数倍,连被皮鞭这样摆布,在羞耻痛楚间都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快感涌上。
  令武裳盈恨怒的是,自己这般丑态竟全无阻挡地被众女看在眼里!
  祝语涵是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徒儿,简韩二女更被自己弄得连在云深阁里都留不住,现在却个个坐在下面,看着自己这丑态!
  武裳盈愈想愈气,偏生此刻再无半点自控之能,也不知吴羽怎么运使皮鞭,摆布逗弄之间竟灵活得宛若手足,逗得武裳盈不由自主淫欲满身,胴体本能的反应全然被她们收入眼中,简直像要让她们把满腹怨气一口气吐出来一般!
  偏偏愈是气怒难当,体内气息愈难调匀,尤其武裳盈体内元功早在九转龙珠和淫蛊的夹击之下崩溃,既无法专心调息,更难抗拒淫蛊的刺激。
  吴羽的挑逗手段虽诡异莫测,效果却是一等一的好,不一会儿武裳盈已是欲火如焚,一身裸胴颤抖之间飞散的尽是春意,幽谷泉水更是不住流淌,让旁观者尽知她的春心荡漾。
  即便武裳盈咬紧牙关,从琼鼻中喷出的娇哼反而暴露她的色厉内荏,只要是男人就不会没有将她的抗拒彻底粉碎、把她彻底蹂躏的冲动。
  “啊……”
  淫欲本就极难忍耐,偏生武裳盈身为淫蛊创始者,体内的积累不发则已,一发不可收拾?加上吴羽的皮鞭灵巧至极,滑动间引得武裳盈欲火大涨,难以言喻的空虚令她禁不住渴望着充实。娇躯被皮鞭一转,大开的股间面对众女,水光愈发诱人眼目。
  虽说简韩二女一心复仇,早不知在心里想着等到擒下武裳盈后,要用什么酷刑来对付她,但现在眼见武裳盈被悬在半空,任吴羽的皮鞭为所欲为,逗得欲火高燃,幽谷口不只完全暴露,连莹莹水光都掩饰不住。若不是吴羽早防着异变,在悬起武裳盈时第一件事就是用皮鞭在她下巴处点了几下,让武裳盈牙关仅能勉强用力,只怕她还恨不得咬舌自尽哩!
  虽说吴羽所用乃奇门兵器本最引人注目,但他的皮鞭直到此时才出现在众女面前,又是一动手就缠上武裳盈胴体;绝美裸体诱开众女目光,直到此时众女才注意到那皮鞭与一般形制不同,鞭身细了数分,鞭梢却是奇形怪状,彷如蛇头一般,比鞭身粗了许多。
  卫纤如犹是处子尚无所觉,韩彩蝶却不由脸红几分,过了一点时间,简若芸与祝语涵也分别看出端倪,脸蛋不约而同地红起。虽是羞人,但仇人受刑之景如此难得,却是无法移开目光。
  其中尤以韩彩蝶感受最深。那皮鞭鞭梢处做的如男子肉棒一般,连大小也不差多少,摆明是吴羽拿来用做对付武裳盈的淫刑,这物的本来用途该是男女床笫之间。若只是一般淫物也还罢了,可看吴羽用得如臂使指,简直比自己的肉棒还来得灵活,光想到被皮鞭悬在半空任他把玩,身心俱陷的淫浪摸样已够羞人,若那东西可直接拿来蹂躏幽谷或其他部位……光想都令韩彩蝶身子发烧,也不知该气这人玩女人的手段这般多、这般诡异,还是该期待未来?
  就算真正的男女经验不多,但被淫蛊扰了十余年,夜里梦中自己只能任淫欲玩弄,什么异样情状都想过了,韩彩蝶自然知道女子不只幽谷可以令男人满足,好行旱道者有之,好玩乳交、口交者有之,其余各种手段更是不一而足。吴羽既身为淫贼,想必这些手段不会缺乏。
  本来韩彩蝶是想吴羽纵然手段再多,终只有肉棒一根,拿自己恣意畅玩也就罢了,看到现在他刑辱武裳盈的模样,心不由己地想到若他用这些皮鞭把自己悬在空中,用这些皮鞭尽情亵玩自己周身每一处穴谷,让自己欲仙欲死地崩溃在那些皮鞭之下,等到淫欲高燃又在高潮中连连泄身、再不剩半点力气之时,才受他真正的临幸,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明知遐想羞人,韩彩蝶却无法禁止自己,反倒是旁边的简若芸一边又似得意又似惧怕地看着空中武裳盈受刑,一边好奇地飘自己几眼。想必她看着看着,一点感同身受的感觉都没有。有个不甚知床笫手段的丈夫,有时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不会想到这么多令人又羞又爱的东西。
  “啊!”
  一声痛呼,半空中的武裳盈娇躯剧震,额上竟不由浮出一抹冷汗,连灼在肌肤上的润红都似褪了三分。若非体内淫蛊与九转龙珠之气夹击,消耗她不少元功,方才的惊惧、羞怒也用去她不少力气,只怕这声痛呼就连山脚下都要听到了!
  众女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目光直直盯在钻入武裳盈幽谷的那根皮鞭上头。
  除了卫纤如外,似是没想到皮鞭鞭梢如此形状,竟拿来破武裳盈处女身用的!一时间连娇躯都颤了几颤,活像自己也痛在其中。
  毕竟简若芸、韩彩蝶与祝语涵都经人事,卫纤如虽是处子,但破瓜之疼也不是没听说过,自然知道此事绝非轻松。就算经验老到的淫道高手,要完全消除处子破瓜的痛楚也是难上加难,连韩彩蝶被淫蛊影响,破身之时也有些许不适。何况吴羽不是为了让武裳盈舒服才安排这一手,那皮鞭鞭梢一下突破武裳盈幽谷直达深处,整个都埋进去,其痛可想而知。
  见到武裳盈如此模样,韩彩蝶胡思乱想的芳心才真的感觉到怕。就算吴羽能把皮鞭操控得如臂使指、就算他经验真老到能让女子为之销魂,那皮鞭终是死物。
  若真用它侵入女子谷穴之中,感觉与真正男体带来的刺激绝对不同!
  她不由捂住胸前,玉腿紧夹,心想:若以后吴羽打算拿这东西摆布自己,无论如何她都要拒绝,看现在的武裳盈就知道那种后果。
  也不知吴羽怎么施力,刺入武裳盈幽谷的皮鞭竟真如肉棒一般前后抽送起来,纵然武裳盈痛得想挣扎,一来身在半空无处使力,二来肢体被吴羽皮鞭控住,只能下体勉强用力,想夹住侵入者不使活动,但吴羽却丝毫不理她的挣扎,那皮鞭仍是抽送不已,带出泉水潺潺混着涓滴落红,洒在半空格外凄艳。
  众女虽或多或少与武裳盈有仇,至少有些不满,但看她身受如此淫刑却不约而同地有些不忍,偏生众女都被吴羽制住穴道,想要阻止也无力动手。
  尤其吴羽的皮鞭真灵活得不似死物,一根在武裳盈幽谷之中抽送,不住带出汩汩淫泉,混着落红半空飞散?两根箍住武裳盈双峰的皮鞭竟也滑动几分,鞭梢处犹如灵蛇探首,活像鸟儿般叼住武裳盈两点蓓蕾,时点时滑、或探或咬。
  皮鞭本非人体,就算活动起来真如活物,无法自力发热终是冷凉,此刻在武裳盈滚热胴体上滑动,异样感觉愈发恐怖。若非武裳盈连言语都不便,也不知她若能开口,发出的究竟是哀嚎还是惊叫,总归不会平静就是了。
  痛得每寸肌肤都在颤抖,就算不管体内伤势,就算武裳盈性高难抑,这回的痛从体内涌来万万不是平时练武所受的伤可比,更不用说那处是女体最娇嫩的所在,一旦疼痛起来最是难受。
  尤其这回侵袭她的若只是疼痛也还罢了,竟还混着陌生无比的诡异滋味,仿佛疼痛之中又有一丝舒坦,身体里甚至有种冲动,想主动迎上去被搔弄刺激!那般陌生感觉混在苦楚之中,才最令武裳盈难以忍受。
  虽说亲手制作淫蛊,又曾亲眼看过简若芸和韩彩蝶中蛊时的模样,武裳盈知道正在体内盘旋的异样滋味是男女情欲,但知道归知道,当真亲身尝试仍是难堪地令她难以忍耐。
  何况真是男女之欢也还罢了,偏生吴羽恨她入骨,皮鞭动作之间,挑逗调情的意味远远小于刑责的意思,混在欢悦中的苦楚益发痛入骨髓。闭目忍耐的武裳盈想将心思移转他处,偏生欲火之烈让她的心思全然集中在被皮鞭肆虐的所在,感觉对身心的淫邪鞭挞,再难分神。
  不……不要啊!不知何时起,武裳盈娇躯已是汗如雨下,一来激烈的疼痛不住侵伐身心,二来情欲之激烈本是最令人身体发热的事,再加上股间泉水涔涔,此刻武裳盈的胴体已没有半分干燥之处,每寸肌肤都被情欲的波浪所润湿,尤其被皮鞭激烈抽送的幽谷里头,泉水更是不住向外冒,颤抖的玉腿想夹住半分也被皮鞭所阻,再难阻止股间妙态被众人观览。
  “啊……不……不要……啊……”
  突地,一股异常诡异奇妙的滋味席卷武裳盈周身。
  如果情欲的侵袭如海浪,这次的冲击便若海啸般强烈。武裳盈身不由主地浑身抽搐,樱唇不由自主喷吐出高昂呻吟,泪水虽一同滑下,幽谷的激烈颤抖将入侵的皮鞭紧紧吸住不放的美态,更为惹人目光。
  看半空中的武裳盈泄得如此激烈,即便未曾尝过男女之事的卫纤如都不由得娇躯颤抖,遑论其余三女。祝语涵和简若芸还好些,曾经尝过吴羽床上手段的韩彩蝶甚至不知自己该爱还是该惧,娇颤的身子活像正在半空受淫刑的是她而不是武裳盈!
  若真能在他胯下泄得这般神魂颠倒,什么都不管的呻吟哭叫,也未必是件坏事,但此刻武裳盈的模样却连最恨她的简若芸都不忍卒睹。
  也不知吴羽怎么想的,竟让紧箍武裳盈傲美玉峰的皮鞭滑下,两条还带着武裳盈汗水的皮鞭鞭梢昂起,犹如灵蛇般在武裳盈股间轻轻啄动;一啄菊穴,另一根则盯上便溺之处。也不知是淫蛊影响,还是那儿本就如此敏感,三鞭齐下的刺激哪是此刻武裳盈所能忍受?
  挨了这一击,武裳盈娇躯剧颤,幽谷紧紧夹住入侵者不放,菊穴也不由收缩起来,连众女都看得清清楚楚;更恐怖的是中间那小孔竟喷出一缕泉水,唧唧声响,那模样真令人不敢瞧看。
  “你……啊……别……不要……呜……”
  极端激烈的刺激冲上身来,武裳盈一时心神皆溃,不由自主地哭叫出声!但她终非寻常女子,高潮带来的刺激虽强烈,却很快就清醒过来。
  只是对她而言,这清醒还不如不清醒!想到自己不只在吴羽的淫物下失了贞洁,连泄身时的丑态也被众女一览无遗,甚至还……甚至连尿都出来了,向来高傲的武裳盈哪里受得了?恨得真想杀人灭口。
  偏偏现在的武裳盈别说杀人,连开口骂人都难。樱唇才刚开,吴羽已觑准时机,深入武裳盈幽谷的皮鞭陆地发力,又是一阵深入浅出。紧夹的幽谷被皮鞭强行破开,伤疼处又受刮弄,虽是疼痛得难以忍耐,可随之而来的奇异快感却更为强烈。
  没得几下武裳盈已禁受不住,已到口边的怒骂顿时变成求饶,却是唤不出吴羽的丝毫温柔,只觉那皮鞭抽送更疾,尤其钻啄另外两穴的皮鞭也一起动作,刺激强烈得让武裳盈不由哭出,再也无法自制。
  没想到向来高贵雍容的武裳盈竟有这么一面!别说卫纤如和祝语涵目瞪口呆,就连大仇得报、本该高兴的简韩二女一时间也难以自制。尤其吴羽的手段还不只此,四肢尽张、三穴齐下之外,又一根皮鞭在武裳盈小腹腰间上拍打,时而力如鞭笞,让武裳盈痛哼哀叫,却掩不住体内欢悦的刺激;时而轻拍慢拂,跟已深入体内的鞭梢互相配合,勾得武裳盈婉转娇吟。那不知是舒服还是痛楚多些的滋味,让武裳盈不由自主地娇哼呻吟,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清楚了。
  “啊……别……别这样……呜……要……要坏……要坏掉了……呜……”
  只觉身子似落入火炉,灼烧得整个人都似要化了,武裳盈连番哀吟之间只觉幽谷深处的痛楚似已麻痹,可快乐的刺激却没半分麻痹感,反而更为激烈地冲击她的身心。
  终于又一阵强而有力的冲击之后,武裳盈只觉体内似有什么破体而出,整个人顿时瘫痪下来,一时间什么疼痛苦楚都感觉不到,只有难以言喻的奇妙滋味席卷周身,令她茫然地只知荡漾绵软,再也清醒不起来……
  眼见半空中的武裳盈高潮泄身,激烈喘息的娇躯正自瘫软,一抹浓白稠液随着皮鞭仍不休止的抽送正渐渐被汲出,众女因而激烈好几倍的心跳也终于舒缓下来时,剧变就在此时发生!
  简韩祝三女芳心正乱,又因已经人事,对方才令人心跳加速的春宫戏最是没办法抗拒;别说动作,就连眼睛都似失了平时锐利,一时间只觉金光乱闪,竟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直到半空中剑光顿敛、身影分散开来时,才发现卫纤如、吴羽和不知何时出现的姬梦盈正自鼎足三分,相互对立。
  仍被吴羽皮鞭悬在半空的武裳盈,冻结的神态仍似迷醉在方才不知是苦是乐的淫刑之中,可喉间鲜血溅出。在场众人都是行家,一见便知武裳盈所受的是致命伤,该已气息尽断。
  眼见半空中的武裳盈已气绝毙命,卫纤如松了一口气。
  虽说对武裳盈的所作所为意见多多,但卫纤如心知自己绝非她对手,抗议也无效,唯一能做的只有借执法之便,先于武裳盈而动作,趋小伤避大创、失一命救数命。
  今日见她身受如此淫刑,虽知这算天道好还,心下不由得有些报应不爽之感,但武裳盈终是她师姐,见她如此心下戚戚,自然便出手免她受刑。
  只是吴羽大概已猜到她会有这样反应,一制倒武裳盈,第一件事就是对众女下手,不让她们有机会阻他施刑。
  吴羽对武裳盈动刑之时,表面上全副心力都放在武裳盈身上,享受复仇的快意,但卫纤如却早有所觉,吴羽以指控鞭,双手该有十鞭,但用在武裳盈身上最多时也只用了八鞭,余下两鞭绝非难以施用,而是在旁虎视耽耽,戒备的对象便是自己!
  毕竟众女之中以卫纤如武功最高,曾身经杀戮战场,卫纤如的作风在众女之中也最为决绝,就算吴羽暗施突袭制住卫纤如穴道,但若卫纤如真要强行冲穴,赶在吴羽得意洋洋、武裳盈色授魂与之际,要给武裳盈一个痛快绝非难事。只留下两条皮鞭应付卫纤如随时可能异动,不知该算吴羽小心还是不小心。
  眼见半空中的武裳盈被吴羽的皮鞭搞得高潮泄身,卫纤如心知吴羽没真的与武裳盈交合,但眼见大仇得报、仇人毫无抗力地被自己悬在半空,不只破了身子,更弄得她高潮泄身,那痛快怕非笔墨所能形容。
  当武裳盈高潮泄身的一刹那该是吴羽得意最盛、戒心最弱的时刻,卫纤如趁机出手,虽说强行冲穴时体内难免暗伤,尤其方经大战,对象又是武裳盈,身体难免疲累,手足兀自酸软,此时出手不过平日五、六分威力,但要给武裳盈一个痛快也算是够了。
  只是吴羽早戒备着卫纤如,这一出手虽似突然却不在吴羽意料之外,即便注意力被半空中的武裳盈分去一半,双鞭仍旧左右齐出,硬是挡下卫纤如迅速无比的长剑。
  偏偏两人都没想到,异变在这个时候发生!
  吴羽双鞭虽是及时挡下卫纤如长剑,没料到另一边又有一缕剑光飞入,直逼武裳盈而去!i这一剑之威虽是远不如卫纤如,甚至连速度也慢了她许多,但吴羽大半心思都在观赏仇人受刑出丑的模样,余下心思对抗卫纤如长剑,哪里想得到竟会变生肘腋?
  虽是及时收鞭击下,却无力挡下长剑,竟让来人一剑杀了武裳盈。
  看着半空中武裳盈已死,瞪向吴羽的姬梦盈愤怒中又带几分怜意,怜惜里却有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形容的感觉。尤其武裳盈虽然已死,生前最后一个表情却在脸上?虽说体内仍有苦楚难消,但高潮泄身时的快乐却让冻结在她面上的神态仿佛正享受一般。
  看着自己远远不如的成熟诱人胴体,就算已死仍未尽去的雍容贵态,姬梦盈不由咬牙切齿,暗怒这人把自己骗到崖下,即便自己紧赶慢赶仍是赶不及此战,到场时也只能看吴羽动手刑虐武裳盈。
  就算知道吴羽之所以诱自己下崖,是为了不让自己面对武裳盈这等深不可测的高手,但她没看到武裳盈如何动手伤人,只看到“深不可测”的强敌被吴羽悬在半空大施淫刑,弄得欲仙欲死。
  虽知吴羽真想让她死,可让个女人赤裸裸地被吴羽活活搞死,心下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不然姬梦盈也知吴羽恨极此女,万万假手不得旁人报仇,哪里会这么急着出手杀人?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竟这么刚好地赶上卫纤如与吴羽动手的当儿。当一剑成功之时,姬梦盈自己都呆了!轻而易举能将马轩毙于剑下的武裳盈竟就这么死了,她甚至忘了喝斥。
  可兴奋过去,姬梦盈就知道不妙了。
  立在当地的吴羽面色呆滞,望着仍悬在半空的武裳盈,除了悬吊武裳盈四肢的皮鞭,还有仍插在武裳盈幽谷里不知是不想拔还是暂时拔不出的皮鞭外,其余的皮鞭都软垂在地,仿佛死蛇一般再也动弹不得,甚至连对自己都没发出半句话。
  那副呆愣模样,姬梦盈不曾从他脸上见过,心下惴惴竟不由着慌。
  伸手拭去嘴角微渗的血水,听着姬梦盈身后远处声响,卫纤如望了半空中的武裳盈一眼,一拂袖人已冲过姬梦盈身边,在她肩上轻拍。
  “我去处理一下,你们动作快些……”
  身如轻羽、人若飞仙,此刻岳敏宸完全发挥君山派高徒的本领,速度之快,将一同驻扎山下的人马全都抛到后头,一心只想追着姬梦盈而去。可惜姬梦盈起步较快,加上论剑法两人或许差距不远,若论内功修为,姬梦盈胜岳敏宸不只一筹。岳敏宸虽已冲到极速,只能眼睁睁地看姬梦盈的身影远去,隐没在栖兰山庄门口处,脚下却不愿稍停。
  一来岳敏宸本就为了姬梦盈而来,无论姬平意的交代或他本身的意愿,都不可能退离,二来姬梦盈此来着实蹊跷。她本与吴羽等人一同上栖兰山庄,还把该一起入庄的自己遣到山下,此刻却从山下往山上冲,岳敏宸甚至不知她是什么时候、从哪条路下山的?要说失职莫此为甚!
  何况姬梦盈冲得那般急,连个礼貌性的招呼都不打,额上香汗淋漓,怎么看都像出事。好不容易找到理由上山的岳敏宸若在此停步,事后没办法跟姬平意交代。
  此时一声女子呻吟声传来,虽说隔得极远,即便以岳敏宸的耳力也只听得模糊声响,就算如此,仍不由令他心跳加速,仿佛有股异常念头在心里蠢蠢欲动,真有些许靡靡之音的味道。若非姬梦盈才刚上去,又奔得如此之急,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快发出这等声响,他可不知该猜测发生什么事!心下愈乱、脚下愈急,眼看山庄门口已在眼前。
  偏偏此时一条黑色人影无声无息地立在山门,手中长剑斜撇,虽是一语不发,所立之处居高临下,加上光只站在那儿威势便已凛然,岳敏宸心下不由惊骇,脚步不由停下。
  看岳敏宸停下脚步,那人仍是一言不发,只冷冷立在当场挡住门口。虽说只独自一人,无论如何也照管不住栖兰山庄的广阔入口,但不知怎么,岳敏宸就是感觉一旦自己稍有异动,无论从哪处冲入门户,都难逃一剑伤身之危。
  停下脚步的他此刻才仔细打量眼前黑衣人,一袭黑衫虽是蒙得滴水不漏,但在山风吹拂之下仍勾勒出女子曲线玲珑,那冷然神气竟不由令岳敏宸想起一个人。
  山门前对峙不过片刻,被岳敏宸甩在后头的人马三三两两地都赶上。
  栖兰山庄是姬平意的旧家,此来又是为了监视深不可测的吴羽,姬平意派来的都是君山派的好手,虽不及岳敏宸也都艺业不弱,自然不会被甩开太久。但见岳敏宸被挡在门口,不由有些浮躁。
  “怎么停在这里,三师兄?”
  虽不知来者何人,但藏头缩尾之辈在江湖中本就不受人喜爱,何况对方又堵在栖兰山庄门口,与自家人成对峙之态,怎么看都是敌非友;再加上方才那声女子呻吟,怎么听都不对头。
  众人自来此之后一直被安排在山下,连栖兰山庄的门都没进去过,早就闷了一肚子火,自不可能按掠得住。
  “赶快冲进去啊!要是出事怎么向大师兄交代?”
  “是啊是啊……管他什么人阻挡,我们全力一冲,先进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再说。”
  “静下来……”
  才一开口只觉口干舌燥,望着阻路的黑衣人,虽与先前印象似有差距,但有什么差距岳敏宸却说不上来,但扑面而来的冰冷严厉气息却是再熟悉不过。人可假扮、貌可易容,但这气势却非假扮得来。
  “那……是云深阁的卫大护法,不是你们可以轻易开罪之人……”
  压住众师弟蠢蠢欲动的躁气,岳敏宸向前深施一礼。
  “君……威天盟内弟子岳敏宸,奉盟主之命前来守护栖兰山庄,不知内中发生何事?还请大护法让路,让我等拜会老夫人,开罪之处还请护法多多海涵……”
  “内中无事,只是姬……姬老夫人来函请本座到此,与夫人切磋武艺,内中无事,无须担心。”
  心下暗自腹诽,虽说生了个姬平意这样的儿子,连媳妇都娶了,但邵雪芊不过四旬,容姿秀美成熟,在吴羽的滋润下如花盛放,哪里说得上个“老”字?但这称呼却错不得。
  不过来的是岳敏宸倒让卫纤如稍稍松口气。身为君山派三弟子,虽说交游不多,但岳敏宸至少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换了旁人,光只解释自己身份都得花上一番气力,更难将他们说服退去,现在自己至少还占着长辈身份。
  “诸位先退下去吧!夫人既不愿诸位进入山庄,自有其理,想必岳师侄也不愿拂逆夫人意思。此处有本座在,出不得事,还请放心。”
  听卫纤如说到这分上,岳敏宸也坚持不下去。
  他奉姬平意之命而来,这名义镇得住吴羽、镇得住姬梦盈,却别想镇住邵雪芊,更不用说是卫纤如。
  即便加上祝语涵身为盟主夫人的身份,别说祝语涵已离开云深阁,就算在阁内时也无法可施。即便武裳盈现在退位予祝语涵,卫纤如长年身为云深阁护法所建立的威望,仍不是新任阁主可比;再加上卫纤如职在执法行纪,最是冷面无私,比起其他位置的长老人物更多几分震慑、威严。就算祝语涵亲自出面,八成也过不了卫纤如的防线。有她在此又明言不要自己进去,岳敏宸想软求不行,硬来更没机会,却不愿就此退去,一时间气氛僵持竟是难以解开。
  “岳师弟先退下去吧,此间之事,语涵自会负责。”
  山门前对峙不久,门里又出来一个人。这下子岳敏宸的眼瞪得可大,连身后的师弟们也个个傻眼,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人虽知以云深阁高手的武功想瞒住自己等人潜上栖兰山庄并不困难,但姬梦盈不知什么时候下山,到方才跑回来,卫纤如又神神秘秘地跑出来,现在连盟主夫人都出现了!
  岳敏宸不得不自忖,自己守在山下究竟有什么用?在她们面前,自己的防线简直像是空摆个架势,好看而已。
  “少夫人……敏宸此来是奉了盟主之命,若里头出事,敏宸吃罪非轻。”
  没想到祝语涵也在此处,更没想到她竟站在卫纤如那边。此等阵容别说自己或姬平意,恐怕连夫明轩亲来也只能退避三舍,但岳敏宸却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就算强撑也得多撑个几句。
  “岳师弟放心吧。”
  知岳敏宸绝非轻易放弃之人,否则也不会在姬梦盈面前碰了不知多少次壁仍坚持追来。祝语涵无奈摇头,里头的事岂能让旁人知道?
  若非里头之人不是自己婆婆、小姑,就是师叔等辈,剩下的吴羽也非自己能够对付,祝语涵真不由想要杀人灭口。
  “有什么事是语涵和师叔联手解决不了的?晚些语涵自会回去向盟主分说,你先回去吧!”
  好不容易遣退众人,卫纤如与祝语涵对望一眼,前者轻叹口气。
  “里头状况如何?”
  “师父的遗体……已经收拾好了。”
  说到此处,祝语涵鼻头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
  来此之前,她虽猜得到吴羽和师门必有冤仇,却没想到纠结如此之大,更没想到平日雍容温厚的师父,竟有自己从没见过的恐怖一面。
  跟这些相较之下,武裳盈在吴羽鞭下受那淫刑反倒还容易接受。眼见武裳盈身亡,祝语涵要不难过却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呜……只是一些痕迹却收拾不了……遗体这样运回去也不知……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语涵六神无主,只能请师叔发落此事……”
  暗自摇头,卫纤如也知祝语涵犯难之处。
  毕竟武裳盈是一阁之主,不明不白地死在栖兰山庄,此事岂会容易收拾?她身份摆在这里,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像一般武林人,道旁一埋便了事,尸身无论如何都得运回云深阁,此事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
  若换了别的状况,自己和祝语涵都知道此事,若两人联手该当压得下去;可吴羽的淫邪手段施在武裳盈身上,旁人就算看不出武裳盈体内淫蛊和九转龙珠之伤,光只淫刑留在武裳盈身上的痕迹就瞒不了人。
  对女子而言,名节等若第二性命,淫刑痕迹若让云深阁众人发觉,要不出事也难。
  这人施刑痛快是痛快,却没想及事后该如何处理。
  想到此处,卫纤如陡地一震。
  “吴羽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
  摇了摇头,祝语涵强忍泪水,只觉头疼欲裂。此事已然难处理,偏生最信任的智囊又失魂一般,一句话也不说。
  “自师父死后,他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无论旁人怎么说话也不搭理,甚至梦盈和……和婆婆出来说话也不理会,好像……好像失了魂一般……”
  “啧!”
  唇角微啐,卫纤如心想:果然如此。
  不知韩师姐前世怎么修的,竟跟这个人搞到一处?弄成这样不理又不行。
  “语涵你……先回威天盟去,此间之事就由本座和夫人讨论之后再行处置,至于阁里……等本座回去之后再看吧!”
  “什……可是……”
  听卫纤如这么说,祝语涵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她虽知卫纤如这么做是不想自己掺和到此事里头,可武裳盈之死岂是卫纤如独自一人能处理?偏偏吴羽又是那个样子,即便知道卫纤如好心好意,她可不能一走了之。
  “可是吴供奉那个样子……两位师叔又对师父心结难解,这里头的事……教语涵怎有可能置之不理?师叔……”
  “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的事你处置不了。”
  叹口气,卫纤如也不是不知道吴羽为何如此,恐怕他一心只想着该如何对武裳盈报仇,其他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姬梦盈那一剑让武裳盈提早解脱,顿时也让吴羽的目标消灭,没有目标的吴羽一时茫然无措,也不是难以想像之事。
  事到如今还是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或者跟邵雪芊讨论一番……
  想到此处,卫纤如只觉头也痛了。云深阁连连出事,接下来的事情千头万绪,该怎么办才好啊?
  见卫纤如一时无语,祝语涵心下哀叹。
  她自己也是麻烦一大堆,里头武裳盈之死不知瞒不瞒得过去,更麻烦的是,她既然来此,自不可能不面见邵雪芊。
  虽说祝语涵早知道婆婆与吴羽关系非同一般,却没想到吴羽竟弄出这么大的事。
  这里的事不能不瞒着旁人,尤其万万不能让姬平意知道。但接下来要怎么办……
  轻轻吁口气,躺在床上的吴羽两眼无神地望着床顶,脑中空空荡荡,也不知该想些什么。
  当武裳盈体内九转龙珠终于反扑,令这不可一世的强敌一时间虚软无力,只能任由自己宰割之时,吴羽将早已备妥的手套换上,细细皮鞭飞纵而出,将她吊挂空中。
  表面上吴羽大仇得报、意气风发,实则心下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不住弥漫。跟大功告成的满足感不同,那异样感虽是隐晦却强烈,仿佛在提点他,这一刑下去虽然痛快,后果却未必好受。
  那时吴羽还不管什么,好不容易将武裳盈擒到手中,想到十余年来所受的种种苦楚,除了将满腔恨意发泄在她身上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即便知道仇敌方去就暗算自己人,绝对说不过去,吴羽下手仍是既快又准,丝毫不让旁人有干扰自己的余地。
  因此当武裳盈被悬空中,被皮鞭淫邪诡异的手法刑得羞愤交加之时,吴羽心里只有大仇得报的痛快,甚至连感觉都延伸到刑着武裳盈的皮鞭上头,她的颤抖、惊惧全都顺着皮鞭传来,令他愈刑愈痛快、愈痛快愈不愿收手。
  眼见娇贵高傲、雍容华贵的武裳盈在自己的皮鞭下婉转哀吟,直到被皮鞭搞到高潮泄身,虽说破了她身子、插到她高潮的是皮鞭而不是自己的肉棒,吴羽仍有异样的快感冲动。
  旁人不知,却瞒不过自己,裤里的肉棒已是硬得发痛,但他十余年筹谋总算逮到武裳盈,岂会这般容易放过?种种难以想像的淫刑早已备妥在心,只待一项一项、一点不漏地用在武裳盈身上。
  毕竟男人的野性欲望总强过女人一些,十余年苦楚承受下来格外有些歪曲心思,吴羽自然舍不得用在自己的床上伴侣,但用在武裳盈身上他一点收敛也没有。
  本来已经想好要怎么让武裳盈四肢伏趴,犹如犬兽一般高高翘起臀股,任异物从后而入,插得她只能求饶?要怎么用皮鞭将她众穴尽开,幽谷、后庭、樱唇、尿道,每一处都尽情蹂躏一番;还是把皮鞭揉到一处,看看武裳盈能容纳到多粗?也看看她被彻底胀满之时的反应如何?
  却没想到在武裳盈高潮泄身,自己高涨的情绪似也稍泄,便如床上射精尽兴之时,原本静静待在一旁的卫纤如竟趁此时发难,长剑化光,直奔武裳盈颈口要害而去!
  知道便是不甚了解武功之人,长剑割到颈口要不死也不容易,何况卫纤如何等武功?幸好吴羽便醉也有三分醒,早便戒备卫纤如发难,双手可控的十条皮鞭留了两条下来,及时挡住卫纤如的长剑。就算他戒心已退,鞭上力道不足,但卫纤如强行冲穴,力道也未十足,仍是勉强挡住。
  只是接下来的事吴羽也想像不到。
  原本被他骗下山崖,本想就算姬梦盈轻功再高,要回栖兰山庄也得在事了之后,没想到姬梦盈在此时出现,竟一剑削向武裳盈颈子!
  即使吴羽状况十足之时,手中八条皮鞭困着武裳盈,只余两鞭要挡住卫纤如与姬梦盈的夹击也是万万不能,何况此变来得迅雷不及掩耳,他的戒心又随武裳盈的高潮稍泄。挡得了一便挡不了二,竟眼睁睁看姬梦盈的长剑滑过武裳盈脖颈,直接取了此女性命!
  虽说仇敌已死,但吴羽心下除了功亏一篑的念头外,一时间竟不及其他,直到此时仍若身陷梦中、迷迷茫茫的,眼若不见物,耳若不闻声,就算姬梦盈在旁边怎么喊叫也没有反应。
  闭上双目,反正就算睁开眼睛跟没有看到也差不了多少,吴羽只觉心下空空荡荡的。先前只想到要怎么算计武裳盈,擒她之后要如何处置,却没有想过待大仇报了之后,自己又将如何?
  现在被强迫结束酷刑仇敌的快乐,想不计划以后都不可得。吴羽轻叹一口气,不只面孔,连心智都仿佛呆了,一时间只知软在床上,全不知后头该怎么做。
  突然间一只纤纤柔荑抚上身,轻轻解开他的衣扣,动作虽有些颤却不带迟疑。
  躺着的吴羽心下微动,虽猜得到他现在呆滞模样换了姬平意或许有些开心,可简若芸、卫纤如等外人不论,不管姬梦盈、韩彩蝶又或辛婉怡,甚至来到栖兰山庄后就一直躲着自己不见的邵雪芊都不会希望看到这种状况,但以男人绝不会不感兴趣的男女之欢来迫自己清醒,这等想法也真难为这些女人。恐怕只有身受淫蛊所苦的韩彩蝶,才想得出这等香艳诱人的主意。
  虽知对方计划,但不知怎么着,随着武裳盈身死,不只一直积在心中的复仇之心随之而去,竟连令人难以抗拒的云雨诱惑一时间都似失了威力。就算知道有女人正为自己宽衣解带、准备投怀送抱,吴羽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软绵绵地只等对方的动作。
  他干脆不动声色,看来人要怎么挑逗自己?反正也不用自己动手,偶尔让女人主动也是一种乐趣。
  随着衣衫渐解,来人的手自难免除与他的肌肤接触,那纤纤玉指指腹微微粗糙,显是长年使剑的手,如今却为男人宽衣解带起来,但那手动作虽轻却没有一开始动作的娇颤,掌心微微湿热显示她仍难免紧张,却迅速褪去吴羽身上的束缚。
  就算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武林人磨练精准的直觉和耳目感官都似蒙了一层薄雾,全然没用来感觉来人的武功家数,但玉手抚上身来,吴羽心下仍不免计算:这玉手纤指修长有力,显是久练武功,绝不是辛婉怡?动作虽有点生涩,显然不常干这种事,但没有半点退缩也不是小姬梦盈做得出来的。究竟是韩彩蝶还是邵雪芊?他的心慢慢沉下,不再想此事。
  吴羽没有动作,来人却没有停滞。她的动作倒快,没一会儿吴羽的衣衫已然离体。
  只是吴羽连眼都没睁,仿佛身体的自然反应也停顿,那女子又顾着解衣,过程中没挑诱他的动作出现,甚至连身体都没凑近他,除了盈满帐内的女子幽香外,再没有半点引诱男人的机会。吴羽那肉棒还是软垂垂的,像是一点动力也没有的死蛇,不知何时才会昂首吐信?
  那女子倒也不急,只纤手轻拨,把软垂的肉棒温柔地握在手中,纤细娇嫩的掌心盈握虽像是握剑一般,少了娇柔挑逗的韵致,可那女子也乖巧,掌心缓缓滑动,一点一点地尝试、掌握那肉棒与剑柄间的不同。
  纤指轻轻跳动,似在刺激又似在探测。肉棒终是男人的敏感所在,被女人的纤手掌握抚弄,柔软温腻的刺激一点一点地把生命力注进。吴羽只觉腹下渐渐发热,淫蛊满盈的身体如何能耐如此挑诱?肉棒逐渐有了起色,正慢慢硬起。
  感觉掌中淫物渐渐暖热,那女子娇躯微颤,竟一手握着肉棒轻采慢捻,桥躺慢慢贴上吴羽身躯。即便是闭眼的他也感觉到就算隔了一层薄薄小衣,属于女人的暖热胴体仍慢慢散发诱人幽香。
  尤其那灼热感,在风月中打滚也不知多久的吴羽自然知道,恐怕这女子在入房之前已是情热难抑,不知是光想着要和他交合便已动情,还是另有原因。
  整个娇躯都伏上来,属于女人的温暖气息不住拂着吴羽胸口,仿佛光靠这气息能缓慢诱动吴羽体内的淫蛊,本来软瘫的身体竟渐渐火热,尤其已落在女子掌中的肉棒,内外交煎之下更强硬起来,若非女子玉手看似温柔却有力地牢牢掌握,怕早已从玉掌中跳开。
  “哎……”
  一声轻轻叹息从女子口中飘出,吴羽心里正自猜测不知是谁正伏在自己身上,那女子已有动作,樱唇微颤在他胸口一吻。虽说吻得轻巧,似有若无间也不知真吻着没有,但床笫间的互相挑逗,这般似有似无的刺激着实强烈。
  吴羽身子微颤,肉棒又硬了几分。这一吻似也给女子无限勇气,她樱唇在吴羽胸口停着,香舌轻吐,缓缓动作起来?灵巧香舌轻轻吻舐,从吴羽胸口一路而下,一点一点地甜到腹下,只差没吻上掌间的肉棒。
  “唔……”
  女人的主动对男人本就是难以想像的刺激,何况吴羽体内尚有淫蛊,最是经不得挑逗。女人的舌头一动,吴羽的欲火登时熊熊,仿佛顺着她的香舌行动,从胸口向腹下延烧,一股股热力不住涌向肉棒,强烈得令原本死蛇般的吴羽也禁不住呻吟起来,身体微微抽动。
  纤手轻轻展开,香舌轻缓温柔地从肉棒底部渐渐缠卷勾滑,虽还有些稚嫩却没有半分迟疑,也将吴羽的欲火渐渐烧上去。等到她轻轻在肉棒顶端吻了一口,如兰香氛透棒而入,稣麻香气登时令吴羽肉欲尽爆!
  那肉棒硬挺得在女子眼前示威,硬到连吴羽自己都似没尝试过这般动情。微微有些发疼的肉棒只渴望在女人身上尽情展威,好让挑逗自己的女人知道,把淫贼的欲火勾动起来要付出怎样的香艳代价?而这正是挑逗他的女人所想要的吧?
  只是那女子的动作也快,才轻轻一吻,口中香气透棒而入,让肉棒立时如日中天,玉手便将那肉棒再收入掌中。虽说微微一颤,似没想到全然勃发的肉棒竟是如此硬挺粗壮、火热如炭,却温柔地握着,掌心轻轻滑动,似想要彻底感受灼热的滋味。
  纤手如此,香舌却没有丝毫停滞。
  她慢慢吻了下来,香舌在吴羽腹下不住滑动,似在寻找令吴羽情热难挨的刺激点。
  她的动作虽然轻巧,但淫蛊入体的吴羽却对这种挑逗最没办法,加上女子如兰似麝的香气不住往他体内奔躐,更让吴羽想不动兴都不行。只觉得若不紧咬牙根,只怕整个人要弹了起来,把那女子压在身下,让她彻底了解男人发威时的种种。


第四章 惊天消息
  正自情愁如火间,吴羽只觉那女子另一只手轻轻握住自己大手,带着他的掌心贴上她的小衣。就算没什么经验的男人也知不该在此时袖手,何况吴羽的淫贼之名不是白叫的。
  手掌一贴上去,立时像本能动作般,掌心轻轻托住小衣内的满盈。不过微微用力只觉坚挺又柔软的玉峰正在掌中柔媚地弹跳,就算隔着一层小衣仍能感受到充满火热的媚惑,尤其掌心揉动间,已感觉到峰顶蓓蕾傲挺,显然这女子也已情热,正渴待被自己蹂躏攻陷、占有征服。
  “唔……”
  大手既托住玉峰,本能地便是一阵揉捏,吴羽的手段也不负淫贼之名,不过揉动几下,那女子已忍不住咿唔出声。
  得此鼓励,吴羽哪会收敛?
  大手熟练地揉捏摩挲,感觉玉峰在自己掌中柔软地跳动;另一只手也出动了,双峰同时受袭,那女子不由轻轻地娇吟出声,娇躯一软,整个伏到他身上,玉手却温柔地揉搓着吴羽硬挺肉棒,不肯放松。
  虽说吴羽神不守舍,但常年受淫蛊浸袭的身体,淫贼本能早已深入骨髓,一触及女体,尤其是毫不躲藏、任他为所欲为的女体,种种手段直如本能般倾巢而出。
  那女子手段远远不若吴羽熟极而流,不一会儿胜负已分。
  那女子娇躯酥软,一对玉峰在吴羽手中不断变化形状,舒服到都快软了,又得空着一手温柔抚爱肉棒。若非靠着腰力撑持,只怕整个人都要瘫了,可抚爱吴羽肉棒的玉手却仍温柔缠绵,只微微汗湿表露她难抑的紧张。
  “哎!”
  轻声一唤却唤不回时间。
  吴羽的手虽离开女子诱人的峰峦,小衣随之缓缓滑下,全然不知吴羽何时解开自己衣带。身体里的火热却让她来不及反应,一对傲挺弹跳的美峰已被吴羽再次光临的大手所攫。
  这回与方才大是不同!赤裸裸地被他抚摸玩弄,跟隔着一层小衣哪会相同?
  来自男人的热烈气息从美峰敏感的毛孔躐入,不一会儿已如火上加油,灼得女子体内欲焰更炽,连呻吟声都似酥麻,甚至来不及稍稍有点埋怨。
  这一赤裸相触,吴羽便已觉察到异样。
  面前这女子显然久经沙场,暖热柔滑的肌肤上头伤痕不少,还在将愈未愈之间。
  或许睁眼看不清伤痕,但一摸下去仍感觉得出伤处与正常肌肤的不同?只是伤痕近愈,触感竟似比平常还敏感得多,抚摸之下另有一番感触。
  迷茫酥软地承受吴羽那魔手老于此道的抚爱,只觉所有力气似化成了水,随着他的手在体表不住荡漾,让她随着波涛高低起伏、再难自主。她美美地望着手中正自挣扎的肉棒,挺立的顶端狰狞如蛇,若当日玩弄武裳盈的鞭梢一般恐怖。
  想到当日武裳盈明知受刑仍不由自主地被欲焰吞噬,她便不由难以自主地亢奋,手中狂烈的情欲不住弹跳,只待破网而出。
  在进房之前便已问过羞人之事,只是吴羽的女人之中,十有八九在床笫之间只有任吴羽摆布玩弄的分儿,她虽有心理准备,直到现在吴羽还只情欲亢奋,却没有反客为主、把她压在身下蹂躏淫玩。也不知是他懒得动,或者先前弄武裳盈之时情欲亢奋太过,一时还没有恢复呢?
  她轻叹口气,纤腰款摆,在吴羽魔手下全然松弛的衣带尽落,赤裸娇躯再没有半分遮掩。她含羞轻挪桥驱,分开的玉腿轻跨在吴羽腰间,只觉这一分,股间湿泞滑出,煞是羞人。
  本来甚为不惯让女子主动,毕竟男人在床上原就想拥有全部主控权,淫蛊在体内更令男人想不主动都难,但现在的吴羽却不怎么想动,加上对方既主动献身,他也乐得轻松。一边双手尽情动作,享受虽不甚大却柔软傲挺、触感绝佳的玉峰,一边轻挺下身,好不容易脱离女子玉手的肉棒昂然耸立,被女子股间玉露轻滴更是硬挺到胀痛起来。
  眼见肉棒硬挺如此,知道再无退路,那女子轻哼一声,娇躯缓缓蹲下,玉指轻分的幽谷难掩颤抖,触及肉棒顶端时更难保平静?玉露不住润滑肉棒,润得肉棒愈发火热,周边仿佛蒸出云雾般微有茫意。在她的努力和不倒肉棒的硬挺下,勉勉强强地将顶端吞了进去。
  “唔……”
  虽说已然情动,但初启的幽谷本就敏感脆弱,吴羽的肉棒又已全然动情,硬挺粗壮的程度自非泛泛,才一入体虽没有动作,已将女子幽谷口处撑得似要裂开。
  那痛楚与平日练武甚或战场负伤时的疼痛,虽不知哪边更痛一些,但女子幽谷却是头一回受此苦楚,疼痛间还带几分羞赧,感觉大为不同。她早做好心理准备,一时间也只能硬撑着进退维谷。
  只是进退维谷也有好处。她既不动,吴羽自不会动作,仅是双手爱不忍释地在女子胸前爱抚把玩。两人交合之处仍未分开,那肉棒虽未动作,但其中热力不住散发,灼烫感染幽谷口处颤抖酥麻。
  本已动情的肉体被男人欲火直接接触,酥得泉水不住涌动,润着两人交接之处阵阵湿濡。女子幽谷不由自主地紧夹起来,一夹却令肉棒与幽谷更加妥帖,情欲的灼烫直透谷内,难以言喻的刺激滋味令她不由娇躯剧颤,连胸前蓓蕾都无力地跳了几下。
  知道这样僵持,最后受不了的一定是自己,而不是经验丰富的他,那女子轻咬银牙,娇躯缓缓下坐,只觉窄紧幽谷在肉棒的进侵下柔顺敞开,任由火热一步步拓宽自己。
  幽谷被一点点地撑开,虽有些疼痛,可肉欲的刺激却令幽谷泉水愈发满溢,润得伤处似也酥麻起来,疼痛逐渐被满溢的快乐所取代。欢愉间,胴体愈发沉坐,只觉随着肉棒愈入愈深,百感交集的滋味愈发地难以抗拒。
  等到肉棒终于触及最后一层抗拒,那女子动作微僵,只觉大半入体的肉棒是如此火热,灼得幽谷将入侵者紧紧夹住。也不知是护着疼,还是爱恋被肉棒刮搔刺激的快乐,一时竟放不开来。
  尤其窄紧幽谷被肉棒破开虽然疼痛,可带来的快感竟丝毫不下于苦楚。随着肉棒愈来深入、摩挲得愈来愈彻底,奇妙滋味也愈来愈强烈。她到现在方知,为何韩彩蝶说到男女之事虽难掩羞涩,却似早已爱上此事,再也逃离不了!
  原来真有如此难以形容的诱惑!
  轻咬银牙,缓缓沉坐下去,吴羽留连在乳上的双手更似火上加油般摧折她的抗拒。
  她微闭美目,虽是泪水难免,可随着那层薄膜在肉棒淫威之下柔顺驯服的崩溃,火辣刺激渐渐透入深处,疼痛虽存在,跟席卷而来的快感相较却是愈来愈显薄弱。
  待到沉坐至底,雪臀盈盈落到他腿间,那女子娇躯若受电殛。虽已亲手试过肉棒的长度和粗壮,可她哪想得到,当整个肉棒融入体内,顶端深深地刺入,连子宫都不得不开门迎宾的当儿,那似疼又喜、既苦却甜的百般滋味会是这般强烈地将她彻底卷入?
  酥麻间,她不由股间紧缩,把肉棒更深刻地勒在体内,只觉火烫甜蜜火热地烧灼她,令她酥软无力得难以自拔。
  “呜……”
  本还稍有挣扎,毕竟沉迷下去不知自己会否沉沦不返?
  她才稍稍想拔起身子,吴羽魔手已然施威。她只觉乳上一阵酥软微疼,吴羽那双手不过一揉一捏,几缕火热已透乳而入,直透心窝,彷若化成火,从她经脉中不住撺走,逐渐向股间集中,和肉棒上涌来的火热融到一处,酥得令她不只子宫,似连幽谷都融掉了,美得她不得不纤手按住吴羽胸口才能勉勉强强撑住娇躯,不至于没顶欲火之中。整个人美滋滋、软绵绵地瘫倒在他身上。
  “啊……”
  那女子还在挣扎,身下的吴羽却等不了那么久。只听她一声娇吟,娇躯狠狠地震动一下,吴羽的手不知何时离开她傲人美峰,留下一点一点的红痕,甚至分不出是旧有的伤痕还是他所留下来的,滑到她纤腰上的手强行箍住她,肉棒狠狠向上一撞!
  虽说经验缺乏,身体也尚未习惯男人的侵犯,可先前吴羽在暗算武裳盈时用的红雾,她也吸进不少,加上后头跟辛婉怡讨的药,此刻她体内欲焰之炽,跟淫蛊在身的韩彩蝶差不了多少。
  这一下虽痛,但子宫被他深深侵犯的感觉比痛楚更为销魂。她不由自主发出似疼似爽的呻吟,身体虽带点稚嫩,却是毫不停止地随他的挺动上下套弄。
  原本情欲已然炽烈,加上吴羽的动作看似粗暴,却恰到好处地配合女子体内的需求,仿佛看穿她的一切,令她初破瓜的苦楚完全融化在快美之中。她又学得快,已经能够配合吴羽挺动下身的动作,套弄之间只觉幽谷似有自己的反应,不住将肉棒吸得更深、吸得更紧,再不放松。
  承受肉棒抽插的幽谷红烫灼热得似要烧起来,美美地将肉棒完全引入,快乐地承受肉棒的抽插顶挺,一时间只能承受情欲所赐予的快乐,一波波剧烈地把她吞没。
  双手箍掐女子纤细却结实强韧的柳腰,感觉她活力十足的扭挺,吴羽只觉肉棒被她吸吮夹啜得似要烧起来,那般强烈欲焰只怕连久受淫蛊所苦的韩彩蝶也未必比得上。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这女人真是下定决心……
  一边想着,吴羽却没有留手。
  虽说身上女子含苞初放,但她身体的本能已能承受他的侵犯,他自然不可能轻放过她。
  双手控住她的腰,控制她套弄的幅度,令她只能扭转旋摇,享受肉棒直入深处的摩挲滋味,让她看似主动,实际上仍逃不出他的控制。但这正合需求,毕竟因吴羽先前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女子采取主动,但她经验缺乏至极,主动将处女身送给他破,之后却没剩什么手段。吴羽转而主动反倒让她不用多花脑筋,只要乖乖献身在快乐之中就可以了。
  “啊”的一声高吟,她只觉得娇躯变成小船,随着快乐的冲击高低起伏。当幽谷把肉棒整个包裹之时,其中的火烫灼得她似要升天;当肉棒退出时,里头禁不住空虚起来,被冷落的嫩肉麻痒酥软,只渴望被肉棒再次光临侵犯的滋味。
  她不由自主滴出眼泪,整个人都陷入快乐的波浪之中,像要溺毙般再无自主之能。
  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被他触及玩弄的所在,像是只有与男人亲密接触的部位才有生机勃勃,其余部位再也感觉不到什么。
  泄了、要泄了!
  虽不知从自己体内泄出的是什么,但她本能就是知道,这一波泄出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比快乐的滋味。她只觉背脊一麻,浑身力气似都从被肉棒紧紧钻啄的部位倾泄而出,幽谷里的火焰炽热地燃烧,把她整个人都烧尽了。
  心醉神迷的她整个人冲上九霄,在一阵甜蜜的呜咽声中,她释出一切,只觉从他而来的火热顿时充满她子宫里的空虚,满足无比的她不由瘫下,伏在男人的身上再也动不了……
  感到眼前一黑,吴羽不由苦笑。
  方才欢愉间他虽一直没有睁眼,但练武之人感官灵敏远胜旁人,何况长久混迹风月之间,他对女人身体的敏感程度绝非常人可比,女子的身份早昭然若揭。
  现在才拿黑布蒙住自己双目,不知她在骗自己还是骗谁?
  “没有用的,大护法……”
  轻轻啧了一声,女子玉手轻拂,原本蒙在吴羽面上的黑巾登时飞开。
  吴羽微微睁眼,却见卫纤如纤手撑在自己身上才能保着娇躯没瘫软下来,自然更没办法取衣遮身。
  此刻下体还与自己深切交合的卫纤如,坚毅的面部线条中隐隐透出女子柔媚,更有一股诱人气息。她虽没有韩彩蝶惊心动魄的傲人身材,长年锻炼的身体却充满健美结实的力道美感,即便是柔嫩纤细的肌肤也掩不住其中充满的力感。
  尤其看似纤细、不盈一握的柳腰,方才在他的掌控之中却能保有扭摇套弄的柔韧,犹如风中小草,那种火辣结实的刺激恐怕连韩彩蝶或邵雪芊都要逊色,直到现在还令吴羽不由回味,望向她的目光自就火辣了些。
  何况辛婉怡真有妙手回春之能,卫纤如身上伤痕虽尚未完全痊愈,也已看不出伤痕,最多只是尚未全然愈合的红痕,早已没那么明显。若非早知卫纤如身上状况如他,只怕还会误以为那些红痕不过是方才云雨激情所留下来的痕迹。
  虽说事不关己,但吴羽却不能不感激自家夫人。
  能让卫纤如一身伤痕治愈如现在,对女人而言跟再生没什么两样,怪不得她会帮自己一把。
  只不过卫纤如现在的表情跟个女人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别说女子高潮泄身之后的羞滩慵懒,就连一丝女子常有的温柔婉约也欠缺,尝过云深至乐后的柔媚隐在冷静之后。
  吴羽不由苦笑,他虽隐隐然猜出卫纤如入房的真正想法,但这女人未免太理智了点。简若芸和她处不好或有他因,但连天真温柔如韩彩蝶在云深阁时,跟卫纤如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吴羽还不知原因,现在看来卫纤如这般理智冷静、从不放松下来的性子,该占了大部分的原因。
  “认得出是我,总算清醒了点。”
  卫纤如咬牙忍疼,娇躯缓缓从吴羽身上抬起,空虚的幽谷登时涌流出一波泉水,还带着点点殷红,将身下床褥染成片片淫渍。
  她面上飞过一抹晕红却是一闪而逝。这般景象虽是羞人,但卫纤如却感觉得出,若自己再跟他紧密结合,恐怕连冷静说话都难。
  “才大功告成就整个人瘫掉,以后韩师姐要怎么跟着你啊?”
  “后面的事,我一时间还没想到。”
  听卫纤如把话题转到韩彩蝶身上,吴羽暗地一叹。
  他虽猜出卫纤如另有所图,当她不经意间透出想法时,心下仍不由微寒,嘴上未稍停。
  “武阁主实在太厉害,为了想办法擒她,我已耗尽脑力,其他的事一时想不到了……”
  “你无心去想,我们却不能不想……”
  摇了摇头,想到祝语涵离开时的表情,卫纤如不由一阵心痛。
  人不亲土亲,何况武裳盈是一起长大的师姐;早知武裳盈温柔高贵外表下的无情,她还有几分心理准备,发现武裳盈真面目的祝语涵,所受打击不可谓不大。
  更何况吴羽擒武裳盈的手段虽是高妙绝伦,用来刑她的法子却是淫邪诡异。
  亲眼见此淫刑施在师父身上,祝语涵不难过绝不可能,偏知善恶有报之理,她心下之苦卫纤如虽知,却难以排解,怪不得吴羽。
  虽说如此,但善后之事卫纤如却不能不花脑筋,毕竟简若芸和韩彩蝶已破门而出,武裳盈既死,云深阁里的老一辈就剩自己,不想想身后事怎么行?
  “韩师姐怕是怎么也没想到,你这般聪明之人连次师姐都擒得下来,对之后的事却是一点都没想过,只打算得过且过……”
  心下暗啐一口,吴羽倒没想到卫纤如看得如此透。
  以他现在的心思,说得过且过还算便宜了,事实上除了对付武裳盈的事外,其他的事他真的一点都没想。
  当武裳盈身亡的当儿,与其说他眼见仇人意外身亡,一堆手段来不及使而怒火高燃,还不如说他目的已达,一时心下空空荡荡,什么都想不到,所以才颓唐若此。
  这隐秘心思瞒得过天真如韩彩蝶、瞒得过躲在内进不出来的邵雪芊,却瞒不了精明的卫纤如。
  “得过且过就得过且过了,反正大敌已去,一时间别的对手又无动作,暂时正好休养生息。”
  吴羽嘿嘿一笑,别过脸去,这算是他的真实想法,只是休养生息和怠惰度日的差别,连他自己也分不了那么清楚。
  “倒是大护法你在担心什么?云深阁又没什么强敌在侧……”
  “就算没有强敌,这回的事难道能置之不理?”
  卫纤如深深吐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吴羽这厮不在其位就不谋其政,武裳盈好歹是阁主之尊,不明不白地死在外头,身上还留下淫刑痕迹,尸首运回云深阁,阁里哪会不起轩然大波?难不成这人真以为云深阁的门人会放过他这凶手不成?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如吴羽所说,云深阁外无强敌,当年的黑道联军远非此时的黑道联盟可比,何况现在还有威天盟虎视在侧,商月玄无论如何也不会选在此时与云深阁冲突。
  别的小门派还不在她眼内,若换当年黑道联军来犯,少了武裳盈这大树掩荫……
  结果卫纤如连想都不敢想。
  “置之不理就置之不理了。”
  吴羽冷笑地耸肩,心想:这女人就是太过认真才会被武裳盈玩弄于股掌之上,她的努力对武裳盈而言,不过是取乐的对象。
  “武裳盈又没有一路护送你来栖兰山庄,她自己要离开云深阁,路上不知怎么出事,哪会要你负责?就算她为了来栖兰山庄探你的伤势,路上出事也追究不到你头上。
  云深阁总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你……”
  听吴羽一说,虽不似一语惊醒梦中人,却让卫纤如脑中灵光一闪。
  吴羽所言确实是没有办法中的最佳办法,武裳盈的阴谋连自己的徒儿都算计进去,连祝语涵也闻之寒心。这等事不让旁人参与本就合于常理,更不用说武裳盈武功高绝、自信满满,这等算计师妹的小事不用旁人相助。
  想必武裳盈私下来此不会跟云深阁里什么人交代行踪,打的是速战速决、解决此处众人便即回阁的主意。自己来个死不认帐,当武裳盈半路失踪,至少熬过眼前。
  这等混赖的法子倒不是卫纤如想不到,而是她向来认真负责,这等耍赖手段本就不在她心里,只有一心打混度日的吴羽才会想出这等主意。
  她啐了啐舌,勉强点头。
  思路既通,接下来的处理手段也就明朗,只要跟在场众女打声招呼,别随便将此事外泄,祝语涵和简若芸回返威天盟,韩彩蝶躲在吴羽这边,除了自己之外,云深阁问不到旁人,接下来就是毁尸灭迹,虚与委蛇地派人寻找武裳盈下落;至于之后云深阁要怎么找到新阁主就是自己伤脑筋的事。以她的威信,要抚平阁内众女情绪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接下来虽有明路,但对吴羽现下模样,卫纤如却不是没有意见。就算不管自己已与他有男女之实,接下来韩彩蝶要跟着他就不能让吴羽继续颓丧下去。
  “本阁的事解决了,但你的事呢?接下来韩师姐要跟着你,你若再这么龟缩躲懒下去,教人如何放心把韩师姐交给你?”
  其实这问题一直悬在卫纤如心头。
  同门师姐妹之中,以韩彩蝶最令人不放心,都已经几岁的人,心思阅历比一个孩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恐怕连姬梦盈都胜她几分。何况她淫蛊之苦初解,更需要细心呵护疼惜,偏生吴羽大仇得报之后却懒成如此模样,令卫纤如想不摇头都不行。
  “好不容易在威天盟建立威信,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军师智囊,就算姬盟主将你排挤至此,也压不住你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只要肯努力,情势仍是大有可为。这般灰心丧志却不是……”
  “够了、够了。”
  听卫纤如竟长篇大论,吴羽吐了一口气,连忙打断她的话头。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卫大护法这般教训我。你自己又怎么样?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甚至不惜破了处女身子,好把自己从阁主之争的风暴中摘开,这种逃避法比我没高明到哪儿去。”
  听吴羽一语道破,卫纤如虽不至于目瞪口呆,可一下被说进心坎里,一时无话可驳。
  本来以男女之事将吴羽从颓丧中拉回来,这主意提出来后虽说志愿者不少,但韩彩蝶天真温柔,言语争锋绝非吴羽对手?大仇得报后心思丕变,床上淫威未必是平常女子所能承受,辛婉怡也被排出;姬梦盈更被邵雪芊死死拉住。
  当自己毛遂自荐之时,旁边众女表情可精彩了,但最多只想到她因武裳盈之死,加上伤痕疗愈之恩,感恩图报下不惜如此,却怎想得到她真心所想?没想到吴羽果不负智囊之名,才一清醒便看穿卫纤如的心思。
  本来若是武裳盈身亡,最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是祝语涵,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当成继承人在培养,除武裳盈外,她是唯一获传吟松诀之人。
  但祝语涵嫁予姬平意,云深阁里新的继任人选未定,武裳盈一出事,无论武功、威望,最有可能的接班人除卫纤如外,莫做第二人想。
  偏偏武裳盈死时,卫纤如就在旁边,甚至还跟武裳盈交手过,若非有人抵住武裳盈的攻势,吴羽武功虽高,对上武裳盈想要得手也是千辛万难之事。
  即便武裳盈死有余辜,又不是她亲手所杀,若卫纤如继位,先不说怎么面对吴羽这杀武裳盈的凶手,凡此种种连结一处,私下流言蜚语绝少不了,向来洁身自好的卫纤如哪里受得了这种事?
  因为如此,卫纤如才跟辛婉怡取了药物,先把自己淫兴诱起才进房,之前还没少了简若芸和韩彩蝶左右夹攻,靠着淫蛊本能勾得卫纤如欲火高升。
  也因为如此,简韩二女和她的芥蒂少了许多。
  旁人还以为她是为了减少破瓜之苦,但卫纤如自己却清楚,减少破身苦处只是小事,破身之后再无接任云深阁主之望,至少不用担心旁人以为自己为了阁主之位才对武裳盈动手;淫欲的狂野正好让她发泄一番满溢心中的挣扎苦楚。
  只是吴羽落崖十余年,间中九转龙珠成熟两次,共有六颗果子,一颗在落崖之前吴羽便自吞服,另一赖给了尚在幼龄的姬梦盈,余下一颗制药分给简韩二女,两颗则拿来暗算武裳盈,余下的一颗还得用来压抑伏藏在邵雪芊、辛婉怡、解明嫣体内的淫蛊,无法用在卫纤如身上。再加上辛婉怡也仿不出蛊,用在她身上的不过是与淫蛊相近效果的药物。说来若非简韩二女出手,加上卫纤如甘心承受,恐怕没办法让效果这般好。
  原想处女身破了就算,用在自己身上的药物既非淫蛊,自己也不用留在吴羽身边,像韩彩蝶一般心甘情愿地依靠他,将来随她怎么走江湖路,哪里想得到自己的用心竟瞒不过他?
  见自己几句话让卫纤如一时无语可驳,吴羽虽有点痛快,却没当真高兴到哪儿去。
  毕竟卫纤如不是武裳盈,跟自己没什么恩怨,这回能成功击败强敌,卫纤如之功最大,加上为了唤醒自己,她的牺牲也不少,自己颇承她的情。
  吴羽吐口气。
  “抱歉,我一时口快,若是伤了姑娘之心,在下在此致歉,还请……还请姑娘万勿放在心上。”
  “罢了,早知瞒不过你。”
  咬了咬牙,既然他连自己的用心都揭破了,自己确实没法在此点上与他纠缠。
  “那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办?毕竟都是快做父亲的人,总不能颓唐下去……”
  “做父亲?你是说……”
  万万没想到卫纤如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吴羽惊得呆了。
  若换韩彩蝶或姬梦盈说这句话,他还以为是两个小姑娘跟他开玩笑,邵雪芊则说不出这种话。
  但卫纤如不是随兴诳语之辈,她既开这个口必是有所把握,绝不是拿来唬自己的。
  身为淫贼,雨露均沾,虽说造孽确实不少,但留下子女却非难以想像之事。
  卫纤如与自己不过春风一度,就算真珠胎暗结也不是现在就知道。
  至于别的女子……想到来栖兰山庄后众人的言行举止,原本这段时日一直在想对付武裳盈的办法,别的事全都抛到脑后的吴羽才发觉不对。
  “难不成……是姬夫人?啧啧……在下这篓子捅得大了……”
  本来怀孕的女子与平常女子自有不同,照说瞒不过自己,但众人来到栖兰山庄的时间不久,邵雪芊又一直回避不见自己,加上吴羽心思全放在武裳盈身上,不及其他,才没发现异样。
  但辛婉怡医道高手,卫纤如因祝语涵的关系,跟邵雪芊算是同辈,既然来此绝无回避之理,怀有身孕的异样掩饰再好也瞒不过两人。
  也难怪吴羽头痛。
  换了别的女人怀孕都不会是麻烦,辛婉怡早是自己妻子,韩彩蝶本就不为人知,解明嫣是未亡人,石渐没留下什么血亲、徒弟,有了孕也没人追究。至于简若芸或祝语涵,自己连碰都没碰过,无论如何扯不上自己。
  偏偏是邵雪芊!
  她若怀孕,先不说姬梦盈的感想如何,光只姬平意就交代不过去,怪不得邵雪芊重回栖兰山庄后便躲着不见人,想必她也挣扎该如何解决此事;反倒他还当她不干涉自己报仇之事而沾沾自喜呢!
  想到这儿,吴羽不由虎躯一震,背心全是冷汗,暗叫好险。本来在面对武裳盈时绝无保留战力的可能,他还打算让邵雪芊加入,只因为进栖兰山庄之后,邵雪芊便躲起来不见自己,才打消此议。
  若她参与此战不知会不会干脆豁出去战死此处,一了百了,不用担心这些事。
  这般大事自己一点不知,不知该庆幸邵雪芊的体贴,让自己专心在这一战上,还是该生气这女人只想自己解决的用心?
  见吴羽兀自沉吟,卫纤如啐了一口。
  虽说事不关己,但韩彩蝶与吴羽的关系却难摆脱,便是关系偏远却非全然无关。
  她伸手轻拍吴羽面颊。
  “无论如何,我可不准你用身体不好、来日无多这等理由,把此事含混过去。既然要当父亲就得有当父亲的觉悟……”
  “你……”
  完全忘了把卫纤如的手打掉,吴羽顿时呆然。他没想到连这点都瞒不过她。
  “以为……骗得过我吗?”
  美目轻飘,望向床褥上半湿半干的印痕,卫纤如脸儿也不由嫣红一片。
  男女之事对彼此的影响比她想像还深刻,大概很难想忘就忘吧?自己这决定也不知是对是错。
  “男女合体……是最深切的沟通,方才不只……不只你弄清楚纤如的……纤如也清楚你的情况。看来淫蛊的影响比我所想还要厉害,若非有婉怡以药膳养身,只怕你还未必撑得了这么久;再加上为了对付大师姐,你强运六脉神剑心法以运用皮鞭,对身体的伤害也不小……哎……”
  听卫纤如将自己的情况娓娓道来,吴羽面孔不由有些抽动,一时间无语可应。
  本来淫蛊便是蛊毒之一,加上武裳盈没什么好心,淫蛊毒性虽然不烈,却不是什么没有后遗症的药物。何况男女之事求得是双方身心投入、酣畅淋漓,体力消耗自然强烈,“色是刮骨钢刀”此语绝非没来由。
  床笫之间男施女受,除非用什么特别体位,否则女方不会像男方耗力,因此这方面的问题在韩彩蝶和简若芸等人身上不太严重,但吴羽身上的消耗却远超想像。幸好他身边还有辛婉怡在,医食同源,平日以药膳补身,短时间内还不至于出问题。
  但吴羽用皮鞭、铁链对付武裳盈的手段,在简韩二女看来是专门研习以应对剑法的功夫,甚至邵雪芊也没看出端倪,但卫纤如久经沙场,目光何等了得?加上段翎姓氏,自是一眼便看出吴羽用鞭的手段,乃是大理段氏六脉神剑脱胎而来。
  然而吴羽的内力远远不到可以运使六脉神剑的地步,强自运使虽令武裳盈惨败,但对他自身的影响却不会好到哪儿去。
  想来吴羽之所以颓唐,一来因为大仇得报、目标自此消失;二来也是知道自己的情况,既是沉疴在身,自难要求他意兴风发。但无论因韩彩蝶或吴羽帮了自己这一回的原因,她都不能任他颓丧下去。
  “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有多少女人的心系在你身上。就算不思振作,若不好好安排未来,岂对得起她们?”
  “若是如此,看来在下只能向小梦盈求亲……也不知姬夫人会怎么想?啊,真糟糕……”
  听吴羽竟想到这方面去,卫纤如不由瞠大杏眼,但她是冰雪聪明之人,立时想到吴羽的用心。
  姬梦盈芳心系在吴羽身上,在威天盟里早是不公开的秘密,就连来到栖兰山庄没有几天的她也看得出来姬梦盈眼中再无他人,留在山下的岳敏宸不过是错用心。
  只是姬梦盈与吴羽年纪差距毕竟不小,脸上伤痕又是那样,更不用说段翎的真实身份,即使邵雪芊宠溺女儿,无法可阻、放任自然,姬平意那关也难以通过。
  换了平时,吴羽这提议一出,不被骂死都很困难呢!
  但眼下吴羽被逐栖兰山庄,威天盟里的明眼人都知姬平意之心,对吴羽或多或少有些同情。吴羽选在此时求亲,只要邵雪芊没出言反对,威天盟里的反对声浪怕是起不了多大波涛,姬梦盈更无反对之理。
  姬平意想反对也只能找吴羽摊牌谈判,万万不会寻邵雪芊的支援,让自己碰一鼻子灰。无论此事成与不成,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打扰邵雪芊,倒是争取不少时间。
  何况若吴羽娶了姬梦盈,好处也不少,一来缓和他与姬平意之间的冲突。两边争的原就不是地位,而是威信,彼此若是亲戚,争斗也不会太过剧烈;二来安了威天盟众人的心;三来吴羽和姬平意关系紧密,远雄堡想要搞风搞雨也就更难。
  更重要的是让邵雪芊生下来的孩儿交姬梦盈抚养,彼此血亲,姬梦盈自不会恶待于他,即便将来有人质疑此子身份,来个滴血认亲,血缘方面也交代得过去。
  这人不愧智囊之名,转眼间想到面面俱到的主意。只是这人占优未免太多,若不是姬梦盈倾心于他,卫纤如即使事不关己也想阻他一阻。
  更何况卫纤如虽久在上位,行事难免功利计算,实际上仍是个女子,对女子的想法比起吴羽要清楚许多。见吴羽神情似在想该如何说服邵雪芊,她摇头,吴羽真正该伤脑筋的除了有孕在身的邵雪芊外,更多注意力该放在旁人身上,只是吴羽还看不清楚。
  “若你真想向小梦盈求亲,该说服的其实不是姬夫人。若你要用这理由求小梦盈嫁你,纤如保证你会被小梦盈打到死。不知吴兄敢不敢和纤如一赌?”
  “嗯?”
  听卫纤如这般断言,吴羽偏了偏头,一时却想不清其中关窍。一来他装傻这么久,心智难免受到影响;二来乍闻邵雪芊怀孕的消息,令他心神皆乱,临时能想到这个主意解决问题,对吴羽而言已是超水准演出,其他事一时想不了这么多。
  何况姬梦盈对自己有意,这件事吴羽也清楚,只因自己身体问题才迟迟不予回应,此刻却没想到卫纤如所指为何。
  若换旁人说了也就说了,吴羽不放在心上,但卫纤如冰雪聪明,虽说偶尔想得太多,行动力难免低下,否则也不会被武裳盈欺压这么久,但对女子心思,卫纤如比自己更能掌握得多,吴羽不敢跟她赌这一把。
  “那……请教卫大护法,我该怎么做呢?”
  没想到吴羽立刻把问题丢回来,卫纤如一时被噎得无话可说。
  若从问话内容听来可当吴羽以言语反击,但看吴羽翻过身,一双眼明亮地望着自己,一副真正甘心受教的模样,认真得让卫纤如只觉若自己言语反击,还真愧对这等表情。
  “该怎么做,吴兄你得自己想办法,纤如帮不上什么忙。”
  吐口气,卫纤如最终选择避过这问题。
  虽说她与姬梦盈颇为投缘,相比简若芸、韩彩蝶甚至祝语涵,她跟姬梦盈还能沟通一点,但两女终是初识,称不上多深入的认识。何况此事事关重大,旁人实在没法随便参加进去。
  “纤如唯一能说的就是你若真想娶小梦盈,得单纯为了娶她而行动,别的这些有的没的最好别参与进去。很多事情扯得愈多,反而自找麻烦……”


第五章 救命之药
  “当啷!”
  破碎声连响,坐在案前的姬平意虽将桌案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仍嫌不解气,拳头一挥便将桌案整个槌飞出去,声音之响,令原在书房一肚子火的岳敏宸不由托词退出,只剩下祝语涵留在书房里,平静地看着姬平意砸东砸西,怒火之旺像永远不会平静。
  原本对祝语涵不是没有微辞,毕竟她一出山就抢了夫碧瑶的丈夫,又没把云深阁带入威天盟内,不像夫明轩准备整个君山派做嫁妆。但现在看她还敢留在里面,岳敏宸虽有些火气,却不得不佩服这女子的胆气。
  看姬平意怒成这个样子,连夫碧瑶都溜得远远的,哪像带来这桩坏消息而成姬平意震怒主因的她,还敢独面以当!他不是不知道大师兄平日雍容温和,一怒起来才真的叫做恐怖呢!
  看着站在面前的祝语涵,怒火中烧的姬平意几乎想扬起手打下去,只是对方仍一脸平静,连带让他的火气难以发作,只能伸拳在房内柱上槌了几下。幸好他便怒还有三分醒,手上力道稍稍控制,否则以他功力要伤祝语涵或许不易,但要把书房拆了却是轻而易举。
  “为……为什么会搞成这样?语涵你说,在栖兰山庄……究竟发生什么事?”
  “语涵也不清楚详情,当语涵上栖兰山庄之时,只见到卫师叔与吴羽正切磋武艺,交手声响甚至连岳师弟都引上去;接下来卫师叔不只出面令岳师弟他们退下,还提出愿为吴羽和梦盈主婚,连婆婆都赞成了。语涵也无话可说,只能回来告诉你这件事……”
  耸了耸肩,祝语涵表面上装成置身事外,似是根本不知详情,心下却是百感交集。
  不只为了武裳盈对自己的绝情,以及她身受淫刑最后死在姬梦盈手上的种种,更因为拜望婆婆时,便是未知妊娠滋味的她也看得出来邵雪芊身怀有孕!若照那时栖兰山庄种种,唯一可能是吴羽的种。
  她虽不由暗恨这人太无忌惮,连这等事都做得出来,却清楚此事爆发后的严重性。
  若非如此,即便连卫纤如都赞同此议,她也万万不敢把吴羽和姬梦盈婚姻之事带回威天盟。
  光只姬梦盈嫁予吴羽,姬平意已是如此神态,若他知道连邵雪芊都怀了吴羽之子,哪里还有可能忍得下去?只怕立时会杀到栖兰山庄与吴羽一决生死!
  偏生威天盟大局初定,外头的黑道联盟正舐着伤口伺机而动,里头的远雄堡也虎视耽耽,此刻万万不是变乱之时。先前将吴羽挤回栖兰山庄,她都觉得有些过火,哪里还敢放任争执烽起?
  但祝语涵心下清楚姬平意之所以怒火攻心,一半是因为吴羽竟敢染指其妹,另一半却是因为他不敢阻止。姬梦盈对吴羽有意,他做大哥的本就挡不住,本想安排岳敏宸追求姬梦盈却未果,母亲对吴羽的态度又暧昧难明,这事要阻止并不易,偏偏现在连卫纤如都扯进来。
  当日云深阁一战,姬平意亲眼见到卫大护法武功有多高,如今想来都是一身冷汗。
  那日若非以众敌寡,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如今她却帮了吴羽一把。不说武功,光只身为祝语涵长辈、与夫明轩同辈论交的身份,这面子绝不是自己挡得住的。
  光想到无论自己多么不情不愿,还是得容许吴羽这丑人当自己的妹夫,表面上得装做欢迎,让旁人以为是他与吴羽毫无芥蒂的证据,以压制远雄堡的异心;年轻气盛又刚刚建立威望,正自意气风发的他,哪里受得了这等憋屈?
  双手化爪捏住柱子,似是强自压抑才没把柱子拆了,姬平意强行抑住心神,连言语都似咬紧牙迸出。
  “难不成……真的无法可阻了?吴羽那厮……竟然敢……当真可恶至极!”
  “除非梦盈自己不愿嫁,否则哪有办法?”
  口中言语吐出凄弱无力,祝语涵的心下也着实不舒服。
  武裳盈是死在吴羽手上的,偏生除了简若芸外,韩彩蝶早是吴羽的床上俘虏,甚至连卫纤如都没逃过此劫,她的长辈几乎都落进吴羽掌握,想报复都下不了决心。
  更何况不爆出这般内幕,将来隐不住的真相后果更不堪设想,即便她千百个不愿,仍只能乖乖回来当说客,借利害关系平息姬平意的愤怒。
  “可惜梦盈始终看岳师弟不上眼,否则……又岂会让夫君你如此难做?”
  听祝语涵提到岳敏袁,姬平意气不打一处来。
  他原很看重师弟,若岳敏宸当了自己妹夫,姬平意也正得偿所愿。没想到岳敏宸空有副好面孔,却连吴羽那丑汉都比不过!叫他率众护送众女到栖兰山庄,岳敏宸却连山上都待不住,硬是被逼到山下守备,恐怕就因此才让妹子和吴羽在山上搞出事来!
  若非正是用人之际,他真想抓这个师弟好生教训一番。
  “夫君,是不是就……就顺其自然了?”
  虽是心中千百不愿,这话还是出口。祝语涵明知姬平意满眼怒火地瞪着自己,还是不得不继续。
  “语涵知道你也是不愿意,但梦盈心意既决,要挡也挡不住。吴羽虽是丑了些,才智确实过人,有他当妹夫也不辱没了;何况把他排挤去栖兰山庄,盟里确实暗潮汹涌,若以此事平息暗潮,对夫君你的大业也有好处;加上卫师叔的面子……这样也可免了与……与本门间的问题。语涵知夫君难受,还是得请夫君……顾全大局,好不好?”
  “这怎么可能!”
  气得一拳横出,硬生生地把柱子打折,幸好姬平意身为威天盟主,所用之物、所处环境都是上上之选,书房虽是小室,里头结构却结实,即便打折一、两根,一时间还没有崩塌之虞。
  满屋只听得姬平意的咆哮声响。
  “那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把她嫁给……嫁给一个淫贼?还是因为要顾我的位置!语涵,你以为我真有可能这么做吗?”
  伸手轻轻拍了拍姬平意手臂,让他平静些许,祝语涵心下也是甚苦。若是可以,她岂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偏偏不趁此事把姬平意的注意力移开,这段时日内邵雪芊见不得人。婚礼中还可用衣服遮掩遮掩,换平时可就难了。否则这等以利害动之的说话,合是合了吴羽的风格,万万不是自己的方式。偏偏舍此之外,她一时间想不到其他话好说。
  “小梦盈外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你出面阻止,别的不说,也不知小梦盈会怎么想,夫君你说是不是?”
  “嗯!”
  听祝语涵说到此事,姬平意满腔怒气不由息了三分。
  若姬梦盈对吴羽无意,他这大哥出面阻止亲事势在必行,就算因此得罪卫纤如,姬平意也在所不惜。偏偏姬梦盈的心里只有吴羽一人,连岳敏宸都弃若敝屣。
  照说女儿家爱俏胜于内涵者多有,怎么妹子反了过来?
  怒火渐息,姬平意虽脸红脖子粗,心下却稍有平缓。他终究非常人,也知道姬梦盈心意既决,此事无可阻止;祝语涵表面上要自己顾全大局,实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虽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吴羽所授,但自己确实还有倚重吴羽之处,光只看吴羽到栖兰山庄短短时日,虽说威天盟与黑道联盟没什么大冲突,小摩擦却少不了,偏生少林派众位大师只求以和为贵,没了他们支持,一时间姬平意真不敢恣意开战,看来短时间内他少不了吴羽相助。
  “随便他了,哼!”
  外头仍是钟鼓不断,虽说姬平意对妹夫不满的地方远比满意多,但他终究是自己妹夫,婚礼举办之处又是自己旧家,婚礼办得铺张一些,不只让盟内众人知道自己和吴羽再无隔阂,也彰显栖兰山庄重建的光芒,顺道还可卖个面子给云深阁。
  毕竟这一回向来不问外事的云深阁,竟由卫纤如亲自出席,是比当日祝语涵嫁予自己时更大的面子。投桃报李之理姬平意也晓得,自然办得卖力,整个栖兰山庄几乎都沐浴在烟火明灿之中,酒席、节目如流水般川流不断。
  推门而入,相较于门外喧闹,新房里安静许多。
  吴羽槌了槌腰,虽说已两世为人,但说到终身大事他是头一回,哪里想得到其中繁文缛节一大堆?即便武功高明如他,一整天折腾下来几乎快累坏了。这还亏他许久不入江湖,没什么亲戚、友人;姬平意更不想铺张,婚礼规模不大都已疲惫如此,若换了贵人公子的婚礼岂不累煞人?
  也不管该怎么掀红巾之类的,吴羽坐到床沿的姬梦盈身边,伸手一挽便将她拉入怀中,只觉姬梦盈娇躯微微一震,似有点想要抗拒,却还是乖乖落入他的怀抱。
  手指轻轻梳理姬梦盈溢出髻里的秀发,吴羽心下微动。
  虽说男人与女人的心思差距不只是一道坎,但他一直混迹在女人堆里,对女人的心思至少比一般男人清楚一些。
  姬梦盈虽然点头嫁予自己,却不若他想像中兴高采烈,再加上方才的动作……
  显然她还有点心结。幸好自己没在外头被闹得灰头土脸,累到整个人都快垮了才进来,至少还有点反应的能力。
  “小梦盈……对我这样求亲,你不高兴吗?”
  听他问得直接,姬梦盈娇躯微微一窒,一时没有反应。吴羽微微苦笑,在这时候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他伸手轻轻取下红巾,却见妆扮后的姬梦盈美得出奇,格外有种诱人心魄的娇鹦,不由轻@ 在她额角吻了一口,搂得她更紧了些。
  “告诉我嘛……”
  “也没有……也没有怎么生气。”
  若换旁人,兴许姬梦盈就不说了,毕竟是新婚之夜,无论如何都得保持高兴情绪。
  但他以后就是自己的枕边人,若连在他面前都不能说心里话,还有谁能说?
  姬梦盈微微抬头,纤指在他腿上捏了一把。
  “不过是有点……有点吃醋,谁教你……连娘的肚子都搞大了,还用这理由来求亲!你不知道那时候多尴尬,逼得梦盈非得……非得同意……”
  “那个……只是理由而已。”
  吴羽低下头在姬梦盈丰润欲滴的红唇上啄了一小口。
  “梦盈也知道雪……你娘其实不想答应这件事的,若不拿这理由逼她,你娘岂会同意?至于我嘛……若对象不是梦盈你、不是为了让你娘非得同意不可,我才不会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求亲呢!”
  “哼!”
  虽知吴羽所言不尽不实,毕竟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不至于好找到哪儿去,可就算他是骗自己,听他重视自己,心下仍有些甜甜的。只是想到吴羽竟在母亲体内留种,将来若顺利生出来,十有八九要交给自己抚养;想到名为自己子女的弟妹,姬梦盈心下难免醋意,更担心的却是其他。
  “娘体内的蛊……怎么办?会不会……会不会影响到小孩子?我虽问过辛姨,但辛姨怎么也不肯告诉我……”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她没跟我说。”
  轻轻吐口气,轻抚偎在自己怀里姬梦盈的发丝,吴羽虽不想叹气,但皱起的眉头却在在显示他的心情颇受影响。
  毕竟邵雪芊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孩子,血缘之亲要冷静视之可难,偏生淫蛊降世不过十来年时间,中蛊者没有几个,其中有怀孕经验的更如凤毛麟角。辛婉怡虽致力研究,对淫蛊的认识也算不上深刻,可最知淫蛊的武裳盈已经死了!要说邵雪芊体内淫蛊对孩子没有影响,连辛婉怡也不敢打包票,更遑论旁人?
  要说最一刀两断的办法,就是将剩余的一颗药丸均分三人,纵然不能让淫虫断根,至少将淫蛊的影响减到最低。但邵雪芊的胎儿已近三月,九转龙珠和淫蛊都是极端激烈之物,若用在孕妇身上也不知能否承受得起?
  “这样看来,只能如婉怡所说,好生用药将养,待孩儿呱呱坠地之后再论其他……”
  俯下身在姬梦盈唇上轻轻一吻,吴羽嘿嘿一笑。
  “好梦盈放心,你娘体内淫蛊效力已然减弱,毕竟被九转龙珠压制过一次,又转过一手,效果早不若原先。有婉怡时刻照应,你那小弟小妹能好端端生出来,到时候就看你梦盈要怎么喂养他们……我等着看呢!”
  听他说到此事,姬梦盈脸儿不由通红却无话可辩。
  毕竟用了这个理由才终于说动邵雪芊,偏生自己二十岁都不到,今儿个才终于嫁人,却是马上得准备抚养孩儿。看始作俑者得意洋洋的样儿,姬梦盈不由又羞又气,却知道此事不过早晚。就算邵雪芊不怀孕,自己既嫁了他,也不知何时就要轮到自己。
  愈想愈羞,她正想挣开吴羽怀抱,却觉吴羽身子一压,已将自己搂在怀中。
  姬梦盈还来不及反应,樱唇已落入他口舌掌控之中,唇舌交缠之间水乳交融,登时令姬梦盈魂儿飘然,舌不由己地随他起舞。
  等到他终于松开她的香舌,娇喘的姬梦盈才发觉这人果然不愧淫贼之名,自己不过被他吻得片刻失神,衣钮已然开放,更过分的是随着她呼吸愈重,愈觉敏感肌肤与嫁衣摩擦时的火辣滋味,这人不知何时已把自己的小衣剥开,竟让自己浑然未觉。
  “你……好坏……唔……”
  嘴上还要娇嗔,可吴羽的手却探入衣内,粗糙的手轻轻抚摩,弄得她肌肤一阵颤抖,尤其被他轻握慢揉的玉峰更是舒服得让姬梦盈娇躯都酥软了,再也没力抗拒。
  “今晚……正是让我使坏的时候呢,我的好梦盈……”
  姬梦盈娇吟轻扭之间,吴羽已在她脖颈间留下几道吻痕,顺势向下探向胸口,羞得姬梦盈欲护难护,一双纤手无力地搂在他背后,连呻吟声都带几分酥麻。
  新婚之夜她虽早有心理准备,加上先前曾偷窥过吴羽在床上是如何令邵雪芊等众女神魂颠倒,直到亲身尝试之时她才知道令邵雪芊婉转迎合、放浪承欢的,竟是如此强烈的滋味。娇喘间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任吴羽为所欲为,好像整个人都烧透了。
  本就期盼这一日,当真降临之时姬梦盈只觉羞不可言,偏不知不觉地渴望他。
  美目迷蒙地勾在他身上,姬梦盈银牙轻咬,感觉衣裳在他头脸钻动间渐渐敞开,随即玉峰处一阵酥麻,火热口舌带着湿润,温柔地滑在酥胸之上。虽是湿润却若火上加油,让姬梦盈胸口火热难当,一心随吴羽的舐弄愈跳愈疾,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你……哎……坏蛋……原来……原来你都是……都是这样祸害……祸害娘、辛姨跟……啊……跟蝶姐姐……”
  “现在……就要来祸害梦盈了……好梦盈……答应?好不好?”
  微微抬头,却不忘在乳峰间巧舌跄动,酥得姬梦盈又是一声嗯哼娇吟,峰峦间香汗正泛,恍若水泛山陵,只待将她灭顶。
  照说以吴羽的手段,便像霓裳子那般的百战淫娃也只有乖乖投降的分儿,像姬梦盈这般雏儿哪有幸理?姬梦盈也知道,正等着半推半就任吴羽施为,没想到他却停下来。听他话意似要自己开口答应才愿意再接再厉,以令女人驯服的手段来占有自己、享受自己。
  “你……你这坏蛋……其实……梦盈好久以前……就……就答应你了……唔……”
  知道此劫难免,姬梦盈索性豁开,可话才出口,整个人登时又热几分。她这才知道男人之所以喜欢令女子淫语媚吟以对,一半是因为男人爱听,一半却是因为这话出口,女人的羞耻心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愈发投入,才能让双方更加心醉神迷。
  怪不得娘在床上跟他交欢之时,愈到后头愈放得开,舒服得几乎像整个人都要融掉,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
  “坏蛋……来吧……来拿下梦盈……把梦盈的处子身……给摘了去吧……梦盈要……要被你变成女人……以后……一辈子跟你……跟你快活……唔……”
  这羞人话儿出口,娇躯顿时感受到浑身灼烫,尤其吴羽得此鼓励,手段愈发火热,不一会儿姬梦盈已觉身心清凉,碍事的衣裳早已滑落,只余赤裸娇躯承受他的疼爱。
  感到那手在身上不住游走,肌肤相触之时,火热滋味直透心湖,酥得姬梦盈娇躯发热。还是处子之身,照说该没那么不济,但先前常常窥视吴羽的床上淫威,芳心对这一天早已期待不知多久,新婚之夜的紧张远远不如期盼来的强烈。他的手还没抚上身,她早已投降,对挑逗照单全收。
  “唔……”
  软绵绵地偎在他的怀中,只觉每寸肌肤都敏感几千几万倍。被他的手抚摸已够舒服,更不用说赤体相摩之时那满溢身心的火热。
  姬梦盈舒服得媚眼如丝,樱唇轻轻贴上他的嘴,丁香小舌轻吐,与他的舌在两人口唇交缠间舞动,说不出的美妙缠绵。她只觉身心都荡漾着火,整个人都烧灼着,体内却有种异样空虚,只待美美地被他充实与占有,再没一寸遗漏。
  “坏蛋……”
  美目迷蒙,只映着他的身影,姬梦盈觉得自己幸福到了极点,只差最后一点点就要满溢出来。虽说对这事没什么经验,她依然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只等着被他收获,彻彻底底与他合而为一。
  “梦盈……准备好了……就等……就等着被你进来……啊……”
  话儿才出口,姬梦盈一声既媚且惊的呻吟,那火烫强硬的灼热轻轻顶在她臀股之间,灼得她娇躯一颤,幽谷不由倾出一波泉水,润得那火烫愈发硬挺。显然不只自己准备好了,他也是如日中天,正等着拿自己逞威呢!
  “唔……坏蛋……”
  合作地分开玉腿,感觉那肉棒温热轻缓地在幽谷口处轻抚慢滑,似在赏玩她处子的秘境。姬梦盈不由大羞,她轻呶樱唇,任吴羽温柔地吻上,柔媚呻吟从口舌交接处轻轻吐出。
  “给了梦盈吧……梦盈好想……好想要你……从……从那日你……把娘也给弄上床开始……梦盈就一直等你……若那时……若那时你的淫蛊……是用在梦盈身上……多好……”
  “我哪儿舍得?”
  温柔地笑着,把姬梦盈青春娇柔的胴体搂得更紧。她虽不如韩彩蝶的火辣丰润、没有邵雪芊的成熟诱人,可充满青春活力的肉体加上对自己的火热依恋,令吴羽不由为之销魂。
  这般青春娇嫩的女孩与成熟美妇的风情各有其美,难说哪边更诱人些。
  “你若舍得,也就好了……不用梦盈等这么久……”
  那日崖下清醒过来的邵雪芊发觉吴羽身份,对他左防右防,深怕这淫贼搞自己上床,结果姬梦盈一直没事,反倒是邵雪芊自己先在床上成了吴羽的俘虏,现在连身孕都有了;现在自己还是上了吴羽的床,肉棒已是兵临城下,只待破城而入,让自己从女孩变成女人。想到母女都被他占有,以后不知会否在床上一同侍奉于他,那景象光只想像都够羞人,却又令人期盼。姬梦盈羞喜交加,娇嗔不由出口。
  “不论娘或梦盈……其实……都对付不了你的……你那日若横了心,趁娘无力动手,梦盈又心慌意乱的当儿,索性用强……占了娘和梦盈的身子……梦盈不知娘怎么想,可梦盈……只有乖乖随你的分儿……也不用……等这么久……直到现在……你才要……要破梦盈的身子……”
  “关于……”
  话还没出口,姬梦盈的樱唇已封住他的口,又一阵魂飘魄荡的唇舌交缠,姬梦盈才说出话来。
  “坏蛋……什么都不要说……先……先把梦盈奸破身子……等你玩得梦盈泄了身……采得梦盈元阴尽泄,丢得死去活来,被你的淫贼手段弄得再下不了床……有什么话到时再说……嗯……啊……”
  姬梦盈话声未落,那肉棒已开始逞威。
  姬梦盈只觉幽谷口微微一颤,未缘客扫的幽谷已被肉棒轻顶而入,开放得那般温驯。顺着她的湿濡,肉棒已渐渐没入,一点一点地胀满她的空虚。
  既陌生又强烈的充实和火热,令她不由自主地纤腰轻扭,甜甜地把肉棒引进去。
  饱胀滋味虽微有痛楚,更多的却是满心欢悦。
  自己终于成为他的女人!
  芳心荡漾之间,樱唇轻吐的呻吟愈发娇婉柔媚,她亲身体会到为何邵雪芊会乖乖臣服在他胯下,淫贼之威果不同一般。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既疼又喜,姬梦盈美得神魂颠倒,虽觉幽谷间疼痛渐生,却是愈发美不可言,即便是贞洁的表征被突破的刹那,充实之美混着疼痛与快感攫取她,姬梦盈仍舒服得无法自拔,整个人缠得他更紧。
  “呜……坏蛋……你已经……破了梦盈身子……唔……进……进得好深……再……再里面一点……梦盈……梦盈要你……唔……要你更深……更彻底地把梦盈干了……奸得梦盈丢出来……”
  “好梦盈……你的身子好美……唔……夹得我……好舒服……唔……我不管……不管你是第一次了……坏蛋淫贼要……要下重手……不只刺穿梦盈的小穴……还要咬上梦盈的花心……让梦盈泄了处女阴精……美得一丢再丢……直到魂儿都被吸出来,泄得什么都保不住……梦盈才知道……床笫之事美的滋味儿……”
  没想到这般羞人言语终于临到自己身上,姬梦盈满面娇羞却是满身火热,只觉那肉棒在幽谷里一跳一跳的。就算他暂时停下,没有继续进侵,只轻摩着逗弄她的春情,可血气之热却怎么也停不住,仿佛他的心跳都随着肉棒的火热传进来,勾着她的心一起乱跳。
  她情不自禁地开口应和。
  “嗯……就……就这样……梦盈要泄……梦盈要丢……要被你奸得……奸得美爽爽的……梦盈要把阴精泄出来,随你……随你想采就采……奸得梦盈死去活来……从此再也……再也离不开你了……啊……”
  肉棒的火热直透心窝,灼得幽谷深处一颤一颤的。初尝此味的姬梦盈芳心早乱,被吴羽一番轻怜蜜爱之下早已忘形。她忘弃处子的羞怯,任得体内的火热操控,紧紧地搂着他、深深地吻着他、娇媚地夹着他,怎么都不肯把他放掉。
  这般投入本就最令双方神魂颠倒,姬梦盈处子初破,虽说吴羽百般怜惜,下手一点也不重,仍令她身心剧颤,没一会儿已是花开蕊放,再无余力。
  本还想多逗她一会,毕竟姬梦盈与其他女子不同,吴羽最是疼爱怜惜,自知处子开苞若稍有不慎,极可能对女方造成伤害,第一次承欢的幽谷经不得狂风暴雨的侵袭。
  但姬梦盈的反应却强烈得让吴羽难以自制,肉棒不由得深深探入,紧紧啜住娇嫩花蕊,享受那异样柔软,以及高潮时无比缠绵的甜蜜吸吮。
  感觉花心处柔媚地吮紧肉棒顶端,就连堪称身经百战的吴羽也不由后心发酸。
  虽说姬梦盈与邵雪芊是母女难免形似,可幽谷里的刺激却格外不同,尤其那花心娇弱柔嫩,吮吸起来的劲道却是老辣。但这不过是姬梦盈的回光返照,处子的初次高潮令花蕊彻底绽放,花心处酥腻柔软地拥紧肉棒,缠绵摩挲之间美得姬梦盈阵阵娇吟,不由自主地一泄如注。吴羽既不忍采补她,又被阴精酥得舒畅,竟也开了精关,两人同时登上巅峰……
  “唔……”
  微微一哼,清醒过来的姬梦盈本习惯性地想伸个懒腰,却是腰才一动,人都还没起身呢,幽谷之中一股裂痛已涌上来。若只痛楚也还罢了,练武之人哪个没受过什么伤?要说疼痛是习惯到不能再习惯,即便此刻疼痛之处是平日练武绝不会触及的私密部位亦是如此,但姬梦盈却有些吃不消。
  疼痛中还混着些湿润腻滑,刚被肉棒大大撑开的幽谷灾情惨重,就算姬梦盈没低头去看,也感觉得出股间难堪。处子破身果然非属常事,难受得很呢!
  “你这坏蛋……唔……”
  感觉到怀中佳人的异动,吴羽哪里不知发生什么事?他温柔地把姬梦盈搂进怀中,双手在她幼嫩肌肤上大肆滑动。
  既羞且疼的姬梦盈娇嗔,身子一时间却是离不开他,只娇滴滴地偎紧他,轻轻呻吟出声。
  “哎……弄得……弄得梦盈这样……讨厌啦……”
  “嗯……梦盈不喜欢做这种事吗?那我……”
  话还没说个段落,姬梦盈娇艳欲滴的樱唇已送上来。
  不知是经了人事后心怀开放,还是身子被男人滋润后的结果,樱唇丰润中再添三分柔腻,连吻起来的滋味都似大大不同。
  吴羽自不会放过,唇舌大展,好生享受一番美女清甜,才放开娇喘吁吁的姬梦盈。
  只听得后者轻吟。
  “不会不喜欢……唔……都是你……逼梦盈说这种话……”
  “梦盈放心……这才是第一次,梦盈就算爱翻了我,身子也还没习惯,才会感觉难受……等以后我们多做几次,梦盈的身子习惯被干……就只知道美、不知道苦了,很快……就会这样了……”
  “哎……坏蛋……随你啦……”
  听他说得这般露骨,姬梦盈虽爱煞了他,仍不由大羞,但不知是爱恋情浓,还是破了身子之后,连处子羞涩也一并灰飞烟灭,这般羞人话语落在耳里,心下竟不由有些甜蜜。
  何况姬梦盈不是不知道吴羽的床上功夫着实高明,韩彩蝶、辛婉怡和解明嫣对他臣服或有他因,邵雪芊却是切切实实地被征服身心。身心全然驯服、任他予取予求的娇羞甜蜜,正是男女情事之美的最好证明,想到很快自己就会变成那个样子,她自是不愿反抗。
  轻抚姬梦盈秀发,吴羽温柔地吻了她一口,双手温柔轻缓地抚摩她肌肤,却是不带半分情欲。姬梦盈只觉迷迷茫茫间竟似睡意涌起,心下不由暗叫不妙。虽说婚礼着实累人,第一次承受的男女之欢也是极消耗体力的事,但自己练武已久,哪有这般容易便想睡?摆明是他想让自己入睡,才在抚摩手法上加了点异样。
  若换了以前,姬梦盈最多以为他虽在自己身上尝了甜头,但自己花苞初破,显见难以承欢,才想在弄睡自己后转移阵地。毕竟她不是没有窥视过吴羽的床上威风,即便邵雪芊这般身心皆已完全成熟的美妇也禁不得他几番蹂躏,想要一夜数次狂放只看吴羽愿不愿意而已,偏生自己现在却不到可以令他彻底满足的地步。
  但之前辛婉怡寻她说过的话却让姬梦盈有其他想法。她轻咬银牙,抑住睡意,仰头在吴羽胸前轻咬一口。
  “梦盈……有话要说……”
  “怎么了?”
  “是关于……关于你为什么一直不弄梦盈上床……”
  望着吴羽,姬梦盈只觉眼中蒙蒙的,可话在喉间却是不吐不快。
  “别人以为你是顾全大局,不想扯破跟大哥之间的关系,卫大护法却说……
  你表面才智深刻,遇事总埋不知多少伏笔,实际上却是眼中只见目标,其余事情都不管不顾的性子。你既知梦盈爱你,只要你稍稍有意,要把梦盈身子占了、拿梦盈的处子元阴补身只是一动心的事,反正你的女人多了,也不差梦盈一个……
  你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唔……”
  听姬梦盈说到此事,吴羽眉间瞬息一暗却是马上恢复正常。他低下头啜住姬梦盈娇甜的唇舌,阻住她继续说话,好半晌才松口。
  “卫大护法确实厉害,把我都彻底看透了……那么大护法怎么分析我的想法?总不会以为我是怕姬老夫人阻止,才不对梦盈动手吧?”
  “不能说姬老夫人,要说娘了……”
  话才出口,想到吴羽跟邵雪芊的关系,姬梦盈自己先噤口。乱伦这种事不能轻易宣之于口,不过想到母女被同一个男人在床上尽情享用,这种事只是不能说的秘密罢了。
  “大护法没说什么,倒是……倒是辛姨在前头找过梦盈说过一些话……”
  “婉怡?”
  听姬梦盈说到她,吴羽不由诧异,连话声都高了几度。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毕竟姬梦盈是辛婉怡从小看到大的,跟她自己的女儿差不了多少。不管将要同侍一夫的醋意,光看女儿般的关系,要辛婉怡没有意见也难。
  只是吴羽没想到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决定行事不哼不哈、只全心扶持帮助的辛婉怡,竟会在后头来上一手!自己有时候还真的太看轻女人。
  “婉怡怎么说?”
  “辛姨说……”
  咬了咬牙,姬梦盈只觉舌头似有千斤之重,仿佛自己一开口,此事便成定局,但不说也不行。
  “辛姨说你纵情声色太过,已伤真元,加上对付武裳盈太过殚精竭虑,消耗太多,身体……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要梦盈自己决定,是否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还嫁予你?”
  “知道这样还答应嫁给我,梦盈……可没我想像那么聪明……”
  吴羽不由苦笑。
  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前有卫纤如、后有姬梦盈,都已知道自己的情况,说不定连韩彩蝶和解明嫣也知道了。
  “毕竟淫蛊终是毒素,要在体内积累而不伤身子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体内蛊毒已被九转龙珠压抑大半,在崖下又清心寡欲这么久,没有那么严重啦!”
  “是啦、是啦。”
  知道吴羽不过嘴硬,身为男人,弱点被旁人完全掌握,自不可能甘心;不过正因为吴羽还有这点情绪才像个人,不然他虽聪明机智,却难免有些功利得不近人情,有时候让姬梦盈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太远,似乎不是可以逾越的距离。
  她搂紧吴羽,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不过……辛姨还告诉梦盈其他的事……就是辛姨没有真正阻止这场婚事的原因……你这坏蛋不知修了什么福,让辛姨为你这般劳心劳力。以后你若还自暴自弃,哪对得起她?”
  “怎么说?”
  虽然对吴羽而言,辛婉怡纵没有邵雪芊的成熟风情、没有韩彩蝶的完美身材,可她对自己十余年不变的深情一片,吴羽便不可能负她。
  但听姬梦盈此言,似乎辛婉怡还有事情瞒着自己,他不由有些惊讶。莫非辛婉怡还准备什么法子来养自己的身体不成?
  说来自己的事自己最是清楚,尤其修练内家功夫之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若不清楚,动辄有走火入魔之险,吴羽自然知道淫蛊对自己的伤害不浅,加上为了对付武裳盈,自己不惜修练段氏秘传,除蓼寥几人外无人练成的六脉神剑。虽说一举功成,但抠苗助长的结果对身体状况犹若雪上加霜,除去武裳盈后他之所以呆然,一来因为目标已成,二来也是因为体内伤势反扑。
  “辛姨说……”
  想到辛婉怡那日说的话,姬梦盈不由娇羞却又心下满足。她本以为自己落崖之后才跟吴羽这夙世之缘,哪想得到自己与他的缘分定得更早?
  “辛姨说淫蛊虽损伤体内真元,可九转龙珠药性虽烈,却有大补之效,只是缺了药引,没能把药性激发出来……在你落崖之后,辛姨为救梦盈,用了大量药物配合九转龙珠好温养梦盈身子,同时……同时也让梦盈成了……成了为你专用的补药,只等着……只等着被你吃呢!”
  听姬梦盈愈说愈羞,到最后整个人都躲进自己怀中,吴羽一边搂着她像是搂着最后一线生机,一边嘴上苦笑,对辛婉怡从十几年前便埋下的苦心也不知说什么。
  虽不甚明药理,但为了对付武裳盈,吴羽对九转龙珠的药效自不能不下苦功,自然知道此药效果极佳。没想到十余年前已知自己坠崖,辛婉怡竟还抱着一线希望,以大量药物配合九转龙珠温补姬梦盈。邵雪芊只道是为了援护姬梦盈生来体弱,哪想得到大量药物养补之下,姬梦盈几已成了九转龙珠的药罐子。
  对旁人无甚效力,但若自己以采补手段纳姬梦盈阴精,配合体内九转龙珠之性,虽不能令功力大进,可养护体内伤势即使不算绰绰有余,功效也不会少。
  不过这件事若让邵雪芊知道,就算是身为男子的吴羽也知风暴绝对难以想像,恐怕连辛婉怡都难以善后。
  看来……此事只能是自己与辛婉怡、姬梦盈心中之秘,绝不能外泄。
  “既是如此,梦盈可愿意……再被坏蛋吃上一回?”
  男人本就好色,淫蛊的影响更令吴羽对女人需求甚殷。既有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美女在怀,干她采她又是对自己身体大有补益之事,哪里能够放过?
  他伸手轻探姬梦盈香滑柔腻,仿佛怎么摸都不腻的冰肌玉肤,感受青春火热的活力,一边俯在她耳边轻语。
  “坏蛋真的好想……好想多爱梦盈几回……爱到梦盈明儿下不了床……”
  脸儿红得通透,虽说满心愿意,但这坏蛋宣之于口也真欺人太甚,偏偏自己又不可能反对,这人看准自己心软!她轻哼一声,在吴羽胸口轻槌几下。
  “药……要按时吃,不是随你想吃就吃的啦……笨蛋,也不……也不消化一下药力……传给辛姨知道,不气到才怪……”
  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大羞,想到自己这药要被他“按时吃”芳心之乱当真难以言喻。姬梦盈不由慌乱起来,情欲之念真是害人,平平凡凡的“按时吃药”四字配上这等遐想就令人羞不可言,娘亲、辛姨和韩彩蝶体内或多或少还有淫蛊残留,又是怎生难受?
  娘还罢了,辛姨和韩彩蝶都被淫蛊扰了十来年,夜里辗转反侧的滋味不知是怎么过的?
  “那……梦盈要我忍耐吗?”
  微微嘟起嘴来,那模样不过撑得半晌,两人竟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毕竟嘟嘴撒娇的模样放在姬梦盈脸上或还适合,放到吴羽那张脸上,说不出的惹笑呢!嘻笑片刻,姬梦盈才松弛下来,伸手轻推吴羽。
  “梦盈的坏蛋夫君……梦盈有正经事要说呢……哎……”
  “有什么正经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不行,梦盈就怕忘了。”
  听吴羽还想混赖,换了旁人或许受骗,姬梦盈却是知他甚深,心想:这人十有八九已猜到自己想问什么,只不肯答而已。
  本来她不想做这么煞风景的事,只是话儿如鲠在喉,实是不吐不快。
  “大哥那边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现在我们都已经……你总不能不回威天盟。若大哥真想向黑道联盟出兵,好歹得问策于你,但梦盈总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何只不是时候?”
  虽觉这问题在床笫之间确实讨厌,但吴羽知姬梦盈性子,不问出口则已,一问出来,若没个答案恐怕连睡也不好睡。若是她已习惯男女之事,大不了自己抛开一切,能与她好几回就好几回,弄到姬梦盈精疲力竭,想清醒都难时也没办法再问,现在却远远不是时候。
  “若是盟主坚持出兵,这回的攻势必败无疑,除非卫大护法愿意出面阻住追兵,否则说不定会一战灭盟,即便是我也没办法善后。”
  “怎……怎么可能?”
  听得目瞪口呆,虽说已有好一段时间没回威天盟,但山下的岳敏宸几番与自己见面,只望挽回,姬梦盈虽没给他半点机会,言谈间对威天盟的现况却非一无所知。
  照说姬平意刚得大胜,与吴羽的关系又因姬梦盈下嫁而挽回,威望正自如日中天,连金贤宇和张圭贤之辈也不敢轻捋虎须;黑道联盟则是丧首惨败,两边士气正是一强一弱的对比,就算实力稍弱,光靠士气差距也够挽回。姬梦盈虽觉贸然出兵不妥,最多以为会是场苦战,哪想得到吴羽断言威天盟必败?
  换了旁人,或许姬梦盈会以为是危言耸听,但不论吴羽与自己的关系,她也不会怀疑他的话,连质疑的声音都那么软弱。
  “黑道联盟前番败阵,连盟主马轩都战死了,黑道联盟声势大挫,会盟的其他门派都望风而散,所留不过是原来黑道联盟各派,再怎么说都胜不过我们啊……”
  “若前面的战胜真是靠本盟实力,这一仗或许还有胜机,毕竟黑道联盟确有败北之实。”
  吴羽摇了摇头。
  “可那一仗出力的全是少林派,本盟不过摇旗呐喊而已。黑道联盟虽然败北,但影剑门是后来才加入的,除了玄袈教损伤重一些,其余各派实力无甚伤损,那一仗不过把黑道联盟后来增加的实力解决,将他们打回原形。以声势而言确是大挫,在实力方面却未伤筋动骨,对商月玄而言反而去芜存菁,战力并未减少多少。倒是前次曹焉之死的影响还重些……”
  “这……”
  虽知吴羽所言有理,但就算黑道联盟的实力没有想像中弱,威天盟一方还有少林派众高僧相助,纵然战事不利又岂会败得凄惨?姬梦盈不由对吴羽的判断狐疑。
  “更何况……”
  看姬梦盈的表情就知她在想些什么,吴羽摇头苦笑。
  “少林派相助威天盟原是以本盟相助翔风堡之情,再加上不能容黑道联盟继续扩张实力,对少林派构成威胁。现在却是本盟主动挑上黑道联盟,少林派若是相助,等于站定立场,再不若先前的谦退自守,如何过得了荣星掌门那关?加上商月玄等人深知唇亡齿寒之理,对方背水一战,我方却少了强援,这一战如何能打?照说范荣音该知此理,看来他先前被污衣帮压着打,怨气也深,才冲昏了头……”
  “那该怎么办?”
  听吴羽说的头头是道,姬梦盈虽对本盟前途还抱乐观,却是无话可驳。她虽气姬平意与吴羽间的分歧,但血浓于水,何况威天盟里众人虽未必与她关系极佳,终究都是熟人,大哥若受点教训也好;若关乎威天盟存亡,这代价可付不起。
  “总得想个办法呀!”
  “那……梦盈,你想我对大舅子怎么做?”
  伸手撑颐,吴羽嘴角笑意愈发有些复杂的苦处。
  “当然……是救人啦,不然还怎么做?能救的就尽量救,无论如何不能让本盟的损伤更重了……”
  没想到吴羽竟问出这种笨蛋问题,若非姬梦盈早知此人胸中自有丘壑,只怕已不是连忙抢白,而是骂出声了。
  这种事还要问?两边开战,身为智囊的他应该尽力帮姬平意求胜。就算知道姬平意不会听他的,也要想尽办法挽回败局!胜了之后姬平意自不敢再不听他的话,这还用说?
  “若是我事前出面劝阻、事后出现救人,盟内众人知道我确实比盟主更厉害、更聪明,甚至若卫大护法也出手,他们会认为我比盟主更有人脉……小梦盈,你认为这样下去,你哥哥真会听我的话?还是拼命想方设法,先解决危及盟主威信之人,好免得盟内阋墙?”
  “这……”
  吴羽表情虽没怎么变,可言语透出的辛辣气息噎得姬梦盈不由一怔。
  若是吴羽不过发发牢骚也还罢了,偏生他言语平静却更显怒火如刀似剑,锋锐得迫人心寒,更糟的是姬梦盈全然无话可驳。她才发现大事不妙,先前吴羽一心对付武裳盈,对姬平意对他的冷遇根本无心理会。武裳盈死后他失魂落魄,对旁事更无所用心,现在靠着卫纤如和自己的努力确实把他的心思拉回现实,但一回到现实,他对姬平意的怒火也燃起来,真是万事有一好就没两好。
  尤其吴羽所言绝非无的放矢。
  姬梦盈这才知道为何先前说到威天盟与黑道联盟可能的对决,邵雪芊养孕隐居、辛婉怡不问此事、韩彩蝶毫无概念不算,祝语涵和卫纤如说到此事时或多或少都带几分凄容,卫纤如更直接摇头拒绝参与此战。
  姬梦盈原还没头绪,听吴羽一说才知不妙。
  若事情当真演变如吴羽所言,身后有卫纤如的支持,在威天盟里声威又胜过姬平意,功高震主,如若姬平意不想对吴羽动手,先前更不可能把吴羽左迁到栖兰山庄。
  “那……我不信你没办法,坏蛋……想个办法吧!总不能这样下去,这事……就交给你了。”
  咂了一下嘴,吴羽唇角微动,最后才不甘不愿地开口。
  “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就说武裳盈失踪,现在云深阁由卫大护法主理,看看……能不能让盟主打消开战之意吧?”
  “喔……”
  虽觉吴羽所言有些匪夷所思,但姬梦盈也晓得姬平意到现在还以为武裳盈站在自己这边,只是拂不过卫纤如的意思,才没有明白表示对他支持。
  一旦让他知道云深阁现在由卫纤如主导,姬平意必然以为云深阁就算不对自己发兵,私下动作却少不了。有卫纤如这等高手扯后腿,就算姬平意再有自信,现在的威天盟也没有两面开战的实力。吴羽此议虽治标不治本,但要拖时间也够了,只是问题未必就此消失。
  “一时间……该可以了,但后面呢?”
  “后面……到时候再说了,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你啊……”
  若换了先前,姬梦盈还可能以为这人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只不肯透露给自己知道;但看到他这几日的表现,姬梦盈却不能不想,或许卫纤如真没说错,这人看似深思熟虑,实则只对自己关心的部分用心,对旁事就没什么心思,光看他对威天盟和武裳盈两事的差距就可知道。对于接下来的威天盟,想让他专心协助大哥,自己真是任重道远呢!
  不过不努力也不行,光想到娘肚子里的孩子就万万不能让吴羽颓丧下去。想到先前没有目标时的吴羽,别说做威天盟的智囊,连当个父亲感觉都不太够格,姬园死前可没这样过。姬梦盈轻轻掐了他一把,疼得吴羽一声惊呼。
  “哎……梦盈,给我时间嘛!”
  “没事,你慢慢想吧!看看还来不来得及……”
  轻嘟小嘴,姬梦盈言语中难免生气。
  “或者……小梦盈也一起想如何?”
  “我……我不行的啦!”
  听吴羽竟把问题丢回自己身上,姬梦盈吓了好大一跳。
  与人动武姬梦盈倒是不怕,毕竟身为武林人,就算遇上强敌也没有未战先怯的道理;要跟人斗智就敬谢不敏。
  “要比这个……全威天盟也就坏蛋你有点功夫,别的人可不行……”
  “别妄自菲薄。”
  吴羽嘴角微动。
  “只要努力去做,就会有机会……我原先也不是动脑的……”
  “嗯?”
  心下微惊,但姬梦盈在嫁他之前不是没问过母亲,当年段翎是怎样一个人,但从邵雪芊口中只听说他风流倜傥、武功高明,没听过他多谋善智的一面。
  从崖下出来之后,吴羽竟能助姬平意平稳局势,进而追出真凶,到最后甚至把黑道联盟这等强敌玩弄于股掌之上,说来对邵雪芊也算震撼,格外令人离不开这人。难不成……与崖下生涯有关?
  “是啊……因为我有很多时间去想。如果梦盈肯花点心思,将来可以靠自己帮你哥哥,这样多好……”
  “别推卸责任,这事……还是只能交给你。”
  吴羽虽所言有理,但姬梦盈太清楚他。就算这是他的真心话、就算这话里没半点谎言,可他的真正打算就是把事情全推出去。
  就算自己真有办法变身智囊一流人物,为了让这人振奋起来也得找点事给他做,不能让他闲着。
  “梦盈会慢慢成长,直到可以帮大哥……和你为止,不过在这之前,你的责任得自己负,梦盈最多帮你动脑筋。要当父亲……这种事梦盈可帮不了你……”
  见吴羽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姬梦盈心下嘿然一笑。自己总算胜了他一筹,不过夫妻之分已定,将来这点子比较还多得很呢!
  
【全书完】


后记
结束了,这竟然是我最想说的一句话。
  说来《剑起云深》这一部,也算得上命运多舛,正好遇到我调单位,还是调到性质上我从以前就最讨厌的单位,搞得心思一整个不爽,能写东西的时间也不多,让它差点难产,现在好不容易生出来了。
  吴羽是个很浪费的人,天分、才智都高,却是一心只为报仇,在报仇的过程中绽放华丽,可仇报完了,那空虚感却格外令人难受,仿佛整个人都掏空了,几乎跟公羊刚差不多,幸好他还有个儿子。人生大概也是这样,设定的成就达成了,就得设定一个目标,越爬越高、越爬越高,直到没得爬的时候掉下来,而家庭的牵绊就像登山索,可以绑住不至于掉下崖去。
  姬梦盈是好女孩,虽然很纯情又没眼光(笑)不过她对吴羽而言是难得的救赎,跟其他女角不同,所以在最后仍然帮她安排正式婚礼,只待以后的快乐人生。
  对吴羽而言,本篇已经结束,而对姬平意而言,未来才要开始,至于未来嘛……谁晓得呢?
  仍然希望大家喜欢里头的角色。
  是为记。
  紫屋魔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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