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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将近》


第一章 少年初识愁滋味

师傅常说,最刺骨的寒冷不是冬日里那潇潇的冷风,而是那无边寂寞的孤独如风。

想着自己那乌青发紫的手背,冰雪凝结的衣衫,素白于人间的形象,还有那此生最爱的利剑于己的痛楚。徐长安此刻内心深无比悲伤。

回想至师傅曾经故作孤奥的背影,徐长安嘴上忍不住悻悻然道:“师傅你错了。那最刺骨的寒冷是这冰天雪地里的孤独如风。”

嘴上虽然不服,但是内心深处,徐长安已经开始怀念师傅教导自己的时刻了。

就算师傅再怎么骂自己是个不成器的徒儿,再怎么用刑棍抽打自己,戒律惩治自己,都比此刻在这荒芜的银色世界里受冻要好的多。

那种寒风扑面而过的感觉就犹如剑芒从脸上刮过般痛苦,而这和一直处于冰天雪地里的寒气侵蚀所带来的痛苦相比简直大巫见小巫,不可比拟。那冷气犹如跗骨之蚁,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徐长安的身体,从手指一点一点吞噬至指节,至手掌,至手臂即使徐长安身怀不错的修为,但与这天威相比还是羸弱不堪。

徐长安现在只能木讷的行走在这荒邻之中,再没有别的选择可走,想着自己那伟大的梦想,游猎山河,路遇不平拔剑而起,乘龙捉凤,游戏天下鬼魅精怪,路遇红粉,双剑合击,扫荡世间妖魔,御剑千里,缨锋天下英雄。在还没实现的现在,就快要倒在了这片荒山雪岭之间。

真是少年出师多不利,未出茅庐身将死。徐长安此刻真是有无尽苦楚无处诉说,即使想后悔,重返师门,可看着身后这茫茫大山,皑皑雪地,再无退路。

想来师傅等大雪停了之后下山找他,也无处可寻,他仗着自己年少体壮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以自己的修为不停奔走于山岭之间,然后再稍作休整,不知疲倦辗转千里,遇山而入,遇水而行,荒漠野岭,踏天途。终是换来这数万里的迷途,徐长安此时此刻也该悔断肠子了。

太阳渐渐落下,黑暗一点点蚕食着大地,银白的雪色本该映满天空,可不知为何天地间在最后的光芒也最终敛去,大地像是陷入了死寂的黑暗,再无余晖,即使星月也隐去身形,只留下徐长安一人僵硬身影在雪途中前行。

徐长安此时几近没有知觉,只剩心间那最后的一点不甘,和师傅曾经教导过的道理留在耳畔。

师傅说,当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在试着再坚持一小会儿,兴许就有希望出现,人世间的事情不都是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才能完成,还有那时长迟到的运气,你多坚持一下,迟到的运气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你的事情就达成了。

现在徐长安只能寄托那虚无缥缈的运气,希望有路人能来搭救自己,或是仙人过境挽救自己,再不行大妖觅食先把我掳回洞中,待自己恢复知觉,也有个一拼之力,再做定夺也好。

也许是徐长安命不该绝,也许是徐长安运气来了,也许徐长安师傅的大道真言灵验了。在徐长安不知道第几次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的时候,前方的山岭上有了微弱的灯光,在这漆黑的夜里,对徐长安来说这就是生命的烛光。

几经坚持,徐长安终于来到光源前,原来是座小庙,只是在此等时刻,徐长安已经无法看清庙门前写的什么,也管不了那么多礼仪习俗,他只能一头撞上大门求以援手。

但是令人意外的事大门似未上枷木,他一头栽了进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庙内果然温暖很多,只是徐长安已经精疲力竭,再加上那最后的一撞,整个人已经昏了过去。

待到徐长安醒来,人已经移至偏殿的火炉边,整个人躺在躺椅上,身上的冰雪早已融化,衣服也变的干燥了。

兴许是太虚弱了,徐长安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视野内转头四望,只是看了半天除了上方案台即将干涸的烛火最醒目外,再无他物。

“有人么?”一遍、两遍、三遍、依然是无人应答。

徐长安无奈,只能靠着体内恢复不多的修为支撑起身体,举目四望。殿内并无他人,火炉旁的案台上放着几个大饼和一碗热汤,这正是徐长安目前最需要的,也是他此刻心中最好的愿望。

也许是食物激发了人的潜能,徐长安居然一手拿饼一手拿汤,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和刚才虚弱的站不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只是等到吃饱喝足,徐长安便觉得这饼和这汤居然比自己那位号称小神厨的师弟煮的饭还好吃,真是令他惊叹不已。怪不得师傅一直说师弟煮的一直是猪食,山下的才有山珍海味人间美食,当时自己还不信,现在随便一个饼都比师弟煮的好吃,果然红尘俗世才是人间天堂。这越加坚定了徐长安远游江湖的信念。

徐长安停止发呆,才想起这位救命恩人一直不曾现身,自己还未谢过他呢,只是起身转了几圈,走遍了这座本就不大的小庙,却连一个人都没看到真是奇了怪哉。

等他再回火炉旁,却又看到一页黄纸,上面只有四个大字“自便,勿留。”这书法倒是平平凡凡,但这四字的意思不言而喻,主人家已经下逐客令了。只是这主人好似位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都没看见人就留下了字条,真是叫徐长安涨了回见识。

吃了人家的东西,还让人家救了性命,而主人已经表了态度,就算自己不能当面谢过,也该尊重主人家的意愿。

还好,身体比刚才好多了。少年体质本就强,吃饱喝足猛如虎。虽然还未痊愈,但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一身修为尚未恢复。但也不好继续打搅主人。天色虽暗,但依稀可以感觉到黎明的到来,

正在此时,“当当当”的敲门声响起,徐长安以为是主人改变心意决定见面,倒是颇感意外,心想“此地主人心思真是如天空中的云雨,变幻莫测,实在让人难以捉摸,”转念又想起自己的师傅言行举止,于是觉得世外高人兴许都是如此。

主人敲门不好怠慢,徐长安赶忙前去开门,正想着这位世外高人到底是何模样的时刻,徐长安突然浑身汗毛倒立,即使此时此刻身上修为几乎所剩无几,但作为一位卧牛山世外高人的关门弟子,徐长安依然凭直觉感应到了门外危险的存在。

只看见一道青光乍现从门外亮起,庙门随即四散纷飞,青芒一闪而逝,直刺徐长安的胸膛,“噗”的一声轻响。只看见一柄长剑插在自己的胸口,徐长安无力的抬头看了看门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一点一点减弱,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冰冷,想着自己还未叱咤江湖的美梦,还未双剑齐舞的人生。自己的一生就此草草了事,徐长安眼中充满了迷茫。

“是谁杀了自己?”再努力的看看门外。想记住是什么样的人杀了自己。

然而除了大雪茫茫什么也没有。“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这是要做一个糊涂鬼了。”

身体已经开始没有知觉,开始听不见了、看不见了、感觉不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长安竭尽生命最后的力气说出“你大爷的。”以告慰自己即将逝去的人生。

第二章 江湖无道苏井然

“妖孽,受死”

苏井然左手持符右手御剑,青灵剑破门而入,一剑插在庙内大妖身上,正要追加致命一击。

庄熊此刻看着自己刚才还在敲击的庙门,已经是碎屑纷飞,胸中似有一团无名之火骤然炸开,回头就要破口大骂,突然感觉庙后有阴沉鬼气搅动。“上面”一声轻喝,飞身而上。

苏井然本就站在庙前不远,感受到异样之初就以一步登天,御风而上,来到枯澜寺旁的后院的榕树顶端,此树满树银装,挂满积雪,只是此时夜如黑幕,却是被屋内的灯光照耀的火红异常,犹如火树梨花,倒是煞是美丽。

庄熊此刻已跃上了屋顶,神色凝重的看着这棵黑夜中如此绚丽的榕树,头颅轻点,示意苏井然小心。庄熊虽然此刻胸有怨气,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立场坚定,心知此刻斩妖除魔才是正事,些许小事可以容后再说。

只是二人在空中凝视良久,仍无任何发现,只感觉此处似有厉鬼之气淡淡环绕与树上,却无任何鬼怪发现。

庄熊,本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方豪雄,体内罡气雄浑,早已进入人间武夫的极致境界,再进一步,可就踏破人间束缚的自在真人武神之境。只是这一步之遥,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方能达成,因为这已经不是功法修为不断积累的问题,而是找寻自己的道的迷途。可即便如此,仅仅是为人间至强,可依然是那天下鬼物最怕的一种人,因为武道高人的体内罡气,对与鬼怪无异于冰天雪地里的烈日,干柴烈火里的弱水,见之则弥,触之则灭。

然而庄熊在此地立了半天,依然无任何鬼物显形,不是此鬼太过至强一直忍受着烈日的灼烧不肯现身,就是此地根本没有鬼怪妖物。无奈的将刀抗上肩,“要不你看看。”毕竟只是武人的庄熊,只能被动的找出妖魔,而不能主动发现,因为这些本事可是山上仙家的不传之密,只有苏井然这样有师门传承的人间“仙师”才能主动搜寻。

苏井然甩了甩手里的金光灿灿的符纸,符光立即暗淡下来。随手一扔,符纸消失在了身畔。轻轻一跃,来到庙院中间,“要是真有厉鬼,就你这么个大灯笼往这一杵,那还不得飞灰湮灭啊。早没影了,应该是这附近长期有鬼物作祟,才导致刚才的阴风搅动。先去看看我的猎物。可值钱咧。”不待庄熊下来,苏井然先一路小跑进大殿,确认自己猎物去了。

只是当二人来到枯澜寺正殿,气氛一时间倒是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一位青衫白裤,头顶莲冠,脚踏黑靴的翩翩少年郎,一位黑髯虬须,满脸红光,虎衣鹿靴的威武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刻真是沉默是金。

“看看还有气么?”庄熊示意苏井然看看,毕竟事情并不像他们原本想象的那样,而且现在还出了意外,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得先看看此刻还有没有什么挽救的机会。即使庄熊,几十年来都活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也没有错杀过一个无辜的亡魂。只是今天就算不是自己出手,这也恐怕说不准了。

待他检查完毕,苏井然总算舒了口气,“还好,还有救。”只是话刚说完,他脸色垮的就如自己吃了毒药一样难看。随手掏出一个瓷瓶,苏井然,眼睛竟然开始泛起雾丝“这可是师傅留给我重伤垂死的时候,保命灵丹,‘轮回胎’。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生死人肉白骨,聚魂凝魄,重归神位。只是”还不带说完就将瓶子丢给庄熊,跑到后院伤神去了。

庄熊看着这里即好气又好笑,“还山上的大仙师呢,一颗救命药丸而已嘛,仙师不都是能救死扶伤,还魂有术的嘛。”

麻利的将这颗名叫“轮回胎”丹药,给这个躺在地上的少年服下,顺手拔出青灵剑,庄熊就一直仔细观察这致命伤口是如何愈合的。毕竟仙师手段通天,但那大多数人都是只闻其名,却少有人曾见过仙师手段,即使是庄熊这样的人间豪雄,依然只见过仅有的一次。

那还是数十年前,庄熊武艺未成的时候,一次与人山巅血斗,却突然看到天空有一只遮天蔽日,牛首蛇身,蝙翅豹尾,身披靑焰,嘴含獠牙的异兽从天空飞过,二人被这异兽吓的魂不附体。

却见天空,一个金钟落下,那只异兽随之消失,然后只见大钟变小随之远去,只能隐约看到远方似有仙人升天。自那以后,庄熊就立志大道,希望有一天能以武入道,登临天上仙山,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只是几十年过去了,这个梦想依然未曾实现。

不过片刻庄熊就看到,那少年胸口的碎肉开始如植物一般慢慢发芽蠕动,淤血,碎骨也慢慢自动排出体外,少年慢慢的开始挣扎,兴许是治愈过程有些疼痛,低沉的呻吟在庙中响起,而庄熊对于少年的表现无动于衷,依旧只是观察伤口是如何自愈的,不过慢慢的等到少年伤口完全平复以后,少年依旧在挣扎,低沉的吼声变成压抑的嘶吼。看来痛苦越来越大。终于庄熊,发现不寻常的端倪出现,只见少年伤好之后天地间因黎明初升的初阳之气开始慢慢进入少年的躯体,渐渐的初阳之气越卷越多,天地间的初阳之气似乎全部灌注到了这间小庙,随后慢慢融入这位少年的躯体。

动静越来越大,后院独自舔舐悲痛的苏井然也被这里的异象惊动,飞身来到庙中。

“你们仙师果然神通广大,不仅救活了这个少年,还赔偿给人家一身绝世修为。果然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还诚意十足啊,之前是我小嘘与你,认为你年纪轻轻,能是有什么神通的大仙师,但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庄熊说完,反手插刀入地,拱手做辑心悦诚服的说,“请苏仙师,受我一拜,我为自己的无知无礼而赔罪。”看着一颗仙丹就能造就一个不自己还可怕的少年庄熊不得不佩服苏井然的仙家手段。

苏井然全然当没听到庄熊说的一切,因为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识,轮回胎确实是可以救人性命,这也是他的一种药性,而它的主要药性则是强大人的神魂,使人神识发生蜕变,从而达到更强大的神魂,甚至机缘好的可以直接强大神魂到视为阳神。可那也是万中无一。不过这也是对神魂的作用。对肉身也只有治疗药效。但现在的一切已经超出了苏井然的认知,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少年的肉身正在经历着神魂同样的蜕变,正在以一种他无法预测方式进行质变,他不知道少年曾经是什么人,但是他可以预料,当少年醒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至少与他平视的人。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地机缘?一步登天?然而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依然一无所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引来的初阳之气越来越多,几近液化,慢慢的殿内已经无法容纳庄熊和苏井然,他们已经倍感压力,不得不退出大殿。

苏井然回头一撇,看着庄熊一脸敬重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一时百感交集。想着当少年醒来自己如何处置这个人,或者会不会被他处置?因为他已经完全无法肯定自己那傲视人间的仙人手段,自己超脱在上的仙家修为是否能够应付即将苏醒的这个少年。

不就是收钱来抓个鬼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共佣金才有一副山河图,可那能和自己的轮回胎比么?众多师兄弟,师傅一共才赏了7颗,自己千辛万苦得罪了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好不容易抢了一颗,就给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若不是为了自己道心稳固,毫无瑕疵,我怎么能舍得给他。现在还要担心会不会被追杀。这还有天理么?

“是走是留?”一念至此,苏井然已经无法压抑此刻念头,运转修为取回青灵,转身就走。

忽然间天地元气紊乱。只听一声如龙似虎的长啸自殿内传来,庙内的各种元气全部炸开。庄熊和尚未迈步离开的苏井然首当其冲被炸出院内翻滚在地,好不狼狈。

昏沉的抬头起头,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到“你大爷的。”

第三章 恩深似海结金兰

大殿内元气消散,一片狼藉,除了正襟危坐的金佛,到处都是支离破粹的桌凳、蒲团,横七竖八的梁柱,即使是那曾经完好的屋顶也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初阳弥漫。

徐长安失去了元气支撑直落落的从空中跌落地面,即使有苏井然的轮回胎导致而成的天地奇遇,一夜之间,神魂重塑,体质异变,但大地与脸蛋的亲密接触依然使得还未彻底苏醒的他发出一阵哀嚎。

只见一位赤条条的少年,在狼藉的大殿中挣扎着站起来,而他的衣物也早与周围的废墟化作一片,如不是此刻徐长安还未彻底恢复神智,只怕这回已经羞赧的找地方躲起来了。

适应了殿内的微光,徐长安脑中混乱异常,他记的自己在冰天雪地中走投无路,承受着无边痛苦,又记得自己狼吞虎咽的吃着人间美食,貌似还有一道青光对自己穿胸而过。那一刻自己好像死了。但是现在这里是哪里?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景象,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无比的大战。然而周围却再无他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居然没有任何伤口,而自己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一堆堆各种各样的思绪在徐长安脑子里不停的乱窜,可却得不到解答。

清风从穹顶吹来,徐长安全身说不出的舒坦,总觉得自己全身有着用不完的力量,好似自己与原来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是具体是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徐长安抬头看了看天空,黑夜的幕布还未撤去,但依旧有光明可见,看来天要亮了。

耳朵微动,徐长安听到了殿外的移动,转身迈步,居然一步来到了院外,徐长安不可思议的喊道“什么情况?”不待诧异自己的非比寻常,徐长安就看到大院内有一位青衫少年郎和一位虬髯大汉正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自己,只是这样怪异的眼光,让徐长安全身上下极不自在,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迅速蔓延至身体各处。

“见过两位兄台。”徐长安抱拳见礼道,只是此刻看着光溜溜的双臂。一种不祥的感觉逐渐蔓延到了全身,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内,而无所觉。还一直被两个大男人直勾勾的看着。徐长安怪叫一声,闪身来到庙柱后方。此刻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直光着身子总不是办法,无奈侧头出来看着大汉与少年说到,“两位仁兄可有多余的衣衫,今日之恩小弟日后必有厚报。”

“看来我这妙医圣手终将是将你救活了,只可惜让那妖怪逃了。”心思早已千回百转的苏井然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挥手之间一套青衫如风如影一般准确无误的飘然而至来到了徐长安身前。

然后轻抚青灵宝剑,眼光瞟向身旁那个刚才还对自己肃然起敬此刻却诧异之极的庄熊,出口无声的说到“必有厚报”

庄熊也是在江湖上厮混几十年的老江湖了,转瞬便明白了苏井然此话的用意。更是明白了苏井然此刻的处境,只要自己不点破他误杀少年的事实,这个少年今后必当苏井然是救命恩人般看。只是如此做来,略显没有江湖道义的存在。不过他毕竟是山上仙家,而非江湖,也不无不可。只是少年一直蒙在鼓里,还要对这个“恩人”感恩戴德。这让庄熊原本产生的一丝敬意也随之荡然无存,就算你手段通天,他也不会佩服如此行事之人。只是为了避免旁生枝节,还是默许的点了下头。

徐长安抓住衣服,听着苏井然的话,一时间胸有千恩万谢想要对苏井然诉说,想着濒死前思考的人生,自己未完的抱负,还未孝顺的师傅,尽然是泪从中来。衣履完毕,徐长安一步来到苏井然身前,单膝跪地,双手托礼,眼含泪光的说到“我叫徐长安,多谢恩公再造之恩,此生无以为报,日后有事,但凭恩公吩咐。”徐长安毕竟年少,也无阅历,做事全凭胸中一腔热血,所以才许下此等重诺,只是世间真有几人能兑现此等诺言。

苏井然虽然颠倒黑白,但那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不是有意为之,同时更是下了血本来救这么个少年,如此做事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内心毕竟存有愧疚,立刻双手扶起徐长安“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如此作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义不容辞的。”

两人一时间谦让有佳,互诉衷肠。庄熊在旁边看着突然说道“既然相见即是缘分,现在更是生死之交,不如我们祭拜天地,义结金兰如何?”此刻庄熊实在是不忍少年越陷越深,最后一生背上此等枷锁,心生此计,因为山上仙家注重红尘历练,不可违背本心,所以一旦结成异性兄弟,大家互帮互助,总比背着恩情的枷锁活一辈的好。再者苏井然始终是仙家正宗,多个这样的兄弟,对自己,对少年,以后总是有好处的。有朝一日自己看破武道,也有个山上的兄弟带带路也是好的。

苏井然被庄熊的提议,闹的一愣。回头只见庄熊,口型变成“厚报”二字,霎时间有些杀人的冲动,自己可是山上仙门修士,以后可是要纵横天地之间的逍遥人物,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的这段黑历史,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不过转念一想,旁边这个少年已经今非昔比,以后成就犹未可知,多个兄弟也无妨,只是庄熊这个老货,也要横插一脚,总觉得膈应人的很。而且他们这个道统更是以修心为主,一旦立誓那就做不得悔,不然心魔缠身,永无宁日,更别提长生逍遥了,这是真要与他们一起同生共死共享浮华。

“徐长安啊,你受创之前,可曾看到一缕青光?”还不等苏井然愣神完,庄熊有意无意的随口问了一句徐长安。

电光火石之间苏井然双手抓住徐长安的肩膀慷慨激昂的说到。“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我苏井然与徐长安,庄熊,再此义结金兰。徐长安你可愿意?”

“我愿意。”虽然只有三字,但它却重若千钧的压在了徐长安的心头,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还未出山,就能与人间豪杰一起义结金兰,从此兄弟同心。徐长安此刻觉得自己真的幸运无比,师傅总说江湖险恶,自己要多加小心,但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也真不少,自己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好。”苏井然随手抓出一把神香,一人三支,反手立香,轻轻一吹,九支神香迎风而燃。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一同跪下,手持神香。

“我,苏井然”“我,庄熊”“我徐长安”“三人一见如故,愿在此方天地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却同年同月同日死。”

三人说完,对天地三叩九拜,将神香插入雪地,以示祭天。

庄熊率先站起来对另外兄弟二人说到,“如今我们已是生死兄弟了,但也有个长幼有序,如今我贵庚已经三十有七。你们呢?”

苏井然双眼如铜铃般怒目而视的盯着庄熊咬牙切齿的说到“我二十一”真是诸事不顺,被迫认了兄弟,居然还要被迫当老二,人生之悲哀莫过于永远的老二。

徐长安则是腼腆的回应道“大哥,二哥我今年十四。”

看着身材触及自己眉心的少年,苏井然是真没想自己居然会拴在一个十四岁少年的身上。只是到了此刻苏井然一直不明白,在他御剑刺破大门的时候少年身上怎么会有强烈的鬼气波动?才导致自己误伤与他,这个便宜三弟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弟,你怎么在这座庙里?”苏井然看着徐长安问道

庄熊也好奇的望了过来,毕竟庄熊与苏井然是受前方枯龙镇上的镇长邀请来到此庙斩妖除魔的,只是魔没找到还差点误杀了他的这位贤弟?这里面的内情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徐长安则将自己如何下山出走,如何翻山越岭,如何迷路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然后带着兄弟二人来到自己躺着休息的偏殿,只看此殿却整洁异常,居然没有受到天地元气爆裂的影响,火炉旁的案台上还写这一章“自便,勿留。”的黄纸,真是诡异异常。

苏井然和庄熊开始沿着屋子敲敲打打,寻找暗阁或者机关,徐长安不明所以,追问“大哥二哥,你们在干吗?”

“看看是否别有洞天,这里的元气沉稳的不像话,搜寻一番试着能不能找出什么原因造成的。”已经是二哥的苏井然回答道。

徐长安随机也有样学样的敲敲打打,看看是否如兄长所说的别有洞天。

只是一滴水滴突兀的落在徐长安脸上,徐长安寻着踪迹看去,突然问道“你们记得偏殿顶上有大树么?”

二人寻声望去,苏井然立刻抬手御剑诀,庄熊起刀,只是还不带反应,屋顶上蔓延的树根在电光火石之间缠绕而出,将苏井然卷住拖入穹顶空间。

倒吊着的苏井然看着另外兄弟二人扭动着如蚕宝宝的躯体也如自己一般被拖入异空间,无奈的咒骂道“你大爷的。这就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么?”

偏殿顶端的树根慢慢的缩回异空间,屋顶再次恢复正常,屋内依旧温暖如故,炉火旺盛,香炉袅袅。

殿外旭日东升,紫气东来,祥和之气再次缠绕在佛殿只间。

第四章 命运何时敲敲门

终究还是要这样不明不白的走完一生,就如同没人知道命运什么时候来敲门。凡人只能静默的等待上苍的审判。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会怎样死去?师傅你还好么?有没有担心长安?师弟们有没有心急?还是艳羡师兄终于下山去了?我不知道师傅是否已预料到,您的关门弟子,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爱徒即将在自以为是的江湖路上逝去,不,准确的说是在去江湖的路上就马上逝去了。”悲从中来的徐长安想到这里已经面无血色,把因倒挂充血的脸硬生生挤成了青色,也算是人间少见。不过相对于十四岁的少年郎来说,这位卧牛山的关门弟子在两位异性兄弟眼中的表现也可算尚可了。两次生死关头都不曾心生胆怯,也没有哭泣求饶,更是被现在的世间精怪所俘,依旧如此沉着冷静,确实少见,要是其他庄熊在江湖上瞧见的的雏鹰,这回估计早都哭爹喊娘屎尿齐出了。

“哥哥们,有什么办法让我们从这青藤内解救出来?”徐长安早已放弃了无畏的挣扎,虽然不知道自己体质到底增强了多少,但在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徐长安已经拼尽全力进行挣脱,但是此藤好似牛筋,你越挣扎,勒的越紧,同时此藤还禁锢了他的修为,导致最初还能蹦跶几下的徐长安的少年,此刻已经不能动弹分毫了。只此之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求助自己的兄长,毕竟在他眼中,即使两位兄长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修为,但大殿内的破坏程度还是记在心底,给徐长安留下了兄长修为盖世的印象。毕竟在他有生之年里,只见过大师兄和师傅展示过有限的几次威势,也不过如此而已。只是这些无伤大雅的误解现在没人有机会给他解释而已。

“二弟你有何高见?”作为一位老江湖的庄熊也是没法,毕竟一位人间的绝颠的武夫只是先天克制鬼物,对付真正的大妖魔并无任何优势,还是靠实力取胜。只是妖魔先天不属于凡尘,即使人间的顶级武夫,也未必是几只大妖的对手,更别说隐藏于人间妖王,魔王了,那是触之不及的存在。在此等情况之下,只有询问同样一开始就超脱于凡尘之上的仙家修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二人等待良久,苏井然依然沉默无声,并不作答。徐长安倾尽全力扭头望去,只能看到青藤缠绕,荧光流窜,只是藤茧一动不动并无任何异样。徐长安心头一紧,二哥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先行一步了吧。“二哥。二哥”徐长安急促的嘶吼着,声音传到广阔的天地似有回声传来,和他本来就在嘶吼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嘈杂异常。毕竟心地单纯的少年并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的结义兄长就这样溘然长逝。

“别嚷嚷了,他又没死。”一道清脆的声音在熊山二人耳畔响起,即使声音带着嗔骂,徐长安依然感觉到这道声音犹如溪水潺潺流过心底,犹若天风徐徐吹过脸颊,徐长安觉得,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仙子一般的人物。不然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动听的声音,只是徐长安背对着声音的主人无法一睹仙姿而已。

“神仙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放我们下来啊。”徐长安虽然单纯,但绝对和傻子扯不上关系,反而天子卓绝聪颖果然,不然也不能小小年纪就的师傅真传,从而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开始浪迹江湖。通过对方的言语,和直觉徐长安已然可以大致确定身后之人并无恶意,至少目前这段时间他们是安全的。所以才有了这大胆一问。

“呦呦呦这位少年小嘴还真是抹了蜂蜜一般香甜啊。你们呀,先吊着吧,谁叫你们不听招呼的,说了勿留,不听劝告,这下想走都难喽。至于你们这位朋友看不出来还是一位仙家修士么,他是真元枯竭,昏死过去了。缠绕你们的青藤名禁元藤,是专门针对仙家修士的锁链,真元越雄厚,禁元藤越紧,仙门修士被此藤缠绕,会被吸干真元禁锢神魂,他就这样脱力而昏的。”听着身后那悠闲的声音解释道。徐长安那紧张的心里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你这少年也是奇异,来的时候明明只是一个连神魂都不曾凝聚的第四境登龙境界少年,这才一夜不见你修为就倒退回了武夫第三境丹气境界,这也就罢了,可这神魂不仅从无到有还直接凝聚出了阳神,这已经是仙门真人境的手段了?你这还是武夫么?体内全是精纯的内息,毫无真元,却有了仙门阳神,真是古之未有,奇了怪哉。”身后大妖看着这个少年的前后差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啧啧称奇。武夫修内息,修士修真元,各有不同,一个是开发人体潜能,一个是夺天地造化,本就是两条不同的大道,所能走出的路和所能领略的风采也是极尽诧异,人间武道顶天也就是第六境超脱境,再往上已是死路,只有天赋卓绝毅力非凡和有大机缘的人才能已武立道奠定自己迈入更高生命层次的基础,视为武神,之后才能与天地挣岁月,开始武道的新纪元。只是千百年来武神之数从未超出两手之数,从而可想而知,武神的诞生之艰难,武道前途之渺茫。而修士之途则要坦荡的多,几乎山上世界全部都是修士之间的争斗,但每一位武神出现,修士总会退避三舍,毕竟以武立道,修出自己独有的大道坦途可不是仙家修士利用天下修士学习那上苍大道所能比拟,再加上每位武神对自己肉身潜能开发到了极致拓宽到了极致,使自身比修士更多了身体的本钱。

而听到这一切的徐长安,则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意味着什么,只听懂了一句修为倒退回了丹气境。徐长安此刻才开始检查自己的修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徐长安体质增强,所以一静一动都给他带来了远超曾经的非凡感觉,让徐长安误以为自己修为渐长,再加上变故连连,就更没时间检查自己的修为,直到这一刻,徐长安才真正检视自己现在身体的一切。体内内息果然都从气府的登龙台退回了气海,登龙台再度关闭,登龙关似乎变得比原来更结实了,而自己通过《湶溪真解》所修炼的内息也不知什么原因变得更精纯更内敛同时增添了淡淡的金色,显得比原来更有力量了。而自己体内的心口则多了一尊红色的小人一直烈日炎炎,金光绽放,仔细看去,和徐长安有八九分相似。只是此刻被禁元藤所束缚,所以徐长安也不知道这个小人有什么用。虽说检查完一切和仙子姐姐说的一样,可徐长安还是可以明确感觉到自己比原来强的太多,简直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个火红小人带来的改变,还是身体体质提升带来的改变。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真的变强了,还有了更多的提升空间,这也是好事对于徐长安来说。不在于纠结这些,徐长安只想知道怎么才能获救,于是舔着脸皮,再次问道“神仙姐姐,你为什么把我们吊起来啊,我头好涨,你能不能放我们离开这里。”

“我为什么捉你们?这就得问你们自己了。至于什么时候放你们,看我开心了”背后仙子娇笑着说完,转身消失在了穹顶空间。

庄熊叹了口气道“等老二醒来吧。”什么天下豪雄,什么人间绝顶,在这些神仙鬼怪面前真是不值一提,此刻庄熊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如果能离开这里,自己一定要踏破山巅,超脱在上,这种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对于逍遥了数十年的庄熊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打击,莫大的耻辱。只可惜庄熊错过了修仙门的最佳时间不然有,有苏井然这个不靠谱的兄弟,还是有望走上仙门一途的,只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春风十里,不及仙妖一尺。大概就是庄熊此刻内心的写照吧。

第五章 前辈有事莫敢从

时间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是世间最肥沃的养料,令世间万物旺盛生长;也可以是世间最歹毒毒药,磨灭世间一切生灵。

然而此刻的时间赠送给徐长安的只有那无边的饥饿,和那虚脱的身体。在此之前,他还曾笃定的告诉大哥庄熊,直觉告诉他,他们都会没事的,早晚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当时庄熊不置可否,也并无异议。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徐长安终究还是会有饥饿的产生,毕竟徐长安三人还都是肉体凡胎远没有达到陆地神仙的境界,离那些餐霞食露的神仙境界相去甚远。之后徐长安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始大喊大叫,依旧无人理会,上次被徐长安称为神仙姐姐的那位大妖也踪影全无,仿佛他们三人都已经被遗忘在了整个穹顶空间里面了。

现在徐长安已经再没有力气大喊大叫,只剩下师傅所传授的“迟到的幸运”五字真言支撑着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坚持着再坚持着,只是穹顶空间无日无月,只有漫天星光璀璨,宛如白昼,徐长安并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而他心心念念的二哥苏井然却无丝毫苏醒的迹象亦让他倍感绝望的同时心生牵挂。细细想来,自从自己离开山门私自下山之后就没有一刻是走在人生坦途之上,这难道就是师傅常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只是这些杂念一闪即逝,令徐长安更加牵挂起远在天边的师傅,也许师傅在身边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了吧。

再又一次默念再坚持一下后,徐长安突然感觉身体一松,整个人从空中跌落。兴许师傅的五字真言真是一部不错的心经,徐长安已经两次借此真言坚持到了希望降临之时。只是当再一次以脸与大地亲密接触之后,徐长安还是无助的发出低沉哀嚎。

不待徐长安的哀嚎结束,他突然感觉天地易位,星光消散,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混沌,当世界再次清晰起来时。

徐长安已经身处一座空旷的宫殿之内,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真可谓雕梁玉栋,金碧辉煌,大殿中央有立有一座玉石凤座,两边殿梁上各有两只神鸟以纯金打造栩栩如生,都是徐长安不曾在书籍上见过的。而凤座前方被细密如银毫的细雨轻纱所笼罩,令徐长安看不真切,前方是否有人,

也许是太虚弱了,徐长安几次想爬起来,都只是微微挪动了下手臂。看来此次比上次独行于冰天雪地还要更为虚弱。

突然脖子一紧,徐长安被人提了起来,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挂在了宽广而坚实的背上。侧脸看去,苏井然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到“能者多劳,请大哥多多关照。”庄熊也不说什么,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却神色凝重的看向大殿中央。

原来当三人身上的禁元藤解绑之后,老江湖庄熊,立刻就龟息状态醒来,自从之前庄熊发现自己没法解开禁元藤而苏井然也陷入昏迷之后,他就以龟息要诀陷入休眠状态,据传此功练至极致可使人在不吃不喝的休眠状态下存活数月之久,而庄熊拿来应付当下困境则是在实用不过,即避免了自己饥饿之感,又为自己保存了不错的体力,毕竟连动的体力都没有面对一切的突变都是妄言,至于内息不属于真元之列,只是被禁远藤禁锢而已,倒是无所损害。

而苏井然此刻也和没事人一样则多亏了师们炼制的辟谷丹,食用一粒即可半月不用吃饭,虽然他行走尘世,但毕竟来自山上仙门,各种手段是凡间无法想象的。至于其昏迷不醒,则是借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修炼师门三大绝学之一的《七转青元》的第三转天玑转,此功由来已久,是上古人间至尊所创,而后被陈天阁所收录,一直流传至今,此功每转一次真元便会精纯一倍,修为增长一倍,回气增强一倍,每一转便要真元凝聚打破身体相应的桎梏,在散尽真元重塑桎梏,如此往复七次,便能真正练成一转,视为七星一转。只是此功前期易修,练到三转以后就再难有人练至七星一转,因为修至三转,修为是常人的三倍,真元的精纯亦是常人的三倍,而本就以回气见长的《七转青元》更是常人的数倍不止,如何能让修炼此的功修士将修为用之枯竭,因为他会源源不断的再生,除非你伤了大道本源,可这本就是本末倒置的事情,是没人会去这么修炼的。还有那令人无可奈何的重塑桎梏更是令千万天才而止步的原因,你能打破一次桎梏就是天大的福运了,还要在打破之后重新凝聚全身修为修复此桎梏,如何能令长人修炼下去。所以导致此功久而久之无人能够休习成功,因为三转之后就很难再转下去,于是这久富盛名的天下至尊功法,则在陈天阁成了一门辅修的功法,人人都练上一练,毕竟能提升修为,精纯真元也是好事,只是这些人练到第二层的就很少了,不是真元用尽的困扰,就是桎梏重塑的无奈。直到苏井然的出现,他在师门无人指导的情况之下自行修行便直到三转,如今更是六星三转,令其传业恩师,着实在仙门内扬眉了一把,所以那轮回胎才能落入他手中,只是此等神丹则便宜了徐长安了。而苏瑾然通过这些天的无真元状态,一直利用体内修为待尽时所溢出的本源一点点修复桎梏,直到刚才落地。带到他再现人间,只有有充足的时间他定能再破桎梏,达到四转天泉转,一举成为师门千年以来第四位修习至第四转的天纵之资,还是那最年轻的天纵之资。

只是此刻苏井然和庄熊二人都异常紧张的注视着大殿中央的凤座之上,一位随手可以改天换地的人物,都不是他们三人目前所能触及的存在,也许别人真的随意看他们一眼,他们就会被其目光射杀。所以二人此刻虽然看似镇定,但从那闪烁不定的眼光中便能知道二人的忐忑,。毕竟隐士高人都是喜怒无常之辈,不然也不会形单影只,身边连个随从也没有。这万一不高兴,他们就会化为飞灰。

“不知前辈找我们前来此地,有何指教。”苏井然率先开口毕恭毕敬的问道。

“不用如此害怕,我朝你们前来,是有事想找你们帮忙。”大厅里一道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声音传来,苏井然只觉得声音来自四面八王,定神看去,凤座之上朦胧隐现,似有若无,也不知是否有人。

声音的主人,没有给苏井然庄熊二人发问的机会,又自顾自的叙说到“前些日子这位少年闯入本庙之时,天地异动,元气紊乱,大殿的金佛还曾释放无边佛法,蝉唱真经。当时我还不曾注意,只是认为又有厉鬼行凶,可是不久我便发现,原来并非如此。此庙是为枯澜寺,是上古人皇震禹所铸封魔井的紫薇封禁的三大阵基之一,我是这里的阵灵,当日我便发现西南方向的灵寿塔阵基已经失去联系,我已经问过了西北方向的万蝗谷的另外一位阵灵,他也说失去了此塔的联系。我便派出了我的侍女瑶瑶前去探查,但是此去也是一去不回。所以我想请你们三人前去灵寿塔探查一下此塔的封印是否还在。”

苏井然沉思了片刻,回头用眼光询问庄熊,见庄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拱手做辑说道“前辈太高看我们兄弟三人了,我们也只是肉体凡胎,怎么能和前辈这样的存在相比,想来另外一处封印的前辈手段不在前辈之下,如果他都遭遇不测,我们前去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是羊入虎口而已。不如前辈亲自前往探查来的更准确。”

“我是阵灵,离不开枯澜寺的。阵基内一切的生灵都离不开这里,只有瑶瑶是我收养的侍女,现在她也没了音讯,现在能前去查看的只有你们三个外人了吧。你觉得你们有选择的余地么?”那虚无缥缈的阵灵依旧平淡的说着。

“不用多想了,我已经在你们胸口种下了蛊术,你们三人不能再规定的时间内回来,都将化成一滩血水。”

苏井然和庄熊心里都是一凉,扯开衣领一看二人胸口果然都多了一束兰花的图案,此花冰蓝幽深、妖艳异常,好似扎根在心脏上,随时准备将他们三人当成养料吸收掉。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最好快去快回,还有这枚令牌是进入封魔井所有阵基的钥匙,同时他可以记录下一切内容传给我。只要你们进去了我自会看到的。”话音未完,一枚精致的金色令牌凭空出现在苏井然面前。

握着令牌苏井然请求到“能否只允许我和庄熊二人前往,你看徐长安他已虚弱的不成样子,带着也是多有不便。”

“他必须一同前往,庙内刚好响起的佛禅,和那日暴动的元气,都被这个少年所得,该是他偿还因果的时候到了。”

不待三人有所动作,三人直接被阵灵已大神通已出穹顶空间置身于茫茫天地之间,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三人出现的位置与冰雪覆盖的雪地尚有数十仗的高度。

随后只听见“***你大爷的一片叫骂声。”

第六章 乘风御剑天上行

一切都已经结束,却远没有结束。虽然不是那牢笼中终将归去的野兽,却也不是那自由翱翔与天地的清风。三人身上终归有一条命运的锁链牵附此地,始终不曾真正获得自由。

“现在怎么办?”正准备前去帮助徐长安的庄熊向苏井然问道。毕竟三人现在被迫听从枯澜寺阵灵的命令,总是要在三天之内完成任务,不然真的就应验了三人那日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誓言。一想到这里,庄熊就想给自己两耳刮子。怎么就对天起祭了这么个不吉利的誓言。

苏井然挪步到徐长安身边,抬手拍开正准备将徐长安背上身的庄熊,随后两指一捏许长安的小嘴,将一粒丹药弹进徐长安的嘴里,对庄熊说到“先解决了这个累赘,总不能一直带个拖油瓶在身边吧。”

庄熊闻言,脸色霎时铁青,飞身而上从苏井然身下抄起徐长安,脚尖轻点飘身而退,这一来一回于刹那间完成,端是展露了一手江湖上人人羡慕不已的绝顶轻功,随后破口大骂道“苏井然你忒不是个玩意?你我三人义结金兰,算我瞎了狗眼,徐长安若是没救,不等三天,咱们三人现在就在这里玩完。”庄熊此刻内心愤恨异常,眼珠子更是瞪的如牛眼搬滚圆,似要从中喷出火来一下将苏井然烧死。庄熊平日里都是自己斩妖除魔锄强扶弱,自己结识的哪一位好汉、豪杰不是正义凌然,肝胆相照,宁可自断头颅,也绝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自己居然瞎了狗眼,和一个狼子野心的人义结金兰,称兄道弟。真是此生大憾,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为自己人生中的结义兄弟一报此仇。

看着此刻惊怒交加的庄熊,苏井然只感觉自己胸中也有一团怒火无处发泄,指节早已被自己捏的微清泛白、卡卡直响,双眼更是直勾勾的盯着庄熊。随即大声咆哮道“我原来在你庄熊眼里就是一个豺狼鼠辈,只会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会蝇营狗苟贪生怕死。请你听清楚,我是陈天阁千峰殿的天之骄子,天下仙门中的一代翘楚,不是你们山下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你觉得我就算拖个累赘就会怕死么?就算你也是个累赘,对我来说这次任务也丝毫没有难度。我给他吃的事辟谷丹,是可以恢复体力的仙家良药,服食一粒便可半月不食饭菜,你懂么?”

庄熊此刻也是尴尬无比,自己居然会错了意,只是苏井然说的话语歧义太强,再加上自己眼界有限,才导致了自己的判断失误,现在想来,苏井然都能令人起死回生,再令一个虚脱至极的人恢复正常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庄熊也是拿得起放得下,赶忙道歉说到“二弟别和大哥一般见识,兄长我一时会错了意,请别再意”说完躬身赔礼。只是随后又转移话题的问道“那二弟觉得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

苏井然大概也是怒气未消,并不理睬,只是走到徐长安身旁轻轻踢了踢徐长安身体问道“不要装死了,赶紧的,麻溜的站起来。”

徐长安此刻也不好继续装死人,在吃下二哥的辟谷丹之后,徐长安就立刻感觉的一股股暖流,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身体内的疲劳立刻都被那股暖流一扫而空。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徐长安感觉自己又变的活力四射了,只是当时大哥和二哥争吵的太快,自己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们便结束了,于是自己干脆在这里装死,只是还是被二哥逮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积雪,徐长安立刻向大哥二哥问好然后说了常常的一段感谢,至于感谢是什么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现在我来声明一下我们马上要做的事情,你们二人给我听好,别半途出岔子,都关系到我们的小命,请大家认真点,努力点。”苏井然很无奈的说到。一个江湖武夫,虽说人间绝顶,但在苏井然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能给的帮助真的有限,而另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虽说得了天大的机缘,实力方面已经令苏井然都无法踹度,但是在人间行走最重要的还是脑子,他能不起反作用就已经令苏井然烧高香了。若是平时苏井然自视甚高怎么会与这个人商量,即使是哪结义金兰的兄弟。只是这事关乎小命,一切能利用的资源他都不愿意浪费。

“第一,我们不知道灵寿塔在哪里,只有三天时间,我们不可能浪费时间在找塔上,还有往返的路程所以我们必须先回到枯龙阵去询问当地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灵兽塔。第二我估摸着灵寿塔里有着我们不能匹敌的存在,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进去,还要活着出来确实有些困难,所以我想让庄熊,手持我给你的紫霄雷神符,在附近造成巨大动静,引开他们的监视,我再悄然潜伏进去,用令牌探查里面的一切。而徐长安再在另外一个地方同样释放紫霄神雷符,给我在争取一些足够的时间,然后你们二人放完神符之后都给自己贴上这枚遁天符,符名遁天,即使是仙人也未必能发现,所以你们只管贴上就好。然后我们再回枯龙阵集合。都记住了没?”苏井然在雪地上不停的演示着三人的计划,然后询问道。

庄徐二人自无异议,一个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而另一个则懒的想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事情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下来。

等到几张神符都各自分发到手里之后,徐长安有些脸红的问道“二哥,我一直看你随手就能把东西变出来,然后变没有,你能不能把这个法术交给我啊。”

“这是仙门修士储存物品的饰品,看到我手上的这个镯子了么?我一直把东西放在这里面,里面有很大很大的空间,而且没有重量,是不是很方便呢?想不想要?”晃了晃手里手镯苏井然有些得意说着,那脸上洋溢的笑容是那么光明灿烂,只是还不等徐长安说话。

就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说到“这玩意啊,天下一共没几个,你就不要想了。等我们以后离开了这里,我去仙门集会的地方给你们两买个普通的储物袋就行了,虽然没我的这个漂亮,方便,空间大,但是也是只有仙门才能拥有的东西,你们就知足吧。”说完之后,苏井然不自觉的笑了,好似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发生即将发生一样,连眼睛都带着喜悦的味道。

“好了,想活命的话,就赶快赶路吧。”话音未落,苏井然一指青灵,一道青光划过天际,苏井然踏天而上,一步来到青灵剑上,一身青衣咧咧,青丝飞舞,刹那远去。庄熊则反手握刀,烈焰炸燃,然后一道火焰被庄熊远远掷出,随后庄熊在平地急走而行然后一步飞跃来到烈焰之上,也是就此远去。看着二哥的御剑飞行,和大哥的掷刀随行,徐长安羡慕不已,随即才反应过来,兄长都已经远去,自己还没动身,待会岂不是又要迷路?想着那彻骨的凉意,和那世间最冷的风。徐长安一时有些汗毛炸裂,背上师门配剑,徐长安开始疾步狂奔,追着兄长而去,只是不跑还好,一跑,徐长安才发现,自己的改变是多么可怕,这几日只是一直觉得自己变强了,虽然修为下降了,但那种强大是徐长安,十四年来首次体会到的,那不是源于自己的修为,而是来自原原本本的肉身。徐长安每奔跑一步,便会出现在数十丈开外,如此不停狂奔,徐长安居然渐渐看到了御剑飞行的二哥,还有那不断升空的大哥。直到此刻徐长安才有些心安,终于不用再孤单独行了,不用再迷途荒野了。可以安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徐长安很是羡慕大哥二哥的远行方式,只是自己尚且没有机会学习,只能靠自己师门传承的轻功了。然而师门的轻功直擅长近距离辗转腾挪,像这样长途跋涉的奔走,徐长安觉得还不如自己一路狂奔跑得快,后来徐长安干脆放弃了运转修为,因为他渐渐喜欢上了这样纯粹的绽放自己身体力量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比舒适的心中意境,徐长安感觉自己还能再快,更快。不知不觉徐长安感觉自己可以感觉到世间的一切,他听到了风,看到了雪,他们就这样在自己的所奔走的狂风中陪伴着自己,徐长安觉得他们都是天地的一部分,徐长安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踩着他们乘风而上,于是试着迈出了第一步,没什么不同的感觉,第二步第三步徐长安的身体开始慢慢的从地面向空中奔跑,原来真的可以做到。徐长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的天空,徐长安开始尝试俯视大地,环顾人间,原来从天空看人间是如此的静美靓丽,徐长安兴奋的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两眼绽放出异样的神采。然后他不知觉变得越来越快,随后整个人如天上寒风,随云飘荡转瞬远去。

苏井然御剑飞行于天幕之下,突然听到徐长安的怪叫,有些诧异,在他想来,自己本可以借着这次赶路,测测徐长安的深浅,毕竟徐长安就算实力变得不可踹度,但飞天遁地的本事,在他那傻里傻气的表现下也不像是学过的。唯一方式只有地面狂奔,山间飞跃不懈这种最原始的办法。那时只要自己稍稍回首,看看他奔跑的速度,飞跃的距离,大概就能判断个实力高低,只是这才开始赶路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回头观察,怎么就传来了那小子的尖叫声,难不成他也会飞不成?心念电转间苏井然已经回头望去。只见一席狂风从身后吹来,苏井然还没看清,就被天风刮落于青灵宝剑之上。向着深谷坠去。

真是御剑乘风天上行,天灾人祸随身降。

第七章 有缘千里来背锅

命运的可爱就在于不管你如何计划着自己的未来,你永远也看不到下一刻你将面对什么。

此刻坠剑的苏井然正式应验了圣贤的古语“做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亏的苏井然道法精深,在天上强行转身纵跃,如轻轻飘落的雪花般飘摇下落,手捏剑诀青灵剑再度来到脚下,运转十成修为,一道青光乍现,瞬间来到奔走于天空之上的徐长安身畔。

苏井然两眼青光流转,然后仔细的凝视着踏空而行的徐长安,看着天风乱舞中疾驰的少年,苏井然丝毫看不出少年的端倪,更看不出他是如何做到的御风而行,因为他真实的感觉到少年仅仅只是舒展肉体力量便能奔跑于天风之上,并没有用任何神通道法,及人间武学,此等怪事,真实闻所未闻,兴许回到师门问问师傅或可解答。

“二哥,奔跑在风里的感觉好舒服,好美妙啊。在天上看世界更显得异常壮美,原来都没觉得山水大地是如此的壮阔。”徐长安瞥见身旁的苏井然,立刻说道。对于第一次飞天遁地的徐长安来说,心情从没有比现在更好过,这种身心合一,舒泰至极的美妙感觉令徐长安有些沉醉。

苏井然没有理会徐长安内心的倾诉,只是淡淡的嘱咐一句“跟紧了!”然后便再次提速留给徐长安一个远去的背影。

徐长安毕竟年幼,虽然心底敬畏这位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兄长,但也不甘于人后。心底一念至此,只想跑的更快,便发现,原来自己还能再快,更快,而后真的追着全速远去的苏井然而去。就此天上留下三道各自不同的身影,正全力赶赴枯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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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徐长安瞪大了双眼,颤抖着双手,看着眼前令人恐怖至极的画面。干燥冰冷的寒风吹拂着徐长安的脸面,然而依然阻挡不了内心因恐惧而产生的冷汗自额头留下,他腹中一阵搅动,立时让他干呕出阵阵黄水。

即使是下山历练多时的苏井然此刻也是面色惨白的看着周围这一切犹如人间炼狱的画面,亦有些恍惚,又有些无措,只能紧握双拳慢慢前行于院落大殿之内。

此刻只有真正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庄熊,面色如常的在院内四处查看,只是那把被他从不离身的“断背”散发出阵阵轻音,显示出他此刻内心并不如表面来的平静。

一阵阴风从徐长安背部吹来,只吓的他一步跃至二哥苏井然身畔,满嘴的呕吐物亦是洒满全身,也让徐长安顾不得这些了。毕竟一位刚刚下山的少年,在山中最大的历练也只是于野兽精怪搏杀,何曾见过这等骇人的场面。

“梁府上下一共死了一百八十九人,鸡犬不留,在场的无一活口。而且全府上下死状怪异,身上并无伤口,感觉是三魂七魄皆被人直接湮灭。手段颇为阴毒。”庄熊检查完全府之后对苏井然二人平静的说到,只是越是平静越是能感觉到庄熊内心深处的震怒,虽说刀口舔血对庄熊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是灭人满门此等歹毒行进比之江湖上魔道中人的行为都不遑多让,整天嘴上说着除魔卫道,然而现实确早已变成人间地狱,庄熊焉能不怒。

三人本打算来到枯龙镇寻找枯龙镇长询问灵兽塔方位一事,顺便解释一下枯澜寺鬼怪精魅之事已安抚镇长之心,只是刚一进门,就看到整个府宅横七竖八、三三两两、到处都躺着生气全无的尸体,而且满宅尸水直流,看来是死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然而却无人发现,直到三人的到来。

“有没有看到镇长?”苏井然扭头看着庄熊问道。苏井然虽然没有自己检查四处的尸首,但凭着神觉探查,并无一人是自己记忆中的镇长,只是此刻苏井然心中焦躁异常,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才询问庄熊,已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并没有镇长,看来他才是这场祸源的根本所在。”庄熊眼神闪烁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我们是先解决这里的问题,还是先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毕竟按照庄熊的性子,一定会再此搜索蛛丝马迹,然后来一场正义的替天行道,即使到时自己也将没有活命的机会,但是那终究无愧于心。只是当下的情况可不一样了,自己的命可以不要,可是还有两位结义兄弟,他不得不考虑一下兄弟的感受,毕竟他已经不再是独善其身的孤高寡人了。

徐长安只是紧靠着苏井然的后背继续呕着黄水,此刻他已经忽略了庄熊的话语,他只想将胃中翻江倒海的滔滔江水一口吐尽,只是无论怎么吐,总是如鲠在喉,难受异常。

苏井然任由徐长安紧贴着自己并不理睬,只是此刻在生命和道义面前突临选择,确实让其焦灼不已。如果现在离开,也许再无人能替这里冤死的百十口人一鸣枉死之冤,而且这里所有人都是死后魂魄便无踪迹,由此可见绝不是一般武林中人,而是真正的山上的邪魔外道。而这些枉死的人落入这些人的手中定当永无宁日,不得超生,说不得便要从这方天地彻底消散,再无轮回。然而一旦如此选择,他苏井然再不能够坚定得了心中的道心,再不能势如破竹一登逍遥。

只是本就时间不多的三人,此刻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运道已尽,在还没来得及做出选择时,上天便在本就两难的选择间取消了选择的权利。

“就是他们三个,我刚才看到他们三人进的镇长的家,然后就看到镇长的家人横七竖八的乱躺一地,肯定是他们三人下的杀手。”一位獐头鼠目的小哥领着大队的官差来到镇长的府邸外。

待到捕头,衙役全部进来府宅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即使那位獐头鼠目,猥琐至极的小哥在此等氛围下也停止了那一副鞍前马后的嘴作态。领头的老捕头此刻内心也是挣扎异常,一看对方三人就不是他们这些寻常衙役所能应付的了的,只是事关镇长,他们若是谁也捉拿不到,甚至连手也不动,到时候回了官府可是要丢饭碗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此刻必须出手,不管成功与否。

老捕快心中打定主意,随即两眼凶光喷涌“全部带走。”一声令下,所有衙役提刀将三人团团围住。

苏井然本就烦乱异常,此刻又闯如一群不速之客。更是要捉拿他们带回官府,怎能不令其生气,正要开口和一群衙役对峙。却忽然背后一紧,已然被庄熊左手提起,在看到他右手抓住徐长安,飞身而走,急速向镇外掠去。

身后一时,喧闹异常,随之烟尘四起,衙役们出府上马疾驰追赶,只是依然只能看到三人远去的背影。

庄熊掠出一里,便放下苏井然自行飞掠,只是提着一时间无法正坐的徐长安继续赶路。

只是不等三人赶出枯龙镇一里便突然一头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一时间庄熊和苏井然都头破血流,白眼只翻,凄惨至极。只有被提着的徐长安因为一直在身后而幸免于难。

苏井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走到近前,用手触摸在无形的阻碍上试探了下,一堵无形的元气结界缓缓流淌在三人面前。

“我去你大爷的、你大爷的、你大爷的、你大爷的贼老天”苏井然不禁仰天怒吼着。

第八章 牛刀小试真武夫

古之圣贤有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人生在世总是祸福相依,在你最低谷的时候一定要抱有希望,因为当前灾祸正是你日后登高望远的登山石。

然而这些早已烂熟于胸的圣贤至理对于自幼修心养性逐道而行的苏井然来说简直狗屁不通。破财可以理解,毕竟那是外物;受制于人可以接受,毕竟有一线生机;被人污蔑还能容忍,毕竟那些都是凡夫俗子。可是现在却成为笼中之鸟,命运再次跌入前途未卜的迷雾之中,怎么能让苏井然还保持一颗沉稳的道心。灾祸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不给你翻身的机会。说好的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万事皆有那遁去的一线生机。而此刻苏井然只感到被上苍一次又一次的愚弄,终于真正的跌落九幽,再无希望可言。

作为出自人间传承久远的古老宗门陈天阁的弟子,眼界之高,见识之远,学识之渊博可以说冠绝天下,除了少数同样历时久远传承千古的宗门,无一能出其右。更遑论苏井然在门派内可是千峰殿的当代英杰。只是轻微触碰,神识扫过,苏井然就能断定此乃八禁以上封禁结界,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修为的人所能逾越的空间。天下阵法封禁总计十禁,每一禁都有天壤之别,据传第十禁便可开辟虚空自成世界,只是此等阵法不知是否在世上还有传承,也许人间连施展九禁封禁阵法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十禁了,由此可想而知八禁封禁对于苏井然三人意味着怎么样绝境。还好此等封禁,只是隔绝天地,并无杀敌之效,否则刚才三人绝不是只是撞的头破血流而已了。

徐长安和庄熊看着苏井然狂暴的状态也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忍受着身体的不适,徐长安将手搭到苏井然的肩头以示安慰。

感受着肩头传来的力量,苏井然稍微平复了一下。虽然有被迫,有强求,在各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三人义结金兰,即使直到此刻,苏井然心中亦没有真正接受二人,只是为了证道长生顺势而为。

但是就在刚才,这只虽然稚嫩但却温暖的手压在肩头,转头看去那双充满担忧而又纯净的双眼一直专注的凝望着自己,苏井然心头一暖,压抑的心情消散了不少,缘分,即是人生相遇的命中注定,也是命中注定的在劫难逃。既然缘分将三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那就让缘分牵引着三人走向未知远方。

随手掏出手帕,抹去徐长安嘴角的异物,看着庄熊说到“我们出不去了,现在我们只能回枯龙镇找人,如此强大的八禁封阵一定是有强大的阵法师在阵中主持,我们只有去找到这位前辈,才有可能离开这里,否则就只能等死。”

“八禁封阵?阵法师?”庄熊和徐长安都很疑惑的看着苏井然。自从和苏井然走到一起后,二人总能从他的言语中收获到自己不曾关注的世界,同样也使得老江湖庄熊和小雏鸡徐长安显得更加小白。

“先别管这些,先回枯龙镇再说。”苏井然示意二人紧跟自己。只是苏井然每次的计划好似永远赶不上他们所遇的变化,此刻亦是如此。

三人刚转过身体,一杆银光铮亮的钢枪从天而降,笔直的插在冰雪覆盖的岩层里,随即不等银枪清鸣结束,一身血红风衣,头戴毡帽,脚踩铁靴的身影踩着银枪尾端悄然出现,而后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三人。“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断背刀雄‘庄熊庄大侠亦是个徒有虚名为非作歹的恶徒,真是白瞎了天下武林人士上千颗的敬畏之心。”那人无风自动的风衣下传来一道嘶哑得犹如乌鸦般的声音,令人听之浑身气血翻涌。

“庄某不懈与你争辩,待到我自己查清真相,自会还我一个清白。”庄熊神色坦然的说到,即使对面是一个不比庄熊逊色的角色,庄熊也从无畏惧,‘断背刀雄‘是杀出来的刀中之雄而不是吓唬出来的嘴炮之雄。即使身边站着兄弟二人,待会动起手来,庄熊也不会让二人插手,毕竟武者的尊严比生命更重要。

“查案是官府的事情,你们只许和我在牢狱里走一遭便可。”依旧是冰冷嘶哑的声音,听不出男人半点情绪波动。

“你觉得你能拿下我们三人么?”庄熊眉毛一挑,一双精光内燃的双眼凝视着这位突然间凭空出现的官府武夫。

“当然不能。”话音未落,三人另一侧一位身披铠甲,肩束披风,头戴虎面银盔,手握大戟将领从雪中漫步走来。

“铁蛟龙,这就是你说的武林豪杰,人间武雄?怎么看着都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和一个五大三粗的农夫而已”曾是‘虎贲军将领’的裴烈虎兴致缺缺的说到。若不是镇中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的大案,裴烈虎是绝不会来此浪费时间的,毕竟一个正直壮年却已经卸甲归田人来说,什么事情都已经勾不起他的兴趣,只有那未完的人生该如何享乐才是余生唯一的指教。

庄熊玩味的看着二人,若是前些时间,面对此等组合,今天还真有可能栽在这里,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身后的兄弟二人,可都不在庄熊之下,即使再来几人,庄熊也有底气安然退走。

裴烈虎刚至,身后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群黑衣捕快,青衣衙役几十人蜂拥而至。毕竟荒野小镇再大不过方元三里,衙役捕快就算武艺不高,但是配上快马,想抵达不过一二里地之外那还是轻松无比的。

不稍片刻,三人再度陷入重重包围,弓弩箭戟整齐划一的瞄准三人,随时准备出击。这可不是镇长府宅之内,无高人坐镇,说走就走的局面。

铁蛟龙看着眼前的阵势嘴角咧开,轻轻笑道“断背刀雄,今天你就是真龙也得给我盘着,猛虎也得给我趴着。不然”不等说完。一道炙热的烈焰扑面而至,铁蛟龙不及细想,只能凭着本能脚尖轻点向后跃起,只是刀势太猛,又是突兀而起。铁蛟龙猝不及防,眼看脱离不了刀光,只能举臂而迎,只听一声脆响,刀光被阻,铁蛟龙一个翻身终于安全落地,猛冲至前手提银枪,铁蛟龙此时心中才算稍安。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差点在这等小镇翻了船,那真是丢了自己大晋第一神捕的名声。转头看着烈焰缠身的庄熊和银光乱舞的裴烈虎已然是斗的激烈万分,招招致命,凶险异常,一时间自己竟是一点插不上手,脸色变得铁青的铁蛟龙此刻才感觉到,自己与二人的差距,虽然同为人间武夫绝顶境界超脱境,然而三人的实力却又如此天差地别,焉能不让铁蛟龙惊怒。

转脸看向两位少年,既然我拿你庄熊没办法,总要让你一起的人吃些苦头。心念转至此处,银光乍泄,一道粗如蛟龙的枪风直袭苏徐二人,在铁蛟龙看来,这二位少年就是软柿子中的软柿子,怎么会有反抗之力呢。

只是世间最可怕的就是但是二字,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二位少年,任何一个都不是其所能匹敌的存在。只见徐长安,一步迈出,避开枪芒,而后便瞬间来到铁蛟龙身前,。

少年只有铁蛟龙眉心高,低头一顶,肩肘击在铁蛟龙的腹部,霎时间铁蛟龙内息尽散,一股沛然巨力击穿在了他的内脏之上,刀绞般的疼痛从腹部袭来,铁蛟龙只感觉整个胃胆都要吐出来了,然后变感觉下巴被人一拳击碎,自己犹如断线的风筝在风中飘摇,然后茫然无知的昏死过去。在陷入黑暗之前,他从未想过,世界上竟会有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硬的拳头,自己竟然被一个少年差点两拳打死,这是他打死也不愿意接受的事实,然而此刻无情的事实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徐长安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有些忐忑的问二哥道“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禁打,我只是想把他打败,没想到他两下就到倒地了,他是官府的人,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在少年曾读过的书中,官府就是世间最强大的组织,朝廷就是官府最大的靠山,这种遍布天下的势力,是他心中不能招惹的恐怖存在,此刻伤了人家官府的人,怕是以后都要被悬赏追杀了。

苏井然随手一道镇灵符定住了刚才乱箭齐射的衙役捕快,对徐长安微微一笑“放心就好,没事的!”

然后二人就开始旁若无人的看着这对人间绝顶武夫的捉对厮杀,以排解当前苦闷的心情。

不管二人胜负如何,总之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三人的这个灭人满门的黑锅是背定了。这也许就是三人缘分深处的在劫难逃吧。

第九章 命中注定了此生

人可以没有傲气,但不能没有傲骨,有之才能抗起自身的尊严,顶天立地于星空之下,否则永远只是一个红尘里卑微乞怜的可怜人。

这就是苏井然一直看着庄熊靡战至此的原因,即使留给三人的时间不多了,苏井然也会尊重庄熊的选择。因为一位人间绝顶武夫的尊严不是世人恭维出来的,而是刀头舔血以命厮杀出来的,没人可以触犯一位武雄的尊严,庄熊也不允许有谁冒犯自己的尊严,即使稍后身死道消于裴烈虎的大戟之下,庄熊也亦会无怨无悔。

徐长安此时此刻虽然看似观望着庄熊与裴烈虎的激斗,实则内心深处在反思着刚才的战斗,因为仅仅只是简单的两次摆臂,连一招都算不上的情况下,自己居然干翻了一位人间超脱境武夫,那可是师傅曾经展露过的境界,自己怎么能如表面般平静,即使之前的随风奔跑,亦不能给徐长安带来此刻的直面冲击。毕竟乘风远游只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而刚才的战斗则直观的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底线。此刻的徐长安怀疑自己可能比师傅都要略胜一筹,已如大师兄一般青出于蓝了,想到此刻嘴巴轻轻的嘀咕道“我不会实在做梦吧。”然后有些忐忑的看着二哥。

听着徐长安嘴边的疑惑,苏井然叹气道“别瞎想了,赶快想着怎么活命吧。”转身向枯龙镇走去。苏井然内心对徐长安的表现也是颇为震惊,虽然早预料到,三弟已是非比寻常,但是完全没想到,他竟单单以肉体力量就干翻了一位超脱境武夫,这是何等令人惊骇的事情,这简直就如仙家战巫佛门金刚一般的杀戮机器。可是不管是战巫还是金刚都是仙门修士,而人间武夫有此等体质的真是闻所未闻,因为人间超脱六境就是武夫极致,谁人体质能打破此等极限,何况是一个三镜武夫。

当然除了那些武神、武仙以外,但那都是不可以道理计量的存在。也许只有那些传闻中的失败者由此可能,但那亦是拥有武神真意的存在,断不是徐长安所在之列。

等到此间事了,苏井然再打算带上三弟回到陈天阁请师傅引荐一下三弟,毕竟此等体质若是去修炼本门坐忘峰以武转道定然成就匪浅。

苏井然思虑完徐长安的事宜,便开始思考如何找到此阵的阵法大师,毕竟活下去才有后话。

庄熊于裴烈虎缠斗至此,已是打出了真火,自从自己成名以来,何曾有过此等靡战,哪一个对手不是刀光闪过灰飞烟灭,而今不仅未能一刀斩了对手,自己反而有些吃力的迹象,看着苏井然和徐长安闲庭信步间便将未爆发的厮杀画上了句号,庄熊心中焉能如刀光舞动间平静。

心中打定主意,即使以伤换伤也要在三招内解决对手,心念至此,运气方式陡然间发生变化,原本侵略如火,势如破竹的气势当然无存,只见‘断背’隐于庄熊身后,庄熊双眼神光内敛,他的身影忽隐忽现间消失在了裴烈虎的身前,裴烈虎心中一紧,无法捕捉到对手行踪的他,横戟当胸,准备迎接庄熊这看似毫无威势,但却必定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

霎时山摇地动,大地崩塌,一阵阵裂土蹦石的雷音自地底传来。只见银装素裹的世界犹如摔碎的瓷器,一道道巨大的裂缝自枯龙镇蔓延而开直至结界而停,四通八达的裂缝犹如一张张魔神的大嘴散发出邪恶的气息,欲要吞噬地上所有的生灵,而裂缝之内慢慢飘出令天空都为之黑暗的滔天魔气。

徐长安在异动之初便被苏井然拖上青灵飞至天空,惊骇欲绝的看着下方那犹如灭世的场景。而庄熊与裴烈虎则在布满蛛网的大地上奔走急跃,以寻求站立的空间。徐长安转头看去,人间神捕铁蛟龙已经再无踪影,应该是跌落魔坑再无活路。

徐长安终是少年心性,心有纯善,不忍看到那些被二哥定住的王朝捕快就这么枉死于此。毕竟捕快与衙役只是公职所在,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随后挣脱苏井然的束缚,飞身落地,将还没被魔坑吞噬的众人一手一个提到安全的地方安置,只是裂缝在不断新生,衙役总计三四十人,徐长安终是人力有时穷。苏井然看着三弟那奋不顾身的身影,终是叹到“义之所存,道之所在矣。”随后以乾坤道法,搬山有术,将众人一同转移到了安全地段,只是终究有些人没能活下来。这就是人世间的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枯龙镇没了。”裴烈虎有些迷茫的低吟到,这里是他的家乡,是他的故里,是他曾想埋骨的地方,然而此地只剩下一片惨淡。

庄熊终是纵跃来到苏徐二人身旁,听着裴烈虎的呢喃,回头望去,枯龙镇已经在刚才的灭世场景中化作深不见底的大渊飘,摇着滔天魔气。

只是在三人思索间,枯龙镇所化的大渊突然冒出滔天血光,一时间将天空侵染成了血红的夕阳。一声声怪异之极的尖叫自大渊深处传出,声音此起彼伏,若影若现,似利刃破空,似断铉续乐,似鬼哭狼嚎。徐长安、苏井然、庄熊三人听之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徐长安更是不自觉的喊了声“二哥”顺势抓住了二哥的肩膀。苏井然猝不及防被徐长安的手摸的一阵凉气直冒,只是回头看着怯却不安慌乱无措徐长安。眼神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

同时发现裴烈虎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了三人身后。眉毛微挑的看着裴烈虎道“怕了?”

“不怕的是孙子。”

听着裴烈虎干脆异常的回答,苏井然竟有些刮目相看,毕竟一位久经沙场的虎贲军将领,居然能厚颜的说出自己害怕,同时更是躲到了他们身后,也是一种勇气。虽然这种勇气苏井然不怎么瞧得起。

转眼间,大渊下的魔音传到了枯龙镇上空,就看着形色各异的魔怪随之而来,有四翅八臂,头如魔狼,脚如猎鹰的异魔飞天而出;有头戴金盔,手持海螺耳如巨翅的风魔吹螺而鸣,更有身骑龙尸,手持黑枪,身穿黑甲的魔骑兵疾驰而出。

看着越来越多的魔怪不停的充斥着天地之间,一股股寒意自心间缭绕开来,苏井然居然不自觉的大笑出声来。“本想着最差还能活三天,没想到一天都活不到,上苍真是演的一手好戏。”真是应验了那句神语,上苍预要起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而此刻就是他们即将疯狂的开始。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却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枉此生。”庄熊苦笑的说到。庄熊此刻不禁有些后悔,谁曾想到誓言来应验的如此之快,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是起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恒古都得永生呢。’兴许那时如此起誓,今日未必就会如此。

徐长安何曾见过如此场面,早已吓的呆若木鸡,面如土色。待会魔怪冲来,徐长安十分力能用出七分就算不错了,毕竟还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此刻他只想哭着告诉师傅,最冷的风不是那冰天雪地里的孤独如风,而是这魔域如渊里的肃杀之风,是这魔音缭绕的不定之风。随之一股股凉意如潮水般在徐长安的全身散开,令其本就冰冷的身体直凉到了谷底。

而裴烈虎虽有惧意,但也不至于束手束脚,毕竟身经百战,绝不会坐以待毙。只有其身后的衙役捕快们才表现得惨烈不堪,虽然久处官门,但在此等偏远小镇,若不是有几任护国公和裴烈虎归隐于此,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官差维护此地治安,多数都是一辈子没见过凶案的普通衙役,怎么能接受此等铺天盖地的灭世景象。数人更吓是屎尿齐出,瘫软在地,再也无力做出抵抗,当然那也是无谓的抵抗。

上苍就是如此无情,不会给善人多活一天,也不会给恶人少活一天,大家都是命中注定,死在今日。即使你逃过了今天,也逃不过明天。

第十章 在劫难逃又如何

生命如歌,亦如诗。有时跌宕起伏,有如唯美如画。

苏井然不用去多想便能断定,自己此刻正处在自己人生的最低处,已经低无可低,无处可低。还有什么能比活着看不到希望,更加让人绝望。一次又一次的掐灭那最后的光明,此刻苏井然竟有些麻木。总是一次次的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又一次次的被无情的推倒。在哪意味难明的笑声之后,苏井然的双眼居然凝聚出令人侧目的光明。随既昂首嘶吼道:“既然苍天非要我死,我就偏不死。你非要灭我,我就活下来给你看。什么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什么上苍慈悲,总有一线生机。我苏某人的生机从来都只在我自己脚下。”

一时间围绕着苏井然狂风四起,青光闪耀。早已断裂交错的大地,在苏井然脚下冰雪纷飞,如龙、如虎肆意张扬,而那被漆黑与血色渲染的天空,更是在苏井然的上方被清扫一空,再度展露出青天白云,晴空数里。

青光一闪而逝,苏井然在下方众人目不能及的瞬间来至天穹,手捏剑诀,一剑斩出,刹那间青灵化作腾渊之龙,张牙舞爪裹挟天地威势杀入魔怪群中。一时间碎尸如雨,从天而坠。青灵化龙之际,苏井然右手虚握,一道七尺长剑出现在了苏井然手中。此剑通体碧绿,剑宽两尺,剑身一侧印有万里山河,另一侧印有江海涛涛,两侧荧光相互流转,万里山河似有山风吹拂,江海涛涛似有江河咆哮,端是神妙异常。只看此剑,便知是那仙门圣器,人间何曾有此等神物。

一剑在手,苏井然追着青灵所化之龙,一头扎进了妖魔腹地。从枯龙镇陷落的魔渊里冒出的妖魔,一时间全部奔向此处,即使这里青龙飞舞,剑气纵横,魔尸已经碎了一地,但是这些妖魔好似不知生死恐惧,依然毫不畏惧的冲向哪里,似乎不把苏井然杀死,便不会罢休。转眼之间,哪里似有一道妖魔所汇聚的巨大龙卷,铺天盖地的搅动在魔渊之畔,而后一点点的向着魔渊深处移动而去。

而此刻庄熊徐长安二人,还愣愣的待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从苏井然拔剑,到杀入重围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一时间留给二人思考的时间确实不多。只是此刻,庄熊握紧“断背”扶着徐长安的肩膀叹息道,“枉我庄熊一生阅人无数,自认为有识人之明。但不曾想,我一直看错了你二哥苏井然。豪气干云,真乃大丈夫也。”庄熊自认为是一代豪杰,不曾想遇到眼前这等场景,居然还不如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透彻。此生,不!余生,除了一往无前,还能如何。庄熊摸了摸自己的老朋友“断背”轻轻说了一声“上吧,老伙计。”随既一道雪尘拔地而起,只射前方巨大的妖魔群铺天盖地所造成的龙卷。

直至此刻,庄熊看待苏井然再不是从前的山上仙家修士,而是一位令自己真心拜服的二弟,不再是背景身份的仰慕,而是真正的从品相气节所折服敬仰的金兰弟兄。

徐长安此刻手脚冰冷,浑身颤抖,看着前方奋力拼搏的大哥二哥,徐长安也想要前往相助,但是身躯却不争气的难以动弹,此等铺天盖地的妖魔鬼怪那里是少年可曾见过的,徐长安突然无比的痛恨自己的懦弱,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再高的实力配上一颗懦弱的心,他依旧是一个弱者。刚刚才击败了一位超脱境武夫的沾沾自喜,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只有深深的自责。毕竟谁无年少时,勇气和魄力是需要历练的。

裴烈虎迈步来到这位初次谋面的少年面前,轻拍肩膀说到“别气馁,别伤心,人总会有长大的一天,你也有顶天立地的时刻,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替别人抗着苍天。”说完一甩大戟,在雪原上狂奔而去,一时间冷风咧咧,卷起银甲披风,在风中好不张扬。

在很年少的时候,裴烈虎也曾如少年一般无助过,也曾有一位将军,拖着大戟对裴烈虎说到,“别气馁,别伤心,人总会有长大的一天,你也有顶天立地的时刻,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替别人抗着苍天。”然后拖戟而去,那次一场数十万人的黄沙千里,生生被染成了血色,而那位将军再也没有回来,自那以后裴烈虎数次生死才踏破心境,一往无前,终于是如那位将军一般抗起了边境青天。

不多时,身后衙役,亦有两人手握佩刀,步履急行,随裴烈虎而去。不论生死,此二人至少当得起无畏二字。

结界旁只剩下瑟瑟发抖徐长安和屎尿齐出瘫软在地的官府衙役。一时间此处倒是平静。

虽说,裴烈虎安慰了徐长安,但是心中的自责和内心的悲伤恐惧,还是一样没有减少。少年努力压制心中的恐惧,想重掌身躯,随大哥二哥一同前往,但是如何都办不到。

忽然想到师傅曾说过的话“再大的恐惧,也不及身后的狗扑,若有一只恶犬向你扑面而来,不管你多悲伤,多无力,都会瞬间奔跑如风,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想到此处,徐长安不再去看远处挤满天地的妖魔,而是撕下衣袖遮住眼睛,以耳为目,以心为眼,准备听声变位,行于人间。然后,幻想着身后有恶犬扑来,试着奔跑。徐长安并不知道,在他想着这一切的时候,他心关处的阳神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一股暖意充斥了他的全身。倏然间,徐长安真的感应身后有恶犬扑来,不及多想,徐长安果然奔跑如风,倏然远去,只是徐长安真实的感觉到身后有恶犬扑来,还时不时的有犬吠除传来,真是奇了怪哉。徐长安,摘下衣袖,回头一看,一只恶犬在天风中扑面而来,吓的徐长安再度提速。明明只是想象一下,为何真的会有恶犬追逐,只是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管徐长安跑多快,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这条狗都能紧紧的追着徐长安,不远不近,一屁之隔。徐长安想着,这狗这么快不会真咬到自己吧,忽然声后刺啦一声,二哥所赠的青衫,屁股处被咬掉一截,吓的徐长安不管不顾,哇哇大叫拼进尽全力,急速狂奔,速度之快,达到了平生巅峰。

庄熊武道境界虽高,但依然在武夫第六境超脱境,是以不管他如何拼杀都不能如苏井然一般一剑杀入妖魔腹地,只能在妖魔边缘不停的冲杀,即使这些妖魔实力大多都是相当于人间武夫第三境,第四境,但终究胜在数量太多,即使此刻庄熊还没感觉到什么,但是只需时间流逝,终有一刻庄熊会力竭战死,因为魔渊之内还在不停的往外涌出大量妖魔。

忽然间一声怪叫传来,庄熊如一个大火炉搬突然炸裂,倾倒周围一片妖魔,趁此间隙寻声望去,只见天空一道身影由远及近,倏然而来,而更怪异的是其身后居然有一条金光四射的恶犬紧跟而至。然后一阵炸响,天空中的很多飞天恶魔被那到身影所裹挟的劲风撕裂,或是直接被其身形撞碎。总之天空一片血雾,一头头恶魔坠地而亡。

徐长安时不时的用余光瞟着身后锲而不舍的恶犬,心里真是万马奔腾,此刻恨不得速度再快一点,只希望离恶犬远一点,因为暴露在空气里的凉飕飕屁股告诉徐长安,在不快点的话,屁股就没了,至于之前的什么灭世风波,群魔乱舞,天崩地裂早已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时此刻,徐长安只有一个念头再快,更快,超级快。徐长安并不知道,在他专心至此的时候,身后的恶犬,渐渐消散,化为一层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徐长安的全身,令其速度在光芒附体的那一刻似乎打破了某层桎梏,速度怦然暴涨,徐长安整个身体都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苏井然手握长剑身伴青龙,在妖魔风暴的正中心不停厮杀着。对付这种只有人间武夫三四境界实力的妖魔,苏井然丝毫感觉不到压力,一剑挥舞,便能斩杀大片,只是妖魔众多而且魔渊还在不停的升空,方才感觉到杀之不绝。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人间武夫五境的妖魔要开始飞出来,偶尔甚至有一只两只六境的飞出,这才是苏井然倍感压力的。若不是苏井然年仅二十出头就修炼到了仙门真人境的境界,同时《七转青元》让苏井然练到了三转绝顶,如何能让其如此轻松自如的面对这如此多的妖魔。可是照着魔渊的趋势,和那山崩地裂的景象,飞出来的妖魔只会越来越厉害,而六境只是初始而已,苏井然更有理由相信九境绝不是终点。而随便一个仙门九境实力的妖魔绝不是苏井然此刻所能力敌的。只是这已经不是苏井然所能左右的事态了,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杀进魔渊深处,找出里面阵法师,然后撕裂大阵,逃出生天。只是这几率有多少,他不知道,但是他只能这么去做。

只是随着苏井然为中心移动的妖魔风暴,突然间响起阵阵音爆之声。就见风暴被洞穿出无数窟窿,而如飞蛾般升空继续加入这个风暴的恶魔,显然不如无形间音爆所产生的窟窿快,只是不多时,风暴便炸裂开来。

苏井然此刻突然在不及反应间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拽回了结界的边缘,然后就看到徐长安抓着苏井然的肩膀用用关切备至的眼神望着苏井然道,“二哥我救你出来了”

苏井然然愣愣的看着徐长安,然后破口大骂道“我救你大爷,我是要下去好么。”

人间就是如此奇妙,我一片真心待你,你却弃之如敝。天下间又有几人能真正读懂他人的心意呢。

第十一章 少年何事逐冬风

命运害怕勇敢的人,专欺负胆小鬼。

所以徐长安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二哥前往魔渊而自己无能为力。

胆小是因为你内心心生恐惧,有所畏惧,当恐惧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时,命运便会欺门而上,或是落井下石,或是趁火打劫。

只要你能克服心中恐惧,命运终将会回到自己的手里,徐长安便是如此,当他看到天崩地裂,妖魔如渊时内心是恐惧至极的,既有被那邪恶的外表所惊吓,也有对命运的穷途的无助,更有对天地异象,一切未知的上苍的敬畏。

只是当他奔跑如风时,发现自己可以轻易撕裂那所谓的妖魔鬼怪。这就给了徐长安底气,原来他们并不是不可战胜,更不是如外表那般强悍恐怖,只是一堆空有躯壳的纸老虎而已。心中大定的徐长安跑的越发心安。

而在徐长安发现身后的恶狗消失时,自己居然跑更快,好似进入了另一层的空间,那随行的风也再触不到自己,而那些追逐着徐长安的风就像武器一样,帮自己撕碎那些可怕的妖魔,于是徐长安计上心间,便开始了绕着妖魔风暴奔跑,最后干脆横冲直撞,毁了这不停旋转的妖魔风暴,然后心系二哥,便将其救了出来。只是事与愿违,事情并不像徐长安担忧的那样。

看着二哥气愤异常的嘴脸,徐长安内心有些委屈的想着“我只是想救你啊。怎么就变成了不识好歹了呢。”一念至此,刚刚还由于冲破恐惧,掌控自我的一点小激动都悉数消散,瞬间变成了两眼泛着忧伤的苦瓜脸。

苏井然此刻骂娘的心都有了,千辛万苦来到魔渊附近,眼瞅着就能更进一步,一跃入渊,然而还不等他过去,便再度回到了原点,焉能不怒。只是回首望着本就消散于天空的妖魔风暴再度重新凝聚,苏井然愣住了。再回头看着身旁的三弟徐长安,眼神之间渐渐的闪烁着意味难明的眸光,好似他眼前站这的不再是徐长安,而是一件志在必得的稀世珍宝。

徐长安察觉到苏井然怪异的目光,一时间浑身说不出的难受。怯生生的对苏井然说“二哥你别看我了。我浑身难受。”

“刚才是你在妖魔风暴之间横冲直撞?”虽然苏井然大致能够推断出是徐长安在疯跑,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怕被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生机又一次落空,所以想再度确认一遍,以落下心中最后的大石。

徐长安被盯的难受,听到询问后,竟有些支支吾吾不敢开口,实在是苏井然的目光让他慎得慌,他不知道回答了之后会有什么不明的后果。

“你倒是说啊。男子汉大丈夫,吐个唾沫都是钉,你怎么扭扭捏捏的。”苏井然此刻看着徐长安有些懊恼的说到。

“是的,二哥,你要干嘛。我刚才只是瞎跑,只是单纯的想要救你,没别的意思”徐长安心里有些忐忑的解释道。

苏井然心中大定,拍着徐长安肩膀说到,“那就好办,用你最快的速度,带我冲下魔渊,不管深浅,一直带我落到最深处。”

徐长安亦是松了口气,总算知道二哥不是对自己有其他念想了。答应了苏井然后,徐长安亦如刚才救回来一般抓住苏井然肩膀离地而起。

只是速度虽快,但他二人的身影依旧清晰可见的显现于天地之间,而对面铺天盖地磅礴无比的妖魔风暴急速聚集而来,挡在了二人身前。徐长安一如既往的冲了进去,只是风暴内妖魔数不胜数,虽然身畔的烈风帮助他撕裂了部分妖魔但最后终于消散于天地间,再无徐长安先前无可阻挡的威势。徐长安和苏井然二人同时被拦在了天空,一时间,剑气纵横,狂风肆虐。苏井然眼看不对,瞬息扯着徐长安的衣领撤出风暴。而风暴失去目标再度向庄熊与裴烈虎二人移去,而刚才一同前往的两个衙役,此刻也早已葬身在妖魔的嘴下。

苏井然有些不快的质问道“我让你用最快的速度,你就这样的速度?就是刚才你消散与天地间横冲直撞,我都无法捕捉的那种速度。你刚才那是在逗我呢吧。”

徐长安有些迷茫的说“我刚才就是这样跑的,就是这么快啊?怎么就冲不过去了呢。”徐长安一直到此刻都不曾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快的速度,在他的心中只是感觉的比刚才稍快一点而已。

看着一副事实如此的样子,苏井然居然有些忍不住相信的冲动。但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那种破坏力巨大的破空而行,苏井然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你再想想,你刚才怎么跑的。”苏井然试着引导出原因所在的问道。

徐长安有些脸红的看着苏井然,然后低头回想着自己起跑的经历,自己只是假想有一只恶狗再追自己,然后自己就成功的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就跑上天了,难道是因为那只狗不见了?心念闪过此处,突然身后一只恶狗扑来,徐长安吓的拔腿就跑,霎时间乘风而起,回头望去,发现这条狗又跑了出来追逐自己,看着自己光着的半边屁股徐长安,突然间冷汗一颤,立刻加速跑的更快了。

苏井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倏然之间从徐长安身后跳出的恶狗,然后开始追逐着他漫天奔跑,随即他惊诧发现徐长安,竟然在天上被一只恶狗追的越来越快,然后,那狗再度淡淡的化成金光,与徐长安融为一体。刹那间徐长安随着音爆消失于天地之间。

然后苏井然变感觉自己被徐长安拖走来到了一片妖魔横行的世界,这里到处都是冲向地面的妖魔,各种各样不一而足,而苏井然在这样的极速之下根本无法分辨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渐渐的头顶的光明由脸盆般大化成盘子大小,在化成杯子,在化成针尖,直到此刻再也不见光明,而身后烈风呼啸,妖魔四裂的碎石在魔渊中一时犹如雨下,只是那等飘落的速度远远不及徐长安的呼啸而过。

苏井然艰难地低下头,此时此刻只他能静静的等待徐长安将其拖入深渊底层。

而到这一刻,苏井然才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如此高速的运动之下,苏井然只是被动承受,身体便开始有些麻木,而这仅仅只是开始,情况恶化随着时间的延续还在不断加重,苏井然终究不得不停运转修为抵抗这些罡风所带来的压力。

而一直狂奔的徐长安居然毫无所觉,由此可以二人肉体差距到底有多大,原来自己还是太低估了徐长安那日所获的机缘,只是一切都显得太过匪夷所思。

在苏井然还没得出定论时,徐长安一个急刹,已经带着他来到了魔渊最深处。

而此地再无妖魔,只是一片空旷的地渊有些零零散散碎石而已,徐长安再度飞驰而去,不稍片刻,回到苏井然身边,再度带着他来到一座青铜大门之前,苏井然和徐长安二人站在门前行如蝼蚁,此门有百仗之高,数十仗之长,左侧门板雕有麒麟登天,右侧门板雕刻着貔貅坠地,一天一地,一瑞一孽,相辅相成,暗和阴阳两仪之势,而门楣之上写着”封魔井”三个大字更是行云流水,苍劲有力,暗合天下太平,浩然正气之意。

苏井然回想着心中所有的线索,急速反思,不禁叹了口气道“原来这里才是我们遭罪的根源。”

徐长安不明所以,但也猜出了大致脉络,所有事情都和这里扯不开关系。只是此刻大哥还在地上,徐长安怕其身处险境,便再度狂奔而去,准备将其接下来,再做定夺。

只是不多时,苏井然漠然的站在青铜大门前又听到,头顶传来犬吠之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该好笑。堂堂仙人第八境造化境的造化真意,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无意间练成了,这种意境可不是境界到了造化境就能掌握的造化真意,即使境界不断攀升,所能掌握此等真意的也是万中无一。而现在居然有一个无名小卒还是个武夫,掌握了此等真意,真是古史数万年来不曾遇到的怪事了吧。

还是那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第十二章 善恶自古难有别

放弃,是一个念头;而永不放弃,则是一种信念!

苏井然并不知道自己在此等风云变幻的灾难里,经受着怎么样的心力路程,更不知道这一切无形折磨,让其本就坚定的道心变得越发坚实。

仙门修士自五境蜕凡境以后与人间武夫将发生天差地别的改变,其中最明显的差异就在于仙门修士的寿元开始以凡人难以理解的方式增长,而与之相应的更有灵魂的蜕变。魂乃万物之灵,有灵方可长存,而灵魂的蜕变与壮大,无异于等同于生命的延长,这就是仙门修士可以长存的因素所在。而修士自五境以后每一境的攀升都与心境,意志,灵魂脱不开关系。

而人间武夫,因为是无穷无尽的开发人体潜能,却无法蜕变自己的灵魂所以寿元与凡人无异,人生百年就是大限。至于真正超脱在上的武神那又是另一翻光景。

苏井然掏出手里那枚得自枯澜寺三大阵灵之一的令牌,只见上面乌光莹莹,正反各有一字,一是为封,二是为魔。仔细观察一番之后,苏井然在心中思量,这枚可以打开三大阵基的钥匙是否也能打开封魔井的青铜大门呢。只是此等重地,一看就是关押着毁天灭地的魔头的封禁,自己是否应该打开呢?万一放出了史前魔神,那人间可就生灵涂炭了。自己本就是,下山历练除魔卫道,到时候为了一己之私,虽说不能迫使无垠的人间大乱,但是绝对可以造成一洲的生灵涂炭。那时自己可就是整个“北禹清州”的罪人了,罪不可恕了。可是自己的命运也许就在这青铜巨门之后。一时间苏井然天人交战,心意难平。

或许连上苍也察觉到苏井然是个可怜人,在近断时间内心所受的煎熬实在漫长、痛苦,于是上苍绝顶不再折磨他了。

在苏井然内心挣扎之际,只见手中的令牌突然乌光暴涨然后自行飘向青铜大门,随后青铜大门也散放出阵阵青光,与之遥相呼应。然后便见到青铜大门上的麒麟与貔貅活了过来,在大门上不停摇摆,随后一阵清明,两只异兽同时跳出大门,分别立与大门两侧,随后摇头摆尾,抖动身躯,似是在活动筋骨,而后蹲坐于地面再度化作铜像。随后青铜大门随之而开,一道道青光,自门后射出,一时间令早已飞退出数百丈远的苏井然看不真切门内的景象。不多时青铜巨门前的刻有封魔二字的闪烁着乌光令牌再度恢复平静,然后只听“叮咚”一声坠落在了地面。

苏井然面对此等情况一时间也有些发愣,心中默念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因为他真的还没决定要开这个门,这都是一场意外。

不多时,黑暗的魔渊上空响起了阵阵音爆巨响,眼前一花,徐长安已带着庄熊和裴烈虎来到苏井然面前,只是还不等苏井然看清,然后转眼间又呼啸而去。徐长安这一来一往,迅若闪电,根本不给苏井然说话的机会,苏井然本想轻声安慰的话语只能换成对庄熊二人的问候了。

苏井然在师门是出了名的早慧,所以在徐长安再度离去的瞬间便已明白其心意。只是那些衙役捕快,根本连个武林高手都算不上,在徐长安的极速行进间,身体能否撑的住,最后能否活着下来,又令当两说。

而两位伤痕累累的超脱境的武人,在被徐长安送下来之后便开始调息打坐,恢复几近枯竭的修为和已经疲惫不看的身体。本来庄熊和裴烈虎还能勉强迎战,但是在苏井然和徐长安倏然间消失之后,天地间的妖魔只剩下庄熊和裴烈虎二人了。而二人又仅仅只是武夫,实在无法如苏井然一般凭借生生不息的修为厮杀过来,更没有苏井然一般的道法通天,神通无敌。于是二人便陷入了险象环生的境地,好在裴烈虎,可是常年在沙场打拼的万人敌,找到庄熊之后二人凭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直厮杀至此,眼看就要支撑不了多久的时候,二人瞬息之间就被徐长安扯下了魔渊,然后不知多久便来到了此地。

待的二人气息平稳之后,苏井然人给两人各自一枚回春丹,说是此单具有疗伤回气之功效,二人二话不说一口吞下,不稍片刻,原本惨白的脸已经红润了许多。裴烈虎大笑赞叹道“我裴烈虎居然也有幸吃到仙家珍品,真是三生有幸啊,大恩不言谢,如果还有日后,定当厚报。”

庄熊则坚定无比的说到“一定还有日后,我们等着你的厚报。”

苏井然突然想到自己曾经许诺的厚报,结果找来了两个不靠谱的兄弟,有些悻悻然的“还是算了吧。”转念又想到了徐长安的天真与温柔,又嘀咕道“也许还不错。”

听着两句没头没尾的话语,庄熊和裴烈虎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忽然间爆音再起,而后人影一闪而至,黑暗中只看到情绪低落的徐长安抱着一个弱小的身影徐徐向着三人走来,来到近前,徐长安猛然间大哭起来,嘴巴含糊不清的说到“我真的很快了,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赶到的时候,他们都差不多都快不行了,只有这个重伤昏死的少年和几位将死的大叔,他们让我救救他们,可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只能带走两个人。我真的没有办法。”说着便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埋头哭了起来。嘴里还喃喃念叨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选,我尽力了。”

听到这里,苏井然面色铁青,眼含怒意。看着身畔只留着一个少年的徐长安,苏井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个,但也能想象得到,当时众人面对将死之局的丑恶嘴脸。当你怀抱着希望和善意面对着万世红尘时,也许人间回馈给你的并非是善意的结果。当得不到善意的对待时,你心中是否还会保留着那份善意与希望,而在那之后才是你面对人间最后的道德准则,有些人因此一念成魔,有些人因此一念弃佛。

当时徐长安以自己所能奔跑的最快速度来到结界附近时,只看到无力的捕快,拿着佩刀,在进行着最后的拼搏,数十人的队伍,顷刻之间就死了过半。这还是因为庄熊和裴烈虎消失,群魔在附近仔细搜索,而这些人靠近魔渊太远的结果,不然这些人早已无一生还。只是待到徐长安前来时,已是一地残兵败将,还能喘气的大概也就五六个的样子,然而徐长安来到近前,才发现自己一次只能抓住两人奔跑,如果想带走所有人,还都是伤员,这完全是不可能的。自己若是带走两人,剩余的人将无一生还,一时间徐长安有些不知所措。更无奈的事群魔又在围猎,徐长安只还用出自己的师门传承,但奈何与自己的极速破敌而比还是相差甚远,于是只能继续狂奔以烈风灭魔。

只是这样并不是个办法,徐长安又不能开口说出只能救两个人。万一如此,那其他人怎么办?于是只能告诉他们说自己会尽力保护他们的。只是令其没想到的是,地上的捕快中有一人,提刀而起三刀两式便杀完了身边所有奄奄一息的剩余衙役,然后指着身边的身体说到,“仙师,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救我们这些人了,我只请求你带走我的弟弟,他只是受伤昏厥了,请你救救他。”此捕快也是个精明之人,一番思索便想到了徐长安在附近徘徊不去的其中关键,所以杀了所有人,只为救了他弟弟。说罢看着傍边腹插佩刀的兄弟,说了句“我此生对不住兄弟们,只能共赴黄泉,在那边让你们报仇了。”言毕,横刀自刎而死。

徐长安刹那来到全部都已经无声无息的人群中,一时间不知所措,有悲伤,有忧愁,有愧疚。在找到那个昏死的小捕快后,徐长安看着剩下这些人一时间悲从中来,因为每一个死了的人都睁大了双眼恶狠狠的看着徐长安的位置,似乎是在质问,为什么不救我。而在此时,还有一个未彻底断气的衙役,盯着徐长安道,“大家都逃不了,都逃不了,我会在下面等着你们的。哈哈哈”笑声未完此人便断了最后一口气。徐长安看着这些人,一时间千言万语无处诉说,心中愧疚积累成山沉甸甸的压在了徐长安心间。徐长安看着周围的妖魔不断再度汇聚,只能僵硬的带着这个少年衙役。飞奔而去,不多时来到了深渊地下。

只是此落地之时内心的压抑已经将徐长安击溃在地。毕竟一个心地向善纯洁无邪的天真少年何曾经历过此等人伦无道之事。

以德报怨自古有之,以怨报德亘古不灭。人性就是如此真实,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他是否隐藏着丑恶的嘴脸。

第十三章 命运因何有不同

人世间最可悲的事情便是凡人学会了用圣人传承的道德去绑架善良的人。

苏井然此刻异常愤恨自己没有当时一剑斩了那些衙役,从而让现在的徐长安陷入了此等境地。割肉喂鹰、以身饲虎,那都是佛门集大成者才能达到的境界,道门集大智慧者方可堪破的生死。然而此刻,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年怎么能经受如此人间拷问,只会在善与恶的轮回里不断陷落。

即使是苏井然也解不开这等人间拷问。但是世间并不是每个人愿意理睬此等困扰,苏井然显然就在此列,在他心中,事情无非就是非黑即白,没有那么多是非善恶,只要大道直指本心,不违背圣人教诲的为恶,不违背圣贤至理的弃善,便是苏井然行走天下的准则。

诚然,世间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苏井然的“不为恶与不弃善。”

因此很少有人因此困扰。只有那些心思单纯一心向善的人才会陷入此等困扰。很显然徐长安便是如此。

苏井然叹了口气,面对此刻的徐长安也是一筹莫展,再看看庄熊与裴烈虎同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此等导人心性传业解惑的事情,在人间是先生夫子的职责,在山上仙门则是师傅师门的课业。

庄熊与裴烈虎都是江湖出生,怎么会此等智慧,就算人生数十载历经万事轮回,看尽人情冷暖略有感受,可怎奈何肚子里笔墨不多,无法诉说。

苏井然,轻轻背上在地上抽泣无力的徐长安回头对着庄熊二人道“带上那个小子,我们进去。至于这位兄台,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走,我们不妨碍,但是进到了里面就生死自负,各安天命。里面到底是祸是福就看咱们的造化了。”言毕,苏井然头也不回的跃上青灵宝剑向着青铜大门飞掠而去。

庄熊顺手提起躺在地上的少年,抗肩入背,回头看着裴烈虎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不语的几步纵跃,入了青铜大门。

庄熊其实想告诉裴烈虎,自己兄弟三人身中蛊术,不得不去寻求生机。

而裴烈虎也可以在这里暂避一时,但是他若不去,又能去哪里了。

最终庄熊还是没有说出口,让裴烈虎自行决定,毕竟二人一开始虽是敌对,但是经过一番激战,再到后来的并肩作战,早已惺惺相惜,所以还是想着与人为善,不希望他再度涉陷。

只是天下貌似没有如此便宜的脱困而出。

裴烈虎自是二话不说,奔跑纵跃紧随其后,毕竟都到了这一步,自己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三道身形来到青光摇曳的青铜巨门之后,整个世界都显得不再一样了。

上方不再是如魔渊一般漆黑一片,而是到处都闪耀着光明的微小星辰,而每一处小星辰都是以周天星位而排布,印对着人间苍穹之上的真实星辰,挤满了整个地底空间。

地面全是以大小不等的青石随意铺展而成,每一块青石之上又篆刻着寓意不明的符号与生物,整整镶满了整个地底广场。

在整个广场中心则是一副巨大的“明皇八阵图”此图有八种阵势,每种阵势相互缠绕交错而各自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每种阵势的起始的阵首则各自竖立着一尊巨大的神像,共有八尊,每尊神像手抓一根锈迹斑斑的漆黑锁链缠绕己身,而锁链的另一端则束缚着八阵图中心的一座枯井,整座枯井被八条铁索束缚着,分成了数层。

枯井上的其中四根锁链已经断裂,而剩余的另外四根锁链也在万载岁月的消磨中摇摇欲坠,眼看隔不了多久便会再次断裂开来。

到时整座枯井便会摆脱束缚,至于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苏井然此刻心中也没有底。

苏井然背着萎靡不振的徐长安来到八阵图外,开始绕着阵法细细打量起来,想凭自己渊博的知识从中快速找出离开此地的办法。

而庄熊将小捕快放在苏井然身边不远处之后,便开始四处打探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下广场了,想从中探出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此地除了星辰与青石之外,只剩下苏井然身前的“明皇八阵图”了。

庄熊抽身回到苏井然身畔,实在找不出任何异样,只能来此出看看。

裴烈虎也走向这里,只是来到阵边,他没有停止,而是一步来到了八阵图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步,骇的苏井然背着徐长安飞退而去,同时不忘嘱咐庄熊后撤,本以为,裴烈虎这个莽夫就此触发大阵,性命不保,同时还会给他们兄弟三人带来飞来横祸。

只是三人已退至门边,裴烈虎已然安稳的站在阵中,回头诧异的看着三人,然后自顾自的继续走在阵中,看着周围的八尊铜像,直到愣愣的转头看着其中一尊神像久久无语。

苏井然看着阵中的随意游走的裴烈虎,一时间有些迷茫,它曾在古籍上看过,明皇八阵图触之必死,入无生门,是上古人皇“明皇”所创的一种禁绝神通,此神通同时也是一阵阵法,是只有阵法与修为并重的修士才能修行的一种无尚神通。

此神通第一次解决了阵法只能被动的应敌现象,一个随身使用的阵法到底有多恐怖,只有面对它的人才董的那种恐怖。

何况还是明皇这种修为冠古绝今阵法惊世骇俗所创的绝世大神通,曾经威压一个整时代,是何其可怖。

然而现在居然有人可以里面随意穿梭。一时间让苏井然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判断错误。

苏井然突然想起神像上的四根断裂的锁链,看来此阵应该已经破损严重,已经失去了其因由的未能,当八根尽数锻炼之后,此阵便会废弃,只是苏井然疑惑的看着八尊神像,自己并未在书籍上看到过此等记载,这八尊神像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想着内心种种的疑惑,苏井然也来到大阵边缘,然后一脚迈出,霎时间,雷光闪耀,一道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苏井然的身上,一时间令还有些萎靡的徐长安和苏井然两人飞出数百丈远,然后落在地面,只见两人身躯上电光流动,青烟袅袅,似是被烤熟了一般。

庄熊因为前去背负小捕快,从而慢了一步,因此躲过一劫。

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随光远去,一时间楞在当地。

随即便听到苏井然操着一口冒烟的沙哑嗓音咒骂道“你大爷的,老天没有眼啊。”

此时才意识到背后还压着三弟,赶忙翻身看去,还好只是轻微的触电,毕竟徐长安体质已经达到了一个非人的境界。这原本气势十足的一击连苏井然都没受到多少伤害,对徐长安的伤害则可以忽略不计了。

徐长安昏昏沉沉的站了起来,扶着二哥问道“二哥你还好么?”虽然心有悲伤,气息萎靡,但是刚才的一道惊雷居然让徐长安清醒了不少,即便徐长安依然不能从困扰中走出来,但是至少让他明白自身的当下处境。

苏井然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再看着那一双依旧无神的双眼,无奈的回答到“站起来就好。”

反身走到阵前,看着在阵内目瞪口呆的裴烈虎,苏井然真有些想破口大骂,闪电是瞎的是吧,里面有个人不劈,专劈这些准备进去的。

不过转念一想,苏井然竟有些庆幸自己命大,要不是此阵破损了一半由余,怕是自己刚才就被劈死了,绝不是只受点皮外伤而已。

自己何时已经变得如此不智了,看来是长久的突变,已经让苏井然放弃了大多数繁琐的思考,从而仅凭直觉行事,只是他这直觉真的不敢让人恭维。

“这尊神像是我家先祖。我曾在我爷爷翻动族谱的时候在上面见过。”裴烈虎突然坚定无比的说到,然后转头对着阵外仨人再次补充到,“我不被雷劈大概是因为我家先祖是这里的神像,所以他的族人————身负血脉传承的我,不会在这里受到攻击。”

听到这里,苏井然总算接受了自己不受老天待见的事实,毕竟人家阵内有人,上面罩他平安,而他们这些编外人士只能无情的接受着摧残。

不等自己的话说完裴烈虎,苏井然,徐长安,和庄熊同时都感到一阵寒意在背后传来,四人一起回头,就见青铜门前站着一位华服老人。

“镇长?”苏井然双眼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盯着华服老人说到。

一切不幸的起点亦或是一切不幸的终点,缘来缘去,原来在此。

第十四章 大爷可否解惑矣

真相永远不止一个,有多少人参与就有多少真相存在,如果你不相信,就只能自己去寻求那个属于你的真相。

苏井然此刻就在追寻那个属于他的真相。

枯龙阵一行,数千生灵,在一瞬之间灰飞烟灭。

然而致死,他们的冤魂都不曾知道自己因何而亡。因此,苏井然不仅是在为自己追寻真相,亦是再给那些枉死的生灵寻求一个解脱。

一位本应该在那场灾难中死去的人,忽然之间出现在一个他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更是一个他绝不可能出现的地方。那只有一个解释,他可能也是这场灾祸的源头之一。

然而此刻的镇长处处透着平凡,在苏井然的破妄瞳术之下几乎与凡人无异,这一结果一时间令苏井然陷入了毫无头绪的境地。但是心间清晰的铭记着一点,镇长能来到此处,必定身有诡异。

庄熊看着苏井然双瞳一阵青芒闪烁,然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是此刻镇长的诡异,在这个老江湖心中已经响起了警钟。

“二位壮士此去多日,可除了那枯澜寺的妖孽?”在一阵沉默之后,镇长率先打破了僵局问道,而后随意的向着广场内的八阵图走来。

青芒闪烁,青灵一剑化龙,呼啸之间便来到镇长头顶不足一寸之高。“你再往前走一步,便要人头不保,还是和我们保持一些距离的好。”苏井然剑诀掐动,神色凝重的说道。

老镇长停下步子,平静的看着头顶的青龙,无所谓的说到“那咱们先谈谈?”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的魔渊到底是谁造成的?还有这封魔井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苏井然神色之间看不到丝毫松懈,反而更加凝重的的凝视着老镇长。

没法,连自己可以跨境界探查一切的破妄瞳术都起不了丝毫作用,对方不是真正的凡人就是,连自己都不能企及的隐士高人,然而这不用想也知道,凡人是不可能如此平静的面对自己的御剑青龙,那只有后者了。

此等高人的存在,在多半是敌人的情况之下如何能叫苏井然不紧张。因为在他近期遭遇的记忆里,命运的相遇除了落井下石,从来都是趁人之危。那些高风亮节、雪中送炭的缘分,总是每每与他擦肩而过。叫他如何能不提高警惕,如何能够不心生紧张。

“饭要一口一口吃,问题自然也是一个一个答了。年轻人别那么心急嘛。”老镇长甩了甩宽大的衣袖,仰头看着穹顶星空说道。

“我是镇长,难道你们已经忘了我了么?我还委托你们去枯澜寺捉妖的呢。我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和你身后这位裴烈虎是一样的,我们都同属于镇魔神将的后代,是八位镇魔神将流传与世间看守封魔井守护人。所以我才能随意出入这里,就如他裴烈虎一样,而你们应该吃过苦头了吧。”老镇长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浑身还冒着缕缕青烟的徐长安和苏井然。

不待有人回应他的话语,他又自顾自的说到,“当年魔界打破界壁入侵人间,一时间激起血雨腥风,生灵涂炭,无数种族在抗争中从此消亡,直至后来横空出世的人族至尊——人皇‘震禹’带领着手下数百员神将与人间众族一同与魔族在人间的大地上展开了数千年的争斗,直至神界神帝御驾亲征,驰援人间共击魔族,再到超脱在人神魔三界之上的仙土圣贤下界重封界壁,才结束了这场数千年的大战。而后人间的所有残余妖魔,便被人皇‘震禹’亲自以莫大神通封印在大地的七个秘境之中。毕竟当时人间已经血河滔天,罪罚累累,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杀戮了,否则便会让本就千疮百孔的的大地再度接受上苍的惩罚,到时生机断绝,人间生灵怕是又要灭绝大半。而此地的封魔井便是这七大秘境之一,封印了数之不尽的妖魔。”说到这里老镇长随手托出一杯热茶,细细的品了两口然后又两口。

轻轻迈出步伐,缓缓向一旁走去,也不去理会随身而动的青龙,就那么逍遥自在的形同散步。

“好茶,不愧是进贡皇家的仙品。”

“然后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时间一晃数十万年也仅仅只在弹指之间化作流沙。你看那封魔锁都已经断了第四根了,剩下的也是时日不多。于是你们就看到了苍穹之上,漫天妖魔。这还是我们守护族人开启结界封印的缘故,要不然啊,外面的世界又要生灵涂炭了。只可惜了那些故人啊。”老镇长悠然的品着热茶说到。

听到如此清晰的答复,苏井然、庄熊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正在思考这位前辈高人所说是真是假,是对是错。至于徐长安,还依旧徘徊在那是非善恶的困境中怔怔出神。

倒是此时的裴烈虎,一脸不信的嚷道“胡吹瞎掰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是镇魔神将留下的守护一族?你是在这里和我说书呢吧?”

“我都替你爷爷感到悲哀,这就是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守护一族传承的原因。没脑子啊。你身前的那尊神像是你的先祖啊,你难道认不出来?名震千古的明皇八阵图即使破损的在严重,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进去么?没看见你身旁的两位少年才吃了苦头,你真认为你是天选之人啊。难怪当年的八支守护族人到了而今只剩下了三支。我看要不了多久就只能剩下两支了啊。我真为我们的先祖痛心啊。”老镇长一副横铁不成刚的样子拿着茶杯盖指裴烈虎言之凿凿的骂道。

裴烈虎听完这一切,一时间楞楞的看着自家先祖的神像。

庄熊和苏井然想着老镇长的言语,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观点,裴烈虎却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嫌。

只是即便如此苏井然依然不能确定,这位老镇长是敌是友,因为他从始至终只是说了一个故事,却从未说过自己现在要干什么。

这令苏井然积压在心头的巨石根本无法放下。最终苏井然还是鼓着勇气问道“敢问前辈现在出现在此地,所为何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终究还是要自己出面面对。苏井然依旧左手掐诀,控制着青灵紧跟老人,而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握住了那柄即使再山上仙家也依旧光彩夺目的仙家圣器,准备随时拔剑而起。

感受着空间内泛起的不寻常气息,老镇长双眼一亮,闪烁出炙热的眼光而后缓缓转向苏井然“枯木逢春?”

当听到这四个字时,苏井然一时间冷汗直流,因为苏井然的掌门师叔曾对他说过,识的这件仙剑的人无一不是人间的老怪物,因为此剑在世间已经消逝了千年之久,而且在天铸谷内圣器排行榜中也无收录,因为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青庐仙剑,天下绝品,所以一般的世外高人也不曾识得此剑。

但是此刻老镇长,未见其剑,只是感知到了它的存在,便一口道破它的真名。由此可见,这位老镇长到底是何年代的何等前辈高人。

苏井然干脆持剑在胸,完全不去理会那自额头流入眼中的汗水道“请老前辈先回答我的问题。”

老镇长眼神炙热的盯着苏井然手中的七尺长剑,而后慢慢的收回目光重归平静道“可惜,可惜,如此天赐良缘,我居然无福消受。真是可惜。”

“我当然是看到了我们这位不成器的守护一族族人引起了八卦图的感应,才过来一看。至于你们想来是拿到了枯澜寺的令牌,所以才能入得此门。”

“想来前辈知道我们误入此地,不会为难我等,那就请前辈告知我等如何出去的方法,我们这就自行离开。”苏井然勉强向老镇长抱拳以礼的询问道。毕竟再多的防范也可能顶不住老妖怪的一下,不如放开枷锁,说出请求试上一试,总是个机会。

“现在想出去?难喽!看不到外面天魔横行,妖物肆虐嘛现在都还是些小妖小魔,就算如此一旦打开禁制,外面也会是生灵涂炭。当第五根铁链断裂,第六跟铁链断裂时,禁制就估计挡不住了,那时要不了三五天,他们就能冲出去了,到时你们自然就有机会逃出去了。只是那时能不能走出这个魔渊,又当另外两说。”老镇长不以为意的说到,似乎又是在调侃众人。

一时间除了心思恍惚的徐长安和昏迷不醒的小捕快,剩余的三人都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叮”的一声脆响自封魔井哪里传来,原来本就将断未断的四根封魔锁再度断开了一根。

苏井然和庄熊看到这里,本就沉到谷底的心请又再度下降了数尺之深。

人间果然是命运的出气筒,它除了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再无别的嗜好。

第十五章 命运多舛求余生

人的生命似洪水在奔流,不遇着岛屿、暗礁,便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

在这所剩不多的时间里,苏井然并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奔流的海啸中,激起那朵可以活下去的浪花。

但是他不得不为之而努力,蝼蚁尚且偷生,况且已是历尽艰辛后意志坚定的仙家娇子。

“不知前辈可知如何才能阻止封魔井的封魔锁继续断裂?如果前辈需要帮助,晚辈愿意尽绵薄之力。”苏井然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老镇长放下手中正在品茗的茶水,抬头看着地下广场穹顶的微小星辰缓缓说道:“封印已经有十万年之久了,早已不复当年威势,这残余封印也在妖人的不断破坏中急速腐朽,再加上此次前来破解封印的魔族可是十境魔神领军,不肖一日便可彻底破解封魔井,此地已是陷落之地了,而外面则有灭顶之灾。终于结束了。”说到这里,老镇长竟有些阵阵出神竟不自觉的露出了期待的微笑。

“镇长作为镇守此井守护一族,难道不守护此地禁制的安危么?就这样任由魔族在此肆意妄为,以至于生灵涂炭。”庄熊已经意识到即将来到人间的灾难,有些怒不可遏的质问道。

毕竟以刚直不阿,正义凌然在江湖上出名的庄熊,是真正将守护黎民百姓为己任的一代游侠。

然而此刻,他心中曾经为之守护的对象即将面临灭顶之灾,庄熊焉能不怒。

而更让其气愤的是,作为此地的守护一族的传人,居然对一切视若无睹,更是将自己的职责视若无物,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盖棺定论了即将到来的灾难,而自己都不曾努力过。

“年轻人,我已经给过你们一次生的机会,只是你们不珍惜而已。现在将会在这里陪我而死,也是天意。”面对庄熊的满腔怒血,老镇长毫不在意的说着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随既叹气道“就让你们陪我看看我守护的魔井这最后的样子吧。”随即老人转身消散而去,不待众人反应,所有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拉扯向了八阵图中心的魔井之前,只是不等靠近,众人开始迎风而小,最后化成一道道流光飞向封魔井顶端,而此次八阵图却毫无反应,看来是彻底坏了。

众人恍惚之间,便来到了一处广阔无垠的碎石场边,回望身后则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大渊,而低头一看,下方正式一层又一层的奇异空间,沿着巨大的深渊内壁有着一道绵延无尽的走廊盘旋而下直入不见底的深渊。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裴烈虎以手指着苍穹叫喊到。众人寻声望去,一颗颗遮天蔽日的金身头像悬与天穹之上,众人立刻环顾四周所有的天幕顶端,不多不少正是八颗金身头颅,每一颗都占据一方视野之内的天幕。

至此众人终于明白,原来封魔井就是八位金身铜像用铁链束缚的枯井,而此井却是人皇“震禹”以莫大空间神通炼制而成的洞天法宝,以芥子化须弥的神通镇守此地。所以当每个人进入此井,便会发现天穹之外的金身神像,巨如天障。

不等众人为这神奇的一幕感慨,一道破空之声应声而去,众人转头望去,原来是庄熊背着小捕快,一跃而下,追着老镇长的身影而去。

苏井然即便是万古传承的仙家门庭子弟,但也不曾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只是一时走神便立刻清醒过来,拉着徐长安的手紧随庄熊的身影而去。

裴烈虎当然不敢落后,随身追赶。毕竟此地单以实力来说,自己一个人流落在外,遇到妖魔决计不可能活着的。

当众人开始下落时,便逐渐发现,封魔井内其实一片安宁,很难看到有妖魔作祟,能看到的妖魔,大多不是已是化成石像立于地面,便是冻成冰雕保持着生前的姿势,亦或者被藤蔓束缚成重茧吊与每层空间的顶端,密密麻麻形如蜂巢,真正能活着的居然没有看到一个。

苏井然此刻一脸疑惑,不是说封魔井镇压的万千妖魔么?没有声息的倒是一片又一片,但是活着的居然并无一个,而且一看前几层空间内的妖魔都还不曾苏醒,或者已经彻底死了,那么地面魔渊之上铺天盖地的妖魔是从何处而来?

当时苏井然被徐长安拽下深渊底部之时,只是感觉到下降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之间,就没有妖魔了。那这些妖魔都是哪里来的呢?一时间苏井然充满了疑惑。

无意间撇了一眼依旧神情木讷的徐长安,苏井然不禁心生怜悯。

此刻的苏井然宁可徐长安在激烈不停的与妖魔厮杀也不愿意看到如此神魂恍惚似若木人的他,毕竟最残忍的事情,不是身体发肤的伤痕,不是那生命印记的磨灭,而是那人世间自我意志的消亡,是自我救赎的放弃,是随风而去的那份坚定。

“啪”的一声脆响,在下降气流激起的涟漪中消散开来。

苏井然一巴掌扇在了徐长安脸平静的说到上:“该醒醒了,不管当时你选择了什么,你现在该醒醒了。还有数以千万的人,马上就要面对灭顶之灾。还记得那些死在你面前的人么?还记得那些你救住不了的人么?他们已经死了,但是他们也获得了新生,三界之下有冥土,那些都是死去的人的故乡,他们不是死了,只是重新开始而已。”

“他们没死?只是获得了新生?只是重新开始?”徐长安似乎抓住了生命中最后的一根稻草,有些木讷的问道。

“他们死了,但也获得了新生,他们开始了新的历程。但是如果你现在还不清醒的话,那将会有更多的人去获得新生,而这些重获新生的人中总会有他们的朋友,亲人,爱人。那时即使是冥土,他们也会记恨着你,你想两个世界的人都要来记恨你么?不管活着,还是死去,你想全天下的人都痛恨你么?现在你有一个机会,你可以拯救很多人,只要你救了他们,即使相隔冥土,你依然可以得到他们的宽恕,你明白么?你知道了么?”苏井然有些激动的看着徐长安说到。

徐长安的眼神终于闪出了些许光芒,然后喃喃的说到“可以得到宽恕,可以得到宽恕,可以得到宽恕”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念着,渐渐的徐长安眼神散发出坚定的光芒,越来越明亮,然后像是得到了某种答案的异常坚定的说到“我要救更多的人!”

然后徐长安扭头看着苏井然问道“怎么救?”

听着似乎是有所恢复的徐长安突如其来的问题,苏井然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作答。因为连他自己都只是在做着连他自己都觉得没用的挣扎而已。如何能给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都面临的问题的答案。

“冲到井底找出魔神,然后斩杀魔神,即可拯救这个世界。我想那时即使再大的罪孽,上苍和逝去的人都会原谅你的。”苏井然讲着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轻声的说到。

突然间音爆响起,一阵烈风将苏井然掀飞出去,而后徐长安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内,了无踪迹。

庄熊看着一身青衣系带的苏井然此刻却变成破破烂烂的潦倒模样掠至自己身畔漏出些许玩味的表情。

“看你大爷啊!”苏井然怒声嘶吼道。

因果的关系就在于,你的善意,换回的若不是善意,一定是你上辈子没做好事。

第十六章 万两黄金吃不得

有时候,人们之所以哭泣,并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他们坚强了太久!

显然徐长安并不在此列,自幼的天赋异禀,让其走过的武道坦途太过顺利,一位十四岁的登龙境少年,搁在人间任何一个王朝,世家亦或是武道圣地都是百年不出的天才,毕竟武道伊始的黄金年岁是十六岁以后,之后才开始突飞猛进,而一位十四岁就是登龙境巅峰的少年,鬼知道在其进入黄金岁月之后,会达到何等成就。

所以徐长安直到十四岁时都是一个不知道艰难困苦为何物的快乐少年。

而其与世隔绝的山上修行更是让其对于红尘俗世间人情冷暖、善恶是非知之甚少,若不是他那念念不忘的师傅孜孜不倦的循序善诱、敦敦教诲,徐长安在初临人间的时候也许更将不堪。

但终究徐长安挺过来了,虽然那时的无能为力,与他们临终的死不瞑目依旧清晰可见的沉现在了心底。

但是徐长安并不会再被其击倒,因为心中有了一个更执着的信念,那就是希望让这些归去的枉死之人,能在三界之下的新生之地,看到他为他们所做的一切,然后直到得到他们的宽恕,如果不够,那就在努力去做更多,救更多的人,让大家安心的在另一个世界生活。

而至于他们真的能不能看到,会不会原谅他,徐长安并没有去想过,因为也没有时间去细细思量。

凡人皆是如此,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弥补心灵的缺憾和内心的愧疚,而并非为了纯粹的正义。

然而我们不得不说,徐长安的行为确是在执行正义。因为他正在寻求这场灾难的源头,不管敌众我寡、不管敌强我弱,不管自己是否能够阻止,就算以卵击石,徐长安也要去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阻挡这里封魔井的继续崩毁。

在无尽的深渊中,一阵阵刺耳的音爆声响彻深渊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黑暗里始终空无一物,只能感受到空气撕裂之后的乱流铺天盖地的四散于井壁之间的平台之上,将那些化为冰雕石刻的魔怪吹的粉碎。

在徐长安消失之后,苏井然来到庄熊身畔,一身的碎花长衫也是在下落的风中咧咧抖动,异常“优雅。”

庄熊收齐玩味的眼神,正色的问道苏井然:“接下来怎么办?”庄熊虽然正义凌然、刚直不阿,但不代表做事冲动,他知道自己力量有限,虽有一颗救世之心,可是苦与没有那个能力。

还在地面的时候他和裴烈虎二人都险死还生,就更不要说现在下去即将面对的敌人了。

虽然庄熊不知道魔神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光是听说境界是那种自己闻所未闻的第十层,庄熊也能够想象的到敌人的强大。

毕竟以己度人,自己第六境便是人间绝顶,而上面还有四个境界,也许魔神就是不亚于曾经在山巅血斗时所看到的那种移山倒海的仙人般存在。只是想到此处,就让庄熊感到阵阵无力,原来努力了这么多年,自己依旧是如此弱小。

苏井然此刻心中也是一团乱麻,此等人间劫难,本该行那慷慨赴死,舍身取义之举。但这些在苏井然看来那也是可以拯救苍生的前提之下,用自己的性命拼一个人间安宁,他苏井然可以坦然受之。

可问题在于,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也肯定不能够挡住人家人家魔神一指之力,这样无畏的赴死有何意义的存在?然而此刻他们还在一步步不断的接近这一切灾难的源头。

还有那不知去向的徐长安,亦让苏井然心头发紧,本是想让他在最后的时间内,正坐一下。

然而没想到,自己的话音未落,徐长安便已消失不见,空留下阵阵烈风赠与苏井然“帅气逼人”。想来此刻徐长安已经不知道去往何地,寻找老镇长口中的魔神去了。

而结果已然注定,如若找到,那形神俱灭就只能是唯一的下场,连那重归冥土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苏井然最后只能眉头紧锁,心烦意乱的说“见机行事吧,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可能只有想办法,在魔神杀了我们之前,先杀了这里的八禁阵师。然后捣毁此阵的阵基,让那些妖魔提前出去,到时候魔气滔天,自有人会来此勘察,希望他们能提前发现,此处的魔渊之下的异样。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人间所做的事情了。”

虽然烦闷异常,但是拥有天纵之姿的苏井然依然在片刻之间想到了可以解决目前处境最好的方案,既然不能拯救人间,让人间受到最小的灾难便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如果到时封魔井内的所有妖魔悉数复活,那才是人间最大的灾难。只是可以帮助苏井然完成这个任务的徐长安却早已独行上路,让他们面临的局面更加险恶。至于那位自居是守护一族的老镇长是否会出手帮忙那自又难说了。

庄熊亦对苏井然的主意很是赞成,毕竟在硬实力敌不过敌人的情况之下,减少伤亡亦是目前他们所能做的最后一点绵薄之力了。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

“还有仙丹么?救救身后的这位小兄弟”庄熊突然想起背上的小捕快还一直昏迷不醒,便对苏井然问到,毕竟在庄熊看来,在青铜大门之下时,苏井然随手赠与的仙丹,便能令人身体痊愈,内息回复,用来救这个小捕快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你当回春丹是大白菜啊?三百灵珠才能买一颗,换成金银财宝那都是金山银山了,这是救命时候用的。给了你们两颗,你们还上瘾了是吧。不知道,钱财来之不易么?”苏井然有些不快的斥道,一颗灵珠可以换人间黄金一万两,三百颗那可是三百万两黄金,王朝一座州府的一年收入也不过几十万两黄金,一颗仙丹就够一州府之人吃数十年的了,庄熊居然开口就要一颗,怎么能不让苏井然觉得对方败家。

他苏井然也只是下山之前师傅赠送了三粒而已,自己还倾家荡产的换足了灵珠又买了两粒,这才觉得自己万无一失的,下山来了。然而到了此刻苏井然已经平白无故的先后浪费了一颗价值连城却有价无市的人间绝品轮回胎,之后又浪费了两颗回春丹,焉能不让苏井然心疼。

在苏井然心底,其实还没彻底放弃生还的希望,所以对自己身上以后用得着的东西,依然倍感珍惜。

毕竟,即使他再山上是一位天之骄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是山门陈天阁内最穷天纵英才,一切都是因为那把不属于人间的青庐仙剑“枯木逢春”。

庄熊本来对此一无所知,但是灵珠他还是听说过的,是山上仙师所用的货币,每一颗都相当于人间一万两黄金。当听到三百颗的时候,庄熊心中也是一惊,原来自己刚才所吃之物如此价值连城,一口下去就是三百万两黄金。

一时间庄熊有些心虚的看着苏井然,若是还有生的可能,到时候二弟找自己还钱那可如何是好,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一万两黄金,何况几百万。只是丹已下肚木已成舟,庄熊反而淡定了许多。自己这辈子也是挥金如土的奢侈了一把,马上还要赶着去拯救人间,大丈夫不过如此。想到此处,庄熊越发的淡定。回头瞄了眼小捕快,胡子还没长齐的小屁孩,算不得大丈夫,还是老老实实的继续昏下去吧。

而身后的裴烈虎,听到此处,面不改色的加快速度追着下方不远不近的镇长而去。

就这样一行众人,一层一层又一层的持续坠落着。

吃的万两黄金,行的拯救苍生,人间真大丈夫也。

第十七章 婀娜多姿谁敢要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

可是可悲的事情在于,就算想挤别人也不给你机会挤。

苏井然一行人终是在等六层的封魔井处落了地,只是此刻第六层的封禁才刚刚打破,封锁着整个空间的镜面般的禁制已如碎裂的玻璃网一般密密麻麻的部满了整个地面墙壁空间,只有中心的祭台已经破了一个圆形的大洞。

然而整个禁制层面破碎只是时间的问题,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碎裂开来,到时他们一行人便可以进入下一层。

只是此刻他们想走也是不可能的了,在还没来得及喘气的情况下,数十道身形各异的大汉各自站在一角将苏井然一行人团团围住。

而在他们身后数里距离之外的地方,有一架赤红色的高大的凤翎辇车横陈与深井的井壁空间之内。而在辇车前方正有一行人在搭建硕大的祭坛,眼看就要完工。而此刻辇车上一个慵懒的身影正在享受着身边两位粉装婢女递过来的樱桃和果汁,笑吟吟的看着苏井然一行人。

然后用那让人听之便可产生无尽遐想的嗓音对着老镇长妩媚的说到?“怎么?老将军这是要打算反悔与我王的约定了么?这是又找来几只小猫小虾当打手啊。只是这几只小猫的能力真的不怎么让奴家看得上眼啊。”不等说完这道身影掩面娇笑了起来,一连串“呵呵呵呵”的娇媚之因在空旷的魔井第六层空间内响彻不绝。

“我老喽,打不动了,就算借助此地禁制的先天优势,依然不是你们家魔王的对手,只是你们此次诛杀枯龙镇守护一族两百余人,并剥其魂魄,用以献祭是否太过了分?”老人神色自然的看着对面辇车上的身影说到,虽然口中言辞似有质问,然而自他口中说出的一条条人命与仿佛他无关一般。

然后老镇长不在看苏井然等人,自顾自的向着禁制的破洞走去,伴着此间回环往复的回声悄然走下了第七层下去。

一时间庄熊,苏井然,裴烈虎的圈子靠的更紧了。

“我们只是误入此地,恳请前辈请哪那位阵法宗师指出一条明路,让我等自行离开便是。”苏井然运转真元扬声而去,在尤未可知的境地之下只能出此下策,尽管明摆着他们就要生死自负,交代在了这里,但是那条并未尝试的道路,苏井然依然要问上一问。

若能有意外惊喜,那当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就只能为人间做点贡献了。

辇车之上的那倒身影似乎对苏井然特别感兴趣的说到:“公子这般俊俏的相貌怎的穿衣服如此不讲究,不如加入我的麾下,锦衣玉食自当少不了你的。只是你身边的几人我可就不管喽。”言毕,双眼妩媚的看着苏井然,似在等他的答复。

那人艳红似火的凤袍之下盖着婀娜多姿的身躯,晶莹剔透的肌肤之上伴有一双令人为之心颤的纤纤玉手,而那笔直修长的玉腿之间闪烁着若隐若现的风情,一双令看人一眼便让人难以自拔的双眸,配上那含情脉脉的绝世容颜本是令人世间多少英雄豪杰欲一睹为快而不可得的倾世姿色。

但注意到此人玉颈之间横陈着一处不起眼的突起的苏井然听到此话,顿时脸色泛绿,背部一阵阵的寒意直袭而上。即使站在身边的庄熊和裴烈虎,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未来将是什么画面?三人无法想象。

庄熊二话不说,扯下自己的虎皮上衣,撕做布条,将小捕快往身上一绑。手握“断背”烈焰炸起,随之一声高亢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嘹亮号子骤然响起。伴着烈焰如风,刀罡如芒,瞬间腾跃至身前阻拦的大汉面门一刀炸裂开来,一时间火光滔天,刀气不绝。

自这段时间的不断磨砺以来,庄熊那坚如磐石的武道修为终是,在这几场生死边缘的厮杀下,裂开了缝隙。只要他能活着走出去,待到他闭关修习之时,便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超脱的山巅之上更近一步,是为真正意义上的超脱之始。

苏井然看了那慵懒而又婀娜多姿的前辈,一时间还是决定消灭眼前的敌人再说,若是那位魔道高手亲自动手,那时自己在拼命不迟,消耗有生力量,虽不是最正确的选择,确实最有用的道路。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苏井然不能让庄熊专美于前,于是也喊了一声响亮的口号给自己的所作所为定个基调,不管有没有人看见,至少自己听着很舒服。

一时间青龙飞舞,碎尸漫天。这些阻拦之人除了为首两人是第七境的魔道修士之外,都是些第六境地第五境的高手,在苏井然出手之后,这些人焉能抵挡,不稍片刻,便以损伤数人,带头二人看情况不妙,又怕大人怪罪,便二人全部转攻苏井然,一时间三人便激战到了一起,魔气与青光闪耀。

只是不管如何战斗,所有人都有意无意之间避开辇车的方位,一方是害怕被其责罚,一方则是心有忌惮。

而此刻的裴烈虎则是涨红了脸,怒目圆张的看着前方战团,焦燥的敲着自己的脑袋。

原来他看二人参战之前都喊了一番气势非凡的口号,自己也想效仿,但奈何平日里不怎么看书的裴烈虎,死活想不出半句言语,一时间急躁的抓耳挠腮。

裴猎虎终是没有想到那令人振奋的口号,只得大喊一声“我干你大爷的。”拖戟而上。

一时间庄熊的压力分担了不少,二人此前便有过并肩作战,再次合作倒也默契,而且两人知道这次没有回头路,只有一往无前,结果越战越勇,不稍片刻,阻挡在前的小喽啰已经是一地碎尸。

扭头望去,苏井然亦是仗着自己的《七转青元》和手中的枯木逢春,迅速的解决了对手。

然而真正的战斗此刻才刚刚开始。

三人外加一个昏死的人,急速向着对方数里之外的祭坛急掠而去。

辇车上的身影无奈的叹息道:“好好一颗果子,就这么要变的粉碎了。”然后若无其事的张嘴继续吃着婢女送来的樱桃,只是那位奉茶的婢女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身畔。

在奉茶婢女消失的一刻,苏井然便已经注意到了。毕竟那里才是三人的主要目标。“小心身边”苏井然提醒二人道,毕竟那位婢女到底会攻击谁,谁也说不准。

只是话音未落,三人同时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转眼间,波纹显划,三人被困于一方小型禁制之内。原来刚才那位婢女消失之后先隐匿此处放下了禁制,在三人直线掠来的路径上等着三人自投罗网。

转眼之间,三人又再度变成了阶下之囚。然后就看到少女再度结印,禁制一时间魔气汹涌,向着三人呼啸而来。苏井然二话不说,单手结印,左手轻抚“枯木逢春”,一道鲜血自苏井然手心流出,沿着枯木逢春缓缓流动,随即鲜血似是被此剑渐渐吸收,然后便看到此剑之上的一侧之江山万里缓缓流动,霎时间苏井然气势暴涨。然后一剑劈出,此剑斩出时声势浩大,但一接触禁制便变得悄无声息,而后一穿而过,竟是对那零时布置的禁制视无物。

此次禁制毕竟只是临时布置的六禁禁制而已。虽说天地间任何禁制都可以困住高过自己一级到两级境界的人,但在苏井然以血喂剑之后仍是如豆腐渣一般毫无存在感。然后瞬间来到婢女身前,一剑刺穿心房。

那位本来胸有成竹的婢女即使在剑刺入心脏之后依然保持微笑的看着苏井然,只是眨眼之间,婢女发现自己的造化之意根本无法修复自己的躯体,而自己在他面前引以为傲的造化境界根本毫无用处,瞬息之间,此婢女形同枯槁,最后化为飞灰,只留下一套轻飘飘的衣物飘落地面。

一位修为仙门第八境的造化境仙人,还是悟出了造化真意,练就了不死之躯的修士,在眨眼之间被一位第七境的修士化为飞灰,怕是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其中缘由。而此刻的苏井然使用倾力一击之后,不仅没有脱离,反而显得气势更加强劲。

在婢女死去的那一刻,辇车之上的大红身影终是有了反应,立刻立身而起,望着苏井然手中的七尺长剑,一时间久久无语。因为此人手中所用之剑,连他都不知道是为何物,但是刚才他的婢女之死,肯定和这把剑脱不了干系。

若是往日,那人肯定是二话不说杀人夺宝,据为己有。但是此刻他不得不斟酌一下,因为他本人的元神正在那已经搭建好了的祭坛之上主持祭奠,若是出了差错,导致此地的所有魔族未能复活,同时未能传送到魔渊之内,到时怕自己承担的罪责就不是处死那么简单了。

而此刻自己身上所能动用的修为大部分用意献祭守护族人那特殊印记的灵魂去了,不足原来的万分之一如何能是他人的对手,而身旁唯一剩下是的另一位所能保护自己的婢女,估计结果和奉茶婢女没多大差别。

一时间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此人的处境才变成了凶险万分,一个处置不当终归是要一命呜呼。

命运无常,即使是卑微的蝼蚁,也有掐死巨龙的一天,便是此理。

第十八章 道高一尺魔三丈

古语有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风没骤起而泰然处之。

辇车之上的红袍倩影此刻则真正诠释了这句话。看着凌空飞渡,掐诀御剑气势非凡更胜从前的苏井然,此人玉手虚托,面露微笑,霎时间仙门第九境入道境又称之为仙人境的气势瞬间绽放,衬托着红袍加身的倩影犹若天外飞仙般的随风而起,然后静静的飘向井内空间的空中。

“贤侄且慢,我有一事相询。”面露微笑,温婉可人的倩影用他那迷人魂魄的天音向苏井然问道。

苏井然本来御剑而来,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不管对方是何等修为,自己只能用出这招压箱底的招式了,虽然有伤天合,但自己也是逼不得已,问心无愧了。只是飞至半途,对方露出的仙人境气势,着实令苏井然一惊。

境界本来越高战力相差越大,即使同为真人境,真人巅峰和一个初入真人境的仙师也只是挥手之间的便能摄取对方性命的差距。而真人巅峰到仙人,那是有了质的转变,不管苏井然道法如何通天,天赋如何惊人,手上的枯木逢春是如何惊世骇俗的仙人圣器,依旧改变不了,他苏井然在对方手下挥手之间就会化为飞灰的事实。

待到听到对方,突然喊停,苏井然当然欣然接受,若能有回旋的余地,苏井然绝对会选择更有利的方式活下来,当然前提是不违背自己的底线。反正早死不如晚死,听听对方问什么也无妨,何况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似乎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与己有关。苏井然想到此处,便执剑在手,凌空而立的回道“前辈请说,若能解开我们的误会,我定当知无不言。”

婀娜多姿的倩影听到此处,掩面轻笑不停随后出声问道;“此等圣器你是从何处得到?很久以前,此剑的主人曾有恩于我,你若是能告诉我他人在哪里,现在是否安好,我便送你们出去又如何。”

此人实在没法,竟然急中生智,猜出此等圣物定是长辈所赐,所以借故,想先忽悠走几人,毕竟魔皇的命令和自己的小命她那个也不敢放下,为有出此下策,方可死中求活。不然以那古怪长剑触之必亡的邪异能力,自己这里的所有人怕都是要交代在这里。

只恨那几个死对头无一人留下,监察此地,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落到此等窘迫的地境。

毕竟在这廖无人烟的封魔井内,没人想过在外面隔世封禁还没破开的情况之下,会有外人进来,而唯一的守护人则早已心死此间,对家族的使命痛恨到底,只是盼着早点毁灭此地,所以才导致了魔皇身边的三尊九境魔将随行开路而去。

苏井然听到此处,眼中异芒闪过,然后双手托拳告知对方说到:“那就多谢前辈了,家师一切安好。若有机会请前辈移驾陈天阁千峰殿与家师共享仙茶。还请前辈告知我等该如何离去。”

红衣倩影则随口说到:“你家师傅还健在便好,我定然会去寻他造访,只待此间事了,定然一谢恩情。”此人总算松了半口气,只要他们离开,魔皇的计划,依然可以完美继续,只是出不出的了外面的结界又是两说。只是那时自己已经抵达安全区域,这等小角色无需在理会。

然后此人素手一指地面祭坛的位置说到“再此祭坛的上方,便是一座传送大阵,只要你们穿过此阵便可到达上方地面的出口不远处,到时你们凌空飞渡,并能到达深渊顶端。”说着甩出一块令牌,煞有介事的继续说道“手持辞令便能穿过外面的禁制。你们速速离去吧。”

苏井然挥手间抓住此令,看也不看的随手收入手镯,然后扭头对身后二人大声说到“跟我走。”随后三人便向着传送祭坛而去。

徐长安自心中执念成型化为动力之后,便开始在封魔井空间之内四处寻找那尊即将给人世间带来灾难的魔皇,不管自己是否能够阻止他,他一定要去试一试,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他去做了。

而后他奔跑如风,在空间内不断乱窜。四处只有无尽的魔族冰雕,石雕,藤茧,魔像,看着与死物无异,并无任何威胁。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徐长安发现一个怪异的现象就是,就是那些他认为的死物,都在一点点消失,似乎凭空不知了去向,就那样一点点的消失在了整个空间之内。而后本就空旷的封魔井空间,越发显得广阔无垠。

虽然此井别有洞天,但在徐长安这比剑仙飞剑还快数倍的速度之下,依然在不长的时间里,便让徐长安来到了第六层。

当他来到这里时,只看到地面有一扇不大的门户,而在此门户之前,有很多人在搭建着他看不懂的建筑,那似乎是书上曾说过的祭坛一类的东西,他没有多管,便一头扎进了这扇禁制门户之内。

在其心中,那所谓的魔神定然与地面魔渊之外的妖物一样都是奇形怪状、头角峥嵘、凶恶异常的生物而非人类。因此,他只是一眼扫过便冲下了门禁,然而初出茅庐的徐长安并不知道,人间现有的所有魔怪,皆是人类修习魔道异化而来所以即使是魔族的爪牙,依然可以是人类的身躯,只是他不曾通晓其中关键而已,。不过也因此让其错过了身边的一次险恶的危机。

只是此地的红袍倩影,当时也是一脸疑惑,他只感觉到有东西一闪而逝,然而是什么他也不能确定,但是他也不必担心,有魔皇陛下这样的魔神境强者存在,还有什么危险可以威胁到陛下?

当徐长安奔行至第七层时,整个空间变得与之前的黑暗世界完全不一样。这里所有的空间都是银白色的,漫天的飘雪在静悄悄的盘旋飞舞最终落在山崖上,树杈上,山谷内,到处都是冰雪覆盖的样子。

自从徐长安在破庙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觉察过的寒冷,此刻寒气又悄然爬上了徐长安的躯体准备继续侵蚀。只是这样的寒冷还不至于让现在的徐长安畏惧不前。不理睬自身的感受,徐长安又继续消散于天地之间,开始寻找那凶恶无比妖魔的身影。

只是在天地间穿梭的徐长安在还没找到那位魔神时,他先看到了一位握剑男子,一个人笔直的在雪地里行走,不仅他整个人行走的笔直,连他走过的路也是那样笔直,一样望去,他的脚印有如一道直线一般自茫茫大雪里绵延而去,像是一道分割线一般将世界分成了两半。只是他那乌青的脸庞,口鼻之间凝结的冰霜,以及那因握剑过于用力而泛白的手掌,无不透露出此人所能忍受的寒冷是多么透骨。

回想着那个在大雪地里孤独的身影,徐长安不自觉的一步迈出来此人的身旁。看着高过自己一头的大叔,徐长安竟不知不觉间感到心安,似有外力影响,似自己内心使然,徐长安有些似梦非梦间的恍惚,就这么静静的跟在他的身旁,不言不语,就这么默默陪他走着,不为别的,只想陪这个人走完这无尽的雪山。

就这样不知多久,似乎是一天,亦或是两天,再或者一个月、一年、十年徐长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看到一尊高如山岳的巨大身影出现在前方,旁边的握剑大叔才停下脚步。

“谢谢你。”那人温柔的说到,然后回头第一次用双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一个不知道如何帮助自己,却愿意陪自己走完这彻骨的冰天雪地的少年。

不等徐长安看清前方高大身影的全貌,那人一步登天,跨至苍穹,轻轻拔出手中长剑尺许,再不见有任何动作。整个天地即无绝世剑芒,亦无天地异象,风依然在飘,雪依然在摇,仿佛那人只是做了出鞘这个动作而已。

只是不知何时,那凝固于万古时空内的天地之间,一缕寒风无意间掠过巨大身影的面庞,那大如山岳的身影,那张伴随着威严面孔,头戴皇冠的头颅在无声无息之间便随风滚落雪地。而奇怪的是如此巨大的妖魔被斩首之后伤口却是异常的平整,并无任何鲜血喷涌,兴许是天地太冷,在头颅飞出那一刻便被冻成了冰块。

“我叫祁燃,祁寒的祁,燃烧的燃。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有缘再见。”那握剑剑客合剑归鞘,随手将头颅收入空间法器,对徐长安说完那翻临别之语,便悄然消失在了这边空间。

恍惚间,徐长安睁开眼睛,他依旧站在与祁燃相遇的地方,只是这里并无那笔直的脚印,也无那笔直的祁燃。徐长安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梦是幻,可是那登天一剑,犹在心间。

这才记起,还有那要灭世的魔头,还未寻到。一声音爆撕裂空气,而后漫天大雪凌乱飘摇随风而行,徐长安再一次消散于天地之间,继续搜寻那罪恶源头而去。

人世间有些人不言不语,便能意气相投;而有些人即使你千言万语,却只有万丈深沟。

第十九章 万念俱灰仅一眼

倘若人间没有灾难,世界也不会变的多美好,因为人生本就是自私的。

徐长安的纯善与正义此刻则成了他的枷锁,如果解不开这道“扪心自问。”那么他还未起航的人生,将伴着挥之不去的黑色,行走在他自缚的人间炼狱之中。

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想得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人间真理的解答是何其艰难。幸好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开始尝试去解答这个问题。而此刻心中的执念,拯救逝去那些人还在世的朋友,拯救枯龙镇附近所有黎民百姓,拯救所有还可以继续活着的人成为了他心中的唯一信念。

只是这等无所畏惧的勇气,当真正面对那位传闻中的魔神时,是那样的羸弱与不堪一击。

徐长安此刻浑身颤抖的跪伏于地上,身上提不起来任何劲力,体内所有精纯异常的内息尽数龟缩在气府之内,毫无动静,而那个诞生于心关之内的金色小人,此刻更是全身龟裂,犹若陶瓷娃娃一般随时都可能碎裂,而那不知因恐惧还是焦虑而流满全身的冷汗将身上那件单薄的青衫凝成了冰霜。

他本是前来阻挠魔神,兴许是无知,亦或是胆大,再者是被心间的执念所蒙蔽了慧心,或者是在那极端中带着自暴自弃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促使他在此地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情况之下,来到了魔神面前。

然而现实永远是鲜血淋漓的,就如同他此刻的状态一般,如一条懦弱的野狗颤抖的跪伏于冰原之上,连那抬起头注视魔神众人的能力都丝毫没有。

天空中一条气势磅礴的魔龙展开那铺天盖地的巨翅,静静的自天空中飞来,而那巨龙的背脊之上,站着一群如狼似虎,血气滔天,气势逼人的魔族侍卫,而在众人整齐划一的后方,有一座魔气氤氲,幽光流转的王座,王座座椅之上皆有无数亡魂的面目蠕动,而那些不停痛苦挣扎的面孔似在不断的嘶吼,只是没有人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有阵阵凄厉的嘶吼自王座之上传来。

王座之上,一席神金所铸帝王铠甲布满了此人的全身,而那镶嵌满各种珍惜宝石头盔则随意的闲置于扶手之上。

魔神有着一头幽兰的长发,英俊的面目,修长健硕的身躯,整体竟与人类有八九分相似,只是那眼瞳中诡异的图案,与背部聋拉着的双翼都预示着此人真正的身份。

他此刻似乎有些无聊,就那么静静的斜靠于王座之上,怔怔出神。而随行的众侍卫,则无一不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没人敢去关注魔神此刻在做什么。天空魔龙两侧则有三位形象迥异的魔族战士悬与巨龙两侧随行护卫亦是目不斜视。

当徐长安突然出现在这群人的前方时,巨龙之上的魔神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直愣愣的视线,突然间转动凝视着前方突然出现的身影。当目光触及少年的一瞬间,少年便自空中坠落地面,然后再无反应。

魔神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到“没意思。”便不再多关注少年一下,继而继续怔怔出神。

魔族卫队就这样似若无事的从少年身旁路过,而后随行远去,没有惊天动地的厮杀,也没有血腥残暴的凌辱,就如陌生人路过一般平静。

而坠落之后的徐长安,不管如何尝试,自己都不能动弹分毫,而在魔神凌空而过的时候,自己连挣扎的心思然都暗淡了许多。自己如此真实而又懦弱的表现,令徐长安陷入了万念俱灰。

想好的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然而当真正面对魔神之时,仅仅一个眼神,自己就如丧家之犬,跪伏于地面苟且偷生。自己连那冲进去拼死一搏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拯救苍生,安抚亡魂。

自己最终也不过是一个躲在角落里的胆小鬼而已,脑中闪过师傅正经教导众师兄弟做人的道理时所说道的顶天立地,一时间让本就将死的死的更加彻底。

当魔皇众人消失在须弥空间的天边许久之后,满脸泪霜的徐长安才茫然无措的爬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将要何去何从,自己本就剩余不多的时间,在此刻反而显得格外漫长。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徐长安耳畔响起。

徐长安麻木的转身看去,一道行将朽木的身躯自风雪里若隐若现间走来。

待到镇长来到徐长安身边,徐长安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此人。他心中不明白,这个看守于封魔井的守护族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镇被毁,而无动于衷,更是放任外敌,肆意在此破坏。这个年迈的老人做着与他责任丝毫不相符的事情甚至背道而驰。

但是此刻徐长安,没法质问眼前的人,因为他觉得自己与他无异,对封魔井的封印丝毫没有帮助,对人间的黎民百姓也丝毫没有帮助,兴许他与自己一样只是苟且偷生而已,都是人世间最卑微的可怜虫,胆小鬼。

看着少年那了无生趣的面庞,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兴许是老人觉得命不久矣,想将心中埋藏多年的秘密倾诉于人,也许是少年的茫然若失,别无抉择。

二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相伴与须弥空间的冰原之上,一个滔滔不绝的讲着,一个默默无声的听着。

“当年我年少有为,不到十五岁便展露出了过人的天赋资质。而那时我并不清楚,家传绝学乃是一本世间少有武道与仙道同时可修的绝世秘籍。现在想来,人皇传承当然不是儿戏。只是我修炼的速度惊吓到了我的太爷爷,因为武道与仙道可以同修的缘故,其实此套功法比武道与仙道的单独修炼都要慢上许多,修习成功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我却势如破竹,在短短的十五岁时,便已经来到了武道登龙,仙道炼魂,一时间风采无双。只是我并不知道因为我的天赋异禀却令我的人生提前被安排好了。”镇长讲到此处,不禁叹了口。

“自那以后,太爷爷便单独教导于我,同时对家族宣布,我将是我太爷爷之后的下一任族长,直接横跨三代,荣升族长。在家里,在枯龙镇,我当时可算是风头无两。后来当我修至武道超脱,开始转入仙途之后,太爷爷便将完整的镇魔绝学传给了我,而那时我已经25岁了。到了年龄自然就该成家。怎奈何,我喜欢了一个外乡姑娘。她喜欢浪迹天涯,我就愿意去陪她。然而世事无常,太爷爷知道之后,立刻将我拖入家中。告诉我,所有家族族长都不可以娶亲外乡之人,更不可以离开枯龙镇。最后更是带我来到这封魔井底,看着这里无穷无尽的妖魔诉说当年人间的血泪以及家族的重担。而历代族长就是被选定的守护族人,必须担当起看护此井的重任。以免外敌前来将此封印破坏,从而导致人间生灵涂炭。而每一位守护者必须与另外七家的守护族人通婚,以保证后代中能保留有神将血脉纯洁的人。因为血脉越稀薄,所能修成家族镇魔绝学的族人也将会更少。到时无人传承,此等家族就将断绝。就如另外五家守护族人一般泯灭与枯龙镇中,化作凡人。如若不是如此,老太爷的族长之位不会在我二十五岁时就传给了我。”老人自嘲的笑了笑一声“谁不羡慕凡人?所有灾难都有人帮他们抗着,他们才是最幸福的人。”

“后来我执意不肯,想要卸下族长之位,与那姑娘一同比翼齐飞,浪迹天涯。只是我老太爷态度坚定,坚决不允,。后来更是拘禁那位姑娘束缚于封魔井底,让我不得放肆离开。可我们是修士,那女子只是凡人,在这里没多久便去世了,连她死我都不曾看到她一眼。而老太爷,却说她这是为人间积功德,因遭此劫。那时我力弱,我能说什么,到后来我境界越高,终于在老太爷大限将至之前,一剑将其斩杀,只是老太爷临死之前,并无意外的眼神告诉我它原来早知道我会这样。自那以后,我习惯了孤独,看惯了人间冷暖,境界越发的高深,而后居然不知不觉修习到了仙人境。在这等冷血无情的天地之间长生不死是多么巨大的痛苦,你永远再也见不到你心中的人这是多么无助的悲哀。”老人闭上双眼,似是想要忘记这一切的不快,与痛苦。

“现在封魔井八块本命令牌都被我炼化。一旦井碎,即使我是仙人也会形神俱灭。那时我就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去看看她,是否过得还好了。”

老人似将心中多年的积郁一吐而空,那张褶皱的脸渐渐被热泪所覆盖。

徐长安不知道他是因那心爱着的姑娘悲惨遭遇而哭泣,还是因为自己一剑斩杀了即将断气的太爷爷而流泪,只是觉得这位镇长或是疯了,居然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天道人伦尽毁其手。

“你说我做的对么?”老人似在问徐长安,又似在问自己。

徐长安此刻对自己已经万念俱灰,然而对老人这种对这个世界万念俱灰的行为依然坚定的说到“不对。”虽然自己无能为力,虽然自己愧疚悔恨,但那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软弱无力,他心中还有师傅那样顶天立地的长者,还有苏井然这种救人于危难之中的侠客,还有庄熊那样执行正义的豪杰。

想到此处苏井然心中不禁泛起了希望,“二哥道法通天,兴许可以拯救此次危难”只是再度转念想到那仅仅一眼便让自己万念俱灰的魔神,徐长安不禁又有些茫然。世间有人可以抵挡此等威势么。

少年人总是在失望与希望之间不停颠簸,这兴许就是少年心性的朝气蓬勃,日出而升,月落而隐。

老镇长听到那句“错了。”泪花满面的自嘲道“错了又如何,我已经做到了我心中所想。就让我与这个罪恶累累的世界告别吧。”只是他还记挂着那位心中爱人最后所埋葬的遗址。只希望自己临终之前,与其同眠。

“少年人!我有一个请求。”老人终是第一次转头看向神色木然的少年人道。

徐长安依旧自顾自的行走于冰原之上,每一步都平稳且笔直的踏在积雪之上,印出一个个完整的脚印,这似乎是唯一令那万念俱灰的心底产生出丝丝平静的唯一方法。只是对于老人的问题,依旧充耳不闻。

“在我死后,我希望你讲我的遗体葬在我们即将抵达的墓地。谢谢。”老人也不管徐长安听没听到,带着徐长安就这样漫步于银白纯净的冰雪世界里。

人间本无善恶之分,只是心中的执念多了,就化成了对与错,而评判的人多了,就演变成了善与恶。

你怎么知道,自己所做所为究竟是善,是恶。

第二十章 封魔井下二三事

平凡的人生皆是茫茫无知中走来,碌碌无为后离去;生而懵懂,死而怅然。

而徐长安的人生还在茫茫无知中不曾走来,便将要面临着碌碌无为的悼念而离去,人生疾苦不过如此。

但在这之前,徐长安却要将身边的老人,他死之后的遗体埋入眼前的墓碑之下,这兴许是老天对他唯一的安抚,并非独自一人在路上寂寞前行。

只是徐长安在麻木的心底,不停地有悲苦的情绪酝酿。

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可以因为一己之私去伤害别人,那位奄奄一息的捕快可以为了自己的弟弟,心狠手辣的杀光所有自己曾经一起同生共死数十年的兄弟;那位终将死去,却可以怨毒的诅咒所有人一起陪葬的衙役;那位为了家族传承,或是那所谓的黎民百姓的安危,可以无情的困杀一位柔弱的少女;还有身边这位为了曾经的挚爱手起刀落,杀了对自己寄语厚望的至亲长辈,而今更是为了心中那份不忿、怨恨,亲手放任灾祸席卷天下。

师傅曾说“善人者,人亦善之;善心者,天下流云。”善待别人,别人将会善待自己;用善良装满自己的心,天下将是朗朗乾坤。可为什么自己一片赤诚换来的,则是狠毒的诅咒;镇长的太爷爷,心怀人间却得到了身首异处;我们兄弟三人心怀正义,却要葬送人间。

“是不是觉得老天瞎了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人苍老的声音穆然自徐长安耳边响起,听着那似是无情嘲讽,亦或是陈述事实的言语。徐长安稍微有些活络的心,终是激起一腔悲愤。一手高指天外,一手掌抚心胸穆然嘶吼道“我徐长安此劫若是不死,必定要立剑人间视为苍天在上,斩尽世间邪魔,踏碎人间无道,既然苍天无眼,我便斩了上苍,代其惩处人间,定要这天下向善,人人向善,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看谁还敢与善为敌。”

人不轻狂枉少年,徐长安一番激昂誓言说的那是豪气干云,气冲九霄。然而毕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若是今日不死,待到百年千年以后,只会耻笑自己今日一番狂言。即使真有人能诸天灭地斩苍生,也未必尽能如愿。

镇长老人听到徐长安的慷慨陈词亦是笑声如雷,只是老人并无嘲笑,而是默默的转身,背对着徐长安不疾不徐的说到:“在那之前,你可曾知道什么是善?等你能有朝一日分清何为善,再去完成你的苍天在上吧。”而后又用仅有自己所能听到的声音说到“但前提是你能一直活下去。”

镇长话音刚落,冰原之内一股滔天魔气犹如乌云盖顶一般自须弥空间的天穹之上碾压而下,冰原寸寸龟裂,天穹层层断开,无数的裂缝遍布着天上地下,而裂缝越来越大,缝内传来惊人的吸力,树木草石山崖冰雪,开始自这裂缝一点点被吸附进另一边世界,那是无尽的空间乱流。

徐长安此刻正以师傅所赠之剑插与地面,整个人横飞与空中,抵抗着周围裂缝所撒发的吸力,只是地面间一条深深的剑槽,预示着徐长安即将完成那无数人梦寐以求事情,与天地同寿,只是无数次行走在生死边缘已让徐长安对即将面临的死亡毫无畏惧,有的只是心灰意冷,麻木不仁。

“那三个老鬼终于解脱了,而我的时间也终于到了。”老镇长背对着许长安说到。

“记得我的遗言,将我与她埋在一起。”老镇长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上,而在其倒下前,一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金色配剑,落地插入地面,一时间空间裂缝,蔓延至此剑方圆十丈之内便停止下来。

而麻木的徐长安,在吸力停止之后,自然再度以那个亲密的姿势与大地轻吻在一起。

不稍片刻,徐长安再度站了起来,发现四周已经变成一个方圆不过十丈的气泡世界,而气泡之外,到处都是魔气汹涌,裂缝纵横。无奈转身看着前方已经倒下的老人和那柄金色的配剑。徐长安不禁有些自嘲的呢喃道:“我就知道,贼老天还没玩够,我还是死不了。”似乎多次的生死关头,徐长安总是能化险为夷,令起自己都有点相信自己暂时死不了,只是看了看胸口的幽魂若兰,无奈的叹口气“只是晚一点而已。”因为一系列的变故与赶路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封魔井空间之内,导致徐长安并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徐长安来到老人身旁,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对方。原来老人并没有说谎,他果真只是来此赴死,堂堂一位人间仙人境修士,凡俗眼中的陆地神仙,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倒在了自己面前,即使是毫无人生阅历的徐长安亦感到一股悲凉。只是这股悲凉,是因为身边一位仙人从容赴死而感到凄凉,还是因为自此开始自己真的变成了孤独如风就不得而知了。

徐长安拔出师傅所赠的铁剑,一剑将地面坟头削平,继而乱剑轻舞,不稍盏茶的功夫,地下一尊精致的石棺便漏出了坑底。徐长安一步跃下,剑尖轻佻,石棺的盖子便飞落到了一旁,徐长安走进管墩旁边,往里看了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令镇长迷的死去活来,只是还没俯身看去,突然看到身前有一道常常的金色影子。

徐长安瞬间浑身汗毛倒立,一声比鬼哭还凄厉的惨叫响彻这不过方圆数十丈的小天地间“鬼啊。”

话说苏井然带着庄熊与裴烈虎两道身影,渐渐靠近了祭坛的位置,在众人即将抵达祭坛四周魔将护卫身旁之时,苏井然一个眼神示意二人,然后突然间飞剑出鞘,瞬间青灵化龙,裹挟着井内烈风如彗星扫过一般,瞬间将周围没反应过来的魔将一股脑的劈杀,而后庄熊与裴烈虎二人紧随其后,一同用尽自己的最强招式,撞进了祭坛之内,霎时间,祭坛梁柱四下纷飞,祭奠装饰碎落一地,布阵灵石也是散落各处。

一声凄厉的惨叫自辇车上传来“不!”那到赤红倩影双手伸向祭坛似想取回自己心爱的礼物一般,痛苦的嚎叫着。本想诓骗少年让其离开,只是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第六层的祭坛居然被几个宵小之辈打碎了,待到魔皇归来,责问自己失职的时候,那便是生不如死的境地了。想到此处,自己一分为八散布在各层的元神瞬间收回了在第六层献祭的那一缕神魂,转眼间红衣倩影修为恢复至造化境巅峰。而后红纱飘摇,布满天空,而后细纱化为铁枪瞬间来到三人身畔,一缕缕枪尖多如细雨,密密麻麻的向众人扫射而去。

毕竟苏井然手上的枯木逢春,还是令红衣倩影忌惮异常,所以本人尽量站在最远处,以魔道神通远程攻击最为妥当。

苏井然当时听了那不清不楚的托词,心中转念间便明白,自己的枯木逢春必定令对方忌惮异常,只是对方可是与陆地神仙齐名天魔境界,自己如何能不忌惮,眼光扫过祭坛,心生一计。先破坏此处祭坛,最大限度的减少复苏妖魔的继续奔赴人间,才是目前可行性最高的计划,于是眼神示意二人,为了怕道法传音被对方识破,便以口型唇语说到,先破祭坛,后斩群魔的计划。

而后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幕,只是此刻众人除了苏井然对那红纱化枪的神通应对自如,庄熊与裴烈虎已是伤痕累累,数十缕红纱皆洞穿二人身躯,如不是二人皆是开发人体潜能的超脱境武夫,早已吃尽人间疾苦,令体魄得以千锤百炼,令意志得以万般磨砺,怕是此刻已经是昏死过去了。只是即便意志坚定,再有片刻,二人也会因为血流太多而死。

看着鲜血淋漓的两道身影,苏井然一时间气血上涌,手镯灵光闪过一张紫光流转材质古朴的符篆出现在苏井然手中,只听苏井然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将符篆往自己身上一贴,苏井然瞬息之间,来到了那位喂食婢女的辇车上,而后七尺长剑一剑刺穿婢女,婢女瞬间化为流沙,而后苏井然再度瞬息之间来到红衣倩影身畔一剑刺出,只是此刻苏井然这一剑只斩中了漫天红纱,而后再无身影。那红衣倩影已经消失在了此方空间以内。

毕竟那道可以短距离缩地成寸的腾挪神符终究还是无法于红衣倩影相比拟。

苏井然再度瞬息来到庄熊二人身边,以破妄瞳术搜寻四周,并无异常,看来那人果真是逃走了。

事实也本来如此,在那道倩影看到自己剩下的一个婢女也被一剑了解之后,此人对这把邪门的剑忌惮异常,再说此地祭坛已毁,没必要继续留在那里。

古人那句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二十一章 生死由命或可挑

有些人的离去,会令你悲伤、无助、低沉、不舍,甚至悔恨。

然而在你最悲伤、沉痛、不舍的时候,那个人再次出现你身后时,你却会惊恐万分。

说到底我们内心最原始的初心依然是爱自己胜过其他。

徐长安虽没有不舍,没有沉痛,没有悲伤。但一个已经在他心中确认已死的人再次站到他面前,依然骇的他亡魂皆冒,六神无主。待到心神稍微稳固,才平复那惊恐的内心。“镇长?”徐长安不确定的试探性问道。

回应他的确是一只无声无息金色的巨手,一把攒住徐长安,而后提出坟坑,一巴掌拍到十丈空间以内的冰雪中。而后只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嘶吼从雪层下响彻这个尚且还算安宁的空间。

“老夫的爱人岂容尔等肖骁之辈亵渎。不是看你一片善心,确实要完成老夫的遗愿,你刚才已经是一滩烂泥了。”老镇长一人独自飘落石棺一旁,温柔的看着棺中人,而后背对着徐长安悠悠说到。棺中之人虽非修士,但却被老人以莫大法力凝练的“定灵珠”封存着肉身气血。因此即使尸体历经千年,而本身则依旧完好无损。就如同一个睡去的少女一般静静的躺在石棺之中,只是老人知道,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徐长安忍受着全身如同散架一般的疼痛,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有些抑郁的看着坑内的那道身影。而后大声咒骂到:“你既然没事,干嘛装死吓我,亏我还那么用心的为你安排身后事。”本来一片善心,不管此人生前多么罪不可恕,但是死后依旧只是化做一捧黄土,没有谁有理由为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但却因为自己的善念换来一身伤痛,徐长安焉能不怒。

老人不理睬徐长安的不停咒骂,只管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棺中女子。此女子并没有倾城倾国的姿色,也没有羞花闭月的容貌,只是整体看起来端庄秀丽,犹若小家碧玉,即使已逝去近千年,但那股温柔恬淡的气质依然令人心生艳羡。就是此女子,在自己最美时光里与镇长相遇、相爱、相知,然而这样美满的爱情终究触怒了上苍。

天道五十,却缺其一,上苍都不曾圆满,何况人间,所以人间总是那么多悲欢离合,人生总有那么多阴差阳错,一次不经意的相遇转身便是永恒,一次随心所欲的放纵便是余生。

于是书本里恩怨缠绵便因此一幕幕的继续上演,镇长与此女人的爱情终是阴阳两隔,步入尘埃。但是爱情可以止步,相思却难斩断,镇长就在无尽的眷恋与仇恨中迷失了自我,直到此刻终是要为这段刻骨千年的相思画上一个终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盏茶,也许是一炷香,徐长安身上的伤痛都已经轻松了不少。老人缓缓将石棺盖上,轻轻抚摸着棺敦,而后一点点离开坟坑来到地面。看着这个恢复了不少精气神的少年,而后说到“是我猜错了,没想到那尊魔皇与剩下的三位老鬼很有耐性,并没有第一时间摧毁封魔井的根基,我原以为他只是来带走那三位老鬼的,不曾想,他是打算放走所有封魔井的魔族。只是如此大张旗鼓,我看枯龙镇周围很快就有除魔卫道的仙家门庭前来剿灭,而人间青云之上的诸多圣贤怕是要亲自前来诛杀几人了。魔皇境而已,在人间还翻不起什么浪花。”说到此处,老人有些不屑的对此次的魔皇不智之举评价道。

而后老人盯着徐长安说到“之前我确实承受重创,只是封魔井根基尚在,我也只是元神碎裂,魂飞魄散而已。但我毕竟是人间仙人陆地神仙修士,即使魂魄全无,元神皆灭,仅凭肉身依然是可以活下去的,只是封魔井根基破损的严重,我的肉身也受到了致命的伤害,恐怕也是时间不多了。不过本来就没打算继续活着,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到此处,神情竟有些莫名的平静。

徐长安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前辈与我说这么多是何意?”毕竟在徐长安看来,老人虽是喜欢一个唠叨的人,但绝不会说一些没用的话,后面肯定还有事情等着他。

镇长一眼便直接看出少年的心思,竟有些惋惜的说道:“经他们这么一弄,我本来打算封魔井碎坠入虚空乱流的计划就要就此落空了。别看此地到处都是空间裂缝,一眼便能看到后方的虚空乱流,但这只是须弥空间的膨胀,而后会冲出深渊,整个缩小的世界会与现在的人间重合。而这偌大的土地,定会炸裂散落到本州各地,那时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是要告诉你,你也将会重回大地。”

徐长安听到此处,不仅没有雀跃,反而内心更加低沉,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噩耗,原来并不只是地表的那些魔头,还有更多无穷无尽的魔头即将重现人间,焉能让徐长安开心起来,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什么都做不了,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一点,但是徐长安的心情依旧变得更低沉。

不理睬徐长安的心情变化,老人继续说道:“到时候你会随着这十丈空间一同飘摇,坠落大地,我要你带着这口石棺找到一处安宁的地方,去重新安葬,不要求什么山水福地,只要求一片寂静无人打扰便可。”

徐长安缓缓的抬头看着老人忽然苦笑着说道“我哪里也去不了,我也快死了啊。”

镇长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嘶哑,而后一个踉跄坐于地面,对着徐长安鼓励的说到“傻小子,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死呢?坐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陆地神仙啊。”说着手腕一甩,一块玉佩出现在手心,然后眼含温情的看着坑底的石棺,而后轻轻一挥,石棺化为一道流光钻入玉佩。

老人用手轻轻抚摸着玉佩,这大概是世界上他最珍惜的东西了吧,而后随手一抛,来到了徐长安手中。

徐长安本想告诉老人“自己真的时间也不多了”只是转头一看,老人的真仙之躯,开始从脚掌一点点化作漫天的彩砂消散人间,徐长安即使有千言万语可也再说不出口。

老人看着自己开始消散的躯体,第一次眼含肯求的看着徐长安道:“我已经没资格在陪她了,请你给他找一个安详的地方。那块玉佩是空间圣器,他的妙用你今后自己体会,我的所有遗物皆在玉佩之内,你自己到时候好好利用,总有一天,你可以救更多的人。”当老人的面部也开始消散时,老人似是嘱托一般的告诉徐长安:“失望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再也给不了自己希望。好好活下去,自会看到人间山花漫烂。”

这似乎是为了让徐长安帮助他完成遗愿的鼓励,亦或者是希望看到一位朝气蓬勃的少年不要走上自己这一条路的告诫,只是他这段言语到底是何用意,世间再无人可以解答。

待到天地寂静,十丈天地之内只有徐长安一人,手握玉佩,迷茫的看着四周。“我怎么给自己希望?我马上都要来陪你了啊。”一个十四岁少年居然吐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话也是令人心酸异常,少年本是朝气蓬勃,草长莺飞的时期,然而此刻说的话却道尽了他的人生挫折。

虽然从枯澜寺以来短短不到三日,期间经历却令徐长安的心几经波折,胆怯、勇气、热血、迷茫、委屈、自责、愧疚、坚定、不畏生死、无助、万念俱灰、不知所措、麻木不仁、看淡死亡一系列的心路历程令徐长安越发的低沉,因为这三天以来徐长安眼中的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天纵英才,智慧过人,正义无双的徐长安了,他看到的只有写满了无能为力四个大字的自己,如何能让其心情高昂。

“陆地神仙都已仙逝,我一个小小的凡人亦能如何。你要我为你办事,你倒是先解了我身上的蛊毒啊。”徐长安缓缓走到插入地底的金色配剑旁边自言自语的说到,兴许是一个人等死的历程终是让徐长安萎靡的心终是放松了下来。本就是一个大喜大悲一惊一乍的人,在彻底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不平与执念之后,徐长安终是能突出一口心底压抑许久的浊气。还有什么罪孽是死人需要背负的,就算有,他徐长安到了冥土再说。

等待死亡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有些人追溯一生,徒留下一生遗憾。有些人回顾生平,皆是满心温馨。或是平静,或是疯狂,或是惊恐,或是坦然,不一而足。

而徐长安则是一脸泄气,脸有泪痕的摸着佩剑,而后手一用力拔出配剑的叹气道,“我不想死,我想愧疚着赎罪。”

当佩剑拔出的一瞬间,这唯一的宁静空间也开始寸寸断裂,被空间裂缝寸寸蚕食,而徐长安的胸口那多幽兰终是在此刻绽放出最美丽的神光。

生死天注定,情怀或可挑。不畏苍天近,不惧冥土飘。

第二十二章 邪魔外道言何信

勇气是一个人处于逆境中的光明,在危难临头之际,只有那情不自禁的热血激昂方能给你真正的力量。

苏井然此刻亦是如此,在面对一位等同于仙门陆地神仙境的魔道天魔,在场的任何人都只有十死无生的结局。然而苏井然不仅没有逃避,反而提剑斩天,以下伐上,霸气无边的演绎了一位盖世豪侠,不畏艰险,舍身取义的摄人场景。

然而当红纱漫天,消散云烟,魔尸一地,血流成河之时,苏井然站在刚才那到魔影消散的地方,却冷汗直流,心胆皆颤。刚才他苏井然肯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一位九境天魔出手,是何等的胆大包天。就算是一位顶尖的八境造化真魔,即使以苏井然配合枯木逢春,也是九死一生。何况是九境天魔,那已经是仙凡有别,不同层次的生命碰撞,就如同莹莹之火与皓月争辉,千里江河与瀚海争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幸运的是,那到倩影却不知为何悄然而去,在苏井然的想象中,本该是自己灰飞烟灭的悲情场景却变成了此刻尚算完满的结局。

苏井然缓了缓神,而后脚点地面飘然掠至庄熊和裴烈虎三人身旁,二人伤的极重,浑身数十处被透体而过,血流不止,颈部,腰部,腿部,皆有深入露骨的伤痕。然而两位超脱境武夫所表现出来的忍耐力,丝毫不输给人间武雄这一熊响亮的称号。只是意志再强,气节再高,若不救治,二人最多半盏茶的时光便会一命呜呼。

苏井然此刻实在不忍,有些神色惨然的从自己的手镯中取出两枚回春丹赠与二人。庄熊与裴烈虎知道此丹的妙用,接过仙丹二话不说,一口吞下便开始,屏息凝神席地而坐,运气游走全身,以求最大限度的不浪费丹药的效力。

苏井然望着已经了无生机的第六层枯井世界,不禁有些仰天长叹,“我堂堂陈天阁千峰殿第一穷鬼,现在却变成了散财童子,到处施舍。真是天道无眼,令我心伤啊。”苏井然自此次危机以来,先后为了救人,用掉了一颗轮回胎,四颗回春丹,还有那数张珍贵异常的符篆,令苏井然此刻回想起来肉疼不已。虽然自己命不久矣,但是毕竟还没死去,而那一身财务确是真真实实的已经离他而去,焉能不让他心痛懊恼。

毕竟是在短时间内第二次服用回春丹,药效赶第一次差了许多,但也只是花了更多的时间而已。只是再多的时间对苏井然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已经完全没有继续解决他们自己逃出生天的办法了。因为那唯一的生机却紧握在一位九境天魔之手中,苏井然根本没有资格令其改变心意,然而此刻人家更是不知所踪,他苏井然是真的无力了。

挥手间取出那柄枯木逢春,苏井然便静静的看着它,回想着曾今的一幕幕。

那天自己误坠埋剑冢,而后看到了一颗绿色的树苗扎根于万剑之中,自己便心生好奇走近树苗身畔,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这颗傲然而立于铺天盖地的剑气之中的小树苗。然而当苏井然忍不住伸手触碰它时,那颗稚嫩的树苗轻轻漂浮在空中生根发芽,而后散发出一道绚丽的光芒直通天际,那是自己这辈子所见过最绚丽,最多彩的神光。

而后这颗树苗化作了一柄七尺长剑,静静飘浮与自己身前,苏井然当时情不自禁握住了这把剑,一瞬间苏井然便将《七转青元功》的一重桎梏突破而过,修为瞬间登上一楼。

自那之后苏井然本就绝顶的资质,配上此剑的助力,一时间在门内风头无。后来掌门师叔看到了这柄剑,便告诫自己这柄出自埋剑冢的圣器不可以轻易示人,若不是生死危机,决不能使用。

只是真的到了生死危机,他苏井然确实用了,但却并没什么大用。

苏井然因此剑而崛起,然而此剑依旧救不了他的性命。只恨此等天地圣物觉醒的时间太过漫长,所需吞噬的天地奇珍无一不是世间绝品,他苏井然真的养不起啊。若是等此剑彻底觉醒,那时即便只是紧紧握住此剑,恐怕连魔神都要退避三舍吧,不过一切只是妄想而已。

苏井然在这最后漫长的时间里,竟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突然耳边传来风声,庄熊与裴烈虎已经恢复如初,血气如虹的站在苏井然的前方。

“不知道是这个小捕快命好,还是你庄熊真的命都不要也要护住他,这小子居然在那等激烈似火的战斗中只受了些皮肉伤,那千丝万缕的红纱竟是一条都没伤到他。”苏井然有些无语的看着庄熊说到。

庄熊看着背上背着的少年,也是显得格外沉默。兄弟三人自金兰结义以来,便马不停蹄的撞上了各种人间苦难,可说是历经了人间磨难,这下到好,眼看三日的时限就要不多了,三人这是真的要应验誓言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只是那位心地至纯至善的三弟,而今又在何方?还是他已经死在了魔神的手下。

苏井然看着发愣的庄熊,似是猜到了他的心声,拍了拍肩膀说到;“吉人自有天相,不必担忧,我兄弟三人一定能记住彼此的誓言的,我们还在呢。”说到此处,苏井然不禁苦笑开来。而今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别人了。

裴烈虎不明所以,只是走上前来,问苏井然到:“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不等裴烈虎话音说完,整个空间世界的底部传来阵阵轰鸣,而后山摇地动,空间碎裂,一道道裂缝自地底蔓延至第六层的天空,而后透过天空之上的虚空向着第五层的四层蔓延而去。一时间苏井然和庄熊裴烈虎三人都紧靠在一起。

“看来整个封魔井就要破碎了,只是我们是即将崩毁与空间乱流之中还是坠落于人间大地之上。”苏井然突然双眼散发出炙热的光芒对庄熊说到“我们只要活下来,就有可能回到外面,整个须弥空间都在碎裂,但并没有崩毁,只是空间界壁碎裂,封魔井应该是会坠落人间,在此等情况之下,八禁封禁的阵基应该会随着空间坠落而崩溃,我们就有活着回去的希望了。”如果能活着,他苏井然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死去。

庄熊听到苏井然的话,便问道“这么多可怕的裂缝,每一条上都散发着恐怖的吸力,我们该怎么抵挡?挡不住可就等不到出去了。”即使轰鸣的闷雷音不断,庄熊的话依然清晰的传到了裴烈虎与苏井然耳中。

苏井然手持枯木逢春低沉的说到;“能顶一刻是一刻,坚持下去。就是我们的出路。”而后道法流转,一道青光护照罩住三人于一块碎裂的地帮上,开始于虚空飘摇。

只是不多时,青色的光罩慢慢染上了一层幽兰的彩色,而那色彩越来越浓,最后在飘摇的虚空中开出一朵绚烂的兰花显得异常唯美。

只见苏井然此刻乌青而又狰狞的脸仰天怒吼到:“我搞你大爷的,说好的三天,你们这些邪魔外道还有没有点诚信。”

庄熊一脸平淡的拍了拍裴烈虎,感慨的说到:“兄弟,大哥我先走一步了。”

在这多幽兰的花开至最美的瞬间,苏井然、庄熊瞬间消散于天地之间。

裴烈虎伸手接住凭空跌落的小捕快一时间愣愣的看着二人消失的地方,迷茫不解,而后不知所措。

你们轻轻的走来,又静静的离开,你们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二十三章 人间是否有轮回

传说人死之后会来到三生石畔,看到彼岸花开,踏上奈河桥廊,饮尽孟婆陈汤,越过忘川河畔,撇尽前尘飞扬,再堕轮回。

苏井然有些费尽的从地面爬起来,茫然的环顾四周。一片无垠的绿色大地绵延不绝至遥远的天边,最后连整个天空也被染上了绿意。天上无日无月,只有柔光散落,洒下天空。身畔有一颗绿意固然的大树,高耸直入天际,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般的轻扬于风中。

“这里是冥土还是轮回?”苏井然有些不确定的小声说道。因为关于死亡自古有两个传说,一个传说是人死之后魂魄会堕入轮回之土,而后投胎转世再现人间,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直到有一天你魂飞魄散,或是有一天你得道成仙。而另一个传说,则是人死之后,灵魂会转生冥土,然后在那个有着冥帝统治的世界开始一番新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苏井然在徐长安心神混乱时告诉他,那些人没有死而是去了冥土的重要原因,因为这则传说自古有之。

只是自混沌初开以来,两个传说便不分先后无从考证的各自流传开来。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人间终是有了其中关于冥土的切实记录,直至今日这个时代终于有了关于此等传说的论断,冥府是真实存在的。它不仅存在,还有诸多行走于人神魔三界之间的冥使,只是这等冥使在特殊年代才会显化行迹,不然即使你修为通天,也依然无法捕捉到冥使得丝毫踪迹。

只是冥使每一次现世,世间便是征战不休灾祸连绵的时代。有史书记载最近的一次冥使出现便是十万年前的魔界入侵人间,那时人间万族在面对魔族的初期,还没有人间至尊人皇震禹的横空出世,以至于数千种族从此在人间除名,一时间尸山血海,枯骨成山。而那时突然出现了四位自称冥界使徒的异类生物,他们在人间与魔界的破壁处,立下石碑书写冥文,而后镇压罪孽滔天的生死战场,限制魔族征伐的进度,禁止杀戮过盛,导致人间每一个纪元的轮回大劫提前到来,扰乱天地秩序。

当然不可一世的魔族不从,而后魔界一夜之间死伤十分之一的人口,才导致魔族征伐放缓步伐,那之后人间生灵才有喘息的机会,在漫长的血与火中杀出了一个人界至尊人皇震禹,自此才有了人间继续延续火种的机会。自那以后,历个纪元中模糊不清的冥使再度重新清晰的印记在了人间的史书中,被人间各组视为禁忌不可轻言。至于另一种传说,关于轮回,却一直只在传说之中,还无从考证。

“什么冥土?我们要轮回了么?”身后一道粗旷的声音响起,顿时令苏井然转身望去,庄熊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身后,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毕竟仅仅只是人间凡俗的庄熊,只听过轮回的传说,对于冥土等禁忌说法,依然是闻所未闻,于是只能转念想到轮回之上。

苏井然立马骂骂咧咧的说到:“当初就不该发那个誓言,大不了告诉徐长安是老子一剑刺了他一个透心凉。但是我最少把他救活了啊,还赠了一场天大的造化给他,也算两清了吧。现在搞得大家都没得救,共赴黄泉,真是圆满完成了誓言。”虽说他们的经历与那个誓言基本毫无关系,但是一想到那个不祥的誓言居然应验了,苏井然就心里就气愤难平。

庄熊无奈的走来,拍了拍苏井然的肩膀沉默了许久,而后大声豪气的说道:“是大哥当时心念不纯,让我们三人义结金兰。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我庄熊要告诉你,我庄熊认你这个兄弟,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你都是我庄熊生生世世的兄弟。今日我保护不了你,来生你只管站在我身后。”

这一路上的数次历险之下,都是他苏井然第一个站出来,指明方向,勇往直前。不管多危险,多绝望,苏井然都不曾放弃过对生的渴望,更难的的是,更不曾抛下身边的人,这一切的举措都历历在目的铭记于庄熊的心底。说来他这个大哥当之惭愧,文不能出谋划策,武不能灭敌立威。而在最危难无助的时刻,还得靠苏井然去安慰三弟,若不是年龄摆在这里,他庄熊愿意称苏井然一声大哥。然而现实的脸皮还是要要的。

想到这里庄熊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三弟,转身四处搜寻,同时询问道:“看到三弟了么。”

苏井然听了庄熊的一番慷慨陈词,一时间楞在当场,自幼拜入陈天阁的苏井然从未想过有人愿意站在他身前,因为不管任何时候,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永远是他苏井然。

即使有诸多师兄师姐,但大多人依然是站在苏井然身后,或是从不理睬,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即使暂时摧毁不了,但嫉妒与不屑总会有之。一瞬间胸中那颗心脏所跳动喷薄的血液都温暖了几分。只是苏井然碍于面子,不愿真情流露。

听到庄熊最后的疑问苏井然才发现,三弟并不在二人附近。难道是因为他没有死在身边?所以才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是这里大地茫茫该到何处去寻找?

正在眺望远方的二人,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撩起二人眉间的长发,似有人于背后,对着二人吹气如兰,飘香袅袅。

庄熊站头望去瞬间骇的亡魂皆冒,只见那棵耸入天际的大树,那宽广的树杆突然化做一张硕大人脸,而嘴巴此刻正在不断的向外扬起清风。而大树所化的眼睛,则站着两只枯鸟,各自立与眼窝之内,不停的梳理着毫无翎羽的骨翼,显得诡异异常。虽说庄熊已经意识到自己是死人,但是看着这样诡异的巨脸,依然是有些心惊胆战,这是死过一次还不够,将要死第二次的节奏了?

苏井然在庄熊回身的一刹那,便随手甩除了枯木逢春,握与手中对着背后那张巨大的树脸。

“好久不见,我的小朋友们?”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自大树的嘴中传出,只是嘴唇张合之间,那巨大的气流将二人的衣摆吹的猎猎作响。

“感谢你们让我看到的一切,虽然对于即将发生的灾难毫无帮助,但还是感谢你们的挺身而出。”那道似曾相识声音再度自树洞中传来,只是听着大树所说的内容,二人一时间都若有所思。一个是历练超过三十年江湖游侠,一个是仙门之内的天之骄子,不稍片刻便想通其中关键。这就是那个给他们种下幽兰蛊毒的阵灵,只是此刻他因该与他两一样也战死在了人间。

“想不到前辈也死的利索,我还以为比我们多坚持几天呢,看来道法通天也毫无用处。”苏井然心有怨愤的揶揄到,自己兄弟三人的死都是这位枯澜寺阵灵一手造成的,若不是形势貌似比他们强,苏井然已经撸起袖子提剑开干了。

只是不等他言语说完,大树顶端生出无数枝繁叶茂的枝条,瞬间刺破虚空,在庄、苏二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紧紧缠绕在了一起,枝条缓缓沿着二人身躯蠕动,不多时形如木人的两个树茧便吊在了空中。

古人云:“祸从口出!诚不欺我也。

第二十四章 是非曲折终有断

很多事,不是你想,就能做到;很多东西,不是你要,便能得到;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在人生的际遇中还有运道二字主宰你的沉浮。

苏井然与庄熊即使来到了他们认为的轮回之所,然而不祥的气息依旧没有自他们心间消散。那无数翠绿的枝条,紧紧的束缚着二人的身躯却异常坚韧。不管二人如何挣扎,那枝条不见一丝松散与崩毁,即使是钢铁所铸的铁链也不过如此吧。

虽然那绿枝可以束缚二人的身躯,但是却无法束缚二人的声音。只听那庄熊,扯着嗓子对着那异常庞大的脸庞破口大骂:“你这不人不妖,不男不女的狗东西,生前就是个没鸟的玩意,死了还不积阴德,准备下辈子继续做个畜生是吧。没完没了的折磨我们,待到十八年后,我定要搞的你全家男的通通为奴,女的通通守寡,上十八代祖坟挖光,下十八代猪狗不如”只是还不等说完,那翠绿的枝条蠕动进庄熊的嘴内。而后只能听到一阵呜呜的低吼声响彻不绝。

苏井然本也想骂两句脏话,最近运道实在太背,一腔怨气早已无处发泄。只是山上仙门的师傅不曾教过这些,偶有所得,都是那些下山历练的师兄师姐随口说的两句。翻来想去,就只会一句‘干你大爷的。’在听到庄熊的一番泼骂之后,一时间有些说不出口。然而庄熊的结局,令苏井然更加绝望,都快连魂都没有了,这来世大概也不用期许了。只是马上便要自天地之间彻底的被抹除了,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做一下,实在是对不起自己所经历的苦难,于是下定决心,临死之前即使不能与敌人大战一场,也要霸气凛然的骂一回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东西:“你”只是刚一张嘴,那无数的纤细枝条便涌进了嘴中,再也不给苏井然说话的机会。

有道事有心杀敌,无力无回天,便是此情此景啊。

枝条越缠越厚,两个如同木乃伊般的树茧忽然间着起火来,那火越燃越烈,却无法将树枝烧断丝毫,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每一根枝条都似铁水一般开始缓缓融化。而茧内的二人只感觉酷热难当,却无法言语,而那灼热的气息,终是令二人无法抵挡,皆是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昏死过去。只是不管如何灼烧,即使枝条形似铁水一般附着于二人体表,二人的身躯却依然能完好无损的与那炙热的液体共存于一起,而后烈焰由红色化为青色,再化为白色,所有由枝条融化的液体也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紧接着光芒与白色的火焰交相辉映,无尽肉眼可见的天地元气尽数向着二人汇聚而去,而后形成恐怖的元起风暴,霎时间无日无月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自缝隙间透露的是这片世界外真正的苍穹,而真实的天空内此刻已是雷云密布,电闪雷鸣。忽而一片雷电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撞散了空间缝隙,落在散发着炙热光芒的二人身躯之上,令本就耀眼异常的二人,闪烁出出令整个小世界都尽无颜色的光辉。

不多时,一阵仙音袅袅,宝光耀世,透过那碎裂的空间界壁,整个人间都能感受的到一股圣器出世的超凡异象。而后那股异象终是在空间修复后,消散人间。居住于此附近的凡人只当是仙人出世,而附近的路过或居住的修道之人皆是明了,定有了不得的仙家重器现世于人间,只是此光一闪即逝,不是人间陆地神仙的存在难以推测此等仙器的去向。但人心向来是贪婪的,只要明白其中真意的仙家修士,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份地位,皆是向这块区域靠近而来。俗话说得好,人间圣器,有德者而得之,但谁都知道那是一句屁话。真正靠的还是自己的拳头和那妙不可言的运气。若不来此碰一碰,焉能知道是否与我有缘。若是无缘,回到宗门见到至亲好友,也能夸夸奇谈的吹吹自己见过的世面,仙器出世啊。若是有缘,那可说不定就是白日飞升,纵横天下的壮举了。

只是令此地一阵骚乱的罪魁元凶还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待到神光内敛,仙音消散,昏迷的二道身影再度显现与世间。一道粗如圆木的水箭自那巨大的木脸口中喷出,瞬间泼到了二人身上,一阵凉意自脸上袭来。二人悠悠醒转,自地上爬起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地面焦痕密布,那颗本来茂盛异常遮天蔽日的大树,此刻却是形同朽木,似乎随时都可能被一阵轻风折断。还有整个绿意盎然的空间,此刻亦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活力,化成了真正的死亡之所。

二人一时间有些迷茫,一道垂垂老矣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二位居士不要迷茫了,在下便是枯澜寺的阵灵,现在人间有难,我在这里拜托二位,能帮助禹洲度过此劫,老朽便死得其所了。”

庄熊一听怒从中来张口嚷道:“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到安排上我们了,你算老几?”苏井然拉住庄熊,不让他再继续咒骂下去。因为自悠悠醒来之后从这棵大树的只言片语,苏井然推断出一个令自己有些不确定的信息。而后平复了心情问道:“敢问前辈这里是哪里?难道这里不是轮回之所?难道”

那张缩小了数倍的树脸悠悠说到:“轮回之所?小伙子你想得太多了,那是古往今来登临绝顶的神帝魔帝才能探索的秘密,你能行么?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当封魔井的根基完全碎裂之时,便是我魂飞魄散之时。那时也是人间浩劫来临之时,整个禹洲将陷入一片炼狱。”

“你是说我们没死?”苏井然有些激动的说道,难怪苏井然一直内心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为何自己的枯木逢春会在手中,会和自己一同来到此地,原来这里依旧是人间,若是没猜错,这边是当时关押着三人的那片庙顶世界,只是不知为何,与当初不太相似而已。

“原来你们认为自己死了,那朵幽兰是我种在你们身上的空间神通,我可以通过这道神通查看你们所看到的的世界,同时也能将你们拉回我这个世界,说三天会死只是逗你们玩的,怕你们不尽心办事贪生怕死错过了时间。你们在枯龙镇的遭遇我都看在眼中。”宽大的树脸比刚才又枯萎了几分而后笑呵呵的说到。所以苏井然三人之后所做的一切都被阵灵看在眼里,直到最后,老人判断他们再无生机,便将二人拉了回来。

“我三弟徐长安呢?”庄熊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直到此刻,才确认原来自己没死,那自己的金兰弟兄徐长安呢他没有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是在哪里?

苏井然亦有些紧张的看着那棵不断缩小枯萎的老树,连苏井然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原来自己已经是如此关心自己的兄弟了。

“他和最后的守护族人在一起,只是后来在空间碎裂之初,我便再也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了。”那道老迈的声音顿了半刻,继续说道:“我会在我临终前不断的感应他,直到把他找到接回来,如果我先死了,那就只能让那个少年听天由命了。现在整个禹洲还不曾收到魔族出世的消息,但是要不了多久便会天下皆知,但那时你们知道会死多少人么?震禹人皇的时代的灾难,我不忍在看到了,请你们二人立刻动身前往,禹洲各大仙山求援,务必让附近的仙门先安置好凡人。只希望这场灾祸能够迅速平定。”说到此处,树脸嘴中吐出一对赤红的枫叶,和一颗金灿灿的珠子。

“这个红色的枫叶法宝是枫翅,遁速可让你提升一倍有余,这颗是山河珠,内藏乾坤是一片小世界,可以收走附近的凡人,先让他们活下来。”苏井然虽然还是担心着徐长安,但是一听到法宝二字,顿时吸引了其注意力。作为自家仙门的第一穷鬼,除了一柄青灵仙剑这件法宝之外,再无别物,然而此刻一次性居然能收到两件法宝焉能不动心。当然枯木逢春这种圣器不算在内因为他根本不是法宝,比法宝不知高了多少档次。

“还有你们二人身上的琉璃生机甲,可让你们随意抵挡仙人以下的任何伤害,就算脏腑受伤,依然会给你们弥补无限生机修复伤体。就算是仙人出手,抵挡个两三次伤害也是没有问题的,而此甲最大的好处便是只要站在大地之上便能源源不断的吸收大地生机,不停的弥补此甲的损耗。”阵灵的声音消散而去之后,苏井然二人才发现自己身上原来穿了一身墨绿铠甲,此甲薄如蝉翼,紧贴肉身,严丝合缝的将二人包裹起来,漏不出丝毫破绽。在听到阵灵讲解的功能,苏井然不禁惊叹的说到:“这怕是最珍惜的仙器吧。”因为他深知仙门仙器在圣器阁的记录就只有那么多件,而防守仙器更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说这种护住全身要害,能挡住仙人攻击的仙甲了,天下间高手拼命,能有几次致命攻击?抵挡一次便能扭转战机,何况是两三次,那就等于多了至少两次的翻盘机会啊。

“我命不久矣,便用整个枯澜寺的阵基,炼化了我的仙王本体,只是本体破损的严重,不然威力绝不止于此,不过尚算有用之躯。此物已被我炼化至你们心关之中,待到你元神有成,还可以修复元神伤势,只是不如身躯那般好用罢了。这件仙甲平时可以隐于体内,收放随心,而且我已帮你们炼化归一,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身披仙甲。”阵灵最后终是化成了一颗普通的树木大小立在二人身前。

庄熊,苏井然试了一下,果然心念转动间,仙甲消失于体表,护于心关之处的灵魂之上。苏井然本就是仙家修士,并不觉的什么,可是庄熊从未有过此等仙遇,一时间有些兴奋不已,只是随即想到三弟还生死未卜,一时间失了兴趣。

“在枯澜寺的大佛之前,有个蒲团,是曾经的圣僧枯澜大师以武立道的悟道之地,你将他取走,定可以有非凡的收获。”阵灵对着庄熊说到,毕竟给了苏井然两件法宝,庄熊也该有些机缘。

待到嘱咐完毕,阵灵便催促二人尽快上路,因为留给禹州的时间不多了。

恳求前辈一定留意自己的三弟之后,二人便被送出了庙顶空间,来到寺庙大殿,庄熊看着残垣断壁的大殿,一时间有些低沉,想着徐长安的笑容犹在昨日,然而物是人非,今朝已是生死未卜。苏井然上前,捡起那个破破烂烂的蒲团对着庄熊说到:“这个就是枯澜圣僧立道的蒲团?怎么这么破。”

收拾了心情的庄熊,也是有些不确定的说到到:“前辈高义,我们不该质疑他,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来揣摩揣摩,说不定便有机会更进一步。”

苏井然撇撇嘴一脸不看好你对着庄熊道:“武夫尽头便是断崖,想要凭一己之力,步步登天,是何其艰难,万古以来,同时存在的武神不超出两手之数。然而仙道至尊,魔道至尊,神道至尊,确是数不胜数。你还是以武入道,登仙途吧。武道是一条不归路啊!”

庄熊摸着破败的蒲团有些丧气的说到:“一切皆看缘分,如若不行便只能踏上仙途了。”说着眼神炙热的看着苏井然。”

其实庄熊从未想过那传说的武神之路,他只是苦于无人引领,不得不在武道的路途上继续前行。毕竟即使以武入道,对于庄熊而言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他连方向都没有,如何能走到那等高度。

这当然不是说并非没有那种靠自己一个人以武入道的仙人,毕竟连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以武立道都有人做到,单靠自己摸索着修炼到仙道的武人相比之下就太多了。只是庄熊他自己明白自己绝非那种人而已,然而现在有人可以为其指明方向了。

苏井然帮庄熊收起蒲团,而后商议着分头行动。然而此刻一个尴尬的难题却出现在了二人眼前。当下跑的最快的在徐长安不在的情况下,自然是提了速的苏井然,然而能救助周围百姓的只有那颗山河珠的空间法宝,这个也只有苏井然能使用,毕竟庄熊还仅仅只是个武夫。那么喊庄熊去通知肯定是为时已晚,这叫他们二人一时间窘迫异常。

只是灾难就在眼前,二人却要为如何行动而煞费苦心,只是最终没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他苏井然去救人。庄熊赶路去找最近的仙门求援。

顾及太多,只会让你变得难以抉择,在你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只能勇往直前,顾不了那么多了。

第二十五章 气势惊天退伪仙

圣人有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在生命与大义之间,苏井然还是选择了大义所在。并非他有多么高尚的情操,多么至善的灵魂,而是他根本无法做到见死不救而已,何况是这数以百万的一洲生灵。

看着庄熊彗星般远去的身影,苏井然亦是踏剑腾空,而后背部赤霞闪耀,一对大如羽翼的宽大枫叶凭空出现。苏井然感受着背部闪耀的枫翼,内心闪过奇异的感觉,似乎那对枫翼并非法宝,而是他正真的血肉之躯之上长出的羽翼,轻轻煽动枫翼,苏井然便可离剑飞舞,辗转腾挪,灵动异常。

在实验了新法宝之后,苏井然再度踏上悬于天空的飞剑,因为他一直铭记于心的是这对枫翼的逆天神通,令速度翻倍,这是何其可怕的效果,常人的遁速提高一两成便可以在同境界高手面前耀武扬威。

至于提高一倍,那已经是同辈中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了,当然只是遁速方面,不过也可以令人傲视群雄了。

枫翼再次煽动间,苏井然踏着的飞剑亦然破空,一瞬间便飞至千里之外,而在其飞过去很久之后,阵阵撕裂空气的厉啸才缓缓传至追至他曾飞过的地方。

不稍片刻,苏井然便有些坚持不住,实在是速度太快,对身体的负荷太大,他已经有些难以维继。虽然此刻苏井然的速度远没有三弟徐长安消散于天地之间那般快,但也不是他苏井然目前所能承受的了的。

毕竟上次是徐长安拽着苏井然赶路,苏井然只管全力运转修为抵抗速度过快对身体所带来的压力。

而现在则是苏井然独自极速飞行,一边要运转修为全力飞行,一边又要分出足够的真元抵御外界的压力,这样同时分心两用,对苏井然的身躯着实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好在苏井然还有另外一件护体仙器,琉璃生机甲。心念转动间,此甲悄然遍布苏井然体表而后青光闪耀。解决了身体的负荷,苏井然延着阵灵前辈所给的地形图标注的方向,全力赶去。

即使他自己也知道,他所能救的人命在这天地间的浩劫下,不过万一。但是他还是得去做,因为这是目前他所能做到的事情。

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越心急,上天便越要拖拽你的步伐。

苏井然正在全力赶路,只是不过半个时辰,苏井然便被众多修士,自天上拦截下来。

为首的一人,身披白袍,腰束玉带,长发飘飘,凌空而立。即便不是这众心捧月般的阵势,此人不管站在哪里,定是那万众瞩目的一类人。

苏井然因为情急,便率先出口说到:“众位兄弟,人间即将有大难来临,尔等还是早做打算。不管是除魔卫道,还是避难他乡,都趁早吧,我还有要事要做,便不陪你们了。”话一说完,苏井然便振翅御剑,绕道而行。但奈何,那为首的白袍之人,指尖金光一闪,一条金色锁链套着金环迅速朝着苏井然而去。

苏井然六识齐开,感应到背后的真元波动,自虚空拔出枯木逢春,挥手一道冷冽青芒斩向身后之人,而后也不管不顾,继续急速远去。

那白袍公子在自己的法宝灵环被挡住之时,有些诧异,不过随即脸上漏出邪异的一笑,而后虚空漫步,空间似水花般荡漾起波纹,那白袍人一闪而入。而后波纹再现荡漾在苏井然身前,一人一步跨出,来到苏井然身畔,而后指尖金光四射爆发出比先前浓郁数倍的光芒向前点出,似是一指击穿身前少年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苏井然在自己猝不及防之际,一个燕舞一般的翻转,而后倒悬与天际一剑斩出数百道似飞针的剑芒向着身旁的诡异身影一扫而过。此际苏井然已经并不只想着赶路了。

因为他已经看出,此人境界必定在自己之上,以目前自己的速度未必能摆脱此人的纠缠。而这位白袍之人莫名的非要拦住自己,在人间这么危机的时刻,苏井然一时间也是怒气上涌。曾经就算没有这件仙甲,苏井然也不曾惧怕过造化境修士,还曾以下伐上斩杀过此境修士,何况现在已经有了这等仙甲傍身。苏井然毫无顾忌的大声厉喝道:“这位兄台意欲何为?我都已经说了,人间浩劫将至,还不速速离去。”

白袍人温柔的一笑道:“这位公子怎么知道人间浩劫将至?莫非是你们去探寻仙人遗迹引发了一些不祥的征兆?”

苏井然虽然不惧怕此人,但是在没人有必要的情况之下,他也不想浪费时间,随后平复了心情之后说到:“并非什么仙人遗迹,只是一处镇压无尽妖魔的禁地,而今他们马上便要破除封印,重临人间。所以我先前才提醒众位。”

白袍人一听,脸上的笑意显得更浓了,而后说到:“那先前的仙器出世,定是你弄出的动静无疑了。交出仙器,我便放你逃命。”

听着白袍人的言语,苏井然脸色黑道了极点。这些人在禹州危难之际不想着怎么除魔卫道,救助人间,反而想着打家劫舍,自利为盈,何况还是那子虚乌有的仙器。苏井然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仙甲诞生所产生的异象引来的寻宝之人。只是心中怒极的苏井然,双目散发着凶厉狠辣的光盯着身前的白袍人说到:“别逼我大开杀戒,滚。”

白袍人一听,而后哈哈大笑,抱着肚子指着苏井然道:“一个小小的真人境修士敢对我一个半只脚踏进仙人境的伪仙人口出狂言?哪家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的师门难道专门教人吹牛的么。”

苏井然眼内神光尽数收敛,而后手持枯木逢春,手捏剑诀,一时间气势尽数收回体内,而后陷入了一片寂静。

白袍人知道,这是少年在酝酿自己的最强攻击,此刻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是这又如何?真人离造化隔着崇山峻岭,造化离仙人那可是隔着一方天地。他已经是半只脚迈进仙道的人,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真人境少年的,就算自己站在少年之前,他也未必能破了自己的半仙之躯,他可是有先光护体的半仙人了。

苏井然不停的积蓄着气势,虽然他有信心在此人手中活下来,但是不等于他有能力杀死此人,毕竟真人对半仙还是有些妄想。不过他还是有那一线机会。若是枯木逢春一剑刺穿除此人,他就是真仙也要除掉半条命,何况只是伪仙人。

当苏井然气势积蓄到一个极致,即使对面的白袍男子都感觉都些微诧异,毕竟一个真人境少年,修为与气势所凝结的意蕴,竟然令他这个伪仙人都有些侧目,可想而知一般造化境怕是再此就要翻了船了,不过此人依旧一脸戏谑的有恃无恐。

刹那间苏井然全身气血上涌,青光流转,一股如同真龙觉醒的气机,自苏井然身上崛起。一时间空气都在颤抖,与此同时,大地震颤,而后一声令世界为之安静的巨响自遥远的天边传来,似是魔神的怒吼在为少年助威呐喊。随之整个颤栗的天空飘然起无边血云,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此刻阴郁的令人感到窒息,紧接着漫天流星自天空划过坠落至人间大地,流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甚至天上有大陆横空而过,与此同时漫天魔影自天空闪过。

一时间白袍人愣愣的看着苏井然,这位少年所凝聚的气势之强绝,威力之磅礴,异象之骇人,简直冠古绝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苏井然,心中竟不自觉的生出,见势不对立即撤退的念头,而后更是,心念合一,转身消失在苏井然身畔。

而此刻的苏井然也是迷茫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看大陆横空,岛上魔像万千,才清醒过来,原来人间劫难已然降临。

苏井然有些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后枫翼一颤,速度更快的飞向远处。

时间就是生命,而大多数人都不曾有机会珍惜它。

第二十六章 上苍是否在上苍

人生在时光的长河里,如晨曦般短暂,然而,然而。

苏井然身披仙甲,青光莹莹,如真仙临世不染尘埃。然而此刻的苏井然却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天空被漫天魔气的侵染之下显得异常暗沉,就似那阴宅破屋布满蛛丝破败不堪的屋顶一般,压在了人间之上,令本就沉闷的大地,更添了一摸阴霾;天空因战火飘摇,在寒冬腊月之际,居然下起了稀稀拉拉的细雨,雨水与冰雪混合,令本就断壁残垣的村落显得更加破落。

苏井然迈着沉甸甸的步子继续前行着,寻找着可能还依旧生还的生命,但是他明白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到处都是破败的墙壁,倒塌的房屋,断裂的树木,四处更是散落着魔道神通残留的余威,整个小镇简直是被夷为了平地,而尘埃之下,还躺着世世代代生活在此的村民。苏井然看着断树之上,被铁枪插穿胸部定在树桩之上被剜出心脏的稚童,再也抑制不住无尽的愤怒,与无助的绝望,大声的在天地间嘶吼着,发泄着,而后不自觉的流下了浑浊的泪水紧紧的抱着逝去稚童。

剜心而亡的稚子,被剥皮食肉的少女,一分为二的老妪,四散飞落的残尸,无助惊恐的妇孺,拼死抵抗却绝望而又无助的壮年,还有那跪地乞饶头颅却无影无踪尸骸。整个小镇在细雨与冰雪的洗礼下,变得赤红一片,数千人的小镇,而今无一生还。那地上流淌着的血河,似在诉说他们曾经遭受的苦难。那夷为平地却映射苍穹的赤芒,似在质问苍天的无情。

苏井然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知道人间将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将会有无数的凡人因为这场浩劫而死,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清晰的知道。他做好了再此殊死一搏的准备,更做好了再这场尸山血海的灾难来临后,舍身取义的准备。

然而当一切真实的灾难呈现在他面前时,他显得那么无助,那不是曾经三兄弟之间对生命最后希望的拼搏,那不是心有不甘意气用事无关生死的勇气。

这里横陈着一个破败的家园,里面躺着数千尸体,他们有的被暴力杀害,有的则沦为食物,更有的沦为玩物。这里本是人间的安乐窝,然而此时这里所有躺下的人,在他们的身前最后时刻经历了人间最可怕的折磨,最无助的痛苦,而后在无尽的绝望与怨念中死去。

然而这一切可怕的景象真实的呈现在苏井然眼前时,他无法再令自己保持冷静。

他不能接受这可怕的事实,更不能接受自己曾有触手可及的机会救助这所有人,不管中间是否有意外,还是其他,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里遍地的尸骸在绝望中逝去。此刻胸中除了一腔无尽的怒火,便是那悔之晚矣的自责。

那不是告诉自己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自己也无能为力,便能安然无事的继续上路的问题。这是只有当自己亲身面才会知道,所有的预测与准备都抵不过眼前所面对真实的残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他苏井然不能。

有些呆板的抱着最后一位稚童的尸体来到破落小镇的中心区,仿佛犹如一位邻家大哥安置自己贪睡的弟弟一般轻柔的放在青灵凿穿的巨坑里。苏井然将自己所能收集的尸骸全部有序的放在了这里,而后一把火将这里的尸身烧成了灰烬,待到大火慢慢熄灭,天空中似有鬼哭,似有魔吼,阴风倒卷,鬼气袭人。

苏井然知道,那是这里的冤魂,吸收了这里漫天的怨气,与滔天的罪孽,化为养分开始向着怨灵转化。

只是以除魔卫道著称的仙家子弟此刻却对身边的怨灵,厉鬼置之不理。因为这是这群有幸残存厉鬼最后的灵魂,苏井然不忍心除去他们,因为化成厉鬼与怨魂的邪灵的再次死亡便是魂飞魄散,从世间真正抹杀,而不会再在任何地方苏醒。

要知道生前,苏井然就没能好好的守护他们,死后,苏井然岂能有颜面有资格去面对他们,更遑论无情至极的抹杀。

苏井然以青灵剑翻滚地皮将此地埋成一座高有三丈的大坟,而后再以青灵剑在附近的大山之上切下一块高约三丈,宽约一丈的巨大石碑立与坟前。他在上面写着,“苍松镇遗冢。”而后又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于落款处补写着“苍天有愧否。”

苏井然做完一切,便愣愣的看着巨大的墓碑,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迷茫。他知道此刻,禹州各地肯定在上演同样的戏码,到处都是战火连绵,魔灾遍地,到处都是家破人亡的家园,尸山血海的城池。而他苏井然在这片天地之间依然如蝼蚁一般,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丝毫不能左右天下大势的方向。

然而这一切的原罪便在于天道对十万年前轮回劫数的意志,一时间悲从中来,苏井然一剑劈碎石碑上的苍天二字,独留下有愧否三字横陈与墓碑之上。似乎是不想看到苍天,似乎又是在质问自己,不管如何苏井然已是悲痛莫名。

再也不去看墓碑,苏井然披甲振翅踏剑横空,而后调头向着枯龙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人间已是血流成河,战火连绵,他苏井然既然无能为力,便去与这些天下群魔,拼个鱼死网破,以求慰藉人间无数冤死的亡魂,和那内心深处无处安置的愧疚灵魂。

徐长安昏昏沉沉的自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不足一人来高的粗大树桩,一时间有些迷茫,因为他从未见过一颗树干之上居然像模像样的长着一张人类的脸。而此刻徐长安所站的地方也是灰蒙蒙一片,整个世界都看不太真切,而头顶的上空如碎裂的蛋壳般一点一点出现细密的裂缝,而后寸寸裂开。

“少年,我等你多时了。”突然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自面前传来。徐长安一瞬间骇的飞退百丈之远,而后握剑在手,看着那棵不仅长着人脸,更是会说话的树桩大声厉喝到;“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受死。”

“少年,我便是之前在你胸口种下幽魂若兰的阵灵。”树桩缓缓的解释道。

徐长安摸了摸自己胸口,而后翻开自己的衣裳,那朵妖艳异常的幽兰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后楞深了片刻居然拔剑瞬息百丈支距,一剑将老树,懒腰斩断,口中还言辞凿凿的说到:“君子报仇只争朝夕。虽然我们都死了,但我还是希望再砍你一次。”

阵灵本就元气无多,此刻更是一剑被懒腰斩断,一时间整个空间碎裂的更加急速,空间的顶端裂隙越来越大,而后整个空间再度从碎裂缝隙中与人间相连。阵灵此刻也是一阵诧异,自己的本体本是仙人之躯,在仙光护理下的就算在虚弱也不该被人一剑斩断,而自己本想最后告知这位内心仁善的少年真相便在此刻戛然而止。而后看到少年手中的金色佩剑,阵灵只是无奈的说了一声“天意如此。”而后虚弱的抛给少年一块玉佩,便轰然碎裂。

徐长安握住玉佩一时间有些愣神,这才想起,胸前还有一位镇长的玉佩,难道每位得道高人在临死之前都喜欢送人玉佩么?只是还不待他细看,那段断裂的树桩无风自燃,在昏暗的空间内发出炙热的光芒,刺的徐长安一时间有些睁不开双眼。而后似有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自烈焰中走出,随既双手平胸对着徐长安盈盈一拜,不多时烈焰之中似乎打开了一不甚真切的门户,那多姿的身影便头也不回的一步踏入而后消失于人间。

徐长安对着若隐若现的景象看不真切,但却知道在最后一刻,那道魂影对着自己施了一礼。徐长安一时间脑子不够用,难道现在伤害了别人,还可以得到别人的还礼?

只是徐长安不知道的事,那是十万年前的一个约定,封魔井三大阵基的阵灵齐问人皇震禹,何时才可让三位阵灵重获自由。人皇震禹便告诉三人,当有一天,有人手持人皇亲手铸造的镇狱剑来斩断他们的本体,便可重获自由。

然而徐长安在冥冥之中的天意下完成了这一切而不自知,才有了阵灵赠礼,再盈盈一拜的场景。

只是当阵灵的生命之火熄灭之时,便是庙顶空间的蹦碎之时。而徐长安在刚刚经历过一场空间风暴之后,又再一次又要经历类似的事情,实在是人生之大不幸俯身。只是此地空间毕竟不上不封魔井内的世界万一,所以根本不会形成空间风暴陷入空间乱流之中。

徐长安只是随着空间湮灭,而后被迸发出的能量,击飞向遥远的天边,而方向不偏不倚正好便是枯龙镇。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此言未必是空穴来风。只是这天意是否能扭转得了每个人的意志,那便是个人的抉择了。

第二十七章 时间流沙绕指柔

人间广阔无垠,气候变化多端,在最北边的禹州下着大雪的寒冬腊月之间,中州的土地上已是百花齐放,燕莺齐鸣。

而在这片春风肆虐,阳光温暖的大陆最高峰上,响起了数万年不曾听过的钟鸣。片刻间钟声响彻数十万里,几乎囊括了整个中州所有的土地,几乎所有中州的生灵都听到了这悠扬而古老的声音。

凡间各处百姓对此等天音啧啧称奇,有人跪拜祈福,有的登高望远,有的静待家中瑟瑟发抖,认为天降不祥,但是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身处名山大川,坐拥仙家福地的各大宗门的仙门修士,亦不曾明白钟声涵义。只有历史传承久远同处中州的聊聊数十个宗门才懂其中涵义,一时间明白其中涵义的各宗长老、门主、宗主、主持无不纷纷赶到大殿,施展术法,联通那座最高峰上道观的观主,咨询事态的严重性。因为他们都知道那道钟声,代表着浩劫将至,人间一切仙家势力在听到钟声之后都必须摒除门户之见,必须同心协力,阻截人间浩劫。

而同样的事情在人间九州之上不停的上演,青州的最神秘的落魄湖中响起了肃杀的鹤唳,蜀州绵延的群山里撕裂出冷冽的剑鸣,金州广阔的荒漠之上吹起了低沉的号角,徐州悠悠的竹海内传出震天的擂鼓声

而正在遭受入侵的禹州,此刻已是狼烟遍地,烽火连天。毕竟人间大多数以凡人居多,即便是人间皇朝,军队林立,作战威猛,但那也只是相对人间而言,在真正面对妖魔鬼怪的力量面前还是太过羸弱。

而山上仙师,虽有能力除魔卫道,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现在大多数仙门都是自顾不暇,只有禹州排的上号的数十个宗门才能犹有余力,去帮助周边的城池。只是相对于铺天盖地状如蜂窝的魔族,依然抵抗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十万年的安逸生活,与人间万族的消亡殆尽,终是让一家独大的人族在此次劫难中自食恶果。仙道的自视甚高,人间的争权夺利,终是让大部分凡人过上了平凡安宁的一生,失去了掌控命运的机会。

徐长安被空间湮灭所产生的余波,爆射向数千里外的枯龙镇。只是飞在天上浑浑噩噩的徐长安,不多时便被天上不断擦肩而过的魔怪所发现,而后只见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的一片阴影想着徐长安袭来。

徐长安虽然被空间余波震的有些头昏脑涨,但是灵觉依然敏锐,在阴影急速尾随而来的时刻,便感到一阵魔气向着自己侵袭而来。

晃了晃还有些神志不清的脑子,定睛一看,黑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的向自己涌了过来。即使已经见过数次这等场景,然而此刻徐长安依旧有些头皮发麻,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每一只魔怪都有不输给自己大哥庄熊的气势,如此之多的身影,想必压也压死自己了吧。

徐长安不敢怠慢,立刻脚踏虚空,踩着天地间随他而动的威风,奔跑于人间的苍穹之上,而身后的魔怪越追越多,形成的阴影越来越大。

只是此刻徐长安不管如何心急,如何努力都无法继续加快速度,即使在试着二哥苏井然曾提醒自己的恶狗狂追,依然于事无补无法突破急速大道破开空间的速度。只能看到天空中一道人影似乎是黑暗的使者拉着黑夜的幕布自天穹之上一扫而过,而后整个世界便陷入了无穷的黑暗。

徐长安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突破空间壁障的速度与自己心关几近元神的阳神撇不开关系,只是那尊金色的小人,在面对那尊魔皇的眼光时已经寸寸碎裂,几近解体。若想在让其修复如初,天知道要花多大的代价,及多长的时间。然而这一切对于初入人间的徐长安来说一切还显得那么遥远。

苏井然在天空中御剑归来,一路上遇妖杀妖,遇魔除魔,时不时还能救几个同道中人,然而心中依旧在滴血的苏井然并不理睬那些被救之人的善意,依旧向着枯龙镇冲杀而去。

因为他相信那些最强的妖魔大多数并不像那些无法控制自身随空间乱流飞去禹州各地的土地一同离去,肯定还有大批的精锐在哪里集结。自己仗着枯木逢春以及自己的《七转青元》,还有身上的琉璃生机甲,只要不遇到第九境天魔境的魔族都能应付。

到时候就算遇到了九境天魔,自己拼着圣器毁灭也要与他同归于尽,一个天魔九境不亚与仙道陆地神仙,可想而知,苏井然能换一个也是赚大了。而在此之前,一定可以干掉更多的精锐魔族,至少苏井然已经做到了他能想到的以自身实力对魔族造成最大的打击便是如此。

只是在无尽妖魔似海的天空中,苏井然像突然自海中游上了陆地一样,身前的空间突然间一片晴朗。苏井然布满血丝的双眼伴着狰狞的面目,一时间凌空而立,回头望去,本是银白的世界被苏井然染成了赤红,犹如千里玫瑰独独为苏井然开放。洁白的雪花飘飘摇摇,跌落满是血迹的仙甲,而后绽放出艳丽的色彩,告慰这人间迟到的正义。鲜血如渴望自由的精灵,在铠甲上游离,一点一滴,自指尖,自靴底飞落人间。

苏井然不知道自己斩杀了多少低阶魔族,直知道自己如疯魔一般一口气杀到这里,即使苏井然修为在不断的战斗中不仅没有耗尽,反而越加精纯深厚,但那来自肉体的疲惫,精神的困顿依然不可移除缠绕在了其身上。只是苏井然知道自己不能停,多停留一份,便会有一人多一份危险,他虽然不愿去想这些,但却不得不用继续战斗这种方式去麻痹自己。

只是此刻的情况万里,让苏井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在此等时刻想不明白又能如何?他苏井然依然只能继续前进,摸了一把有些粘稠的脸庞,看着手心上沾染的血迹,苏井然无所谓的振翅踏剑提高到自己的极致遁速,向着前方而去。没有人知道是何等悲伤,才能让一个酷爱整洁仪表的男人,不去在意这些原本视为信仰的原则。也没有人知道,当他放弃所有所爆发出的愤怒是多么的惊人。

即使只是赶路,苏井然依然不曾放松自己,身心的高度紧张,让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从眼底我们只能看到无尽的果决与坚持。

时间流沙绕指柔,清风不徐有人愁。苏井然终是看到天边一抹黑线,正急速远去,如不是自己有枫翅加速,可能永远也追不上前面的那条直线。只是当苏井然越来越近,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线,而是黑压压的一片群魔,正在急速向回赶去。

枯龙镇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令如此多的妖魔急速回援?苏井然不得而解,但是他知道他只要上前阻止就行了。只是前方魔怪速度也不慢,一时半会想要追上还是个难题。心念电转,配剑青灵,一化为三,而后在化为九。瞬间苏井然手掐剑诀,九道见光瞬间变为数十丈长的大剑,而后剑光不断吞噬天地灵气迎风再长,不多时九道百丈长的剑光衡于天地之间,急速随着苏井然的身后爆射而去。

前方那倒直线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威胁,一时间速度更快,而后九道剑光轰然扫过,数千道躲避不及的身影随即飘散为血雾。而后苏井然继续强势出击,乱剑横扫,一时间前方的直线如下雨一般三落下各种碎尸。只是队伍在遭受重创之后,竟先后闪烁出各种黑影与魔气,而后他们的速度便越来越快的趋势,苏井然一时间竟有些追不太上,不多时,苏井然只能遥遥的尾随其后,不至于掉落太多而已,而九道巨剑再无用武之地,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第二十八章 狗尾草尖闪剑芒

要得到,你必须要付出;要付出,你还要学会坚持。如果你真的觉得很难,那你就学会放弃,但放弃了,你就别抱怨。

徐长安接连两次在空间破碎中险死还生,还没有弄清当下的处境之时,便又开始了千里大逃亡。只是令徐长安不明所以的是,怎么即使来到死后的世界,这些妖魔依旧阴魂不散。怪只怪他自己到现在依旧没有分清事情的真相,自己还活生生的幸存在这片生灵涂炭的大地之上。

徐长安此刻拼尽自己的全力,不停的奔跑,虽然将身后的妖魔渐渐拉开距离,但经不住身前的大量妖魔不断加入到追逐自己的魔群之中。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那群妖魔似乎追逐的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二个都魔光焕发,黑气缭绕,然后遍布整个天空,以至于本就阴暗的天空在这铺天盖地的魔影下变的更加阴沉。

而后魔群速度骤然暴涨,急速向着不断奔行的徐长安拉近距离,似乎整个苍穹化为一只魔气滔天的巨兽,而后游曳在天空这片无垠的大海间,张开那遮天蔽日的大口欲一口吞掉前方的小鱼。

徐长安看着身后不断逼近的阴影,内心深处早已经慌的六神无主,奈何这已经是自己极限了,自己再次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原来不管天上地下,生前死后,自己都是依旧如此弱小,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自己还要变得更强,再强。

不稍片刻,徐长安便淹没在了无尽的魔影之中。只是在凌乱的魔爪攻击下,徐长安依稀从魔影的缝隙间见到有道身影悠然的行走于苍穹之上,他左手看似随意的搭在腰间横陈的剑鞘之上,右手则捏着一根鲜活的狗尾巴草在口中津津有味的咀嚼着,似乎实在没什么提的起兴趣的事,以此打发闲暇的时光。

似乎是察觉到徐长安的目光,那道身影松开狗尾巴草叼在嘴边,而后右手压了压斗笠,遮住原本就模糊不清的容颜,只能依稀看到那稀稀疏疏的胡渣子在脸庞间若隐若现。而后那人从嘴唇边取出狗尾巴草,轻轻转动根茎,随手一挥,似乎整个时空都在这一刻停滞不前,化做了永恒。无尽的阴云,肆虐的魔气波动,暴虐的魔族爪牙,坠落的徐长安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凝结。

而后那斗笠剑客继续叼其狗尾巴草,悠然自得的迈着步伐,悄然远去,来的悄无声息,走的无影无踪,似乎这样的神仙剑客从不曾真实的存在过。

一缕寒风载着晶莹剔透的雪花,徐徐飘零,而后不经意间砸在了这片阴云之上。似乎是不堪重负,似乎是如释重托,整个空间响起了一丝冰雪碎裂的声息,而后整个世界像是炸开一般,阴云消散,妖魔飞灰,全世界再度变得蔚蓝清静。

一缕打破寒冬冷冽的骄阳照射至徐长安的身前,令凝滞空中的徐长安感到了丝丝温暖。这是徐长安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如此安宁享受着温暖,那一缕阳光似乎不仅给徐长安的身躯去除了阴寒,更令他数日间低沉阴霾的内心增添了一缕阳光,那是生命重燃的希望,对世间万物美好的向往。

徐长安终是在此刻,彻底松懈下来,而后一头坠落地面,安详的直视那自天幕而降的骄阳,似是一朵绽放在人间的玫瑰,妖艳动人摄人心魂。直到这一刻,徐长安那压抑心底负面情绪,暗藏心底的满心创伤终是在此刻心中至圣唯美的灿烂光芒中化作前程往事随风轻扬。

这并不是遗忘那份记忆,抹除那些痛苦,而是在迷茫后、伤痛后、放弃后、终是在跌跌撞撞中慢慢成长,有时这是一个漫长的经历,而有时这又仅在片刻之间。人生的轨迹我们无从捉摸,只能在心向阳光的大道上摸爬滚打直至心中的彼岸。

这已不是徐长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绝世剑客了,若不是上一次在封魔井内那似梦似幻的秘境空间内,徐长安也曾经见过一位叫做祁燃的剑客,他几乎不敢相信,世间真的存在如此至强至圣的剑仙,只是不管祁燃或是斗笠剑客似乎都是如梦似幻在徐长安的生涯里转瞬即逝。

不知是阳光太刺目,还是心神太疲惫,徐长安竟在耀眼的光芒中,看到一位全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人影浮动,而后越来越近,身影越来越大,似乎超脱出了阳光,来到了身前。徐长安此前清晰的看到世间恢复一片清明,再无任何他物,就连尸骸都化成了灰烬飘散云间,此刻怎么会有人影晃动呢?定是自己身心疲惫,产生了幻觉。

联想到自己“死后”的经历,徐长安越发坚定的相信二哥的言论,人死之后果然还有冥土,而此刻自己就静静的躺在此地。

一念至此,徐长安不禁想起远在人间的师傅,和那些可爱的师弟师妹们。想到此处眼中不禁泛起蒙蒙泪水,而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喃喃自语到:“师傅,你最捣蛋的关门弟子正在冥土想念着你,你知道吗?大师兄还是那么辛苦的磨练武学么?师弟师妹们训练要继续努力啊,人间可不止师傅传授的那等境界啊。小师弟饭煮的还好吃么?真想大声的告诉你,你煮的吃的真的很一般啊。”说到此处泪花滚滚而落,声音似有哽咽。

而后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又继续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还活这么?三弟正在这里仰望天空好想念你们啊。”

声音刚落,徐长安忽然听到一声嘶哑的声音说到:“大哥,二哥都好,看到你没事我们都放心了。”

苏井然站在阳光下,难得的漏出了微笑,这是数日间,苏井然最温暖放松的时刻。原来那位至纯至善的兄弟并没有死,他还是依旧如此善良,单纯。而且更让苏井然心暖的是,这位误以为自己已经落在冥土的三弟还挂念着自己。没有什么比有人把你放在心间更令人温暖的了。

徐长安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原来那阳光下的刺目身影不是幻觉,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令徐长安感觉不可思议的是,那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二哥苏井然。徐长安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摸了摸苏井然的铠甲,而后扭了扭自己的脸庞,果然有些疼,原来是真的。

只是再看到二哥一身威武霸气的绿甲,徐长安本就热泪滚滚洋溢着笑容的脸庞,此刻竟憋这嘴唇不知是笑是哭。那墨绿之上渲染的暗红,那张本来英俊非凡现在却变得憔悴异常,同时伴着血污的脸庞徐令长安有些心颤。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二哥苏井然时的形象,是那般的自信张扬,仙风道骨,出尘脱俗。而后相处的时间里,更发现二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像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一般沉稳。

然而此情此景,徐长安知道二哥定是受了万千磨难,不然不会这般身心俱疲。

苏井然似乎知道徐长安心中所想,走到徐长安身前,紧紧的抱住徐长安,而后抓住苏井然的肩膀说到:“想什么呢?傻瓜。这里不是冥土,这里是人间,我们都还活着,那朵幽魂若兰根本不是蛊毒,只是让你回到枯澜寺的一道空间神通而已。”

徐长安懵懵懂懂的听完一切,直到此刻才清楚原来自已依然活在人间:“那自己之前一剑砍断的树妖即那位封魔井三大阵领之一的枯澜寺阵灵难道当时还活着?”这个问题突然间缠绕到了徐长安的心扉。而后一念至此哭的更加伤心的说到:“二哥,当时我心中有恨,便一剑砍断了那颗大树而后他就化作灵魂走进了一道大门。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一件事。”

苏井然楞楞的听着这一切:“阵灵前辈确实并无恶意,但也即将身死,你错手将他斩断却是你的不对,但他化作灵魂走入大门,代表着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不算死亡,是获得了新生。”有些疲惫的安慰着徐长安沙哑的说到。

而后又说:“你做人就是太冲动了,记得遇事要冷静,凡事思虑周全再做定夺。虽然现在你还小,但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给我们了,整个禹州灾祸重重,我们尽可能的先去灭杀魔头的有生力量。而你再不能冲动了,这次若是真的死了,就在没有人来救你了。”苏井然整了整徐长安的衣服,而后拍了拍苏井然继续说道:“先前有为绝世剑仙路过,斩光此地妖魔,只是唯独留下一道身影,原来是你。现在我们随着他的方向前去,定能能够遇到更强的敌人,不管我能做多少,我一定要去尽一份我苏某人所能尽的最大力量。不管道路多么坎坷,我都会一往无前。”

而后苏井然双眼神光绽放斗志昂扬的看着徐长安道:“你敢随我一起前去么?”而后语言变得温柔的说到:“你也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待到灾难过去,毕竟你还小留着有用之躯,长大了再来除魔卫道。”

徐长安哪里理会这些,只是眼光坚定的看着苏井然说到:“不,我要和你一起除魔卫道。”而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抓紧那把金色配剑紧紧跟着苏井然,而后又问:“大哥呢?”。

苏井然揉了揉徐长安的脑袋,微微一笑,“他应该在某个宗门奋起抵抗。”而后踏剑振翅,腾空而起。

苏井然回答的如此草率,主要是因为当时并没有想到灾祸降临的如此之快,范围波及如此之广,所以庄熊肯定还在半途便发现了情况不对,从而导致请援军的事情肯定已化作泡影。只能靠他庄熊自己度过这等难关了,为了避免徐长安再度伤感便给了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徐长安听后点头表示知道,而后亦是破空而行紧随其后。

蔚蓝的天空之上只看到两道彗星般的轨迹一前一后,向着远方的黑暗冲霄而过。

第二十九章 人间正义临危至

回头望去,那蔚蓝透彻的天空和滚滚奔腾的丛云都已渐渐模糊在阴森恐怖的黑暗里,而那云缝间最后洒下的一缕曦光也在苏井然的凝望下悄然湮灭。

这是一片黑暗的世界,却又不是完全的黑暗,它如同黑夜一般依稀有光芒照亮。然而那光却没有月光的温柔,星光的爽朗,它就似那择人而噬的野兽,阴沉凶悍的如一道道血色的闪电,游走于整个天幕之上、大地之上。

徐长安与苏井然站在漆黑的空间之内,借着时不时陡然间闪过的血色光芒,看着这片于印象中已经天差地别的枯龙镇,一时间阵阵出神。

枯龙镇原本的不过方圆数里的魔渊,现如今已经成为绵延至数百里的天渊,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和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黑暗,以及那魔渊之底下不停传来的厉吼声,令每一位俯视此地的生灵都会背脊发寒。而游走于天幕之上的血色光芒,却映射出魔渊之上数千丈的高空有做红色的悬岛静静漂浮于血色苍穹之上。

红色的悬岛之上群峰林立,魔像重重,更有刺破苍穹衍生天外的峭壁,气势磅礴;峭壁之上轰鸣而下的血色瀑布更是一泻千里气势非凡。而那悬岛之上,魔影凌空遍布,凶威滔天盖世,似乎令整个世界都不堪重负的瑟瑟哀鸣起来。

若不是片刻之前苏井然和徐长生,才从禹州的大地之上疾驰而来,而且脑海中的记忆依旧清晰无比,定然认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不过一天时间,然而整个世界却忧似地狱,令苏井然与徐长安都不禁有些恍然。

苏井然揉了揉徐长安的脑袋说到:“男儿当杀人,千里不留情。黎民世代安,尽在剑中行。”而后洒脱一笑,手握枯木逢春,脚踏虚空涟漪,一身青光耀世,侧有飞龙伴行,如光如影,似雷若电,在这黑暗阴沉的空间内,犹如一颗夺尽世间光芒的明星,直射千丈之上的悬岛而去。

此刻的苏井然战衣凛凛,英姿绝世,那伤痕累累的脸庞不仅没有掩盖他应有的风采,更让这本就英俊稍显秀气的俊颜显的成熟坚毅,铁骨铮铮。而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悍不畏死的作态,令身后的徐长安心生向往,更是不自觉的在心底铭记下了这道身影,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徐长安一定会努力向着这道身影努力学习、靠近、而后做到。

整个血色的苍穹皆因那道明亮的身影而略显苍白,忽而那道身影忽然光明大作,闪耀出令整个世界都为之变色的光芒,一时间深渊也被照亮,悬岛也泛起白光,而后光明闪耀的苍穹听到琉璃寸寸碎裂的刺鸣声,一股巨大的波动随着碎裂声一同爆发,整个空间波及出一股令人窒息的乱流。

光明退散,而光芒闪耀的位置却凭空出现一座古老的大门,此门四四方方,皆以铁链缠绕,铁链却凭空穿插在尽数碎裂的空间裂纹之上。而巨门之内一艘战船如履海洋一般缓缓驶出大门,而后静静的漂浮于悬岛之前。

战船之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竟有数万人之多,皆是服色各异的仙门修士。从衣着便能看出他们皆来自不同宗门,然而此刻每人臂膀之间皆拴有一根红色的头巾,头巾之上绣着一个金色的大字‘中’字,这个字不仅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更代表了他们的坚决意志。

尽管服色多有不同,但是同门同派之间皆站在一起,而为首多有一人领队,最少都是仙门八境造化境初期的修士。而船头一道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身影,便是此艘战船的主事之人,亦是修为最高人,唯一的一位仙门九境陆地神仙境。整船之人皆仙气弥漫,战意盎然,更有的修士在没有接到命令之时便已经跃跃欲试、兴奋不已。

只有稍微老成些的修士和年纪偏大的领队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的悬空岛屿,因为只有他们才能稍微明白接下来的是怎么样的惨烈场景和无情时刻,而那些还在仙门庇护下成长到如今自以为是的天纵骄子的年轻人还不明白真正的残酷。然而在各位掌门掌教的受意下,这一批中州最强势,最天才的娇子将会真正的剩下能抗其人间大旗的精英。

这是禹州的不幸,确实人间的万幸,在和平了如此之久的年代,终于可以让人间断代的梁柱英才,再度如春雨后的小笋多冒出几只。祸事已经不能避免,便只能将这灾祸化成最后的烈火焚炼出真正的“好钢”,以弥补人间的损失。然而这一切对禹州的百姓公正么?公平么?只有禹州经历灾祸的百姓才能说出心中那苦涩的答案答案。

对一切一无所知的苏井然,本是英姿勃发,铁骨铮铮气势恢宏异常的进行着心中最后的正义,然而却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挡住了去路,而后更是被空间乱流吹出了界壁,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准确无误坠到了徐长安的脚边。

看着以屁股着地的苏井然,刚刚还豪情万丈的徐长安一时间有些楞神,而后赶紧扶起二哥关切的问道:“二哥、二哥屁股疼么?我给你揉揉。要不要紧?”

苏井然顿时鸡皮疙瘩立满全身,而后一个弹跃站起身来,一巴掌呼到徐长安的头上,“疼个屁啊。”只是按着臀部不时地的揉搓的左手似乎在告诉徐长安真的很疼。

苏井然不再管徐长安,而是仰着头看着苍穹上突然跃出的庞然大物,表情不禁有些轻松下来,而后喃喃自语到:“看来援军到了。”只是转念想到,刚才自己威风凛凛的样子却被对方的破界余波搞得如此狼狈,一时间气从中来破口大骂道:“船大了不起啊?船大撞了我,不赔礼道歉啊,船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啊?有本事下来比划比划。”

也许是苏井然嗓门太大,也许是战船上的仙人的耳朵灵敏,一道强大化为实质的神识如狂风一般自天空扫落,而后将苏井然与徐长安掀翻在地,一时间好不狼狈。

战船上的老道,喃喃自语道:“两个小辈而已,也敢如此目无尊长。”当仙识扫过,老道已经可以判定两个遍体鳞伤、鲜血侵染的少年是一路斩杀除魔战到此地,在这方天地劫难中,这种勇气本,和这身修为战力都是值得称赞的,若不是如此,颇好面子的老道人,听着下方喋喋不休的叫骂,早已两个大耳瓜子打的下面两人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了。

话音刚落,苍穹的另一边一阵仙音弥漫,而后一道根茎犹如扎根虚空自天空上不断延展,而后根茎刺破虚空长出嫩叶,而后嫩叶越来越大其势犹如遮天蔽日,自叶曼之上开出一朵婀娜的莲花,而后莲花撑开空间帷幕,帷幕破碎之际,空旷的花心内如蝗虫过境一般涌出一片人海,而后数以万计的人还战力与叶曼之上,等待号令,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莲花顶端,而后笑盈盈的看着战船之上的老道人说到:“道一仙长,数万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爱面子争第一,该给下面的晚辈一些机会了。”言毕手掩娇唇的继续娇笑起来。

“哼,淳雨薇你就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老子的仙人境第一是靠着一双铁拳打出来的,又不是靠不要脸混出来的,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到处兜售风骚,若不是你找了一个好情人,我看到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早就三拳两脚,打成烂泥了。”道一一脸不屑的说着。

那位名叫淳雨薇的婀娜女子,则脸不好心不跳的继续柔言软语说到:“仙长如此威猛,不如打死奴家的老情人,让我从了你吧,反正那个老男人都已经不中用了。”

道一听到此处就要破口大骂,只是空间裂缝又突兀出现,战船旁边一只巨鲲一头跃出空间而后化而为鹏盘旋于苍穹之上,其翼若垂天之云,背负万千修士而后向着魔渊对岸呼啸而去,同一时间莲花上方一艘浮岛飞出,只是跟着眼前的悬空魔岛的大小与雄伟而言简直不可比拟。

而苏井然与徐长安身后数十里地面一座庞大的阵法金光四溢,纵横交错凭空出现,而后空间扭动,数万修士在内一跃而出,而后全部或是御风或是御剑或是双翼煽动皆以不同方式追着最强方拿到最雄伟的身影直插魔岛而去。

“蛮龙老弟还是如此生性豪迈,放荡不羁,想不到你这一根筋居然能生龙活虎的活到今日,看来修为又精进不少,真是可喜可贺。”道一看着那道骑着上古遗种开天飞熊的蛮龙,一时间打趣儿道。毕竟在这个只知道在三界之内到处惹是生非,而后仅仅只会用手中的大铁锤解决问题的莽夫,杀死他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而今居然活过了近一万年,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毕竟仙人之上还有仙王,还有那至尊,还有那传说中的一界之主帝皇。

那一身精肉盘根错节扎实无比的缭绕其身躯之上的蛮龙,一跺脚来到,道一身旁,而后蒲扇般的大手拍着老道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道长见笑了,俺老蛮今日是来斩妖除魔的,并不是来和你比试的,我看在等个千年之期,我便再来找你挑战如何。”

道一被这斯的巨手拍的半边肩膀阵阵痉挛,而后怒发冲冠一拳将其击飞的倒射出千丈支远到:“找死呢是吧,再敢靠近老夫,打的你老妈都认不出来你。”

蛮龙本就身体强壮,虽然受了道一的铁拳,但并无大碍,只是气愤的大叫道:“你这个老东西,我跟你打招呼,你居然仗着年岁大,修为高欺负我,我不和你玩了,等我修为再高些,俺蛮龙再来打死你。”说着怒气冲冲的,冲天而起,而后来到开天飞熊背上,提起大锤,指着悬岛,对着身后的修士们大喊道:“金州的好儿郎们,跟着老子冲啊,除魔卫道,捍卫人间尊严的时刻到了,杀啊。”而后气势彪悍的轮着与人其高的大铁锤冲着悬空魔岛而去。

道一听到那蛮龙的混账话,那气的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二话不说的开船起锚向着悬岛冲去,只想着发泄心中无处释放的怒火。

淳雨薇见状瞟了,巨鹏背上的金甲仙人,而后口吐兰花向着那人轻轻一吹,一道芬芳的兰香如蝶飞舞,袅袅而行而后向着那倒身影而去,随即眼睛微眨暗含秋波的娇嫩说到:“奴家先去探探路。恳请公孙大人记得在战场上多多照顾奴家啊。”而后花雨纷飞,随风而散。而叶曼上的众人,虽然大多都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甚至略感压抑,但在此女消失后,尽有些遗憾与不舍。不等众人反应,个自领队带着众人也向着悬岛冲杀而去。

那位金甲袭身的公孙大人,一把捏碎那道飘摇坠落的香兰,一语不发面色阴沉的带人直冲而去,他大概是所有人中最能明白此次灾难给雨中带来的伤害吧。自幼的国破家亡,流离千里,沙场的血河万里,平民的朝不保夕,岂是这些仙门宠儿所能理解的。所以此刻他内心深处的愤怒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而那座小浮空岛上无人理会的书生状仙人,扇了扇扇子,提口吟诗到:“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步一吟,而后摇头晃脑,消失在众人眼中,而后各位仙门子弟,直冲魔岛。

从地上爬起来的徐长安与苏井然,默然无语的看着天上的仙师们。待到众人飞入悬岛,苏井然看着无尽的魔渊底部热有所思。

“二哥?我们也去吧。”徐长安将金色配剑也负与身后与师傅所赠的泉溪剑一同并排安置,而后望着苏井然说到。

“好,让我们就杀他个天昏地暗。”苏井然言毕,再度飞身而起,与徐长安并行化作陨星直冲魔岛而去。

第三十章 热血少年好儿郎

前景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得到与失去之间向来都是平等的。

在战场上厮杀的每一个人都不一定仅仅抱着除魔卫道,捍卫人间正义的初衷而来,有的是为了宗门贡献,有的是为了历练升华,更有的只是为了一己的杀戮欲望,当然不缺那些修仙世家、仙山门阀送自己的子弟前来镀金的出人不出力的。

然而真正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当你迈步踏入此地那一刻起,除了活下去,你将再没有时间思考其他的了。

数十万的仙门修士,整个人间半数以上的仙家精英,来此参战的最差战斗力都是仙门六境以上修为。然而除了金州蛮龙率领众多修士一入战场便一个个如狼似虎,凶残成性的入侵到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魔潮之中,而其他四人所率部众,除了公孙大人轻率的部分仙门修士结阵以待,大多数都如一盘散沙一般一拥而上,或是畏缩前行,或是调集法宝远程轰杀毫无章法,亦无血性,毕竟金州向来以民风彪悍出名,而其他洲际太平的太久了。

人间仙乡依旧和平的太久远了,虽有争权夺利,互有杀戮,但何时曾见过,数十万数百万一拥而上的仙家斗法,顶破天就是数千人的结阵厮杀。往日谁不是仗着个人修为,以力压人,好叫天下人看看谁才是人间俊杰,天之骄子。然而此刻面对的场面,若不是差距到仙凡有别,就算你是八境的造化境不朽真人,一样用人头堆的你本源亏尽,力尽而亡。什么断肢重续,什么滴血再生,一样耗到你再无肢体延续,再无鲜血重生。

禹州灾祸突发,根本不给任何人准备的机会。而人间各大洲际监察宗门能够第一时间集结修士,不计代价打破空间壁障前往援助,已说明这些监察使做的很称职了。只是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而空间壁障对修为越高的人阻碍越大,而今次对禹州支援的仙人境仅有二十人之多,可想而知输送之困难。

但禹州毕竟也是人间九洲正统的洲际大陆,本土都有不下二十位仙人境修士,现已支援各地。只是人间一洲之地何止千万里,凡人倾其一生也未必能走出一国之地,何况一洲之地。

即使仙人赶路也要不短的时间才能地道所到区域,更遑论这突发形成的悬空魔岛。因此此地变成了远程支援的重灾区,数十万仙界精英,数百位不朽真人,五名实力排名真仙境前十的陆地神仙便直达此地,扼杀魔灾源头。

数十万仙界精英,面对着十万年前魔族残留下的百万魔族军队,即使修为占据一定优势,依然溃不成军。无数仙门弟子被天地间闪烁的各种攻击击沉粉碎,即使魔族依然在不断湮灭,而修士消亡的速度依然令人胆寒,只是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人间便损失过万,那都是各大仙门呕心沥血培养的精英弟子,各种护身手段,护体法宝层出不穷,但依然躲不过命运的判罚。

而五位仙人则对着敌方苏醒不多时修为还未恢复的数十位天魔境修士展开了厮杀,似乎是为了避免伤及低阶,其中除了淳雨薇的四人硬是凭借着各自修为硬生生将状态低迷的数十位天魔顶出苍穹之外战斗。

只见道一老道,即无拂尘,也无道剑,硬生生凭借着自己金光四射的铁拳,和如影随形的身影拖着地方四位天魔不停的向苍穹之上进攻。

蛮牛则也不甘示弱一人一熊轮着锤子,气血滔天,威势如虎,风卷云涌,带着令人难以看懂的金身法相,一头撞进了对面战力山巅的众天魔。

而公孙上仙,一人一剑,剑气冲霄,快若惊鸿,光影浮动间便斩掉一尊天魔的手臂,只气的对面那位天魔哇哇大叫,而后破口大骂到:“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等我恢复巅峰再来一战。”只是话音刚落,此魔已是魔头飞起。只是修为真至仙魔境,已是寿与天齐,岂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只见那魔头抓住自己的头颅而后往头上一放便再度接上了脖颈,而后双翅震动,骂骂咧咧的朝着天际而去。

最后悠然出现的儒生仙人,彬彬有礼的对着淳雨薇,抱拳以礼道:“有劳仙子,坐镇此处了。”而后玉扇一展,天地间有无数文字符号飞舞,而后盘旋辗转,化作文章,天地间似有郎朗书生,正气凌人,悠悠响起,而后声音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盛,文字间突然扬起天风,倒刮而上,气势不可抵挡,即使是仙人也被吹的随之飘摇,与风同行。而后天地间,书声琅琅,却越去越远,越来越小,直至低不可闻。所有的天地仙人与天魔,皆不知被书生待到何地去厮杀去了。

而淳雨薇一人则坐镇下方魔道战场,以防魔族修士狗急跳墙,来一位天魔修士入场击杀众多低阶修士,毕竟若无天地圣器,和造化真人境的一些特别手段,仙凡永远是云泥之别,即使在场的数十万修士也未必是一位天魔的对手。看着倏然远去的众仙魔,淳雨薇撇撇嘴对着书生的位置到幽幽道:“伪君子,装什么假仁假义。”而后无所事事的凌空而坐,一张玉碧藤椅悄然出现起身后,而后拿出一面镜子,看着镜中的美颜眯着双眼静静沉浸在其中。

什么百年不出的仙道天才,什么千年不出的大道圣子,什么人间绝迹的天地剑胚,在滚滚魔潮之中不过是一捧黄土。然而真金不怕火炼,是金子总会发光,是英才必定骁勇。

在最初的一批精英倒下去之后,人间修士渐渐的稳住了阵脚,而数十万修士已不足十万。但是此刻的不满十万的精英却比刚才那几十万的战斗力强得多,虽然死亡仍在继续,但是消磨的速度已经骤然下降,接近平缓了。

而那些真正有血性有实力的强者无不是身先士卒,以一己之力杀入重围,势要与这百万魔头杀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徐长安紧紧的跟着苏井然,在天空中与魔族士兵四处厮杀,自从他不能继续打破空间壁障之后,他身畔随行的烈风已经很难威胁到这些六七境的魔头了,顶多给人家造成不咸不淡的伤口,然而自己却挂彩颇多。

而苏井然因为数天的作战早已疲惫不堪,若不是《七转青元》和枯木逢春,不断的恢复去修为,精炼真元,苏井然早就力竭而亡了。但人力有时穷,功法与宝剑无法恢复其体力与精神的,从而导致了此刻苏井然战力锐减,本有适合群战的九影分光剑,可以在这里大展神威,却因为精神不济体力不支无法继续施展,直到此刻,苏井然才意识到,原来体质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依然是至关重要的。

而徐长安空有一身用之不竭的力气,可奈何那微薄的修为早已在自己那凌厉的剑招之下嗖嗖的消耗殆尽。从而导致即使战斗到现在,一名可与造化境巅峰争锋的真人境修士,只能摇摇欲坠的在战场上边缘艰难的厮杀着。而一位本可以轻松虐杀四五阶修士的徐长安,此刻只能拿着金色配剑在天空如凡人厮杀一般挥剑砍杀。

然而徐长安所学剑术太过拙劣,根本无法斩断天空凌乱的道法、剑气,更遑论魔族的神通、武技。为了护着身畔摇摇欲之的苏井然,徐长安大多数时候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硬抗这些无法格挡的道法剑气。

若不是那轮回胎引发的莫名的天地机缘,令徐长安的肉身发生了超出常人难以理解的质变,此刻早已是身首异处、万剑穿心了。即便如此,徐长安早已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只是苏井然坚持到此刻,也是精神恍惚,仅凭心中最后一点执念和那稚童临死都不曾宁静的画面继续机械的战斗着。

仙人战场就是如此,没什么拳拳到肉,没什么刀剑厮杀,只有那无边元气的波动,天地神通的轰击,武道技法的凝聚,漫天绽放。似烟花遍地般烂漫,似群星闪耀般动人,若火山喷发般壮丽,如大海倾覆般磅礴。

苏井然虽有仙甲护身,但许长安并不为所动,依旧执着的守护着二哥,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自己前行的榜样目标,是自己心中不可侵犯的神圣。

不知不觉,苏井然的身影越来越深入魔群,而徐长安依旧紧跟在其身旁,伤痕越来越密,溢出的鲜血越来多,即使是不朽真人流下了如此多的血液也会元气大伤,何况还是凡人的徐长安。徐长安越来越虚弱,虽有着用之不竭的力气,却没有在调动他们的精力。越来越多的神通,落在二人身上,本就摇摇越追的苏井然终是承受不住那份透体的震荡,昏死过去。哐啷一身闷响,苏井然穿着仙甲坠如地面。

徐长安大惊失色,不管不顾,一头扎下地面,不管身边的各种攻击,背上那高过自己一头的苏井然,学者大哥曾经那样将二哥绑与背后,而后左手提上金剑,右手提着泉溪,再度奔跑于天地之间,展开无尽的厮杀。只是这次徐长安已经管不了背后的苏井然,只管自己如人行野兽一般向前冲去。而身前的各种刀光魔影,任由他们落在自己身上。

此刻的徐长安心中不曾迷茫,他只知道二哥说过“就让我们杀个天昏地暗吧。”他虽然不曾看到世间生灵涂炭的样子,也不曾看到人间血流成河的惨剧,但看着周围那悍不畏死的身影,舍生忘死的修士,徐长安知道这次自己决不能低头与逃跑。

而在百万魔族损伤了数十万之后,便见到天地的魔潮之中,有一道金光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射地方之后的魔族修士群体。

这些十万年前的魔族,可不是不同的修士,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魔族军队,前方多是以神通防御为主的盾魔族,中间是武极厮杀为主的杀魔族,而后方则是以远程打击为主的魔族神箭族或是魔族法魔族,而侧翼多是突袭的狼魔族。

然而此刻一道利箭却打破了这道阵型,即使是后方的仙家修士也能清晰的看到那道狂暴的利箭。

而从未参加过如此浩大战争的修士也不懂如何突进阵容,一直都是如莽夫般的前排硬拼,或是在天空之上你来我往,然而真正懂得敌方阵型阵容的修士却又无一人能如徐长安一般不管不顾任由各种攻击临身而怡然不惧,更关键的是还死不了。

毕竟仙门修士不是人间的王朝军队,根本没人能号令的动,也没法令行禁止只会众人,即使如主帅般高作与空的淳雨薇,对于下方的各种混战也是置之不理。毕竟带兵打仗那时读书人和将军的事情,然而懂得此等军事的人才,却无法号令各州的修士,所以最懂行军布阵的公孙大人在第一时间便离开这心烦之地,与敌厮杀去了。

即便有为数不多的人一时间冲杀过去,但奈何天穹之上的造化境修士会主动补位,清除这些隐患,以防止不可预测的危机打乱阵型。

然而徐长安不在此列,他的速度在苏井然倒下后又有激变,本就是造化境难及的速度,此刻比原来更快了三分,若不是真仙天魔出手,休想任何人捉住他,然而此地两方各自唯一的仙魔境高手,皆是气机互相锁定着对方,谁也别想抽身。

看着那道身影,金州那些兽衣加身的兄弟也被激起了豪情,振臂高呼“金州的大好儿郎们,我们何曾落于人后,一起向前冲啊。”

一时间前方混战的众多金州修士,放下敌人,展开各种护体神通,如犀牛凿阵一般直冲后方,而更多各洲的铁头修士一时间也热血澎湃,向着后方的敌军不管不顾,开着各种护体法宝,神通硬闯进去。

一时间战场热闹非凡,本就一片混乱的战场,竟一扫初战损失过半的阴霾,显得更加热血,激昂。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当人间经受此次的浩劫洗礼之后,仙门终将打破那数万年不变的一潭死水。

三十一章 举剑擎天必破之

战场之上那道突破阵前盾魔族的防线的金光刹那间远去,自杀魔族头顶横空而过,一时间在高空待命,处理战场突变战况的八境真魔族掠出数十道魔影去阻截那道金光。

然而徐长安的速度简直不可以道理估量,那原本因心情激荡再度飙升三分的速度,在数道魔影如影随形的追来之时竟以肉眼可以察觉的差距再度拉开距离,而后急掠追逐魔影越来越多,不稍片刻竟有五十道之多。

而这些追逐的身影自魔族内部横空而过,一时间杀魔族靠近这里的人皆是人仰马翻,凌乱异常,更有因躲闪不及被撞的四分五裂的魔族。然而不管是徐长安还是后方追逐的魔族对这一切都置之不理,仿若那些魔族的生死与己物管一样。

虽然人影众多但相较于百万大军而言,这些点数量的身影真是微不足道。

不稍片刻,众人冲过了杀魔族的区域,直奔后方的法魔族和箭魔族的区域,作为十万年镇站四方的魔族军队,在面对各种突发情况下皆有应对之法,只见众多手持法器的法魔族同时抬手施法,天空顿时出现一片蓝色的光幕阻挡在前,而更后方的箭魔族瞬间全部瞄准徐长安的身上,一时间万箭齐发,直指徐长安,然而徐长安似对一切,毫无知觉,在天空中急速奔跑到极致后,舒展双臂,一个瞬闪穿梭过那无穷乱箭,而后一步登天,跃至苍穹之上,双手各持一剑,举剑齐天。

这一刻似乎时间都禁止了,百万魔族与数万修士齐齐看向那道似乎要开天辟地,斩破苍穹的身姿。即使对于普通修士不屑一顾的淳雨薇,亦在此时将目光投向了那道背负一人,举剑擎天的身影。同时也吸引了魔族坐镇九境天魔的视线。

那道身影并不高大、威猛,也无英姿绝世,更没有修为盖世的压迫。只是在这一瞬间,他那坚定的眼神,和一往无前的气势,令所有人都心折,即使是魔族也不免心中生出敬意。

刹那间徐长安如光似幻,双剑犹如惊雷现世一般急坠而下直抵法魔族的护身屏障。

在下方抵御的法魔族众魔不禁有些绝望,这样开天辟地的倾世一击,他们能挡住么?那可是近五十位八境真魔都无法阻拦的绝世高手的倾力一击。即使是法魔族不曾被封印的巅峰时期也挡不住此等攻势吧。而后方的众多位真魔,此刻恨不得自己踏足天魔境,一步踏出,斩杀此人,五十多位同境修士居然挡不住一位人族,以后还有何面目,面对同族。遥想当年,在场的哪一位不是叱咤疆场,凶威盖世的魔道高手,然而此刻确在人间将要面临如此不堪的场景。

而后方作战的仙门修士一时间,竟有些热气上涌,豪情顿生。仙道修行当如何?一往无前,势不可挡,踏尽身前身后敌,直登青云伴苍天。

当双剑直落屏障之后,“蹦”的一声碎裂的脆响,响彻战场。

魔族众多修士,绝望的感觉到“果然还是挡不住那惊天一击。”然而等了片刻,屏障好似并没有碎裂,众魔人抬头仰望,貌似整个屏障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徐长安,此刻心痛万分,自己用尽所能动用的全力,自上而下倾力一击,本想打破屏障,而后继续冲杀。然而残酷的现世则是,自己右手所握之剑泉溪真剑,在与敌方的防御屏障撞击过程中断成两段。那可是徐长安师傅在他诞辰那天亲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然而此刻却被自己这样轻易的毁了,如何能不心疼。

徐长安毕竟修为只有武夫三镜,更可况此时内息早已耗尽,若不是体质变态,怎么可能继续冲杀。只是在修为耗尽之后的所有战斗,只能仅凭肉身力气,混乱砍杀,在没有内息的配合下,什么武技,招法对徐长安而言都是空谈。只是力量再大,若不是达到移山倒海,毁天灭地的地步一切都是妄言。徐长安虽然肉身变态,但显然在力量方面相较于真正以力见长的巫族还是相去甚远。

徐长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两截断剑,插回剑鞘,而后右手握紧金色佩剑,急速转身离开继续向着别处冲杀而去,因为背后的数十道身影,紧随而至。

那预想的开天辟地的惊世一击并没有出现,法魔族不禁面面相觑,而后皆是缓缓舒了一口气,只是虚惊一场。整个魔族在此一瞬间,同时又恢复了战斗,“那都是什么玩意?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毅然决然的身形,在此刻都铭记心底,然而就留下这么一个画面?”

人族仙门修士更是诧异,本有些高涨的战意,在此时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原来现实依旧那么残酷,并没有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绝世天骄。

淳雨薇先是一番诧异,而后仰面躺在藤椅之上娇笑不止,而后笑呵呵的道“这么有趣的小朋友,不介绍给御天行认识真是对不起他样的倾世一击。”

徐长安对于周围因自己而产生的微妙变故一无所知,依旧疾驰与天地之间,以左手的金色配剑伤敌,虽然剑术不怎么样,但是胜在速度太快,剑光一闪而逝,敌军人头落地。那些五六境的魔人对于徐长安来说虽然不是砍瓜切菜,但也相差无几,然而唯一的缺点,便是杀伤范围太小,相对于数百万的魔族而言,他的这点伤亡,只是杯水车薪。

然而徐长安刚才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给人间修士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收益,却让那些心思活络的年轻人,起了效仿之心。

那道金色身影做不到的事情,人间各族天才未必做不到。偌大的人间,数万亿人口,能以下伐上,越阶战斗的仙门修士绝不在少数,何况此次前来的数十万仙门修士,皆是各州最顶尖的精英,里面更是有人间扶摇榜和青云榜排名前一百的各族英才。

不多时,竟有数十道七境真人境的修士,破空而去,即使天上亦有八境真魔前来阻扰狩猎,依然无法阻挡这些天才的前行。

只听中州方向的修士大喊道:“看我中洲的道观弟子,流云,青云榜第三的天之骄子开始大杀四方了,即使八境真魔亦是不能阻其步伐,还有那青云榜第四十七的鹤千愁居然也杀过去了,还有第九十九的阮乐”

而另一边的金州修士即使是作战之中亦是不服的大吼:“没看到我们金州青云榜第八的王铁牛第一个冲进去嘛?你们瞎吼什么?还有那杀人如麻的雁非凡早就跟这去了,叫什么叫,我们金州才是最强的。”

而剩下的各洲之人接上将自己方向的天之骄子大声的嚷开了去,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大洲人才济济一样。

而到此时却有一人惊呼到:“快看,那是扶摇榜排名第二的诸葛丹心,居然也冲了进去,这家伙不要命了吧。”霎时间让徐州的修士一阵凌乱,人家青云榜都是真人境修士,而扶摇榜却是第六境升龙境修士的排行榜,青云榜还可以说是以下伐上,越阶作战,你这个扶摇榜的,却要跨两阶,这不是作死么?

难道徐州已经没落到需要靠扶摇榜修士撑门面了?徐州一阵凌乱之后,居然专门有人,运转修为大声的播报起了自家青云榜的修士在前方的战况:“快看徐州狂儒孔岳青云旁排名第九的天骄竟然只靠一卷书卷便束缚住了一位真魔,他在众多杀魔族的围攻之下,犹如闲庭信不,手执玉笔在虚空飞舞,简直如诗如画,视魔族如无物。再看青云榜排行第三十二的屠魔手阳烈”

一时间徐州的战况如画般的展现在了众多修士面前,而后除了彪悍好战的金州,其他各州修士竟都争先效仿起来,不到片刻整个战场都传来杀入后方的娇子的各种战报。

“胡闹,胡闹。简直视战场如儿戏,视生命如草芥,简直不成体统。”一位夫子状的徐州仙门八境修士领队,气的直吹胡子瞪眼,然而战场上的各处战况,已不是他们这些领队所能控制的了。即使是青州这样大多以军治教的仙门修士,亦是有类似情况出现,更旷论其他大洲的修士。

然而那些每一道杀入重围之内的青云榜修士,无愧于人间娇子的名号,无一不是能够越阶作战,抵挡那些八境真魔的存在,而那最先行动,出战更快,实力更强的青云榜第三流云和青云榜第八王铁牛在花费了近半个时辰的激烈战斗同时消耗了身上近半数的救命法宝、符篆、丹药之后已经临近那道屏障。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然而,然而。

三十二章 战场之上楞头青

只见中州道观的青云榜强者流云,冲破重重阻碍,避开万千箭影魔云,而后从天空直坠大地。当双脚踏至大地之后,左手凌空虚画,右手直印大地,万千金色道门篆文自大地之上凌空飞舞,而后撰文之间遥相呼应,彼此牵引,刹那间自天空连成无数星轨,而后篆文游走,无尽星空竟在此时显化战场,而篆文游移的各各轨道之上竟在此时慢慢凝聚出无数星体,有虚到实仅在刹那间完成。

在虚空结印完成之后,一个数十颗星体环绕的小型星系竟在此时突现战场,流云一人顶立在这片小型星系之中,简直如神如魔,气势磅礴。其环绕的整个星系,碾压着周围的虚空,竟令周围的空间都为之扭曲,而魔族的漫天攻势更是被此磅礴星系滞留在外。

“无名,万物之始!”一道惊骇的声音自魔族响彻整个战场。大多数人间仙门修士听到这道惊骇的声音,只觉得那道神通果然霸气绝然,不愧为青云榜排名第三的绝世天骄,然而真正听明白他这等神通涵义的人无不是为之一颤。

自宇宙起源之初,有史可考证的年代起,曾先后有数位至圣先师,分别教化生灵传授自己的渊博大道。而《大道经》便是其中一位至圣先师所传的众妙之门,而后有人据此经义开创出无数神通道法,然而真正令世间为之震颤的便是那传说中的两门神魔都为之震颤的“无名,万物之始。”和“有名,万物之母”两道盖世道法。此法一出,毁天灭地,万古长存,谁与争锋?

而有史可查修成此法的人不足一手之数,而每一位修成此法的人无不是可以搅动三界,登临那神秘莫测仙土的绝世强者。

而此刻竟有一位人间道士,还在七境真人境便练成了此道神通的初具规模,焉能不让理解其中涵义的人为之一颤。

竟在片刻间,有不少人族造化强者,甩开身边的对手,打算前去支援那位少年,毕竟那可是人间薪火传承的下一代中流砥柱啊。而魔族则有多到方阵,在片刻之间,集火此处,不分敌我,部分方位,全面覆盖此处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即使那天上坐镇的天魔,亦是拔出魔刀,一击自天而降向着那道身影斩去,只是莲花朵朵,自刀芒之下不断绽放,终是抵挡住了那道刀芒。

而那道天魔身影犹不死心,倏然消失,而后再次出现在流云头顶,只是淳雨薇焉能让他得逞。天魔主帅依旧不依不饶,不管自己手下死活,拼命造成余波,势要将流云击杀。一时间法魔族的屏障竟被自己的主帅振碎,而下方多数的魔族在天魔丧心病狂的攻击之下竟然灰飞数万之多。只是相较于百万魔族而言依旧不值一提。

而这道神通的始作俑者流云,本是酝酿着生平最强绝学,准备着一击攻碎那道屏障,然而转瞬之间,无数到可怕攻势的余波,向着自己湮灭而来。只是不管是淳雨薇,还是那位天魔,皆是低估了此道神通的威能,即使只是雏形,依然是可以跨过造化境整个境界,抵抗仙道余威的。

然而事无绝对,再强的神通道法都要依靠真元运转,更强的神通负荷就更严重,只是两个呼吸之间,流云便被天魔攻势的余威强行耗尽真元昏死过去。

在流云昏死的瞬间,其身畔花瓣飘零,而后轻轻一转,流云的身影便和淳雨薇一同回到人族阵型的后方,而后随手一抛,丢至中州战船之上不管不顾了。

然而天魔与淳雨薇的交锋快到极致,即使是在场的八境造化修士依旧难以发现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流云气吞寰宇,威振八方的摆出架势,而后天空画面扭曲,那道叫人心颤的道法消散,前方的魔道壁障碎裂,附近的地域竟然也真空了一小半,一时间人间气势大振,少年天骄果然还是看我中州。

而那道紧随流云其后的王铁牛,则是在空间恍惚间因不知明德能量波动,被弹回了后方阵营生死不知。

仙家战场之上,战斗总是变幻莫测,然而只有活下去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徐长安依旧独自一人,奔袭在天地之间,而身后尾随的八境真魔依然还有百余人,虽然他们追不上徐长安,但只要在战场之内,总不会将他追丢。

徐长安对身后的一切则并无所觉,只是余光一撇,忽然间发现魔族军队最后方的山崖之上,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峰顶的石座之上,而后甩手脱刀入地,缓缓坐下。

那倒无声无息的身影,令徐长安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徐长安曾在古书上看过,行军布阵,依山傍水,两军对垒,万军擒王。

既然敌首就在眼前,何不优先拿下,此念一起,犹如心魔滚滚,不断在徐长安心中壮大。

想着二哥苏井然那气势恢宏仙气缥缈的身影,徐长安不自觉的将金色配剑拖与身后,而后自天穹上,猛然踏出一步,以势不可挡之姿冲向前方的那倒天魔身影,只是此时徐长安并无青龙相伴,亦无仙风缭绕,略显的身影单薄而已。

刚刚回到山巅继续坐镇的天魔,看着那道笔直的犹如金色的直线的身影直射自己,一时间竟有些诧异,难道人魔两界相隔十万年,人类已经忘记了被魔族支配的恐惧了么?即使自己被封十万年,修为不足巅峰的一半,但是相对于从血统上就高贵与人族的魔族,人类依然不值一提,更遑论如此弱小的人族。

所谓无知者无罪,徐长安并不清楚敌人的恐怖,更不清楚敌人的强大。他的心中只有斩掉敌方首领这一单纯的想法。然而命运似乎都不愿意惩罚这位骁勇的人间斗士,徐长安拖着金色佩剑直冲敌首,然而飞至半途,徐长安的金色佩剑突然间闪烁出如骄阳一般刺目的光芒,而后刹那间徐长安只感觉此剑重如山岳,双手拖剑的徐长安竟在第一时间,被配剑拉下苍穹直坠而下。

“咚”的一声沉闷的轰鸣自地底传来,而站立于地面的魔族修士,此刻皆是横七竖八的横挂与碎裂的地表之上,各处瘫倒的身影皆是哀嚎不止。而后地底一阵地气涌动,那道金色的骄阳自地底一闪而逝,破土而出,而后迅若闪电的直射天穹,在那位天魔不及反应之下,刺破那道儒门仙人所设禁制消失在于天际之中。

那位魔族天魔坐镇的主将,一时间愣愣的仰望天空。本想着各种戏谑的手段,然而此时却只能傻傻的仰望苍穹,事情的各种辗转真是令其难以琢磨预测,貌似自从那道金色的身影出现,一切事情都渐渐的脱离了自己的预料。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淳雨薇也淡淡抬头一看着天穹,自言自语的说到“真是混乱的一塌糊涂的少年,却又是那么幽默有趣的人。嗯,御天行那小子终于有伴了。”想到此处不禁呵呵的娇笑起来。

而此刻的徐长安,正一头雾水的双手握着飞剑直射天外。直到此刻徐长安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剑光速度太快,即使是他徐长安依然被这凌乱的风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他们即将去到哪里,将要面对什么,他更一无所知。但是当他看了眼身后的二哥苏井然,徐长安那惴惴不安的内心再度恢复平静,因为他相信不管御剑任何困难,只要二哥醒来,一切都迎刃而解。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你最值得信赖的人,不管任何危机摆在你面前,你只需看他一眼,便能够坦然面对所有的挑战,那个人叫做信仰。

三十三章 剑仙仙剑有剑气

苍穹之外亦有高天,而此处的天空再不是地面那阴云密布,血光滔天的暗红色景象。

徐长安背负着苏井然双手紧握金色佩剑,如光如电急速穿梭在这片苍穹之外的高天之上。天空依旧是徐长安记忆中的那抹蔚蓝,而在蔚蓝的的深处竟有群星在闪耀,各处星光闪烁不定,色彩各异,伴着那如瀚海般的天空给徐长安展现了一副人间唯美的画卷。沿着那悬空魔岛之上刺破苍穹高出天外的山崖,徐长安逆着那坠落人间的瀑布犹若绝世剑仙飞仙天外,令人神驰目眩向往不已。

只是这如光如影的速度早已突破了徐长安所能承受的上线,身体表面的衣物也被被天地烈风撕的片片碎裂,飘散天外,仅余下身上束缚苏井然的金色锁链与苏井然身上的仙甲在烈风中叮当作响。而体表那千疮百孔的身躯更伤口炸裂,鲜血直流,若不是体质早已达到变态的程度,徐长安在如此高的速度之下已经四分五裂了。只是无论多么艰难,徐长安都死死的坚持了下来,因为心中总是牵挂着那生命中给与自己无尽光辉的苏井然。而背上的苏井然则因为有琉璃生机甲护体则并无大碍。

自古仙门修士战力以剑仙为首,而每位剑仙都能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由此可以想象,飞剑的速度之快,威力之强。更何况徐长安现在手握飞剑被拖着飞行,自一位天魔面前逃出生天,可想而知速度到底有多快。

金色佩剑速度极快,数十万丈的天外仙山,仅仅片刻便一飞而过。当徐长安来到山顶,这里顿时变得不再冷清,竟有些热闹异常。

金色佩剑飞至此处,瞬金芒大做,而后爆发出一股沛然元气,令整个天空都产生巨大的能量风暴。见光一闪即逝,而后拖着徐长安直坠山巅,直到此时一身鲜血淋漓的徐长安终是安安全全的带着苏井然落在了地面,不过此刻,徐长安已然失血过多,重伤垂死了,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了。

金色配剑插入地面,而后金光凝聚,幻化成阵纹如灵蛇游走于山巅的四面八方。同一时间在徐长安不远处的一处战场之中,那位曾经腰悬金剑的公孙大人,此刻正勉励抵抗着前方那道慵懒身影盖世威压。

然而此时单膝跪伏与地面,以配剑稳住自己身形而不至于完全倒下的公孙大人,手中所握的配剑竟然自行闪耀出无尽金光,而后同样金光凝聚,幻化成阵纹如灵蛇游走于山巅之上。而后两把金色的佩剑遥相呼应,在山巅闪亮的显现出一道天罡北斗封魔大阵,七星阵图虚空缓缓延展,然而此阵只有两星闪耀,一副威能不全的样子。但即便如此作为曾经威震三界的十禁阵法,即使威能十不存三。依然瞬间令公孙羽摆脱了前方那令自己感到道毁天灭地的身影。

公孙羽在感到压力顿消的同时,急速退回徐长安的身边,看着那把与自己手中之间遥相呼应的佩剑而后自言自语道:“第二柄镇狱?”只是心有余悸的撇了一眼山巅的最高处,那万魂王座之下慵懒的身影,而后果断拖着这道鲜血淋漓的身影及其身后负着的苏井然一退再退直至天罡北斗封魔大阵的最边缘,而后检查眼前二人的伤势。

道一、公孙羽、蛮龙已及那儒门仙人君守正在下方悬空魔岛将二十几位魔道天魔,一并拖到天外天,展开厮杀,以免伤及下边的凡人修士。数十万年来战斗都是如此,兵对兵,将对将,各安本是,各听天命。毕竟仙凡有别,若是铁了心的相互厮杀,凡间能有几人幸免?不管是魔界,还是神界,亦或是人间,毕竟凡人才是天道的根本。

然而当四人与众多天魔皆来至天外天之时,突然发现,山巅之上境有一队人马,而山巅的最高处,立有一万魂王座,而王座之上慵懒的坐着一道身影百无聊赖的看着更高的天外。众人向更高处望去,只见一斗笠剑客左手悬跨于腰身的配剑之上,右手搓捻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嘴中咀嚼,而后当空而立,俯视着下方的众人。

然而不管是王座之上的那倒身影,还是更高处的那位剑客,二人都显的兴致缺缺。似乎对下方的战场,亦或是上方的两人都不上心,直到道一四人携着众天魔来到此处。

然而王座之上的那倒身影,看着忽然而至的而后各自保持警惕的众人,随意的挥了挥手手道:“要打赶快打,别耽搁我看好戏。”

同时斗笠剑客悬于更高处对着道一众人随意的嚷道:“赶快啊。别给人界丢脸啊。”

在场的道一、蛮龙、公孙羽、君守正此刻皆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两方身影,因为不管是剑客,还是那位魔皇,皆是令他们感到阵阵的压抑。然而魔族的众人却不管那么多,魔族向来以强者为尊,现在既然有更强的魔族发话了,那么他们自然需按照其吩咐做事。

不待道一等人反应,众天魔一时间对着四人群起而攻之。虽然魔族占了数量优势,但是毕竟被封印了十万年之久,即使你躯体长生不死,神魂坚守如一,但是修为终会在封印中一点点蚕食。此刻众天魔实力不足以前的一半,所以即使仅仅只是四人依然稳稳的与对方气势不相上下。

然而作为天地间,杀力最强的剑仙,公孙羽总是一马当先的冲在混战的最前端。虽然作为剑仙可以御剑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但是自幼与沙场作伴的公孙羽只有手握剑柄之时,内心才是最平稳的,所以作为剑仙中的异类,公孙羽一直都是举剑迎敌。

在公孙羽紧握飞剑,在天上大开大合,激烈厮杀之时,高处的那位剑客在哪里自言自语道:“剑是好剑,只是这剑术嘛,啧啧”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公孙羽听到那低声的自语,顿时热气上涌,怒火滔天,双目中烈焰宛如凝成实质欲将喷射而出。作为杀力最强的剑仙,他公孙羽可是天底下排的上号的仙人剑仙,不然也不能代表一洲之地来此领队出征,然而此人竟然敢公然小嘘与他,不管斗笠剑客是何方圣神,待到此间事了,他公孙羽定要找这位“高人”讨教一二。

然而那怒火却化成了此时的无边战力,令他公孙羽在与其他天魔不断厮杀之时更加威猛,凶残。但是毕竟天魔与陆地神仙皆是天地同寿于世长存的存在,如何能够随意灭杀,即使是相同境界,若不是一心拼命,只要选择退避,同为第九境界的对手还是很难相互杀死对方的。

这一开打,就是没完没了,有天魔不断炸开,而后滴血重生;有天魔肉身被毁,而后望风而逃,更有天魔直接隐于有空伺机而动根本不给他们四人正面搏杀的机会。虽然四人战力高绝,但是在数倍于己的牵制之下,也仅有道一一人以无尚道法,凝于双拳,生生轰杀了两位来不及逃跑的天魔,令其魂飞魄散彻底没了性命,而他自己也是不轻的伤,但是这不仅没有降低他的战力,反而令其更加凶猛,完全不似一个生性淡薄的道士该有的样子。而公孙羽则在君守正的配合下击杀两魔,自此天魔变得更加谨慎抱团,四人再难屠戮天魔。而道一等四人皆在不停的大乱斗中负伤不少。

兴许是战斗实在太吵闹,王座之上的那道身影,竟是无聊的对着天空轻轻一抹,而后天空化为静止,激斗的众人皆在此时停在空中,而后天风拂过,二十余位天魔竟然瞬间化作流沙随风飘扬。至此这场没完没了,嘈杂异常的战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魔皇的随手一挥间彻底落幕了。

而道一四人皆是冷汗直流,神色惊骇的看着王座上那道百无聊赖的身影,仅仅只是随手一抹竟将所有人化为飞灰,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手段。那二十多道身影可不是土地里的大白菜,而是魔域不可多得的天魔人物,然而此刻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此人随手,焉能不让众人惊骇。

而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安然无恙的身后,高悬与更高处的那道身影,则缓缓以手腕压下露出一指缝隙的长剑回鞘,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咀嚼着草根。

王座之上那道百无聊赖的身影,无奈的指了指四人说到:“你们去玩玩吧。”而后身后四道魔影倏然而去,直指四人。

虽然刚才被吓的亡魂皆冒,但是同境界第一的执念依然缠绕在道一心中,“管他娘的是死是活,先干翻两个再说。”俗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念至此,道一身影一分为二而后直追其中两道魔影而去,即便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他依然上前誓要干趴下两人。

而一袭红袍的魔影则被蛮龙身形所吸引直袭而去,至于最后一人随便挑了儒生仙人,便拔刀一斩而去。

自此天外天上只剩下更高处的斗笠剑客,山巅王座之上的身影和公孙羽三人无所事事。公孙羽虽然刚才亦被吓的心惊胆颤,但是一向自视盛高,认为自己作为仙人中的魁首,剑仙中的佼佼者,以下伐上,逆战仙王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公孙羽,大着胆子来到了山巅之上,因为他觉得只要自己敢于出剑,拿出自己的最强一击,成功的去袭杀这位貌似魔皇的存在,不管成败与否,只要自己活下来,一定能百尺竿头更近一步,变成真正可以与仙王杀伐的陆地神仙。

心念转到此处,公孙羽双目顿时闪出炽烈的光芒,心中无尽的战意竟弥漫成实质,在空间化作波涛如大海一般激荡在空间之内汹涌澎湃。

而后公孙羽,双手握剑,举至齐眉,全身仙力沸腾,尽数化作剑气,汇于背后无尽的战意之中,化作惊涛骇浪,厉啸与天外天之上,而后眉心弥散出无尽剑意波动席卷高天,化作飓风,掀起滔天波浪,而后海浪越掀越高,层层攀升,终至遮天蔽日之态,而后随着公孙羽的身影直指魔皇汹涌澎湃的扑击而下,势有不可阻挡,毁天灭地,倾覆山河之势。

此时更高处的斗笠剑客,则嘴角摇动着狗尾巴草说到:“总算有那么点样子了,还是个可塑之才嘛。”

而王座之上的魔皇,看着那势要倾覆人间的剑势,仅仅只是歪了歪脖子,而后正眼凝视了公孙羽一眼。随即那气势惊天,澎湃汹涌的剑涛,则随之湮灭于虚空,消散无影无踪。而公孙羽本人,则更是一头扎在地面,单膝跪地以手握剑支撑着半截身躯苦苦挣扎着,不让自己全然跪伏于地面。然而不管公孙羽如何针扎,身体依旧再缓缓的下沉,而左手金剑则完全无法催动,眼看便要双膝触地,道心蹦碎,自此仙道崩塌,摘落凡尘。

一道金色的光芒自佩剑之上,冉冉升起,而后光芒闪耀,照亮了整个苍穹,紧随其后另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

三十四章 仙王之上作何解

公孙羽神念扫过鲜血淋漓摇摇欲坠的徐长安和身负仙甲却昏迷不醒的苏井然,而后心中了然却又一阵诧异。

一个身受重伤鲜血淋漓即将锤死的少年本该气血虚弱脏腑遭受重创体能气息混乱不堪才对,然而实情确实其体内生机旺盛精元充沛犹如蛮龙蛰伏异兽沉眠一般恐怖,只是气血流逝太多至其体态低靡而已。

而另一个身披仙甲的昏迷不醒的小子,确是一身修为真元精纯异常,缓缓运行于体内,丝毫无损,然而其体内的阳神却荧光暗淡,灵台的神念亦是虚弱一场,而起肉身更是不堪重负的犹如尸体一般陷入无知无觉的深度沉眠却又生机盎然。

公孙羽见二人无恙便安下一颗心来,刚才自己险些碎裂仙基,摘落凡尘,是这两位少年御剑而来,解除了自己的危机。

仙道修行讲究,超然物外,逆天而行,但终究有那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砸在仙家修士的大道旅途之上。尤其是这种涉及到一个人大道根本的因果,若不能尝尽因果,总有一天会在自己的仙途之上埋下祸根,轻则跌落凡尘,重则灰飞烟灭,从而得不偿失,毕竟不是谁都能以自己的绝世修为闯过天地所设的重重劫难。

所以公孙羽发现二人无恙之后,便安下心来护在两人身畔,只要他们活着,总有尝尽因果的时候,那时自己的大道之旅,终将少一些阻力。

万魂王座之上那道做任何事都兴致缺缺的身影,在七星阵图显现虚空,天罡北斗封魔大阵笼罩山巅的瞬间,首次露出诧异的表情。而后面漏微笑,喃喃自语道:“很有意思嘛!”随即缓缓抬起那只有气无力的手掌,轻轻将苍白如雪温润如玉的食指,一指点出。

公孙羽看到那点出的一指,一时间竟然骇的心神乱颤,但毕竟是九境仙人陆地神仙,全身仙力化为剑气而后化作万千波涛层层叠叠挡与身前,同时将两位少年护于身后,不管接下来适合结局,这份担当还是有的。

只见那玉指,静静的悬与王座之前,即无毁天灭地压盖苍穹的气势,也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的异象,而后那之魔爪缓缓收回。

公孙羽一时间惊疑不定,刚才这位王座之上的魔皇,可是仅仅凭借一个眼神,就差点让自己道心崩毁坠落仙道的存在,此刻都动上了手,怎么可能会毫无威势?难道仅仅只是做做样子?

然而转眼之间,公孙羽便发现,自己所立足的着片大阵,开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逐渐消散,似有一道无形的天风,轻轻将大阵级天上的阵图尽数吹散,只是这风似乎不如世间其他的风那样迅捷,似乎有些迟钝,但他却从不挪开步伐,依旧以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将所过之处皆化为灰飞。

公孙羽内心瞬间跌落到谷底,手握镇狱剑的他比谁都清楚,他所立足的大阵是何等坚固可怕,即使十不存三,其威力依旧不是一位第十境仙王所能随手破开的,然而那人却仅仅点出一指,这方震古烁今的天罡北斗封魔大阵的残阵便开始化为飞灰。

可即便如此,公孙羽也不曾放弃挣扎,作为一位疆场杀出来的陆地神仙,只有战死的枯骨,没有低下的头颅。随即剑涛再起直奔天际,而公孙羽则,双手摄回两把金剑,紧随剑涛迎这那股灭世之风等天而上。

“差不多得了。”一道轻飘飘的话语随意的自高悬于上的斗笠剑仙口中传出,而后那道声音化作剑气伴着清风与那道无形的灭世之风相遇,随即一切都归于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腐蚀的阵图自公孙羽的剑涛之前戛然而止,而公孙羽的滔天剑意也应声尔灭。

公孙羽愣愣的看着天空,一时间不知所措,原来那位自己准备此间事了讨教一二的斗笠剑客亦是一位自己不可揣度的人物。

公孙羽抱拳见礼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我为自己刚才的不敬的行径向前辈恳请原谅。”说到此处,实在不知说什么,便只能收剑回鞘准备带着那两位少年远离这处战场刀哥安全的地方再回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颗大如星斗的头颅自虚空之中探出脑袋,自上而下一口咬下,将这刺破苍穹屹立在天外天的仙崖一口咬碎半壁山石,而公孙羽在这硕大头颅划破虚空的瞬间,便升天而去,双剑紧握的俯视着下方那穿破虚空的头颅。

原来是一只黑龙,他在一口吞下山崖无果之后,从虚空之中整个探出,而后追着天上的公孙羽,急掠而去。

而公孙羽此刻却毫不示弱,手提双剑立于波涛之上,而后迎风而起,浪翻滔天,欲要一击碾碎此龙,只是此龙遮天蔽日庞大异常,公孙羽的剑涛未必能倾覆此等巨龙。

“呦呦呦,这可是不得了的宝贝。”斗笠剑仙此刻站在被魔龙一口吞掉一半的碎崖之间,看着那三尊横陈于的金色神像说到。只见金身神像身高三丈,每尊神像身缠金色铁链顺与左手,而众神像蔓延至左手的铁链皆以断绝。似乎那三尊神像皆束缚着同一东西,只是最后终是没办法继续镇压。

“这可是几乎与仙王媲美的法相金身,只是历经时间的侵蚀,似乎破败的不成样子,不过好歹也能发挥出仙人威势吧。”斗笠剑客一手抚摸着这些金身神像自言自语道。

万魂王座之上的身影嗤笑一声“什么破烂,也敢说不得了的宝贝?”而后更是不屑一顾的鄙视着斗笠剑客说到:“人界都是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汉子吧。”说到这里境振振有词的介绍起了,自己的一身幽深铠甲,是如何选取材料,如何找到某位绝世高人,令其心肝情愿的铸造而成;自己的王座,是神界反叛下界的一位何等匠神,如何选取材料,如何屠戮万魂,历经千年铸造而成,而后更是对身上所能介绍的宝物一一介绍了一遍。

即使是斗笠剑客一直都是那种对万事都不上心的表情,都被这位魔皇说的心烦意乱忍不住怒斥道:“你不是走高冷路线么?从今天一开始就一直都兴致缺缺,怎么这会成了大喇叭了?那有那么多废话?”

魔影一脸优越的对着斗笠剑客坦然说到:“我在炫富,你听不出来么?炫富懂不懂?”

斗笠剑客直到此时才明白此魔一直叽叽喳喳了半天,原来是在展示自己的身家。不敬有些疑惑的说:“那你刚才怎么不对他们炫富。”

王座上那道魔影一脸不屑的说到:“他们有资格跟我说话么?他们懂我身上的价值么?”而后伸出那苍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吹了一口气淡淡的继续说道:“他们懂个屁啊。我他妈穿个草鞋他们都认为是圣器,他们能明白我这一身行头的价值么?”对于资源匮乏的魔界来说,这位魔皇所说的话语确实是魔界那些难民最真实的写照。

斗笠剑客以手扶着额头,立刻转移话题道:“那三个老货马上就要破封而出了,你就不为他们的安危想想?”毕竟作为一位剑仙而言,培育一柄本命仙剑就已经令其倾家荡产了,还想要那位魔皇所说的各种圣器?那简直痴人说梦。还是安安稳稳的挣钱养剑,才是正途。

魔影似乎并不在乎斗笠剑客的岔开话题,毕竟该显摆的都显摆了,而后心情大好的说到:“魔界只留有用的人,能活下来的才是我们需要的人才。反正我觉得都不是我的对手,留下有什么用?再说你确定仅凭你一人阻挡斩杀他们?”而后有些戏谑的打量着斗笠剑客。

斗笠剑仙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但是还是心中为之震颤。三位等同于人间的第十境仙王境的魔神,竟然完全不被拿到魔影理会其死活,魔界到底有多强大?

自古以来,神魔两界高于人间之上,这是所有三界之人都明白的事实。但是到底高在哪里自从十万年前人魔一战之后,似乎有了答案,然而这一结果却一直秘而不宣,即使斗笠剑客这样已经即将踏破仙王的剑仙都不曾明白。

然而仙王之上,到底适合光景,这位一直孤独飘摇于三界边缘独自感悟剑道的剑客却一直不曾知晓。可能只有等到自己真正的踏破仙王,进军更高的领域自己才能领会吧。

除了那传说中守护人界的人皇至尊,十境仙王便是人间巅峰的存在,那等自己踏足十一境界之时,自己将会去到哪里呢?还是继续留在人间?那人间的这个境界的同道中人,为何从未听闻过呢?这一切的谜题,可能只有身在其中之时才能解答了吧。

至于王座之上的疑问,在斗笠剑客心中从未有过疑虑,他相信自己手中之剑,就如相信自己一样坚定,而后又一脸无聊的看着星空日月,看着魔龙腾飞,看着剑涛翻涌,最后目光落在那巨大的龙口之中。

然而徐长安与苏井然那两位重伤少年,在刚才的魔龙一吞噬之下已入龙口,只是是生是死,只有天知晓了。

三十五章 剑道如川公孙羽

公孙羽手执双剑,以无尚剑意催动体能磅礴仙力化作滔天剑气瀑布对着魔龙直坠而下。天下剑仙本是以一剑破万法独占修行领域的战力鳌头,这并不是说剑仙只能有一把本命飞剑,而是说剑仙的攻击力天下无双。

然而天下间大多数剑仙依旧只有一把本命飞剑,因为任何一把本命仙剑的培育对于每一位剑仙而言都是天文数字的资源和无尽时间的磨合,更遑论还想培育第二把。当然付出与收获在大多数时候还是成正比的,天下间可没有一位修士愿意与一位九境剑仙为敌便是剑仙威势最好的写照,当然不排除天地间一些道法通玄的大仙,比如那位以一双铁拳拿下那‘天下第一陆地神仙称’号的道一。

作为剑仙中的佼佼者的公孙羽,依旧只有一把本命飞剑,那便是手中的镇狱。只是天地间总有奇妙的缘分,让公孙羽又再次拿到了第二柄镇狱,虽然第二柄剑并未炼化与磨合,但是那于手中镇狱别无二至的剑韵与自己的本命飞剑相互交相辉映的剑光,气息流转往返的无休无止,竟不自觉的令公孙羽气势更胜从前,剑海更壮三分。这还是其刚刚拿在手中,若是给其不短的时间炼化与磨合,不出百年,公孙羽铁定战力会有质的飞跃,到时候陆地神仙境第一剑仙的位置也能争取一二了。

只是公孙羽此刻的剑势之强气势之盛驾驭着滔天剑瀑依然无法摧毁眼前从虚空之后破壁而出的魔龙。此龙身躯异常庞大,双翼一展更是令天地都为之一暗,然而如此庞大的身躯,却有着与其完全不相符的速度与灵活,只是双翅微微滑动,其身躯便扶摇而上,直升天外,竟有一跃便能上至月宫的错觉。

公孙羽虽然剑势浩大更胜从前,但奈何竟然不能伤其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涛与魔龙擦肩而过,毕竟剑仙也只是破坏力第一,但真正在战斗中决定生死的关键因素有着太多,不然何以道一是天下第一陆地神仙。

但是其并不死心,而后驾驭着剑海寸寸凝聚化作冰川,冰川绵延数里,犹若横空出世的海外仙屿,速度再提三分随着魔龙直追而去。

这头魔龙毕竟不是普通的魔龙,毕竟能被一位酷爱炫富的魔皇看重选为坐骑,其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眼看就要被剑气所化的岛屿追至,突然其身化万千,分散为数千缩小版的魔龙,而后如秋叶乱舞,向着四面八方四射而去,毕竟谁也不想硬吃剑仙的攻击,即使是以肉身坚固不朽著称的魔龙亦是如此。

公孙羽的剑气所化的千里冰川对着四散的小魔龙一扫而过,但也只是摧毁了极少部分而已,相对于四面八方远去的身影,这点损伤简直微乎其微。

万千魔龙如蜂群乱舞,如蝶纷飞,而后饶过漫天剑气,重聚与千里之上的星空,张开那猩红如渊的巨口,而其背后双翼黑气缭绕愈演愈烈,一股恐怖波动自其口中不断酝酿,一团猩红如血的魔龙吐息缓缓生成。

有古书曾记载,天地起源异兽皆有天道神通,麒麟身负祥瑞掌运道之门,真龙行云施雨布控天道阴晴,饕鬄贪婪喜食常伴灾祸,而这头魔龙是开天神兽中的异种视为墨龙,漆黑如墨吞噬光明可穿梭虚空,可聚散随意,但是更为可怕的是他的天赋神能常伴不祥,虽然看似没什么伤害,但是对任何修士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仙道无常,三分靠本事七分靠运气,你一旦少了那七分运气,又有几人可以走到而今的位置,当你好不容易抓住破镜机缘的时候,一道惊雷划过也许你今生就止步于此了;当你仙缘在前本可以一步登天,突然窜出一个比你更高,比你更强的人那时,那时不是你让一让位置,大义凌然的拱手相让就能解决的问题了,能不能活下去都得细细思量一番。

修行一事,大多时候机缘一事比毅力天赋更为重要,不然何以人间武神从来不过双手之数?而仙道神仙却如千峰竖立?在于明明是两条路途,一个只能越走越窄求己而空;一个却越走越宽大道万千,所求不同而已。

公孙羽虽然不清楚此龙的独家天赋,但也不敢鲁莽,任其施展。开天异兽,天晓得他伴有什么天赋,作为一个老江湖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只见他剑意涌动,千里冰川,如梦里流沙,散做漫天冰晶,而后化作寒风激起空间波动,这一刻公孙羽将速度达到平生的极致,将漫天剑气推至极致,虽然此态攻势不强,但却可以第一时间接近对手,阻碍魔龙喷涂龙息。

横跨千里,公孙羽以镇狱双剑携千钧剑风狂啸而至,而后剑风凝聚化作双剑之间的一粒豪光,直抵龙口,生生将龙息阻隔在龙口之内不令其爆发,而后豪光发出令人刺耳的异鸣,空间都为之荡漾其了一圈圈波纹,公孙羽打算一口作气一剑将此龙息生生打爆在其口内,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此时,魔龙巨口之内的龙息之后,散发出一股浩然波动,其势浩浩荡荡宏大如渊,音鸣颤颤,若万军出行,而后金光涌动与魔龙之息、剑气豪光一同爆发。

世界都为之一颤而后陷入刺目的黑白二色,下方搏杀的众人都为之一惊皆抬头看着天外天之上的战场,只见一惧遮天蔽日的无头巨龙自天空急坠而下,伴着狂风冲破层层云海消失于天外天之上。斗笠剑客看着沉入云海的龙尸,轻轻踩了踩地面,一股轻微波动蔓延而下,直追龙尸,就不再管其分毫,转头有些好奇的看着公孙羽的方向。

道一瞟见下坠的龙尸,一时间脸色铁青,激起其无边戾气,作为天下第一陆地神仙怎么能落于人后?随即与其交手的两位天魔一时间被道一以命搏命的凶险道法逼迫的险象环生。

而蛮龙与君守正都只是瞥了一眼,便自顾自的继续战斗了,毕竟数十万年都没有与正统的魔族交过手,此次不失为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看看人间与魔界到底有何区别急差距。当然这些都是蛮龙所不能想到的,他只会一味轮动巨锤而已,只有君守正这些文人智士才会考虑这些问题。

突然斗笠剑客目光一转,看向亡魂王座之上的那道魔影,只见其王座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一条萎靡的幼龙趴在座椅顶端缓缓的陷入沉睡,看来它终究还是逃过一劫。

而魔皇此时则一脸好奇的看着公孙羽的方向,在他看来,自己的开天异种墨龙是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击那位金剑剑仙所击败的,更遑论毁其头颅,除非他的墨龙傻不拉几的站着任其攻击,然而这一切显然是不可能的,而刚才的攻势他也看的清清楚楚,那种攻击力就算墨龙硬生生吃下最多也就是伤及筋骨,决不至于头颅被毁,然而这样不争的事实却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发生了如何能不让其感到好奇。

而此刻的高天之上,一道异常威武的金甲金身凌空而立,此金身身高三丈,身负锁链,与斗笠剑客脚下的金身样式如初一折,显然就是被龙嘴吞下的其他金身法相之一,只是与他们不一样的是,此金身法相却栩栩如生的宛如活人一般,有着呼吸,有着动作,连面部表情细微的变化都能看见。

金身法相缓缓下降,终至山巅,只见其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攒着的三道身体,正是身披仙甲的苏井然和浑身溢血的徐长安还有那道便是与裴烈虎一起飘摇与封魔井空间之内的小捕快。

公孙羽急速而至,来到此道金身法相的面前,此刻面色苍白,战衣破败。在刚才的巨大元力爆炸之中,公孙羽也被波及,只是那爆炸原点毕竟是在魔龙口腔之内,大部分威能直接于龙口之内爆发,要不然去了半条命也犹未可知,但是自己却最终被那龙息侵染,虽然不多,就是不知是否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等回了宗门铁定要找人好好检查一下。

只见这道金身法相,一脸懵圈的看着公孙羽,而后又看看不远处的斗笠剑客,和王座之上的魔影。有些不确定的对着公孙羽问道:“敢问这位神仙前辈,能否告知我怎么离开这里,我要带着我几位朋友前去疗伤?”

公孙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刚才在魔龙口内的惊天威势是你弄得?”而后有些不自然的细细打量着这道会说话的金身法相,因为在它看来刚才那等威势的攻击绝对是不比得到第二柄镇狱的自己差的同道中人,很有可能比自己还要强上一筹。

然而这位金身则是一脸不解的说:“什么魔龙?我没看到,刚才我醒来之后不知身处何地,就只是用我家先祖传授的一点技艺点了个灯光而已。然后就到这里了。”金身法相四顾了一下而后有些肯求的说道:“还请前辈告知我离开的法子,我的朋友全身都在流血,我怕他快不行了。”

“暂时谁也走不了,这片大地正在遭受魔灾,你不管去哪里都是一地烽火,没有地方可以救治他的,再说我检查过了,他们”公孙羽正要继续说着,便看到一身鲜血淋漓的血人缓缓站起身来,背着身披仙甲青年弯下腰将另一个少年抱入怀中,而后摇摇晃晃的走到金身身旁,抬头看着金身道:“你是那位虎贲将军?”

高大的金身法相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那个将领,我叫裴烈虎。”话音刚落,本来就一片深蓝的星空陷入了紫色的夜幕,山巅之外潮气潮落的云海亦化为黑色的墨潭,而星空之下同时现世的日月,红的化为血色,莹白的转为墨绿,天空一时间妖邪异常。

三十六章 世间万道从何来

浑身是血的徐长安背负着苏井然,双手托着小捕快,抬头仰视着这诡异无比邪气凛然的天地异象。不过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及磨难之后,徐长安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此等天地异象也只是微微昂首,就算是下一刻天空大地突然爆裂从内钻出一只凶残无比史前怪兽,他都不会有所意外。

只是此刻还有二哥和那位枯龙镇唯一幸存下来的小捕快需要其照顾,于是轻点脚尖,凌空飘摇,而后缓缓立于悬崖峭壁一侧,举目望去,尽是无边无尽的云海涌动,而此刻的云海早已化作漆黑如墨的深潭,令徐长安感觉到阴寒无比。

徐长安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只记得金色佩剑忽然重如山岳,一举拖着他坠入大地,而后剑光四起,又带着他向着天空飞去,然而速度太快,他为实不知道自己再往哪里飞去,再后来一阵天旋地转,刀削斧凿般的疼痛席卷而来,一时间令徐长安有些昏昏沉沉,直到刚才似乎才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而后缓缓醒转。

待到稍微清醒便看到,那名被托付给自己的小捕快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回头看了眼依然昏迷却气色稍有缓和的二哥,便抱起身旁的小捕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一抬头便看到那尊曾经被那位虎贲军将领称为自己先祖的金身法相,居然犹如刷了一层金漆的金色活人一般在于前方那位同样身披金甲腰悬金剑的将军交谈,虽然了了数语,但已经足够聪慧过人的徐长安猜出金身法相的身份了,毕竟在自己下山之后所认识的人本就不多,除了大哥和二哥,自己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遇见了几人,从中匆匆推断,也只有裴烈虎这位不曾告知名讳的将领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变的邪异非凡,徐长安便已知道又有危险降临,于是准备带着二哥和小捕快找个安全的地方修养一下。即使看到了自己的那金柄佩剑被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剑士将领握在手中,徐长安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再拿回来,因为天知道下次那柄金色佩剑会带着自己再到什么诡异的地方。

然而此刻那漆黑如墨的渊潭所散发的阴冷根本不是徐长安所愿意接触的,因为身无仙法绝技的徐长安无法保护怀中的小捕快不在这阴冷之中受伤,更无法判断背上的二哥是否经的住这阴寒侵蚀,毕竟其只是一个在风中奔跑的少年而不是二哥那样仙术法宝层出不穷,智慧无双学识渊博的仙家修士。

忽然徐长安感觉身前的墨潭阴寒之气在降三分,竟令自己的手臂开始凝结寒霜,发丝与眼眉之间都已化作银色。而后漆黑如墨的云海翻转涌动,最后汇聚旋转迅疾升天犹如龙卷风一般拔地而起,而后狂风涌动,乱石纷飞。

徐长安虽然能安然的立于悬崖峭壁之上,但也不想承担未知的风险,身形一闪而逝来到裴烈虎身边,毕竟在场的众人中只有这么一个相熟的身影。

而那道漆黑的龙卷则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同时其内传出万千魔头的厉啸,伴有随风飞舞的魔影,不时划过血色闪电缓缓向着山巅仙崖而移动。

一股高如皇天在上,恶如炼狱冥王的气息自那恐怖龙卷风之内肆意的席卷高天,铺天盖地的压迫这片天地而来。

天外天之上,除了斗笠剑客和魔界魔皇竟都在这股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势之下,定在当场,不管是魔族天魔,还是人族陆地神仙,皆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定在原地,似乎所有人的身躯在此时此刻都已不归自己掌控。

然而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之下,晕厥的苏井然身上一道绿油油的光芒自其体内的枯木逢春缓缓流出,护在徐长安三人体表,终是缓解了这令人窒息的压力。

然而徐长安依旧愣愣的看着天空之上的龙卷,这段时间他已遇到了无数危险,然而在理智清晰的情况之下,徐长安从没有一刻向着危难如二哥苏井然那般挺身而出,抗着那自高天之上坠下的灾难独自前行。即使他在下方悬空魔岛的战场之上,最后一剑刺向那后方的“主帅,依旧是在浑浑噩噩,被动的在场上厮杀所做的临场应变。

直到此刻,他依旧选择了退避。虽然裴烈虎层告诉他,别气馁,别伤心,人总会有长大的一天,也有顶天立地的时刻,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替别人抗着苍天。但是此刻徐长安依旧忍不住胡思乱想,到底何时自己才能不逃避?难道真的只有等自己长大?更强?才能去一往无前?挺身而出?

然而就如此刻,二哥倒下了,小捕快依旧昏迷,那谁来拯救自己?面对这令人瑟瑟发抖的天地威势,自己又能有什么作用呢?谁来拯救他们二人?

就在徐长安思考人生的时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自天空传来,“装神弄鬼,搞这么大阵仗给谁看?是给我下马威么?”而后王座之上慵懒的魔皇,不屑的吹了吹手指,而后轻轻一弹,魔云破损,厉啸湮灭,一位高大的身躯在天外天之上凶神恶煞的显露出身形。

“大胆狂徒,见到本皇居然还敢冒犯,限你一息之内,跪在本皇面前请罪。否则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间炼狱。”只见一位身高数十丈,身披长发,长有六臂,裸露着上半身狂野肌肉,背负血色铁甲的大汉发丝倒竖,凌空舞动怒斥着万魂王座之上的魔影喝到。

“我去你大爷的。”说着魂座之上的身影陡然站立,而后一巴掌凌空舞动。然而一根狗尾巴草却悄无声息的抵在了这道身影的手腕之上。

“你这是要对人间宣战么?我记的仙土有令,三界之内的所有十境及其以上的仙神魔圣皆不可跨界枉动,如果主动出手,三界之内的所有王境以上的强者天涯海角共伐之。刚才的小辈是他自己找事,我就不说了。而这里封印的这几尊魔王早在十万年前已被囚为俘虏,被人界接管,你是想犯规了啊。三界可是有着大批的强者等着跨境一游呢。”斗笠剑客压了压自己的帽檐而后有些无奈的说到,若不是仙土制定秩序,维护三界生灵安宁,他自己说不定早就提剑斩里眼前的魔头,哪里还有心情和对方对空而立,侃侃而谈。毕竟人魔二界仇怨积怨已久,世代传承,仇人见面哪有不眼红的。

斗笠剑客不在理会魔皇移步幻景来到高天之上,遥遥与刚刚才破狱而出的魔皇凌空对立,而后悠悠开口道:“你还有两位同伴呢?”

那为六臂铁甲的疑似魔皇身影转头盯着斗笠剑客而后不屑的开口道:“就那两个老鬼,也配与老夫齐平,当年老夫征战人间的时候,也就魔帝陛下敢对我施加命令,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在哪里厮混呢。我刚破封的时候已经将他们两个所有精元炼魂夺魄化为己用,现在才堪堪抵达魔尊修为,真是两个没用的东西。”魔族向来凶残,生性暴虐,自古杀戮成性,然而这才刚刚破封便活生生炼死了两位同族,只为让自己更强,着实不愧为凶残二字。

斗笠剑客听到如此离奇的答案也是一阵惊诧,本来受人之托是来拖住三尊王境强者,等待那位前辈破关而出前来此地收拾乱局,然而此刻却变成了那传闻中的十一境尊境强者,如何不令其惊诧,因为人间自古便低于神魔二界,除了那唯一一位十二境的仙帝之位,所有人的顶天修为便是第十境仙王境。而后第十一境都去了那,都无从听闻。

然而今天却有一个活生生的十一境魔尊站在自己面前,焉能不让自己心中惊异,然而随之而来的则是阵阵兴奋,斗笠剑客自从剑道有成以来,除了传闻中超脱于三界之外不在仙冥秩序之中的青庐秘境内的绝世剑仙,再也没有一个可以挂在心中的目标,更别说让其一展身手。

而后斗笠剑客双眼绽放出异彩的盯着那尊三头六臂的魔尊,随手扔掉自己的斗笠,而后左手紧握剑鞘,右手轻抚剑柄,脚踏虚空,一步迈出,霎时间天风四起,令定在空中的众人,随风乱舞,元气沸腾如煮沸的水一般自虚空翻滚。

而随风乱舞的众人终似得到了解脱,双方皆有默契的,收手罢斗,而各自找到位置盯着天空那对峙的双人。毕竟他们也都长有耳朵,刚才的了了数语,已经听的很清晰了,自然明白这是一场何等珍惜的机缘,毕竟九境十境虽说只是一境之差,可那差距依然犹如云泥之别,更遑论还有那他们都不曾听闻的十一境,若是能从这场对决中窥探到一二,不说自己能成就仙王之境,但至少可以窥探仙王之上的一番风景,为自己留下一条可以观摩的道路。

而徐长安则早已从思索人生的迷途中被那惊天威势拉归现实,看着那遥遥对峙的两人,当斗笠剑客轻抚腰间悬剑之时,其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似梦非梦中自称祁燃的剑客,他那笔直的脊梁和挺拔的剑姿依稀还在脑海中闪动,还有那将世间一分为二的笔直的线条也一直令徐长安记忆犹新。而想起这些的徐长安不自觉的将两人进行对比,发现了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又想起了二哥苏井然那一剑飞仙直破天穹的飒爽英姿,一时间竟对剑道产生了莫名的憧憬。

而天空之上的斗笠剑客对于周围的一切却置之不理,在踏出第一步后,握着剑柄迅速的踏出的二步,而后气势更高,肆虐的狂风变成割裂空间的匕首,一道道参差不齐的空间裂缝在斗笠剑客和魔皇身前显划,犹若一张张血盆大口,大口大口的吞噬着充斥着天地之间的元气与风暴。

紧跟着第二步之后斗笠剑客连续踏出五步,身影若影若现间来到魔神身前那肆虐于天地的狂风,弥漫于空间的裂缝,尽数消失,世界似乎只剩下夜幕和群星璀璨的星空世界,就如同又重归上古开天之前无天无地只有混沌未开星空林立的宇宙一般。

在这一刻世界都为之静止,天上地下禹州的所有区域内皆能看到天穹之上忽然化作混沌,一道悬剑腰间手握剑柄的身影只抵那六臂铁甲的高大身影身前,而后世界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天穹之上,斗笠剑客酣畅淋漓施展完那极尽升华的剑意之后,似乎心中一直模糊不清的至高境界和那混混沌沌不甚明朗的枷锁皆在这一刻清晰的显现而后破碎,令其原本已经威势无双压盖天地的剑势,如煌煌大日,直破霄汉。

而后斗笠剑客心中清明,道从来都不在远方,只在脚下。

三十七章 仙土桃园在何方

天外天之上,原本刚刚破除远古封印,打破牢狱,而后吞炼两位同族,重返巅峰,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那虚无缥缈的十一境魔尊境界的六臂铁甲狂魔,本该是不可一世横扫人间诸敌的无可匹敌之势,而后荣归故里,重返魔界称尊做祖的美满生活。

然而此刻却发生了令他永远无法瞑目的意外。只见距离六臂铁甲魔尊不远处的斗笠剑客,在听完魔尊那傲气凌人的自述之后,不仅没有露出胆怯之意,反而令其燃起无穷斗志,更是在眨眼间,扔掉斗笠,手抚剑柄,而后向着六臂铁甲魔尊一步迈出,激起无边剑势。

刚刚在封魔井底达成魔尊的境界的魔头,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仙王境小儿所欺压,刚刚准备运转法则而成的领域,用以瞬间压死那位无知小儿,突然发现其再度迈出第二步,然后漫天剑势直惯长空撕裂寰宇,在魔尊不及反应的片刻间,那位斗笠剑客竟然是再度踏出五步,一步一重天地,五步之后,威势更是重重攀升,无限叠加,竟然让世间短暂的出现天地化作虚无,重回混沌宇宙的天地异象。

而此刻的六臂铁甲魔尊,竟是在此压盖寰宇,肃清三界的无尚剑势之下不能动弹分毫。然而更可怕的是,就在剑刃终于出鞘,光耀人间的这一刻,那原本便让自己动弹不得的无尚威势,更是在此刻再度攀升,令自己感觉犹如面对史前魔帝的无尚魔威,竟是令自己再也掀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更是在此刻失去了思考的念头。

而后那尊魔尊在剑势尚未加身之际,竟然被这股磨灭天地傲视寰宇的无尚气势崩毁肉身而后神魂俱灭化作飞灰。而当斗笠剑客的剑光真正斩过之时,只是在那早已化作灰烬随风流散的细砂之上轻轻舞过而已。

然而这浩瀚剑意与无尚剑势在未接触到真正的目标之后依然一往无前斩向天外天的更高处,一时间混沌本源涌现而后整个天幕都为之湮灭。而在天幕湮灭的无尽黑暗后方,尽似有若无的显现出一片仙气氤氲,瑞气蒸腾,高山流水,碧海青天的一片朦胧世界,只见哪里瑞兽漫步,异兽慵懒,显得一派祥和与安宁,而在此时突然一道缥缈身影在那片朦胧世界之中悠悠显现,而后饶有兴致的抬头隔着一个世界与众人遥遥相望,而后莞尔一笑,挥袖转身,整个湮灭的空间帷幕随之闭合。

在场的众人无不是愣愣的看着当场,即使是造成这一切的斗笠剑客,一时间也是有些诧异的看着那天幕自动愈合的方向久久不曾转身。

不管是身在底蕴渊远流长的“道观”的道一,还是博览群书身处史书密藏异闻仙录所藏最多的浩然学院的君守正都不曾明白那神秘世界到底是何地方,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应该可能与仙土有关。然而在人间仙土虽然家喻户晓,但真正记录与描绘此处的文史却并无一处,人人只闻其名,却不知其具体地点,更遑论那个世界细节,仙土修士自人间显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然而所有有关仙土的一切似乎都从这个人间抹除了一般。也许只有真正达到了那种令人仰望的程度才能知晓其中内幕。

而此在场的众人怕是人间第一批有幸亲眼所见可能是与仙土有关的地方的真容,毕竟这是实打实的亲眼看到那片世界,而不只是从仙土来人口中的描述出的世界。

在众人为那神秘世界楞神之际,那万魂王座之上的身影,此刻却如坐针毡。大多数人都在震撼于另一个世界的仙乡缥缈,思考着这天地奇景的奇异,而只有他一个人在思考,刚才那威势压盖寰宇的一剑自己是否能接下来,因为在场的众人,不管怎么看只有自己是这里最大的异类。

不管怎么思考,那万魂万座之上的身影此刻都是背脊发冷,全身僵硬。在这里的众人没人比他更清楚十境王境与十一境仙尊境的天差地别,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百无聊赖,万般无聊的原因,因为在它面前,除了同境魔尊仙尊,其他皆被视为蝼蚁,只要他愿意,唾口唾沫一个仙王都要重伤垂死。

但是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更遑论仙王这样的天纵人物,在第一次见到这位斗笠剑仙时,他从对方身上感到阵阵压力,便视其为同境界仙人,不过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自己也是实打实的魔尊人物。

在刚才一剑威势斩出发之后,他才重新发现原来这位被他视为同境之人的剑客,在前一刻竟是为仙王之境,而更不可思议的则是这一位仙王,竟然仅用剑势威压就压制的一位魔尊强者不能动弹分毫,但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位仙王竟然一步踏进仙尊境,然后威势更胜,竟然仅用剑势造成的剑道威压就生生将一位魔尊化为飞灰,这是何其可怕的事实?若是被其一剑斩中,即使是魔界传闻之中的魔界新帝,也要被其重伤吧。

然而这一切在魔尊看来,完全是违背常理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以仙王境压制仙尊境,然而者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眼前。想到此处,万魂王座之上的那道身影竟是在此刻,站起身来,收齐王座,准备打道回府,因为在其看来,人间太变态了,还是魔界更为安全。以后若不是像这次一样有任务在身,再也不想来了。现在想来以前是不屑一顾,而现在是避之不及,不过这次魔界议会的任务自己已经完成,就看那家伙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潜伏了。

就在这万魂魔尊准备离开之际,一支枯瘦苍老的但却苍劲有力的手臂按在了他的肩头,魔尊转头一看一身邋里邋遢脏的不能再脏的长袍加身的老乞丐正看着自己,而后看着其背上所挂的大酒葫芦,魔尊已然心中清楚的知道这位就是整个禹州掌管洲印的钦天监主事,邋遢乞丐张九灵。

再知道来人是谁之后,魔君一脸厌恶的看着老乞丐轻喝到:“赶快把你的脏手拿开,别弄脏了我的铠甲,否则我视你为挑衅,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声低喝,立刻将众人的视线再度拉回到山崖之上,只见一邋遢乞丐居然若无其事的立与魔尊对面,更是单手按在其肩头,嚣张霸道的昂首挺胸的看着这个高自己一头的魔尊。

道一与公孙羽、君守正、蛮龙看到此人,皆是迅速来其身边不远处,见礼问安,毕竟作为一洲的最高主事之人,一位人间明面上摆着的十境仙王,在他们心中还是无比沉重。更遑论传闻中这位前辈的乖戾脾气,一个弄不好,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即使是蛮龙这样五大三粗的人,都被本门的师兄再三告诫,才敢放出来参战,不然到时候就算顺利完成这次援助,赚得不少功德,但惹了这位前辈,他这样的蛮人不死也要脱层皮,毕竟蛮龙的拳头还是不够大。

然而老乞丐对众人的见礼不闻不问,竟是直接抡起背上的酒葫芦就开始对着这尊魔尊如乡间农夫一般胡乱殴打,魔尊只是随意的双翼展动,护在身前,但奈何这酒葫芦可是传闻之中的先天紫金葫芦,即使不是用任何道法,依然是势大力沉的打在了其肉身与羽翼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席卷魔尊心间,魔云一闪即逝,而后飞至高天的身影大声的呵斥着:“张九灵你别欺人太甚,再敢动手我就还手了。”不过说到此处,其不禁有些心虚的看着高天之上,那正带上斗笠的男子。

“老乞丐我酒喝多了,只是在耍醉拳而已,你看到我动用仙力里了么?手持禹州神印的我,可调集禹州天地之力,身处此洲便是仙帝之下战力最强的我,还怕你一个小小魔君?我只是喝醉了,发酒疯而已,仙土的人还能拿我怎么样?”说着这些,手中的酒葫芦,却不曾停留的继续追着魔君乱砸。

老乞丐虽没有动用神通道法,但却用阵法封印了此片空间,不管魔君怎么左冲右突,依然逃避不开拴着金锁链的酒葫芦乱砸。

魔尊终是受够了这样被人当猴耍,一声大喝,“够了”而后眼神依旧警惕的看了眼斗笠剑客,随即一咬牙,挥手间扔出一枚黑色水晶,而后双翅一闪,席卷着手下四位天魔,抓着那虚弱不堪的幼龙,冲进黑色水晶所打开的空间大门,而后头也不回的一闪即逝,消失在了茫茫星空之下,随即空间大门破碎随之消失。

“哼,算你跑得快。”邋遢乞丐有些气郁的说到。

道一众人纷纷再次来到邋遢老乞丐身畔,准备听后前辈安排,却见老道用一阵奇异的眼光看着的斗笠剑客。

斗笠剑客突然察觉到前辈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不自然的说到:“前辈这是何意?我是有什么做的不好么?”

老乞丐只是悠悠说着:“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一位仙尊的天劫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毕竟老道我历尽九死一生,闭死关数十次,一晃就是几万年时间,都不曾踏足这个领域,到是让你小子抢了先。”说着说着竟然喝起了两口小酒。

“什么天劫?”那位斗笠剑客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忽然一阵令人心悸的波动自整个星空的四面八方缓缓传来,即使已是仙尊的斗笠剑仙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而老乞丐,则是挥手之间,令残破的山峰,拔地而起,变成一座悬空浮岛,刹那间远离此地。

三十八章 少年风骨入仙劫

拔地而起的悬岛在老乞丐挥手之间便退到了数百里之外,而后老乞丐拔开巨大的酒葫芦塞子,找了个风光略好的峭壁席地而坐,饶有兴致优哉游哉的看着还一脸茫然的斗笠剑客。

斗笠剑客虽然感到一股令自己恐怖的压力,然而却并不知从何而起。只是不待他探寻明白,一股天地间妖邪的清风围绕着斗笠剑客缓缓流转,这风既不迅疾,也不凶猛,更无令人窒息的感觉。只是慢慢悠悠充斥着斗笠剑客所立的这片天地,初始仅如涓涓细流绕体而行温婉柔和,但不过片刻,斗笠剑客便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薄衣之下,竟然肢体血肉淋漓只见白骨,而原本坚韧的皮肤及筋肉竟在自己不可察觉之下不翼而飞。

“蚀骨天风”一个可怕的名词在斗笠剑客心中闪过,据传在上古混沌初开之际,先天魔神林立世间,然而这些先天魔神生而为神,天生便异常强大,拥有与世长存永生不灭的先天命脉。众魔神平日间高高在上无所事事,皆以互相杀伐取乐,或是奴役后天生灵为趣。这些生而为神,却不知道为何物的先天魔神终于在自己的自相残杀,和后天生灵崛起抗争中走向灭亡。然而众神死后,其躯不灭,其魂不亡,在天地间自不朽之躯之上散发出阵阵阴诡气息,令世间阴风浩荡,鬼气涛涛,致使世间所有的生灵无法正常生长,而后千万年的历经抵抗之后分化出各大种族。而后终有一天,最后一尊先天魔神也被击杀,天地间忽而刮起了一阵柔和的风,其风平和中正,然而自众多先天魔神不朽不灭的身躯及万魂之上飘过,那不朽之躯终于随风而散,不灭的亡魂终是被扯入轮回,自那之后“蚀骨天风”便被记入历史视上苍的恩赐。

但是此刻的斗笠剑客却深刻的体会着这无知无觉却削肉蚀骨的痛苦,焉能不心凉。不及多想,斗笠剑客再不能容忍这“蚀骨天风”的肆无忌惮,而后身形如陀螺般转动,无尚剑意驱使着漫天剑气割裂空间将自己隔绝在混沌之外。

然而清风未去,神火又起,斗笠剑客割裂的细微混沌空间竟然燃起了无名烈火,令即使身处混沌之内的斗笠剑客都感到无边炙热。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斗笠剑客还没处理完这无名烈火之时,虚空之内自斗笠剑客身上竟然自动长出参天绿树,之时绿树的不停生长似乎在不停的汲取斗笠剑客的生命本源,而绿树越是旺盛,斗笠剑客便越是衰弱。

远在老乞丐掌控的悬岛之上的众人,在老乞丐掌控山河的圆镜术之下,将斗笠剑客所经历的灾劫看的清清楚楚。而喝着小酒的老乞丐,却不知从何处,拖出一张小方桌,放于身前,右手拿着筷子正兀自悠闲的吃着桌上摆着的几碟禹州豪客下酒用的油煎花生米与各类卤味小碟,而口中则啧啧赞叹滔滔不绝的讲着斗笠剑客所经历的各种劫难和各种灾劫相应的古老传说。

岛上众人只看到到老乞丐身前一个十丈方圆以道法凝聚的镜子内斗笠剑客在参天古树生长之后竟被无名天火引燃,而后火光四射照耀苍穹,众人只能依稀看到在那颗火树的根部有一道身影苦苦挣扎。

徐长安愣愣的看着那在烈焰中苦苦挣扎的身影,一时间竟不自觉的心有不忍,而后背负苏井然抱着小捕快举步上前来到老乞丐身前出声说到:“恳请老前辈看在那位剑客大哥刚才斩妖除魔的份上帮帮他吧。”徐长安自那邪魔出世到现在的剑仙渡劫都一一看在眼中,虽然不明白那位刚才还冠绝天下威势无双的剑客突然陷入生死危难,但是也轻易的看出这里也许只有以老乞丐为首神仙前辈才有机会去拯救那位斗笠剑仙。

然而老道撇了一眼这位满身鲜血在全身凝成血枷的少年一眼之后随口说到:“无知小儿,莫来打扰老子兴质。”而后又优哉游哉的看着圆镜术以内苦苦挣扎的身影。

徐长安看着老乞丐无动于衷,还想继续相求,便被腰悬双剑的公孙羽轻轻按住肩膀,而后轻轻摇头说到:“这是这位剑仙前辈的劫难,任何人都帮不了他。”

徐长安有些不想放弃的说到:“难道就只能看着他这样自己苦苦挣扎毫无办法么?他刚刚可是为天下苍生,斩杀了一位大妖魔啊。”从未来过仙门,不懂仙门劫难真理的徐长安依旧想着试试,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一帮那位剑仙。

因为在其心中好人不该如此不幸才对,上苍应该对好人更好,对坏人更坏,然而这翻场景又勾起了他心中那刚消散不久的苦闷。虽然有苏井然的开导和死后放弃一切执念的一次契机帮助,帮助徐长安短暂的恢复了平静。然而那个关于善恶的执念只是以另一种形式被封存到了心底,他并未消散也未超脱,只有等他徐长安自己找到了答案,方可堪破善恶超脱在上,挺直脊背昂首挺胸堂堂正正的行走于人间,否则其永远只是一个找不到自我的迷途小鬼而已。

“命中注定,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面对,有些事情只能孤独前行,天下苍生谁也帮不了你,那个唯一能救你自己的人只有你自己。过得去你便是自己的救世如来,过不去你也只是葬送自己的黑白无常而已。”公孙羽有些感慨的说到,这不仅是说给他这位送剑的有缘人听的,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人间万道不过如此。

“可是”徐长安内心生出仍然不想放弃那一点点希望。

“够了。”喝着小酒,吹着牛皮的老乞丐突然手拍木桌“啪”的一声弃筷转身对着徐长安喝到。

“你这么想救他,那你自己冲进去啊,只要你冲过去了将劫难引到自己身上便可救他,你不是相当英雄么,我给你这个引火烧身的机会,你现在就可以冲进去了。但是话先说好,你可是有去无回。”老乞丐翘着胡子鼻孔朝天的对着徐长安气结的说到。

“前辈你别开玩笑了,仙人渡劫岂能他人干扰。他还是个孩子,还望前辈您别和他一般计较。”公孙羽立马转身对着老乞丐说道,虽然老乞丐性情乖戾,但是要他公孙羽看着一位相当于己的救命恩人的少年枉死于老乞丐的置气之下,他公孙羽就算被搞得仙道崩溃也定然要为其出头。

“前辈我看多有不妥,这位小兄弟并非仙门中人,您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小兄弟的胡言乱语吧。”君守正亦是在此时站出身来为徐长安辩解到。

就是平时莽汉一般的蛮龙此刻也大大咧咧的说到:“老前辈您就别这么小心眼,为人要大气一点。”只是话音未落其救被一股恐怖的威势压的双膝跪地,山石更是在此一跪之下寸寸断裂。

“叫你嚼舌头。”老乞丐一脸鄙视的看着蛮龙说到,而后转头看着道一说到:“你就不发表一点意见?”

道一无奈的看着老乞丐见礼回答:“我道门倡导无为,讲究道法自然,讲究机缘巧合,讲究缘来缘去,这个少年与我道门甚是无缘。”道一答非所问的说到。

老乞丐却再将视线停留在了那尊金身法相之上,而后说道“还不给老子出来,待在金身里舒坦是吧。”话音未落,老乞丐一巴掌拍在金身法相脸上,一道人影自金身法相之内激射而出,而后撞过重重碎岩激起一地烟尘身陷峭壁之内。

裴烈虎抖了抖身上的虎贲铠甲,抹了一把灰头土脸的面容,而后缓缓走到地面几个纵跃来到众人之前,“我觉得”话还未说完,又被老乞丐一巴掌拍到土里,被老乞丐指着身影泼骂到“尽给祖宗丢人的玩意,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话么?”

而后老乞丐在不理睬众人,看着徐长安叫骂到:“你能救,你咋不上啊?你倒是救给我看啊。”

曾起何时,徐长安一直只是一个会在众师兄弟面前耀武扬威的二师兄。

但是当那天天塌地陷之时,一道无畏的身影护在软弱无力的自己身前直冲云霄,以万夫不挡之势直撞魔潮,抗起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之后,自己便不再是是哪个只知道一味退避的徐长安了。他也会想着去为别人做点什么,给别人留下点希望。

苏井然的一次次挺身而出,徐长安的一次次紧随其后,终是让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学会了一件事,人有时候要为别人留下希望,不能仅仅只让自己活的有希望。

徐长安知道自己要是冲进去在那滔天火海,在那蚀骨天风,在那吸血神树,在那万丈雷霆中觉无活下来的幸理,更救不了那位剑仙前辈,然而自己要是冲了进去,前辈兴许便能看在自己以命换命的份上救救那位剑仙前辈。

虽说公孙羽告诉了他,每个人都只能独自面对,但是从未去过仙门的徐长安怎么懂的其中的涵义,他依然认为仙人是神通广大的,无所不能的,定能拯救那位为人间立有功德的斗笠剑客。

徐长安轻轻将小捕快放置于地上,解下那条原本缠绕在金色配剑之上,后来却被自己用来固定二哥的金色锁链,将苏井然并排与小捕快的身边,而后对着老乞丐说,“我若进去救不了那位剑仙前辈,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而后回头看了一眼二哥苏井然,解下背上那柄传自自己师傅的泉溪宝剑放于二哥身旁。

之后再不回头,少年脚踏虚空,踩着天风,自天空之上朝着数百里外的剑仙天劫奔袭而去。

徐长安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别人的性命而搭上自己的余生。但是这一刻他意志如磐石一般坚固,心中绝无半点恐惧,即使前方的是刀山火海,炼狱无常,他依旧视生死如无物。

因为在这段不算短的时间里,他思考了太多的圣人至理,然而却一无所获,只是令其本就不甚清晰的人生观变的更加迷茫。

然而此刻却是例外,它不再思考那些自己用不上的圣人教诲,而是依照此刻心中最真实的选择,迈出了这一步。

他清晰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值得的,只要那位剑仙前辈活着,下方的群魔战场,和这片天地之外的魔潮入侵都会因为这位剑仙前辈的存在令更多的人们活下来,而他徐长安只是付出了一条对天地大势可有可无的性命而已。

只是在这最后的征程里,徐长安思绪纷飞,一时间有些眷恋的想着师傅那潇洒的背影,卧牛山众师兄弟快乐的时光;一时间又想着那对自己慈爱有佳却总是一马当先的二哥,关怀备至的却正义凌然的大哥。

最后只希望师傅再找不到自己的时候少伤心些,二哥知道自己的离别之后也别沮丧,还有那遥不可知的大哥别再挂念着你那不成器的异姓兄弟徐长安。

缘聚缘散听天意,总是离别愁云多。

三十九章 黄泉路上有禅唱

数百里外的徐长安踏着天风,眷恋着人间最后的点滴,义无反顾的直奔斗笠剑客所引来的天劫而去。

悬岛之上在徐长安放下小捕快和苏井然的那一刻开始,便被莫名威压压制的动弹不得的众人,看着徐长安那义无反顾的身影,一时间心思各异感慨万千。

在徐长安终于奔出百里之外,众人才如释负重的脱离那莫名恐怖的威压之下。然而公孙羽在重获自由的瞬间便金光乱颤而后倏然远去,他要将那名对他恩同再造的少年救回来,因为他知道那少年的一片赤子之心对那剑仙的恐怖天劫丝毫不起作用,何必白白因老乞丐赌气枉送了性命。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只见老乞丐那支枯瘦如柴的手臂向着虚空一抓而后狠狠的往后方一甩,公孙羽便自悬岛前方的虚空中被拖了回来,而后重重的摔在跪地受惩的蛮龙身旁,一身战衣破损的嵌于地面。

公孙羽即使被摔的全身痉挛,体内仙力混乱,依然手撑地面,强撑着想要站起来,而后怒视老乞丐道:“老前辈您德高望重,更是一洲首仙钦天监,何必与一个少年置气,这未免也太仗势凌人了吧。那少年若是死了,我虽打不过你,但也要让天下人知道你的丑行。”

老乞丐歪着脖子眼中闪烁着不屑的光芒斜睨着公孙羽到:“还敢威胁我?”而后屈指一弹,自地面之上钻出数条土龙,而后瞬间紧紧的将公孙羽缠绕困缚与地面,之后数之龙首更是一口咬在公孙羽身上各处,令其痛苦不堪。

公孙羽吃疼被困在原地嘶吼,然而疼痛并没有令其折服,反而激其了心中凶性,便直接对着老乞丐破口大骂,只是刚骂两句,一只龙首转头便咬在了公孙羽的张口吼叫的舌头之上,令其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哀鸣之声。

蛮龙虽然被惩戒以仙法禁锢跪伏于地面,但是看着公孙羽的凄惨模样,他依然心中冷汗直流。还好他蛮龙只是说话不太好听,并未顶撞前辈,不然这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一时间他对于师兄临出门前的千叮万嘱感慨颇深,此位张九灵前辈果然是生性乖戾脾气爆裂,不是他们这小小辈惹的起的存在。再回头看着公孙羽的凄惨模样竟不自觉的幸灾乐祸起来,而后更是笑出声来,毕竟相比于受罚,他蛮龙实在轻松的太多。

只是人间悲剧往往是乐极生悲,老乞丐看着一脸笑意的蛮龙,亦是笑逐颜开的轻声细语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一下啊。要是不分享,那就只能让你令我开心开心了哦。”

蛮龙一听此语顿时脸色被挤成了猪肝色,吱吱呜呜的说不清楚。因为他知道他本就受罚,只是笑话公孙羽比自己罚的重而已,然而这等于落井下石无异的行径实在说不出口,就算说出去了,同样还是会被老前辈找理由教训一顿,于是嘴笨的蛮龙只能吱吱呜呜的面泛难色。

看着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的傻大汉,老乞丐即化作面无表情看着蛮龙说到:“既然你不能让我开心,那就让大家开心开心。”正说着,蛮龙身侧长出漫天浸人魂魄的石藤,而后对着他那壮人一等的身躯便开始疯狂鞭打,随即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云霄,然而不足一息之间,蛮龙也如身旁不远的公孙羽一般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在众人身后被堵着嘴巴,接受着这惨无人道的刑罚。而一直与蛮龙形影不离的史前异兽“开天飞熊”此刻却只能趴伏于远处瑟瑟发抖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在这里被人摧残。

在老乞丐身旁的君守正和道一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再理睬身后的这对活宝。毕竟这点惩戒虽然狠辣,但对于早已修成不死之身的仙人来说只是一些皮肉之苦而已,远远达不到伤及本源的程度。

而老乞丐的所作所为,虽然乖戾,但是细细想来,老乞丐未必不是考验这位眼前少年。毕竟老乞丐修为通天,地位崇高,完全没理由和一个孩子置气,大不了就如蛮龙二人一般惩戒一番就是,完全没必要让其冲入天劫受死。

那位前辈必定在检验这位少年心性,考察其品质,而后说不定就会有一番天大的机缘落于其头上。不过数百年至千年,说不定少年便会达到他们这等境界,毕竟眼前的少年确实表现超出常人的天赋太多,仅仅那奔跑于风中的本事都是他们仅有耳闻却从未亲眼所见的。毕竟二人都是陆地神仙,仅凭一眼便断定那仅仅只是纯粹的肉身力量支撑着少年在天上奔跑,并非什么道法神通,仅此一点足够说明此子的不凡。

处理完身后这两个烦人的家伙之后,老乞丐便不再理会,转头看着那个不断在天空中奔行的少年,一时间竟是兴致勃勃。

一位不过三镜的人间武夫,竟然可以做到奔行与天地之间,这是拥有何等恐怖的肉身力量,还拥有那与风天然亲近的道心。

若是少年两者缺其一便不能做到奔行于天地之间。

毕竟在老乞丐的印象之中,不动用天地道法,不使用神通武技,仅仅单靠肉身力量的舒展,便能奔行于天地之上,那只有传闻中已武立道铸造出武神之躯的武神方可做到,还有那偏离武道正途以技入道的武仙和踏破武夫六境却远未达成武神之境的伪武神方可效仿,除开此三类人天下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完成此事了。

然而眼前却有这样一个少年,他的身体力量虽然恐怖,却远远未达到武神之躯和武仙法体的地步,只能算是堪堪踏破武夫六境立下武道基石的伪武神体质。

但是一个缺少武道之基武神真意的伪武神依然不可能踏天而行,然而他却可以做到这一切,这却不得不说这位少年天生与风亲近的体质了。然而所有与道有关的体质天赋皆在其神魂凝练达到七境真人境之后方可初显成效,这说明少年体内至少有一个七境阳神。

但一个三镜武夫却有着伪武神之体和真人阳神于体内焉能不让老乞丐心中好奇。

毕竟武道与仙门双修的修士虽然不在少数,但却没有一人仅在修炼武道境界三镜的时候,肉身能达到此等程度,更遑论一个从未修习过仙法的武夫竟修成了阳神,这对于任何修士来说简直都是天方夜谭,然而他却真实的发生了。

徐长安在天空中不停的奔跑,离那数百里外的天劫越来越近,然而除了那些纷飞的思绪,他从未想过后退。他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更快一点。

因为他前方的天劫越演越烈,他不知道那位剑仙是否能活着出来。因为在他最后一刻离开悬岛之前,那位圆镜光幕上投影的剑客已是血肉亏空,肢体破败,虽然斗志昂扬,不见丝毫颓败气息,但他徐长安依然觉得那只是最后的逞强而已,若是自己能快一点,说不定真的便能引火烧身,令其暂时摆脱困境,或是后方的前辈出手帮助其解决灾厄。

天劫里那棵自斗笠剑客体内长出的参天大树,在天火焚毁照亮天宇之际,又有九天神雷,如垂天瀑布自星空倾泻,雷瀑砸在斗笠剑客的血树之上,却不见血树受到丝毫影响,似乎天地间的劫难互不干涉,却又同心协力共抗强敌,直到斗笠剑客性命交付为止。

不过斗笠剑客此时早已身体如同朽木,破败不堪,虽然剑客早已身处虚空混沌之内,然而天火与雷瀑依然穷追不舍,直破空间壁障蔓延至混沌之内依然死死的缠绕于其体之上。

斗笠剑客此时心中虽然诧异天劫的可怖,然而却绝无恐惧,他只是在默默的体会,身躯从生到死的过程,元神从至强到虚无的转变,他相信自己不会死,他只会在这恐怖的劫难面前越来越强,直至完成真正的蜕变。虽然他刚才的一剑之威,令其达到了这群仙仰望的境界,但是自己生命印记却并未更迭,依旧只是一个站在更高层次的仙王而已。然而当这场天劫结束,自己只要活着,那便是货真价实的仙尊了。只是自己总感觉生命的印记发生蜕变似乎差了些什么,然而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艰辛的在这场浩劫之中苦苦坚持。

在斗笠剑客继续拼尽全力向死而生的继续战斗时,天空中泛起波浪,此浪犹如鲲鹏出海可击上苍,浪翻过处万物尽湮灭其中,然而此等波涛依旧如故,并未与其他天劫相互干涉,即使是天火这样的相生相克的天地奇物,依然循环往复,相互兼容。

而后苍穹之上闪过成片的刀光剑影,金戈交鸣一时不绝于耳,而后万星坠落,极射剑仙,天空中异象越来越多,劫难越来越强,火光雷光,刀光剑光,大河星陨不一而足。

而此刻的徐长安终至劫难的边缘,而后义无反顾,一步踏出。此刻的他如长虹贯日,如天马行空,如彗星落地一般就这么直愣愣的撞进了天劫边缘。

后方的老乞丐看着少年,竟真的头也不回一头扎进了天劫之内,不由的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后一尊天地神印悬与其头顶,只见其手掐法决与头顶的神印遥相呼应,悬于头顶的神印随即显划万里山河群仙飞天的奇景,而后一道波纹传遍整个禹州苍穹,一个皇威浩荡天威凛凛的“禹”字自天劫上空缓缓成型,而后竟在剑仙的天劫之内开辟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

老乞丐悬空静坐,随即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而后乾坤倒转,那天威浩荡的禹字之下伸出一只大手,向着天劫之内不大不小的缺口一把抓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意外时长临门。那只天威浩荡的大手在还未触及缺口之时,竟被自天劫之内的另一股浩荡禅唱所打断。而后天劫缺口消失,剑仙的仙尊劫难则是向受到莫大挑衅一样直袭“禹”字。而后老乞丐原本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乾坤倒转的法决竟被迫颠倒阴阳,逆转乾坤返本还源,将那直袭而来的仙尊劫难再度引回剑仙处。

老乞丐吃力的掐完法决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后大口喘息着,随即气结的指着天劫破口大骂。天劫的威势毕竟是考究十一境仙尊的天劫,老道虽然掌控禹州神印可以拥有顶级仙尊的战斗力,但这毕竟只是天劫而非战斗。老乞丐,一个不慎,竟然差点引火上身,焉能不气,而那位他看中的少年此刻怕是化为灰飞了。

只是令其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那声佛门禅唱到底从何而来?

四十章 执念不灭叙生死

徐长安在天风当中不断奔跑,然而这生命中最后的冲刺,并不像以前那样轻松惬意。他的身躯早已在下方魔岛战场铺天盖地的攻势之下遍体鳞伤,而后更是在镇狱仙剑的极速飞驰的拖拽之下伤势更重。

虽然体质早已突破到他并不知晓的伪武神之境,但是伪武神终究不是武神,他的躯体不是不朽的,更不是不坏的,失血过多的他早已有些不能掌控自己的躯体。

当他再次奔行于天风之上,那天地之间呼啸的烈风便令其稍有缓和的伤势再次崩溃,本就鲜红欲滴的身影变得更加艳丽。而那道红艳恸人的身躯在群星闪耀的青色天穹之上却划出一道唯美的红线,而后倏然远去直射远方。

红线距离前方天威浩荡的剑仙天劫越来越近,徐长安的意识却越来越恍惚,然而心中那坚定的信念和那无悔意志依旧坚持着徐长安刻不容缓的继续前行。

当金色的火云、白色的雷瀑、青色的天风那狂暴的余波终于蔓延至急速赶来的徐长安身前之时,徐长安竟然从恍惚的思维中脱离出来,那扑面而至令人窒息的压迫,令肌肤龟裂的气息,令神魂颤栗的天威在此刻一拥而上狠狠的碾压在了徐长安的去体之上。

然而这一切的阻碍并没有令徐长安的身躯有丝毫停顿,他依旧如一道离弦的箭一般毫不动摇的扎进了煌煌天威之中,然而现实和想象总天差地别。

当徐长安冲进那天威弥漫的余波气场之中时,那本就遍体鳞伤的躯体从表皮开始慢慢化作碎肉飘散与气场之内,然而那寸寸碎裂的血肉和凌迟刮骨的痛楚并不能动摇徐长安的意志,因为他早已预料到最差的结局,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结局么?

然而徐长安依旧大声嘶吼出声,用以宣泄那令人绝望的痛苦,徐长安在那一刻甚至觉得死亡也许比现在更舒适。不过他的躯体依旧迅若神箭直射天劫,他还要去试一试,看看自己能不能救下那可以令更多人活下去的仙人,在还没有死亡之前,什么都不能阻挡他的步伐。

然而徐长安这还只是刚刚接触天劫余波的场域,还未深入其中便开始肢体碎裂,可想而知继续前行,会有这怎么样的结局。

只见他越来越深入,身上的躯体碎裂的越来越多,而刮裂的碎肉越来越细,越来越小,终于徐长安变成一具挂着残破血肉的鲜血淋漓的骨架,依旧前行着。

到这一刻作为凡人的徐长安本应该已经死掉,然而他那具骨架支撑的躯体却依旧在这毁天灭地威势之中的继续狂奔着,他心中最后的执念化作最后的动力,依旧支撑着其继续向着天劫奔跑,然而这飞蛾扑火的行为终有尽头,那挂满血肉的骨架依然逃脱不了寸寸断裂的命运,终于也化作尘埃飘散与天地之间。

然而在徐长安身躯彻底崩毁之后,一道迷你却浑身布满裂痕的金色小人却依旧在其中奔跑,向着那天劫一往无前无怨无悔的一冲而去。他是徐长安灵魂最后的归处,也是不屈意志最后的执着。

徐长安一辈子也没有为一个人,一件事,全心全意的忘记自己,付出自己,不求惊天动地,只求无怨无悔。然而此刻的他做到了,在人生最美的年华便做到了无怨无悔,也算是人生值得庆幸的事情。

然而徐长安他并不甘心,他依旧在还没有冲进天劫之前,变即将烟消云散,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并不想依靠那位老乞丐前辈来拯救这位剑仙,在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潜意识里,他依旧想凭借着自己的双手救下那位剑仙,因为这辈子虽然是有着对他来说不短的十四载,但他徐长安却从未站在别人身前为人遮风挡雨过,他永远都是站在别人身后享受安宁的那一个人,而今他只想在自己临死之前,真正帮别人一次,哪怕仅有一次而已。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总是喜欢摔碎别人愿望的上苍,再一次无情的只剩下最后阳神头颅的徐长安踹的粉碎。

然而当最后的阳神也消散于天地之间时,一缕执念自那破碎的金色小人内飘出,依旧笔直的向着天劫飞去,此时徐长安无瑕无垢,只有天地间最纯净的一缕执念,然而上苍似乎眼内揉不得任何渣子,即使是哪天地间最为纯净的执念也不想放过,一道真正的天火居然脱离了天劫中心风暴区域直扫向这缕执念。

看着那迎面而来焚尽世间一切灾厄的天火,徐长安那缕执念不偏不倚,一头撞在了上面,此刻他心中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不甘和充斥内心的无尽渴望,他只想靠自己的力量拯救那道身影。曾经有那么多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现在他只想帮助别人一次,在这生命印记都将崩毁的最后时刻,他不想再让任何力量阻挡自己的脚步,即使是天威也不能放缓他的步伐。

就在此时,当天火撞击在那缕执念之上时,一道巍峨的金身虚影自徐长安的执念之中轰然膨胀,而后显划天宇,一道道若影若现神环绕着那尊不甚高大,却宝相庄严器宇卓然的金身法相相互环绕,而后梵音阵阵,禅唱吟吟,似有古佛在诵经,似有众神在坐禅。

一时间天威凌乱,而后漫天元气似潮水一般再度席卷那一缕执念,漫天阳神碎片,飘散与虚空的碎肉断骨皆如潮水一般倒流而回随着那缕执念直冲天劫而去。

从徐长安身体不断崩毁,到徐长安元神碎片,碎肉断骨再重新倒流而回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然而徐长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但依然无法阻挡他坚定的信念,和那一堆碎肉的身躯。

徐长安的身体虽然在身外悬浮的金身法相包裹下倒流而回,但终究是一堆拼接在一起的碎肉,但这相对于那仅有的一缕执念的徐长安,已是不可同日而语,至少这一刻徐长安有了一具阳神重住的肉身,虽然寸寸断裂,但好歹粘在一起。

然而这具裹挟着元气风暴重新倒流重组的肉身,似乎引起了这方天穹的不满,那原本弥漫于风暴中心的各种天劫,居然分出部分天威,向着快速移动的徐长安轰炸而来。

然而护在徐长安体外的金身法相却在神环转动间,将所有劫难阻截在外,而后熔炼成“温和”的各种不同属性元气注入金身之内那徐长安的破败身体之中,只见徐长安的肉身在各种元气的冲刷洗礼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各种肉芽,而后迅速蠕动,开始愈合。

不多时,那遍体鳞伤的身躯除了一身的厚实血枷再无任何伤痕,然而那大量的天地天劫依旧源源不断的轰击而来,而那恐怖的天地元气依旧不停的冲进徐长安的体内。

而在天上奔跑的徐长安对于这些一无所觉,他只是觉得身体忽然越来越轻盈,而后越来越有力,不过后来又变得越来越承重,然而在他的眼里,只有前方岌岌可危的斗笠剑仙,直到现在都不曾发觉自己的异样。

只见他速度越来越快,不稍片刻,竟然真的冲入了天劫风暴之内,那原本以是毁天灭地之势的天劫,竟在徐长安冲进来了之后,更强了三分,那原本还在天穹之上的劫难,此刻竟然完全烧毁虚空,撕裂混沌,直接降临在天宇之外,直击混沌之地。

而躲在混沌之外抵挡着这灭世天劫威势的斗笠剑仙,此刻却是神情恍惚,他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在做梦,要不然何以在自己的天劫之内还看到了其他人。然而更令其不可思议的是,自己都要退避抵挡的灾劫,那个出现的人居然正面抗住了,虽然依旧岌岌可危,但也绝不像自己需要躲至混沌。

然而更令其不可思议的是,那个能够硬抗天劫的人,居然是自己曾经屠魔路上随手救下的一位奔跑于风中的少年,也是哪位送剑千里与公孙羽的那位重伤少年。若是自己没有记错,除了不错的肉身体质,此人才只有三镜丹气境的武夫修为,然而他却做到了自己都不敢做的事情,焉能不让他自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斗笠剑客到了此刻甚至怀疑那位少年是域外心魔所化的魔障来阻碍自己成道的。然而那堂堂正正的气势,刚直不阿的武道奥义无不是在诉说这位少年是真正的修士。

然而这比刚才更可怕的天威,一时间令本就险象环生的斗笠剑客,更是危如累卵。

徐长安见那可怕的天劫竟然在他到来之后更加狂暴,直接令斗笠剑客陷入生死危机,心中一颤,数百里的长途跋涉,数十里的险死还生,终是是站到了那位顶天立地的剑客身前,怎么能在自己刚刚来到之前,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他徐长安来这里是为了亲手帮别人解决厄难的,不是来看他死去的。

“坚持住。”徐长安一声大喝,在这雷音轰鸣,风呼海啸之间竟然声震十里,而后那原本岌岌可危的金身佛像,竟在此刻放出耀眼光明,由金光转成白芒,一时间稳如铁塔,那原本因为直入天劫已被击毁的神环,竟在此时又再度环绕而出,围着这白金色的佛像快速转动,而灌输在徐长安体表的元气皆化作五行元气和阴阳二气炼入其身躯。

而那原本白金色护住徐长安的金身法相此刻却化作了丹炉,其法相之内燃起了熊熊烈焰,而各种天劫在神环转化之后化作燃料灌入丹炉,灼烧锻造着其内的徐长安,然而徐长安对一切皆无所觉。

他只是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赶到斗笠剑客之前,希望自己取而代之,如老乞丐说的一般引火烧身,让斗笠从而有机会剑客金蝉脱壳,从而逃之。

然而斗笠剑客,听到那声震十里的吼叫,看着那目光坚毅的面庞,以及那忽而转变光色的法相和法相转换之间的奥义显现,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原来那差距的一点竟在这里。

“吾道不孤,今日之后吾乃仙尊。”而后刹那间一步迈出混沌来到人间的天穹之上,那崩星毁月的剑意如潮水般与身后的浩瀚如星空剑气融合唯一,而后自其眉心闪过一点青光徐徐升空融入剑意与剑气合一的滔天剑势,而后漫天天劫在此刻竟是忽然静止,而后齐齐倒卷入天外天的高天之上,化作一颗五颜六色的神龙,而后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现,立于彩色神龙之上,只见他头戴斗笠,腰悬长剑,左手手腕搭与剑柄之上,右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置于嘴边咀嚼,赫然就是一道黑色的斗笠剑仙。

徐长安周身携着燃烧的熊熊烈焰,终是奔行至斗笠剑客身前。然而此刻所有天劫异象皆在天空中凝聚一点化作七彩神龙,俯视着下方的二人,而后竟在神龙之上又出现了一位斗笠剑客,一时间令徐长安一阵茫然无措,似乎自己终究还是又晚了一步,似乎那位剑仙大人根本不需要自己。

命运就是这样滑稽,即使你拼尽全力想帮助某人,但当你冲破重重枷锁遍体鳞伤的来到他眼前之时,也许他已经不再需要援助了。

那时你只能无所谓的苦笑,告诉自己,我已经问心无愧了,还能怎么样呢。

四十一章 剑客少年剑凌空

在数百里之外的悬岛之上,老乞丐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那瞬间倒卷而上化作七彩神龙的天劫,以及那隐隐约约悄然浮现的黑色剑仙,此等变故老乞丐也是闻所未闻,毕竟一位仙尊劫难即使是身处高位的张九灵也是首次见到。

然而接下来一尊体内染着熊熊烈焰,身侧绕着数道神环的金身法相骤然间映入老乞丐的眼帘,那原本怒气上涌的面庞,及那滔滔不绝的叫骂皆在这一刻停止,而后悉数化作如渊的沉默。

虽然天威盖世,隔绝了天地间任何仙人的神识靠近,但是在老乞丐的圆境术之下,先前少年冲入天劫边缘的场景依然清清楚楚的被众人看到。

在少年进入天劫的瞬间,其躯体便开始寸寸断裂,悬岛上的道一和君守正本以为老道应该此时出手相救,然而老乞丐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依然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少年继续前行。

不过一息之间那少年身体崩毁,骨肉齐飞,道一和君守正觉得那位少年此刻应该还有救,然而老乞丐依然悠闲的观看着。

不过又一个瞬间,那少年肉身悉数化为飞灰,而后一道满身金色裂痕的阳神突然冲出化为飞灰的躯体,依然义无反顾的前行于天劫之中,然而下一个画面便是阳神碎裂飘散于天劫之间。

直至此刻,那少年终于是魂飞魄散于老乞丐的任性之下,张九灵才姗姗施法的对着天劫出手。然而对于那早已注定的结局,老乞丐再出手又有何意义。

众人皆不明白老乞丐这么做的意义,即使是那号称无为治世,超然于人间的道一此刻也是面沉似水,更遑论以仁义道德行走人间的儒家仙人君守正了。若是修为足够,老乞丐此刻早已是地上一滩烂泥,然而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君守正只能默默的在心里为那位少年默哀。

然而老乞丐对于旁边的一切皆是漠不关心,一位仙王的通天手段岂是这些不入流的陆地神仙所能理解的。他原本却是有考验少年的意思,然而他见那少年那身体碎裂依然一往无前,心中便改了主意,想看看那位少年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只是越看越惊喜,越看越欢悦,那少年心性之澄澈,意志之坚定,信念之永固,都是天地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即使是老乞丐自己,心中都动了收徒之念。

仙家门庭除了注重个人修行,更看重万古传承,毕竟仙王也有三灾五劫,也有化为飞灰的时候,不可能生生世世庇护师门。只有代代薪火传承的门人弟子中不断涌现惊才绝艳的人物,不断的生出战力高绝的得到仙人,才能一直维护一个道统的传承。

大道万千不是门人弟子众多就能培养出仙人的,这一切还是得靠每一位修士自己的心性、意志、信念和那天生的天资、悟性、体质,还有那虚无缥缈的气运。

而这众多因素中,最为关键的便是心智与运道,毕竟天下修士九成九都因心境上的瑕疵而终生止步不前,而其中又有九成九的修士因为命运不济而无缘仙道,所以二者缺一不可。当然人间武夫的已武立道之路不在此列,毕竟那是纯粹靠个人本事,在天地绝路之间硬生生以血肉之躯碾压出来的一条道,其中之艰辛只有踏入此道之人方可明白。

所以当老乞丐看着那少年最后只剩下执念依然一往无前的直射天劫之时,其内心之震惊和欣喜,简直是捡到了天地间的至宝一样。那原本剩下的执念和那空间内散碎的血肉断骨只要从天劫内取回来,便可以自己的无尚道法令其重生,毕竟自己这数万年的岁月可不是白活的。然而天不遂人愿,下一刻无情的命运,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了老乞丐的脸上,一道禅唱打碎了他近在眼前的传人美梦。那少年终是湮灭在了那毁天灭地的天劫之内,而后圆境术也无法在看到天劫内更深处的东西了。

本来一桩天大的喜事砸在了老乞丐的面前,然而下一刻却又如过眼云烟一般随风而散,着实让老乞丐一阵暴跳如雷。

随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原本威震寰宇的天劫竟在此刻化作了一只七彩神龙,悬于高天之上同时伴有一尊黑衣剑仙。而下方的剑仙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之内,只是令众人惊异的是,那位在众人眼中早已灰飞烟灭的少年,此刻竟然立身于一尊金身法相之内,裹挟着熊熊烈焰茫然无措站于斗笠剑客身旁。

老乞丐在无尽的沉默后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得失之间有真意。”而后便不再理睬那尊金身法相之内的少年了,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斗笠剑仙将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仙尊大劫。至于那位原本想收入门墙的少年郎,竟是在此刻毫不上心,老乞丐的心思转变之快着实令人难以跟上。

而立在天劫下方的斗笠剑客,微微一笑的看着那茫然无措的少年,而后在天劫尚未落下之前提剑飞升,裹挟着天地间无尽的剑势直冲天外,而后无尽的剑势逐渐收缩最后化作斗笠剑客一般模样,伴于斗笠剑客身侧,而后剑势所化的人影再度与剑客合一,化作高天上唯一的身影直冲霄汉。

到了此时,他已经不允许自己在被动的防守了,既然已经明白那最后缺少的东西,自己怎么还能站在下方迎敌。因为在任何一位剑仙的生命里,一味退避与防守皆是不可容忍的耻辱,既然你是号称杀力无边冠绝天下的剑仙,就该有一位剑仙的该有的气魄与威势,不管身处何方,面对何等灾厄,所有称得上剑仙的修士就该只有一个动作,那便是举剑破敌。

然而这一刻的斗笠剑仙,再无之前那霸气无边不可一世的气焰,也无那压盖寰宇直抵混沌的威势。他的身影在七彩神龙和黑色剑客的浩瀚天威之前是如此渺小,在那无尽苍穹咧咧作响的天风席卷之下尽显单薄,但是却有着一种令人不容置疑的味道。

而天幕之上的黑色斗笠剑客也如真正的剑客一般,拔出那柄黑色的长剑,携着七彩神龙由九天之外,直落苍穹,而后与斗笠剑客相互撞在了一起。只见两位剑客皆是以长剑刺穿了对方的胸口,而一旁的七彩神龙则同时缠住两位剑客,发出耀眼的七彩神光,一时天地间除了七彩神光再无其他,即使是烽火连绵的整个禹州以及禹州附近的金洲和徐州都充斥着这样炫目的七彩神光久久不曾散去。

此时的徐长安,仰着头拧着眉毛直愣愣的看着那九天之外的光源之处,即使这光刺的眼睛生疼,徐长安依然一眨不眨的看着上方,因为他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因为他的内心深处真的不希望剑仙死掉,因为还有更多的犹如枯龙镇惨死于魔灾之下百姓一般的其他人需要他。然而当世间的神光尽数消失,天穹之上早已一片清明,再无任何异象和身影,既没有七彩神龙,也没有黑白斗笠剑客,只有无尽星辉在天穹之上闪烁。

在那无尽的七彩神光闪耀世间之时,即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波动,更无各种天地威势及异象呈现,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而后凭空消散。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是斗笠剑仙去了哪里,他到底活着没有,他到底成功了没有,一切都没有答案。

即使远在数百里之外的禹州首仙张九灵这个老乞丐也看不到丝毫景象,感知不到任何情况,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结束了么?还是什么都没帮上么?”徐长安脑子里默默的想着,而后其举目四望,他努力的尝试寻找斗笠剑仙的身影,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枉费,真的什么都没有,整个天穹之上,只有他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徐长安默默的低下头聋拉着肩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而心中则低靡的告诉自己“原来自己还是那个没用的徐长安,什么人也救不了。”

一念至此,那身畔缭绕的熊熊烈焰,那体外正经悬坐的金身,皆是在此刻化作流沙随风飘散,而后徐长安失去了立于云巅的根本,如一只中箭的大雁一般,直堕云海。

他既不做无畏的挣扎,也不立刻奔跑于天际,就如同失去了知觉一般,任由自己飘落人间,至于落地之后是生是死,是伤是残,竟在此刻全然不顾。

如若斗笠剑客在那七彩光芒之中出现,徐长安还不至于如此失意,毕竟就算自己什么都没做成,但至少他还活着。然而当徐长安拼尽全力,依然不能改变那既定的命运,那份自责和悔恨则会悄然间驻满他的心房。

然而在徐长安即将坠入云海之下时,一只手腕搭于剑柄之上的臂弯刚好接住了下落的徐长安,而后一道披风悄然之间盖在了徐长安的身躯之上。“想什么呢?仙尊天劫都能冲的进来,这会怎么变成无助的小羔羊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自徐长安耳边响起,徐长安在那道臂弯之内侧身看去,果然是那位斗笠剑仙,他还没死。

斗笠剑仙根本不给徐长安说话的机会,拖着他再度回到天外天的天穹之外。不多时高天之外一阵仙音弥漫,花香飘摇,若隐若现间似有仙土浮现,而后一阵柔和的仙光自那若影若现的仙土之中降临落于斗笠剑客身畔,而身在其中的徐长安亦感到全身一阵舒泰。

这仙光是乃是仙尊肉身蜕变,生命印记更迭的根本所在。然而此时的徐长安身处其中竟让其本就在天劫之内杂糅各种力量所重铸的身躯再度进入到一种质变的过程当中。

徐长安之所以能在本次天劫之中死而复生,本就与体外的金身有着莫大的关联。然而那金身法相则是徐长安第一次差点死在枯澜寺之内的大殿里时,因为苏井然的‘轮回胎’救治其伤势之时,从而引发的天地异象,将徐长安身下的蒲团内的武道真意一并炼入徐长安第一次生出的阳神之内的结果。

那蒲团本是当世武神枯澜圣僧在那里枯坐百年,而后以惊天毅力与悟性一举踏破人间武夫第六镜超脱境直抵武道第七境武神之境时所留下的成道蒲团,其所立道之根本‘得失真意’更是全数印记在了其中,只是其成道之时根本未曾注意此等细支末节,成道之后又去云游四方,寻求武道更高的意志离开了此地。

所以这个蒲团便留在了这里,只有与其朝夕相伴的枯澜寺阵灵才知道这个秘密。后来这个蒲团被枯澜寺阵灵临死之前转手赠给了庄熊,而后被寄存在了苏井然哪里,只是那个蒲团里面是否还有武道玄机只有天知道了。

而徐长安在初入天劫身死魂灭之夕以无比坚定的信念和内心充斥无尽渴望的意志彻底激活了这道武神奥义‘得失真意’,从而纳天地劫难为己用重铸身躯。只是徐长安自己并不懂得这些奥义玄妙,这一切仅是武神奥义自动运转的结果。

但那所吸收的漫天天劫毕竟属性驳杂,尽数被吸入体内后,立刻便被武神奥义在金身体法相内燃气熊熊烈焰试图熬炼归一。

只是这些天劫元气每一种皆是天地间最极致的绝品,即使是枯澜圣僧本人前来,也未必能在此等仙尊天劫之下熬炼归一,到时候当徐长安成长到可以动用超过其体内平衡的力量时,那时就是他的命丧黄泉之时。

只不过此时那本该洗礼人间仙尊的仙光却沐浴在了徐长安的身上,令其所有的隐患皆在这一刻消除殆尽,此等仙光不仅净化其体内的驳杂元气,更是令这些元气尽数滋养于身躯,使徐长安的身躯在没有任何武道奥义锤炼的情况之下达到了那些冲击武神之境失败而后险死还生活下来的伪武神之躯的极致。

要知道随便一位从冲击武神之劫活下来的伪武神,皆是可以近身与一位陆地神仙搏杀的存在,遑论伪武神的极致。当然作为武神因为是凭一己之力立道成神,所以战力皆是凭所立道之高远而论,若是一位竖立大道过于羸弱的武神,未必能够击败一位立道高远的顶级伪武神。

所以山上仙门最轻视的是武夫,最敬畏的依然是武夫。因为你根本不能从表面评定一位武夫的战力,这和他的境界一点关系也没有,即便他只是一位超脱境的武夫,其依然有可能是一位身具武神真意的伪武神,若是与其起了冲突,鬼知道下一个瞬间,是不是自己便暴毙于此,武夫十丈之内真无敌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世间根本没有伪武神这个境界,这三个字只是形容那些踏破超脱境,试图登顶武神而失败的人的称谓而已。

徐长安对于这些仙门之间的行当一点也不清楚,更不清楚自己还能活在这里的原因。就如同他此刻在这里分摊斗笠剑仙的仙尊神光,本是世间所有渡劫成功仙门修士的大忌。

别人九死一生的好容易渡劫成功,然而却有人不知死活的前来分一杯羹,若是实力强劲的,也就罢了,毕竟就算渡劫成功了也不一定打的过别人,更遑论自己早已在天劫下耗尽了力气,若是一个处理不好还可能有性命之忧。若是实力弱的,绝对早已化为飞灰,而叫天下人找不到丝毫错误。

但是徐长安本就不是山上仙门修士,所学所得虽说不俗,但最终也不过是人间看客眼中的“学识渊博”。根本无法与仙门修士相比拟,更遑论这本就是离仙门修士都极其遥远的天劫密事。人间才有多少人能够渡得仙劫,陆地神仙又不是大白菜满地都是,这还是人间数十万年前魔界战争熄灭之后励精图治才积累起来的点滴中坚力量。

然而不明所以的徐长安则一脸舒泰的在此享受,斗笠剑仙也不阻止。随手将其放于身侧剑意涌动所凝聚的平台之上,而后两人皆是悬空而立默默的感受仙光给二人带来的无穷妙处。

而数百里外悬岛之上的众人看到这里皆是心思各异,只见君守正一脸向往随风踏步,而后怔怔有词的随意念叨“天威荡苍穹,仙尊剑凌空。少年乘风去,直往袭南风。毅坚破生死,心定狙天公。仙光落云海,人仙福惊鸿。”

道一懒的理会那文绉绉的儒家书生,只是一脸不屑的侧开身形看着远方那仙光普照的二人一脸艳羡。曾起何时自己成道之时也曾经历过那浩瀚仙劫,但那仅是陆地神仙之劫,自己便险死还生。若不是师门充分准备之下,布下重重守护阵法,赐下诸多法宝、丹药,自己焉能挺过这成仙之劫。

仅凭手中一剑便能强行渡劫,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但是今天他道一见到了,真的有人仅凭手中一剑,便可上击九霄,力斩苍穹而后强渡那闻所未闻的仙尊之劫。

而自己还沉浸在自己那所谓的陆地神仙第一人的名号之中,真是实实在在的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浩渺,天威之浩荡。想想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陆地神仙境第一人的位置,不禁有些自嘲的笑笑,不过是天下间名门正派仙道所摆在明面上的高手罢了。

自己焉能断定就没有隐姓埋名的修士和那世外高人不屑于自己争夺,眼前这位刚刚迈入仙尊的高人,自己就不曾听闻过,以此推断,人间的高手绝不止表面上那么浅显而已。

只是不论如何自今而后,他道一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不再局限于人间陆地神仙境第一的名号,而是要达到仅凭自己的一双铁拳就贯穿仙王之境天劫的修为,同时更是要有机会如眼前的高人一般再靠自己一双铁拳上击苍穹直达仙尊的人物。

那时他道一才要再次大声的喊出来,老夫即是天下第一仙尊,即使有先辈在前,他道一一样可以超越他们。心念到此,其眼中不禁闪出明亮的光芒,似乎整个人又变成了二三十岁热血澎湃的青年一般,对着大道颠峰又充满了无限的期许。

而老乞丐看着那受到仙光滋养的少年,本不屑一顾冷眼相看的眼神,此刻竟然又变的心痛万分,苦恼异常,左右取舍不定的样子,而后更是抓着自己脏兮兮的头发纠结个没完没了。

至于身后的庄熊和公孙羽依然还在遭受着无边的折磨。而远处从金身之中脱体而出的裴烈虎再被老人一手嵌在地底之后,直到此刻才悠悠醒来。

只是方一醒来便看到前方,迎风赋诗的儒家仙人,斗志昂扬的道门道长,手抓头发苦恼无比的乞丐状老神仙,裴烈虎一时间竟有些茫然,这和他被按在地上之前的场面也相差太远吧。

而不久之前还威风凛凛威武霸气的另外两位仙人,此刻则是被束缚在地上,被地上冒出的怪物各种鞭打着折磨着。一时间又令裴烈虎一阵恶寒,竟然在此时不敢有丝毫声张,就那么直愣愣的如木头人一般竖立在原地,绝不动弹分毫。

人间天下百家事,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便是人间。

四十二章 三言两语身后事

仙音袅袅,神光灿灿。徐长安此时沐浴在那仙尊成道之时的神光之内,渐渐将体内尽数驳杂力量净化透彻,而后全部反补给了躯体,令其躯体终于臻至有史以来伪武神所能达到的极致。

但是在那毁天灭地的天劫之内,徐长安所吸收熔炼的天劫能量实在太多,依然有着数之不尽被仙光净化的纯净能量无处安放。在没有武神奥义的熬炼之下,徐长安的肉身早已到达到了武夫肉身所能达到的极致状态,毕竟仙凡有别不是说说而已。

而那剩余庞大的纯净能量最终尽数熔炼于武夫生机所在的心脏之内,缓缓化作无尽的生命本源沉睡于体内。直到这一刻,那柔和的仙光才尽数避开徐长安,悉数隐没与他身旁的斗笠剑客。

徐长安闭着眼睛,感受着体内神奇的变化,一时间有些迷茫。他只是觉的那温柔的神光令其整个身躯一阵舒泰,竟然有种重归母亲温暖怀抱的感觉。虽然自小就没见过自己的双亲,更没有被拥抱过,但是徐长安就是这么坚定的认为,这种感觉就是母亲怀抱的温柔。

而后徐长安自己观察体内发现,自己体内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晶莹剔透,宛如有一层晶莹的光膜附于自己的血肉筋骨五脏六腑之间一样,令其体内在内视之下竟犹如浩瀚星空一般璀璨。在那璀璨的星光之中更有一颗宛如大日一般的金色心脏磅礴有力的缓缓律动着,心脏每一次跳动,宛如整个体内宇宙在呼吸,在震颤。

徐长安十分好奇的看着那金色的心脏,因为他不明白这颗心脏到底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自己又有什么用途。然而不稍片刻,自己却被另一道金色的身影所吸引,只见一尊金色的小人悄然平躺于自己的心关之内,似乎如常人入睡一般静静的保持着一呼一吸之间的微弱起伏。

徐长安还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发现这尊小人,不管是最先的枯澜寺大殿初醒之时,还是在初次与风合一打破空间壁障,他都不曾发现这尊隐藏于心关之内的金色小人。直到此刻,他看着那与自己一模一样却缩小了无数倍的金色小人,整个内心不禁产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自己已经拥有了那古籍之上记载描述只有仙人才能修炼出来的仙婴?莫不是自己已经得道成仙了?只是这些纷杂的念头一闪即逝,徐长安便没有再细想。

内视的徐长安试图叫醒那尊金色的小人,然而不管其如何努力,依然难以令那个熟睡之中的小人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脱离了一开始的兴奋,有些意兴阑珊的徐长安则转头试着运行师傅传授自己的《泉溪真解》,只是早已炼至炉火纯青的武道功法,在徐长安心念电转之间便已经缓缓自动运转。

然而下一刻令其大跌眼镜的是,自己本来跌入第三境巅峰丹气境的武道修为,此刻竟然再度跌落竟然跌落到了武夫第三境丹气境的初期修为。别人修炼都是越修越高,越战越勇,以战养战,千里破镜。而他徐长安在短短月余之内竟然是连连跌境越修越低,焉能不让其感到诧异。还好少年还记的自己那奔跑如风如仙凌空的本事,以及那力霸无双开碑裂石的力量。总的说来自己还是变强了,若不如此,以徐长安那一惊一乍的性格,此刻早已愁眉苦脸,颓废异常了。

此等仙尊仙光绝大多数妙用尽在那生命本质印记的更迭和那肉身洗礼熔炼的归一,对那一身修为及元神魂魄的益处并无半点大用,顶多就是修复其伤势而已。毕竟仙王与仙尊的具体区别并不在修为的高低和神魂的强弱上面,若不是如此,一尊仙王焉能以下伐上,以弱胜强呢。

当然斗笠剑客先前诛杀的魔尊依然与他先前的处境一样,只是力量突破达到了仙尊级别,若是一尊真正踏入第十一境的魔尊在领悟了天地意志的妙用之后,那边不会有先前斗笠剑客气吞寰宇的场面了,并非斗笠剑客不能与之一战,毕竟其表现的太逆天,只是胜负绝不再出剑之间了而已。

就在徐长安思量自己的修为该如何迅速恢复之时,一道温柔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走了。”而后不待徐长安反应,天地倒转,乾坤移位,徐长安已然来到了悬岛之上。

“这是作甚?”斗笠剑仙挥手间一根青色的狗尾巴草再度从其手间出现,而后对着庄熊和公孙羽二人遥遥一指,苦不堪言的二人终是从无尽的苦难之中解脱出来。

只是即便脱离了道法的束缚,彪悍如蛮龙,强横如公孙羽依然如瘫软的烂泥一般随意的横躺于碎石之间,久久不能缓和过来。斗笠剑客对于老乞丐的性格了如指掌,定是这二个不开眼的后辈又得罪了老乞丐,才遭此苦难。至于谁对谁错在老乞丐这里完全毫无意义,因为这里除了自己,谁的拳头都大不过他。还是那句老话,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

斗笠剑客不再理会躺在地上的两位陆地神仙,转头对着老乞丐说到,“前辈,晚辈的时间不多了,看来是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我再去看看这大好河山了,至于我的至交好友就更没有时间告别了。还望前辈再我离开之后通知我几位好友,相信前辈都知道他们是谁。还有哪位曾与我定下万年之约的同道中人剑凌空,若是他找到这里,还望前辈告诉他,我在更高处等着他来挑战。”

说到此处不禁又看了看徐长安,而后以恳求的语气对着老乞丐神念传音道:“希望前辈在我离开之后能够多多照顾这位少年一二,这位少年对我有成道之恩。”

话音未完,天穹之上突然显化出一张遮天蔽日狰狞的面孔,而后张口宛如黑洞的巨口用力一吸,一股磅礴的吸力自天而降。然而众人在悬岛之上毫无感觉,只有斗笠剑客一人被劲风拖着缓缓升空,然而下一刻,一道恢弘磅薄的意志从斗笠剑客身上弥漫而出,而后化作仙剑一剑自天穹划过,那张遮天蔽日狰狞可怕的巨脸在顷刻间化作两半,而后痛苦的挣扎着消散于天地之间。

全程即无滔天剑意,也无剑气冲霄,只有一道斗笠剑客的仙尊意志所化一剑而已,那犹若上苍的面孔就此消散。

斗笠剑客在明白仙尊奥妙之后,便以悉数明白自己的道在何方,仙尊之所以为仙尊,是因为必须贯彻自己的大道意志,而不再局限于领悟大道、使用大道,毕竟你用的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东西,是天地馈赠的赠品。若是有一天天地收走了这些大道法则,难道我们便只有束手就擒了么?

当徐长安以一丝执念贯彻着自己生命最后的意志之时,斗笠剑客便心有所感,当徐长安所得的武神奥义在天劫之中怒啸之时,斗笠剑客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缺少的那点东西,正是自己的大道意志,唯有贯彻自己的大道于天地之间,方为仙尊。

武道之上之所以只有武神一个境界,是因为从一开始,他便走在了自己的大道之中,不曾借力天地半分。一个只走在自己划分的大道之中,谁可以给他定论层次呢?所以久而久之,便只有一个境界。

然而仅仅只有这么一个境界便先天下万仙之前,因为他从一开始便走上了令万仙敬仰的仙尊之路。这也是为什么万古以来,武神只有两手之数的原因。然而众仙却要在仙道的终极之路之前,再走上武神同样的道路,这不能不说是殊途同归。只是其中的优劣,只有每个人自己心中的一杆秤才能衡量。

斗笠剑客悬在半空不再理会老乞丐,而后转头看着徐长安道,“我毕生追求剑道极致,不曾留下半点香火传承,今日便要离开此方天地,有诸多不舍。少年你愿意拜我为师么?”

徐长安此刻看着天穹之上的身影果断的说到:“我已经有师傅了。古籍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能再拜师了,谢谢前辈好意。”但是心思玲珑的徐长安又转口说到:“虽然不能拜师,但是学两招剑法那是无伤大雅的,师傅也不会怪罪的。若是前辈肯传授我那一剑将魔头化为飞灰的剑法,我定然不负众望,好叫前辈的剑法名扬天下。”

听着这又好气又好笑的答案,斗笠剑客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转念间也明白少年做的这是最好的选择。而后随手扔了一本秘籍给徐长安,只见上面方方正正的写着四个大字《剑术正经》。

不再理会这个置天大机缘而不顾的少年,斗笠剑客再度挥手之间由剑意凝聚一柄晶莹剔透的剑符,而后化为实质变成一柄透明的短剑,扔给老乞丐说到:“还望前辈帮我找个有缘人,我曾看到地上那位青甲少年不错,你有机会或可一试,丹青也不错,你也可试试,举贤不避亲嘛。”而后又说了天下间自己曾看好的几个剑仙苗子,便不再言语。

随即转身对着众位陆地神仙同样以神念传音说到:“希望今天的事,不要流传出去,更不要流传出任何关于这位少年的点滴消息,谢谢大家理解。若有可能在必要的时候帮助这个少年一把也无妨,当我有能力重回人间之时,定有厚薄。”

徐长安并不知道斗笠剑客对自己的关照,只是默默地看着手里的《剑术正经》。突然发现天空似乎变暗了不少,而后抬头仰望,苍穹之上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的深渊,而在深渊内缓缓转动出一个大如星宇的瞳孔,瞳孔左右一撇,而后死死的盯着下方的斗笠剑仙,似有怒意涌出,而后瞳孔之内燃气了漆黑的熊熊烈焰,似乎随时要喷渤而出直射斗笠剑客。

斗笠剑客,看着上苍显划的天罚之眼,有些无奈的嘟囔道:“知道啦,催什么催?没看到我在交代诸多后事么?”而后有些无奈的一手搭在剑鞘之上,一手拿着那从不离身的狗尾巴草置于最终咀嚼着。紧接着随手幻化出一顶斗笠戴到头上,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到:“后会有期。”

在众目睽睽之下,斗笠剑客的身影倏然消失于天宇之间,从此天涯相隔。

而天幕之上的那只巨眼在斗笠剑客消失之后,竟有些如释负重的感觉,而后黑光涌动,缓缓消散。

四十三章 枯龙遗孤有石生

一位仙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劫飞升,这对于眼前所有人无不是如天方夜谭一般的亲身经历。因为就目前的仙家史书文献所记载的古史,还从未听闻过有人能做到飞升天外的这一天下奇谈。

毕竟这只是人间仙山之下,各大凡人市井生活中的说书奇谈而已,至于仙门修士反而对这一切断然不信。只是今日的所见所闻再一次刷新了众仙人对飞升这一现象的印象,它不再是虚无缥缈,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而且不是很远,就在他们的身边。

至于斗笠剑仙渡劫之后,到底飞升与何处,是传闻中的仙土,还是另有其他的仙尊世界,众人则不得而知,只有等到有一天,等他们自己走到这一步,亲身经历才能知道答案了。

然而斗笠剑客,临飞升之际对众人神识传音的一句话,却令众人一时间心思各异。若是这等存在还能回到人间,自己只要好生对待这位少年,必定能够为自己,为师门带来诸多好处。

然而此刻还站在这里的四位陆地神仙心中竟然都仅仅只是心中转念至此,便一闪而过不在考虑。

道一早已经因为那无敌的身姿,激发无穷的斗志,从而对于自己身边无关大道的琐事皆不上心了。

儒家仙人君守正则因心中底线,做事从不刻意强求,只要不超出仁义礼智信的范畴,一切皆看缘分。

而蛮龙和公孙羽皆是对此等虚无缥缈的仙尊承诺莫不善心,一个是根本从未想到过其中关键,一个是就算斗笠剑客不说,单单就以那千里送剑之恩,便会好好报答。

然而对于心思各异的众人,徐长安不曾理会。在那剑客飞升之际,只是无比羡慕的对着剑客消失的天穹,久久不曾低头。

徐长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术正经》,而后才想起二哥苏井然和小捕快还躺在地上,随即转身裹着披风一路小跑来到二人身旁,然而看着依然毫无苏醒迹象的苏井然和小捕快,徐长安则显的一脸惴惴不安,毕竟他徐长安由生到死都经历了一回,然而他的二哥却无半点苏醒的迹象,更遑论数天之前,便昏沉不醒的小捕快。

“你这位同伴并无大碍,只是肉身消耗过巨,全身陷入了深度成眠状态,睡个三四天便好了。至于旁边的这位小朋友”说到此处话音未落,只见君守正,随手将小捕快提起,而后以手中玉扇,轻轻抵住小捕快眉心。之后便见小捕快整个身躯飘散出淡淡的魔气,而后一缕浓重的黑烟自其眉心缓缓凝聚,紧接着“啪”的一声,黑烟碎裂消散于天地之间。

“不稍片刻便可以醒来。”君守正在解除这位昏沉少年的魔气附体之后便接着先前尚未说完的话一口气说完道。

听着君守正的言语,徐长安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什么他昏睡了这么久,而你刚才轻轻一点眉心,他便会醒来。”

蹲下身子的君守正,听到这里微微一笑的说到:“这位小朋友呢,因为修为羸弱,在战斗当中直接被魔气入侵,而后因为抵御不了这种魔气凶悍的肆虐,便昏了过去。只是这魔气一直在其体内肆虐,他便一直昏迷。不过这魔气肆虐在他体内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伤了他的身体本源,若不是我刚才急时救治,要不了多久便不是继续昏迷,而是一命呜呼了。”

而后君守正扶起少年的脖子,给他喂了一粒丹药,接着对着徐长安说到:“不过呢,现在就不存在这些考虑了,最多几个呼吸他便会生龙活虎的醒来,而且是体内伤势悉数痊愈的醒来。”

徐长安听到这里,那颗忐忑不安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只是一听到君守正说最多一个呼吸便会醒来,那颗刚放下的心,不自觉又提在了半空。

这个少年的性命,是他哥哥以命相搏,背信弃义干掉所有出生入死的兄弟所换来的。同时也是他徐长安,间接性一手造成的惨剧。万一这个少年询问他哥哥的情况,他徐长安到底该如何面对,是原原本本的回答事实,还是一笔带过的善意欺骗,况且他徐长安自己都未曾从这道人性善恶的题目中解脱出来,如何能够回答别人。

那本因得到了剑客的“绝世秘籍”而变得有些开心的心情,竟在此刻跌倒了谷底,而那好不容易暂时摆脱出这善恶怪圈的思维,竟不自觉又开始慢慢沉入其中。

忽然间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了徐长安的肩头。徐长安抬起那比哭还难看的脸庞望向来人,原来是裴烈虎。

“让我来照顾他吧。”一身破碎战衣的裴烈虎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默默守在了小捕快的身边。虽然他不清楚小捕快身上当时发生的具体事情,但看到当时青铜门下的徐长安的状态,他一个历经官场险恶的裴烈虎,也能猜测到事情的真相一二,更何况是同一个小镇朝夕相处的众人,他对小捕快的哥哥在了解不过。

看着来到小捕快身边的裴烈虎,徐长安不禁哭了出来,泪花翻滚的对着裴烈虎哽咽的说了一声“谢谢”而后哭的更厉害了。此刻的徐长安只觉的自己果然是世间最没用的人,不管何时何地,他自己总是不能独立的面对任何困难。当一切困难接踵而至之时,他徐长安依然只能站在别人的宽广的臂弯下,让别人为他遮风挡雨,一念至此哭的更厉害了。

只不过裴烈虎这温暖的举动,终究是令徐长安在那善恶的怪圈边岔开了路,不在堕入其中。

君守正一时间摸不清楚头脑,这刚才还欢欢乐乐的场景怎么一下就乌云密布了,即使作为仙人的他,也是不能明白其中缘由。

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徐长安肩膀说到:“先别哭了,先套上一件衣服,你看你光着个屁股,就披着一件披风站在这里确实不成体统。”至于徐长安原来的衣物,早已在天劫之下化作飞灰。

徐长安抹着眼泪,接过君守正所赠的衣服,就这么在披风下边哭边套的穿了起来,不多时便衣履完毕。

情绪稍稍稳定,徐长安便看到那昏迷不醒的小捕快,已经在裴烈虎的安慰下悠悠清醒。而后恭恭敬敬的赶紧站直身体,拘谨的立于裴烈虎身畔,毕竟在小捕快的印象中,裴烈虎可是镇上除了官邸里官老爷最大的人物了,据闻他曾经可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虎贲军将军,就算现在不知因何原因正在其如日中天之时解甲归田,也不是他这样穷苦人家孩子所能比拟的。

小捕快名叫石生,哥哥叫石磊,家境贫寒,因为父母早逝,自幼便跟着哥哥在衙门里,打杂帮忙。后来终于过了十二岁,个头蹿了不少,官老爷允许他跟着衙役们一起出来巡街,毕竟都是眼里看着长大的孩子,都希望其过的稍微好点。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石生终是可以随行出巡的第一个年头,便遭逢了这样的人间灾厄。时至此时,裴烈虎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叙说那下方的人间惨剧。即使他愿意站在徐长安身前,帮助他来面对这个困难,然而看着那自幼便再同一个地方生活在一起的少年,裴烈虎也依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他们两人就算是整个枯龙镇的遗孤了。

裴烈虎叹了口气,而后将石生拉到身前,说到:“自今而起,你我便相依为命了,以后跟在我身边便是了。至于你想知道的其他事情,以后在慢慢与你细说。”

石生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位大将军要表达什么意思,但也不敢违背其指令,只是唯唯诺诺的点头说到:“好的大人,一切但凭将军大人吩咐。”

裴烈虎一把攒住少年双肩低沉的道:“我不是什么大人,我不过和你一样是这世上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我们便是这世上最后活着的枯龙镇人了。你听到了么?”

听到此处,石生才想起那毁天灭地的场景,那整个坠入深渊的小镇,而后不禁有些带哭腔的问道:“我哥哥呢?李大哥呢?王捕头呢”一阵急促的询问,直令小捕快自己有些崩溃。

“他们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裴烈虎像是最终下定决心一般,有气无力的说到。

一时之间,石生撕心裂肺的的哇哇大哭起来,说到底他毕竟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而已。而裴烈虎听着这令人侧目的哭声,最后不禁抱着石生亦开始虎目含泪。要知道在这场天地浩劫之中他裴烈虎一样是痛失所有亲人,只是其长期厮杀与沙场,早已锻炼的比常人冷静而已。

“够了。”老乞丐一声大喝道。老乞丐本就一直抓着自己的头发苦恼异常,然而此时的哭声却是此起彼伏,徐长安哭声刚落,小捕快石生却又哭音阵阵,无比烦恼的老乞丐气的一阵大叫,随意用力一挥,一道透明的禁制笼罩在了小捕快和裴烈虎身畔,天地间总算恢复了清静。

老乞丐犹不自在,一个打滚在地上翻起来,而后站于众位陆地神仙之前,气恼道:“给你们三天时间处理完下方的群魔战场,想怎么处理都随你们,是继续历练各大洲仙门天骄,还是提前了结这里的战事自己安排。而后再给你们两天时间迅速帮助禹州平定此次魔灾,将人间凡人的损伤降到最低。现在整个禹州可以相互支援的本洲,在谱牒记录的陆地神仙只有二十来人,加上你们前来支援的二十来位陆地神仙,以及各大仙门自顾不暇的二十来位仙人和那些我都不知道在那隐世不出不在谱牒之内的陆地神仙,将近有六七十位陆地神仙了吧。足够你们施展手脚了吧。五天之后你们处理完各种事宜,全部到禹皇观来待命,我有事情宣布。”

而后不在给众人说话的机会,随手一挥裹着萎靡不振的徐长安、昏迷不醒的苏井然、在那里继续嚎啕大哭的石生以及黯然神伤的裴烈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与老乞丐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数尊镇压封魔井的金身法相。

四十四章 修仙圣地禹皇观

禹皇观,虽然是禹州排的上号的“仙家圣地”,但却并非禹州最大的几家仙府之一。相反即使相比于禹州其它近万年内新近的二流仙门仙仙府势力,依然远远不如。

它之所以可以在禹州称的上“仙家圣地”,那是因为这里曾经是十万年前禹皇在平定天下之前所修炼成道的地方。魔界与人间的战争熄灭之后,禹皇便消失无踪。而后其弟子传人在四处寻觅禹皇无果之后,便回到了禹皇观开始了守候禹皇唯一的成道之地。

在其门人弟子守卫此地之后,禹州若有天灾、魔患,其山上的门人弟子也会下山除魔卫道,平定灾厄,救济人间诸多苦难。而后禹皇观的声名便遍布禹州,再加上禹皇观本是禹皇正统,自那之后寻仙访道,入门拜师之人络绎不绝,随后久而久之禹皇观便成了一个仙家圣地,只是每位弟子都比寻常仙门修士多一个使命而已,那便是守护禹皇道统的不灭直到禹皇再现为止。

但是天下没有长盛不衰的门派,也没有从未断绝的传承,在数万年的鼎盛势头下,禹皇观在三万年前骤然衰落,其颓败之势尽是彻底断了传承,而究其原因竟是无人知晓。

而那空无一人的禹皇观如若不是有着禹皇成道之地的名号,无人胆敢大张旗鼓的窥于此地,怕是连山头都被人占了去。直至两万年前老乞丐张九灵横空出世,得了禹皇观最后一任观主的传承以及掌教令牌,这才续上了禹皇观那早已断绝的香火。

只是时过境迁,今日的禹皇观再也难现昔日的辉煌,即使老乞丐张九灵以莫大机缘气运和盖世的天赋资质,在五千年前修成了仙门之上的十境仙王,更是以无可匹敌之势在数位仙王共同角逐的情况之下,一举拿下了这一任禹州钦天监的执掌权。但是禹皇观时至今日依旧只是小猫三两只人丁稀薄的“仙家圣地”。

毕竟禹皇观虽然表面上是有位修为通玄的掌教仙王,但是除此之外,偌大的整个仙府门址竟是花草丛生,异兽遍布,各处的楼亭阁宇之间更是绿荫环绕,往复交错。空空如也的藏书阁,坍塌碎裂的置器阁,已被精魅入住的迎仙阁,早已化为绿地只剩牌匾的炼丹阁,空旷无人的仙门洞府无一不是在诉说着禹皇观招不到门人弟子的血泪因由。

而整个宗门更是史无前例的毫无阵法禁制守护,不仅如此,更是连那最起码的仙家宗门的脸面,迎接天下修士的宗派大门都不曾安置。

一个这样破败的宗门如何能够招纳新鲜的血液来完成那师门的传承,就算有也是那些走投无路,寻仙无果的寻常人而已,怎么可能让那要高于顶的张九灵收入门墙,就算辛辛苦苦的拜入师门,又有多少师门传人能够受得了张九灵的乖戾脾气。

种种因由导致了禹皇观时至今日依然只是不到十人的“仙门圣地。”

徐长安四人被老乞丐张九灵扔到此地之后,便置之不理,只是不多时便有一位紫袍男子出来招呼四人。

“众位兄台,师傅他老人家让我来安排你们的住宿,还请各位跟着我的步伐,不要乱跑。”紫袍青年拱手做礼对着众人说到,而后便默默的等待众人的的反应。

徐长安不明所以,直觉的刚才一阵天旋地转,弄的自己胃中翻江倒海,胸有闷气却无处发泄。而后听着紫衣青年的话语,还没来的及回答,便一口酸水呕在地上,实在是苏井然的一颗辟谷丹帮着徐长安长时间的没有进食,要不然天知道他会从胃中吐出什么东西。

而旁边的小捕快表现的更是不堪入目,只见其两眼泛白的仰面躺于草坪之上不停的呕出酸水饭粒菜梗,摊满了一身。而裴烈虎见状,虽然自身亦不好受,但是依旧面色涨的发紫的来到小捕快石生身边,将其翻身趴与自己手臂之上,而后轻抚其背。随即看着那位紫袍青年说到:“这位兄台,附近可有溪水之流,我好帮我这位弟弟清醒清醒,”

“随我来便是”紫袍青年示意二人,而后便后退半步,等待众人起身。

徐长安听到此处,便拉着二哥苏井然的双手抗肩上背,而后对着紫袍青年道:“还未请教这位大哥尊姓大名,有劳带路了。”

“无妨,我叫诸葛丹青,大家叫我丹青就好了。”紫袍青年说完便身形随意的踏步在石阶之上的青苔路里潇洒如风,然而下一刻背后便响起了徐长安的惨叫声。

原来徐长安背着二哥之后,只顾着跟着前方的诸葛丹青走路,却并未注意脚下到处都是青苔覆盖的石板路,脚下稍一用力,整个人都横空飞了出去,一时间摔的那叫一个疼。而紧随其后的裴烈虎只是关切的问了下,便自顾自的继续背着小石生跟着那远去的身影向前迈去,毕竟有了前车之鉴,裴烈虎自当小心。

夕阳西下,月华东升,徐长安终是在诸葛丹青一阵简单的安排之后,睡到了床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不曾睡觉,但徐长安依旧神采奕奕,只是转身看着身旁的二哥,内心不禁一阵嘀咕。因为根据君守正的说法,此次体力严重透支的苏井然最少都要三到四天的沉眠才会苏醒,而这段时间之内,徐长安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对这位性格乖戾的老乞丐,因为天知道他把他们四个带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实在想不明白的徐长安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最终还是爬了起来,走到洞府之外。看着柔和的月光下那郁郁葱葱的宫台楼阁雕梁画栋,以及那磷光闪闪摇曳生姿的溪流,心中宁静了不少。

这时才想起,曾经的镇长大人和枯澜寺阵灵前辈皆在临终之前赠给了自已一块玉佩,只是自己一直不曾有多余的时间拿出来仔细查看而已,据说好像都是二哥腕上手镯一般的须弥芥子之物。

只是在身上翻了半天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这身衣服都是君守正前辈赠予的。那两块玉佩怕是早就在自己握着金色飞剑之初脱离战场之时,便掉在自己都不曾在意的战场之上。一念至此,心中不禁有些心痛起来,那可是和二哥苏井然的镯子一样神奇的宝物,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丢了,还是两个,心中焉能不在滴血,不过片刻徐长安便想起二哥说过要送自己和大哥一人一个这样的宝物,虽然不如二哥那么好,但也足够还未见过世面的徐长安心满意足了。

只是徐长安焉能明白,他丢失的不仅仅是两个普通的空间宝物而已。他丢失的可是两尊等同于陆地神仙存在的所有身家,天知道其内是有多么丰厚的资源,说不定有人仅凭这两枚玉简便能一步登天,踏足陆地神仙,这也是犹未可知的事情。

不过并不知道真相的徐长安此刻则开开心心的拿起那本其心心念念的《剑术正经》,他还记得这可是那位绝世剑仙在飞升之前赠与自己秘籍,儒士真的是如自己要求那般,那这秘籍可就了不得了。

借着淡淡的月光,徐长安依然可以清晰可见的看着这本秘籍上的内容,整本书不厚,不过十三页纸张,却仅仅记载了五招剑法,前四页分别只有击、刺、格、洗四招基础剑法所演化的崩山、逐浪、横江、凌风四式基础招式,而中四页则是是讲的如何将四式剑法融合贯通合理应用,至于最后五页更是每页之上分别写斩天、裂地、戮神、镇魔、归一二字之外,竟然再无其他。

徐长安使劲揉了揉眼睛在确定那既没有书写文字真解,也没有图文示意,更没有行功路线的五张白纸并非是自己眼花之时,不禁有些荒谬的觉得这是本假的秘籍。毕竟这本秘籍上的那些招式之外,居然大体上和他学过的《泉溪真解》竟有两三分相似。

只不过这里的两三分相似,不是说这两本秘籍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而是说这本剑术正经上的四式剑法仅仅只他所学的《泉溪真解》中的十三招基础剑法中的其础四式而已。

虽说两套剑法对这四式的定义有些不尽相同,但是其中的基础真意皆是击、刺、格、洗这四字无疑。

而更可气的是后面的五招剑法竟然除了名字,连多余的一滴笔墨都没用,焉能不让徐长安感到昏厥。

这本秘籍若不是斗笠剑客相赠,他徐长安肯定认为自己被骗了,但是这确实是那位剑仙所赠,打心底里他是相信这本书便是那绝世秘籍的,只是自己还没参悟出其中奥妙而已。

犹不死心的徐长安跃下仙山之上的洞府,撇了根趁手的树枝之后,独自来到河畔,拿着那根木枝开始演练那本“无尚秘籍”《剑术正经》的第一式崩山,只见其躯体舒展而后轻而易举的便做到了秘籍之上所记载的要领,然后在依次演练那逐浪、横江、凌风,皆是轻松无比的完成了剑招。而后不禁喃喃自语道:“我这就练成了绝世神功?”而后举“剑”朝着身旁柳树以崩山击一劈而下,“啪”的一声脆响,那柄徐长安才刚刚撇下的“宝剑”应声而断。

“我去你大爷的绝世剑术。”徐长安一阵气节的将手中断木扔向高空,以发泄内心的郁气,而后犹不解气的捡起地上的碎木向着天空乱扔而去。

洞府所在的山巅之上,一身紫衣绕体的诸葛丹青,看着下方气急败坏的徐长安一阵轻笑,悄然自语道:“真是傻的可爱。”

而后紫光环绕消失于峰顶之上。

四十五章 剑术正经解剑术

禹皇观内,清风徐徐,水波粼粼,原本星辉熠熠的天穹也在此时也陷入无声的静默。不多时一缕温柔的晨曦自东方的地平线上悄然翻身,渲染成一身金色的光芒自天而降。

古书记载:“日出东方,万物之始,生机勃发温润如流。”

在天地之间太阳投下第一缕晨曦之时,本是世间生机最鼎盛最柔和的时候,也是天地元气灵性最浓烈的时候。

这本是天下修行人修行的最佳时刻,却因那天地间的第一缕的初阳,总是来的不知不觉走的无影无踪,若不是聚精会神严阵以待绝对无法捕获,而令天下九成九的修士放弃了这一绝佳的修炼机会。

那最初的初阳之气虽然效果绝佳,但是也就是一个人一天修行多花那么一刻两刻钟的时间。毕竟若不是特别的功法需求,没人会天天跑到洞府之外,面对初阳打坐修行。尤其是对于仙门修士而言,一次闭关便是数月乃至数年的坐忘,谁还有心情在哪里专门捕捉那初升的晨曦。

徐长安当然不懂得这些,此刻的他只是手握一根木棍,一剑又一剑的频频挥动摸索着那本《剑术正经》中所记载的第一式崩山。

因为他绝不相信这本秘籍是假的。

他凭借自己的直觉可以断定,这却是一本真真正正的武学典籍。至于为什么这么简单,或许可以说成大道至简这个连他自己都有些心虚的理由。毕竟目前他连这本秘籍上所叙述的第一式的崩山击都未曾真正“领悟”。

虽说动作要领,行气路线,出剑要诀,他做的丝毫不差,但却并没有秘籍上所说的那般声威浩荡开山裂土的威力,更别说那意压千峰,势如天坠的意境了。

就算现在,摸索了一晚上的徐长安依然搞不清楚半点这套武学的情况。

想着自己曾经在师傅的教导之下,也算是众多师兄弟之间的第一号天资人物,然而现在却沦落到连那最简单的四式基础剑招都摸不清楚的榆木疙瘩,一时间不禁有些气馁。

就在徐长安一阵颓败的想放弃的时候,一缕金色的骄阳爬上了徐长安抑郁的眉头,而后一股尽显温柔的暖流自徐长安的剑架之上袭入心间,在徐长安体内沿着《剑术正经》之上崩山击的内息行进路线缓缓游走一圈之后,再度寻着徐长安所演练的剑架悠然离开。

而后徐长安身心尽显舒泰,一扫之前的颓败之态,整个人再度又充满了蓬勃的活力。

徐长安自己都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活力四射了,只是他对于这些琐碎之事从不上心,又开始埋头摸索那早已烂熟与心的唯一剑术架势了。

“你来来回回就这么一个劈斩的动作,不腻味啊?”一道诧异的声音,打破了徐长安继续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裴烈虎看着那愣神的少年继续絮叨着:“要不我教你一套剑法,再不济也比你来来回回练这一招有出息多了。我都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傻练老半天了。”

徐长安自己练习的时候还没觉的什么,毕竟心中认定是在研习绝世剑法。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就在这里指着那最基础的崩山击傻傻的劈斩了一个晚上,在别人眼里绝对与那榆木疙瘩绝无二至,心念至此的徐长安瞬间将脸色涨成了猪肝。

“你懂什么,你难道没看到这是那位逆天飞升的剑仙前辈送我的绝世剑术?”徐长安犹不服输的将怀中的《剑术正经》拿出指着上面的四个大字对着裴烈虎说到,而后一副你不识货的表情在这里斜睨着裴烈虎。

昨日的飞升壮举,裴烈虎此刻依旧历历在目。

而徐长安拿在手里的那本秘籍,裴烈虎他也是亲眼所见,知道那是那位剑仙送给徐长安的礼物。

只是如此粗浅的招式出自那本秘籍,打死他裴烈虎也不会相信。

但是出于好奇,裴烈虎还是一个纵跃,自山上跳至徐长安身前,试着问道:“能给我看看么?”

观看别人的武学秘籍本就是人间武夫之间的大忌,因为你一旦看了别人的秘籍,就相当于知道了别人的弱点。他若不当场杀死你,焉知以后会不会被你找到破绽,一击致命。

但是这本秘籍可是出自那位飞升天外的剑仙只手,即使心中知晓这些规矩,裴烈虎依然不死心的尝试着向徐长安拿来借阅,他倒不是有什么心思夺宝杀人,而是真正的想看看那高于天地的剑术到底是什么样子,虽然他裴烈虎只是个用大戟的汉子,但这也不妨碍他旁观武技顶点愿望。

然而徐长安却像毫不在意一样,直接将《剑术正经》扔给了裴烈虎。

接住此书的裴烈虎一阵颤栗,而后心潮澎湃热血上涌,绝世剑技近在眼前,如何能不让其一阵激动。

郑重的对徐长安说了一声“谢谢。”而后屏息凝神吐了两口浊气,轻柔的翻开第一页,而后第二页,第三页直至第十三页。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事实的裴烈虎,犹不死心的将《剑术正经》斜置与阳光下而后遥遥平视,或置于阴暗中自己微查。更是在征求徐长安的同意之后,拿出火折子在地上点了一堆小火,将书本至于其上,而后又以溪水浸润纸张,最后更是以内息蒸腾秘籍。

但是在种种试验之后,此书依旧只是先前的模样,并无多出半个字迹,到是令秘籍褶皱了许多。

裴烈虎终是叹了口气:“这真的就是绝世剑术?”

直到此时,即使是从心底里绝对相信此书不会有假的裴烈虎,他也不得不承认此本秘籍却是仅有这了了几招最粗浅的基础招式。

跟着折腾了半天的徐长安最终也只有无奈的说到:“真的是绝世剑术啊,我根本参不透啊。”

而后向后一仰,更是有些无力的直接摆了个大字直躺在苔藓之上。

“难道这招式真有不同?”裴烈虎犹不死心的也学着徐长安初始提剑的模样,拿起徐长安所折的木棍,一板一眼的演练着第一式崩山击,而后更是以自己雄厚的内息催动招式,一“剑”斩出。

只是还不等其一剑落下,树枝便“砰”的一声化作粉末,原来是那根枯枝承受不了一位绝顶武夫的内息,直接炸成了粉碎。

徐长安看到到这里一阵仰天大笑,心中想到原来你裴烈虎也不过如此。

忽然一道阴影遮住了徐长安的视线,而后悠悠立于他的身边。

只见紫袍男子随手将那本《剑术正经》隔空虚抓取到手里,而后缓缓翻阅。

“不错,果然是《剑术正经》的正本。”紫袍男子喃喃自语道。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徐长安一个轱辘自地上爬起来,对着这位可能知道这本秘籍底细的紫袍青年问道:“还请大哥为我解惑,我为实不知道这本秘籍到底是不是真的剑术秘籍,更是不知道该如何研习。”

“你不是练了一晚上了么?怎么还问我?就按照你昨晚上那样练就对了。”满脸笑意的诸葛丹青看着徐长安那欲说还休的表情一阵哈哈大笑。

而后又继续说道:“《剑术正经》是天下用剑之人至理圣经,不管是武道剑客,还是仙道剑仙都以此书上记载的剑术为最,只试过《剑术正经》只是《剑术》中的一册而已。真正记载完整剑道的秘籍是《剑术》这本书,此书又分为四篇,分别是《剑术正经》《剑术奇经》《剑术诡诈》《剑术杂谈》。任何人得到其余三本之一便可横扫天下,只有得道《剑术正经》的人没什么作为罢了。”

说到此处,诸葛丹青那本就眼含笑意的双眼更是完成了一弯月牙,而后似笑非笑的对着徐长安挑了挑眉毛。

徐长安犹不死心的说到:“既然《剑术正经》是所有篇章中的首篇,绝不可能这般毫无用处。”只是心中想着秘籍上所记载的内容,说话的语气也是越落越低。

“你说的当然正确,《剑术正经》绝不可能这般无用,你昨日不是干净利落的砍了一堆柴火么?这樵夫绝技不是修炼的一般深厚啊。”诸葛丹青有些调笑的说到,而后话音一转。

“《剑术正经》自古至今也不是没人练成过,只是得到此秘籍的数千人之中能有一个练成便不错了。但是对于诺大的人间来说,还是有那么些人练成此经的,只是在于成效之上不像其他三篇《剑术》那般立竿见影威力绝伦。此套剑法的成就高低全凭一个人的悟性,是要以最基础的四招剑式演化出最强的剑意剑势,这当然艰难无比,却也并非全无出路。至少每一招剑法都给了你一个意境深远的景象,让你以此领悟无尚剑意,当然前提是你先将那四招基础招式演化到极致,堪堪达到秘籍所描述的威力之时,方能继续修炼。至于那空白的秘籍,就是要你自己去演化属于自己的剑术,至于最终你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剑术正经》,全看你个人所走的道路了。”

诸葛丹青说到此处,而后俏皮一笑的看着徐长安送出了七个字“少年,我看好你哦!”

不等那继续沉浸在《剑术正经》思考中徐长安反应过来,诸葛丹青踏步转身提着裴烈虎,消散于绚烂的紫霞当中。

当裴烈虎刚刚意识到自己被人提走,已然来到了还算敞亮的大殿之中。只是心有疑惑的裴烈虎依然面对这等变故问出了刚才索饶心中的疑问:“这位仙师是如何知晓这《剑术正经》其中内幕的,想来外人就算知道此等秘籍,也绝无道理能明白的如此透彻吧。”

诸葛丹青笑骂道:“什么仙师不仙师的。师尊找你说事,说不定,下一刻你便要叫我师兄了,还说什么仙师。至于《剑术正经》难道我刚才没告诉你们,我也是修行此经中的佼佼者么?”而后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只是笑声未落,他那道还没走出大殿的身姿,被不知从何地出现的张九灵一脚踢出了殿外,“笑个屁啊,没看老子心情不好么?”

诸葛丹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不敢再触师傅眉头,有些悻悻然的呲着嘴对裴烈虎笑了笑,一溜烟的跑不见了人影。

四十六章 生活杂谈有油烟

诸葛丹青来时闲庭信步,走时悠然自得。虽然其间只是随意的对徐长安讲解了《剑术正经》的由来及修炼方式,但却一语点醒了徐长安苦思不解的难题。

既然有了方向,自然有了动力。本就性格急燥的徐长安自是第一时间,再度翻阅秘籍,开始好好研究崩山、逐浪、横江、凌风此四式基础剑招。

但是人生之间哪有那么多一朝顿悟,便马到功成的事情。徐长安虽然明白了《剑术正经》的修炼方式,却又在参详基础招式演练到极致的这道难关之前停下了脚步。毕竟普普通通的一招基础招式,如何才能称之为极致,他都不曾清楚,更遑论去修炼。一个来来回回的简调动作配合着简单的运气模式,你还能练出花来不成?

不过徐长安心念一转,若是那简单的招式能够达到秘籍上所记载的开山裂土的威力,也许说不定能够算的上极致,毕竟他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用如此粗鄙的剑招在仅有内息的灌注下达到如此威力的。若说是仙山之上的剑仙以剑意催动磅礴剑元达到如此效果,那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徐长安依旧待在溪边参悟演练这四式剑法的极致,其间他多次纵跃到山上诸葛丹青带他们去的那一处洞府查看二哥是否苏醒,在发现二哥继续安睡之后,便又回到溪边继续研究。

至于其旁边洞府的小捕快石生和裴烈虎,在那次诸葛丹青提点徐长安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似乎是被带到了老乞丐那边去了。

而不放心小捕快安危的徐长安在得到诸葛丹青肯定的答复后,更是彻底放下心来,独自一人再此一边演练剑术基础招式一边等待二哥醒来。

先辈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慌慌。徐长安此刻便是如此,虽然他因服用了苏井然的辟谷丹还不足一月,依旧处于营养充足的状态。但是不知为何,在精神松懈下来之后,其体内便传出了饥饿的感觉,似乎在告诉徐长安他已经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于是这几日,这座本来就生存着数量众多灵兽和异兽的禹皇观,变成了徐长安就地取材进行野外烧烤的烟火之地。每逢他修炼疲惫,苦思冥想无果或是演练剑术毫无进展之时,便是其漫山遍野的打野味的开始。

此时溪边以土石撘造的石灶之上,正有一只一身金黄欲滴的大野猪被串在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杆之上被缓缓转动,一阵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自烤野猪之上缓缓飘散。而此时的徐长安则在一旁卖力的不停的翻滚野猪全身,以求务必将诺达的野猪全部烤熟。

毕竟他徐长安也不是个会下厨的人,在未离开卧牛山之前,都是他的小师弟张罗吃饭的事情,时至前几日,他徐长安才在有生之年第一次下厨。

在烤糊了数十只野兽之后,他徐长安终是在今天烤出了一只卖相相对正常的食物。即使是到了眼下这一刻,他还不曾松懈下来,依旧满头大汗,眼神炯炯的看着这只大野猪,生怕这好不容易就要成功的杰作,又被自己弄得功亏一篑。

“汪汪”一声清脆的叫声传来。

徐长安立刻笑意满面却依旧全神贯注的调笑道:“贪吃鬼,急什么急,马上就好了。”

在徐长安说完之后,一只全身漆黑如墨,却鬓发飘扬,无风自动的小黑马欢快的迈着小碎步“踏、踏、踏”的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而后后腿一盘,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这么两眼放光一动不动的看着烈焰之上那只已经开始变得金黄赤红的大野猪。

“啪”的一声徐长安盖灭了大半的火焰,而后拔出半截‘泉溪剑’对着小野马说:“大功告成,让我们试试今天的手艺。”

而后一剑砍下了一只野猪腿,将其一分为二,与小黑马一人一半的开始享用其自己所烤的“美味”了。

只见小黑马,接住野猪腿之后,便如少年一般用两只前蹄将猪腿夹住,而后召开大嘴一口咬下,而后两眼化作月牙,扭头看着徐长安,满嘴塞满猪肉含糊不清而又欢快的叫着“汪汪汪”。似乎是在对徐长安表达自己此时的欢乐。

这只小黑马是徐长安开始尝试做烤肉的第二天,莫名出现的一只幼马。也许是缘分,在徐长安于小黑马对视的一瞬间,便喜欢上了这只小黑马。

而后也许是命运,徐长安竟鬼使神差的割下了一块烤的相对还算不错的烤肉丢给了小黑马,之后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便发生了。那原本以草木为生的马儿,居然毫不含糊的一口一口吃起了徐长安给的烤肉,而后更是撒开小蹄子,围着徐长安一路小跑,继续索要更多的烤肉。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小黑马和徐长安便形成了默契,只要烤肉一好,小黑马便“踏、踏、踏”的跑来与徐长安一起分享,而后便一跃消失。

只是一直令徐长安啼笑皆非的是,一只黑色的马儿,吃肉换换口味就算了,居然连叫声也是一直与马无关的狗叫,这如何能够不让徐长安怀疑,这只型如骏马的小黑马是否真的是一只马。

毕竟天下间各种灵兽、异兽、神兽数不胜数,在幼年期与成熟期体型天差地别的例子实在是数不胜数,叫他徐长安一时间居然不能断定这只小黑马的物种。

“咔”的一道刀光闪过,小黑马看到身前那突然窜出的高大的身影吓的一屁股立起来,叼着尚未吃完的猪腿一闪而逝,而后站立于高山之巅遥遥的看着下方的异情。

徐长安看着眼前神态自若面色红润的身影一时间有千言万语竟在胸中无法倾吐,而后胸中的万千失意与委屈竟化作了一句:“二哥你终于醒了。”悠悠的在天地间飘荡。

终于从沉睡中苏醒的苏井然,再还没清楚自己身处何地之时,便寻着那弥散在空气里的飘香一跃而下,来到了正在烤肉的徐长安身边。

苏井然先是诧异于那一闪而逝的幼小身影,而后则自顾自的吃起了那不甚美味却胜在鲜嫩的烤猪肉,本想先吃两口,一解口舌之欲。

但不曾想转眼间便看见徐长安那委屈万分有苦难诉的表情,苏井然心中便有些了然,他这位三弟一定在他终是体力不支直至昏厥之后,受尽了万分苦楚,经历了苦不堪言的磨难。

毕竟他苏井然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此处,必定是他三弟在那人人自危的魔岛战场之上硬硬生生把他拖出来的结果。至于其中到底有多少艰辛,他虽然不曾亲眼所看,但亦能想象的道。然而他却并不知道,他这位三弟所经历的一切,早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苏井然提着猪腿老道徐长安身边坐下,而后靠着徐长安徐徐说道:“人自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在不停地成长。从只能躺着成长到可以四处攀爬,再从四处攀爬成长到可以直立行走,从不足一尺成长到七尺男儿,再从一个初出牛犊的七尺男儿成长到肩负人生的男子汉。我们每一步都在成长,却又每一步都走的坎坷。人生并不是一帆风顺,却也全然不是坎坷人生,因为那些阻拦你伤害你的人和事,他们都是令你成长的源泉。只有无尽的挫折和艰险,才能使你抗起更多人的人生和希望。所以不要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给自己抗上太多责任,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还轮不到你。”

说着这些曾经书本上比比皆是的教诲,苏井然不禁有些悲哀。

人生本来自由身,为何总有人高高在上。古佛有云:众生平等,那为何总有人要抗起他人的天空,而不是自己。

苏井然对这一切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先抗起自己的人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便是此理。

徐长安听了苏井然的教诲一阵愣愣出神,而后低着头吃着手里的猪腿,至于那些心灵大药他徐长安是否吞下只有天晓得。

换了一副纯真的微笑给二哥讲述那日有名剑仙是如何一剑屠魔,而后是如何举剑迎劫,如何一鼓作气破劫飞升的事迹,最后更是讲述了那名剑仙对自己青眼有佳,更是赠送了自己一本了不得的天下绝学。

说到此处,更是从胸口掏出那本《剑术正经》递到苏井然面前。

苏井然叹了口气,拿着书本一下敲到徐长安的脑袋上说到:“这种绝世秘籍不要随意给他人说起,更别说给别人炫耀,即使是我也不能随意查看。这在各大仙门都是大忌,若是冒然看了别人的功法玉简或者仙法秘籍那说不定就是不死不休的场景了。记住了没?”说到此处又递给了徐长安。

但是徐长安直接将秘籍翻开,而后对着他二哥苏井然指着翻开的秘籍讲述着诸葛丹青告诉他这本绝世剑道的奇异之处。

苏井然本来想一巴掌扇在徐长安的头上,但是听着徐长安的叙述,不禁对秘籍来了兴趣。此本秘籍是属于剑道秘籍,武夫剑客和仙门剑仙皆可修行,旨在培养剑道造诣。

然而这剑道四篇之一的《剑术正经》是真真正正的四篇中最难的,毕竟这些所谓的修炼方式,连他苏井然亦是不曾听闻过。

毕竟他可是青庐仙剑枯木逢春的持有者,再剑道的造诣上也是下过苦功夫的,不然何以以一柄枯木逢春在此等魔潮中纵横往复。

只是《剑术正经》果然无愧于天下最难修炼的剑法之一,即使是苏井然这样的天之骄子依然止步在了“极致”二字之前。

四十七章 绿意盎然禹皇观

终是弄清楚了身处何地的苏井然,先是一惊,而后则是一阵诧异。

从徐长安的口述中不难猜测,那位被徐长安看做前辈的老乞丐铁定就是整个禹州首仙张九灵。

作为徐州赫赫有名的陈天阁当代天骄之一的苏井然,对于这些正统九州大陆的最顶层人物岂能没有耳闻?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禹州首仙张九灵比传闻中的性格好差劲,竟然连一间像样的住所都不曾给他们安排。竟直接将他们安排至这等荒僻的洞府之处,实在没有一教掌教之风范。

随后徐长安又叙说了很多苏井然晕倒之后的事情,只是直到最后,苏井然依然不明白张九灵带他们来这里干嘛。

终是解了口舌之欲,吃饱喝足的苏井然脱掉那一身早已污浊不堪的衣物跳入小溪间,清爽的梳洗了起来。而后可能是觉得一个人洗的不够愉悦,便趁徐长安不注意,一道青光将徐长安一把拽到了小溪流里,一同洗漱。

只是还不待二人在小溪间打闹片刻,苏井然便一个翻身跃上岸边。而后青光一闪,一身青光流转的仙甲便覆盖在了其身体表面,随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柳树,冷然说到,“兄台既然已经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只见一位背影修长衣冠处处的公子哥背对着苏井然自柳树之后姗姗挪步而出,而后吞吐的说到:“四师兄今日在大殿接待众人,不便前来通知二位,便叫我来此邀请二位,前往我禹皇观正殿观礼,说是师父钦点二位勿必参加。”

那人说完,依旧不曾转过身来,只是有些坐立不安的站在原地,等待徐长安与苏井然的回应。

“敢问兄台师傅是谁?”苏井然试探性的询问了一下。

“我师父就是禹皇观观主张九灵啊,你们身处禹皇观,还能有哪家门派的师尊能来此发号施令。你们倒是快点啊,再不快点,封赏大典我们就赶不上了。”那人背对着徐长安与苏井然跺着脚焦急的叫道。

徐长安与苏井然被这人的一副小女儿作态搞得浑身难受,赶忙换上干净衣物,便来到了那人身边,而后随着那人一跃而起,直追而去,虽然心中疑惑那个封赏大殿到底是什么,但是此刻也不想继续深究,到时候到了大殿自然水落石出。

只是几个呼吸之后,苏井然突然叫住那位兄台,因为此刻的徐长安已经不知所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而后神识遥遥感应,才发现自己的那位三弟,还傻不愣愣的在后方拼命纵跃奔跑。

“怎么不追上来?身上有伤在身?”苏井然有些不放心的来到徐长安身边问道,因为直到此时他才想起,这位三弟可是经历了那可怕的魔潮攻势,他可不像自己一样有仙甲护体,即便徐长安他的肉身比自己强上很多,但那也是血肉之躯,说不定其间早已留下令人无所觉的隐患。

而后不等徐长安回答,便早已用仙家秘法以自己的神识深入徐长安的体内,细细检查起来。但是任凭苏井然如何,检查依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知道,我感觉很好啊。就是不知怎么的,明明感觉风就在脚下,就是才不上去了。”徐长安有些迷茫的说到。

“不等你们啦,沿着这个方向来便是。”看着在后面磨磨唧唧的二人,那道修长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弃二人而去。

“二哥,他走了。”

“没事,待我再检查一下。反正那个大殿与我们无关,随他去吧。”

连续换了数种秘术,全都检查无果,一时间令苏井然头大如斗。“算了,我们去禹皇观看看,那些前辈定能看出你的问题。”

而后让徐长安踏在自己的青灵剑上,两人同御青灵,向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令苏井然无奈的是,他苏井然踏着飞剑带着徐长安在天上来来回回飞了不下数百里地,楞是没找到那个所谓的禹皇观正殿。难道那所谓的禹皇观在天外秘境当中不成?看着到处都是青山绿水灵兽横行的仙山,苏井然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断。

“飞来飞去,有完没完。我禹皇观的正殿,是你们两个臭小子可以随意飞掠的嘛?”一声惊天霹雳自下方一处不起眼的绿藤遍布的方向传来,而后二人便被一只强大的元气巨手一把攒住,然后狠狠的往下方的绿色藤蔓砸下去。

“哐啷”一声巨响,在诺达的殿堂之内,徐长安和苏井然就这么突兀的从大殿的天花板之上坠落下来。

被那元气巨手捏的一身筋骨差点断掉的苏井然痛苦的扶着腰自地上爬起来,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抬头望去,只见数十双神色各异的目光直射自己的脸庞,有诧异,有惊奇,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苏井然仔细一看,竟有数十位自己认识的仙家修士,再扭头看向主位,一身邋遢乞丐装的老人,不用多想这里便是那所谓的封赏大典的禹皇观正殿,而首座之上的人,那便呼之欲出了。

一时间即使早已经过大风大浪的苏井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那声严厉的呵斥,他可是清清楚楚听在了耳中,是自己有错在先。

只是令苏井然腹诽不已的是,你们诺达一个修仙圣地,从上空看去,竟全是一片绿色,你让他如何分辨哪里是主殿。更可气的是,即使身在此间,他苏井然依然有一种身处荒野的怪异感觉,完全没看出来半分仙家气势。

“晚辈苏井然,见过禹皇观观主。”苏井然瞬间分清形式之后,立马拉着一脸迷茫的徐长安一同做辑见礼。

“既然是晚辈,我就不为难你了,毕竟初次来我们禹皇观,人生地不熟,迷路是正常的,但是这屋顶你说说看该怎么解决。”老乞丐优哉游哉的看着二人缓缓说道。

苏井然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异常,这屋顶虽说是他们二人撞破的,但是实际是前辈自己打破的,这是要讹上他们二人了。

“前辈说怎么办,晚辈照做便是了。”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苏井然只能认栽,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境修士,还能怼的过一尊十境仙王不成。

“张前辈还请看在我师侄苏井然年幼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有何赔偿,我陈天阁陈兰芝一律承担。”一道甜美却不失端庄的声音自苏井然的身后响起。

苏井然回头望去,原来是他们千峰殿隔壁桃花林的师姑陈兰芝,一时间赶忙上前见礼,拜谢。陈兰芝也并无太多的言语,只是点头称是而已。

“既然有人为你们出头,我就不为难你们了,到时候选一件极品法宝交给我徒儿诸葛丹青就好了。”老乞丐随口说到。

苏井然一听肺都差点跳出来,一个大殿屋顶,既没有阵法守护,也没有空间神通,更没有各种天材地宝,就是一个实打实相对结实一点的房子,老乞丐居然要他一件极品法宝。

要知道天下武器分灵宝、法宝、仙器、圣器,其间又分低、中、高、极品四品。

别看他苏井然现在手中握着法宝青灵飞剑和圣器枯木逢春还有那一套琉璃生机甲的仙器,貌似很富裕。可要知道寻常仙人,也未必有一件仙器存在,大多数仙人还只是用的那极品灵宝而已,更别说仙人之下的修士了。

何况他苏井然并不富裕,仙甲是别人才送的,圣器是自幼就相伴的,说来说去只有一件青灵飞剑才真正算自己在宗门做贡献赚来的家当,还堪堪只是一件初级法宝而已。

对于一位普通修士而言,终其一生能够混到一件高阶灵宝便是祖上烧了高香了,还谈什么法宝。

然而此时老乞丐竟是直接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竟然只是为了区区几块砖头,如何能够不让苏井然气炸了。

陈兰芝却二话没说,当场扔了一件极品品相的“星月玉箫”法宝丢给了诸葛丹青。

在场的众人除了几个小朋友都是各大正统九州大陆有头有脸的人物,早已对着这名臭名昭著的老前辈的所作所为司空见惯,至于陈芝兰的这般阔绰的出手也无所非议。毕竟极品法宝虽然稀少,但也绝不至于向天下散修那样视之如命,一个宗门底蕴到底如何,是那些凡人不可想象的,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便是此理,并不是每一个传承悠久的宗门都如禹皇观这般清贫。

但是对于陈天阁第一穷光蛋的苏井然来说,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精神折磨。虽说师姑帮他还了,焉能知道她对自己没有别的要求,到时候万一以此来要求自己做一些不利于他们千峰殿的事情却又不违背仁义道德,他该如何是好。

毕竟虽说同门,但是个殿之间其实还是竞争关系的,这毕竟关系到宗内个大分支一年一度的资源分配。

但是此刻他已经没了办法,只能领着徐长安来到师姑之后,默默的站在殿内。

从始至终徐长安都是一脸迷茫,因为他根本不懂其中的价值与利益关系,所以只能举目四望,而后发现了那位金剑剑客公孙羽和善的对自己一笑,还有那君守正、道一、蛮龙悉数在场,只是徐长安身在苏井然身侧,不方便开口,只能做辑回礼,而后被苏井然拖走。

“既然此事是各州首先集体赞同的事,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我一穷二白,只是出力,出钱的还是你们,而我禹皇观还白得三成好处,有何不可。”老乞丐悠悠的说到。

而后一挥衣袖,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到:“三年之后,等此地铸造完毕,再来探讨何时开启这即将打造的秘境。徐长安与苏井然留下其他的众人都散了吧。”

陈兰芝转身对着苏井然说了一句“游厉完了,早点返回宗门,切记自身安慰。”而后随风而去,一时间大殿之内灵光各种闪动。

不稍片刻,就只剩下,老乞丐和诸葛丹青以及大殿后侧的苏井然和徐长安了。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只剩下他二人,不管面对什么都得受着。

四十八章 前尘往事随风去

当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整个大殿便只剩下了徐长安和苏井然这两位不属于禹皇观的外人,即使明知自身安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耐不住这位老前辈的风评实在太差,以至于凡事都处之有度的苏井然都有些压抑。

老乞丐悠闲的等众人散去之后才缓缓开口,“我禹皇观乃是禹州传承数万载的仙家门庭,这一点不用我给两位介绍了吧。”

苏井然点头称是,这一点他一早就是心知肚明。但他更明白接下来的话语,才是老乞丐要说的重点。

果不其然老乞丐不疾不徐的悠悠开口道:“既然知道那就好办了,你二人的性命皆是我那位剑仙小友所救,这我就不多说了吧。”

苏井然迈到徐长安身前半步,抬头看着张九灵说到:“若是那位剑仙前辈斩杀不了那位重生的天魔,我们兄弟二人确实有可能性命不保,若说是这位前辈救了我们,也并无不可。”

“那就不用多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用我教了吧,他飞升之前曾被我救过性命,现在他飞升了,这份恩情便由他救下的你们兄弟二人来偿还。三年之后即将打造成功的试炼秘境将会首次开启,到时候试炼的前十名将会得到丰厚的奖励,甚至可能会有仙器的出现,那时我希望你们二人暂代我禹皇观出场将所得之物上交给我便可,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老乞丐笑眯眯的看着二人和蔼的说着。

“敢问老前辈,那是什么样的试炼?危险如何?我三弟修为羸弱恐怕不能胜任,但是晚辈必定可以帮你拿到奖励。”苏井然心知老乞丐这就是赤裸裸的二次勒索,什么救命之恩,都是扯淡,说白了就是凭身份凭实力要挟他二人为他办事而已。苏井然不好当场撕破脸皮只能期望对方放过徐长安而已。

“战力弱么?我看未见得,我比你清楚他到底有多强大。他发起狠来,我看你这个二哥未必是他对手。不过从修为来说确实很弱,但是我们又不急,还有三年的时间留给你们二人,怕什么。”

听到这里,苏井然无法只能顺水推舟的说到:“徐长安自从我苏醒之后便有些身体不适,还望老前辈帮忙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什么隐患,不然到时候参加试炼,让老前辈的希望落空总归不美。”

张九灵这才将目光看向徐长安,而后灵光飞动直抵徐长安眉心。不稍片刻张九灵竟是拧起了眉头,说到底他还是第一次仔细检查这个少年的身躯体质,但是这结果和自己所思所想相差太远,而后悠悠的叹了口气的说到:“他的体质提升的太过恐怖,在没有武神真意的熬炼的情况之下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地步,恐怕是十万年来独一份。然而人间祸福相依,哪有什么简简单单的洪福齐天撞大运,不过都是看自己有没有那么硬的命把他握在手心而已。徐长安现在难喽,就你一人去试炼吧。”老乞丐有些悻悻然的低声叹息。

苏井然心中一紧,双手托礼,单膝跪地对着张九灵恳求的说到:“还请前辈救救徐长安,我愿意为前辈赴汤蹈火,拿到试炼第一的奖品。”

徐长安看着为自己求情的二哥,心中一阵感动,只是说了半天,自己依然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只能无奈的一起跪在苏井然旁边一切但凭二哥吩咐了。

即使是身在张九灵身旁不远的诸葛丹青亦是被苏井然的兄弟情义所感染,对着师傅抱拳央求道:“请师傅帮帮这位小兄弟。”

本来还只是愁眉不展的张九灵听到诸葛丹青的话语立即破口大骂道:“你懂个屁啊,老夫一天这么厚颜无耻的到处坑蒙拐骗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要是都如你们大师兄那般董事,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为你们操心,我在外面的声名怎么样我心里没数么?我是天生就不要脸的么?你师父我在你们心中就这么不堪入目?”而后想到此处,更是衣袖一挥将诸葛丹青扫出殿外,吼道:“去断界崖给我好好反省,三年之内练不成‘无死无生解阴阳’就给我逐出师门卷铺盖滚蛋。”

看着此刻暴跳如雷的张九灵,苏井然心中越发紧张,但是事关徐长安的前途,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在这里等待老乞丐的回应。

平复了下心情,张九灵看着依然跪地不起的两人,总算是心情好了点。毕竟苏井然的实力他可是从斗笠剑仙哪里有所耳闻的,虽然不是多么超凡入圣,但至少得到斗笠剑仙认可的孩子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再者说三年之后的试炼名额,他禹皇观虽然独占了五人之多,但是奈何能够参与其中满足要求的一共才只有三人还是搭上那刚收的徒弟裴烈虎之后,若是到时候连名额都凑不齐那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所以此刻在老乞丐看到苏井然和徐长安之时,他们不仅是两件奖品,更是他们禹皇观的脸面,所以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但是一想到徐长安的情况又是一阵患得患失,而后无奈的说到:“不是我不救,而是我根本救不了,而且他根本没有问题。一副几近伪武神巅峰的体质和一尊已经凝成实质的阳神,你觉得他还能比此刻更好么?我之所以说他不行,是因为这是他身躯并没有熬炼武神奥义的后果,一副几近普通仙人都不能伤其分毫的躯体,你觉得凭他现在的神魂强度可以驱使的动么?这就如一个三岁小孩你让他驱使百斤铁锤,你觉得他提的起来么?但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曾经有阳神碎裂成渣而后一并炼入重组的肉身之中,从而神识与徐长安的躯体达到了些许的合一,他这才能如常人一般正常行动,当然这里的常人就是他本身同等修为的修士或者武夫,不然他早已经成为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废人了。这只是其一,还有更重要的第二点,武夫追求的是开发自身潜能的极致,你觉得一位三镜武夫才开发了多少潜能,然而此刻的徐长安却已经达到了几近伪武神巅峰的地步,这可是没有武神奥义锤炼,没有潜能开发的状态,你觉得别人修成一个境界的时间,徐长安要修炼多久。也许别人早已经踏足超脱武道的道路,他的第三境丹气境还没修炼到尽头呢。这便是他这附身躯带给他的最大副作用,当然他的战力已经超脱了现今整个时代的划分,他已经不在我们的常识认知之中了。”

听到如此通俗易懂的回答,即使是不明原委的徐长安也懂了个大概,就是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修炼比常人慢一些而已。

但是苏井然可不这么想,他想的更多更远,因为武夫毕竟不成武神或者武仙,终其一身不过一百来载,即使是在体内凝聚出武神真意的伪武神,也不过多活两百载而已,那还是躺在家里寿终正寝的情况。

徐长安作为他苏井然的三弟,虽然相聚连一月都未曾圆满,但在共同经历了诸多磨难之后,已是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兄弟。他焉能让着自己拥有大好前程的三弟不过百年便化作一捧黄土。

心念至此的苏井然依旧跪拜于地面问道张九灵:“恳请前辈为徐长安指一条明路,这天地间能比你更厉害的人几乎没有,若是你也没有办法,那徐长安盖如何是好。”

“若是之前,他还未曾经历天劫之时,我还有些办法,本想着让他弃了一身修为随我修道。但奈何现在其躯体之内虽没有武神真意,但是他的阳神之内却融了一套完整的武神法则。何谓武神?不求天,不求地,只求真我如故,立道成神。那阳神本是感悟天地至理的根本,现在却因武神真意受困其中,这辈子都别想弃武从道了,就乖乖的在武道一途一条路走到黑吧。不过寿命这块这小子现在便比别人多了两百年寿命,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苏井然有些绝望的呢喃道。

“除非他自己破开武神之境,或者他可以领悟其阳神之间的武神奥义化作武仙,但无论哪一种以他三百年的寿命,能不能达到超脱都是问题,谈何武神。”

完全没有察觉到苏井然绝望情绪的徐长安,在听到自己竟然凭空多了两百年寿命之后,不禁乐开了花,而后更是痴痴的笑出了声。

苏井然看着身旁欢乐的徐长安,不禁有些怅然的问道:“你开心什么?”

“我可以多活两百年了啊,我以后是不是要变成老妖怪了,想着我也有机会变成书上说的那些高深莫测的老不死的前辈,我就是很想笑嘛。”

看着徐长安欢乐的样子,苏井然不禁怔怔出神。

是了,凡人仅能活一百年,而他徐长安居然比别人能多活两百岁,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自己为什么还不开心呢?大道艰险,焉知这条路他徐长安能一路顺风的走到绝颠,现在还不曾修行便已是有三百岁寿元了,这难道不是喜事么?

更何况,他苏井然就能肯定他这位三弟徐长安一辈子只能如老前辈所说缓缓修行,到不了更高处?就这么确定他到不了武神?世间现存的哪一个武神不是等同于奇迹?焉知他徐长安就不能创造奇迹。

心念至此,苏井然也算是自我安慰成功,而后便是轻松的揉了揉一头乱发的徐长安。

随即转头问道:“前辈还有其他事么?若是没有我们便先离开了,三年之期将到之时,我再来完成前辈嘱托。”

而后张九灵也不多说什么挥挥手便将二人送出殿外。

总算是呼吸道新鲜空气的苏井然,心中以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虽然刚才的自我安慰,令他苏井然彻底放松下来,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在其他地方想办法,让徐长安完成那不可能的奇迹。

只是刚一出来苏井然便看到一尊书生打扮儒士和一位佩戴双剑的剑客向二人走来。

君守正对着公孙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在一旁静静的等待公孙羽与那两人叙说。

而后看公孙羽御剑飞走,便独自上前:“人间正道是沧桑,但是前路不迷茫,你二人皆是我看好的梁柱之才,希望有一天,你们也能站在人间绝顶,护佑我九州苍生。这是枚玉佩,以后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难处便一滴自己的精血催动此枚玉佩找我便是,即使我远在徐州的浩然书院依然能第一时间前往分身赶来。”而后将玉佩交到徐长安手中,便消失不见。

先前公孙羽赠送一枚玉佩是因为拿了徐长安的金剑,这还是可以理解,但是此刻这位最少陆地神仙的仙人竟也赠了一枚联系玉佩给徐长安,而且是平白无故的。一时间令苏井然对徐长安看了又看。

被看的浑身发毛的徐长安立刻大声辩解道:“二哥你别看我了。这些前辈不都是喜欢送玉佩给人家嘛?我之前镇长前辈和枯澜阵灵前辈每人都送了一块给我,只是被我搞丢了,现在又收了两块而已,你干嘛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这块给你不就是了。”说着便将手里的玉佩送给了苏井然。

苏井然只是笑而不语,将两枚玉佩都放在了徐长安怀中,便拖着徐长安向天空飞去。

四十九章 山外山上有青天

苏井然拖着徐长安离地而起飞腾于云烟雾绕的云海之间,而后快速的在天际划出一道直线消逝于远方。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想好经后的路该怎么走,但是苏井然一刻也不想要在这压抑的环境之下待下去,与这样一个厚颜无耻专门欺压小辈的老东西待在一起,天知道他们二人以后会不会被对方当牛做马使唤自己。

只是苏井然虽然离去的飞快,却从未想过不去履行承诺。因为被一位仙王记挂在了心间,即使自己躲到天涯海角,也未必能够逃脱对方的手掌,更何况对方可是手持“日月山河九州印”之一的禹字印的禹州首仙钦天监,想找到自己不过翻手之间的事情而已,这就是为何从头到尾张九灵只说自己的要求,却从不考虑二人敢逃之夭夭的状况。

苏井然无奈的摇摇头,姜还是老的辣,尤其是这种不要脸面的老姜。

只是还没飞出多远,徐长安拉了拉苏井然的袖子,有些怯生生的说到:“二哥,我想回去。”

苏井然立刻凌空而立,而后诧异的看着徐长安刚想询问为什么,却听到徐长安吱吱呜呜的说:“那个小捕快,我想再看看。”

听着这断断续续的言语,苏井然总算是明白了徐长安非要回去的原因,心结所在,始终没有解开,若想那心中沉淀的痛楚被磨平,也许只有那无情的时光能做到吧。

拖着心事重重的徐长安苏井然一个漂亮的空中大旋转,而后掉头只飞禹皇观。

苏井然非常讨厌这个坑害他两次的地方,但还是尊重三弟的意愿,回来看看那位不知是何情况的小捕快。

只是令苏井然再次感到烦闷的是,诺大的一处修仙圣地禹皇观,他苏井然硬是在上空飞了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找到这些人平时生活或是修道的地方,难怪当初他们前来观礼,在上面来来回回数十次都不曾看到下方的大殿。

无奈的苏井然正想飞掠下去,细细寻找,不曾想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打断了苏井然的念头。

苏井然和许长安寻着那道声音抬头望去,在头顶不远处正有个黑点,不停地对着二人挥手,至于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却无法真切的听清楚。

苏井然载着徐长安急速而行来到近前,才发现那道不停呼唤他们的身影原来是诸葛丹青。

“二位兄台,在下面飞来飞去可是在找什么?我可以给你们指指路。”刚到近前便听到了诸葛丹青热情的问道。

苏井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疑惑的看着诸葛丹青道:“诸葛兄不是被罚道断界崖修行那传说中的‘无生无灭解阴阳’的无尚领域了么?”

听着苏井然那似有所指的反问,诸葛丹青竟是双眼一亮:“苏兄竟知道‘无生无灭解阴阳’是领域,看来苏兄也是此道中人。”

苏井然收走飞剑和许长安一起跳到了诸葛青天立身那不足一丈见方却悬于百丈高天的小平台之上,本打算询问一番。只是刚一落地,二人便突然被眼前的景象突然惊呆了。

那原本不足一丈见方悬浮于天际的小平台,在二人落地之后,直接延展出一片高耸入云的山巅,而沉浮于云海之间的山巅之上却有一片磅礴的瀑布自云海逆流而上,直惯九天。

那奔流的瀑布于天空中激荡飞扬,溅出万千水花,在那骄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似有无数的七彩神环伴随着仙瀑直冲天际,然而这只是最直观的景象。

在那七彩神环之中依稀可见有仙禽飞掠,有河神游曳,有云龙搅动,似乎还有万千生灵在其间逍遥,似乎那并不仅仅只是阳光与水滴所折射的光辉,而是真实具有生命活力的世界载体。

看着二人惊愕的模样,诸葛丹青静待了片刻,润了润嗓子自顾自的介绍到:“这里便是断界崖,你们看这景色多么瑰丽壮观雄伟,简直是如人间仙境?然而你们在这里一定不要乱走乱动,最多只能在山崖上活动,那前方的瀑布,叫做剑气凌霄,据说是当年在此悟道的一位剑仙前辈,以自身剑意晕养了而成的此方小世界,直至有一天一剑冲霄,而后剑气如瀑直惯云霄。那山崖下的无尽云海,便是老前辈的剑意根源,而这瀑布便是剑意晕养而成的剑气流泻。据传此剑瀑已经流淌了二十三万年了,是当年禹皇再此闭关之时便已经存在了十几万年了。后来禹皇有心瞻仰此为前辈高艺,并与之争雄,便在仙瀑一侧,以无尚大道,生生在剑瀑周边摹刻出万千七彩神环,同时以大道印记凝聚生命之精灵,逍遥自在于毁灭一切的剑瀑之旁。”

苏井然听得入神,但是顷刻之间便明白了其间的重点,而后叹息道:“那位剑修前辈以无尚剑气直凌九霄,似有杀尽天地大道之大气魄,是为无生;禹皇前辈欲与其一较高低,便以大道印记摹刻自己的道法,凝聚出无尚生机化作有型之精灵,常伴剑瀑而不亡,是为无灭。你在此地修行领悟‘无生无灭解阴阳’果然是得天独厚的天赐宝地。”

诸葛青天一愣,他不过随口介绍此地风土而已,不曾想多说了两句题外话,苏井然便猜到了此地最大的秘密,焉能不让其佩服苏井然的天赋异禀及其那令人震惊的聪明才智。

“兄台果然睿智,一眼便看穿了此地的隐秘,想来修为也不弱于你的智慧,那我们便来切磋切磋如何。”话音刚落,诸葛青天用手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凌空而起,紫衣飘飘,挥手之间一道剑光乍现,而后整个人迎风而上,直登九天。

苏井然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只能手握青灵,立于山崖之上,大骂一句“我还没答应呢,你大爷的。”

便看那早已消失在九天之上无影无踪的诸葛丹青,突然伴着漫天剑气,犹如一道择人而噬的龙卷风一般携手天地大势自天而降。

此刻苏井然心中虽有不爽,但依旧不曾拿出枯木逢春,毕竟只是切磋道法,并非亡命搏杀,没必要非搞得对方非死即伤。但是适当的惩戒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因为此次浩劫之后,苏井然虽然依旧仅仅只是真人境巅峰,但是他确信,即使不用枯木逢春,只要自己愿意,就算是造化真人站在自己面前,那也是多半是躺着回去。

在苏井然体力透支的深度成眠醒来之后,苏井然便在不知不觉中便达成了《七转青元》的第四层境界,自此其体内真元的总量及质量在苏井然还是真人境巅峰的时候,便已达到了造化真人境的中期的程度,由此可想还有多少真人境修士还能入的了苏井然的法眼。

以至此时,看着那即将临身的漫天剑气风暴,苏井然依然只是安然的挡在徐长安的身前,风衣咧咧,长发飞扬,而后轻轻抬手松开长剑。下一刻青灵随风消弥,一道青色的阵纹自苏井然脚下横跨十丈悄然浮现,而后无数神秘字符由阵纹边缘直射苏井然脚底,紧紧的将苏井然和徐长安护于阵法中央。

就在诸葛丹青漫天剑气风暴轻抵苏井然发丝之际,那道青色阵纹突然青光大盛,一张狰狞恐怖的血盆大口自脚下的十丈光圈之内拔地而起,而后整个龙头探出阵纹空间直破高天,将整道剑气风暴尽数吞于巨龙体内,随即极速掠出直奔剑瀑。

但就在青龙即将撞到剑瀑这间不容发的时刻,真龙一阵扭曲,随即炸的漫天粉碎。诸葛丹青竟是脱困而出,同时身畔剑气涌动,数十道优美的弧线凭空而起,而后不约而同的向着苏井然本体急速而来。

而这些弧线也并非仅仅只是瞄准苏井然的身体,竟是每一道弧线都预判了苏井然此刻处境之下即将做出反应要害位置,端的刁钻无比,同时每一道弧线皆是诸葛丹青以无生和无灭两种剑意凝练而成的剑罡脉络。

若是苏井然胆敢动弹一下,说不得下一刻便被数十道剑气凝罡的线条洞穿。但若是不动,后方青光闪动间早已消失的紫色身影说不定下一刻,便会一剑刺穿苏井然胸口。

苏井然完全没想到现在不管是动与不动都会被诸葛丹青下一刻的凌厉剑势一击而溃。飞剑青灵还在远方重新凝聚,此时唯一的办法便是穿上琉璃生机甲,硬抗诸葛丹青的伤害。

毕竟仙甲护身,量那诸葛丹青也不能伤自己分毫,但是这样却是依仙器取胜,难免胜之不武。若是使用枯木逢春,那更是仗势欺人。

苏井然万万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毕竟是以造化真人般的修为强度,去欺负一个七境真人而已,不成想自己却要先倒在这里。

只可惜苏井然堂堂一个七境真人,竟然连那作为剑仙最基础的剑意都不曾悟出,不然何至于此。不过苏井然师傅曾说过,越难凝练的剑意,越是强大,而如此天资聪颖的苏井然,一旦将剑意凝练成功,那将会有何等恐怖的战力,毕竟此时的他仅凭剑术道法便已经可以下伐上,立敌造化境真人了。

苏井然很是无奈,自幼因得到枯木逢春,立志走上剑仙一条路的自己,此刻竟会被他人的剑气击败,这焉能不是一种讽刺。

五十章 情理之中诉衷肠

眼看诸葛丹青的数十道剑气化丝凝聚无生无灭两种剑意的剑罡便要落在苏井然的身上,苏井然此刻竟是闭上了双眼。他既不开口认输,也不穿上仙甲防御,似乎直到此刻真的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已默许认输。

然而躲在苏井然身后的徐长安即使到了眼前这危机万分的时刻,却依旧坚信自己的二哥只是在等待时机,绝不是束手待毙。因为自与二哥苏井然相遇以来,他从不曾看到苏井然面对任何事情退怯半步。

在他眼中,苏井然就是那百战不退至死不渝的勇猛斗士。

果然在徐长安纯粹炙热的眼瞳内,苏井然那伟岸的身影,再那数十道剑罡直抵衣却之际,陡然间闪耀出微弱的曦光无声无息的将数十道剑光抵御在身躯之外。

此刻苏井然心知肚明这数十道剑罡只不过是诸葛丹青用以封堵苏井然身躯的牢笼而已,真正的杀招还隐藏在其消散的真身之处,诸葛丹青一直在等候这个暴起发难的时机。

果不其然,自苏井然体外那微弱的曦光悄然出现的那一刻,诸葛丹青的身影自苏井然的后背显化,而后其手握赤色仙剑,就在徐长安近在咫尺的眼前刺向了苏井然的后心。

诸葛丹青出剑很有讲究,在他剑罡锁定苏井然并成功击在对方身躯之上不得寸进之时,这正是苏井然全身毫无破绽,确是破绽最大的时刻。

因为任何人在赤手空拳,不使用任何法宝仙器的情况之下,想要抵御住剑修的攻击,虽说不是痴心妄想,那也绝对是倾尽全力付出很大代价的情况之下才能堪堪抵御,当然这都是修为相差不远的情况之下。

他诸葛丹青选择这个时候,只要在对方防御僵持的时机,再补上一剑,对方十有八九必败无疑。

当然这都是在切磋道法和较技武道的前提之下,这招才会有效。

毕竟仙家修士谁不会几手压箱底的防御招式和逃命招式,更遑论那令人眼花缭乱的防御法宝和逃生符篆了。

真正的战斗从来都不是仅仅只有道法修为的高低,更是那智慧、法宝、修为、气运的综合结果。

诸葛丹青并非非要在此打破对方防御,只要逼其使用护体法宝或是仙家符篆,自己便算是赢了这场乘兴而起较量。因为他仅仅只是想看看那位心中憧憬的剑仙前辈所收法眼的传承人选,到底有何高明之处。

然而天不遂人愿,一切尽在掌握的诸葛丹青,忽然发现自己的赤剑竟在抵达苏井然后心的时刻,再无法寸进丝毫,而这一切结果并非对方使用法宝仙器的结果。

只见一道微弱的北斗星罡图案缓缓自苏井然身上浮现,天枢、天璇、天玑、依次一颗一颗骤然闪亮,而后光明大作似与天上的真正星体遥相呼应,一股朴实却厚重的力场自苏井然体内缓缓蔓延至赤剑的位置而后逐步蚕食,那溢散出体外的立场气息更是直接将与赤剑仙力凝结为一体的诸葛丹青悉数禁锢在内。

在此之后,那北斗星罡图之上的第四颗天权星位又闪烁出微弱的曦光,一时间那仅仅只是厚重的力场骤然离地而起伸展至数十丈见方,而力场之内的徐长安和诸葛丹青皆被恐怖压力挤压的骨骼咔咔作响。

好在徐长安虽有不适,却并无大碍,但是诸葛丹青此刻却被那恐怖压力挤压得如充血的猪头一般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过眨眼之间,那闪烁出微弱曦光的天权星忽而又暗淡下来,苏井然那延展至十丈见方的力场也随之轰然坍塌,随之消散的还有那数十道剑罡。

而诸葛丹青那被挤压横陈于离地数尺的身躯也随之落地,一阵沉痛的喘息自徐长安脚下传来。

苏井然大汗淋漓的转过身来,同样大口喘息着看着趴伏与地面的诸葛丹青,眉开眼笑的低笑道:“你说对了,我也是此道中人,终于叫你大开眼界了吧,是不是还是我厉害。”

原来苏井然在那间不容发的时刻,竟想到了自己身负绝学的《七转青元》,此要诀虽然只是一套修炼功法,但作为陈天阁三大镇教功法之一的顶级功法,自然其间记载了与之匹配的神通秒术。

《七转青元》每修炼一层便有一道与之匹配的大神通,七转之下便有七道神通,然而这七道大神通前面六转皆是一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神通。

比如第一转的天枢转所附带的神通威力巨大,其破坏力可以以下伐上,直接越两阶而战,但是却要先将体内所有真元悉数凝练压缩至少数十个呼吸之上,方能完成此印。仙人战斗本就瞬息万变,莫说十个呼吸,一个呼吸便能注定结局,你说还有谁愿意修行。

再比如第六转开阳转,可以凝练一身修为摹刻空间脉络而后洞穿万里虚空,便可使人一步跨跃万里之遥,但是却只能送他人离开,自己本人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虚空之门便会破灭,只是这本是逃命的绝佳神技只能给他人开启,终不能为己所用,要之何用?

所以苏井然虽然修炼《七转青元》,却从不曾关心其上所记载的神通。第七转摇光转却不在此列,因为耀光转所记载的是世间少有的领域类大神通“北斗天罡星域”。

此领域据传是根据天地星象之一的北斗星宿所演练而成,领域可借天道星力为己用化一方土地为本人主宰,领域之内,星光沉重,灵气稀薄,星光与星光之间更有道之源头符文显划奥妙,禁锢一切领域之内的敌人,更可以令主宰此领域之内的主宰战力翻倍,由此可知为何《七转青元》是何等霸道逆天。

然而这“北斗天罡星域”的修炼艰险异常,只有将七转全部修成点亮七大星辰方可算是初入门墙,苏井然曾尝试过数次也只能依照星图点亮两颗星辰而已,但是却丝毫没有效果。

不曾想今日在此福至心灵,苏井然竟在那赤剑即将穿心而过的危机时刻,大胆尝试了这道无尚领域的点星之举,竟是一口气点亮了四颗星辰之多,虽然离真正体现威能还差之远矣,但这无尚神通的点滴威力,便足够苏井然挡住这赤剑攻击。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诸葛丹青被领域压身的瞬间便被一击而溃。

苏井然在嘲讽完这个完全不给自己说话机会便直接动手的人之后,则是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有些心神疲惫,毕竟作为无尚领域的大神通催动对身体精神修为皆是有强大负荷的,就算仅仅只是尝试,依然不是目前苏井然可以接受的。

徐长安看着倒下的二哥,赶忙跑过来扶着苏井然,不至于他直接瘫软在地面,而后双眼放光的看着苏井然憧憬说到:“二哥果然还是那么威武霸气,两招便将这位大哥放倒了,但是诸葛大哥也不差,都将你累成了这样,我要是有二位大哥一半的修为便好了。”

徐长安只看到了两人简单的道法与武技的交锋,却完全不曾注意到,二人交手之间的凶险万分,若是一个稍有不甚,他便不会在这里崇拜二人了。

剑气如瀑依然流淌,星光熠熠依旧生辉。二人休息了半天有余之后,诸葛丹青竟是偷偷带着二人跃下断界崖,来到一座不算隐蔽的山坳中,架起篝火,开始烤肉。

只是诸葛丹青可不似徐长安那般仅仅只是用火烤熟即可,只见衣袖挥舞之间,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络绎不绝的出现在了徐长安眼前,而后就看诸葛丹青娴熟的拿出一只刷子,开始蘸着罐子里的各种调料,一遍一遍的涂抹在那不停翻转的烤肉之间。

不稍片刻,一阵令人舌底生津的香味慢慢飘散与苏井然和徐长安的鼻间。徐长安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双眼星光四溢的看着诸葛丹青的瓶瓶罐罐,而后有些扭捏的揉搓着衣角,看着诸葛丹青说到,:“诸葛大哥,可不可以把你这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分一点点给我,只要一点点就好,就一点点。”

诸葛丹青看着双眼满含希翼的徐长安,一阵爽朗的大笑:“有何不可,全送你都没问题。”

徐长安慌忙紧张的摇头道:“要不了这么多,只要一点点就好,我记住味道,以后也弄这么多调料来烤肉。”而后向苏井然要了些绣帕,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放入调料中抹一下尝尝味道,而后用小勺子撬出一点点放于早已分割好的布匹之上包裹好,就这么一点一点认真的做了起来。

诸葛丹青哈哈大笑的看着苏井然调笑道:“你这位兄弟竟是这般有趣之人。”

苏井然微微一笑:“喜爱却不贪图,坚毅却不固执,善良却能自省,得失有度,唯纯朴而已。可以,可以。”

而后话音一转,“你师父让你修行‘无生无灭解阴阳’这种领域在三年之内达成,这种要求是否太过天方夜谭?你都不曾据理力争一下么?”

诸葛丹青听到这里莞尔道:“领域神通自古罕有,但并非所有领域都如你所掌握的北斗天罡星域一般起点太高,还有很多领域并非一定要修成‘域’才算有成,我只需在掌握解阴阳这种意境,便可以顺利修成这领域的第一层境界。”

说到此处不禁叹了口气:“哎,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门派没落了,师傅一心想光复门楣,却总是碍于颜面,虽说有敲诈勒索,却从不去偷去抢,更不会欺压弱小。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山门撇开师傅新收的裴烈虎,一共才只有六人而已,不是师傅看不上眼,便是看不上我们门派的,没办法,诺大一个禹皇观,连个护山大阵都没有,确实让人没有什么追随的想法,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个人没资质,全得靠资源,我们门派说到底就是穷啊。”

苏井然听了诸葛丹青的话,细细思索了一番,却不曾听闻张九灵有那杀人夺宝,灭人传承占为己有的行径,而这次间接性的敲诈他们两兄弟,确实是有理有据,至少牵强附会的有理有据,心到此处,不禁对张九灵老乞丐有了些改观。

一位两万年前崛起的仙王,按修行界对仙王的岁月划分,完全是处在一个人的黄金岁月之间,然而老乞丐张九灵却全然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又有谁能知晓他本人心间的重担与愁苦。

诸葛丹青更是苦笑的替师傅解释道:“师傅坑骗你们前去参加那个秘境试炼,其实也并非真的贪图那几件仙器,实在是我们禹皇观真的凑不出来那五个名额。加上新收的裴烈虎辅以仙器,也才勉强凑足三个名额,还有二个名额实在是找不出来其他人了。二师兄三师兄皆是造化境真人巅峰,大师兄更是陆地神仙,皆不在名额要求之内,六师弟又是才到道基境的修为也不再范围,所以只有我和那天前来邀请你们的五师妹外加裴烈虎才够资格。希望二位兄台原谅我师父的无奈之举。”

徐长安依然在那里专心的包裹调料不曾听见诸葛丹青的言语。

而苏井然听到这里,却不觉间觉的有些荒唐,你一个拥有仙王存在的门派,竟连五个符合要求的弟子都凑不出来,真是如天方夜谭一般。

苏井然无奈,也许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堂堂仙王,就算没有太多的资源,但是慕名而来的门人弟子虽不如那些底蕴深厚的传承,也绝不会如此稀少,这只能算是他张九灵自身的问题了,想到这里苏井然不禁微微自嘲,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难道门人众多那便好了?想想自己师门各大派系之间的勾心斗角,还不如这里来的纯粹,这也许就是古籍所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

五十一章 修行时代临人间

残阳如血,晚霞似火,一层金色的轻纱自天幕缓缓滑落,随风披散在山青绿野之间。

飘荡于小河间淡淡的水汽,隐现于群山间万灵归巢的身影,缭绕于山坳内袅袅的炊烟,终是令苏井然与徐长安体会到了那久违的安详。

不再为二人的生命苦苦挣扎,不再为内心的苦楚屡战不止,不再为肩上的责任和心中的正义奋勇直前。

只管端着手中的海碗痛饮烈酒,只管拿着手中的兽腿大块吃肉,没有任何枷锁,没有任何负担,一阵轻松自在的清风缭绕于二人心间。

“汪汪、汪汪汪。”忽然一阵若隐若现的狗吠传到了正在品尝诸葛丹青那高超厨艺的徐长安耳中。只见徐长安拿着兽腿一个轱辘翻身而起,而后四处张望,随即对着一只从参天大树的树干之后露出了半只脑袋的小黑马一阵挥手,同时那包满美味肉汁的嘴巴也对着小黑马一阵“唧唧呜呜”的叫喊。

只是任凭徐长安怎么招手,嘴中如何鬼叫,那匹不过寸余的小黑马就是不曾踏前一步,只是不停的在原地打圈,或是在那焦躁的飞来飞去。

徐长安无法,将嘴中塞的鼓鼓囊囊的烤肉,千辛万苦的咽下去之后,对着诸葛丹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诸葛大哥,我能不能切一只烤熟的兽腿给那个小家伙送过去,以后我学会了烤肉,我也请你吃。”

诸葛丹青有些好笑的看着徐长安,而后双手一伸直将最后一只兽腿直接撕下递给了徐长安道:“有何不可,吃完了再烤就是。不过我很期待你的手艺啊,可别叫我失望哦。”

徐长安用力的点了下头,而后拿着兽腿便向着小黑马疾驰而去。

苏井然歪着头看了半天有些疑惑的对诸葛丹青说到:“我不是第一次见这匹小黑马了,可我却全然认不出来这是何异兽?诸葛兄可否为我解惑。”

诸葛丹青也是无奈的耸耸肩道:“我不比苏兄是陈天阁的嫡传弟子,有着百万藏书供苏兄增长见识,我读过的书真的不多,怎么能认识这连苏兄都认不出来的异兽。这诺大的禹皇观内,我不认识的异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恕我无能为力啊。”

苏井然一时间竟有些哑然,而后便见徐长安已经回到了篝火前,继续抓着那金黄酥脆的烤肉继续大快朵颐起来,而那一直不曾靠近他们的小黑马在叼着烤肉之后,便撒丫子狂奔,倏然间消失不见了。

苏井然不再理会这段插曲,而后改口只问:“诸葛兄能否透露一下那秘境试炼到底是何种试炼,好叫我这几年也有个准备,不然到时候半途出了差错,并未得到奖品,以令师的行事风格,我有些不敢想象。”

诸葛丹青思索了一下便道:“其实这次试炼的内容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这处秘境都还不曾开始打造呢。实不相瞒,这次的秘境便是以这次魔灾源头的那座浮岛,以及下方的万丈魔渊,进行重新打造。就在昨日九大神州各自运送数量惊人的天材地宝前往此地。同时以派遣数十位阵法宗师,前来协助我师父和中州道观观主一起合力打造虚空领域。随后将会以虚空领域吞并魔灾源头的此方天地,以此自成乾坤成为试炼秘境。”

苏井然听到此处心中竟不觉埋上了一层阴霾,而后有些不愉的问道:“为何不将魔族欲孽斩杀殆尽,还要为他们留下一处虚空秘境作为生存空间。”

“我知道大家都痛恨魔族,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以目前人间的力量是无法战胜魔族的。我说的不是人间魔灾的魔族,而是三界之内魔界的魔族,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会继续降临人间,屠戮我族。人间已经太平了十万年了,已经没多少人还记的当年的魔族入侵的痛苦了。而我师傅告诉我,帝宫的乾元道长以自己万年生机为代价使用‘窃天术’占卜得到一个可怕的结果,万年之内人间大劫将至。这便是这次魔族欲孽没被屠杀殆尽反而专门为他们炼制了一处生存秘境的原因。”诸葛丹青有些无奈的说到。

苏井然心思玲珑,待诸葛丹青说到此处便已经清楚事情的原委。定是人间最高层守护者认为,万年之内人间大难将至,然而这一代的仙道扛旗之人,实在太过稀少,远无法抵达十万年那场魔族入侵之时的鼎盛场景,于是决定花费大代价铸造一处,令人间修士快速崛起并且适应魔族战场的地方。

从此次各大神州,不计代价输送数以万计的仙门修士中的中青代直投魔潮战场这样的粗暴行径,便可看出,人间的守护者真的开始担忧了。

然而这毕竟是杯水车薪,每一洲域的修士何止上亿,就这么小的一处秘境又能锻炼多少人杰,心念至此苏井然不禁嗤笑一声:“有何大用?最后还不是各大仙门培养了自己的门人弟子,那些二流三流或者更小的门派根本连进入的机会都没有,谈何培养人杰。”

“苏兄果然智慧过人,总能洞彻根本。不错这次试炼秘境确实只有各大洲域的佼佼者才能参加,但这只是刚刚开始。据我师傅所说,九大神州现在各州域之内都开始各处打造大型试炼秘境以求选拔出真正的天纵英才,用以抵御即将来到的人间浩劫。所幸还有一万年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至少不至于让人间再次如十万年前一般措手不及。而且这只是刚刚开始,人间即将在各地兴修仙院、武院,放宽对修道者的标准,令更多的普通人亦能参与修行,同时每一洲域即将打造天下至强仙府,予以教导最杰出的传人。这所至强仙府不同于寻常的宗门别派,不管你出生如何,只要资质卓绝,天赋异禀,心向正义,便会遣出最睿智的先生长者,传授你各大门派所贡献的惊世典籍、绝世神通,同时向你倾倒无尽资源,足可以令任何天资卓绝者一步登天。”诸葛丹青将苏井然的不以为然一一解答清晰之后,更是将人间将要面临的巨大变革更是一股脑的告诉了苏井然。

一时间接受如此大的信息量,苏井然亦是一阵发呆,而后喃喃自语道:“原来人间真的将要变天了。”

看着苏井然楞神之际,诸葛丹青更是透漏了最后一条小道消息:“据我师父说,这次秘境试炼便是这所至强仙府第一次收受门徒的敲门砖,希望苏兄可别玩砸了。”

听到如此令人惊喜的消息,苏井然并没有喜上眉梢,反而皱着眉看着那无忧无虑享受着人间美食的徐长安。

这并非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什么仙府机缘所在,或是认为早已胜券在握铁定有自己一席之地。而是苏井然心中早已有了自己要走下去的路,对于仙府机缘一事并非太过上心。若是能去便是锦上添花,若是不能去他苏井然也不会弱于他人,只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能不能去全看天意。

但是他这位三弟若是能进入仙府,说不得便可一步登天,无需他这个半路结义的二哥,在此为其操心了,毕竟苏井然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名师,何况还是教导一位只能修行武道的弟弟。

只是这三年之期如何指导徐长安,一下子变成了苏井然的当务之急,一时间令刚刚享受着片刻安详的苏井然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徐长安拍着自己早已经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常常的吐了一口气,而后一个后仰直接平展的躺在了微湿的篝火旁,嘴中却满含笑意的说着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语,一会说着要气死师傅,一会说着要吓死师弟,一会又说着天空好美,一会支吾着那小黑马好可爱。

忽然想到了什么的徐长安在地上挣扎了一阵,终是千辛万苦的腆着肚子,挺直了腰杆对诸葛丹青说到:“诸葛大哥,我想看看石生可以么?他现在怎么样了?”

诸葛丹青诧异的看一了眼徐长安道:“他现在暂住在我们禹皇观的观龙瀑内,和裴烈虎一起在哪里修行,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看他的,你不用担心。只是他们都在闭关无法出来。”

徐长安有些悻悻然的“嗯”了一声,不过一想到对方最终还是和裴烈虎一起修行,同时还有诸葛丹青的照看终是轻松了很多。

然而苏井然却从诸葛丹青脸上一闪而逝的异色察觉到了异常,随即神念传音问道:“是否那位石生有何不妥?”

诸葛丹青对于苏井然的机智敏锐早已见怪不怪,同样神念回复道:“他没有何不妥,是真的在修行,只是师傅不曾将他收录门墙,认为其资质平平不配做他的传人,直将他丢给裴烈虎自己看管而已。裴烈虎则认定石生是其弟弟,便带在身边一同修行。只是效果差强人意而已,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定然不会叫他学无所成的。”

苏井然心底不禁暗叹口气,禹皇观都什么样了还嫌这嫌那,没有门人弟子,那也是活该。

有谁敢说平凡之中不能走出永恒,连那无中生有,以己立道的武神都可以存在,为何一个平凡人不能走入仙道。

张九灵虽是绝顶仙王,但却绝不是一个合格的掌教,禹皇观始终不能中兴,与他有着不可撇清的关系。

五十二章 心有所指寻千机

这是一片宁静的星空,万物无声,千里无云,只有漫天星辰在遥远的银河中自由的沉浮、追逐,不过终究抵不住那素白的月辉一缕缕的安抚,到底还是慢慢的沉寂在了无垠的夜幕之下。

苏井然就这么悠然自得的载着徐长安安静的飘荡于星空之下,一会左转,一会右转,一会上跃九天,一会急坠人间。似乎他并不急着赶路,更多的是在消遣着时光。不过苏井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毕竟压抑了近一月之久,终归还是要舒缓一下自己那紧张的心神。

在禹皇观吃完烤肉以后,徐长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苏井然便果断的载着徐长安与诸葛丹青挥手作别。

不管怎么说,即使自己在与诸葛丹青相谈甚欢之后已对禹皇观和张九灵的看法有所改观,苏井然依然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刻。毕竟张九灵就算不是一个只会坑蒙拐骗的恶棍,也是一个死皮懒脸无耻之徒。

鬼知道张九灵看到他们哥俩在这里,又会怎样的欺压二人。不如在这尚算完满的结果还未曾改变之前,便连夜离去,总好过那传说中的“迟则生变”化作现实。

苏井然虽然在天空中漫无目的的飞来飞去,但是其心中早有了决断。

未来三年之内,他苏井然基本上只能按部就班的缓缓务实根基,除了继续凝练那枯木逢春所载的剑意和几种尚未纯熟的神通,他苏井然几乎不可能再有寸进。

不是说他苏井然的修为只能止步于此了。

而是他苏井然的修行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太多,在二十出头的年级便达到了真人境巅峰,纵观古史那也是称得上惊才绝艳四个字的人物。若是在不放缓速度好好锤炼一下大道根基,务实本源,说不得哪一天,他苏井然再得机缘破境造化,便是他道基断裂,身死异乡之时。

毕竟一栋建筑的高度不是取决于砖瓦多少,而是考量这栋建筑的基础强弱。

苏井然能在弱冠之龄便明白这一点,更是努力朝这一点而行动,也是有大智慧与大毅力之人。

只可惜他这样的卓绝修为,不曾被千机殿所收录,否则人间青云榜的榜单便该换一换了,而且并不仅仅只是进入前百强那么简单,绝对是一步登天跃至前十,毕竟那青云榜第十的诸葛丹青已然是苏井然的手下败将了。

只是对这些毫不上心的苏井然,此刻不得不考虑在自己不能寸进的这三年内,该如何好好安排徐长安。毕竟他苏井然不是一个武夫,而是一位纯粹的仙门修士,若想教导徐长安在那三年之后的秘境试炼中好好崭露头角,从而获得加入至强仙院的机会,他苏井然是肯定胜任不了的。

好在苏井然心中早已有了缜密的计划,不至于向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飞,所以才会在天上悠闲的消磨时光,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苏井然还是懂的。

在天亮之前,他苏井然有的是大把时间随意挥霍。

而此时的徐长安显的格外宁静,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苏井然的身后,紧握二哥的双肩,虽然此时他依然能感到风儿的灵动与欢快,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已经够不上他们了,至少目前他无法与风随行了。

然而徐长安并不气馁,只要二哥苏井然站在他徐长安的身前,徐长安总是能莫名的心神宁静,因为他觉得,二哥身上似有莫名的神采,能让自己总握着希望。终有一天,那些灵动欢快的风依然会与他徐长安一起奔驰在这无垠的天地之间。

清风悠悠,渐长些许冷冽,星辰斗转、终是坠入大地,天际破晓,淡青色的天空依稀留下几颗残星,那初生一缕白苗似不满群星的拖沓,竟不待他们离去,便已窜至天穹。

离开山清水秀的禹皇观之后,天地再度化作一片银色,积厚的雪地间看不到一个人影。

苏井然带着徐长安裹着相对厚实的披风,“嘎吱嘎吱”的一步步穿过迷雾迈入前方的小镇。

此镇名为高岚镇,是远近闻名的仙家小镇,专门以贩售仙家材料、法器、珍宝、丹药和一些寻宝地图、秘籍功法等为活计的交易中心。

只是当苏井然和徐长安一同进入此地时,到处都是一片破败的景象,远非苏井然对徐长安介绍的那样仙韵浩渺、琅嬛瑾逸。好在小镇虽然破败,但却不失生气,残破的街市廊坊间依稀有武人、仙师走动。

苏井然带着有些好奇的徐长安来到了廊坊间,找到一个相对还算完整的贩书铺子,而后踏门而入。

二人入门后,四顾相看,只见书架上到处整齐划一的摆着各种典籍,有武学秘籍、仙门功法、道法秘术、神通武技、阵法大全、符篆基础、丹道秘方、法宝图纸简直穷奇想象,应有尽有,然而一脸激动的徐长安刚想跑到书架前去一睹惊喜,便被苏井然拉住手臂告知:“都是些破烂货,没什么精品秘籍,犯什么傻呢。”

徐长安听后有些悻悻然的点了点头,而后有些依依不舍的收回自己目光,缓缓来到苏井然身后。看着对那堆品质不高的书籍如此不舍的徐长安,苏井然不禁被气笑了,而后一拍徐长安脑袋说到:“想看就看吧,别在这里弄得像我欺负你一样,反正看书也不要钱。”

徐长安那不舍的双眼瞬间弯成月牙,而后眉开眼笑的迅速跑到整齐的书架前,取出一本早已瞄好的书籍。

苏井然摇了摇头,走到一直默不吭声坐在后方的掌柜跟前说到:“老板,给我一卷禹州的地脉仙图。”

掌柜的回答:“这位仙师需要低端的、中端的、还是高端的。”

苏井然想也不想说:“给我一份稍微差不多能看清大致地脉的就行了。”毕竟作为陈天阁第一穷鬼,节俭早已成为了苏瑾然的习惯。

交钱拿货之后,苏井然便领着意犹未尽的徐长安出了铺子。随即便听到铺内传来一阵咒骂:“没钱装什么大爷,最后还不是买了一堆破烂,多新鲜啊。”

看着尴尬的徐长安,苏井然满脸笑意的揉了揉徐长安的头发说到:“破烂是真破烂,但是你二哥我也只能买的起破烂啊。”

而后拖着徐长安向着记忆当中的千机殿走去。

千机殿遍布人间正统九大神州以及神州之外的域外无法之地,是人间第一大消息兜售组织,据传只要你出的其价,即使是人间之外的神界与魔界的消息都能够得到。至于消息的真假,只有那些出得起价的人,才有资格知道了。不过近万年以来,并无其有虚假消息兜售的消息传出,其消息的可信度还是值得信赖的。

然而千机殿在整个人间最出名的却不是他兜售消息的买卖,也不是其整理出的修士排行榜扶摇、青云、冲霄、地仙和美女排行榜及仙器排行榜众多榜单的热点,而是千机殿旗下分支孤立于雍州的青花阁产业。

青花阁乃是一栋仙门青楼,据传青花阁内每一位仙子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姿容相貌举世倾城的一等一角色。每一位去过此等烟花之地的修士武夫,无不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最后不是以身加入千机殿,便是郁郁寡欢形销骨立而终。

所以青花阁不但是令人间修士艳羡的烟花之地,更是令修士怯步的蚀骨之窟。多少有名望的仙门前辈,最后晚节不保;多少自认为道心坚毅试炼红尘的仙师少侠,自告奋勇泯灭人间,都是血一般的教训。然而即便如此青花阁依然屹立人间数万年,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同时也从侧面说明了千机殿在人间的势力之广,实力之强。

苏井然此刻当然不是去为了了解那人间魔窟,他此时站在千机殿门内,正在详细的询问各种信息的售价,因为千机殿内的消息是有名的贵。

虽然苏井然咨询的问题未必值几个钱,但是他依然不敢随意开口,因为万一一个口误,到时候付不起钱,才是他们兄弟两的厄难。

当了解清楚之后,苏井然终是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禹州最强的几个武夫门派分别在哪里?”这一问题一共只要一颗回春丹的价格,确实不是很贵,毕竟这种对于禹州人士,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确实不值什么钱。

只有苏井然这种外乡人,才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只是他苏井然身上的神仙钱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付清这个消息的酬金之后,他苏井然就得想办法找些钱来用用了,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大概就是苏井然接下来即将面对的结局。

好在苏井然的储物镯内还有几个值钱的东西,把他们当掉之后也许还能撑下一段时间,只是他心中的计划已完成了第一步,这至关重要的第二步,看来却是要花费不杀钱财了。

离开千机殿后苏井然去高岚阵的典当铺,当了枯龙镇镇长的那副酬薪《困兽图》,而后转眼给徐长安和庄熊一人买了一个储物袋,主要还是苏井然太穷,不然第一次送给兄弟的东西绝不至与品质如此之低,只是即便如此徐长安也已经眉开眼笑的不停把玩着这个储物袋,一会自寸余的袋子中取出三尺长的断剑泉溪一会又放进去,就这样来来回回不厌其烦的把玩着。

最后苏井然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主动制止,他才停歇下来。而后则是小心翼翼的把身上仅有的两个玉佩和断剑悉数放入储物袋中,而后向藏宝贝一样放到了胸口,不时的摸一摸。

苏井然实在是有些对他无奈,有时候感觉这位三弟聪明灵动,实为不可多得的天之骄子;有时候又觉的三弟脑子固执的如一头老驴一般,十个人说话他都听不进去;有时又觉的他根本就是个孩子,对什么新鲜事物都感到好奇;再有时候又觉的他脆弱的犹若襁褓中的婴孩,随便一个举动都可以伤害到他的心灵。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苏井然知道,他的三弟徐长安隐藏着一颗纯洁的逐善之心,待到这颗逐善之心真正演化成至善之举,人间一定会因他闪耀出七彩的光辉。

五十三章 青鸦渡口小长安

苏井然是一个果敢的人,内心决定好的事情就不再犹豫。当在高岚镇购置妥当一切后,便沿着心中的计划,开始跋山涉水向着目标不断前进。

只是令苏井然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自与徐长安相遇以来,他苏井然的计划从来就没赶上过变化。

原本打开那副勉强看得清楚地形地脉的仙家图纸之后,苏井然便选定了相对他们目前所在高岚镇的地理位置最近的一处仙家渡口作为下一站的目标。

毕竟偌大一个禹洲,凭苏井然和徐长安现在的修为,若不搭载仙家渡口的仙船仙舟,他们估计得耗尽数年光阴并且马不停蹄,才能达到苏井然为徐长安临时筛选的修行之地。

要知道横穿半个洲域,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有些人一辈子也未必走出过一国之地,更遑论禹州半数之地。

然而当苏井然带着徐长安没日没夜风尘仆仆的御剑飞行,赶了近万里路,来到那处名为玄青国青鸦渡口的仙家渡口之时,徐长安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后紧紧抓着苏井然的衣衫抽泣不止。

一时间令苏井然面对着渡口众多仙门中人有些尴尬的同时,亦有些茫然无措。毕竟这一路赶来,虽说徐长安安静了许多,但他此前可并未发现有何异样,然而现在临了将要登船,却突然嚎啕大哭,如何不叫他苏井然有些不明所以。

只听徐长安抽泣的言语都无法清晰表露的吱吱呜呜道:“为什么那么多都破败了,是不是所有地方都被毁了。”

听着那断断续续不甚明确的言语,苏井然只是耐心的抚平着徐长安那不断抖动的背部,而后轻轻的问道:“慢慢说,有什么说出来让二哥帮你。”

徐长安抹了抹脸上的泪花,而后稍微清晰的说到:“是不是整个人间都遭受了那天我们在枯澜镇经历的魔潮入侵?是不是每一处有人的地方都会被妖魔屠戮,我师傅他们会不会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苏井然终于明白了徐长安所哭泣的缘由。

原来徐长安虽然一直身处魔灾核心地带,但却一直认为那些铺天盖地的魔潮也仅仅只限于枯龙镇附近的数千里的大晋国内肆虐。毕竟他在此之前,花了近月余时间,辗转数万里路程逃出师门,只为了浪荡江湖。

在其心中,一直不曾认为那毁天灭地的场景会波及到万里之外的自家师门。毕竟按常理来说,徐长安所读的众多古史之中,还从未记载过波及万里之遥的天灾地害。

然而苏井然这一路的马不停蹄之下,所行数万里的路途之上,所有途径的村庄、城镇、县城无一不是破败不堪断壁残垣,每一处皆是一副灾后余生的惨淡场景。

虽然不曾看到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地狱般的场景,但也不妨徐长安开始渐渐的向这方面怀疑。

当苏井然带着徐长安来到这处在魔灾之后人潮涌动的渡口之时,终是从周围的仙家修士的闲谈交际之中,确定了一个事实,那魔潮可不是单单席卷数千里地域之势,而是将整个方圆数亿里土地的禹州悉数拖进水生火热之中的史前大灾。

在如此辽阔的地域覆盖之下,徐长安可以肯定,自己的师门绝无幸理,想到此处,心中不禁万分惶恐,随即便痛哭失声。

只是心中终是有那么一抹希望,毕竟这都是自己从那些只言片语之中推论出来的东西,还并非得到考证的事实而已。

所以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朝着心中信懒万分的二哥苏井然抛出了那心中令其恐惧万分的问题。

只是知道原委的苏井然,一时间也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因为他心中已有了初步的判断,十有八九徐长安所在的师门应该已经惨遭不幸。毕竟通过徐长安所修炼的微末技艺,便可断定,徐长安师承可是实打实的人间武夫一途,而且是并不怎么高明的武夫一途。

当然这一切都是苏井然的猜测而已,毕竟按照苏井然的眼界,人间除了武神一脉,估计大多数武夫都不如何高明,不过那在劫难逃四字十有八九是错不了的了。

在面对这种情况,苏井然委实不愿说谎,毕竟他深知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是毫无意义的,不管你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终有一天徐长安终要自己面对真相,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让徐长安早些服下时间这枚解药,让其能够更早的获得解脱。

而后苏井然稍稍静心如实的对着徐长安道:“此次魔潮遍布禹州,想来你师门也被卷入其中,不过以尊师的实力,你应该相信他们能渡过难关。”苏井然说了前两句后,便开始有些后悔。虽然说终要面对现实,但是徐长安毕竟还小,现在便告诉其残酷的真相,是否有些太早。于是话音一转说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怎么有底气的言语,毕竟苏井然连徐长安师傅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断定徐长安师傅的实力,更言之凿凿的说其师傅能渡过难关。

不过这哄鬼都稍显无力的话语,徐长安竟听了进去,毕竟在其心中师傅可是无敌一般的存在。虽然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自认为自己超过了师傅,但那也只是徐长安对自己本事的自夸而已,师傅那无敌的身影一直不曾从其心间抹去,想着自己都能在魔潮中杀个七进七出,徐长安更坚定的相信自己师傅还活在世上这一信念。

只是信念归信念,不曾亲眼见过,心中终究还是有所惶恐。随即抹了抹眼泪,徐长安有些无力的自地上爬起来,望着苏井然坚定的说到:“二哥,我想回家看看,你能送我回去么?”

苏井然看着徐长安那坚定无比的眼神,心中已经了然,就算他不带徐长安回到他的师门,徐长安也会独自一人踏上那回家的道路。

想想他们当初所在的大晋国位置,在看看地脉仙图之上所标的玄青国位置,一个在东,一个在南,相距何止百万里地。当初张九灵,竟然是转瞬之间将二人生生带到了千万里之外的禹皇观师门,苏井然想到这里便有些肝疼。

若不是张九灵的肆意妄为,苏井然未必要花如此多的冤枉钱,毕竟他们二人可不是视人间不过咫尺之距的绝代仙王,而是那还未曾踏入仙道的小修士而已。

这数千万里的路程对于二人而言何止是众多的光阴,更多的还是那用之肝胆皆疼的神仙钱啊。

苏井然终还是陪着徐长安到了青鸦渡询问了一番飞往大晋的仙舟,在得到还有两日才有顺路抵达大晋的仙舟的消息后,苏井然便带着徐长安离开了青鸦渡。

毕竟还有两天的时光,若是二人一起住宿在青鸦渡的仙家驿站之中,天知道还要花费多少神仙钱。作为陈天阁有名的穷鬼,苏井然是绝不愿意在住宿这种事情上浪费金钱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对于苏井然而言是在正常不过的家常便饭而已。

二人下山找了处视野还算开阔同时临近小河的岸边,而后陆陆续续采了些干柴,烧起了篝火。虽然苏井然身负仙法,但是行走于人间,切忌在他人面前卖弄术法。毕竟事无紧急,完全没有必要显露自身的跟脚。

若是没有人关注到也就罢了,若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天知道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杀人夺宝这种事情,自古屡见不鲜。

他苏井然虽然不怕这些麻烦,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长安早在苏井然带他上青鸦渡之前,便交代过这些琐碎的事宜,所以对于苏井然的行为并没有有何异议。

待得苏井然在小河内抓住数只大鱼后,徐长安便在篝火之上早已架起了烤架穿上了大鱼,随即想起自己向诸葛丹青索要的数十种调料还在二哥的空间手环之内,便让苏井然拿了出来撒在鱼上,而后二人就这样沉默的坐在一起,看着烤架之上的大鱼不断旋转。

徐长安直到此时,心中依然晃晃不安,但相较之前的崩溃已然好了太多。只是本就乐观的苏井然此时亦不说话,到是比较罕有的情况。这倒不是苏井然有些心有不快,而是其在思考该如何修改自己既定的计划。

他原本打算,自己带着徐长安一起去禹州的武道圣地“古龙潭”好好磨练一番,毕竟苏井然他不是一位武夫,教导不了徐长安如何修行,但是这并不妨碍苏井然通过进入武道圣地想办法训练徐长安不断提高战力,毕竟张九灵对徐长安的评价已经是不在武夫境界划分之中,只要苏井然训练得当,徐长安未必没有仙门七境真人境战力。

待到三年后枯龙镇遗址的试炼秘境开启之时,他便会带着徐长安去参于此次试炼。只要徐长安在其中表现的战力不俗,到时定然有机会进入那禹州最强的至强仙府,虽说武神修行不求天不求地只求自己,但那也是达到超脱之后的事情了。

若是徐长安加入至强仙府,定然会有武道高人前来想方设法教导这块人间难得一见的璞玉,到时说不得徐长安还是有机会在有生之年达到超脱境巅峰的,毕竟仙王张九灵只是一位仙门修士,而非武道高人,他的见解对武夫而言不一定全都适用。

虽说超脱之后只能靠自己,但那至少给了徐长安一次获得长生的机会,而不像现在这样一眼而望尽余生。

只是徐长安这一顿痛哭再次打乱了苏井然的计划,这不得不让其重新制定路线,因为那禹州的武道圣地‘古龙潭’和苏井然他们即将回去的大晋王朝已是背道而驰的方向了。

头疼的看着身旁心神难宁的徐长安,低沉的苏井然竟是洒然一笑,揉了揉徐长安那柔顺的长发,而后笑道:“枯龙镇那样可怕的魔潮核心之地,我们都活着走出来了,你还怕你师傅有危险么?看看你自己才丹气境的修为都能活蹦乱跳,好歹对你师傅有点信心啊。”

徐长安听到这似有调笑却无比真挚的安慰,心中那难平的心湖终是化作一方明镜安宁的悬浮于此。

而后眉眼弯成月牙的徐长安,挑了一只最大最好的烤鱼,递给苏井然说到:“二哥,尝尝我最新升级的手艺。”

缘分是个微妙的东西,他未必给你带来好运,却也未必带来不幸。

他总是在开始给你一点点惊喜,而后在漫长的时光中,让你因这份惊喜不断的倾覆人生。

不过我们本不应该怪他,因为最初,他只是想送我们一点惊喜。

五十四章 精诚所至金石开

安宁的时光总是短暂,忧愁的思绪向来都是见缝插针。

品尝着烤鱼糟糕的滋味之后,苏井然便开始思量接下来的计划。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只要和徐长安一起,便会屡屡变更的安排,苏井然不禁有些气馁,因为他不知道,他的计划是否有一天能够追上他们身边的变化。

既然禹州的武道圣地‘古龙潭’已经与二人的路线背道而驰,苏井然便敲定了与他们二人返回大晋同一方向的‘杏林池’作为徐长安这接下来三年内不断提升武道战力的修行之地。

虽说‘杏林池’非是禹州一等一的武道圣地,既没有武神武仙成名于此,也无超脱失败的伪武神坐镇一方,但却以藏纳武学典籍之丰富,收录武道理论之渊博而闻名于禹州。

在苏井然与徐长安改道的情况之下,‘杏林池’便是苏井然最优的选择。毕竟他不是要徐长安在此一步步登高望远至超脱,而是仅仅需求那开发徐长安自我潜能的方式方法,以及那诸多武技、战技的修炼秘籍而已。只要徐长安能够达到仙门七境真人境的战斗力,苏井然这三年训练指导便算是成功达到了预期,只是到时事实到底如何,还得看苏井然和徐长安二人对武学的悟性了。

只是苏井然心中一盘算,他们乘坐仙舟抵达大晋就要三个月,再从大晋赶往杏林池还要月余的时间,往后还要从杏林池返回青鸦渡,这么时间一清算下来就去了将近九月,这还不算他们到了杏林池再想方设法拜师入门混入此地的时间,同时还要顾虑徐长安师门是否健在这个变故隐含其中。这么细细一想,貌似留给苏井然和徐长安的时间已然不足两年了。

心念此处,苏井然一个激灵从横卧的树干之上坐了起来,而后对着同样横卧在树干之上的徐长安问道:“三弟,你都修炼过那些武道功法,境界如何,平时都是如何修炼的。”在心中盘算出那剩余的时间之后,苏井然已然感觉到时间阵阵的压迫。

即使徐长安的体质早已异于常人,战力不可以道理估量。可是依魔潮悬岛之上的表现来看,徐长安顶破天才有武夫六境巅峰或是仙门七境初期的战斗力,那还是因为他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九境之下的极致而造成的,毕竟一个人的速度也是战斗力的一部分,如此算下来,他本人的攻击力绝不会超出人间第六境的修士。

然而更可怕的是,在禹皇观出来之后,徐长安的战力近一步衰退,更是失去了那冠绝天下的极速,是毫无疑问的已经跌落到了第六境战力以下,至于徐长安具体有多少战斗力,苏井然竟到此刻依然不慎清晰。

他之所以认为自己可以将徐长安的战力推到第七境,还是基于徐长安现在的体质早已经达到了那骇人听闻的伪武神的极致。虽然说徐长安失去了那令人心惊的速度,但却得到了一副防御力堪称变态的极强的身躯。

只要不是仙器或者圣器,造化真人境初期以下的战力,即使使用法宝也绝对伤不了他徐长安分毫,即使是中期和后期的战力,只要徐长安一心防御,最多也就是皮肉之苦而已,毕竟相对于其体内恐怖的生机,估计造成的伤口还没恢复的快。

苏井然相信只要不是遇到青云榜上前一百以内的修士,徐长安都可以视所有人为无物,这边是他的信心所在之一。

只要在接下来的三年之内,他苏井然能够将徐长安训练到可以伤及七境修士便算是达成了目标。毕竟在秘境的战斗中,徐长安几乎是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完全可以在不考虑自己安危的情况下死命的攻击敌人。要知道大多数仙人的身躯比同境武夫相差甚远,即使武夫低一两个大境界,仙人被武夫近身击杀的事件也是屡见不鲜,毕竟‘武夫十丈之内强无敌’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这便算是苏井然对徐长安能够短时间内抵达修士七境战斗力的令以个信心所在,只是相较于这两个得天独厚的因素三年的时间依然令苏井然感到一阵紧迫,更遑论盘算之后不到两年的时间。以至于苏井然不得不从现在便开始想办法,开始令徐长安逐步变强。

听到苏井然的问题之后,徐长安想了想便说道:“自幼师傅只传了《泉溪真解》这套功法给我,说是只要练成此套功法天下武学尽在眼中,任何武技、战技我都能寻找到破绽一一战胜,说是天下武学中一等一的顶尖功法。此套功法包罗万象,有锻炼内息的基础内息之法,锻炼剑法的十三基础剑招,锻炼刀法的三十六式基础刀式,锻炼拳掌的四式拳桩,锻炼长柄武器的二十四式精要身法,锻炼轻功的一套基础行功路线,锻炼破阵的一百零八式踏阵步伐,锻炼内息化罡的运气窍诀,以及一套熔炼所有基础招式归一的泉溪真解总决和超脱自身武道根基的九死要诀。”

苏井然还是第一次详尽的了解武道功法,不曾想这一开始便听到一些令其惊讶的内容,破尽天下武技,是何其霸道的口气,这简直比他所炼的瞳术还要霸道逆天。

毕竟他的瞳术只是窥探道法根源,而徐长安的《泉溪真解》上来便是直接破除,焉能不让苏井然惊讶。不过苏井然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徐长安到底有什么样的武学水平,他还是知根知底,肯定是秘籍上的夸大其词。

毕竟能够仅凭第七境的阳神凭空领悟出造化真意的人绝不是什么资质愚钝的庸才,反而在各大仙门中都是丝毫不亚于他苏井然一般的天纵人物,要知道还有大把的造化真人都不曾领悟造化真意,而他一个刚刚凝练阳神不久的三镜武夫居然做到了这一点,由此可知徐长安的天赋之强。

然而徐长安接下来的言语确实将苏井然气的够呛:“不过这套武学我学的不全,当时在师傅赐了我泉溪宝剑及《泉溪真解》之后,并没有给我大刀长戟和阵法图形,我便先挑着十三式基础剑法和泉溪真解的内息之法练习。只是没成想第二天我们在屋里偷偷吃野味的时候小师弟误将我的秘籍给当柴烧了,当时我可偷偷伤心了好几天呢,只是怕师傅责怪小师弟而后更连累我,便一直没说出来。后来有天师傅教导我们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这句至理,我便觉得就算只有这两样基础,我依然能够练成绝世神功,果不其然五年后我便生生将修为推到了第四境登龙境巅峰,而且一出手就打的同门师弟师妹们叫苦不迭,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二师兄了。”徐长安说到这里更是骄傲的扬起了尖尖的小下巴,好不得意。

苏井然飞身而来,一巴掌拍到徐长安的头上道:“旷世绝学你不要,还在这里自鸣得意,你有没有点脑子,完整的功法和残缺的功法有多大差别你不知道么?”

徐长安慌忙摇了摇头吞吞吐吐的说到道“不不是很清楚,除了大师兄,不都打不过我么?”

苏井然看着一脸呆瓜的徐长安,真是恨不得两巴掌扇把他扇死算了。不过徐长安毕竟年少,苏井然舒了心中一口郁气说到:“那就是说你除了一套纯熟无比的《泉溪真解》内息篇和剑术基础十三篇就只剩下那位飞升剑仙前辈赠送给你的《剑术正经》对了么?”

徐长安歪着脑袋想了想,“师傅在传授我《泉溪真解》之前,我们师兄弟都一直练习一套锻炼胫骨的《少壮拳》和孕养内息的《初阳之息》,只是自我修炼《泉溪真解》之后只有偶尔练练。”

苏井然听明白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想现在就开始锻炼徐长安,只有从《剑术正经》上下功夫了。

因为在苏井然看来,那《泉溪真解》的十三式基础剑招估计就和天下基础剑招十三式没什么差别。毕竟苏井然虽是仙门修士,但剑道亦是其修行之根本,所以再剑道之上依然有着不俗的见解。

然而一想到那本《剑术正经》,苏井然又是一阵头大,说到底还是苏井然自己都不曾参悟明白,更遑论教导徐长安,难道真的非要等到,到了那‘杏林池’方可开始为徐长安寻找出路?

紧锁眉头的苏井然看着面前有些伤感不安的徐长安,心中明白定是他心中又开始为自家师门开始担心,忽而苏井然福至心灵,突然想明白一句话,那便是“精诚所至。”

他曾在上古正史中看到过,上古有位武夫,在很小的时候家园被开天异兽所毁,自那之后他便立志报仇,然而这位武夫资质实在愚鲁不堪,他拜入第一个师门,只学会一套最粗浅的基础内息运行路线,而后被逐出师门;然后他又拜入第二个宗门只学会一招刀招,便被再次被逐出师门;当他第三次拜入一个师门之后,甚至连一招半式都不曾学会便被又一次逐出了师门。

然而临走之时,那人的第三任师傅送了他一句话便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自那之后六十年不见此人,只是在当人们看到其身影之时,他已是大仇得报之时,那位愚鲁的武夫终于在六十年后寻到了开天异兽,而后一刀斩杀。

那时人们才得知他已是人间武神,然而早已登临武神的他依然仅仅只会一套内息,一招刀法。

自那之后他便成了万人敬仰的‘精诚武神’断奕空,而后更是流传了一股关于‘精城所致’武道真意修炼热潮的风浪。

然而‘精诚武神’之后再无精诚有成之人。

不过这‘精诚所至’四字真言正好可以用在徐长安的当下,这毕竟是苏井然唯一知道关于武道修炼有所帮助的至理。

只是虽说这“精城所致”却是至理,但也不过只是叫人枯燥的一遍一遍又一遍的修炼同样的招式而已,实在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同时这也是一种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自欺欺人的一种修炼方式,至于到底有无用处只有修炼的人心中自知。

于是在思量片刻之后,苏井然告诉徐长安,自明天早上初阳升起之后,徐长安每天都有功课要做,先是反反复复修炼那《剑术正经》四式杀招,再是勤修不辍的修行内息运行之法。

毕竟《剑术正经》身为天下剑道至高典籍《剑术》的首篇肯定自有其道理,虽然还找不到如何修炼的方法,但苏井然竟莫名觉得精诚所至就是这四式剑术的开篇钥匙。

安排完一切后,苏井然便再度横陈于树干之上,仰头望天,默默的欣赏着夜空里那宁静的星辉。

五十五章 无声无息离别苦

卧牛山,徐长安的师承之地,亦是徐长安的生长故里。

乃是横贯于大晋皇朝和西漠王庭边界线之上的无边山脉——伏龙岭之内的一座不算太矮的小山峭。此处深入山岭,荒无人烟,多是飞禽走兽与小妖小鬼出没于此。

据徐长安自己介绍,当年徐长安的师傅‘极慧山人’云游至此,突然看到有一金牛横卧于山峭之顶,金光莹莹威武雄壮。

他师父一时好奇心起来到山顶一探究竟,结果刚一临近此地,那只金光莹莹威武雄壮金牛便化作漫天金霞飘散于此,而后遇风而落钻入地下。

一向云游天下的‘极慧山人’一见此景,竟是不觉间大喝一声“气冲牛斗化形,地伏乾坤藏胎。乃龙兴之地。”

随即提字于山下巨石,为此山取名卧牛,而后登山而居隐居于此。

中途又出门远游数次,而后携带数名流落在外的稚童而归,久而久之卧牛山便成了一处小有规模的小门小派。

只是当苏井然带着徐长安登上玄清国青鸦渡的仙舟历时三月之久,而后终归回到大晋,来到那早已改天换地的枯澜寺外,寻着徐长安记忆当中早已不甚清晰的路线,又是花费了近半月有余的光景来到他所描述的卧牛山之外,两人都是一阵错愕,茫然。

山却是那座山,卧牛山。

山脚之下依旧竖立着徐长安师傅‘极慧山人’初临此地所提之字,卧牛山三字。随着风吹日晒,日照雨淋,这三个大字越发深邃、光滑。

同时山下提字石碑之后,依旧是徐长安熟悉的山岭、熟悉密林、熟悉的小河、熟悉的碎石路,简直与以往别无二致。

然而山又不是那座山,卧牛山。

只见沿着卧牛山三个提字的碑文之上,整个卧牛山峰都不翼而飞,而原本山峰的位置却早已被一方绵延数里平整光洁的冰面所代替,构成了崇山峻岭间一处不大不小的平原地带。

而此平原更在不知不觉间竟是变成了一些强大血脉异兽灵兽幼崽的嬉戏之地,游乐之地。

徐长安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一度在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只是那早已熟稔无比印刻于脑海深处的三个提字以及山下周围无比熟悉的山岭,则实实在在的告诉徐长安,眼前确确实实就是卧牛山的位置,只是此地再也不是徐长安记忆当中的家园了。

“二哥,你能不能带我在附近的山岭看看,我想弄明白这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徐长安强忍着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思量了片刻请求着苏井然说到。

早已备好各种说辞安慰徐长安痛哭的苏井然,先是一阵诧异,而后一阵欣慰。

在苏井然的预想中,徐长安下一刻便会嚎啕大哭精神奔溃,然而他却忍住了,更在第一时间开始学会用思考解决问题,这不得不让苏井然诧异之后换来一阵欣慰。

毕竟徐长安开始一步一步成熟起来,也许要不了三年,它便可以独挡一面了。

苏井然终归是比徐长安成熟的多,在刚一落地,便发现了其间异样。

而后在观察徐长安表情后,确定此地是真正的卧牛山后,便用破妄瞳术细细观察了整个山岭之间的地势地貌之间存在细微元气溢散以及灵气异动。

要知道诺大的一座山峰,凭空消失,在没有外力存在的情况之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同时那外力也绝非一般的外力,而是强大到可以移山倒海、摘星拿月的地步。

毕竟这山是凭空消失,而不是一击而碎,更不是倾塌于此,这其间本就有本质的差别。

待到徐长安求助,其实苏井然心中已有个大概想法,因为有些不太确定,所以在徐长安出声之后,则自顾自的随风而去。当苏井然一处处检验完毕之后,竟是得到了一个令其自己都不曾相信的结论。

而后徐徐来到徐长安身后,看着依然坚强着的徐长安温柔的说到:“首先在周围数十里范围之内并无战斗痕迹,也无魔气弥散,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此地根本没有魔族大举入侵。”

说到此处,苏井然竟是先一刻比徐长安放下心中的大石。毕竟自徐长安请求苏井然带他回师门以来,他便开始思量徐长安将会遇到的各种情况。

最终他得出的结论无非两种,第一便是徐长安师门被四散的魔族屠戮殆尽。

毕竟按照徐长安对师傅的描述,其最多只是一个超脱六境的武夫,在面对大规模的魔潮时,绝不会比他大哥庄熊好到哪去,到最后除了力竭而亡,再无其他出路。

至于其他的八位门人弟子,除了大师兄,其余众人战力修为绝不会超出其师傅,所以结果已经注定。

而那位青出于蓝的大师兄,想来也仅仅只是比‘极慧山人’多撑一刻钟而已,结局也并无二致。

若说逃跑,在面对潮水一般的魔族过境之下,苏井然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因为一般人间武夫是不可能在此等情况下有逃生机会的。

第二种便是徐长安的师门穷居荒邻躲过一劫,从而安然无恙。

若是第二种还好,毕竟徐长安终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

到时候他是愿意和自己一同寻访大道,还是留在山上一辈子沦为凡人,皆看他个人意愿,他绝不强留,毕竟那是在自己长辈默许的情况下做出的抉择。

若是第一种师门灭门,他徐长安会否从此戾气缠身,道心偏移,变为一个性格偏激的人或是道心崩塌,修为凝滞,变为一个懦弱颓丧的人那就是他苏井然头疼的问题了。

所以当他探明一切将卧牛山没有经历魔灾的消息告诉徐长安的时候终是舒了心中一口郁气。

这至少代表卧牛山的人还是有生还的希望,而非魔潮过境了无生机那样的绝境。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遇到了苏井然意料之外的第三种情况,卧牛山连整个山头都没了。

虽然没有魔潮,但毕竟徐长安没了师门,没了师傅,没了最后的归处,依然令徐长安一阵悲伤。

只是苏井然说完“首先”之后的下一句话,他实在是没有底气说出。

试着张了张嘴,而后实在没法,干脆闭上了嘴。

挥手一抖,取出二三十面小阵旗,左手指天,灵光化丝绕着众多阵旗缓缓转动。

而后苏井然双眼透着出一阵白芒,随即漫天阵旗依次坐落于整个光滑平整的小小平原的边缘之上。

右手虚抓,无尽天地元气化作一个个的青色古字,随即沿着灵光化做的青丝游走至阵旗之上,待到方圆七八里的小平原爬满漫天字符之时,苏井然轻喝一声“凝”。

骤然间整个小平原之上的众多阵旗卷起阵阵清风,而后伴着漫天字符缓缓向着整个小平原中心飞去。

一时间平原上空,青光摇曳,仙气氤氲,而后更有五彩神光自虚空中来回穿梭,随后重归虚无。那神光似有生命,竟是在吸食了苏井然塑造的字符之后欢快的转换着光辉,而后更是发出疑似鲲鱼的低鸣兴奋不已。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会让人误以为是在说神话故事,所以苏井然不得不提前将此地异状,以自己从书上推敲所得的古法显划此地的秘密。

苏井然做完一切,对着徐长安说到:“你相信二哥么?”

“信。”

“那二哥接下来告诉你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都是真的。”

“我相信二哥。”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在如此荒芜的山林之内,我居然探查到了‘五色神光’。这种仙光是从人间打开神界大门时才能跨界溢散过来的神界光辉,也是一种奇异的生命。只是它终究会离开人间,重回神界。”说到这里的苏井然而后更是一字一顿的盯着徐长安的朦胧的双眼继续说到。

“也就是说,整座卧牛山,都已飞往神界。”

实话实说,苏井然讲的毫无底气,因为这都是他自己从古书之上看到的,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真假。

至于那虚无缥缈的神界,除了十万年前的神帝亲征的古史记载,再无记录。

对于现在的苏井然而言就如传闻中的轮回之土,和宇宙尽头缥缈仙土一样神秘。

徐长安听到这里依然泪眼朦胧,只是随后抹了抹眼泪对苏井然问道:“他们还活着么?”

苏井然抬头望天充满向往的说到:“神界,最安宁的世界,据说那是一个充满幸福没有悲伤的世界,只有在天地间积满大功德的人才会转世到这个世界。凡事去往这个世界的人,都活得很好。在哪里没有斗争,没有杀戮,只有一片祥和与大道旅途的探索。”

徐长安听到此处,竟是抹着眼泪笑出了声:“那就是说师傅他们不仅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

随即又像是为自己打气又说道:“他们一定活的很好。”

苏井然听到这里,对着小长安说:“不用再为他们担心,你只要活的精彩,终有一日还有见面的机会。”

“还能见到么?”

“当然,当你实力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就可以去任何世界,甚至可以去宇宙的尽头,一片叫做“仙土”的地方。你难道忘了,那位斗笠剑客前辈举剑飞升了么。”

徐长安听到这里,那本就抹不尽的泪水流下的更快了,只是此时嘴中却念着“我们终究还会再见的,师傅、师兄、师弟、师妹。”

说到此处,徐长安那泪水滚落的更多,稚嫩的笑声却变的更爽朗了。

即使是强颜欢笑,徐长安终究在这一天令苏井然宽心不少。

人生本就是离别与相遇的过程,只是离别之后,我若知你一路安好,心中便有明月高悬。

五十六章 绚烂人生今日起

长夜漫漫,本是万物生灵沉睡的时刻,然而此时却有两双灵动的双眼各自满怀心事的望向那璀璨星空,久久不曾动弹。

不知何时徐长安终是打破了沉默轻声轻语的问道:“二哥?你睡了么?”

“没。”

“你说我能修成那位斗笠剑仙前辈那么高的境界么?”

徐长安终归还是有些胆怯和不自信,毕竟对于未知的世界,人们一向充满胆怯。

若不是他徐长安身后还站着一个早已是修行中人的苏井然,他怕是对于未来的一切将更不看好,或许连那飞升天外的事情想都不敢想了。

只是徐长安或许自己都不曾想到,即使是苏井然刚刚在天黑之前信誓旦旦的告诉徐长安,只要徐长安境界能够达到,终有一日,他们师门的人终将重聚之时,他苏井然自己的眼神都恍惚的厉害。

毕竟修道成仙,已是对天下修士的终极考验了,何况是那达到那万仙无一的仙中之王的绝顶境界,以至于苏井然自己都有些心念动摇。

只是一想到徐长安那渴望与悲伤交织的眼神,苏井然竟是破天荒的硬着头皮撒下了那弥天大谎。

而此时面对徐长安的又一次询问,苏井然依然是用坚定无比的语气说到:“当然可以,只要你勤勉修行,历经磨难,不在向原来一样适可而止或是差不多就行了,终归有一天你将一步步登顶人间,毕竟你可是剑仙前辈眷顾的天之骄子啊。不过相较于你二哥我,你的步伐终归还是慢了那么一丢丢的。”

“那二哥,怎么才算勤勉修行啊?怎么才算历经磨难呢。”

“勤勉修行是相对来说的,别人一天练一遍剑法,你练两遍,你就比他勤勉;别人一天练十遍剑法,你练十一遍,你依然比别人勤勉;若是别人一天练一百遍剑法,你若是练一百零一便,那便不是勤勉了。”

“为什么呢?我不是每次都比别人多么?”

“因为你每次只是为了比别人多那一遍而已。勤勉是与自己比的,并非他人,因为你终究要超越的人是自己,只有每天不断打破自己的上线,一天天累积下来,你终究会有一天达到令人养望的高度的。”

徐长安似懂非懂,但却坚定了一道信念,这也是日后其腾飞的基础,那便是极尽所能力求每日都胜过昨日,因为只有这样,他徐长安才有机会去与踏入神界的师傅相遇。

忽而一道身影落地,徐长安自二哥所赠的储物袋中取出断裂的泉溪宝剑,开始朝着心中所铭记的《剑术正经》基础四式开始练习,从崩山、逐浪到横江、凌风一板一眼的开始认真练习,同时循着四式的内息运转路线开始默默运行,极力做到随时随地内息与招式同步。

只是片刻,四式基础便练完一遍,而后徐长安又从头开始,务必每次都力求完美,就这样来来回回循环往复的认真习练起来。

苏井然诧异的看着下方的徐长安,不明所以,随即问道:“干嘛呢?”

“当然是现在就开始勤奋练习,争取在明天开始练习之前,让今天的进步能多一点,这样明天的起点就比今天更高一些。也能让我离我师傅更近一点。”

苏井然听着徐长安那心中所想,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高兴当然是因为徐长安的认真与刻苦,毕竟这再也不是他苏井然压着徐长安练习,而是他徐长安自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是他自己主动去练习的。

他还犹记得徐长安在仙舟上那三个月内的表现,虽然也称得上认真,但是绝对和勤奋挂不上钩。

因为对于天才来说,任何武技仙法一点就透,还能给你举一反三练出花来,兴许接触之初便直接达到登堂入室或是神完意足的武技仙法境界,你叫他们如何勤奋的起来,毕竟别人十年也未必练成一门武技仙法,他们只需一日,确实让他们在某些时候无法勤奋起来。

徐长安便是这样,在苏井然的大忽悠精诚真意的要旨之下,他徐长安真是硬生生在苏井然面前表演出了不一样的风采,仅仅只是四式基础,竟是让他练出了不俗的威力。

崩山在不动用蛮力的情况下以可碎石,逐浪在不借用内息的情况下可以生风,横江仅仅只是防守尚无可知,但那凌风居然已让徐长安可以片刻借风而上,实属奇迹。

要知道,苏井然从不知道武技基础招式也是可以不停达到新的境界,毕竟那些所谓的登堂入室、神完意足、技若神通、玄而又玄等对武技仙法修行程度的划分都是在一定招式的基础之上或是仙法要诀之上才开始探讨。

这也可能是因为苏井然是仙门修士的原因,毕竟所有的基础招式都只在武夫之中存在,仙人都是以道法为基础的。

但是此刻的徐长安却再不是那种练成即可的态度了,而是实实在在开始在自己的修为与武技之上下苦功夫,因为心中要了期待,所以便有了动力。

只是这也许便是苏井然为徐长安在心中悲哀的缘由,毕竟年芳十四,本该是无忧无虑放飞天性的年纪,然而此刻的徐长安却又在心间压下了一块巨石,令其早一步背上了那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枷锁,只是这是喜是忧,是失是得,只有日后的徐长安自己才能清晰认识清楚。

只是看到下方不断练习的徐长安,苏井然不禁开始从内心深处考虑起自己的修行道路。虽说苏井然早已从心中拟定了日后的修行方向,但是在仙舟之上引导徐长安练剑这三个月,又重新令他开始审视自己的修为、道法、剑术。

因为徐长安的表现,让苏井然再一次重新定义了一遍那所谓的基础,原来那些基础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修为精纯、元气深厚、体魄无垢、仙法纯熟。也许在这之下,每一个道法符文,每一招仙法手印,每一副剑图印记,每一道真元路线都可能令一个人的修为有不同程度的强化基础。

所以在苏井然与徐长安这剩下的两年有余的时间里,他决定要抛开一切好好重新审视一遍他自己重新定义的基础,要令自己在这里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毕竟一位弱冠之龄的真人境巅峰,已经足够苏井然自傲天下了,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尽早进阶在这三年里再度苦修。因为即便苦修,依苏井然自己的看法,没有个十来年别想再有机会进阶,还不如停下来,好好研究自己所走过的路,说不定从中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是夜,星移斗转,月落西沉。

一抹初阳破晓,光罩大地,伏龙岭整个山脉依然冰雪覆盖,银装素裹宛若北国。

要知道自徐长安回大晋以来已经历时三个月,按理来说早已是春暖花开,蝶舞纷飞之际。

然而此处依然是一副隆冬时节的气象,不可谓不怪哉。

徐长安抖了抖身上的晨露,伸个懒腰站起了身,此时不过离他结束练习刚刚小睡一个时辰而已。

不过令苏井然见怪不怪的是,徐长安此时精气神饱满,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历经疲惫熬夜修炼的人。

只是想想徐长安体内蕴藏的恐怖生机,以及心关内沉睡的阳神,苏井然又是一阵释然,徐长安这是典型的老天赏饭吃,也是没法的事情,他苏井然是羡慕不来的。

徐长安醒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继续练习《剑术正经》基础四式,而是走到卧牛山的石碑前凝视了一阵,而后找苏井然借了一套纸笔,写了一份信。

大致内容是,自己前去禹州最东部的杏林池修行了,若是师傅又重临人间,记得叫小师弟来捎个信,他徐长安便会立刻赶回,而后又写了一些问候云云,及徐长安内心的苦楚。

而后徐长安将信件包好,用不易损坏的修士衣服包裹起来,埋在石碑之下。

随后还不放心,硬是拉着苏井然在石碑之下做了一个小型阵法,保护这块石碑及以下的土地不被破坏才算罢休。

最后向苏井然要了一个不过锦囊大小的小袋子,装了些卧牛山脚的土壤,放入这枚小口袋,之后再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做完一切,徐长安跪下来,朝着卧牛山石碑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便跟着苏井然踏剑而去。

在临去之前,徐长安深深的凝望了一眼早已被夷为平地的卧牛山遗址。

而后内心暗暗发誓,当他徐长安再临此地之时,便是其在此踏破虚空降临神界之时。

强忍着眼角的泪花迎风而落,徐长安大声的对苏井然喊道:“再快点,再快点,我要再快一点。”

听着身后高亢有力的呐喊,苏井然不禁微微一笑,而后背后枫翅一展,瞬间速度激增一倍有余,刹那间消失在天际。

只是当枫翅展开之际,苏井然虽然身若闪电,心中确不禁想起了那失散至今的庄熊,好歹也是生死相依的大哥,心中说不挂念,那完全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徐长安数次提起要寻找这位大哥,只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都不曾做好,哪里还有时间去找庄熊呢。

不过想起他那一身的琉璃生机甲,足可以挡下仙人境界三击的防御,而后又是一阵释然。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还有徐长安需要安排,庄熊毕竟是老江湖了,又有绝对防御的仙甲傍身,应无大碍,终有一日还能相聚的,不过对于他们这些江湖儿女而言,重逢只不过是下一次离别的开始而已。

不再心有杂念,苏井然运转真元,全力加速,速度再增三分,一道青色的直线破开万里云海直达远方,毕竟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自西向东,介于大晋王朝和西漠王庭之间的伏龙岭尾端,一片诺大的山林与草原接壤之地,一位身披染满鲜血的绿色铠甲的虬髯大汉背负长刀的缓缓行走出山林,仰头看着天上那道笔直的青色直线不禁自言自语道:“天大地大,总有聚首之时,我相信你们没死,就像我相信自己死不了一样。”

而后虬髯大汉抹了一把因鲜血凝固粘接在一起的络腮胡须,同时掏出腰间的一个葫芦,扒开盖子,而后一股股烈酒仰头饮尽。

突然山林里,传出稀稀拉拉的动静。

虬髯大汉转首看向深林,低声轻喝道:“阴魂不散。”

随即迈开步伐,挂好早已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向着齐人高矮的大草原急速奔行而去。

阳光四溢,无尽的金色洒遍整个山谷,将禹皇观本就如玉的风景衬托的更加如梦如幻。

在禹皇观一处仙光通透的洞府之内,脱去一身虎贲铠甲,仅仅只穿了长裤的裴烈虎,赤身裸体漏出一身精壮肌肉的端坐在一处深潭之内容忍着彻骨之寒。

随着眉心之间寸寸凝结的雪霜以及发丝之间缭绕四散的冰丝发结,其脸色正在不断的有青至紫,有紫转黑。

而身处其不远处的诸葛丹青只是安静的教导着手足无措的小石生,对于那明显身受无边痛苦的裴烈虎不闻不问。

即使小石生实在有些忍受不住了提醒一下诸葛丹青,诸葛丹青依然笑眯眯的看着石生说:“没事,裴烈虎可是你大哥,你怎么能说他不行呢。”

而后又继续坚持己见的教导着小石生,开始从最基础的练气开始,就此不厌其烦。

忽然诸葛丹青身后的石壁之内长出一支树枝,而后迅速延伸至诸葛丹青和小石生眼前,随即树枝分叉,开出两朵娇艳的花,一时间清香绕体,凝儿不散。

诸葛丹青摘下花朵,轻轻闻了一下,随即大声喝道:“师妹是想挨罚了么?私自闯进裴烈虎闭关禁地可是重罪,师傅知道了可是绕不了你的。”只是那满脸的笑意,怎么也看不出来,他是在呵斥他的五师妹。

花开两朵,个表一方,天下没有两朵完全相同的花,也没有两段相同的人生,人生际遇只能看天,如何选择却只能问己。

若想在人间活出极尽绚烂的人生,就得先低头,看看脚下的路,只有每一步先走出无错,在走出‘昨日’,方能一步步踏入你心中的胜景。

五十七章 杏林池内试炼生

蝎王山脉是一条陈长数万里蔓延在禹州最东边的巨大山脉,此山脉横贯南北比邻东海,似一堵天然石墙将浩瀚大海与茫茫大陆一分为二。

以至于蝎王山脉所共属的的庞龙帝国和完颜神国于海比邻数万载,却少有人能一览东海之壮阔、浩瀚,更别说体验海边的山珍了,那是只有两大皇室才有能力捕捞和享用的能力。

毕竟蝎王山脉妖魔无数,不是什么人都能安然穿过的。

在无尽蝎王山脉之中却有这样一处安宁的地方,周遭百里开外鸟语花香,灵禽异果漫山遍野,此地直邻东海,每日可观日出东方,可听潮起潮落,可享东海鲜虾,可食深海巨蟹,入夜更是有机会可以共赏群星璀璨与海镜星象,视为天地倒转别有一番韵味。

这处安宁的地方原本只有一片杏林,但是四季如春,杏花纷飞,常年跌入林中,久而久之便化作了杏林池。然而所有跌入此地的杏花不枯不腐,只会随风飘扬,令整个杏林、正片山野充满了盎然生机。

原本这如世外桃源的一片异土即便美丽幽静,但绝不会令整个禹州都家喻户晓。

只因为在这片异土之中它不仅仅是一片杏林池,同时更是那传承悠久的武道门庭‘杏林池’的开山门户所在。

‘杏林池’虽不是禹州数一数二的武道圣地,但却是整个禹州武道典籍收录最全、武道法门研究最广的武道大派。

只是可能时运不济,或是门人弟子资质不佳,此地从未有过武仙出世,或是亦然强闯武神之劫所能幸存下来的伪武神存世,至于那传说中的武神则从未纳入各大武道门派的考核之中。

毕竟十万年来也就仅仅出现了两位而已,但这便已经是百万年来武道辉煌的景象了,你叫哪家武道门派由此念想。

然而杏林池即便如此,依然在人间屹立了数万载岁月,这不得不与其遍布禹州的超脱境强者和人间武神对武道的守护有着莫大关联。

八位武神共同守护的人间武道,曾立言人间,“仙门不得主动屠戮武道门庭,否则必灭之。”

毕竟武道相较与仙道实在坎坷艰苦,更难有所成,若不如此武道难能昌盛。

更何况人间并非仅有那八位武神,即使武道转入仙途的武仙那终归也是武道中人,亦不是仙门愿意有所得罪的,即便有仙王存世的门派也不愿意逾矩吧。

然而今日的杏林池,再不复往日宁静,四处的喧嚣声早已打破了沉寂多时的蝎王山脉。

杏林池外,相邻东海的海岸上正有数以万几的年轻子弟,正比肩继踵摩拳擦掌,准备着跃跃欲试。

因为接下来这数万人将接受杏林池入门考验,最终能通过这三道考研的人才能留在这里拜入杏林池。

而淘汰的人,则会转身上船,坐着杏林池独家风帆飘摇而回。

在海岸线靠边有两道不起眼的灰色身影正在此此窃窃私语。

“二哥,你真厉害,这么容易便让我们通过初审前来此地参加入门选拔,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两支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徐长安低声对着苏井然说到。

苏井然撇撇嘴不屑的说道:“还不都是钱好使。”一想到本就不多的积蓄,现在更是即将见底,苏井然虽说脸上没什么,但是心中早已犹如在滴血一般疼痛。

因为当二人又一次乘坐仙舟风尘仆仆的赶到庞龙帝国,沿着苏井然的地脉仙图的指示来到杏林池的方向时,苏井然并没有冒然领着徐长安直奔此地。

而是先从当地县城打听清楚门派的地点和收徒门径,当地人早已见怪不怪,于是熟练的收了银钱开始对二人详尽的解说。

毕竟杏林池在禹州虽然不是最好的武道圣地,确是整个禹州东部最好的门庭,常人一辈子都出不了一国之地,你叫他们从哪里去选更好的门派。

当地人说杏林池沿海而居,本是每年冬季开始收徒,所收门人都得调查清楚姓名户籍,才能参与报名。

至于平时不是没有个别弟子被收录门墙,那无一不是资质绝佳的好苗子,更是有幸直接跳过外门,直入内门拜入各大长老、首座收为弟子,不过那都是万中无一。

然而今年却有所不同,就在徐长安他们来到的当月便有一次报名入门的机会,至于具体为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比平时正常收徒都足足多了五百个名额,端是离奇。

苏井然在了解清楚之后,便带着徐长安来到当地邻近的千机殿,又花费了一番灵珠,打听清楚附近几个州府有谁可以花银钱就买到一个合适的身份而无后顾之忧的人。

在一番连夜忙碌之后,苏井然与徐长安终是得到了两个可靠的身份文牒,而后便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杏林渡报名参加入门选拔。

再又等了数日之后,二人终是在今日来到了杏林池的山门之前。

“二哥,你说他们待会考核我们什么啊?”

“无非就那么五种,资质、慧根、悟性、根骨、毅力。”

“哦,那二哥我们两个岂不是很轻松的便能过关,若是我表现的太优异直接被人收为弟子可怎么办啊。我还是想你来教我。”

“我教个屁啊,你待会尽量驶出你的全力,然后得到里面人的关注最好,我一个武道门外汉已经免为其难的指引你许久了,你以为你现在的进度很快么?你说说你自己这段时间也算勤奋,武道第几境什么阶段了?《剑术正经》有哪一式练成的?相较于原来你有什么进步?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不到两年半了。你要我说几次,你的目标可是至强仙院啊。”苏井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到。

徐长安低着头想了想,貌似自己依然只是武道三境初期,《剑术正经》虽然是练出了一些不俗的效果,可是赶它上面的威力有成的描述还是天差地别。

心念至此,徐长安悻悻然的说到:“可是人家已经真的很努力了,修为也一直在增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很轻易就抵达的初期瓶颈到现在也见不着。”

苏井然把心一横冷然说到:“那你是否考虑过,也许你根本还不够努力,还不够勤奋,兴许变强在你心中远不及你平日逍遥来的快活,也许你根本就没有奢望过去抵达神界。”虽然苏井然知道他这么说对徐长安完全不公平,甚至有些无情。

但是他不得不再刺激一下徐长安,因为徐长安的进度真的比他预想的还要慢。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怪徐长安,只因他体质已经如此;也不怪他不努力,只因他即使一天十二个时辰用功了十个也没能加快速度。

苏井然心中已然有些焦急,因为剩下的时间已然对他们二人来说真的不多了。

徐长安毕竟聪慧果然,即使听到了苏井然这番无情的打击,依然从其中听出了关切的意味。

然而知道归知道,并不妨碍徐长安真的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努力。因为事实的结果总胜于雄辩,他徐长安与离开禹皇观之前,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这四个月他真的努力了么?用心了么?

一声幽长的海螺声打碎了徐长安的深思,一瞬间令整个海岸都恢复了平静。只见一位身披短衣,腰扎长裤的肌肉精轧的健壮男子背着钢刀立于石台之上郎朗说到:“各位报名参赛的弟子,都拿出你们的精气神,好好准备你们即将面临的考研,能否被各大首座、长老甚至掌教看重,就全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

言毕,另一位白须白发的长者站了出来,对众人解说下面的三场考研规则。

第一关是苦竹海,每千人一组,谁能在林中劈倒石竹并抵到达十里开外的指定地点,前五百名便算是过关,而前一百内到达且石竹击倒最多的十人直接晋级第三轮,第二轮免试。

第二关是梅花渡,第一轮同组剩下的人为一组,横渡同样十里长的梅花桩,只要一步踩空,落入十丈之下山林之中,便算是输,一定谨记同行之间不可伤人性命,否则直接击毙。同样先到的前两百算通过试炼。

第三关是摩云崖,剩下的两千人一组,一同攀登东海之上的邻海绝壁,先到的前一千算过关,记得其间会有我们杏林池驯养的异兽猛擒从中干扰,若是落海便直接算输。

徐长安听后哈哈大笑对着二哥苏井然笑道:“我还以为什么高难度的考研,一点也不难。”

苏井然也是会心一笑,仅仅只是这样难度的话确实不算难,即便无法使用体内蕴藏力量的徐长安赤手空拳依然可以轻松过关。

随后不久众人便分组完毕,徐长安被分在第一组,而苏井然则被分在地三组。之后众人被带往不同的场地,准备开始进入试炼。

作为传承数万年的武道门庭,这点试炼场地实在算不上打,即使再来数万,杏林池依然可以同时承受。

想来接下来一天时间,杏林池将会进入更热闹的场景,至于那参与其中的人是喜是悲,则全看天命和个人本事了。

人生在世三分努力,七分天意,全看今朝。

五十八章 马失前蹄终成空

徐长安与苏井然各自跟随理事之人分别来到不同的试炼之所后,便在等待着试炼的开始。

这试炼对于二人来说,简直就不叫试炼,因为一个体格异于常人,一个修为直奔真人境巅峰,对于二人来说,简直如砍瓜切菜信手拈来。

徐长安胸有陈竹的在哪里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向身边精壮青年打招呼,一会询问身旁的矮小少年怕不怕,而后更是跟身旁的少年说了后面两关的艰险之处,更是吓的少年脸色发白。

毕竟数十里的梅花桩若是一步踏错,便会坠下石柱上空,虽说对于他们这些普通武夫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修养个十天半个月那还是有的,对于一个从未经历过事实的少年来说,这顿苦楚简直闻之色变。更别说徐长安后面所说的摩云崖,那个稍有不甚一样会坠海而入,更有可能被那些驯养的异兽伤筋动骨,到时候可就说不准会不会变成残疾了。

以至于徐长安身旁的少年此刻竟有些想退出的打算,只是一回头便看到海岸上神色之中带着几分期许的父母,终是不敢退出半步。

徐长安看着这个脸色已经显的有些异样,更是频频后退回望的少年,一时间竟有些歉然。

他虽然只是好心诉说了他心中猜想的可能,然而这个少年终究是因为他的言语,已经有所动摇,甚至能否还有勇气继续比赛都犹未可知。

徐长安终觉的自己不该如此,于是便打气的对他说道:“你也别把他想的那么困难,说到底都是考验自身的根骨及资质,只要你表现的好,前一千还是很容易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没什么能阻碍自己的步伐。”

徐长安虽然如此安慰,但是少年依然畏畏缩缩,虽说有了点底气,但终究只是低着头对徐长安说了一声谢谢。

徐长安无法,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此处刚完,一声悠扬的海螺再度自海岸响起,随即一声肃穆的口令“试炼开始。”自下方主事的精壮男子口中脱口而出。

刹那间,山野之下杏花纷飞,一瓣瓣粉白的花瓣在万人迎风疾驰中随风而起,随风而落,一阵山峰吹来,那些本就席卷高天的花瓣更是如天女散花飘飘摇摇婉转婀娜的洒落人间,霎时美丽。

徐长安可没时间欣赏这场杏花美景,只是一个闪身就一马当先率先进入竹林,而后手起拳落,一拳结结实实的击在面前的石竹之上,然而徐长安这一倾力一拳竟是石牛入海,见不到丝毫动静,而那石柱依然直挺挺的立在他的面前。

徐长安一愣,不可能啊,他自己纯以肉身力量倾力一击而论完全可以媲美第四境登龙境巅峰的战斗力,然而此时他不仅动用了所能使用肉身力量的极限,更是用了些许内息运转在手,破坏力在更是惊人,即使说是五境蜕凡境也不为过,然而事实却告诉徐长安,他连一颗土生土长的石竹都不曾打断。

徐长安不信邪,再提升体内内息运转至五成之多,而后一拳捣出,一声清脆的破空声随即而响,然而石竹只是稍微晃了晃依然不能动其分毫。

这石竹其间定有古怪,徐长安转头望去,有很多人遇到了他相同的问题,有的以刀劈,有的用斧砍,有的以掌催,然而大多数人都如徐长安一样,连一根石竹都奈何不了。

然而不等徐长安转头,后方石竹应声而倒,只见那个跟在其身后的畏缩少年,竟是片刻之间便打断了两颗石竹,而后有些畏缩的看着徐长安道:“你要不哟一颗?”

徐长安有些气结道:“不要。”毕竟徐长安一只认为,他不过尔尔,然而转瞬之间便结结实实打了徐长安一耳光,徐长安焉能好受。

只是气归气,徐长安则默默观察,那位少年是如何砍断那几个石竹的,只是瞧了几眼他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片刻间周围又有数颗石竹应声倒地,原来周围不止他那畏缩少年一人可打断石竹。

徐长安一时好胜心其,不在管他人如何做到,他要依靠自己的方式,斩断石竹。

徐长安默默的自背上摘下苏井然在报名的杏花渡那里购置的精钢铁剑,而后屏息凝神,双手持剑,心中默默运行崩山式的内息路线,而后剑柄一扬,精钢铁剑一剑斩出,势大力沉,犹若巨斧开山一般,威不可当,而后石竹应声而倒,徐长安心中一乐,果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徐长安一时兴起,竟是连续闪烁至各各石竹之前挥剑斩出,只听一阵烟尘四起,徐长安在砍断将近五十棵石竹之后,不在理睬众人,而后一骑绝尘,踏着他最擅长的奔跑步伐,疾驰而去,虽然现在不能踏风而行,但是在地上依然快若奔马。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徐长安已经率先冲出竹林,只是这片竹林,不过只有五里山地,还有另外五里山地在前方等这徐长安继续驰聘。

徐长安不再理会身后的众人,放开速度狂奔终点而去,因为他记得二哥的训导,一定争取入得这场山门试炼观望的各位首座和护发法眼,那样他才能更快一点,赶上两年半之后的那场试炼。

只见山林之中一道杏花洪流窜动,不过又一盏茶的功夫,徐长安已是率先冲过终点,来到主事的老者身旁,徐长安拿出那个事先分发至徐长安手中的号牌,准备登记。

只是不曾想,老者翻了翻白眼说到:“九百八十七号徐长安,斩断石竹,零颗,不合格。”

徐长安竟是一时间楞在当场,而后急忙辩解道:“我刚才没自己数,没斩断四十颗也有三十颗,再不济也有二十颗,怎么会没有呢?你们是不是看错人了。”

老者依旧一脸不悦的看着徐长安说到:“那你的石竹呢?拿到我面前给我点点。”

徐长安一时语塞,有些吱吱呜呜的指着远方山下,立于石竹之林上方的各位查看现场的杏林池监督之人说到:“那那他们是干嘛的?”

“维持秩序啊,难道上万人就靠他们百来个人清点数量么?”

徐长安顿时醒悟,竹林上方的人不过是维持秩序,防止发生私斗而已,并不是帮助他们来清点石竹数量的,到底自己能砍断几根,还得看自己抗了多少根石竹来到此前才算数。

徐长安赶忙向老头求情说到:“前辈我石竹忘在山下了,等我拿来。”

老者点点头说到“可以。”显然是这种愣头青每年都有,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相对来说,今年的特别快而已。

徐长安没法,一路狂奔的跑回五里开外的竹林之所,只是回头期间,早已有数十人抗着数十根石竹向着山上跑去,显而易见,徐长安已经没法再去争夺前十了,毕竟那是前一百之内内的前十,他徐长安之后即便抗的再多也未必能追到前一百,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只是令徐长安感到更尴尬的是,在徐长安跑回一半的路上,那位弱小的少年,竟是抗着一背打理的干干净净的石竹,对着徐长安羞涩的一笑,而后迅速追着前方的人而去。

徐长安没法终是又花了近两盏茶的时间抗着同样数十根以枝条捆绑在一起的石竹再次来到终点,签到,只是从排起的长队,徐长安便知道,自己已是两百开外了。

这让徐长安一阵气结,没想到自幼聪慧过人的自己又一次在老江湖面前被套路了一回。

终是轮到徐长安来到负责登记排名的老者身前,老者看着这尴尬的身影,无不痛心的说到:“小小年纪,根骨绝佳,可别一天没头没脑的跟个愣头青一样到处蛮干,要多学学用脑子,不然武道茫茫,你未必活到你发光发热的时候。”这银发老者也是惜才,不愿看到如此根骨绝佳之辈半途夭折,这才语重心长的说到。

毕竟自少年率先登山之时,山下的理事,已将其不俗的表现传到了老者的耳中。

那石竹本是天地灵物,竹内内藏空间可吸收登龙境巅峰一下的巨力冲击,五境一下的常力难以破坏,但可用体内内息在竹内空间引起共鸣,以巧力破之,同时此石竹颇为沉重,每一根都有近百斤重,一人能抗下多少根便说明此人的根骨有多不凡。

可本该以体内内息震破石竹的徐长安,竟是实实在在以其精湛的剑术,一一粉碎石竹,实属蛮干,至于那些许近千斤的重量对于徐长安更是无足挂齿,再以徐长安当时所表现不过登龙境的内息之态,能有此番威力,纯熟根骨易于常人,所以才有了老者那语重心长的开导。

只是令老者和众理事猜错的是,徐长安并不是什么登龙武夫,只是内息雄厚而言对于登龙境的武夫有过之而无不及,才有了此番误会。

徐长安听了老者的开导,本想一番反驳,但奈何实在是找不到像样的说辞,所以只能点头称是。

毕竟那么傻傻的空手登山,只有他一人而已。

当登记完之后,徐长安又看到了那个畏缩的少年,徐长安便大步走了过去,随即说道:“怎么样,我说很简单吧。”

“是的,还是比较简单,但是接下来,我还是有些怕。”

“没事,你只要相信自己,依然可以取得不俗的成绩的,拜入杏林池肯定有你一份。”

“谢谢。”

“额,我想问下,你们一早就知道要搬竹子上山么?”

“不是啊,在你跑出了林子之后,上面的理事才给我们说的。”

徐长安一捂脸,实在没什么多余的言语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出头的橼子先烂么?”

五十九章 风言风语有谁怜

杏林池收徒的第一道试炼考验,在不足一个时辰之间便陆续完成,当最后一个考场的第五百名试练者签到完毕之后,第一轮的试炼便正是宣告结束。

本来仅仅只有十里的山路,对于在场平均修为都在三镜丹气以上的众位试炼者而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然而因为这特定的试炼规则,以及那沉重的石竹,导致了整个试炼被生生拖到了一个时辰之久,这对于这些早已习惯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的试练者来说可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只是这感觉并不怎么好而已。

尤其是一些在众人之中修为高强臻至第四境登龙境的强者而言,几乎先后劈断数十根石竹,一马当先扛着石竹的冲至最前沿。

然而那近乎尽千斤的重量生生将这几人拖到了十名开外,这不得不说是试炼之中除了徐长安之外最大的讽刺。

徐长安在签到完毕之后才后知后觉,这一关考验的应该是众人根骨及彗心,毕竟一个人能在相应境界所承载多少力量,全靠一个人先天根骨,同时懂得如何取舍提前完成赛程才是其中关键,不过它终究还是没办法了解清楚那石竹的另一处妙用了。

只是有时候当能力往往大于眼前的问题之时,徐长安总是喜欢忘乎所以,仅凭自己的实力去解决问题,而不花心思省省力气追求效率,这也许便是直爽而有强大之人的通病吧。

徐长安在山顶近乎休息了半个时辰,在这期间便一直与那个畏缩少年相谈,终是知道这位畏缩胆小的少年名叫韩休,是完颜神国三军督帅独孙,这次父母一同前来送他到此杏林池修行,也是希望以后能回朝入伍继承家族辉煌,当个将军。

只是徐长安听到此言,当时就围着这个少年转了几圈,硬是没看出来这位少年有一方将领的气魄,毕竟少年从始至终只给人一种缩头缩脑,胆小怕事的感觉,这如何与徐长安心中骁勇善战马革裹尸的壮烈形象进行联系。

虽说人不可貌相,而且那位少年已经在竹林之间用真真正正的行动告诉了徐长安这一点,但是徐长安依然无法想象这畏缩少年当上将军时的场景。

只是不等徐长安纠结完这种琐事,第二尝试练便紧接着开始了。

徐长安拍了拍韩休的肩膀说到:“加油。”随后轻轻一拳打在了韩休的胸口,随后转身疾步向着山脉之前的梅花云台飞驰而去。

韩休莫名的摸着胸口拳印的位置,随后竟似得到了些许勇气,握拳为自己打气道:“韩休,加油。徐长安,加油。”而后紧随他的身影而去。

只是徐长安速度快到令人傻眼,只是几个转角,便已消失在了韩休的眼中。

前方是一片整整十里的梅花云台,这里到处都是高矮不一的石柱,每棵石柱仅有碗口大小,对于急行中的人来说实在算不上多方便,仅能容一脚踏足。

而石柱与石柱之间却又远近不同,高低各异,但是即便是最低的石柱也依旧离地十丈之高,若是一个踏空,那最少都是伤筋动骨的结局,若是在一个不幸,余生到此为止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附近都有上百名修为在登龙境中阶以上的理事从旁照拂,不然真说不好,每次试炼会有多少人从上面率死。

徐长安在吸取了第一轮的试炼经验之后,再不敢冲到第一个位置,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前方那道潇洒飘逸的身影之后,牢牢占据着第二位。

因为他是在怕自己跑的太快又听喽了某些重要的信息,而至于这些石柱对于一个随时可以横跨数十丈远的徐长安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考验。

只是不出三里,中间的梅花云台区域突然刮起了天风,其风势之大,足可以托起地上的石柱,因为徐长安亲眼所见,自己脚下的石柱竟随风而起,同时因天风作祟,所有到这里的人根本无法准确控制落点,一时间,人如雨下,唰唰耍的掉下了石柱。

只是这些人既然能跑在最前方也绝非等闲,即使掉落石柱,依然凭借自己的卓绝身法在众多石柱之中借力,再度回到石柱之上在风中飘摇。

但是这狂暴的飓风对于徐长安和徐长安身前那道飘逸的身影毫无影响,二人依然速度不减的直追终点。

当二人再度冲过三里石柱之后,突然间身前再无石柱,仅剩下天上随风游移的断石。

然而徐长安那道飘逸的身影,依然不曾有丝毫减速,那洒脱帅气的身影竟似乎随风而起,在漫天游石之间飘忽不定,他每一次在天风间将要坠落之时,便会如蜻蜓点水在浮石之上一跃而起,而后又如翩翩惊鸿,随风远去。

就是这样洒脱的身姿竟是在群山之间听到一片叫好之声,那些出声赞美的理事,无不是心悦诚服的由衷赞叹。

毕竟就这一手御气随风的功夫,他们这些练了数十载的老家伙也不可能做到如此进退有度悠然自得的地步。

然而徐长安听到这些赞叹,不禁心中起了别样心思,他还记得苏井然嘱咐他,一定要表现出特别优异的实力,好叫自己直接一步登天拜入内门,成为有师傅的弟子。

心念电转之间,徐长安已有了主意,虽然自己现在暂时再也踏不上风,但是那些婉转随意忽来忽去的天风徐长安依然可以从心间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听懂他们的心声,每当这一刻徐长安似乎总会认为似乎风也是有生命的,只是世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而已,而这些习惯自由的风似乎也不在意这一点。

徐长安一步踏出飞身来到漫天碎石的风圈,而后静心怜听,刹那间便感受到了风之精灵的情绪,更感受到了漫天风压的流动与秩序。

只是徐长安突然发现此次再也不同往时,曾经徐长安每一次与风同行总是内心快乐,充满阳光的。

然而这一次并没有,他只感觉到无尽的压抑和无穷的悲伤。

似乎这方天地的风从不曾快乐过、幸福过,他们除了满怀绝望的无尽暴力发泄,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去做的事情了。

徐长安轻轻的睁开双眼,看着这个满是碎石漂浮,循环往复的空间,一时间悲从中来。

原来肆虐在这天地里的风,从没有获得过真正的自由,他们只是这片空间牢笼里的囚徒而已。

他们也渴望自由,渴望外界的天地,渴望新鲜的事物,渴望鲜活的生命,渴望美丽的人情冷暖,渴望壮阔的河山万里。

然而千百年来他们只是被强行束缚在这里,日复一复,年复一年,就这样飘来荡去,不知起点,不知终点。

自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曾见过名山古刹之间配剑饮酒赋诗作对的文人骚客;不曾见过那金銮国柱之间的高谈阔论谈笑山河的贤君明主;不曾见过那黄沙万里之间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人屠鬼雄;不曾见过那市井陋巷之间纯真稚嫩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不曾见过那三生石畔之间前世今生相思断肠的千古缘分

徐长安默默的闭上双眼,他终于明白了这些风儿的苦楚与绝望,然而更令他悲伤的事,他再一次发现,自己对于他们的无能为力。

原来每一次被人需要,自己都不能给与足够的力量时,是那么的痛苦。

但终究徐长安再不是昨日那个无助的少年,他有了一颗坚定无比的心,虽然这颗心间依然有许多的瑕疵和诸多不能磨灭的问题,但他终究明白了自己要走的路和自己将要面临的问题,他已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总有一天自己会来解放他们,还他们一片自由的天空。

忽然之间,徐长安心间有一点灵光闪闪发光,而后天地之间所有索饶的飓风都向着徐长安聚集而来,一时间这最后的三里云台简直狂风肆虐,无休无止,刚刚还在其间纵跃的众人皆是被摔打出风圈,直坠地面。

而徐长安则在万千柔和的飓风之间随风飘摇,一会随风升天,一会御风坠地,一会在天风之间游如灵蛇,一会在四野之上纵横交错,似乎云台之间的风都听到了他内心的愿望,来此欢呼,来此庆贺,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解救他们的人一般,风的余生似乎又有了希望,又有了光明。

而与风同心的徐长安则在这片天地晃荡间,心情明亮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在徐长安还没有感悟尽风的诉说之间,自己身体轻轻一顿,躺倒了地面。

徐长安赶忙真看眼睛一看,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抵达了终点,只是落地姿势,有些不太“优雅”,竟似被人抬到此处一般。

不过事实也并无差别,徐长安几乎就是被风抬到此地,轻轻放下一般。

徐长安回头看着天地间久久不曾远去的飓风,心间顿时明白,是这些可怜的风在听到自己的心声之后感谢自己。

徐长安对着大风喊道:“相信我能做到,等我的好消息。”而后凝望着急速远去的飓风,一时间百感交集,何时才能不再让那些需要自己的生灵等待呢,徐长安默默想到。

只是一转身,徐长安竟看到一堆目瞪口呆的众人盯着自己。

在众人眼中,那个一直紧随那位潇洒身影的愣头青本来紧紧咬住第二的位置,只是刚一进入梅花云台第三阶段的风圈,便直接被飓风吹上了天,而后整个身形更是不能自己。

这本属于正常情况,若不是悟性过人,轻功不凡之辈,都只能从风圈底下的梅花断桩之上一步步踏桩而来,因为这本就是考验悟性与资质的一个环节,只有悟性惊人,在片刻之间找准风动规律的人,才有望从天而过,就如那道潇洒的身影一般。

而那已经被风带走的徐长安竟在天上随风飘荡,翻来覆去最终竟不远不近的落在了终点,这焉能不让众人目瞪口呆,毕竟这样过关的方式实说闻所未闻。

然而今天他们便亲眼见证了这一奇迹,有人被大风吹了过来,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徐长安能怜听风声与风交流,因为这种能力也只出现在神话之中。

于是,当徐长安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才令众人惊愕不已。

徐长安整了整衣服,心想着终是令众人看了一回自己的“真本事”,这回总有望令众人记住自己的非凡表现了吧,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御风啊。

“徐长安,第二,抵达方式,被打风吹了过来,轻功,优,悟性,低。”银须老者默默的做完登记之后,便不再关注徐长安了。

因为在其心中,一个空有根骨,没有资质,悟性,彗心的徒弟那是真的令人教起来头疼,所以在徐长安还在自鸣得意的情况下,银发老者早已经将徐长安划入外门之列了。

人生便是如此,当你的行为不被理解之时,你便被贴上了次品的标签,只是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唯有时间才能给予我们公正的审判。

六十章 摩云崖间见分晓

一脸得意的徐长安不再去理会周围众人的呆滞表情,而是回头看着身后还在继续风中飘摇的众多身影,因为他想看看那位自称未来想继承祖辈荣光当上将军的畏缩少年到底如何渡过这最后一段断桩风圈的。

毕竟在其心目中,那少年曾经还是给过苏井然非同凡响的错觉的。

只是现实总令人感到诧异,自徐长安随风落地之后,整个天上风圈竟是再无一人凌风横渡,只看到风圈之下数仗之低的断桩之上,才有些许身影向着徐长安的方向疾驰而来。

本来与徐长安一同进入风圈的还有些人,只是经徐长安那么一闹,那些所有风圈之内的人悉数被甩了出去。

而后方跟随的人一看这些妖风非同寻常,竟是全数选择了从低空掠过。

毕竟相对而言,能够抵达对岸才是这些人的目的,要知道五百人中只取前两百,对于剩余的试炼者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徐长安心中念及的韩休也依然选择了从低空而过,不过盏茶的时间,那缩头缩脑的少年便以第二十八的名次来到终点。

当韩休登记完毕之后,徐长安晃晃悠悠来到他的跟前装作不知道他的名次询问道:“你的成绩如何?”

韩休有些脸红的低着头说到“第二十八。”

徐长安听后一拍韩休肩膀说到:“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只要你相信自己,就一定可以做到。”

韩休有些害羞的只是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当听到第二十八的时候,他自己都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要知道他一开始连自己能不能通过试炼都不能肯定,更别说得到眼前第二十八这种靠前的名次了,一时间还是有些兴奋不已,只是如此骄人的表现,父母不在身边,总让韩休感觉少了什么一般。

徐长安在韩休面前晃晃悠悠半天,其实是在等韩休询问自己的成绩,毕竟相对于周围的人来说,能说的上话的就这么一位少年,而自己更是抛砖在前,只等少年引玉而出。

然而事实总于徐长安想象的不一样,韩休只是腼腆的回答了自己问题,便神思不属的神游万里之外了。

徐长安只能憋了一肚子矫情无处与人诉说。

徐长安此刻最大的悲哀,便是无人明白自己的优秀,说到底徐长安始终还没有摆脱少年心性,毕竟今年夏天才算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百无聊赖的徐长安,突然望着已然登山而去的那倒飘逸背影怔怔出神,他有些好奇这位一直处于自己身前的少年为何总能随时随地表现的如此出尘飘逸,对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一位正处于花季雨季含苞待放的懵懂少年。

不再理会这些杂七杂八的念想,徐长安拍了拍韩休随着山路指引向着第三场的试炼之所摩云崖悠然行去。

摩云崖,蝎王山脉与东海相接的一处千丈山崖,自海浪不断冲击的崖底至高耸入云山巅,其间有近一千两百丈间距。

不管是从崖底还是山巅都很难相互看清,因为在这一千二百仗间距之间,悬挂着一道千丈瀑布。

滚滚洪流自山巅而落,遇大海而入,其水势磅礴,其威势无双,在天地间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徐长安和韩休来到此地之时,人数还不算多,毕竟相对于两千人的第三试炼场地,在场的两百来人仅仅算的上熙熙攘攘。

徐长安举目四顾,竟是没有发现苏井然的身影,想来他的二哥还在众多试练者之中扮演一位资质平平的普通武夫。

徐长安没有在意,这本就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只是闲来无事,他便默默的看起了无垠大海,这还是他人生十四载来首次安安静静的欣赏大海,先前虽然乘坐杏林池的专有风帆渡海而来,但其实当时并无太多时间欣赏大海。

毕竟相对于人生地不熟的二人,在海上的安危以及探听试炼的内幕才是当时二人首要的任务。

时间总是在平静之中走的特别的块,在徐长安还没从那波澜壮阔的美景之中收回目光之时,一只修长的手臂按在了徐长安脑袋上,而后温柔的揉了揉徐长安的头发,随即笑道:“表现如何?”

听着那令人安心的言语,徐长安终是有机会一吐为快,而后双眼弯沉月牙的说到:“当然很不错,不过第一关有些失误,我们就不提了,第二关,我可是用出了看家本领,自风圈之上随风而过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当时更是震惊全场,所有理事、主事无不是目瞪口呆,一副不能置信我惊天表现的样子。”

“第一关怎么?第二关怎么才第二?”

“第一关,我本来第一,但是我跑了两遍所以慢了点。第二关,我是有意让的第一。”

“不错,不错。”

苏井然没有理会事情的细节,只要徐长安表现的足够优异能找个师傅先教导着就好。

毕竟在苏井然的计划之中,有没有师傅教导其实都是一样,他来这里的终极目的不过是为了寻找令徐长安不断开发人体潜能的武道法门捷径的,而师傅只不过是一张进入内门典籍的门票而已。

若是真遇到一个教徒有术的师傅那也算是锦上添花,若是没遇到,至少在前半年在他苏井然研究武道法门期间,他徐长安也算是有个着落。

他之所以非要徐长安找个师傅便是此理,只是当时并未明言告诉徐长安,他的最终的修炼计划依然会是他苏井然制定。

待到苏井然和徐长安汇合后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第三场试炼便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山巅之上早已集结完了足够多的监察理事,更是有数十名主事一同监督这最后一场考验,这不得不体现出这最后一场考验的重要性。

待到两千人在试炼山崖下浩浩荡荡集结,随着一声令下,这经过两轮筛选的精英,犹如过江锦鲤一般逆着瀑布奋勇而上。

只是这瀑布冲击力非比寻常,众人虽然身手不凡,但在浩荡的声威之下依然步履蹒跚,而那早已历经冲击的岩壁更是光滑异常,更是增加了众人纵跃攀爬的难度,一个稍有不慎就会有落崖的风险,虽不至于生死,但是妥妥的将会失去继续参加的资格。

只是这摩云崖虽然有瀑布悬挂,却并非全部,在瀑布两翼之间仍有足够宽广的空闲地带供众人攀爬,一些心思敏捷者,瞬间跃出瀑布来到空旷的无水地带,几个纵跃便超过众人一马当先,直奔峰顶而去。

只是不等这些心思敏捷者再进一步,数道黑影凭空窜出,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将那脱离瀑布区域的众人击下山崖,众人见状有心效仿者都不禁心中一冷,这最后一道试炼果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套路。

要么硬凭着修为一步一步登上崖顶,要么凭借自己卓绝的自信可以在那数道黑影之下从容脱身而后迅速登顶,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深思之中,那黑影虽快,但刚才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若是足够提防,还是可以勉强抵挡的,只要在那无水区域行进一番,千丈距离不过咫尺,决计不会像瀑布之中如此艰难攀爬,到时前一千的名额绝对是唾手可得。

不过片刻,那两千人便分成了两批,一批决心走那充满挑战和危机的幻兽之路,一批则坚定的选择在瀑布之中攀爬至顶。

只是以上这众多心思和选择与徐长安都没有半点关系,因为他早已一马当先和那位第二轮一直领先在前的潇洒身影,齐头并进直冲山巅。

只见一个如水中凶兽,踩着瀑布内侧的岩壁直冲而上激起万千水花,一个翩若惊鸿,踩着飞流直下的浪花扶摇直上飘然若仙。

一个凶悍暴力,一个逍遥出尘,虽不能立判胜负,但却早已有高下之分,毕竟武道有时也是要看眼缘的。

不多时,二人便同时抵达峰顶,毕竟一个体制超凡无惧着些许压力简直如履平地,一个却在借力生风毫无压力胜似闲庭信步。

徐长安在峰顶终是有机会看清这位一直表现的超凡脱俗的兄台,只见对方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高鼻梁,黑发齐腰,面生妩媚,宛若一位娇滴滴的小家碧玉,徐长安看后竟是不自觉的楞在了当场。

那人似有所觉,抬眼望来竟似有含情脉脉,暗送秋波的韵味,徐长安竟是有些心跳加快小脸微红的低下了头颅。

“男人都喜欢?小小年纪前途堪忧啊。”那人温言温语的说到。

徐长安听到这话,更是害臊的不能自己,终是无法,默默转身站到山巅一个最僻静的位置。

徐长安有生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妩媚的男人,以至于当时本想打招呼的结交的动作,竟不知如何作态为好。

等到心潮平静,徐长安才开始关注下方的试炼,只见无水区域果然还是能人辈出,一个个在下方游刃有余的与天地间盘旋的灵禽周旋不止,即便如此依然比瀑布内的人快了不知几许,当然是除了徐长安与那妩媚少年除外。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无水区域的众人只要能上来的竟是先后都抵达了峰顶,而此时名额竟是以占了五百之多,而大部分还在瀑布内攀爬的众人不过才在半山腰上而已,直到此时终是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在自己实力并不稳妥的情况之下铤而走险,来到灵禽异兽出没的无水区域,以求提前抵达峰顶。

毕竟名额只有一千个,若不铤而走险,谁能确保自己在瀑布内攀至顶峰之时一定在一千以内。

何况在如此狂暴的冲击之下,大部分只有三境丹气修为的众人,能否继续再坚持爬完百丈之距都犹未可知。

毕竟丹气境的内息还没有雄厚到足以支撑众人攀至峰顶,当你走完大概八百丈的高度之时便是你们气竭之时,这还是丹气巅峰的修为。

毕竟这第三道考研没理由会比前两道更加简单。

此刻还未做出决断仍在瀑布之内的众人,接下来将会面临更加险恶的情况了。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便是此理。

六十一章 历经天涯终入门

夏日炎炎,那轮红胜似火的太阳在悄无声息间攀至众人头顶,令本就酷热难当的众人陆续移动至相对凉快的松林之下,继续观望着摩云崖间尚未完成的试炼。

只是在众人不曾注意到的松林之后,有两道若影若现的身影在低声交谈着。

一位正是主事徐长安第一试炼场所的银发银须老者,此刻正毕恭毕敬的站立于另一位白衣白褂神态悠然的中年男子身旁细细诉说着什么。

“掌教大人,此次大选基本算是已经落幕,至于最后剩下的名额内也多是一些平庸之辈,真正的有用之才都已抵达了终点。”

“我知道,我依然在这里站着,只不过想看看是否有大毅力之人在内息枯竭之下依然可逆行而上,毕竟我辈武夫所能有所成就,根骨、悟性这些只是表面,真正的根本还是在毅力二字之上。”

“掌教说的是,不过这次我等从试炼之中挑选的可造之材已有七人之多,可以直接推荐入内门共各位首座、护发挑选。”

“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我只是对这轮试炼的前二人很感兴趣,都说说他们的考察情况。”

听到掌教说到这里,银须银发的老者竟是不自觉的干咳了两声,随即如实禀报道。

“第三轮并列第一的二人分别是徐长安和秦仑。不过这二人都未入选内门推荐榜。”

那银须银发的老者不待掌教投来疑惑的目光赶忙解释道:“秦仑乃是禹州东海秦三良武仙的后辈传人,此次前来我杏林池不过是为了积累武道底蕴,同时也是为了三年之后禹州东部新建的东禹武院的推荐入学名额而来,想来掌教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至于那位徐长安,虽然在本次试炼之中,表现的根骨绝佳,甚至直接可以说是根骨第一人,但是悟性及慧心实在不堪入目,我想众位师兄弟是没人愿意教导这样的顽石的。”

“顽石也有开窍的时候,你们要懂得培养。天下哪有那么多天才供我们选择,只有令平庸之辈走出不平庸的武道之途,才算是我辈武夫传承的根本,切莫忘了我们武道立身之本,本就在于平庸的芸芸众生之中。”

武道相较于仙途的传承本就天差地别,一个如教人插秧,只要学习之人四肢健全,练的勤块,总能熟能生巧,随着时间的磨砺,终有一手熟练的手法,只是大多数武夫难勘大用;而另一个如先生教书,需要学生兰心慧窍,只有自己学懂了,且身体力行,方能有所成就,但一经出师,定然是一方高手。

所以杏林池掌教如此训谕老者也并无差错,毕竟相较于平庸者,徐长安已然有了太雄厚的先天优势,为何不可倾囊相授。

只是杏林池掌教转念一想,还是叹了口气,道理虽然人人都懂,但是徐长安即使被他加入内门推荐名单,估计到时候也没人情愿收他。

即便他是掌门,也不能强行要求自己的师兄师弟收这位徐长安为徒,即便是他们硬着头皮收了,这也与他导人向善的初衷背道而驰,何必如此强买强卖呢。

念及此处,杏林池掌教还是对着银须银发的主事老者说道:“还是算了,让徐长安先在外门磨磨性子,我若有时间便来敲打敲打,看看能不能有所改观。”

银发老者听到此处点头称事,只是心间不觉对徐长安多了一分关注。

至于那位号称秦三良武仙后人的秦仑,在老者告知杏林池掌教他的出身之后,他便已然不被关注了,毕竟一位来此劫掠自家门派机缘的外姓修士,能不被眼前之人赶出杏林池已然天大的容忍了。

摩云崖下,此刻已然闹翻了天,当众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如若不硬着头皮自一旁灵禽环绕异兽幽伏的无水区域攀登而上时,将再也没有多余的内息支撑瀑布的压力时,几乎大部分人都在一瞬间果决出击,直奔旁边的寻常峭壁而去。

只是一时间天空之中,如下饺子一般,一片又一片的人影自峭壁之上落下,而后坠入大海,只是这些下坠之人在临近大海之际,终是被以灵禽为坐骑的各大理事一一救起,这些人虽然没了性命之忧,但也自此失去了入门机会。

苏井然本来还在这群人里冒充着平庸,只是一看如此多的人一同落选,终是心有不忍,大声的对着周围还在拼搏努力的人喊道:“大家都别急,可以先与相邻的人相互合作,共渡难关,毕竟若不同舟共济,想来我们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后又重复了几便,便迅速在瀑布内前行换位,以免自己被人引起注意,毕竟他苏井然可是一位毫无武道修为的纯仙门修士,若是被人发现异常,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何况他们兄弟二人本来就不是为了拜师而来。

当苏井然几声大喝之后,附近的人果然陆陆续续的相继抱团前行,而后在众多的灵禽和异兽干扰之中,这样零时组团的小组虽然依然有人掉落,但是较于之前的下饺子场景,已然好转了数倍不止。

而山上主事及掌教对着下方生出的变动仅仅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出什么禁止的行令,毕竟这也算是一种过关方式。

当后续之人,看到前方此种抱团前行的行为果然有效时,不稍片刻后方所余下之人竟是先后组成三五不等的小组,而后冲出瀑布,沿着峭壁直奔而上。

不过终究有自负之辈依然独身一人游走于峭壁之间,而后越来越高直至终点,或是却懦胆小之辈,依然顶着瀑布于山涧之上前行而后越来越远。

海风轻抚,巨浪袭天,时间在众人的攀登之下悄然流逝。

当最后一人登上山崖时,经过各位坐于灵禽之上的理事核实之后,一位粗犷的黑衣主事宣布到:“试炼结束。”

时至此时杏林池掌教终究是没有看到一位他想寻找的大毅力之人,终是悠悠一叹,而后悄然离去。

至于第三轮试炼前一千名则被数位主事在试炼结束后牵引至山巅后方,沿着青石阶梯去往杏林池接待新人的一处巨大广场了。

而剩余的淘汰者,则被众位理事引导至另一条小路回到杏林池的海港之上,遣返回家去了。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不管在哪里,都是同样的准则,只有留下的人才有资格继续在这里奠定自己的武道基础从而一飞冲天,而其他失败者终究只能另寻他地了。

当众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了一处以规则的方正青石铺成的巨大广场之时,才发现原来“杏林池”比传闻中的还要巨大,光从这一处可以容纳数十万人共同演武的广场便能从中略窥一二。

要知道普通的武道宗门能有数千人便是一个名动一方的武道大派,若是一个门派有上万人,那绝对是可以主导一国战事的泰斗及门派了。

然而当众人来到杏林池,看着这仅仅只是一个外门演武场所的广场,便可容纳数十万人之巨,由此可知杏林池到底有多少人,到底规模有多庞大。

毕竟杏林池比邻东海,又与庞龙帝国横隔一座蝎王山脉,虽说是属于庞龙地界,但却从无人认为杏林池属于庞龙帝国,毕竟相隔千里山脉,庞龙帝国也是鞭长莫及。

更何况就算庞龙帝国集结百万大军渡海而来,也未必是这里数万武夫的一合之力,到时候不说自己损兵折将,说不得番薯诸王便会趁势而起,到时候庞龙帝国是否还会姓庞那都是另一个该去深思的问题了。

总之近万年来,杏林池都是一个超然世外的武道圣地,其到底有多大?人口有多多?武道宗师到底有多强?在民间总是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说到底,杏林池已算半个山上势力,只是相较于正宗的仙家修士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在偌大的一个广场之上,只站着了了一千人,却显的有些格格不入。

只见众人身前不足百米的青石平台之上有一处十米高的红岩看台,看台分为两层,每层都约么可容纳近百人之多。

只见最高的看台上有十把交椅和七之战旗,每把交椅之旁皆有一方青木小桌,小桌之上皆放置的有茶点水果及一些可口的干果。

而第二层高台之上,则简单了许多,一共就放置了十张干净的木桌,桌上纸币完备就再无其他。

在徐长安和苏井然窃窃私语打量着整个看台布置之时,看台之上便陆陆续续的登台了一些人,只是还不待徐长安和苏井然猜测为什么交椅与战旗分属不同位置之时,主事徐长安试炼的那位银发老者便悄然立于台顶,以起雄厚的内息传声全场到:“肃静。”

随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讲述着,入门规矩、宗门要旨、刑罚处置、师门贡献及奖励。

之后便告诉众人来到高台的第二层领取入门守则一份、宗门服装一份,以及住所腰牌一枚,便不再理睬众人,自顾自的叫了七个人的名字,随后带着那七人离开。

从始至终,高台之上十张椅子就没有来过一个人,而那七之战旗也无人祭拜。

即使是苏井然这样万古传承的顶尖仙府出来的弟子门人见到这样潦草的入门方式亦是一愣一愣的,不是每次收徒都会有众位首座掌教观礼么?不是每次新来的弟子都会被分配到师兄师姐之处,先熟悉一段时间么?

怎么感觉他们这一批新来的师兄师弟就和继母养的一样,没人疼爱,无人理睬。

苏井然和徐长安二人就这样愣头愣脑的被各位理事分发完入门必需品之后,便被各自领到外门弟子所待的住所之地去了。

只是当理事交代完毕之时,苏井然和徐长安看着眼前的场景,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难道就是他们的日后住所?

六十二章 杏林池中说杏林

眼前的房子何止简陋,即使是徐长安这样并未见过繁华市锦的山沟里的孩子,都觉得寒酸异常,更别说出生名门的苏井然了。

三支相对笔直的树干,随意的搭建在一起,便构成了整个草庐的骨架。在骨架之上潦草的覆盖上了几层草垛,便算是这间简易之极的草庐的掩体,若不是骨架之上还有几处扎眼的草绳,徐长安完全有理由怀疑,一场大风之后这间草庐上的掩体究竟还能幸存几根。

在正对着徐长安的掩体之下,有一个五尺来高的小门,这个小门即使是徐长安现年十四岁的身板亦要佝偻着腰背才能进入,就更不要说苏井然那修长挺拔的躯体了。

钻进草庐,环顾四周,苏井然和徐长安内心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念头,那便是整个屋内空间真是一览无余,除了那紧贴草壁的一张小床和床上的一些被褥床单竟然再无其他。

苏井然无奈的走到床边,闻着那浓重的草木气息,摸着生硬的木床一屁股坐下,而后微笑着对徐长安说:“行了,我辈修士行走江湖,多是风餐露宿,幕天席地,随遇而安。现今已然有了一处遮风挡雨的“小茅庐”已经是幸福了数倍不止啊。”

徐长安本就对这些身外之物不甚在意,所以并没有感觉如何失落。

只是内心深处还是对于杏林池这样一处显赫武道圣地,竟然如此安排新入门的弟子感觉十分诧异,毕竟从徐长安曾经所看过的游记或杂谈上记载,每一处江湖门派收徒的过程都是反锁、古板的,从未有一进门便置之不理的这种放养行为。

只是苏井然和徐长安二人虽然可以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可不代表别的新入门的门人弟子会不介意这些,还不等苏井然屁股在床上坐热,徐长安所属的这间小茅庐,便在一记刀光中懒腰断裂,而后轰然倒塌。

所幸这茅庐只是草垛遮掩而成,苏、徐二人在这倒塌的房屋之中并无大碍。

只是当不明所以的二人从草堆中爬出来时,便看到一席月白衣裳的妖艳男子提着手中银月短刀以如梦似幻的身姿在这片相当简陋的草庐住区之内与杏林池的新人理事激斗不止。

只见二人你来我往,一个如魅影幽魂来去无风,身法诡异,一个如追风闪电瞬息纵横,气势如龙,一时间二人身畔刀光煌煌,剑气阵阵,凡所过之处皆是屋塌梁倒一片狼藉。

不多时周围便聚集了不少人在此看热闹,毕竟看事的人不闲事大,只图个开心而已。

何况这还是他们刚进杏林池的第一天,便有新人挑衅杏林池的威严,这俨然是一件很有话题的大事件。

若是众人身旁再有一壶好酒,两碟小菜,估计不少看客便要在此夸夸其谈,各抒己见,大吹法螺了。

不过即便如此,周围三五成群的新人弟子也在低声窃语相互交谈着。

“怎么打起来了?”

“听说是这位理事调戏了这位比女人还漂亮的大爷,于是双方就动起手来了。”

“瞎说,明明是这位比娇滴滴的大小姐还漂亮的爷们勾引这位理事,之后理事不忿出于惩戒便打了起来。”

“怎么我听说,是这两位同时看中了一位新来的千金小姐,为其大打出手?”

“都别说了,我亲眼所见,是这位比皇宫里的金枝玉叶还漂亮的男人扇了理事一耳光,亲口说他是负心汉,所以才打了起来。”

一时间才刚刚认识不久的各位新人,竟然如时隔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斗争相发表自己的“所见所闻。”

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便是此理。

听着越传越离奇的小道消息,徐长安心中想着师傅的曾经教诲,“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八卦,至于江湖上的八卦是真是假,讲八卦的人和听八卦的人从不在意,他们只在意说出口那一瞬间的一时之欢而已,所以千万别相信市井间谣传的八卦,要以自己真实的双眼去发现真相。”

徐长安心念至此,不由的自言自语道:“师傅果然博学多才。”

徐长安见到二人争斗,一眼便认出了那位与理事争锋的新人便是与自己一同抵达最后试炼终点的缥缈男子。

只是这人为何会与理事发生冲突,他依然一无所知,但是他清楚一点,他刚到手的小窝就这样被人摧毁,一定要找他讨个说法。

苏井然对徐长安心中的小心思一无所知,此刻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那月白衣裳的少年与杏林池理事的激烈激斗。

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苏井然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两位纯粹的武人以武技厮杀,没有千奇百怪的道法神通,没有神秘莫测的符篆法宝,仅仅只是身躯本身与武道技艺的纯粹较技和心智六识对战场应变的把控能力。

这样的激斗虽没有仙门修士之间争斗的场面宏大及破坏威势之凶悍,却在方寸之间更胜凶险。

难怪古人对武夫的评价皆是“十丈之内真无敌。”即便是低一两个层次的武夫,一旦靠近防御法宝欠缺的仙门修士十丈之内,估计也难有在武夫手下幸存的修士。

苏井然此刻不仅在认真观摩,更是以自己神魂演练成对战双方,不停的汲取他们的战斗方式及战斗意识,因为苏井然本就打算在接下来漫长的时间了,重铸自己的仙道根基,此刻不禁又多了一种汲取武道印记完善自我的想法。

虽然自己不能转修武道,但却不妨碍吸收这些武技之间的战斗精髓以及那方寸之间的战斗意识,这样也许可以令苏井然走上一条更完善的仙门大道,一条独属于他苏井然一人的大道坦途。

只是这里毕竟是杏林池的领地,不稍片刻,便有大片的理事,飞身赶来。

只是当主事之人看到闹事的是这位月白衣裳的妖艳男子之时,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立刻派人手去阻止,但却并没有立刻当众惩处这位带头闹事的妖艳男子,而是带着他去了别处。

而徐长安一看,那位破坏自己住所的罪魁祸首竟是被众人安全带走,一时间竟找不到讨债的人。

徐长安小眼珠子一转,立刻大声嘶吼道:“主事大人,我们的茅庐被那位理事打坏了,今晚没睡处怎么办。我要求那位理事赔我们一间像样的茅庐。”

徐长安心道,既然罪魁祸首已然“逃遁”,看来只有他的“帮凶”来此伏法了。

那位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的理事,听到此言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身受重伤,毕竟刚刚激斗时压抑在体内的内息还未散尽,此刻又是怒极攻心,一个处理不当,还真不好说是否重伤。

主事之人,回头一看,这处本就临时搭建的两百多所茅庐,确确实实在刚才二人的争斗之中摧毁了大半,一时间也有些为难。毕竟杏林池虽然一向都是门内弟子自给自足,那也都是入门三月之后的事情了。

而现在这批新来之人才第一天便不给对方安排基本的生活保障确实不妥,可这一时间到哪里去找人来重新安置这些茅庐呢?

主事之人回头看着那位在众人的压制之下依然在挣扎远去的妖艳男子,一咬牙说到:“冤有头债有主,谁弄烂你们的茅庐就找谁去。”随即不再理会众人,拖着月白衣裳的妖艳男子一路急行而去。

这位主事心中也很无奈,毕竟相较于这两百多间茅庐,这位月白衣裳的妖艳男子才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若不好生安置,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落到自己头上。

至于这些新人住所的问题,等这边处理妥当了在考虑也不迟。

主事一离开,整个场景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而后不多时数百双泛着绿光的眼睛都直愣愣的盯着那位黑衣理事。

只是徐长安这个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再没什么兴趣。

毕竟早已和苏井然幕天席地惯了的徐长安对是否有这茅庐,都一样可以生活的悠然自得。

“接下来我们干嘛啊?”

“先填饱肚子再说,还有好生研究研究我们接下来的安排。”

“好的,让我们试试海鲜?”

“我也没吃过,可行。”

林间只见两道带起妖风的身影直奔大海。

而在众人闹成一锅粥的茅庐区域之外山巅之上有两道身影于风中林立。

“这可成何体统?需要我下令去警示一翻么?”

“一片朝气蓬勃有何不可?”

“掌教为何独独挑选这皆是登龙境以上的两百余人来此吃苦。”

“两百余人?还差的远呢!三年之后的东禹武院我杏林池能占多少席位可全看着这些好苗子呢。”

“我杏林池虽不敢说禹州武道第一,但是禹州东部第一还是没有问题的,为何还要不停的招募新进弟子,就算入了我杏林池,近期之内也难堪大用啊。”

“你们都老了,眼光也退化了,你可知禹州数月之前席卷天下的魔潮灾难,你可知在此期间有多少人历经生死、险死还生,你可知有多少武道门派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但我要告诉你,现在禹州活下来的武道传人,没一个是易于之辈。我杏林池福源深厚,偏居东海,因此躲过此劫,可你焉知此乃是祸非福?在你我眼中的绝顶天才,再到外头去说不准都是土鸡瓦狗了。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都只是一堆雏鸡而已。”一身白衣白褂眼含银霜的杏林池掌教侃侃而谈着心中的担忧。

不过话音一转,此人突然双目寒霜闪烁气势斗增转眼之间霸气无比的豪迈的说到:“可即便如此,我依然要叫那些老家伙瞧瞧我封某人的手段。让其知道我杏林池是否够资格在东禹武院占满三席之位。”

银发银须老者看着眼前光芒色射气势逼人的掌教身影,一时间想到了自己逝去多年的师兄,当年他也是这样光彩夺目,气势逼人,只可惜倒在了那条无人可及的不归路之上。

而今他的得意弟子杏林池掌教封天都也有了他当年的气魄和本事,只是不知他是否能够超越其师兄打破杏林池的历史,令杏林池从山腰登至山顶,成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山上势力。

人人只道山上仙家多逍遥,可又有谁能明了长生自古多寂寞,当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你远去,当你的回忆万事成空,你是否还会对山上的生活充满期待?

六十三章 否极泰来寻剑术

日出东方,红云胜火。

徐长安已不是第一次在日出之际习练《剑术正经》,然而此刻伴着日出徐长安却又有一番新的体悟。

自清晨醒来,徐长安按着平时早已形成的习惯,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地势开始演练剑术四式。然而听着岸边波涛汹涌的拍击声,海浪怒啸的翻腾声,徐长安突然心中一动,轻身纵跃至大海之中,来到海水漫过胸口的地带,便开始在水中演练剑术。

徐长安虽然此刻仅有大半身子处海内,然而随着波涛起伏的巨大冲击,原本早已熟稔无比的招式动作,竟是在此时难以驾驭,更别说顺畅的运行内息,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这还是徐长安体质过人的结果,若非如此,他本人如何能在大海之中屹立不倒,仅仅只是感到剑招难以驾驭。

若是常人怕是早在海中随波逐流,不能自控了。

察觉到在海中演练剑术竟是此等结果,徐长安不仅没有丧气,反而一脸兴奋。

自《剑术正经》习练将近四月的光景以来,徐长安的四式基础招式虽有不俗的进展,然而究其原因这更多的是因为徐长安自身体质带来的变化。

徐长安内心清楚,若是按真实的剑术进展来看,虽不能说毫无收获,却决不至于如他剑术威力所展现的差距那般巨大。

更何况当初二人来到庞龙帝国之后,徐长安便能明显的感觉到,剑术威力的提升终是来到了一处冰点。

不管徐长安如何演练,那剑术威力再难提升。虽然这不至于令徐长安沮丧,但到底在心中埋下了些许忧虑。

然而此刻,自徐长安入海练剑以来,突然发现那原本无比流利的剑招,此刻再难施展,那原本早已同步的内息此刻竟然无以为继。

这无疑又再一次给了本就聪慧敏捷的徐长安一个提升的空间,徐长安自信,若是当他演练剑招再度纯熟,必定威力达到一个新的阶段。

不过这些终究不是令徐长安最开心的事情,他最开心的事情还是那原本无从修炼的《剑术正经》终是给徐长安找到了一条可供修行的道路。

那便是不断给自己增加练剑的外在压力条件,如那海底练剑,如那负重练剑,如那冰川练剑,如那火山练剑,甚至可以天威雷电练剑,只要可以给徐长安增加练习难度的方式皆能练剑。

徐长安相信长此以往,他绝对可以练成《剑术正经》的前四式抵达极致,从而开创《剑术正经》真正属于自己的篇章。

既然他不能主动找到修炼《剑术正经》的自身窍诀,那就只能在不断增加的外部压力困扰的因素里,为自己找寻一条可供《剑术正经》修炼的道路。

一念至此,徐长安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更是坚定不移的在海中勤练剑术。

只是当太阳初升之际,徐长安终是登上了岸,毕竟今日是入门之后的第一天,按照入门手册记载,他们每人都要去外门执事房领取必要生活用品,及那对于杏林池外门弟子无比重要的心法秘籍和武技秘籍。

不过杏林池的心法秘籍和武技秘籍不同于其他武道门派的统一传承,此派的所有秘典,都是外门弟子自己前去藏书楼自行选择,当然只有外门的第一楼可供选择,至于以上的三层楼只有更高级别的弟子或者长老才能翻阅。

然而这已然是令天下其他武道门派弟子眼红的福利了,毕竟大多数门派只有少许的数十种武学可供选择,而非一栋藏书楼那般巨大让门人弟子自己参考。

不过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杏林池因为外门弟子选择修炼的大多数武功心法各不相同,武技招式也是五花八门,从而导致了外门弟子在外门演武堂听课的受益极少,毕竟心法太多,武技更广,绝没有谁能对所有心法武技都烂熟于心,更能一一指出其中不足。

但好在杏林池外门的演武堂还是数量颇多,对应的武技课题也各不相同,还是缓解了不少这种情况,不过终究只是解决了大部分人的问题而已。

徐长安登上海岸,抖了抖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便向着徐长安与苏井然相约的地点前去。

原来苏井然昨日入夜之后,便施展陈天阁敛息秘法,隐去身形悄然潜入杏林池总坛内部,四处搜寻藏书楼去了。

毕竟留给二人的时间越来越短,能早一天找到提升徐长安战力的方法,对于二人接下来重返枯龙秘境崭露头角终归多一份把握。

只是令苏井然猝不及防的是,整个杏林池面积颇大,饶是以苏井然真人境巅峰的水平,依旧是花了整整半个晚上的时间才堪堪逛完。

然而令苏井然郁闷的是,即使逛完了整个杏林池,他苏井然依然没有看到所谓的藏书楼,不死心的苏井然,甚至翻墙入室,悄然在数个宫殿之内转了一圈,依然不曾找到。

终是天将鱼肚,苏井然不再做无畏的挣扎,再度悄然潜出杏林池,来到徐长安熟睡的树下。

然而此时的徐长安却早已不知所踪,无奈的苏井然只能在树上稍作休息,以待徐长安的自行归来。

待到二人相聚,苏井然也不说自己此行的经历,只是领着徐长安来到那两百来堆茅草庐不远处的一处理事所在区域等待前来接应的领路人。

只是徐长安一路上将自己在海中所悟所得告诉了苏井然,令苏井然不禁眼前一亮,寻找外力磨砺己身,这不失为一种令徐长安快速进步的方法,而且大有可为。

苏井然想到此处,终是对自己白忙了一晚的闷气消了不少,随即喜笑颜开摸着徐长安的长发说到“看不出来我家小长安除了习武资质过人,这智慧也是不俗的嘛。”

徐长安当即眉开眼笑的大声笑道:“当然,我可是天才嘛。”

朝阳蓬勃,海风阵阵,当天空那轮烈日终是徐徐挂至当空,苏井然的身前终是出现了一道身影。

此人白衣白褂,神态悠然,面容刚毅和煦,身形矫健修长,观其相貌不过中年,然而此人却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王者的风采。

这不是苏井然所见过的任何一名执事或是主事中的一人,但仅凭此人如此不凡的气度,苏井然敢肯定这人绝不是他大哥庄熊所能比拟的武道高手,虽说二人可能都是武道超脱六境的巅峰,然而二人境界却有天差地别之距。

苏井然也不清楚自己这种直觉从何而来,但当此人露面的第一眼他便有所断定。

只见此人悄然而立,一股凛冽的气息无形中四散整个茅庐区域。

本来还吵吵嚷嚷因各种是由表达不满的众人皆是在这一个静若寒蝉,原本异常嘈杂的区域此刻竟只剩下风声阵阵。

“全都随我来。”

仅仅只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自这白衣白褂的中年人口中传来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在场众人在听到此人言语之后,虽有人有些许犹豫,但最终全部两百来人还是选择了默默跟上。

自始至终,这位白衣白褂的中年人不曾表明自己的身份,也不曾吐露众人的去向,更没有解释接下来众人将要做什么,仅仅只是简单的五个字,便令在场的诸多武道中的佼佼者跟着其漫无目的的前行,这不可谓不说这位中年人那一阵凛冽的气势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怎样挥之不去的恐怖印象。

只是徐长安和苏井然俨然不在此列,一个只因听从二哥的吩咐,一个却是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二人连那毁天灭地的气息和仙王的无上威压都能感受过,何况这小小的武道境界压制。

只见那人也不见有何动作,整个身体,竟在路上一闪而逝,一闪而出,就这样在路途之上闪烁之间忽隐忽现。

此等神乎其技的轻功步伐,可说是令后方的两百余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几乎只在说书先生的神话之中才能有所谣传。

当众人看到这里之后,整个队伍竟在不自觉之间跟的更紧了。

苏井然亦是首次见到这样神乎其技的步伐,毕竟这位白衣白褂的中年展示的那几乎是传闻之中缩地成寸的失传神通,即使是现在的山上仙门想找出这样神乎其技的神通亦是难上加难。

不过仙门中所记载的“缩地成寸,咫尺天涯”这门大神通可是影动之间便可达万里之遥,远非这人所展现的千步之遥所能比拟的。

不过这样独特的步伐轻功,依然令苏井然对接下来的行程颇为期待。要知道连这种失传的神通雏形,在这里都可寻觅踪迹,那令徐长安所能提升战力的法门那就更容易寻觅了,再加上徐长安自悟的修行方式,苏井然终是难得的将那心底压抑愁绪消减几分。

毕竟自来到杏林池以来,二人身上的气运似乎终于有所扭转,不再似兄弟相识之初那般步步艰险。

也许正印证了古人那句老话,当一个人的命运低到了一个底线之后,它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毕竟已然低无可低,随便一个波折,便是良好的开端。

六十四章 别有洞天载真经

待到前方那道忽隐忽现的白色身影停下来时,身后的二百来人已然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大雾弥漫、光景幽暗的峡谷内部。

这处峡谷深埋蝎王山脉深处,同时远离杏林池,颇为隐秘。

当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片雾蒙蒙的灰色再寻不出来时的路。

此次若非随着那道白色身影紧追至此,想来在场的所有人即便继续在杏林池修炼一二十年也未必能够寻到如此隐蔽的地点。

不过不待众人在此休息片刻,那道挺拔的白色身影之前的一处峭壁,竟是在轰鸣声中自行裂开,一道犹如择人而噬的黑暗空间凭空跃至众人眼前。

那人毫不迟疑,依旧几个闪烁之间消失在了黑暗门缝之内。

时至此时,紧随那道白色身影紧追至此的众人依旧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随着来到此处,看着周围不停阴暗下来的场景,众人心中那份不安终是开始缓缓躁动。

只是众人心中明白,既然已经来到此处,那便已经别无退路,只能寄希望于接下来的行程一切顺利,毕竟在怎么说,这也是江湖名门杏林池内。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众人依然纷纷选择进入此地。

苏井然此刻心中亦是凛然,毕竟这和自己了解到的正常情况下的入门程序有着颇大差异。

要知道当时入门可有一千人之多,可是最终却仅有两百来人被莫名其妙的带来此处,还是远离杏林池的一处秘地,如何能够不让苏井然起疑。

虽说即便真的遇到危险,他苏井然凭借着琉璃生机甲可以在‘十丈真无敌’的武夫领域之内全身而退,但是这二百来人可怎么办。

要知道即便再多一倍的登龙武夫,在他大哥庄熊手底下都未必能够撑过一炷香的时间,更别说这位令苏井然都遍体身寒的白衣强者。

何况天知道这道这道漆黑的大门之内是否还有其他的超脱境强者,毕竟这么诺达一个山谷,里面绝不会仅有白衣中年一人在此。

但是此刻看着众人不断进入的身影,苏井然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徐长安进去了,接下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

黑色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行走在漫长隧道里的众人只能随着前方白衣人传来的轻微脚步声缓缓前行。

只是终归看不见任何东西,令众人感到颇为不安,只能加快步伐紧跟着前方的步履声,以缓解众人压抑的气氛。

苏井然与徐长安已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特别是徐长安已经算是久走夜路的常客,在这样黑暗压抑的空间内竟能分心去怜听周围众人的脚步声,走的那个叫轻松写意,而苏井然更是简单直接将神识推开十丈距离,脚下的大道便如同白昼一般。

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黑暗的前方终是漏出一许光明,众人终是看到了久违的光芒,只是可能众人再也不想继续呆在黑暗中,竟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而那本就错杂的脚步声,在此刻更显的焦躁。

当众人急不可耐的冲破黑暗,世界突然变的不再一样,只见诺大的空间之内尽是一片鸟语花香,山青水秀,不远处的小河处更是波光粼粼桃红柳绿。

此处俨然一副别有洞天的谷内世界,众人抬头仰望尽看不见环绕四壁的山岩之高度,更看不到峡谷上方之蔚蓝云天,除了密密麻麻一抹绿色再无其他视野。

此处似乎是一处密闭的峡谷,但却有温暖的阳光照射于谷内,羲和的清风四处张扬,实属一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洞天世界。

不过人界地貌千奇百态,苏井然对这些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杏林池这样一个武道门派,竟能寻觅到这样一处有几分仙家气象的秘地,确实令苏井然别看眼界。

当众人终是平静下来之时,发现那位白衣中年悠然的立于一处河边,正静静等着众人缓缓集结。

当众人迅速来到此人身后之时,只见那位白衣白褂的封天都依旧不疾不徐的自顾自的说到:“你们可曾知道我是谁?”

众人皆是摇头答道:“不知。”

“那你们可曾知道,我要你们来此干什么?”

“不知。”

“那你们可曾知道,来到此地是否伴有莫大凶险。”

“不知”

那白衣白褂的封天都依旧不曾转身,只是依旧摆弄着手中不知何时折断的柳枝缓缓说道:“你们这也不知,那也不知?那为何要随我来此。”

众人听到此处皆是一阵沉默,然而终归是有人站出来说话道:“您是杏林池德高望重的前辈,晚辈们是才刚刚入门的外门弟子,听从您的嘱托也并无不可吧。”

封天都终是转身看了那位说话的弟子一眼,只见那人越众而出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的白衣身影。

不过转眼之间也不见封天都有何动作,众人直觉一股冷彻骨髓的寒意一扫而过,那人竟是瞬间跪伏于地面痛苦难当。

封天都缓缓说道:“勇气可嘉,可惜不知礼数。”

众人听此皆是一阵凛然,然而终归是要有人出来说话的,另一位身形健壮的外门弟子依然越众而出,只是身形谦卑,端手做辑的询问道:“我等无知,还请前辈明示。”

封天都终是不在理会众人,而是自顾自的说着:“我一直在等待你们众人之中有人能出来质疑我,可是从始至终,你们只是屈服于我的武道威势之下,遵从强者命令而已。从不曾提出心中疑惑。是不敢?还是不知?你们心中早有答案。何谓武道?是踏着前人的血与汗不断前行的终极之路,是不断打破身前业障勇猛精进的无悔之路,是以身立道踏碎虚空凌驾上苍的霸王之路,而尔等的表现真是令我大失所望。”说完之后,竟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徐长安的位置。

说到底这位出身“清白”,并无其他目来此学艺的徐长安才是封天都最想看到的那个人,毕竟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说不定在这场他已经谋划许久的武道升迁之中也能有一席之地,然而他依然令自己大失所望,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慧根及悟性本就“极差”也算没在意料之外。

封天都不在感慨,而是对着众人继续说道:“带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将你们培养出最优秀的弟子的,只是能否抓住这次机会,便只能看你们自己了。在这片地下世界之内有十二幅壁画,壁画之旁有十二篇经文,这十二门功法皆是人间一流,你们可以在这里任意选择,随便修习。但是我奉劝各位最多只能拣选其中一门最适合自己的修行,当有人能将其中一篇经文练成,便可以来此找我,我便将你带到相应的另一处地下世界,继续修行你所练成的壁画的后续经文。要记住你们在此的时间只有三个月,若是三个月依然无所收获,那便回到杏林池,继续做你的外门弟子吧。”

待到言毕,封天都的身影已然不知所踪。

从始至终,众人依然不知道这位白衣白褂的中年人是何许人也,在杏林池内有何地位。

只是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这里可是有着十二篇一流功法等着众人选择。

在封天都凭空消失之后,众人尽是做鸟兽四散,即使是那到底不起痛苦万分的武者,依然挣扎了片刻之后沿着空间四壁去搜寻封天都口中的一流功法去了,毕竟来到杏林池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更高深的武学典籍和杏林池这个背景而来,要知道大部分武人散修能有一本属于自己完整的三四流武功典籍便算是万幸了何况这里是哪令人梦寐以求的一流功法。

当众人散去之后,只有苏井然和徐长安依然留在原地不知所措,毕竟二人是来寻找令战力提升立竿见影的武道法门的,可不是来此修习武道功法的,毕竟没什么功法能抵得过三年之后即将出世的至强仙院的惊世典籍,毕竟那才是天下之最。

只是苏井然回头,那条幽暗的隧道竟不知在何时已然关闭,而苏井然若想在那位超脱境强者不察觉的情况之下带着徐长安重返杏林池,再悠然自得寻找武道阀门,已然成了南柯一梦。

心念至此,苏井然无奈的看着徐长安,他们至少又要再次浪费三个月的光景,只是已然别无选择,二人只能在此苦中作乐。

但好在徐长安已经自己寻到了一条变强之路,这三个月的光景也不算太难熬。

然而徐长安毕竟少年心性,既然来此走了一趟,必定就要去看看那些令众人艳羡不已的十二种一流经文到底有何精彩。

不多时,徐长安便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壁画之前,只见此壁画之上画着一副人面鸟身,耳挂青蛇,手拿红蛇沐浴在万千雷电之中肆意咆哮的奇异场景,而旁边则篆刻着一篇金色经文,名叫《电刑》。

经中记载此乃根据上古巫神翕兹所演化的一篇雷电武学,一旦练成便可以内息演化雷罡而战斗,练至最深处可凭借肉体承载上苍雷罚而不死,更能借住雷电的力量滋养己身,只要习练者资质足够强大,根骨足够强硬,更是可以在不跨入伪武神的行列之中,强行提升体质,端是神妙异常。

苏井然亦是来此,看到经文上所述,不断啧啧称奇,仙门中人有雷罡正法,有驭雷秘术,可那都是驾驭使用雷电,何曾间过以自身硬抗雷电的更是吸收滋养己身的说法。

就算有,那也绝对不是他苏井然目前所能接触的奥秘,然而武道区区凡俗,竟能在武神武仙之前便可以肉体凡胎熬炼雷电,这是何其夸张的事实,若是不是经文夸大其词,便真的是武道一途另有天地。

要知道世间雷电本就刚猛,更有天罚之意,何谓天罚?上苍惩罚,那是何其霸道刚烈的力量,然而却有人能借之为淬炼己身,而非磨砺己身,那是何其恐怖的境界,这不得不让苏井然侧目。

只是苏井然毕竟是仙门修士,对于这些武道门径并不敢过多断言,毕竟超脱境强者已经足够威胁到山上仙门修士的性命了,他苏井然还不至于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肆意评判传承了数百万年的武学门径。

毕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怎么敢随意断言别人那些匪夷所思的言论对错。

六十五章 巫神十二都天阵

徐长安在看完这篇金色的《电刑》经文后,并没有尝试着修炼,而是转身向着远处众人聚集的下一幅经文走去。

毕竟偌大一个山谷,总计十二篇一流功法,徐长安若真有意修习,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等他浏览完这十二篇功法之后,再选择修习最适合自己的也不迟。

当徐长安来到第二处壁画,只见人头攒动的山壁上凿着一副人面兽身,双耳似犬,耳挂青蛇,脚踩漆黑墨潭,身处四季变化,头悬风雨雷电的奇异场景。

而那气势凌人的壁画一旁同样记载着一篇黑白相间的经文名叫《无相》,据经文记载此功法是根据上古十二始祖巫神之一的奢比尸演化而来,习练之初便是掌握内息变化,而后由浅至深待到极端高深的境界,便能演化诸天万般罡气为己用,若是能练至那传说中的极致境界,更能演化自身身躯为异族异物同时发挥其应有的战斗力。

徐长安读到这里还没察觉什么,但是苏井然已然不是刚才那般仅仅心存诧异,而是在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说刚才的《电刑》指叫他苏井然别开眼界,这《无相》简直就是叫他苏井然难以置信,前方所言以自身内息演化诸天万般罡气,这就是在整个仙门大道之上都是极其罕见的绝世神通,更别说这小小的武学秘籍了,要知道那是演化为真正同源的罡气,而非模仿那似是而非的拟态,其间可是有天差地别的本质区别。

而这还不是令苏井然目瞪口呆的根本所在,而是那后缀中描述的当《无相》练至传说中的极致,更可以以自身演化诸天万族同时保留其相同战力,这是何其可怖事情。

要知道整个寰宇之内除了那偌大的人神魔三界和传闻中遥不可及的仙、冥二土,还有着诸多秘境及游离的小世界,其间种族何止亿万,而各族先天实力亦是天差地别,其间不乏一些一出生便是相当于人间九境仙道或是更强的生物,若是《无相》真能演化万千生灵,岂不是只要演化成那生而至强的生物便可与世同存?

当心中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时,苏井然不得不对这本《无相》经文感到惊骇。

不过唯一令苏井然感到稍稍安慰的便是,这种传闻之中的境界根据那黑白相间的经文记载,貌似迄今为止还无一人能够练成。

不过当看完经文,苏井然心中一动,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想,因为前两遍经文都是根据上古十二始祖巫神其中之一所演化的武学,而经文刚好对应十二篇,那是否意味着这十二篇武学其实都是根据上古十二巫神所演化?

心念至此,苏井然不再等待徐长安继续在此阅览经文,而是独身一人前往下一处壁画,去求证心中猜想。

果不其然,当苏井然来到第三处人员密集的壁画前之时,果然看到上方依然以银白文字记载着是根据上古十二始祖巫神之一的帝江所演化的《归虚》武学。

而后苏井然沿着壁画一阵飞速奔走,只见第四幅乃句芒巫神《绿野》,第五幅乃祝融巫神《焚天》,第六福乃蓐收巫神《耀金》,第七乃共工巫神《覆海》,第八乃玄冥巫神《冰雨》,第九乃后土巫神《神土》,第十乃强良巫神《惊雷》,第十一乃烛九阴巫神《时光》,第十二乃天吴巫神《飓风》,当最后一幅也看过之后,苏井然不禁慧心一笑,果然与自己猜测一样,皆是以十二始祖巫神为基础所演练的武道功法。

只是苏井然心中却有了另一个猜测,十二始祖武神固然强大,但是他们十二位巫神所结成的十二都天大阵却比他们自身实力威名更胜。

在人族至尊明皇开创出孤身一人凝结阵法的无尚神通之前,人间仅有十二都天大阵和周天星斗大阵是以修士为核心的战斗阵法,由此可知当时那个时代这套战阵是何其名气鼎盛。

即使时过境迁,阵法战阵随着时代的更迭不断强化完善,但十二都天大阵依然不曾跌出战阵前十由此可知,这套阵法是何其可怖。

而苏井然猜测,若是能够凑足这十二套不同修行功法的修士,说不定便可施展出传闻中的十二都天大阵。

不过那上古绝阵似乎已然消弭在了岁月之中,只是在时光的长河中偶有现世,而今已然不知当世是否还存在着这种阵法,不过想来杏林池不会无的放矢,只是这十二套一流武学到底有何用处,苏井然却是猜不透了。

不过就在苏井然思考这些隐秘的问题之时,一股卓然之气忽而传遍了整个空间,只见苏井然曾走过的第五幅祝融巫神的壁画之前,一道孤立的身影痛苦的站在原地,而周围那些一同围观的弟子竟是无缘无故离开数仗支远。

苏井然和徐长安皆是被此地的景象所吸引,不约而同的急速奔行到这处不算近的壁画之前,只见那人身体几乎痉挛的痛苦挣扎着,面相都在痛苦的折磨下扭曲成一团,只是此人不管如何痛苦,竟不见其摔倒于地面,就那么扭曲的挣扎着也要直立于脚下的土地,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这个意志还算坚定的青年颓然倒下。

周围注意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聚集的人越来越密集,然而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坚持不曾倒下的青年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

“大家都在参悟经文,这人突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然后便这样了。”

有些一同参悟经文的人悄声说道,但是终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

徐长安实在有些不忍,一步跃至此人身边,抬手去扶这个已然摇摇欲坠的身影,只是还不等徐长安伸出手臂,另一位一头海藻般长发的男子已然后发先至来到徐长安身侧阻住了徐长安接下来的动作,徐长安不明所以,只见那位海藻长发的男子神态凝重的说到:“这位兄弟,应该是参悟了经文顺势修行遇到了什么瓶颈,若是能一口做气,顺势通关,你此时打扰,便会令其功亏一篑,若是通关失败,到时我们再行救治也是不迟。”

苏井然也徐徐来到徐长安身前,对着那顶着一头海藻长发的男子抱拳道歉道:“舍弟无知,多谢兄台阻止了他的鲁莽之举。”

徐长安听罢,亦是低头认错。

苏井然是真的不明其理,不然也不会眼看着徐长安前去相助而无动于衷,毕竟仙门修行和武道修行苏井然依然不是和明了其间区别。

当众人都安静下来,静静等待这位痛苦万分的兄台接下来的表现时,却见其身上突然燃起了炙热的火焰,火焰温度极高,威势更盛,竟是在顷刻之间便将这人的衣着化为一堆灰烬,而不待众人准备救援,这位兄台一声大喝,将燃烧体表的烈焰化作一阵劲风消散于整个空间之内。

此人终是气喘吁吁的低垂着身躯睁开了双眼,只是不待他看向四周,这位兄台的周身竟是再度无风自燃起来,只是这股火焰并不炽烈,就那么如同一件外衣一般缓缓依附其体表。

周围众人看到这里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来此拜师的门人弟子之中,不乏出生豪门贵府的大家子弟,眼力和见识还是有的,这些人中从未有人听说过四境登龙武夫可以内息化罡外放体外的,毕竟那都是超脱境这些人间绝顶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然而此时这位青年若不是罡气外放,该如何解释这一身扎眼的烈焰呢?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了众人嘈杂的氛围。

只见那位白衣白褂身材矫健的封天都竟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大袖一挥将那位青年一身的烈焰熄灭之后,竟是眉开眼笑的对着这位青年不断说好。

接着不断在青年的脊骨、胸骨、颅骨只见细细探查,而后更是以自己内息观察这少年体内的情况。

随即挥手之间扔出一套衣物披在这位青年那赤裸的身躯之上,对着众人说满含笑意的说到:“仅仅只是片刻之间,便有人领悟了这篇《焚天》的真意?你们呢?好好努力便可直上青云,现在我宣布这位”封天都满含笑意的轻手按在身旁有些神智不清的少年示意着。

少年虽然神思不清,但是看着封天都的眼神和按在肩头的手掌还是顷刻间明白其意说到:“李林德。”

封天都更是心怀大尉的继续说着那未完成的言语到“这位李林德为本门内门弟子。”

一时间众人骚动不已,只是碍于封天都曾经展现的气势,依旧不敢有过多的言语。

封天都觉得自己表明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便不再理会众人,拉着还有些迷茫的青年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当封天都消失之后,那早已骚动不已的众人更是炸开了锅。

要知道入门手册上明确记载只有武道境界达到蜕凡才可以拜入内门,然而此时那位不知名的前辈竟是一瞬间让一位刚入门不到两天的外门弟子直接摇身一变成了内门弟子,这是多么令人惊异的事情。

而更重要的是杏林池内门弟子所获得的待遇那可是远非外门弟子可比的,不说内门弟子在门内所获得的的资源是外门弟子的十倍不止,光是那杏林池内门弟子的令牌,便可在禹州大陆的东部任何州府获得一个不小的武官,便可知其身份的金贵。

要知道数十万人的杏林池内门弟子也不过刚刚过万而已,不是所有杏林池弟子都能有这么好的待遇,有些人甚至在杏林池待了一生也未必可以踏进内门,这边是令在场的众人无不惊诧的地方。

不过嘈杂也仅仅持续了半刻,大多数人在内门弟子的诱惑下,都纷纷去寻找那属于自己的那篇经文去了,毕竟这等诺大的机缘只有在自己练成之后才有机会抓住的。

当众人一哄而散,在场的众人竟只剩下苏井然徐长安和那位海藻头发的高大青年。

那人看着二人微微一笑拱手见礼到:“浪飞扬。”

六十六章 追风逐日少年郎

初时苏井然和徐长安皆被那位浑身燃烧着无名火焰的李林德所吸引,对于这位出手制止徐长安伸以援手的高大汉子还不曾在意。

直到此地仅剩下他们三人,苏井然和徐长安才有机会仔细大量着眼前之人,只见此人身材异常高大,比二人兄长庄熊都要再高寸许,同时手长脚长,配合着健壮的身躯颇有一股草原大汉之风,然而此人最令人在意的还是那一头弯弯曲曲形似海藻一般的蜿蜒曲发,配合着比大多数人更高的鼻梁以及那微蓝的瞳孔,竟有一种别致的风采。

苏井然和徐长安仅打量了一瞬间便收回视线,毕竟这样肆无忌惮的扫视对方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径。

“在下苏井然,这是舍弟徐长安。”不等徐长安自己发声,苏井然已是自行将二人介绍完毕。

徐长安唔囔着嘴似是介意苏井然不给其说话的机会,只是转念间便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独自一人跑到祝融巫神的《焚天》篇经文处自行浏览了。

苏井然将一切尽收眼底,心知此次确实有些越俎代庖,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苏井然已然习惯了帮助徐长安处理一切问题。

只是心念转至此处,苏井然穆然惊醒,即便他苏井然现今认定徐长安是其一辈子的兄弟,打算一生一世护佑他,但是雏鹰终须独自飞翔,幼虎终归上山为王,他苏井然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有些过分宠溺这位舍弟了。

苏井然想到这处,便开始盘算着今后该如何在不干涉徐长安日常历练的情况向砥砺武道。

毕竟徐长安日后若是真的入了那传闻中正在打造的的至强仙院,他苏井然便不能在庇护他的安危了,要知道按照至强仙院的入门标尺,进入其中的无一不是各大仙宗、世家的精英翘楚,不管是修为还是背景,皆不是他苏井然可以肆意妄为的了。

浪飞扬看着身前的苏井然本来一脸笑意的介绍着自己和舍弟,只是转眼之间在徐长安走后便陷入了沉思。

浪飞扬对此显然是摸不着头脑,只是此刻招呼刚刚打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间尴尬异常。

苏井然这才想起,身前还有浪飞扬的存在,为了避免尴尬,便随便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浪兄觉的这位李林德兄如何?”

浪飞扬想了想,“李林德却是奇才。不过我猜想,应该是这位李兄体质特殊,天生便是传闻中的几种火属性体质,比如那赤焰神体、琉璃熔金体、九幽焚城体,皆是有可能的,同时这位李兄修为已经长期处在了一个瓶颈期,刚好在此处目睹了这篇经文,借着天时地利人和便一举成功。”

浪飞扬虽然说仅仅只是猜测,可却是心中早已笃定此事八九不离十了,毕竟这种事情在其家族的秘典中也不在少数。

苏井然听到此处也觉的浪飞扬所言正确,毕竟若不是先天条件契合,李林德怎么可能仅在第一次参悟这篇经文之时便立刻修炼而成,虽说世间不排除这种天才,但决计不在这群人之中,毕竟若是有这种人出世,绝不可能还留在人间凡俗世界如此之久,时至今日才拜入杏林池。

不过浪飞扬的这些言语却与苏井然所学所知产生了矛盾,不禁试探的问道:“我有幸曾听闻一位修行仙道的前辈提及过人间各种先天体质这种问题,据说就算常人拥有不凡的先天体质也不可能表现出特异来,怎么这位仁兄却能如此轻易的激发出这些潜能?莫不是这些经文有激发肉身潜能的作用?。”

毕竟苏井然所知,人体各种先天体质必须修炼到真人境凝练阳神之后才会初显成效,就犹如他三弟苏井然那与风亲近的体质一般,只是为何在武道之中,竟是如此随意的便发挥出了体质特性。

因为苏井然当时看的清楚,李林德周身散发的火焰决然到不了罡气的境界,是实打实的登龙境气息,由此可见那周身散发的火焰必是其体质的特殊的呈现,只是具体如何,苏井然依然不懂原理。

浪飞扬转头仔细看了苏井然两眼,随即说道:“看不出来,兄台还是有仙缘的一个人。不错,仙门修行却是要修到极高境界才能沟通体内特殊体质,但是仁兄是否忘了我们武道的本质,乃是不断开发自身无尽的潜能,而非得天地造化感悟天地,我们何须沟通?当你个人潜能开发到一定境界,你自身所蕴藏的潜能自然而然的便会释放出来。”

苏井然听着浪飞扬如此说道,不禁心思一跳,已然明白其中关键的区别,说到底还是苏井然不是武道中人,对于武道的一些奥秘精髓,始终无法清晰的知晓。

不过心中却是一动,有些似真非真的调笑道:“在下却有些仙缘,但仅限一些而已,要不然怎么会身在此地。只是兄台竟能对仙道武道区分的如此清晰,定是大有来历之人。”

浪飞扬哈哈一笑,竟有些苦涩的回答:“仙缘个屁,我比你强不到哪去,要不然怎么也会与你一样出现在这里?”

苏井然见对方与自己一样轻描淡写的说到,便不再试探,岔开话题道:“兄台准备修习那幅经文?”

“当然全部记下,一一修习了。”

“兄台不怕贪多嚼不烂?”

“有何可怕?都已到了这般田地,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想好先休习哪篇经文没有?”

“当然。”

苏井然和浪飞扬二人便这样有的没的在小河的垂柳下胡吹瞎侃,就是不见二人向着十二篇经文走去。

而另一边徐长安在看完祝融巫神的《焚天》之后便向着所有经文一一走去,当不知不觉浏览到最后一篇天吴巫神的《飓风》之时,终是停下了脚步。

徐长安虽然到目前为止所修习内息熬炼的法门仅有《泉溪真解》的内息基础篇,但徐长安并不觉的自己的内息法门有何不妥,更是未曾想过要更换其他的内息熬炼法门来顶替这套功法,毕竟这套《泉溪真解》内息基础篇,对于徐长安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但当他看到这篇名为《飓风》的经文时,竟是忍不住自行运行了一遍其内息熬炼之法,只是在顷刻之间徐长安便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似乎自己体内熬炼的内息竟是比平时更快了几分,内息所壮大的趋势更是比平时厚重了一分。

徐长安仅仅只是尝试了一遍便达到了如此明显效果,心中便知,若是今后内息熬炼法决换成这篇名为《飓风》的经文,日后便能更快的修习到自己想要达到的境界,只是《泉溪真解》对自己却有着非凡意义,自己也舍不得将其放下,一时间徐长安竟有些两难起来。

只是徐长安正在暗自懊恼之时,其自己都不曾注意,他所修习的《泉溪真解》所在体内运行经过的二十四处主要窍穴竟是在此时微微发光,而后他正在犹豫是否学习的《飓风》经文同时在那二十四处微光的指引下,竟是沿着二十四处大窍穴走了一遍之后又按照经文本身所归定的三十六处未曾熬炼的新窍穴开始沿着体内那坚韧宽阔的经脉缓缓游走,只是如此反复数遍之后,那飓风所游走的窍诀路线和泉溪所游走的主窍穴竟是不知不觉之间融为了一条路线。

徐长安躯体一震,慕然间发现自己所修习的《泉溪真解》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新的运行路线,虽然运行起来不如自己平时顺畅,但是内息壮大的速度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起来,徐长安感觉要不了多久,自己便能一举突破那困扰自己多时的丹气境初阶瓶颈。

若是等这套新的法门完全磨砺熟练,并将其间所运行的三十六道窍穴悉数开发出来,说不定时至那时,自己的修行速度将更加惊人。

想到此处,徐长安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还令自己烦恼异常的问题,此刻竟是在莫名其妙之间得到了完美解决,这不得不让徐长安笑出声来。

要知道《泉溪真解》虽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但是那自始至终所流经的二十四处主窍穴依旧不曾改变,只是多绕了另外新增的三十六处未曾熬炼开辟的窍穴而已,说到底本质还是《泉溪真解》的基础。

徐长安在莫名其妙的就解决了内息运行路线的问题之厚,便继续观看《飓风》中所记载的武技行气法门及招式,毕竟刚才只看了打磨内息的经文,后续的武技行气法门及招式自己还不曾看完。

只是当徐长安将武技行气法门招式也一并记住之后,竟是莫名其妙的盯着旁边那副天吴巫神图愣愣发呆。

恍惚间徐长安似是看到壁画之中的天吴活了过来,只见其八首人面,虎身十尾,一副逍遥自在的飘摇于无边大海之上,无尽星空只间,无垠草原之外,无限山林之间,忽而天地色变,世界蔓延而来无边战火,即使是逍遥与人间之外的天吴亦不能避免,只见其八首转动,十尾卷曲,天空之间卷起一股黑色的龙卷,席卷着漫天山石,无尽雷火,只袭那灭世源头而去,之后前方尽是一片血色再不能看到任何景象。

徐长安忽而惊醒,只是此时已经大汉淋漓,那恐怖无边的灭世景象虽说不是徐长安第一次见到,但终究是令人胆寒的场景,可即便如此,徐长安依然面色发白,嘴角乌青,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令其又想起了一些生命中难以承载的旧事。

休息了不知多久,徐长安缓缓走到小河边,一头扎入水中,而后又不知多久,徐长安爬山岸边缓缓的舒了口气。

徐长安其实心里一直都清楚,二哥苏井然这般千万里相随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活出一个精彩的未来,活出一个令众人看的起的徐长安,再不是那个懦弱无能,总是站在别人身后躲风躲雨的弱小之辈。

所以徐长安自禹皇观出来之后尽量让自己活得很有勇气,只是看着不翼而飞的山门之前,他徐长安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不过他徐长安发誓,以后不管再度面对任何困难,他都不会再是那个只会逃避的徐长安。

以至于今天他即使看到了那可怖的场景,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此刻的徐长安依然选择默默承受。

当心情终是有所缓和,面色有所恢复,徐长安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苏井然身边,耀武扬威的对着苏井然和浪飞扬说到自己在天吴巫神的《飓风》之前的壮举,同时还演练了一遍《飓风》中所记载的一门名为‘追风逐日’的武技,只见徐长安竟是在片刻之间从原地射至空间对岸,而后一脚开碑裂石的将岩壁击穿而后倏然回到苏井然面前。

看着一去一来,同时轰然崩塌的岩壁,苏井然和浪飞扬皆是面面相觑。

虽说徐长安原来仅凭一身蛮力也能勉强做到如此,可是苏井然看的清楚,徐长安最多用了五分力度和七分内息,然而却达到了他曾经拼尽全力才能做到的事情,苏井然不得不感到惊异。

而浪飞扬则完全没关注这一方面,毕竟从其隐隐所表现出来的跟脚来看,这些场面仅仅是不过如此而已,他只是惊异徐长安竟敢顶着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封天都,竟敢肆意妄为的破坏这处地下世界,这是铁了心要往对方的铁拳上撞啊。

果不其然,一道严厉的痛骂冷厉传遍了整个空间,“小兔崽子,你在敢弄碎一块石头,我便将你大卸八块。”

徐长安悄然缩了缩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偷偷跑到河边跳下河内,捉鱼去了,毕竟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到饭点了。

有时我们装作若无其事,并不是真的什么都对自己无所谓,只是不想在意的人失望伤心而已。

有时我们又装作若无其事,并不是真的怕别人失望和伤心,仅仅只是自己做贼心虚而已。

六十七章 是财是祸何人说

鱼肉色泽金黄,热气蒸腾,伴着地上红光摇曳而催发出来的阵阵清香,苏井然已然是馋涎欲滴,若非徐长安依然在前方一丝不苟的掌握着火候,转动着烤鱼,苏井然说不定此刻已经伸手抓住那清香鲜嫩的金黄烤鱼大快朵颐起来。

对于一个早已习惯食用辟谷丹的仙门中人而言,这不得不说是及其少见的情况,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徐长安烤的这鱼味道真心不错。

待到徐长安将那些瓶瓶罐罐之内的红灰两色粉末,轻轻扬在金黄的烤鱼表面,徐长安终是放下那专注的表情,对着身旁的两人乐呵呵的说到:“大功告成。”

苏井然在徐长安说完之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其中一支烤鱼一口咬下,即使被那炙热的高温烫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依然不曾松口。

浪飞扬初时只是淡淡的咬了小两口,不过吃了两口之后,果真发现徐长安的这手艺果然不赖,随即伸出大拇指对着徐长安一比,口中含糊的说到:“手艺可以啊!”毕竟对于出身不俗的浪飞扬来说,这一声可以,已然说明对徐长安的认可了。

徐长安听到这里,本就乐呵呵的面容笑的更开怀了,毕竟这次不再仅仅限于二哥苏井然的认可,终于有了二哥以外的人的认可。

这说明他徐长安这四个月来的手艺果然没白练习,更没辜负那使用每一颗铜钱都斤斤计较的二哥为自己单独买了一本《玄清烤肉王》书籍的厚爱。

更何况两年之后,他徐长安还准备带着自己那不俗的厨艺去重新领教一下禹皇观诸葛丹青的深浅呢。

只是三人不过刚吃了一条鱼的功夫,身旁便“踏、踏、踏”的响起了一阵错杂的脚步声,徐长安回头看去,四五道人影已然立于自己身旁不远处。

只见其中一位眉清目秀面容姣好风度翩翩的青年轻轻摇着玉扇对着身旁的精瘦男子挑了挑眉毛,那位精瘦男子便立刻跑到徐长安面前大声说到:“这位兄弟,我家少主希望你能移步到我们选的休息之地做一顿烤鱼,至于价钱都好商量。”

徐长安看着对方四五个人,回头又看了看自己还剩的烤鱼,而后又看了看苏井然,见苏井然并未说句话,便扭头兀自说到:“帮你们做一顿就免了,不过剩下的十二条鱼你们若是饿了取走一半也是可以的。”说至这里见苏井然依然不曾言语。

便自作主张的从烤架之上取下六枝烤鱼转递给那位精瘦的汉子,同时说道:“不用给钱,就当我们送你的。”

那位精瘦汉子拿着烤鱼转身看着眉清目秀的公子哥,等待着他的这位少主以作定夺。

却见那位公子哥,随手从腰间甩出一只小袋子,丢在徐长安面前,而后轻摇羽扇俯瞰着三人傲慢说到:“本公子请你为我做一顿烤鱼,是看的起你,这一袋金叶子足有十几片,一片便是一百两黄金,这里足有一千多两黄金,够你享几辈子清福了,快来给我做一顿烤鱼。”

待到说完,那位公子哥竟是头也不回大摇大摆的往回走了,毕竟按照他本人的猜想,世上的凡人应该没有几个会顶的住如此多的金子的诱惑吧。

只是等这位模样俊俏的公子哥兀自回头走了十来步,突然发现身后异常安静,这才回头看去。

竟是发现那位少年完全不管地上钱袋,而是独自拿起手上的烤鱼,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他随行的数人见少主回头看来,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而那精瘦汉子看到少主脸色的变化,瞬间回头将六串烤鱼掷于徐长安方向,而后一步跃起,准备凌空一击,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少年教训一番。

至于那隐于暗处监视此地的封天都,他已无心顾忌,毕竟作为这位俊秀公子的随行侍卫,若是少主发怒,那可比那不知深浅的封天都遭殃的快多了。

再说,他们可以一同随少主拜入杏林池,自然是门内有人照顾,就算是出了事,到时候也可找人庇护一二,更何况那本入门守则中可没有明文规定,弟子不准私斗,只要不是致残致死,想来宗门应该也不至于严厉惩戒吧,毕竟这里可是数十万武夫同时存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私斗发生呢?

在精壮汉子凌空而起之时,徐长安便已经有感,毕竟作为一个武夫,即便没有修炼到灵觉现世的地步,听声辩位还是完全可以掌握的。

而此时正面面对着众人的苏井然竟是一手轻按,将即将爆起发难的浪飞扬按在了原地,因为自与浪飞扬相识那一刻起,苏井然便已在醒悟之后下定决心,若不是生死攸关的危机,他苏井然今后将再不会插手徐长安的任何生活际遇。

浪飞扬在苏井然抬手之际,虽不明白苏井然的用意,但还是安静坐了下来,毕竟人家的兄弟自己都不急他急什么,不过若是按照往常浪飞扬的性格,此时应该已经和对方大打出手了。

此时的徐长安先是转身接住了自己辛勤烤出的烤鱼,继而向后弯腰同样踢腿,准备逆迎而上,毕竟徐长安可是占据了绝对的体质优势,虽然力量有限难以发挥,但也不是平常登龙境武夫可以接受的。

只是徐长安凌空而上之时,突然踢了一个空,落地望去,只见那位翩翩佳公子竟是后发先至,而后反身一脚干净利落的将那精壮汉子一脚踢飞随后坠入小河。

三人竟在恍惚之间完成交手,而且全然没有运用任何武技,仅仅只是凭借武人的身体本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一切。

只是徐长安此刻竟是有些懵圈,明明为了这位翩翩公子出头的精瘦汉子,怎么反而遭了他的毒手,此刻更是看到那人痛苦万分的从河内缓缓爬出,由此可见这位公子出手的力道是多么沉重。

然而下一刻徐长安便完全明白了这位翩翩公子的古怪行径,因为这人口中喃喃自语道:“有没有脑子?打坏了你给我做烤鱼啊。”。

随后便见此人,从衣袖里又甩出一袋金叶子,对着徐长安问道:“这回够不够?”

徐长安回头直言道:“不是钱的事,是我不想浪费我的调料,这可是我二哥一颗一颗挤出来的闲钱给我买的,我和你非亲非故,怎么能肆意挥霍二哥的心血。”

苏井然听到这里,一口鱼差点没咽下去,而后赶忙对着浪飞扬和不远处的众人说到:“我平时比较朴素,节俭,不是穷啊。是朴素,节俭。”苏井然虽然在陈天阁内是首屈一指的穷鬼,可终究不喜欢一天到晚被人说穷,更何况他还是比较喜欢面子的,所以更不喜欢徐长安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穷。

再说这里可是凡尘俗世,他苏井然随便拿点东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无尚至宝,更别说这仅仅只是一处地下世界而已。

那位公子哥随即又扔了两袋金叶子“够不够?”

徐长安只是摇头。

又是两袋“够不够?”

徐长安依然摇头。

又是四袋“够不够?”

徐长安看着这地上十袋金叶子,将近数十万两白银,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不决起来,毕竟这些作料可是二哥亲自花钱给自己买的,自己若是就因为这些金钱而出卖了二哥的心血,二哥是否会不高兴?

但是这十袋金叶子,却可以换成两三颗神仙钱了,毕竟当他们两年后离开杏林池时,终归还是要继续去返回禹皇观的,他徐长安心中清楚,二哥其实并没有多少金钱了。

他们每次没钱,二哥便是去那千机殿所在的秘市典当自己的东西,这样一来二去,徐长安看的也愧疚不已。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都是将这些钱送给二哥,想来二哥不会怪罪吧,心至此处徐长安终是放宽了心。

不过就在这犹豫的片刻,那人竟是直接又扔出了十袋金叶子,继续问道:“够不够?”

徐长安赶紧捡起二十袋金叶子,对着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说到:“你们先去找个清静的地方,我稍后就到。”

那公子哥听到此话终是微微一笑,随后两指轻扬眉间的长发兴致勃勃的对着身边的侍从说到:“看到没有?世间没有金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若有,是因为你的钱还不够多?懂了吧!”

随即来到那一身湿透了的精瘦男子身边,有些不耐的说到:“跟了公子这么多年,这点机灵劲都没有,还不去捕鱼?趁着身上水还未干多去捞一些回来。”

苏井然和浪飞扬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那翩翩公子在二人眼前装了一回阔绰,随即浪费扬有些不屑的说到:“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等你遇到了命就没了。”

苏井然也是一脸不屑的说到:“终究还是个没经世事的雏,早晚要吃大亏。”

只是随后看着徐长安递过来的二十个钱袋子,竟是喜上眉梢,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这随随便便的烤几条鱼竟是赚了数百片金叶子,折算成黄金那便是数万两黄金,那就等同于神仙钱两三颗玉灵珠了,这么一想他苏井然和徐长安竟是片刻之间天将横财,虽说远不及他们这一路从禹皇观来到庞龙帝国的花销,但至少算是赚到了他们返回禹皇观一路上住宿的开销。

不过片刻之后苏井然便冷着一张脸对徐长安说到:“你觉得钱能解决所有问题?”

徐长安立马说到:“不能。”

“那你为什么接他的钱?难道我们缺钱花?”

“我们虽不缺钱花,但是也不能浪费任何一次机缘,我觉得这次就是,因为我们既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也没有昧着良心去做任何不好的事情,只是凭着自己的手艺换来的财务。”

“那你觉得你的手艺值得起这么多钱么?”

“不值。”

“那你为何收了超出那本不属于你的部分。”

徐长安听到此问一时楞在当场,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苏井然则坦然一笑,“因为他们用了你二哥省吃俭用为你挤出的闲钱所买的调料,其中所包含的真挚感情可是无价的,你记住了么?”

徐长安愣愣的点头,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却说不上来。

苏井然则一把推着徐长安向对面走去,口中敦敦教导道:“下次凭自己本事的时候,一定要看看自己值多少,不可多收一分,也不可少收一分,今日就当我们借的,下次遇到对方有难之时,出手相救即可或是来日我们还他们一庄大礼。”

徐长安听到此处才眉开眼笑,随即大步的向着那翩翩公子跑去。

苏井然叹了一口气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因为此时苏井然已然开始盘算他二人回到玄清国的路费了,要知道如此横跨半洲的距离,神仙钱可不在少数。

此时苏井然口袋中神仙钱已然不够,不然他也不会接下这区区两三颗神仙钱,毕竟想不离开这杏林池,弄到神仙钱确实太困难了。

浪飞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默不作声,想当年自己也曾如那翩翩少年一般飞扬跋扈,可是时过境迁,此时只能独自一人在这遥远的边陲之地,寻求出路,一时间感慨万分,长叹一声。

而后二人相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爽朗的大笑起来。

人生自古多波折,是曲是直皆能过。

六十八章 出人意料小飓风

徐长安静静的一人在小河底勤练不戳的演练着《剑术正经》四式基础剑招,自崩山到逐浪,从横江至凌风,由此周而复始,绵绵不断,徐长安自己也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

地底内的世界本就因与世隔绝的情况,看不到任何天象,整个穹顶,密布着一片郁郁葱葱的茂林。

然而感受着那不知何处洒来的金色光芒化作红霞,而后再转入青光,地底世界内的众人也能轻易猜测到夜晚的来临。

此际的徐长安烦躁异常,因为那好不容易给自己寻到的《剑术正经》修炼之法,在这缓缓流淌的河底,收效甚微,即使徐长安已经演练了如此之久的时间,更是寻到了河底最深处的位置,可那《剑术正经》招式演练之上所能感受到的掣涩之感依然是几乎微乎其微,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便是河底对于现在的徐长安来说几与平地无异。

不过说到底大海的磅礴之势,终究非是这些清浅小河所能比拟的,徐长安心念此处,只能跃水而出,穿上早已弃置河边的衣物来到正在暗自打坐的苏井然身旁。

“效果不甚如意?”苏井然淡淡的看着徐长安明知故问道,毕竟徐长安自入水之初,苏井然便一直以神识观察徐长安的修炼效果,就是想看看徐长安自己无意间寻到的修炼之法,是否真的如其自己所说那般功效非凡,毕竟那仅仅只是理论上不错的修行方式,终究未曾让苏井然亲眼所见。

“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水流的压力,看来除了大海,目前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修炼了,只是我们此时受困于地底世界,只能让我们白白浪费了时间。”徐长安有些丧气的说到。

“也不尽然啊,你不是演练成功了《飓风》的熬炼内息方式么?既然这门功法可以助你更快的熬炼内息,我们就用这三个月将这篇《飓风》练成便可。”苏井然试图为徐长安打气道。

一说至此,徐长安便有些纳闷,按常理来说,他徐长安已然将《飓风》熬炼内息的运行路线在体内行走了完整的一遍,这换在他人身上便算是将《飓风》修习成功,因为常人修习任何功法,都需先将一个个功法指定窍穴先后贯通,才可以做到内息运行完整的一圈,时至那时,这人的功法就算修习成功。

可是徐长安却完全违背了这一万古不变的定理,他在看完那篇《飓风》所载经文之后,便直接将体内内息,沿着所载经文指定的三十六处窍穴所在经脉,一遍通过,其间未曾遇到任何阻碍,同时此刻经文所载的那三十六处窍穴,却并未经他贯通和打磨,如此一来,他徐长安已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练成了还是没练成。

何况他在运行《飓风》内息一遍之后也并无那成功参悟出《焚天》经文的卓然之气和突破异象,更没有封天都现身带走,毕竟那位神出鬼没的白衣中年应该一直监视着这里,也就是说他徐长安至少表面上未曾修成《飓风》经文。

不过那因与《泉溪真解》合二为一的全新的内息熬炼之法,确是实打实的得到了很大的增强,其熬炼内息壮大内府的能力简直与曾经单独的《泉溪真解》天差地别,完全不可按常理计算。

兴许等到徐长安将那三十六处新的窍穴悉数打通之后,其那全新的《泉溪真解》说不定又可以得到全新的能力提升。

徐长安兀自点了点头,便独自一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又开始独自钻研剑术,毕竟内息熬炼法门每日收效只有那段时间,即使你浪费再多的时间打磨,也不过是令其越发精纯厚重而已,在量的增加上已然不是勤能补拙那么简单了,除了顿悟和少许的天地机缘,每个人的内息只能看那功法品质的高低和日复一日的水磨工夫了。

这也是为何张九灵老仙王对徐长安能否在三百岁大限之前达到超脱持以怀疑的根本所在,实在是徐长安这个武道水缸初始铸造的太过庞大,即使人间最顶级的武道功法,也未必能在三百年间填满这座水缸,毕竟每日就那么点内息水流,何年何月才是头。

何况在见识过那位破劫飞升的斗笠剑仙之后,徐长安其实一直想做一名真正的剑客,毕竟那绝世的身姿,霸气的剑招和那傲世寰宇的气盖,是每一个心怀强者梦的少年都想成为的身影。

苏井然见徐长安远去,便又暗自打坐起来,毕竟这里有一位货真价实的绝颠超脱武夫隐身暗处,他苏井然可不愿意随意暴露自己仙门修士的身份。

更何况他即便打坐运气,也可在意识空间内,好生钻研那曾经令自己重新审视道基的“仙道基础”,要知道仙道与武道终究不同,修炼方式也天差地别,仙门神识奥妙自是武道难以比拟的。

而这位据说来杏林池寻求出路的浪飞扬,此刻竟是早已合衣靠着大树伴着篝火,独自睡去。

时至此时,大部分的人也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相继入夜休息了,毕竟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躯的凡夫俗子,在消耗巨大精神参悟经文之后,已然疲惫不堪。

不过勤勉的人自古不绝,在每一副经文壁画之前,都有一位两位身影依旧坚挺的细心感悟或是刻苦尝试,只是终究再无如白天那位李林德一般的天才人物,一举成功。

徐长安当然不在此列,他本就因体质特殊,精力旺盛。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即便只休息一个时辰,依然生龙活虎,所以他并不像那些依旧在耗费精神坚守意志的那几人一样,凭借着顽强的毅力继续修行,这当然不是说他徐长安没有毅力,只是他这样入夜修行,根本用不到毅力。

徐长安左右晃荡了一阵,发现到处都是篝火,虽然地下世界不比他曾经所在的枯龙镇封魔井内的地下封印场地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奈何相对于二百来人来说,即使再大一倍,依然可以相隔着百丈来远就能看到一处简易的营地。

徐长安实在找不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练剑,只好无奈作罢,寻思着要不要去尝试着修炼别的巫神功法,毕竟他修炼《飓风》的时候不曾打通窍穴,是直接无视那窍穴的阻碍一遍运转内息完毕。

虽说徐长安不清楚什么原因,是否因为自己那张九灵仙王曾提及的与风亲近的特殊的体质,或是自己那历经天劫而熬炼归一的特性,或是与那《泉溪真解》合二为一的关系,但终究在自己没试过其他的《功法》之前,自己还是可以抱以期望,说不定所有的巫神经文都能练成呢?

想着自己该选择哪一副功法经文,徐长安一转身竟在猝不及防之下看到了一座奢华的宅院,虽说这处宅院不甚宽大,可在这本来宛若画境的世外桃源之所,看到这么一栋宅院,依然是令徐长安感到极不和谐的画面。

只是仔细一想,这偌大的地底空间虽然不算小,但是在看完十二篇经文之后,徐长安也算是完整逛了一个遍,他清晰的记得这里不曾有这样奢华的住宅,但这宅子却确确实实就在眼前,它是怎么来的呢?

徐长安打算一探究竟,只是还没临近小屋,便被一位相熟的人举剑横阻,只见那个被自家公子哥一脚踢入河中的精瘦汉子挡在门前大声对着徐长安呵斥道“闲杂人等,请勿靠近。”

这位徐长安早已经知其姓名的柳一似是对于这位令自己丢尽脸面的少年特别不待见,在说完此话之后更是挺剑上前将剑鞘直指徐长安面门之前。

柳一早已打算好了,若是少年不识好歹再敢靠近,他绝对是要令其吃尽苦头的,毕竟他柳一自负,这少年绝不是其对手,毕竟他可是禹州东域最有钱的‘金珠古城’精心挑选出来侍卫随从,身手肯定了得,不过若是他若是和徐长安同组参加杏林池试炼,便不会有此想法了。

徐长安一愣,也不理睬指着自己的长剑,便侧头问道:“这座豪华宅院是你们刚刚修的?”

柳一听到这里,不禁乐了,随即不屑的撇了一眼徐长安道:“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这叫须弥灵宝,专门给有钱有势的人出行在外修习的洞府,开眼了吧?”

徐长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虽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解仙道,可那终究是在修行之上,像这样有关于仙道生活类的各种奇异之物,他徐长安还是头一次见到,只是他依然不明白这栋豪华住宅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便继续问道:“这么大的房子你们是怎么带来的我刚才给你们少主烤鱼的时候也没看见啊,难道你们把这么大的房子藏起来了?。”

柳一顿时大笑出声,对着这个傻小子说到,“你有没有脑子,这么大的房子,藏到哪里你看不见?这是灵宝懂么?仙家炼器师专门为人间各位有钱人打造的灵宝,只要法决一动便可放大缩小,你懂么?”

徐长安一听炼器师?这可是自己从未听到过的东西,于是准备再问,却见那柳一已然舞着长剑开始驱赶自己。

徐长安没法不过转念一想,到时候询问自己二哥是一样,便一路轻跃向着巫神经文而去,不过徐长安心中终究对这些奇异的东西心怀好奇,于是下定决心,当自己入了那至强仙院,学有所成,便下山去看看这大好河山,毕竟修为虽说是要继续努力的,因为想见自己的师傅,但世间的美好自己也不想错过,他可不想一辈子只有无尽的修炼,不然当初他徐长安也不会悄悄溜出师门,下山游历了。

人生谁无少年时,浪迹天涯尝初心。

六十九章 常人怎知如来意

星光暗淡,万籁寂静,时至此时,已然是午夜时分。

地底世界内的众人几乎都已入夜沉睡,即便是那曾经毅然坚持在十二幅壁画经文之前的个别毅力坚韧之辈,也已拖着疲惫的身躯,各自找了个方便的地势休养去了,毕竟参悟这等天下一流功法,对于众人的精神的损耗实在过于巨大。

徐长安此刻却仗着体质的特殊,依然精神奕奕的停留在《电刑》经文之前缓缓尝试内息运行的法门。

然而此刻,他徐长安再不能像尝试修行《飓风》经文一般,一蹴而就,即便徐长安在此地已经苦苦尝试了将近三四个时辰,这篇《电刑》内息运行之法,他徐长安也只是堪堪运行到了第三十五处窍穴之处。

不过这三十五处窍穴同《飓风》修行时所呈现出来的怪异状况一模一样,内息在每一处窍穴通过之时依然是缓缓渗透而过,一样不曾像普通人一样需要先将窍穴关隘打通,不过许长安对此现象已然见怪不怪了,毕竟有了前车之鉴,这说不定又是自身体质特殊所导致的结果。

徐长安此时正在竭尽全力的想将内息延伸至这篇《电刑》经文第三十六处窍穴的最后一处穴位,因为一旦运行至此,徐长安便可将内息循环一周形成新的《电刑》小周天,到那时,至少代表徐长安又成功的多修习了一门一流功法。

至于这门《电刑》究竟修没修成功,徐长安已然不在乎那么多了,因为心血来潮的徐长安在研习《电刑》经文之时,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全新的想法,那便是既然《泉溪真解》可以和《飓风》的内息运行路线循环归一融为一体,那是否意味着《电刑》经文也可以一同与徐长安所修炼的《泉溪真解》融为一体,毕竟这十二篇经文本出同源,皆是以十二始祖巫神演化而成。

若是这门《电刑》真的与那《飓风》一般与《泉溪真解》融为一体,那是否意味着他本就因《飓风》增强的内息熬炼法门可以继续加强。

若是真的如此,那自己想更快修炼到更高的境界想法,全然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梦想了。

毕竟再有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徐长安便会进入武者的黄金修炼岁月十六岁了,而那时至强仙院的大门都未必建成,他徐长安真的不想空耗这武夫最重要的黄金年华,还是两年之多。

一念至此徐长安才急不可耐的忙着修炼这《电刑》内息运行的法门,只是令徐长安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如他猜想的一般,自己修行这《电刑》功法依然不需要如同常人一般事先打通经脉循环的窍穴关隘,但这篇《电刑》依然足足耗费了徐长安三四个时辰之久。

即使此刻已然是午夜时分,徐长安依然还在尝试着这最后一个窍穴的关隘修行。

忽然徐长安面露激动之色,他终于在不知多少遍的尝试之后将内息运行抵达至《电刑》所载的第三十六处窍穴,而后全力运转内息沿着经脉一口气游回气府。

刹那之间《电刑》内息熬炼的小循环在徐长安第一次成功尝试之后便自行无碍的运行起来,虽说依然生涩万分,但终究在磕磕绊绊之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徐长安欣喜的吐出一口压抑在胸中多时的闷气,随即赶快收敛情绪,开始着手《泉溪真解》与《电刑》两门内息熬炼法门的同时运行,毕竟能否令两门内息熬炼法门融合归一,这才是徐长安修炼《电刑》的真正目的。

不过第一次徐长安的《泉溪真解》和《飓风》内息运行路线是在徐长安无意识的情况之下发生的,这次主动尝试,徐长安心中依然尤为忐忑。

此刻徐长安先是静心凝神,而后平静体内所有运行在经脉之中的内息,收敛至气海之中,做到狂风怒起波澜不惊的内外如一之态,随后先熟悉的运行起了白天就已经与《飓风》融合归一的新《泉溪真解》,在《泉溪真解》内息运行自然如意之时,又分出部分精力开始运行《电刑》这篇完全与先前徐长安所学的六十处窍穴各不相干的全新运行路线。

时至此时,徐长安体内内息所经过的窍穴已然由原来的六十处整变成了九十六处之多,只不过徐长安此时依然是各自运行两门运气法门,还未归一而已。

徐长安并不知道,他这种擅自运行两门功法的行为在人间武道、山上仙道皆是莫大的忌讳。

毕竟任何一门修行的法门都是历经数代前人无尽的智慧和亲身体验及百万尸骨的磨砺方能形成的独到法门,每一种法门皆有自身的独到之处和要害辛秘,若不是同出一源,随便运行两门内息行功法门说不定顷刻之间便会走火入魔,若是天生功法自带冲突的那便是要命的结局了。

这倒不是说天下间没有两门可以同时运行的内息运行法门,而是没人在这种不知跟脚的情况之下,随意运行两门功法。

说到底徐长安也算是及其走运,在第一次同时运行《泉溪真解》和《飓风》之时不仅没有受伤,反而是因此得了些好处,所以导致了徐长安接下来的这般胆大之举,可《电刑》和《飓风》虽说同出一源,但毕竟属性不合,他徐长安未必便能将这两种功法融合归一。

徐长安此刻已然同时运行两门功法数盏茶的功夫之久了,可是依旧不曾见到两门内息之法有一点融合的趋势,这不禁令徐长安有些沮丧,难道自己真的仅仅只能和《飓风》经文有所共鸣?难道自己之所以能将《飓风》与《泉溪真解》融合归一是因为自己那与风亲近的体质?

徐长安此刻依然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毕竟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杏林池,一切终是看到了曙光,他徐长安怎么能败倒在眼前的困难。

说到底至强仙院不过是苏井然替徐长安谋划的未来,那看似美好的未来究竟如何?谁也不曾知道。

毕竟通过苏井然平时的谈话,他已经知道那张九灵便是这片人间最强的几人之一,他都已经明确的对徐长安下了那无情的批言,苏井然这个还在人间籍籍无名的晚辈未必便能找出更好的方式。

他徐长安虽然平时表现的乐观阳光一副缺心眼的快乐少年的样子,但并不代表他傻,他楞,这只是天性使然,他徐长安说到底能仅凭着那残缺不全的《泉溪真解》一路破镜直抵登龙巅峰,立压卧牛山诸多师弟师妹,那也是聪颖俊秀,才智过人。

要不然一个常人能在入海片刻之间便能找到一条修炼《剑术正经》的途径?

要知道天下间这种掉入大海中的人不计其数,有几个想到了海中练剑这样迎难而上的修行方式?更何况之后凭此方式举一反三与苏井然细说的数种修行方式,皆是天地间独一份的见解,而又有谁能想到?而讲出这番感悟和想法的人才是一个不到十五的少年。

所以他徐长安虽然心里一直都清楚苏井然对自己的好,但不代表徐长安真的不懂自己的处境在苏井然看来是多么的缺少希望。

在之前他徐长安之所以努力,不过是想安慰苏井然的期盼而已,毕竟一个恍惚之间便从一个最多活一百岁的常人变成了一个可以活三百岁的神话人物,他徐长安是真的已经很开心了。

只是当他发现自己师门不翼而飞之后,他徐长安才开始真正的认识到变强对自己的重要性,自那以后他徐长安虽然依然不疾不徐,但终究开始真正沉下了心研习武学,只可惜变强的途径真的太少,他徐长安想急也急不来啊。

不过此刻一份偌大的机缘就摆在徐长安的眼前,他却仅能幻想,却不能实现,这对徐长安来说俨然是不能接受的。

难道自己真的一辈子只能靠二哥安排寻求出路?难道自己一辈子只能去靠仙门的施舍画饼充饥?难道自己一辈子就不能靠自己的双手双脚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出来?

徐长安心念至此,更是狠下心来,不断的尝试着运行两门功法,或是不停加快内息的运行速度,或是放慢内息经过窍穴的渗透速度,或是直接异想天开以一股内息同时运行两处经脉,历经百般尝试,即便他徐长安此刻已然经脉受损,内脏受创,他徐长安依然没能将两门内息运行之法融合归一。

“噗”的一声,徐长安终是积压不住体内早已被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伤势,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时至此时,他徐长安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的所作所谓真的不过是颓然的努力,根本对于自己没有任何改变。

看来那异象天开的法门终究不过是梦里的画饼,与他徐长安来说只能算是有缘无分。

人就是如此,当看不到任何曙光之时,怎么都能过活,可一旦看到更好的转机,便会急不可耐的伸手去抓住它,不管这转机是否抓得住,是否真实存在,总会有人不顾一切,不顾后果的去抓住它,也许他最后仅仅只是抓住自己幻想出来的画饼,他也依然不会松手,只有等他再度接受现实,他才会继续行如常人的平凡过活。

徐长安不再妄想将两门功法继续融合,毕竟此刻翻江倒海的体内即便经的住自己继续折腾,可天空已然朦亮,他不希望苏井然看到自己如此胡闹。

徐长安就这么平静的躺在地下,看着微微闪烁出绿光的穹顶,一阵自嘲,他徐长安看来命中注定,想要崛起人间,毕竟历经波折,天上没有那么多馅饼会砸到他的头上。

不过他徐长安依然不会放弃变强的信念,此刻不过是他徐长安三百来年道路上的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只怪他徐长安太心急而已,道路漫长,多走几步也无妨。

不过片刻之间,徐长安那伤痕累累的经脉及脏腑便自我修复完毕,感受着体内传来一阵清爽额感觉,徐长安不禁暗自一笑,看来自己这体质果然异常恐怖,若是常人有这般伤势,估计每个几年修养,休想痊愈。

抬头看着天空蒙蒙亮的曦光,徐长安轻轻抖了抖一身灰尘,习惯性的运行着内息经文打磨窍穴,向着苏井然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徐长安露出一阵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后迅速闭上眼神内视体内经脉,那厚重强劲的内息竟是按照着《飓风》《泉溪真解》《电刑》这三篇共有的经脉路线以一个及其奇妙的方式开始循环起来,其间途径九十六处窍穴不多不少一一穿过,而后历经一圈又回到气府,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即便内息游走的时间比原来更漫长了,路线更生涩了,但是这一圈的内息下来却实实在在的完成了共有的窍穴路线,同时内息打磨的速度更胜从前,且每次所游走的内息质量更是密质无双。

徐长安又仔细感受了一遍,不管是内息熬炼和精纯厚重果然皆是更胜从前,徐长安刹那间笑开了花,看来自己果然找到了又一条出路来。

仅仅两日之间他徐长安便为自己变强找到了两条出路,看来二哥苏井然选的这处杏林池果然没白来,要知道他的《泉溪真解》即便只有基础篇,可毕竟也是人间顶级武道功法,内息熬炼速度和打磨意境全是最顶级的,然而此时经过两门内息法门融合竟然更胜从前,而且不是增加了一星半点,而是提升三成有余,由此可知徐长安仅仅融合了两门功法就有如此成绩,若是融合了十二门那不是翻天了么?

不过徐长安迅速冷静下来,他之前不管如何尝试,都不见半分融合趋势,然而此时,却又如第一次那般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自动融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徐长安毕竟聪颖异常,片刻之间便注意到“刻意”这二字之上,因为两次融合都是同时运行两门功法,却全然不知的情况之下暗自融合,看来必然要做到自己曾在古籍上所记载的“有意无意之间”的武道意境方能修成。

心念此处,徐长安立刻调转身形兴冲冲的冲向《电刑》旁边最近的一处经文《无相》而去,至于《电刑》内息熬炼法门之后的武技秘法经文已然勾不起他半点兴趣。

命运无常,人们常常花空心思去寻找一样东西,然而却从未注意,其实那样东西一直都在脚边可怜楚楚的凝望你。

七十章 似曾相识旧忆深

天空微亮,初阳之气悄然流转人间,此时小世界内的众人皆因昨日精神损耗过巨依然处于睡眠之中,只是可惜了对那武道仙家皆大有裨益的初阳之气白白来此走了一遭。

苏井然此时已然悄然起身,静静的关注着徐长安火急火燎的跑去《无相》篇经文之处。

其实作为仙道修士的苏井然若不是为了巩固真元,或是在神识世界内领悟道法奥妙,他完全可以不用打坐。

毕竟作为仙门修士,精神力向来都是强于武夫,更何况已然是超出武夫极限的第七境真人境,更是到了不眠不休亦可行动如常的境界。

只要体力不损耗过巨或是精神消耗一空,仙门修士皆是可以凭借打坐修行来代替睡眠的。

苏井然昨晚亦是如此,他先是研究仙道师门所传承的各种基础印法,而后分解每个动作与符文之间的奥妙关联。

只是这单单如此基础的一个问题,竟是花费了苏井然大半晚的时间,苏井然心中已然明白,这条细细研究基础的重铸仙门之路大有可为,只是路途之漫长,还在他苏井然预估之上。

不过若是他苏井然真的从这条路途之上重铸根基,他苏井然必然能够一飞冲天,抵达他自己都不曾想象的境界。

然而就在他依旧沉浸在研究这些基础符文之间的奥义关联,那正在研习《电刑》的徐长安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惊动了苏井然。

苏井然立即从打坐中醒来,立刻以神识扫过徐长安的身体,顷刻之间便知道了徐长安的状况,此刻徐长安体内的经脉内腑皆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只是观其伤势,必然是徐长安强练《电刑》所致。

苏井然面色当即一变,立刻起身想去阻止徐长安继续强练《电刑》,但是转念一想,他徐长安的人生之路何其漫长,他苏井然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只管其生死安危,就不该在这样的修炼误区里阻止他。

即便能阻止一次,他苏井然还能次次阻止?以后到了至强仙院,他苏井然还能指教他?不如让徐长安先在人间吃尽苦头,也好到了山上,少吃些苦头。

苏井然便强忍下心中的担忧,看着徐长安在那里经受体内的伤痛暗自神伤,不过顷刻之间,他徐长安体内的伤势便被其体内的盎然生机修复的七七八八,苏井然一愣,看来这胡乱修炼的伤痛未必便能叫徐长安收住手,毕竟其自愈能力简直堪比史前神话之中的上古神兽。

苏井然这才放下心来,却见徐长安兀自起身,仰头看了看天空,随即抖落一身灰尘,擦干净嘴角的血迹,随即检查了生上一番,确认再无血迹便向着自己的所在地走来。

苏井然心中一暖,心知徐长安定是怕自己看到他受伤的模样,心有担忧,才检查自身有无血迹,只是全然没想到这些一切尽早已落入他的眼中,心念至此,苏井然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对徐长安过于苛刻,毕竟他还是一个未满十五岁需要他人关怀的少年。

恍惚间苏井然似是看到了那个还未得到“枯木逢春”之前无依无靠的自己,一个无父无母被师傅自瘟疫横行的灭绝之地带出的孤独少年一般,独自一人在山上修行,受尽山上白眼,被众多师兄师弟所排斥,更是被唾液淹没在不祥之子的称号之中。

那时苏井然比徐长安略小一点,正经历了父母双亡这样的悲惨事情,正是需要他人关爱和呵护的时刻,然而那时并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其遮风挡雨,更没有一人对其温情呵护。

每次他苏井然在被其他师兄弟言语欺辱之时,只能看到远处一道灰色的身影在远方冷漠的注视着自己;每次在师门历练中,他苏井然伤痕累累之时尽只能看着众多师兄师姐师叔师姑爱护着同样因历练遍体鳞伤的师弟师妹温情离开,而他苏井然依然是只能看到远处一道灰色的身影冷漠的注视着自己;每次他完成师门大比,拿得不错的名次之时,仅仅只能看着其他师叔师姑夸奖着同样取得不错名次的同门师兄弟安然离开,留给他苏井然的依然只是一道灰色的冷漠身影。

时至此时他苏井然已然飘然下山游历,他依然只是在山门离别之际仅仅见到了那一抹永不变色的灰色身影,不曾有只言片语。

苏井然穆然惊醒,忽而泪流满面,原来师傅不是不曾爱护自己,他只是不想那个历经不幸的自己,再倒在更加冷漠无情的世事面前。

毕竟在那样不幸的环境之下,他师傅厉擎天已经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然而再多的安慰终是不能抚平他心灵的创伤,能否走下去,走出那绝望的世界,就只能看他苏井然自己的努力了。

此情此景就犹如此刻的苏井然对着徐长安报以无限的期许,却仅仅在心中告诉自己,只保徐长安性命无忧而已一般。

毕竟那无处不在的灰色身影终是令苏井然此刻感同身受,想来那个亲手从人肉堆里刨出自己的师傅,当时心里一定极不好受;那个看着众人折辱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的灰色修士,当时一定心中痛苦万分;那个看着外出历练安然归来确视若不见的冷漠身影,当时定然欣慰不已。

师傅不是不关爱自己,只是不想因自己的宠溺,埋没了自己的未来而已,毕竟人无完人,不是每个人都擅长引领弟子,教导自己的传人,更懂的怎么样呵护对方,师傅只能用他随时随地都存在的身影,来关爱这个生世凄惨的弟子传人而已。

细细想来,不管何时何地,总有那么一抹身影陪伴着自己,才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不曾变得性格孤僻、为人乖戾的根本所在,毕竟他随时随地在自己面临选择之时、面临困难之时、面临褒奖之时,他都曾经出现。

只是苏井然当时年少,不曾从心中领悟到那份埋藏在背后深深的爱意。

不过此时心中已然了然一切的苏井然,却又哭着笑了出来,自己终究也是万幸中的那个天之宠儿,在数万人都灭绝的灾难中,独独自己幸存了下来,还被如此心地善良的师傅所救治,真是他苏井然的天大幸事。

苏井然抹干净眼泪,突然万分光明的小声嘀咕道:“三弟也是个幸运的家伙,遇到了如此幸运的我,我们果然是命中注定的兄弟。”

只是苏井然转首赶紧以衣服将脸擦干净,生怕徐长安跑过来看到自己如此柔弱的表现,只是在抬头一看,却发现这傻小子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跑到了《无相》这篇经文之处,开始尝试着修习此篇经文。

徐长安暗骂一句“不长记性的家伙,生怕不受伤是吧。”

转身整理一下衣衫,准备去看看徐长安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却见身旁的浪飞扬兀自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苏井然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

“我啥也没看到,你赶紧擦干净。”

苏井然瞬间脸黑下来,浪飞扬声称啥也没看到,却叫自己擦干净,这不是当自己是傻子么?

浪飞扬见苏井然瞬间黑下脸来,心知自己的言语太假,便又装模作样道:“呀,风沙太大了,我眼睛都睁不开了,你看我泪流满面的,苏井然你是不是也觉的风沙大啊。”

苏井然强撑着杀人的冲动对着浪飞扬怒叫道:“行了,看见就看见了,说的谁没哭过一样。”

浪飞扬听罢一副不以为然的回到:“是么?确实经常见啊,我经常见到还在吃奶的娃娃,在哪里呜呜的直哭,真是好看极了。”

苏井然懒得再和他闹嘴皮子,直接飞身而上,以最纯粹的肉身力量,向着浪飞扬不断掌击肘劈,招式似模似样,却在翻手之间悉数被浪飞扬接下。

苏井然心中一惊,他苏井然的肉身力量虽说不如同境武夫,可好歹比四境登龙境强出不少,即便是五境蜕凡境武夫,只要不是特别拔尖的依然可与之争锋,然而浪飞扬却同样纯以肉身力量,在苏井然似模似样的攻击中游刃有余,由此可见,他浪飞扬的一身武艺也是极其不简单。

苏井然看奈何不了对方,便撤了手,毕竟还有一位封天都在暗中观察,他苏井然可不想引人注目。

神识转瞬之间从徐长安体表扫过,苏井然竟是一番诧异,徐长安自昨天受伤之后,武道不仅没有半点妨碍,竟然内息比以往更加强盛。

随后自己将神识印入徐长安体内,竟是发现他原本仅有二十四处窍穴的内息熬炼循环路线,此时竟然变成了九十六处之多,苏井然看到此处,一时间竟有些茫然,毕竟虽说仙道所学颇多,涉及领域也颇广,可是仙道却从不关注人生体之内的诸多窍穴和其他经脉百支。

因为仙道修行一般只有初始感悟天地灵气才会借住体内的十二正经,而后修到神识有成,便是直接将自身皮囊变成吸收天地灵气的介质,毕竟相较于经脉来说,整个肉身吸收的灵气可比经脉多多了,而且更容易储存于自己的道丹之中。

所以仙道之中鲜有人提及,体内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和细之百脉,就更不要说那些遍布全身的窍穴了,毕竟这只是武道修行的结构,与仙道丝毫不相干。

也只有武道与仙道并修的及其稀少的仙门绝学才会由此记载。

苏井然虽不识的其中变化,但是徐长安的内息之强盛,还是可以辨别的,所以知道定然与这岩壁之上的经文脱不了干系。

若是真与之上经文有干系,他苏井然决然不能让旁人在此打扰他,毕竟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徐长安变强,此刻俨然有望,他苏井然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毕竟若是有其他出路,他苏井然也不会死板到仅仅只寄托希望于三年之后才开启的至强仙院,他也知道十六岁的黄金岁月即在眼前,若是有可能谁愿意错过这个时机。

既然徐长安可以修出比那早已是绝顶功法的《泉溪真解》更强的内息熬炼法门,他苏井然绝不容错过。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就看你我是否准备好了。

七十一章 如痴如狂梦如一

清澈的阳光逐渐浓烈,从微斜的青丝化作垂直的金线不过弹指之间,此时已然午时。

绿阴如盖,在微风徐徐之间斑驳摇动,莺燕争鸣,若柔情细语间戏说相思。

苏井然此刻正静静的守候在光斑摇曳的林间,悠然的等待着徐长安将这幅《无相》参悟完毕,只是依照苏井然的破妄瞳术观测,徐长安此时的参悟进度并不顺利。

若是苏井然并没记错的话,徐长安修习《飓风》之时,他清楚的记得徐长安洋洋得意的自述到他仅用了一眨眼的功夫,而昨晚深夜参悟《电刑》苏井然却是时刻感知徐长安的动静,所以清晰的知道他那时用了将近四个时辰的时间。

然而此时,苏井然在大致过目了一遍经文之后,便发现徐长安本次同样在用了将近四个时辰之后,其内息所运行的路线还不到经文上记载的一半之多,由此可知,此次徐长安想成功参悟出《无相》这篇经文,所耗费在这之上的时间将会更多了。

不过苏井然却并不怎么担心徐长安能否参悟成功,毕竟在他无双的破妄瞳术之下,他清楚的感知到徐长安每一次都在缓慢的进步,即便参悟速度已然下降了很多,但终究还是在体内经脉处不停的推进着内息缓缓前行。

“喏,午饭。”

苏井然虽然知道身后来人是浪飞扬,但却不曾想到这位拥有一头海藻般大波浪长发的男子竟会主动送上午饭。

只是一转头,苏井然看着浪飞扬递到自己面前的数个青色的果子,一时间额头之上的青筋直跳。

咬着牙,艰难的说出一声“谢谢”之后,苏井然便将果子放在了一旁的树杈之上。

看着那青色干瘦的果相,苏井然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那酸涩的味道是何等难忍,然而这位浪飞扬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递给了他数颗之多,苏井然能说一声谢谢已然是给与了他浪飞扬最大的尊重,要想苏井然吃下这几颗酸果,简直休想。

浪飞扬看着苏井然竟然对这些果子视而不见,一时间好心提醒道:“酸涩甜美,味道可口极了,你试试嘛。”

闻着一股令人渗牙的酸爆气息,苏井然像看白痴一般看着浪飞扬道:“我没这口服,看你意犹未尽的样子,这些统统还给你,你自己享用吧。”

若不是苏井然亲眼看着浪飞扬津津有味的吃着这令人惶恐的酸涩果子,他苏井然绝愿再与他浪飞扬多说一句话,不过看在对方并无恶意的成分上,他苏井然还是忍了。

“你三弟呢?他还没吃午饭呢?你不吃不代表他不吃啊?”

苏井然听着这如话痨一般的浪飞扬,实在不想继续交谈,便径自跃至一颗参天古木之上,静坐凝神,专心以神识观察徐长安修炼《无相》的修行进度。

“你别不理我啊,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既然你是二哥,徐长安似你三弟,那你们大哥是谁?”

“你们原来是师从那个山门竟然和仙门会产生交集?”

“你肉身体质相当不错啊,比我都强上一大截,怎么修炼的?”

“你武技近战之法怎么会那么弱?”

苏井然即使已经躲到了树上,可浪飞扬依旧喋喋不休的靠在树下唠叨个没完。

当然这也不能怪浪飞扬,自他落魄以来,能找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在漫长的岁月里,他竟靠着自言自语苟延残喘至今日,并且还没有疯掉,终归算得上一个心智坚毅之辈。

如今在这地下小世界内,终是找到一个感觉气息相投的人,虽然依然不能将内心的深处秘密与其一谈,但至少可以让他浪飞扬好好过一把与人交流的瘾。

苏井然实在是被搞的没法,数次变换打坐的地方,可是这个喋喋不休的身影就如他的影子一般,他走到那,他跟到那,终于是无可奈的苏井然竟是强行关闭自己的听觉专心以神识关注着徐长安。

金色的光芒再度化作红霞,随即又从红霞化作幽光,直至幽光暗淡,稚嫩的绿意重新洒满谷内世界众人的眼帘,一天的时间就这样飘然而去。

谷内世界的众人自第一天的李林德修成巫神祝融演化的《焚天》之后,时至此时已然将近两日过去,然而竟是再无一人能够修成这被封天都有所赞誉的无尚一流经文。

而此时的苏井然依然在关注着坐在岩壁经文《无相》之前的徐长安,他此时在一天一夜之后,早已将那《无相》所记载的三十六处小窍穴沿着经脉悉数以内息链接,至此徐长安貌似将这片《无相》参悟成功了。

只是时至此时,徐长安即便依然运转着《无相》经文,可依然没有表现出如李林德一般成功修成经文时所闹出的颇大动静,这弄的苏井然也是不知徐长安到底修习成功没有。

毕竟两次徐长安独自参悟经文,他苏井然并没有全场监视,只是从旁关注其安危而已。

然而苏井然所观察的状态还不止如此,徐长安竟是在运转《无相》之时,又运转起了昨天早上苏井然才新发现的那门包含了九十六处窍穴的内息熬炼之法。

本来一开始苏井然便头大如斗,同时运转两门熬炼内息法门,他徐长安简直胆大包天。

不过随即联想到这九十六处更胜从前的内息熬炼之法,苏井然不禁猜测到了徐长安接下来想做的事情,他徐长安竟是要以三镜武夫的底子强行修改他人功法,将这里所有的十二门功法与自己所修行的《泉溪真解》兼并于一炉,重演新武学。

一念至此,苏井然不禁开始赞许起徐长安的异想天开,更是被他的胆大妄为所折服,不过看着徐长安已然成功的兼并了两门功法,这又令苏井然心中稍定。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进行,即便有不好的状况,想来徐长安那早已超越人体潜能极限的体质,也可以在那诸多磨难中一一挺过来,现在苏井然心中唯一期待的便是,徐长安到底能够兼并多少门功法,是否可以演化出一门无双盖世的法门。

毕竟那《泉溪真解》基础篇在苏井然仔细了解过武道根基之后也不得不承认是一门顶级功法,然而徐长安竟能继续令这门功法增强,那之后演化出来的武道绝学只能用盖世无双来形容了。

徐长安果然没有辜负苏井然的期盼,仅在苏井然沉溺于猜想的片刻之间,便又一次将《无相》与自己已经连通九十六处的《泉溪真解》合二为一,又再一次令内息熬炼变得更强。

不过这一次并非增强了熬炼速度很多,而是在熬炼精纯的质量上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徐长安在将功法归一之后,竟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向着下一幅巫神帝江所演化的经文《归虚》而去,而后一身光泽油腻的坐于帝江的经文之前继续修行着新一篇的内息熬炼之法。

时至此时,苏井然已然完全明白了他三弟徐长安内心的所思所想,更明白了他这一行为将会为他们二人的未来减去多少阻力。

苏井然心念一动,已然放弃了自己暗中修行的打算,决定全力给徐长安营造一个安宁的修炼环境,毕竟他苏井然时光漫长,并不急于这一时,而他三弟的时间可真是争分夺秒,一刻钟都浪费不起。

时光如沙绕指柔,光阴如水荡清幽。

自徐长安参悟完《无相》之后,天空已然弥漫了两次金光,两次幽光。

时至今日,小世界内依然不曾有人再修成那十二篇一流功法,大多数人都已经确定了自己所选择的经文,只有少许,依旧在那不同的经文之间徘徊不定。

浪飞扬依旧在苏井然的树下喋喋不休的说着苏井然听不见的话语。

而那位随身携带四五名登龙巅峰随从的俊俏少年拜金,依然带着手下在小世界内耀武扬威,只是自那次烤鱼之后他却再也未来找过徐长安。

曾有下属问他为何不再用金钱调戏那位少年,拜金则说,钱的力量已经给你们彰显过了,但是你们觉的他值么?第一次是我彰显身家,若是还有第二次那便是我人傻。

第一次图威风,第二次图什么呀?要图也得换个对象啊。众人竟是哑口无言。

苏井然则在此时依然密切监视着徐长安的动态,毕竟徐长安相对于参悟《无相》来说,此次变的更慢了,即便现在已然过了两天,他徐长安依然未曾将《归墟》和已然连通一百三十二处窍穴的《泉溪真解》融合归一。

不过苏井然对这结果并不是很担心,毕竟按照苏井然的猜想,徐长安会在接下来的时间之中,一一将剩余的九门功法悉数融合。

只是随着徐长安融合功法的数量越来越多,最终所花时间只会越来越久。

而苏井然唯一担心的是,徐长安能否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悉数将所有功法融合,毕竟按照徐长安这样翻倍的融合速度,估计很难看完所有经文,不过还好,他苏井然早已将这些经文铭刻脑中,怕只怕,徐长安在这种疯狂修炼的状态中难以自拔出来,到时候封天都前来驱逐他们,若是徐长安完全不理会,他苏井然到底该如何处置。

毕竟他苏井然不能确保,徐长安之所以能融合成功这些功法,是否与此地的特殊环境有关,或是那岩壁之上的始祖巫神壁画有关,要知道修行地势的重要性,在仙道之中有为重要,所以苏井然一时间还不好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

不过时间还长,他苏井然还有思考的时间。

果不其然苏井然心下盘算还未定论,徐长安便将《归虚》与《泉溪真解》合二为一,将《泉溪真解》所连接的窍穴达到了一百六十八处之多。

随即马不停蹄向着下一篇经文《绿野》狂奔而去。

七十二章 十丈之内谁无敌

又是三个日夜交替,徐长安终是将巫神句芒所演化的《绿野》轻车熟路的与连接一百六十八处窍穴的《泉溪真解》融为一体,至此徐长安已然不吃不喝六个白天黑夜,然而徐长安依然毫无知觉的跑向了下一篇经文由巫神祝融演化而来的《焚天》。

苏井然看到徐长安并未将参悟时间翻倍,心中终是放下了不小的石头,毕竟若是按照术数的计算等到徐长安修习第九篇或是第十篇,便会因为时间不够,而被踢出这片记载着这么十二篇经文的小世界。

虽说他们兄弟二人出去之后未必不能继续修习,但终究不如这里来的稳妥,毕竟在山上仙家,修行各种功法,需要相应的环境,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然而等到与苏井然他们一同来此地修行的两百来人在此修行至第十天,终是有人又一次修习成功了这基础功法中实属一流的巫神经文,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巫神经文的第一篇而已,不然封天都绝不会留下三个月的考教时间。

毕竟天下间任何一门一流功法,没有个两三年的静心参悟,没人能完全将任何一门功法修炼至最高结界,这还是有天才存在的情况之下,毕竟人间人口何止万亿,一辈子将一门低级功法都无法修行至大成的武夫乃是绝大多数。

而后当徐长安又花费了三天,终是将由火神祝融所演化来的《焚天》一并融合归一。

自这之后徐长安便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如疯如魔,如痴如狂,完全不去理会自己身边的任何事情,也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这样没日没夜的疯狂修炼。

苏井然猜测即便是徐长安拥有傲视天下的体质,可如他这般折腾,终究会内耗过巨,达至整个人元气大伤的地步。

只是徐长安已然陷入了这种无休无止的疯魔状态,亦可谓是悟道状态,苏井然可不想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天地机缘,毕竟能否令徐长安飞的更高,这便是一次货真价实的机遇。

人生有几次机遇呢?说不定这次便是他徐长安人生的最后一次,不是苏井然如此悲观,而是他不敢放过任何一次可以称之为机遇的机会。

因为这是上天所赐,可不是自己所能索取而来的,不然何以命运称之为无常呢。

而后又是徐长安尝试蓐收巫神所演化的《耀金》经文,足足花了徐长安九天时间。

这期间地底世界内的众人先后被一位黑衣男子接走了六位,也就是说他们二百来人里面已经有八人修习成功这巫神经文基础篇。

随后徐长安又继续融合共工巫神所演化的《覆海》经文,花了徐长安十三天时间。

由玄冥巫神所演化的《冰雨》经文,花了十五天。

由后土巫神所演化的《神土》经文,花了十八天。

由强良巫神所演化的《惊雷》经文,花了二十天。

时至此时徐长安已然再此疯狂修习了八十八天,而剩于再此的人已经不足八十人之多了。

不过此时所有还在这里继续修行的人,都对徐长安避之不及,因为此时的徐长安已然像个野人一般,裹挟着一身漆黑发亮的衣服,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端坐在经文之前细细参详。

此时已是最后一篇经文由烛九阴巫神所演化的《时光》了,然而所剩下的时间终究仅仅剩下两天了,按照徐长安融合越来越长的特性,这篇经文绝对不会在剩下的两天之内融合完毕。

苏井然已然没有别的办法,看来徐长安若不醒来,他苏井然便只能在此软硬兼施了。

那时苏井然只能借仙门大势来胁迫杏林池,若是那时依然不能成功,便只能将徐长安怀里的须弥布袋打开,取出里面当时在禹皇观所遇仙人君守正或是公孙羽所赠的玉佩前来求救,不然他们二人若想呆在这里继续等待徐长安将时光融合完毕,简直异象天开。

时光易逝。

不过转眼之间,那位代替封天都监管这里的黑衣壮汉便悄然来到世界内,宣布集合。

只是此时的徐长安依然不为所动,而浪飞扬此刻则对着苏井然做了个走的手势,随后说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杏林池总坛,有的是比这里更强的功法,何必在这里死磕。”

苏井然莞尔一笑,对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一直唠叨个没完的人说了一句:“走吧,一切我都能应付。”

随即竟是当着浪飞扬的面,凭空取出青灵宝剑,而后脚步轻点,退至徐长安身边,随即一剑差地,单手扶着剑柄,对着徐长安的身畔及经文所在之地布置了一个微型结界。

便在此结界生成之初,那位黑衣壮年便有所觉。

一声断喝:“什么人胆敢私闯杏林池禁地。”

随即一道黑影刹那之间便出现在了浪飞扬的身前,此人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浪飞扬,看其并无特异之处,只是随着其吃惊的眼光转头看去,便发现前方有一位手持青剑插地而立的青年男子。

这位黑衣护法先是瞳孔一缩,随即心中一横,一身超脱境强者气势一展无余,继而身披黑色雾影犹若飞天蝙蝠一般凌空穿梭而去,目标直指苏井然。

其实此刻黑衣男子作为杏林池的顶级护法,本该笃定万分才对,毕竟在自家的底盘之上,即便是禹州东域‘武道界’的四大宗师来此禁地走一遭,也要被他们刮一层皮下来,更何况眼前不过二十出头模样的青衣男子。

但奈何,此人常年跟随封天都游历天下,知道不少辛秘,一眼便认出了苏井然身后那光影朦胧的护罩,乃是传闻中仙道仙师才可以布置出的防护禁制。

由此推断,那位青衣男子的身份基本便呼之欲出,绝对是某座仙门大山之上的仙家子弟。

此等神仙人物,他们山下武夫岂敢随意招惹。

不过心中想到封天都平时那赏罚分明的性格,即便他是跟随封天都最久的护法,也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还不如此刻主动出击,不管成败与否,至少在封天都赶来之前,自己尽力了,到时也没有什么由头找上自己。

苏井然却全然不在乎这黑衣壮汉在想什么,此刻既然已经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便不得不努力做到尽善尽美,保证徐长安顺利参悟《时光》成功,同时在最后时刻融合归一。

只见苏井然纹丝未动,而后单手一捏繁复印决,那黑衣壮汉的身躯之上凭空浮现出诸多篆文,而后篆文闪闪发光,相互连接,形成牢笼,将在天上飞行如蝙蝠穿梭的黑衣壮空径直拉下天空坠落于地面。

此刻苏井然仅仅只是凭借着四个月在路途之上研究基础印法与符文之间的奥妙所展示的奥义而已,此刻竟有如此威力,简直远远超出苏井然的预期,不过这也与这名黑衣汉子仅仅只是超脱境初期有关,毕竟若是庄熊再次,他苏井然便未必有如此容易收拾对方了。

只是即便如此,苏井然已然心中惊喜万分,看来追本溯源务实根基果然是一条康庄大道。

那黑衣汉子被束缚在地上,痛苦针扎,随即咆哮道:“你是什么人?来我们杏林池要干什么?现在老实交代还来得及,不然待会有你受的。”

苏井然眨眨眼睛道“你不先让我将你放开么?”

黑衣汉子一时语塞,随即发出强力的咆哮声,似在求援。

只是苏井然已经面临这种情况了,便不在乎敌人多寡。

一瞬间自天穹绿意之间飞出七道身影,而后七道身影在空中仅仅只是一顿,随即在苏井然密切的关注下,那七道身影,皆是拿着自身的武器,使用者各自成名的绝技直奔苏井然而来。

只听那刚刚还未集结完毕便发现此处发生异状的七十六人之中响起一道惊呼:“快看‘杏林十二金雕’此刻竟是来了五个,还有那‘林海五刀生死客’也来了两人。”

然而众人皆只能看到人影,却全然看不到来人使用什么招式,毕竟境界还是相差太过悬殊。

却见躺在地上的那位黑衣汉子兀自在地上折腾着叫道:“好一招‘一枝红杏出墙来’!无愧是杏林十二金雕之首!”只是还没说完,声音却越来越低。

因为自那黑衣汉子口吐第一字起,苏井然便结印与己身,顷刻之间令自己脚底生出无尽篆文,随即苏井然速度在不借助法宝‘枫翅’的情况之下,竟是快到恍惚,只是七个闪烁,竟是一人一剑,先后将七人悉数放到。

随即单手引动繁复手印,无尽篆文竟是顷刻之间爬满众多武夫身上,随即重新组合,先后各自组成牢笼,将这七位名动江湖的十二金雕或是生死之客尽数变为阶下之囚。

苏井然挥挥手道“一枝红杏出墙来?还有没有更放荡的招式名字啊。”

黑泡汉子则是一口怒斥道:“休要得意,我们宗主绝对会要你好看的。”

“你们宗主?”

“对,他们宗主!”

苏井然兀自一惊,一转身,便见到那位白衣白褂,从不曾自我介绍的中年男子,竟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悄然出现在了其背后十丈之距。

苏井然虽从未小嘘过人间武道,更从没看轻过这白衣中年,但他从未想过,此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他十丈之距。

要知道十丈之距,对于真正的武夫强者而言可是号称“十丈真无敌”的必杀领域。

苏井然一时间惊出一阵冷汗。

随即青光一闪,琉璃生机甲已然悄然浮现。

既然人家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咱们不能不珍惜啊,徐长安这样安慰自己,虽然明知接下来是一场恶战,但是苏井然依然不打算妥协。

毕竟那两块玉佩可是伴着仙道有成的仙人人情,他苏井然可不愿意肆意承担。

要知道天下最难还的莫过于人情,而非什么真金白银。

七十三章 人间亦有神仙术

赤色的晚霞倒入谷内,青山绿水也染上赤意,河水潺潺,林叶轻鸣,整个世界陷入一抹娇艳之中。

然而此时地底世界内的气氛却并不像晚霞带来的那般火热撩人。

在场的众人无论先后,皆是被那道突兀间出现的身影所弥漫的冷冽气息,惊吓的不敢有丝毫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难。

白衣白褂的封天都双手负背傲然挺拔的直立于一身青芒绿甲生机盎然的苏井然身侧,此时正双目炯炯有神的凝视着这个在他心目中胆大妄为的年轻仙门修士。

要知道封天都虽是人间武夫,但是一向自视甚高,从未将那些普通仙门修士放在眼中,若不是真正的仙道强者,他封天都全然不会在意,毕竟死在他手中的仙道修士也不在少数。

然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青年,竟敢在他这个杏林池掌教,禹州东部大陆赫赫有名的超脱第一高手眼皮子底下,还是他们杏林池禁地之内惹是生非,简直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而此刻的封天都更是有意无意之间站在苏井然的十丈之距,他倒是想先看看这个如此胆大无知的小辈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总需要解决一些碍眼的人和事,封天都一念至此,大袖长舞,一股惊人的罡气凌空而起,瞬间扑至躺在地上的八人身上的篆文封禁,只见那些由苏井然苦心雕琢的封禁在与封天都罡气触碰瞬间,便犹如阳春白雪,在这些人身上顷刻之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随即这八道人影,立刻一跃而起,整齐划一的跪拜于封天都身旁,不敢有丝毫不敬,更不敢有丝毫出声。

毕竟这次八人表现的太过窝囊,竟是顷刻之间被一个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抬手之间制服,实在是没有脸面向他们的掌教请罪。

封天都解救完门下众人,便再度背负双手,傲立于此,随后昂首说到,“那些看到不该看到的人,赶快处理完,剩下的我来解决。”

八人齐声称是。

却在众人抬手之间看到一抹青光悄然浮现,然而不待此际察觉清楚,便听到一声开山裂石的爆裂之音。

众人抬头望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封天都已然一手提着那神秘青年的青甲衣领直抵山谷岩壁的碎石之中,而那青甲青年却兀自犹在挣扎。

原来是苏井然先前正在思考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势态,只是万万没想到,那白衣人竟是一开口就要处理掉剩下的谷内七十六位弟子。

苏井然心中自是一惊,早已历经人间磨难的他怎么能容忍这种人间无道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还是因为自己兄弟二人引起的。

所以苏井然想都未想,无论如何他这次都要阻止众人残杀这些无辜的门人子弟,即便他苏井然与徐长安二人拼着性命不要,也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再发生在二人的生命之中。

只是仅仅只想出手先再度制服八人的苏井然,万万没想到只在自己动身之际,便被那快如鬼魅的白色身影,一招捏住脖颈随即强按入岩壁之内。

随即那挣扎中的苏井然大声嘶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牵连无辜。”

封天都先是一阵冷漠,随即有些微嘲的说到:“谁说我要杀他们?再说我就算要杀,你挡的住么?”

苏井然心中一动,貌似自己误会了什么,但是此际容不得他多想,先站起来再说,只见其青甲覆盖的身躯之上悄然浮现七颗星辰,随即便看到这七颗星辰被一一点亮,从第一颗天枢星到第二颗天璇星,再到第三颗天玑星,一直到第四颗天权星,星光才逐渐稳定,并未继续闪耀下去。

随即只见一股细微的曦光以苏井然为圆点轰然展开十丈见方,一股恐怖的力场突然间降临大地,大地寸寸断裂部满细密裂纹,更是生生下降了数寸之高。

见身处恐怖力场之内的封天都此际手脚青筋被碾压的缓缓蠕动,整个身躯似乎都在于无尽力场做抵抗。

然而武道武夫,毕竟是以开发人体潜能为宗旨的修士,即便此刻身遭莫名变故,依然镇定异常,只见其艰难的后退一步,随即运转体内内息化作无尚罡气,一股脑的倾泻于地面,而后整个人借着那恐怖的反震之力,生生的退出了曦光范围。

在退出苏井然的北斗天罡星域之后,封天都只是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而后似若无事的望着苏井然说到:“看来先前的确小嘘于你,不过此刻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

苏井然此刻听着封天都那似是嘲讽其实是约战的陈词一阵苦笑,想当初苏井然一激发北斗天罡星域,那诸葛丹青便再无还手之力,而此际这封天都不仅凭借自己的实力退出了这恐怖的星域,之后更是若无其事,不禁令苏井然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毕竟激发这无尚星域同样对苏井然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负担,此刻若不是身上的琉璃生机甲立于地面,源源不断的吸收着这大地之下的生机灵气,估计此时的苏井然已然先一步倒下了。

星光撤去,苏井然暗自凝神恢复见底的真元,以准备接下来的大战,不过好在他的《七转青元》已然到了四转天权转,身上更是有琉璃生机甲辅助恢复,只需再持续片刻他便能恢复的七七八八,不至于接下来无法应对。

心念至此苏井然拱手做辑致歉,随即开口说道“是我兄弟二人理亏再先,若有任何条件,只要我们承担的起,掌教大人只管开口便是,只是这无辜的众位弟子,还请掌教放他们一马。”

封天都一甩大袖说到:“我何时说过要取他们性命?”

苏井然一时语塞。

只见封天都眼神示意了地上跪伏的八人之后,其中一位身着绿色莲花裙摆的女子,款款起身,随即长袖曼舞似是人间飞仙,飘飘摇摇凌空而起,随即在那七十六人头顶辗转腾挪,如烟如雾,随即随手洒出大片花粉,而后倏然落地回到八人之中对着封天都道“属下已然完成使命。”

那七十六人在这绿色莲花裙摆的女子离开后竟悉数陷入神色迷离之色,而后茫然若失竟一个个的楞在了原地。

随即最开始与苏井然对峙的黑衣汉子立刻躬身而起,来到那七十六人之前,拍拍手掌道:“都醒醒,该出谷了。”

那七十六人穆然惊醒,然后一个二个似乎根本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一切一般,随着那黑衣汉子沿着来时的黑色隧道出谷去了。

苏井然将一切尽收眼底,一时间楞在当场,如此神乎其技的失忆手法,令苏井然忽然间觉得,自己走错了大门。

毕竟他苏井然才是仙门修士,对于那些令人失忆的各种旁门左道还是有所耳闻,但无一不是邪魅之极或是伤人神魂的损人手段,何时见过如此简单的失忆手段。

“这?”

“哼,一些忘忧花所研磨而成的粉末,加上魅影心经,足可以令这些人忘掉今天的事情,大惊小怪。”

苏井然还是第一次被凡人的手段所开眼界,此时听到封天都的嘲讽,一时间竟有些不自然,修仙修到苏井然这个份上,也是独一份了。

封天都挥手间遣散了剩下的众人,对着苏井然道:“有没有资格听我的条件,那得看看你的手段了。”

仅在封天都言毕之后,苏井然心中已然大定,既然对方本就没有杀人意,那就算不上性情残暴为人乖戾之辈。

既然是可以交流的人,那说明他们接下来还是很有希望可以与对方谈条件的,而此际苏井然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体现自身价值,不然何以与对方摆到相同的位置讨价还价。

虽说苏井然心中清楚,与对方摆到对等的位置几乎不可能,但他苏井然依然要出手试试。

一时间狂风四起,青光澄澄,苏井然脚下碎裂的大地随风飞舞起漫天碎石,而后天地间各色篆文闪耀,围绕苏井然徘徊不去,此刻苏井然已然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势要再此一举击溃那不可一世的身姿,不管现实是否能够做到,但心中已然击溃了那傲然独立的身姿。

倏而一到劲风袭扰,苏井然已然伴着漫天篆文消失于天地之间,‘十丈之内真无敌’可并非说说而已,若无至宝护身或者至强神通护体,没人敢离武夫如此之近。

毕竟你作为仙人即便可以移山倒海,可是一剑刺穿了你得心脉,你一样是死,再即便你修成造化真意,练成不朽之躯,一道武神真意蕴含的铁拳一样可以搅碎你的心脉,令你化作一捧黄土,所以人间仙门从不敢小嘘真正的武夫。

苏井然此刻即便有仙甲护体,可依然不选择与此人近身搏斗,毕竟在一开场之时,他苏井然已然感受过了此人的强绝之处。

即便那强绝的罡气不能杀死自己,但是隔着仙甲震荡着苏井然的身躯,依然是苏井然承受不了的。

毕竟这仙甲只能吸纳真元灵气,可无法化解武夫真罡,若是承受多了那强绝的攻击,估计苏井然也会被对方活活透体震死。

只见消散与天际的苏井然双翅呼啸,篆文飞舞,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而后青灵闪烁,瞬间化作九柄百丈来长的巨大剑光,随即苏井然驾驭九道巨剑向着那渺小的封天都直袭而去。

人间没有隔夜仇,今朝有仇今朝朽。

七十四章 心事终了安杏林

封天都背负双手,昂首望天,只见天上剑光煌煌,威压盖世。

整个小世界内的赤意竟是被青色的剑光悉数湮灭,而后尽数笼罩在青色的世界之中。

封天都长衣咧咧,大袖乱舞,面对着这恐怖如斯的剑光威势竟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仙道修士果然得天独厚,终究非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

毕竟人间武夫修炼一辈子也别想眼前的威势,然而对方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而已,两者之间的心酸只有他们这些真正的武夫才能深有体会。

不过若想凭着这般强大的破坏力击败他封天都,依然只是妄想。

他封天都可是杏林池数万年来,第一个没有踏入武神之劫便将自己的武道真意化作武神真意的存在,两者之间虽是一字之差,可却有云泥之别,一个仅限自身资质实力,另一个却可以和大道争锋,不受天地束缚,由此可见其间差距。

只见稳如泰山的封天都,在那百丈长的剑光轻抵眉心之时,突然喷涌出无尽拳意,而后拳意流淌裹挟着漫天罡气化作一双鲜红的大手,一把握住那剑芒吞吐不定的百丈剑光,随即大手一挥悉数掰断九道剑芒,而后便对着天空的九道剑光一阵乱拳。

只听“轰轰轰”的一阵炸鸣,苏井然九道剑光,竟是在顷刻之间悉数湮灭。

“这绝对不是超脱境强者。”苏井然心神巨震,但是此际已然没有时间分做他想。

苏井然再度将速度提升极致,而后枫翼狂扇,迅速远离地面,此刻他已然无法想象,自己若是再度靠近这位貌似是伪武神的武者身前,自己会是何种下场。

然而事与愿违,苏井然在急速升高的瞬间,竟是在扭头之间看到了那位白衣中年一口雪白的森牙。

一阵冷凛的恐惧直袭苏井然心间,而后不等苏井然有所反应,一道伴着猩红光芒的铁拳一拳击在了苏井然的仙甲之上,刹那间苏井然如陨石一般直袭大地。

还好苏井然反应够快,在电光火石之间,将消散于天地的青灵收回身畔,化作脚底的飞剑,而后以弧线化解无尽的冲势,凌空回旋,再度煽动枫翼,令速度达到一个苏井然史无前例的极致状态。

奈何这片地下世界虽说不小,但在苏井然的极致速度之下,也不过咫尺之距而已,苏井然无法,只能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辗转回旋。

带稳定身形,便立刻青灵化龙,弥漫着诸天四十九枚原始篆文,这是苏井然这段时间以来细心感悟大道之基所新演变出来的进攻手法,这些原始篆文皆是各个大道原始载体,虽然不胜清晰,更是灵光涣散,但却是苏井然目前所能捕捉的极致。

下一刻原始篆文和青龙合一,化作五爪金龙,正准备向着那抹白影撕咬而去,却见封天都在苏井然难以置信的眼光之中再度袭来,而后漫天罡气尽数化作一只恐怖的手臂,随即精纯拳意流淌的血色大手一把抓穿五爪金龙的龙腹,而后带着无尽灵气一拳锤在苏井然的头盔之上。

此刻苏井然再不能清晰的驾驭青灵,而后便如一抹破布,在天上肆意飘摇。

“十丈真无敌”毕竟是对还处在人道领域的武夫而言,非是已如神道的伪武神所适用,苏井然有此结果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等其着陆,那道雪白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身畔,而后同样一季肘击将苏井然再度横击入大山之体,随即那道白色身影如影随形,迅速追至嵌入山体内的苏井然身边,而后拖住苏井然的长腿,如破布口袋一样将身着仙甲的苏井然在地上摔打。

随后将其一甩抛入高空,封天都一个翻身弥漫着精纯的武神真意,运转自身雄厚的罡气化作一道巨大无比的铁锤,一锤将苏井然由高空锤入地底。

自始至终,苏井然都处在一个惊骇接着另一个一个惊骇之中,似乎这场比试一开始,便注定了方向。

直到此时,他才姗姗然走到早已鲜血弥漫的苏井然身畔,平淡的说到:“小子,面对前辈的时候呢,一定不能居高临下,更不可以拿着武器直抵对方眉心,懂不懂尊师重道?一点礼数都没有。”

封天都说的轻巧,其实心中早已杀意弥漫,毕竟自其出道以来,其最反感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和用手指着他的眉心,而苏井然今日竟然是瞬间做足了两样,简直是自寻死路。

只是这青年仙甲防御力实在其强无比,他一时半会确实无法将其杀死,同时发现这仙甲之下的年轻人,伤体竟以可见的速度不停修复,所以封天都才断了夺其性命的念头。

这并不是说他无法杀死这个青年,而是懒的浪费精力而已,更何况这青年先前欲要保护那剩余谷内的试炼弟子的行为,他封天都依然历历在目,这才法外开恩,好好教训他一顿而已。

苏井然缓缓自凹陷入地底的大坑之内爬起,在见识过了真正的强大武夫之后,他不得不说,伪武神简直在小范围内战斗几近神明,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没有特殊克制手段的修士所能立敌的。

随即甩了甩昏昏沉沉的头颅说到“前辈乃是一位跨入武神之道的伪武神何必与晚辈一般见识。”

“伪武神?我可不是,武神之劫何其恐怖,我可是望而生畏啊。”

“武仙?”

“那些背弃武道真意的懦夫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额”

“前辈有那武神真意傍身,不是伪武神是什么?难不成已然是哪武神级别的存在?不过也太弱了吧。”

“武神岂容你来玷污?人间哪一个武神不是有那开天辟地之能,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所能描述的。”

苏井然很无奈,只能开口说道“前辈,我知道我们兄弟二人,犯了武道门派的忌讳,只是实在实属无法,何况我们绝对没有想过要危害杏林池。”

封天都独自游荡在小河边说道:“废话,我若是从你们兄弟二人身上察觉到分毫恶意,此刻已然是两句浮尸于此。”

“说吧你们前来我杏林池干什么?”

苏井然听到这里,心中一横,反正他们在杏林池已经暴露了,若想继续待下去只能实话实说的搏一搏了。

毕竟他们已经花费了七个月的时间在此,若是中途再去其他武道圣地求学鬼知道还要浪费多少时间,他苏井然等得起,可徐长安浪费不起啊。

虽说他们找到了两种变强的方法,可鬼知道实际效果具体如何,更何况徐长安现在所求的是内息打熬功法,于战力提升并不显著,也就是说其实他们只有一种还未实践的变强之法。

若是此法效果也是不佳,那他苏井然和徐长安就相当于白白浪费了如此漫长的七个月,却只是得到了微末效果而已,而之后更要消耗更长的时间去寻找提升战力之法。

“前辈舍弟身遭巨变,无法修习仙道,只能独修武道。只是舍弟无前人带路,于是想让他拜入两年后就将在禹州大陆之上建成的至强仙院,以求有名师指导。但是我这弟弟受到体质阻力太大,无法顺利修行,我便想另辟蹊径,将他的战力提升到仙道真人境,以求下次我俩参加的一处试炼可以脱颖而出,求得入门资格。”

封天都听到此处,心中一凛,至强仙院那是何其可怕的存在,那可是人间修行时代变革的三年后的第一处武道圣地,然而这个青年却知晓其中辛秘,同时更是准备着那至强仙院的入门试炼,由此可知身家背景是何其惊人。

要知道至强仙院的建设,不是有仙人存在的仙家圣地,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更别说还在没建成之前便已经内定考核了。

而他本人却还在为比至强仙院低数个等级的的东禹武院的席位而费尽心思,那同样有武仙撑腰的后辈传人秦仑却还专门跑到他们这座小庙来雀占鸠巢,由此可见双方高下。

心念此处,封天都如此自傲的人都是心中微冷,若是先前他真的耗尽力气一拳打死了这位青年,天知道下一刻会有怎么样的恐怖存在降临此间,毕竟仙道保命的法子数不胜数,远不是他这个半山坡之上的人所能想象的。

若是万一没处理干净,到时候对方师门前来,纵然他们有武神秩序维护,可至少封天都本人是脱不了干系,即便可以继续活下去,但绝对再无武道希望了,而杏林池往后百年孤寂便要中途败落直至断代了。

已然明白其中关窍的封天都此时根本再难为难二人,于是借驴下坡道:“既然你们有这般苦衷,我也不再为难你们,只要条件谈妥,杏林池你们何处都可去的。”

说到底,封天都心中清楚,对于诸多凡人朝思暮想的武道圣地对于这二人而言实在微不足道,若不是这位青年的弟弟断了仙途,又有余其他某些原因,决然不会来到他们这处并非禹州最强的武道门庭的。

毕竟能有一件他封天都一时半刻都解决不了的仙甲的仙门中人,决计不是普通的仙门世家。

苏井然全然没想到这位杏林池掌教会转变的如此之快,虽说他有刻意漏出些许身世隐秘稳住这位掌教的想法,但绝对想不到,这位杏林池掌教突然如此“通情达理”。

这当然是有苏井然不清楚封天都所推测出来的诸多密事和仙人门庭对凡尘俗世的威慑有关,但也不全然是,毕竟封天都起先也并没有要打死对方的打算。

“前辈您是主人,您提要求,我们看是否可以接受,再来定夺。”

“那好,既然你这位二弟想在我杏林池来修行,那日后禹州东禹武院的席位之争,由你这位二弟前来如何?”

封天都心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自己甄选如此多的门人前来此地修炼,不过是为了凑足二十个强力参赛者罢了。

而苏井然却说想将徐长安培养至仙人真人境的战力,那是何其恐怖,这绝对是比肩超脱境的弟子,完全可以借来一用,如此一举两的秒事,他封天都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再细细一想,将一位四境武夫,培养至超脱境的战力,这确实时一种不俗的挑战,更是联想到那徐长安在三次试炼中的表现,心中不禁充满期待,毕竟天下奇异体质多不胜数,说不得这少年便是他封天都下一个杰作。

苏井然听完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到“前辈我们要参加至强仙院的大考,时间不会冲突么?”

封天都随即咧嘴一笑“当然不冲突,我们东禹武院的席位之争是在建院之后一年,有的是时间。”

苏井然听到这里,心中才是大定,终是在杏林池继续修炼这件事情上完满的画上了句号,毕竟条件既然双方都能接受,那便是共赢的事情。

不过于此同时那一地零落的各种仙家篆文,似有若无的排列成了一个隐秘图案,自二人约谈之初,便悄然隐伏与地下,直至此时光芒微微浮动,而后悄然敛去。

心中至此,他的整个神经才彻底松懈,苏井然整个人随即瘫软在地上,陷入深度成眠,武神真意的侵蚀对于目前的苏井然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只是那青光流转的仙甲并未消失,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七十五章 运道使然悟本源

清风悠然,绿水潺潺,红霞斑驳绚烂,鸟鸣清脆怡人,四野之内一片生机勃勃,各处皆是透着生命和谐的美景。

封天都移步来至昏厥的苏井然身畔,不禁怔怔出神。

曾起何时,自己也如这个年轻人一般锋芒毕露,侠骨丹心。

然而此时时隔多年,自己却只能犹如那些活了千百岁月的仙门老乌龟一样,在这里为了个人和宗门的得失蝇营狗苟,斤斤算计。

封天都一声长叹,期间包含的各种心酸,无助,只有他自己方能读懂。

说到底地还是那句老话,武不成神,万梦皆空。

随即封天都低头看着这位绿甲加身的仙道青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心道,世间最复杂之事莫过于那万古难测的红尘人心。

这青年竟然只凭借自己的口头承诺,便松懈心神昏厥在地,实属单纯,缺乏人间历练。

毕竟口头承诺,对于双方二人而言并无利害关系,此际若是自己歹念横生,怕是这位青年人头不保。

虽说这身仙甲,令他封天都束手束脚,但不代表一位不是伪武神却胜似伪武神的武夫奈何不了这身仙甲分毫。

只是封天都终究不知道,他眼前的苏井然并非单纯之人,在二人口头约定之际,苏井然已然悄无声息的部下了誓言之约,此誓约虽然粗浅,但却决对会对二人造成不小的制约。

封天都悄然转身来到此次问题的根源所在。

一处灰光朦胧的光壁之前,一道颓然的身影悄然静坐于此。

封天都无奈的笑笑,大袖一挥,那层无形壁障便化作飞灰,悄然消散天之间,随即抬头,看着这篇名为《时光》的巫神经文。

封天都心中清楚,虽说这十二篇经文是难得的武道一流功法,但毕竟只有第一篇,他实在不明白这位衣衫偻烂的少年为何独独对这篇经文念念不望。

按照他封天都的猜想,既然身处拥有真正仙人存在的顶级仙门的兄弟二人,决计不会仅仅只为了一篇普通的一流功法与自己发生摩擦,毕竟那个顶级仙门岂会弄不到顶级武道功法?

然而他们独独选择了这篇《时光》,这不能不叫封天都产生别的猜想。

不过封天都这次显然是猜错了,因为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而且不仅如此,若是让他知道徐长安不仅单单在研习《时光》,更是在之前的三个月之内将剩下十一篇经文悉数修习至可以完满在体内运行的状态,一定会惊吓的说不出话来。

自这处禁地问世以来,还没有人能同时修习三门功法以上的人出现,毕竟人与人的体质各有差异,怎么可能切合所有属性的功法内息路线呢。

夕阳西下,星转斗移。

站在石壁之前的封天都已经在此空耗了不少时辰,然而依然毫无所获,不禁摇了摇头,盯着少年徐长安仔细端详起来,终归不是仙道中人的封天都,自认无法捕捉经文的秘密,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看是否可以从这少年身躯之上得悉秘密。

只是封天都在灵觉飘然若出之际,竟是在徐长安的体外无法靠近分毫,不管封天都如何努力,他那令武人叹为观止的武道灵觉依然毫无所获。

封天都此刻心中惊奇不已,武道灵觉可是比肩仙道神识,甚至更胜一筹的神魂知觉,可以感知周边万物奥秘,他人功法轨迹,更是能提前感知自身安危规避危险的武道奥秘,然而拥有如此神能的武道灵觉这次居然在徐长安身前失效了,由此可想封天都心中是多么惊异。

只是转念一想,这二位年轻子弟毕竟来自顶级仙家门第,非是自己这样半山腰上的人所能想象的,所以也不再诧异,而是转身将苏井然安置在一个相对舒适柳树岸边,便自己一人找了处静逸之地,悄然打坐起来。

既然自己没法堪破秘密,便不再多想,要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一个半山腰上的武夫对这一切还是体悟至深,否则他封天都断然没有活到今日的本事。

不再纠结于此,便习惯性的入夜修行起来。

封天都能有目前武道如此成就,除了天赋卓绝之外和他这从无断绝坚守如一的勤勉修行脱不了关系,毕竟天道酬勤,勤能补拙都非是一句空话。

日夜流转,交替不息,花开了一旬,雨飘了一旬,小河水涨了三次,鱼儿上岸了三回。

苏井然早已从昏厥之中醒来,也再次来到徐长安身边守护,其间更是又一次与封天都确认了协议,并公然挑明了二人之间悄然立下的誓言之约以表达自己的诚意,至于其中是诚意居多,还是胁迫居多这只有天知道了。

只是令苏井然诧异的是,封天都竟是对此毫不介怀,而且苏井然可以真实的确认,封天都绝不是表面上说说而已的那般毫不介怀,而是真正没将此事当回事。

以至于苏井然开始暗自疑惑,是这位掌教人太过孤陋寡闻,还是这誓言之约的威慑力对于封天都近似没有。

毕竟这誓言之约虽然种类繁多,但在效果之上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大道法则铭记下二人的约定内容,而后惩戒违约的一方而已,至于到底会受到多少威力的天谴,那便看誓言之约种类的奥义深浅了。

但是一旦受到这类大道天谴之伤,此人定然再无前途可言,别谈什么修为破镜,便是能保住先前的修为那便是不错的本事了。

可是封天都的表现实在是令苏井然有些吃不准状态,不过转念一想,只要从未考虑过违反誓约,确实没有必要为此纠结,心念至此,苏井然才算是坦然的留在了这处谷底世界。

只是徐长安修炼的实在太过漫长,这一晃便是接近一个月之久,时至此时徐长安依然毫无苏醒的迹象。

而与此同时,苏井然也不能确定徐长安到底还要修炼多久,因为自徐长安尝试修炼最后一幅巫神经文之初,苏井然便再不能以神识观察徐长安体内的修行状态,只要神识一靠近徐长安便会不由自主的从其身旁绕过,似乎有一股神秘外力将徐长安牢牢的守护在其中阻碍一切外力靠近一般。

之后苏井然尝试多种方式,即便使用了自己可以看破一切表象直视内在真相的破妄之眸,依然无法看穿徐长安此刻的状态。

起初苏井然还是一阵担忧,但是留意着徐长安呼吸绵延悠长,脉搏雄壮有力,便不再留意徐长安了。

毕竟他苏井然到了此刻除了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而这片地下世界之内有封天都的秘令,也处于绝对安全之中,再无需他苏井然在此守护安危。

既然有空余的时间,苏井然便抽出时间来,细细研究自己那追逐基础极致重铸根基的大道之路。

苏井然犹记得他初次使用那些粗浅篆文困伏武夫的场景,虽然所有武夫不过都是超脱初期,但足以说明这些被他探查根源所琢磨出来的基础篆文,威力不俗。

毕竟这些篆文傅锁也是只他苏井然当时灵机一动,随意组合而成的束缚而已。

自苏井然从《剑术正经》得到灵感修习仙法重铸根基以来,他便不断摸索他苏井然二十来载的一生所学。

他苏井然乃是陈天阁首屈一指的当世天骄,所学知识之广阔,道法之众多,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流派。

但奈何苏井然得到的“枯木逢春”太早,以至于花费了大多时间在陈天阁震世绝学《七转青元》以及他们千峰殿几本最出名的剑术神通之中,其中最为熟练的还是《青龙隐》《九影分光剑》《堕天术》以及《解剑百手》。

然而这数门功法要想从基础修炼开始解析本源还是太过深奥,毕竟起点便是人间最顶级,即便是苏井然乃是当世天骄,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将这些功法,一点点的拆解开来,退至最原始的状态。

所以苏井然并没有从自身绝学开始细细研究,而是从自身刚入陈天阁时所学的基础道法开始入手拆解,比如什么五雷印法,火苗术,冰锥决,定身符之类开始。

苏井然从这些最基础的道法的手印及天地之力的相互牵引,开始默默参悟,只是苏井然一直不得其法,不管怎么细细探究,却总是感觉似乎自己所研究的这些运行轨迹总是被一层薄薄的面纱所阻隔,即使自己的破妄之眸也不能看穿。

苏井然当时本来认为自己走错了方向,正在苦苦思量问题出在何方,却在自己清点家当之时,无意间看到了各种神符,一时间灵光一闪,符篆本身便是寄托天地间道法的有形之体,自己为何还苦苦追寻如何撕破那层神秘面纱?

于是它便开始使用破妄之眸细细观察,符篆被激活之时所引发的天地之力与自身真元所引发的天地之力到底有何区别。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苏井然几乎凭空耗尽身上所有符篆之时,他的破妄之眸中是堪破虚妄,察觉到了二者之间的些许差异。

而这些差异便在于这些小小的符篆材质所铭刻的字符之上,这些被符篆师所铭印的各种篆文用以特殊手法描绘的成功的符篆无一不是借种这些神奇的字符引起天地之力。

只是这些有型的字符并非这些篆文所引发的天地之力的关键,这关键在于这些有形的字符和天地间隐藏于的特殊篆文所产生的共鸣,从而令隐藏于虚空之中的本源符号牵引天地之力方能激发各种术法。

当明白其中原理之后,苏井然便借着破妄之眸,不停的观摩自身道法印决的演练和符篆激活时所若隐若现的符号,仔细勘验是否体内道决也同样拥有那隐于背后的模糊符号。

只是苏井然未曾注意的是,当其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两道不同牵引之力时,其体内那把本命圣器“枯木逢春”悄无声息的弥撒出幽幽绿光,而后自苏井然以破妄之眸仔细凝视的道法流转之间悄然拨动了那层隐藏于虚空之中的面纱,令其看到了些许似是而非的符号,之后苏井然更是以真元神识以及那无意识所蕴含其中的尚未成型的剑意在鬼使神差之间凝聚出这些似是而非的符号。

自那一刻其,苏井然突然察觉到了自身的不一样,只是异样一闪即逝,微乎其微。

这些由苏井然凝聚的符号既不像符篆之上所铭印的字符,也不是天地间真正的文字,更不是隐匿于大道之中的大道本源符号,他只是有些似是而非,确能与天地之力产生共鸣的有一种相似的图案。

总计共有四十九种,然而在此之后,不管苏井然如何努力,再也无法凝聚出另外一个符号。

苏井然心中明悟,大道虽然号称三千,却只有四十九道为本源之道,想来自己无法演练超过四十九个便是此理。

而后苏井然又经过漫长的研究,放知这些似是而非的符号,各自所有用途,比如有的可以吸引水元气,有的可以吸引火元气,有的可以吸引风元气,各自并不相同。

自此苏井然便迈出了重铸道基的第一步,自行凝聚出了四十九枚属于自己的符号。

然而苏井然并不清楚,自己这种独自凝聚符号的举措是何其惊世骇俗的事实,普通修士还好,毕竟不懂其间内涵,但是若是有踏入陆地神仙的修士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定然会在人间掀起轩然大波,因为自古以来不是没有人研究大道本源符号之间的隐秘,而且绝不在少数,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如苏井然一般在无人指导互相映证的情况之下,独自临摹大道符号。

虽然苏井然这似是而非,并非真正的大道印记,但又有谁可以在真人境将这符号凝聚成型,要知道这是上知天命抵达长生之后方才会有人能够揣摩的大道之旅。

然而此际的苏井然在人间众多修士还都在寻求长生之旅中苦苦争渡之时,便率先参悟了长生之后的奥义,这不能不说是一项壮举。

虽说这里面有苏井然的过人资质和那破妄之眸功不可没的功劳,但却也有气运使然的成分,毕竟若非其体内的青庐圣器“枯木逢春”悄然以无尚剑意拨动虚空雾纱,人间怎么可能会有常人堪破本源,更何况是一位真人境修士。

不过天道使然,命运长河自会悄然流转,既然苏井然已是“枯木逢春”的新主人,那“枯木逢春”数万年来所积攒的气运必然由苏井然继承,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此时的苏井然可不知道这些,他目前还沉浸在这条“知微”的大道上独自前行。

清风依然,绿水如旧,一叶飘摇,一云独散,万物悠然自得,一人空谷绝响,是为人间有道。

七十六章 神威盖世破天宇

雷声轰鸣不绝,闪电银光乱舞,谷内暴雨倾覆,如天河倒灌,如浪潮狂舞。

这里真是一处神奇的谷内世界,它似乎是一个独立密闭的世界,因为你在地底不停仰望,你仅仅只能看见些许绿意,即便如苏井然这样拥有破妄之眸的修士,依然无法看穿谷底的穹顶空间。

然而这里似乎与外界仍然是同一片天地,因为不管外界天气如何,谷内的小世界就如同外界一般呈现出相同的天气。

此时便是如此,苏井然一人飘摇与一颗参天巨木之巅,随手捏出几道法决,在自己与徐长安所在的岩壁处施加了一层不大不小的禁制,以防徐长安参悟《时光》被天地之间呼啸而来的狂风暴雨所干扰。

苏井然淡淡的看着谷内小河哗哗的泛滥,不禁漏出一抹打趣的笑容喃喃自语道:“看来小鱼又要上岸了。”

若是算上这次暴雨,这便是苏井然第四次看到小河涨水了。

不知是天公有意,还是苏、徐二人气运使然,他们先前两百来人一同修炼那三个月的天气一直是晴空万里,并无风雨相随。

然而自这片谷内世界仅剩下徐长安和苏井然在此安然修炼之后,谷内隔三差五便是风雨交加,十天半月便是暴雨倾覆小河涨水。

苏井然都不禁开始怀疑,是否他们兄弟二人刚刚赶上了东海之滨一年一度的飘摇雨季。

不过天威难测,不是他苏井然目前能够揣度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处谷底世界内为自己兄弟二人撑起一小片灵气禁制,以此来阻挡天地风雨的侵蚀。

忽而一阵难以名状的气势陡然自苏井然身后骤然迸发,顷刻之间瓦解了苏井然随手不下的躲雨禁制,而后更是气势冲霄直接将倾盆而落的暴雨倒灌回穹顶世界之外。

雷鸣依旧不止,闪电银光仍在,但是整个谷内世界竟是再看不到暴雨倾覆,而那正欲泛滥谷底爬上河岸的小河也在呼吸之间回流地下。

苏井然顾不得其他回首望去,只看徐长安整个人在狂风中发丝倒竖,衣衫咧咧,金光乱舞。

然而此刻站立于地面的徐长安依然紧闭着双目,只见其气势凌人的金光之下,似有雷电悄然流窜于表面,似有寒霜凝固于衣衫竖发之间,似有神火掩藏于神目之内,似有惊雷阵阵不觉于耳

这还不是苏井然最为之惊异的,因为苏井然清晰的感觉到徐长安这凌人气势,不过是自那颤动的双眼之间漏出的些许气机而已。

此刻徐长安给苏井然的感觉,就如同一只沉睡万古的史前凶兽,随时会睁开双眼一般。

他那股蛰伏于体内的无边凶威,沉眠于肉身之中的滔天气血,一旦真的苏醒过来,那便是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之势。

苏井然此刻清楚,徐长安定然做到了惊人的突破,不然决计不会有这般惊人的景象。

只是他依然不曾明白,徐长安到底在此参悟出了什么,居然令苏井然自己产生了如此可怖的错觉,要知道张九灵老神王曾言,徐长安即便真的将肉身威势彻底激发,依然不会抵达真正的武神之境。

然而苏井然此刻却犹如面对太古神魔一般,深感自身之渺小,那不是实力的差距,而是源自生命不同层次的天然威慑。

就在苏井然抵挡着那来自神魂之间的天然威慑之时,徐长安突然睁开双眼,忽而形象大变,只见其双目眨眼之间转化为金色的异瞳,这异瞳冰冷无情,一看之下竟令苏井然双目刺痛难当,当即双瞳流出血泪,而徐长安的异变还未停止,只见其发丝与眉毛同时化作闪耀的金色,而一身气势尽数内敛至身形寸许之内化作炙白的神焰伴着血红的闪电与周身体表缭绕不止。

仅此一瞬间,地底世界内的异象悉数消失,但却在徐长安身后悄然间凝聚出一片朦胧的画面,那是一片尚未开天的宇宙混沌,其间到处是未演化而成的星云浩海,星云与星云之间皆有宝光耀世,却同样有无尽魔神怒啸,而徐长安就在这祥瑞的希望之光与罪孽的毁灭息之间悄然伫立。

就在此时,徐长安一声长啸震动其身后的画卷,画卷顷刻之间破碎,而后化作黑白二色流光伴着徐长安的长啸直达这片小世界的穹顶,一道无形无相蕴含天地威势的光柱穆然自徐长安身畔直通天际。

然而这处小世界却神异非凡,徐长安这如此浩瀚的光柱直抵那绿意盎然的穹顶之时,近似打开了天幕帷帐,令这盖世威压尽数宣泄在了无垠宇宙深处。

这股浩瀚的光柱终是在无垠宇宙之中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而后忽然涣散。

而这光柱的源头,早已形象大变的徐长安此刻却痛苦的呻吟着,只见天地之间穆然从虚空之中多出四条以闪电凝练而成的金色秩序锁链,伴着无尽大道符号,径直缠绕束缚于徐长安四肢之上,而后神音阵阵,魔影重重,随即悄然隐伏。

徐长安在秩序锁链消散之后,再度变成原样,而后双眼瞬间恢复清明,一阵欣喜的开怀大笑。

忽而这个小世界犹如海水倒灌,一挂犹如瀑布的水幕直接从穹顶坠落地面,徐长安大笑的嘴巴慕然间呛水不止,而后弯腰锁喉干咳不止,一时间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而此时从重重威慑压力之下重获新生的苏井然,焦急的来到徐长安身边,因为自那一眼金色异瞳之后,苏井然竟然顷刻之间双目失去视觉,而后不久更是听到了徐长安不止的干咳之声,苏井然还以为徐长安参悟功法出了什么差错,于是急不可耐的来到神识锁定的徐长安身畔。

只是刚一来到徐长安身边便听到徐长安焦急的声音:“二哥,你的眼睛?”

苏井然却充耳不闻,只管探查徐长安的身体伤势,只是结果与苏井然曾经如出一辙,其神识竟然丝毫无法靠近徐长安肌肤一寸之内,自然没法确认徐长安身体伤势。

实在无法的苏井然只能出声询问道:“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是否参悟这最后一篇功法出了差错?怎么我听你声音如此痛苦。”

徐长安看着苏井然那自双眼之处血泪不止的面庞,却依然无比关心自己的举动,一时间心中温暖异常,却同时之间悲伤弥漫,终是忍不住抽泣道:“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你先不要管我了。二哥你的双眼到底怎么了?会不会”心念至此,徐长安哭的更厉害了。

苏井然听到徐长安的话语,终是放下心来,只是稍后又听到徐长安那极不吉利的话,一时间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欣慰。

随即习惯性的一巴掌呼到徐长安脑子上道:“会什么会?我好的很,你的小命我都能救回来,区区双眼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长安听到苏井然这有理有据的回答,心中这才放下了一块大石。

随即又一副恨恨的表情问道:“二哥是谁将你眼睛,弄伤的?”

苏井然一听此处,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开口,不过委婉调笑道:“怎么?你还想为我报仇?我都打不过的人?你能么?”

徐长安气势一弱有些悻悻然的说到:“我打不过,我可以先记着,以后再说嘛。”

苏井然有些无语的道:“万一我自己提前就报仇了,你还记他干什么?”

徐长安一时语塞,随即看着天空中暴雨倾盆,二哥又受了伤,便转移话题道:“二哥我们先躲雨吧。”

苏井然随口说到:“这个简单,不过先说说你现在到底什么状态了?”只见其话还没说完,一层禁制就悄然出现在二人头顶。

徐长安细细想了想,便缓缓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感觉我现在所修炼的《泉溪真解》已然遍布全身三百八十四处窍穴,其打磨熬炼速度是曾经的一倍不止,且内息的精纯、任性、悠长、恢复皆是原来色一倍有余。”

“三百八十四处?还有呢?”

徐长安想了想又连忙道:“对了,不仅如此,我刚才突破了丹气初阶之时更是一口作气将内息打熬至丹气中介巅峰,而且不知什么原因,我感觉我身体力量似乎又变强了不少。”

“就这些?”

徐长安又仔细想了想似乎自己确实没有遗漏什么了,便低声说道:“嗯,就是目前这些。”

苏井然听到这里便拍了拍徐长安肩膀,叫他去雨里洗漱一下,毕竟四个多月的不眠不休,徐长安早已如乞丐一般肮脏不堪。

只是徐长安说的话,苏井然虽然相信都是实话,且确确实实是徐长安自己观察所得的全部,但苏井然相信,徐长安这次参悟怕是得到了连徐长安本人都不曾知道更大的好处。

毕竟那金色的异瞳,炙白的身影,苏井然现在都历历在目,他的双眼仅仅只是看了徐长安的金色瞳孔一眼,便留下了血泪,由此便可轻易的知道,当时形象大变的徐长安到底是有多么强大的威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徐长安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体内所蕴含的力量,那就先让他蛰伏着吧,因为他的神识依稀捕捉到,最后的秩序锁链将徐长安那股力量束缚回了体内,由此可知,那绝不是一股可以轻易动用的力量。

不过徐长安体内蛰伏的力量已经足够多了,也不怕这一星半点,毕竟徐长安现有的力量能否开发出来都是个问题,又何必在意更多的潜力呢,不然他和徐长安又怎么会流落到这里。

其实徐长安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当时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如往常一样不停的参悟《时光》经文,将那条内息经脉的运行轨迹,而后以早已强盛了一大截的内息按照《时光》所记载的三十六处窍穴缓缓运行,之后在完整运行完毕之后尝试融合。

只是这次的三十六处窍穴,皆是体内早已渗透了的其他经文共用的窍穴,所以融合起来较为困难,时至今日他才在若有若无之间,将《泉溪真解》与这巫神经文的最后一篇《时光》相互融合。

就在《泉溪真解》终是完美的与十二篇经文相互达成融合之后,《泉溪真解》终是涵盖了体内所有的经脉,包括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细之百脉等。

于此同时更是将人体三百六十处窍穴悉数连接,然而令徐长安错愕的是,正常人只有三百六十处窍穴,他却在体内清晰的察觉到自身的《泉溪真解》却确确实实的连接了三百八十四处窍穴,这不得不让徐长安一阵愕然,但却不妨碍他继续修炼下去。

然而这还并不是全部,自他融合成功之后,《泉溪真解》除了按照莫名的路线悄然于体内经脉窍穴之间相互流转之外,竟然在徐长安的经脉外壁形成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膜。

而这层薄膜则共同在经脉外侧令出自徐长安气府的内息又形成了另外十二重内息循环,这些内息循环皆是按照最初十二篇由巫神演变而来的经文自行运行,并非如经脉内壁的内息一般形成一体。

这也是为何徐长安体内内息熬炼功法能有如此逆天功效的根本所在,毕竟他就如同比别人多了一副经脉在修炼一般,所以才能在本就是绝顶功法的《泉溪真解》之上直接翻倍的增加。

只是这一切根本原理,他徐长安根本无法发现和解读而已。

而此时的苏井然在徐长安洗漱之后,便静下心来治愈眼睛,毕竟徐长安所得到的结果已然超出苏井然期盼太多,这已然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这下他苏井然在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了。

毕竟即便不去至强仙院,他相信按照徐长安目前的修行速度,绝对可以在剩下的三百年里抵达超脱,更有机会一触武神。

心念至此,苏井然穆然一阵轻松,这是他苏井然的心结,此刻穆然消失,不觉间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不觉间,那不能视物的双眼竟然看到一方美景。

蓝,一抹清澈的蓝,点缀着朵朵白云,透露着些许金光,一缕尘风扬世,一江绿水照人。

苏井然不觉间满身希望。

七十七章 犹有纯真沐春风

银光渐止,雷声渐绝,暴雨也稀稀落落的滴答起来。

不过徐长安仰头之际,并无那一碧如洗,万里无云的蔚蓝长空,而是透着娇艳欲滴嫩如翡翠的绿意穹顶,因为他们仍处在这处地下小世界之内。

忽而一道七彩的光芒自穹顶最耀眼的光源处悄然浮现,而后于虚空之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消失于谷内的一处暗河之地。

徐长安看着那天地间悠然架其的那道彩虹,顿时童心大起。

只见徐长安脚底猛的一用力,地面瞬间碎裂出数仗裂痕,溅起漫天水迹,而后徐长安整个人如一颗流星一般直射穹顶的彩虹源头。

这本是徐长安心中十拿九稳的事情,毕竟修炼武道如此之久,对于自身力道所能抵达距离的远近心中早已有数。

只不过这次徐长安失算了,那不过将近百丈来高的穹顶,徐长安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抵达其一半的高度。

此时徐长安是错愕的,要知道莫说百丈之距,即便是千丈之距,他徐长安在融合《飓风》经文之时便可轻易做到,但是现在他却无法跨国五十丈之距。

徐长安不信邪,又尝试了数次,可不管如何卖力,徐长安依然只不过又前进了十来丈之距而已,根本无法接近彩虹源头分毫。

“行了!别跳了,这穹顶看着不过百丈之距,实际上高若苍穹,是一处尚未成型的须弥天空,你别白费力气了。”封天都不知何时悄然来至谷内,对着没头没脑的徐长安一阵数落道。

“砰!”的一声,溅起漫天水花,徐长安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之人。

直到此刻他徐长安才忽然注意道,貌似整个小世界内早已空旷无人,仅剩下苏井然和他徐长安二人而已,而眼前悄然出现的这道人影,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他们二人出现的,这可和徐长安当初与苏井然暗自商量的决策有所冲突。

毕竟他们二人是要以低调隐蔽的身份在杏林池内修行,而非是去修行那这岩壁之上的十二篇经文的后续功法。

不过徐长安心中又是一动,既然自己可以将这十二篇经文的第一篇吸纳进自己的《泉溪真解》那是否还可以继续令自己的《泉溪真解》继续得到强化呢?

一念至此,徐长安的思绪竟是躁动起来,再无法安宁如初。

封天都本是在这处小世界相连的另外一处小世界监督弟子修炼,可是不曾想,在这狂风暴雨之中,他的灵觉竟是感到阵阵心悸,似是有莫名的恐怖生物在威胁自己。

但奈何他无论如何仔细检查灵觉,都一无所获,便索性到其他的地下世界逛一逛,只是没想到这第一站,便看到了那个他曾经看好的少年,兀自一人在这里傻跳,试图接近那天穹之上的彩虹源头。

封天都一阵好笑,那实际上高若天幕的距离,其实常人纵跃佐能企及的。

但是看了片刻竟是阵阵心惊,要知道这天穹乃是天地自主形成的须弥天穹,其间的距离皆被空间法则有所扭曲,其间最简单的一个体现便是,越靠近光源,每一寸相差的距离变越大,刚开始一寸可能代表一丈,但是到了光源近处,那便是百里,千里,所以封天都才说这穹顶其实宛若外界真实的苍穹。

只不过他封天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在那里参悟《时光》的少年竟是能在五十丈高的位置再近十丈,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那可是相当于多了几百丈的高度啊!

一个貌似只有四境初期的武夫竟然拥有堪比蜕凡境的体格,甚至更胜一筹,而且仅在四个月的《时光》参悟之下,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是何其可怕的天赋?

要知道体质提升不比武技,不靠悟性,不靠慧心,更不靠资质,除了那无上的毅力和努力,仅有先天的根骨可以依仗。

由此可知徐长安的条件是何其得天独厚,封天都看到这里,一时间除了那先前和苏井然的约定对徐长安关照之外,竟是又一次动了收徒之心,毕竟像徐长安这样闪闪发光的“璞玉”,可是人间难寻啊。

不过若是让封天都知道,徐长安可是千百万年以来,第一个被自己太过惊人的潜力所拖累的人,还是那拖累到空耗三百年都几乎无望超脱境的人,不知道是又做何想。

徐长安站在水泽里正苦思冥想该如何去寻到这些基础经文的后续篇章,而封天都也同样在考虑该如何与这少年沟通令其拜自己为师。

只是二人都在晃神间,谁也没注意,苏井然已然悄然来到了二人身畔。

封天都终是灵觉非凡,先一步发现了已然出现的苏井然,便出声问道:“你来了!既然徐长安已经参悟《时光》完毕,你二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苏井然不置可否的说:“先让我们修整两天,毕竟他已经不停的修炼四个月了,总该舒缓一下神经,张弛有度,才可步步为营。至于之后嘛,我其实想请教掌教一些问题,还想进杏林池藏书阁,一览武道,不知掌教可否答允。”

封天都哈哈大笑:“有何不可?我既然已说了你我约定一旦谈妥,杏林池各处地方,即便是禁地,你们也可自行前去。至于有何问题,你只管询问,我尽量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掌教应允,你这份人情我们一定铭记在心,不管有没有誓约,我们都会记住杏林池此刻待我二人以诚。”苏井然拉着徐长安缓缓行礼道。

封天都见此,不禁对苏井然又是高看了一眼,心中暗道仙道门庭果然人才辈出,心性、品质和能力果然都是尚佳之姿。

徐长安此刻在行礼完毕之后,竟是兴奋的抓住苏井然的衣服,直接来到封天都面前大声说到:“你说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对吧!我们现在想去这墙壁上所记载功法的后续篇章所在地,前辈可以立刻带路么。”

封天都和苏井然皆是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个看着还很青涩的少年,竟是如此的性情急躁。

不过苏井然却瞬间想到了其中关窍,心中却是又多了些许期盼,毕竟那十二篇经文融为一篇《泉溪真解》之时所突兀出现的金色身影和混沌异象还历历在目。

封天都却是在此时终是下定决心了一般,对着徐长安说到:“何必舍近求远,我就在此地传你杏林池旷古绝学也未尝不可。这十二篇经文修炼到极深处虽然也很非凡,可那不过是另有深意的武道功法,非是一人所能施展,其任何单独一篇根本不能和我传你的这些绝学相提并论。”

封天都此刻也是痛下血本,心知这叫徐长安的少年既然来自仙家门庭,决计不会拜入自己这个凡夫俗子之门下,还不如自己爽快一点,传授给他杏林池镇派绝学,这样不仅可以叫杏林池镇派绝技名扬天下,同时还能让这两位年轻人承下自己的人情。

待到二人日后学有所成,他们杏林池终归还是受益良多的。

更何况,像徐长安这样的武道璞玉,封天都实在不忍心就此荒废。

这等得天独厚的体质,若是教导好了,未来必定名动天下。

若是一不小心还让这位少年步入“伪武神”之列,他们杏林池未来三百年,即便没有自己,也将无后顾之忧。

只可惜徐长安此刻虽然心动,却全然不在乎这些,因为他心中只想先去验证那令人激动的猜想,于是便执意说道“我就想先看看这些经文。”

毕竟徐长安相信世间几乎已经没有与自己所修炼的新版《泉溪真解》相提并论的功法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呢。

苏井然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也清楚,若是徐长安所说确实无误,他现在这篇《泉溪真解》绝对是人间不敢想象的旷世经文,然而此时却还有另外一条似乎可以增强这套功法捷径,他们为何不先去看看呢?

封天都见他们二人意见一致,便不再劝说,路终究是自己选的,封天都也不好妄下评论。

封天都大袖一甩整个人骤然如飞仙而起,随即一声轻咤“跟上。”便先一步虚度于天空之上。

苏井然莞尔一笑拖着徐长安,踏着飞剑刹那间随着封天都飘摇而去。

“二哥,你眼睛的伤好了没有?”

“好了七七八八,再养两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约定?为什么他可以让我们随意在杏林池出没?”

“当然是一桩天大的买卖,不过这一切暂时与你无关,你只管好好修炼,当你有足够实力的时候我们再谈这些。”

“谷里的人都去哪里去了?”

“他们早都到了考核时间,出谷去了。”

“什么?这么久了?我都修炼多久了?”

“足足四个月零五天!”

“啊?我不吃不喝这么久?还没被饿死啊?我是不是已经是仙人了?”

“你那那么多问题?安安静静赶路不好么?”

“哦!可能太久没说话了!就是想说而已。”

“嗯!”

“二哥!”

“干嘛?”

“没啥!”

“二哥!”

“又干嘛?”

“没啥!”

“二哥!”

“到底干嘛?”

“就是喜欢这么叫你!”

“随你!”

“二哥!”

世间百味陈杂酿,犹有长安沐春风!

今生难改沉天命,不如知心顾苍生!

七十八章 深谷炼心窥血魂

暗,无尽的暗,一片不知远近阴森诡秘毫无光明的暗!

这本是天地间最令人抗拒的色彩,却也是世间人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痕迹,人们似乎从未停止过与其战斗,然而它却总在悄无声息间度化众生。

徐长安此刻就在无尽的黑暗中苦苦争渡,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路,这是一条埋尽尸骨的炼心路,多少武道天骄,杏林豪杰曾不经意间路过此处,然而他们就在这不经意间埋骨他乡永堕黑暗。

然而这也却是一条普通的路,因为他真的仅仅只是连接杏林池记载着十二幅巫神经文的地下禁地与另外一处更加庞大的进阶修炼禁地的通道而已。

数万年来,曾有无数杏林弟子平安无事的走过这条通道,而后若无其事的进入下一处禁地,其间并无异状发生。

不过这条路终归处处透着诡秘,它永远是那样黑暗,不管你携带任何伴有光明的东西,一旦进入此地,便会悄然熄灭。

即便是那些绽放万载光辉透着仙光缭绕的明珠星石,一样会在此处失去光辉。

然而这还不是它最诡秘的地方,这处深埋地下连接两个禁地最幽深黑暗的通道最可怕的是,它似乎拥有自己的智慧,它似乎在此等候什么,每当有修炼这十二篇经文大有潜力的弟子途径此处,便会不由自主的被这条通道拉入某种幻境之中。

有的人因此而颠狂,有的人因此而迷茫,不过更多的陷入幻境的人确是就此堕入深渊,再也离不开这处通道。

总之一旦被这条通道选中,便不会再有好下场!

至于数万年来是否真的有人安然走出幻境,却从未有人清楚的知道,似乎那些即便真的走出幻境的弟子,也因为某种原因不约而同的一起选择了守口如瓶。

或者根本就没有活着走出幻境的人。

徐长安此刻便悄无声息的陷入了这条炼心路的幻境当中,不过貌似这并不能称为幻境。

因为这里只有单一的色调,一片黑暗,无垠的黑暗,阴森幽冷令人恐惧的黑暗。

徐长安并无所觉,他只是这样满怀期待的等着二哥苏井然将自己拖到下一处秘境,因为一旦想到自己那似乎已然是人间巅峰之巅峰的武道功法还能继续变强,徐长安就一阵热血澎湃。

谁不梦想自己能为无尚强者?谁不愿意自己武道修为盖世?谁不憧憬自己仗剑天涯所向披靡?

每个热血少年都曾有此梦想,徐长安也不例外!

要知道他曾经冲动的逃离山门时的唯一心愿便是游猎天下山河,缨锋世间英雄,睥睨人间。

虽说这一年间,他徐长安经历了诸多磨难,心性早已非当初那般单纯,可即便心间划了数道红线,肩上压了岁月劲风,他徐长安依然对自己的初衷抱有梦幻般的憧憬。

毕竟当自己肩膀足够强健之时,他才有资格去探寻梦中的憧憬;当他的心胸足够广阔之时,他才有能力追寻世间的善恶;当他的铁剑足够锋利时,他才能划破虚空再见自己的亲人。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他拥有足够的力量,他此前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变强,然而此时机会就在眼前,他焉能不热血澎湃。

只是这条道路似乎尤为的漫长,徐长安竟然似在飞剑之上待了数个时辰之久,终是耐不住寂寞的徐长安欲要开口说话,然而下一刻他惊悚的发现,不管自己如何张嘴,喉咙如何嘶喊,自己竟是没法发出丝毫声息。

心中焦急的徐长安立刻试图去寻求苏井然的帮助,然而在无垠的黑暗中,徐长安向前伸出的手竟然摸不到任何身躯,似乎他的身前并无他人。

可是徐长安心中清楚,自己明明就在二哥的飞剑之上,此刻怎么会没有人影呢?

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徐长安已经尝试了各种方式找寻身边的苏井然,但终究什么也没有,他感觉不到脚下的飞剑,感觉不到身边的苏井然,也感觉不到远方带路的封天都,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似乎整个黑暗中只有徐长安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里。

徐长安终究是经历过磨难的人,在最初的一阵慌乱之后逐渐冷静下来。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与二哥一起飞进的洞穴,若是二哥发现自己不见了,定然会回来找寻自己。

于是他便站立在原地等待二哥的到来,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徐长安并没有听到任何声息,感觉到任何人来,他的心开始渐渐的沉到谷底,他的精神开始渐渐萎靡。

要不要走出去?毕竟如此黑暗的地方二哥也不一定能看到自己!多往前面走几步,兴许二哥就察觉了呢?

可是万一离开了这里,二哥又寻到了这里怎么办呢?

心中纠结无比早已一团乱麻的徐长安终是选择站在这里等待,又是无垠的时光过去,徐长安感觉似乎已经呆了一天,一月,一年。

而此时他的精神已经虚弱的不像样子了。

但终究那个期望的身影没有前来,徐长安有些绝望了,这到底是哪里?二哥还会不会找到自己?

也许是两年,也是是十年,徐长安此时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整个人已然麻木不仁。

若不是那段雪山夜幕独行的岁月,若不是封魔井底无助的奔行,若不是枯龙悬岛绝望中的最后冲击,徐长安此刻早已精神泯灭。

可即便如此,他此刻的精神意志也撑不了多久了。

然而在这生命之火燃尽的最后时刻,徐长安终是决定要走出去看看,不管二哥是否会找到这里,自己走出去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人生不能总靠他人,因为命运的离歌从未停息,当贵人离去,你还能依靠谁呢?

徐长安一步迈出,忽然整片黑色都消失了,身边再没有一丝黑色,只有一片鲜艳欲滴的赤红,映入眼帘。

这是一片无垠的战场,尸骨早已堆积如山,血水更是逆流成河,无边的火焰燃烧着大地,凛凛的裂风撕裂着战场。

天空划过血色的闪电,神魔亦成为草芥。

忽而一只遮天蔽日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的生物自天空坠落,砸在了徐长安的面前,其巨如山岭的身躯根本无法令徐长安看清楚全貌,然而那浑敦无面目的巨脸,却依然令徐长安一眼认出了眼前的生物,这是一尊始祖巫神,帝江。

徐长安曾经在由他演化的经文岩壁之上看过他的壁画,二者形神兼备几无差别。

然而此时一尊大如天幕的始祖巫神突兀的倒在了徐长安的面前,依然令那几乎麻木不仁的精神体为之一震。

这是哪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巫神坠地?

一切的一切,徐长安都不可知,即便此刻他残存的精神力已然不多,但是他徐长安依然仍不住开始耗费精力对此胡思乱想。

然而下一刻,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在一只大如天幕的魔眼之前凭空自血色的天空中裂开,一只漆黑如墨,沉入深渊,眼球似火,煌煌不灭的瞳孔穆然间注视着天地间渺小的徐长安,而后那巨大的瞳孔之中慕然间倒影出八尊始祖巫神,这些形象各异的巫神顷刻之间满身血水,慢慢消融如泥陷入大地。

徐长安此刻浑身战栗,穆然间跪伏于那只巨眼之前,那是似曾相识打的感觉,曾起何时他也曾被人如此对待,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再也掀不起任何战意。

不过此刻那眼神中根本没有徐长安,可即便如此,相隔千古岁月,无垠时空,那道森然的目光依然令徐长安不能自控的瑟瑟发抖。

要知道此刻的徐长安早已非昔日可比,然而结果却并无两样。

忽而一道徐长安从未见过的巫神自地面拔地而起,只见这尊巫神明明已是一具尸身,然而在头颅被毁的情况之下,他却依然提着他的巨斧向着苍天那只巨眼发出炫目的攻击。

而后那道眼光微微一闪,这位巫神便被重创至天际消失不见。

继而这支天眼冒出滔天烈焰,开始焚烧世间,一时间山河沸腾,海水枯竭,漫天冤魂厉啸人间,天下生灵哀嚎不绝,星辰也为之黯然,月光也悄然消失,整个世间似乎再无完好的一块陆地。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所有的生灵都难逃一死,即使是嘶吼的怨灵也在滔天火光中化作灰烬,而那些弱小的生灵更是在绝望中,戛然而止了自己的一生。

忽而一抹熟悉的场景再现,一阵黑色龙卷穆然降临人间,那是天吴,逍遥宇宙,游荡域外的十二始祖巫神最后一尊巫神,它毅然而然的前来慷慨赴死,冲入这毁灭的源头,誓要为自己的兄弟姐妹报仇,然而结果是凄惨的,他亦是化作一片火海消散在了人间。

至此似乎整个人间再无生灵,那场大火似乎烧了亿万年之久,大地便龟裂了亿万年,海水便枯竭了亿万年,日月沉寂了亿万年。

徐长安木然的看着这一切,他的心已然麻木,这是何其相似的场景,这是何其恐怖的场景,曾起何时他也是如此,看着天地遭劫,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现在亦是如此,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稚嫩的身影,就这样绝望的倒在了自己的身前。

为何上苍就是不肯放过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徐长安面对如此残酷的局面。

他是被上苍选中见证世间不幸的的厄运之子么?还是万世轮回中无法争渡道彼岸的命运之子?为何这些不幸独独让他一个刚满十五的少年见证?是天命?还是轮回?没有人知道。

即便聪慧过人的徐长安早在天吴出现之时,便以然猜到这是一些历史尘埃之中的一些旧事,然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却依然传遍了自己的心间。

若是有朝一日,那支骇人的巨眼再次降临人间,他徐长安该当如何?难道依然无能为力么?

时光流转,万年而过,徐长安依然麻木的跪伏于地面,深深的感到无力,大火烧了亿万载,他便跪伏了亿万载,山河破碎了亿万年,他便麻木的看了亿万年。

亿万年之后大火悄然熄灭,而徐长安依然麻木的跪伏于此,他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跪在这里,然而他更不知道他起身又该前往何处,他心中空无一物,又似埋下亿万冤魂。

他的心在这一刻停下了,思维也停下了,这诺大的灭世冲击终是令徐长安陷入了死寂,她就如一个死物一般茫然若失的跪伏于天地之间,似乎在寻求谁的宽恕。

不知时间流逝,万物更迭,世间早已化作一片绿洲,一颗绿色的小苗突然在徐长安面前破土而出,徐长安那尘封了亿万年的目光,终似被这绿苗吸引。

绿苗越长越大,越来越高,呼啸之间竟然贯穿寰宇,徐长安抬头望去,巨木几可擎天,天风亦不能都要巨木分毫。

继而幼鸟飞舞,仙禽争鸣,皆在巨木之上筑巢安家,自此有了遮风避雨的场所,而后幼兽入洞,灵兽隐伏皆在树洞之间寻找住所,一时间天地生机弥漫,群兽成灵,时间又演化出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

徐长安茫然无措,脑子开始僵硬的转动,这里是梦还是现实?

他是谁他在哪?他在这里干什么?

恍惚间,一只幼小的鸟儿跃到了徐长安的肩头,开始休息,而后幼兽相互追逐来至徐长安的身畔,灵虫飞舞肆意挑衅这徐长安的僵硬的眼神,一时间徐长安身边朝气蓬勃,充满了生命之间和谐的气机,徐长安终有所觉。

突然一条毒蛇猛然袭向徐长安身前的幼兽,徐长安竟在僵硬躯体下一把握住这敏捷的毒蛇,随后艰难的驱赶手边的幼兽幼鸟,缓缓的握着这条毒蛇站了起来。

徐长安脑子此刻似乎终是动了起来,他似乎隐约记得世界是一片黑色,而后是一片血红,然而此刻却变成了悠然的绿色,这是为何?

不过这蔚蓝的世界却令徐长安僵化已久的思维开始稍稍活络开来。

他迈出一步,向着这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大地前进了一步,四是追寻脑中的答案,却在恍惚之间看到一道浑身布满绿色的婀娜身姿在大地的尽头悄然隐现,她身上纹有各种奇异图案,似文字,似符号,又如神环,飘摇与秀发肌肤之间,她高如天幕,巨如山岳,似乎很近,却又极远。

她是谁?她为何在这里?徐长安想看的更清楚些,便迈开早已不会走路的腿脚,生硬的向前。

忽而一只可怖的大手自地底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徐长安,回到了黑色的世界,突然天地闪烁出微弱的光芒,一缕人面蛇身,全身赤红的幽魂悄然凝视着徐长安。

这是一缕幽魂,一缕躲过灭世之劫始祖巫神的幽魂。

他是烛九阴,他实在是受不了徐长安了,一个本该在岁月中迷离中的精神体,却生生耗费了他不少的本命魂息,要知他仅仅是一缕幽,即便是巫神幽魂,他也没有多少魂息可以挥霍的了。

他在寻找巫神传人,每一个通过他心路考研的人族都会被他赐予始祖巫神的精血,让其化作巫族,重新为巫族在世界上繁衍生息,重建家园。

这便是人间数个纪元以来巫族从不曾灭绝的秘密,也是这条通道暗藏有诡秘的原因。

当然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的绝不止他一个巫神,不然巫族不管如何传承,都不会如现在这般繁盛。

同样这壁画之上的十二篇经文也非是什么武道经文,而是专门留给人族所化作巫族修炼的正统巫神经文而已。

且是他烛九阴利用自己的天赋神募集天地间十二始祖巫神残损的魂魄或血肉经过万年祈祭所演化的先天经文,而后他便有自己残余不多的神通之力,顺势开拓了这篇供巫族隐居修炼的场所。

只不过是数万年前,恰巧被杏林池初代主人寻到而已。

不过当时的烛九阴并没有阻止,而是让这人顺利在此开宗立派,这样才能有更多的人来供烛九阴选择,毕竟他只是一缕残魂,能力有限,然而这里有一个宗门就会改善很多情况。

然而今天他挑选了一个根骨奇好的少年,作为巫族的传人,要知道巫族不修道法,专修肉身,以这个少年的资质,作为巫神传人绰绰有余,但无论如何都要考验他的精神意志,毕竟心志不高,再强的传人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过若是要是让烛九阴知道这个少年所展露的根骨不过是其体内自我复苏力量的冰山一角,不知烛九阴会打消考核的念头。

但是可惜这个少年,心志不坚,完全没有上乘资质,根本无法成为巫神传人。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该在时间幻境中自我精神消弭的少年,竟是在最后关头,陷入了麻木的无生无灭状态,既不思考,也不觉悟,就那样在幻境间木然的跪着,时间转轮,岁月流逝,烛九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魂息同样如蜡烛一般冉冉消逝。

虽然徐长安所经历的的真实时间不过一瞬间的时间,然而那万载的幻想却是真实的以烛九阴的魂息为代价造成的,若是再让这小子空耗亿万年,估计烛九阴今后百年都不用在考虑为巫族寻找传人了。

于是在徐长安开始探索那片新世界之时,烛九阴已然忍无可忍,主动放弃了幻术神通。

之后便释放出自己巫神独有的血脉气机,准备压迫这少年,以便于蛊惑少年通过考验,接受他们的巫神精血化作巫族。

却没想到忽而烛九阴幽魂一阵战栗,一股来源于血脉的恐怖压迫悄然密布全身。

多少年了,他烛九阴何曾有过这种感受,只见那少年的双眼竟不知在何时化作了金色的异瞳,一阵刺目的金光,压抑的烛九阴竟喘不过来。

那不是什么绝对力量的威慑,而是来自生命层次不同的压迫,是源自更高灵魂印记传来的震颤。

烛九阴一阵心惊,他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生物?怎么会有比自己更强大的血脉?要知道他可是开天初始生灵,本该是天地间最强的种族,此刻怎么会有人比他更强呢?

难道不是人间的?心道此处,烛九阴一阵恶寒,史前轮回灭世的场景,他可依然历历在目,怎么能不让其心惊。

不过下一刻,烛九阴终是松了一口气,那少年金光一闪便消失在了他的时光空间之内。

长安直道是寻常,奈何时光欲先扬。

万载岁月血夜长,朝气少年心不降。

七十九章 桃花海上升明月

风声潇潇,长衣冽冽,封天都一人正悠闲的横渡与虚空之中,只见他如魅影飘摇,似真似幻,于若有若无之间穿梭于天地之间。

他只是一名武夫,是一名未曾试炼武神之劫的武夫,然而此刻却如仙道修士一般凌空虚渡,这不得不说是一门自傲的本钱。

然而他虽有雄心壮志,但却在没有年青时那般魄力,他的修行之路自成为杏林池掌教之时起,便开始堆积其各种令人烦恼的思虑及顾虑。

若非如此,他岂能与苏井然和徐长安两个似乎背景深厚的毛头小辈立下约定,更不会让一个明摆着前来借鸡下蛋的秦三良武仙的传人秦仑在杏林池修行。

毕竟以封天都的资质和在超脱境旷古绝今的修为,立敌一位弃武从仙的化境武仙还是轻而易举的,即便秦三良以技入道的道则非同小可,且成就惊人,是个可以立敌真正陆地神仙的武仙,但他封天都便是易于之辈?

只要秦三良始终未破入玄镜,他封天都便有自信不会弱于秦三良分毫,即便他仅仅只是超脱。

要知道天下战力从来都不是以境界划分,而是以自己的双手和鲜血打出来的。

不过封天都终究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追寻武道终极的少年了,他此刻身系数十万杏林池武夫的生死安危,有些事情再也由不得他的性子直来直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封天都虽然以天纵之资惊,在超脱巅峰之后,武神之劫之前便生生将他的一身武道真意凝练升华至武神真意,但是在那之后的数十年里,他却从未尝试真正踏入过天地间至强至圣的考验,武神之劫。

因为他再也没有昔日的纯粹的武道之心,他心中开始有了牵挂,他的肩头开始有了责任,他的眼中开始有了不舍。

他不敢去尝试,甚至不能去尝试,因为杏林池还没有下一个可以抗起这数十万人生死的传人,他一旦渡劫失败,那将会是杏林池的灾难。

这是封天都的不幸,却是杏林池的万幸。

不过此时,封天都却因为阴差阳错,与两个身后的少年立下了莫名约定,心情大好。

因为这又是一笔怎么都不亏的买卖,若是经营得当,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到时压在他身上的繁重担子,说不准便有人可以分担了,虽说这都是封天都一个人的计较,甚至是数十年后的计较,但不妨碍他此时穿梭在隧道里的心情大好。

但就在此时,一阵刺目的金光突然自封天都身后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威压悄然而至,封天都瞬间如堕冰窖,整个躯体都僵硬在虚空之中,那是一种莫名晦涩的威压,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它不可名状,却确确实实令封天都感到了阵阵心惊。

不过那金光一闪而逝,眨眼之间便消失不在,随之而去的还有那莫名的恐怖气息,封天都挪了挪僵硬在虚空的身体,而后瞬间加快速度,以平生最快速度冲出,恍惚之间便冲破了数里之远,而后一个闪烁,消失不见。

苏井然确对这突如其来的金光和威压再熟悉不过,好在这景象一闪而逝,徐长安便趴在了自己肩头。

苏井然见封天都悄然加快速度,并没有发现徐长安的异象,便同样的跟着他的身影一闪而逝,直袭洞外。

当苏井然一口气冲出洞外,便见到封天都,大手一挥将自己兄弟二人拖至身后,然后紧张的看着洞穴深处。

苏井然正在苦思该如何解释徐长安这莫名异动之时,却听见封天都说到:“你小子刚才在后面有没有感到一股令灵魂悸动的威压?还有一片金光照耀?”

苏井然脸色不变,却在心间焦急的暗自盘算着该如何解释。

因为徐长安这种莫名异动,他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毕竟这种超出常人太多而难以理解的力量,往往便是麻烦随之而来的根源。

他苏井然可以坦然面对,不代表别人可以,他并不想让年仅十五的徐长安早早受到这些是非的困扰。

除非徐长安有一天可以独自面对的这些麻烦,否则即便是徐长安他也不会告知这个秘密,因为苏井然看得出来,徐长安对于这些新的力量还处在懵懂无知的境地。

有时无知也是一种幸运。

然而不待苏井然回答,封天都便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这条隧道自万年前立派以来,就从不见光明,怎么会有金色的光芒?还有那莫名的威压?难道有恐怖的生物在其间复苏?”

随即便见封天都悄然远去,而后数个呼吸间便去而复返,此时手里却多了几只火把,而后拿着火把走进洞口,只见火把刚一进洞穴,便失去光明,然而一拿出来,它依然在火星四射红光闪闪。

繁复尝试了几次,封天都犹不自信,干脆将火把扔了进去,然而如之前测试的一般,依然毫无光明。

封天都有些困惑的说到难道是幻觉?毕竟这条隧道总是透着重重诡秘,每当一些新来的弟子第一次路过此路之时,总有人会莫名失踪。

然而身后两个人虽说他们也是第一次进入这条隧道,但毕竟人间是仙道弟子,所以封天都没怎么在意,且这二人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么,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苏井然听着那喃喃自语,已然明悟封天都已经想岔到别处隐秘之中。

便装着不清楚事情始末的试探的问道:“前辈可知刚才的金光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令人窒息的压迫?”

“你也看到了?也感觉到了?”

苏井然点了点头。

封天都那本就皱着的眉头此时更是凝成了川字。

随即他长气一吐,对着苏井然说到,先送你们去十二重磨骨地,了了你们的心愿。

只是无意间瞟了一眼徐长安,竟发现此刻的徐长安,面无人色,精神萎靡,整个人如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苏井然的肩头。

便上前来检查徐长安,不过顷刻之间,封天都便察觉自己的灵觉依然无法靠近徐长安丝毫,便对着苏井然说到:“我先送你们过去,然后让徐长安休息一下,估计他被那恐怖的威压,骇的不轻,毕竟他没有你我二人这般深厚的修为。”

说着便走在前面带路,领着背着徐长安的苏井然走向一片广阔的世界。

这是一片真正的须弥世界,其面积之广阔,天穹之高远,几乎为一方真正的天地,苏井然感觉这里绝不比他们曾深入的封魔井世界小,这里几乎可以用一处真正的小世界形容这里,只见远方有一望无垠的大海,海边有漫天飞舞的桃花,桃花四处纷飞随着漫天海鸟浮游人间。

有桃花的地方自然有桃林,桃林也是一片广阔,几与海岸线一同绵延至天际,这是一片唯美的桃花海岸。

苏井然随着封天都穿过海岸,来到一处无垠的山脉,山脉之上有一处通天山峭直抵苍穹。

而当苏井然再来到这处山峭之巅时,赫然发现,山顶比他想象的还要宽广,这里几乎可以容纳数万人那般大小,几乎与他们当初第一次来到杏林池武道校场所媲美。

然而在这片山巅的正中间却悄然浮现着一副令人不明所以的巨大阵图,此阵图字符晦涩,图形诡秘,篆文朦胧,除了每个方位的阵基之上的一张凌空而立的画卷能令人清晰可辨,竟再没有一个能令人看懂的东西。

而这阵基刚刚不多不少,共计有十二个之多,且每一副画卷之上皆是化的十二始祖巫神,苏井然看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这里定是不出他所料的‘十二都天大阵’的阵图所在,只是这些图案都是些他没学过的史前符号,所以一时间他苏井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里便是修炼这十二篇经文的禁地,每一副画卷便是一处空间之门,只要你跃入画卷便可进入另一片试炼空间查看你欲修炼的经文后续篇章,不过想要跃入画卷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你将所对应的法门第一篇内息熬炼法门毫无滞涩的运行起来,便可进入。”

随即封天都又指了指远方说道:“这片须弥空间之外还有两处地下世界,不过都仅仅只如你们第一篇经文修炼之所那般大小,一处是可以与百兽真正厮杀的屠戮空间,一处是静心参悟自己武道所得的冰镜世间,只有这里才是最终秘境,一切生活问题皆可以在这片世界得到解决。你们若是想出去了,只要去桃花海岸找一处深井跳进去就可以了。回来也从出去的地方再回来便是,这里出口颇多,但只有这一个可以回来,所以只要记住这一个就够了。”

说到这里封天都似有心事的对着苏井然挥了挥手,随即消失在了天际。

苏井然知道封天都为何离去,但他却绝不会告诉他那个秘密。

不过直到此刻,苏井然才有功夫回头看着徐长安,因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便发现了徐长安的异常,只是苦于封天都在一旁,他不便询问而已。

苏井然先是瞧了瞧这片偌大的十二天都大阵,见一个人也没有,便背着徐长安缓缓来到这片山巅的峭壁边缘,而后轻轻放下徐长安,一起看着无垠的大海深处。

一抹幽光和熙的月牙,缓缓自海天相接的远方徐徐升起,而后慢慢拖着万千星辰,沉重的爬上粉嫩的天幕,天幕与大海重叠,世界倒影成了两个。

只见天上星斗闪烁与海中星斗争鸣,双方互不相让,而又和谐静处,在海天之间遥相呼应,又各自孤傲为伍,一时间说不出的美丽。

苏井然淡淡的说到:“还好么?”

徐长安抿着早已发白的嘴唇生涩的回道“还好。”那生硬的两个字就犹如千年万年不曾开口说话的老僵尸一般苦涩沙哑,又如劫后余生那般沉重。

当苏井然听到这晦涩熬口的两个字时,心中一片刺痛,他不清楚徐长安在那条漆黑如墨的隧道里经历了什么,竟然会令他变成如此的悲伤孤独,其间甚至透着丝丝缕缕的绝望。

但是他知道,那早已被大道秩序所束缚的力量决计不会无缘无故的释放出来,其间徐长安一定经历了足以与大道抗衡的力量的莫名磨难。

因为他整个肉身并无异样,那定然是精神之上的无尽苦楚,不然以徐长安如此乐观向上的心里,决计不会如此轻易向命运妥协,更不会达到绝望的地步。

虽说即便徐长安多么无助,他自己都会想办法令自己活过来。

但是前一刻还在自己面前天真烂漫的少年,却在顷刻之间变得如此悲伤,孤独,他苏井然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即便他终究会从这磨难中爬起来,可当下的痛苦又有谁可以分担。

苏井然其实早已悄然发现,徐长安开始慢慢长大,开始学会承担,开始学会体谅他人,而不再仅仅只是单纯的善良。

这本是令苏井然宽慰的事情,然而此刻看着徐长安,他竟感觉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长大意味着承受痛苦,承担意味着责任,体谅迁就意味着委屈,这些本该是成人肩上才抗起的忧虑,却悄然架在了一个十五岁少年的身上。

十五岁的少年不是该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么?十五岁的少年不是该奔跑如风追风逐浪么?十五岁的少年不是该花开夏日茶靡年华似锦么?

然而十五岁的徐长安却在独自一人舔舐痛苦,独自伤悲。

若不是天大的苦楚,徐长安岂能不与自己诉说,然而他却守口如瓶,直以简明扼要而又沙哑的声音告诉自己“还好!

苏井然竟默默的湿润了眼眶,曾起何时,身处陈天阁的自己也是如此,受伤了独自修养,受苦了独自伤悲,磨难了独自坚持,绝望了独自站直。

然而那时因为自己不曾发现师傅的爱,所以才没人诉苦,没人庇护。

心念至此,热泪不禁滚滚而下,自己不仅不是一个好徒弟,还不是一个好兄弟,既没有体悟师傅的厚爱,也没有更多的关爱赠于三弟。

“二哥你怎么哭了?”

“没哭,只是风沙吹进了眼里。”

“哪里有风?”

“哪里有泪?”

徐长安转眼在看去,苏井然已然焕然一新,面露自信,看着远方的圆月,对着徐长安说到:“看到月亮了么?”

“嗯!”

“看到他背后背着的星辰了么?”

“嗯!”

“知道星空谁最明亮么?”

“月亮?”

“对,因为他背负这漫天星辰,所以才能是黑夜里最亮的那个人。”

“为什么?”

“因为只有最亮的那个人,才能给予漫天星辰光辉。”

“星星不是自己发光么?”

“我说是月亮给的就是月亮给的。”

“才不是,星星就是自己发光。”

苏井然已然不去理会徐长安的斥驳。

“我们以后就是黑夜里最亮的那两个月亮。”

“那你是天上还是海里的?”

“当然是海里的!”

“为什么?”

“因为海水有浮力啊,我可以背的轻松点啊。”

“那我是天上的,我不怕累。”

苏井然穆然一笑,看着遥远的天空阵阵出神。

徐长安则是拖着疲惫不堪的精神遥望星月细声念叨:“我一定是黑夜里最明亮的那一个人。”

八十章 人间有女燕归来

海风阵阵,浪花滚滚,徐长安孤身一人在桃花海岸上的枯井边安静的看着这片唯美的桃花世界,心中一阵怅然。

苏井然走了,就这样头也不回的毅然离去!

虽说并不会走太久,但在徐长安神情低落的此刻,他仍是希望二哥多在身边陪陪自己。

不过片刻之后,徐长安便大声的对着大海喊到:“徐长安,你已经是大人了!你要学会坚强,二哥不过是出去想办法赚一些回禹皇观的路费,你一定要理解他。很快他就回来了。”

那条黑暗隧道所经历的一切,徐长安直到苏井然离去也没有告诉他,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自己也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

若说是梦,可那万千生灵最后的哀鸣依然历历在目,那无能为力只能等死的挫败感觉依然缭绕心间。

可若说是现实,他徐长安不是应该一同与那最后的破败的世界一同消亡么?

他徐长安不知道答案。

当他从苏井然肩上醒来,那幻境中的记忆犹若尘封的历史一般不带一丝感情的悄然浮现于自己眼前,似乎那些世间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个个写在史书中的旧事一般,与他徐长安没有丝毫干系,不过即便如此,那种无力,那种绝望,依然有丝丝缕缕的缭绕在徐长安心间。

若非如此,他决计不会仅仅只是瘫软在苏井然身上。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才能迅速的从幻境的麻木不仁之中迅速解脱出来,毕竟这等精神受创,总好过那亿万在岁月之中迷离而生的枯寂无我的麻木意志。

然而待到徐长安在自我打气完之后,它似乎犹觉不够,于是又迎着海风,大声嘶吼道:“徐长安你是最棒的,你一定是人间最璀璨的那颗星,因为你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超超超超超超极天才。”

只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待徐长安将低落到的心情调整完毕,一颗犹若一人来高的巨大火球从天而降直袭正在呐喊的徐长安。

好在徐长安耳聪目明,听觉过人,仅凭风声,便判断出这道无妄之灾的位置。

随即只见徐长安双脚如影变换如风劲爆,一脚“追风逐日”,在间不容发之际,与火球身形异位,而后倾力一击,令原本势大力沉却速度并不如何突出的火球,迅速坠入了海中。

“大胆,我‘离火境’的兄弟也是你可以随意欺辱的?”就在徐长安完成攻守异位转危为安之际,一道如野熊咆哮如青石碎裂的厉喝在天地炸响。

徐长安寻声望去,只见一身红衣锦玉,手握长刀,肩裹长巾的青壮男子带着七八位气势非凡的壮汉嚣张的向着徐长安走来,其目中无人之势就差没用鼻子眼望着徐长安了。

徐长安先是一阵愕然,明明是对方先出手偷袭自己,自己是受害者。怎么突然变成自己是欺人者了?更何况对方还说了一个“辱”字,这更是从何说起。

随即心中明了,自己多半遇到了曾经在小说游记等书卷上记载的那些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或不可一世的二世祖一类人物,就犹如当初在地底世界遇到的“金珠古城”的家族子弟拜金一般。

不过在没有确实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徐长安还是准备耐着性子先和这堆人讲讲道理。

“我并没有欺辱他人,是这位兄台现在背后偷袭我的。”

那红衣青年所带众人还未走到徐长安近前,一听徐长安竟敢反驳,其间直接跳出一人指着徐长安大声厉喝道:“什么偷袭不偷袭的?你一大清早在海边大声喧哗,打搅我们的清修,你还有理了?还臭不要脸的大声嘶吼自己是超级天才?你佩么?”

徐长安先是一脸红,想不到自己那先前鼓励自己的话竟被人听了去,感觉不为尴尬。

但是转念一想,便知道对方定然是瞧不顺眼自己在这边自吹自擂,所以才出手教训。

但不管如何,这天大地大,对方竟然公然出手袭击自己,那便是对方的错。

徐长安心中清明,但依然大声和对方讲理道:“我在海边说我的话,又关诸位兄台何事?难道此间是你家地盘?”

“你说对了!这就是我家地盘。”宋玉川轻轻拔出剑鞘看了看宝剑的寒光,随即甩手合剑指着徐长安道“给我上,居然敢在我面前自称‘超级天才’?小爷就先看看你这个天才的成色。”

话音刚落,宋玉川身旁的七八道人影,竟然同时甩出长长的火焰劲气直袭徐长安身畔,毕竟先前王三输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由不得这些人不重视徐长安,要知道王三可是宋玉川身边第一打手。

这些人虽然招式不同,劲力强弱不一,但内息显然同出一源,皆是相同的《焚天》内息。

不过徐长安并不清楚这些特质,毕竟他虽然将十二幅经文全部修炼至畅通无阻,但却并没有如众人一样修出属性各异的不同内息。

所以直至此刻,他也只是感觉这些人都是运用相同炙热的劲力,却并不清楚同出一源。

若是这些人修为达到超脱将内息演化做罡气而非眼前的内劲,那徐长安兴许便能感受出其间同源的味道了,毕竟罡气已经具备具象化于天地之间的力量,而非眼前内息化作劲力而显化似有若无的虚影那般羸弱。

不过宋玉川这次注定又要再次失望了,虽说他们这些人都是武道五境蜕凡境的高手,但是天下武夫想要伤到徐长安,没有超脱境的实力,是决计办不到的。

可即便是超脱境,若不是如封天都这般巅峰的强者,也顶多只是给徐长安造成一些皮肉伤而已,毕竟徐长安未来的对手,都在山上,而非凡尘。

话说宋玉川身旁这八个小弟,来的快,去得更快。

就在这些焚天劲力即将抵达徐长安身侧之时,这八人竟在一夕之间被人以一指所化的长蛇劲气缠住,而后劲气炸裂,这八人皆是口吐鲜血倒飞回宋玉川身边。

不过造成这眼前一切的人并非是徐长安,而是一袭翠绿劲装的妙龄女子。

只见这位婀娜女子容颜清秀,身段怡人,长发以翡翠玉钗束在头顶留下一束及腰的马尾,此刻正一脸淡然之色的轻轻收回玉指,而后似无所觉的看着漫天桃花。

徐长安只一眼,便被这劲爆干练的女子的美丽所吸引,不过片刻便羞红了脸。

但徐长安绝非是在做美色之想,只是这实乃其平生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观察女子,且是人生第一次与女子有肌肤之触,还是如此一位娇艳的女子。

徐长安悄然矮了一个身位,将这位神出鬼没的娇艳女子的纤纤玉手,从肩上卸下,而后静静站于这位女子身后。

随后徐长安心思委实不可名状,忽而想到了古籍游记中所载的风花雪月之初的缘起缘灭,忽而又记忆起了师傅口中的神仙眷侣浪迹天涯,忽而又想起了佛经中的红粉骷髅嫁衣女鬼,忽而又想起了

总之只在片刻之间,徐长安竟已在心中转过千般思虑,然而这千百思虑竟然没有一丝是关于这位女子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这里,又是如何但凭一指之力掀翻八人的当前之想。

不过这也不能怪徐长安,人生第一次与女子相聚如此之近,还是美女,终归会有诸多美好的梦幻。

此时的宋玉川可并不知道徐长安在想什么,他只是在看一个人,一个他即讨厌又惶恐的人,然而现在他还不得不面对这一个人。

毕竟若是他此刻逃之夭夭,以后便再不会有手下跟着自己了,一个不能庇护自己手底下兄弟的大哥,是没有人愿意追随的,他心中无比清楚这点。

所以他此刻不能退,即便与手下兄弟一起躺下,他也不能后退分毫。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个好姐姐,否则他也断然不会在此刻强出头,因为他心知这个女人不会对自己下死手。

然而即便做好了倒下的打算,宋玉川依然提不起丝毫勇气面对此人,他怕一个过激刺激,那便不是自己倒下这么简单了。

但终归宋玉川还是鼓起勇气有些缺乏底气的对着那位女子说到:“燕归来!你竟敢欺辱我‘离火境’的兄弟,你不怕与我姐姐撕破脸皮么?”

这位身姿婀娜但却气质清冷的女子,先是注视了一下这个从自己手下悄然溜走的少年,微微一笑。

随即立刻恢复成一副冰冷的嘴脸,斜睨着宋玉川道:“宋玉颖?你觉得我会怕她么?再说是谁先动手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我若拿你怎么样,你觉的谁能帮你?你姐姐?还是你爹爹?一堂首座之子很了不起么?”

然而燕归来的话音未落,一道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又凭空自远方传来,“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大家都是杏林池的兄弟姐妹,又何必在这里伤了和气?”

只是几个起落,一身紫衣玉扇,腰悬长剑的风流士子装扮的英俊男子悠然而至。

只见他来到近前对着燕归来抱拳道:“若是玉川有何对不住燕妹妹的地方,我常闻远愿在此带他致歉赔罪。”

“你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做样子,你明知宋玉川是个什么货色,你觉得他敢得罪我么?”燕归来一脸不屑的说着,随即身形飘忽,伴着漫天桃花消失于桃林之中。

常闻远一脸笑意的看着飘然而去的燕归来,随即转身对着徐长安一礼道:“那看来玉川是得罪了这位小师弟,只是看你面生的很,还不知如何称呼!”

徐长安见这位温文尔雅的男子彬彬有礼,同样以礼抱拳道:“在下徐长安,初来乍到,还望师兄多多指教。”

“徐长安,长治久安,一生平安,好名字!在下常闻远,你称我为常师兄即可。”

“常师兄!”

常闻远听着徐长安脱口而出诚意满满的师兄,觉得少年实乃一个单纯耿直的孩子,心中亲近了不少。

随即揪着宋玉川的耳朵说到:“还不给徐长安赔罪!”

宋玉川有些悻悻然的搪塞道:“姐夫,我的兄弟都受伤了,你还让我赔罪!”

常闻远脸色一黑,但是不好硬逼这位小舅子,只好自己躬身一拜对着徐长安说到:“玉川胡闹,我替他向你赔罪,这是些许心意,还望不要怪罪。”

说到此处,常闻远竟是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海螺准备送给徐长安。

徐长安见常闻远是他姐夫,且已然诚挚的给自己道歉,他也本没有追究的意思,于是双手抱拳点头称谢,随即脚步轻移,向着那座伫立于数十里外的都天神山而去。

常闻远见对方已然远去,才转身揪着宋玉川的耳朵说到:“若不是你姐姐如此溺爱于你,你怎么敢如此胡作非为?我今天就替你爹好好的教训你。”

宋玉川两眼翻白的说到:“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我姐姐,我看你是不想娶我姐姐了。”

常闻远一听到这里一时气结,他本是一个君子人物,然而自从自己不由自主的爱上了那宋玉颖之后,便被这个嚣张跋扈的宋玉川逼迫的束手无策,无他原因,怕宋玉颖生气而已。

常闻远无奈的大袖一挥,仰天长叹愁肠百段的离去。

爱一个人就该迁就她的一切么?爱一个人就要迁就她的家人么?爱一个人就要迁就她们错误的抉择么?

常闻远知道不该!

非但知道,且知道其中的错误至深。

然而知道又如何?

他做不到。

八十一章 惊鸿一瞥厉鬼来

桃花洋洋洒洒,海风阵阵撩人。

一道人影兀自于粉色桃林间放慢脚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摆脱海边是非的徐长安。

不过此刻的徐长安表现的与平常有些异样,此刻他有些紧张,有些犹豫,又有些期许,有些欢欣。

然而他却始终踌躇彷徨,有意无意之间放缓自己的步伐。

原因无他,只因在徐长安身前的百丈开外,一道身着翠绿劲装的婀娜倩影在漫天桃林之间悠然而行。

原本途径此地的徐长安,见到那位仗义出手的绿装女子,本想第一时间前去感谢。

但奈何,一生从未与除了年仅九岁的小师妹之外的女子说过话的徐长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如何称呼燕归来,如何向一位女子道谢。

以至于徐长安到了此时依然愁丝百断彷徨不前。

当然,徐长安彷徨的不止是如何开口道谢,还有那令他自己都浑然不觉的异样情愫。

毕竟年已十五的徐长安已经到了豆蔻年华,对着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在不知不觉间心生向往,更何况这位美轮美奂第一次出现在徐长安人生之中的异性美女。

不过勇气这个东西,某些时候是可以缓缓酝酿的。

当徐长安心中终是积攒了足够的勇气之时,他便再不去顾忌心中所有不美好的预想,而是一个踮步,刹那间来到这处令其心思恍惚的倩影身后,拱手做辑低头诚恳的道:“多谢燕归来女侠刚才出手解围,大恩大德小生没齿难忘。”

忽而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徐长安身畔穆然传开。

徐长安低着头心中一阵错愕,按照他自冥思苦想中回忆起的某部流传人间江湖游记的致谢场景,对方在听到自己如此诉说后,不是应该双手托起自己然后大声慷慨的说到“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么?

怎的燕归来不按照套路出牌?照理来说,自己说的也是照搬游记上的致辞,不该出错啊。

只是听着这似是在嘲笑自己措辞的银铃笑声,徐长安一阵为难,他接下来该怎么办?该说什么?该如何令对方接受自己的感激?

这与女子交谈,委实是太难为自己了。

徐长安心思恍惚不定之间,不自觉的用余光悄然的瞟向了那道绿色倩影,不知为何,徐长安总想多看看那道气质清冷,且娇艳绝伦的身姿。

然而下一刻,徐长安确是一脸冷气直冒,这是燕归来么?这怕是厉鬼来吧。

只见一颗匀称的鹅蛋脸上,花里胡哨的画着各种圈圈叉叉的线条图案,粘着各种色彩不一却尤为恶心的昆虫皮脂,混乱不堪的遍布在一张脸上,委实让人一眼而生畏,望而却步。

若是个肠胃不好的人看到此脸,说不准此刻已经吐了一地饭菜。

那道因银铃般笑声娇颤不止的身躯,突然看到眼前人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顿时勃然大怒。

抬手之间便从腰间取下长鞭对着徐长安就是一甩,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徐长安身后的桃花树便多了一个窟窿。

而此时早已电射出两三丈外的徐长安虽然毫发无伤,但是依然心神不宁,不过并非是因为这少女的突然黑手,而是因为这张令人作呕的面容。

他实在想不明白,本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为何此时竟是变得如此不堪入目。

“还敢看?”一声娇喝,那道翠绿人影兀自跃然凌空,对着徐长安的身位,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漫天乱舞,只见其鞭影如巨蛇摆尾,犹若蛟龙出洞,一时间令这片桃花林间,桃土纷飞,木石乱溅。

不过可惜,这女子身手虽然还算尚可,威力也颇为不俗,可想要碰到徐长安的衣衫一角还是远远不够的。

而此时的徐长安已然恢复冷静,面露歉意,因为他已经从这一声娇喝之中听出,这人绝非是燕归来。

因为燕归来嗓音清冷如歌,如冰天雪地之间的一缕春风,虽然万般冰寒,却尤能感觉到其间的一丝温柔。

然而这少女嗓音却是如夏日里的莺歌燕舞,虽然灵动娇柔,却挡不住其间的火热泼辣。

此刻他已然清楚的知道,这位少女不过是于燕归来身形相似,衣着相似的另一人罢了。

只是这相似的二人同入一片桃林,却不得不说是一番令徐长安都无法预料的巧合。

而且他终归对着这位相貌无比凄惨的少女瞅了数眼,这对于书籍之中曾明言视美丽如生命的女人来说,这确实是一种致命的侮辱。

以至于此刻徐长安心中一阵悔意,不该如此冒失在没搞清楚对方是谁之前,就上前来拜谢,从而得罪了这位少女。

徐长安心中一横,做错了是就该道歉,更是在对方尊严这种事情之上,容不得他徐长安后退。

只见在无数鞭影间犹若闲庭信步的徐长安突然停下身来,生生受到了这位妙龄少女的数鞭击打。

染小柒一阵心惊,穆然收了长鞭对着徐长安大吼道:“你疯了?”

染小柒本是想洒洒小姐脾气,怎料到对方是个高手,无论自己怎么变换招式,都不能伤其分毫,心中怒气更不停上窜。

然而对方突然停下身影,兀自忍受自己这开碑裂石的鞭影,一时间令染小柒一阵不知所措,于是才有了接下来的呵斥对方。

徐长安见这少女,竟停下手来对自己呵斥,便原地弯腰谢罪道:“在下徐长安,刚才无心之举,若有冒犯,还请这位女侠莫要见怪,若是实在心里不痛快,我便站着再让女侠抽几鞭子洒洒气也无妨。”徐长安心中想到,反正自己皮糙肉厚,多抽几鞭子也不过是给自己挠痒痒而已。

他又不是迂腐之人,若是对方真的一鞭子抽他个骨断经折,他决计早已逃之夭夭了。

染小柒见徐长安称自己为女侠,一时间怒气全消,又露出银铃般的笑声,而后姗姗来到仍是赔罪姿势的徐长安面前,拍了拍肩膀,调笑道:“不错,不错,本女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便是。不过下次莫要傻乎乎的站在哪里挨打,天下间可不全是如我一般宅心仁厚大仁大义的仁慈大侠,你懂么?”

染小柒心道一见女子便叫女侠、大侠,这是从哪里来的乡巴佬,不知道天下女子都喜欢被人仰慕称赞,叫做姿色绝丽的美人或是年芳十八的姑娘么?毕竟青春和美丽都是女人最爱的两样东西,不过这两声女侠到是令染小柒心满意足。

徐长安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遇到了一位不喜她人称美女,只许她人叫大侠的染小柒,不然此刻两人绝不会再转眼之间便化敌为友。

不过徐长安听了染小柒的话后,还是再次赔罪。

染小柒乐呵呵的说:“行了,行了,本女侠知道你错了,原谅你了。再说本美女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么?”

徐长安一窒,竟然无言以对,心道这样的“美女”他是真的不愿再遇到第二位。

染小柒作为女人,心思明锐瞬间便捕捉到了徐长安这一窒的表现,心中一动便明白他不相信自己所说。

“喂喂喂,我可是真的大美女吔!”

“我知道女侠,宅心仁厚大仁大义,是世间心灵最美的女子。”徐长安此刻竟是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么一段他自己都觉得没羞没躁的话,随即满脸通红的望着地板,心中暗自告诫自己,徐长安不可以口是心非,不可以胡言乱语。

不过心中又想,这都是这位女子自己说的,他这么说也没啥大错,心中终是稍微舒缓了一下自律的想法。

染小柒听到这里,也懒的再做解释,毕竟是自己比武输给那人,这一脸的彩头,他染小柒还是输的起的,言出必践,本就是大侠本色。

待到七日之期一到,她便在美临人间便是。

“你说你叫徐长安?那便叫你徐长安好了,刚才听你说燕归来女侠?你见过她?”

徐长安见这位女子终不在这些事情之前纠缠不清,便随着她换个话题的答到:“是的,今早和一群陌生人起了冲突,是燕归来女侠前来解围,不然说不准又是一番麻烦。”

染小柒转头看了看徐长安道:“说起来,你才是这里的陌生人吧?这片杏林池秘地向来只对核心弟子开放,只是今年年初不知什么缘由,便开始有大批的外门弟子被师门长辈带入此间,可是我记得最后一次进来的人也是一个月前了,从未见过你啊?”

说到此处,染小柒这才开始仔细打量着徐长安,虽说他们这里决计不会有什么叛徒或奸细出没,可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出现在此地,还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毕竟她不像其他杏林池弟子一心修炼,与世隔绝,她可是这片世界之内最爱凑热闹的染小柒染女侠,不管什么大事小事奇闻密事,她都有所耳闻。

所以她清楚的知道,一个月前杏林池外门弟子便已经筛选完毕,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眼前才和自己差不多高矮的少年到底有何出众之处,被师门单独送到这里前来修炼。

徐长安被染小柒那张入魔如鬼的脸盯的一阵毛骨悚然,而后赶紧转向远处的蓝天白云说到:“我是昨天才被封天都掌教送来此地修炼的外门弟子,所以你也没见过也很正常。”

染小柒由不放过的说到:“就你一个人?”

“两个人,还有我二哥。”

“你们有什么本事可以让掌教亲自送你们过来?”

“”

徐长安一阵语塞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这身负自身秘密,怎么可能随意告知他人。

“你二哥呢?”

“他外出了?”

“还能自由出入?”

“”

徐长安从染小柒的只言片语之间,突然明白,自己还是少说为妙,毕竟有些事情,当时封天都离去的匆忙,看来并没有给他们兄弟二人细细讲清楚。

染小柒,忽然一脸觉悟的说到:“一定是不可一世的二世祖。”

“”

徐长安此刻竟然无言以对。

只是最后弱弱的问了一句:“好不知道女侠芳名?”

染小柒见徐长安避而不答,更是岔开话题,便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随即老气横秋的说到:“莫要以为自己有家族靠山有什么了不起的,在这里还是得看自己拳头大不大。你看看本女侠的下场就知道了。”

而后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说到:“我叫染小柒。染小柒的染,染小柒的小,染小柒的柒。”

人生若如初相见,何必心间藏怀念。

惊鸿一瞥阴魂散,枉顾此生做长叹。

八十二章 云来云去少女心

都天神山,方圆不过数里,但其山峭之高,其山脊之正,实乃人间绝不可多见的天外奇景。

其山势之笔直如剑如鞘,如一把破开天幕的神兵利器只破云霄,其意向至深,气韵之强,实乃人间仅有。

不过这等壮丽的神山终归只属于这样的小世界而已。

徐长安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高绝直立的神山,所以仅仅只是举头仰望而已,毕竟当初枯龙阵魔岛之上的天外仙峭,他还曾站立于上俯瞰人间。

但染小柒并不知道这一切,她相信外界绝没有机会见到这等奇景,一道贯穿天地的山脊,在人间可是闻所未闻。

所以此刻她见道徐长安的表现,越发相信徐长安的背景不一般了。

徐长安与染小柒化解矛盾之后,本想一人独自前往都天神山,以期待可以更快尝试强化自己的《泉溪真解》。

但奈何染小柒,非要做徐长安的领路人。

说徐长安初来乍到,她这位女中豪杰,徐长安口口声声称道的杏林女侠,怎么可能置他于此地不顾呢?

即便徐长安已经说过自己知道路了,可依然被这位热情似火的杏林女侠所劝导不休。

徐长安本就不善拒绝,被染小柒这么一纠缠,只好无奈的硬着头皮同行前往。

只是一路上不敢直视染小柒那令人作呕的面目,把徐长安目不斜视的双眼弄的颇为酸涩。

不过这一路走来虽然有些煎熬,但却让徐长安对整个桃海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倒也不亏。

这处小世界本是杏林池每代核心弟子的修炼场所,其间本来就原有三四十人在此秘密修炼。

只是今年年初不知什么原因,宗门内举行了一场试炼,又从所有不满二十七的试炼成功的弟子中选出来了五百来人进入此地修炼。

不过其目的现在看来已经昭然若知了,就是为了选出能够修炼这十二篇都天经文的门人弟子,只是为何非要修行这十二篇经文却无人知悉。

就此这片宁静的世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但是人一多,便会有冲突,原本只有数十人的小矛盾,忽然间变成了数百人的大矛盾。

而矛盾一发生,就会有人不自觉的开始找帮手,之后或是抱团,或是附庸,或是结盟,在这片小世界内便多多少少的形成了数个势力。

其间分别以‘雷霆境’‘风雨境’‘离火境’和‘虚空境’的组织实力最为强大,又以‘桃花海’和‘小东风’的人数最为众多,除此之外还有些许实力强绝的核心弟子不屑与这些内门弟子为伍独自修炼的存在,不过毋庸置疑,这些孤高之辈绝对有相应的实力与任何组织为敌。

而这一切组织又在杏林池掌教的默许下不自觉的形成了一个规矩,那便是十二秘境修炼之地内绝不可肆意妄为,十二秘境以外的桃海世界,比武伤人围殴都可以,但是绝不可伤人性命,至于断人筋骨,废人武功,那便看各自的本事了。

而这些组织倒也本分,自掌教露过面之后,从无人命发生,不过致伤致残,那可就不知多少人了。

而其中与徐长安发生过节的宋玉川便是‘离火境’的二少爷,其仗着姐姐宋玉颖乃是核心弟子之中第七人的实力到处惹是生非,丝毫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以至于徐长安猝不及防便与其发生了摩擦。

而那位常闻远虽没有加入任何组织,但是在这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桃海世界之内,谁不知道这位核心弟子第五人就是半个‘离火境’的当家人。

至于燕归来则同样是核心弟子之中的第十人,虽说排名相对前面两人落后,但却没有人敢说燕归来面对其中任何一人便是稳输,毕竟作为核心弟子,除了前三的变态之外,实力相差几乎不大。

这便是为何燕归来仅仅只是第十,宋玉川依然不敢丝毫得罪她的原因,因为他姐姐面对这个冰冷的女人,也未必能护的住自己。

当然这片世界除了核心弟子强势,并非没有后起之秀,这便是‘桃花海’和‘小东风’人数众多的根本缘由。

因为没有谁生来就喜欢低人一等,只有跟自己相近的人待在一起,才会有奋勇向前勇攀高峰的气魄,这也造就了很大一部分弟子都加入了相对弱小,但却可以顽强拼搏的‘桃花海’和‘小东风’。

而这两个组织之中又以‘黎耀’和‘黄河’‘雷山’等数位内门弟子为首,相互扶持,互帮互助,走到了今天。

不过这终究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战斗一直都在核心前十人之中不断展开,因为只有站在桃海世界战力前十的位置之上,才有机会得到三个月一次的资源奖励。

毕竟这才是真正拿到手的好处,对自己武道境界,战力提升都有些许帮助的好东西。

当徐长安对整个世界有一个大概了解之后,不禁对染小柒产生了好奇,于是问染小柒她是那个组织的,却只见其嘿嘿大笑道:“我?我可不是那些小喽啰,我是染家豪门的!”

徐长安不明所以,只见其自豪的解释道:“我四哥是核心弟子第三人,我五哥是核心弟子第四人,我六哥是核心弟子十一人,你说我是那个组织的?我没组织,谁敢欺负我?”

不过当染小柒讲到一半又转为细声细语的兀自嘟囔道:“只有排行第一的臭家伙才会欺负我。”

徐长安当时一惊,这染小柒竟是看不出来来自一家天骄门豪啊,随即又问道:“那你上面几个哥哥呢?你又排第几?”

染小柒一甩马尾对着徐长安叫嚣道:“要你管,我当然排天下第一。”

徐长安只能默默无语。

此时二人来到都天神山之下,都准备上到山顶,毕竟十二都天秘境只在山巅之上。

不过徐长安此刻终究无法再做到踏风而行,所以他唯一上山的方式,只有一步一步爬到山巅,好在山壁虽然笔直,但是乱石密布,借力的地方多不胜数,否则徐长安还真要细细思量一番,如何上去。

徐长安转头对染小柒道:“要我帮你么?”

染小柒一脸茫然的回道:“帮什么?”

“当然是背你上去啊。”

染小柒兀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到:“你是说你要背着我爬上去?”

“不然呢?”

“你确定?”

“当然啊!”

染小柒一阵气节,似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对着徐长安嘲讽的说到:“你知道这山有多高么?即便我哥哥站在这里也不敢说他要爬上去,还要背着我爬?你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超脱强者?”

徐长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比常人,对于自己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他人来讲未必能行。

于是歉然的问道:“那我们该怎么上去?”

染小柒来了小姐脾气对着徐长安冷嘲热讽道:“你不是要背我爬上去么?我不需要,你自己爬上去就行,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爬!你爬不上去,我就叫我哥打断你的腿!把你当个朋友,还在我面前吹牛皮,真以为自己是陆无双了?就是他站在我面前,也不敢这么吹牛皮。”

“那我上去了?不管你了?”徐长安有些迟疑的问道,因为自染小柒言语之间,他已经猜测另有蹊径可以安然上山,于是才试探性的问道,毕竟他不会随意抛弃同伴。

“你倒是去啊?我就在这里看着,我就看你是如何把牛吹破的,不然我不仅叫我哥,还要叫上陆无双来削死你!”

女人心海底针,这是徐长安自书上看到的一句话,直到此刻他终于有了些许亲身体会,原来书上也不全然是君子之德,也还是有这样明辨事物本质的良言金句。

徐长安见染小柒已然冷言冷语,便不在多做纠缠,毕竟其早就有意离开,只是被染小柒所纠缠而拖延了速度。

于是徐长安纵身而去,一步横跨便是三百丈之距,直抵都天神山之底,而后脚步连点,飞身而起,于乱石嶙峋之间,四处借力,在天都神山峭壁之下飞速升空。

只见徐长安每一次轻点,便会乱石炸裂,尘土飞扬,而后一步便是三百丈之远,只是数十次轻点,徐长安便一头撞入了云海之上。

之后整个天地之间只能听到天上传来碎石炸裂的些许声音,再看不到徐长安攀山的身影,仅留下云海中一处空旷的窟窿在不断翻滚。

染小柒瞪着铜铃般大小的双眼,张着可以吞下鸭蛋的巨口,一脸活见鬼的表情仰头望天,看着天穹之上的云海。

忽而云海翻滚,一缕金色的骄阳直射染小柒睁圆的瞳孔,一时间竟叫其不能视物。

当染小柒再次真开双眼仰望天穹,连那被徐长安撞开的云海空洞也不可见了。

染小柒一阵自言自语道:“幻觉,一定是幻觉。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怎么可能有人会爬的上去?”

“不是幻觉啊,你一叫我,我就来了,大老远的就听到我的名字,除了是染小柒还能有谁。”一道浪荡不羁的声音忽然自远方传来。

然而当染小柒转身,那道身影已经站在了染小柒面前。

染小柒揉了揉眼睛,随即心中一松兀自安慰的说到:“果然是幻觉,连陆无双都出现了,怎么可能不是幻觉。”

突然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对着染小柒脑瓜子用力一弹,染小柒顿时痛的尖叫起来。

“幻什么幻,我当然是真的。”陆无双一脸戏谑的看着染小柒尖叫着说到。

然而尖叫持续了一半,便听到染小柒忽然失魂落魄的小声嘀咕道:“手指是真的,陆无双也是真的,那徐长安也是真的。”

随即便听到染小柒露出哭腔的说到:“完了,完了,我得罪了这样可怕的人物,陆无双也救不了我。”

之后染小柒穆然哭出声来。

陆无双一阵失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站在染小柒身边轻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大不了我们打赌不算,我帮你把这恶心的妆容给卸了。”

染小柒穆然大怒,哭哭啼啼的道:“我染小柒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是那种随意食言的人么?我就要顶着丑八怪的妆容给天下人看,看看我到底又多丑。”

然而下一刻又继续嚎啕大哭起来,陆无双没法只能细细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染小柒就只会不断的重复说一句话:“陆无双也救不了我。”

陆无双听到这里,心都碎了,可是你染小柒倒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啊?

然而答案来来回回依然只有一句。

“陆无双都救不了我!”

有人说有些女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也有人说有些女人就是爱胡搅蛮缠,其实大家都说错了,她们只是寻不到有安全感的依靠而已。

八十三章 梦去成真该如何

都天神山,十二秘境。

徐长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前来此地,但直到此刻,他自己从山下,一步一步攀援至山巅之上时,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山巅之上那种巍峨古朴的气息。

不过这都不是徐长安心中所关心的重点,他此刻只是想更快的验证自己的猜想。

当他几个纵跃来到十二都天大阵阵图的中心之时,便开始面有难色的打量这悬浮于阵图之上的十二幅画卷。

因为据封天都介绍,这画卷之后便是都天十二经文后续篇章所在秘地,而他所想进入需要经文的秘地,则必须先学会其中的一篇经文。

然而直到此刻,徐长安才穆然想起,他到现在都不曾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算是练成了任何一篇经文。

因为他根本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将全身所有行功窍穴一一淬炼贯通并且激活,而是依靠其自身体质的特殊性将所有经脉连接在一起强行运行而已。

虽说这也算是将功法修行了一遍,可那其间终究没有那些被淬炼激活的窍穴所体现的相应神妙作用。

毕竟人体本就是一座巨大的潜能宝库,每个人都有各种强弱不一形式各异的多种天赋潜能,而这些潜能便潜藏在人体的身体各处。

而作为体内最神秘的窍穴,其间所伴有的奇妙潜能和作用,更是令人间智者到现在都不曾研究透彻。

不过这并不妨碍大部分武者对这些窍穴作用的基础认识及应用,毕竟照本宣科,仅仅只使用无数先贤所探寻出来的些许奥义,便已经足够世间人受用一生了。

但这对于徐长安来说却是一个莫大的难题,他除了自幼修习的二十四处《泉溪真解》所用窍穴,身上其余三百六十处窍穴都在身体不停强化的过程中同样得到了质的飞跃。

这便导致了徐长安即使已经修习新版《泉溪真解》数月之久,直到此时也仅仅只贯通淬炼了一个窍穴而已,这还是徐长安将都天十二篇经文全部与《泉溪真解》一同融合归一的那一刻,借助体内一瞬间莫名气机而贯通的唯一一处窍穴。

不过这处贯通淬炼的窍穴却与徐长安曾经所拥有已经激活的二十四处窍穴大不相同,因为原来的二十四处窍穴在身体的经脉上全都弥漫的淡淡的银色星辉,在整个身体内显的祥和无比。

然而这新贯穿淬炼的一处窍穴,却在徐长安的体内犹若一处深渊峡谷,一直弥散着幽深的乌光,而且每当体内内息流淌过此处窍穴之时,这窍穴都如一个无底洞一般,不停的剥夺着徐长安强健有力的内息。

好在此处窍穴剥夺吞噬徐长安的内息并不是很多,相对于徐长安早已翻了将近一倍的内息打磨速度,几可忽略不计,否则徐长安就又要开始头疼如何才能提升境界了。

不过即便徐长安此刻站在画卷之前惴惴不安,但终究还是尝试着运行《泉溪真解》向十二幅壁画之一的天吴壁画冲了过去。

毕竟徐长安人都来了此处,若不是试上一试岂能甘心?

“啵”的一声犹若泡沫碎裂一般的轻响悄然消散在天吴画卷之前,徐长安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穿过了这道空间之门。

天地异变,安宁瓦解,徐长安突然来到了一片狂暴的世界。

这里天风乱舞,沙暴漫天,狂风的厉啸争鸣犹若千军万马在此间嘶吼,在此咆哮。

徐长安艰难的睁开双眼,除了漫天黄土,他实在难看到任何事物,而狂风的呼啸却又令徐长安的听觉受到了莫大干扰。

在几乎失去视觉和听觉的情况之下,徐长安若想安全的前行到这片未知的世界,实在过于艰难。

不过徐长安对自己的体质有一定了解,更有一定的信心,于是不再在这飓风世界的大门口继续停留,迅速踏着大步,向着这片风暴成群的世界深入而去。

因为他的目标是来此学习后续经文,并尝试强化《泉溪真解》的,而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寻到后续经文的所在之处。

风暴越来越强,厉啸越来越猛,徐长安的身影逐渐放慢速度。

风实在太大了,即便是徐长安目前的体质力量,依然不能无视这天地间的狂风,毕竟他非凡的体质始终不曾觉醒。

忽而徐长安似是听到了风的轻吟,风的低叹,但却始终不曾听清其间蕴含的意味。

要知道徐长安可是天生与风亲近,可怜听风声,可与风同行,然而此时却仅仅只能在此听到似有若无的低语,却听不清其间意味,这不得不说这处飓风世界确实处处透着非凡。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既然能听到风的低语,那说明此间飓风定然有灵,绝非天地间因势而起的无根之风。

徐长安便循着这处飓风的低语缓缓而行,因为他觉得这些飓风的源头便是经文所在之地。

然而不等徐长安继续前行几步,一阵凶猛的飓风呼啸而来,直接将徐长安整个人席卷上天,而后随风飘荡。

徐长安在天空四处飘荡终不能忍,强行运用内息,在空中不停翻转而后以一招追风追日,凌空舞动,冲破束缚。

而后一头扎入地面,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顷刻间便埋没于漫天厉啸之中。

“你奶奶个腿的,谁这么不长眼敢骑到我脖子上。”一声近乎咆哮的厉喝,直接在徐长安身下诈响。

徐长安一惊,随即有些尴尬的直从身下人的脖子之上翻身下地,而后歉意的说到:“师兄莫怪,我初次入门迷失了方向,之后被大风刮到了这里,实非我的本意,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只见一个光头大汉腾的一下从徐长安面前跃起,拿着手里的板斧对着徐长安大声叫骂到:“不认识路,就找人带路知道不?你下次在这样落下来,我就一斧子砍翻你。”说着还拿着这一对漆黑的板斧对着徐长安的脖子比划了几下。

徐长安见这人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于是心中微动的说到:“这位师兄,我叫徐长安,还不知道师兄贵姓,敢问高姓大名。”

那光头大汉一转头睖了徐长安一眼道:“咋地?还想找事啊?”

徐长安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师兄误会了,我只是想请师兄帮个忙,我不知道《飓风》经文后续篇章在哪里,还请师兄指引。”

光头大汉心情本就不爽,此刻这个让他走霉运的元凶,竟然还想找他指路,他焉能答应。

“不帮!小犊子赶快滚蛋,不然出了这个大门,让你知道我两把大斧的厉害。”说着头也不回的向身后飓风相对平稳的区间走去。

徐长安见这光头大汉铁了心得不告诉自己,他也没法,只能另寻他人指路了。

却听身后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自语:“连经文在大门口之上都不知道,哪来的蠢犊子。”

徐长安一窒,原来经文竟就在出口之处,自己却全没注意,还白白跑到这里到处瞎找。

好在这个看似凶恶,但却心底善良的光头大汉,为徐长安指引了一条明路,否则还不知道自己要浪费多少时间呢。

话说这片风暴之地,虽说深入非常困难,出去却异常简单,只要你沿着身后风暴永远都无法遮蔽的天吴画像走去,便可轻而易举找到出路。

徐长安此刻便是如此,他只是找准了天吴画像的方向,随后一路狂奔,便很快的冲到了出口之处。

徐长安举头望去,果然在天吴画像身侧,又篆刻着四篇经文,其相对应的则是另外四个境界。

不过经文之上记载的并全部都是行功路线和武技法门,同样还有怎么利用这些秘境间独有的各种天地元灵来磨砺自身的武道境界的各种方法。

不过徐长安的关注点却始终只在各篇经文的内息熬炼法门之上。

早已迫不及待的徐长安,二话没说便独自一人顶着狂风直接盘膝静坐于经文之前,而后不待心境调整完毕,便开始浏览经文而后默默按照经文之上的行功轨迹,开始运行内息。

他已经有了十二次修炼天都经文的经验,所以此次算是轻车熟路。

然而下一刻,徐长安皱了皱眉头便转头从第二幅经文看向第三幅经文。

不过又一瞬间,徐长安又看向了第四篇经文。

之后依然再是一瞬,徐长安有些难以置信的又开始看向了第五篇经文。

这之间顶多一盏茶的功夫,徐长安就将目光从第二篇浏览到了第五篇,时间之快实在超出了徐长安的预料。

因为他不仅仅在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将四篇内息行功路线查看完毕,更是在看完那一刻便将这五篇经文,运行了一遍。

简单地说,便是他仅仅只是看了一遍,便将这四篇经文在第一篇《飓风》经文的基础之上完整的运行了一遍。

若是按照徐长安先前的经验来说,他此刻便是要尝试融合功法了,然而这完成速度对于徐长安的猜想来说,也相差太大了吧,他都准备好修炼数个月的打算,然而仅仅只是一息之间便完成了。

这令徐长安产生了很不好的一种感觉。

似乎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它终究不会属于自己。

果不其然,《飓风》完整篇与《泉溪真解》共同运行,徐长安只是尝试了一下,便发现飓风完整篇会不由自主的全数演化成现在的新《泉溪真解》内息熬炼路线。

不管徐长安如何尝试,一旦同时运行两门功法,完整的《飓风》总是被莫名其妙的同化入《泉溪真解》之内。

连同时存在都做不到,又如何谈及融合呢?

不过想来这也是必然的结果,毕竟徐长安已经将全身三百六十处窍穴悉数归为一门《泉溪真解》,那么不管其他的经文有何神异,只要不是全新的超出这三百六十处窍穴的位置,便不会再存在融合这个概念。

毕竟融合的首要概念,便是相互独立拥有。

然而徐长安体内所有窍穴,都被《泉溪真解》所占据,这便意味着在没有任何功法可以与徐长安的《泉溪真解》所融合,毕竟已然做到了极致,已没有继续增长的空间了。

不过徐长安体内却又有另外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古怪之处,那便是常人只有三百六十处窍穴,徐长安却有三百八十四处窍穴,这多出的二十四个窍穴便是《泉溪真解》的根源所在。

至于为什么会多出这二十四个窍穴,徐长安现在还并不清楚,因为他目前连这份古怪都未曾注意到。

尝试过近百遍的融合失败之后,徐长安终有所觉,但其并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变强的可能。

于是徐长安转身跃出画卷,继续去证实心中的才想去了。

花落花开花满天,月隐月现月难全。

自古少年多美梦,不历黄昏不肯眠。

八十四章 失之东隅有桑榆

明月当空,星光璀璨,世界分外宁静。

海风拂拂,波澜若起,一道怅然若失的身影山巅独立。

这是一位少年,一位身材挺拔,雄姿初显的少年。

然而此刻他是失落的。

不管是那流淌一脸的不甘,还是那身形气韵之间暗藏的颓丧,皆说明了此刻少年心中是多么的失落。

原因无他,只因从白天便开始不断尝试《泉溪真解》融合都天十二经文的徐长安直到此刻明月高悬之时,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那便是这处桃海世界的十二种都天经文再也不能对他已然达到极致的《泉溪真解》提供丝毫裨益。

原本心中充满的万千期待,胸中埋藏的热血豪情,皆在这一刻被无情冰冷的现实一击而溃。

所以此时徐长安心中挤满了不甘,一脸怅然若失的神态仰望着这星空。

他还记得,昨夜在此同样的位置,他在无尽的倦意中,对着天地,对着星空,对着二哥说到,他要成为天上最闪亮的那个人。

然而此时,二哥刚刚离去不过一天,他便陷入的颓丧的境地。

不过徐长安毕竟终非寻常少年,即便他此刻心有万千不甘,但不代表他不清楚,自己的《泉溪真解》已经是天底下最强的几门内息熬炼功法之一了。

甚至更有可能就是那传闻中去掉后缀“之一”的最强功法,毕竟在经脉外壁形成一曾晶莹剔透可供内息行驶熬炼的薄膜这等神异之处,是人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这便相当于徐长安体内拥有两套熬炼内息经脉,其修炼速度焉能不傲视人间,更是那冲击“最强”二字的根本底气所在。

心中转念在此一晃,徐长安不觉心情又平淡了许多,胸中热血豪情又涨了几分,毕竟《泉溪真解》已经傲视人间,他徐长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再去理会此地的十二种经文对《泉溪真解》毫无用处的杂念,徐长安转身对着桃花海岸吐出一口浊气,而后双腿弯曲,背脊如龙,整个身躯绷成一道弓行,随即脚尖迸发出一股骇然巨力,纵身一跃,直射天穹而去。

徐长安此刻什么也不想,只想翱翔星空,俯瞰大地,怜听风的温柔,轻抚云的美好,不再管心中任何动念,只想重温自然给自己带来的无限温情,但他此刻终究不能与风同行,只能在天空与天地自然温存片刻而已。

只见一道优美的弧线自都天神山之巅而起,自璀璨星空天幕划过,而后坠落波涛汹涌的蔚蓝大海。

波涛依旧澎湃,海浪依旧汹涌,潮水起起伏伏,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从天空坠落大海的徐长安,仅如丢在小水洼里的石子一般,在起伏汹涌的大海之上没有激起丝毫浪花,就此沉沦不见。

“嘭”的一声巨响,那潮来潮去本没有丝毫变化的海浪之下,突然窜出一条一丈来长的硕大的鲨鱼,当然也可以说是被人抛出来的一条鲨鱼,而后摇头摆尾兀自在空中翻滚的直坠海边桃花海岸。

没过多久,一道人影便从起伏不定的大海中走了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都天神山横跨数十里坠入大海的徐长安。

不过此刻的徐长安一上岸便开始搜寻着什么,只是当他晶莹剔透的双眼看到那条兀自在海滩上扑腾的大鲨鱼时,徐长安两眼瞬间泛起光芒的慧心一笑,原来那条被他打晕扔出大海的鲨鱼就在海滩不远处,不过此刻貌似已经醒来。

本来坠入大海的徐长安,只想静静的在大海中随波逐流放松一下心情,感受一下大海的温柔。

然而这条不开眼的大鲨鱼,却将徐长安当成了从天而降的晚餐,直接一口冲着徐长安咬了上去。

徐长安是何许人也,体质早已超出普通生灵范畴的至强人类,即便这条鲨鱼是那得天地元气滋养的不凡生灵,更是从蒙昧转化为智慧的高级妖物,然而当他面对徐长安时,结果已经是注定的了。

不过一两个回合,它便被徐长安打晕在海里,直接扔上了岸。

更可悲的是,早已四个多月没吃过食物的徐长安,在鲨鱼一口咬向自己的时候,竟不自觉的产生了饥饿之感,至此鲨鱼的最后命运终于得到了宣判。

在确定鲨鱼的位置之后,徐长安先一路小跑过去,一拳将鲨鱼又一次打晕,然后将它拖出沙滩,来到桃林边上,而后三拳两脚拆分了一株桃花树,搭起架子。

随后摘下背上的精钢铁剑,又从胸口紧贴着的储物袋中拿出各种瓶瓶罐罐,开始处理鲨鱼。

不稍片刻,一条硕大的鲨鱼,在徐长安的精钢铁剑之下,便成了鲨鱼块,只是大海之水都是咸的不宜食用,所以徐长安并没有将鲨鱼在海中清洗。

虽然海水对徐长安这等变态体质,没有什么影响,但终究影响鲨鱼的味道。

将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徐长安又从胸口取出一口硕大的铁锅,将掐头去尾去除内脏的鲨鱼悉数装在锅内之后,便顶着大锅在桃林间照着自己依稀的记忆,寻找淡水之源去了。

星移斗转,月落西沉。

海岸边在徐长安的忙碌之后,终是升起了袅袅炊烟,此刻的鲨鱼早已变成了鲨鱼烤串,架在篝火上缓缓旋转。

徐长安对烤鱼颇有一定的心得,若不如此也不能在地下世界之内吸引金珠古城的富家少爷拜金,砸下天价让徐长安为他烧烤。

到是这烤鲨鱼还是头一次,虽说都是烤鱼,但毕竟一个是海产,一个是淡水,其中区别还是颇大的。

徐长安可不知道这些,只见他依然运用自己娴熟的手法,不断的进行翻烤,时而挥洒调料,时而刷油上汁,时而高低翻转。

不过这次徐长安注定要失望了,当他将分块切好烧烤完毕的鲨鱼串烤熟之后,便轻轻尝了一口,霎时间一股浓重的鱼腥刺激着徐长安的味觉。

徐长安赶忙吐出鱼肉,又换了另外两块烤鱼,味道依然如故不变。

徐长安皱了皱眉眉头,将这些失败的作品扔于一旁,接着继续拿食材进行翻烤,不过此次手法变了很多,由大火变成小火,由刷油上汁,变成了切纹上料,调料比重也换了很多,然而烤出来的鱼,依然令他难以下咽,那股浓重的鱼腥之味还是没有去处。

之后徐长安又试验了数次,不过依然没有成功,不管他如何尝试,那股浓烈的鱼腥味始终没有办法得到完全去除。

而他那本大晋食谱也并没有解决海产食物的丝毫方法,。

毕竟大晋位居内陆,与东海相隔甚远,海产食物十分稀缺,若不是王公贵族,很难吃上一次,其中并无记载也属常理。

只见篝火旁一地失败的烤鱼,徐长安气闷不已,不说他对这些烤鱼花下的心思,光是这些浪费的调料就让徐长安心痛不已,何况浪费了如此多二哥的血汗,他却没有研究出一个所以然来。

徐长安打算在没有买到海产食谱或是没有遇到海产大厨之前,自己再不去做海鱼了,毕竟自家小门小户,不能随意浪费金钱,想想此刻还在外奔波赚钱的二哥,徐长安更加愧疚了。

幽暗的夜空渐蓝,一缕和熙的金光自海底缓缓升起,黎明已经在徐长安长吁短叹之中悄然到来。

徐长安抬头望天,缓缓的打着赤脚提着铁剑来到海岸。

黎明已经吹响,他徐长安的铁剑也该舞动。

时至此时,徐长安已然有四个多月不曾练剑,然而此刻当他迎着初阳之气,运转着《泉溪真解》开始练习《剑术正经》基础四剑之时,一股特别的感觉油然而生。

似乎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似乎是一种久别重逢老友重聚的欢喜,似乎是一种相隔万里天涯比邻的心安,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徐长安已然将黎明练剑当成了生命中吃饭喝水一般的本能。

而今日重拾铁剑,演练四式基础剑术,伴着这异样却又安宁的心境,一时间竟说不出的自然和谐。

似乎徐长安本人与手中长剑已然融为了一体,然而却又是两个不同的个体相互扶持,相互牵引,相互促进,相互融合,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只见徐长安的四式基础越来越顺畅,越来越自然,似乎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了莫大威能,然而又内敛其中。

随即徐长安动作越来越快,当剑招快到徐长安能达到的极致之时,徐长安竟似乎化成了四头八臂,同时挥着着四式剑招,四招剑招首尾相应,绵绵不绝,竟似有波澜壮阔的意蕴诞生,然而那意蕴终究只是意蕴,不管徐长安动作如何施展,四头八臂如何舞动,那剑势之下所蕴含的意蕴纹丝不动,没有丝毫破土而出的异象。

神情恍惚的徐长安,那埋藏于心底之下的潜意识似乎意识到自己终究不能做到,随即剑势一缓,整个四头八臂忽儿消散,便看到徐长安的剑招越来越慢,而后越来越缓,到最后竟似弯腰驼背的老爷子一般,举剑为艰,直至最后停在了一处莫名而起的剑术起手式之上。

海风吹拂,浪潮涌动,徐长安在大海之边,稳稳的摆着这一式不知源于何处的起手剑势,而这剑势平稳之下竟似乎又有莫名意蕴酝酿,只是与徐长安四头八臂之时所展现的意蕴天差地别,却又讳莫如深。

忽而徐长安松了口气,从静止当中苏醒过来,此刻的他只觉的心神舒泰,精神爽朗,一股说不出的奇妙感觉荡漾心间。

只是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罢了。

徐长安并不知道,他这一番起源于心,酌情与剑的坐忘剑势,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将其《剑术正经》四式基础剑招均练到了剑法登堂入室之境。

虽然只是基础四式,但其间对徐长安的剑道影响是难以估量的,虽说不能让他战力立刻大进,但是却为其今后剑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可惜,徐长安现在修炼的只有《剑术正经》一本剑经,实难令其剑法有实质性的收效,毕竟若是其学会其他威力不俗的剑术,只凭这登堂入室的基础招式,便可令武技威力大进。

要知道天下各种武技招式的学习都离不开这基础四招,然而却鲜有人能将这基础剑招练到登堂入室,因为它是在太过简单,实在令人不知从何琢磨入手。

然而却也并非没有人将这剑术基础招式演练至登堂入室,亦或是更高的境界,但那莫不是年过半百,在剑道之途走入返璞归真之境的大剑客,或是岁月近古已然堪破剑法本源的大剑仙,当然还有那天下间万年不出的剑道胚子,剑仙体质。

而徐长安能在年仅十五便达到此等境界,不得不说是一个惊人之举。

虽说其间有其体质变态之功劳,海中练剑之压力,剑术悟性之高绝,天道气运之使然。

但他确确实实练成了登堂入室之境,实乃徐长安之大幸。

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人间祸福岂能一一预料。

八十五章 美酒佳肴相见欢

海潮滚滚而来,海风潇潇不止。

徐长安此刻精神振奋,心情舒泰,竟是手提精钢铁剑,赤着光脚,纵身跃入齐胸的海潮之间,奋勇舞剑。

其剑术依然仅仅只是《剑术正经》基础四剑,然而任谁看到此刻徐长安施展的基础四剑,定然不会再认为这四剑乃是基础四式,肯定猜想为内藏玄妙的精妙武技,因为此刻这四招剑招竟伴有莫名气韵,这怎么可能会是基础剑招所能达到的效果?

毕竟武技并非单纯的招式,其间还包含内息运行路线和内劲吞吐方式,而更高层次剑道更是蕴含剑势、剑意、剑域等不同元素,所以天下间某些看似简单干脆的武技招式也能成为名震天下的绝世武技,就如同当日的剑客拔剑出鞘之一剑隔世的震撼绝学,这是人人都会的拔剑术,其威势却是天差地别。

然而此刻的徐长安真的仅仅只是运行《泉溪真解》以激活身体的最大威能,而后单纯的练习剑术而已。

只见其剑法练的兴起,竟是不断开始向大海深入,因为自上次《泉溪真解》十二经文融合完毕以来,他的肉身力量又得到进一步的解放,而体内内息同样再上层楼,以至于曾经在此等海水深度练剑生涩的徐长安,竟是不觉的如何困难。

而后徐长安不知不觉竟是整个人没入海中,开始在无尽浪潮涌动之间以千斤坠稳住身形,努力练剑。

不过当徐长安整个人融入海底之时,其剑架又开始出现难以为继的感觉,而且那所谓的千斤坠似乎也不是很顶用,他的整个身形都在海底的潮流之中左摇右摆,上浮下晃,根本不能自控。

这也怪不得徐长安,毕竟当徐长安整个人没入海底,便相当于融入亿万海水流势之中,他想以一人之力对抗这个大海,即便只是海边的浅岸,依然只是妄想。

不过在这里修炼效果相当明显,当徐长安体内内息已经枯竭,肉身力量同样消耗的七七八八之时,徐长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剑招的进步。

似乎在那莫名的领悟之后,徐长安刚刚登堂入室的剑术又有一丝提升,虽然微末,但却可以清晰的感知。

徐长安心情大好,自己的海潮练剑之法,果然非同凡响,若是依照这样的势头一直练习下去,徐长安相信,自己想要达到二哥所规定的目标根本用不了两年,心念至此,徐长安一脸兴奋。

在海底有些不知的徐长安一跃,跳出大海,来到岸边,甩了甩一头湿发,随即向着自己的篝火处走去,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调料没有收好,万一被海风刮翻,那可就真的心疼死徐长安了。

等徐长安火急火燎的跑到篝火处附近时,却见一只巨大的白狼,正在自己的烧烤处,不停的吞噬着徐长安失败的作品。

不过显然这白狼没来多久,只见散落一地的鲨鱼烤肉,还有大半之多。

这白狼也是耳目灵敏,徐长安还未靠近这白狼百丈之距,它便耳朵转动之间看向了徐长安的方位。

而其生性胆大异常,当他看到徐长安时,并未逃走,而是恶狠狠的漏出牙齿不断对徐长安低鸣以示警告,随即边吃边看着徐长安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似乎是在告诫徐长安不要上前打搅它用餐。

徐长安对着巨狼的警告可全然不上心,他现在只担心自己的调料,有没有被这只白狼损毁。

所以他几个健步便冲到了篝火之旁。

白色巨狼见此顿时大怒,只见其突然背部灵光闪动,而后双眼泛白,白狼竟是片刻之间自毛发之中掀起一股肃杀狂风,这些狂风吹毛断发,切木碎石实是一股令人畏惧的力量。

即便是寻常蜕凡境高手猝不及防之下面对这等攻势,定然也是皮开肉绽,身受重伤。

徐长安心中大惊,不过他并非被这白狼的威势所吓到,而是对于这忽然掀起的狂风将会把他的调料全部捣毁而感到心痛。

只见徐长安在这心惊万分的情况之下,以其今生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瞬息之间冲至调料区,而后一下趴在了调料之上,用其强健如钢铁般的身躯稳稳的将所有他视为珍宝的调料护在了身下。

待狂风止息,那只白狼竟直接将徐长安踏在身下,而后似是人类一般嘲讽的看着爪下这个“弱小”的人类。

不过下一刻,它的表情凝固,因为它再也没有思考的机会了。

徐长安直接反手一把握住白狼的长颈,而后直接以强健有力的臂膀,瞬间拧断了它的脖子。

白狼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怎么会有人胆敢杀死自己?这片世界难道不是自己横行霸道的天下么?为何这人不怕自己?

徐长安可不知道这狼已然有了智慧,还有这么多疑惑。

他此刻只是心痛,自己的调料竟是有一小半都被打翻在地,浪费了不少,这可是可以做数十餐烤肉的调料,就这么白白的被这白狼毁掉,一念至此,他真是想直接把这白狼再好好揍一顿,以发泄心中郁气。

心中正在滴血之际,徐长安看着这硕大的白狼,突然两眼一亮。

自己不会做海产,可这陆地上的烤肉却是他的拿手绝活,而且他已经四个多月没吃过一餐了,此刻正好瞌睡遇到枕头,有兽自我捐躯。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可以就地取材,将倾倒在地上的调料,回收部分用于烧烤白狼,这样就又能减少自己的损失,心念至此,那滴血的心情,终是稍稍有所平复。

徐长安也是赶紧利落,在太阳还未爬上斜阳之角时,他已用精钢铁剑熟练的将白狼剥皮去脏,而后开始架上铁架徐徐烧烤。

不过此时的徐长安虽是在烧烤,却眼神恍惚的看着精钢铁剑一阵无言,因为他发现,这精钢铁剑用来剥皮去脏其实颇不方便,至于断骨分堆,同样难以下手,以至于此时的徐长安在考虑,自己是否有机会弄一把顺手的菜刀。

不然以后一直使用此剑,虽也能勉强入菜,可日后一旦与人厮杀,自己是否还有胃口吃下这沾满人血魔血的利剑所处理的食物?

心到此处,徐长安一阵恶寒,心中下定决心,以后返回禹皇观之际,一定要寻一把顺手的菜刀,否则以后吃饭都不太方便。

日头渐高,斜阳逐至。

一股令人谗言欲滴的浓烈肉香,缓缓自徐长安的烤架之上随海风荡开,此刻徐长安即便不用嘴尝,便知这狼肉烤的绝对好吃。

看着这金光欲裂,油脂四溢的鲜美狼肉,徐长安已然故不得其他,赶忙将四散在地上的调料,细细挥洒于狼肉表面,而后一阵“滋滋”的入味声,传入徐长安的耳畔,徐长安再也不能忍受分毫,先是撕下一块大腿,而后顶着滚烫的高温狼吞虎咽的嚼了起来。

实在是徐长安太久没有吃过熟食,当这唯美的烧烤画面直映入徐长安眼帘之时,他已然难以控制自己的食欲,以至于做出这等急不可耐之举。

“咦,好香的味道!”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徐长安独自享受美食的处境。

不过徐长安并没有停止吃肉,而是嘴里不停来回翻动着滚烫的烤狼肉,同时转过脖子寻着那处声音的望去。

只见一道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几可与苏井然缥缈气质争锋的青年男子优哉游哉的飘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这人不请自来,还是一个自来熟。

他一来到徐长安的烤架之旁,便自行撇下一只大腿,而后递出自己的酒水对着徐长安道:“有肉无酒岂不憾哉。天降美酒佩佳肴,人生幸事,走一个!”

徐长安正因口含烤肉太多,噎的慌,见那人刚好递来酒水,便接过酒壶,仰头喝下,不觉果真舒适了不少。

而更妙的是此酒虽有辛辣却不呛人,虽有烈性却可入口,即便是徐长安这等初次喝酒之人,亦能安然喝下,且喝完之后,最后竟还伴有清爽宜人的酒香,令徐长安回味不绝。

而更妙的是,当徐长安将口中的酒水及烤肉悉数咽下独自之后,竟不自觉的又喝了一口,要知道他起初喝酒只是为了惯下喉咙阻塞的食物,然而此时竟是变成了主动饮用美酒,由此可知这酒的魅力所在。

徐长安见自己不觉又喝了一口酒水,不禁小脸一红,赶忙将酒水归还那英俊男子,而后对着那人说到:“谢谢。”

那英俊男子慧心一笑的将酒水接住对着徐长安说到:“客气了,些许酒水何足挂齿。我还没谢你的烤肉呢。在下,陆无双,见师弟你面生的很,敢问如何称呼。”

徐长安一愣,陆无双?好熟悉的名字,只是一时间竟不知在何处听过。

“在下徐长安,见过陆师兄!”

“你就是徐长安?”

“师兄听说过我?”

陆无双不置可否的说到:“仅听过名字而已。”

徐长安一愣,没想到这等荒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听说过他,于是便询问从哪里听说的。

陆无双却说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徐长安是何等聪明之人,见对方不愿多谈,便不再多问。

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徐长安都有不想说出的秘密,更何况初次见面的陆无双。

陆无双将酒递过来对着徐长安道:“再走一个?”

徐长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毕竟此刻他已经没那么狼吞虎咽,这等爽朗利口的食物就再也难以为难徐长安了,而对方的美酒一看便不是俗物,徐长安可不好意思继续浪费。

不过这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徐长安和陆无双两人在此有说有笑把酒言欢,毕竟男人只要有酒有肉,便能畅所欲言。

不过陆无双毕竟年长,又善言辞,所以大多时候多是陆无双在说奇闻妙事,而徐长安则不停从中询问自己所不曾知道的趣事和缘由。

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个虚心求教心有所得,一时间却是犹如挚友重逢,知己相见一般,其乐融融。

然而未等徐长安再听更多的故事,却忽听到背后有一群人优哉游哉的向着徐长安晃荡过来。

只见那人,嚣张至极的用鼻孔俯视着徐长安说到:“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里都能看到你?”

徐长安叼着烤肉仰头望去,却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与自己发生过节的宋玉川。

只不过此时,这人相较于昨天,身边又多了四十多人,此时的宋玉川真可谓是人多势众。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徐长安一愣:“今天就你一个,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为你出头?就算是燕归来今日站在此地,我看她能不能护的你周全。”

宋玉川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无非是身边有核心弟子前二十的高人存在,否则即便是他们人数众多,他也不敢如此嚣张。

不过徐长安却并非因此诧异,他是因为宋玉川说今天只有他一人,可他刚才明明还在和别人把酒言欢啊。

然而徐长安一转头,那身旁的陆无双却早已了无踪影,似乎那个位置上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即便徐长安此刻举目四望,也丝毫没有踪迹。

若非地上还有陆无双啃剩下的骨头,徐长安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你看什么看?今天不会有人来救你了。”宋玉川见徐长安还在此处张望,于是讥讽的说到。

徐长安叹了口气,无奈的咽下一口狼肉想到:为何他总是与麻烦过不去?他明明最讨厌麻烦,然而麻烦却像爱上了他一样,对着他不依不饶,不死不休,这样永无止境的纠缠,他徐长安真的受够了。

然而面对麻烦,我们除了勇往直前怒目直视,却别无选择。

八十六章 少年威武人间敌

“今天你非要与我过不去?”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讲条件么?”

“真的没有一丁点回旋的余地?”

宋玉川一阵张狂大笑,随意轻蔑的看了徐长安一眼道:“今天就让你明白,人世间总有些人是你不能招惹的存在。”

说话间他身后的四十来人悉数散开,将徐长安团团包围,困在人群中间,以防止徐长安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徐长安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徐长安一向与人为善,然而却总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来打碎他安宁的生活。

而此刻刀剑环伺枪戟加身的徐长安也仅仅只是一脸无奈,并无丝毫惧意,因为从徐长安的直觉来看,似乎这些人并没有如何强大的武夫存在,依靠他个人的战力,还是可以很轻松结束战斗的,即便此刻他一身修为在海底消耗一空,即便他仅仅只剩下肉身力量,他也依然自信。

要知道他徐长安要看齐的对手从来都是那些仙山之上的仙家修士和人间绝顶的超脱武夫,而非这些还在温室里小鸡互啄的“雏鸟”。

不过徐长安心中依然烦躁不已,毕竟通过昨天染小柒的介绍,他已然知道宋玉川还有个姐姐宋玉颖,且是什么离火境的大佬,同时还是那核心战力榜的第七之人。

若是此刻将这宋玉川得罪死了,按照染小柒所说这位宋玉颖对弟弟的溺爱,以后定然是源源不断的麻烦,毕竟以宋玉颖蜕凡境后期的实力徐长安目前也奈何不得对方。

虽然他徐长安无所惧,但是不代表他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些成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之上。

徐长安最终还是想少些麻烦,于是再一脸无奈的最后尝试了一把,对着即将动手的众多武夫说道:“等等!”

宋玉川一脸嘲讽的道:“怎么?现在跪地求饶?你觉的还有机会么?”

徐长安忍着想一拳撩翻宋玉川的冲动说到:“我们本就无冤无仇,为何非要闹成这般僵局?不妨我们各退一步,把酒言欢如何?你看我烤肉都备好了。”

宋玉川一脸玩味的看着徐长安,而后伸出食指轻轻的在徐长安面前摇了摇,随即说道:“给我把他打成一滩烂泥,我不想再看到他爬起来!”

徐长安此时终是再懒的说一句话,只是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表示一脸的烦躁。

而后赶紧将身边还未收完的调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回储物袋中,以免本就浪费了不少的心爱之物又被这群人所糟践。

当徐长安将这一切做完之后,便见到宋玉川与两位气息不俗的武夫,居然转身先行离开了。

显然在他们心中这个新来的少年结局已然注定,对于四十几位修为至少都在登龙中期以上的武夫而言,蹂躏一位少年实在没多大看点,而且他们却也没有这个兴趣。

毕竟他们如此兴师动众路过此地,可并非专程是为了这个少年而来,只怪这个与宋玉川有间隙的少年出现的时机实在太不恰巧了而已。

而不再理会徐长安的宋玉川,此时却一脸疑惑的对着身旁核心战力榜排名第十五的赵明义说到:“小白到底去哪里?怎么到处都找不到?”

赵明义一脸无所谓的回答道:“这只傻狼要不是你姐姐的灵兽,我早就把它烤了,我哪会管他去哪了?”

而另一旁同样是核心战力榜第十七的钱逸则完全不关心二人所说的小白,只见其一脸忧愁的看着二人说:“先想想怎么把燕归来搞定,不然三天后可就是这三个月考核的期限,到时候你我二人抢不到第十,可就又白混三个月了。”

赵明义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钱逸说到:“那搞定了燕归来,你我二人虽可以不用去担心其他人来争抢这个位置,可毕竟只有一个名额,到时候你上还是我上?”

钱逸一脸贼眉鼠眼的献媚道:“当然是你赵明义,赵师兄了,我只管取其中奖励的四成好处而已。”

赵明义双目精光一闪的对着钱逸笑道:“师弟果然是个识大体的人物,师兄绝不会亏待你的。”

钱逸则一脸恭敬的对着赵明义称是,可他心中却是明了,虽说赵明义坐上了第十的宝座,可接下来三个月,也将会面对狂风暴雨挑战,能否坐的稳这个位置犹未可知。

所谓枪打出头鸟,柿子专挑软的捏,赵明义看似风光,不过也仅仅只是一时而已,没有绝对的实力,还是没必要去试探那立于山巅的十强宝座。

不过这好处却是实打实的,他钱逸完全有理由和赵明义一同出手,再说后面还有一个宋玉颖和常闻远顶着,他怕什么。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次他们可以成功狙击到燕归来,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宋玉川则一脸笑意的想到:“终于可以让燕归来这个臭婆娘好好遭遭罪了,要他来欺压自己,这就是报应。”

然而不待宋玉川这得意忘行的念头笑出声来,却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如陨石一般只坠自己身畔,“轰”的一声一位离火境的兄弟,就这么软趴趴的昏死在了自己脚下。

三人回头望去,却见那赤脚负剑少年,竟然是在赤手空拳之间,打的四十来人,分崩离析,犹如鸟兽四散,天地纷飞。

而这少年,更是气势如龙凶悍如虎,独身一人对着四野海滩里惊惶失措的众人穷追不舍。

没法,当四十位离火境武夫将这少年团团包围之时,人家将铁剑优哉游哉负上背部之后,竟是瞬间打出一阵狂暴的拳风,而后一转眼他们四十多人的包围圈竟是在顷刻之间被拳风瓦解,而且每一个遭受拳风之人,无不是内腑震动,气息紊乱不止。

当然,少年人这等牛刀小试的神威,肯定不是令众人如此迅速溃败最主要的原因,也不是这些人几乎还未交手便不战而逃的根本因素。

而是在那少年以拳风将众人轰飞之际,迅若闪电的一脚携着漫天狂风将海滩之旁犹如房子般高大的礁石踢的碎若晒粉,就在那一瞬间骇的还未出手便阵型打乱的众人心胆解颤,魂飞天外,而这一脚更是将躲在后方的两人震的昏死过去。

这哪里是他们这个层次可以面对的敌人,即便是面对这片世界唯一的王者陆无双,其威势也不过如此吧。

然而此时他们却要围歼这位不比陆无双相差分毫的少年,这不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么?

若是知道敌人是这样的存在,即便他们是四十来人,也决计不会靠近这里分毫,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蝼蚁也不过是蜉蝣撼树而已。

只见这少年身影简直如光如电,在四野海滩之上交错纵横,来去如风,不管敌人是跳入海中,还是窜入林中,亦或是三五成群竭力拼死抵抗,皆不能在这少年刚猛沉重犹若惊雷炸起的的无敌铁拳之下直立不倒。

好在徐长安自有分寸,心怀善念,否则这些人绝不会仅仅只是倒地不起这么简单。

当最后一个离火境人员的身影也倒在了沙滩上之后,徐长安缓缓的伸展了一下躯体,而后喃喃自语道:“也太不经打了吧。”

随即徐长安眼光瞟向了宋玉川,而后缓缓的迈着步伐,一步一步的向着三人走去。

宋玉川三人不过走了百来丈的距离,而他们身后四十来人便已全军覆没,直到此刻这三人不得不重新开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尤其是宋玉川,若不是身旁还有赵明义和钱逸的存在,此刻他说不得也如那四散纷飞的众人一般,开始了逃亡之旅。

身高不过六尺,一席青色的长衫,赤着光脚,挽着裤腿与长袖,背着长剑,伴着一脸稚嫩的面庞,任谁都无法想到这就是刚才那位凶猛异常的少年。

因为这少年实在太纯朴了,他那一脸朝气蓬勃,一身的阳光向上,任谁一看便心生亲近。

然而那眼底掩藏不住历经磨难的坚强,无论是谁都又会觉得他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一类人,是最需要关怀呵护的那一类人,却不曾想到这少年自身便是猛虎,何须他人守护。

不过这终究只是凡尘之间不懂的徐长安曾经面对过的敌人而已。

然而此刻的赵明义却一脸阴霾的看着徐长安,恨不得吞其肉,食其骨,抽其筋,剥其皮,然后煮到油锅之中一番爆干,而后直接喂小白吃了,即便小白是它最讨厌的一只狼。

原因无他,因为这四十来人可是他专门从宋玉颖那里借来埋伏燕归来的,就是为了在暗中防止他二人击败燕归来之后,让她溜走的后手。

然而此刻燕归来还没见着,这四十多人就全军覆没,如何不让赵明义气急败坏,要知道他为了这次击败燕归来准备了多久?付出了多大代价?然而此刻计划还没开始,就出了纰漏,他焉能不痛恨这个一手破坏他计划的少年。

不过看着手下都是一副气息萎靡的样子,赵明义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毕竟没有骨断筋折之辈,不然他还不好向宋玉颖交代。

但同时他心中却也大定,毕竟通过这些人身上的受伤程度,他也可以确定这少年实力顶多也就是蜕凡境界初期圆满而已,与自己还是有一定差距。

此刻还有钱逸在旁,这少年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只可惜赵明义并没有看到徐长安那威力绝伦的一脚,更不知道徐长安一直收着力度,否则他怎么敢有勇气去面对此刻的徐长安。

赵明义见那少年越走越近,终是一步踏在自己身前之时,他轻轻屡了屡徐长安有些散乱的头发轻蔑的说到:“少年人,我给你个机会,帮我做一件事情,就算你对我的道歉。你若不答应,后果不堪设想。”

时至此时的赵明义,依然还在想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计划,毕竟在他的计划内,这四十多人刚好弥补了大战之后的空缺,此刻若是由这个少年代替,似乎效果更好。

徐长安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子,一阵莫名其妙,随后理也不理的径自越过赵明义走到宋玉川面前,对着宋玉川一脸认真的说到:“你既然知道人世间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那你为何还要招惹我?”

时至此时宋玉川面色一阵惨白,他已然有些隐隐不安,因为他似乎突然间发现,这个他莫名其妙招惹的少年,似乎并不止眼前这般简单,即便有赵明义和钱逸在自己面前,似乎也不能保证自己安危,直到徐长安用那样认真的双眼看着自己,宋玉川忽然有莫名的悔意,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下次定然会选择绕开此人。

只可惜人世间既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八十七章 人间无赖小金刚

徐长安就这么气势凌人的盯着宋玉川,他想看看这个要把自己打的再也站不起来的公子哥,接下来是否还有底气与自己争锋相对。

因为在徐长安的记忆中,游记里但凡出现这种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在面临当下这种情况之时,无不是气焰依旧嚣张的开始显摆自己的家世底蕴,祖辈雄威,亦或是慷慨陈词,苦口婆心的述说与他为敌的下场与后果。

当然这些纨绔子弟此刻的所作所为在徐长安眼里也可以换一个说法,那便是色厉内荏,死中求活罢了。

他此刻就想看看宋玉川是否真如游记之上记载那般,开始诉说那些千年万年都不曾改变的陈词滥调。

这当然不是徐长安有闲心来看宋玉川出丑,他只是在已经判定宋玉川命运的结局之后,想多印证一下那些书本之间的故事而已。

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徐长安却想见识见识这些文人骚客笔墨之下的别样世界是否真如他们书中所述。

不过宋玉川可不知道徐长安此刻的奇趣想法。

当徐长安那比自己还矮半头的身躯,踏至眼前之时,宋玉川整个人虽然面色惨白,且战战兢兢的极力保持平静。

但却并没有多少畏惧,他只是想到可能又要挨打一顿,心中难平的身体本能反应而已,毕竟惹是生非踢上铁板又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其姐姐在,他并无多少恐惧。

更何况身边还有赵明义和钱逸二人存在,虽说不一定无事,但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然而下一刻,宋玉川整个人突然瘫软在地,只见其身躯不能自控的抽搐不止,惨白的面色间渐渐泛起乌光,而那近似陷入痴呆的双眼,除了无尽的惊惶更伴有骇然的绝望。

一时间令徐长安诧异不已。

宋玉川有一个小秘密,只有家族至亲才知道的秘密,那便是他天生有一双可以看穿一切气势气韵的双眼,此眼虽不可让他在战斗中有何收益,却可让他在生活之趋吉避凶,顺风顺水。

就如他曾看到过有人身后的气韵中掩埋着万千尸骨,他便知道这是铁血枭雄;他曾看到过有人身环金龙缭绕,他便知道那是帝王之家;他还曾看到有人身负祥瑞长伴仙音,他便知道那是仙门无尚修士。

他这双眼睛可查看气韵,识别众生。

然而这个当初被他查看身上气韵不显看似凡人的少年,竟在刚才凝视自己的一瞬间,在其身后凝聚出万千魔神,滔天血河,其间魔神恐怖狰狞堆积成山,几可通天,其间血河汪洋汹涌咆哮滔天翻涌,近可覆海,而那少年竟独自一人弥漫着灿灿金光立身于毁天灭地之灾厄中,不为天地所动。

宋玉川仅仅只看了一眼,便被这恐怖的气韵异象骇的一魂升天二佛出世,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瘫软在地。

宋玉川也是命有此劫,居然遇到了一个他无法窥视的生灵,更是好死不死的挑起了事端,以至于此刻竟然生死置于他人之手。

徐长安一愣,这宋玉川怎么看都和书上所载的纨绔子弟毫不沾边,除了那一无是处的惹是生非,竟没有半点定力面对这等超出掌控的局面。

不过徐长安可不会因为宋玉川瘫软在地,就这么放过他,毕竟作为整件破事的元凶,他徐长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就此揭过的。

但这在徐长安心中并非什么杀鸡儆猴,而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他宋玉川今日对徐长安所做的一切,便是今日徐长安还给他的一切。

徐长安也懒的再理会这么不堪的宋玉川,于是抬起一脚便准备将宋玉川踢的骨断筋折,因为这便是宋玉川将要对他徐长安做的事情,他不过是今日还给他而已。

忽而一声炸想,自徐长安背后袭来,徐长安知道这两位宋玉川的同伴终是按奈不住了。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现在看来,这二人还是要和自己手底下见真章,比比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强。

此刻赵明义一脸铁青的挥着大刀以春雷炸响之势直斩徐长安,势要一刀将这少年砍成残废。

多少年了,那种赤裸裸的无视已然淡出了自己的记忆里,而今这个少年又让自己回忆起了这痛苦的一幕。

曾起何时,他赵明义就活在这种赤裸裸的无视之中,没有人关注他的死活,没人知晓他的艰辛,没人看重他的天赋,没人注意他的进境,似乎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他就如一片空气一样可有可无的飘荡在杏林池中。

他痛恨这种无视,更痛恨无视他的那些人。

为何他们生来就高高在上,而自己却要一步一步爬到他们的视野之中,同样都是祖辈就生活在杏林池中的世代门人,为何只有他如此辛酸,难道就因为自己父母早逝么?

他讨厌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所以他努力的修炼,拼命的修炼,无所不用其极的修炼,甚至在生死之间修炼,终于在年过十八之时,他便抵达蜕凡境武夫,一举在杏林池内门大比之上脱颖而出。

自此他再也不是那个无人关注无人认识的无名少年,而是一位前途无量天资纵横的杏林池核心弟子,那些年无视他的人在那一刻终是眼中有了这颗新星。

而今赵明义更是众多核心弟子中的第十五人,不仅如此,他还是所有核心弟子中岁数最小的那个人,且不是小一岁两岁,而是三岁以上,由此可知,他赵明义的潜力非凡。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前十之位必有他一席之地,现今阻击燕归来,不过是想先尝尝前十的滋味而已。

然而今日,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竟又一次的让赵明义回忆起了那让他无比痛恨的感觉,所以他此刻出手绝不容情,他要叫这个少年知道,无视他赵明义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

只见那有春雷炸响之势的一刀,威力绝伦,迅若奔雷,实乃赵明义全力以赴的一刀,因为他知晓这少年不凡,所以一出手便是倾尽全力。

赵明义认为这一刀若是直接拦腰而过,这少年势必一刀两段,不过此乃杏林池禁地桃海世界,他不可肆意杀人,于是他仅仅只是想先卸下这少年的一条大腿,好叫这少年知道他赵明义的怒火,是不可承受的。

然而他注定是失败的,莫说他全力一刀,即便是封天都在此,面对徐长安近若武神的躯体,也只能束手无策。

只听“嘣”的一声巨响,徐长安徒手抓住赵明义的大刀,而后转身一脚向着赵明义腹部踢去。

徐长安所学拳脚武技颇少,所以他向来与人为敌,都是仅凭身躯感觉,直以快、狠、准三点要素为基础,随意挥洒。

赵明义也非常人,即便徐长安出人意料的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抓住了他的大刀,但在其抬脚之际,赵明义已一个转身拖刀,飞身而退躲开了徐长安凌厉的一击。

不过不待其站稳身形,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赵明义心中一紧,这少年身法之快,还在其预料之上,不过其久经战场,早有对策。

只见其还在后退的身形突然兀自凌空翻飞,而后一声大喝“刀山火海”只见一片炙热的刀气自其翻飞的身影之中如暴风般旋转而出。

不过他还是不了解徐长安,徐长安在其翻飞之际,直接任由刀气袭身,而后近乎无赖的直接凌空撞进刀山火海之中,然后双拳如锤,瞬间打出数十拳自上而下的轰在了气势强盛的赵明义身上。

只听轰的一身,赵明义整个身影,被徐长安这“不要命”的攻势直接按在了地上。

赵明义也是硬气,即便此刻贴近地面,浑身断了数根肋骨不止,他依然忍痛,挑刀,一式“刀明月圆”兀自从地上拔地而起,而后如长袖曼舞般挥舞,势要将凌空飘摇的徐长安一劈两半,时至此时他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便杀了徐长安又如何。

徐长安依然铁了头的无视刀光,以身躯直抵长刀,而后一足踏下。

赵明义刀光被阻,无奈只能收刀回身,以大刀抗拒。

不过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钱逸却如幽冥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徐长安身后,只见其掌指如电,阴狠至极的直袭徐长安脊柱第十三节关节,这是人体身躯的一处重要经脉,一旦被损,便会身躯受损,或瘫,或疯,或内息断绝,或走火入魔,其受伤之后所表现行事各不相同,却绝没有安然康复之人,但这处关节确实人体内最坚固的地方,即便是刀枪剑戟在此划过,刺破,其骨节内之经脉,也未必受损。

然而钱逸依然毫不停留的直插而下,却见其指尖在初阳之下闪闪发光,伴着一截特殊形状的指套,原来钱逸修炼了一种阴毒功法“勾魂夺魄手”,专门以偷袭暗杀见长,用以破坏人体奥秘,至伤致残。

不过可惜,他犯了与赵明义同样的错误,只听“叮”的一声,他无往不利的“勾魂夺魄手”此刻竟然只划破了徐长安些许衣物,而其本体却连毛发都为伤及一根。

徐长安一惊,这是他随苏井然一路走来,首次有人能在其不知不觉的情况之下,从他背后出手,这委实让徐长安心惊不已,若不是他体质远超常人,他此刻岂非一命呜呼?

要知道他自战斗开始便留心此人,然而此人依然令其毫无所觉的偷袭得手,徐长安心中焉能不惊。

不过徐长安虽然心惊,只是对自己的自身不足感到不满而已,钱逸的出手依然未被其放在心上。

只见他猛然转身,对着身后的钱逸就是一季旋风腿,钱逸见事不可为,也不恋战,一触即走,幽然消失。

徐长安转身一看,不仅没踢到钱逸,身下的赵明义此刻竟也被钱逸拖走。

徐长安一眼便看到了远处二人,而后飞身而起,一招追风逐日直袭二人。

钱逸虽然身法诡异,但其速度跟本不能与徐长安相提并论,他之所以能让徐长安毫无察觉,也仅仅只是因为其收敛一身气息的能力尤为出众,几可做到无声无息不染尘埃的地步。

但此刻就算没有赵明义,他也不可能再逃离视线已经挂在他身上的徐长安,毕竟他只是无声无息,而不是无影无形。

赵明义此刻虽是气息紊乱,受了不轻的伤,但却并非没有再战之力,只见其忽然推开钱逸,双臂举刀,而后气势陡升,身边气韵缭绕,内息化做内劲破体而出,一声大喝“星火燎原,烽火连城,烈火焚天。”

此刻赵明义,竟在间不容发之际,将全身内息破体而出,化作三式武技,而后同出一刀,势要与徐长安拼个你死我活。

赵明义不得不说是个天纵英才,这等同出三种武技化作一刀的本事,在杏林池也未必找得出一手之数,且都是在武道浸淫多年的宗师,而仅仅十八的赵明义便做道了此等境界,虽然仅仅只是形似而无神意,但依然不得不让人惊叹。

钱逸见此,也是一脸的心惊不已,他虽知道赵明义天赋非凡,武道境界颇高,只是受限与年岁较小,修为不如前面的人,但却从没想过,他会高到这种地步,这又让其重新认识了一遍赵明义,心中又开始盘算着如何与赵明义的相处之道。

但可惜这二人注定又一次失望了,面对赵明义那内息化作狂风暴雨,势如天火下凡的一击,徐长安依然不管不顾,一脚撞进了那炽热炙人近乎化作烈焰刀罡的劲风之中,而后双腿纷飞,犹若蛟龙出海,瞬间将赵明义非凡的攻势瓦解,同时将脱力的赵明义一脚撩翻在地,不醒人世。

赵明义至昏倒之前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少年难道是金刚不坏之躯?为何总是视他的攻击如无物?为何这个少年就是可以无视他的尊严?

因为那个赵明义想让其记住自己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未曾拔出背上的利剑,全程仅用四肢随动就放翻了他的自尊,赵明义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可为何还是不如人意。

当赵明义躺下,钱逸很识时务的对着徐长安说到:“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我只是想帮助同伴而已!并非要与你为敌,你看我只是救助赵明义时,转移了一下你的注意力,并无他意。”

徐长安何等聪明,怎么会相信这人的鬼话,那阴狠刁钻的攻击岂止是转移注意力?

他直接一步跨出就是一拳,却没想,对方在其出拳之际,直接飞身而起,用头撞到了他的铁拳之上,而后直接昏死过去。

徐长安一愣神,看不出来这人还是真“识时务”的俊杰,见事不可为,竟然主动送菜。

徐长安吐了口气,这下又是没完没了的麻烦,看来徐长安要在这片世界重新找一处隐秘的地方练剑了,不过徐长安此次的麻烦物有所值。

因为通过这次简单的战斗,徐长安发现,原来自己并非十全十美,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等待自己去填补,这无声无息接近自己的钱逸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然这二人绝不止打晕这么简单,只是因为他们又为自己上了生动的一课而已。

徐长安回头看着这位麻烦的源头,一时间换了心情,既然是他给了自己有了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那便稍稍教训一下就好了。

只见徐长安眉眼一笑,飞来一脚,将瘫软不起的宋玉川踢晕过去。

而后剥下他的衣服,赤身裸体的将其挂在了桃花林的树上,让其没事找麻烦,这也算是小小的惩戒。

而后更是在其挂着的树下,写下宋玉川的大名。

随后心情大好的向着海岸线的更远处跑去,他想看看这片小世界到底有多大,够不够自己藏身修炼。

八十八章 肝肠寸断小女子,顶天立地真丈夫

山风席席,花香阵阵,翠谷绿柳成荫,浅溪鱼虾畅行。

这是一片宁静祥和的幽谷,到处都是鸟语花香,漫山尽是桃红绿柳,说不出的唯美。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打破了这里的祥和,这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任谁一听都忍不住心生怜悯,即便是山间的蓝蝶翠鸟也忍不住想去安慰一下这道泣声的主人。

“小白小白”

只见一位生披赤霞罗裙,头戴赤焰明珠,身材异常火辣的高挑美人,此刻正瘫软在一张血腥的白色狼皮之前泣不成声。

她神情有些恍惚,双眼灌满了泪水,表情近乎绝望的看着眼前这张只有头部尚算完好的狼皮,她想伸手去摸一摸小白的毛发,然而那颤抖的双手,却怎么也靠不近这雪白的皮毛,因为她不敢,她生怕这一伸手,眼前的一切便化作现实,而再非梦境。

因为她真的不愿相信自幼陪伴自己一同长大的小家伙,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还是以这样及其凄惨的方式。

但这终究不是她幻想的梦境,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她的小白,一只早已通灵的雪狼,就这样被人剥皮去骨,沦为了他人的口粮。

当宋玉颖近乎悲伤到脱力时,她不得不面对眼前残酷的现实,然而当她认清现实的那一刻,一股滔天怨恨自其心间悄然流转,她要报仇,她要杀了这个凶手,她要这个凶手如小白一般被剥皮去骨,而后化作其他生灵的口粮。

不,她要这个凶手尝尝比小白痛苦百倍千倍的折磨,她要这个凶手后悔来到人间,来到这里,她要这个凶手在小白的墓前生生世世的受尽折磨。

而后只见其凤目之中寒光流转,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悄然之间扫过众人。

“是谁?”

此刻早已经被离火境众人救起的宋玉川,听到姐姐那几乎令人窒息的质问,不禁有些却懦的回答道:“徐长安。”

宋玉川此刻也是惶恐万分,他虽说被姐姐溺爱,但与姐姐朝夕相处的小白在姐姐心目中的地位绝不比自己这个亲弟弟低。

然而此时小白死了,还是在自己带出去的情况之下,宋玉川实在没有底气面对姐姐,即便自己也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此刻他宋玉川绝对不敢在怒火冲霄的宋玉颖面前提起丝毫,即便他是宋玉颖的亲弟弟。

可是此刻面对宋玉颖的质问,他还是不得不站出来,因为这里在场的众人估计也就只有自己敢说话了。

“徐长安?徐长安是谁?”

“就是突然间出现的人,貌似前天才初来此地。”

“他人呢?”

“不知道?”

“赵明义和钱逸外加四十多个我离火境的精英,你们连他人去哪了都没搞清楚?”

宋玉川听到这里,总算有些勇气的说到:“我们所有人都被打晕了,赵明义更是身受重伤,钱逸也是一脸的血迹。所以我们最后都不知道他去哪了。”毕竟敌人太强大,错也不能全怪到他脑袋上,即便是赵明义与钱逸这些前沿高手现在都在家里躺着,更何况他宋玉川。

至于宋玉川天赋神眼所看到的一切气韵,他自己只字未提,因为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并非徐长安的恐怖气韵。

毕竟那般可怕如神如魔的人物怎么会来到他们这处小世界,因为他曾清晰的记得曾经那身负祥瑞,长伴仙音的身影据说已经修成天上仙人的仙门高手,至于具体有多高他虽不能猜测,但却仅凭当时门内师长的态度也可出按摩一二。

然而他当时所见的景象比之那位仙门高人何止骇人百倍,如此算来徐长安岂不是神仙中的神仙人物,若是自己惹了他,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的绕过自己,所以宋玉川一直认为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我不管他现在在哪里,你们全都出去给我找。立刻去把他找出来,我要打断他全身经脉,然后等我离开这里,在慢慢杀了他。这片世界就算再大,挖地三尺也要给我寻出来。”宋玉颖几乎咆哮的对着整个离火境八十来人嘶吼道。

只是一时间四下竟无几人响应宋玉颖的咆哮,而看到这一幕的宋玉颖,其一身早已降到冰点的气息,此刻竟又下沉了数分不止,其眼神的凶厉程度,竟似要杀掉在场的众人。

离火境众人见此,终是在一阵压抑的骚动后,站出一人对着宋玉颖说到:“颖师姐,不是我们不愿意去!实在是这叫徐长安的少年,其实力之强,比之陆无双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你亲自出手,也肯定奈何不了他分毫。现下你明白兄弟们的难处了吧,我们去寻他,不过是死路一条而已。”

宋玉颖此刻听到这里,已然凤目含煞,杀气隐伏,近似要立刻将这上前辩解的汉子,一把撕碎在此。

这双臂套着数只金环的汉子不知是楞还是傻,被这可怖的眼光凝视如此之久也不见其后退分毫。

不过这也不能怪这汉子上前解释,毕竟大家加入离火境是来寻求庇护,希望可以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打磨武道,而非是为了宋家人的得失前来卖命的。

既然对手太过强大,强大到即便是杏林池本代的传奇弟子陆无双也未必能够稳赢,那他们这些前来寻求庇护的人,为何还要听从宋玉颖的安排,来乖乖送死呢?虽然不可能会死,但是武道之基崩塌,还是大有概率的。

看着眼前不为所动,且振振有词的汉子,宋玉颖终是忍不住胸中怒火,长袖乱舞,电射击出。

她此刻心中的怨,胸中的恨,皆在这一刻化作这凌厉一击势要将眼前之人打废在此。

只是这愣头汉子也非表面那般简单之人,只见其双臂金刚圈四散飞舞,伴着漫天炙热气息,化作一道模糊的盾影,欲要将这含恨一击强行接下。

忽而一道紫影破空而来,飘然抓住这气势凌厉的长袖,而后霞光涌动轻轻一甩,便将这凌厉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宋玉颖的未婚夫常闻远。

只是其此刻再非平日里的温文儒雅,而是一脸痛惜之色的抱着宋玉颖道:“颖儿!怎么如此伤心?是谁欺负了你?我去为你出头。”

宋玉颖看着那关怀备至满眼痛惜之色的常闻远,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冷酷形象,顿时化作受尽委屈的小娘子倒在其怀里泪如雨下,痛哭出声的呜咽道:“我的小白死了,你一定要为我出头。”

常闻远先是一楞,随即一阵无言,这小白自幼便与宋玉颖朝夕相处的一只异兽,其生长缓慢,却颇有智慧,除了口不能言,几乎与常人无异。

但奈何自幼便被宋玉颖犹如亲妹妹一般的无限溺爱,导致其从小便学会了欺善怕恶狐假虎威,仗着宋玉颖在杏林池的家室背景,四处招摇为非作歹,可算是杏林池中一只令人咬牙切齿却又招惹不得的纨绔小狼。

而后跟着宋玉颖来到了此地,也从不收着性子,其间数次得罪了燕归来、染崇智、染崇信及李水牛等人,若非自己出面将其捞回来,这大白狼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毕竟这里是不许杀人,没说不许杀狼。

可而今这只傻狼,多半又死在了自己的愚蠢之下,他常闻远一个熟读儒家圣贤道德的儒家门生,怎么能去做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事情呢?

不过常闻远低头看到泣不成声的宋玉颖,一瞬间还是下定决心准备帮她讨回“公道”,毕竟再多的儒家经义道德经典,也不能让自己真爱的女人受半点委屈,因为她是常闻远的女人,常闻远的女人就该是幸福的。

常闻远问:“是谁干的,我去找他算账。”

宋玉颖低声呜咽道:“徐长安,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混蛋,据说比之陆无双也不遑多让。”

常闻远顿时一窒,徐长安他认识,就是昨天早上与宋玉川发生矛盾的少年,只是其没想到这少年竟是如陆无双一般强大的人物,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虽然常闻远这个曾经的核心弟子第三人,因为要捞回这只傻狼,将名额让给了染家兄弟赔礼,退到了第五人,可即便如此,他也绝对没有信心能胜的过陆无双。

若是排名第二的冉旭阳,他还能有五五开的把握,可陆无双,那是一成胜算都没有的对手。

而此刻杀了小白的凶手竟是一个比之陆无双的身手都不遑多让的存在,你宋玉颖叫他常闻远又能如何。

不过常闻远还是一脸不信的扭头看着宋玉川说到:“真的比陆无双也不差丝毫么?”

宋玉川被姐夫一问,立马一五一十的将今日清晨的事情一一说给常闻远听,只是将自己赤身裸体这块缄口不提。

常闻远在听完之后,也不得不说,这徐长安也是一个人不可貌相的少年。

不过此时,常闻远有些尴尬的发现,他此刻居然除了言语安慰,竟然拿那凶手丝毫办法都没有。

宋玉颖亦是感觉到常闻远一阵无奈,随即伤心的怒吼道:“小白死的如此凄惨,你居然不管不顾,你还是不是我男人,你要是不帮我把徐长安打残,你这辈子就别想娶我了。”

常闻远一听有些心虚的说到:“我打不过他啊。”

“打不过?你堂堂掌教义子,打残一个人需要自己动手么?他老人家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会不护着你?”

常闻远顿时脸色铁青的冷声说到:“你不用说了,我会将徐长安带回来,但绝不会找我义父出手。男人生而为人,可不是靠父辈余荫鼎力人间的。”

宋玉颖见常闻远居然冷言冷语的对自己说话,顿时泪水连连的推开常闻远低声道:“你不爱我了,你再不是对我呵护倍至的远郎,你走吧!就让我自己独自去面对吧,让我明天就被打死,与小白一同去了算了。”

常闻远此刻虽然知道宋玉颖在刺激自己,可还是心中忍不住的疼惜,无奈的摸了摸宋玉颖的秀发说到:“等我!”

言毕,他化作一道紫光破空而去。

生而为人,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何须祖辈蒙荫。

八十九章 未雨绸缪觅高手,天公不美空忧愁

天风浩渺,其扬也逸。

常闻远独自一人,站在都天神山的大阵之内独奏玉箫,其音婉转悠扬,清心悦耳,如天地之悠悠,如乾坤之郎朗。

然而其缭绕山巅的箫声之中却总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愁苦,脱不去的惆怅,似有万千心烦意乱之意,又有百般无可奈何之举。

他此刻内心是烦躁的,因为他又一次将违背自己所学的圣贤至理,去做那与天地人伦道德经典所背道而驰的事情。

然而他又忍不住非要如此之做,因为他实难忍受他心爱的女子遭受如此痛彻心扉的苦难,所以他不得不答应宋玉颖的请求。

只是即便打残徐长安也不能让宋玉颖停止痛苦,可他常闻远还是依然选择这么去做,因为他知道这样只有这样去做,才可以减少宋玉颖的痛苦,才可以减少她心中的仇怨,让她活的稍微轻松一点,好过一点。

所以常闻远来到了此地,十二都天大阵的阵图之中。

他即是在此吹箫解愁,也是在此等待一个人,一个无比凶残的人,一个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因为他心知自己不是徐长安的对手,所以来此寻求帮手。

忽而那道凌空而立,所画强良巫神的空间之门一阵闪动,一道黝黑异常且相貌平平却颇显精干的消瘦身影穆然冲出画卷,而后足不沾地,直奔山崖之外。

“旭阳兄请留步!”常闻远见那道人影即将离去,急忙出声叫道。

但奈何那被他叫做旭阳兄的黑瘦男子却只是瞟了一眼手握玉箫的常闻远,而后犹若未闻一般的直跃山下。

随后口哨清鸣,一只羽翼丈许来长的飞天灵禽穆然从山壁之间飞窜而出,直掠冉旭阳脚下,而后载着从天而降的冉旭阳呼啸而去。

常闻远竟似早有所料,同样飞身而起,同样哨音清鸣,同样一脚踏在穆然窜出的灵禽之上,呼啸着向山崖下而去。

只见二人一前一后,先后从万丈高峰落地。

而后冉旭阳继续施展轻功急行于桃林之间,常闻远也同样奔行急掠穷追不舍。

只不过冉旭阳长途奔行的本领在这桃花海岸的众人之中那是独树一帜,即便是陆无双这等第一宝座之人想要追上他也绝不容易。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冉旭阳便消失在了常闻远的视野之中。

常闻远虽然跟丢了人,却也不气馁,毕竟这处桃花世界虽然颇大,却大多都是大海,若是肯用心找一个人的话,最多一两天便能将其找到,何况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师兄弟,那就更容易了。

而如今冉旭阳可能去的地方除了他的大本营‘雷霆境’驻地,也就只有桃海至东之外的秘境百兽试炼屠戮空间。

毕竟这凶悍的冉旭阳除了这两处地方实难想象他还会去哪,至于回顾自身武道的冰境世界,以这人爆裂的性子绝不会去哪里遭罪。

常闻远心中稍作思量,便决定先去百兽试炼的屠戮空间看一看,因为依照常闻远的推断,这位习武成狂的师弟绝对会为了三天之后的战力考核,在好好的磨砺胸中锐气,以便于继续挑战杏林传奇陆无双。

即便冉旭阳知道自己依然不能战胜那个男人,但不妨碍他心中考量自己与陆无双的距离是否在渐渐缩短。

只是三个时辰的奔袭,常闻远便已经抵达百兽试炼屠戮空间的秘境门口,而后又是一阵穿越,常闻远果然见到了正在屠戮秘境底层不断与各种战力异常可怕的凶兽厮杀在一起的身影。

当即常闻远大声对着秘境底部的黝黑男子大声喊道“旭阳兄!常闻远有事恳求,还请上来一见。”

然而即便常闻远追到了此地,但那相貌平平的黝黑男子依然充耳不闻,全当常闻远的声音如空气,而其则依然一脸戾气的在底层与身形相差数倍不止的巨型异兽大战不止。

常闻远虽早对这油盐不进倔强如驴的核心第二有所预料,却也难免心情烦躁。

随即飞身跃下秘境,来到冉旭阳身边,以超凡脱俗的身法闲庭信步游走于冉旭阳与巨型异兽的战团之外。

而后常闻远朗声说到:“旭阳兄,常闻远有事肯求,还请怜听一二。”

冉旭阳头也不回的对着常闻远道:“莫在老子身边瞎晃荡,老子才懒得管你这些捣灶台的屁事,赶快滚蛋。”

冉旭阳委实瞧不起常闻远,自从常闻远当初为了一个女人的一条“大白狗”到处求情,到处赔罪,到处无礼的大打出手,最后更是直接以物价将自己的第三位置让给了染家兄弟换来白狼的平安,之后他冉旭阳便再不当常闻远是竞争对手,更是看不起他。

即便他是掌教义子,即便冉旭阳他自己也未必能稳胜常闻远,但他就是看不起他,轻视他,蔑视他,小觑于他。

一个可以出卖自己尊严,打破自己底线的人,有什么值得自己敬畏的,即便日后他将可能会是杏林池一手遮天的强者,可在冉旭阳的心中,那个他敬畏视为同道中人的常闻远已经死了。

常闻远也学着冉旭阳一般充耳不闻,自说自话的说到:“现今桃海之内出现了一个高手,此人实力不下于陆无双,我正在寻找帮手合作,联手击溃此人。”

冉旭阳身形不变,依然在异兽战团之中挥洒自如,但其声音却不由一缓:“陆无双一般的高手?”

他虽然不齿常闻远的作为,更不将他视为对手,但却不妨碍自己不断挑战武道高峰的信念。

原来他一直视陆无双为目标,而今却出了一个不输陆无双的高手,他焉能不心动,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若是没有亲自领教过这人高招,他是决计不会承认对方的实力的。

“对,此人现在就在桃花海岸之内,我不是其对手,故来请旭阳兄一同出手。”

“若是真有这样的高手,我现在就想见识一下,不过我并非是要和你一同出手,我要自己来领教高招,你别来打搅我战斗就可以了。”

“旭阳兄不多考虑一下,你一人出手不过是去送菜而已。”

“我就算送菜,也要堂堂正正的和他单独较量,不需要你一同出手,你懂么?”

“我愿拿出《九霄秘典》最后一篇与你交换这次共同出手的机会,你看如何?我知道旭阳兄还差不少贡献值换取藏书楼内这最后一篇经文,所以一直不曾修习完整的《九霄秘典》以至于实力总是稍差一筹。若是这功法一旦完善,想必旭阳兄武道毕竟更上层楼。”

冉旭阳身法自如的继续在战斗,但他此刻看着常闻远的眼神竟是又透露出更多的不屑,随即嘲讽的一字一力的强势说到:“这个人我定会去找他一教高下,但却绝不是和他人一起。”

说到此处,冉旭阳整个身躯的内劲竟是片刻之间转为雷霆罡气,而后化作闪电长矛对着数倍于自己身躯大小的异兽眉心一掷而出,随即便见那凶悍异兽嘶吼一声仰头倒下。

之后冉旭阳身形如风远游,穆然而去。

这是一头蜕凡境巅峰的凶悍异兽,此刻竟是在冉旭阳的一记闪电之下当场阵亡,即便是同为蜕凡境巅峰的常闻远也是阵阵心惊。

同样都是蜕凡境巅峰,可大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却千差万别,就犹如陆无双与他们二人,虽都是蜕凡境巅峰,可双方战力差距之大,简直如壮汉与老弱病残一般。

不过此刻却可看出冉旭阳又在巅峰之上更上层楼,要不然他刚才绝不会再最后一瞬间将内劲化作罡气,要知道罡气可是超脱之后方能领悟的境界啊。

常闻远一阵惆怅,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已经不是人数所能取胜的地步了。

而今还能加入他们这样蜕凡巅峰之战的人物不过只有陆无双、冉旭阳及染崇智三人而已。

然而今日出师不利,这才一开始第一个帮得上忙的人便严词拒绝,独行而去,这令常闻远一阵心情压抑,难道要去找陆无双?

此人虽说浪荡不羁,洒脱飘逸,但做人却恪守底线及原则,并非是他能说的动的。

不过事以至此,总要先找到染小柒才能联系剩下二人。

毕竟一个是其爱慕者,一个是其亲哥哥,无论找谁,先联系染小柒总归无错。

心念至此常闻远,一阵长叹,随即飞身而去。

不义之事,天公能否作美,他常闻远心中没数,可他知道自己只能这样去做。

毕竟他没有别的选择,而义父封天都,他宁可自己死掉,也绝不会去靠父辈余荫,因为这是他人生最后一点底线。

夕阳西下,血色黄昏,桃花海的深处,波涛汹涌,浪潮起伏,整片大海都被夕阳染上了血色。

然而此时却有一道直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着大海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浪花,而后刹那远去。

只见直线的源头有一道青色身影正在踏水而行,疾驰不止。

这道身影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奔跑在海上,就那么悠然随意的迈着脚步迅捷奔腾,好不快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长安,他在早上教训完宋玉川之后,本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安静的修炼,但奈何沿着这条海岸线竟是直跑了四五个时辰,便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了回来,虽然他依然能看到这堵无形壁障之后的场景,但他却始终无法穿过。

徐长安心中清楚,这定然是如当初枯龙镇那堵禁制结界一般的无形壁障,他是无法穿过的。

然而此时徐长安虽说离都天神山有近千里之远,但这相对与武夫来说却并不是很难找到的地方,更别说他徐长安想清静的修行了。

于是徐长安想看看大海深处有没有岛屿,毕竟隔着无垠大海,想来这些人要稍微难找一点吧。

然而没等其游多远,它似乎感觉自己狗刨式的游泳方式竟是几乎漂泊于海面之上在跃动,随即心思一动,其猛然跃出,双脚狂奔与海面果然瞬息远去。

这令徐长安一阵欣喜,自己居然可以踏水而行,如何能不让自己开心,毕竟当初当他不能再踏风而行之时,其心中始终有一种失落,似乎自己生命之中缺失了一缕灵魂一般,始终无法获得真正的轻松自在。

而今他又可以踏水而行,这一能力又给了徐长安不少安慰,因为他知道终有一天,他徐长安还可以再度纵横天上地下与风同行,而此刻便是重归九天的开始。

同时在海面奔跑可比他的狗刨式快了数十倍不止,这样又令徐长安更快地能在此方世界找到一处幽静的地方修炼,与世无争。

心念至此,徐长安心情颇为愉悦纵情飞扬。

少年踏浪心不止,九霄云龙方初始。

九十章 藏书楼中览经籍,桃花海岸重逢礼

灯火幽幽,夜阑人静。

苏井然独自一人坐在一处相对宽敞的书架间,细细浏览着手中的武史经籍。

这里是一处藏书楼,一处收藏着杏林池各种武学秘典的藏书楼。

然而这偌大的藏书楼,苏井然此刻竟没有去看这里的百般功法,千般秘技,及杏林池的禁忌武学。

他此刻仅仅只是在浏览着藏书楼最底层的武史经典,江湖秘闻。

这并非苏井然喜欢看这些早已经被撰写这些史书秘闻之人吹的天花乱坠的奇闻轶事,而是他已经来此五日长久,时至此时竟是把这些藏书楼的顶级一流功法秘典浏览的七七八八。

即便整座藏书楼第四层不下近千余本功法秘典,可在苏井然强大的神识浏览之下,依然仅花了不到五日的时间。

毕竟苏井然靠着神识浏览这些凡间典籍几乎过目不忘,且他的目的性及强,仅在找寻有效的武道修炼法门修炼方式而已,并非是要研习其中的武学要义,若是其中丝毫不存在特殊且有效的修炼方法,他便会迅速放手。

可即便苏井然将所有的功法浏览了个大概,其间夹杂着对武道大有裨益的修炼法门仍然少之又少。

大多数武道功法都是一个传统路子,仅在打熬内息修炼武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快捷修炼手断,全凭个人天赋毅力而定。

于是他不得不又从稀奇古怪的武史游记之中开始寻找那些天马行空的独特修行之法,不过可惜到目前为止都是些胡编乱造的方法,比如说一些吞吐天地神霞,食用山灵异果,窃山精鬼魅之气运,坐而望道一日成为武林绝颠高手,这大半都是瞎编乱造。

武道修行靠的是开发自己个人的身体潜能,什么时候开始仰仗天地了?若说是修仙还差不多啊,可凡人哪里分得清楚,凡事那些高来高去之人皆是他们心中不可匹敌的世外高人。

不过其间的山灵异果倒是令苏井然心中一动,虽说这些都是些可遇不可求的天地奇珍,不过这等东西对于武夫来说也是同样有效的。

而时至此时,苏井然所能找到的特殊修炼法门,能令徐长安用的上的那是更加稀少,毕竟什么阴阳双修之道,采阴补阳之说,移花接木之术,吞纳他人修为之法这些在仙门秘典之间也是屡见不鲜的手段,在武道同样存在。

不过这都是属于损人不利己的邪门歪道的下作之术,苏井然断然是不会允许徐长安修炼的。

虽说道无善恶,法无正魔,但却不代表苏井然可以堂而皇之的为了徐长安修为精进去利用这些有伤天和的秘法。

即便是仅对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人施展,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杏林池终归是过万年而不倒的武道圣地,其间还是让苏井然找到了数种徐长安可以用的上的修炼法门。

第一种便是山神负岳之法,可令修行之人身型沉重,内息滞涩,每时每刻都处在自身身体奔溃的极限之中不停修炼,这样不仅可以令人修为进境加快,同时还能熬炼体质,打磨内息,锻人毅力,开发潜能。

这是一种古来就有的修炼法门,但可惜非仙道世家不可修,毕竟要想一个人身负恰好自身极限的重量修行,必不可少的便是一种仙道修士才能篆刻的山岳镇海符篆,只有这种符篆依附武者四肢,阻塞内息流动,伴随武者日夜修行,方可令武者不停的游走在身体极限的边缘。

而凡间武者多只能用简易版的身负极重之物,这样虽也有效果,可却不能长久,且施展武技之间颇不顺畅,因为重量轻了达不到效果,重量重了负重之物体积绝不会小影响自身武技施展,且有可能伤筋动骨得不偿失。

所以此法,只有凡夫俗子中的大毅力之辈和家庭背景颇为雄厚的贵门武夫方可使用。

而第二种便是逆天而上之法,此法重在抗击天威,随时随地与上苍之威争雄,比如与山洪争锋,与浩海争雄,与闪电教技,与鬼神同行,凡天威所及之处便是武道修行之始。

不过这是一种要命的修行之法,若有一个不慎便会身死道消,不过此法却和徐长安所悟的海中练剑不谋而合,且效果已无需苏井然多说。

而第三种却颇为怪异,是一种向死而生之法,此法讲究将自身气海经脉窍穴以内息在体内生生摧残殆尽,直至性命岌岌可危,而后再以大毅力大决心大智慧,从废人的边缘重新修炼以武演道,直至恢复巅峰打破桎梏,如此反复数次,此人只要不死,定然修为会有恐怖莫名的变化,且因为体内经脉窍穴与气府早已在破败中不断磨砺不断新生,再难受到同阶对手的伤害,几乎近似一种不败金身之法。

不过这种古法,据说万年来修成的人也没有两手之数,是一种比之武神都要稀少的存在。

而第四种便是流传万年却经久不息的经典之法,名为以战养战之法,他讲究修行此道之人在战斗中磨砺,在杀戮中成长,在生死之间不断磨合自身的武道,从而修为圆润如意,武技化作本能,意志韧如钢铁是为武道精进。

苏井然终是放下了手中最后一本算得上正统的武史游记,而后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上的纤尘,打算离开此地。

只不过苏井然并非是将这里的藏书一一览尽才打算离开,实际上这里的藏书何止百万,杏林池号称禹州大陆之上典藏最丰的门派绝非是浪得虚名,苏井然要想细细将这里的武道典籍一一看尽,即便仅如现在这般随意浏览,仅仅只是扫读,也绝不是二三十年所能看尽的。

要知道这杏林池藏书楼可是请仙家门庭打造,且是杏林池为数不多拥有阵法守护的地方,其间面积之大,藏书之丰,秘典之盛,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即便是苏井然这等徐洲陈天阁首屈一指仙门娇子,也不得不赞叹,杏林池书籍之多比之陈天阁都不遑多让。

只不过这里终归只是武道书籍之地。

倒是整座藏书楼修建的层次分明,其间有序的将所有典籍分成了功法,身法,技法,秘术,禁书,心经,武史等七个板块,而后又将藏书楼分成了五层,每层相对应的便是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绝世等层次分明的秘籍。

每层藏书数量都不一样,不过越往上越少。

苏井然就在一流和绝世这两层看书,这二层楼的秘典一共加起来也绝对破不了一万,而苏井然也仅仅只是捡了功法和武史来看而已,不过即便如此也花费了苏井然五天的时间。

而到了此刻,苏井然终于决定先回去安排徐长安的修行之路了。

毕竟他这一走绝不是三月五月就能回的来的,要知道他们想要回到禹皇观至少需要准备三十到四十颗神仙钱,要是再为了枯龙镇试炼做做准备,买些丹药符篆,那至少也得七八十颗玉灵珠了。

如此一算,他苏井然若不冒着生命危险干几票大的悬赏,休想在半年之内回的来。

若是此刻不先安顿好徐长安的修行之道,今后怕又将浪费不少时间,毕竟算算日子留给他们兄弟二人安稳修炼的时间已经不足两年了,若不好好在此刻奋斗一下,徐长安将来该如何面对禹皇观的试炼,如何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要知道涉及到人间第一座至强仙院开府,前来参与试炼的人绝非泛泛之辈,估计天下青云榜上的天之骄子,扶摇榜上的天纵奇才都将落选大半。到时他徐长安没有出色的战力,即便拥有金刚不坏般的身躯,也没人会看重的。

苏井然长吐了口气,这五天总算没有白白浪费,至少徐长安接下来的修炼方向已经有了着落。

他轻步走到藏书楼的大门,将藏书楼管事的令牌钥匙交还回去,随即行了一礼,便抽身离开了。

苏井然此次颇为感激封天都,即便这次藏书楼之行,是二人早有的誓言约定。

可若非封天都专门派遣手下手持掌教令牌,前来为苏井然带路,他这个当初在杏林池中游荡了一夜也未找到藏书楼大门的外人,还不知道在此要晃荡多久。

且若不是封天都的掌教令牌,那脾气颇为古怪的藏书楼管事,绝不会让苏井然迈进大门一步,毕竟这里可是有仙家阵法护持的杏林池重地,他苏井然想悄无声息的进去绝非易事。

所以不管如何,封天都这等令人心情舒畅的举措都获得了苏井然的好感,他谨记在心。

恩便是恩,仇便是仇,苏井然的心中向来分明。

天地倒转,乾坤重现,苏井然已然再次回到了桃花海岸,他记得上次离去之时,徐长安虽然一脸郁色,但却心中却充满了冲天斗志。

只是不知此时他的《泉溪真解》是否更上一层楼。

“苏仙师,回来的倒是很快。”

苏井然寻声望去,只见封天都正在海岸之上悠哉悠哉的垂钓,其心中一乐,上前见礼道:“封掌教倒是心情不错,还有闲情在这里垂钓!”

“诶,没法啊,门下弟子不争气,我不得不来看看这些劣徒都在干嘛。”

“封掌门倒是一个称职的掌教!”

“说不上称职,只是瞎操心而已,不过最近有一事要与苏先师提前打声招呼。”

“哦?何事?”

“我那群不成器的弟子有些人想找你三弟徐长安寻仇,正在四处找人准备群起而攻之。”

“寻什么仇?封掌教有何打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令弟将我门下的一位弟子的灵兽给烤着吃了。我知道令弟武道不俗,所以并未干扰,武道本就是在不断战斗中奋勇精进的,所以我希望徐长安还是能出来好好与我的弟子过过招,不过你放心他们若是真动起手来,若是有生死危机我定然护着徐长安。”

苏井然不置可否的看了封天都一眼,他对这些小打小闹本不上心,因为他心知,即便封天都亲自下场也未必能让徐长安有生命危机,不过他这才一离开,徐长安就给他搞出一堆仇怨来了,所以他决心要先好好教育教育徐长安,不然等他离开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不过苏井然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此事,毕竟徐长安也还是需要不断在实战中提升自我的,闭门造车永远不可能有所成就。

只是接下来封天都的话让苏井然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还请你去将你三弟接回来吧!”

“他不在这里么?”

“根据我们都天神山监督桃海世界的情况,曾有灵兽远远的看到桃海的壁障之处的岛屿,有令弟的身影。”封天都有些无奈的说到,虽说他也能凭借自己的绝世轻功踏波而行,直到徐长安的岛屿之处。

但封天都在水上飘行的速度实在不敢让人恭维,以至于封天都懒的去看那小子到底在哪里。

苏井然一愣,搞了半天这小子见机不妙先行撤退,找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好地方独自修炼。

苏井然向封天都做辑拜别,随即踏剑乘风,直延着他在徐长安身上留的印记感应飘然远去。

封天都本想说位置还没告诉你呢,但是转念一想,别人仙家门庭自有手段,于是不再多此一举,又优哉游哉的钓起鱼来。

九十一章 铁剑乘风过江海,少年试剑坠天崖

海潮汹涌,波涛澎湃,浪头一波接一波的涌上海岸,白花开了一簇又一簇的爬满沙滩。

忽而一声长啸炸开海浪,其音滚滚,如惊雷阵阵,如天风浩荡,如百兽齐鸣,其声威之雄壮,气势之强盛,后劲之悠长,一时无两。

“轰”的一声,徐长安破海而出,虚空横渡,其间铁剑在手,崩山、逐浪、横江、凌风四式基础剑招被其在虚空自如施展,皆伴有莫名意蕴。

“铮、铮、铮”铁剑忽而争鸣不止,徐长安竟在四式剑招施展完毕之后,突然间化作四头八臂同一时间用出四式剑招化作一式,其威势意蕴竟有莫名可怖的变化,“嘣、嘣、嘣”数十丈高的海崖礁石一片稀碎,瞬间塌陷大半不止。

然而徐长安却犹若入无人之境一般顶着漫天滚滚而落的山石直抵海崖之巅。

“呼”的长吐了一口气,此刻早已站在崖顶的徐长安心中畅快无比,经过几天的努力,他终于将数日之前重拾铁剑时所演化出来的两手莫名剑式悉数掌握。

其间又以这四式合一的剑术威力奇大无比,这式剑术不仅拥有崩山的威力,还同时拥有逐浪的速度、横江的气场、凌风的飘逸,且效果比任何单独施展一式都强劲一倍不止,至于其中原理,徐长安似有所觉却又全然不清楚始末。

他的剑术似乎自上次重拾铁剑之时便打破了某种桎梏,但具体有什么不同他又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每次再练习四式基础剑术,除了更加圆转如意挥洒自如之外,似乎每招剑术都拥有不同的意蕴感觉,只是这种意蕴近似错觉,徐长安几乎难以察觉。

这也并不能怪徐长安不清楚根源,毕竟即便是对其照顾无微不至的苏井然也从未对其讲过招式的深浅划分,境界不同,以至于徐长安此刻懵懵懂懂,自我揣摩。

但这也是苏井然未曾预料到的,谁能想到这直来直去,更本没有丝毫变化的招式,竟然也拥有神通一般的境界深浅之别。

然而当徐长安再度感悟,用出那四式合一的莫名招式之时,其间那微不可查的莫名意蕴,终是被徐长安清清晰晰的捕捉到了,他似乎明白他这四式合一的招式威力之大与这莫名意蕴脱不了干系,然而这意蕴到底如何领悟和感知运用,其到现在却又摸不着头脑。

以至于此时他虽掌握剑术,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直懵懵懂懂,蒙头练剑。

不过此刻徐长安心情颇为畅快,因为借住大海之力,他竟是在短短几天之内便掌握了那鬼使神差得之莫名的两式剑术,这速度可是远超其最初预料。

当然这却不得不归功于海潮练剑之法,果然效果非凡,即便他曾在多日之前便初次施展,但那终究只是顿悟,非是已将掌握。

然而这两式剑术对于徐长安来说却与一式剑术无异,因为那四式合一,徐长安已经清清楚楚的掌握了其运用之法,且知道威力不俗。

但这另外一式,由徐长安将四式剑术由快至慢缓缓演化而来的一式剑招,虽说也伴有莫名意蕴,且与由慢至快的四式合一所伴意蕴有天渊之别,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令徐长安明白这式剑招的用途。

因为其仅仅只是一式蕴含莫名意蕴的抬剑起手之势,这招剑术到底该如何应敌,徐长安丝毫不知,难道是要他摆出这个古怪起手式,敌人自己冲上来送死么?

徐长安想不明白,但却不妨碍他心中愉悦,毕竟得之一招,也是万幸,何况是两招,虽说另一招没啥用途,但也仅限于自己目前目光短浅而已,说不定未来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剑招呢。

不过徐长安此刻除了畅快之外,他心中却开始燃起了另一个苗头,那便是好歹自己领悟出了独属于自己人生剑道的最初的两招剑术,那自己便该好好为这两招剑术起个威武霸气的名字,以奠定自己必将锋芒盖世的“不朽威名”。

想到这里,徐长安心中竟然不觉的有些热血沸腾,随即自言自语道:“第一招四头八臂比神话中的三头六臂还多一头两臂,未来肯定名满天下,我就叫他‘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好了!”心念至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慕然间徐长安似有所觉,只是还不待其转身应对,便被背后之人,弥漫着漫天莫测符号的一脚,踢下了悬崖。

“叫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几天不见,屁股撅上天际了。”苏井然声色严厉的对着徐长安坠海的身影,大声咆哮道。

然而待徐长安跌落大海,那人却一脸温柔弥漫着淡淡笑意,哪有半分生气之态。

徐长安被踢了一脚,按理说以其资质和身手,绝不该这般轻易的坠下山崖,怎奈何,苏井然对此心知肚明,所以那一脚满含自己参悟的大道之基的原始符文印记,化作束缚。

不过苏井然终究只是装模作样的小施惩戒而已,徐长安在海底兀自挣扎片刻,便挣断了苏井然的印记锁链,随即潜入海底抓住铁剑,运转内息瞬间跃出大海,来到苏井然身边,而后一脸喜悦的舞着铁剑对苏井然炫耀道:“二哥,我创出独属于我自己的武技了,可厉害了。”

“哦?这就是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理由?”说着苏井然又载着漫天符印一脚将徐长安踹下山崖,掉入海中。

徐长安再次挣脱印记锁链,跃出大海,吐了两口海水对着苏井然一脸认真的说到:“真的,可厉害了,好像还有你告诉我的剑意蕴含其中。”

苏井然虽然一脸笑意,但依然不置可否的说到:“哦?这就是你大言不惭,屁股上天,烧烤人家灵兽的理由?”只是说话间,苏井然脚下的印记却又在凝聚。

徐长安此次有了提防,在苏井然话音刚落,再一次抬脚而出之际,便像是炫耀般的舞出了他那招号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无敌剑招,一瞬间徐长安化身四头八臂,身影缥缈,气势凌然,而后四季剑光涌动,自成一股剑势伴着莫名意蕴向着苏井然弥漫本源印记的一脚直袭而去。

苏井然何等眼光,一眼便看出了徐长安剑下的意蕴,知道其进步之惊人,一阵惊喜,但他仍旧不管不顾的一脚踢出,只不过此时其脚下却伴着一阵青光,绕着一条青龙而后携着苏井然自身的剑术意蕴,瞬间后发先至的压在了徐长安的剑势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苏井然和徐长安剑势交错之地烟尘四起,碎石纷飞,一时间竟不能视物,不过徐长安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可见的响起“二哥,看我的剑术是不是很厉害”。

苏井然不置可否没有说话,待烟尘消散,海风拂拂,徐长安兴奋的走到身边,苏井然终是欣慰的拍了拍徐长安肩膀说到:“你长大了。”

而后二话不说,符印锁链再度缭绕,提着徐长安就踹下了大海。

奈何徐长安本以为苏井然会夸奖自己一番,没料到再次被苏井然踹下了大海。

只是此次徐长安竟没有直接再跃上海崖,而是默默的从远处的海岸浅滩,兀自爬出海面,随即有些委屈的提着剑看着远方的苏井然不言不语。

苏井然知道徐长安此刻委屈,可他依然这么做了。

任谁满腔欢喜的跑来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分享他的快乐,被接二连三的被其不以为然,他也会心生委屈,何况是早已无依无靠仅剩下他这么个二哥的徐长安。

不过苏井然却不得不这么做,他虽然也为徐长安感到欢喜,但却不得不在此时让徐长安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是有代价的,只有你支撑的起你所要承受的代价,你才能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即便他知道,徐长安烤了人家的灵兽多半是误会,可不代表误会就没有代价。

要知道徐长安本就是一个心思单纯,心怀善念的赤子少年,若是以后去了人间之上的仙山四海,再遇到这种误会,他将付出的代价未必是其能够承受的了得,要明白山上世界大半修士,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星?

不过苏井然终究不舍得让徐长安吃苦,仅仅只是以其心间的委屈来鞭策徐长安的误会而已。

苏井然台步一晃来到徐长安身畔,看着徐长安说到:“知道我为什么踢你么?”

徐长安心思通灵,仅在片刻之间便想到了苏井然曾说自己烤了人家的灵兽这句话。

而后有些委屈的低声说道“好像是我烤了谁的灵兽吃了。”

苏井然点头说到:“知道就好,我也不去问你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只是要告诉你事情已成为事实,不管是误会,还是过错,我们已经不能去改变结果了。但是遇到这种事情,每个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今日你拳头比他们硬,你可以不去理会,他日有人拳头比你硬,你该怎么办?”

徐长安何等聪慧,一点就透,心知苏井然怕自己以后出去犯傻,与人交恶吃了苦头,便心中再无半点委屈的认真回答道:“我以后尽量避免这些误会,事事多想一想,尽量不与他人发生冲突,最好每次遇事都先想好妥善的解决方法,谋而后动。”

苏井然摇摇头说到:“人世间你不去惹事找麻烦,但不代表麻烦不会找到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生本就是重重选择堆积而成的,你只要每次做选择之时,要想清楚你将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你是否承受的起,你是否愿意承受,那便好了。”

徐长安想起桃林间宋玉川的无妄之灾颇有感触,随即点头说到:“我知道了,以后多想想后果便是了。”

苏井然摸了摸徐长安的头,随即又有些豪情的说到:“可人活一世,有时候哪里事事都能预料后果,只要紧守心中良知,正义,管他什么天灾人祸,天塌地陷,我们都要奋勇直前。”

徐长安一窒,有些混乱的说:“那我到底是先想一想,还是直接上啊。”

苏井然又揉揉徐长安的头大笑说到:“看你自己啦。”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苏井然心中本就盼望,徐长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够活成一个朝气少年,他已经背负的够多了,苏井然怎么忍心让一个本就善良的徐长安再去兼顾人世间那么多的他人意愿呢。

他希望徐长安如平常的朝气少年一般,奔跑如风乘风破浪,纵情飞扬把酒扬歌。

他本就只需徐长安心中知晓这么一个道理,一个后果自负的道理。至于到底怎么做,现在是否承担后果,让少年的心去指引他吧。

毕竟在现阶段,他还有个二哥,一个苏井然,一个可以帮徐长安抗其一片天的亲人。

少年本该潇洒意,何须老成待黄昏。

九十二章 山神负岳千斤来,重负不堪心依旧

桃花海域,无名荒岛。

当苏井然不再对徐长安讲那些似是而非,懵懵懂懂的江湖准则之后。

徐长安又兴奋的对着苏井然炫耀着自己独创的剑术,还在询问自己的剑术名字起的是否威风八面。

苏井然当即捂脸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想没事找事,天天被麻烦缠身,就给我改一个低调的名字,低调知道么。”

虽说苏井然也为徐长安的进步而高兴,但早已历练人间数载的苏井然可清清楚楚的明白,有些时候人们就因为几个称号几句戏言在那里刀剑相向,以命相搏。

原因无他,心中不快而已,所以苏井然并不希望徐长安被诸如此类的事情所困扰。

徐长安有些扭捏的看着苏井然,仍然挣扎着说:“我觉的名字挺好的。”

苏井然吐了口气换了个方式对徐长安说到:“你这第一招都起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了!你以后独创的剑招该怎么办?你的剑道才刚刚开始,何必急于一时?当你剑道真的抵达极境再配上这个名字不好么?”

徐长安听罢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那好,等我创出无敌天下的剑招再起这个名字。”

说到此处又兀自舞着长剑开始想招式名字了。

苏井然看徐长安又在为起名字纠结,便一手按在了徐长安的肩头说到:“招式的名字什么时候都可以起,但是现在我们先处理你未来一段时间内的修行安排。因为我马上又要离去,所以在那之前,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徐长安一楞,随即有些不舍的说到:“二哥你才回来,又要走了么?不多休息两天么?”

“我们需要盘缠回禹皇观啊。”

徐长安听罢,一片美好的心情,此刻尽数化作落寞。不过很快他又为自己打气道,当二哥回来的时候,自己一定更强,绝不辜负二哥任何一丝期盼。

苏井然接下来说:“我从杏林池,寻到了四种令你可以快速变强的法门,你必须一一记下来,不过其中有两种你当下未必用得上,但是你这辈子总有机会使用。所以切不可因为目前没用就不去深究。”

说完之后,苏井然就细细的将山神负岳,逆天而上,向死而生,以战养战这四种提升战力和修为的法门一一叙述,并细细讲解了其中关窍和应用场合。

就比如向死而生,这种百万年来都没几个人修成的法门,只有在徐长安遇到生死大敌的时候才派的上用场,毕竟依徐长安现在体内的生机,想让他处于重伤不治实在太难了。

还有那以战养战,游走于生死边缘不断奋勇精进的无上法门,徐长安现在是想都不用想,因为目前在当下环境,连找一个可以令徐长安受伤的人都难,如何让其游走与生死边缘。

所以到目前为止,徐长安立刻用的上的也只有山神负岳和逆天而上之法。

当徐长安一一记下之后,苏井然便从手镯之中找出四张材质及其珍贵的符纸,开始以自己独创的手法在符篆上描绘自己领会的本源符号。

虽说修行山神负岳必须配备山岳镇海符篆,不过苏井然既然知道了它只是一种方便携带且异常沉重的符篆,便可自行用自己领悟的本源篆文符号仿制一张。

毕竟苏井然领悟的四十九种本源篆文,本就是根据符篆和道法而来,所以不知不觉中,他苏井然已经算是一个初入符师的画符之人了,且还不是那些还在模仿的学徒,而是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篆文印记的异类符师。

在苏井然耗费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四张山岳镇海符的仿制品,便在一股狂暴的元气风暴中诞生。

苏井然虽然是初次制作符篆,但是他起点之高,入门之快实在是令正儿八经的符道大家都要为之汗颜。

毕竟哪一个符道大家绘制一生也不过是精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伪印记符号而已,而苏井然却在入门之际便掌握了四十九种专属于自己的本源印记,且在第一次制符之际便成功刻画出了一种自己仿制的符篆,这若是让符道宗师看见,还不得打破头颅来抢着收苏井然为徒。

只见苏井然让徐长安伸出手臂挽起裤腿,随即四道山岳镇海符分别化作手环脚环,套在徐长安的四肢之上,而后灵光一闪,消失在了徐长安的四肢之上。

只不过徐长安在符篆消失之际,便瞬间四肢坠地,“轰”的一声爬地不起。

苏井然一惊,赶紧去检查徐长安的情况,却见徐长安浑身内息运转不息,而后一声大喝,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气息断断续续的对苏井然说到:“二哥,没事!我还是站的起来。”

只是其深陷沙滩的双脚,以及早已垂直摆动的双手,早已说明了徐长安此时的不堪重负。

“算了,我重新画,我也是首次制作,没掌握好重量。”苏井然毕竟第一次画符,他虽然感觉徐长安平时的承受力道大概在五千斤左右,且将这五千斤的重量都分布到了四张符篆之中,但奈何他还是低估了他自己本源篆文的质量之高,以至于重量多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四张一合,这重量岂止两三千斤。

这也是为什么徐长安瞬间四肢坠地的原因,因为其身躯所承受重量瞬间增加了极限的一半不止。

然而徐长安在听到苏井然说要换符之后,竟是大声叫道“不要,我能行,我可以。”

只见其身躯之内支撑身躯行动的内息此时竟比平时运转再快三分,而与此同时其经脉外壁的晶莹薄膜之内,这层仅在修炼《泉溪真解》之时流淌内息的通道,竟是再此涌出一股内息,而后延着徐长安身躯移动所承载的经脉开始迅速流淌。

一时间徐长安的膂力大增,竟是勉强提起双臂开始在沙滩上“急奔”,同时不停的念念有词道“我能行,我可以,我能行,我可以”。

只是这“急奔”在苏井然看来实在比瘸子踱步快不了多少,不过苏井然看徐长安可以勉强行动,便不再执意要为徐长安换符。

一是镯子里的符纸确实没有两张了,还都是白天在杏林池找封天都的随从借的。

二是这山神负岳之法,所承担身体负荷越大,进境便越快,苏井然本就乐意看到如此。

不过这也就是徐长安如此作为,他苏井然才放心,若是换了一个人,先不说其体力是否吃的消,光是其身躯一个承受不住摔在地上,说不准便伤筋动骨或是骨断经折,哪还谈什么修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徐长安这么一副旷世身躯。

苏井然看山神负岳之法已然禁锢完毕,便不再多说什么拖着“蹒跚学步”的徐长安直飞桃花海岸。

“二哥我们去哪?”

“去找封天都。”

“找他干什么?我就想独自一人安静的修炼。”

“坐井观天?有何裨益?封天都起码是禹州东陆排的上号的顶尖武者,由他引路,比你闭门造车好了不知凡几。莫要小觑天下武夫,你难道忘了自己也是武夫么?”

“嗯,知道了。”

云海千里,不过转瞬。

当烈日西斜,紫霞升腾,苏井然已然带着徐长安找到了封天都。

“苏先师倒是回来的快,这等飞天遁地的手段着实羡煞旁人。”

“封掌教说笑了,我有一兄长也是武夫,比之掌教却差了不知多少,但却也能纵横天地,掌教岂能没有这等手段。”

封天都一愣,这才醒悟,苏井然即为二哥,自然还有个大哥,只是作为武夫想要做到飞天遁地实属不易,他杏林池并非没有这样的法门,只是无一不是华而不实,实属鸡肋,他封天都断然不会学这些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仙家门庭终非他们世俗可比,一念至此,封天都不禁有些感慨,自苏井然他们出现在封天都视野以来,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感慨仙凡有别了,仙道终究是令他们这些俗人向往的。

不过他们这些武夫所谓的“仙道”,可不是仙门修道,而是武神之道。

封天都整理了一下情绪说到:“苏先师既然将令弟带来,我定护他周全便是,你只管安心让他在桃花海岸砥砺武道。”

苏井然却摇头说到:“封掌教想错了,我此次前来并非是让舍弟成为你那些徒弟的磨刀石,而是想让封掌教指点舍弟武道修行。”

封天都一脸疑惑的回道:“让我指点他修行?武道到了蜕凡之后,早已奠定武道之基,我如何还能为他提点,我最多只能帮助他提升战力而已。”封天都直到此时都不清楚徐长安到底是什么修为,徐长安那一身隔绝灵觉的本能实在是令封天都束手无策。

他不过是听手下说,此人战力不输陆无双,才推断徐长安修为已至蜕凡。

毕竟若说一个丹气境中期的少年可以连跨两境与蜕凡巅峰征战,打死他封天都他都不信。

苏井然却并未在此事之上过多纠结,而是对着封天都坦然说到:“不错,的确是要掌教提升他的战力,并无其他要求。而且我已经将山神负岳之法,用在了舍弟的身上,他此刻已经没多少力气迎敌了。你就不用再想让他做磨刀石了,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想了。”

封天都扭头看了看徐长安的状态,这才后知后觉,他刚才初看徐长安便一直觉的有些怪异,却并未深究。直到此时他才算明白,这少年定是千斤加身,行动受阻,只是看其这副状态,怕是有伤筋骨吧。

不过他见苏井然都没说什么,便不再多问,毕竟身为仙师的哥哥都没觉的不妥,他一个凡夫俗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但是封天都却又起了心思对苏井然说到:“帮助令弟提升战力,也并无不可,只是希望苏仙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全当做交换。”因为封天都又想起了自己弟子三年后的禹州东陆的武院大比。

苏井然没有太多的异议仅说了两个字,“请讲。”

“我门下有几个弟子,我希望苏仙师也为他们设置山神负岳之法,你看如何?”

“没有问题,不过所有符篆材质得你自己出,且你得先弄清楚他们所有人所能承受的极限,否则伤了筋骨,反而不美。”

“好,一言为定。”

“还请掌教直接带我去找这些人,我不会在这里呆太久,禁锢好你的弟子,我便会离开。”

徐长安听到这里,一阵不舍的看着苏井然轻声喊了一声“二哥。”却再说不出任何其他言语。

苏井然温柔的来到徐长安身畔,揉了揉他的头说到:“好好修行,等二哥给你带礼物回来。”

言毕和封天都二人闪烁之间消失在桃林之中。

封天都与苏井然皆默契的将徐长安留在了海岸,原因无他,因为他们都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影响了徐长安在这片世界的遭遇。

毕竟若被人发现徐长安与掌教有关系,日后便不会再有人找徐长安麻烦。

麻烦虽然惹人厌,却也是令人不断进步的动力之源,徐长安若能长期与麻烦为伍,再不伤害心性的前提下,终归会是大有裨益的。

时光如水,韶华倾覆。

当我们再度回首往昔,对那些伤你至深辱你至深的人,或事,道一声谢谢,念一句感恩。

因为是他们成就了今日无所不能的你。

九十三章 千斤负岳昨日了,武夫百道今日生

天地悠悠,沧海茫茫。

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海潮涨了又退,退了又涨。

在桃花海岸一处及其偏僻的地方,一道挺拔却算不上高大的身影在这里默默舞剑。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苏井然留在海滩的徐长安,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陆地上练剑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已经很久没有练剑了。

不过时隔多时重新拾剑的徐长安,却只能在陆地上练剑,因为身怀山神负岳之法,他直至此时才重新掌控身躯挥洒自如,谈何海潮练剑。

不过时至此时,苏井然离去已是一月有余,徐长安已不再是孤单一人,而是总有一道白衣白褂大袖飘然的身影徘徊相伴。

这人当然是封天都,因为是苏井然请他来为徐长安指点武道迷途的。

不过也就只有苏井然这样的绝顶仙家修士才能请的动封天都,不然一教掌教,怎么会在一个外人身上浪费时间,即便他们之间早有约定,即便他们之间再做交易,可这并非一教掌教将时间浪费在徐长安身上的理由。

封天都此刻却颇为头疼,原因无他,实在是徐长安虽然根骨“极佳”,但却并未如其所料一般,身怀绝技,战力惊人。

他虽然知道那位苏仙师的弟弟徐长安,因某些原因不能修习仙道。但在他看来,徐长安这样“出生背景”让人艳羡的人,其本身武学底蕴绝不会差。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当下徐长安的武学底蕴在封天都看来,实在是“不堪入目”,除了一手刀枪不坏类似铁布衫的横练功法,一套基础了不能再基础的步法,就只有一套相对来说不俗的剑技,但也仅仅只是相对来说。

因为徐长安这剑技若不是其间伴着莫名意蕴,在封天都看来实在粗浅的紧。不,准确的来说连粗浅都算不上,就只是一个浅字,还是那种浅无可浅的浅。

除此之外,这徐长安竟是连一套成章法的武技都不曾拥有,唯一的一招,还算出人意料的招式“追风逐日”还是出自他们杏林池的禁地。

当封天都全面了解徐长安的情况之后,竟有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被苏井然坑了。

苏井然当日不是夸下海口要将徐长安培养成一个战力不输仙门真人境的武道大家么?还是在短短的不到三年之内。

然而眼前徐长安的起点也未免“太低”了吧。

当然这也就是相对苏井然当日夸下的海口而言。

若是除开这些,徐长安光以他封天都的眼光来看,不管其目前什么修为,不管其目前掌握多少武技,但就以其十五岁便表现出来蜕凡巅峰的战力而言,他徐长安当的起绝世天骄这四个字,还是那千年不遇的绝世天骄。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他苏井然这样的仙门中人随便夸口的底气所在吧。

要知道战力从武夫蜕凡境提升至仙门第七境真人境,其间可是横跨了两个大境界,还是规定时间在两年之内。

这在封天都看来无疑是天方夜谭。

这该从何入手?这该从何谈起?

不过封天都此刻心中也并非毫无希望,毕竟徐长安所表现出来的俨然是一副人间璞玉,还是被其鉴定为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这还是给封天都留下了一缕曙光。

他只是再腹诽这些眼高于顶的仙门修士,一天只会动动嘴,哪里真正懂的武道的艰辛,还真当武夫修行和仙门修道一般坐着就能成事,什么一朝顿悟举霞飞升?那都是仙道的屁话而已,他们根本不懂武道的根源。

不过封天都也就仅仅心中不平一下而已,眼前的徐长安还是激起了其心间的无穷斗志,想想若是在两年之内将一个蜕凡境修士打造成战力不输仙门真人的存在,他封天都就是一片火热。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一旦成功,他封天都即便不成武神,也定然有犹如武神一般流芳万古的威名。

不过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封天都再看着徐长安,心中的火热早已不剩丁点。

为何?

因为一个月过去了,徐长安直到此时才勉强适应他身体之上的山神负岳之法,也就是说直到此刻,封天都都未曾指导徐长安半分修行,更谈何完成自己的传奇。

这换了谁,一腔热血的冲来此地,面临着这么个局面,也会心中冰凉万分。

他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时间。然而封天都只能干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却无能为力,他焉能不心凉。

不过这也是没法的事情,一个举步维艰的少年,怎么可能开始修习他封天都为其量身打造的武技战法。

直到徐长安将他那熟练的剑法一套舞完,封天都此刻才算是恢复了一分热血,因为他终于等到了指导徐长安修行的时机。

因为在这一刻,他终于确认,徐长安总算是行动如常了,他空耗一个月之后,终于可以向着他的传奇之梦开始迈进。

不过事实上徐长安这一个月却并非虚度,他的进步只因苏井然的千斤符篆而被遮掩,且他的进步并非一星半点,其中徐长安的所得,绝非封天都所能预料的。

因为徐长安自一开始必须全力运转内息,且还要用上那经脉之外的晶莹外膜通道一并运转,才能堪堪踱步,到现在却变成了即便不运转内息,也同样可以行动如常。

其间的差别之大,一目了然。这就相当于徐长安曾经五千斤的承受力道直接变成了现在的八千斤不止,且看徐长安举手投足之间的随意,其肉身力道绝不止此。

这也多亏了徐长安的体质非凡,潜能骇人,不然他也绝不能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便将沉睡在体能的无穷力量点滴激活。

不过力量提升这还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徐长安赫然发现自己经脉外膜的妙用,那便是若是使用武技,只要同时在经脉内外之壁沿着武技的运行路线贯通内息,其威力便可激增倍许不止,若是全力使用武技,其威力还能更胜一筹。

这一妙用一经徐长安发现,便令徐长安狂喜不已,要知道他本就因出手威力不足,难以与仙门修士交手,然而此时有了这一手段,便预示着徐长安能更轻易的达到真人境的战力水平,他焉能不欣喜。

不过徐长安还是按捺住了心中欣喜,他记的苏井然的教诲,为人低调、藏拙方可长久,于是他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修炼,直到自己不用这特殊手段也能抗击仙门高手,同时决定以后若不是性命相关之时绝不动用这一特殊手段。

毕竟这等特殊手段也并非没有缺点,那便是会令徐长安的内息消耗速度成几何倍增长。

不等徐长安放下手中之剑,封天都便一步来到徐长安身畔,对着徐长安说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便开始传授你,我为你量身定制的武技战法,你准备好了么?”

徐长安本就等候这一天多时,只是为了迅速适应身体的不适才苦苦压抑,此刻封天都一经提起,便兴奋的点头称是。

“武者战力,它并非一个单一标准,它是由多方面因素共同构成的一个整体标准,其一是体质强弱,其二是修为深浅,其三是武技奥妙,其四是身法快慢,其五是战意强弱,其六是意识玄奥,其七是见识广博。当然这仅是战力的内在因素,还有战力的外在因素,比如说出其不意、因地制宜、借天地大势,借背景身世等等”

“背景身世也算?”

“当然,任何可以为敌人带来压力的东西,都是他人的战力,不过我们也不需要不去管这些外因,你只需要了解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外因都是泡影便是。我们现在只管战力的内因提升,首先体质强弱这一关是先天而成,我们无法顾忌,不过你已经是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根本不需在意。而第二条修为深浅,这也是日积月累的功夫,我也没法指点你。不过从武技开始,你简直不堪入目;身法你除了速度,也是乱七八糟;至于战意、意识我估计你近似全无,不过日后我会单独与你喂招培养;而见识,我只能说恕我无能为力,你要面对的对手都非我所知晓的存在,这只有找你二哥帮忙了。”

“谢谢,封掌教,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当然从武技和身法开始,你的剑术虽然不错,但是太浅了点,我这有一套绝世剑法《霞光万道》你可以修行。”

“不,我不想修行别的剑法,我这套剑法是天下第一剑仙送我给的,我不会再修行其他剑法。”

封天都一阵无语的看着徐长安,悠悠说到:“你的剑法虽好,可你并不能发挥出太多的威力啊,你现在的问题是提升战力,而非专心剑道。”

其实封天都很想说,就这等粗浅剑法,还天下第一剑仙送的,他们杏林池随便找一本剑法都比之优秀多了。

然而徐长安一口咬死的说到:“这你不用担心,我的剑法是用来惩奸除恶斩魔卫道的,绝不轻易出鞘。你教我一些其他的吧,除开剑道。”

封天都一窒,他实在没有话说,他本因看到徐长安剑法不俗,才专门挑选的这本杏林池不传之秘,然而人家根本懒都懒的看一眼。

封天都只好继续说道:“我观你体质非凡,似乎练习过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功法,所以选了一本与这类功法相辅相成的《乾坤一气》。这本功法一旦修成,便可在体外凝聚出乾坤气罩,敌人百般攻击也未必能破,不过你是面对仙门修士,它至少也可以阻挡一定的攻击,再配上你的铁布衫之类的功夫,绝对可以将敌人的攻击化作无形,这样你至少占据了不败的因素。”

徐长安本想说自己本就金刚不坏,不过转念一想,他日后终归要面对更可怕的敌人,这套功法也未曾不可。毕竟他并非真的金刚不败,他还尤记得当初在枯龙镇悬岛之上,几十名造化境修士追着其不停厮杀,虽不能瞬间致命,但终究差点将他生生磨死。

随即徐长安点头说行。

封天都便又继续道:“当你立身不败之后,便是要寻思着毙敌或是败敌,本想让你学攻击天下无匹的《霞光万道》,但你不愿,我便再为你选择了一本《血战八荒》战技,这本秘籍脱胎于武道八大神书《十魔典》,讲究的气吞万里,狂野凶悍,技若疯魔乱舞,战若生死相搏。很适合你现在的战斗风格。”

“武道八大神书?是什么?你会不会啊?”徐长安一时间来了兴趣,因为在他想来能被封为神书,定然是旷世秘籍,无论是谁都会为之心动,更遑论他现在说不定有机会学习这等秘技。

封天都只是微微一笑,而后无比惆怅的说到:“八大神书?当然是武技功法中最强的典籍,可惜无人能窥其一,《血战八荒》不过是从《十魔典》中流传出的一篇而已,便已是绝顶神技,你可想这八门神书的神妙?”

徐长安本想继续追问另外七本神书,但封天都却岔开话题继续说道徐长安接下来的修炼。

“你现在还缺的是身法,你速度极快,远超一般同境之人,但可惜毫无章法,遇到弱你一筹的你还可以轻松应对,但是遇到与你旗鼓相当的,你便只能处于挨打的局面,当你摸不到人家的时候,还如何谈及战胜他人?所以你必须有一篇在辗转腾挪之间可以随心所欲的身法,不能仅仅只是这般直来直去。我这有一本《十八追影》你可以细细揣摩。”

说到这里封天都便扔了三本书给徐长安,让其自行琢磨,而后对徐长安说:“你先自行演练十天,十天后我再来考教你的所思所得。”

桃花依依,浪花点点,封天都就此远去。

海风阵阵,拳风徐徐,徐长安孤身演武。

九十四章 血战神荒屠鬼冥,海岸小试露锋芒

日出东方,剑气飞扬。

徐长安将每日黎明的必修课《剑术正经》认真习练了近百遍,乃至筋骨齐鸣之后,方将铁剑立于朝阳之下海滩之上。

自重掌身躯以来,徐长安虽然日日夜夜都在研习封天都为其量身筛选的三本秘籍,但却不曾一天落下剑法的修习。

徐长安研习封天都所传武技,不过是为了短时间内增加战力。

而每日的剑术修习,却是徐长安的心之所向,其间差别之大在于初心之始。

若不是为了应付禹皇观试炼,若不是为了寻求自己的武道出路,兴许徐长安更愿意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一名如二哥一般仙风缥缈的剑仙,一名如幻境祁燃一剑隔世的剑仙,一名如斗笠剑客一般剑扫群魔的剑仙。

不过目前,徐长安的首要任务却只能是修行封天都为其安排的武技。

这三本武技各有所长,《乾坤一气》主攻防守,《血战八荒》主攻攻击,《十八追影》主攻身法,三者合一便可令徐长安战力突飞猛进。

封天都给徐长安十日时间,也并非是要徐长安练成这些武技,而是要考教徐长安的资质悟性而已,毕竟没有什么武技可以一蹴而就,仅在十天之内练成。

除非有人天生百脉具通,身体琉璃无垢,方能做到学任何武技信手拈来,不过此等万年不遇的好苗子一经发现,便早早被仙家门庭收入门墙了,哪还有他们武道门庭点滴机会。

不过这次封天都遇到了徐长安,一个不在常理之内的人。

徐长安修行任何功法武技,只要涉及到内息运行的,并非一定要打通窍穴疏通经脉,因为其全身经脉早已通透,而窍穴又可渗透而过,从而导致了徐长安修行任何武技都非常顺利。

只不过事有利弊,皆有得失,徐长安因为仅仅只是贯通内息循环,却并没有激活各个窍穴之内的神异潜能,以至于他虽学什么武技都快,却学什么武技都无法臻至精髓,总是在似是而非之间游走不定。

就如同他此刻修行的《乾坤一气》之法,徐长安虽然仅仅看了秘籍一遍,便一口气修行到了此法的最高层次‘颠倒乾坤’,在身外凝聚出了一个内劲所化的乾坤一气罩。

可这“颠倒乾坤”号称可以移星换斗颠倒攻势转嫁战火的护身秘技,在徐长安使用出来除了如龟壳一般阻挡攻击,根本没有秘技上所说的任何一种功效,且因为少了转嫁敌人的攻势之能颠倒内劲吞吐之力,使徐长安的乾坤气罩防御力大幅下降。

还有那秘籍上所述修习成功便可以留下重重残影,臻至极致更是可达十八重叠影之多的《十八追影》在徐长安学会所有步伐,贯通经脉内息之后,除了速度比原先快了三分,身姿步伐比曾经圆润不少之外,竟然无任何一重残影。

要知道即便初次修习此等绝世轻功的普通弟子,也可留下一重残影,然而徐长安竟是连一丝阴影都不存在,由此可知他因没有激活相应窍穴所带来的后患是何等离谱。

不过这也是没法的事情,毕竟徐长安除了最开始的那《泉溪真解》的二十四道功法窍穴,身上剩余的三百六十道窍穴目前就打通了一处,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真正修成各种绝顶秘籍的神异之处。

且因为体质易于常人,他想要贯通窍穴激活潜能,实在别常人困难千倍百倍,若无意外他这一生,都难修成这些武学之上的神异之处,徐长安日后若想有所成就,也就只能走上自创武学的道路,不过《剑术正经》却完美弥补了这一点,当然是在能够自创剑术的前提之下。

然而事无绝对,封天都给徐长安的《血战八荒》却不在此列,因为这是一种近似心法的战斗秘技,他仅是招式和催动内息形态以及心神锻炼的要诀,其间要诀又分七字,分别是“血、战、神、荒、屠、鬼、冥”。

每一字要诀对应不同的战斗方式,‘血’字诀号称气血滔天内息悠长,是以加快自身血气循环来提升自己内息循环速度,增加招式威力的一种要诀。

“战”字诀号称战意无双百战不殆,是以精神控制自己忘却伤痛,忘却生死,以命搏命的凶险招式。

“神”字诀号称先知先觉破敌如神,是以武道臻至极深处所演化而出的灵觉,堪破所有敌人潜在的招式破绽,而后一击而溃。

“荒”字诀号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强要诀,是以弱击强,以下伐上,以死换生的无尚要诀,讲究以心诀要义倾力而为化作一点,在有死无生的情况之下死中求活。

“屠”字诀号称百无禁忌裹尸而行,以自身内息化作凌厉无比堪比刀剑的锐利罡气,配合《血战八荒》所载的相应武技无差别攻击,大范围杀戮。

“鬼”字诀却非与人敌对,而是以自己的内息演化浩然罡气克制幽冥鬼怪的一种心法。

“冥”字诀同样非战斗章法,是一种洗涤自身业力不受煞气侵扰的莫名心经,据传若是修行至至深之处可以看到冥土之门,而后葬送万千冤魂与业力与此门之中,近乎属于仙道的一种法门。

但这最后“冥”字诀除了开创《十魔典》的主人,似乎从未有人修习成功过。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本《血战八荒》是一种徐长安可以不受窍穴烦恼的无尚武学,虽不能一簇而就,却可长久修习臻至极高境界。

徐长安这十天之内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剑术正经》修炼,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这本秘典之上。

时至此时,封天都即将来临之际,徐长安已经初步掌握了‘血’字诀和‘战’字诀虽然仅仅只有两字要诀,徐长安却感觉自己战力大增,尤其是其中的‘血’字诀,若是再配合上徐长安独有的经脉外壁传送内息,其战力到底能抵达何等境界,一时间令徐长安自己都有些难以估量。

不过这‘血’自要诀本来对人体肉身伤害颇大,因为强行以内息推动心脏加快血脉流速,这无疑是找死之举,一个不慎,很可能秘法还未激活,自身就先身死。

但这却好似为徐长安量身定做一般,且不说他体内潜藏的无穷生机,光凭其肉身体质,便完全可以轻松适应此法所带来的身体负荷及副作用。

以至于修行此诀有成的徐长安根本不知其中凶险。

忽而一道剑音轻鸣,惊醒了正在专心演练《血战八荒》招式的徐长安。

徐长安虽未看到剑光人影,但却听到此人的大致动向,心知此剑即将直抵自己的后心,若是自己在反应慢上一瞬,便会被长剑划破衣服,至于想伤到徐长安,那是想也别想。

只见徐长安瞬间气血轰鸣,而后一道圆形气罩穆然成型,随即徐长安一个倒射,竟将自己形成的乾坤一气罩,当做兵器直接砸向身后之人。

不过来人也非泛泛之辈,即便看到了伴着乾坤一气罩倒射而来的徐长安,也不曾动摇其出剑的剑姿分毫,只见其七尺长剑忽然吞吐出寸许长的清冷剑罡,而后直与徐长安的气罩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动四野的轰鸣,没有剑气生风的长啸。

徐长安的乾坤一气罩就如豆腐一般被身后的长剑一切两半,而后蓦然消散。

不过不知是那柄长剑上的剑罡是因为切开乾坤一气罩耗尽了威力,还是那手持长剑之人并不想伤害徐长安,在剑罡即将抵达徐长安肌肤之际,那剑罡也悄然消散。

徐长安可管不了那么多,自家小门小户的,穿衣不易,他可不会允许自己的衣服被划破。

徐长安见罡气被破,也不废话,穆然凌空转身,以十八追影的凌空借力,于虚空之中扭转身形,随即一把以赤手空拳抓住长剑。

而后双眼精芒内敛的看向来人,却并非其猜想封天都。

只见来袭之人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端的一股风流之气缥缈不已。

“无双兄有何见教?”徐长安也是纳闷,这人月余之前还曾和自己把酒言歌相谈甚欢,虽说忽然之间不告而别,但却绝不至于一见面就偷袭自己吧。

陆无双却只是微微一笑,随即七尺长剑微微颤动,一股剑罡自徐长安手中炸开。

随后陆无双拖剑而出,穆然化作七八道身影,纷纷纵剑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急速向徐长安袭杀而来。

徐长安虽说耳聪目明,可却也无法分辨哪道身影是陆无双的本体,不过他心知这都是《十八追影》的残影而已,真正的陆无双依然仅有一人。

可知道归知道,他就是无法辨别,若是一个不慎,没有二哥在身边的自己,岂不是要化身乞丐了。

徐长安也是聪颖过人临阵应变,在那七八道剑光即将加身之际,他竟穆然飞身而起,而后又一次用出了那如豆腐渣一般的乾坤一气罩,不过这次气罩却并非固定大小劲气密实的光罩,而是一层脆弱如纸且无限扩大的薄膜气罩。

这薄膜气罩与陆无双的七八道身影一处击溃,却也将陆无双的所有残影悉数抵消。

再确认陆无双的本体之后,徐长安便以简洁便利的身法,直接挺身而上,直以自己刀枪不入的双臂与陆无双缠斗。

这也就是徐长安身负“山神负岳”之法,力量受到了几大的削弱,否则以徐长安平日里的速度,及出手力量,陆无双未必能有此刻的游刃有余,即便他是杏林池的传奇弟子。

不过此时的陆无双速度比徐长安快之太多,几次震剑便将徐长安甩掉,而后又是分出十二道残影,同时从四面八方袭杀徐长安。

徐长安确早已有了经验,同样以乾坤气罩化作全方位无死角的壁障全力撑开,悉数粉碎十二道残影,直面陆无双的真身。

陆无双见事不可为,便懒得再分残影,直接变招将自身与七尺长剑化成急速,悄然纵跃于天幕之上的大日光影之内,一时间徐长安仅能看到辣眼的阳光,听到刺耳的剑鸣,再无法感知陆无双的动态分毫。

徐长安在这关键时刻竟是先急速甩脱掉了自己的长衫,仅穿着长裤,在大日之下闭着眼睛,迎着朝阳凝滞片刻,而后一声大喝,“血染江河”。

只见一层血红的光焰,慕然间在徐长安身畔弥漫,而后徐长安将内息几血气悉数化作一记铁拳,冲着阳光之上已然降临的剑势陡然轰出。

“嘣”的一声巨响,陆无双被徐长安的铁拳震的一阵内息紊乱,而后凌空倒退至海岸一侧,兀自调息。

却见徐长安穆然真开双眼精芒四射,又一声大喝“乱战天下”,而后身影化作一道红线直射正在调息的陆无双而去。

原来,徐长安在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想到以静制动,等到剑罡的森寒临身之际,在作出反击,打算一击而溃。

不过其身体力量早都被“山神负岳”消耗的七七八八,于是便直接使用《血战八荒》的“血”字诀提升自身攻击力,没想到一击见效,且效果超出徐长安的预料太多,这还是没动用自己经脉特异之处的效果。

若是两者共用,鬼知道陆无双现在是否还能站的起来。

忽然一只精壮有力的臂膀按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行了。”

悄然出现的封天都一脸淡然之色的说到。

徐长安回头看到封天都又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一阵无语。

貌似自己从来就发现不了任何敌人来袭,当初宋玉川身旁的那个畏缩男人是这样,陆无双是这样,封天都也是这样。

这让徐长安一度怀疑,若非自己拥有一副刀枪不入的身躯,不知自己已经死多少次了。

徐长安心念至此,转身对着封天都说道:“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发现你们这样无声无息来人的方法?”

封天都竟没想到遭受莫名偷袭的徐长安竟会是先问出这个问题。

一时间涨红了脸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因为照目前徐长安的修为来看,这实在是件无奈的事情,因为这等洞察先机的方法,无关乎战力强弱,他只取决于修为高低,或是天赋异禀。

要不然何以人间会有刺客这个行当,若是人人都能洞察先机,哪还有刺客偷袭的机会。

不过封天都毕竟答应了苏井然教导徐长安,且又不愿意在徐长安面前丢脸,以至于此刻脸都涨红了,也不见其说出一个字。

察觉到徐长安那双炙热的目光,终是没法避开这个问题的封天都只好岔开话题说到:“此法乃本门不传之密,我需要回去和长老会合计合计,我们日后再说。”

徐长安一脸失望的轻“嗯”了一声,不过转念便想到自己还有二哥,说不定他会教导自己类似的法门,心念至此,失望的情绪便淡去了不少。

不过就在此时,陆无双却一脸莫名笑意的看着封天都说到:“长老会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啊?有掌教师叔权力大么?”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陆无双这个杏林池弟子今日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扫了封天都的面皮,实在是胆大包天。

看来陆无双今日是势必难以在此善了了。

然而令早已反映过来的徐长安诧异的一幕确是那个他心中威势凌人的封天都却只是一脸不耐的对着陆无双摆摆手说到:“滚蛋,少在这里参乱。”

徐长安骤然发现,看来封天都也不全然是一个威严无双孤高傲慢之人,他还是有人间温情的一面。

只是他不明白,凡人皆是如此,只有面对自己亲近之人时,才会显漏难得的人性。

九十五章 杏林掌教真手段,少年赤诚尊先生

禹州东域,已是秋末时节,万物枯萎,万灵归寂。

杏林池即便比邻东海,有季风回暖,此时此际也显得萧条冷落了数分。

然而桃花海岸洞天于人间之外,四季长春,并无冬夏之别,以至于整片世界永远都处在骄阳争暖桃花纷飞的日子里。

徐长安伸手虚握了一把温暖的海风,回头看着封天都困惑不解的问道:“封掌教不是打算今日来考教我所学所得么?为何又要无双兄偷袭于我?”

“陆无双的事情稍后与你细说,先说说你的事情。刚才一番激斗,你的战斗意识,战斗本能,都很敏锐,临危应变能力尤为出众,且出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端是一位不错的战斗好手。”封天都缓步游走与海滩之上漏出些许赞许之意的回答道。

只是话音未落封天都又有些遗憾且惋惜的叹息到:“就是可惜三大武技除了“血”字要诀没什么大的见解,至于你所施展的所有武技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一塌糊涂。”

说罢封天都错开与徐长安的身位,只留下一个无奈的背影缩影在徐长安的眼帘之内。

徐长安见封天都如此评价自己的十日所得,也并不反对,因为刚才与陆无双的数次交手,他却发现自己的武技有形无神,毫无任何奥妙可言。

虽说自己最后反守为攻,成功扭转了劣势,不过那都是因为“血”字诀一招要义的夸张威力而至。

其实从头到尾自己的乾坤一气罩和十八追影身法,可说是丝毫没有发挥出相应的威力。

一个不比豆腐更坚硬的盾牌和一种几乎没有可比性的身法,的确如封天都评价的一般“一塌糊涂”。

不过任徐长安百般猜想,也绝不会想到,封天都之所以这么说,并非什么中肯的评价,其实是不想弱了自己的威名而已。

因为封天都的初衷仅仅只是考教其悟性,并非是视察他武技修行程度,因为他从不曾想过,徐长安会在短短十日之内修行成功。

曾起何时,他封天都自己也曾修炼这三大武技。但奈何当武技太过高深,当他不停磨练直至初次施展之时已是一月之后,且是武技的初级篇章根本没有涉及到功法的最终奥义。

然而徐长安不仅在十天之内就完成了,还是一口气直接将《乾坤一气》和《十八追影》修炼到了完整的最高篇章,这焉能不令封天都一阵惊异。

尤其是看到徐长安竟直接将《乾坤一气》的终极体现——乾坤一气罩都用了出来,当时封天都是震撼莫名的。

因为这本《乾坤一气》的终极气罩,他封天都可是整整修习了不止一年,才终于磕磕绊绊的第一次凝聚出乾坤一气罩的。

还有那《十八追影》,封天都虽不知道为何徐长安竟连一道残影都不曾练成,但那毫无滞涩的身法,凌空借力的手段,无一不是体现了徐长安在此道的精研之深。

至于徐长安施展的《血战八荒》“血”字诀,那早已超出武技登堂入室境界,堪比神完意足领域的‘血染山河’反而并不令封天都如何惊艳,毕竟徐长安的体质根骨之强,他封天都早有所觉。

这本必须具有极强根骨才能修行的神书典籍几乎就是为其量身定做的,所以他才会将这本他自己都不曾修炼成功的武学至典送给徐长安。

不过此时封天都却也再无废话,仅仅只是装作徐长安学艺未精的叹息不止,之后对着徐长安说到:“看好了!”

随即封天都身形幻动之间,朗声喝道“身随气动,气随意动,意随神动,身心合一,尤若神明,扭转星空,颠覆阴阳,内有乾坤!”

只见封天都双掌徘徊之间不停的舞动乾坤一气,似有罡气飘然而出自成一体,随即罡气弥散,附于整个身躯之表,而后当封天都话音落定之际,其弥漫身形之间的雄浑罡气,瞬间在天地之间扭转循环,最后化作十丈大小旋转的罡气圆球,随即只见圆球越转越快,似有狂风伴随,气罩越来越凝实,似有厉啸在嘶吼。

徐长安见封天都竟能凝聚出如此之大的乾坤一气罩,一时间心生艳羡,尤其是感受到气罩雄浑的气劲,心知这绝非自己那豆腐渣一般的气罩,而且看那急速旋转的罡气,心知这便是乾坤一气之上所说可以颠倒乾坤,扭转攻势的奥妙之一,只是徐长安心知这乾坤一气绝非这么简单,自己所发现的不过是其奥妙一角而已。

然而封天都在十丈气罩旋转之间竟是一声长啸震空,随即便看到那极速旋转的气罩,竟在恍惚之间急速缩小至一丈大小,而后一股恐怖的风暴油然而生,转瞬间一股沛然巨力席卷四方,沙滩之上风沙暴起,海岸桃树拔地而出,大海之水逆流冲天,云海炽风似有下沉,一时间海岸上所有的东西都向着封天都倒卷而去。

即便是此刻的徐长安与陆无双都在海滩之滨以强绝修为苦苦坚持。

慕然间长啸止绝,只见那漫天风暴的恐怖源头直坠大海。

继而“轰”的一声滔天巨响自海底传出,一时间海岸近似震动,一股惊天海啸直接从海底掀起直袭海岸。

只可怜徐长安和陆无双在海岸之上苦苦挣扎之际刚吃完风沙又吃海水,一时间苦不堪言。

待到风平浪静,一句轻飘飘的“如何?”悠悠的自徐长安身畔响起。

徐长安一时间竟怔在原地。

徐长安虽曾知晓武夫到了超脱之后可立敌仙家修士,可何曾见过这等可怕的武夫之力,尤其是最后掀起无边海啸的狂野力量,简直令徐长安误以为是真正的仙家修士在施法决斗。

然而这仅仅只不过是封天都的一种武技而已,还是他徐长安也曾修行的武技,可他何曾意识到这专攻防御的招数,竟然也可以演化成如此恐怖的攻击手段,还是不下于仙门修士破坏力的一种手段,一时间徐长安对武夫这条道路又有了新的期盼。

只见徐长安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的对封天都说到:“还请封掌教教我。”毕竟徐长安一旦领悟了乾坤一气的精髓,他就相当于立刻有了与仙门修士争斗的本钱,那他便再也不用苏井然为其苦苦发愁了,何况封天都会的可不止这一门功法。

封天都一阵暗自欣喜,他心知徐长安虽然随他学艺,可心中对他这个凡夫俗子的武道武夫,其实并没有多少敬畏,只不过是为了修习功法,耐着性子于自己一般见礼,这是徐长安的修养,也是徐长安为势所迫。

然而此刻却再非之前的情行,封天都心中清楚,自刚才那一击开始,他徐长安便是真正的开始敬畏他这个人间武夫了,至少在武道这一方面。

因为他封天都为了令徐长安真心实意的在自己这里谦逊学习,可是连自己武道一身的奥义——武神真意都用出来了,否则那乾坤一气绝不会有这般恐怖的威力。

不过这一切在封天都看来都是值得的,能令一个“出生绝顶仙门”的少年认可自己,佩服自己,更是敬畏自己,这无论如何在封天都看来都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因为这便是他踏足山巅的第一步。

他封天都要的不是徐长安的敬畏,而是山顶俯瞰众生的那群人的敬畏,是视山下万灵如蝼蚁的仙道门人的敬畏,是天地间小觑武道武夫的人间修士的敬畏。

就在今天,他封天都向着心中的无尚热血迈出了第一步,令一个“正统绝顶仙门”背景的少年敬畏自己,便是他封天都挑战仙道权威的第一步,他封天都焉能不高兴。

不过这仅仅只是封天都心中的感想而已,现实中他依然一副淡然之色的对着跪拜与自己面前的徐长安说到:“你资质尚可,只是悟性差了,不过今后你只要安心听我教导,必成大器。”

徐长安随即低头称是,而后又道:“我虽不能拜你为师,但你也算我的授业先生,我便尊称封掌教为一声封先生,还请先生同意。”

封天都不置可否的低声道“随你。”

随后封天都便对着徐长安言归正传的说到:“万事万法,都不可以用绝对两个字去看他,任何招式都有他自身的玄奥,但在玄奥之外却又是每个武者自身的智慧,天下间没有一成不变的武技,也没有永恒无敌的招式。就如这乾坤一气,他虽说是防御武技,可你也看到了,我依然可令他化作攻击手段,由此可知天下没有单一用途的武技,只有不擅长运用武技的武夫。”

徐长安竖耳倾听,随即铭记在心,点头称是。

之后封天都又让徐长安施展了三大武技的所有招式,从旁一一指点,只可惜徐长安体内有莫名古怪遮掩气机,他封天都也不能探查分毫,否则定然可以弄清楚为何徐长安招式之间的漏洞,从而找找办法。

只可惜徐长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体内窍穴之间的缺憾,以至于不管封天都如何指点,徐长安只能不断的自行领悟招式之间的差别,从而不断改进。

可除了《血战八荒》,其他两门功法终究似是而非,无法得起神髓。

封天都却并未深究徐长安武技之间不存奥妙的问题,只因他早已认为,徐长安当下的“蜕凡”境界,能做到如此已经堪称完美了,那些丢失的奥妙当徐长安到达超脱境之后,定然能够弥补回来。

只是这一误会,他们二人都不曾意识到而已。

而一旁的陆无双此时却一脸艳羡的趴在礁石上竖耳倾听封天都武道之上的超人见解。

他虽然是杏林池本代传奇弟子,但他却从未见到过封天都对人青眼有加,更别说封天都现身说道,亲自指点。

即便是面对三年后的东禹武院的大比,他封天都如此重视,都不曾亲自出面亲自指导,而是借这处秘地的超然阵法以造就弟子。

然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杏林池掌教居然对一个自称不是杏林池弟子的少年亲身指教,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细心说法。

这如何不让陆无双惊异,然而惊异过后更多的还是艳羡,因为他虽然和封天都亲近无比,却从未听到过封天都今日的武道理论。

由此可知这不知来处的少年,在其心目中是何等地位,估计连常闻远也不如他吧。

不过陆无双终归是从旁蹭到了武道另一翻广阔的天地,对他的日后总有无穷裨益。

九十六章 东海之外迷仙屿,少年随行出杏林

时间易逝,风云如流。

初升的晨曦已由温柔的金色化作炽盛的苍白,而后徐徐转为血色的余晖。

天将入夜。

封天都围着篝火看着徐长安专心料理着陆无双打回来的灵兽之时,心中竟有一种错觉,似乎厨艺在徐长安心中的地位竟比他悉心指引的武道还要高出一筹。

你看他那专心致志的眼神,悠然自得的神态,娴熟无比的手法无一不是在诉说他徐长安对厨艺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真爱。

封天都有些不能理解的悠悠的问了一句徐长安:“烤个肉至于这么用心么?”

徐长安先是一愣,但仅仅只是一瞬,随即只见他手下动作依然娴熟自然的翻烤着灵兽斩钉截铁的说到:“当然啦,心不诚则艺难精,艺难精则味不美,味不美则心不悦,心不悦则食之无味,那还烤他干嘛。”

封天都一窒,竟然被徐长安说的哑口无言,陆无双在旁边听着徐长安如此一说则是出言高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好一个心诚艺精!好一个味美心悦!天下武道莫不如此。就为了这心诚味美我也得敬一壶!”言毕,竟是独自摘下腰间的酒壶仰头豪饮一阵,随即尤不满意,竟又喝了两口。

封天都冷着脸看着陆无双道:“你一天除了喝酒,还知道干什么要是肯多花心思在武道一途之上,而今才止眼前的田地?你就不能为杏林池挣挣脸?”

陆无双全当封天都的话为耳边风,悠然喝酒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何须高处不胜寒。天下英雄出我辈,翩翩我喜风流天。师叔莫要把自己的大好年华都浪费在那些名利之上,你早已冠绝人间,还有什么好奢望的,你看你都四十好几了,还是单身一人,至使我们杏林池掌上明珠一位一缺就是四十年,师叔你该反省啊。”

封天都呼气一袖子就是对着陆无双一下甩去,同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你就这点志向,我就是人间的山峰了么?武道到底修的是什么我没教过你么?”

却见陆无双举剑抵挡的连忙说道:“那些都无所谓,可是师叔答应过我师父要好好照顾我的,要视如己出。你现在怎么能扮演一个令人痛恨的后妈呢?”

只可惜即便吃过无数次亏的陆无双依然没法挡下封天都这轻轻一袖的威力,顿时整个人倒射而出,只听“噗通”一声,陆无双已然落入海中。

封天都再懒的理会陆无双,而后看着徐长安说到:“今天叫陆无双偷袭于你,并非只是单纯考核一下你的临危应变,更多的是看看你是否具备我零时起意的安排所能达到的最低标准。”

徐长安转头看着封天都疑惑道:“什么安排?我达到标准了么?”

封天都平复了心境之后娓娓说到:“先说第二个问题,你达到标准了,且超出我的预期。所以我再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决定让你和我的门下弟子一同参加此次的东海迷仙屿之行。毕竟你是苏仙师托付给我的,若是你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出去参加这次历练丢了性命,我怎么好向苏先师交代。”

徐长安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封天都的用意,只是他还是不清楚那迷仙屿到底是什么地方,于是便继续问道:“迷仙屿是何地,还请封先生细细告知于我,我再考虑是否愿意答应你参与。”

徐长安此举封天都也无可厚非。毕竟在桃花海岸之内,徐长安的修行已经步入正轨,无论是战斗秘技还是剑法身法,皆有了修行的方向,所以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之下他不想乱跑。

但这并不表示徐长安不想离开此地,恰恰相反,徐长安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少年,他此刻无比的希望离开这个虽然安宁美丽却竟显枯燥的世界。

之所以他还要考虑一下,并不是为了所谓的矜持,而是他心中早已下定决心若不能达到二哥的期望,他哪里都不会去。

因为他现在可并不是仅仅寄挂着自己一个人的期望,还有二哥苏井然对自己的期盼,他不能让二哥失望,也不能让自己失望。

封天都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说到:“迷仙屿是海外一处战场遗迹,当年东海之外的域外道统,七座仙岛在此发生了异常惊世骇俗的旷世大战,那一战打的昏天黑地血海汪洋最后七座仙山皆没有一人再离开那里,据传当时海水都蒸干了百尺,大海泛红了一年。之后大概是因为仙道各种神通和杀戮的原因造成了那处仙屿终年血雾不散,消失在了海域之上。然而诡异的是,自这片仙屿消失在了血雾之中后,便再没有人能将其找出来,不管是谁都再也找不到它的位置,即便是绝顶仙人前来探寻皆一无所获。不过后来人们发现,这处仙屿的位置,每十年便会有血雾散去一角,可令人进入,而三月之后又会自动闭合断绝外人进入。自此人间修士不管是武夫还是仙人都去岛上一探究竟。毕竟当年的七大仙岛,都没能活着出来,他们的宝物肯定也在其中,长此以往这里便形成了一处寻宝之地。只是时间漫长,万载岁月悠悠而过,其间值钱的东西早已被各大仙山的仙人搜寻完毕了,时至今日还愿意进去探险觅宝捡漏的,不过都是些人间不成器武夫和一些仙道散修而已。因为就算是超脱境武夫,都再难在哪里找到一件看得上眼的东西了。恰好近日那处迷仙屿即将再次散去迷雾,所以我希望你和我派遣的十名弟子能前去那里历练一番。”

徐长安细细听完封天都的陈述有些不解的道:“这与我的修行有何关系么?你不是说都是些不成器的武夫和散修,我去了对我也没有丝毫裨益,再说我对宝物也没有多感兴趣,都是些外物。天下间真正的高手何曾仰仗过身外之物,我仅要一双铁拳,一把利剑便足以。”说到此处心中晃过斗笠剑客那一人一剑横扫天地的无敌背影。

封天都本欲在细细解说其中因由,却见湿漉漉的陆无双甩着一身水渍从水中走来,对徐长安说到:“因为据传最近那处迷仙屿又有宝光闪耀,虽说根根光芒程度查看,并不是什么值得仙门窥于的东西,且可能是我们杏林池都不一定看重的宝物。却可令临海的小门小户打破头颅,更有无数高深的海外野修争抢不休,是一次磨练武技不可多得的机会。还有一点,那便是这次我们杏林池只会派遣十位核心弟子前往探寻,且因为去的这几位弟子有数位都被施加了山神负岳之法,实力受到极大限制。所以我们去刚刚好,且可能是实力最弱的一批。”

封天都接过陆无双的话继续说道:“不错,即便是陆无双此刻也仅仅只能发挥出蜕凡境中期的战力,和他本身的战力相去甚远。我就是要你们在这种困难的环境之下不断磨砺,才能修为精进。不然你们终究都是一群温室里小鸡互啄的雏鸟而已,只有经历血与火的磨砺才能真正崛起。”

陆无双却一脸不屑的说到:“小鸡互啄的是他们,我可是早已纵横数次天涯的绝代天骄。”

封天都一听到这里顿时双眼喷出火焰般的盯着陆无双道:“好一个纵横天下的绝代天骄,好一个战力惊世的人间武夫,你怎么还在杏林池待着?你不是该冲出东海,冲出东禹,好叫天下人都知道人间有一个风流浪子陆无双么?怎么还躲在我的屋檐下,做一个蜕凡境武夫?你已经二十一岁了,我似你这般大的年纪都已经声威赫赫,名动一方了。”

陆无双厚着脸皮一副无懈可击的说到:“常闻远还没突破过超脱呢,我至少曾站在上面过,怎么了?”

封天都一阵气节,竟又要出手教训陆无双,可抬手之际,看着陆无双洒脱喝酒的神情,迎风飘然的英姿,恍惚间竟似那个自己曾经疼爱有佳的师弟就在眼前,一时间竟然抬着手怔怔出神。

那是一段令人向往的岁月,一段年少轻狂,风流洒脱,相互理解,相互鼓里的时光。

而今封天都正直壮年,武功盖世,却再无当年意气,再无兄弟相随,他只是一个形单影只,为了实现心中抱负步步为营的逐利者而已。

徐长安虽然烤着灵兽,但却也倾听着封天都的言语,此时却突然陷入死寂,他抬头望去。却见那正直壮年的封天都此刻竟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火光摇曳中倍显孤寂,似乎是那种找不到同道中人的孤独,似乎是那种身处人海却无一人理解的寂寞,似乎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前行觅路的落寞。

徐长安不曾见过这样的神情,无法体会其中的辛酸,却也知道此刻的封天都定然及不好受。

他无法安慰他,只能看着封天都独自忧伤,徐长安心下难安,只能所幸不去看他。

却瞟见陆无双一人独自畅饮,说不出的风流写意,似乎天下没什么事能搁在心间,似乎天下没什么难题无法解决,徐长安一时间又对陆无双的好爽逍遥的姿态艳羡不已,心中盘算,当自己有钱了,也要为大哥二哥和自己配上一只酒壶,那样说不定生活会平添一分风采。

火光灼灼,肉香袅袅。

陆无双第一个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先撕下一块肥腿,“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徐长安看着陆无双眉眼之间一副说不出的享受,竟然充满了无尽的满足和喜悦。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被人认可,有人认同。

徐长安现在就是如此,此刻他是幸福的。

九十七章 乘风破浪出东海,剑势无双起朝阳

夜凉如水,落月留白。

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围着篝火畅所欲言,一个潇洒轻狂无所不言,一个年少单纯言无不信,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简直宛若生平知己。

然而人生真正的知己,却又哪能是二人言语之间这般简单。

封天都却是已经早早离去,只是在临别之前甩给徐长安一句,“若是心中已有决定,便告诉陆无双,他知道该怎么办。”之后便缥缈无踪。

陆无双说,离迷仙屿迷雾开起还早的很,徐长安不必急着做出决定,毕竟他们又不缺这一天两天的时间。

待到篝火渐弱,陆无双已寻了处地方闭目养神,因为即便知己也有困顿的时候,何况二人并非真正的知心人。

徐长安见陆无双已去休息,便独自一人立于海滩之上,默默思量消化封天都今日所教所得。

只见徐长安一会凝聚出乾坤一气罩,一会凌空纵跃,一会又化成血色暴徒不停的在海滩之上施展各种武技。

他会的武技不多,且只有《乾坤一气》、《十八追影》、《血战八荒》尚算完整,所以没多久便一一与封天都的指教印证完毕。

此时的徐长安不得不感叹有无师傅解惑的差别,果然不是一星半点。若是仅仅只靠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习练这三门武学,徐长安想达到刚才的境地,不知又要走多少弯路。

因为修行虽说与悟性有关,与天资相连,可徐长安毕竟眼界有限,阅历单薄,有很多东西根本是没办法想到的,毕竟古人数万年的智慧沉淀,绝不是目前徐长安那点天资可以睥睨的。

要知道仅仅只是一天相隔,徐长安竟是将那如豆腐渣一般的乾坤一气罩再上层楼,生生以内息强行催动气罩急速旋转代替了体内窍穴之间所隐含的神异效果,从而一举将气罩的防御力上升了一倍不止,虽说其间消耗的内劲几乎又多了五成,可这在徐长安看来都是值得的。

还有那无一残影的十八追影,也被徐长安以自身劲力爆发实足的特性柔和其中,变成了一种几乎专属于徐长安本人鬼魅般却透着霸烈之气的步伐,虽说意境和效果早已天差地别,却在实际中令徐长安的身法变成了变幻莫测。

唯一的缺点便是那迷惑人的十八残影,终成了泡影。

至于《血战八荒》,虽说封天都自己都不曾修成,却也在其上给徐长安留下许多不俗的启迪,比如《血战八荒》七字要诀并非单一使用,其间可以两字要诀或三字要诀同时使用,毕竟这是心法,而非武技,其间若是能够做到要诀效果层层叠加,这《血战八荒》的威力绝对会令徐长安又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时《血战八荒》除了七字要诀之外,还同时配备了七式武技,每招武技也可由不同“字诀”心法催动施展,这一言论立时令徐长安茅塞顿开心有所悟,而其心中更是一动。

这七字要诀即是心法,那便不一定非要配备固定的招式,其说不定可以配备天下各种武学招式,一念至此徐长安便将所学的三门功法悉数杂糅其中,一开始虽然失败了多次,但是经过数次调整,徐长安竟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成功了一两次,而这一两次虽说依然磕磕绊绊,但却效果显著。

一瞬间,封天都这一番叠加使用的理论,竟是令徐长安打开了一扇不得了的大门,在徐长安心中形成了一个万法皆可叠,只要使用得当便可信手拈来随意应敌的概念。

此概念一经诞生,着实令徐长安兴奋不已,他似乎触摸到了武道另一片广阔的天地。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封天都只是根据都天十二经文的结合之法,仅仅只是针对徐长安的《血战八荒》进行指点的叠加施用之意,毕竟在任何武道理论中,可以共同施展的所有武技功法,必须出自同源,否则大多时候会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

为何?因为本源各异的各种武技在共同施展之时,它本身就不能兼容,既然不能兼容,便会出现冲突,从而很可能造就未伤敌先伤己的事情,这也导致了天下大多数武学不能共同施展的局面。

但是若是同出一源,便是有可能成功的。

当然天下间都没有绝对的事情,共同施展叠加武技亦是如此。若是你拥有足够的掌控力,即便是相生相克的两门武技,也会有人可以共同施展,且因为阴阳之道的原理,威力铁定惊世骇俗。

只是令封天都万万没想到的是,徐长安窍穴异常,经脉行功也异常人,他所有武学除了自身体质亲近于风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属性。

从而导致了徐长安修行任何功法要么是无属性,要么是风属性,以至于他即便再施展几门叠加武技,也没有任何冲突,因为本就无属性或风属性,所以任何功法几乎都算同源,且全身百脉无一阻塞,这便是徐长安此刻在海滩之上施展武技威力大增的原因。

陆无双虽在闭目养神,参悟今日封天都所讲所得,却依然被徐长安闹出的动静惊动。

只是任陆无双如何观看,却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陆无双也并不做他想,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武夫皆有自己独道的武夫之路,没必要力求勘尽人间所有的武道奥义,每个人只要能够延着自己心中的武道走到极致,那便是幸运的了。

毕竟人间百难,又有谁能够有底气的大声说到自己步步无错,自己百难不死,终至极致?

若是真的如此,人间武神也绝不至于两手之数都不曾拥有了。

然而本想闭目继续参悟一天所得的陆无双,穆然发现,徐长安竟是平静气息之后,取下了背上的长剑。

这意外的一幕勾起了陆无双的好奇心,毕竟同为剑客,都有一颗一较高低的争胜之心。

而他眼前的徐长安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且对方在修习了封天都所传授的武技之后,其威势更胜从前,竟隐隐有压过自己的迹象。

就算自己最近接受了‘山神负岳’以至于实力大降,但他坚信徐长安这个少年所负之重绝不比自己少,所以双方实力究竟如何尤未可知。

除非自己动用自己的终极手段施展无上剑意或许能够稳胜一筹,可这少年同样未曾拔出过铁剑,他陆无双焉知徐长安的剑技不会压盖他陆无双的锋芒。

不过今日之后,他陆无双就有定论了,因为现在就有一次机会一睹徐长安的利剑锋芒。

只见徐长安闭目凝神抬手提剑,做了一个古朴无华的起剑式,随即一阵血色光焰熊熊燃烧于徐长安的体表,一股霸烈的气势狂放不羁的奔腾而出,一时间风沙四舞,桃花纷飞,篝火明灭不定,摇摇欲坠。

陆无双看着这强盛的剑势一时间眼睛冒出炙盛的光芒,这才是他陆无双希望见到的对手,虽然徐长安的剑势并未能冲破陆无双心中的终极手段,但在这片桃花海岸之中,能得到他认可的剑客,只有眼前的少年了。

因为他能从徐长安的剑势之中感到唯有真正剑客才能感知的那种赤诚于剑,对剑道的无比热爱的信念,就如徐长安对厨艺的钟爱一般,这是一种发乎本心,顺从真意的至真之道,至热之爱。

而整个杏林池用剑的不在少数,却少有陆无双所能寻到的同道中人,因为他们仅仅只是为了武道修为的高低,根本无一人懂的剑的真谛。

虽然徐长安此刻亦不懂剑道的真谛,但那份对剑道的赤诚之心却全然做不了假,日后定是他陆无双真正的知己之辈。

然而徐长安的剑势却不止于此,只见血色光焰闪耀的徐长安又是一阵氤氲之息涌动翻腾,而后那徐长安本就狂霸的气势变的更显狂暴盛烈,一瞬间竟有吞吐山河霸凌苍生之意,只见风沙化作沙暴,桃花散做桃沙,篝火已然不知去向。

却见陆无双此刻穆然起身,他那炙热的眼神此刻竟是要凝聚出妖异的神光,两眼熠熠生辉死死的凝视着徐长安剑势。

陆无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还不曾明白剑道至理,更无剑道真意的少年竟能在此施展出这样气势无双的一剑。

这是何其盛烈霸道的一剑。

其长剑之下虽无剑意流淌,可那凝儿不散的意蕴,那隐而不发的剑势,无不是诉说少年的剑道早已登堂入室。

然而徐长安仅凭登堂入室的剑术,便可施展令陆无双这样剑道早有成就的剑客都为之侧目的招式,实乃不可想象。

陆无双此刻心中竟然有一种冲动,他想立刻飞身而落,亲身领教一下徐长安这霸绝天地的一剑,因为他此刻心中的剑意竟是在蠢蠢欲动,这是何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徐长安的剑势之中还不曾拥有丝毫剑意,仅仅只是剑道意蕴便可引起自己温养多时的无尚剑意蠢蠢欲动,由此可想若是他日徐长安剑意一旦破韵而出,是一种何其可怕的剑意?

那时徐长安定然化茧成蝶,势必威势剑冲九霄。

陆无双一念至此,竟然再按奈不住心中的躁动,他势要看看徐长安这一剑是否能敌的过他胸中的无上剑意“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

同样是赤诚之剑,同样是挚爱之剑,今日便要分个高下。

然而在陆无双飞身而起之际,徐长安那不可一世的狂暴气势穆然间消失与天地,动乱的海岸也归于平静,似乎那一剑从不曾来到人间,更不存在世上,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梦幻影泡沫而已。

陆无双一腔热血,满怀剑意,提剑直指着徐长安,却忽然之间找不到了对手,一时间胸壑难添,几近神昏意乱喷出热血。

然而在陆无双几近崩溃之际,却见沙滩之上的万物竟随着徐长安的一呼一吸之间有序的微弱律动,不稍片刻那沙滩之上微弱的律动竟开始以徐长安为中心化作一圈圈如湖水涟漪一般的沙滩涟漪,开始荡漾起来。

律动的涟漪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陆无双竟是在沙滩之上不能自己,一同震颤起来,不过片刻,沿线的海水竟也加入律动的范畴,而后越播越远,越来越大。

悄然之间,陆无双似感觉到一股如凌驾于众生之上俯瞰众生百态的帝王般的意蕴睁开了眼帘,那是剑中帝王的意志,万剑之主的凝视,它此刻虽然没有全然醒来,但仅仅只是眸眼开合之间的气度,便令陆无双一阵窒息。

这是何其可怕的意蕴?徐长安的剑道意蕴之内到底孕育了一个怎样的妖魔?陆无双此刻竟是连出剑的意志都提不起分毫。

这还如何让陆无双如何出剑一教高下?

但陆无双并没有退却半步,他势要以自己的意志对抗这股似乎为万剑之主,剑中帝皇的可怕意志。

因为他是陆无双,杏林池传奇,百年以来武夫之中剑道修行最快,剑意凝聚最高,剑术独创精髓的人间剑客,曾经以手中利剑与山上剑仙厮杀数百回合,而活下来的存在。

虽然那一战几乎打断了陆无双的武夫修行之路,更是令其连连跌境,可而今他又一次手握铁剑站了起来,他依然不会在任何利剑之前退缩一步。

然而就在陆无双几乎窒息的压抑之下,徐长安突然铁剑蹦碎,全身一身气势倒卷而回,轰的一声,徐长安竟是自身受创不轻,炸翻瘫软在原地,瞬间不醒人世。

陆无双一脸呆滞的看着徐长安,他万万没想到徐长安那令人窒息的一剑会是这么个结果,不过转念一想,那可怕的剑道意蕴怎么可能是那把普通铁剑所能承载的,即便是他手中的“红尘”也未必能经受的住这等意志承载,若不是仙家法宝,估计凡间再难找到徐长安所能用的佩剑。

陆无双思量了片刻,决定抱着徐长安找封天都求救,于是飞身而起纵向桃林。

他心中无比遗憾,若是今朝他能定住这剑帝之力的威压,说不定他的剑道便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今却莫名其妙的错过了此等机缘。

也许应了古人说的那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九十八章 无双剑势非剑术,不败神体非常人

陆无双踏着月光,在纷飞的桃花间背着徐长安疾驰而行。

他此刻皱着眉,满脸疑惑不解,带着丝丝焦虑。

自徐长安刚才施展无双剑势失败,之后昏死过去以来,陆无双便以自己的内息探入徐长安体内检查其伤势。

然而无论陆无双如何努力,自己的内息在进入徐长安体内之后,便如泥牛入海,断了联系,再无丝毫踪迹。

任凭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探知于徐长安当前的伤势分毫。

以至于此刻的陆无双一直心神不宁,烦躁无比。

毕竟天下何处觅知音,他陆无双好容易看到了一个有望成为同道中人的少年,然而一转眼间,这人便生死不知,他陆无双如何能够不烦躁忧虑。

尤其是亲身感受了徐长安那无双剑势的帝皇威压,陆无双更显爆躁。

他本是一个万事难挂于心,如云如风一般的潇洒之人,然而此刻竟似那深闺人妇,愁眉不展长吁短叹起来。

因为只有亲身领教过这无尚剑势的威压,你才心知这剑势威力之恐怖,气势之强绝,才会尤为珍惜这样的剑中同道。

然而正是这样气势强绝的一击却逆势轰在了施剑者本身之上,即便他是拥有金钢不破的徐长安,陆无双也笃定他徐长安绝对受伤不浅,且有性命之忧。

因为那是发乎于内,显乎其外,却逆流而回的绝强攻击,他徐长安几可说毫无防御,以至于此刻陆无双根本不知道徐长安是否已经废了,自己的同道还会在么。

然而现实却总令人措手不及,陆无双不过背着徐长安在桃林间纵掠了八九里地,徐长安竟悠悠醒来。

这八九里地相对于陆无双来说不过盏茶不到的时间,然而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徐长安便自行依靠体质恢复了伤势。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徐长安的体质早已达到非人的境界,如若不是关乎大道法则或是阴毒禁制的伤害,任何不能直接毁灭徐长安肉体的伤势,在其绝世仙劫之下所获的恐怖生机,便可令其起死回生。

徐长安在陆无双的悲伤挣扎了一下,而后悠悠说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陆无双正在神思忧愁,此刻听到徐长安的言语也是一惊,之后发现徐长安醒了过来,随即暗自松了口气。人只要清醒了,那便是问题不大,不过他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的继续前行,同时简单回复道:“去找掌教,请人为你治伤。”

徐长安奋力一挣,从陆无双的背上一跃而下,莫名其妙的看着陆无双道:“为谁治伤?治什么伤?”

陆无双一脸诧异的看着徐长安道:“你刚才练剑,差点把自己练废了,我这才准备带你去治伤的。”

时至此时陆无双已经不仅仅是诧异,而是更多的不可思议,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刚才无双剑势的威力。

他可以理解徐长安悠悠醒来,他也可以明白徐长安还有些力气挣扎,毕竟这少年体质刚强他也不是第一次了解了。

然而他不能理解的是,当他回答徐长安的问题之后,他便发现这少年面色之红润,气血之磅礴,哪里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的表现?

尤其是那与自己说话间越发平稳悠长的呼吸,吐字言语之间越发清脆声线,身形挪动间筋骨震颤的齐鸣,这无一不是在诉说他徐长安是一个比正常武夫还强壮健康的人。

他哪里有一点虚弱的特征?

徐长安细细回想,只记得自己在海边磨练封天都指教的武技,而后心中成型了一种武技叠加合力共用的理念,于是便开始尝试运用于自己的剑术。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抬手举剑,而后以血战八荒的‘血’字诀强行加快全身气血流淌速度,令全身气血之力与倍增的内息凝聚于自己剑术正经的基础剑术起手式之上,而后又以自身经脉的特质在此提供双倍的内息运转于剑术之基,当自身气势提升至一个零界点,他徐长安竟是再度用出了血战八荒的‘荒’自诀,将全身气血、精神、内息、气势凝练于一剑之上,势要倾力一击。

就在那一瞬间,徐长安似乎听到了自己剑道意蕴的低鸣,那是一种有序的律动,一种经久不息绵绵不绝的轨迹,那似乎是剑道意蕴在心跳,又似剑道意蕴在呼吸,它一动一静之间无不彰显着剑道的真谛与奥义。

徐长安不由自主的与意蕴的呼吸频率和意蕴的心跳的频率融为了一体,随着频率的有序的起伏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徐长安竟陷入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他似乎神游物外,超然于世间,整个意念凌驾于万灵之上。

此刻他手持利剑,似乎无所不能。

似乎天下间没有任何敌人可以阻挡自己的一剑。

他只要一剑在手,天下间何处不可去的?

上至九天,下至九幽,他徐长安仅需一剑便可跨之。

继而徐长安再忍不住心中的万丈豪情,挥手之间欲要出剑劈海,势要将无垠大海化作两岸,然而他仅仅只是动了动手臂,那把二哥送给自己的利剑,竟是瞬间化作了晒粉,消散在了风中,接着他只觉的万剑临身,似凌迟受死,随即“轰”的一声巨响,自己便人事不知了。

其实徐长安练剑仅有数载,且真正醉心剑道,精研剑道不过也就半载的岁月。他断无可能孕养出如此可怕的剑道意蕴,即便他曾观摩过多位人间绝顶剑仙剑客的无尚剑意,可这并不等于看过了,就能孕养出如此可怖的意蕴。

他虽从祁燃、公孙羽、斗笠剑客的剑招剑意中收益匪浅,但绝不会超出徐长安眼界的范围。

此前他就于初阳之下,重拾铁剑创出自己独有剑招之际,初次凝聚出不俗的剑道意蕴,但仅仅只限于不俗,绝不可能有陆无双感受这剑意之可怕,这便是他徐长安自身积累所能抵达的极致。

然而就在刚才他做到了,施展出了令陆无双都无法出剑相抗的剑韵,只因为他徐长安将自身所有的精气神意全部归于一点,竟是将他超然于万灵之外被禁锢于大道之下的些许禁忌气韵也调动了出来,以至于徐长安的剑势沾染了这等可怖的意韵,才诞生了那可怕可怖的一剑。

不过这等无尚的剑势意蕴非‘荒’字诀无法调动,因为只有施展‘荒’字诀这等向死而生死中求活的招式,才能令徐长安以命搏命,倾尽所有力量,再无丝毫保留的全力一击。

只是这一剑终究只有一击之力,在那之后的战斗情况只能全凭天意了,所以非生死关头不能轻用。

徐长安回忆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才知陆无双所说的救人是想救自己,于是抱拳行礼开口感谢。

陆无双挥挥手看着徐长安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其一脸的稀奇神情,令徐长安颇感不适应。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任谁被当猴子一般看待都会不适。

陆无双见徐长安脸色,心知缘由,却始终忍不住要再看两眼,任谁看到一个身受重伤将死之人,在片刻之后就变的生龙活虎几若无事,都会多看两眼,因为这事早已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

不过陆无双还是忍着心中好奇,打破诡异气氛的说到:“我们是再回海滩,还是另寻他地,既然你没事,我们便先找个地方休息了。夜已深了。”

徐长安想了想没有回答陆无双,只是耷拉了眉眼下来想到,二哥的长剑已化作风沙,可叫他日后如何练剑?

虽说苏井然和封天都关系不错,自己铁定可以搞到一把利剑,可他心知那都是二哥和封先生的交易。

因为自己,二哥已经花了不少心思,且欠了不少人情,他徐长安决不允许自己再因为一把铁剑而再去亏欠杏林池。

金钱有价,人情无价,他徐长安心中还是懂这个道理的。

一念至此,徐长安心中已有计较,他转头对陆无双说到:“无双兄,我们距离东海迷仙屿盛会还有多久时日?”

陆无双全然没想到徐长安的思维居然跳跃至此,但还是利索的回答道:“还有一个半月之久。”

“那我们从杏林池去迷仙屿大概要多久?”

“若是乘坐我们杏林池飞梭仙船的话二十五日便可抵达。若是去东海海岸临近的神仙渡的话,七日便可抵达。不过我们一般都是坐自己家的船,毕竟神仙渡的仙船可不便宜。”

徐长安心思盘算了一下道:“那我们何时启程?”

陆无双一听徐长安的言语便不置可否的说到:“你若是想一同前往的话,我们今日便得启程了。因为我本人本就是单独一人上路,不会坐飞梭仙船,那是留给师弟师妹们的,而你与我杏林池内不少人都有矛盾,所以只能与我同行。”

“那我们怎么去?”

陆无双想到此处,竟是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对着徐长安道你猜猜看啊。

徐长安心下好奇,但还是忍住没问陆无双。

因为他心知这只是无用功而已,所以他仅仅只是对着陆无双说到:“趁月色正浓,我们就此上路吧。”

九十九章 大海狂歌谁争鸣,魔影惊涛尽遭罪

紫阳盈动,旭日无华。

天地黑白将分未分之际,一道绚烂的光彩自海之彼岸,天之彼端蠢蠢浮动。

慕然间一道畅快的长啸打破了天地之间最后的宁静,只听这长啸如真龙咆哮,如神蛟怒鸣,声威俱盛,气贯长空。

徐长安啸罢,犹不快哉,竟是拍打着陆无双的小澜,要其追着天地黎明之时,汪洋初动席卷晨曦的滔天巨浪,而后继续再度长啸与瀚海争鸣。

陆无双看着徐长安这副好不快哉的身影,一时间竟也被感染了情绪,随之吞吐天地之息,亦是长啸不止。

古有壮士与天争高,今有少年瀚海争鸣。

只听两道高亢雄浑却略显势薄的吟啸贯穿天地与大海争雄,好不壮哉。

这是无垠的东海,真正的海洋,这里波澜壮阔蔚蓝无边,这再不是徐长安在桃花海岸内看到的风平浪静,浪花朵朵,波涛含蓄,腼腆悠扬。

这是真正拥有海之魅力的浩瀚汪洋,任谁第一次来到这里,皆会心驰神往,如梦如幻,为其魅力所折服。

徐长安便是在此心折,他虽不是第一次看到东海,却是第一次深入东海。

这是他人生中首次领略大海的魅力,其间汹涌无边的壮阔波澜,争相竞逐的万千海灵,天地星空的唯美镜象,风起云涌的莫测时光,无一不是徐长安为之着迷的魅力所在。

啸音渐止,徐长安兴奋的看着波澜壮阔汹涌无比的大海,大声的对着陆无双说到:“日后,我定要找一只海兽做坐骑,比你的小澜更大,比你的小澜更快,比你的小澜更威武。我也要畅游在这壮阔的大海之上,乘风破浪,奋勇直前。”

只见徐长安用手在空中来回比划着自己梦想中海兽的大小,吐沫横飞的诉说着日后的憧憬。

陆无双微微一笑,同样大声的回答徐长安道:“等你找到了那么大的海兽,我的小澜可就成年了,倒时长的比现在还大数倍不止,你的小鱼可怎么比?”

徐长安激情不减的说:“那我就找一只比成年小澜更大更快更威武的,反正就是要比你的大,比你的快,比你的威武。到时候,让你在大海之上只能看到我的背影。”

陆无双则豪情万丈的回怼道:“你以为海兽是大白菜?你说找到就能找到?你看看整片杏林池,拥有飞禽灵兽的那么多,可是有海兽坐骑的有几人?独独我一人而已!我可以毫不夸张的告诉你,再给你二十年,三十年,更多年,你也找不到一只海兽,更别说比我大的了。”

海兽,顾名思义,大海里拥有智慧的灵兽。这是一类生于海,活于海,终于海的一种大海之灵,由于其生活环境乃是海下,导致了其虽有智慧,却很难与人沟通,只有个别天赋异禀的生灵才能与人心神相融。

以至于寻常凡夫俗子是很难驯服海兽,所以陆无双才断言徐长安找不到海兽驯服它,毕竟任何驯服的前提都是交流。

当然事无绝对,若是仙家修士出手驯服那又不一样,毕竟仙道手段繁多,奥妙无穷,并非武道这样只关注自身奥妙的路途所能比拟的。

只不过仙家修士大多数驯兽灵宠皆是些陆地之上的灵兽仙禽,对海兽驯养的少之又少,以至于东海之上无论是仙门还是武道,皆难看到海兽的身影,当然这不是绝对。

而小澜则是陆无双当初浪迹东海时相遇的一只迷途幼兽魔鬼鱼,在经历了重重风雨,越过了万千磨难才最终走到一起生死相依的伙伴,绝非陆无双所说自己坐骑那般简单。

徐长安则全不理会陆无双的言语,只是大手一挥的对着无垠汪洋说到:“我是谁?天下独一无二的徐长安,我将会是征服这片大海的男人,区区海兽何足挂齿。”说到此处,徐长安竟是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

陆无双听着徐长安那不知深浅的言论,也随之哈哈大笑,只是其笑声中并无丝毫嘲讽之意,竟然全是男儿本当如此的豪迈之情。

只是二人笑声未绝,一匹磅礴的巨浪穆然自二人身下的冲霄而起。

二人与小澜一同随着海涛直接被掀翻在了天上。

好在小澜并非普通的海兽,只见其宽广的蝠翼一展,撑开整个身躯,载着差点跌入海中的二人,延着还在不断升高的波涛滑翔而下。

只可惜小澜滑翔的速度依然快不过波涛翻涌的轨迹,“噗通”一声,二人连小澜一同翻滚跌入海潮之中,时至此时,波涛依然在持续翻涌,陆无双与徐长安皆在海中奋力扑腾。

怎奈何,二人皆有山神负岳在身,身体之沉重远超寻常,若不是陆无双修为强绝远超蜕凡境,徐长安内息之精炼纯粹冠绝人间武夫,二人拼命以内息浮动水面,只怕此时此刻已经直坠海底。

但即便如此,二人此刻亦是昏头转向,根本不知东南西北,此刻二人只感觉自己在无穷波澜之间不能自控,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慕然间波涛炸响“轰”的一声,一只头颅巨如山岳的紫色身影冲破滔天浪潮,随即“啾”的一声荡气长鸣贯彻人间,其音犹若源自九幽,凄厉无比,刺人神魂,令人一听之下头皮发麻背脊冰寒,即便是身处混乱的徐长安与陆无双皆是此刻遍体冰冷,竟是差点沉入海中。

然而那道凄厉的长鸣尤未消散,那头颅巨如山岳的紫色身影则拖着跃入半空的身躯一头坠入海面,只听“嘣”的一声海鸣怒啸,早已波涛翻涌的汪洋此时竟是再度爆炸开来,瞬间激起千层浪。

徐长安和陆无双本就是风雨飘摇中的无根浮萍,此时瞬间又被那炸起的千层海浪直掀天际,饶是陆无双深厚的修为,此刻亦是被无边波涛震荡的五脏六腑气息紊乱,至于徐长安虽说也被荡的荤七八素,却是无多大挂碍。

待到风平浪静,涛退潮息,陆无双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躺在了浮出海面的小澜身上。

徐长安咳嗽着吐出一肚子的海水疑惑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

陆无双艰难的支撑着胳膊,爬坐起来看着不远处优哉游哉泛起水花都如波涛的紫色阴影,一时间也是呕水不止。

随后有些无奈的说到:“夜魔紫鲸,东海龙泉岛仙师出行,真是好大的派头。”

“夜魔紫鲸?东海龙泉岛?是海兽么?哇,这只海兽好厉害,我以后也要找夜魔紫鲸作为我的坐骑。”徐长安先是一脸疑惑,随即一脸兴奋的对着陆无双道:“快给我说说,在哪能找到这种海兽。”

陆无双看着这样没头没脑的徐长安真想一巴掌呼死他,随即一副说教的说到:“夜魔紫鲸?当坐骑?先不说视海王为信仰的龙泉岛若是看到有人胆敢以这种海兽当坐骑是否会派人来屠杀你,光是夜魔紫鲸幼崽的实力都在超脱境以上,你能靠近他就算你牛的很了。”

徐长安则全没将陆无双的言语当回事,只是轻飘飘的问道:“龙泉岛?很厉害么?有多厉害?”

陆无双细细说道:“龙泉岛,东海内海的三宗五教的宗字头仙门之一,你说厉害不厉害,其宗主乃是一位已经打破真人境的造化境初期的无敌强者,那还是二十年前的说法,二十年后这位单性宗主是否更进一步,那还是犹未可知的。”

徐长安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到:“那可能很厉害!”

时至今日,他徐长安虽然经历了人间各种层次的对决,但却从没有清晰的对境界强弱的划分有个准确的概念,只因他每次所见的绝颠战斗,都不知道双方的力量层次对比,只能看到无尽奥义的显划,和结果的见证。

即便是当初因心智恍惚,自己曾纵横枯龙镇魔岛战场,直至被数十名造化境强者追杀,他依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境界,只是觉得对方很强而已,至于到底有多强,他完全毫无概念。

而当他随苏井然前往杏林池寻找武道出路之后,其间也多是苏井然灌输一些他自己探索的武道猜想或是在典籍之上寻到的武道法门,这之中也并无丝毫仙道知识的普及。

以至于此刻徐长安听到对方是第八造化境,根本不知对方到底强弱,因为他总是隐隐感觉二哥就是仙人之下最厉害的,比什么造化境都厉害,可二哥却只有第七真人境,致使徐长安回答陆无双的答案有些不太确定。

陆无双听着徐长安的回答,有些异样眼神的看着徐长安说到:“什么叫‘那可能很厉害’?那何止厉害,整个东海内海能与这单姓宗主齐名的也就另外两家宗字头的宗主,当然还有我们杏林池的掌教。”

陆无双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个少年总给他一种,仙道不过如此的感觉。

要知道武夫天生被仙门压一头,若不是武夫拥有一个‘十丈之内真无敌’的万古传言,估计寻常武夫的地位将会比仙门修士压迫的更惨。

可是即便如此,若是当修为有成的仙道门人配备一些极强的保命法宝,‘十丈之内真无敌’亦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所以在普通人眼中,武夫永远不可能是仙门修士的对手。

然而徐长安的所言所行,一直在挑战着陆无双作为武夫的神经,以至于陆无双都开始怀疑徐长安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傻。

徐长安一愣:“封先生居然这么厉害,居然可以和仙人之下最高仙门境界的修士相提并论。”

陆无双则立马自信豪迈的说到:“人间虽没有这样的传言,但是掌教师叔自己曾说过,造化真人不过尔尔,他的敌人一直都是陆地神仙,我信他!”

徐长安回想起那个忽而冷酷无情忽而热情温婉的封先生,心中不觉竟是信了陆无双的言语,因他总觉得封天都有一股当初在禹皇观正殿之内所遇诸多陆地神仙一般的气质,那是一种源自自身实力的笃定,一种拥有绝对实力的安宁,一种不敬天地我依然尚存的气质。

随即默默吐出两个字:“我信。”

然而看着眼前夜魔紫鲸的航向,徐长安竟是悠悠的问了一句:“为何总感觉,这个龙泉岛和我们的方向时一致的?”

陆无双心下一动,艰难的端坐起来,看着前方的夜魔紫鲸,不禁开始了各种揣测。

沉寂千载的迷仙屿盛会难道又要迎来仙道的血雨腥风?

一百章 红尘旧事血苍茫,人魔犹存蚀人王

陆无双小声嘀咕道:“应该只是顺路吧,迷仙屿能有什么吸引这等东海宗字头的仙道门庭?说是十年一度的盛会,实际上不过是些仙门吃完的残根剩菜,不至于连龙泉岛都来参与其中吧。”

徐长安听完,心思一动对着陆无双问道:“杏林池何等大派?封先生既然是连东海三大宗字头仙门都不放在眼内的存在,没有理由会看上东海三宗五教都不屑一顾的迷仙屿盛会。然而你们却真的参加了!且以大家出海历练增长阅历为由。可是你陆无双这样早已纵横东海、东陆之内数载之久的游侠不可能还需要参加此次试炼。这样的机会不是该给更多的其他杏林弟子么?而且怎么会仅仅只有十人。这里面的隐情难道不值得回味么?”

陆无双一愣,双眼在徐长安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随即会心一笑的回答道:“看不出来长安你倒是心思灵动慧心敏捷之人,仅在我的只言片语之间竟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不错,试炼不过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目的,我们杏林池确实还有其他要事掺杂其中,不过你本就参与其中,说与你听也不无不可。”

陆无双视线一转望向夜魔紫鲸逐渐远去的方向娓娓说到:

“这是起源于几十年前的老故事了。迷仙屿盛会每十年一开,这你是知道的,但因为这里早已无什么珍稀宝物,多是些破铜烂铁,所以少有宗门前往。

不过这里终归每过几十年仍会有宝光耀世,总会吸引很多散修武夫前来寻宝,所以这里虽不复昔年盛会之繁盛,却也算是普通山泽野修之中为数不多的机缘所在。

但是这盛会在五十年前开起之时,却发生了一桩怪事,当时血雾散开,百舸入行之时,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横空而过,直接延着迷仙屿开起的一角撞入了迷仙屿深处,这一幕被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目睹,但也仅仅只是目睹而已,大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依旧由着探宝之心前往仙屿。

可之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当时入仙屿寻宝的人有数千人之多,可是这些人接二连三的开始莫名断绝生机,化作一张人皮裹着枯骨的干尸。

一开始范围还不是很大,都是在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发生,可随着迷仙屿关闭的时间临近,这种诡异且又恐怖的怪事,便像瘟疫一样开始大肆传播,即使修士武夫结伴而行,那人也会于眼前在惊恐之中化作一张人皮裹挟枯骨的干尸。

这一事情当时惊住了所有探宝之人,那已经不是探宝之旅,而是一场亡命之行,几乎所有得知消息的修士武夫都开始在此疯狂逃命,即便是其中夹杂着个别修为高深的武夫或是仙师,亦是头也不回的开始逃亡。

那是一场灾难,一场横祸,当时进入其中寻宝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几乎都惨死其中,只有个别修士,在血雾闭合之前逃了出来,从而带出了这可怖的消息。此消息一出,一时间惊动了整片东海。

时隔十年当迷雾再度开启之时,当时还是四宗五教的东海格局,整片东海宗门教派联袂派遣真人仙师前往探查究竟,可那些仙师也同样一去不回,这着实震惊了东海的所有仙道门庭,即便东禹大陆之内的仙门亦有耳闻,此后在剩余的时间里,所有宗门掌教联袂出动,随之而行的还有闻风而来的东禹门庭数位造化真君。

之后迷仙屿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当时东海权倾一方的宗字头海焱窟在那一战之后,直接被挤出了宗字头山门,从此一蹶不振。

而东禹门庭内的众多参与仙门,先后曾与东海的三宗五教先后对峙,可终究没发生什么大战。”说到此处,陆无双喝了一口酒默默的遥望着天际。

徐长安一愣,看着陆无双说到:“这和你们这次试炼有什么关系?全程都是仙道门庭参与,没你们杏林池啥事在里面吧。”

陆无双悠悠又喝了一口酒,侃侃说到:“若是事情在此告于段落也就罢了,可是当再隔十年,迷仙屿再度开放之时,那令人化作一张人皮裹着枯骨的诡秘事件,依然时有发生,只是每次都特别隐秘而已。不过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是有人在以这里的诡秘事件做遮掩,修行丧尽天良的‘蚀髓魔功’,此事一经发现,便引起了轩然大波,当时众多‘高手’联袂彻查此事,而我师父因为出身杏林池也受邀请加入彻查魔道妖人的队伍。怎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原来那凶手就在联袂彻查此事的队伍当中。当时竟无一人发现。”

徐长安等了片刻,见陆无双又开始细细饮酒,便有些急不可耐的问到:“那后来呢?后来呢?”

陆无双则是悠悠一叹的说道:“既然魔高一丈,当然是魔赢了啊。”

徐长安则一脸不信的立刻出声质疑道:“怎么可能?你才二十三四,三十年前,你师父收的鬼为徒弟啊。”

陆无双并不反驳,只是兀自说到:“如何为赢?如何为输?难道只有人死完了,魔才算赢么?难道把妖人杀死了,魔道就输了么?”说到此处,其双眼间竟是泛起了灼灼之光,一时间令徐长安都颇不适用。

只听其言语激动的说到:“这些人表面上是为了维护正道的道义,暗地里不过是为了谋划自己的将来罢了。当时算上我师父在内的一共十七名蜕凡境巅峰高手,在经过一番彻查之后,终于找到了露出马脚修炼‘蚀髓魔功’的家伙,可是‘蚀髓魔功’威名赫赫,岂是人数所能决定战局胜负的?即便没有一开始被那魔道妖人分化暗杀四位武夫,剩下全部的十六位强者悉数健在也不可能战胜此人。只不过是那妖人胜利的更惨烈一点而已。”

徐长安一脸难以理解的问道:“我没听出来哪点不和道义之举啊?而且那妖人怎么就赢了?”

陆无双嘲讽的一笑说道:“人心虽是百难揣测,但命运更是不可预料。那本来连我师傅在内即将全部惨死的十二人,竟是在一道天雷之下,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因为那位魔道妖人好死不死的刚好站在了天雷而落的位置之上,至此魂归九天。可这位魔道妖人即便身死,也成了这场较量的最大赢家。”

徐长安则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怎么就赢了?”

“因为那位妖人刚一伏诛,这剩下的十二人中竟有七人暴起发难,将这十二人中的另外五人直接格杀当场。其中我师父便被这些人刺了个透心凉。而这七人则合谋取出了这妖人的‘蚀髓魔功’扬长而去。可怜握师傅当时的赤子丹心,就这样活生生的被他们捏成了粉碎。不过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的是,我师父天生心脏异常,比常人小了半分,那一剑只是刺穿了我师父的肺部而已。我师父并未就此死去,他拖着重伤的躯体,在灵兽铁爪飞鹰的庇护下,磕磕绊绊的回到了杏林池。”

“那七人为何要夺取这‘蚀髓魔功’?”

“为何?因为修习这‘蚀髓魔功’根本不需要任何天赋根骨,只需要你有那么一点点悟性和残暴不仁的信念,而后不停以血肉为食,命元为息,便可一路高攀,直至超脱巅峰,且这本功法是魔道功法,你还可以登临超脱巅峰之后改修魔道,化身魔族,是为人魔,那时长生可期。”

一瞬间徐长安面色铁青,当他听到魔族两个字之时,其体内的热血竟不由自主的澎湃涌动起来,当年毁天灭地的场景历历在目,当年那些人的无助呐喊,犹记在心。

即便时隔多时,他徐长安依然无法对当年的一切无能一一释怀,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魔族。

徐长安铁青着脸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师父痊愈之后,努力修行,奋发图强,之后武技大成,遍寻东海,就是为了找出这七位修习‘蚀髓魔功’凡尘人魔。只不过无论如何,都再难找到这些人了,似乎这些人都凭空消失在了东海之上。直到二十年前,那诡秘的干尸凶险密事,又隐现了迷仙岛之上,我师父便火急火燎的带着师兄弟一同前往迷仙屿诛魔。那一次对方毫无所觉,被我师傅及师兄弟以他专门为这七人准备的屠魔手段,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革杀了两人,事后剩下五人又了无踪迹。十年前他们魔宗又现迷仙屿,我师父又去诛魔,结果就此一去不回。而今我们不过又一次前来诛魔而已。”

徐长安听到这里,虽然心下愤怒无比且体内热血汹涌,可此时依然冷静的说到:“那我们这次前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陆无双从小澜身上一跃而起,提着‘红尘’在大海之上徐徐舞剑道:“我掌教师叔早已从千机殿调查清楚,当年的五位人魔,早已在数年前修炼蚀髓魔功转修魔道之时相互吞噬而死,而今只有一位人魔存世。而现在再出现在迷仙屿之上的蚀髓人魔都是他的弟子门人而已,当然也可以说是他的魔功养料而已。”

徐长安此刻才稍稍放心,但还是一一提出自己的疑问道:“可即便是门人弟子,那‘蚀髓魔功’如此恐怖,你确定你的师兄弟们都能安然无恙?可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强大。”

陆无双身影变换,语气则依旧不停的回答道:“我杏林池是何等地方?号称禹州典籍最浩瀚的武道门庭!会找不到‘蚀髓魔功’的破解之法?早在二十年前我师父便翻到了数种不被此功吞噬之力蚀骨吸髓的抗拒之法。而今我们的行动不过是除魔卫道而已,当然也是在钓鱼,若是那已化身魔族的魔道人魔胆敢现身,掌教师叔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徐长安心下气血稍微平复,可是这等怪事依然是疑窦丛生,诸多之处令其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那黑影到底是什么?

四十年前迷仙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禹仙道门庭与东海三宗五教为何对峙?

曾经的海焱窟为何一蹶不振?

为何‘蚀髓魔功’的毙敌手段和那迷仙岛曾经的诡秘事件如初一折?

那‘蚀髓魔功’为何独独出现在迷仙屿?

二者之间可有什么联系?

不过这其间最不可理解的便是为何这些修习‘蚀骨魔功’之人每个十年便会前往迷仙屿。

因为依照陆无双的说法,此功霸道非凡,以人血为食,天下间何处不可修行,为何非要冒险回答这个早已昭然若知处处暗藏凶险之地。

但接下来,徐长安却想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他们所有人都会抗拒此等邪功的秘技,可自己不会啊。

徐长安顿时两眼幽幽的看着陆无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无双兄,不如将这抵御之法教与我如何,不然到时我出了意外,你们也不好向我二哥交代啊。”

陆无双哈哈一笑的说到:“那就看你徐长安的本事了!”

说罢陆无双剑光走动,状若游龙,直袭徐长安身畔,霎时间,烈阳之下剑气生风,光彩夺目。

汪洋之上,剑啸长空,气壮瀚海,两道身影在璀璨的光明内纵横交织,好不威武。

101章 东海之上遇不平,义不容辞剑出行

蔚蓝成风,晴空万里。

徐长安此刻有些后悔昨夜草率的决定,他本是为了不再承杏林池人情,寻找一把质地更好的利剑,才决定和陆无双一起出海探宝。

不曾想杏林池此次除了历练弟子探寻宝物,还夹杂着这等魔道人魔的陈年旧怨。

依陆无双所言推测,徐长安此行虽无性命之忧,可终究摆脱不了麻烦缠身,且是那种无休无止的麻烦洪流之中。

徐长安无奈的暗叹了口气,心道,他仅仅只是想安安静静习武练剑,可为何这等微末的要求,他都难以达成。

不过徐长安转念之间又热血汹涌,因为他心中想到,此次出海,若是遇到了传闻中可能已经化作魔道魔族的蚀髓人魔,他徐长安此行定当斩妖除魔,试剑仙屿,以祭心中亡魂。

心念至此,徐长安竟是在一望无垠的汪洋之上,沉下心来细细磨练武技,孕养精神。

海汹涌,风厉啸,烈阳挥洒了五次,月辉燃灭了四回。

风渐止,海渐平,徐长安与陆无双此时坐着小澜,早已远离了杏林池,冲破了东海内海的外围,进入了真正的东内海。

不过二人此刻虽然进入了东内海的范围,想要抵达那处血雾万年不散的迷仙岛,却还有近三十日的路程。

这也就是小澜身为海兽,天赋卓绝,速度几乎直追仙家打造的航海飞舟,否则一般海兽想赶数万里的水程,天知道他们要花多漫长的时日。

不过自二人进入东内海之后,那种一望无际汪洋之上的孤寂之感却与日渐弱。

原因无他,只因东海内海,群岛海屿逐渐增多,海船仙舟不时泛过,看到的人影多了,沾染的人气多了,二人心中的孤寂自然渐渐减弱。

当然还有一个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因为他们并非真正的孤单,他们一直都是两个人。

不过此时乘坐在小澜身上的徐长安,却显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态,只见其不停的侧耳倾听,扭转头颅遥遥眺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忽而徐长安侧着耳朵对着陆无双说到:“你听到了没有?”

陆无双不解的问到:“听到什么?”

“有人喊救命!”

陆无双听罢起身向着茫茫大海四顾,无风无浪,无影无人。

却听徐长安头颅轻转耳朵撩动之间细细在次说到:“听,还在喊救命!”

陆无双则拧着眉头运转目力耳力环顾大海四方,然而不管陆无双如何凝视倾听,竟是一无所获。

陆无双疑惑的说到:“你不会出现幻听了吧?”

却见徐长安穆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声呼喊道:“小澜,小澜,快向那里游过去。”

然而无论徐长安怎么大声呼喊,这只名叫小澜的魔鬼鱼就只是按部就班的沿着自己的航向,不偏不倚的正常前行。

徐长安无奈,他虽知道海兽都有自己的骄傲,可万万没想到,早已相处七八日之久的自己,竟还是无法令它听从自己的请求,不过他心中急于救人,只能求助于陆无双。

陆无双见徐长安煞有介事,绝不像无的放矢,于是立刻开口嘱咐道:“小澜,游过去!”

刹那间,小澜蝠翼翻涌,长尾急扫,一道沛然元气自小澜双翼之下暴然而起,“轰”的一声激起万千水花,小澜竟是在顷刻之间速度翻倍,在大海之上激起一道磅礴波澜。

只见一道白色的浪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射汪洋深处。

随着时间流逝,蔚蓝退避,渐渐的有一个黑点出现在了海平线的深处,徐长安一眼望之,大声叫道:“就是那里,有人有危险!”

陆无双一眼望去,仍是不能看清那里是什么,也听不到有何声音,但这都不妨碍陆无双相信徐长安所说的一切。

因为在茫茫大海之上,早先并无任何身影,然而延着徐长安所指方向的急行而来,却真的看到了疑似海船的踪迹,这犹不得陆无双不信徐长安。

随着小澜不断疾驰而近,陆无双果真听到了凄厉的嘶吼,“救命啊!”

听着那危在旦夕的嘶吼,陆无双心中焦急,对着小澜说到:“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只见本就急行的小澜,在听了陆无双焦急的恳请之后,竟是元气再涨,速度再快,整个魔鬼鱼竟似要跃还而出,飞入空中。

徐长安已经没工夫理会小澜的超乎寻常,他此时只是凝视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海船,而后运转浑身内息化作沛然内劲,猎猎生风的古荡着汹涌的气势,以待登船那一刻的雷霆一击。

陆无双此刻也将‘红尘’倒提于身后,以剑鞘倒竖之姿,踏天而上之势,岿然不动,握剑凝神,以待下一刻利剑出鞘,斩出惊天威势。

只见那艘海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忽而一道咧咧作响的战旗映入了陆无双的视野,陆无双面色当即一冷,心中已然猜测的七七八八。

这是一艘海盗船,而那道“救命”的声音就是来自海船之上,一切缘由自然不言而喻,定是这艘海盗船抢劫了路过的海船,或是打劫了附近岛屿的平民,而那女子便是战利品之一。

不过观其海船的规模及铸造,便可知这并不是什么强大的海盗团,因为他仅仅只是凡人普通铸造的木质海船,并非什么仙金神木打造的仙船,且其船只大小仅有四十仗长短而已,注定了规模有限,船员多不到哪里去。

陆无双心下稍安,心知这次海中见义,多半没有多大的危险,仅仅只是举手之劳。

“轰”的一声,小澜竟是在即将与海船撞上之际,直接飞出海面横空与海船之上。

徐长安与陆无双此时凌空俯视,只见近四十仗的巨大海船之上,战旗咧咧作响,风帆迎风招展,而船上的众人却是整齐划一的高举弩箭对着空中的二人齐齐瞄准。

只听一声“放箭!”

“嗖嗖嗖”一阵层次分明的破空声,直射横空与海船上空的二人与小澜。

陆无双一见这万箭之雨,心胆一颤的气结大叫一声“你大爷的”。

陆无双想过应对这艘海盗船的各种可能,有一边倒的肆意屠杀,有以人命威胁僵持不下,有高手对峙的激烈大战,有直接诛杀首恶的震慑宵小,甚至连自己二人运气不佳遇到超脱境高手的败走逃亡都曾想过。

可他独独没想过,敌人居然处变不惊,竟是训练有素的给出了海盗船的无懈反击。

而二人因为出现方式太过张扬,以致于此时竟是有万箭穿心之险。

要知道这批海盗所拿出的弩箭绝不是什么普通箭矢,而是专破武夫内劲的‘阎王箭’,此箭视内劲如无物,超脱之下无人可当,而超脱之上面对如此多的阎王箭,若是修为不够强盛,估计也要和阎王会会面。

好在陆无双‘红尘’在手,还可以无双剑术抵挡箭矢的威力一二,毕竟那阎王箭除了视内劲如无物的特性,本质之上还是箭矢,只要以剑术一一格挡,便可不受其侵扰。

可陆无双心知此时的徐长安手无寸铁,绝不可能抵挡此箭,因为‘铁布衫’‘金钟罩’一类的功夫终归是以内劲化作皮肤附着于皮肤表面进行防御,并非真正的刀枪不入,其所谓的不坏金身在‘阎王箭’之前简直不比纸薄。

还有这身躯可达十丈来长的小澜,无论陆无双自己的剑术如何无双,在没有剑罡的支撑之下,他也无法护的住陪伴自己多年的伙伴。

时至此时,陆无双竟是陷入了绝望的境地,一边是未来的知己,一边是曾经的伙伴,不管他如何庇护,都不能在无一无凭的空中,护的住二位周全。

然而他终究不了解徐长安,即便日后真的互为知己,徐长安的强大也许是陆无双这辈子都永远无法解开的迷。

只见徐长安穆然间一声大喝:“到我身后!”而后整个身躯燃起一层血色光焰,随后凌空飞速旋转,顷刻间凝聚出一个十丈大小的血色乾坤一气罩。

之后只听“叮叮叮”的一阵错杂乱响,那让超脱境以下武夫闻之色变的‘阎王箭’,竟是无一支冲破徐长安早已防御力大增的乾坤一气罩。

原来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徐长安为了避免自己的乾坤一气罩再如曾经的豆腐渣罩一般脆弱,便在顷刻间运转出了自己的血战八荒‘血’字诀和自己神异经脉的独特奥义,双重加持自己的乾坤一气罩。

而徐长安的内息至精纯、坚韧早已冠绝天下,再由这两重神法加持,徐长安的血色‘乾坤一气罩’简直坚若金石,不比超脱境以罡气所化的乾坤一气罩逊色丝毫。

陆无双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见徐长安竟成功的挡住了下方的数百之‘阎王箭’,便趁这等空挡之际,目光锁定船头一身白色披风抖动的海盗头子。

只听一声清脆的剑啸迎风而起,陆无双的身影亦自剑鸣之间破空而去,随后一阵“铮铮铮”的剑气交鸣之声涌动不停,只见陆无双化身十二道剑影自四面八方直袭海盗头子。

然而这艘海盗船的主人,也绝非泛泛之辈,竟是在十二道剑光临身之际,有条不紊的向船头走出一步,而后左拳轻握,微微屈膝,随之眼神之内精光四射,这位海盗头子竟是在刻不容缓之间,穆然仰天一拳。

忽而一阵寒流涌动,只听“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

随后只见陆无双的十二道身影兀自消散,只有一道似有所觉的真身正以后退的姿势想要离开,然而这股寒风不仅触之成冰,且快速异常,陆无双竟是退避不及,随即被晶莹的寒冰冻在了原地,成了一尊冰雕。

而此时不过呼吸之间,小澜只是跃过甲板还未入海,徐长安的乾坤一气罩仍在凝聚。

102章 刀光剑影霜雪界,冰雕炸碎险死生

陆无双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运气为何会如此之背。

看看这毫无灵气可言的海船,不过四十来仗大小的规模,任谁一看都觉的不过是一群在大海之上混不下去的泛泛之辈。

然而就是这样一幅谁都瞧不起的海盗船上,竟是藏着百十名令武夫闻风丧胆的‘阎王射手’,还有一位不知深浅,不知是武夫还是仙师的海盗强者。

以至于陆无双和徐长安二人此时身陷险境。

徐长安见陆无双竟是在一招之间被那白色披风的海盗头子化作了冰雕,心下一阵惊异。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切磋,徐长安比谁都要清楚陆无双的强大。

即便此时他陆无双被山神负岳压制了实力,仅能发挥出蜕凡境中期的力量,但其过人的战斗直觉和那徐长安一直不曾看破的武道意境,一样是陆无双越阶战斗的可怕战力所在。

然而即便是如此恐怖的陆无双,却在一招之间就被海盗头子制服,由此可想海盗头子到底拥有何等可怕的实力。

不过徐长安并不惊慌,因为他徐长安也非一般武者,且有一般武者所没有的优势,那便是金刚不坏的先天优势。

只见徐长安的乾坤一气罩旋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小。

风渐起,浪渐涌,直至狂风大作,浪潮跌宕,徐长安携着庞大的乾坤一气罩直射海盗船。

这一招是徐长安模仿封天都那日演练乾坤一气罩而成,不过此时的气罩并没有如封天都一般凝聚到极致,且此招的威能及气势与封天都相比皆是相差巨大。

但是对于此刻的徐长安来说,这乾坤一气罩能有目前的威力,已然是他所能达到的极致。

只见这血色气罩急速向着海盗船,海盗头子堕落而去,其去势刚猛迅捷,竟有万夫不当舍我其谁之势。

而此时因狂风骤起,披风乱舞的海盗头子则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徐长安这气势强绝的一击,只见其在闲庭信步之间,缓缓抬手,而后一抹耀眼的清光自虚握的手掌之间幽幽亮起。

“铮。”的一声剑鸣,一股冻彻心扉的寒意穆然间四散天地,于此同时一道清光如阴影鬼魅直破乾坤一气罩,透体而出。

只见那本势不可挡的气罩,竟是被海盗头子一剑两半,在分开厘许之际又被寒气冻结化作两半圆形冰雕,而徐长安整个人则同样保持着出拳之姿,被冻结的气劲连在圆形壁障之上,化作了冰人。

紧接着寒冰如藤蔓生长一般沿着海盗头子剑气所过之处急速蔓延,而后在甲板之上“生根发芽”迅速扩散,仅在眨眼之间,整座海盗船便化作了冰雪世界。

风云消散,浪潮渐去,烈日炎炎之下的海盗船间,竟是一抹彻骨的冰寒之意。

天地间重归宁静,除了海盗头子畏寒的呵气声,竟是再无一丝余音。

剑光消散的海盗头子裹了裹披风,无奈的说到:“真他娘的冷,还是早点回家躺在被窝里的好。”

说罢,再不去看自己周围的杰作,而是“踏踏踏”迈步走到唯一一处没有被其寒气所涉的铁笼前,戏谑的说到:“这下跑不了了吧!”

只见一位娇滴滴略显无助的温婉少女,哆哆嗦嗦的用早已被寒意所摄的紫青的嘴唇说到:“求求厉大人饶命!饶命!饶”

厉冰雨无所谓的说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拿了不该拿的,就该丢了不该丢。人间是平等的。”

言毕,再不听这娇滴滴的少女求饶,单手拖其铁笼及笼中的少女,跃下大海,踩着脚下凝成的冰船悄然远去。

烈阳渐弱,海风轻抚。

原本宁静的世界,在不知过了多久,竟是响起微弱的‘咔咔咔’声,声音越来越强,动静越来越大,“嘣”的一声脆响穆然盖过所有的碎冰声。

那海盗船上早已化作冰雕的陆无双,此时竟是破冰而出,冲破束缚。

不过此时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身形,及早已全身发紫泛起黑斑的皮肤,无不是说当下的陆无双处境之艰难,痛苦之剧烈,受伤之严重,兴许离死亡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实际情况也差不多,陆无双刚才被蚀骨的寒意袭体,几乎就要丧命,若非其早有过这种从破败中爬起,从死亡中求生的经历,兴许刚才在坚冰中便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他终究靠着过人的毅力和极强的求生欲望活了下来,只不过身体被寒意侵蚀的厉害,若想康复绝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而此时的徐长安还在矗立在半空的冰花之中纹丝不动,不过陆无双清楚,这等寒气侵蚀对他陆无双来说是致命的,可对于体质异常且以防御为主的徐长安来说绝不至于致命,这便是横练功夫比正常武技强横之处所在。

此时的徐长安最多不过因寒气袭体昏迷过去而已。

不过事实却也如陆无双所料,徐长安此刻虽然被封坚冰之中状若冰人,但其磅礴的生命元气及强健有力的心脉律动无不是彰显此时的徐长安毫发无伤,只是此时的徐长安类似于睡眠一般在冰封之中昏昏沉沉。

“轰”的一声巨响,陆无双用仅存不多的力气直接以‘红尘’利剑斩破徐长安的冰封。

随即便见徐长安兀自摔落甲板,而后“嗯嗯唧唧”的在冰块之上扭动起来,待徐长安清醒过来,看到陆无双此时的凄惨模样,一时间楞在当场。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二人正在面对海盗头子,却怎么转眼间便成了这副光景,只见徐长安立刻从胸前摸出空间袋,取出二哥曾经赠与自己的‘回春丹’而后二话不说的喂到了陆无双的嘴里。

此丹虽说不是以治伤为主,却也有恢复伤势,补人精神的辅助疗效。当初庄熊和裴烈虎一人吃了这么一颗,便从极度虚弱的状态,再度生龙活虎,由此可知这‘回春丹’不以治伤见长,只是相对于其回复内息或真元的功效而言。

当然他远无法和徐长安曾经吃下的‘轮回胎’相比,毕竟那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陆无双吃罢,果然效果显著,不稍片刻便恢复全部修为,而一身紫中泛黑的肤色也慢慢回复正常,虽说仍是乌青斑驳的,但却比先前好了太多。

陆无双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却见徐长安正在这艘冰船上四处晃荡。

徐长安听到陆无双的脚步声,便连忙对着陆无双倾吐心中的疑惑:“你快来看,这艘船上的人都和我两一样化作了冰雕,你说奇不奇怪。”

陆无双也来到甲板正中心,看着这令武夫闻风丧胆的数百的“阎王箭”射手,竟是悉数变成冰雕,也是一阵无言。

说好的海盗头子呢?怎么连自己的小弟也给冻住了?不过根据二人还可以在船上自由活动的情形,显然是这‘海盗头子’弃船而去。

徐长安和陆无双相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不解。

却见陆无双对徐长安说到:“那个叫救命的女子呢?”

徐长安这才想起,一切的因由都是源自一个女子的呼救,可是到了此时,那女子却不翼而飞。

徐长安不死心对着陆无双道:“我去船舱看看。”

却见船舱里也尽是冰雕,不管是储备食物,还是日常用品皆是在坚冰包裹之下。

徐长安不死心,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仔细寻找,却在海盗船的一处奢华的厅房间,看到了一尊冰雕的人影,此人一头长巾裹头,独眼独手,腰悬弯刀,佩金色爪臂,一副游记中所载的海盗头子标准配备。

徐长安心中一动,抱起这座冰雕就冲出屋外,对着陆无双说到:“无双哥,快看这里!这里有个人,特别像海盗,简直就是海盗中的海盗。。”

陆无双此时身体回暖多时,只是肤色有异,不过身手却全无问题,只见他脚尖一点,飘然而来,围着这尊冰雕看了一圈,而后一拳捣碎这具身体的冰封,将这个早已死去多时的人身上翻了一个遍,最后看着其头巾间的符号,对着徐长安说到:“这人八成才是这艘海盗船真正的海盗头子,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人不知道是哪里跑来找抓捕那位姑娘的。”

徐长安虽也赞同,但依然不置可否的问道:“你怎么确定的?”

陆无双指了指,这艘海盗船桅杆上的旗子和这人头斤上的标记,以及这身奢华的衣服和那纯金打造的铁爪说到:“你能从这艘船上找出一个比他穿的更奢华更有档次气势的人么?”

徐长安回想一下,还真没有那尊冰雕穿的比他更奢华更有气势。还有那纯金打造的铁爪,若没有一般实力震慑手下,怕早被人劈开八瓣了。

而这人头巾上的符号则是在诉说,他就是这艘船上的人,结合种种便可断定此人十有八九是这群人的海盗头子,至少是目前这艘船上余下的人中的最高级别人物。

徐长安从不认为自己聪明过人,但却也不会妄自菲薄自己不够聪颖。只是此时他却由衷的觉的陆无双比自己更加的机智敏锐,于是真心实意的对陆无双说了一句:“无双哥无愧人如其名,智慧无双,明察秋毫,对事物的真相真是洞若观火。”

陆无双自嘲的一笑道:“智慧无双?洞若观火?那咱两还险死还生?长安莫要说笑了,我都为自己感到胃疼。”

徐长安则一脸认真的再次回复道:“我是说真的。”

陆无双无所谓的看着徐长安说到:“千万不要随便给人贴上标签,那会蒙蔽你的双眼,遮掩的你智慧,令你走向错误的领域!只有随时随地细心去洞彻世界,了解世界,观察世界,追寻事物的本质,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们刚才就是太鲁莽了,差点就错过了整个世界。”

说到这里陆无双微微一笑的看着徐长安道:“你知道为何么?”

徐长安若有所思,却不甚明了的说道:“还是不太清楚。”

“因为我们都被这艘船的外表欺骗了双眼,心中告诉自己,这艘船不过尔尔,这艘船上的海盗也不过尔尔,却忘记了万事都有一个万一。”

徐长安反驳道:“可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个万一,就不救这个呼救的女孩吧。”

“救,当然是要救的!可救人有千万种方法,除非你断定自己有绝对的实力,不然你为何一定要选一条不知后果的道路,万事谋而后动,方式最明智之举。”

徐长安想到了二哥的言行举止,似乎其间除了潇洒随意激情万丈的处事风格,似乎也处处透出了谋而后动智珠在握的风范。

这才明白,为何二哥总是叫自己凡事多想想,遇事不惊,处事慢人一步。

不过这终究只是在徐长安心间一晃而过,徐长安对着陆无双行了一礼说到:“受教了。”

陆无双看着徐长安行礼,脑子顿时一楞,有些莫名其妙的说到:“你这是干嘛?”

“二哥说,不管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令自己学有所得,便算自己的半个先生,即是先生,便要行礼。”

陆无双微微一笑的说:“徐长安你真是幸福,有一个如此贤明的哥哥,平日里定然令你受益匪浅。”

徐长安微微腼腆一笑的说道:“当然,我二哥可让我钦佩了。”

不过转眼间,徐长安便埋下愉快的心情,对着陆无双说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那少女好像还在贼人手中。”

陆无双沉吟片刻,“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先看看船上还有什么线索再说。”

处变不惊,处惊不变,遇事慢人一步,未必不好。

103章 智计多谋寻线索,枷锁尽除扬真我

寒光冷冽,冬日骄阳。

当炙热的阳光交织于晶莹剔透的冰船之上时,整艘海盗船沐浴在五彩缤纷的光芒里,显的如梦如幻。

若不是船只上一个个在阳光下显的同样璀璨却宛若复生的冰人还伫立在此,徐长安都误以为自己闯入了一片奇幻的世界。

不过徐长安只是陷入了唯美的憧憬一瞬间,之后便开始走下船舱,一一探寻海盗船里剩余的空间。

他开始一件一件拾取自己用的上的东西,有厨具,有碗筷,有武器,有帐篷等等。

这是陆无双告诉他得,说这艘船已是无主之物,他们可以任取船上的一切东西。

还告诉徐长安,以后不管与谁交战,只要革杀对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之下,便可拿取败亡者任何东西,说那叫战利品。

徐长安记住了,便开始不停的在船上游走,直到苏井然给他买的储物袋装不下了。

可虽说徐长安将储物袋装满了,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在船上拿到多少东西。

只因徐长安的储物袋仅有不到一丈见方的空间大小,装不了多少东西。

后来,徐长安不再往里装东西,而是不停的往外倒东西,开始选线下有用的,开始选质地最好的,开始选小巧值钱的。

由此便可知徐长安的储物袋之微小,他必须慎重考虑每一寸空间的恰当使用。

只怪苏井然当时实在是太穷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徐长安此刻收取物品如此窘迫。

不过现在的苏井然依然很穷,估计就算再去一次仙家店铺,也依然买不了更好的。

可就算徐长安的储物袋小的可怜,他此次的收获仍是同样可观,八把精钢铁剑、一枚精铁盾牌、一箱金银财宝、两卷鱼帆帐篷,无一不是徐长安不曾拥有的。

除此之外还有其梦寐以求的一把精铁菜刀,一套锅碗瓢盆,至此徐长安在美食这块长久的心愿可算是了了一半。

而至于另一半,收集天下美食的菜谱,则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开始。

当徐长安将船上能用的东西考量了一遍之后,终是觉得没什么自己用的上的了,便冲出船舱来到陆无双身边,看看他在船上是否找到有关那白衣披风男子的线索。

时至此时,徐长安的空间袋已经满满当当,再不是曾经空荡荡的兜兜了。

陆无双听到来自身后徐长安的脚步,便放下手中的海图,对徐长安说到:“都拿完了?”

“没有。”

“怎么?”

“装不下,就选了一些有用的。”

陆无双点点头认可,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说到:“甲板上的‘阎王箭’取了没有?”

徐长安一愣,迷惑不解的问道:“什么‘阎王箭’?”

“就是那些手持弓弩家伙的长箭啊。”

徐长安仍是一片迷茫的回到:“没有,很厉害么?”

陆无双一手捂到脸上,有些好气的说到:“我的兄弟诶,这艘船上最值钱的最有用的就是那些‘阎王箭’诶。你居然过宝山而不入,你这是要气死多少财神老爷啊。”

徐长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破空而至的箭矢才是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可是徐长安一看自己的空间袋子,真的再也装不了丁点东西了,且自己并不是多么喜欢这些箭矢,便有些无所谓的对着陆无双说到:“可我的储物袋已经满了啊。”

陆无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不要我要,说着自己一个人,冲出房间,出去取箭去了。”

徐长安则追出来帮他一同取箭,同时好奇的问道:“这‘阎王箭’到底那点厉害了?”

陆无双头也不回的说:“‘阎王箭’是专门用来对付武夫的一种箭矢,专破武夫劲气,视劲气如无物,此箭一经射出,任你武技百般强大,却不会对此箭产生分毫影响,除非你是修炼出罡气的超脱境,否则一切都是枉然。当然你也可以靠绝世身法躲避它,不过若是如我们刚才面对的那样密集的箭矢,不到超脱,必死无疑。”

徐长安转了两圈眼珠,有些疑惑的说到:“可我们刚才不是安然无恙么?这‘阎王箭’并非穿透我的乾坤一气罩啊。”

陆无双一时语塞,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与徐长安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相互切磋武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深知徐长安体质超凡,力量过人,内劲也精纯异常,可这些绝不是‘阎王箭’射不破徐长安乾坤一气的原因,因为他徐长安根本没有那样强大的气劲,可事实就是他成功挡住了那万箭穿心。

这也是陆无双疑惑的根本所在,可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陆无双断不会直接探寻他人的秘密,所以只能作罢。

徐长安见陆无双不再说话,只是不停的破冰收箭,便开始询问他们一开始的目标。

“找到线索了么?”

“嗯,有一点头绪了。”

“是什么?”

“我在那个真正海盗头子的房间里找到了两张图和一枚徽章。其中一张图是东海内海大范围的海图,而另一张是一个被命名为伏龙湾的地图。而我所找的徽章,恰恰就是这个伏龙湾大片区域的徽章。”

徐长安听罢便说:“徽章和地图都是伏龙湾的,那说明这个海盗头子和伏龙湾一定有关系,可我们不是要找的是那个白色披风男子么?”

陆无双微微一笑的说到:“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冲破海面时的情形么?”

徐长安说记得,他说当时他们刚刚跃上半空,本想来个雷霆一击,可没想到却看到了万箭穿心。

陆无双摇摇头说:“事情的大概没错,可你漏掉了一个关键的东西。”

徐长安不明所以的继续问道:“我漏掉了什么?”

“有个人发号了施令,说了一句‘放箭’!”

徐长安最烦这种总是捉不住重点的感觉,还是在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一步一步问下去的情况之下。

只见他有些烦躁的对着陆无双说到:“大哥,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到底是咋回事?”

陆无双取下碎成冰渣的最后一个海盗腰间的一筒箭矢对着徐长安说到:“你难道不记得那个说‘放箭’二字之人就是那个白色披风男子么?”

徐长安这才觉悟,对啊,是那个披风男子说的放箭,可是他不是来到这艘船上抢夺那个呼救女子的人么?怎么能号令这船之上的海盗?还是说他本就是这艘船上的人?只是临行前顺手杀了所有人灭口么?

徐长安何许人也,仅仅只是陆无双轻轻一点,便想到了其中关键。

随后他便盯着陆无双细细说到:“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那名女子,所以要先找到那个掳她而去的白色披风的男子。而白色披风的男子不是这个船上的人,便是这个船上的熟人,所以无论如何,这个人和这个伏龙湾也脱不了关系,对么?”

陆无双赞许的看了徐长安一眼说道:“全对,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毕竟有关,不代表那里的人就知道他的行踪。”

徐长安一窒,有些不能理解的问:“那你告诉我这么多干什么?”

陆无双伸手点了点徐长安的额头说道:“所以说你还看得不够远,不够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当一个人在一个环境久了,即便不会被人染缸灌色,也会默默不由自主的遵循那里的生存法则,以此我们便可推断出对方是哪类人,会做什么事,那种战斗风格,及处事准则手段。”

“这有啥用?”

“当我们不能立敌的时候,只能智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徐长安还是搞不明白这有啥用,便问“你就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陆无双拍了拍身上的冰屑,活动了一下乌青斑驳的手臂,看着徐长安说到:“待我解除身上的‘山神负岳’再说。”

言毕,陆无双便拔出‘红尘’而后凌空飞舞,随即剑光凌厉,化作涛涛剑波,剑波荡漾,一分为四,转做四道溪河,而后溪河犹如灵蛇出洞,竟是瞬间缠住了陆无双的四肢,随即一股缥缈茫茫的剑意,竟是从陆无双的‘红尘’之上弥撒开来。

只听“碰、碰、碰、碰。”四声脆响几乎不分先后的自陆无双四肢表面炸开了来。

陆无双瞬间气血翻涌,内息奔腾,气势陡增,此刻其体内的内息竟是在疯狂流转之中,开始缓缓蜕变,竟是要再度化作内息之罡。

陆无双焉能让其得逞,他还未将体内的气府的隐患尽除,若是此刻踏进超脱,日后必会留下不可弥补的弱点,那将会是其武道致命的破绽,他怎么能容忍。

要知道他若是愿意,即便是重新修炼,也早可以再入超脱。

他迟迟不肯踏入超脱,便是因为曾经立敌仙门真人境修士,拼个鱼死网破,导致其体内气府几乎崩毁殆尽,时至今日其再回巅峰,仍是在其气府存有隐患,以至于他始终不肯更近一步。

毕竟他不是看不到武道的希望,他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不过待他的《鲲神化鹏诀》修炼完毕,他便可洗涤气府,去除破绽,再踏巅峰。

只见其强自镇压奔腾的内息,而后将其引入一枚晶莹剔透凝实在眉间的剑气剑胚,直至气息缓缓减弱,这才将剑胚敛如眉心。

陆无双干咳了两声,深吸了两口清气,这才站稳,只见一寸寸撰写着不知名印记符纸,悄然间化作碎渣,纷纷自手腕脚腕之间滑落。

陆无双平息了体内内息,轻轻跳跃了两下,感受着体内内息冲破束缚的轻松之感,肉身轻盈的舒适之感,陆无双不禁有些叹息,这‘山神负岳’端是神妙异常。

他不过只封印了不到两月的时间,然而此时他体内的内息却又有颇大精进,若不是其强行将厚重精纯的内息炼入那枚剑气剑胚,只怕此时早已破了超脱壁障。

而其身体在此等秘法的折磨下,竟是感觉充满了力量,虽不如徐长安那般霸道,却也非自己曾经可比。

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提前废除这等秘术,这却不得不说是陆无双的一桩遗憾啊。

毕竟此法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们杏林池虽是家大业大,可也寻不到一位精通此符的符师前来为他们量身打造符篆。

不过陆无双并不后悔,缘起缘灭,命中注定,即便这女子素未谋面,他也同样义不容辞,心之所在,即为正义。

徐长安愣愣的看着陆无双的眉心说到:“无双哥,你的眉心”

陆无双摸了摸眉心笑道:“没什么!一种恐怖的绝世武学而已。”

104章 动静之初意先决,风雨欲来心跃跃

海鸥歌阵阵,浪花一朵朵。

陆无双带着徐长安来到船头,对着大海喊了一声“小澜!”,便拖着徐长安一同纵身跃下。

只见海盗船底突然跃出一道巨大身影,而后准确无误的接住了从船头落下的二人。

徐长安一阵诧异,扭头看着陆无双问:“你怎么知道小澜就在船底?”

陆无双微微一笑,颇为神秘的对着徐长安说:“秘密。”

徐长安一时无语,便兀自抚摸着小澜即光滑又结实的皮肤,满眼充满了渴望。

他多么希望自己也拥有一只宠物或者一个伙伴啊,那样他便可以骑在他身上一同纵横天下,那时他徐长安一定会是说不出的威风八面。

念到此处,心中不禁想到了曾经在禹皇观与自己一同吃饭的小黑马,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的异兽,也许等他下次回到禹皇观,说不定可以问问小黑马愿不愿意与自己一同出来闯荡。

不过转念一想,这马总是“汪汪汪”的一口狗叫,实在有损威风,便磨灭了这个念头。

其实陆无双所说的秘密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有人寻到了灵兽,与其成功签订了宠物契约,便可与这生灵建立心灵感应,所以在陆无双破冰而出之时,便已经确定了小澜的安危,更是知道了它一直就在船底。

只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拥有灵兽伙伴的情况之下,否则你知道的再多,也不过是平添烦恼而已。

徐长安摆脱心中渴望,这才想起他们还有要事要做,便转头问陆无双:“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去伏龙湾么?”

陆无双摇摇头说到:“伏龙湾只是与那白衣披风之人有关的地点,却并不是那人一定会在的地方。我们的目的是救人,可不是为了追查此人。好在他既然是连铁笼一并带走,就说明他至少暂时还不会对这个少女产生危险,至少上岸之前。我们还是有一点可怜的时间以作准备。”

徐长安有些忧心的回道:“那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个披风男人,大海茫茫,说不定我们老死也找不到这个人啊。难道我们就只能任由那少女身处险境?”

陆无双摸了摸小澜有些不置可否的说到“找到他?那还不简单的很!难就难在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去救出这个少女,你打的过那个披风男人么?”

徐长安一愣,他一直认为找人才是最难的,怎么这会陆无双却说这才是最简单的?

毕竟救人的方式千千万,他们不一定非要靠武力解决,大不了打不过就跑。

可是这茫茫大海想找一个人这不是如大海捞针么?

陆无双见徐长安一脸困惑,便悠悠说道:“我的小澜可不是普通海兽,它天生便可记住任何敌人的气息,尤其是在水中,只要那人是从海上逃走的,它定然能追踪的到,且在方圆数里之内,他都能准确的感觉到气息之人的方位。除非这人死了,或者以秘法影藏气息,小澜才会追踪不到。”

言毕,又尽是忧愁的苦恼说道:“现在小澜正载着我两追着那白衣披风男子的行踪而去,而我们当下的苦恼是如何应敌。”

徐长安仔细想了想,不无丧气的道:“打的话,那是肯定是打不过的,我全力一击的乾坤一气,竟是连他的身都靠不拢,你说怎么打的过。我顶多就能让他打不死我而已。至于救了人就跑,那还真不好说跑不跑的掉”

不过徐长安心中一动,又对着陆无双道:“要不你帮我也解开‘山神负岳’吧?虽说解开了也估计不够看,但至少我跑的够快,若是仅仅只是救人的话,还是有两三成希望的。”

陆无双则无奈的说道:“我这‘山神负岳’解除之法,是因为我对自身了若指掌,才敢拼着少受些伤,强行破除。且那剑意本就在我体内流淌,视为一体,我才能由内而外,里应外合,一击破除,若是强行帮你破除,那无异于砍断你的手脚,你还怎么救人?”

不过陆无双话音刚落,突然一愣,他陆无双又不是没和徐长安较量过,怎么能不知自己的剑法剑气伤不了徐长安分毫。

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能斩断他的手脚?

心念至此,陆无双和徐长安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迟疑的问了一句“试试?”

见徐长安点头,陆无双便拔出自己的‘红尘’,运转全部内息,化作涛涛剑波,而后又是一分为四,裹着缥缈茫茫的剑意直袭徐长安脚腕手腕。

只听“碰碰碰碰”四声炸响几乎不分先后的自徐长安的四肢炸了开来。

随后只见徐长安手腕脚腕处隐匿不见的符篆化作雪花,悄然飘散于海风之中随风而去。

穆然间一股澎湃的气息自徐长安体内流转不休,继而气势破出体外引起狂风肆虐,波涛汹涌。

徐长安一时间长衣冽冽,发丝乱舞,犹如一尊挺立世间的战神,好不威武。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徐长安的气息便平静了下去。

然而此时已经解除束缚的徐长安非但没有一脸的轻松和解脱,反而是一脸失落和丧气。

他此刻心中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无力,他已经很努力了,可自己的身躯就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坠一样阻挡了他的去路,不管他怎么尝试,结果总是失败。

原来他趁着刚才内息摆脱禁锢,重获新生,状若奔腾不休的野马之际,又开始尝试了冲击丹气中阶的瓶颈,可无论他怎么尝试,即便他的内息容量早已超出了丹气中介巅峰的上线,可那道天坠依然是纹丝不动,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冲破这层壁障。

似乎他自禹皇观离开以来,他就从没有主动破境成功过,唯一次一次破镜还是自己参悟十二天都经文与自己《泉溪真解》融合的那一刹那而达成的,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徐长安到现在都记忆模糊,什么都不清楚。

他只记得,当他再次醒来,他的丹气初阶巅峰修为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丹气中阶巅峰,其间跨度之大,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

而真正靠自己破境成功的次数,一次都没有,这一现实让徐长安充满了不甘和无助。

曾起何时他可是一个一年三阶一境的武道奇才,然而此时,他却连境界之中的一小阶都破不了,其间的差距之大,无不让徐长安感到沮丧。

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徐长安的战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只有武道登龙境战力的武夫,变成了现在全力之下几乎可与蜕凡巅峰中的究极人物不相上下一战,甚至能力压一头的存在。

这终归让徐长安找回了些许自信,否则不管徐长安心性如何坚毅,苏井然对其如何鼓舞,他终究会对自己产生质疑。

或许他就会因这点质疑,陷入无休止的道心崩塌的颓丧当中,再难踏入武道巅峰。

徐长安在小澜的背上跳跃了几下,而后深深的呼了几口气,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随后对着空气挥出几拳,呼呼生风中自语到“徐长安,没关系,你行的,要相信自己,你可是万古不见的绝世天才,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加油!坚持!胜利!”

随后徐长安更是敞开嗓子对着大海吼道:“你是无所不能的绝世天才!你是万古传承的希望!你是人间最耀眼的新星!你是未来维护人间和平的大侠!你”

陆无双看着徐长安一阵大叫实在有趣,忍不住一剑柄甩在了徐长安的头上,想看看他接下来的气急败坏的样子。

只听徐长安“哎呦”一声惨叫,随即转头怒目而视着陆无双大叫道:“你干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你这是在打扰一个绝世天才的崛起之路!你是要遭雷劈的!”

陆无双一阵畅快的大笑道:“你一阵胡说八道,弄的我实在忍不住有了出手乐趣”说罢,红尘出鞘,就是一阵凌厉的剑光。

徐长安冲破束缚不久,正是劲力充盈,内息奔腾之际,二话不说便在大海之上和陆无双厮杀在在了一起。

剑气盈盈,血光滔滔,劲力四散飞舞,二人打的一阵酣畅淋漓,只可惜,陆无双终归吃了徐长安金刚不坏的亏。

徐长安站在小澜的背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望着苍天幽幽叹道:“看来你还不够资格享受天罚,我徐长安一人足矣。”

陆无双此时一脸乌青斑驳,不知是冰封的冻伤未愈,还是被徐长安打的,倒也看不出来,只是若有外人在此,终归颜面不太好看。

不过陆无双也不生气,只是一脸风轻云淡的说到:“你若能请来天雷,我陆无双吃他一记又如何?也好叫我等凡夫俗子开开眼界,看看天威有何不同。”

徐长安回想着那斗笠剑客的惊世雷劫,悠悠的对着陆无双说到:“我见过,你真不够格。”

说罢,竟是情不自禁的拔出一柄得自海盗船上的精铁利剑,开始缓缓演练。

他已许久没有这样毫无枷锁,自然如意的畅快练剑了。

只见崩山、逐浪、横江、凌风及被徐长安二度取名为‘天神下凡’和‘万古悠悠’的两式剑法一一演练开来。

其间徐长安的剑法之圆润自如,浑然如一,已是徐长安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妙处。

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当徐长安以不同的感觉重拾剑法,那种埋藏在骨子里的剑意流淌便会自然而然的精纯一分奥妙更甚,就如酒窖里的老酒,并非是天天品尝才是滋味最盛,反而数年一次的开封品茗才有一番不同的风味令人铭记于心。

不过此等灵感终归只是偶然,真正的剑法剑意,还是靠着练剑之人的朝夕磨练,心意晕养,及那天地而生的资质悟性。

因为只有悟了,只有懂了,只有完完全全掌握了,属于你的剑道才会悠悠而上,节节攀升。

陆无双见状,也不再与徐长安反驳,而是独自在一旁喝着小酒,看着夕阳,想着接下来他们二人即将面对的困境。

夕阳悠悠堕天涯,风云暗淡遮天宇。

陆无双莞尔一笑,幽幽而道:“暴风雨要来了。”

105章 风雨飘摇海马滩,知己知彼方初探

狂风呼啸,乌云漫天,惊雷轰鸣阵阵,霹雳银蛇乱舞。

这是一场暴风雨闯入黑夜的盛典,闪电与雷鸣也前来声威助阵,海啸也随之起舞呐喊。

这是一场自然之灵的盛会,却是徐长安与陆无双的磨难。

二人自入夜以来,便开始经受暴风雨的考验,波涛起伏翻涌,浪潮拍击不断,寒风阵阵袭体,雨凉透骨心扉。

若非是徐长安体质特异,陆无双修为不俗,此刻二人只怕是人未寻到,便先交代在了这里。

可即便如此,徐长安也被这上下翻涌的浪潮跌的七荤八素,胃肠酸水倒了一茬又一茬;而陆无双也是面无人色,本就乌青斑驳的肤色,竟又深了数分,可终究是常年在海边生活的人,这点风浪波涛,还是可以忍受的。

不过事无绝对,皆有利弊。

暴风雨虽然一直摧残着徐长安和陆无双,但却给了二人一个机会,一个悄无声息跟着白色披风男子的机会。

这样敌明我暗,以有心算无心,终究给徐长安和陆无双增加了不少救人的胜算。

不知日月交替了几次,星光暗淡了几回,只知在一片无垠的风雨中,小澜终是载着二人悄悄的靠近了一大片高塔低楼防御严密的海岛附近。

兴许是暴风雨都觉得二人有些可怜,竟是在二人即将登岸之际,吹起了更暴躁的风,下起了更磅礴的雨。

一时间天地凌乱一片,根本不能视物。

陆无双拉着徐长安潜入海里,找了个相对荒僻的地方悄悄登了岸。

只不过二人登岛的第一件事情,竟不是去找白一披风男子,而是趁着天昏地暗风雨轰鸣之际,偷偷摸摸的潜入了一栋离二人最近的石楼,而后进入其中,不由纷说的将其间看到的数十名精装汉子在间不容发之际先后放倒。

虽说这间房内的数名精壮汉子,武技也颇为不俗,相较与这附近海岛上的所有海盗也是出类拔萃的,可相比于徐长安二人还是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了。

至此陆无双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松了口气,而徐长安依然在旁边扶着墙不停的干呕着,只是早已经将腹中酸水吐的七七八八的徐长安不知此时还能否再吐出点其他东西。

不过不再等徐长安再次呕点酸水,陆无双便叫徐长安说到:“长安,快去看看屋里有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将这些人栓起来,我实在有些乏力了。”

陆无双终究还是肉体凡胎,即便修为强绝,在面对大道自然之前,仍是微不足道的渺小,即便同样吃了可以维持生机和延缓体力衰弱可达半月之久的小辟谷丹,但在这数日的颠簸中,竟还是将体力耗费的七七八八,时至此时几乎差点脱力于此。

徐长安没有多说,也不想多说,胸腹的翻江倒海的难受让他已经是开口说不了一个字的言语。

他转身翻便了整个石屋,绳索是一根都没找到,铁链镣铐倒是有零零总总的数十条之多,看来此地的盗匪也没少劫掠过往的船只,这大概便是受压俘虏时用的吧。

徐长安二话不说,将十七名精装汉子一一拴上镣铐,再以铁链将十三人团团缠绕,捆成一团饭团,便径自在屋里找起了水缸,而后鞠了一捧水,开始漱口,清肠。

整整吐了数天酸水,灌了数天海水,整张嘴尽是苦味,徐长安终是可以清爽一下了。

整个人仰躺在墙上的陆无双终是恢复了些许力气,而后爬起身来,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两套衣服,扔给徐长安一套道:“可能宽大了点,但是总比一身湿的穿着舒服,将就一下吧。”

徐长安接过衣服,左右看了看,还是有些放不下颜面的爬上了二楼。

这二楼陆无双一进门便以剑气试探过了空无一人,这才放心的在下方打斗,当然这打斗是一面倒的。

不过此时这空旷的二楼倒是成了徐长安换衣服的地方。

当徐长安下来,陆无双早已更衣完毕,套头看着徐长安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害羞的少年!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害怕的?你是比我少了什么么?”

徐长安脸一红大骂一句:“去你大爷的。再瞎胡扯,再教训你一顿。”

陆无双无所谓的说:“怕你不成?全当磨练武技。”只是话音刚落,在徐长安还没反应之际“唰唰唰。”几道剑光扫过,他便将徐长安宽大的衣服斩去不少布料,此时虽然依旧有些不合身,但终究比刚才好太多。

徐长安却一脸惊叫道:“你干什么?都砍烂了!我怎么还你?”

陆无双理都不理徐长安,径自来到火炉旁坐下,烤了烤火提声道:“正事要紧!”

言毕以剑柄拍了拍正脸那位昏迷的精壮汉子,却见那汉子迷迷瞪瞪的兀自昏沉。

徐长安见状,回头找了找水瓢,然后盛满冷水,一瓢浇在了那光头的脸上,见那人抽了一个冷颤竟是瞬间清醒过来。

徐长安心道,这等游记上所载拷问犯人的寻常手段,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对良善之辈施展的,而今自己竟然也步入了这一途,不过却全然深处异位,真是天道有循环,何曾饶过谁啊。

陆无双见那人已然清醒,却还未曾开口,便被那精壮汉子怒目而视的大声叫骂道:“你们是谁?胆敢擅闯‘巡猎岛’?是想找死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的嘴了谁?现在放开我等,待会还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好叫你们知道我“巡猎岛”的十八酷刑的厉害!生煎、切块、下油锅,片肉、剥皮、滚刀板,剜心、去喉、开脑仁”

陆无双看这人说话就不带停的,就一剑甩在了他的脸上,而后说到:“听我说话。”

那人扭转头颅,眼中凶光更胜,竟是喷着一嘴的血腥唾沫继续说道:“你敢打我?你死定了!你就在这里等死吧!会有人好好招待你的,到时候叫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你活着比死还难受,想死又”

陆无双无奈,不待这人话说完,直接一剑柄将这人敲昏了过去。

徐长安有些莫名其妙的说到:“怎么和古史游记之上描写的不一样?不是该你问我答,各自程词么?或是慷慨激昂,或是跪地求饶,或是怨天尤人,怎么你一句话都没问,他就叽哩哇啦个没完?”

陆无双一拍徐长安的脑子,说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是书上说的就是全部,还有脚下的万里山河包容其间。二者合一才是人间的一两分之真意,至于剩下的八九分?那是天意,天意莫测,晦默如渊。”

徐长安虽然赞同陆无双的前半句话有理,却全然不同以后半句话,随即大声反驳道:“圣人有云:人心可齐,人定胜天。怎么会是天意占据人间百态真意的八九分之多呢?”

陆无双虽然总是风流倜傥浪荡不羁,但此刻却是认真无比严肃郑重的说出:“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八九便是天意,而那如意的一二才是你所得到的人生意义。”

徐长安听的似懂非懂,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无双拍拍徐长安肩膀说,你还小,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就好了,这句话是我师父告诉我的,我虽然记住了多年却也不明白是何道理。

其实陆无双并没有说完,他师傅曾经告诉他,人生不如意之事原本是十之十一二,即便是修为通天的至圣先贤们,也不曾圣意遮天,他们拼尽性命,挥洒智慧的种子,大道的源泉,却也仅仅只是给人间的众生,争取来了那如意的十之一二。

可自那时起,人间便留下了希望的火种,众生虽然依旧疾苦,却不再蒙昧;依旧羸弱,却不再懦弱;依旧动荡,却不再迷茫。

他们有了目标,有了希望,他们逐渐强大直至盛烈,与日月争辉,与天地真雄。

即便他们此时几乎依然被天意所笼罩,可终究有了自我的意志,有了道德,有了人伦,有了三纲五常,有了人间秩序,有了人格的底线。

陆无双虽说嘴上说他不明白为何那一二分才是人生的意义,可他心中却比谁都清楚的知道为何?

当他面对仙道修士的肆意妄为,当他面对知道真相的满镇民众声嘶力竭的无情叫骂时,看着那个曾经冒着生死危机,救助陷入疫情的小镇民众的妖族长者,那仙道修士的一声:“斩妖除魔!”

无异于陆无双的天塌地陷,那是民意?那是天意!满满的天意,天要它亡!

可他无所畏惧,他的良心在狠狠的绞痛,他拼尽全力,即使武道崩塌,即使身体破败,即使性命堪忧,他也要护住众人口中的妖孽。

他还是失败了,妖族长者死了,还是没能躲过上苍的意志。

死前他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温柔的看了世界最后一眼,留给了陆无双一个安宁的微笑,一缕无憾的从容。

就这样默默无声的去了,没有带走半点怨念。

最后他杀死了那口口声声的仙道修士,自己也成为了一个废人。

可他从没放弃,天意虽然取走了老妖的性命,可却在陆无双的心间留下了枚微笑的种子。

他再次站了起来,他要再去看看这个世界,是否有令自己如意的十之一二。

他熟不知,自己已经就是那天意之外的,十之一二。

不在看着迷糊的徐长安,陆无双淡淡的说:“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

徐长安耳朵微动,已然察觉有人呼吸之间一瞬的紊乱,心知这人多半受伤不深,被刚才那个张口泼骂的汉子吵醒了。

二人却见,那人半天不睁开眼睛,依旧装睡。

陆无双随手就是一剑甩出。

却见那人兀自大叫道:“我醒了!我醒了!别打,别打。”

陆无双将剑贴在那人脸颊上说到:“早点醒来,不就没这些事了么?”

却见这人面带讨好的说到:“二位大人说的是,是小的无知,自以为是可以骗过二位大人的耳目,想少受些罚。可没想到二位大人,火眼精金,一眼就看穿了小人的计量。看二位大人的衣着不凡,器宇轩昂,便知二位大人是人中龙凤,小人还敢在这里装死,无异于鲁班门前弄大斧,班门弄斧”

陆无双听着这人的滔滔不绝,这次却没甩剑抽在那人脸上,只是用手示意,停。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位仁兄马屁拍的震天响。

这位一脸献媚的汉子连忙说道:“二位大人,紧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长安来了兴致,说道:“你不怕你身旁的这些兄弟,其中也有装睡的,把你透漏的底细听的一清二楚,等我们走后,再找你算账?”

那汉子则是一脸媚笑的说到:“不会不会,这些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怎么会出卖兄弟呢。再说二位大人,刀剑环伺,小的若是不说,到时候众兄弟性命不保,岂不是怪我太没义气。我焉能做这等枉顾兄弟情义之事。”

陆无双在一旁听的一乐,他还是第一次把自己怕死说的如此大义凌然之人。

于是调笑道:“我们还没说杀人呢!而且我们也没拔剑。”

那汉子此时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缝的挤眉奉承道:“二位大人即便刀剑不曾出鞘,却也刀剑之气四处荡漾,威猛之姿展露无余,小的心生但却,又怕兄弟生死,便说错了话,希望二位大人惩戒。”

徐长安本想继续调笑,可想到那少女还身处险境,便催促陆无双道:“还是问正事吧!虽说那女子一时半会可能没有危险。可毕竟我们还是晚了那人数个时辰,即便小澜他刚才还感觉得到这少女的气息,可也不好说现在怎么样了。”

陆无双点头同意,便问这喜欢拍马屁汉子道:“这里是哪里?”

那汉子一愣,他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在不知道这里是哪的情况之下就偷摸的上了岛,但是摄与二人刀剑之威,只好从实作答道:“这里是海马滩,东海之内赫赫有名的白鲨海盗的驻地。”

“这里有多少人?实力都怎么样?”

“我们白鲨海盗驻地大概有一千三百来人,大多都是武夫三镜四境的人,其中五境蜕凡的有三十来人,其中又有七个蜕凡巅峰,是海盗船的船长。我们还有三个当家,大当家二当家都是超脱境的绝顶强者。就这些。”

陆无双见那人竟还有一个人没说,便问“那三当家呢?”

“三当家我们不知道。很少见这个人,是我们大当家的轻弟弟,应该实力不咋样吧。”

陆无双已经心里有数,便问:“那今日从海上回来的那人,是几当家?住在那?”

却见那人为难地说:“这几日暴风雨连绵,海船出海都困难,所以没怎么注意海上动静,更不知道谁回来了,不知道你说的是那位?”

陆无双想了想,却如此人所说,暴风雨连绵,以至于在此放哨的众人,都在屋内避雨,这才有了他二人轻而易举的登岛。

便说:“那人应该是练就了一身冰寒属性的武技。”可心下细细想来,总觉得不对,因为这人出手实在诡秘莫测,事先好无所觉,很难判断他到底用的是道法,还是武技。

若是武技他们虽然吃力,但却终归救人的机会大些,毕竟拼的是力气和本事。

可若是道法,他们二人可不好说了,毕竟仙门修士出了名的法宝众多,就怕二人打不过,连跑都被对方法宝困住,所以这一个疑点才是他们二人接下去的决策的关键。

却听这拍马屁的汉子开口说道:“并无此人!”

陆无双一愣,随即以炙盛的眼光凝视着这汉子。

只听那人立马委屈出声的跪地磕头道:“二位大人可要相信小的话语啊,小的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言语不实就要我五雷轰顶立毙于此。”

却听“轰轰轰”的数道惊雷炸想在屋外,一时间整个石屋之内都是轰鸣声。

那人见状简直大骂出声道:“大人可千万要相信小的说的啊,我说的话真是句句掏心窝子的真话啊,你个贼老天长没长眼睛啊。”

话还没说完,一道霹雳直接将石屋的窗户劈烂,刹那间一股冷气喷薄而入,风雨刷刷而落。

徐长安眼急手快,抄起手上的桌椅就堵在了那堵气窗之上,随即拿起附近的刀剑“咚咚咚咚”不分先后的插入石墙之中,这才堵住了风雨。

徐长安转头:“这么邪门?”

陆无双也是一阵无语,他绝对相信第一次的惊雷是巧合,毕竟暴风雨天气,打一阵雷实在正常不过。

可这一道闪电,好死不死的霹在了此处的石屋之上,也是一阵让陆无双无语。

难道是天道示警?

陆无双也再懒的想这些离奇诡秘的怪事,便盯着此时话都说不出来的喽啰说到:“还是说点真的吧,看看天斗不信你。”

此时一脸献媚的喽啰,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委屈的说到:“大人,我真的句句属实啊。”

陆无双说“算了,你给我们画一幅岛上的结构图,特别清楚的标注上,三个当家的住处,三个当家经常活动的场所,以及地牢的位置。”

说完,不再言语,自储物袋中拿出纸笔,让这个献媚喽啰作图。

这喽啰一看陆无双竟然拥有传闻中的储物袋,那种可以装下三山五海的神奇法宝,一时间心头一紧,知道这次多半遇到了狠茬子,变规规矩矩的画完了一副图,然后详细对陆无双解释了一番。

做完这一切,陆无双一剑柄再度打昏了这人。

徐长安见状说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这个少女。”

陆无双一把抓住徐长安说到:“学着点。”

说话间竟是又弄醒一个喽啰,然后将对那个阿谀奉承之辈的问题一一再问了一遍,然后同样要其画了一遍图纸。

这才打晕这人,然后对比两幅图纸,确信没有多大出入,便对着徐长安说到:“懂了么?”

徐长安由衷的钦佩道:“无双哥果然是老江湖,小弟受教了。”说着竟又是做辑行了一礼。

陆无双一捂脸,这徐长安看着活泼好动,生性好爽,且又有几分洒脱之气,可怎么有时候又是一脸的刻板之气。

陆无双不明白,也懒的再想,人人都有自己的独特风格,他陆无双如此,徐长安定然也是如此。

二人负剑打开石屋的大门,看着屋外的滂沱大雨,沿着心中的路线,悄然隐伏其间。

106章 巨石殿内听风雨,海马滩下见魔光

风急雨骤,电闪雷鸣。

陆无双依靠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和过人的聪明才智,带着徐长安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处海马滩的权利中枢之地,白鲨海盗三大当家的巨石堡垒之外。

这巨石堡垒占地颇大,粗略估计便有方圆百丈之巨。

只是这石堡虽然宽阔异常,其高度却绝过不了一丈之距,这配合其宽大的面积,实在是怪异非常。

可能是由于修建于常年经历暴风雨袭击的大海岛屿之上,所以此堡并不如何高大吧。

二人借着暴雨隐身,悄然从石堡的一扇气窗潜入。

这是石堡最边缘的一个角落,这里灯火明灭不定,烛光暗淡异常,恰好可以令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在此落脚,而不被发现。

徐长安一脸崇拜的看着陆无双低语道:“无双哥,你怎么知道这个位置刚好阴暗无光啊?”

陆无双指了指气窗,低语道:“这里是转角,左右各有两个气窗,冷风吹入形成回流,要么将附近的灯火吹灭,要么加速灯油的消耗速度,令烛光不那么强烈,反正不管哪一种,这里算是一处最佳的落脚点。”

徐长安一脸仰慕的低语说到:“无双哥你知道的真多,以后能不能教教我。”

陆无双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叫徐长安静声,随即小声说道:“都是些江湖小道,以后有机会慢慢说给你听。现在先探探路,再找人。”

徐长安咬住嘴唇,点头应是。

二人向着堡内看去,却见整个石堡之内竟是并无一个房间,而是由一根根巨型石柱支撑起来的巨大殿堂,石柱错落有序的四散在整个殿堂之内,形成了一片即分割又整体空旷空间。

视野所及之处,总有石柱切开视线,以至于二人不管如何摆动,总不能窥得整个石堡殿堂的全貌。

且不知为何,这偌大的殿堂竟是寻不出一个守卫,整个空间之内只有少许的油灯,在那里孤独的摇曳着生命最后的余光。

陆无双拉着徐长安沿着灯光暗淡的路线,在错落的石柱间悄然前行。

只是随着二人不断的深入,整个石堡大殿内的空旷寂寥便越发明显。

这里哪里是人的住所?这里除了偌大的空间,及几许岌岌可危的灯火,竟是空无一物!

这里莫说是那令人休息的床铺,就是一条让人坐着的板凳都不见一条,还说什么住所。

何况这偌大的空间是给三个大男人共用的不成?

陆无双和徐长安二人越想越奇怪,二人只觉的这里清冷异常,断无可能是人的住所,更别说是这里只手遮天的三大大家的住所了。

可是根据陆无双的江湖经验,两个昏迷的人,先后审问同样的问题,断无可能有串供的可能,既然二人画的地形草图几乎相差无几,那便是说明图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没有问题,那这座空旷无人的大殿是怎么回事?

即便这三位当家真有‘艰苦朴素’的精神和同寝共眠的习惯,可至少这里可以看到这三人吧。

小澜事先可是探查清楚,白衣披风男子就在这个岛上,而那女子则依然还活着。

作为一个实力不逊于三大当家的白衣披风男,绝无可能会去其他的地方。

毕竟他不属于这里,他既然登了岛,没有发生惨烈的大战,那便是说他来这里是处理事情的。

既然处理事情,就必须拥有对等实力的话语权。

而整座岛上拥有此等实力的只有海马滩三大当家有此言语了。

所以这白衣披风男子肯定是在岛上与三大当家商谈着什么事情。

而陆无双从审问中知道,三大当家除了出海,几乎都在这座石堡之内,所以陆无双和徐长安才直奔这里而来。

然而事实好像和陆无双的推测出现了些许偏差,至于偏差在哪里,肯定与这空旷无人的大殿脱不了关系。

突然“吱”的一声,大殿出口的石门被推了开来,一股寒流闯入了温暖的大殿之内一阵肆虐,本就明灭不定的灯火余光竟是又熄灭了数支之多,大殿显的更加暗淡了。

随着“嘣”的一声震响,大殿之内又响起了一阵“嗒嗒嗒”的脚步声,只是脚步声大概只走到厅中,便悄然停了下来。

此时大殿再度恢复一片寂静,了无生息。

陆无双早在石门开启之时,便运转‘静若寒蝉心经’将自己的气息尽数隐伏至寂灭状态,而后躲在灯火熄灭的石竹之后,纹丝不动。

而徐长安也是在那一刹那,学着陆无双一般躲在石柱之后,状若石佛。

他虽不会隐匿气息的法门,但是他体内的一层神秘雾霭早已将其体内的气息气势封锁的严严实实,只要徐长安不主动出手,他随时随地都如隐匿气息一般的鬼魅活动在人间。

这便是陆无双没有将徐长安安排在石堡之外等待自己的重要原因,毕竟这等一个不慎就要丢掉性命的危险行动,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

也就是徐长安实力强绝,行走之间又形同鬼魅,陆无双才代着他一起行动,否则换个人,陆无双还真没有这个自信在这等高手环伺的情况之下照顾的过来。

其实徐长安很想看看,走进来的人到底是何人,因为他们来到这座大殿的时间也有一阵了,可是转悠了许久,一直都是空无一人,而此时突然冒出个人来,不禁勾起了徐长安的好奇之心。

不过再那寒流肆虐之间,陆无双便一手按住了徐长安。

要知道在这座大殿之内,任何一道身影都可能是超脱境强者,一个白衣披风男就已经让他们二人应付不过来了,若是再惹出几个,估计他们那本就一线生机的渺茫希望,将会变成十死无生的绝境。

他们来此是为了救人的,而不是为了送死的。

只不过陆无双此时也心下好奇,来人到底有何用意,此刻竟是站在大殿的正中间岿然不动。

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又似乎是在思量什么,总而言之,此人一进门,响起脚步声,陆无双便处处觉得古怪,总觉得这不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声音。

灯火摇曳,光影虚缈。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不过盏茶的时光,陆无双和徐长安只听到一阵‘轰隆’声不绝于耳,紧接着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震鸣不绝。

继而一道粗狂的声音响起“失礼,失礼。竟是有劳韩姑娘在此等待,真是为兄的待客不周啊,这就请韩姑娘到我厅下畅谈人生,喝些闲茶,以赔我粗心大意之不是。”

陆无双这才明白原来进门的是一位女子,只是令陆无依然不慎明了的是这位女子的脚步声为何如此沉重刚猛,难道是一位几百来斤的大胖子?

那这位粗犷汉子的口味,也未免太油腻了。

却听进门的女子阴恻恻的回到:“不老敖兄费心了,你只需将那东西还给我就好了,答应你的酬劳就在我手里一分不少,至于偷盗此宝的妖女赏给敖兄便是。”

那粗狂汉子闻言却笑呵呵的开口道:“韩小姐不急,这漫漫长夜何其寂寞,我们二人可以慢慢交流。”

韩姓女子文言当即变色道:“我还有要事处理,不便在此久留,还请敖兄速速完成我们的约定。”

敖鸿哈哈笑:“韩小姐何必心急,我敖某人的为人在东海之内,有谁不服?只是这次为了拿回你这破珠子,我可是付出了颇大的代价,韩姑娘就不想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么。”

韩娇娇当即厉喝道:“敖鸿,你要记住我们之间只是在做买卖,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小心你的海马滩去掉两个字,变成一个海字。”

敖鸿不为所动,只是从胸口掏出一个暗红血色的珠子在手中轻轻的抛起抛落,对着韩娇娇道:“就为了这么一个破珠子,你让我刚刚损失了一个才冲破束缚抵达武夫第六镜人间绝顶境界的超脱境船长,你知道我为了让此人抵达超脱耗费了多少心思么?就因为你手下的一个妖女三言两语的迷惑,竟是蛊惑了我海马滩新晋船长叛变。我是真的搞不懂,这玩意有什么用?我兄弟三人鼓捣了一天了,啥也没看出来。你到是说说看啊。”

韩娇娇看到那颗不断被抛弃的暗红血色珠子,一阵气血不定,只见她激动的大声对着敖鸿说到:“这颗珠子你拿了也没用,只有我师门之人才能使用,你快给我。”

敖鸿侧着头,看着韩娇娇道:“既然如此,那便给你便是。”说着竟真是将此颗被韩娇娇视为珍宝的珠子丢了出去,只是不知是敖鸿有意还是无意,他竟是将此刻珠子失手抛错了方向。

却见韩娇娇大叫一声“泣血珠。”随即飞身跃起直取这颗她志在必得的珍宝。

然而敖鸿却后发先至,一刀将此珠弹飞了出去。

韩娇娇大怒:“敖鸿!你竟敢食言。我与你不死不休。”随即脚步不停继续追取这颗‘泣血珠’。

敖鸿则淡然的道:“我没给你么?我明明给了!只是你自己拿不住而已,怪的了谁?今日你若是不告诉我这颗‘泣血珠’到底有何神秘,竟是害得我白鲨海盗差点坐上第四把交椅船长都背叛而去,我便要试试你这东海有名的‘金缕玉腿’有何不同。”言毕竟是再次后发先至,来到‘泣血珠’前,一刀拍飞,等着韩娇娇前来‘投怀送抱’。

韩娇娇顿时怒火冲霄,大声嘶吼道:“是你逼我的,今日我就叫海马滩鸡犬不留。”

穆然间韩娇娇气血澎湃,威势暴涨,继而一身血光弥漫,化作暗红色的罡气外衣,同时韩娇娇发出凄厉的嘶吼,只见其皮肤肢体之上都缓缓弥漫出骇人的血气触手。

随即一阵狂风袭过,直袭敖鸿而去,敖鸿一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功法。

然而下一刻令他更震撼的是,那冲过来的韩娇娇就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力道大的出奇,且她浑身触角竟有一股诡秘的力量,似乎每次与自己罡气冲击,便会蚕食自己的力量,且自己的一身气血竟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化作缕缕丝线向对方流去。

敖鸿心下一惊,一击将破壁与韩娇娇直接打出了石殿之外。

一时间殿内寒流不止。

直到此刻,躲在石柱之后小心翼翼的二人,才终是输了口气。

徐长安有些疑惑的对着陆无双道:“无双哥,貌似那个少女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才会被抓。我们到底救她是对是错。”

陆无双头也不回的说到:“万事万恶皆有因由,耳听为虚,眼见未必为实,只有追根溯源,循着因果脉络,亲自查出真相,才可以下结论。再说人生在世,谁能无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再说这姑娘再恶,也恶不过这里杀人不眨眼的海盗。我们先救了再说。”

徐长安听了一阵,对着陆无双有些狐疑的说到:“我怎么听,都像是书上描绘的诡辩之言。”

不过转眼间他又开怀的说到:“但是你最后一句话说得对,我们本就是来救她的,至少先救出来才是对的。”

然而二人话音未落,却见曾经见过的那白衣披风男子穆然站在破碎的石门之处,冷淡的瞥了一眼二人,随后呼啸而去。

只不过此时不知为何,其一生的白色披风化作了黑色。

陆无双一身冷汗的,提了提徐长安,道:“动作快点。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若不想死的难看,救了人就跑。”

二人立刻起身,看着大殿中央的地上向两边敞开的地板,这才知道原来,整座大殿是另有乾坤,这三位当家的住所,确实一直都在地下。

二人不再耽误片刻,直接冲入了地下,只是急行间徐长安问道:“刚刚那个白衣披风男子怎么不管我们啊?”

陆无双不假思索的推断到:“刚才敖鸿和韩姓女子一番争斗,显然落了下风,而听这敖鸿的口气显然就是海马滩的当家之一,这披风男子无视我们冲出去,定然是为了落了下风的敖鸿。而且他刚刚是从这大殿之底冲出来的,由此推断,在这个岛上有这等武力,且住在这大殿之内,又不被人知晓的只有那神秘的三当家了。看来我们一开始就推断错了啊。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你没追查过真相,便不要轻易下结论。”

徐长安则反驳道:“可你这依然是推断啊!”

陆无双无所谓的说:“我总有那么一两次算是猜对的吧。”

不过徐长安即刻又想到了一个更麻烦的问题,随即问道:“那出去了两位当家,这里面不是还剩下一位?我们是一战到底,还是救了就逃?”

陆无双拧眉道:“见机行事。”

二人来到地下,却见这里空间也并不算小,一座不大不小的厅堂,桌椅案几整齐的至于其间,空旷的四周也多是些,海图沙盘之流,而厅堂屏风之后的后室却有四条长长的走廊。

陆无双和徐长安对视一眼,二人分头一人一条,直射其中。

现下整个地下就只有一位超脱境武夫,无论是徐长安还是陆无双皆有一战之力,只要不是实力间有着绝大的差距,二人都可支撑到另一人前来支援。

只是陆无双深入其中没多久,便听到徐长安在身后的大声的呼喊之声。

陆无双回头急速而去,冲入一间宽敞的石室,一股寒烈袭面而来,陆无双一抬头,却见深处地下的石室,竟是不知在何时,从地面破下一个洞来。

陆无双一阵诧异,低头又见徐长安趴在地上仔细探寻着什么。

陆无双挪了挪地方,一眼看到一个几乎枯瘦的不成样子的死者,只见其七窍流血,五官扭曲,嘴唇吃力的张开,四肢违反常理的的摆在地上。

似乎此人死亡之前,经历了莫大的痛苦。

陆无双回头问徐长安:“这么可怕的尸体,看久了不怕么?”

徐长安虽然面色冷峻,却平稳的摇摇头说道:“见多了!就习惯了。”

陆无双一时间来了兴致,他实在是不明白,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是如何做到淡然的看着这样诡异的死亡的。

要知道许多少年第一次杀人都惴惴不安,更何况是面对一具充满邪异的尸体。

不过他心知此时,救人才是重点。

他环顾四周,却见那之曾经装着少女的铁笼子,虽在此处,但却空空如也。

陆无双转头询问道:“看到那少女了么?”

徐长安低头端详一阵并未回答,而是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蚀髓魔功?”

陆无双一惊,当即亲自查看尸身,过了片刻道:“不像,蚀髓魔功,是将整个人化成人皮包裹着枯骨,且不会流出一滴鲜血。这人虽然死的妖邪,却完全不像,你看他七窍都在流血,就可知是被罡气震杀的。”

徐长安抬头说道:“我刚刚检查过,这人除了面部有出血,身体之上没有任何伤痕啊。会不会是有人,怕尸体痕迹过于明显,故意为之啊。”

陆无双也心生疑虑,虽说近年来这套魔功早已在江湖上失去踪迹,可他却知道蚀髓人魔只是暗中潜伏起来,并未消失,他还寻了许多传人,以作为自己魔功未来的养料,但是东海之上却一直风平浪静,不曾传出他弟子的丝毫风声,这是全无道理的事情。

毕竟蚀髄魔功可是靠人命修炼的,他这么多修练蚀髄魔功弟子断无可能没有声息。

而徐长安推测的这种可能是完全存在的,毕竟天下魔功千千万,伪装成类似的功夫,着实不稀奇。

陆无双仔细勘验现场及尸体,发现此人多半便是这里剩余的那位当家,至于是一当家还是二当家,他还真不好说。

不过这里终究是海盗的地盘,死了也是活该。

陆无双再次问徐长安:“看到那个少女了么?”

徐长安指了指卧床上四散的女装和房顶破洞挂着的几缕碎花布道:“估计是这位当家的想剥人家的衣服,结果被人当场格杀,而后那人救人破壁而出,且看这种身手的凌厉程度,起码也是超脱境后期或巅峰的强者,整座岛上找不出几个人来。”

陆无双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那少女顶多是个蜕凡境武夫,那是板上钉钉的,要不然也绝不可能数次被人捉来卖去,犹若货物。

可若不是少女所为,那便是在这只有三个超脱境强者的石室之内又暗藏了第四个超脱强者,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强者,一个即便面对面也未必能发现的强者,此事仅仅想想便觉的可怖。

陆无双不敢在去往下想,他只觉的一阵寒气直在背后流淌,似乎那人就在身后。

他再不敢待下去分毫,喊着徐长安道:“还是快点离去,这里估计会发生不得了的大事,不是我两能涉足其中的。”

徐长安也觉得陆无双所言无错,想想一位白衣披风男子自己就应付不了,此时又来一个更加神秘的巅峰强者,自己到时候不死也要脱层皮。

言毕二人,沿着房顶的破壁一跃而出。

室外风雨飘摇,雷鸣电闪,迎接二人的将是一场狂暴的风雨。

107章 白鲨海盗尽伏诛,海马滩头夺宝珠

海马滩,一座方圆不过十里的海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说大,是因相对与附近零零散散依附此地的礁石和小岛它确实很大。

说小,是因相对与十里不过咫尺之距的武夫来说确实也小。

而白鲨海盗的驻地虽在海马滩之上,却大多数占据在海马滩东岸此地,皆因此处地势平坦,易于建寨驻楼。

徐长安和陆无双冲出巨石殿没多久便看到了暴风雨中激斗的三人。

不,准确说是激斗的二人。

那位在巨石殿内粗声大气牛气冲天的熬鸿,此时只不过是在拼死抵抗韩娇娇的恐怖袭杀而已。

若不是其三当家,此时倾力相救,估计敖鸿已是地上的一具尸体了。

可即便如此,敖鸿在韩娇娇发疯一样的强攻之下已是岌岌可危。

三人战火连绵,声威浩荡,血色白光乱舞,青罡寒气交织,所过之处无不是墙倒屋塌,石屑纷飞。

然而令陆无双诧异的是,他们刚才明明看到海马滩的三当家是一身黑一披风出来,怎么片刻之间又化作了白色?

难不成这位海马滩的三当家还有一个变戏法的嗜好不成?

还有那位因脚步沉重刚猛,被他认为是百十斤大胖子的韩姑娘,此刻居然是一个曼妙姑娘,不过其双腿之下,铮铮作响,竟似是长了一双钢铁玉腿一般。

就在陆无双奇异心思灵动之间,徐长安悄声对陆无双说到:“无双哥,你不觉得奇怪么?”

蹲伏在墙后的陆无双收回视线,看着徐长安道:“奇怪啊,那海马滩三当家感觉就是个变戏法的,确实挺奇怪的。”

徐长安一愣,随即挥挥手说到:“不是这个奇怪,我说的是,这三人如此大战,房倒屋塌,怎么躲在屋内的人,无一声发出惨叫?也没有人出来逃命?不至于每栋屋子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屋外的恶战吧。”

陆无双心中一动,徐长安不说,他还没注意到这点,他的整个心神都在三人的恶斗之上,却全然忘了这生活之中最基本的常识。

陆无双指了指背后这栋石楼说到,“先进去看看再说。”

言毕二人沿着石楼一跃而上,自石楼之上的天窗窜入屋内。

一入此地,一片诡异邪恶的场景映入二人眼帘,只见屋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各种枯瘦的不成人形的尸体,只见每具皆是七窍流血,五官扭曲,临死之前似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画面令他们吃力的张开了大嘴。

徐长安道:“这些人和石室底下那人死状一模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人只手。”

陆无双点点头,说:“我们分头去看看别的石室。”

徐长安点头,二人便各自分开沿着密集的石楼群,一一检查过去。

不多时,在远离海马滩三人的激烈战团之外,陆无双露出凝重的表情说到:“无一生还,死状全部一致,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徐长安也脸色难看的说到:“我那边也是。”

陆无双自语道:“此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置超脱境强者与死地,且看当时那位当家的尸身,也没见其作何挣扎。不管是不是‘蚀髓魔功’这次东海的麻烦就大了。”

徐长安想了想说道:“偌大一个海马滩人口上千,那人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将所有人杀完。我们去海岸外的哨所石楼看看。那是船只撤离的地方,凶手定然是一路蚕食过去,以港口为终点,然后从容离开。”

陆无双扭头看着徐长安道:“我们这是要去送死么?”

徐长安想想也是,目前二人若是真的出现在那位可以抬手之间镇杀海马滩当家的元凶眼前,估计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徐长安眼珠子轱辘一转看着远方三人激烈的战团道:“要不我们祸水东引?”

陆无双想了想,有些无奈的说:“都到了这会,若是不确定凶手是谁,心中确实会有不甘。那我们便试试吧”

言毕,尤觉的不放心,又用言语嘱咐徐长安道:“不过我们还是尽量跑的远一点,见机不对立即撤退。”

徐长安听罢点了点头,赞成了陆无双的提议。

毕竟目前岛上的局面诡异,不是他们这样的伪高手可以参与的,能打探一下海马滩之上惨案的元凶真面目,已经是二人目前所能做到的极致。

若非是二人在解除“山神负岳”之后对于逃命,皆自负有几分手段,估计连这海马滩之上惨案的元凶,他们也未必愿意去探究。

要知道目前对于二人而言,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接下来,二人便是得想办法将这三人引到港口那边,毕竟祸水东引,至少得有引诱的诱饵啊。

徐长安和陆无双看着三人的战团,相视一眼,皆是心中一动。

他们为何而战斗?无非就是那颗不知有何用途的“泣血珠”而已。

既然如此,陆无双和徐长安便先下手为强,先拿到那颗珠子,手中有了饵料,他们自然会向这里一动。

而与此同时,那三人相互掣肘,相互纠缠,令那颗‘泣血珠’不停的翻飞于天际,这便是给了二人机会。

徐长安和陆无双各自衡量了一番,还是由徐长安前去吸引三人的注意力,再由陆无双从侧面伺机而动。

毕竟吸引注意力的人承担的风险最大,速度若是慢了一拍,后果不堪设想。

定计之后,徐长安深呼了两口气,放松一下身心,随即脚尖一点,顿时青石碎裂,风雨乱溅。

只见暴风雨之下,一道水花四溅雨团,直射敖鸿三人战团之外,翻飞不定的‘泣血珠’。

三人本来在暴雨中激烈厮杀,全没想会有第四人冲出来半路截胡,皆是一阵大怒。

只听敖鸿一声大喝:“找死”;白衣披风男子一阵冷笑;韩娇娇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

三人竟是不约而同的向着徐长安一同出手,只见血色罡鞭,清光刀气,剑气寒风一同向徐长安袭来。

徐长安见此不敢怠慢,将早已铭记于心的‘十八追影’施展到极致,只见其于间不容发之际,于虚空中连连闪动身形,竟似凌空虚渡一般硬生生的避开了三种可怕的攻势。

不过于此同时,他却是与‘泣血珠’擦肩而过,并未碰其丝毫。

并非徐长安真怕了这三人的攻击威势,他只是不想被那白衣披风的寒气所困,若非如此,那‘泣血珠’此时说不得已在徐长安的手中。

就在徐长安飞身躲避之际,韩娇娇的一条血色罡气长鞭直袭那颗“泣血珠”,眼看就要得手,敖鸿岂能尽如她意,一时间刀光翻飞,将那血色触手皮的稀烂。

韩娇娇惊怒不止,嘴里吐沫横飞的不停谩骂着敖鸿,同时数十条血色长鞭一同抽在了刀罡上下翻飞却左支右拙的敖鸿身上。

此时的白衣披风男子却是慢了一拍,只因他刚才丝毫不顾忌‘泣血珠’的得失,而是穷追徐长安不止,寒气飘荡凌然。

因为他实在好奇,为何数日不见,这个被他认定为死人的少年是如何做到像换了人一般,气势强盛数倍,速度夸张了数分。

不过他终究追不上徐长安,甚至连徐长安的衣衫都不曾蹭到分毫。

也就是他这一慢,以至于敖鸿,顷刻间受到重创。

只听敖鸿怒极大叫一声:“敖冰,你在干什么?”

而此时这位名叫敖冰的白衣披风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只见其握雨成冰,挥手成剑,一瞬间气势强绝,猛然斩开了韩娇娇的数十条血色长鞭。

随即敖冰攻势更猛,顷刻间挥手劈出数百记冰刀,一时间令力道惊人的韩娇娇都为之疲于应对。

不过韩娇娇自血色罡气加身以来,破坏力大增,威盛盛烈,不管敖冰的寒气如何侵蚀,都不曾将其冰封丝毫,似乎这些令徐长安和陆无双毫无招架之力的寒风冷气对与韩娇娇来说形同虚设。

而此时躲过一劫的徐长安,再度电射而出,直取‘泣血珠’。

敖鸿岂能坐看自己志在必得的珍宝落于他人之手,即便此刻身受重创,依然是提刀而上,刀罡乱舞。

徐长安见状不避不闪,直欲将‘泣血珠’抓在手里,因为敖鸿的这点罡气,他徐长安自认为还是吃的下的。

然而此时,那‘泣血珠’却是穆然改变了方向,却是韩娇娇疲于应敌之际竟还是时刻关注着‘泣血珠’的动向,以至于此时,她竟在艰难万险之间抽出一条血色触手直将‘泣血珠’抽向了自己。

徐长安见事不可为,便顶着敖鸿的刀罡,直接一脚劲风将变向的‘泣血珠’踹向了远方,而自己则血色光焰涌动,直冲韩娇娇第二根前来接应的出手。

“轰”的一身,刀罡及鞭藤同时在徐长安以血字诀催动的乱战天下之下爆炸开来,此招本是‘战’字诀之下的无尚武技,其间蕴含着舍我其谁,舍身忘死之意,此刻却被徐长安以‘血’字诀加持威力,拿来挡枪却在合适不过了。

徐长安一招得手,便再不多做停留,全身劲力吞吐,刹那远离三人。

敖鸿心下微松的看着远离而去的徐长安,然而一抬头,确实惊怒交加,气血翻腾。

原来是躲在暗处的陆无双,此刻看那‘泣血珠’终是偏出了四人混乱的战团,不受其间罡气干扰,便是瞬间化身十八道暗影,以‘十八追影’的极致速度在下方三人不备之际,夺下了‘泣血珠’,而后与徐长安一般迅速远去。

韩娇娇和敖鸿敖冰焉能罢休,二话不说三人散开互相钳制之局面,直追陆无双和徐长安而来,却不知此刻正好随了徐长安和陆无双的心愿。

然而另三人更气愤的是,不管三人修为如何强绝,可就是追不上前面徐长安和陆无双,这令三人懊恼不已。

敖冰和韩娇娇就不说了,毕竟二人不是以速度见长,追不上前面两个滑不留手的小子还情有可原。

可是即便是在东海之内号称“踏浪逐风”的敖鸿都触之不及,那就有些违背常理了,毕竟速度这玩意不比武技,有一半的功劳都在天赋之上,若是你没那个命,即便勤学苦练日夜不辍,且得绝顶轻功之辛秘,你也顶多是个二流水准。

毕竟武夫不是仙师,虽说挖的是自家身体之内潜藏宝藏,可那也得看爹娘赠的什么宝藏,毕竟不靠自身天赋才情达至武道彼岸的人,万古以来就只有精诚武神这么一位而已,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无中生有。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二位皆是人间天赋出类拔萃中再出类拔萃的天纵之才,非是他们东海内海匪猖獗的肖骁之地所能想象的。

古人云,你不曾看过大海,你终不知大海的广阔;你不曾览尽山河,终不知道山河的壮丽。

一辈子死守在一块海域,怎么可能明白人间大道的广阔,武道巅峰的璀璨。

待徐长安和陆无双赶到港口之际,后方的敖鸿才堪堪抵达。

而后徐长安看着附近的营地,对着陆无双道:“无双哥,接下来怎么办?”

陆无双确是想都未想的大叫出声:“敌袭!敌袭!”

其声音之洪亮,音域之广大,即便是此时暴雨倾覆雷鸣轰动,依然是清晰可闻,震震作响。

敖鸿此时一脸懵圈的看着前面疯狂嘶吼的陆无双,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受创太重,此刻竟是有些产生了幻觉。

他看到了什么?

两个入侵他们海马滩的敌人,站在自己的海盗营地里大声嘶吼着敌袭?

谁是敌人?

是他们自己么?

他们这是要自投罗网?

然而诡异的是,自己驻扎海边的两支海盗船队,此时竟无一人答应,更无一人出来戒备?

难道自己手底下的小弟,已经懒惰到了这种地步?

还是怕死到了这种局面?

即便敌人攻上岛来都无一人愿意出来迎战?

敖鸿一瞬间怒气上涌,大声扯着嗓子嘶吼道:“虎鲨?水狮?你们他娘的不想活了是不是?敌袭知不知道”

然而无论敖鸿如何嘶吼,整个营地依然只是一片死寂,除了电闪雷鸣和风雨飘摇之声,竟是再无一点其他的声息。

敖冰和韩娇娇姗姗来迟,见那两个小子就站在营地中间,便兀自放慢了脚步。

韩娇娇阴恻恻的笑道:“你们倒是跑啊?跑给我看看?”

陆无双则是轻轻抛起了“泣血珠”对着三人说到:“两位当家的难道不觉的诡异么?”

敖鸿则是气急败坏的大骂道:“诡异你大爷啊!”

随即犹不死心的大骂道:“敌袭,敌袭不知道么?虎鲨?水狮?你们都死完了么?”

敖冰眼神闪烁,幽幽的盯着徐长安二人,他心下也是奇怪,大哥如此叫骂,居然无一人回应。

这着实奇怪的很,要知道他们白鲨海贼可是上千人之众,断无可能全部都在睡觉吧。

只是当敖冰幽幽的从营房里在此出来时,其面色似有微变!

随即又开始探查其他营房,只是那韩娇娇根本不理会敖冰与敖鸿,兀自上前就要抢夺陆无双手里‘泣血珠’。

却只听敖冰淡淡的说到:“你省省吧。”

话音刚落,韩娇娇竟是不知不觉间化作了僵硬的冰雕,只听韩娇娇惊恐的大叫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我怎么会输”

敖冰看都懒的再看韩娇娇一眼便又向下一个营房走去。

韩娇娇此时虽然气血强盛,罡气凶猛,功法诡异,但可惜她遇到了敖冰。

敖冰虽不能直接将其化作冰雕,却可以以寒气寸寸蚀骨之法,缓缓将韩娇娇全身劲力染上冰寒之气,待到韩娇娇全身劲力皆是染上冰寒之气,便是其死到临头之时。

只是此刻局面诡异,他便先将韩娇娇困在冰封里,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待敖冰一个个看完营房,他便迎着暴雨缓缓来到徐长安和陆无双的不远处,不确定的望着二人道:“你们干的?”

敖鸿此时则站上来问敖冰:“怎么了?”

敖冰回头看着大哥,有些叹气的说:“全死了!”

随后又回忆着三人在大本营驻地的打斗场景,又有些不确定的说到:“估计整个海马滩就我们几个活人了。”

敖鸿大吃一惊,而后有些难以置信的厉声问道:“怎么可能?我二十年的辛苦经营!怎么可能?”

敖鸿尤不相信,冲进一个个营房查看,待到最后一个营房查看完毕之时,敖鸿只是以自己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重复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慕然间敖鸿双目之中凶光大盛,盯着徐长安二人道:“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敖冰便将敖鸿以冷气沉眠。

随后敖冰盯着陆无双说到:“告诉我是谁,交出‘泣血珠’我放你们离开。”

陆无双看着不停迈步靠近的敖冰,镇定的说到:“我也很想知道,所以才引你们过来查看此地。不过看样子他已经离开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凶手应该就在你抓回来的女孩身边。”

言毕陆无双向着远方扔出了‘泣血珠’,紧接着二人立刻转身就跑,倏然远去。

敖冰飞身而起拿住‘泣血珠’,随后直追二人来到海边,却见那二人竟是坐着当初在海船之上飞身而过的魔鬼鱼就此远去。

然而下一刻,敖冰愤怒的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骗子,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们。”

怒火中烧之下,竟是将‘泣血珠’作为武器,直接扔向了远方的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其去势凌厉,海风呼啸,竟是在狂风暴雨之间搭起了一座冰桥。

不过冰桥出现的块,消散的更快,在狂风呼啸之间便坍塌而落。

然而陆无双和徐长安是何许人也,只见陆无双一阵剑气冲霄化作罡气,轰然一声抵挡下了,那来势凶猛的‘泣血珠’。

敖冰一时间楞在当地,见自己辛辛苦苦夺回的‘泣血珠’竟是不翼而飞一阵嘶吼道:“还我‘泣血珠’。”

徐长安则抛着珠子道:“谢谢你的‘泣血珠’,我们笑纳了。”

只是话音刚落,便见到韩娇娇气急败坏的赶来大海边对着这二人嘶吼道:“你们两个小贼,给我等着,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韩娇娇话音刚落,便赶去港口,找寻自己的船只,想追击而上,却不想整船的船员竟无一活口。

随即一声凄厉的嘶吼,自港口响彻风雨。

徐长安收起那颗‘泣血珠’对着,陆无双道:“这下怎么办?”

陆无双看着眼前的少女,也是一阵头疼,不觉间更是有一股寒意,想想岛上躺着一具具邪异尸体都和这个少女不无关系,陆无双就是一阵不安。

原来二人跑至海边呼唤小澜而出之际,竟是看到这位少女衣衫不整的昏死在小澜的背上。

而后面敖冰追的紧,二人变顾不得其他,先上跃上了小澜乘风破浪而去。

不曾想敖冰在来到海岸之际,竟是看到了小澜背上的少女,且因为陆无双说过“凶手”就在少女身旁,便认定二人便是凶手。

陆无双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给自己扣了一口黑锅。

然而黑锅也算是给了陆无双带来了些许安慰,敖冰当时竟是冲昏了头脑,将那‘泣血珠’当兵器扔了过来,不曾想,岛上双方你争我夺的‘泣血珠’竟是到了他们二人的手中,只是直到此时二人都不曾知道‘泣血珠’的奥妙而已。

不过常日慢慢,终有机会将此宝贝研究透彻。

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却是徐长安和陆无双头疼不已的存在。

若说她就是凶手,断无可能昏死在港口的甲板上,被小澜所救。

可若说是岛上的惨剧和她没关系,打死徐长安和陆无双也不愿意相信分毫。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有关系,陆无双和徐长安也相信和这个少女关系不大,因为陆无双已然检查过这少女,是一个连全身十二正经都没曾悉数打通的普通武夫,绝不可能是超脱境以上的恐怖武者。

毕竟想迈入超脱境的前提便是至少完整的贯通十二正经,至于其余的奇经八脉,细之百脉却要和武人自己的功法相合就可了。

基于此点,陆无双才敢将这少女放在小澜身上,要不然二人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可为了自己的小命,把她丢上海马滩的海岸还是做的到的。

时至此时,陆无双和徐长安竟是不知不觉间完成了自己的初衷。

可这初衷到底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命运,只有天才知道。

风雨依旧飘摇,艳阳始终无光。

暴风雨何时才是个头?

108章 浩海波澜遇曙光,金青铜船论阴阳

无尽的风雨,无边的黑暗。

徐长安看着小澜身上缩成一团的少女,有些不确定的说到:“她不会就这么冷死在这里吧?”

陆无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身前这个衣不蔽体,瑟瑟发抖的柔弱身影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暴风雨一直连绵不休,风雨透骨,浪潮扑击,蚀骨的寒意更是绵延不绝。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莫说是这个本就昏迷不醒的娇弱少女,即便是实力不输绝顶高手的陆无双,也撑不了多久。

陆无双沉默片刻,对着小澜大声说到:“加快速度,我们得上岸,不然这位少女估计就不行了。”

小澜听到后,再度使命的扑腾着蝠翼,竟是令速度又块了三分。

只是这速度的增长与平时那种成倍的翻长相比,实在是提升的可怜。

其实陆无双知道,小澜已经拼尽全力在游了,只是即便知道,他依然忍不住催促小澜加速。

他知道这样强行让小澜加速会对其身躯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可是此时若不如此,他们千辛万苦前来相救的少女,估计就死在了半路。

即使到现在为止,陆无双自己都不知道救这个少女到底是对是错,是祸是福。

可若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还不曾知道底细的娇柔女子死在面前,他陆无双真的做不到。

徐长安看着有些勉强的小澜,心中不忍,纵身跳下大海,一瞬间落入海潮之中不见了身影。

陆无双一愣,随即大声对着身后嘶吼道:“徐长安!”

话音未落,却见一个少年乘风破浪,自汹涌怒啸的海潮之间电射而出,随之急速追到小澜身旁。

陆无双看着在大海之上狂奔而来的徐长安,一时间惊讶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随即啧啧称奇的对着徐长安道:“你还有这等本事?”

踏波而行,逐浪而过,这些在茶馆里被说书先生吹的天花乱坠绝世轻功,在陆无双眼里其实并不如何出奇,即便是陆无双本人也能轻易做到如此。

可若是想如徐长安一般在水上疾驰而过如履平地,莫说是他,即便是封天都在此也一样不行。

这便尤不得陆无双此刻惊讶不已。

徐长安却并未理会陆无双的言语,而是对着小澜说到:“加油!这样你可以轻松点。”

陆无双心中一暖,便不再言语,而是运转体内内息,全力抵挡,暴风雨那水滴石穿的蚀骨寒气。

不知是时间过的太慢,还是陆无双他们的速度太慢,当少女肤色近乎泛成了如纸一般的白色时,他们依然不曾找到一座海岛。

哪怕只有数仗大小,足够三人生火躲雨的微岛都不曾看到。

徐长安此刻心情跌到了谷底,他们已经尽力了,可他们貌似依旧不能挽救这个不知善恶的少女。

一种总不能如愿的失败感,悄然弥漫了徐长安的心间。

那是一种永远都在努力奋斗,可终究帮不了任何人,改变不了任何结果的落寞之感。

即使他徐长安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可结果貌似依然不曾改变。

忽然徐长安在沮丧之间看到了暴风雨中的一抹灯光。

他的眼中立刻来了神采,那是希望的光芒,那是胜利的曙光。

是他徐长安心中信念的曙光,是昏厥少女的生命延续的希望。

徐长安立刻跃上小澜的脊背,抱着昏迷少女,对着陆无双道:“跟着我。”

言毕,便急速朝着灯光的方向踏着海浪疾驰而去。

这是一艘近百丈长的巨大商船,是一艘游走于禹州和外海之间的商旅之船。

但它却非一般意义上的普通商船,它是仅属于一个家族的专属商船,一个阔绰了不能再阔绰的富豪门庭商船。

他那以禹州难得一见的紫金打造的船头,以青铜神域秘制的鎏金青铜镶制的船身,以青帆海域特质的黄龙贵布挂起的风帆无一不是彰显着这艘船的高贵与强大。

要知道这上面任何一种材料都是禹州各国之间各家皇室都不一定凑的出的珍惜宝物,却被这艘船拿来当做打造船只的材料,由此可想这艘船的家族是多么富有,这艘船的主人是多么豪气。

不过可惜,它也终究不过是一艘半灵船而已,只能在凡间称称尊贵,若是遇到了真正的仙家渡船,这船连人家一个不入流的船夫都未必瞧得起。

但是即便如此,这艘船也足以震慑东海之内的普通肖骁之辈,等闲海盗绝不敢靠近。

要知道这等富甲一方的海外船渡,通常都有各种高人供奉坐镇,即便是在东海之内威名赫赫的大海盗,也未必愿意招惹。

然而就是这样一艘在东海之内横行无阻的商船,此时却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只见徐长安背着昏厥少女与陆无双一同站在甲板上,被匆忙间鱼贯而出的数百位随行护卫团团围住。

随之护卫队伍涌动四散破开一角,从中走出一个年迈老者。

此人身披狐裘,衣着华丽,手戴扳指,冠束金玉,身旁还随行着一个老者侍卫,正在一旁为其打着黄纸雨伞。

这伞也是颇为神异,居然在此等暴风雨之中,岿然不动,将风雨浪花,一一隔绝在外。

只见这年迈老者彬彬有礼的对着二人拱手道:“我是这艘船的主事,不知二位小兄弟来此,有何贵干?”

陆无双与徐长安在经历了漫长的狂风暴雨之后,浑身上下早已狼狈不堪,且徐长安身后还挂着一个昏迷少女,任谁一看便知,来此是寻求帮助的。

然而这个早已混迹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者,却非要明知故问一番,却不得不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陆无双上前一步举剑抱拳,本是回礼,却见周围的护卫,瞬间剑戟抖动,环伺其身,近似要将略有动作的陆无双瞬间撕成碎片一般。

陆无双一窒,便不再做何动作,干脆直白的说:“我等三人在大海上漂泊多时,实在找不到一个避雨的岛屿,这才来劳饶主事大人。还请行个方便,给我等一个遮风躲雨的落脚之地。”

船上护卫如此敏感,也是无可后非的,毕竟陆无双三人来的太过突然,在这等暴风雨飘摇的大海之上,谁知道他们三个是否心怀歹意,若是一个护卫不利,让心怀叵测的奸人得逞,估计这一船的护卫即便事后保住了船,也再不敢回到东禹大陆。

那位主事听完陆无双三人不出预料的请求之后,便沉吟了片刻道:“我看三位小兄弟,也不像大奸大恶之徒,便给你们一个栖息之所也未尝不可,不过若是尔等越过我圈定的位置,那我便不能保证三位的安危了。”

陆无双听罢,本想做辑还礼以示感激,只是一转头看着一圈圈的刀剑环伺,便只能作罢,仅以言语表示道:“感谢主事,日后必有所报。”

只听话音刚落,便从护卫中站出一人带着三人向着偌大的船楼走去。

当三人被护卫待着远去,那老者身旁持伞的老侍卫对着老者忧心的说道:“主事大人这次未免太过草率,我等从外海瞒天过海护送此等至宝回族,若是此时出了岔子,族长大人定然震怒,到时候可就不是我等人头落地这么简单了。”

那老者却悠悠的说到:“你觉的近几日的风雨如何?”

侍卫一愣,不明白主事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问题,但依然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近期暴风雨着实凶猛了些,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狂暴,是为说不多的灾难级暴风雨。”

老者点了点头,又对着侍卫问道:“那你觉得我们的船能不能安然穿越暴风雨。”

侍卫依然如实回答道:“我们的金青铜船虽然是不可多得的伪灵船,但终究不是灵船仙船,若是没有族长所赐的这柄黄纸镇风伞,估计此刻多半是凶多吉少。”

老者又点了点头,迎着暴风雨走到平稳的船头看着波涛汹涌的海潮反问道:“既然是一场连我们青金铜船都挡不下的暴风雨,为何这三个人却可安然度过?若是将你扔在这大海之上,你能活多久?”

侍卫听到这里,心下一惊:“主事大人是说那两位如此年轻的少年公子,竟是武功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

老者呵呵一笑道:“何止绝世?先不说那俊逸青年,我光看那最小的少年多半都不是凡俗中人。族长派我来监管此次秘谋行程,无非是因为我年纪大了点,阅历广了点,眼睛毒了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老夫的望气之术。不管何人我只需观其神,探其气,便可知此人强弱,以此趋利避害,圆满完成任务。然而这少年在我面前竟是普普通通,状若寻常。你觉得一个在此等暴风雨中安然穿梭的少年会是一个普通人么?”

侍卫听到此处,脸色一白,有些心神意乱的对着老者问道:“既然如此,那主事大人为何还要还要收留这三人?若真是如大人所料,我估计就算隐藏在暗中的八位超脱供奉齐出,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据说仙门修士法宝层出不穷,断不是我们这些供奉能够立敌的存在。我们要不要将其”

老者对视双眉一拧,怒喝一声:“糊涂!”

不过转头看着侍卫那一脸神思不属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连这点眼界都没学会,我真不知道,把你扔到外面,你到底已经死了多少次了。若是他们三人真如我所料那般,我们再胆敢用那种手段对付他们,你觉得对方就一定没有还手之力?你觉确定我们一定能赢?不要不知死活了。”

说罢,看着一脸愁眉不展的老侍卫,又有些于心不忍的说到:“别那么悲观,超脱境修士也不是吃素的,‘十丈之内真无敌’可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名声,不是用钱买来的,万一真的事不可为,我们的供奉也会倾力出手的。”

老者也是一脸无奈,到底谁是主?谁是仆?怎么到后来反而需要自己安慰自己的侍卫。

不过想着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光,心中不禁泛起了些许温暖。

这个老兄弟除了对自己忠心之外,全是缺点,可即便如此,他作为一个豪门家族的权利中枢,他依然愿意带着他,原因无他,只因能够携手走到今日的老伙计就只有他了。

却见那老侍卫又抬头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若是”

老者生吸了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的望气之术虽然失灵,可是观人的眼光还是在的,这二人行事之间不失礼节,动荡之间不失分寸,磨难之间不见慌张,遇事之时气度洒脱,不失为义气之辈。只要我们做人不失分寸,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

侍卫一听便挤着眉头唉声道:“天下间除了自家人,哪有什么义气之辈啊。”

老者微微一笑,将手放在老侍卫的肩头说到:“赌一赌又何妨呢?”

徐长安和陆无双被领到一间宽大的睡房之后,便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二人皆是甩了甩头发,一身说不出的清爽。

不过还未等二人舒心的呼两口气,他们的房门又被打开了来,此时只见一个护卫提着一只红火的火笼和一托盘可口的饭菜酒水放到房间,便径自出门,守在门口。

出门前他对着二人说到:“若有什么需求,可以叫我,但是不能出门。”

只是不到片刻,那人不知为何,竟是也被调走。

直到此时,偌大的睡房再次恢复一片宁静。

徐长安和陆无双对视一眼,皆是看懂了主事的用意,只能心中暗自领情,毕竟他二人还是要遵守先前约定的。

至此二人终是可以阔别风雨的生活,享受数十日未见的人间美食了。

只是下一刻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及三副碗筷,二人却想到了另一个尴尬的问题。

那便是那昏厥少女,此刻该如何处理。

她此刻仍是衣衫潮湿的瘫软在床头之上,昏迷不醒。

按理说,对于一个昏迷不醒的伤员,还是经历了暴风雨的伤员,我们第一件事情,便该是治伤,其次就是给其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

可是陆无双早已检查过了,少女全身并无大碍,仅仅只是被风雨的寒气侵蚀,所以二人并未理会,只是将其扔到了床上而已。

毕竟对于一个武夫而言,只要不是伤筋动骨,内脏重创,经脉断裂,等巨大伤势,皆可以内息慢慢调息修复,只不过这只是比真正的大夫或丹药治愈的慢很多而已。

所以二人只需等少女自己醒来,自行疗伤就好。

可是那第二个问题便来了,那少女直到此时依然是衣衫不整,湿漉漉的一片,直接昏死在床上。

而这二人却全不理会。

徐长安指了指陆无双道:“无双哥要不去给她换换衣服?”

陆无双直接两眼一翻的说到:“我是何许人也?男女授受不清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我一个风流少侠,怎么能随意解开少女的衣衫?”

徐长安有些不确定的说:“你不去给她换衣服,就这么湿漉漉的将她扔在床上,岂不是令她病的更快?”

陆无双反问道:“你怎么不去?”

徐长安一下羞红了脸说:“师傅说,脱了姑娘的衣服就要娶人家为妻。而且古籍上也多是记载脱去姑娘衣服,便是一段情爱的开始。我还小,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陆无双倏然转头对着徐长安道:“你小个屁啊?即便是偏居域外的国度律法都规定,男子十二便可婚娶,你都十五了,说什么胡话呢。”

徐长安当即怒言:“胡说,我看的哪一本游记不是记载的公子弱冠,游猎河山,路遇红粉,描绘一段万古佳话。不要在这里污蔑古籍。”

陆无双斥言道:“我说的是各国律法!”

徐长安则道:“我们要效法先贤,怎么敢妄论古今。”

陆无双懒的理徐长安,他是万万不能去碰这个姑娘的,若是这次碰了,万一一不小心让染小柒知道了这件事情,估计自己的余生就不好过了。

毕竟他是知道徐长安认识染小柒的,即便二人之间貌似有什么矛盾。

只见他兀自拿起桌上的筷子,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反正我不去。”

便开始挨个夹着一桌子的美食尝尝味道。

徐长安气结,也是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对着陆无双道:“反正我也不去。”

言毕,自己也拿着筷子,争锋相对的捻起了一桌子的美食。

只是没吃两口,徐长安整个人都被这可口的食物俘虏,只见其闭着眼睛,一两享受的咀嚼着口中的美食。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的重新明白何谓美味佳肴。

他自己曾经沾沾自喜的烤肉和这一桌子的个色美食相比,简直就是犹如猪食。

也许只有禹皇观诸葛丹青那日的灵兽烧烤才可与这一桌子的菜稍微相提并论一下吧。

只是不知为何,徐长安总觉得即便自己此刻口中的美食,味道鲜美冠绝天下,可依然比不上那日枯澜寺内的一碗热汤几个大饼。

不过可惜,枯澜寺已然消失在岁月之中,徐长安再也没有机会品尝那样无双的美味。

徐长安觉得也许只有等到自己学遍天下美味,当厨艺达到登峰造极之境,才有一缕希望,再做出那样的美食。

待二人酒足饭饱之后,徐长安竟有一股冲动,那便是现在就跑去整艘商船的厨房之内看看,这味道美妙至极的饭菜到底是何人所做,说不得徐长安还会认此人当个先生,学两手厨艺。

只是陆无双凌厉的眼神,终是阻住了徐长安的去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们二人虽不是君子,但也绝不会在此等小事之上食言。

时至此时,二人又绕回了先前的起点。

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个少女的衣衫?

是他?

还是他?

109章 两人一珠一口锅,十盗一船再一锅

船外风急雨骤,天威浩荡,船内风平浪静,落针可闻。

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无一人率先提起为少女更衣之事。

陆无双心中早有所决,无论如何,今日此举是万万不能任由自己来动手的,否则以染小柒风云莫测的性格,自己日后的日子多半是“千难万险”。

徐长安则迫于心中礼法,不愿轻易动手。

但那少女终归是有伤在身,且经历了如此狂暴的风雨,若是就这样扔在床上不管,一旦由伤转病,到时心中难辞其咎的还是二人自己。

只见徐长安率先打破沉默,大声的在陆无双面前喝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刀斧加身,都不皱下眉头,换个衣服却比登天还难,你还有没有点男子汉气魄。”

陆无双则是选择闭目养神,缓缓入定开始打熬内息,任你徐长安千般说辞,万般理由,他陆无双就是充耳不闻。

心中早有办法的徐长安本来也就是最后再努力一把,见陆无双不为所动,便不再做无畏的斗争。

而是振振有词的自我念叨着:“活人还能被尿憋死?看我徐氏脱衣大法。”

只见徐长安一步跃至床头,劲力吞吐之间将少女的鞋袜抹除。

接着仔细凝神看准少女的衣物方位,随即从自己的长衫之下撕下一角布条,蒙住双眼,之后双臂舞动以劲力抓住少女衣物的各个衣角,而后用劲全力撕扯。

只听“撕拉”一声,少女湿漉漉的衣物在顷刻之间,在床头化作了碎花。

徐长安甩开衣物,摸索着上前抓住被褥,直接蒙在了赤条条少女的身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竟似演练过千百次一般纯熟。

待一切完毕,徐长安解下布条,睁开双眼看着陆无双道:“看到没有,这点智慧都没有,枉费你游历了千山万水。我看一切历练都是枉然。”

陆无双则毫不在意徐长安的揶揄,而是笑呵呵的对着徐长安称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这等两全其美之举都让你想到了,不枉你自诩天资纵横啊。”

其实哪里是陆无双想不到此等方法,而是即便有这样的方法,他陆无双也不敢实施,因为真正在乎你的女人,绝不止苛求你的举动,她还会苛求你的行为、思想、念头。

一旦让染小柒知道了此事,不管你陆无双有千般理由,万般借口,只要她不高兴,你就没有理由,没有借口。

徐长安毕竟还小,他暂时还无法理解陆无双心中的所思所虑。

时至此时二人总算是将这一事情告一段落。

徐长安扭头对着陆无双说到:“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去迷仙屿?还是先安顿好这个少女?”

陆无双随手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海图,摊开在桌上,凝视了半天对着徐长安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偏离了最初航向有十来天的海距了,若想按时抵达,与掌教汇合已然是不可能的了。既然早晚是迟到,那我们还不如先将这个少女安顿好再做打算。”

陆无双一直对于此女身边的各种古怪,颇为忌惮,尤其是那位神不知鬼不觉令人生机枯萎的超脱强者,一直令陆无双隐隐不安。

即便此刻,他们三人远在万里之外的商船之上,陆无双依然感觉,他们不曾摆脱那人的阴影。

所以陆无双心中第一念想,便是将这个少女先安顿出去。

既然这少女也全然不是一个纯真善良之人,他们在已经救了她的性命情况之下,全然没必要在冒险搭上自己的性命。

徐长安点点头道:“也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不先从她这里弄清楚‘泣血珠’的用途么?”说着便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宝珠。

只见此珠冰冷异常,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让徐长安都经不住觉得手凉。

然而下一刻令二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这颗被敖冰、敖鸿和韩娇娇你争我夺的至宝‘泣血珠’竟是在此时裂成了两半。

徐长安和陆无双顿时楞在了当场。

徐长安手里各拿着一半泣血珠的碎块,盯着用狐疑眼光看着自己的陆无双无辜的说道:“我没用力啊,它自己就裂开了。真没用力。”

陆无双伸手拿过徐长安手里的半颗泣血珠,仔细凝视了片刻,随后也单手用力,这颗号称至宝的‘泣血珠’竟是片刻之间化作了碎块。

徐长安则赶紧补充道:“看,它是真的脆弱,不是我捏碎的。”

陆无双拧着眉毛,将这个散发着丝丝缕缕冰冷雾气的碎块拿到给室内取热的火笼之上温烤片刻,竟是从中流出点点血色水滴。

陆无双将融化的“泣血珠”碎块往桌上一扔,面色自嘲的说到:“屁个‘泣血珠’,咱两让人给坑了。”

徐长安疑惑不解的道:“怎么了?”

陆无双提点徐长安道:“你还记的他们当时打斗的场景么?三人罡气如此威猛,这个宝珠在他们战团之间游走不停,也不见丝毫碎裂,你觉的以我们两的能力可以随便捏破么?”

徐长安本就机敏,一听陆无双的言语,回想起当初海马滩的种种,心中顿时有所领悟,便试着分析道:“你是说这‘泣血珠’是假的?当时你将此珠扔给他分散注意,以便于我们逃生,却想不到他最后又因发现少女在我们身边,将此珠当做泄愤武器扔了回来。而这一切根本不是因为他愤怒的冲昏了头脑,他是在演戏!他是为了迷惑后面赶来的韩娇娇,以便于独吞此宝。”

陆无双点点头说到:“对啊。”

可徐长安疑惑道:“可当时我们距小澜的位置不过百来仗的距离,那颗宝珠一来一回,也不过片刻的时间,在此之前宝珠一直都在我们手上,他怎么有机会在顷刻之间找一枚假的宝珠鱼目混珠呢?”

然而还不待陆无双说出缘由他便兀自说到:“是了,无中生有对我们来说很难,可对敖冰来说绝不是难事,他一身的出神入化的寒冰绝技,挥手成冰就如喝水一般容易。这颗‘泣血珠’就是一个带着血水的冰球而已。”

徐长安想了想确定自己没错之后,却依然心平气和无所谓的道:“假的就假的,反正也没想过得到这个东西,人间武道终归考的是自己本身,而不是什么天花乱坠的宝物。”

陆无双手指规律的在桌上轻轻震颤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那韩娇娇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主。这颗‘泣血珠’既然是其志在必得的宝物,你觉得她会罢手么?说不得此时她就在这艘商船的屁股后头追着我等呢。”

徐长安将‘泣血珠’的残渣碎块收进储物袋,无所谓的道:“来了又如何?我们二人虽然不一定能打的赢她,但是逃命的话绝对是绰绰有余。再说了,她来了我便将这冰球的残渣丢给她看,告诉他敖冰的真相。”

陆无双无奈的笑道:“你还是太年轻了,要知道不是你说了她便会相信,就算她相信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你。敖冰她奈何不了,我们两人,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徐长安虽心中也猜测如此,可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打不过就跑,谁怕谁啊。”

陆无双点点头道:“也是,打不过就跑。可怕就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茫茫大海,找人可不是一人一船便能解决的事情,她到底如何去做,我们终究还不清楚啊。”

徐长安转头想了想:“我二哥曾告诉我一个武道激增的捷径法门,以战养战。韩娇娇他们人来的人再多,我们全当砥砺武道不就行了。”

陆无双也对‘以战养战’之法一清二楚,毕竟作为杏林池传奇,此等武道激增的法门,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尤其是想到了自己的《鲲神化鹏诀》只差最后一步,便可破茧成蝶,洗精伐髓,脱胎换骨。

待那时起自己便可重返超脱,纵横东海。

一念至此,陆无双心中的热血顿时再也抑制不住的豪迈说到:“不错,我们本就是出海历练的,既然敖冰先对我等出手,我们就借此机会‘以战养战’磨砺武道。好一个‘祸水东移’,我们就看看谁能笑道最后。”

说到底东海之上只有一个敖冰,并非人人都能让二人陷入生死危机,他们上次海盗船上被冻成冰雕,只不过吃了情报不足的亏。

若是存心和敖冰游斗,敖冰也未必奈何的了二人。

徐长安扭头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陆无双双目精光闪动的说到:“我们先去‘伏龙湾’,敖冰既然全岛覆灭,定然会去此处。伏龙湾乃是东海内海附近最大的海盗联盟基地,他敖冰定然会投身其中。”

徐长安则反驳道:“他既然得了‘泣血珠’,肯定会找个隐秘的地方破解其中奥秘啊,为何还会去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呢?”

陆无双一脸自信的缓缓回复:“敖冰他们早已研究过了此宝,并未得到其中辛秘,既然当时韩娇娇说此珠只有他们师门之人才能破解,敖冰便会先去‘伏龙湾’调查情况。伏龙湾可不仅仅是海盗头子的聚集之地,还是商品买卖,情报互换的贸易之地。他们若不去此处查询韩娇娇的师门,还能去哪里找寻破解‘泣血珠’的线索。”

言毕,陆无双又补了一句道:“再说伏龙湾虽然遥远,却和‘迷仙屿’方向偏差不大,当年那帮海盗就是靠‘迷仙屿’发家的。我们若是有难还能让小澜去找掌教前来相助,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徐长安则回头看了看床帐之下依然昏迷的身影,有些不确定的道:“那她呢?”

陆无双也是一愣,他们二人本是打算先解决这个不确定的隐患少女,却没成想说着说着,变成了去‘伏龙湾’砥砺武道。

二人细细思量片刻,一时间竟是没想到什么好的法子。

若是此刻这个少女悠悠醒来,他二人倒还可以直接询问这少女的意愿,可这少女竟似乎身受重创迟迟昏迷不醒。

陆无双可是检查过少女伤势的,照理说这少女伤势绝不至于数天昏迷不醒这么严重,可她偏偏就是不曾醒来,这委实处处透着古怪。

陆无双和徐长安没法,便只能暂定,等这少女醒来再做定夺,毕竟无论他们如何设想,若是这个少女自身不愿意,那一切也都是枉然。

至此,陆无双终是松懈了心神,沉沉睡去,他终归不比徐长安的非人状态,他还是需要休养精神的,尤其是这数日的狂风暴雨的折磨,早已耗尽了陆无双的心神,若不是其意志着实可怕,说不得进屋之前,便是昏死过。

而徐长安此时,竟是从背上取下利剑,开始缓缓演练。

他的精神依然实足,数日的暴风雨并未对他造成多大影响,虽说睡眠会令其精神更加旺盛,但此刻终归需要一个人来关注周围的动向,尤其是那个身边处处透着古怪的娇柔少女。

无风无雨,无声无息。

一缕淡淡的骄阳悄然自商船卧房的漏窗之中爬进了屋内。

徐长安睁开双眼,看着刺目的金光,放下手中的利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一夜而过,暴风雨竟然停了。

徐长安推开窗户,看着远方的日出,一种说不出的写意竟是悠然流转于心间。

那是一副蓬勃恢弘的画面;一副美轮美奂场景;那是一副寓意着勇攀高天,永不放弃的意境;那是一种即便每日都会跌落大地,却依然会从大地之上毅力不断的崛起的精神;是一种明知结局,却依然勇往直前的信念。

徐长安似有所感,却又全无所觉,似有所得,却不明所以的玄之又玄的感觉,那似乎是一种精神上的感染,是一种心灵之间的洗涤。

“不睡会?”此时神清气爽,刚从睡梦之中醒来的陆无双,同样看着大海之上的日出拍着徐长安的肩膀说到。

徐长安伸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收剑回鞘道:“观日出可食精神,此刻精神饱满,并无困意啊。”

陆无双随意的说到:“都随你。”

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问徐长安道:“那少女还没醒过?”

徐长安摇摇头道:“一晚上,动都没动过,若不是气息犹存,我都觉得她已经死了。”

陆无双拧着眉站在少女身前,愣愣出神。

徐长安有些不确定的说到:“她会不会是因为数日没有进过食,饿晕了。”

陆无双一愣,显然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作为顶尖大派的核心弟子,辟谷丹早已是身上随时可见寻常丹药,以至于他很少思考有人会因为不吃东西而晕过去这个问题。

陆无双拿出一颗辟谷丹丢到少女嘴里,便不再理会。

而是敲了敲房门,等待护卫的前来。

毕竟暴风雨已然过去,陆无双和徐长安便要开始准备前往伏龙湾的事宜,毕竟若是再坐一段时间的商船,估计他们二人便会回到东禹大陆了。

此刻将护卫喊来,便是确认此处海域的位置,以便于二人计算去往伏龙湾的时日,顺便在弄点早餐,已解口舌之欲。

却不想,敲了半天也没人前来,当时那护卫不是说有事敲门找他么?

徐长安心下疑惑,回头看着陆无双道:“我们要不要出去问问?”

陆无双权衡了一下点头道:“出去看看。”

然而来到甲板之上令二人大吃一惊的是,在这艘铜船的后方竟是有数十艘不输这艘铜船规模的海盗船紧紧相随。

而整个商船的护卫皆是聚在船尾摆开阵势严阵以待,那为首的一人依然是陆无双昨夜见到的老者。

只见双方,气氛凝重,互有戒备,同时仍然在大海之上你追我赶,乘风急驰。

徐长安顶了顶陆无双的胳膊道:“这不会是韩娇娇找来寻我们的追兵吧?”

陆无双也是云里雾里的答道:“可能是吧,若是抢劫商船,不至于这么大动静吧。”

却听后方不远处船头传来一声震响:“交出至宝,不然格杀勿论。”

只见那位狐裘老者淡淡的以雄浑的内劲扬声道:“你们看清楚船上的旗帜,我们是‘金珠古城’的拜家商船,你们竟然敢袭击我等,不怕‘金珠古城的拜家’的凶猛报复么?”

后方十来艘海盗船中的一个首领扬声回到:“拜仁老先生莫要乱扣帽子,我等绝不会强抢‘金珠古城’的任何意见珍宝。但是你的船上有一件不属于你们‘拜家’的东海至宝,还请老先生交出来,不要与我等为难,否则有人出了高价钱,革杀青金铜船所有人士。”

狐裘老者扬声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东海至宝,我们拜家哪一件商品不是珍宝?你莫要在这里找些理由诓我。”

后方扬声的那人则厉声道:“我看拜老先生是不掉棺材不落泪。”

只见其一声令下,后方竟是数以千记的‘阎王箭’“嗖嗖嗖”的破空而至。

徐长安心下一惊,凌空而起,刹那间气血上涌,血色灵光涌动,轰的一声,一道覆盖整个甲板的巨大的血红‘乾坤一气罩’穆然成型,在天地间极速流转。

只听“叮叮叮”一阵连绵不绝于耳的箭矢碰壁之音响起。

待到箭雨停歇,徐长安已是立在了紫金船头之巅。

只听其一声大喝:“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要的至宝在我身上,有本事前来找我索取,莫要伤及无辜。”

陆无双一愣,笑骂道:“你说什么胡话?我们哪有至宝。”

徐长安转头说到:“你不是说,我解释了他们也不会信么?反正和他们说半天没用,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承认那珠子在我们身上,省去不少麻烦,待那韩娇娇亲自前来,我们解释不迟。此时只管砥砺武道,以战养战。再说我们怎么可以让船主替我们背黑锅。”

陆无双一手捂脸笑的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很想说,我们都没确定敌方是谁,是否是来找我们的。

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宝贝在自己身上,万一对方不是找我们的,我们岂不是又背了一口黑锅。

也就是陆无双生性浪荡不羁,洒脱飘逸,否则换一个人,此刻早就把徐长安骂的狗血淋头。

不过这也不能怪罪徐长安,他大多数聪明才智都在于习武练剑之上。

对于人间的人情世故,人心人性还没有足够的了解,每次都需陆无双先后点破,他才能后知后觉。

也许只有当徐长安吃够了足够的亏,才会在此事之上洞若观火。

而此时的陆无双只想对方的海盗稍微有点脑子,否则他们这顶锅,估计又是取不下来了。

此时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大自然间的风暴已去。

却不曾想江湖上的风暴却依然汹涌。

110章 一剑崩山破船甲,一音颤鸣镇超脱

金青铜船乘风疾驰,海盗舰队穷追不舍。

自徐长安一声大喝之后,海盗与商船之间竟是诡异的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无论是商船之上的主事的狐裘老者,还是后方才放完‘阎王箭’雨的海盗众匪皆是将目光凝聚到了徐长安身上。

或许是狐裘老者没想到会有人替自己挡灾而一时诧异;或许是海盗匪徒完全没想到对方刚刚还矢口否认的商船此时竟会大大方方的承认一时不适;或许是震撼于徐长安刚才声威俱盛的乾坤一气,总之此时众人的焦点都落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即便和煦的风在轻抚,温柔的浪在荡漾,这古怪的气氛依然不曾被打破。

还是那主事的老者在听完徐长安和陆无双的对话之后最先反应过来,这少年估计似乎误会了什么。

似乎那少年将后方穷追不舍的追兵,当做了追寻他的敌人。

只是拜仁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会有追兵。

拜仁自认为,拜家当时意外觅的此宝之时,自己的偷天换日之举做的天衣无缝,断无可能会被人察觉。

毕竟认谁也想不到,一件几乎令武道门庭打的头破血流的至宝会从一艘速度并不会如何迅捷的伪灵船之上偷渡回国。

要知道金珠古城可是在东禹大陆之上富甲一方的超然家族,其间不乏实力强大的仙师供奉,速度极快的仙船仙舟。

他们运送至宝绝不至于不派遣出动顶尖高手,顶尖仙舟。

然而拜仁偏偏反其道而行,且是按照正常的海上走商的行程时日,他自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但是此刻后面确确实实出现了众多追兵。

虽然他们大船之上的旗帜各自不一,显然不属于同一海盗,但是他们此刻口口声声的在喊着交出至宝,一时间竟令老者有些心思恍惚。

他在疑惑到底是哪里留下了破绽。

不过此时清醒之后,老者竟有一种荒唐的感觉,是不是并非少年误会了什么,而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莫不是那后方穷追不舍的追兵真的是冲着这个少年口中的珠子而来的吧。

毕竟想想,这少年前脚上船,敌人后脚就来了,说不得真有可能是少年的追兵。

老者一念至此,便转头试探的看着徐长安道:“少侠和这些东海匪寇有什么过节么?”

徐长安随意说到:“我拿了一个人的珠子,他这是寻我们来了。”

陆无双此时却上前补充的道:“确切的说,是我们拿了其中一队海盗一个珠子,只是不知是不是后面这群海盗的。”

徐长安诧异的看着陆无双道:“还有可能不是这群海盗的?那我刚才还大大方方承认来着。”

陆无双无奈一笑:“那就当时他们的吧。”

徐长安点头自我安慰的笑道:“对啊,天下海盗是一家,就是他们的了。”

拜仁似乎猜到二人似有所觉,便坦然问道:“那后面的追兵到底是追谁的?”

却在此时后方的最前排舰船海盗头子扬声嘶吼道:“前面的小贼,还不速速交出宝物,不然就前来临死。”

徐长安则拔出利剑,对着老者和陆无双道:“我想到一个绝佳的法子,不管敌人追谁的,我都能拖住后方的人,你们先走。”

随即徐长安踩着紫金船尾,一跃而出,横空而过近百丈之远,而后落入海中踏着海浪冲着后方的海盗船而去。

随之徐长安大声嘶吼道:“徐长安在此,前来临死。”

只见无垠汪洋之上,一位少年凌波而行,踏起一道白色的浪花直线,直射远方的数十艘海船。

随后片刻之间,那道白色浪花直线与数十艘海船撞到了一起。

只听“轰隆”之声不觉于耳,罡气乱舞,风火交织,嘶吼与叫骂嘈杂不停,一时间海盗船之间混乱异常。

原来是徐长安急速冲到海盗舰队之间,却不上船厮杀,他只是仗着自己可以踏波而行,在船底以自己威力最猛气势最足的‘崩山’式是反复不停的破坏着船架船身。

诸位海盗头子焉能罢手?

此刻虽说数十艘海船皆是零时拼凑集结,但能加入此等悬赏的,无一不是真正的强者。

每艘海盗船的船长若不是超脱境界,根本连参与此悬赏的资格都没有,以至于此时,舰队虽然人员混杂,但是超脱强者却少说又十位之多。

他们一见徐长安这少年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就打算摧毁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他们焉能答应。

于是第一时间就有三四位超脱境强者,跃入海中准备俘虏这个少年,毕竟刚才是他嘶吼宝物在他身上,若是将他杀了,宝物又没找到,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然而片刻之后,他们可就管不了这少年是生是死了。

这少年实在是滑不溜手,行动之间行若鬼魅,且擅长踏波而行,不论他们四人如何追赶,如何围击,那少年就是在身体翻飞踏波凌空之间,不曾身处他们一丈以内。

以至于他们四人只能在此船之下如无头苍蝇一般追着一抹不着边际阴影纵横交错,罡气沸腾,却全无目标。

而这少年手中利剑威力大的出奇,他每剑出手必然在深海沉木所铸的坚硬船身之上留下一个一人来长的大窟窿,众人若想生擒他,一时半会却又奈何他不得。

若是再不下狠手,让其多戳几个如此大的窟窿,估计整艘大船就会就此葬生于海底。

好在这些海盗船皆在铸造之初便是这等双层船身之体,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等局面的措施,这船一时半会还不至于如何破败。

可是当他们真正下定决心革杀这个少年之时,这最前沿的巨船竟已经开始缓缓沉海。

原来徐长安剑气不止斩破了外层船甲,其剑气之猛烈,竟是连内层的船甲一并斩破,如此三四个窟窿留下,船自然就要沉了。

一时间惊呼声、怒骂声、呼救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而海面之上这船所属的海盗头子,一时间脸黑如锅底,只见其出手如电,招式狠辣,刀刀致命,但奈何即便他又超脱实力,可他终不能如徐长安一般在海浪之上行动便捷,怎么也碰不到这个身法诡秘的小子。

这海盗头子望着匆忙间掌控着海船转道远离他沉船的海盗们一阵大骂道:“此人不杀,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还不速速出手相助。”

却听一人嘲笑道:“我的船可是金刚所铸,神金为膜,你到是让他来砍砍看啊。”

徐长安寻声望去,看到那人的海盗船果然如他所述,在旭阳之下乌光闪闪,一看就是结实异常的好船。

徐长安心下好奇,有心测试自己的剑道威力,便身形变换之间甩开三位超脱境强者直奔那乌光闪闪的宝船而去。

却只听“铛”的一声回想,徐长安刚才还无往不利的‘崩山’此时却如斩到天外神石一般毫无印记。

那船头一人拔刀跃下,笑着对徐长安道:“我这海船的神膜可是连剑客的罡气都能阻绝,你觉的就凭你能斩开么?”

徐长安身形闪动间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只见其双目精光闪动,‘血’字诀穆然燃气一身血色光焰,徐长安血气之力于体内汹涌澎湃,随后经脉的双重内息神异发动,徐长安催动自己所能催发的最大内息与血气之力肉身之力,三者合一。

随后转瞬间变幻出四头八臂犹如神魔,徐长安倾尽全力第一次对着敌人施展出了自己所创的‘天神下凡’。

只听“咚咚咚咚”的四声强震只音久久不绝,整个乌光灿灿的神金船膜竟是在徐长安的利剑之下抖动不止,震颤出一阵诡异之声。

一时间在海面之间追逐徐长安的的海盗强者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之声震在了当场,一副气息不稳的摇摆不定。

徐长安一惊,他还是首次见到这种怪异的场面,一群超脱境强者,竟是被奇异的声音困在了原地。

虽然他的倾力一击还是未能给这船带来实质的性的破坏,但由这道攻击引发的诡异之音,却是将众强者震在当场。

这不仅给了他思索观察周围的时间,更给他带来了全新的领悟。

原来武夫战斗并非仅仅只有剑气罡气,武技秘法,原来声音也是一种攻击手段,且是一种令人难以防备的手段。

不过这一手段貌似对徐长安无效,毕竟附近的敌人都难受的紧,可自己还是跟没事人一样,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体质特异的原因。

心下有感的徐长安,再一次运转全身气血内息,又是一次狂击这所谓神金所铸的海船护膜。

果然又是一阵诡秘只因在神膜抖动之间咧咧作响。

那本就困于海面的海盗,竟是一时间悉数散了罡气,瞬间调入水中。

徐长安跃上甲板,却见甲板附近的海盗喽啰竟是全部晕死过去,徐长安心下惊奇,这诡秘怪异的声音产生的杀伤力远超他的预计。

徐长安心中想到,若是自己的利剑也能发出如此诡秘的剑啸,与人战斗之时,其威力定然大增,尤其是这种无视防御的特点,更是令徐长安心中渴求不已。

只是这种方式似乎敌我不分,若是场合不对的话还不能随意施展。

不过想想,目前自己还没有创造出这等神技,此刻所有的担忧都是多虑的。

徐长安看着在海里清醒了的海盗头子们,便扬声问道:“好玩么?”

只见一个黑衣匪首率先说话道:“让你知道什么是好玩。”

言毕这数十人位匪首,竟是同时飞出海面,向着徐长安袭来,徐长安身形鬼魅,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来去如风,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抽身避敌。

自上次敖冰的一剑冰雕之后,徐长安在没有摸清敌人武技特点之前,再不会傻乎乎的上去跟敌人刚正面了,即便自己金刚不坏,可不代表没有人治不住自己。

只要对方会几种困敌秘术,说不得他徐长安便会栽在当场。

好在徐长安本身速度就远超他人,再加上‘十八追影’的步伐辅助,虽不能如陆无双一般分出数道残影迷惑敌人,但终究铸造成了一身形同鬼魅的身法。

只见徐长安一个直角倒射,在入船底,飞身之间又是倾力一击直抵乌黑神膜,然而此次众人却全部受影响,皆是马不停蹄的直追徐长安。

徐长安一阵诧异,刚才还因这古怪音波摇摆不定的众人,此时竟也和自己一般全无影响。

徐长安左右翻飞之间仔细打量,这才发现,众人在落入海中之时,竟是在耳朵之中塞了东西,以至于音波虽强,他们却再也听不清晰,杀伤力自然骤降。

徐长安心中一动,看来这等音波秘技,也非是全无破绽,若是遇到聋子活着耳朵不好使的人,肯定大受影响,此种战斗方式看来直是何出其不意。

时至此时,徐长安再难有机会破坏船只,要么是破坏不了,要么是已经游的远了,徐长安一时半会追赶不上。

且身后还有数十名超脱武夫的追兵紧紧相随,徐长安再难腾出手来肆意妄为。

这也就是徐长安占了可踏波而行的便利,若是在陆地上,这几位武夫只要有两三位以速度见长之辈,徐长安便再难如此悠然自得。

那时,除了逃命,徐长安便再没有其他选择可言。

毕竟单独一位超脱境强者,徐长安仗着自身的精钢不坏还可以应付,可若是多来几位,他除了挨揍,真的难有作为。

忽然一声厉喝自后方的海盗船中炸响:“你们这些废物,全都给我滚开。”

随后一道白衣魅影悄然悬浮于徐长安头顶,以怒不可遏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各个海盗头子。

众位海盗头子只觉的一身寒意袭体,竟是不自觉的避开了此人的目光。

只见这位显出身形的身影,原是一位三十四五身穿大袖白袍的中年胖子。

此人肥头大耳,身材臃肿,一身的华贵白袍挂满了各种珍稀宝石,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在家里家外吃喝玩乐挥金如土的豪门家主。

却不想一副如此作态的中年胖子还是一位深藏不漏仙门修士。

不过此刻,这人冷厉着一张大脸,冷声的对着周围的海盗头子道:“给你们一刻钟时间,给我通通消失!否则别说我不给伏龙湾刘爽面子,现在就结果了你们。”

众人听完,如蒙大赦皆是分秒必争的顷刻间回船调集人马撤离。

只是不稍片刻,各大海盗船皆是掉头远去,即便是那艘沉没的海盗船之上的海匪也上了同行的船。

这白衣胖子,一甩袖子,看也不看身后离去的众人,只是在次自言自语的甩了一句:“废物。”

便御风追着刚才见势不对早已撤退的徐长安而去。

只见这白衣胖子在天上如仙人御风,直逼徐长安而来。

然而当他追至海上急速奔跑的徐长安身畔之时,也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随后看也不看的直接一掠而过,直追远方的青金铜船而去。

徐长安眉头紧皱,心知这白衣胖子多半就是寻找至宝的正主。

可他路过自称至宝在身的徐长安身边之时也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随后速度丝毫不减的直射前方商船。

由此可知,这群人并不是冲着自己被敖冰忽悠的“泣血珠”而来。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那艘商船之上真的存在至宝,而这白衣胖子的目标就在船上。

不仅如此,这人肯定对这至宝所在的位置了如指掌,否则他断不会放过徐长安这么一个貌似和那商船关系匪浅的人的。

徐长安一念至此,心中一阵乱麻,看那人可以驭使众多超脱境武夫,便知此人绝对是实力非凡的仙门修士,最少也是仙门第七境凝练出元神且有众多法宝护身的真人境修士。

否则即便是这些穷居一隅的海盗强者再不入流,但也绝非区区一个普通仙门第七境真人修士所能呼来喝去的。若没有法宝护身,超脱境就算再弱,他也是仙门修士颈间的一把屠刀。

至于更低的仙门第六镜修士,那是想也别想。

要知道六境以下同境界仙门修士与武夫厮杀,几乎都是武夫一边倒的屠杀,毕竟你即使有好宝贝,若没有相应的实力作为支撑,一样是武夫的刀下亡魂。

然而此时,这位最少都是满身法宝的七境修士竟然是直逼商船而去,这一看便是凶多吉少之局,这如何能够不让徐长安心急如焚。

只见徐长安慕然间燃其一身血色光焰,随后运转双倍内息,以自己得自天都十二经文的‘飓风’篇武技,连续不断的施展出追风逐日,电射而出急速向前方早已远去的商船靠近。

十八追影虽然是步伐轻功,但却是仅限小范围内的辗转腾挪所用,远没有徐长安这式虽是武技却将速度发挥到极致的招式在此刻来的好用。

只见大海之上,慕然间炸出一团又一团的水瀑。

一道宛若黑线的身影,在大海之上急速跃进。

“轰”的最后一声水瀑消散,徐长安终是气血汹涌的赶到了金青铜船之上。

此时甲板之上,一片混乱,那本是保卫商船的数百护卫此刻竟然是悉数瘫软在甲板之上,无一清醒。

船头之上仅有陆无双和狐裘老者及老者身后的老侍卫和白衣仙师相互对峙。

而此时徐长安的到来,也引起了双方的注意。

那白衣胖子先是诧异的看了徐长安一眼,随后依然无视徐长安的盯着狐裘老者拜仁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不然到时候撕破脸皮,吃亏的还是你。”

拜仁眼皮抖动的说到:“休想,我绝不会将这宝物交给你这样的叛徒。”

白衣胖子抖了抖自己大肚之上的赘肉,道:“都是将这宝贝交给你们拜家,何来的叛徒一说?”

拜仁双眼充满怒火的道:“你作为家族供奉,居然不听从族长的调遣,而是将此宝交给族内他人,不是叛徒是什么?”

白衣胖子则无所谓的道:“我只是拜家的供奉,又不是你们的族人,我管你们谁当族长?反正谁给的好处多,我就给谁办事,都是为拜家办事,我心中无愧啊。”

说到此处,竟是对着徐长安和陆无双道:“二位杏林池的小朋友,你们还是赶快从这艘船上走吧,这是我们的家事,可别被牵连其中。”

见众人无事心中稍安的徐长安一愣,有些不解的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杏林池的?”

陆无双拉着徐长安说:“我们的衣服上都有杏林池独有的金丝鎏煌刺绣的杏叶标记。”

白衣胖子白了徐长安一眼道:“若不是你的‘乾坤一气罩’我都觉的你是在冒充杏林池的弟子。我现在给了机会,还是赶紧滚蛋吧。”

说着这白衣胖子竟是挥了挥手,让徐长安等迅速离开。

那位狐裘老者也是对着二人说到:“二位少侠,下面都是我们的家事,还请二位带着那位少女乘坐船尾的小船速速离开吧。”

徐长安有心想帮助这位老者,可心知在面对一位至少真人境以上的修士时,自己的存在与否并没有什么大用。

且老人自己都吓逐客令了,徐长安二人确实没什么必要在待在这里。

于是徐长安和陆无双两位只能戚戚然的回到房间,抱着裹着被子的少女来到船尾,一跃而下来到紧随金青铜船的小澜身上,就此缓缓离去。

海风和煦,浪波轻柔,海天之间一片祥和。

111章 金青铜船分两段,玄甲铜盒藏玄机

海天碧蓝,清澈如洗。

自徐长安与陆无双下船之后,徐长安心中面带忧色,惴惴不安。

再怎么说,铜船上的主事,对他们三人也有借宿之恩。

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然而此时,船主有难,他们三人却只能匆匆离去,帮不上任何忙。

这本就是徐长安难以接受的,然而面对着真人境的仙门修士,徐长安目前除了跑路,再无别的选择。

除非哪一日,徐长安可以立敌超脱境巅峰强者,自那时起,或许徐长安才有一战之力。

但目前对于徐长安来说,面对这些敌人还为时尚早。

不过,那仙门修士终归是他们拜家的供奉,想来其间并没有多大危难吧。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不等徐长安的这些心思转完,便见到前方的金青铜船之上炸起滔天海浪,一时间元气肆虐,狂风骤起,波澜汹涌。

徐长安与陆无双紧紧抱着被子里的少女,于小澜背部飘摇。

然而此时无论是徐长安还是陆无双都不曾在意身边的波涛,他们的双眼皆是死死的凝视着后方的金青铜船。

就在此时,一道莹白之光,浩渺生辉,突兀自青金铜船腰身闪烁,只听轰隆一声,徐长安二人曾借宿的青金铜船,此时居然拦腰断开。

然而还不待徐长安二人惊呼出声,那迅速下沉的铜船之上迅速飞舞出十道黑影,黑影之间罡气沛然,声威猛烈,皆是些悍不畏死的凶险招式。

然而那兀自悬空的白衣胖子,此时居然自自己头顶祭出一樽不过一尺来高的神塔,此塔金光灿灿,禅音缭绕,仙气氤氲,且有三层之高,每层之上皆印刻有莫名铭文。

只听白衣胖子大声喝道:“琉璃金光镇浮屠。”

那金光灿灿的三层神塔竟是悄然间打开了第一层的大门,大门之中穆然涌出无尽佛号,佛号化作金沙盘旋与白衣胖子周身。

同一时间五光十色的罡气临身,声威浩荡,一时间爆炸不断,天地轰鸣。

然而不等水瀑散尽,震颤消声,自漫天水雾之间,窜出九道飞轮,飞轮极速旋转,来去若电,光影闪烁。

仅一刹那间,青金铜船之上的一位武夫供奉,便被飞轮透体而过,斩成了碎块。

剩下九人虽然早已预料到如此结果,但却想不到血淋淋的现实会来的如此之快,尤其是刚才十人联手的一击,没想到连对方一息之间都不曾阻挠。

只听老船主一声大喝:“司徒鸣,你今天休想拿走此物,我就是毁了他,也决不会让此宝落入你手。”

然而那白衣胖子司徒明似乎对于老船主的言语毫不动容,只见那九道飞轮,兀自于海面之上,四下纷飞,变幻不定。

倏然之间,又一位武者供奉因躲避不及,被飞轮斩下了头颅。

老船主又见此景简直眦目欲裂,只见他一声大喝,取出一只古朴无华的铜盒,双手运转沛然罡气,就要生生凭借修为销毁此盒。

哪想得到此盒古怪异常,平时被自己开碑裂石的罡气,此刻竟是不能伤害铜盒分毫。

司徒鸣嗤笑一声道:“拜老大爷,你今日要是能把这玄甲古国的铜盒销毁了,我司徒鸣今日,就是取下我这个项上人头赠与你又何妨?”

拜仁见这铜盒居然坚硬非凡,一时间心急如焚。

失了此至宝,大不了就是家族亏损些身外钱财罢了,可若是丢了此宝却落入家族之人旁系手中,这其中的凶险可并不是丢丢银子可以解决的了。

古书常说,皇家之内无父子,宫门之间无血亲,这又何止皇族之间的龌龊呢,但凡有些权势的家族哪一个又不是如此,哪一个又能逃的拖此理。

更何况金珠古城这样位列东禹首富的万古家族。

然而就在拜仁这焦灼之间,他手下的六位供奉又是六去其三,只剩下三位鲜血淋漓的供奉还在不停血战。

但奈何,那司徒鸣头顶之上的一樽神塔所洒下的金色佛号委实非凡,这三人无论罡气如何凶猛,招式如何刁钻,都无法攻破这乌龟壳,即便是这三人激发秘法想要同归于尽也是于事无补。

这便是仙凡之别,任你实力逆天,我只需一樽金刚不坏的龟壳法宝,便立于不败之地,除非你早已踏出超脱极限,凝练有武神真意,可视天地元气如无物,方有机会对这些龟壳一般的仙门修士痛下杀手。

当然事无绝对,天地间总有那么一类武道妖孽,是专门对付这些龟壳修士而生的。

不过就目前来看,那传闻之中的妖孽,显然不在拜老先生的队伍之中。

不稍片刻,沉没的金青铜船之间便只剩下了拜老先生主仆二人。

司徒鸣平稳的漂浮于天际,笑呵呵的看着拜仁笑道:“没有两把刷子,我怎么敢来你这青金铜船之上劫掠宝物?本不想亲自出面,但是又想了想,反正都是你们拜的家事,我参不参与,你们拜家都是要变天的了。所幸就出来露个脸表个态,到时候也能多劳些好处不是?”

拜仁则怒不可遏的咆哮道:“你们这些叛徒必定会遭到报应的。”

司徒鸣无所谓的道:“报应是个啥?反正我没见过。”

却不想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劲风直袭身畔。

原来那位刚才还在司徒鸣身后的老侍卫,不知何时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司徒鸣的身后,一刀枭首而来。

司徒鸣似有所觉,却不为所动,任由那老侍卫一刀切落。

然而下一刻,他却大惊失色,只因刚才还在大战之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金光佛号,此时却似看不见身后老者的长刀一般,任其侵入金光纱衣之内。

司徒鸣只觉的汗毛倒竖,瞬间低头翻滚,随后九道飞轮同时倒射向身后。

然而老侍卫却是生死不顾一心要杀了司徒鸣,竟是对眼前的九道飞轮不管不顾,任由其透体而过。

只可惜,他手里那柄血红色的武士刀仅仅只是在司徒鸣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只听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响彻海域。

拜仁只觉的自己心间慕然间消失了一块,整个人的灵魂都残缺了,那是自幼相处,朝夕不离的伙伴,那是出生入死,不离不弃的兄弟。

然而此时,他却就这样先一步自己而去,老人只觉的整个人生都暗淡了。

即便此前他们身处绝境,即便此前他们就已经毫无希望,然而终归有一个最亲近的人陪伴自己,多少风里雨里,二人一路走来,早已形成了习惯。

可是此时,二人已是阴阳两隔,最后甚至没有一句言语。

拜仁忽然就平静了下来,自己也是两百来岁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本就没有几天的活着的盼头,还有什么悲伤好发泄的?

反正拜仁不会让朋友孤单,黄泉路上说不得还能把酒言欢。

拜仁拿着玄甲国的铜盒缓缓站起身来,却见一身金光佛号缭绕的司徒鸣用血色长刀指着拜仁嘲讽道:“诛魂血刃居然在你们手里,真是好大的手笔。只可惜这刀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用的,不然刚才说不定我就真的死了。不过现在么?你们送了这么大个礼,我就却之不恭了。”

言毕司徒鸣用血色长刀指了指拜仁手里的铜盒道:“交上来吧。”

拜仁面色平静得将这铜盒向司徒鸣抛去,其间一言不发,竟似静待司徒鸣发落一般。

司徒鸣抖了抖独自上的赘肉,接过抛过来的铜盒对着拜仁缓缓说道:“早将铜盒给我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我又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主,何必搞的大家不欢而散呢。我走了之后您老还是找个深山老林去安度余生吧,拜家已经不是你能插足的地方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你老了,不行了。”

言毕,司徒鸣试着将铜盒打开,以便确认玄甲国的至宝就在其间,然而未曾想,铜盒不管他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司徒鸣一阵诧异,这铜盒他认的,且知道是真品,可他也仅仅只是见过铜盒而已,从没打开过,想不到今日终于落在了他的手上。

然而此时他却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那便是他如何翻看用力,都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盒子。

这盒子虽然是真的,可若不检查其间的宝物是否还在,他司徒鸣焉能放心。

若是取回去一个空盒子,他司徒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倒是还少不得受到他支持派系的刁难。

司徒鸣看了看拜仁,心知这个老家伙绝对不会告诉自己开启这盒子的方法,那便只有自己再试试了。

却不曾想拜仁幽幽的说了一句:“你不如用真元试试。”

司徒鸣听罢,竟是不疑有他鬼使神差的照做了。

突然间铜盒之内黑气狂涌喷薄而出,司徒鸣猝不及防竟是被黑气所侵蚀。

一声惨烈的嚎叫不自觉的自司徒鸣口中传出。

仅仅只是片刻,司徒鸣手足皆僵,肤色泛黑,双眼也渐渐失去了瞳孔焦距。

这是拜仁最后的手段,也是最致命的手段,其毒性之烈,即便是超脱巅峰也未必能够幸免,可他面对的敌人却已然是非人的存在,他知道效果不大。

然而此刻他不得不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此,即便不能令司徒鸣丧命,至少可使其昏迷一段时间。。

他本还有威力更大的陷阱在船舱之内,不曾想整只船都断了。

不过此时的司徒鸣神智还颇为清醒,他清晰的感知到了身体之内的一切变化,只见他摇摇晃晃的以诛魂血刃插在金青铜船的残片之上,阴恻恻的望着拜仁的方向低沉沙哑的说道:“姜还是老的辣,我承认此刻一时不慎中了你的招。不过你觉得我会这样轻易的死去么?我是谁?我是仙道可期长生不死的仙道门徒,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待我毒解了来,便叫你尝尝剥皮蚀骨的滋味。”

而此时他所面对的拜仁,也并不好受,虽然他不是那团黑气所针对的主要目标,可拜仁为了不让司徒鸣起疑心,自己根本分寸未退,以至于那爆裂的毒性,此时也染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不过相对来说,他没有司徒鸣沾染那么多吧了。

可是他终究只是肉体凡胎,根本无法使用天地灵气洗涤肉身,所以他虽沾染的少,此刻在铜船沉没找不到解药的情况之下,他却只能比司徒鸣落得更凄惨的下场。

而此时的司徒鸣,虽然昏昏沉沉,他却依然能看到身畔的世界,此刻他依然金纱佛号护体,且那柄唯一可以无视天地灵气仙光佛光的‘诛魂血刃’被其收入了囊中,所以他不曾担忧自己的性命,他就像看看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头,到底还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

却见那肤色同样泛黑的拜仁,对着一直观望着此战的徐长安和陆无双招了招手,最后更是倾尽本就剩余不多的力气大叫道:“杏林池的小兄弟,你们过来。”

陆无双和徐长安看着这一波三折的战斗,早已心生怜悯,只是迫于自己无力对抗,不然早就冲过去帮助老者对抗司徒鸣。

然而剧情却急转直下,本来胜券在握的司徒鸣竟是率先倒下,二人再看道老者挥手的动作,斟酌了一二,便叫小澜游了回去。

当二人来到近前,那狐裘老者早已奄奄一息。

徐长安一来到残碎的甲板之上,便想扶起那已经倒地不起的狐裘老者,却在此时被陆无双按在了一旁,徐长安不解的望着陆无双。

只听陆无双淡淡的道:“小心有毒。”

徐长安一怔,这才想起二人刚才都被黑气所染才变成这幅样子。

却听那老者拼着最后一口力气说道:“将这铜盒带走,再也不要让人找到他。”

徐长安和陆无双皆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铜盒。

老者继续低语道:“我活不了了,但是这位司徒鸣还会站起来,他一旦拿到此盒,我拜家便会血流成河。你们趁着他毒性未解,赶快带着这铜盒找个无人的地方丢了,或者你们有能力的话也可以带回杏林池。不过再离开东海之前,千万不要让人知道这铜盒在你们手中,否则便是无穷祸患。还有那司徒鸣的毒最多维持三天,所以你们必须在三日之内远离此地,不然他同样会找上你们。”

陆无双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铜盒之上毒性如此之烈,我们如何待得走?”

老者似乎就要咽气,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到:“毒已经用完,你们安心拿走便是,将我的尸体丢入海中,我不想司徒鸣醒来还”

只是老人话音未落,却就此咽气。

徐长安心下悲伤,但也见惯了生死,便按照老人的遗言将老人丢入大海。

却在此时,那即将昏厥的司徒鸣说到:“贤侄,我与你们封掌教是至交好友,将这铜盒给我,我定当重谢。”

然而还未等二人回答,那司徒鸣便就此昏了过去。

徐长安心下不忿,一脚踢到了司徒鸣的身上,却见那金色神塔,金光闪耀一股沛然巨力,将徐长安弹入海中。

徐长安一跃而起看着陆无双道:“我们就这样放过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陆无双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道:“没有谁好谁坏。他们只是利益不同而已,你焉知这个老者手中的人命就比他少,你只是觉的老人收留了我等,便不该遭此劫,却没注意到,这白衣胖子不曾烂杀与这件事无关之人。”

徐长安仔细回想,确实如此,这白衣胖子从海盗到商船,其间除了数次发火,并未动手多杀一人,可这并不代表徐长安就觉的这白衣胖子是对的,他心下依然感觉这胖子不是好人。

陆无双无奈一笑道:“你还小,等你经历的多了,你便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们的所有下场,皆是自己选择之后注定的。”

徐长安抬头看着天空道:“我要惩恶扬善,善待世间良善之人。”

陆无双拽着徐长安越上小澜乘风而去,而后说到:“那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善便有善果?恶便有恶报?”

一瞬间,徐长安面色大变,这是深埋在他心中无法破解的迷障,是他心中无法逾越的伤痕。

他曾强制令自己不去思考这些问题,也不去深究这些问题,也不回忆那场灾难他徐长安到底经历了什么,当年的那场血战的麻木不仁恰好堵住了他的这道伤口。

以至于战后很长时间,他稍微轻松的过活。

他虽然有死而生,但不代表这些内心深处的伤痕也全然消失,他们一直都在,只是被徐长安麻木的遗忘在了尘埃里。

可是若是长此以往,有朝一日,徐长安问道武神,这些深埋在尘埃里的心魔,便会疯狂滋生,侵蚀他的人性。

人生有些问题是不能逃避的,我们必须去寻找内心深处的答案,不管这答案是否有违初心,我们都得接受他。

陆无双随口一问,见徐长安竟然是面色大变,心知徐长安心中定然有令人不堪回首的过往。

但此刻为了稳住徐长安心神,陆无双则穷其智慧瞎口胡诌道:“我们何须深究善果,恶报,天地有轮回,命运天注定。我们当下要做的事,便是让自己每一件事都做的问心无愧,无怨无悔。”

徐长安听到这里沮丧低靡的说道:“可我问心有愧,我想帮助他,可我什么也没能做到。”

陆无双则不知该如何解释的的摸了摸徐长安的头,安慰道:“可老人家无憾了啊,他都无憾,你有何愧?当我们完成他的遗愿,他便能安息了。”

陆无双并不知道,他这轻抚徐长安头顶的无意举动,竟是令徐长安心下稍安,那是他二哥经常对他做的动作,也是最能令徐长安心平气和的动作。

徐长安心下渐渐平静,他不再去想那令人头疼的问题,而是将注意力转移道铜盒的去向之上。

其实当心事积压了许久之后,徐长安早已习惯内心深处的伤痛偶尔窜出来作祟,虽然每次他依然心神摇曳,却能很快的渐渐平息。

因为他一直记得二哥说的,少年人行少年事,少年心思少年日。那些人间先贤都未必解答的了得人间疑问,他徐长安可以去想,可以去问,但却是在自己踏足人间百态,历经事事长大之后才去追寻的答案。

徐长安一直谨记自己才不过年少,所以他努力活的欢乐,开心,因为这本就是他的天性。

随后想明白自己在藏东西这块确实没有什么好主意,便问陆无双道:“那我们将这铜盒扔到哪里去?还是带回杏林池?”

陆无双一甩长发,看着无尽汪洋道:“还是先去伏龙湾将‘泣血珠’的事情讲清楚,我们不能白白替他人背黑锅。再去迷仙屿,将铜盒交给掌教师叔,一切事情就大功告成。”

徐长安并无异议。

二人就此乘着小澜直奔伏龙湾而去。

112章 春光乍泄夺人眼,旧事重提散云烟

徐长安和陆无双坐在小澜身上,正商量着到了伏龙湾该如何揭发泣血珠在敖冰身上的事情。

却不想,那个数日都未曾醒来的少女,此时竟是悠悠的坐了起来,双目疑惑的看着徐长安和陆无双。

待看清眼前的两人,是自己不曾熟悉的陌生人时,少女一脸警惕的伸出双手一跃而起做出防备的架势。

然而下一刻棉被滑落,春光乍泄,徐长安和陆无双皆是第一时间扭过了头颅面红心跳气血上涌。

二人虽然反应的够快,可那玲珑的曲线,傲人的弧度依然不小心映入眼帘。

这少女先是一阵警惕疑惑,接着一阵海风轻柔而过,少女终是发现了什么,而后一声令人难以忍受的尖叫响彻海域。

只见心生恐惧极尽尖叫的少女迅速抓起脚下的棉被裹在身上,而后竟是兀自低声抽泣了起来。

陆无双听到身后的动静,慌忙解释道:“姑娘不必介怀,我二人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姑娘的清白之躯我等如何都不敢亵渎的。”

徐长安则涨红着脸,死死咬住嘴唇,不发一言。

他不知道陆无双是否看清了,可他自己清楚,自己是看到了模糊的曲线的,然而此时陆无双连徐长安一并辩解道什么也没看见,徐长安心下羞愧,却又不敢解释,以致于此时面色涨红,坐立不安。

陆无双心知徐长安此刻的心情,但是他打死也不能在徐长安面前说自己看到了什么,更不能当着这个无辜少女的面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心知一旦承认自己看到了什么的后果不堪设想,先不说徐长安这个无知少年日后是否会走路风声,就说眼前这个不是善茬的海匪少女,也未必会与自己罢休。

然而这少女怎么可能相信陆无双的苍白言论,她依然在后无力的抽泣。

陆无双突然一声大喝,长剑出鞘,直抵少女的额头道:“少在这里给我装无辜,赶快将泣血珠的由来,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吧,不然我今天就让你人头落地。”

徐长安当即一愣,怎么刚才还温言软语的陆无双,转瞬间就换了一个人?而且是徐长安从没有见过的面孔。

在徐长安印象中,陆无双向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遇而安,随风而动的以为洒脱男子,他从未见陆无双生过气,发过火。

然而今天怎么突然间就转性了?

徐长安哪里知道陆无双此刻不过是为了转移少女的注意力而有意为之,若是任由这个姑娘一直哭下去,天知道这少女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那少女被陆无双的利剑一吓,顿时手脚冰凉,凄凄惨惨的用被子摸着眼泪说到:“你们是谁?我不知道‘泣血珠’在哪里。”

陆无双一怔,他明明问的是‘泣血珠’的由来,这少女怎么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陆无双抖动了一下剑尖又重复道:“你别管我们是谁,你只要知道我问的是‘泣血珠’是的由来,没问你‘泣血珠’在那。”

那少女似乎终是从混轮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抽泣道:“‘泣血珠’是我们岛主埋伏她师兄,从他手中抢来的。”

陆无双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岛主是谁?你们哪个岛的?”

少女抹着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颤声道:“我们岛主就是‘金缕玉腿’韩娇娇,我们自然就是金缕岛的人。”

陆无双又问:“你是怎么得到这颗珠子的?怎么又被关到了海匪的笼子里?”

徐长安其实有点奇怪,她也不明白这个少女到底为何被关了起来,他记的当时敖鸿说过,是这个少女蛊惑他手下那位几乎就是第四把交椅船长,才导致那人叛逃而去的。

按理说这少女应该算是主谋,怎么事后反而变成了阶下囚呢?

只听说女说到这里,顿时哭的更惨烈了。

然而陆无双剑光吞吐的剑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这个少女,让其照实说出。

却不想这个少女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只是喃喃自语道:“他是个骗子,他是个骗子”

陆无双一阵头大,一剑柄将这个少女敲晕了过去。

徐长安见此竟是一愣,不是在审问这少女么?怎么她问题还未答完,陆无双竟是现将其打晕了。

陆无双看着徐长安疑惑的眼神道:“一看这个少女明显的不够聪明,你觉得就她这样能盗得了‘泣血珠’?”

徐长安摇摇头表示不能,即便只是短短盏茶的功夫,可通过这少女刚才的作态,他依然可以有个大致的判断,这少女真的不够聪明。

陆无双无奈的道:“这不就得了,这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后知后觉的情形。”

徐长安则有些疑惑的问:“你刚才为何不问‘泣血珠’的用途呢?我们虽然知道‘泣血珠’是至宝。可到现在,这至宝到底有何神奇之处,我们竟然一无所知,还帮别人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你不觉的我们该了一一下么?”

陆无双则耸耸肩道:“我也想问啊,可这少女哭的我头疼,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徐长安一时无言,他是从头到尾都没想过陆无双竟是这么个理由将少女打晕的。

徐长安盯着陆无双又道:“可若是不问清楚缘由,那个似乎是修炼蚀髓魔功的强者,我们该如何应对。说不定我们一到伏龙湾,这人就忽然冒了出来,那时我坚信我能安然无事,可你呢?”

陆无双看着远方,声音飘忽的道:“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呀,我实在不知道就这么一个不够聪明的姑娘,她身边怎么会有一个这样活在阴影里的强者守护。说不定此刻,他正如韩娇娇一般满东海寻我们呢,一旦他发现了我两的踪迹,后果不堪设想啊。”

徐长安有些遗憾的道:“我曾在游记中看到有一种人皮面具,可以令人改头换面,如果此时有这样的宝物就好了。”

陆无双点点头道:“这人皮面具虽好,却不能掩盖一个人的气息,只能面对一些不入流的武夫,若是遇到我等这样可以感知气息的武者,他不管如何易容都是无所遁形。”

徐长安感叹道:“若是我两能够改头换面,上伏龙湾就安全多了。”

陆无双此刻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这位少女的身材如何?”

徐长安顿时脸红的不知所措道:“我没看到。”

陆无双则一脸调笑的说:“哦,原来如此,我也没看到呢。”

徐长安则义正言辞的说到:“只要我心如止水,看到也是没看到。佛祖曾言:‘你心中是善,观世间一切便是善,你心中有恶,观世间一切便是恶。世间本无善恶,只有人才有善恶。’我心中是纯洁,观世间一切便是纯洁,我心中没有,观一切皆是虚妄。”

陆无双则大笑道鼓起掌来:“想不到你还是博学多才之辈,连这等歪理你都想的出来。”

徐长安一本正经的说到:“这是佛祖说的,我只是从中有所领悟,这不是歪理。”

陆无双则一本正经的望着徐长安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善恶至理,为何还要畏惧善恶?”

徐长安则表情一暗的说到:“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善恶。”

陆无双顿时一愣,他与徐长安相处多日,还是第一次听到徐长安说出自己的心声。

然而这声埋藏在心底尘埃,在陆无双看来并不是多么美好。

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年,竟能心情沮丧的说出他不知善恶,那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阳光活泼的少年说出如此麻木之言。

只听徐长安喃喃自语道:

“我曾看到数十捕快陷入生死危机。

当时我虽有能力救助他们,却不能救的所有人。

所以我想着拼尽自己的全力,让他们与我一同活在这个世界上。

却不想我一转眼,那数十捕快没有命丧魔手,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而手刃他们的就是他们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兄弟。

然而那兄弟却并非为了自己苟活,他只是想自己的亲弟弟活下来而已。

到头来,我的救助并没有让他们在最后的末日里多活一刻钟,反而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我至此时还记得当年那人怨毒的眼神,愤恨的诅咒。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可我却害死了他们所有。

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是善,

什么是恶。

我看不到善在哪里,

也不知道恶怎么诞生。

可我知道他们就在我身边,推不开,驱不散,抹不掉,久久纠缠不清。”

这是徐长安第一次诉说他自己经历了什么,也是第一次讲述心中的迷茫,即便是苏井然曾听到过点滴,可也从不知徐长安心中的疾苦。

当年徐长安痛苦的说不出口,后来在苏井然的陪伴下,又不忍心二哥担忧,以至于时至此时,徐长安才第一次诉说心中的噩梦。

陆无双怔怔的看着徐长安,他实难想象,如此阳光活泼的少年,居然有这样阴暗的人生经历。

陆无双无法对徐长安的过往做出评价,也无法在那他自己都不曾能回答的事情之上给予解答,所以陆无双选择在徐长安的回忆里默不作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磨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这些在我们人生之上赋予我们伤痛的灾劫,他人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就如陆无双当年被那一声“妖孽受死。”震塌的人间正义,以及被那妖族长者最后微微一笑坦然受死的人间救赎,都是他陆无双独有的经历,又有谁能了解他当初所经历的的心魔,与苦难。

所以陆无双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给予答案,他只是看着徐长安独自一人黯然。

人生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想要如意的那一二,只能够靠自己在苦海里争渡。

然而下一刻,徐长安却又幸福的说道:“我虽不知善恶,却知道少年事。二哥告诉我,少年就该奔跑如风,追风逐日,欢歌笑语,喜形于色;少年就该朝慕春歌,夜幕星雨,霞光千缕,光彩夺目;少年就该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轻狂冬夏,随性春秋。”

徐长安说到此处眼神竟是泛出光彩的道:“所以我努力向往光明,努力憧憬美好,不管我的人生有多么曲折,至少还在我少年之时,我尽量不去烦恼。天塌下来,还有大哥顶着,大哥顶不住还有二个顶着,等我长大了,我再来帮二哥顶着,未来一定一片美好。”

徐长安自己都不曾注意,当他不知不觉说出心中积压已久的阴霾,再念出二哥曾对他的鼓励之时,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某种光辉。

那是生机盎然的朝气,那是自由之风的膨胀,那是心中束缚得意释放的爽朗。

虽然徐长安此刻心中依然深埋着种种难以理解的疑问,可至少这一刻,他终于活得像一个少年,一个苏井然心目中期望的青葱少年。

陆无双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完全无法理解徐长安这种由低谷到灿烂的转变,也无法理解为何一个像寻不到生命方向的少年竟是突然间有了光彩。

可他心中知道,这定然和徐长安口中心心念念的二哥不无关系,且绝非徐长安口中所说仅仅只是告诉他一番话语那般简单,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灵魂上的归属,不然怎么会有绝望到尘埃里的重生。

陆无双看着光彩焕发的徐长安心下感叹,人生由此二哥,不枉此生。

陆无双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道:“日后有机会介绍你二哥给我认识认识。”

徐长安展颜一笑道:“好啊,我二哥最喜欢结交朋友了,而且待人特别温柔,你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徐长安哪里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他徐长安,不是每一个人苏井然都会放在眼里。他之所以觉得苏井然喜欢结交朋友,只是平日间二哥温柔待他所造成的错觉。

其实苏井然生性孤傲,何曾将一般人放于眼里,即便是当初还未结拜的庄熊,苏井然也不过觉得只是一个实力不错的武夫而已。

即使是后来三人结拜成了兄弟,眼高于顶的苏井然也未曾认可庄熊的实力,直至封魔井底,庄熊那万事争先,悍不畏死的精神才感染了苏井然,直到那一刻,苏井然才认下了这么个兄弟。

陆无双忽然想到徐长安,提及了大哥,这才想起徐长安应该是兄弟三人,然而却鲜闻其大哥音讯,便出言问道:“你大哥呢?”

此刻气色莫名焕发的徐长安想了想道:“不知道在哪,二哥说大哥在通往武神的路上,当他再次与我们相遇之时,定然是他踏足天上之日。”

陆无双一窒,突然感觉这兄弟三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小的自称自己万年一遇的绝世天才,二哥则吹牛皮说大哥要成武神,而那传闻中的大哥估计就是这么吹牛皮告诉徐长安二哥的。

武神万古难出其一,这是常识,这三人竟都没把这常识当回事,若不是无知,定然是狂妄自大之徒。

陆无双抬眼看了看气质还不错的徐长安已然在心中默默的除了结论。

海蓝时鲸涌,夜深时星耀。

徐长安和陆无双历经数日终是借着今日的星光从海底悄然游到了伏龙湾上。

这里龙蛇混杂,人马不一,所以并无统一看守,除了海港之处的夜哨,竟是无多余一人在此巡逻。

这也不能怪这岛上的人员松懈,实在是人的影,树的名,伏龙湾作为东海内海迷仙屿附近的第一大岛,其岛上的势力可以说是冠绝这一海域,尤其是这一势力的首领,据说是可以与仙道搏杀的伪武神强者,即便是东海之上三宗五教的仙师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然而这一强大的存在,在占据伏龙湾收受一干海匪之后却没有自立为大海盗头子。

他只是在伏龙湾上建了一个小镇,立下了规矩,经营各种海商贸易,以此营生而已,而客户主要是各家海盗而已。

毕竟海盗抢了东西也要买卖的,而这座岛的岛主就给了他们一个安全购物的环境。

至于那些前来岛上投奔的海盗,他也一一让他们在岛上扎根,不过这些海盗却要年年向这里的小镇上交租借场地的费用,否则便会一并驱逐。

不过即便如此,想到岛上扎根的海盗也是挤破了头颅,毕竟岛上就那么大,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不去有的是人想去寻求安稳。

要知道海盗虽然天天在刀头舔血,却没有谁不为自己性命着想的。

所以此处虽然广大,且海盗众多,却真没几个人放哨,第一是岛上人多势众,第二是岛主强大的可怕。

不过此刻正好顺了陆无双和徐长安的心意,他们正好可以趁此悄悄上岸。

而那少女,在徐长安和陆无双等待其醒来之后,多次审问,皆是没有得到理想的答复,二人变干脆一拳撂倒,让小澜载着他去附近的礁石等待自己二人。

毕竟有这么一个累赘,二人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全心全意完成接下来计划的。

是夜,伏龙湾上的小镇灯火通明,两道鬼魅幽影悄悄潜入。

113章 迎面相逢不相识,堕入阴暗走风声

月明星稀,天朗气清。

伏龙湾上的小镇时至午夜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这里是黑夜里的王朝,海盗间的乐园,更是东海之上有名的销金窟。

海盗们白天在大海之上游猎,晚上便来此欢度良宵,要么赌钱,要么春宵,要么听曲儿,要么酒菜其上看看戏子。

毕竟海盗也是人,白天在外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刀头舔血,日日过着见不到明天太阳的日子。

晚上若不好好尽度良宵,珍惜余生,焉知明日是否还有机会再渡良宵。

这伏龙湾上的小镇因此一到夜晚便会特别热闹,这里不仅聚集了东海之上迷仙屿附近几乎所有的海盗,甚至连一些附近闻风而来的富家子弟,海外游侠前来此处风流。

不过相比于海盗,这些富家子弟和海外游侠都要担待着入岛容易,出岛难的风险。

毕竟在伏龙湾内上,有号称‘千臂神猿’的超级伪武神强者刘爽岛主坐镇,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海盗敢乱了规矩。

可你一旦离开伏龙湾的地界,天知道会有多少早已瞄上你的海盗在后尾随。

到那时你能否安然离开,就只能看自己的拳头大不大,或者钱袋子够不够鼓了。

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循着密林深处悄悄潜入伏龙湾,可是行了一大半,直至小镇周围时,二人才发现,原来岛上行人络绎不绝,宛如白昼。

而来往行人,衣着各色,风格迥异,显然混杂着各种人群。

看到这里,二人突然觉的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悄悄潜入,照着深林之外的往来人员,二人完全可以混入其中而不被发现。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对方的心思,这就准备冲出深林,混入小镇一探究竟。

然而没走两步,徐长安突然察觉到脚底一抹光滑,似乎是自己踩到了什么温润之物,徐长安借着小镇的灯晖抬脚一看,顿时一阵脸黑。

原来是徐长安竟是在不知不觉间踩到了一泡大便,其面色焉能好看。

陆无双察觉到身后的徐长安突然一慢,便回首问道:“怎么了?”

徐长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意的抖动了两脚,然后便在地皮之上摩擦了几下。

却不想就在此时,一声低吼大叫出声:“他大爷的是谁趁老子大解偷袭与我?”

徐长安心下一荒赶忙拽着陆无双冲入小镇混入人群,却听身后又传来一阵暴跳如雷嘶吼:“你大爷的,暗器居然是屎。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我与你不死不休。”

陆无双一阵诧异,有些不解的问:“怎么了?”

徐长安脸蛋微红的说到:“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反正是海盗,管他呢。我们先走。”

陆无双温柔一笑点头说:“好吧。”

二人头也不转的就此混入了人潮,再不去理会身后那叫骂声震天的嘶吼。

只见这小镇的夜市之上灯火通明,街巷两侧的摊位密密麻麻,皆无虚席。

其间有海盗出售自己所猎的奇珍异物,功法秘籍。

有本地居民出售热乎冒气的地道小吃。

有抱着大葫芦串走街串巷的糖葫芦小贩。

有跪地卖身从属俘虏的奴隶仆人。

而这些街边的小商小贩海盗海匪虽然也在此地经营些小本买卖,却全然无法和整座小镇的商铺作坊勾栏相比。

徐长安和陆无双只见这些商贩身后的商铺莫不是富丽堂皇,高端大气,雕梁玉栋,精美非凡。

二人只觉的这伏龙湾的岛主绝对是一个讲究人,否则断不会连这些仅仅只是为了搂钱的买卖场所,也建的如此美轮美奂。

却在此时,徐长安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娇滴滴嫩苏苏的妩媚之音:“二位俊俏的公子要不要上楼来共赏明月,一度良宵啊?”

言毕更是向着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洒出些许桃花。

徐长安左右四顾,看了看周围,驻足不前胡闹起哄的人倒是良多,却无一人答应。

再看了看周围一群五大三粗,衣冠不整的彪形大汉或是畏缩男子,貌似就只有自己和陆无双二人算的上俊秀二字了。

徐长安有些疑惑的对着楼上羽扇掩面姑娘问道:“你是在对我说话么?”

却在此时被陆无双一把拽到了身后,抱拳一礼,转身离去,只听身后一阵哄堂大笑传来。

徐长安不解的问道:“刚才那位姑娘是在与我们说话么?”

陆无双调笑道:“你想与那位姑娘一同共赏明月?把酒言欢?”

徐长安当然摇头否认,他只是不明白他两明明走在街上,为何会有人向两人搭讪,尤其这人还是一位女子。

陆无双见徐长安一脸懵圈的样子,心知多半还是个没开窍的雏鸟,便耐心解释道:“那是青楼,专门勾引你们这些无知少年的地方。”

徐长安心有所悟,可是依然有些不甚明了的说到:“我曾在游记中多次看到这种地方,书中直说这里是男人的天堂,是男人寻欢作乐的高档场所,多是些文人骚客浪荡之地,怎么我们不上去开开眼界呢?”

陆无双顿时被气笑了,有些无力的质问道:“都是些什么破书?你在哪看的?”

徐长安随口答道:“我们卧牛山藏书室看的,每次我都是偷偷爬进去看书,事后还被我师傅收拾了好些时日。”

陆无双一手按到肩膀,一手指着远方的青楼郑重的对着徐长安说到:“你若是想日后还有一个关于爱情的梦,今后见到这个地方,便退避三舍,懂么?”

徐长安此时疑惑更胜的道:“可是书上的爱情故事,多是从青楼开始的啊。”

陆无双此时真是想一巴掌把徐长安扇飞,但是想了想,徐长安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世间流传最广的那些个爱情故事多是从青楼和书生开始的,徐长安说的没错。

一念至此,陆无双竟是懒的再多做解释,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来干啥的?”

徐长安一愣,这才说到:“那我们怎么先去找到敖冰?”

陆无双则拉着徐长安抬头一直看着街巷两边的招牌道:“还找个屁啊。人这么多,他若是有心躲藏,我们也未必找的到他。她是来寻韩娇娇同门的,那我们便先找一处悬赏楼,看看有没有相应的悬赏。毕竟这里是没有千机殿的。”

徐长安一听连忙道:“千机殿?那不是买卖情报消息的地方么?这等海外小岛应该不会有吧。”

陆无双早已习惯了徐长安的各种不凡,所以对于徐长安知道这种只有顶尖大派才知道的仙道机构并不奇怪,于是点点头回答道:“不错,此处是没有千机殿的,就只能看看悬赏楼了。”

悬赏楼,顾名思义便是发布悬赏的地方,不过这悬赏楼并非如仙山之上的千机殿一般一家独大,悬赏楼又分暗夜使团,寻宝联盟,知天下,和猎天坊四大组织。

其间暗夜使团只接刺杀悬赏,寻宝联盟只接探宝悬赏,知天下则只接情报悬赏,猎天坊则就杂的多了,你只要出得起钱什么悬赏都接,杀人夺宝,灭派寻仇,探宝探秘,无所不为。

不过这四大组织虽然实力雄厚却也仅仅都是活动在凡尘俗世之内,真正的山上仙家,还不是这几个组织所能触及的。

当徐长安一一听完陆无双的介绍之后,心中已经是对这悬赏楼有了清晰的概念。

于是说道:“那我们这是去‘知天下’还是去‘猎天坊’?”

陆无双则白了一眼徐长安道:“这等地下组织,你以为是大白菜可以招摇过市么?若不是老顾客,或者有人担保,你估计连门都找不到。”

徐长安一窒,有些不确定的道:“你既然说找这些组织,你就应该有办法吧。”

陆无双自行一笑道:“看来你反应还不算太慢,不错,本人就是猎天坊的高级顾客,也是猎天坊的组织成员。”

徐长安这才松了口气道:“那我们去猎天坊对吧。”

陆无双道:“自然,跟着我就好了。”

然而在转头之间,徐长安却看到了三幅画像,高悬于伏龙湾的告示墙壁之内。

这三幅画像,依稀之间特别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陌生的紧。

徐长安停下步伐,叫住陆无双指着告示栏内的画像道:“你看那三幅画像,是不是特别眼熟?我认识的人不多,在东海就更少了,我若是再东海见过,你必然也是见过的。”

陆无双循着徐长安的手臂望去,果然看到三幅画像,而且确实眼熟,一时间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徐长安和陆无双双双走到告示栏下,仔细看着告示栏下的文字写到:“悬赏以上三人,提供踪迹消息者,黄金一千两;围困三人者,黄金一万两;活抓三人至伏龙湾者,黄金三万两。伏龙湾,刘爽亲笔。”

徐长安对着陆无双道:“这三人好值钱啊,三万两就相当于三颗玉灵珠币。我们若是活捉这三人该多好啊。”

旁边一位一同观看悬赏的人听闻徐长安的言论嗤笑道:“伏龙湾龙头老大‘千臂神猿’的悬赏,你以为是那么好拿的?莫说是活捉这三人,就是有人能困住这三人我都不信,估计也就是那踪迹消息稍微有点戏而已。”

陆无双赞同道:“确实如此,‘千臂神猿’刘爽都找不到的人,我们估计也没戏。”

却听旁边另一位看客问道:“这三人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居然需要‘千臂神猿’亲自悬赏?几个还如此惊天?”

刚才那嗤之以鼻的人则悠悠说道:“听说这几人抢了‘千臂神猿’坐上贵宾的宝贝,而且还距那几日一同前往寻贼的兄弟说,那坐上贵宾当日竟是乘风而起,直追对方的海船,貌似是一位真神仙啊。”

却又有人道:“神仙的宝贝还能被偷走?你们怕是在吃牛皮吧。”

而此时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则嗡声嗡气口若悬河的说道:“那就是一位真神仙,我那日便是身在其中亲眼所见,当时对方有一位深不可测神秘高手,身高八尺,浓眉大眼,凶神恶煞,一人一剑,与大海之上狂奔而至,然后就是一阵今天动地的厮杀,数十位超脱境的船老大奈何他一人不得,硬生生被对方剑气纵横,将‘一剑凋零’花大甲的船只砍了个稀烂,然后就是咋们‘千臂神猿’的这位仙人贵宾,抬手之间将那位犹若天兵天将的剑客随手给打杀了,我们这才死里逃生。那之后又问威风凛凛的仙人横空而过,天地变色,一掌就怕死了那不可一世的剑客。”

却在此时,旁边一人厉吼道:“胡扯,当日我也在场,明明是我家船主乌老大一人顶住了那绝世剑客的滔天剑气,救下了当时所有人的性命,最后才是仙人出手震慑当场。”

而此时旁边又有人不服,表示他也在场,是他家船主如何威猛挡住了那杀人不眨眼的绝世剑客的冲霄锋芒。

渐渐的这里吵成了一片

而原本讨论为何悬赏的话题,此刻也演变成了谁家老大最厉害,最威猛,在那一战中表现的最强势。

徐长安和陆无双则悄悄的退出了讨论的人群,时至此时这二人已经知道这些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人嘴中说的什么事情了。

而那画像之上的三幅人像,徐长安也知道都是谁了。

那三幅画像不是别人,正是徐长安和陆无双,还有那还躺在小澜身上的昏迷女子。

只不过这作画之人,似乎并未见过三人真容,以至于相貌化的似是而非,竟是连这画像上的正主都不曾认出。

而自己三人被人悬赏通缉,多半便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那个玄甲铜盒。

徐长安和陆无双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他们竟是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自投罗网,却无一人识的他们。

而赏金就在这几人眼皮子底下走了一圈,竟是无人发现。不是一个个号称亲自在场?亲眼所见么?

那么那日大发神威的徐长安就站在眼前,却无一人识的,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这也是正常情况,毕竟就算这些人当时真的在场,可以他们的实力及目力,是远不可能看到徐长安的身影的。

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此时非常低调的离开了闹市,走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阴暗场所,环顾四周除了头顶房梁之上的一只漆黑的乌鸦便再无他物。

二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不知如何开口,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陆无双,此时亦是愁眉不展。

他们本是来甩掉黑锅的,再不济便是要将敖冰一同扯下水。

然而此时二人还未有所动作,便被另一件事情牵扯到了悬赏之中,还是令人胆寒的天价悬赏。

这次可并非什么黑锅了,而是实打实的至宝在手,他们二人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个至宝在身,被人悬赏的局面的了。

而且此时他们二人还昏头昏脑的送上了人家的家门,此时若是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又性命之忧。

要知道‘千臂神猿’刘爽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即便是顶天的超脱巅峰强者,也决然在其手底下过不了几招,即便是东海之上称王称霸的三宗五教都要以礼相待,由此可知此人是何等可怕。

然而此时,如此可怖的人竟然是亲自悬赏,这如何不让陆无双心中胆寒。

此时也许只有在东海之上还未赶到了封天都才能治的住此人,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

于此同时还有一位法宝众多的司徒鸣在旁环伺,一身功法诡异的韩娇娇暗处窥于。

二人此刻除了悄无声息的遁出此岛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将再无选择。

还想揪出敖冰,把他一同拖下水?

那简直就是有死无生的局面了。

仅仅只是到伏龙湾,逛了一圈,二人忽然发现,此刻他们的境地竟是错一步便万劫不复之局面。

陆无双一声长叹:“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是要有代价的。”

徐长安点头赞同,却又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伏龙湾全都是要抓我两的人,若是让人发现我们两就在岛上,那估计我们就不好玩了?”

从始至终,二人都没想过交出那件至宝,毕竟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答应了人家,便要做到。

然而就在此时,徐长安和陆无双所待的阴暗角落的房梁之上,那只漆黑的乌鸦竟是振翅而非开口说话,大声的于天空之中重复的说到:“岛主悬赏之人就在岛上,岛主悬赏之人就在岛上”

陆无双和徐长安一时间皆是目瞪口呆。

二人在大街之上溜达了半天无一人识的,却不想悄悄躲在这处隐秘之处因多说了两句话,便被一个畜生发现。

然而让人更无语的是,这畜生不仅发现了二人,居然还会开口说话,不仅说话,更是将二人在岛上的消息公之于众。

只是好景不长,这刚刚欢天喜地飞往空中的乌鸦,竟是没说两句话之后,便被人射杀而亡。

徐长安和陆无双再一次一阵迷茫,他们二人明明什么也没做,那宣扬二人消息的傻鸟就这么死了。

这本应该是他二人出手阻击的结果,却不知被谁代劳了。

徐长安揣测道:“出手的人该不会是韩娇娇吧?”

因为在徐长安想来,此时最不想二人被捕的,估计也只有她了吧。

陆无双一时间也摸不准,只是拖着徐长安悄悄的往巷道深处走去。

大街之上灯火辉煌,人影重重,然而此时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乌鸦虽死,可那清晰明确的言语却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伏龙湾之上暗潮涌动。

114章 伏龙湾内风云起,各怀鬼胎入迷局

这只被射杀的乌鸦并非普通的乌鸦,也绝非岛上唯一会说话的乌鸦。

他是‘千臂神猿’刘爽监视整个伏龙湾的手段,也是维持伏龙湾秩序的一种威慑。

它是刘爽安置在整个伏龙湾的暗哨,一旦哪里有有人不守规矩做了有违刘爽所立规矩之事,它便会翱翔天际在事发上空大肆口吐人言宣扬,以便于惊动‘千臂神猿’刘爽手下的伏龙卫,前往此地扫平坏了规矩之人。

然而今天这只发现了悬赏之人的乌鸦实在不走运,它连致死都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敢射杀伏龙湾龙头老大的宠物。

不过乌鸦虽然身死,且仅仅说了几遍言语,可那言语之中清晰的意思却无人会产生质疑。

只因这乌鸦从不说谎,且有刘爽灵宠这等身份。

一时间得到这一消息的行人纷纷赶往自己的驻地报讯,不管是刘爽亲自悬赏之人身上的宝贝,还是亲自捉到此人惊天的赏金,都足以令各个势力心动。

海盗何为信念?唯‘贪婪’二字而已。

不过片刻之间,小镇依旧灯火辉煌,人影却稀疏了百倍不止,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闹市,此刻竟是变的萧条了起来。

而此时在一处隐秘的暗室之内,一位苗条的女子此时正在气急败坏的砸着屋内所能砸的一切东西,屋内一片狼藉。

只听她怒不可遏的骂道:“这三人是白痴么?哪有被人悬赏了还自投罗网的道理。好死不死的还被那刘老贼看中了,他们也不想想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四处派人搜寻徐长安三人下落有东海“金缕玉腿”之称的韩娇娇。

她本是前来伏龙湾,找几个办事靠谱的海盗老大帮助自己在大海之上搜寻那三个偷盗‘泣血珠’的小贼,却没想到在岛上等待消息之时,发现了‘千臂神猿’刘爽的悬赏。

而那三人的画像虽然似是而非,可精通观骨之术的韩娇娇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画像上的三人是谁。

韩娇娇当时便惊怒异常,可愤怒归愤怒,那三人至少还没落在刘爽的手里。

然而不到一日之间,那三人此刻竟是自投罗网于伏龙湾,这如何能够令韩娇娇接受现实?

她可是历经生死,才从几位师兄手中夺得此宝,然而还未等她参悟两天,那颗至宝便不翼而飞,时至今日都未曾再握到手中。

然而眼下,‘泣血珠’又横生枝节,不知怎么被一个海外散修和伏龙湾刘爽看在眼中。

这下若再想从那三个混账小贼身上夺回泣血珠无异于虎口拔牙,她韩娇娇焉能不气急败坏。

就在此时,房间之内一位憨态可掬,朴实无华的中年人小心呵护着韩娇娇说道:“师妹不必揪心,此事从长计议,总有办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娇娇众多师兄弟之间的一位兄长,他之所以能从其他师兄手中夺的“泣血珠”,此人功不可没。

韩娇娇则厉声嘶吼道:“每次都是从长计议,次次都是总有办法,一个泣血珠就浪费了你我三年的时间,我还有几个三年?师傅他老人家苏醒在即,若是此时没有泣血珠帮助我等破开枷锁,大师兄最后的哀嚎便是我等的下场。”

只听那质朴无华憨态可掬的男人依然不疾不徐的说到:“刘爽拿的此物也没什么用,说不得我们可以与他做个交易,将此物换回来。”

韩娇娇像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一般冷笑一阵,随即怒声质问道:“刘爽为了抓捕此人出价三万两黄金,那可是三百万白银,你到那里去抢?你真当自己是东海之上的头一把交椅,动动嘴皮子就有这么多银子么?”

那男人想了想,也对。便又问道:“不如召集所有师兄弟,一同来伏龙湾,争夺这三人,先将‘泣血珠’拿到手里,事后再考虑‘泣血珠’的归属。毕竟这样我们还有一线希望,一旦泣血珠直接落在刘爽的手里,我们将再无夺回的可能。”

韩娇娇总算是听到一句人话,此时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同样身在阴暗暗室之内的敖冰、敖鸿两兄弟都在细心研究着这枚令‘金缕玉腿’韩娇娇疯狂,令‘千臂神猿’刘爽瞩目的至宝。

可是即便数十日过去了,二人既没有找到韩娇娇的师门同门,也没有研究出这‘泣血珠’之内的奥秘,这委实令二人心急如焚。

那日刘爽的悬赏画像一经贴出,敖冰便推断出了这三人的身份。

虽然画像画的似是而非,但根据身怀宝物和二男一女的点点信息,敖冰便断定,十之八九就是这三人。

毕竟天底下同样身处东海,同样身怀至宝,同样二男一女这样的巧合太少了。

若是这三人一旦被刘爽抓住,那泣血珠不在他们身上这一秘密十有八九便会曝光。

倒时自己兄弟二人便会成为下一个悬赏目标了吧。

虽说敖冰算是半个仙门中人,可是面对着已经凝练出武神真意的武夫而言,还是太不够看了。

只是令敖冰不明白的是,为何这泣血珠会令刘爽如此如此心动,竟是花费大价钱悬赏这三人。

要知道无论是罡气,还是真元,敖鸿敖冰兄弟二人都试了个便,仍然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这颗所谓的‘泣血珠’就如同一件死物一般毫无反应。

这令兄弟二人头疼的紧,难道真要如韩娇娇所言,只有修炼他们那种血色诡异功法的人才能催动这颗‘泣血珠’?

只不过此时留给兄弟二人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若是再找不出任何奥秘,或是找不到韩娇娇的同门,他们二人便不得不被迫离岛了,毕竟刘爽的威慑力还是目前敖冰不能阻挡的。

而与此同时,在伏龙湾一处宁静闲适素洁朴实的庄园之内,一位身材矮小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佝偻汉子正独自一人沏着热茶,闭目享受着这灵茶的芬芳。

而与此人对坐一起的则正是那位大腹便便雍容华贵的司徒鸣。

只见二人皆是静坐不语,兀自享受着人间难得的宁静。

却在此时,一只漆黑的乌鸦落在了这处宁静庄园的草坪之上,随后默不作声。

这乌鸦早已通灵许久,智慧颇高,心知在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场合不说话。

以至于此时,他见着他的主人正在闭目养神享受安宁,所以它绝不敢随意打扰。

待得茶香袅袅缓缓散开,那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的汉子对着乌鸦挥了挥手说到:“说罢,何时寻我。”

只听那漆黑如墨的乌鸦扯着自己破锣般沙哑的嗓子说到:“悬赏三人出现在伏龙湾内,还请主人定夺。”

那骨瘦如柴身材矮小的汉子闲散一笑的说到:“竟有此事?可知他们具体位置?”

那漆黑乌鸦不敢怠慢,恭敬的回答说:“不知位置,小九刚喊出两嗓子就被人射杀,所以具体位置我们还不清楚。”

那矮小汉子呵呵一笑道:“竟有人敢射杀我的灵宠?看来是有人在动这三人的心思了?”

说到这里,丢了一颗灵丹给黑色的乌鸦,随即挥挥手道:“去吧,叫伏龙卫出动,封锁伏龙湾海港,全岛搜查。”

那乌鸦得了灵丹,竟是喜不自胜,一口叼到灵丹,而后竟是学着人样举起双翅朝前方的矮小汉子行了一礼,随即飞了出去。

司徒鸣呵呵一笑道:“刘岛主这灵兽倒是颇通人性,知道礼数,竟是令我生出艳羡之心。”

本就是为了这三人而来的司徒鸣,此刻竟是像没事人一样和这骨瘦如柴的汉子聊起了与这三人毫不相干的题外话。

而这身材矮小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汉子也不是别人,正是伏龙湾大名鼎鼎的‘千臂神猿’刘爽刘岛主。

只听刘爽无所谓的说到:“司徒道友,若是喜欢,将其送你又有何难?”

司徒鸣则一脸恭敬之意的说到:“君子不夺人所爱,刘岛主的好意我便心领了,只要刘岛主能安然完成与我金珠古城的这装买卖,我便心下感激了。”

刘爽点点头,泯了一口热茶道:“不知司徒先生索要的铜盒之中到底有何宝物,不如说来让在下听听。也好来打发这无聊时光流逝。”

司徒鸣则坦然一笑道:“这东西对我们修士而言,说没有用那是假的,可绝没有刘岛主想的那般有用,但是对于金珠古城来说,那确是格外有用。我只能说到这里了,若不如此,我一个外姓供奉,早就携带此宝逃之夭夭了,还用得着千辛万苦,偷梁换柱提前悄悄将此宝运回古城?”

刘爽点了点头,爽朗大笑道:“司徒先生快人快语,既然已经说了如此之多,我也不再为难先生,毕竟事关金珠古城易主的事情,我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随后刘爽又似想起了什么,竟似已经将徐长安三人抓住了一般对着司徒鸣道:“你说这三个杏林池的小贼该如何处理?”

司徒鸣皱着眉缓缓说道:“杏林池水深的很,数万年来都不曾倒塌,我们还是不宜得罪的好。若是一般弟子随意处置也就罢了,可我看那两位用剑的弟子,绝不似普通弟子一般好处置。一个身若鬼魅踏浪逐风,一个剑意森然,令我都凉意阵阵。我并不想与他们为难,毕竟除非伏龙湾无一活口,否则总有一天会事发的。”

刘爽则不以为意的继续喝了口茶道:“据闻迷仙屿盛会不日即将再起,你说‘气寒东禹’的封天都封掌教是否会亲临此地?据说此人曾以超脱之身,生生击毙了老牌伪神强者,不知是真是假。”

司徒鸣展演一笑拿着茶杯吸了口茶香道:“我劝刘兄还是莫要去试的好,大家只知道他封天都号称‘气寒东禹’震慑当世。可我作为金珠古城富甲东禹的家族供奉可是知道不少辛秘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刘岛主,‘气寒东禹’不过是他一时用冰寒武技杀的兴起而已,他真正的手段绝不止于此,那位老牌伪武神便是前车之鉴。他兴许和你差着境界,可若想杀你,你必然身死。”

刘爽一皱眉道:“他真的这么强?”

司徒鸣放下茶杯,十分准确的说:“他就是这么强,强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而且杏林池也绝不止封天都一人强的如此不讲理。想想当年,迷仙屿惨案的终结者,想想东禹之内庞龙帝国的‘千均一骑’,你就该知道杏林池是如何做到传承万年不倒的。”

刘爽眉头拧的更胜,有些神思不属的道:“天下竟有这等武夫?我不信!我今日就要看看封天都他到底有何本事。”

司徒鸣摇摇头叹道:“这便是境界的高低,你还在大量封天都之时,别人早已将对手看向陆地神仙了。”

刘爽嗤笑一声:“天下间伪神也不在少数,可有几人能做到以下伐上,以武斩仙?不成武神终成空。三百年之后不过依旧是一捧黄土。”

司徒鸣也不再多说自己的看法,既然刘爽执意去送死,他司徒鸣又何必去阻拦,二人不过是一桩买卖的泛泛之交,他何必去管他人生死。

只要不为金珠古城带来麻烦,他才懒的管刘爽的事情,“千臂神猿”?不过终究只是一只海外没见过世面的猴子而已。

星光熠熠,皓月莹莹,满城灯火,光耀十方。

然而在如此光芒通透的小镇之上,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此刻却隐伏于最阴暗的角落,此刻二人虽然走在大街之上,也未必有人认的出来,可难保万一。

所以二人选择最阴暗的巷子,缓缓撤离。

可行走于阴暗,并不等于安全,因为是个人都想的到,寻人该往什么方向而去。

于是在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还在急速逃窜之间,小郑的天空之上忽然亮起璀璨的光芒,一颗颗炙热的照明珠犹若不要钱一般,不停的在天空闪耀。

刹那间伏龙湾宛若白昼,再无一寸阴影可言,随后漫天乌鸦飞舞,开始搜寻他们眼中的可疑人群。

徐长安和陆无双一惊,二人毫不犹豫,一个纵身一跃沿着身旁到的小楼依附墙壁之上,以内息震碎窗内的窗栓,随后跃入了屋内。

当二人赶忙关闭窗户之时,这才发现屋内正有两位赤条条的男女正惊慌失措的拿着被子掩盖着自己的身躯,而后破口大骂,却不想还未反应,便被陆无双挥手之间以内息震晕。

二人这才仔细端详屋内,只见屋内古琴横陈,桌椅有序,酒席添桌,却无人享用,再一看床上赤条条的二人,陆无双顿时明白,二人这是来到了青楼。

不过想想刚才还在对自己二人搔首弄姿,暗送秋波的地方,貌似理此也不是很远,这里算是青楼也算合理。

亏的这里本是青楼,怒骂与尖叫本就是常见的,否则徐长安和陆无双,此刻说不得就会因那二人的惊叫和怒骂,先暴露于此。

徐长安看着一屋子的衣物,疑惑的问陆无双,这二人不穿衣服跑到屋里在干嘛?

陆无双洒脱一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这是春宵一刻知道么?”

徐长安摇摇头还是听不明白,陆无双也不解释。

徐长安又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陆无双,做到酒桌之上,撕下一块鸡腿道:“我也不知道啊?先吃饱了再说吧。”

徐长安看着一桌子丝毫未动的饭菜,也是一阵食指大动,随后也加入了吃饭的行列,只是才开口便说道:“这味道比我们在铜船之上所吃的差远了,还不如我做的好吃。”

陆无双点点头点评道:“毕竟不是阔绰人家,看看当时那船上的装饰,再看看这房间的摆设,便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不过我们有的吃就不错了。”

徐长安啃着鸡腿不时瞟着半截身子露在外头的男女说到:“他们这样不会着凉吧?要不我去给他们盖上被子,毕竟占了人家的屋子,还吃了人间的饭菜,若是再让人家病了,确实有些不地道啊。”

陆无双头也不抬的继续大快朵颐说到:“你去吧。”

徐长安便再次施展出自己拿手好戏徐氏脱衣大法,不过此时却是反其道而行,将被子四角以劲气抓住,随后轻轻一抖,将二人盖住。

待二人酒足饭饱,便听到楼外乌鸦横飞,人潮再次涌动。

似乎只是一顿饭的功夫,整个伏龙湾的势力便再次活动开来,满岛开始搜寻自己二人。

只是不多时,便听到有人在外吼叫:“海边找到一人,疑似悬赏之上的女子,大家快去抢啊,这可是值价一万两黄金的女子。”

随后一阵密集的破空之声,直射伏龙湾海边而去。

徐长安和陆无双一惊,那女子明明被小澜负在身上,怎么此时竟会自己跑上伏龙湾来?

徐长安问陆无双:“我们还管不管那个女子?”

陆无双凝神道:“那群人反正是抓她领赏,事后他们便会发现,东西并不在她身上。只要我们不被抓住,她暂时不会有危险。”

二人此刻对视一眼,心中皆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那便是二人该如何脱身?

海盗环伺,伏龙卫出,天地虽宽,却步履艰难。

115章 男扮女装避贼人,识人不明伏龙卫

夜已深,星光淡。

伏龙湾内一片混杂,岛上数千乃至近万人竞相奔走,直指那位疑似被悬赏的少女而去。

整个小镇内活跃的人一瞬间五去其二,剩下的六成人口不是这里的商家,就是还在这里继续吃喝玩乐的主。

毕竟悬赏一共只有三人,而岛上势力众多,不是每个势力都能参与其中,并有希望捉住少女的。

要知道伏龙湾内,势力也分三六九等,只有那些自负实力强硬不输伏龙卫,或是心存侥幸可以浑水摸鱼之辈才会去参与这样的追捕之中。

而大多数之海盗都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实力,敢于伏龙卫手中争先夺人。

当然小镇之上剩下之人当中不排除继续蹲守追寻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的海盗,且不仅有,还大有人在。

毕竟海湾之上仅仅只有少女的身影,而悬赏之人则是三个人多。

既然那乌鸦说,人在岛上,再根据乌鸦当时所在的位置,那剩余二人是极有可能还在小镇之内的。

即在小镇之内,这些为了赏金的海盗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而此时,徐长安和陆无双则静静的坐在屋内相互对峙,气氛颇为微妙。

他们本是性情相似之人,一个乐观向上,一个洒脱浪荡,二人相处日久,且历经风雨,早该是关系融洽的熟人了。

然而此时,徐长安则是鼓着腮帮子,面色涨的通红,负气与心的死死的盯着陆无双,而陆无双则依旧是淡然的看着这一切。

只听陆无双淡然的问道:“事关生死危机,有何不妥?”

徐长安听后依然不言不语,只是扭首发出一声冷哼,不于理睬。

陆无双没法,继续循序善诱道:“你想想若是我二人被抓,那个少女可就生死未卜。佛祖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只是遭一点小小的罪,不仅自己可以脱身,还能令少女活命,这样的一举两得之事,怎么算都是我们赚的,为何你非要如此执意。”

徐长安不服气的斥驳道:“君子有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做如此有辱门风之事,就算我答应,我师父也不答应。何况,那少女有此今日未必不是因果报应,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何须如此。”

陆无双依旧不懈努力道:“生而为人,谁能无过。总要给人一个悔过的机会,那少女本无大错,她仅仅只为了活命,逃出韩娇娇的魔爪而已,又没有伤及他人性命,还是有重新做人的机会的。我们救人可不仅仅只是救其活命,还要救赎其灵魂。君子救人,岂能半途而废?”

徐长安竟是转过身去背对着陆无双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急促的说到:“不听,不听,不听,我不听”

陆无双很是无奈的一拍脑子,头大如斗。

事先二人酒足饭饱之后,便开始想事后的对策,可经过百般讨论,二人都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毕竟二人此时虽然和画像上的人有些似是而非,可岛上之人已经开始排查那些非伏龙湾海盗的游侠和富家公子,不管相似与否,通通都被伏龙卫暂时关押起来。

而二人如此新鲜的面孔,一旦出现在大街之上,那无疑就是瓮中之鳖了。

这伏龙湾上的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刻在照明珠升空之后,徐长安二人若想不被发现冲出小镇,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旦二人被发现,那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而就在二人束手无策之时,陆无双竟是看到了这闺房之内,一地的散乱衣服,顿时灵机一动,想到了男扮女装之计。

三个伏龙湾通缉之人上,唯一一个的女子貌似已经在围捕之中,而剩下两人却都是男的。

若是此时,二人男扮女装,混入尾追堵截的人群之中,定然无人识的。

陆无双生性洒脱,对于穿上女子的衣物,化妆成女子的形象并无抵触,可徐长安闻言,则是抵死不从。

不论陆无双如何循序善诱,巧舌如簧,甚至连至圣先贤那些高于天际的德行言论都拿了出来胡诌而上,都不能令徐长安低头一分。

一句话,徐长安就是抵死不从。

眼前明明是一条阳关大道,可是徐长安偏偏不走,这可是令陆无双焦疼的脑袋。

陆无双无法,只能旁敲侧击道:“那你说该怎么办?你不是最崇拜你二哥么?你二哥在此会怎么办?他面临这种局面,也定然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吧?”

徐长安听陆无双提到苏井然,则立马换了一副自信的面孔道:“我二哥怎么可能会让我换女装,他面对这种事情,只会威慑天下,把此地那什么‘千臂神猿’打的屁滚尿流,然后带着我扬长而去。”

陆无双一窒,有些丧气的道:“你能不能说一点现实的话?还屁滚尿流?‘千臂神猿’自出道六十年以来,还没有谁敢说把他打的屁滚尿流的。我看到时候不把我们屁股砍了就差不多了。”

徐长安无所谓的耸肩道:“你不懂的,我二哥说,他可是纵横天下十万里,斩妖屠魔剑如歌的大豪侠。怎么会畏惧区区的‘千臂小猴’。”

陆无双已经放弃了,他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徐长安依计行事,更不知道徐长安为何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奇思异想。

难道他那二哥真的是神仙中人不成?若真是,他徐长安怎么会跑来杏林池修习武道?毕竟武道最多三百年就是一捧黄土,仙道可是长生可期啊。

陆无双见自己实在没法改变徐长安心意,便只能令某他路,他从不勉强别人,所以此时他也不会再勉强徐长安。

既然此计不行,他便在找一条路出来,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你没有尝试过去寻找,焉知他就不存在?

不过想着此时可能已经被捉住的少女,陆无双忍是感叹了一句,“希望我不杀伯仁,伯仁不会因我而死。”

徐长安脸色顿时微白,陆无双晃忽之间察觉异常,想着徐长安那日的肺腑之言,心知自己失言,便立刻纠正道:“人各有命早注定,谁也逃脱不了的,我们也无需操心。”

却听徐长安扬声道:“就依你的计策。”

陆无双则迟疑道:“不必勉强,我们在令某他路是一样。”

徐长安却依旧坚定的说:“就换女装。”

陆无双生怕勾起徐长安的愧疚悔恨,便依然规劝道:“真的不必勉强,车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定然能找到更好的方法。”

徐长安顿时眼内冒火,双拳攒劲的道:“说换衣服的是你,说不换衣服也是你,你要我到底咋办。”

陆无双一听,好像貌似好真是这么个情况,便有些尴尬的默默下巴说道:“那要不我们先去画个装?”

徐长安终是稍微内息平稳一下的说:“那就画啊,反正我不会画,你看着办就好了。”

言毕,二人悄悄浅出房门竟是沿着走廊专门找无人的闺房开始偷盗女子衣物、头饰、胭脂、花粉之类的东西。

二人皆是才智卓绝之辈,心知就在当时打晕的女子房间之内套选衣物、朱钗,一定会被当时的女子发现,再通过陌生人闯入的局面定能猜出他们的举动一二。

于是便有了此等分散到各处闺房开始偷盗不同装饰之举,这样便降低了二人事发的概率。

这也多亏了此处是青楼,不然二人想四处拼凑出两套女子衣物,而不被人发现,实属艰难。

不多时,二人凭借超绝的轻功和隐蔽的身法,便自青楼各处偷来两套完整的衣物装饰,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闺房之中。

此时徐长安一脸负气的坐在梳妆台之前,等待着陆无双给自己化妆,毕竟这等画眉和束发的手艺,徐长安是一点也不会。

他自己多是长发披肩或是竖发玉冠,所以少有打理头发,更别说女子的发饰。

由于二人要故意办女装,所以特别的注意发型,一些男女共用的发型,如玉冠披肩,如束发马尾,二人是能避则避的好。

只见陆无双娴熟的拿起梳子,开始在徐长安头上正反往复,随后将发分股,结鬟于顶,然后使徐长安的发鬟随意的垂落与头顶,随后束结髾尾、垂于肩上,再往发鬟之间插上一支翠绿莹莹的玉钗,徐长安的少女发式便至此完毕。

徐长安看的双眼直发愣,他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做个头发也是如此的麻烦,绝非自己平日间随意的披肩那般容易。

然而更令他惊奇的是,如此麻烦的手艺,陆无双却似乎熟练无比,完全没有初次挽发束发的生涩,近似乎早已化作了其本能的一门手艺。

要知道这些发式都是女子在用,他一个男人竟是如此娴熟,焉能不令徐长安心下惊奇。

陆无双看着自己的杰作,坦然一笑道:“垂鬟分髾髻,正是是何青春少女的发式,不错,大功告成。”

言毕竟又是开始拿起眉笔,温柔的开始为徐长安画眉,其笔法沉稳,饱含温情,竟似对相恋多时的少女纹眉一般细致呵护。

徐长安此时一身鸡皮疙瘩,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陆无双神情,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便将陆无双干翻在地。

徐长安本就生的剑眉星目,此时再由陆无双眉笔一描,竟是显现出一股清纯跳脱之气。

随后陆无双抹粉,涂香,化唇无一不细致娴熟,一套妆容下来,竟是浪费了二人不少时间。

此时徐长安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朝气蓬勃的清纯少女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哪里还看的出来自己有一分影子。

脸还是那个脸,然而徐长安不论怎么看,都觉得那早已不是自己。

陆无双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徐长安气结道:“你为什么把我画成这样?我跟你拼了。”说着竟是要动手,干翻陆无双。

陆无双立刻解释道:“这样大家都认不出来,不是正好?别胡闹赶紧换衣服。”

徐长安这才稍微冷静,冷哼一声拿着地上的衣物跑到屏风之后开始更衣。

待一身少女罗裙的徐长安出来,陆无双竟是已经换好罗裙打扮完毕。

徐长安指着陆无双道:“你这就完了?”

“当然没有!”

随后陆无双往胸前,塞了两个苹果,随后挺挺胸道:“这下完了!”

徐长安有些不确定的道:“你怎么不换发型?怎么不化妆?”

陆无双拿着一张红纸抿了一口,把长发一束,随意的往身后一甩,一条流利的马尾就显露出来。

随后轻轻一个转身对着徐长安道:“完事。”

徐长安攒着一腔怒火,对着陆无双说到:“既然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非要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陆无双无奈的比了一下徐长安的身高,随后又挺挺傲人的胸脯道:“因为你是少女,而我是妇女啊。”

陆无双眼看徐长安就要怒火喷发,话不多说的牵着徐长安就跃出窗外,随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大街之上。

徐长安本要怒火喷发,却不想突然来到了大街之上,一时间局促不安,竟是低着头站在陆无双身后,竟是连走路都不会走了。

陆无双看着如此小女儿作态的徐长安,不禁赞叹一句,此时你不仅长的像女子,神情更像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身皮甲,背负神箭,腰悬弯刀,兄挎劲弓,肩斜披风,神色冷峻的卫士从天而降落在二人身旁。

只见这神色冷峻之人,一步走到徐长安二人近前,厉声问道:“你二人刚才可再次附近巷道看到有人窜动?”

徐长安此刻心下扭捏,仍就低着头不肯看抬头。

只听陆无双落落大方的竟用女子声音说道:“这位大人说的是小女子二人么?”

那皮甲护卫冷笑一声:“往常我还有闲工夫,陪你们风花雪月,可今日要事在身,就别勾搭爷了,快说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陆无双施了个礼,言简意赅的依旧用女音说道:“不曾见过,还望大人海涵。”

“浪费时间。”那人说着正要离去,却见这高大妇人旁边的姑娘一直不肯抬头,心里起了心思,又调转步伐来到徐长安面前,对着徐长安道:“将脸抬起来,让小爷看看。”

徐长安心下紧张,竟是拼命的摇头。

那皮甲护卫面色当即一冷,道:“还有小爷我不能看的人?”

说着就将手指轻抵徐长安的下巴,缓缓抬起了他的头颅。

徐长安心下烦躁,竟是怒意上涌,陆无双见势不对,一把握住徐长安的手。

当徐长安抬起脸时,那皮甲护卫竟是楞在了当场,徐长安的面庞是如此的娇柔精致,其眼如群星闪烁清澈见底,其眉如柳叶飘摇随风曲折,其鼻如琼楼玉宇美如化境,其唇如桃花初蕊清纯可人,当这世间最唯美的一切结合在一起,便是那冰肌玉骨天仙下凡的仙女也无法与之媲美。

其实徐长安的女子装扮并没有这么美,只是在这溜须拍马苟延残喘的伏龙湾内,如此清丽可人的少女绝对难得一见。

仅此一眼,这位皮甲护卫便再挪不开步子,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心动的一次。

那种不知所措的异样,那种美如画境的幻觉,他不知道这叫不叫一见钟情,但是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很难离开这位清丽可人的少女。

只见这皮甲护卫竟是不自觉的紧了紧自己威武霸气的皮甲,挺了挺自己健硕有力的胸膛,微微换了一个相对来说比刚才更帅气的姿势看着徐长安柔声道:“不知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我护送一程,今日凶犯来袭,我担心姑娘应对不周,我愿为姑娘护行。”

徐长安一瞬间懵圈了,刚刚还凶神恶煞如冷面阎王的人,怎么此时突然温柔起来,还是令徐长安一身汗毛倒竖的温柔。

那皮甲护卫虽然粗枝大叶,但此时却恰巧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罩在徐长安身上道:“想来夜也深了,天气渐冷,姑娘还是速速回家到住所为宜,这伏龙湾内,今夜并不太平。”

陆无双瞧着这温情的一幕,一瞬间猜到了大概,莫不是这位皮甲护卫竟是对徐长安一见钟情?

这可如何是好,感受着披风下,徐长安那强健有力的铁拳,就要呼之欲出。

陆无双当机立断道:“这位大爷不是要去寻人么?不必挂怀我等,我知道今日都在追捕要犯,若是追丢了人,我估计岛主大人会大发雷霆,还望这位大爷千万不要懈怠。”

那披甲护卫这才回神,事情却如陆无双所说,今日要犯就在岛上,他们都捉不到,以后估计就没有吃饭的机会了。

那嚣张的护卫走出两步,竟是回头生涩的回了个礼,随后恋恋不舍的纵身而去。

时至此时,烦躁异常的徐长安裹着披风竟是一拳击出,瞬间轰碎了身旁的墙壁。

陆无双心知不妙,立刻拖着徐长安飞身而走。

116章 伏龙湾内邪魅近,千臂神猿亲身临

伏龙湾虽不算小,且此时冷清的多。

但当徐长安心情烦躁一拳捣毁身旁小巷墙壁之时,那砖瓦倒塌的轰鸣声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察觉。

尤其是心情荡漾、神思迟迟未从徐长安这位清丽可人的‘少女’身上收回的皮甲护卫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后方的动静。

他当即就是一惊,心中立刻产生百般不可预料的揣测,生怕那由徐长安所化的‘少女’有些许安危只差。

只见他身影如龙,刚猛笔直,几道烟尘骤起之下,便回到了刚才与那位一见倾心的少女相遇之地。

小巷冷清异常,道路狭窄,然而刚才还通畅无阻的巷道之间,此时的巷壁之上竟是破出了一个一人之高的大洞。

这皮甲护卫顿时心中一凉,倒握着腰中弯刀刀柄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悄悄爬上了心头。

此地是伏龙湾上的欢乐小镇,是有伪武神‘千臂神猿’大人坐镇立下的规矩的地方。

这里的规矩虽然不禁止打架斗殴,但是岛上的三大铁律是禁止破换建筑的。

这里的一砖一瓦皆是刘爽花费了大代价自别处购得,请了坊间有名的师傅专程搭建,可他毕竟皆是凡土。

若是任由飞天遁地的武人肆意斗殴随意波及破坏,十座小镇也给刘爽毁干净了。

所以岛上虽然没有禁绝斗殴,但是即便真发生了械斗,也绝不敢有人肆意破坏建筑。

但是此刻皮甲护卫却看到了冷清的小巷之内,破了如此大一个洞,且刚才还在此处的两位女子却不翼而飞,这尤不得这皮甲护卫心生不妙之感。

他不比岛上的海盗,他是真正的伏龙卫,且还是岛上身份不低的伏龙卫统领之一,所以他清晰的知道这次追捕的源头并非自家岛主,而是一位神秘的仙门高人。

三个可从仙门高人手下逃走的武夫,岂是普通人可以应对的?

想到此处,这皮甲护卫眼皮子一阵乱颤,他心有恐慌,唯恐少女受到另外两个悬赏要犯的侵害。

他此时无比悔恨,他当时就不该离开那位清秀绝丽少女,要不然也不至于此时让那二人生死不知。

他原以为伏龙湾之内,没有自己找不到的人,却没曾想仅仅只是一次转身的离别,近似永别。

不,他告诉自己还有机会,那二位姑娘未必就受到伤害。

若是自己追查的急时,说不定便可帮助那疑似姐妹的两人脱离苦海。

心中千丝流转的皮甲护卫此时不再犹豫,他必须立刻行动,因为留给他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只见他拔出弯刀,一阵长啸,随即数十道黑影从天而落。

这些黑影落地之后,皆是单膝跪地,握拳低手整齐划一的列在这名皮甲护卫的身前不言不语。

这些人也都穿着皮甲,背悬神箭,腰悬弯刀,胸挎劲弓,他们的装扮和这心下焦急的皮甲护卫并无二致,若非要说有区别的话,便是这些人并没有皮甲护卫当初的披风悬肩。

只听皮甲护卫冷声说到:“此巷道附近,疑似有悬赏贼人出没,给我挨家挨户细细搜寻,不得放过一处地方。速度行动。”

众伏龙卫得令,迅速散去。

而皮甲护卫自己,也是脚步轻抬,沿着小巷急速搜寻而去。

芳草萋萋,青石冷凛。

静,死命的静,令人头皮发麻毫无声息的静,数十名护卫围立的小院竟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静。

这里一片压抑,一阵死寂,即便数十名伏龙卫立于此地,依旧是寂静的令人恐慌。

此刻众伏龙卫看着小院诡异邪魅的场景,皆是面色发青,汗毛倒立。

而今时节早已入了寒冬之日,只是伏龙湾地处海内,常年无季风侵袭,这才显的温暖异常,可即便如此,此地入夜也是清凉爽朗。

然而即便是如此清爽的天气,聚众立于此地的伏龙卫皆是冷汗直冒,心焦不止。

只因他们面对的场景早已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死人,一地的死人,这本对于见惯了生死的伏龙卫来说并没有如何新鲜,也不会带来惊恐。

即便是一地残尸,一地肢体,伏龙卫也不会有丝毫惶恐。

然而这里的死人,死状皆是诡秘异常,一地的死人,皆是血肉枯萎,七窍流血,五官扭曲,四肢粉碎。

若是仅仅如此,伏龙卫也顶多觉得不同寻常,绝不至于惊恐。

但是这里的每个死人,那扭曲的面庞皆是在死后呈现出一副身陷绝望的惊恐,即便他们早已死去多时,那种绝望,无助,那种恐惧,依然写满了面庞,似乎在临死之前,他们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大恐怖。

那不是一位死者的惊恐,那是一整楼生灵的惊恐,绝望,即便是看家护院的忠犬,死前也是未能幸免这一恐惧。

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人人都如此绝望,恐惧。

突然身后一道黑影落地,众伏龙卫穆然一惊,仅仅只是一瞬间,众伏龙卫皆是默契非凡的在第一时间抽刀出鞘,刀光闪闪,罡气莹莹,齐指身后,即便是为首那名心间记挂着徐长安的护卫统领,也依然满弓搭箭,直指那抹黑影。

那落地之人本就面色青白,此时看着众人的刀光长箭,气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时间竟是立身不稳,跪倒在地口齿不慎清晰的说到:“统领大人。”

气氛剑拔弩张的众伏龙卫这才看清,那一抹黑影来人竟是自家兄弟,刚才众人心神紧绷之际,竟是为分清敌友。

只听那位心间记挂着徐长安所办少女安危的皮甲护卫稳了稳心神问道:“何事?”

那被自家兄弟气势压倒在地的伏龙卫,这才缓缓自地上爬起,垂首解释道:“我刚刚在附近入户搜查,不曾想发现那户商家的主客皆是满门伏诛,且死状诡异异常,这才特来找统领通报。”

那皮甲护卫心中一凉,指着身后的诡秘尸体询问到:“可是这种死法?”

那远程赶来的伏龙卫定睛一看,顿时冷汗直流的心中惊惶不定的颤声道:“便是如此,怎的这里也有?”

一时间周围共事的数十位伏龙卫皆是一阵骚动,随即众人望向皮甲统领询问道:“是否通报主簿大人?”

皮甲统领也正有此意,挥手间指派了一名伏龙卫回岛主府上报,随后命令众人去附近其他宅院检查。

因为在他的心间,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演越烈,似乎正有什么未知的可怕事件正在悄然发生。

而他自己也是飞身前往下一户人间,因为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若是这种可能一旦被验证成为了事实,只怕伏龙湾的天空都要为之变色。

一户,又一户,一家,又一家。

皮甲护卫统领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手握腰间弯刀的指骨越来越攒紧,额头的冷汗豆大一颗一颗的往下流。

皮甲护卫统领,两眼开始泛起黑光,耳朵轰鸣不止,整个人近乎精气神丧尽。

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心间的焦灼越来越炙盛。

他在哪里?

还在伏龙湾么?

这里还是东海之上海盗的欢乐谷么?

这里是哪里?

是炼狱么?

那少女是否还活着?

她还好么?

一个个的疑问自皮甲护卫统领心间缭绕不去,令他倍感奔溃。

他看到了什么?

一地的尸体?一地诡异的尸体?一地诡异邪异经历了大恐怖的尸体?

不,他看到了近乎小半个城镇的尸体,他们悉数经历了同样的死法,他们皆经历了皮甲护卫不能想象的诡异。

可即便皮甲护卫并未亲身经历,可看着这近乎小半城的尸身,他依然感到了阵阵恐惧,一种不可名状的阴霾罩在了他的心间。

突然一声凄厉的嘶吼从身旁不远处传来,那声音他非常熟悉,是手底下一位兄弟的声音,即便此刻因嘶吼变了声调,但那种每个人独有的韵味,他依然可以清晰的捕捉到。

然而此时这位朝夕相处的兄弟,此时竟是发出了如此凄厉的嘶吼,哪里发生了什么?

皮甲护卫,顾不得那么多,强自镇定心神,踏着屋檐青瓦,飞速赶往声音来处。

然而等到他赶到现场,他只看到了那位朝夕相处的兄弟此时已经被大树钉杀在墙上,再无声息,而此时院内并无其他尸体。

皮甲护卫,跑入屋内,发现此屋之人早已人去楼空,并无其他人。

这位统领心下一惊,难道这伏龙湾除了那诡异可怖的杀人狂魔,此时竟还有其他的安危隐患?

毕竟刚才他所查看的所有惨案,皆是血肉枯萎一般的死法,若是自家兄弟不小心撞到了凶手,断无可能会是现在这种死法。

三位悬赏要犯,邪异诡秘的恐怖凶手,此处无故以树干射杀自己兄弟之人,一时间皮甲护卫脑子纷乱异常。

他们到底究竟是同一伙人,还是更多的人?伏龙湾内竟然一惊暗藏如此多的危机了么?

一念至此,护卫统领已然再坐立不住,这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统领所能解决的事情,也不是伏龙湾内除了岛主之外最大的主簿大人所能解决的事情,此事必须上报城主,只有城主才有可能解决这里的祸患。

心中已有决断,统领再不耽搁片刻,纵身赶往岛主府亲自禀报。

徐长安和陆无双化妆成女子之后,皆以不可察觉的鬼魅身法,迅速混入主干街道之上的闹市,然后堂而皇之地开始循着众人的身影,悠悠的开始靠近那位被他们所救女子的位置。

陆无双依然落落大方,徐长安依然举足无措。

然而“她们”就是这样大摇大摆的站在了闹事之上,频频被人瞩目,却无一人识破。

尤其是徐长安扭捏的姿态,完全显现出了小家碧玉的可人清丽,更是令大街之上的众海盗侧目不已。

不过此时众人都有要事在身,否则说不得就要山前搭讪一二。

毕竟不是每个海盗都有压寨夫人的,若是摸清了二位“姑娘”的底细,如若可能,进献给自家老大,说不得各位海盗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而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此刻并没有想着前去将那少女即刻就出苦海,他们只是去看看少女现在身处何处,为何她会独自上岸?

徐长安记得陆无双一剑敲晕之前,还曾对着少女说过,伏龙湾地处危险叫其不要随意登岸,只是这少女当时颇为吵闹,陆无双没法才一剑柄敲晕她了。

然而此时,她竟是擅作主张主动登岸,这不是前来送死是来干嘛?

不过目前只要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不曾出现,这少女便不会有危险,因为那千臂神猿想要的东西现在正在二人兜里,只要他们拿不到那老船主送给他们的‘玄甲铜盒’,那少女自无性命之忧。

可是除此之外,徐长安和陆无双还是最想看看这位曾经在海马滩处处都透着诡异的少女,在伏龙湾内是否也能引出那隐藏在幽影阴暗之内的超脱强者。

毕竟当初那位神秘的强者,几乎残忍的屠戮,一直令二人记忆犹新。

海马滩一千多人的白鲨海盗,无一生还,死状相似邪异,皆是凄惨无比。

而当时二人无论如何也不曾找到点滴踪迹,直到那少女突兀的出现在了小澜的背上。

可是即便到了那时,二人也不曾察觉到那位令海马滩覆灭的神秘强者的身影。

尤其是那种令超脱境强者在不声不响之间便失去性命的可怖能力,至今都令陆无双不寒而栗。

然而正在徐长安和陆无双赶往海边刚刚离开小镇大门口之时,众多的海盗已如潮水一般退了回来。

而徐长安和陆无双从回来海盗的只言片语之中获悉,那位被悬赏的女子,已经被伏龙卫先一步截获,运往伏龙湾小镇之外的岛主府了。

徐长安与陆无双无奈只能再回小镇重做打算。

然而徐长安一想到小镇之内还有一个分不清男女的皮甲护卫心心念念的想到自己,徐长安便再也不想迈入其间一步。

陆无双安慰道,没事,反正二人现在是女装,别人也看不出来,何不在小镇之内多看看局势变化。

毕竟二人的目的除了磨砺武道,还有一个更大的因素,那便是将敖冰推出去,让他与自己一同被拉下水。

然而当二人在路上摇摇晃晃溜溜达达再返回小镇之时,一大队近千人的黑衣皮夹护卫迅速的自岛内深处纵身而来,而后迅速降落在小镇中心区域。

随之一道枯瘦如柴面黄肌瘦的黑影,如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在了小镇最高建筑的楼顶俯瞰小镇。

只听周围一阵阵骚动只声,徐长安和陆无双已然知道这人是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整个伏龙湾的主人,千臂神猿刘爽是也。

只是令二人完完全全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心中由此等实力称号的人决计不该是此等形象,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的真实。

当刘爽出现之后,整个小镇的街道之上的海盗行人,皆是被这些黑甲伏龙卫井然有序的疏散开来,而徐长安和陆无双也同样被疏散到了数条正街之外的区域。

而与此同时在那道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矮小身影之旁,突兀的又出现了一道声影,这人肥头大耳体态臃肿,与那黑色矮小身影宛如两个极端。

徐长安和陆无双一见那人皆是目中精光一闪,因为这人他们认的,就是那日一人图灭金青铜船的元凶,金珠古城的家族供奉司徒鸣是也。

陆无双眉心一皱,心中一紧,这司徒鸣为了得到他们二人手中的玄甲铜盒,可谓是倾力而为,一点机会都不放过给他们。

现在为了找出他们二人,竟是摆出如此大的场面,甚至令‘千臂神猿’亲自登场。

不过下一刻,陆无双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见‘千臂神猿’刘爽,在灵觉扫视之后,穆然面色一冷,一步登天,缓缓捏拳,一道数十丈大小的蓝色罡气所化的巨拳凭空而现,随即那巨大拳罡化作一抹彗星直指大地,只见拳罡迎风而长,在飞落过程中越变越大,到最后竟是化作一座楼宇大小,倏然而落,与地面的房舍撞在里一起。

只听“轰隆”一声雷鸣般的震动,曾经又伏龙卫被树木射杀的那座庭院,此时竟是在‘千臂神猿’的一拳之下化作了瓦砾。

而与此同时,两道烟尘穆然自瓦砾之间飞出。

随后两道黑色的身影踉跄间退至另一座楼宇的屋顶。

街道之上众人看不清晰刘爽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皆是纷纷跃至四周偏远的楼顶之上。

一时间整个小镇的外围的楼顶皆是人影重重,层层叠叠,热闹非凡。

而众多伏龙卫,对此却视而不见,只要这些人不靠近刘爽指定的范围,不管这些人干什么,伏龙卫皆是一概无视。

只见刘爽此时以冷冽的目光看着飞身跃退的两道狼狈身影,沉声问道:“是你们做的?”

一时间无论是在场的众人,还是被问的那两道狼狈之影,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而此时陆无双和徐长安皆是心中一惊,那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所在,敖冰和敖鸿。

只是令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看到这对东海之内赫赫有名的白鲨海贼兄弟。

而此时的刘爽那一问,又是何意?

117章 血河通天幽冥生,仙师伪神莫奈何

东海之上,伏龙湾内。

近万人围观着小镇之内伏龙卫隔绝的空间。

尤其是当‘千臂神猿’刘爽亲自出手之后,众人皆是震撼不已。

自伏龙湾建立以来,‘千臂神猿’刘爽已经近十年不曾出过手了,至少在大众云集的场合,他不曾再动过手。

十年来伏龙湾内风云不断,作死想挑战‘千臂神猿’刘爽的东海武夫也是络绎不绝。

然而每当有人前来挑战之时,要不是被伏龙卫当场格杀,要不就是被岛主府内的主簿先生出手击溃,再没人能令刘爽出手。

长此以往,‘千臂神猿’渐渐成了东海之内的一个传说,而岛主府内的主簿大人和伏龙卫却闯下了偌大名声。

而今,时隔多年,东海之上的‘千臂神猿’再一次亲临伏龙湾上的小镇,且一出现就亲自动手。

仅仅一击便将一栋数层高的楼宇轰成了瓦砾,这当场就骇的在场的众海盗心惊肉跳,震撼莫名。

这还是人类所能所能抵达的高度么?这还是正常人类所能造成的迫害么?

刘爽此刻展现的实力,早已近乎传闻之中仙家门庭的仙人之势,一时间竟令在场的不少后生直呼‘刘老神仙’。

然而时至此时,伏龙湾内的海盗依然不曾知道,这个往日里供他们寻欢作乐不足方圆十里的欢乐小镇,此刻已经发生了惊天惨案。

他们此时叠立在高低不一的房顶之上,除了想见识见识‘千臂神猿’的赫赫神威,更多的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何事情,竟能够惊动十年都不曾出手的刘爽亲临此地。

而下一刻,当众人惊呼于刘爽的威势的神乎其技之时,两道狼狈的身影也落入了众人眼中。

有些眼尖之辈,一眼便认出了这两道身影之中,一位是东海之上凶名赫赫的海马滩白鲨海盗的头领‘踏浪逐风’敖鸿,而另一位众海匪皆是陌生的紧,并未怎么见到过。

而当刘爽问出那句“是你们做的?”之时,小镇之内除了少数几人,皆是一头雾水。

敖鸿不明所以,敖冰心里却若有所思,刚才有伏龙卫进到此楼搜查,不小心撞破了恰巧走出暗阁的敖冰,那人还来不及撤退,只能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敖冰当场断树做器,一击射杀。

不过伏龙卫每年都有伤亡,绝不至于会惊动‘千臂神猿’刘爽亲临此地,所以当时敖冰并没有当回事,毕竟只要‘千臂神猿’不出,敖冰这算半个仙门中人的半路仙师,还是有把握完全应付任何人的。

然而不曾想最多不出半个时辰,那近十年都不曾走动的刘爽,竟是亲临此地,这一下令敖冰迎来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听敖鸿一身狼狈的立于楼顶,抱拳恭敬的对着‘千臂神猿’刘爽问道:“不知‘岛主’大人所问何事,我兄弟二人定当知无不言。”

刘爽皱着眉看着狼狈的敖鸿与敖冰,淡淡的说到:“装傻么?还是真不知情?”

敖鸿心中一紧赶忙半跪与屋顶恭敬的对着刘爽苦涩道:“晚辈真的不知道老前辈在说什么啊。”

然而不等刘爽再次发问,便见到刘爽眉心一拧,眼皮颤动,一跃而出,步步凌空,直登夜空明月之上,对着伏龙湾小镇之上的某座宅院怒喝道:“本座亲临,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未免太不拿我这个‘千臂神猿’当回事了吧?”

随后话音未落,便见刘爽一脚齐天,自上而下,倏然而落,那落脚的速度看似极快,然而实际并不如何迅捷,甚至称不上快,只能说比平时小儿踢腿快上数分。

然而就是这样可以称之为慢的一脚,竟是有压塌黑夜,垂落虚空之无尚威势,整个夜空都在其脚下扭曲折叠,而其脚下的扭曲的空间更是不堪重负的微微颤鸣起来。

这一脚虽然看似缓慢,然威力简直大的可怕,且波及面积颇广,一时间刘爽脚下的城镇都颤抖起来。

整个伏龙湾的海盗此刻皆是骇然的合不拢嘴,他们何曾见过一个武夫竟有令天地震颤威势。

就在此时,一声厉啸刺破夜幕的宁静,一股弥散着黑泽气息的邪恶血河逆流而上,直冲天际,竟是与刘爽那令小镇哀鸣的一脚撞在了一起。

一瞬间整个小镇上空轰鸣不断,血雨纷飞,热气蒸腾,小镇顿时房倒屋塌,纷纷化作瓦砾喷射天地。

然而近十年未曾出手的刘爽,此刻却未能一击建功,只见那血河虽然漫天纷飞,但也仅仅只是其冲霄血河的一部分而已。

相对于自地面逆流而上冲霄而起的血河而言,这点损失并无足轻重。

不过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刘爽一脚踢落去势竟是未尽,这一脚虽慢,但后颈威势实足,此刻只见脚下扭曲的虚空,面积越来越大,燥鸣声颤不止,竟是令在场的所有人听之昏沉。

刘爽一脚踏着虚空不断下沉,竟是要将逆流而上的整条血河踏入大地。

不过那血河竟是灵动非凡,见刘爽那一脚之威势不可挡,便突然漫天四散化作倾盆血雨滴落人间。

但这血雨并非血河的终点,只见血雨落地,汇成血溪在地上急速流动汇聚一方,最后竟又是渐渐的汇成一条血河,随后如灵蛇一般绕着楼宇来到屋顶,和已经收势,跃回楼顶刘爽摇摇对峙在一起。

只见血河灵动,突然自楼顶的血河之上凝聚出一个血色苗条的人形女子。

只听那血河女子娇声长笑,绵绵不止。

刘爽一声怒喝:“够了,你到底是人是鬼,竟敢在我的地界作祟?是活腻歪了吧?”

那血河女子看着刘爽,竟是再次大笑出声,随后若无其事的开怀道:“人家是娇滴滴的小女子,你看不出来么?怎么能说人家是鬼呢?你的地界,又如何?我就是来兜兜风,你奈我何?”其声音有娇嫩转到猖狂,竟是再次大笑出声。

一时间整个伏龙湾小镇上看着这一切的海盗皆是震惊不已,这不是说书先生的鬼怪故事,这是活生生的神话在眼前上演。

原来世界之上真的存在妖魔,原来是世界之上真的存在鬼怪,而这些神话中的东西,不在远方,近在眼前。

陆无双此刻神色凝重的看着那血河道:“这妖物道行不低,怕是今天难以善了。”

徐长安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它道行不低?而且为何要善了?斩妖除魔不是人的本分么?”

陆无双瞟了徐长安一眼,无奈的道:“你看不出来刘爽刚才一脚至少拿出了六七分真本事么?然而那条血河毫发无伤,你觉得在场的众人还有谁能治得了这妖物?谁能让它与你善了啊。”

徐长安此刻竟是张口说到:“怎么没有,敖冰就能治的了这妖物,血河虽狂,但也抵不住冰雪之威啊。”

陆无双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徐长安竟是在顷刻之间就已找到了破解那血河之法,且貌似还是可行之法。

然而二人现在是万万没有机会去告诉刘爽,有谁可以治的了这血河的。

毕竟二人目前还是悬赏要犯,且司徒鸣就在不远处,二人实在不敢有所暴露。

刘爽听到那血河女子猖獗的言语,一时间怒从中来。

只见刘爽突然间乱发纷飞,衣衫咧咧,继而罡气涌动竟幻化成实质,在身前凝聚出数十之虚空利爪。

随后武神真意流转不息,竟是令罡气所凝聚幻化的虚空利爪便的晶莹剔透,威势凛然。

下一刻,刘爽的身影穆然消失在了伏龙湾众多围观之人的视野之中,众人只能看到那位自出现以来,一直不曾有所动作的大胖子此时不禁漏出一抹讶色。

不过就在在众人眼睛的视线尚未转动之间,刘爽已然一拳轰穿了血色少女由血河凝聚身躯。

然而身躯刚碎,慕然间又有两位一模一样女子自血河之上凝聚而出,不过面部尚未清晰,又在刘爽转身之间化作血雨。

血雨未落,血河之上又有四位与先前一模一样女子悄然而立,随之刘爽拳罡碾动,四只虚空利爪分而击之,再度将其打散。

随后,八位,十六位,血影重重叠叠四散而立。

“千臂神猿”刘爽身法则快到极致,虚空利爪四散齐击,血河之上再无一位少女可以屹立。

可是血河终究不曾干涸,那不断冒出的血影依旧绵延不绝。

司徒鸣不屑的看着刘爽,嘲讽的说到:“猴子就是猴子,被人当猴耍,还不自知。”

不过随后心中想到,刘爽还有大用,便出声指点道:“刘兄何必纠结于它的虚影,只需你的真意一拳伤及血河的根本,便无需在理会它的分身。”

刘爽听之大声询问道:“那它的根本是什么?”

司徒鸣一指地上的血河道:“血河就是他的根本,你只需伤其神魂,便可制止血河。”

刘爽一皱眉,看着巷道楼宇之间犹如山洪滚动的血河,一时间犯了难,这血河流转不休,他怎么知道血河的神魂在那?

徐长安在旁边看着那快若闪电的身影,依旧在血河之中纵横来去,也是一阵疑惑的问道:“这血河如此庞大,我们怎么能找得到他的神魂呢?”

陆无双皱眉道:“我也不知道,我没遇到过几次妖物,更没有打杀过妖物,不知如何应对。”

徐长安在旁苦思冥想,应对之举,若是自己身处其中该如何行事,突然灵光一闪,对着陆无双道:“我们可以以音律为攻击首段,震杀灵魂。”

陆无双不知如何为何徐长安如此之说,便只能保持沉默,不言不语。

却在此时,那刘爽数十枚虚空利爪如疯魔乱舞,随后劲风狂暴,犹若天风,血河竟在刘爽这疯狂的攻击之下断裂成数条,随后被狂风扫射而飞。

司徒鸣看的直摆脑袋,作为一个历经武神之劫而不死的伪武神,混到了刘爽这个地步,也是古来没有几人了。

何为伪武神?当然是成功凝聚出武神真意那种独属于自己的大道意志的武夫,一旦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意志,武夫便可做到一定范围内的‘域’的掌控。

何为‘域’?

那便是在一定空间内自由支配独属于自己的意志,凡意志所及,便是此人掌指之间的天下,凡意志所至,便是此人压盖十方的领域,这才是武夫晋升伪武神最大的依仗,这才是‘十丈之内真无敌’传说的由来之根本。

这并非仙门修士所修的‘领域’却高于领域,毕竟‘领域’是天地之道,而武夫的‘域’是己之道。

其间虽有相似之处,却天差地别,虽有共通之处,却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司徒鸣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似乎这叱咤东海多年的‘千臂神猿’竟是连独属于武夫的‘域’都不曾会使用。

还提什么挑战‘气寒东禹’封天都?

还提什么再战天威逆苍穹?

他除了武神真意可能在封天都之上,竟是没有一样比的过封天都的,就这样你还拿什么挑战别人?

司徒鸣嗤笑一声,随即袖子一番,丢出一枚蓝色小令,晃了晃臃肿的身躯,随即指尖法决捻动,小令顿时蓝光暴涨,随后遥遥升空。

只听司徒鸣和声的说到:“刘兄还请让让。”

‘千臂神猿’闻声,倏然跃起,只见悄然升空的蓝色小令顿时挥洒出一片幽光,凡光芒所至,血河皆是被定在当场。

司徒鸣笑道:“刘兄现在再处置这条血河便可,他已被我的困妖令制服,不会再翻起什么浪花。”

困妖令,是仙师们经过数百万年研究,开发出的一种针对妖族的法宝,此宝威能可大可小,打的可定天下妖王,小的仅能围困一些刚刚化形的小妖。

不过此宝威能向来都是取决于制作此令的材料,司徒鸣手中这块困妖令,品相不俗,一看便是大师手笔。

寻常小妖一旦被困妖令的光芒所摄,定无还手之力,司徒鸣此刻取出这枚令牌困住血河,委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一道幽幽的低声嘲讽,“是么?”却如惊天霹雳一般在司徒鸣背后响起,顿时骇的司徒鸣浑身颤栗,冷气直冒。

然而下一刻,不待司徒鸣有何动作做,一股散发着紫黑色邪气的一片血河狂涌而出,瞬间将司徒鸣卷入河内而去。

而包裹‘司徒鸣’的部分血河则再度幻化成那位血色女子娇嗔道:“吃不了那个真意护体的大老粗,我还吃不了你么?仙师的味道我可是好久不曾享用了。”

却见这血河少女不断涌动的血水身躯之内,一道道浪花不停翻涌,似是有人在其体内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出来,可是无论其如何努力,终不能脱身分毫。

只听这血河少女得意的说到:“进了我的肚子,还想用法宝?痴人说梦吧。”

然而话音未落,这少女便被刘爽的虚空之爪,一击轰散,而那刚才被吞入其间的臃肿胖子,此时刚好被刘爽捞了出来。

不过此时那体态臃肿的“胖子”,此刻却犹如缩了水的娃娃一般,一身皱巴巴的皮囊配着骨瘦如柴的身躯瘫软在地上。

此刻他虽然性命尚存,可一身修为及肉身精华竟是在顷刻之间,便被这血河吸食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刚才若不是刘爽出手相救,司徒鸣肯定就搭在这里了。

不过就目前司徒鸣的状态,若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供气修养,估计大道根基就此便毁于一旦。

然而下一刻那被蓝色令牌定住的冲霄血河,突然间便冲破‘困妖令’的束缚滔天席卷而上,只见血河之上再度凝聚出一位婀娜少女娇呵呵的对着不知生死的司徒鸣说到:“谁告诉你人家是妖的?人家明明是人好么?”

仅此一瞬间,小镇之上围观的众人竟是先后撤退了一大半之多,仅有少数坚信岛主威势和胆子颇大偏偏不信邪的主还在此坚持观看。

没法,一个连仙师和岛主都搞不定的妖魔,众人若还是在旁窥视,一旦岛主落败,说不得到时候他们全体都要覆灭在此。

你看看那个胖成球的大胖子仙师只是被血河席卷了一瞬间,便被榨成了人干,若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被席卷入那条血河,还不是一瞬间玩完的事情。

此刻伏龙湾出现了如此大的灾难,估计此岛都难保存在了。

一时间这些海盗,竟是开始回到驻地,准备举团搬迁。

而徐长安和陆无双此刻站在这里看着那突然就枯萎下来的司徒鸣,一时间心有所悟。

那日图灭整个海马滩的凶手多半就是这条血河。

只是令二人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如此强大的血河,会恰巧在他们来此岛后行凶?

一次可以说巧合。

两次呢?

心念至此,徐长安和陆无双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少女。

一个一直疑云不断的‘无辜’少女。

可此时那少女不是被捕了么?

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118章 千臂神猿莫可敌,冰天雪地冻人间

星光璀璨,灯火通明。

血河之上的女子在夜幕的光辉之中伴着弥散的黑雾更显邪异。

只瞧它盈盈而立,玉手抵唇,轻微的打了个呵欠,随即再懒的看刘爽及司徒鸣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海盗轰然四散的远方。

一个本该令它惊恐的武夫,一个本该令它忌惮的仙师,本是它在伏龙湾内最大的危机。

然而才一交手,武夫貌似并没有传闻之中那么恐怖,仙师亦没有它想象之中那么难缠。

不过稍稍用了用脑子,仙师就差点身死,至于武夫,再给他一通乱打,自己也不见的能伤及分毫,那何必理会。

既然岛上的最大威胁已经不再是威胁,血河女子便不再藏藏躲躲。

只见它黛眉微折,似是在为难什么,但是下一刻,依然是选择了向着周围的伏龙卫及远方仍然胆大妄为围观着自己战斗的海盗席卷而去。

一时间伏龙湾的小镇之内,惊呼之声不绝,逃窜之声交织。

那些原本还在房舍之内看戏的商户及原住民哪里还顾及的上其他,一个二个求救声不止,惊骇声不绝,只管狼狈不堪的向着小镇之外跑去。

而那近千伏龙卫倒是被刘爽训练的胆识过人,进退有据,皆是在血河席卷而来之际,内劲迸发,武技纷飞,或是逆迎而上,或是携手共击。

然而令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近千伏龙卫,在面对如此可怕的妖魔之时,竟无一人后退,不管生死与否,胜负与否,他们都是迎难而上,一搏生死。

‘千臂神猿’刘爽,此刻那本就面黄肌瘦的面庞越发难看。

十年不曾真正出过手,是因为他自认为东海之内值得自己出手的存在不多了。

有也是在东禹大陆之上。

他并非不知道东海之内拥有三宗五教,他非但知道,还与其们有过交集。

但也仅仅于此,他从不把那些只会依靠身外之物的仙师当成对手,因为在他心目中,这种终是靠外力求存的存在,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只要他愿意,他刘爽相信即便是那些宗字头的掌教也不一定能从自己手中活下来。

所以在其心目中,值得自己出手的武夫一直都在东禹大陆之上。

然而他再度砥砺了十年的武道,一经出手却并未建功,甚至连敌人都未曾伤及分毫。

这令刘爽心中颇为烦恼,他刘爽十年追求攻击力更强,威力更大的武道之路,而今却连一个小小的妖物都奈何不得,这如何让刘爽心中想的通呢。

不过刘爽就算再不聪明,此刻也已经明白,他是奈何不了这条血河分毫的了。

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看着这条猖獗的血河,满城肆虐,而无所作为。

可刘爽他并不甘心,他怎么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

他再一次疯狂出手,招式变得更加声势浩大,威力更胜。

血河在他的可怕攻击中一次次的被轰散,断流,但终究解决不了最终的问题。

他杀不死血河,血河也不予理睬他,依旧是那样肆无忌惮的席卷四方,吞噬生灵。

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在此第一时间选择转身离去,没办法眼前的敌人早已超出了他们所能应对的局面。

要知道连‘千臂神猿’都奈不何这条血河分毫,他们两就更别提了。

然而二人的路线却并非是向岛外逃去,他们正在悄悄绕开小镇,向着岛内最深处的岛主府而去。

他们想弄清楚,这条血河到底与他们所救那位女子是否有关系,还是那少女本身就是这可怕的血河所化。

毕竟据说伏龙卫已经将此女抓捕回府,若是这血河是由他们所救女子所化,那此刻她一定不在岛主府内。

若是少女依旧身在哪里,其间到底有何关系那就不好判断了。

不过,陆无双和徐长安皆是断定,这少女定然有什么事情瞒着二人,否则这血河断不会每次都如此恰巧,刚好与女子一同出现在一地。

然而在二人兜兜绕绕之际。

小镇楼顶上方一道狼狈的黑色身影穆然厉啸出声,只见他一身黑色披风在点点冰霜之中化作纯洁的白色,

随后银白披风抖动,一股寒风呼啸天地而出,只听天地间一阵“咔咔咔”的凝冰之声,那条择人而噬的血河,此刻竟是在咆哮间化作一道欲扑而下的波涛冰雕。

随即敖冰眼中寒光一闪,越过冰雕,伸手虚空一抓,一抹冷冽的清光悄然凝聚,随即双手握住冰剑,自上而下一道笔直寒气直透血河。

那血河之上纷纷凝结出数位婀娜女子随手舞出数十道血鞭直袭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然而那血河凝成的长鞭被寒冰剑气透体而过之时便化作了冰雕,再无丝毫威能,而血河之上数位婀娜女子血影还在未反应之际便被敖冰一剑冰封。

不过血河依旧滚滚而行,敖冰冰封的终究不过是血河的一少部分而已。

不过此刻,早已察觉昔日海马滩真凶的敖冰,绝不会善罢甘休。

只见他双手一分,一把冰剑化作两把,随后周身蓝光莹莹,冰屑纷飞。

那早已化作白色被霜雪覆盖的披风,更是咔咔作响,在寒风中咧咧抖动。

敖冰全身寒光冷冽,双剑倒提冰雪之上,只听他大喝一声:“妖孽,纳命来。”

随即敖冰奔跑如风,在血河之上疾驰而去,凡其双剑所至之处,皆是在顷刻之间化作坚冰。

那血河只感觉自己的身躯被寒冰凝固的越来越多,自己所能调动的力量越来越少。

心中一阵惊怒,只听她发生刺耳的怒鸣,竟是将剩余的血河悉数逆流旋转,如天地间的一道血色龙卷。

随后血河龙卷消散,一道高如山岳的血河女子悄然成型,其双臂舞动,弥散着漆黑灵气,竟是瞬间化作千万支快若闪电的血矛,直插这个令它惊惧不已的白衣人。

然而此刻同样愤怒不已的敖冰,竟是对那万千血矛视而不见。

只见其倒拖着双剑于血河之上疾行而过,白色的坚冰在其脚下迅速成型,随之血河越来越高,敖冰依然步履不停。

万矛来袭,竟是无一血矛能靠近敖冰分毫,皆是在临近之际化作寒冰,随后寒风鼓荡,冰茅消散成冰渣飞舞天地。

而敖冰此时早已沿着血河所化的大如山岳的血影身姿,倒拔而上。

只见其突然一个重踏,整个人双手倒拖着双剑翻滚而上,直射这血影女子头顶。

那血影女子见血矛无济于事,焉能罢休,竟是张开血盆大口自上而下,欲要吞之。

只要这个白衣男子,进了自己的肚内,被血河侵染,它便不再有任何恐惧。

然而那倒提双剑翻滚而上的敖冰,此刻依然是不管不顾,竟是瞬间电射入血河的巨口之下。

那血影女子双眼先是一喜,接着竟是大吃一惊。

那白衣披风冷厉的男子竟是丝毫不受阻碍的从其血河头颅之内破浪而出。

随后只见敖冰身躯舒展,双剑齐天,整个人竟是弯成了铁弓之姿。

只听敖冰悠悠念叨,“天将暮,雪乱舞,霜雪凛凛谁人顾。地沉眠,风肆武,冰寒刺骨畏如虎。”

其音并不如何高亢,也不如何雄壮,甚至算不上大,但是就是这样的悠悠呢喃,却字字入耳的令在场的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那种凌厉刺骨的决绝之意,那种望而生畏的冰冷无情,尽在其中。

话音一落,万籁俱静。

敖冰已然双剑划过血河,透体而出,再次站在了坚冰之上。

天地之间只有一缕悠悠的寒风飘过。

那四散的人群,此时竟是都驻足不前,震惊的回望着这令人吃惊的一幕。

这是何等惊天伟力?

这是何等的蔚为壮观?

那不可一世的血河妖孽,此时竟是满脸惊恐的化作了一樽冰雕屹立与小镇之内,再无声息。

危难就这样的过去了?

一场‘千臂神猿’都没奈何的灾难,就这样被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异乡人解决了?

一场连‘千臂神猿’座上宾的仙师都差点身死道消的灾难,就这样突兀的被阻截了?

这人是仙?是神?

竟有这样的伟力?

一时间伏龙湾的众海盗和岛上的原住民皆是心生敬畏,即使是‘千臂神猿’自己都对这位白衣男子另眼相看。

即便‘千臂神猿’刘爽看的明白,敖冰之所以能战胜这条血河,都归功于其功法特殊,天生于血河相克,并非是其实力远胜自己,他终究不过相当于人间六境的实力,与自己还有差距,但这并不妨碍刘爽的青眼有加。

毕竟在这等危难时刻,不是谁都有勇气站出来面对灾难的,况且这白衣披风男子那一手神乎其技的寒冰神通却是有令‘千臂神猿’刘爽另眼相看的资本。

只见敖冰轻轻对着自己的坚冰一跺脚,整个小镇间盘旋往复的冰河,此刻悉数化成了碎块散落一地。

刘爽拧着眉纵身来到敖冰身旁问道:“死了么?”

敖冰再度化成一个有些慵懒的男子,搓着手喝了口气道:“不知道。但至少目前,这里安全了。”

刘爽抬头望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司徒鸣,一时间头大如斗。

若是司徒鸣谨慎一点,绝不至于眼下这个局面。

此时说不定便可想想法子解决这个祸患。

不过此时这唯一清楚该如何解决祸患的仙师,却是生死不知,一时间令刘爽也举足无措。

别看敖冰刚才大战的时候锋芒毕露,但是刘爽仅凭敖冰的一句话,变断定,这也是个与自己一般的主。

空有一身武力,却并没真正斩灭祸根的能力。

却见刘爽对着大地一跺脚,整个小镇都为之一震,随即厉声喝道,‘知天下’和‘猎天坊’的掌柜,此刻若再不出来相见,别怪本座出手无情。

话音未落多久,两道身影便急匆匆的一路小跑自远方赶来。

只见一位带着黑纱斗笠,一位裹着白色面巾,二人确实均不以真面目示人。

只听一人拱手一礼对着刘爽道:“不知刘大人叫小的前来有何贵干。”

刘爽一挥手,对着二人说到:“我不管你们两座悬赏殿平日里如何藏头露尾,做何等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近日这一地的碎冰都给我想办法解决了。我要它死的不能再死。你们还要证明给我看它是死了的。”

这二人一时间听到此言,皆是沉默不语。

刘爽眉梢一挑,质问道:“怎么?有难度?‘知天下’不是号称知晓任何情报么?‘猎天坊’不是号称可以完成任何任务么?我此刻就委托你们查清楚此物到底是何物,并给我弄死它。都已经不能动弹了,若是你们还弄不死,我伏龙湾留你们有何用?”

终是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那黑纱斗笠的男子思索半刻说到:“刘岛主别生气,我说话直,就开门见山了。这妖物以我的个人见识而论,是一位得道多年的大妖,早已跳出凡六境以外,是一位神魂有成的大妖了。这本就超出了我们‘猎天坊’的能力之外。”

刘爽大怒,伸手虚抓,一把将这黑衣斗笠男子摄到近前,提着领子厉声道:“那要你们何用?现在就去死吧。”

说话间左手微抬就要一举震杀此人,以便于杀鸡给猴看,省的那白面巾之人又是搪塞一番。

然而就在此时,敖冰却慵懒的出言道:“刘前辈且慢,我有一策,不知可行不可行。”

刘爽此刻终是听到有人能给出建议了,便舒了口气道:“你说。”

他还真怕这里无一人能提供良策,若是如此,他几十年的家业,说不得就此毁于一旦,他焉能不怒极。

只听敖冰说到:“‘猎天坊’和‘知天下’我都有耳闻,这些都是红尘俗世内的组织,确实让他们灭杀超出凡境的大妖有些为难他们了,不过若是让他们找些丹药或者大夫前来将那一看见识就不凡的胖前辈救醒,想来他们还是办得到的。而这些冰块我可以保证只要我在一天,他们便不可能在作祟。”

刘爽心中一动,此策确实可行,便见他斜睨着两位藏头露尾的悬赏殿掌柜的说到:“听到了么?能办成么?”

那二人此刻皆是向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头,生怕一个反应迟缓,便被这位生性豪放,做事随心的伏龙湾岛主给拧断了脖子。

刘爽这才放下黑色面纱的掌柜,不过其心中已然不痛快,便挥手之间摘掉了黑纱斗笠掌柜的帽子,并且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藏头露尾之人到底长何样貌。”

然而下一刻,刘爽直气的大骂:“晦气,滚蛋。”

原来那黑纱斗笠男子,竟是个无耳无鼻面部扭曲的秃头之人,令人一看便不寒而栗,再加上此人那形似和尚的光头,一看之下令刘爽大骂不已。

这也无可厚非,敢从事这些天下间暗门子活路的人,无一不是被洗去背景过往之人,尤恐被买家伙卖家盯上。

要知道他们干这一行,决计少不了仇人,一旦落人手里,那便是九死一生之局,不过他们一入门便做好了这等准备,只是怕被波击家人和波及组织。

在外掌权之人,皆是此等作风,这样才能减少组织被掀翻的局面,当然也并非全部如此,每个组织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办法来维持暗门子生意的安危。

只不过这位黑衣斗笠男子选择了一种更直接的方式而已。

刘爽拍了拍敖冰的肩膀,随后抬脚之间来到了司徒鸣之处,背其司徒鸣就回府去了。

而那损失惨重的伏龙卫,此刻却依然紧守原地,看护冰河碎块现场,严禁任何人靠近。

而此时还在绕路前行的徐长安和陆无双,还不知身后小镇的惊天变局。

他们此刻只关心那少女到底是血河所化,还是有关联之人。

夜已深,寒风悠悠,天地寂静。

119章 岛主府内观虎斗,千臂神猿匆匆至

伏龙湾岛主府,‘千臂神猿’刘爽的居所。

这本是伏龙湾内最惹眼的地方,也是伏龙湾内权利最高,实力最强的地方。

此处深居岛内最中心区的山脊之上,即便远在海边,透过层层密密的山峦密林也能一眼望之。

它是伏龙湾内独树一帜若隐若现的风景,亦是伏龙湾内让人怯步望而生畏的禁地。

平日间此处方圆十里,除了虫鸣鸟叫兽喉禽啼很少再听到别的动静。

然而今日却有两个不速之客,穿着长衣罗裙,悄然穿梭于这平日间寂静的令人可怕的密林之间直指岛主府。

突然其中一道稍矮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身旁的高大‘女子’说道:“我受不了了,我要换衣服!我们都离开小镇了,还穿这样的衣服,有什么意义?这衣服束手束脚的,我浑身难受的紧。”

而身旁的高大‘女子’则安抚道:“没事,再坚持坚持,我们毕竟没有脱离险境。”

而一旁的娇柔‘少女’则怒嗔道:“我不管,我就是要换,我受不了了。”

这二人不是他人,正是男扮女装于此,前来探查他们所救少女与血河真实关系的陆无双和徐长安。

不过二人尚未抵达岛主府,徐长安便再也难以忍受这少女罗裙的上半截对身体的掣肘了,毕竟徐长安是个男子,身材终归比少女魁梧的多。

然而这并非全部的因素,更多的原因还是徐长安内心深处对于女装的抵触心理。

陆无双突然抓住徐长安的手臂摇摆撒娇,说出真正的女子娇柔玉碎之音对着徐长安央求道:“不嘛,不嘛,再忍忍嘛!我们身处险地,并未安全脱身,满岛都在通缉我们,可不止小镇那里啊。为了‘姐姐’我的安危你在忍忍嘛。”

徐长安一阵恶寒,差点吐出了胃里的酸水。

他实在想不明白,陆无双一个堂堂男子汉,居然可以做出如此恶心的小女儿姿态。

而更让徐长安恶心的是,陆无双更是可以随意切换男女之音,忽男忽女,令徐长安都听不出丝毫真伪。

若不是睁着眼睛,亲眼看着陆无双在哪里瞎胡扯,徐长安怕是真的要相信陆无双是一位温柔可人,声音柔美的娇滴滴的女子。

徐长安双手抵住陆无双那摇摆的双手说到:“大哥你能不能正常点,算我输了,你让我心里好受点好么?”

陆无双眨了眨眼睛,娇滴滴的道:“那‘姐姐’就在这里谢过‘妹妹’了啊。”

徐长安一阵火大,破口大骂道:“我妹妹你大爷啊,你一个大老爷们装什么女人,你再给我变声女子,我就把你这一身衣服扒了,扔大街上去。”

陆无双竟是做出一副小女儿受委屈的表情,柔声道:“你忍心么?”

徐长安忍无可忍,一拳轰向陆无双的所在,陆无双身形飘忽,已然向后飞出了数丈之远,而后双手连摆的再次恢复本来声音说到:“不玩了,不玩了。”

陆无双可是深知这小子实力的主,若是真的惹恼了,估计自己真的会被扒光了衣服被丢到大街之上。

毕竟他自认为,自己的拳头在没有生死相搏之间,是肯定没有徐长安的硬的。

只见徐长安举起臂膀,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对着陆无双道:“不要恶心我,不然我管你是谁,先把你揍了再说。”

陆无双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开个玩笑嘛。”

徐长安一摆罗裙怔怔有词的道:“开个屁的玩笑,我们这是在潜行,你这样让我们还有一点潜行的样子么?万一暴露了这么办?”

陆无双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并非是真的没有言语反驳,他很想说,还不是你小子闹腾,才搞成现在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着徐长安终是没有提再换衣服,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被他糊弄过去算了。

二人继续悄然前行,直逼‘千臂神猿’刘爽的城主府。

不多时,城主府便近在二人眼前。

这城主府,依山而建,趋势而行,绵延山脊之间,曲环往复,颇具独特风格。

它并不如何雄伟,也不如何绮丽,更谈不上古朴,瑰丽。

但此府却城墙宽大有序,高矮相合,密实之间不失风雅,护城之时更显诗意,那是属于自然的美,属于天地的美,令人一看之下,竟是觉得城墙本该生而为此。

那宽大的城主府门之间也并非张贴刻画的各种门神瑞兽,而是由青铜浇筑而成两个狂草之字,‘神’‘猿’。

大门之上两侧各有哨塔,哨塔之间各悬铜铃,铜铃随海风浮动,叮咚作响,在这深山老林间,竟是别有一番意境。

陆无双看着眼前别具一格的城主府对着徐长安悄声道:“想不到,这位伏龙湾的龙头大哥,还是个附庸风雅,推崇自然之人。不过就铜门上这两个字而言,却是大失水准。”

徐长安道:“这字我觉的还不错啊,怎么就大失水准了?我师傅好笔墨,我还是认的来一些字的。”

陆无双点头说到:“字却是好字,可将自己的名号浇筑于铜门之上,这本就于礼法尤违,更与风流不合,这不是大失水准是什么?你看看这建筑之间一片悠悠唯美之意,全被这二字破坏殆尽,这难道还不是败笔么?”

徐长安遥遥头道:“不懂,我们是来探查那少女虚实的,不是来此观景的。怎么每次和你一起都感觉,气氛没有那么紧张?就跟我们随时随地都在游山玩水一般?”

陆无双一窒,有些不置可否的说到:“天性使然。”

徐长安虽是随口说说,可这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每次只要和陆无双一起,二人基本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即便是在本应该严肃紧张的地方,陆无双也总是能让徐长安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似乎天地间本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二人严阵以待的,过则过矣,不过也不过是条命而已。

徐长安每每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庆幸不已。

自己和这样的人一起出生入死,竟还能活到今天,确实是上天的眷顾,不过细细一想,貌似现在天下能弄死自己的人已然不多了。

徐长安最终只对陆无双的所有行为作出一个评价,那便是洒脱。

也正是这份洒脱,让徐长安认为自己有陆无双这样一个博学多才,看淡生死,浪荡不羁的朋友而庆幸不已。

这是他人生之中第一个朋友,是除了大哥庄熊,二哥苏井然之外,第三个值得托付生死的人。

所以徐长安倍感珍惜这份友情,虽然他平日间与陆无双打打闹闹,但其心间从未将陆无双看轻过,即便对方拳头大不过自己。

徐长安在陆无双话音未落之际,已然纵身而起,整个身躯化作一抹阴影,悄无声息的来到铜门之上的哨塔之间,手肘内息崩散,瞬间将哨塔之人震晕。

陆无双紧随其后,同时将令外一边哨塔的人击晕,顿时对着徐长安斥责道:“谁叫你打晕他们的?”

徐长安不明所以道:“打晕他们,我们才好进去探查啊。”

陆无双一拍脑门道:“我们找个隐蔽的角落以绝世轻功神不知鬼不觉的翻墙进去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从大门进入?他们醒了我们不就暴露了?”

徐长安头也不抬的说到:“我有经验,书上说那绳子将他们捆起来,在用袜子塞住嘴,至少一天之内,他们发现不了,直到他们换岗为止。”

陆无双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些人不会用内劲震散绳索么?”

徐长安顿时一愣,貌似陆无双说的不无道理,一念至此徐长安不自觉的开始捋起长发,却发现平日间在自己耳边的长发此时却变成了发髻,一时间摸了个空。

但仍是疑问出声道:“那怎么办?把他们打个半死?”

陆无双无奈道:“无仇无怨,把别人打个半死过分了啊。”

徐长安也没法,那只能无辜的道:“那你说怎么办!”

陆无双也没法的道:“动作快点,还能咋办。”

言毕陆无双率先化作一道黑线,电射入山势绵延的城主府。

徐长安也不敢落后,紧随其后。

然而二人还未在这庞大的城主府内穿过几道廊坊,便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心有灵犀的朝着动静之源,隐匿身形而去。

不待二人靠近,又是一道轰鸣声炸响在耳边,二人在间不容发之际迅速伏地翻滚,躲到了一处掩体之后。

二人微微抬手望去,只见两道血色身影,血光闪烁,长鞭乱舞,打的对面之人不断后退。

那灰衣男子不时铁笔飞舞,黑白二色罡气鼓动,犹如天穹万星坠落,但终不能敌的过那两位血色身影。

徐长安看的清晰,一眼便认出其中一道身影是谁,便小声的对陆无双道:“是那位找我们寻泣血珠的‘金缕玉腿’韩娇娇。可旁边那人是谁?”

陆无双道:“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便是韩娇娇口中的同门师兄弟了。”

陆无双刚一说完,那灰衣男子发髻炸碎,乱发纷飞,一股决然气势陡然而出,只见他铁笔悬空罡气盈盈,左手成爪,右手如蛇,双手齐动,鬼泣音噪。

转瞬之间那灰衣男子的铁笔竟是化作一道乌光冥冥的厉蛟,随后倏然而动,直逼两道血色身影,同时厉喝道:“韩娇娇,杜青阳,你们二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胆敢来伏龙湾岛主府劫狱,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却见韩娇娇渗人的娇笑道:“别逗我笑了,‘千臂神猿’好大的名头,他若在这里,我倒是敬他七分。不过我看他自顾不暇,没时间来理会这里了,你一个区区主簿,也敢对我们叫嚣不止,真把自己当成大高手了?伏龙湾别人怕你,我韩娇娇还真没怕过。”

只见二人言语之间,身形更快,鞭影更疾。

然而令韩娇娇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刚还完全不是对手的主簿老儿,此刻再那冥气缭绕的厉蛟飞舞之后,自己二人竟是一时之间奈何他不得分毫。

因为韩娇娇师兄妹二人此刻竟是被那活了过来的铁笔缠的分不开身形,而那位主簿如蛇如爪的双手更是从旁罡气猛烈,挥舞不定,阵阵不同形状的罡气接踵而至,一时间令这二人是不开手脚。

徐长安看的心下好奇问道:“那铁笔怎么活了过来?更是能曲能直,简直就像真的有了生命一般?”

陆无双则细细解释说:“那铁笔多半是一件难得一见的顶级灵宝,此刻被那人激活部分奇异威能,所以那笔才突然活了过来。不过那并非真正的有了生命,你看他右手如蛇,其实是在操控铁笔,左手成爪,从旁辅助,这才是这位主簿大人的武技奥义所在。”

徐长安惊奇道:“一个人竟能分心两用,果然厉害。”

陆无双不屑道:“传闻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有一片庞大的山河,哪里有一个叫做蜀洲的地方,在蜀州之中又有一处神秘的蜀山,据悉哪里有人可操控万剑,而同时迎敌。且万剑并非被一股心意趋使,是真正的心分万意,一人自成无尚剑阵,委实是天地间极端可怕的传说。分心两用在其面前,简直什么也不是。”

徐长安听之简直难以置信的说到:“心分万念,这怕是传说吧。”

陆无双也不太清楚的说到:“我也是再古籍上看的,并不知道真假。”

就在二人闲聊之际,‘金缕玉腿’韩娇娇竟是穆然与杜青阳分开两处,一时间令那名叫杜青阳的血色身影陷入狂风暴雨之中。

只听韩娇娇道:“能顶一阵是一阵,我先去找人。”言毕,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而此时主簿见那韩娇娇竟是转身离去,一时间心中焦急。

可时至此时,整个岛主府能帮得上忙的伏龙卫,不是被这二人革杀当场,便是被打的生死不知,再无一人可以拦的住韩娇娇了。

毕竟现在整座岛主府的所有人马,几乎全部去了伏龙湾上的小镇,勘察当地发生的诡异惨案,只有自己和数十名伏龙卫坐镇这里。

按道理说,是绝不可能有人胆敢对城主府起心思的,然而事实总是与人们的猜测相反。

以至于此刻这位几乎算是孤身留守的主簿大人,陷入了这等险境。

杜青阳见韩娇娇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对着主簿说到:“现在我师妹走了,我也终于热身完毕了。”

言毕,令其威势更盛,武力更强的诡异血影竟是就此散去,只见其于电光之间抽出长刀对着主簿的漆黑厉蛟就是雷鸣一斩。

这一刀除了去势如电,竟是毫无气势,更无异像,甚至连普通武夫的出刀劲力都稍有不及。

然而就是这样普通迅捷的一刀,那曲折如意由铁笔化成的厉蛟竟是在“铮”的一声脆响之后断成了两截。

那主簿此时竟是骇的瞳孔收缩亡魂皆冒,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响才指着杜青阳痴痴的蹦出一个字“你你”

杜青阳反手收刀入鞘,似是知道主簿大人疑问一般的回答道:“我早已寻到了自己的道,根本无惧任何敌人。之所以表现的如先前一般不济,是怕我师妹对我心生间隙,任谁也不可能让一个只手之间掌控自己生死的人呆在身侧,你只有在一个人的掌控范围之内,她才不会对你心生隔阂。”

说到了这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更是悠悠而道:“只有我表现的差强人意,才能让师妹安心的收我在身边,你不懂的。”

却在此时,那主簿的胸前蹦出一道血口,穆然喷出一排鲜血,随后倏然倒下。

原来刚才杜青阳反手一刀不仅斩断了那条铁笔所化的厉蛟,更是刀气透体而过,一刀破入了主簿大人的体内。

当主簿大人流血不止,瘫软在地之时,那杜青阳竟是对着陆无双和徐长安的方向有意无意的说到:“还未死透,救的急时,性命可保,我还不愿与刘老贼撕破脸皮。”

言毕便大步的离开庭院而去。

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人的一点声息,此刻大气都不敢喘的二人才悄悄的爬了起来。

徐长安道:“这人是何境界?怎么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陆无双此时尽是满头冷汗直冒的说:“这怕也是个踏破了超脱的强者,不然绝不会一刀便斩破了‘顶级灵宝’更是刀气不绝,差点将主簿杀死。”

徐长安仍有疑问,便转头对着陆无双说到:“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无双此时后怕不已的说到:“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他肯定知道我们两在那,却没有灭口。估计就如他所言,并不想结怨刘爽,又误以为我二人是这里的侍女,便叫我们救他。”

徐长安叹了口气道:“我们还差的远啊。”

然而一瞬间两人汗毛倒竖,一阵冷意贯彻身躯。

二人不自主的转首看向身后,只见一名身材矮小,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单手提着一位昏迷男子的瘦小男子面色阴霾的看着二人。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久走夜路必闯鬼,运道终有用尽时。

120章 人间哪得万全策,听天由命尽人事

天地寂寥,山风习习。

陆无双此刻整个人的身躯都有些僵硬了。

他万万没想到,‘千臂神猿’刘爽这个明明刚才在小镇之上对于那条‘血河’束手无策之人,此刻竟是如此迅速的返回了自己的家园。

难道他置整个小镇于不顾?准备抛弃此地?

那可是他刘爽辛辛苦苦经营数十年的基业啊,他难道一点也不心疼?

还是小镇另有变故,竟是如此迅速的镇压了那条血河?

不过看着孤身一人拖着一个累赘返回的刘爽,陆无双不禁暗自猜测,难道整个伏龙卫都全军覆没了?毕竟当时伏龙卫可是站在那条血河的最前端。

此刻刘爽不过是回家来收取细软,准备远走他乡的?

一时间陆无双脑子里思绪纷飞,猜测不断。

然而无论陆无双如何胡思乱想各种揣测,他与徐长安二人面对着一位打破禁忌的‘伪武神’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且还是在别人不在家,他们偷偷潜入被撞破身形的情况之下,不仅如此,他们好死不死的刚好面对着一位倒地不起血流如注的主簿先生。

这一切的种种,给了刘爽这位刚回家的主人很不好的推断,且看那刘爽近乎凝成实质的黑色杀气,早已彰显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很想解释这一切,可陆无双坚信在自己说完一整句话之前,他绝对会被雷霆一击,瞬间灭杀。

此等局面,如何能善了?

何况身旁那位生死不知的主簿大人,此刻竟是又绽出了些许鲜血,以显示他受伤的时间之敏感。

一时间陆无双心思乱颤心急如焚,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一位踏破超脱的传奇,可不是他们这种连武夫山巅还未曾攀上的人所能立敌的。

他二人虽然可以凭借‘杏林池’的绝世身法和自身的天赋,游刃有余的甩开敖鸿敖冰及韩娇娇三人的追捕,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无视刘爽的存在。

只要与‘伪神’相关,那便是他们触之不及的禁地,因为伪武神已经是相当于人间武夫之道的半个神仙了,仙凡有别不是他们这样小小的蜕凡境修士所能左右的。

难道此刻二人就此陨落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拥有?

他陆无双虽然平日里洒脱浪荡,潇洒风流,可并不代表他真的任何事情都会看淡。

他确实是不畏生死,可他并不想就这样白白死在毫无意义的纷争之中。

他心中有自己的正义,有自己的理想,有人间之上的大自在之境,真逍遥之旅。

他还未曾迈出大道一步,而今就要这么莫名其妙的躺在了这里?

还有师叔托付给自己的徐长安,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客死他乡?

为什么明明一切看似顺利的局面,竟是演变成了当下的格局?

陆无双心有不甘,但他绝不会放弃,即便毫无生机,他也要努力试试,就算不能扭转结果,他也不至于什么也不做的束手待毙。

陆无双已经悄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准备燃烧生命之火,在人生的最后一刹那闪耀出他这一生第二次的无限光彩。

只是他心中有些亏欠,亏欠了徐长安这个未来的剑道知己,竟是不经意间拉着他一同陪自己赴死。

心念至此,他不禁漏出一抹苦笑,侧头看着徐长安,想说一声抱歉。

这一切心路历程说来话长,不过也仅在陆无双脑子之间闪过一瞬而已。

然而下一刻,徐长安的表现顿时令思维混乱的陆无双目瞪口呆,不敢逼视。

不过正是此举再度令陆无双恢复了清明,更是生出了生的希望。

只见徐长安盈盈而立,非常别扭生涩的施了一个万福,而后垂首躬身迈着细碎小步退至一旁,同时用非常纤细的声音对着刘爽说到:“主上,万安。”

徐长安一席动作,虽然有些不堪,可终归符合一个仆人该有的身份,且因徐长安才年仅十五,才刚刚进入变声期,加之故意纤细,所以声线和女子并无太大差异。

陆无双眼见于此,才穆然惊醒,自己二人穿着女装,在此府邸完全可以装成女仆,岛主府如此之大,刘爽未必都认识每个下人,毕竟身居高位看不清眼下。

于是陆无双有样学样,照着徐长安的一席动作行云流水的施展开来,同时利用自己的变音技巧,换了娇柔之声,蒙混过关。

刘爽整个人眉心皱成了川字,果然对着身旁的二位‘女仆’视而不见,只见他几个跨步提着一个昏迷的男子便来到了他岛主府的主簿身边。

只见他顺手将那昏迷男子丢向身旁的二位‘侍女’嘱咐道:“送到客房,好生侍奉,我稍后就到。”

随后头也不回的蹲在主簿身旁,查看伤势。

常人看到下属受伤,第一时间便是送去医治,何况是性命岌岌可危的情况。

然而刘爽却是先亲自检查伤势,而后细细思量,不管主簿死活,这不知该说是刘爽无情,还是主簿的不幸。

不过还未等不知所措的二人有所反应,刘爽竟是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颗丹药喂到主簿嘴里,随后以自己的武神真意封住主簿的伤口。

之后对着二人说到:“留一个人送主簿回房。”

话音仍在,‘千臂神猿’刘爽却已不知去向,不过一瞬间,陆无双便察觉到有一股异动在覆盖四方。

陆无双心知那是‘伪武神’自然而然练成的灵觉,是武夫特有的一种精神境界,与仙师的神识等同,却效果更妙。

陆无双更知在此等灵觉覆盖之下,二人稍有异动,多半便会被发现蹊跷,所以二人此刻只能老老实实的装模作样。

即便他二人皆精通隐匿之术,可在灵觉面前,陆无双根本不敢尝试,因为一旦被发现,那便是真正的生死危机,或许那时只有身死。

徐长安见刘爽终于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对着陆无双傲然而道:“怎么样?我的礼节学的还像吧。机智如我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绝世天才。”

陆无双噗嗤一笑,差点失声,对着徐长安道:“得了吧,刚才若不是太紧张了,看着你那笨拙的姿态我都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徐长安见陆无双对自己自认为机智的行为不屑一顾,撇撇嘴,就想跑路。

毕竟此刻刘爽已然返回,他们根本再无机会确认那个少女到底是否就是血河的源头。

既然事不可为,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强求,大不了下次对此女敬而远之便可。

然而刚一转身,徐长安便被陆无双按住了肩膀道:“别想跑,刘爽此刻肯定在漫山遍野找刚才用刀的那位叫什么杜青阳的修士和韩娇娇二人,他早已灵觉覆盖数里,我们若是有违反仆人常规的行为,他定然第一时间杀到,到时我们又要面对这等可怖的存在。”

徐长安一窒,随即苦闷的说到:“难道我们就这样等在这里?”

陆无双松开徐长安肩膀的手道:“肯定不是,我们就先听他的,先把人搬进去,待我察觉他灵觉消散的时候,我们二人就跑。”

陆无双看着徐长安仍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便又细细说道:“刘爽这样数里之间大范围使用灵觉是很费精神的,最多持续一个时辰,便难以为继了。”

徐长安这才松了口气的问道:“真的?”

陆无双点了点头,徐长安这才放下心来,他还真怕这莫名其妙的灵觉,一直不散,那他二人岂不是就要在这里被围困很久。

要知道这岛主府多待一刻,便有一刻的危险,他徐长安可以无视任何武夫,但却不能无视‘伪武神’,这是一个已经可以伤及他身躯,灭其真魂的存在。

随着对武道和仙途的了解越发深刻,徐长安早已明白,自己并非当初禹皇观仙王张九灵说的那般无敌,人间还是有数种方法斩杀自己,直接灭其灵魂便是一种。

而武夫一旦到了‘伪武神’之境便具备了这种能力,因为‘武神真意’可伤及一切或有形或无形的东西,比如说神魂。

不过徐长安终归还是对自己的身躯有太多的不了解。

然而此时二人却面临了一个更大的麻烦,刘爽误认为他二人是侍女,叫他二人将这昏迷的枯瘦褶皱男子送往客房,以及将那个被刘爽暂时救活的主簿大人送回去居室,可实际上陆无双二人根本不知道客房在哪,居室何方?

这叫二人如何装模作样?

徐长安眨巴着水晶一般的大眼睛歪着头看着陆无双道:“怎么送?”

陆无双此刻竟也是没了法子,便只能蒙头对着徐长安道,先找个有床的地方安置,混到灵觉领域结束再说。

若是路上遇到其他仆从问问便是。

徐长安也只能如此,于是二话不说的上前抗起这个皮肤皱的向沙皮狗一样的瘦弱男子。

陆无双低声叫道:“你就不能扮演的稍微像一点?哪有你这么大力气的侍女的?”

徐长安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装模作样的在地上拖着这个男子随意挑了一个方向而去,陆无双也是背上主簿,便跟着徐长安一起行动。

徐长安‘费劲’的演着吃力的状态,却见陆无双直接背起了‘主簿’大人,心中疑惑的问:“你怎么不演演吃力?”

陆无双头都懒的抬的看到:“你又看到这么高挑的女子么?身高六尺的女子,你能说她力气不大么?”

徐长安是真的有些无语,为什么每次都是陆无双站着理,而自己就理亏。

虽然徐长安大多时候觉得陆无双说的都对,但有时候总觉得他人生中的第一位友人总是在巧舌诡辩。

不为别的,就是以此为乐而已。

然而没等二人穿过两座庭院,便听到长廊旁边的房间之内,似有人声。

徐长安心思一动,一阵小碎步跑了过去,敲了敲门,用比较生涩的娇柔纤细之音说道:“有人么?大哥大姐?主上叫我们护送伤员,但我二人力弱,抬不远了。”

话音余音一阵,才看到屋内有人探头探脑,在确定却无危险之后,数十位宫装女子鱼贯而出,皆是身穿各色群袍,花枝招展,艳丽清纯。

只听为首的一位女子一脸疑惑的道:“你是和人?怎的出现在此地?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徐长安两耳一听,心知坏了,这是要出事的节奏,不过依然镇定的对着为首的宫装女子胡邹道:“我们是刚刚才从山下被主人相中的侍女,所以姐姐未曾见过也很正常。”

那女子一听,仅仅只是侍女,并非是主人看中的相好或是徒弟,顿时大起了胆子说到:“此时府内正是一片混乱,主上命你做何事?”

徐长安心知有门,便继续谎话连篇半真半假的瞎扯道:“我们随主上一同上山,却发现主簿大人生死不知,主上特意命我二人将主簿大人送回居所,可我二人却不知主簿大人身处何地,所以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这里。”

徐长安心想最多也就一个时辰,他和陆无双便会悄然退走,哪里还管与你说真说假,先把你们糊弄过去了来再说。

这本就是善意的谎言,也是为了不与这些女子冲突的谎言,徐长安虽是说的匆忙,却并无任何心理负担。

那女子见这少女说的貌似是实情,便点头命姐妹前去帮忙,毕竟在她们躲避之前,主簿大人却是在与人激战,那场战斗好不激烈,是她们数十年来从未见过的局面。

要知道十年来,主簿大人出手无往不利,一切敌人在其手中皆是摧枯拉朽,即便偶有情势胶着之况,主簿大人一旦动用铁笔,便再度占优。

她们何曾见过主簿大人如此艰苦的局面,更是被人入侵府内,那一刻吓的众人都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不过此刻通过新来的二位侍女的描述,可知主上已经回府,她们的安危终是得到了保障。

因为主上就是她们心中的神,无人可以超越的神,他们从未见过主上失败,所以他们对于主上有着盲目的信任。

只要‘千臂神猿’刘爽在山上一刻,岛主府便是安全的。

然而未等片刻,此女竟是尖叫出声,一阵令人耳鸣的尖叫顿时响彻山野:“敌袭!”

陆无双和徐长安一阵心神震动,更是一阵恍惚,二人心中不明白为何这女子突然如此尖叫出声,二人更不明白这尖叫到底针对着谁。

于是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之下,二人也只能装作柔弱的少女娇柔却懦的道:“敌袭?敌袭?在那?在那?”

然而那女子却是话都未曾喊完,就头也不回的拼命的向长廊之外摇摆着身姿死命的奔跑而去。

而那为首女子惊叫着跑开之后,这里数十名花枝乱颤惊恐不已的少女也是一同惊骇的叫着“敌袭,敌袭”惊慌失措的四散而去,不管身影如何狼狈,这些人竟是真的信了为首女子那声敌袭。

直至众人仓惶散去,徐长安和陆无双都不曾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不论发生了什么,这二人便只能和这些少女一般装疯卖傻的尖叫道:“敌袭,敌袭”

随后也是踏着小碎步,扭扭捏捏的控制着步子,随便选了个方向疾步而去。

徐长安一阵疑惑,低声问道陆无双:“啥情况?哪里的敌袭?”

陆无双也百思不得其解道:“不知道啊,她在喊,我们就只能跟着喊啊。她在跑,我们也跟着跑呗,刚好懒的管那二人。”

徐长安心有不忍道:“那二人不会有事吧!”

陆无双连续又娇喝了几句“救命”之后,连忙对着徐长安道:“有个屁事啊,刘爽还能救两具没有价值的尸体不成,我们还是想想自己吧,我们才是最可能有事的人好么?”

徐长安此刻连‘敌袭’二字都懒的在叫,便对着陆无双问出了自己的心中疑惑:“那我们往哪跑?干脆出山得了。”

陆无双此刻也是神思不定,不知如何才是万全之策,只是拧眉不语。

他此时隐隐感到了不安,甚至觉得即将大祸临头,好似他们终究逃不出这个死局,似乎不管如何努力他们的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可时至此时他陆无双依然不知这种错觉从何而来,他不愿意相信,更不会因这一点毫无理由的直觉就放弃逃离此地的念头。

所以陆无双不得不思之又思,慎之又慎。

因为不管结局如何,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思虑出错,而导致二人身陷死境。

然,天下安有完全策?终不过是痴人一梦而已。

121章 世事难料在转角,生死无常在今朝

铜铃叮咚玉碎,幽庭巍巍而立。

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看似慌张的在庭院楼阁之间乱窜,实则在不经意间已然靠向城主府的外围方向。

陆无双打算冒险一试,隐匿身形悄然潜出岛主府。

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二人来说实在太长了,尤其是在那名宫装女子尖啸出‘敌袭’二字之后,陆无双更是不敢再待在这里分毫。

因为一旦刘爽回来与那宫装妇女见面,二人不是侍女的身份顿时会被揭穿。

然而世事难料,陆无双与徐长安还没窜出绵延山脊的亭台楼阁之间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竟是在陆无双与徐长安好无所觉的情况之下,穆然闯入了二人的视野。

陆无双内心暗自一惊,今日到底是什么风,竟是让二人接连不断的看到了数位高人。

不过转念一想,此地是‘伪武神’坐镇的岛主府,出现各种高人确实不足为奇,心下稍静。

然,二人此刻只想悄然出山,并不想遇见任何高人隐士。

只见迎面二人一人身穿黑衣,头戴黑纱斗笠,一人一席白袍,面缚白巾掩面。

二人不偏不倚,直向徐长安和陆无双走来。

徐长安和陆无双见二人来到近前便是直接欠身行礼侧身一旁让道,却不言语。

实在是陆无双与徐长安根本不知道如何称呼这迎面而来的二人,更是不知这二人是否是府上之人,一旦开口说错了话,吃亏倒霉的终归是他们。

这二人倒也是彬彬有礼,来到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近前,皆是抱拳还礼客气的说道:“有劳二位姑娘带我们去岛主的居舍,我二人是前来完成刘老前辈临走前的嘱托的,麻烦二位姑娘带路。”

陆无双和徐长安二人对视一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中皆是叫苦不已。

二人明明是在逃命,怎么接二连三的出现各种状况?难道老天也不愿给他们二人一搏的机会么?

那黑衣斗笠之人见徐长安和陆无双一阵迟疑,又出声疑问道:“不知二位姑娘有何为难之处?若是犯了岛主府的忌讳,我二人定然一力承担。”

陆无双此刻简直欲哭无泪,这二人好死不死的选在这个时候前来找刘爽,还要二人带路,这简直就是要了二人的命啊。

然而下一刻,陆无双瞬间察觉天地间那广阔无垠的灵觉倏然消散,心中顿时一松。

看来刘爽支撑的灵觉领域范围之广,还在陆无双的预估之上,否则他断然不会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便无以为继。

除非他主动放弃了搜寻那杀他手下、伤其主簿的罪魁祸首。

不过再陆无双想来,自家老窝都被人袭击了的情况下,刘爽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二人,且那二人明明与刘爽就是前后脚一来一去,为何到现在还没找到?

然而刚刚全身才舒了一口气的陆无双,面色一下子变的比吃了死耗子还难看。

因为他认为那灵觉终是无以为继的刘爽,此刻却突然站在了他二人的面前。

那黑衣白袍二人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刘爽,皆是上前参拜,同时开口说道:“幸不辱命,可以返本还源,治疗重伤,恢复修为的大药终是在铺子里,给老前辈找到了一份。”

刘爽此刻并未理会这黑衣白袍二人,而是目光沾沾的看着陆无双与徐长安。

只听他声音并无任何情绪波动的问道:“我交给你二人的司徒鸣和皱沉海呢?”

陆无双此刻只觉得世界一片昏沉,他们二人终是又步入了这命运的怪圈,不管如何奔走终是又回到了这人的面前。

不过细细一想,此刻二人的身处环境终是比刚才刘爽那杀意滔滔的情况好了太多,说不得此刻二人与刘爽细细掰扯掰扯,交出那玄甲铜盒,还是有机会走出此地的。

毕竟刘爽在伏龙湾经营多年,能有如此门庭若市的盛况,皆是以他那作为商人的信誉而保证出来的。

他二人本与刘爽并无冲突,唯一的利益纠葛也就只有在金青铜船之上得到的‘玄甲铜盒’。

此刻二人只要交出此盒,再表明身份力场,至少无需在如此这般遮遮掩掩男扮女装。

那金青铜船之上的拜仁对二人虽有一饭之恩收容之情,却也不至于令陆无双迂腐到以自己的性命护卫此物。

终究这都是他们金珠古城自家龌龊的家务事,他陆无双能帮则帮矣,尽力而为,若是帮不了那也无可厚非。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切让陆无双断了念想,更是直接失去了思绪。

只见刘爽并无任何动作,但陆无双与徐长安的身侧则凭空出现了两只由银白罡气凝结而成的虚空利爪。

陆无双与徐长安皆察觉到异样,然而根本不给二人反应的机会,皆是在一瞬间被虚空利爪一把捏住,随即罡气沸腾轰然垂落地面。

两个数仗大小的深坑悄然在烟尘飘散之间隐现。

刘爽的出手实在是太过突然,突然到时刻关注着刘爽的徐长安都未曾发觉这身侧窜出的虚空利爪,只有当那利爪握住的一瞬间,二人才稍有所觉,不过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当硝烟消散,数仗大小的两个深坑之中,露出两具不知死活的身躯。

刘爽看都懒的再看一眼这两个胆敢违命丢弃司徒鸣和邹沉海不知在何地的仆人,只是口中依旧恼火的喃喃自语道:“不知死活的奴才。”

司徒鸣可是伏龙湾内唯一灭杀那条血河的希望,然而就被这二人随意的丢弃一边,若是因此延缓了救治的时间,导致他刘爽的重大损失,他焉能不怒。

还有那丢了大半条老命的邹沉海,这位跟了自己数十载的主簿先生,仍是被这胆大包天的二人不知丢弃在那,若是因此身死,他刘爽虽不至于伤心,但却终归恼火。

所以当刘爽察觉到那‘知天下’与‘猎天坊’的掌柜前来送药之时,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位侍女,竟是和那群仓皇逃窜的侍女一般嘶吼着‘敌袭’跑到了这里,顿时怒火滔天,一发不可收拾。

随后直接下了死手,二人虽然伏诛,但终究无法解气。

以至于看到此刻的‘猎天坊’和‘知天下’的掌柜大人,依然是怒火中烧。

这黑衣白袍二人此刻心里才叫委屈,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筹集到了丹药,又以最快的速度亲赴岛主府前来送药,以表示二家悬赏楼对共度此次伏龙湾灾难的诚意。

不成想,二人刚好撞到了枪口上,这才叫一个措手不及。

二人此刻那叫一个惶恐不安,生怕这位武力超凡的武道大宗师一个想不开迁怒二人,那是二人才真的叫欲哭无泪啊。

好在刘爽接下来的动作,让二人稍稍惶恐的心灵安稳了不少。

只见刘爽直接转身,说了一句“跟上”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二人此刻终是松了一口气,这才谨小慎微的迈着步子追着刘爽的步伐迅速离去。

然而刘爽还没走出庭院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身后的二人。

刚刚松了口气的悬赏楼二位掌柜,此时看着刘爽突然凌厉起来的目光,竟又是将刚刚平复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喜怒无常的‘千臂神猿’老前辈此刻不会又打算迁怒二人吧?

看着那目光中凝聚的锐利,双瞳中化作令人生寒的刀芒,二人此时竟是汗如雨下,呼吸困难。

他二人明明什么也没做啊,为何刘爽竟会用如此可怖的眼神看着二人。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这是一种灵魂上的鞭打,尤其是那位自销双耳鼻子的黑纱掌柜,他自出任外楼掌柜以来,自认为早已无所畏惧,即便是此次前来送药,也不过是表明一个立场而已。

但是此刻他真的感觉到了那种精神上的窒息,那种灵魂中的无助,那不是身死所能消除的压抑,那是一种无法解释惊惶。

突然刘爽转身一步踏出,只听‘轰’的一身四野之内黄土翻动,叶飞花落,琳琅楼阁只见砖瓦摇摇欲坠。

刘爽是要动手了么?他为何要动手?他们二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即便是刘爽贵为‘伪神’,可‘知天下’和‘猎天坊’绝不会坐视不理,任由他人残害悬赏楼的掌柜。

刘爽他是疯了么?

此刻悬赏楼的二人皆是想极力出声诉求,但奈何在刘爽及其可怖的精神威压之下,二人竟是不能动弹分毫,即便是连张嘴都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

难道他们的人生已经到了尽头?

“轰”,一是一声震颤,刘爽又迈出了第二步,向着二人而来。

要死了么?还是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去?真是窝囊啊。

黑衣斗笠男子想到这里,竟是有一种自嘲,他很想笑笑,然而发现,即便是自嘲的扯扯嘴皮子自己竟也动弹不了。

随后下一刻,刘爽消失了。

黑衣斗笠男子终是感受到了久违的解脱,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么?

此刻是灵魂出窍么?

他伸出双手感受着自由的空气,竟是一阵怔怔出神,原来死后的自由是如此美妙,连空气都带着泥土的芬芳。

那他的躯体是否还躺在刚才的地方呢?他的死像到底是何样子?

他心下好奇转身望去,却看到刚才被刘爽一记罡气沸腾的虚空利爪轰碎的地面之内冲天而起一道血色光柱,正与那位杀死自己的‘千臂神猿’刘爽撞在了一起。

这黑衣斗笠掌柜的不由自主说到:“刘老鬼居然没有一击革杀那少女?”

却在此时身旁的白衣掌柜,一把捂住黑衣掌柜的嘴低声说道:“你想死么?胆敢非议岛主大人,更对其称呼不敬,你有几条命?”

黑衣掌柜此时才有所觉,原来自己并没有死,刚才那一瞬间不过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导致的错觉而已。

可那种自由的感觉确实如此真实,还有那泥土的芬芳,想到这里,‘轰’的一声,一道全身燃烧着血色光焰的‘少女’似乎抱着一人,顿时坠入二人眼前再度砸出一个仗许大小的深坑,泥土四溅,乱石纷飞。

那血色光焰中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刘爽轰翻在地的徐长安。

他一开始只是被刘爽的措手不及给打蒙了,伏身于深坑之中,然而当其摇摇头清醒过来时,已然发现自己身处深坑之中。

虽说刘爽一上来就用武神真意令徐长安受了些许小伤,但这对体内蕴藏无穷生机的他来说,这点伤连令其皱眉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跃而出来到陆无双的坑里,发现陆无双此刻竟是身体破败不堪,筋骨疑似尽断,七窍流血,气若游丝,命悬一线,顿时悲从中来。

虽然从一开始,徐长安便知道他二人是在生命的纤丝上行走,只要走错一步,便会堕入万丈深渊。

可每每与陆无双一起在洒脱与写意之间涉险,总能化险为夷,已经让徐长安忘记了脚下的深渊。

时至此时,徐长安才发现原来那份深藏在自己灵魂深处的无力,它从未远离。

过去是如此,而今依然是如此,从未改变。

此刻陆无双命悬一线便是对自己行侠仗义的美梦最惨烈的回击。

不过还好,陆无双尚有一线生机,徐长安还有机会补救,他必须救活陆无双,否则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田之上,又将再一次添上一道深渊。

否则徐长安不知道日后自己会否再度陷入无穷的黑暗。

不是每一次他都能从那漆黑的心灵深渊之中爬出来,不是每一次他都能若无其事的视而不见。

所以徐长安第一时间用出‘血’字诀,经脉之内双重内息古荡,甚至连那仅有一击之力的‘荒’字诀同时双诀驱动,一并用出。

随后催动他目前所掌握速度快到极致的‘追风逐日’,准备一瞬远遁。

然而未等他抱着陆无双刹那远去,那出手伤人的刘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发先至,来到徐长安的身法之前,一拳将徐长安由血色光焰和‘追风逐日’所形成的血色光柱一击轰散。

徐长安抱着陆无双,一瞬间便被锤翻在地。

二人再度砸在陷入土坑之中。

而此时的陆无双更是受到震荡再度吐出一口鲜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徐长安怒发冲冠,拼尽全力的大声嘶吼道:“刘爽,你若在阻拦我去路,我日后定叫你伏龙湾鸡犬不宁。”

刘爽不为所动,阴恻恻的看着这位吃了他两拳都毫发无伤的‘少女’,一时间思绪万千。

然而思绪归思绪,手上却没有慢下一分,依旧虚空利爪出没,直袭那诡秘‘少女’。

徐长安心下哀鸣不已,难道他人生中的第一位朋友,就要在此葬送性命了么?

此刻群星暗淡,月落西山,一缕晨曦悄无声息的爬出海面,照耀人间。

122章 生死之间显从容,敌我之间见真章

海天相接之处,一抹金色灿灿生辉,东海四野之内,一缕初阳之气乘风而起。

万灵破晓,欲出深林,千峰叠立,重归光明。

徐长安瞬间心神一宁,整个人焦虑尽去,浮躁渐隐。

这是一抹熟悉而久违的感觉,他已不知多少个日夜错过了初阳之气。

而今在这危难时刻,再度重温了那令人心神振奋躯体舒泰的黎明间第一抹精粹,徐长安整个人都为之冷静了下来。

此刻木已成舟,万事无补,陆无双已经岌岌可危,自己再怎么焦躁也无法挽回局面。

而那刘爽更是不给自己分毫脱身的机会,即便是此刻依然罡气不绝,利爪重现。

如果自己再这么和刘爽纠缠不休,就算自己真的靠着近乎不败的身躯能从刘爽手底下偷得一线生机,陆无双怕是也坚持不到那一刻的来临。

自己二人本与刘爽并无过节,唯一的纠纷不过是那玄甲铜盒,以及自己二人私探岛主府这点间隙。

若是这些纠纷与间隙全不存在,徐长安现在未必不能撕掉自己的装扮与刘爽二人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说不得陆无双立时就有救了。

再说就算自己现在真的将陆无双救离此地,可身上已经再无‘回春丹’的徐长安又能找谁来救治陆无双呢?

兴许已经快到迷仙屿的封天都众人会有良药治愈陆无双,可终究远水救不了近火。

与此同时徐长安刚才听到身后黑衣白袍的二人说来送返本还源治疗伤势的秘药,说不得陆无双活着的希望还得落在这二人身上。

而这药最终还是会落入刘爽之手,所以此时此刻不管如何,徐长安必须得从刘爽这里解开这个死局。

徐长安终归才智非凡,在整个人冷静下来之后,只在初阳之气席卷过境之间,便将此刻的生机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刘爽的虚空利爪也是转眼而至。

徐长安此刻依旧是避无可避,也不能回避。

因为身下就是昏死的陆无双,徐长安一旦避开,陆无双此刻说不得就被刘爽一招撕裂。

只听又是两记虚空神拳自上而下的砸在了徐长安的身上,徐长安整个人瞬间只能鼓起体内刚刚欲要破体而出却被刘爽一拳震碎的散乱内息及血气之力的混乱力量一座抵挡,然而结局是显而易见。

在驳杂的劲力光芒之中,徐长安的乾坤一气尚未成型,便被刘爽虚空双拳惯落,直坠地面。

可是看着身下奄奄一息的陆无双,徐长安终是拼死四肢供成大弓,止住了身形,若是再堕一寸,估计陆无双就要立毙当场。

徐长安心中清楚,此刻刘爽的拳罡绝对是滔滔不绝,此刻自己若是再在陆无双身旁,怕是陆无双绝对是十死无生。

人生终是要有所取舍的,在已逝恩人的遗嘱和健在友人的生死之间,徐长安此刻终究只能取其一。

而此刻的徐长安只能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因为逝者已去,再也回不到当初,生者还在,他们需要努力创造未来。

徐长安倏然大喝一声,发丝纷飞,发髻炸裂,整个人拔地而起,扭转身躯直撞刘爽那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虚空拳影。

于此同时空中言语不停,厉声说道:“玄甲铜盒,刘爽你还想不想要。”

话音刚落,徐长安便如抹布口袋一般再度被锤落在长廊破碎的瓦砾之间,饶是徐长安体质超凡,依然被打的口吐鲜血,肺腑齐颤,神魂迷离。

不过他终究因这次妄动脱离了陆无双身旁,且他的伤势也仅仅只是如此,在他体内深处一抹绿光闪过,徐长安便恢复如初。

然而那‘玄甲铜盒’四字终究还是起了作用,刘爽此刻虽面露疑色,但终究拳罡之息,气势渐沉,不再进犯徐长安与陆无双分毫。

刘爽虽然住手,却并非真的相信玄甲铜盒在其身上,他只是好奇从府内忽然冒出一位如此耐打的侍女,到底是因为何事会以身犯险潜入他的府邸。

他此刻之所以停手,不过是在其看来,不管这‘侍女’如何挣扎,都不会逃出自己的手心,自己听她胡编乱造两句也未曾不可。

若是对方真的给自己一个惊喜,自己虽不会放其一马,但至少能给她一个痛快的。

只见徐长安又一次翻身冲破瓦砾,大步走向刘爽近前说到:“玄甲铜盒就在我身上,你若是救治我朋友,我便带你去取此物,省的你在花三万两黄金到处悬赏。”

刘爽阴冷一笑的说到:“玄甲铜盒就在你身上?这东西就在我的府邸之内?我怎么不知道。”说完更是不屑听下去,抬手欲出。

徐长安见刘爽不信,立刻将自己储物袋中的玄甲铜盒取出,在刘爽面前一亮,说到:“看,玄甲铜盒。”

话音刚落,便又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内。

刘爽刚欲动手,眼前侍女忽一恍惚,手中竟是真有一个古铜色的方盒,随后又消失不见。

刘爽一阵狐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个就是玄甲铜盒?”

刘爽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否就是玄甲铜盒,他虽听司徒鸣提及过,但却从未见过实物,所以那侍女突兀之间从自己储物袋内拿出的盒子,刘爽也不能断定是否为真。

徐长安见刘爽迟疑,便知机会终于来了。

他再度将铜盒取至手中一晃,而后又再度收回,对着刘爽说到了吧:“如假包换。”

徐长安委实不敢将手中铜盒多拿出去一刻,实在是怕刘爽这样的‘伪神’高手,直接将其夺到手中。

那时他徐长安便在没有谈判的筹码了,虽说此刻置于贴身而放的储物袋内,也不怎么安全,可终究比那么大个物件拿在手中安全的多。

然而刘爽接下来的言语却令徐长安不知所措。

只见刘爽疑惑的看着徐长安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手中的铜盒是真的。”

徐长安听到此言也是一阵面露难色,此刻刘爽肯定上了心,若是自己再次拿出来铜盒,怕是有去无回,可若是不拿出来,他又该怎么证明这铜盒是真的呢?

一旦此盒不在自己手中,徐长安是否还有说话的资格那又是两说。且

那时主动权异位,自己若再想按照心中的计划行事,便更难了。

刘爽间徐长安一阵迟疑不觉,便出声道:“既然你没办法证明是真的,我就动手了。”

徐长安定眼一看刘爽跃跃欲试的姿态,心知他不过是在做势而已,其最终目的终究不过是让自己再次拿出铜盒。

可明明知道是一回事,如何证明又是另一回事。

虽说他本就打算交出此盒,可在此盒还没有为自己二人赚足优势之前,他绝不会让刘爽得逞。

徐长安终是无奈,一把用手将自己的发丝整平,随后对着脸上陆无双为其涂抹的各种香料焉知一一抹除,最后对着刘爽伸出自己的大脸冷静的说道:“看,我就是你悬赏的要犯之一,这下可以证明铜盒在我们身上了吧。”

此刻已经是徐长安不得不为的下下策,他本想利用千臂神猿这数十年在东海之上的信誉,争取更多的主动权,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行了。

刘爽眼皮一阵抖动,他只见那侍女在脸上一阵乱耙,随后便见到一个满脸花纹的怪脸突兀的伸到近前,告诉他自己是他通缉的要犯。

可那三个要犯其中唯一的女子已然被关押至地牢,而此刻伸出大脸的侍女却是说他也是悬赏之人,难道自己的抓错了?

慕然间刘爽反应过来,这二人那里是什么侍女,明明就是两个男扮女装的人,侵入府内,试图救走他们同伴的。

可刘爽定睛细看,发现这位男扮女装的男子,却是肤若凝脂,手若纤素,端是细嫩异常。

且咽喉之处并无喉结,眉眼轮廓之间尽显娇嫩,如何看都更像一位女子。

同时他声色优丽,言语激怒之间不失柔和,吐词愤满之时尚显无力,不管从哪一方面都感觉是位娇滴滴的弱女子。

然而他却告诉自己他是位男子,而且刘爽结合种种实际情况,却也得出相同的结论。

一时间常年神态自若的脸,竟也是显现出些许世事难料的笑意。

只见他淡淡的笑道:“你们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不过东西既然是真的,我也没必要和你们废话了。”

徐长安早已料到此等局面,便又说道:“玄甲铜盒虽然在此,但里面的东西却早已被我们二人藏了起来,你就算拿到铜盒也没有丝毫作用。”

刘爽双眉一挑:“小子,你和我玩心眼?还嫩了点。铜盒里有没有东西我自己拿到手里不就一清二楚,就算没有东西,又如何?我和司徒鸣的交易只是铜盒,里面有没有东西我可不管。”

话音刚落,便已电射而出,抢夺徐长安胸口的储物袋。

徐长安早知刘爽不信,且心中早有计较,转手之间将此物扔给了刘爽,因为时至此时,他该说的也已经说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

刘爽至少不会在要二人性命,而接下来的剧情,徐长安只需要做到,令刘爽信服,铜盒是真的空的,他心中的计划便完成了一半。

毕竟自得到铜盒以来,陆无双和徐长安百般尝试,也未曾打开过此盒,即便是当初的司徒鸣也未曾成功,所以徐长安笃定,刘爽是万万打不开此盒的。

这便是他接下来与刘爽谈判的底气所在之一。

然而下一刻令徐长安目瞪口呆的是,刘爽竟是罡气鼓动之间便将此盒启动了开来,只见此盒在接受刘爽的罡气之后,竟是忽而悬空,随后机关扭动,‘铮铮’燥鸣,不多时平整的铜盒便自动跳出数千细密的铜柱,随后铜柱逆转,推动铜盒铜盖,铜盖一分为二,‘铮’的一声跳了开来。

刘爽微微一笑的对着目瞪口呆的徐长安道:“我虽然号称‘千臂神猿’但那也是成为伪神之后。在此之前,认识我的人向来都叫我‘千手盗帅’,只因我盗术机关无一不通,且技艺之高天下罕有,此盒虽然是天下间极其罕见的‘百折铜锁无心盒’,可怎么难得到我。”

话音刚落,他便直接伸手抓入铜盒,欲取出里面的东西看看,到底这令‘金珠古城’争破头颅的至宝是个什么玩意。

然而刘爽的枯手虚抓一阵,啥也没抓到,一股不好的预感悄然袭上心间,他低头一看,铜盒空空如也。

刘爽瞬间杀机盎然,他此前虽说过自己与司徒鸣不过是做的铜盒生意,他才不管盒内有什么,那不过是与徐长安角力心智的一种手段。

若是真的至宝在前,只要足够珍贵,且划算,即便是司徒鸣他也未必说话算数。

他经营伏龙湾数十年,所为何事?

不过是为求利益而已,若是真有可令其一步登天的东西,他未必会在乎他数十年来在东海苦苦营生,所竖立的信誉。

然而此刻盒内果真空空如也,他就算得到了铜盒又有何用?

徐长安此刻面对着刘爽的无穷杀意,确是置若罔闻,毫无所觉,毕竟他也是曾经感受过仙王和魔神的可怖威压的存在,刘爽这点杀意,却是令徐长安丝毫感觉都不曾引起。

此刻徐长安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铜盒百思不得其解,他先是吃惊于刘爽的开锁神技,接着更是吃惊于铜盒的空空如也。

他自得到这铜盒以来,就一直放在自己身上,除了和陆无双一起研究过数日此盒之外,就绝对没有动过此盒。

然而,此刻盒内的东西却不翼而飞,这令徐长安不是不得其解。

若说有人取趁徐长安不备,偷偷拿了盒内之物,那也只有陆无双才做得到,可徐长安心中知道,陆无双段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中饱私囊的贪婪之人。

可若不是陆无双,那就只有自己动了盒子之内的东西,只是天底下怎么会有自己拿了东西而不自知的人呢?且徐长安根本不知道这盒子如何打开。

如此想来,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此盒原本就是空的。

可这铜盒是当时拜仁老前辈在临终之前托付给徐长安二人的,按理来说绝不会有误才对,毕竟当时整艘金青铜船悉数覆灭,无一生还,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人可以托付此物。

但是事实却是,铜盒是空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徐长安思维一阵混乱惊异之时,刘爽将那杀意几乎凝为实质的目光只扫向徐长安道:“盒内的东西在哪?”

徐长安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二人此刻还身处险境,他万万不可在此时掉链子。

只见徐长安顺水推舟的利用他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实,装模作样道:“我们前来此地救我们的同伴,当然做好了万全之策,怎么可能随便把东西带在身上?肯定是藏在一个隐秘又安全的地方,虽说就在这片伏龙湾内,可我干肯定,就算你刘爽掘地三尺,不,三千尺也肯定找不出来。”

而与此同时,刘爽双眼之间早眯成一条缝,不时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异芒,细细的打量着徐长安。

刘爽也在思量徐长安的话语真假,可是一切正如徐长安所说,他二人胆敢擅闯伪神坐镇的伏龙湾禁地,绝对是有备而来。

在不能立敌又要救人的情况之下,刘爽也会选择徐长安相同的办法。

心念想到此处,刘爽整个脸色都变的异常难看。

晨曦渐盛,金光夺目,徐长安抬头仰望碧蓝晴空,等着刘爽在心中挣扎。

123章 太古魔猿显异象,千臂神猿起心机

人心鬼蜮,最是难缠。

多少江湖儿女,皆因此四字亡命天涯,魂归九幽;多少王公贵族,又因此四字跌落凡尘,朝不保夕。

这是人世间最复杂的四个字,最难测一句话,也是人世间最富有魔力的一个词。

即便历经万古,逝尽千秋,无数前人与智者用鲜血浇筑,用性命填埋,也没能看见这四字的最终源头。

因为人心是变化的,他并不比天心更易,甚至只会更曲折,更复杂。

徐长安此刻本来经过自己一系列的言语诱导,以及那无巧不成书的空盒这一连串的变故,笃定刘爽此刻一定会因心系铜盒之内的东西,断不会再伤害二人。

可他并不知道,人世间最难揣测和利用的便是人心,且是一位历经人心洗礼,越发老辣的江湖商贾,他终是失算了。

就在徐长安仰望天空晨曦,一副胸有成竹之际,刘爽动了。

只见刘爽那早已眯成一条缝的的眼眸在晴空万里之间,一瞬间闪耀出令人生疼的异芒,一股令千峰摇曳的狂暴气势穆然席卷天地而来。

徐长安只觉浑身如千针刺体,如万蚁啃食,继而一股令人压抑的气魄突然临身。

不过徐长安虽有不适却远非刘爽心中所想那般不济,他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头,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可这突然之间席卷而来的狂暴气势,却苦了早已躲在廊亭楼阁远处的‘知天下’和‘猎天坊’两位掌柜,他们虽然修为卓越不凡,可终究不是能够随随便便抵御伪武神气势的高人。

此刻二人心中煎熬万分,原本是配合‘千臂神猿’刘爽的命令,前来岛主府送药,可未曾想此刻二人却变成了当下最遭罪的人。

徐长安想不明白,到底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刘爽会选择突然出手?

难道他不再关心‘玄甲铜盒’内的东西了?难道他不在考虑司徒鸣的交易了?

接下来的剧情难道不是该刘爽留二人一命,然后在逼供二人寻出盒内之物么?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刘爽不仅动手了,而且还是雷霆万钧之势。

且在刘爽动身之际,刘爽一身气势凝聚到顶点,竟是在背后幻化出太古魔猿的异象。

只见太古猿魔仰天嘶吼,声震九霄,其音凶厉轰鸣,竟是响彻了数十里的伏龙湾,同时生有六臂的猿魔,六拳捶胸,胸鼓阵阵,竟是有天雷震动,共鸣天地。

一时间整个伏龙湾上所有的人,皆是听到厉啸惊天,雷声阵阵,目光皆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此地最神秘的岛主府。

而坚守此地,封印血河的敖冰亦是听到了岛主府内的异动,只见其原本慵懒的面庞此刻竟是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色,随后竟是再不管血河是否会复活,悄然向着异动的方向,疾掠而去。

至于那不知此刻躲在岛主府内何地,擒住那背叛自己侍女的韩娇娇与杜青阳则面色煞白的依偎在角落里,感受着附近那令人窒息的压迫。

只是韩娇娇未曾注意,杜青阳虽然面色也同样煞白,眼神之中却是说不出的自在和享受,似乎此刻面对伪神威压相依相偎瑟瑟发抖的姿态,竟是人生中舒心不已的妙事。

而此时正面,面对着刘爽沛然一击的徐长安,则是神色紧绷,屏气凝神全力以待的古荡起了体内早已不多的内息,并且有些惊疑的质问道:“刘爽,你不在想要玄甲铜盒之内的东西了么?”

然而徐长安得到的回应,却是刘爽一身深不可测的罡气与那太古猿魔的异象融为一体,而后拳出如风,六臂齐动,随后轰然而至。

此刻刘爽所出的拳罡,不仅仅包含自己的武道拳法真意,更是容纳了太古魔猿的滔天戾气,无尽杀气。

只见拳拳凶猛,如疯如狂,罡气凝实,如山如岳,且真意缭绕,犹如魂刀,伤神灭魄轻而易举。

仅一瞬间,徐长安便不知挨了多少下这令人闻之色变的可怖铁拳,似乎是几百下,似乎又是几千下,似乎又仅仅只有一下。

徐长安完全感受不到多少下,他只觉的身体一瞬间遭到了他自肉体重生以来最为可怖的攻击,那攻击细密如雨,却势如千钧,即便是以其可怖的体质也是顷刻间受了数百道伤,而且那伤势不断叠加,竟是有积重难返置之死地之势。

直到此刻,徐长安总算知道,为何刘爽被称之为千臂神猿,只因这疯魔一般的武技一出,即便你只挨了一下,也近似挨了上千万下一般,且六臂齐动,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若是如此说来‘千臂神猿’刘爽,都是他刘某人的谦虚说法了。

倒是刘爽那拳印之中令人神消魂灭的可怖武道真意却并未如徐长安所想一般对其产生实质性的伤害,其就如春风拂面一般轻飘飘的拂过徐长安体内的真魂之上,似乎徐长安的真魂之稳固,犹在刘爽的武道真意之上一般。

徐长安体质虽然非凡且防御力强大,但终究没有容纳武道真意,做到灵肉合一,他的整个肉身就像一堆终极材质零时融合在一起一般,有形而无神,有力而无灵。

这就是为何仙王张九灵当初评价徐长安并无前途的根本所在,即便徐长安真的踏出了传奇之路,修为真的在有生之年跨到了超脱,且臻至超脱巅峰。

可以徐长安现在体魄开发无尽潜能所修成的无尚战体,到底要何等神魂之力才能与之匹配,与之做到灵肉合一?

这本就是武神之路上最难的一关,而此时徐长安直接就比别人难了近百倍,这要徐长安还如何修成那万古无一的武神?

只见刘爽的太古魔猿拳影重重,竟是在一瞬间将徐长安周边的空气一并轰入徐长安的躯体周边。

随之空气被压缩的越来越小,徐长安被轰的衣履破碎,口鼻尽是鲜血。

而后刘爽拳下竟是与空气摩擦出炙热的火焰,火焰熊熊,随之竟爆发出刺目的光明。

只听‘嘣’的一声惊天巨响,刘爽的疯魔拳影之下竟是爆炸开来。

徐长安直觉的拳头越来越重,越来越热,自己的体内竟是被刘爽的武道真意渐渐渗透而入,随后一瞬间如破布口袋一般跌落地面,不知生死。

然而绿光悠悠一闪,早已在此等狂风暴雨的攻势之下凄惨无比的徐长安,竟是又再度活了过来,而侵入其体内的武道罡气真意皆是在断了源头之后,被其体内的滚滚内息裹挟着一并陷入了同化之中。

刘爽见此,不但没有恼怒,竟是漏出一脸欢喜灿烂一笑。

只听他说了一句“果然如此!”

随后便自自己的储物袋内取出一根软绳,随后随手一扔,那绳子便如灵蛇一般直射徐长安而来。

徐长安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察觉到身边异动,便想动身闪避,但是在刘爽轻描淡写的随手虚空一按之下再也动弹不得。

接着软绳附体,徐长安在动弹分毫不得。

徐长安惊怒的叫道:“刘爽你不想再要铜盒之内的东西了么?除了我与陆无双,你再找不到第二个人知道此物在那。”

此时早已恢复风轻云淡的刘爽则无所谓的道:“若是刚才盒里有东西,我说不得还会对此物动下心思。可此盒是空的,我怎么知道它的价值呢?既然如此,眼不见心不烦,我何必舍近求远呢?”

徐长安看着刘爽那怪异的目光,在听到刘爽如此言语,一时间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悄然袭来,徐长安一阵面色难看的问道:“你是何意?”

只见那矮小枯瘦的刘爽有条不紊的来到徐长安身边翻翻捡捡道:“我终究是红尘武夫,盒内若真是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宝贝,我抢了它,顶多也就还能用两百来载。两百年后,我终归还是要化做一捧黄土的,既然如此我何必浪费时间在此之上呢。”

徐长安看着刘爽那枯瘦的手爪在身上,摸来摸去,终是将自己的储物袋取走之后,不禁冷笑道:“既然你不想要拿盒内的东西,你在我身上翻翻捡捡又是何意?我告诉你,我身上没有。”

只见枯瘦矮小的刘爽微微一笑道:“虽说我对宝物不屑一顾,但若是能拿到手中,岂不是锦上添花。”随后罡气盈盈,双手用劲,瞬间捏爆了徐长安的储物袋。

只听‘碰’的一声,徐长安储物袋内的东西散落了一地,而与此同时徐长安竟是面露痛苦之色。

这是二哥第一次送给他的礼物,还是在二人最穷困潦倒之时送的,所以徐长安特别珍惜。

他还记得,当日二哥买了两个储物袋,敦敦教诲自己要好好珍惜的此物之时的温柔神情。

然而一个春秋未过,自己手中的储物袋便被贼人凭空撕碎,徐长安心中焉能不痛苦。

只听徐长安痛苦的大叫道:“你搜东西就搜东西,为何坏我的袋子?你知道你有多可恶么?”

刘爽却不为所动的看着一地的物品,只见刘爽随手扒拉扒拉的说到:“住人的帐篷?吃饭的锅碗瓢盆?做菜的柴米油盐?还有烧菜的食谱?你这是游历江湖呢?还是外出野炊呢?”说着随手丢掉了拾在手中的调料。

徐长安见此,心中痛苦更盛,那可是二哥省吃俭用给他买齐的调料,只为让他可以随心所以的研究自己的爱好。

然而此时,却有人随意毁坏二哥的心血,心念此处,徐长安不禁流出泪来。

然而此刻刘爽,却皱起了眉头,当翻开看了所有储物袋内的东西时,他竟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时间竟是烦躁起来。

他之所以突然选择出手攻击徐长安,不过是发现,这少年数次在自己出手之后,竟然是依旧生龙活虎,且还是在包含武道真意一次比一次重的情况之下。

要知道即便是超脱强者,面对他的攻击,也绝不能如这少年一般轻松,这一发现突然引起了他的兴趣,所以刚才他才突下杀手。

他只是想验证,这少年是否如自己所想一般,真的能抗住自己全力出手。

刚才那太古魔猿虽非自己的终极手段,却也是自己倾力而为的攻击了,可即便如此,那少年却依然如故。

这顿时令刘爽喜出望外,要知道刘爽刚才所说,他终究只是红尘武夫,只有两百年来的寿命可享,要不要至宝都无所谓,那是其真正的肺腑之言,绝无欺骗。

毕竟武夫不成武神终究不过是一群凡人,凡人碌碌而活不过三百载,岂能与万古长存的武神相提并论。

而他之所以要翻徐长安的储物袋,不过是为了探究这少年的秘密,一个大概只有蜕凡巅峰的少年却可以抵挡‘伪神’的攻势的秘密,一个可以助其增加度过武神之劫胜算的秘密。

毕竟还在蜕凡境的徐长安就有如此非凡的表现,一旦让刘爽掌握了此等奥义,那威势岂不是更加非凡。

只要能探究出其中奥义,刘爽就可以在下一次再闯武神之劫的万分之一的把握之上,再添其一。

虽说增长仅仅只是万分之一,可那是相对于万古无一的武神之劫啊,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提升了。

再说就算渡劫失败,只要掌握此等奥义,混个渡劫不亡还是有很大几率的。

只是未曾想,即便翻看了少年的储物袋,依然一无所获,没有秘籍,没有仙丹,没有灵药。

看来刘爽自己想要得到这种奥义,只能从这个少年口中得知了。

一念至此,刘爽不得不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个潸然泪下的少年,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124章 柳暗花明荡仙风,久别重逢见仙神

万古难诞其一的武神,是天下所有武道修士的终极目标,是所有少年武夫的人生梦想。

在这条看不到希望的滚滚红尘道上,倒下了多少英雄豪杰,埋骨了多少江湖侠客,伏尸何止亿万,血河早已成海。

然而真正成就武神之道的,在整个历史之上也从未超过两手之数。

可即便如此,人间武夫依然是前仆后继,舍生忘死,至死不渝。

刘爽也是武夫,他也有着武神之梦,且相对于刘双来说,这已不单单是梦了。

因为他本就已经历经武神之劫而不死,成就伪神之躯,是已经脱离了凡尘的武道中的‘仙人’。

可惜即便成就伪神之躯,寿命也不过延长至三百来岁,寿元终有用尽时。

当岁月逝尽,时光荏苒,他‘千臂神猿’刘爽终究逃不出一捧黄土的结局。

所以在刘爽的心中,成就武神才是他的人生大道,即便他已经尝试过一次那令人绝望的劫难,即便他深知那劫难绝非人力可以抗衡,即便他上次之所以不死是因为‘真灵血脉’在其魂飞天外之时恰巧起了作用令其死而复生,可他依旧不曾放弃这令人绝望的梦想。

然而此时,有一种可以助其增加万分之一胜算的奥义出现在眼前,其价值之巨还胜过司徒鸣那志在必得的玄甲铜盒内的稀世珍宝。

所以此时刘爽更想弄清楚,这少年身上远远超出境界的金刚不坏及疗伤圣法。

可翻看了一地的储物袋内东西,刘爽终是没有找到他心中想要的东西,所以他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这个少年身上。

然而刘爽思索如何从这少年口中探知他的秘密之时,那一地的废品之中突然在缓缓升起的旭日之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刘爽心中微动,探手虚抓,一枚古朴无华成色深邃的玉佩落入了手中。

刘爽左右翻看并无其他异样,心中却是为之一动。自古仙门修士记录秘术真经都是以玉简为载体,而此刻在徐长安身上,唯一透着神秘的东西只有这块玉佩。

难不成这小子的一身奥义就在其中,心中思虑至此,刘爽立刻鼓动自己的内息探入其中,然而此玉简却犹如无底深坑,任刘爽如何灌输内息都不为所动。

刘爽见此不惊反喜,他刚才灌注的内息,寻常物件早已炸碎,然而此物却完好无存,且看其玉佩内部竟是仍可以承重海量内息,由此可知这玉佩绝不是普通之物。

得到此种结论之后,刘爽立刻探出自己的灵觉深入玉佩,因为其听说过仙家玉简大多数都是以神识阅读,只有少部分封禁玉简才需要特定的手法开启之后,才能浏览。

而此时刘爽就打算试一试,自己比之神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灵觉是否可以查看玉佩之内的奥义。

然而无论刘爽如何尝试,玉佩之内皆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刘爽早知会有这种可能,也不恼怒,只见他拿着玉佩在徐长安面前晃了晃道:“这是什么?”

此刻正暗自神伤的徐长安,看到刘爽拿在手中的玉佩,心中却是不禁涌出了希望。

因为徐长安这才想起,自己的储物袋里有两块曾经在禹皇观内仙人所赠的玉佩,一旦自己身处危难只需将鲜血滴入玉佩,便可寻求帮助。

只是时间太过漫长,他自己都忘了这两块玉佩的存在,而此时那刘爽确是主动的拿了出来,一瞬间又令徐长安想了起来。

虽说自己一旦动用仙人的玉佩,说不得便会承下天大的人情,然而此时陆无双危在旦夕,徐长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再说,不管那枚玉佩是公孙羽的,还是君守正的,只要其中一人出场,徐长安此刻的危机便在不算是危局了。

只是此刻徐长安的一切面部神情,一一落在了刘爽的眼中,当刘爽看到徐长安那突然间换发的神采,便知手上之物绝不简单,且决不能轻易落在徐长安的手上。

否则天知道,那少年一旦得到此物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

然而徐长安虽然双手及身躯被缚,但其双腿依然可以自由活动,只见其慕然间一个鲤鱼打挺,整个人站了起来,随后单足踏地,突兀电射而出。

只见徐长安脚下碎石炸裂尘土飞扬,整个人如利箭一般直射刘爽手中,眼看就要接近刘爽手中的玉佩之时,其更是张开了秀气的嘴唇,准备一口将玉佩从刘爽手中夺出。

然而刘爽是何等实力,他岂会任由一个被缚身躯之人从自己手里夺取物品,即便两人距离近在眼前。

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只见刘爽的随意一挥手,便将徐长安打翻在原地。

然而徐长安却像疯了一般,一个翻身来到自己那堆货物之旁,以口衔利剑,再度冲击而上。

他近乎入了魔一般,势要从刘爽手中夺下玉佩,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不论徐长安如何努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徐长安一切的行为皆是枉然。

他终是再一次被打回了地面。

刘爽见到徐长安这般疯狂的行径,心中一喜,心知自己捏到了这小子的命脉,这玉佩定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只要自己死死的捏到此物,就不怕这小子不吐出自身的秘密。就算他不说,光凭此物所表现出来的珍惜程度,自己总是稳赚不赔的。

此刻自己虽破解不了玉佩之上的秘密,但不代表司徒鸣破解不了,只要自己花些代价请司徒鸣破解此物的开启之法,那自己说不得日后便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到那时,什么东海的三宗五教,什么东禹的奇山绿林,自己都有资格闯一闯了。

然而那小子此刻却依旧如疯魔一般衔着口中利剑冲向自己,即便此刻心生欢喜的刘爽也感到不难烦了。

此刻地上早已断裂了五六柄利剑,然这小子依然没头没脑的冲向自己,这实在令刘爽有些恼火,然而偏偏这小子就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令人烦躁。

慕然间,徐长安古怪一笑,他不在玩命的冲向刘爽,而就是这么落落大方的直接面对着他。

悄然间,一股不祥的阴霾突然罩在了刘爽的心间,令其本就稍显烦躁的心,此刻更是躁动起来。

这一切是如此的没有根据,没有缘由,然而他却是如此的真实。

刘爽拧着眉毛,越来越紧,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他便看到徐长安的身侧慕然间漂浮起另一块与刘爽手中及其相似的玉佩,只见此佩独自悬空,随后星罗跳耀,灵气盘旋。

紧接着灵气越旋越快,越来越密,其间的元气灵气竟是要化作液体,而星罗光耀大肆扩散,瞬间一道通天光柱只抵人间,无巧不巧的刚好落在了徐长安的身畔。

刘爽一阵惊怒交加,怎么会这样,怎么还会有第二块玉佩,刚才自己草草的翻扒之时,为何竟是没有看见。

然而事实便是,徐长安终是在自己的物件中找到了另一块玉佩,并滴血齐动。

其实当徐长安刚刚看到刘爽手中玉佩之时,确实显的激动非常,似乎又有了希望。

然而刘爽将徐长安的一切表情收在眼底,徐长安何尝不是将刘爽的神情尽收眼底,所以当他看到刘爽那微微嘲讽一笑之时,便知道自己的企图早已落在了刘爽的心间。

自己决计是再也没有机会拿到刘爽手中的玉佩的,然而不幸中的万幸,便是自己手中的玉佩可并不止一块,而是有两块之多,刘爽此刻手中不过是其中一块而已,只要自己能拿到另外一块,所有的问题依然是迎刃而解。

所以他此后将计就计,佯装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抢下刘爽手中的玉佩,其实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倒在自己的物品间翻找玉佩而已。

只是玉佩实在太小,且徐长安自己也不知道落在哪里,所以才在刘爽手下冲击了数次之多,随后终是在碗筷的缝隙之中找到此佩,这才取得此物。

随后将玉佩往身上的血迹一抹,此佩果真便自行齐动起来,而此时的刘爽确是仓皇若失的看着徐长安身旁的玉佩,及那道通天光柱。

只见光柱光芒越来越盛,星罗光盘越来越大,随后一缕璀璨的星光沿着通天光柱自天际直射东海伏龙湾,瞬间落在了徐长安的身畔。

光芒消散,一席白衣灿然腰悬玉箫身负浩然正气的翩翩书生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此人先是环顾四周,随后目光落在了徐长安身上,微微一笑的说到:“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徐长安见到来人果真是君守正,一时之间竟是喜极而泣,只见他泪如雨下的跑到陆无双身畔对着君守正说到:“我朋友重伤垂死,还请君守正上仙救救他吧。”

君守正莞尔一笑道:“别上仙上仙的了,你是那位飞升前辈看好的后辈,你我平辈论交算了,你叫我守正哥即可。”

徐长安此时只是心中挂念陆无双生死,所以并未注意到君守正所言之中真正的涵义。

君守正看着徐长安惨兮兮的样子,终是不忍,快速应邀上前查看陆无双的伤势。

只见君守正神识如春风一般轻柔划过,随后便对陆无双此刻的状态了若指掌。

君守正转头看着徐长安平静的说道:“你这位朋友,全身筋骨尽碎,经脉皆断,体内内息混杂,早已经乱入脏腑,且有不明武道真意与其体内的内息纠缠不休互相冲突,这就更加加剧了其体内伤势程度。在其体内如此恶劣的情况之下,他居然还尚未死去,也算是一位天赋异禀之辈。不过我既然来了,他便不会死去,你放心吧。”

然而不等君守正准备出手,君守正却是绕过徐长安来到,陆无双身前,亲自抬手握住陆无双的手腕细细探查,随后只见其歪着头说到:“奇怪,奇怪,你这朋友明明已经气府破败,经脉皆断,然而此时体内却又一股神秘之力,不停的与其体内互相纠缠的武道真意与内息吞噬而去,其体内早已混乱不堪的劲气却是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只是”

徐长安见君守正言辞不清,竟是不觉间心生恐惧,精神紧张,一时间惶恐不安的居然就要再度哭出声来。

君守正拍着徐长安肩膀道:“只是我只能救其性命,续其筋骨。至于他体内的武道根基伤势,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从今而后,他便可能是一个废人了。除非我此刻废除他武道根基,重立仙道神胎,便可让其一步登天,助其至少拥有与目前境界相同的仙道修为。不过外力终究不是正途,一旦如此,他便大道无望,再无寸进,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徐长安一抹眼泪,心情终是平复了不少,对着君守正毫不犹豫的说到:“先治伤,等他醒来,由他自己决定,二哥说过,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不会帮任何人做选择,即便他是我的朋友。”

君守正点点头,随手便取出一颗仙气氤氲的丹药,随手一挥,此丹便溶解成一道金色的流沙缓缓流淌,而后在君守正的神识操持之下,悠悠四散化作六道金溪,分别从陆无双双手双脚头颅及心脏灌入躯体。

不多时金光四散,丹药便悉数进入陆无双的体内,仅仅只是一瞬间,陆无双的身体便开始抖动不止,只见其全身筋肉之上青筋直冒颤动不已,筋肉古荡扭曲回还,与此同时陆无双张开大口,似乎欲要嘶吼,然而在其痛苦的面目之上,却听不到丝毫声响,似乎连那宣泄痛苦的声音在此刻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仅仅片刻,陆无双一身血迹的衣服竟是滴出水来,由此可知陆无双承受的痛苦是何其剧烈。

徐长安不知这药有何用处,但心知既然此丹是出自陆地神仙君守正之手,那肯定是对陆无双伤势有利的神药,只是看着君守正痛不欲生的表情,徐长安心中难免产生其他不必要的联想,心中终是再度生出些许紧张。

君守正点点头道:“你这位朋友天资非凡,在此等断骨重生经脉重续的情况之下,竟是没有完全昏死过去,且药效之理想,绝对与其自身体质脱不了干系。只可惜修了武道这条凶险之途,若是他改修仙道,必定一日千里,或可成为一方不朽真人。”

徐长安看着君守正的一脸可惜的表情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不是更适合修行武道呢?我坚信只要持之以恒,总有机会成就传说的。”

君守正点点头看着徐长安欣慰的道:“你说的不错,没有那一条路是畅通无阻的,我们能到达何等高度,全看我们脚下的路走得有多踏实而已。”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厉喝打断了君守正的言辞,却是刘爽再也忍受不了被人无视的感觉,及压不住心中的不忿大喝出声。

“够了!”

一道惊雷一般的炸响突兀自伏龙湾的山脊之上炸了开来。

君守正这才注意到身后那个矮小枯瘦面黄的阴霾男子,只见其一步踏出,气势狂暴的指着君守正道:“你是什么玩意?竟敢到我的底盘上撒野?”

刘爽早已忍受够了这个对其视而不见的翩翩读书人,自他一出现,似乎整个伏龙湾岛主府便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一开始那种跨越不知距离而来的独特出场方式,以及其周身浩然之气荡漾的不觉的气势,还真的镇住了从未见过此等异象的刘爽,尤其是徐长安那发自肺腑的‘仙人’之言,一时间还真的令刘爽心中一寒。

然而随着君守正他那旁若无人闲聊与救治,刘爽便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对其视若无睹的人。

要知道天下间的伪武神,是有资格挑战仙门九境陆地神仙存在的,即便是九境仙人也不能全然无睹‘伪神’的存在。

虽说那些挑战的武夫几乎都是在‘伪神’之道上到达了自己专属武道的圆满境地,完全不是刘爽这种仅仅历经一次武神之劫而不死的武夫所能比拟的,但二者之间即便有云泥之别,可终究都被称之为‘伪神’。

所以即便是真正的仙人,也决不能在刘爽面前对其不尊重。

于是气愤难挡的刘爽小心的试探了一下那人的境界,慕然间发现这被徐长安称之为仙人的书生只不过是一位仙门八境造化境的修士而已,一时间怒从中来。

一想到,他刘爽居然混到会被一位区区造化境修士震慑当场,刘爽便难以遏制的怒火冲天,于是便在当即发出惊天厉喝。

这时那位从未正眼看自己一眼的书生,这才似乎意识到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在,看到他那恍然的眼神,刘爽一时间禁不住漏出滔天戾气。

君守正随手一扇,一把清河羽扇悄然间展开在了其面前,只见他缓缓踱步于刘爽身旁,淡然道:“道兄好大的火气,不知有何见教?”

刘爽拧眉邪笑道:“没什么见教,只是请仁兄赴死。”

言毕,身后一尊太古魔猿悄然凝聚,一时间魔猿再度厉啸惊天,胸鼓雷动,伏龙湾瑟瑟震颤。

125章 伪神也有翻云志,绝强奥义惊儒生

‘伪神’即‘伪武神’,它并非一个完整的境界,它只是武夫在武道六境超脱境与武道七境武神境之间的一个过渡而已。

在这期间,‘伪神’的力量源泉依旧只是超脱境的内息及罡气,然而在这期间,‘伪神’却又拥有了不属于超脱的力量,那便是独属于武夫自己的武道真意。

这武道真意是武夫凭借自己意志凝练出来的法则雏形,是天衍四十九道与天地三千先天大道之外的法则,是超脱于天道之外的力量。

它在‘伪神’境时虽然羸弱不堪,却是一个武夫成就武神之路上必不可少的基石,种子。

但他却又有天差地别之分,毕竟每位武夫的才情不同,智慧不一,所以凝练出来独属于自己的武神真意强弱不一,效果各异。

以至于,弱的武神真意仅仅只是媲美仙门七境真人修士,强的却可以立敌九境陆地仙人,其间之差距不可谓不大。

这便造就了一个尴尬的局面,那便是‘伪神’这个不属于境界的境界武夫,所对应的仙道层面变成了七境真人直至九境仙人,其间这个没有境界的境界居然整整对应了仙道三个大境界。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仙道九境才开始接触大道法则,而武道六境便开始研究自己的法则,其间根本之差距显而易见,那是道的体现,质的差距。

然而武夫终究寿元有限,不成武神终究只是一群凡人。

这便造成了山上仙门既看不起人间武夫,又不敢小觑超脱武夫,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武夫就是一个隐藏的‘伪神’,即便他依旧只是一个凡人。

而心中对此知之甚详的君守正,今日却遇见了一个如假包换的‘伪武神’,而且还是一个如此猖獗的‘伪神’。

虽说‘伪神’并不惧怕仙道陆地神仙,可那毕竟是武神真意几近圆满的大修士,整个人间九州也不见得能见到几个,段不是眼前这种一眼而知底蕴的武夫所该有的气势。

尤其是他口中冰冷异常的‘请你赴死’,更是让君守正一时间眼中异彩连连。

莫不是今日刚好遇上了一个武神真意大圆满的武道大修士吧,可即便如此,他君守正可是陆地神仙境首屈一指的大高手,就是真的武神立于面前,他君守正顶多也仅仅就是持君子之礼,未必有多敬畏他。

然而君守正转念一想,忽然明白其中根源,自己是通过徐长安手中的一块玉佩传送而来,而那玉佩灵力有限,所能承载的传送力量也并不如何强大,以至于君守正仅仅只分出了一具只有造化真人境的儒门道身前来此地履行当日的诺言。

没曾想一旁的‘伪神’修士竟以为自己仅仅只是一尊八境造化真人而已,所以才敢如此嚣张。

君守正心中想通其中关窍,忽而一笑,扇了扇扇子,看着对面魔猿厉啸凶威滔天的刘爽说到:“道兄不如在考虑考虑您的请求,这赴死一说,我是断然不能答应的,你不妨换个条件,我倒是可以和你谈谈。”

君守正此刻已然看出这枯瘦面黄的瘦弱男子才是此次徐长安召唤自己的关键所在,所以刚才便是以自己的通天道法凭借周围的气息残留,一瞬间逆流光阴,看清楚了自徐长安登岛以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些事说来话长,可其实对于周边众人而言,君守正只是停顿了一瞬而已,也许连那停顿的一瞬间,周围都未必有人察觉。

所以此时君守正才会与这枯瘦男子细细说道。儒家君子各各都是讲规矩守礼仪的人,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之下,双方竟可能的化干戈为玉帛。

毕竟此次事件,双方都无大错,不过是私心作祟而已,这是人之常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尽可能教导世人向善、务实、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才是儒家门生的毕生宗旨。

然此刻自觉似乎遭受巨大屈辱的刘爽焉能罢休,只见其魔猿异象凶厉,黑气缭绕,戾气滔滔,穆然间刘爽动了。

其此次再非如对付徐长安一般仅仅只是以拳势和速度袭来,他此刻竟是以魔猿异象施展出了惊天武技,似乎到了这一刻,刘爽才真正要世人明白为何他‘千臂神猿’能够在伏龙湾屹立不倒。

只见刘爽的魔渊异象六臂齐动,拳掌爪指动作不一,数十虚空利爪肆意纷飞,一时间整只魔猿六臂及虚空利爪居然燃烧起幽幽火光,火光盛烈照耀一方,一瞬间六臂与数十虚空利爪一同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袭击向君守正的身位。

这是刘爽自创绝学之一‘八面围城’是以太古魔猿的幽幽烈焰及自己无意伦比的虚空利爪,从全方位围堵轰杀一人,无往不利,中着非死即残,要知太古魔猿自远古时代其便有赫赫凶名,是除了天上至尊神兽之外的最强凶兽,尤其是此猿的九幽魔火,燃人神魄,焚其心魂,稍有不甚便会令灵魂残缺化为傻子白痴,端是阴毒异常。

然而刘爽还不自知,他面对的是一位怎样的存在,要知道君守正可是被徐州‘钦天监’亲点为领军徐州援军支援当日魔灾源头的主事之人,这等人物修为怎么会差?

即便此时此地,站在此处的仅仅只是一位继承部分力量的儒道分身,可其掌握的大道奥义岂是刘爽所能理解的!

只见刘爽那志在必得的一击‘八面围城’即将触碰到君守正衣衫之时,整个人及所有力量突然静止在了当场,只见漫天浩然之气流淌,圣贤文字飞舞,沿着一道道奥妙的轨迹画成了一方似乎是圆形似乎又是方块的朦胧世界。

只见在那片朦胧世界之内,君守正手指玉扇轻轻一点,朦胧世界的上方突兀的出现了一本虚幻的天书,天书翻动,刘爽身后的太古魔猿及那四散纷飞的九幽魔火虚空之爪悉数被吸进此书,随后在天书之上化作一只猴子和漫天幽火的图案,之后虚幻天书关闭消失不见。

然而此时似方实圆的朦胧世界之内,刘爽竟变成了一个双拳击出停留在天空的滑稽形象,只见他额头流下豆大的汗水,满脸神色惶恐,似乎欲要开口求饶,却怎么也做不到的焦急神情。

君守正则摇摇头道:“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我知道你刚才用了十分力量,可却是在体内隐而不发了九分,我适才收取封印的不过你一成力量而已,何必装成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是准备趁我不备,一击革杀么?”

刘爽此时则是狞笑一声道:“看你年级轻轻,想不到你也是个老江湖,可是那又如何?”

只见刘爽身躯一阵细微颤动,那禁锢他的朦胧世界,竟是嗡的一声哀鸣了起来,随之那似方实圆的朦胧世界破开一洞,刘爽竟是又一次神出鬼没的杀到了君守正的背后。

君守正微微一笑道:“我可不年轻了,怕是比你家先辈祖宗都不差分毫年岁。”君守正虽然说着玩笑话,但是刘爽的攻击依然在他心间。

只见君守正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明确的飞出一面玉佩撑起一面防护罩,刚刚好的挡下了那再度燃起的九幽魔火。

刘爽见魔火被格,并不罢休,竟是单臂拧转,拳势升腾武道真意缠绕再度化作螺旋罡气,直轰那面玉佩所形成的防护罩,只是此次的刘爽的武道真意似乎蕴含了不一样的变化。

只见防护罩遇道刘爽那似乎有所不同的武道真意之时居然随之而化,破开一个大洞,刘爽的铁拳就这样一击轰在了君守正的颈椎之上,继而君守正颈断头斜顿时瘫软在地上。

然而刘爽却没有一击获胜的感觉,他绝不相信刚才居然可以施展那如此诡异神通的书生,就会如此简单的被自己撂倒。

他就算再不济也绝对能和自己并驾齐驱打的有来有往才对,然而此人仅仅只是防守,竟没有一次还击,令刘爽心中颇为不忿,他是看不起自己么?

只听刘爽大喝一声:“出来,我知道你没死。”

却在话音刚落,就在那书生倒下的原地,一道身影悄然出现,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一击断颈的君守正,而与此同时那躺在地上的那具尸骸,此时却是随风而散。

此刻刘爽皱着眉怒喝道:“你为何不还手?”

君守正此刻却答非所问的喃喃低语道:“想不到你的武神奥义竟是腐蚀虚空,怎么会有人能够领悟这种诡异的奥义呢。”

刘爽瞳孔顿时收缩如针尖,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君守正,他被号称‘千臂神猿’自然是因为那强大的太古魔猿和虚空利爪武技震慑世人,人们都认为那太古魔猿便是其真正的武神真意,却未曾想那不过是历经武神之劫不死而与真灵之血重生产生的一个意外而已,他虽得到了太古魔猿的神异及相关神通,但那却并非他真正的武神奥义。

人们大多数都忘了,他曾经被号称‘千手盗帅’,他的武技本来都是以阴毒和速度和穿墙凿壁而为主,久而久之他自己便在不知觉间形成了穿金裂石的武道真意,直至成为‘伪神’升华成腐蚀虚空的武神奥义。

这是他自身的秘密,一个可怕的秘密,即是他的杀手锏,也是他的催命符。

因为此等阴毒的武神奥义一旦出世,那就相当于天下无他不可杀之人,无他不可伤之仙,即便他此刻武道根基微末,可即便是仙王在此,是要可以一拳击中,他也依然可以一拳打穿其身躯,伤其体魄,所以世间大多数人绝对不希望有这样的敌人存在。

所以刘爽虽然拥有此等傲视人间的武神奥义,却很少敢用,尤其是在人多的情况之下,就如昨日面对那条滔滔血河一般,他即使拥有此等腐蚀一切的“域”,他也不曾用出,因为他不敢,他真的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时他若不死,也会沦为他人的工具。

以至于之后每次见到这等奥义的人都死了,随之他出手越来越少,就更无人知道他真正的底牌。

然而今日一出手,便遇到了一位如此可怖的敌人,刚才若非其劲力隐而不发,之后估计将再无还手之力,以至于他在情急之下悄然在君守正的背部用出了此等奥义。

但是一出手他便察觉不对,那断颈之人的力量太过薄弱,绝非其真正的身躯,那人的真身也不言而喻,肯定悄然隐伏于此地某处。

未曾想,即便他如此刻意小心,仅仅只在武道真意之间夹杂了一律武神奥义而已,居然还是被对手一眼看穿了奥义,这如何能让其心中安宁,此刻他竟是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想法,而且绝不止仅仅事关他一人的生死。

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死,除了徐长安他暂且留下一命,再好好研究。毕竟事关他的未来,他不得慎之又慎。

刘爽刚才在君守正背后一击不过是夹杂着些许‘腐蚀虚空’的奥义,当时并不纯粹,且并非全力,可即便如此,也是一击破壁。

所以他笃定,他一旦全力以赴,真仙之下并无几人能挡得住他,而此刻他定能杀光所有人,在此掩埋他武道奥义的秘密。

然而君守正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只见他随手一挥,远处那黑衣白袍二人就此昏死过去。

而后面带微笑的说到:“你不用紧张,我并不会将你拥有这等世间罕见的奥义告诉他人,那两人已被我小施法术抹除了刚才的记忆。我此次前来只是来与你化解矛盾的,不是来挑起纠纷的。”

刘爽此刻越发的平静,整个人似乎都变的淡然起来,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

然而只有深知刘爽性情的人才知道,这一刻仅仅只是这位东海之中的名宿疯魔的开始。

只见刘爽面神色自然的抬起头颅,用平静的如一滩死水的眼神盯着君守正道:“就凭你?也想化解我心中的矛盾?你有资格么?”

君守正双手一合玉扇,负于背后,双目清澈的凝视着刘爽道:“你就这么确信,你一定能胜过我?你就不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么?此刻我们尚可谈一谈条件,一旦你在逾距,待会可就没有机会了。佛祖尚且有怒目金刚之时,更何况正气凌然的儒门书生?”

只听刘爽平静的说到:“胜过你?仅仅只是如此么?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本事,却仍是如此小觑与我,那我就叫你开开眼界。谈条件?你去和阎王谈吧。”

言毕,刘爽整个人此刻越发的宁静,似乎整个人的气息都在渐渐消失于这个世界之上,似乎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他一般,即便他张口说话,那声音好像都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君守正见刘爽一意孤行,势要将他心中的秘密湮灭于此,他也不由的叹息道:“就不能好好讲讲道理么?”

言毕,君守正整个人越发空灵,似乎有万千书卷之风携无穷浩然正气从天心迸发,从地壳喷薄,从虚空涌动,从东海激荡。

一时间伏龙湾,风起云涌,山林呼啸,刘爽与君守正的儒道分身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126章 腐蚀虚空又如何?泣血神谣戮真魔

郎朗晴空,碧蓝如洗,旭日骄阳,金耀四方。

这本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然而在伏龙湾最深处的山脊之上确是风起云涌,狂风呼啸,一阵极为压迫的气机席卷了整个伏龙湾,似乎有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此地酝酿,随时都会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君守正先动了,只见他玉扇忽然展开,随后横空飞舞,灵光闪耀,刹那间伏龙湾岛主府内的所有人,不管是死是活,皆是被一道灵光裹挟,送出府外极远的地方,而徐长安他们也一并被送了出去。

然而世事终有例外,藏在岛主府内阴暗地下的杜青阳却并不在此列,他只是身躯轻轻一震,那无形灵光便化作了碎片,消失在身旁。

至于其师妹韩娇娇和地上昏迷的女子,也一同被其护卫了下来,毕竟在不知道那灵光有何用处之时,杜青阳绝不会让这些不清不楚的灵光靠近自己师兄妹二人的。

而与此同时,刘爽也动了,只见其虽然依旧站在原地,但是整个身躯却有一层无形光域悄然弥漫,倏然之间便散开了十丈之距。

仅仅一瞬间他的这无形光域便将君守正罩在其中,只见刘爽狞笑一声的道:“胆敢在我十丈身畔,不知道该说你是勇气可嘉,还是无知无畏。”

武夫素有‘十丈之内真无敌’之说,虽说十丈不过是个虚数,但是却也从侧面说明了十丈之内是武夫杀力最惊人的距离,即便‘伪神’也不过如此。

而此时刘爽施展出了他武道奥义独有的‘腐蚀虚空’的‘域’,其近身之后将是破坏力无限放大。

那君守正却像是对这古来传言全部放在心上一般,当其将附近的人多送离之时,他整个人变的越发朦胧,同时不退反进,竟是一步跨出主动迈向刘爽的方向。

刘爽眉毛一挑,只见其心念一动,他的‘腐蚀虚空域’之内,光彩斑驳,随后两只一人高大的虚空利爪凭空浮现,而后迅若闪电的向君守正握手成全一击而去。

这是刘爽的‘腐蚀虚空域’,任何人处在此‘域’之中皆不会比豆腐更坚硬,一旦被其虚空利爪触碰,非死即残。

然君守正作为儒家当代首屈一指的浩然儒仙,岂是这区区两只利爪所能触及的,只见君守正步履轻盈,犹若凌波独舞,就那样洋洋洒洒的随意踱步在呼啸的利爪之间,好不自在,而那虚空利爪确不能触碰他本体分毫。

不过君守正虽说看似潇洒,心中却也不得不感叹,这‘腐蚀虚空域’却是可以独步天下。

为何?只因他身上的玉箫玉扇虽不是其本体之上的仙器,可也是仿仙器中的绝品,然而此刻处在这仅仅只掌握皮毛的‘腐蚀虚空域’之中,却是灵光为之暗淡,氤氲仙气溃散,一副灵性大为受损的样子。

这还是君守正断定此人仅仅只掌握皮毛,若是真让其修成了伪神大圆满之境,那是估计任何东西都不需要其在亲自出手,只要一进入此域,怕是就要化作飞灰了。

到那时你手中若不是同样伴有法则之力的仙器,就不要去轻易面对这人了。

不过,前提是刘爽能修成那等传说之中记载的境界。

刘爽看着君守正那潇洒不羁的身姿,嘴角一扯,一声冷笑道:“死期将至,还不忘潇洒的身姿,佩服!佩服!”

只是话音刚落,刘爽眼中凶光一闪,‘腐蚀虚空域’内竟是瞬间再度窜出更多的虚空利爪,五只、十只、更多只。

仅一瞬间整个‘腐蚀虚空域’竟是挤满了虚空利爪,虚空利爪纵横交错,回环往复,重重叠叠,密密麻麻,随后蜂拥而上,从四面八方迅疾的扑向君守正。

这里是刘爽的‘腐蚀虚空域’,他就是这片‘域’中的神,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这里创造更多的虚空利爪,他可以在自己的神域中撕碎所有敌人,即便对方是仙也不可能活着,何况对方仅仅只是一位造化真人。

然而他刘爽虽是‘域’中的‘神’,可他本身终究是人,人力有时穷,他的深厚罡气虽说可以支撑他施展很长时间的‘域’,可若是想同时驾驭如此多的虚空利爪,即使是刘爽也很吃力。

‘神’也要提供神力才能驱动神通,何况刘爽这个凡夫俗子呢。

不过刘爽并不担心这些,在自己的‘域’中,君守正的所有作为都瞒不过自己的灵觉,他再不会像先前偷袭君守正一般,让其在不知不觉间用道法逃生。

要知此刻刘爽虚空利爪攻击范围之广,覆盖君守正身畔数丈之地,即便他再如刚才一般幻化假身逃避,或是逃窜虚空隐伏,也于事无补。

在如此多的虚空利爪群起而攻之的情况之下,刘爽有信心令对面的书生一击而亡。

然而此时,君守正则一身圣贤文字飘舞,文字相连组成溪河,亦成文章,不停的围着君守正旋转,一时间竟是将那数之不清的虚空利爪齐刷刷的阻在圣贤经文之外。

于此同时似有郎朗颂书之音随风而起,那颂书声初时并不明朗,然渐渐的音色可闻逐至清晰,即便是刘爽此时身处自己的神之域,依然不能阻挡那铿锵有力的读书声,然读书声话音又为之一转化作朦胧。

随之一道低靡之音又起,渐渐雄壮,逐至清晰,恍惚间竟演变成似有一位帝王提剑在金戈铁舞的沙场之上声嘶力竭的与百万雄兵一道震天呐喊,嘶吼,渐渐汇聚成一首:“魔土恒天裂九州,刀兵火燎血河流。人间长安不复返,山河破碎灭国仇。男儿离家持剑戟,身披铠甲老兵熟。黄沙血河十万里,魔头不灭不肯休。杀尽魔朝百万兵,我剑屠魔血犹腥。身死异乡阴间客,亦叫冥土亡魔惊。身死异乡阴间客,亦叫冥土亡魔惊”的歌谣。

刹时刘爽眼前一片虚幻,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位顶天立地的断臂的金甲帝王,浑身染血的立于高于云海的尸山骨海之巅,孤寂的仰望苍穹。只听他孤独的吟唱着这首泣血的歌谣,随之漫天尸骸颤栗,竟是飘荡出一位位战死的英灵,英灵觉醒的越来越多,越来越高,竟是挤满了天空。他们一同声嘶力竭的随着他们心中的领袖一同嘶吼着,咆哮着,随之一同吟唱着这首泣血的歌谣。其声势之壮阔,威势之盛烈,一时连天地都为之颤抖,大地都为之震颤,诸神也为之回避,群魔亦是心神恐慌。

突然刘爽一阵惊醒,自己竟是不知不觉陷入了君守正的幻境,心念至此顿时杀意无双,如此危险可怖的人,刘爽绝不会让他在多活一刻。

然而令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他的‘腐蚀虚空域’之内本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自己的攻击,可是那书生一篇炫目的经文居然将自己所有的攻势阻挡在了身外,这种诡异的情势让他一阵怀疑,是否自己的奥义退步了。

只是刘爽并不知道,君守正身边的圣贤文字都是当年至圣先贤亲手铭印在大道之上的后天真文,这些由人类创造独属于人类的圣贤文字,拥有着与大道本源符文一般的威能,岂是他一个精通腐蚀虚空皮毛的武夫所能破解的。

若是有朝一日,他刘爽能够达成武神奥义大圆满之境,那才有机会破解这些圣贤文字。

然而即便刘爽惊醒,那经文之中唱响的歌谣,却依然存在经久不绝。

初时刘爽还未曾在意,随着刘爽心中杀意一动,刘爽整个人突然汗毛倒竖,瞳孔收缩,嘴角抽搐,竟似遭受莫大生死危机一般,惊恐不安。

这本是他的神之域,他无所不能所向无敌的超然世界,他曾以此以弱击强,斩杀数位高阶修士。

这本是他的保命符,亦是他人生中最坚定的信仰,活着的信念。

然而此时他即便呆在这所谓的神之域,听着那似乎永恒不灭的歌谣,他刘爽亦是感到心惊胆颤,似乎天上地下尽是危机四伏,魔鬼窥伺,铡刀触颈,头悬利剑,只要自己再敢有所念头,他便身首异处。

他不明白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何而起,亦不知道为何明明在自己的‘域’中,自己仍然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这一切都是对面那位仙门修士造成的?

虽说这人的出场方式有些惊艳,但天底下的仙门修士哪一个不是如此气焰嚣张的出场?东海三宗五教哪一个造化真人不是气派更胜的降临?

这并不足以令刘爽对其产生足够的高看,而且自己灵觉探的清清楚楚,此人修为明明只有造化真人初期,按理说自己神域一出,无人可与自己争锋才对。

然而自己这一身不由自主的胆寒却是从何而来?

心念至此,刘爽不由自主的再次瞧了瞧那个气质随和的儒门书生,心中杀念又起。

就是这一眼,就是这一念,一瞬间刘爽的整个‘腐蚀虚空域’竟是活了过来,那些围堵在那圣贤经文之外的虚空利爪转瞬间全部扭曲重组幻化成一群铮铮铁甲的战场英灵,反扑向刘爽而去,而那整个‘腐蚀虚空域’竟是在此收缩凝聚化作一方鬼雄,手提大戟自上而下,势大力沉却精准无比的直劈刘爽而去。

刘爽一瞬间骇的亡魂皆冒,但终究是江湖上纵横数十载的老辣之辈,此刻竟是第一时间催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罡气,欲要逃出生天。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刚提起的内息竟是在体内化作刀剑一刹那刺破内脏破体而出。

紧接着那群英灵攻势紧随其后,直射刘爽而去。

刘爽此时口鼻鲜血直流瘫软在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会被自己的内息罡气所袭杀,一时间竟是怒目圆睁做出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他并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败的如此憋屈,为何会如此突然,不是一切行事大好么?然而?怎么一转眼,自己就成了躺下的那个人?

他不能接受,更不愿相信,他是东海首屈一指的伪神强者,可是为何结局会变成这样。

刘爽侧着头盯着君守正,口中鲜血流淌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是谁?”

君守正叹了口气,缓缓来到刘爽面前道:“这是‘杀意绝’,可杀天下修士,只要你一旦心动杀意,便会被自己的修为杀死。所以杀死你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而已。至于我,叫君守正,仅此而已。”

君守正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转身便寻徐长安去了,他实在没想到,好端端一个伪武神,竟会被自己的杀意杀死,委实死的太憋屈了。

虽说‘杀意绝’是他君守正施展的秘技,可是这招最大的破绽便是只要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智,保证杀意不外泄,便可不被此招所影响,虽说他还有很多后手,可以引爆对方的杀意,可未曾想,此招仅仅只是一经使出,便立刻奏效,委实是超出了君守正的想象。

他可是做好了一番大战的准备,更是在战前亲手送走了所有人,就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毕竟对方是一位‘伪神’,自己的道身不过只有造化真人初期修为,而这位伪武神的奥义,还是令君守正比较头疼的‘腐蚀虚空’无视防御,虽说他的奥义刚才没有突破自己的圣贤文字,可这并不代表刚才的一切就是刘爽所有的全力。

人就是因为潜力无穷所以才能立与万灵的顶端,一旦真的到了生死危机之时,天知道刘爽会做出什么样的突破,可惜刘爽的心境修为太差,他再也没有机会施展他那刻意隐藏了多年的‘武神奥义’了。

君守正虽没有杀刘爽之意,但此时却也不会救刘爽,当每个人做出相应的选择之时,他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虽是儒家门生,心怀内圣外王治世之道,可却绝不会去循序善诱一个因一己之私便会枉顾他人性命的极端暴徒。

然而就在君守正转身离去之前,那本就命不久矣的刘爽此刻竟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出凶厉的咆哮。

君守正一阵诧异,按理来说刘爽此刻早已气海破碎,经脉尽断,且被那由上古时代无名仙王所流传下来的‘杀意绝’所侵,绝不会再有此等气力才对。

只是一转身,君守正竟发现,那枯瘦矮小面黄肌瘦的男子此时竟是被一团真血所包裹,而刘爽正在那团血浆之中挣扎嘶吼。

突然间血浆逆流而回,旋转侵入刘爽的身躯,与此同时一股狂暴的天地元气自四方而来,被血浆束缚,一同加入侵入刘爽体内的气机之中。

片刻后,只见刘爽随着血浆和狂暴元气和灵气的注入,开始浑身扭曲长出乌黑的长毛,而后整个身躯及筋肉竟开始缓缓膨胀。

随着刘爽的痛苦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刘爽的身躯竟也是越来越高,越来越长,倏然间刘爽整个衣衫炸碎,其尾椎骨处突然抽出一条一丈来长的巨尾,与此同时刘爽的肋下亦是暴涨出四条精肉扎实的手臂。

慕然间,一声震动山野的魔猿咆哮穆然炸响山野,与此同时一股狂暴的气流四散山脊席卷四方,一时间群禽振翅高飞远去海外,群兽隐伏山坳瑟瑟颤抖。

刘爽此时竟是在濒死之中直接变成了一尊三丈来高的太古魔猿。

只看他此时气血昌盛,筋骨强健,气息轰鸣,竟是重生了一般。

不过此时他双目戾气隐现,行为异常,竟似完全失去了理智,此刻他到底是人是兽,即便是君守正也说不上来。

慕然间这由刘爽所化的微小版太古魔猿,竟是疯了一般,开始四处摧毁自己的岛主府,只见其六臂齐动,拳风呼啸,一时间岛主府分崩离析,山摇地动,顷刻之间化作大半瓦砾。

金光依旧灿灿,岛主府却已经直存在过去。

127章 东海妙人一刀狂,少年长安心不盲

君守正看着这个几乎算是死而复生的‘刘爽’,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这位‘刘爽’此刻不仅失去了理智,甚至连人性似乎也都丁点不剩,它的一切本能皆是靠着那太古魔猿一身戾气随性而为。

此刻一旦任其离去,定然是会祸患无穷,说不得此岛都会因他二湮灭。

然而此时的君守正看似风轻云淡,实则他在请出那先贤圣文之时,已用去了身上近半的真元,毕竟是烙印大道之上的后天道文,若非君守正本就是陆地神仙,他决计是请不出来的,可是即便用了,也是非常耗费修为的。

而后又凭借那些先贤圣文用出了失传已久的太古绝学‘杀意绝’,又用去了近半的真元,虽说那‘杀意绝’还未真正施展威能便意外斩杀了刘爽,为其留下了不少修为,可此刻他身上真元也是十去其七,仅仅只剩下三成之多。

而他此刻的身躯仅仅只是神念及真元所化的一具分身,是没办法恢复修为的,用一分便少一分,待到修为用尽,便是其消散天地重归本体之时。

以至于此时君守正眉头不展,正在考虑如何处置此头魔猿。

然而就在此时,两道烟尘突兀的从地底冲天而起,随后两道身影落在了那已经丧失理智的太古魔猿之畔。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劫狱成功,躲藏在地底规避刘爽搜寻的杜青阳和韩娇娇。

此刻二人皆是蓬头垢面,粉末加身,好不狼狈。

原来二人刚刚正准备悄悄等这场风波过去,在悄然带着那偷盗韩娇娇‘泣血珠’的婢女悄然离开此地,再从这少女口中追寻那偷盗韩娇娇‘泣血珠’的两个小子。

只是没成想,二人算盘打得贼精,却突然遇到了刘爽失去理智,在此大肆破坏。终是好死不死的逼到二人近前,把二人轰了出来,而那婢女此刻还在下方的瓦砾之中躺着不知生死呢。

而等到二人终是落地之时,突然看到一片破败的岛主府时,皆是吃了一惊。

只听本来百八十个不愿意的杜青阳,正恼怒有人打扰了他的温柔乡之时,突然目瞪口呆的说到:“什么情况?”

而此时的韩娇娇也是一脸的惊疑不定,她实在搞不明白,在伏龙湾可以只手遮天的岛主府,此刻竟是化作了一地的断壁残垣,难道这一切就是眼前的猴子所造成的?

只是韩娇娇心思还未转定,那目中凶光几欲化为实质的魔猿,在此时竟是张口厉啸,一道妖光就是对着韩娇娇二人横而扫去。

杜青阳反应破快,第一时间就抓着韩娇娇倏然远去,而二人刚才所立之地,及妖光所过之处,皆是顷刻之间由瓦砾化作了漫天纤尘,在空中随风而散。

韩娇娇眼见于此,顿时骇的面色苍白,一想到刚才自己若不是被杜青阳拉走,此时的下场与漫天纤尘又有何异。

而此时在鬼门关走了一道的韩娇娇,终是久违的温柔看了一眼身旁的杜青阳。

数十年了,只有这个男人对自己不离不弃,且言听计从,虽然他人长得并不那么英俊,修为也并不如何强大,性格也不如何刚强,甚至在自己面前还有些许懦弱,可终究是他一直陪着自己。

杜青阳似有所觉,转首看了一眼韩娇娇,突然察觉到韩娇娇温情的目光,顿时心都酥了,数十年了,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数十年之久,而今师妹终于对自己另眼相看,温柔以待,他如何能不激动。

只见杜青阳抱着韩娇娇的腰与漫天妖光之中,翩翩起舞,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似乎有双宿双飞之意。

刘爽所化那太古魔猿,见那突然窜出的二人总是在毫厘之间躲开自己口中喷薄而出的妖光,且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顿时怒不可遏,那双眼之中早已凝聚如时至的凶光,此时竟是迸发出幽蓝的火焰。

只见那数十丈高的魔猿,六臂齐舞,九幽魔火乍现,伴着魔猿的呼啸拳风,竟是在山脊间飘出一道道蓝色火焰直射杜青阳二人而去。

君守正看着那旁若无人的二人,一时间面带笑颜,这都什么时候了,那明明优哉游哉,随时可以摆脱此等局面的二人,此刻竟是向游戏人间一般,不断在那毁灭性的能量之中起舞,似乎那令人胆寒的魔火,及那触之必亡的妖光成了二人世界之间的礼花,除了为他们的二人世界增添色彩,竟是再无他用。

君守正有些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扬声道:“二位朋友,是否有兴趣助我一臂之力,消灭此猿?”

不是他君守正看不得别人双宿双飞,非要破坏别人恩爱,而是此猿不除,祸患无穷,他难得看到两个帮的上忙的人,此刻若不请来相助,更待何时?

韩娇娇突闻人声,顿时一脸不自然,只见她素手一堆,将杜青阳送离身畔,便立时靠着自己的本事,开始灵活躲避。

然而她根本不想趟这里的浑水,于是便抽身去找那名婢女,准备离开此地,便扬声道:“快去将那魔猿引开,我这就带着这该死的侍女离开。”

杜青阳本事一脸怒色,正暗自恼怒君守正打扰自己的美好温存,但是一听到韩娇娇的吩咐,立刻笑面如花的回答道:“莫得问题。”

随后便见杜青阳不退反进,化作一缕清风电射至君守正的位置。

只见其脸色又一瞬间化作愠怒之色的盯着君守正道:“你这个打扰我好事的罪魁祸首,今日趁着我开心赶紧滚离此地,若是他日再见,我心情不好,那就有你的苦果吃了。”

君守正刚欲说话,却见这人理也不理自己,自背后抽出长刀,化作一缕清风,直射那转过头颅,向着他喷射妖光的魔猿而去。

只见杜青阳所化的清风并不如何迅速,且无任何灵光闪耀,竟似普普通通的一记刀风轻轻飘过,不具任何威力。

然而那刀风却遥遥而至,一晃而过,竟似魔猿与无物一般轻柔飘过。

随后只见杜青阳收刀入鞘,装作一副大受惊吓的样子窜入他师妹跃下的地下空间,大声嘶吼着:“顶不住啦,顶不住啦,师妹快跑,这妖物甚是凶残,我全部是对手。”

君守正一时间看着听着这个怪人的所作所为,不禁莞尔一笑,天下的妙人还是如此之多,真是有趣有趣。

随之君守正看也不看这刚刚重生的太古魔猿,便寻徐长安去了,因为他心知这魔猿,在那刀风透体而过之时,便已经死了。

且是死的不能再死,是魂飞魄散再无生机的死。

杜青阳那一刀看似简单,却包含了他无尚霸道的武神奥义,只是他早已将此奥义修炼到炉火纯青之境,所以可以挥洒自如,有繁入简。

至于他的武神奥义到底是何种作用,君守正却是不能第一时间洞察,因为他的境界似乎可比刘爽高多了,再不是他君守正一眼而知所有的局面。

然而君守正却乐见其成,他只希望天下有此等心性,此等修为的高手越来越多,这样人间才能栋梁林立,才不至于在‘帝宫’乾元道长所卜的天地大劫来临之时,无所作为,不堪一击。

而今九州更是已经堪破门户枷锁,重定秩序,兴建个种仙院武院,以待这万年不遇的天地浩劫,到那时定会百花齐放,人杰并出,人间也会因此而一片绚烂。

君守正摇摇头不在想着那遥远的美好,而是转身去寻徐长安去了,毕竟这才是他本次的主要目的。

于此同时,杜青阳此刻刚刚堕入地下,就被韩娇娇抓住领子一阵摇晃,只听韩娇娇大声的嘶吼道:“那个小贱人不见了,泣血珠没了,我的长生之道啊”随后更是无力的拍打着这个唯一追随在他身边的男人胸膛,情绪癫狂。

杜青阳这才发现,原来就在刚才二人冲出地面之后,那个明明被其暗中封住一身修为的女子,此时却不知了去向。

杜青阳心下惊奇,这明明是毫无道理的事情,然而他却真的发生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杜青阳突然想到了那个神秘的书生,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劫走人的,也只有那个仙道修为不知深浅的读书人了。

然而自己明明刚才比其先下来啊?

就在杜青阳思绪牵动之时,韩娇娇突然停止了狂躁,只见他恨恨的对着杜青阳说到:“我们立刻下山,兴许那个小贱人还没有走远。”

杜青阳点点头,并没有戳破那少女绝非自己逃走的事实,毕竟他也不知去向,仅仅是有个揣测的对象,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从了韩娇娇的心愿。

山风习习,小河趟趟。

徐长安此时正跪坐在地上,身畔抱着依旧不知是清醒还是昏迷的陆无双。

只是此刻二人正在被旁边数之不清的宫装妇人指指点点,这些宫装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岛主府上原本的侍女。

只见与徐长安曾有过照面的宫装妇女指着地上的陆无双道:“看就是这个人,男扮女装,一眼便被我看了出来,此刻直接被主上大人打的生死不知,真是活该。”

旁边一位侍女甚是不解的看着那肤白貌美的陆无双道:“姐姐是如何一眼看出他是男人的啊,我怎么看都像个女子。”

那宫装妇女一甩手绢洋洋得意的说到:“亏你们还身为女子,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你见过那个女子是有喉结的?你看看他的脖子,一眼便知。”

顿时一群侍女围着这为首的宫装女子道:“哇,姐姐你好厉害,这样都被你发现了,主簿大人一定会给你论功行赏的,那时可别忘了妹妹们啊。”

那女子挺了挺傲人的胸围对着一众侍女道:“姐姐晓得了。”

只是这宫装女子还有一些话语不曾告诉众人,那便是她发现那人男扮女装其实并非是先看到喉结,而是先看到了陆无双那傲人的胸脯,她自己本以胸围宽大为荣,而方才居然遇到一个比自己还大之人,心中难免会有攀比之心,可她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会拥有比自己还傲人的胸围,于是她便多看了两眼,没曾想,这一细看,便发现了其中奥秘。

这才开始转身就跑,并声嘶力竭的尖叫道:“敌袭!”

然而此刻知道真相的徐长安却并没有心思理会围着自己二人指指点点的女子,他此刻心中只记挂着陆无双的安危。

想当初,二人一同离开杏林池意气风发,没曾想仅仅只因为自己的耳目灵敏,发现了那庄凶案,一直导致二人遭罪至此。

时至此时,陆无双更是与自己差点生离死别,幸亏自己还有两位陆地神仙赠送的救命护符,这才得意逢凶化吉。

然而玉简终究少了一块,难道下次遇到此等局面,自己还要在用一块玉简么?

那么玉简用了之后呢?自己难道就不再行走江湖了么?

自己终究势要独立的,终究是要一个人游历江湖的,终究还是会发生类似的事情的,若是日后遇到了真仙一般强大的敌人,自己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要再一次束手待毙么?

当徐长安思维混乱不堪之际,一只温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肩头,徐长安寻着手臂望去,却是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边的君守正,而那些唧唧喳喳闹个没完没了的宫装妇女却是不知去了何方。

徐长安强自安宁心神,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后强自镇定的礼貌喊道:“君前辈!”

君守正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不强迫徐长安称与自己平辈,他只是随口说到:“你朋友已经无大碍了,只需再有一个时辰,他便会醒来。来说说你东海之上的经历吧,我还有些许时间。”

徐长安闭着嘴巴低着头并不答话,因为他真不知从何说起,似乎从行侠仗义那一刻开始,他徐长安和陆无双的命运似乎就不再被自己掌控,其间有幸运,有不幸,更有他与陆无双二人的肆无忌惮和胆大妄为。

虽说他是被陆无双感染,可不代表徐长安不清楚他二人做的事是多么危险,而此刻二人终是受到了应有的代价。

徐长安若不是拥有一副龟壳一般的身躯也未必扛得住,当然若是刘爽直接对徐长安用出了他的武神奥义,徐长安也是要吃上一番苦头的。

君守正间徐长安不说话,便改口问道:“说说现在有什么感受吧。”

徐长安抬着头看着君守正道:“我就觉得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若是我足够强,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若是我足够强,我们便不会有意外了。”

君守正双目清澈的看着徐长安道:“就只有这些么?”

徐长安忐忑的想了想,还是诚实的回答道:“就只有这些。”

君守正点了点头,既看不出失望,也看不出满意,只是拍了怕徐长安的肩膀道:“既然你现在只能看到这里,那就应该近可能的将你看到眼内的东西牢牢抓住,拼命做好。既然你知道了自己实力不够,那你便扪心自问为何不努力?就算你努力了,那便扪心自问是否拼命了?就算你拼命了,那便再扪心自问你是否无愧了,当你无愧了之后,你不妨再问问自己,自己是否能够做的更好,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点也好。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要多问问,问问自己对不对,尽力否,愧疚否,能不能更好否。只有这样当你再有一天面对此等局面,即便没有我的玉简,你也能活的更好。”

说到此处,君守正缓缓走到徐长安正对面,用那清澈的双眼凝视着徐长安的眼眸道:“希望下次我们见面,你能活得更好,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会为你开心。”

说到此处,君守正整个人开始变得朦胧,虚幻,只见其再次抛过来一枚戒指道:“我知道你的储物袋碎了,这是一枚储物戒指,好好珍惜,放着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记得滴血认主,这不是普通的储物饰品,是专属的储物空间,记得善加利用。”

言毕,那虚幻而又朦胧的身躯尽数化作漫天灵光随后凝聚成一把利剑,插于地面。

最后自空中传来一阵遥远的叮嘱道:“我将我剩下的修为化作一柄利剑,赠与你使用,若是遇到强敌,只管激活此剑,丁克帮你解决一位强敌,徐长安,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未来的路,还得靠你自己,努力朝着阳光奔跑,我等你踏日而来。”

最后那点点声音也消散在天际。

徐长安一阵举足无措,他似乎让君守正失望了,似乎又并没有让君守正失望,可是徐长安却止不住的对自己失望。

只是当徐长安听到,君守正那最后的祝福与鼓励之时,心中不觉又产生了无穷希望。

然而徐长安此时似乎变得有些许不同,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同,外人也说不上来。

似乎在徐长安那充满活力的朝气里,多了一缕金色的光,他那份蓬勃朝气似乎再不是原来那中无根浮萍,只流露于表面,而是有所依托的青春之息,向上之力。

天风袅袅,云海升腾,冬日的东海之上,似乎多了一缕骄阳。

128章 心灰意冷似疯癫?怒发冲冠为谁怜

初升的旭日从东方爬至正空,陆无双才悠悠醒来。

只是当陆无双醒来第一时间,竟是楞在当场,原因无他,只因此刻他体内气海深处的内息荡然无存,身体里的经脉也空空如也,他花费数年的功夫才从那无人可忍受的绝境中走了出来,直到今日,他忽然发现原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就如你本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富豪,过惯了挥金如土的日子,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变成了穷光蛋,那种心理无限的落差和生活无限的不适是极其痛苦的,而后当你通过自己的毅力和才华,再变成富甲一方的富豪时,你没过几天突然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虚幻的梦,你不管如何努力,终究是一个穷光蛋一般,令人绝望。

陆无双便是如此,他曾失去过,但他站起来了,而今还未过多久,他居然发现他依然是那一个失去了一切的陆无双,这难免让其举足无措。

然而他不是别人,他终究是陆无双,那个浪荡不羁,洒脱飘逸,逍遥自在的陆无双。

他此刻仅仅只是恍然了一瞬,随后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若无其事的便站了起来。

他看着身旁一言不发的徐长安,随心一笑的玩笑说到:“怎么了?怎么一直耷拉着脸?谁又把你的宝贝调料打倒了?”

徐长安咬着唇,只是摇摇头,并不说话。

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他发现陆无双修为尽失时,他就再不敢看陆无双一眼。因为这究其根源还是他徐长安不自量力多管闲事惹的祸。所以徐长安心中一直认为是自己导致了陆无双修为尽是,他不再是陆无双的朋友,而是对其有愧的罪人。

初时,君守正还在这里说陆无双体内有一团神秘力量在不断吞噬内息时,徐长安还认为那是陆无双的‘鲲神化鹏诀’在为其疗伤,因为他曾听陆无双讲过些许自己的经历,所以他知道陆无双一直靠这套神功洗筋伐髓疗伤气海,为的就是打下牢实无暇的根基,不然陆无双早就重返超脱了。

然未曾想,随着陆无双体内的内息被吞噬殆尽,那神秘力量也随之消失,至此陆无双真的再度为了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时至此时,徐长安才惊觉陆无双身体异样,后悔不已。

后悔当初君守正要为陆无双改天换命,废除武道,踏入仙道之时自己曾放言,要让陆无双自己做选择,因为他坚信陆无双肯定可以靠自己在站起来。

可时真到了这般惨淡境地,他徐长安真的面对修为尽失的陆无双时,心中竟是万分惶恐,他不确定陆无双是否能够再次站起来,他更不确定陆无双是否就此断绝武道。他先前坚定的信念是基于陆无双体内那股神秘的‘鲲神化鹏诀’的基础之上的,然而当那神秘力量也消失了之时,徐长安便再没有先前那般笃定的信念,以致于此时不停地怪罪自己,认为自己不仅是害了陆无双的凶手,还是断了他的未来的罪魁祸首。

陆无双虽说在被君守正的仙丹治愈之时,因深刻感受了那肉身重生的无边苦楚,而神志有所清晰,但终究是模糊的意识,他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对徐长安此时一脸的委屈自责的根由丝毫不知情。

不过陆无双思维一转,稍稍想了想当下的情势,便猜测徐长安定是因为自己修为尽失而心情不好,至于为何一脸自责和委屈,陆无双一时间还真没想明白。

只听陆无双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一脸委屈自责的徐长安面前,抬起徐长安的下巴调笑道:“老爷们家家的,闹什么心,你看我都不把这当回事,你丧起个脸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说到此处,陆无双一跃而起一手指天,一手叉腰道:“我是谁?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杏林传奇陆无双,我既然能一次站起来,也能第二次,天要废我,也要看我陆无双点头答应不答应。”

然而此时徐长安却是一瞬间哭了出来,生涩呜咽的说到:“可是刚才,有位前辈可以直接帮你改修仙道,达到与你武道境界一般的修为,我给你推掉了。”

说到此处,徐长安哭的更伤心了,只听他抽抽泣泣的道:“我当时以为你会好起来,只是不知道为啥,你的内息越来越少,我本想后悔,可那位前辈却已经消失了。”

陆无双又坐回了徐长安面前,鼓足劲力的拍着徐长安肩膀,扬声道:“一个老爷们,你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都是十五岁的大人了,还在这里鼻涕哈拉的,以后怎么见人?仙道有什么好的?处处窃取天地大道,岂能与自我立道的武道相提并论?”

徐长安只是哭着说:“我不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多管那少女的闲事。”

陆无双听到这里顿时不乐意了,只听陆无双声音提高八度的问:“你刚说什么?见死不救?你再说一遍试试,看我不打死你。”

徐长安被陆无双这一顿冷喝,顿时止住了哭泣,只是木然的楞在当场。

只听陆无双拿着手里的‘红尘’指着徐长安道:“前方是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然却有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就在他们眼前?你是上前救不救?”

徐长安抹着眼泪说到:“救。”

陆无双又道:“那明知自己力所不及,救了也白救,且只会无端送死,你救还是不救?”

徐长安一愣神,顿时二哥当日面对枯龙镇魔岛群魔一人一剑飞身而起的仙姿落入脑中,只听徐长安斩钉截铁的说到:“救。”

陆无双又问:“那明知自己力所不及,救了也白救,且不仅会无端送死,还会让你身后的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们一并送死,你是救也不救。”

徐长安顿时又楞在当场,若是有朝一日,真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在眼前,一边是自己的良知,一边是自己的至亲好友,他到底该如何选择呢?

陆无双一拍徐长安脑袋瓜子,大喝一声当然要就啊:“人家都成千上万的妖魔了,你除了舍身忘死,以命搏命你还能选什么啊?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有迎难而上,我们才会问心无愧啊。”

徐长安只是楞楞的看着陆无双,他知道陆无双只是给了自己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徐长安到底该如何选择,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他心知陆无双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没错,那正是二哥对自己的敦敦教诲,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任何时候,只有迎难而上,才能正面解决问题,即便解决不了,至少心中无憾。

而时至此时徐长安心中稍稍缓解了心中的自责,这一切就如陆无双所说的一般,既然明知别人身处危难,他徐长安和陆无双就算再次路过那片海域,心中的选择,也不会改变分毫,因为那是二人的良知所在,大义所在。

只是一想到,陆无双终是因为那本就不够善良的女子,而失去了修为,心情难免依然低落。

陆无双则是捋了捋自己的长发,随后一甩长发,对着徐长安道:“咱两的正事还没办呢。先去处理了那颗泣血珠的黑锅。”

徐长安听到此刻顿时不答应了,只听他声音焦急的反驳道:“你都这样了,我们还去找敖冰麻烦,岂不是凶多吉少。”

陆无双无所谓的说道:“别看小爷现在修为尽失,我依然一只手打的他们生活不能自理。”

徐长安心下难受,心想陆无双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失心疯了,竟是连这种疯话都说的出来。

陆无双见徐长安面色又是难看,当即就是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道:“你这个瓜娃子,脑子一天在想什么?怎么脸色变的比东海的天气都快?”

徐长安没法只是拉着陆无双的衣衫,不让其去发疯。

陆无双是真的无奈,只能对着徐长安说到:“你用劲打我。”

徐长安此时心中更是压抑,面色变的更是离谱。

陆无双见徐长安迟迟不肯动手,只得亲自拿起徐长安手杵在自己的胸口道:“用尽全力,狠狠的打我。”

徐长安心下哀鸣,看着陆无双一脸哭丧的哀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也不能想不开啊。我带你回杏林池,封掌教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伤的。”

陆无双顿时被气乐了,甩开徐长安的手,后退两步张开双臂,大声说到:“我叫你打我,打我,打我啊打我就这么难么?”

徐长安心中一阵绞痛,陆无双看来终究是疯了,他并不是表面上那般洒脱与超然,那是去修为的苦楚,一定很令其煎熬,以至于此刻他竟是胡话连篇。

徐长安没法,抖手之间,自隐藏于自己肌肤之下的储物戒指之中甩出一张长毯,对着陆无双道:“得罪了,无双哥。”

话音刚落,徐长安身化一道残影,以毛毯裹着陆无双,使其不能动弹,随后在用固定帐篷的麻绳拴紧毛毯,负于背后,急速向着伏龙湾外的大海而去。

他要离开这里,找到小澜,乘着小澜去找前往附近迷仙屿寻宝试炼,实则是为追杀‘蚀髓魔功’魔人的杏林船队,此刻只有封天都兴许可以拯救陆无双了。

徐长安发誓,日后不管遇到任何情况,除非力所能及十拿九稳,否则绝不再与任何一人一同去行侠仗义了。

毕竟自己近似不死之躯,但他身旁的人却并非是,他并不想再看到陆无双这样的情况出现,他本来就朋友不多,怎么能让朋友陷入险境呢。

然,被徐长安背在背上的陆无双则一脸无奈的大叫到:“你咋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没事啊,我就是去挨打啊……”

徐长安则禁闭着嘴唇,充耳不闻,陆无双终究是心智受伤太深了。

就在徐长安悄悄潜入伏龙湾之外时,伏龙湾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震动整个东海的大事。

而这件大事的参与者,徐长安也认识,就是敖冰与杜青阳两人。

当时杜青阳随着韩娇娇一同下山,心中满是疑惑,始终不知那韩娇娇口中的女子如何脱困。

然而待到二人急奔下山之时,心细如发的杜青阳却发现了一路上有淡淡的寒气,这寒气虽然极近与无,但是对于早已踏破超脱登临‘伪神’的杜青阳来说,这些许寒气仍然能够感受的到些许踪迹,所以杜青阳撤了个慌,指着寒气飘荡的方向,对着韩娇娇说有人影从这里闪过。

韩娇娇一向知道,杜青阳耳目比自己灵敏,所以对杜青阳的判断深信不疑,然未曾想她随着杜青阳的身影追至岛内之时,她们却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一条缠绕着几乎涵盖了整座伏龙湾所有海匪海民的血河,在一座巨大的隔世阵法之内,昂然渡劫。

只见那雷光耀耀,天威赫赫,即便隔着那掩盖天象的阵法,韩娇娇和陆无双二人依然可以清晰的察觉那上苍之威,就如蝼蚁面对巨龙一般渺小,平民遇见仙王一般卑微。

然,那仅仅只是上苍施加在红尘的微末考验,最低的考验,一道跨过造化真人的雷劫考验,可即便仅仅只是如此,依然令韩娇娇震撼莫名。至于杜青阳,虽然他早已领教过比这天地雷劫更为可怖的武神之劫,但是即便只是这最底层的上苍之劫,也依然令其心中敬畏有加。

然而就在那缠绕着万千生灵的血河渡劫之时,其突然发出令天地为之一暗的诡异长鸣,接着杜青阳直觉的浑身气血上涌,一身修为精血竟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欲要破体而出。杜青阳焉能答应,只见他一身武神奥义蒸腾,牢牢禁锢着他这一身欲要背弃自己破体而出的修为,直至那诡异音域停止,杜青阳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他身旁的韩娇娇却是一身修为尽毁,悉数化作血色光影直射那条血河而去,眼看就要不行了杜青阳顿时惊怒交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今日才第一次感受到师妹那绵绵情愫,心中正是无限欢喜,人生正值幸福巅峰,然不到一日,甚至不到一个时辰,他师妹便将要与其阴阳相隔,他如何能接受这惨痛的事实

未等其继续处于惊怒之中,自天外又飞回数百道血色光柱直入血河,杜青阳感受着那自天外飞来光柱之中的熟悉气息,一瞬间楞在当场。

那一道道光柱,竟全是杜青阳数百师兄弟的毕生精华修为所组成,他能感受到那些光柱之中的熟悉气息,及那些师兄弟最后的无穷怨念,悲愤,痛苦及仇恨。

一念至此,杜青阳抱着韩娇娇,心中思绪乱动,他似乎知道了为何自己会修为不稳,他似乎也知道了为何所有师兄弟的修为尽皆被那血河吞噬。

因为他们本生就是别人的成道的果子,只不过明明还没到丰收的季节,他们本不应该在此被收割,且不是被此人收割,那个人本该是他们众人的师傅。

然而此时,似乎有人半路摘了他们师傅的桃子,先一步收割了所有道果,只是这条血河究竟是谁为何可以率先收取他们这些同出一源的毕生修为

也只有杜青阳这样踏出自己道路之人算个例外,因为他有这样的实力,有足够的资本让他做出生的选择。

只是此刻怒发冲冠的杜青阳,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此刻只想为韩娇娇报仇,所以一人一刀飞身而去,直破那仅仅只是隔绝渡劫异像的隔世大阵。与此同时地面也有一位白衣披风敖冰怒发冲冠的拔地而起,直射雷劫。原因无他,只因自他悄悄从山上撸人回到山下时,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之上他唯一的血亲敖鸿竟是身死血河,他悲从中誓要报仇。

仅仅一瞬间,二人便一同冲入了那隔世大阵与正在渡劫的血河,战成了一团。

那一战,光芒照耀天地,寒气冰封十里,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可知,但是敖冰和杜青阳二人的名字却在伏龙湾海域之内响彻天三日不绝,与此同时东海内海之上又多了一位造化魔头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东海迷仙屿附近本就热闹非凡的盛况,显的人际更复杂了,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冲着迷仙屿内众山门看不上眼的法宝,还是冲着那传的玄之又玄的伏龙湾三人而来。

毕竟敖冰和杜青阳的名字可是在伏龙湾附近响了三天,众人都想知道其中原因。而一位造化境魔头,若是处理不好,东海三宗五教都要重新洗牌,所以此时,离伏龙湾最近的迷仙屿则成了山上仙家修士,山下武夫凡人,东隅世家豪门,东海邪魔外道汇聚之地。

众多势力各怀目的争相来此,以至于这百十年来无人关注的迷仙屿即将到来的盛会一时盛况无两,几欲恢复数千年前的鼎盛之势。

129章 迷仙盛会显仙机,观海城外设关隘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大日轮转不休,夜月圆缺如意。

望仙石礁,观海城,迷仙屿最近的一座岛屿,一座城池。

江湖修士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武夫仙师换了一茬又一茬。然,此城每隔十年,便火爆一时的场景却是万古未变。

即便近百年,这个曾红极一时的迷仙屿盛会已然势微,但那些眼高于顶的仙师武雄不至,却恰好导致了此等探险寻宝之旅龙蛇混杂,修为参差错落,门槛几近于无。

以至于寻宝之人不减反曾,那些曾经想来不敢来,那些曾经来过却因力弱势微一无所获,那些曾经有所收获却因被强者窥于不得不交出宝物活命的人,通通都在今年光临了此岛。

当然这里面还有另外一重更重要的因素,那便是在数月之前,迷仙屿雾霭之内突然惊现宝光,那宝光红霞通天,即便是迷仙屿外的雾霭都不能阻,

竟是穿透雾霭在大海苍穹之上映射出一朵血莲。

不过虽说能够透出这等宝光的宝物必定非同凡响,但却也未必有多珍惜,九州天下何其浩瀚,类似此种的宝物实在是数不胜数,毕竟他没有通天异象,仙气缭绕,亦无心音索饶,真灵隐现,仅仅只是宝光照耀而已,唯一非凡的就是那一朵血莲。

只是即便如此,此等宝物也未必能入仙家眼帘,除非顺路而为,否则很难引起仙道中人的注意,毕竟说不得大老远催动仙舟赶赴此地所花的神仙钱都不比这宝物便宜。

然而这却正是各大小门小派的机会,当时在东海之上收到此等消息的各门各派激动的心潮澎湃夜不能寐,多少个日夜,迷仙屿终于又有宝物出世,在这个上等仙师不出,人间武雄不至的年代,这就是他们的希望。

然没等他们高兴多久,一个噩耗传来,就在数日之前,那雾霭连天的迷仙屿之内,竟是再度宝光乍现,红霞穿透雾霭映射苍穹,在苍穹之上留下一朵血色的莲花。

这本没有什么稀奇,毕竟那宝光就曾显现过此等异景,然而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那映射苍穹盏茶之久的血莲,不仅没有如曾经一般消散,此刻竟是缓缓在天空扭曲流动,最后更是在苍穹之上化成了一个‘仙’字,随后血光大放,遮盖天地,一时间竟有诡秘之音缭绕,令人为之沉醉。

一时间整个观海城惊呼震天,人声如潮。

他们看到了什么?那是传中的仙缘么?迷仙屿之中难道还存在着不为人知的惊世秘密?想想迷仙屿盛会的由来,似乎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当初域外七大仙岛道统的传闻,可是有仙人存世的,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一同陨落于此岛之中,这便说明了这岛上之上有真仙以上的神物。

然这么多年过去,却从未有人听说过,当然极大可能是那些得了仙缘的人缄口不提,但至少从表面来说,此岛之中确该是拥有仙缘的。

而此时天空那令人为之震撼的血红‘仙’字是不是就代表着此岛的仙缘呢?

一念至此,整个观海城的人皆是热血沸腾,豪情盖世,仙缘在前,把酒言志。然大多数附近海岛之上小门小户的掌门、长老皆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为何?

只因这些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骨头,心中知晓,这看似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争取的仙缘,实则在‘仙’字乍现那一刻,便再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为何?

只因那宝物利益太大,关乎长生,是所有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最终梦想。

此等关乎大道的宝物仙缘,怎么可能落到他们这群老骨头身上,甚至目前整个观海城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将会被踢出这场盛会。

为何?

只因,包含仙缘的盛会,那只是强者的盛会,与弱者无关。

此刻别看观海城外修士欢声震天,要不了两日,这消息一旦传开,东海内海之中的三宗五教,东海域外的仙寇匪王,东海之底的海妖众族,皆是会纷沓而至,侵占此岛,说不得即便远在东禹内陆的各大仙门修士,也会闻讯而至,千万里而来。

到那时起,就是他们这些直不起腰杆的半山腰子修士打道回府之日,就是这些心怀美梦,憧憬一步登仙的山泽野修梦想破碎之时。

人间,终究是一个拳头讲理的地方,遥想至圣先贤推行天下道德伦理,制定世间众生秩序,还不是靠自己的通天修为一步步喋血约束出来的。

果不其然,往后数日,这望仙石礁观海城,果然又涌入了一批实力强大的修士,渐渐的修为强大之人越来越多,服饰各异之人越来越众,观海城内的客栈和乡俗小院,即便是多人同住,竟是再也容不下更多人。

随之而来的便是引起了一场各大仙宗联手的大清洗,凡是不是规定门派的门人子弟,或是山泽野修之中修为不足武道第六境超脱境的红尘武夫及修为不足仙门第六境升龙境的山野修士皆是被强制请出了观海城,至于如何请动这些实力弱小之辈,无非就是拳脚相加,刀光环伺之举,毕竟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当然原住民除外,毕竟修士的日常生活还是要靠这些原住民的小本买卖支撑的。

之后观海城港口至观海城主城之间的一段路途之上设下了一座关卡,凡事未达到各大仙踪联名设置的要求的外来客,一律不准入城。

你要么就在海边喝风,要么就打道回府,若是不服,就打到你服,若是嚣张,就打到你不嚣张,直至在无人敢逾越观海城这座关卡为止。

可叹,这次迷仙屿本是一场弱者的盛会,然没曾想一转眼,弱者尽去,强者归来,变成了一场仙魔乱舞的宏大盛会。

这一日,望仙石礁海港之上来了两个怪人,一个衣衫褴褛形如乞丐却四肢有力强健,一个似乎四肢残废被人以长毯紧裹负于背上。

这二人一个默不作声只管负人前行,一个不停吵吵嚷嚷的让谁打他一直扭动个没完。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历经风雨飘洋过海乘坐陆无双的伙伴小澜,不远万里赶到此地的徐长安二人。

只是又经历了数日的漂流,徐长安早已脱掉那一身让其厌弃的女装,换上了自己那一身早已破败不堪的衣裳。

不是徐长安不想穿上完整的衣服,只是那日在伏龙湾上,二人行事匆忙,徐长安一时不慎竟是将衣物丢在了那栋青楼之中,后来变故连连,就一直没顾得上这个问题。

直至二人离开伏龙湾,徐长安才穆然发现,自己的戒指内根本没有一套完好的衣物,他曾经所穿的衣物都是陆无双给他的,而此时陆无双修为尽失,竟是在也打不开自己的储物袋子,以至于此刻,二人根本找不到一套衣物可穿。

而唯一一套衣服,还是曾经随意丢在储物袋内的破布衣服。看着身上红红绿绿的女装,徐长安哪里忍受的了,所以他宁可自己穿上这一身破布装,也再不想多穿一刻女装。

以至于此时,赶到了岛上整个人早已形如乞丐。

而陆无双这一路也颇为苦闷,他本是一个逍遥之人,最痛恨的便是被束缚,然而此时他竟是被徐长安禁锢在一床长毯之间,这让他非常的痛苦,没有自由的陆无双,根本不是陆无双,这期间的痛苦也唯有他自己能体会。

不过他并不怪罪徐长安,因为他知道徐长安只是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他一路上也解释过多次,说自己没问题,心中也无苦楚。

他之所以要去找敖冰算账,不过是为了借住对方的力量来打破自己自身的束缚。他让徐长安打他,不过是告诉他,他即便身无修为,可也绝不会受到丝毫伤害,因为这就是他陆无双改良过后的‘鲲神化鹏诀’的终极奥义。

徐长安本来当时将信将疑,因为陆无双在其心目中还是一个说一不二值得信赖的朋友,虽说此刻情况特殊,可他仍然愿意相信一次。

然未曾想,徐长安当时一拳挥出,陆无双便鼻血横飞,徐长安便再不敢尝试。

陆无双直说那是一个意外,任谁被打鼻子都会流血。可徐长安就是不信,非说陆无双心中入了魔,脑子不好使了。随后只管将陆无双束缚好,生怕他做什么自残的举动,毕竟陆无双虽说,内劲尽失,可身后所负‘红尘’还是可以帮其实现自残的。

只是徐长安知道‘红尘’被陆无双是之如命,不会轻易让别人触碰,所以徐长安只能认之负于陆无双身后。这是对陆无双的尊重,也是对陆无双心爱之物的尊重。

不过即便红尘在背,被徐长安以长毯紧裹的陆无双也终究没有机会握剑。

可徐长安终究堵不上陆无双的嘴,他始终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非说要徐长安在给他一次机会,让徐长安再打他一次,他是真的需要挨打。

可徐长安哪里管他,若是初始徐长安没见过世面,他还有可能相信这些光怪陆离的鬼话,可此时早已见过大世面的徐长安,岂能被陆无双的三言两语所能迷糊。

靠挨打修行的功法,徐长安即便第一次听说,也绝不会亲信,因为挨打只会送死,即便是徐长安自己这样身负绝世体质的非人存在,当初还不是被‘千臂神猿’刘爽一瞬间打的整个人都懵圈了,若不是他体内生机浩瀚,此刻说不得也如陆无双一般是个废人了。

这就更别说,体内早已修为全无的陆无双了,连徐长安的一拳都挨不住,他还想去找敖冰,那不是心中动了死志,又是什么?

只不过当二人终是踏上这迷仙屿盛会聚集的观海城之时,徐长安便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似乎这座岛上所遇之人皆是以无比怪异眼神看着自己,似乎是在审视什么稀奇古怪之物一般,充满了戏虐和调侃。

徐长安自知自己衣衫褴褛,可在众人眼中顶多是一个乞丐啊,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么?

难道这些人从来没见过乞丐?徐长安不知,他也懒的知道,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去城里寻找杏林池掌教封天都,因为陆无双似乎病的更厉害了,现在不再要求徐长安打他,而是要求徐长安用剑气斩他,这不是病情加重了又是什么。

然而没等徐长安走多久,他便看到了长长的一队人马,在一个大型关卡之处竟然有序的排起了队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对无拘无束的江湖儿女来说,倒是颇为新鲜。

徐长安心中虽然诧异,但却心急于陆无双的病情,所以选择绕道而行,然而没走几步。

徐长安突然察觉有六道气机突然锁定了自己,接着有六道人影,黑影联动,接踵而至。

徐长安眉头一紧,对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六人不明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难道是因为那边人满为患的关卡所致?

可他在来此之前,听陆无双和封天都讲的清清楚楚,观海城是一座自由往来的城池,绝不该有被人查询过关的事情才对啊。

他刚才看到那边众人有序的排队,还以为是要加入什么组织的报名考察呢。

然没曾想,它居然还是一个同行关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还没等徐长安理清楚思绪,那六道人影其间一人,用手点着徐长安的胸口道:“小乞丐,你是那个门派的?”

徐长安自伏龙湾之后,早已告诉自己,能不惹事,绝不惹事,就算自己真遇到什么不平之事,自己也定然先安置好陆无双,在孤身面对。

所以即便此时那人十分无礼,徐长安也只是拧着眉头耐着性子对着那人,低头说到:“我是杏林池的弟子。”徐长安虽说不是正牌的杏林池弟子,可是在来之前,封天都可是要求其以杏林池的身份出现,所以徐长安便说出了杏林池的名头,一是本该如此,二则是想用杏林池的名头压压对方的气焰,至少可以方便自己行事。

然而令徐长安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只是哈哈大笑,用手指戳了徐长安一下又一下的道:“杏林池?没听过啊,哪里来的乡下一派,去那边排队,挨个登记身份,测试实力,不够标准的就滚蛋。”

徐长安顿时一愣,何时观海城竟是有这等规矩了?而且为何杏林池的名号怎么变的不好使了?

杏林池是何地?整个禹州排行前三的武道圣地,整个东禹排行第一的武道大派,是可以与一般仙家势力争锋的绝强门派,然而此时那人竟是口出狂言,不曾听闻过‘杏林池’,这是何意?

不是说前来参加此次迷仙屿的人都是些修为低弱的山泽野修么?

可徐长安为何仅仅只是淡淡的以视线扫射了周围的人群,竟是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顿生?

这就是封天都口中不值一提的山泽野修?

怕是多来几个,杏林池怕也是要被掀翻吧。

直到此刻,徐长安才发现,这里似乎到处都是高手,自己和陆无双二人来到此地,无异于羊入虎口。

然封天都终究会来此岛,到时候陆无双才会有救,不然茫茫大海,难道徐长安又要花费近月余的时间回到杏林池么?

那是封天都远在海外,陆无双又如何能救?

所以徐长安此刻不得不留在此岛,徐长安一咬牙,只得勾着头,转身去排队,毕竟陆无双的伤势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未等徐长安走两步,那一撮长毛留于眉间的纤瘦男子却是一声“回来。”令徐长安停在了当场。

徐长安不解为何那人又要自己停下来,自己不是按照他的嘱咐前去排队了么?难道还有什么令其心中不满的?

却见那人带着身后无人缓缓来到徐长安身边,指着徐长安身后的陆无双道:“我是叫你去排队,没叫他去。你难道不知道残废与狗,不得入内么?”

此言一闭,那人顿时感觉眼前的小乞丐突然眼中迸射出一股凌厉的寒光,即便此人修为不俗,亦是身体一寒。

徐长安本不欲多事,更是在此等自己束手束脚的局面之中,他更不想惹事,然陆无双是他的朋友,那人却以言语侮辱陆无双,徐长安焉能不怒。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徐长安还是硬着头皮,压着气焰,对着那人解释道说:“我朋友不是残废,他只是得了不轻的病,所以我不得不背着他。”

眉心一撮长毛的纤瘦男子,先是一寒,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心中的凉意,不觉间尽是恼怒起来,他是谁?

东海内海,三宗五教之宗字头排名的白浮宗的核心弟子,身负登龙境巅峰修为的仙家修士,此刻竟是被一个小乞丐的目光吓的心头一凉,这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笑掉大牙。

心念至此,他不尽暗自恼火,不知是恼火徐长安的目中寒光,还是恼火自己的不济事。

然不论如何,徐长安今日是难以在此善了。

130章 竭尽全力无所为,白夜只手罚天威

徐长安生性善良,性子温润,却并非软弱。

他虽然从自己下山以来,几乎次次都站在人后,但却并非其天性而为,他内心始终是想独当一面的,且每次都坚持到最后,尽量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的最好。

从这方面来说,徐长安不仅不软弱,反而是一个很坚强果敢之人,同时心中善良早已化作正义之心。

只不过,目前他年幼力弱,阅历上前,尚未真正成长起来,而且总有人能比他高出一头,顶着踏下的苍天,所以他总是站在人后。

只是这一切恰好都发生在了徐长安身上,导致其自己都误认为自己总是懦弱无能。

然他心中却有着一股子倔强,一旦他偏执的倔强起来,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劝阻,就如他曾经在枯龙镇中封魔井中一般,竟是发了失心疯要去猎杀魔神,只可惜被别人一个眼神,就吓的魂不附体。

当然万事总有例外,若是他师父‘极慧山人’和二哥苏井然出面的话,那徐长安说不得还会恢复些许理智。

不过当正义和倔强融为一体时,总会给人带来很多的麻烦,就如伏龙湾一役。

徐长安不仅正义没有得到伸张,还把陆无双的一身修为搭了进去,与此同时自己更是耗费了一枚令人间无数修士求之不得的可以请仙人帮忙的玉佩。

这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二人一路上黑锅不断,先是泣血珠的偷梁换柱,后是玄甲空盒的临终遗嘱,简直是衰的不能在衰了。

而更为可气的是,徐长安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泣血珠’和玄甲铜盒内的东西到底是个啥玩意?

人人都说是至宝,可你好歹告诉他,它宝贵在哪吧?是能一步登仙?还是可以长生不老?亦或者可以令自己以下伐上,逆斩真仙?

不过徐长安还是从这次伏龙湾之中受到些许好处,那便是他性子在非原来那般急躁,至少他学会了耐着性子开始考虑后果了。

比如此时,当看着眼前那个一撮长毛耷拉在眉心的纤瘦男子在侮辱陆无双之时,他先是怒意上涌,后顷刻之间压下心中怒火,耐着性子开始为陆无双解释起来。

若是原来,他要么就是懒得搭理直接无视他的存在,要么就是开始跟对方掰扯掰扯书上的道理了何为礼貌,毕竟刚才他已然有所警觉,这里并非封天都说的那般,尽是一群修为羸弱的山泽野修,自己就算动手也不一定打的赢对方。

只是,即便徐长安规规矩矩的给那人解释了陆无双的情况,徐长安依然能感觉到那人眼中的恼火之意。

只听那一撮长毛耷拉在眉心的白浮宗弟子,指着徐长安身后的陆无双说到:“你刚说他不是残废,只是的了不轻的病而已。那你让我打他两拳看看,证明他的修为足够进入观海城。”

徐长安心中一紧,立刻出声说到:“我朋友他得了怪病,全身修为尽失,所以我们才准备进城找人,治疗他。您别说两拳,就是一拳他也受不了。”

那白浮宗弟子一听,顿时乐了,恼怒之意尽去,嗤笑一声道:“修为尽失,还不是残废?那是什么?不许入内,滚蛋。”

徐长安心中焦急,他此刻不知道封天都一行人到底来了没有,若是没来,他在岛边上等待几日也无妨,毕竟终会从这里路过。

可若是已经来了,在城内,徐长安不入城,又该从何找起,毕竟陆无双的一身修为为重,拖一天,就少一分恢复的希望。

然而此时那一身修为尽失,一心求死的陆无双,却好死不死的张口大嚷道:“放我下来,让他打我,我不是残废!快点放我下来,让他打我,我是残废!。”

那白浮宗弟子本来就一脸笑意,此时一听陆无双如此吵嚷,顿时脸上乐开了花,本来就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此时那少年背后的残废还主动送上来挨揍,自己心中更是欢喜。

他倒是并非对陆无双心存怨念,他只不过觉得,此刻若是能让背他的少年心中痛苦,那他便心中愉悦,那少年越是痛不欲生,他心中便越是高兴。

谁叫他无端端得罪了自己,令自己心中为之恼火,这便是那少年应有的磨难。

徐长安哪里听得陆无双的乱叫,只见他立马躬身行礼心情焦急的对着白浮宗的一撮长毛说到:“这位大哥莫听他胡扯,他修为尽失,一心求死,我这不得已才束缚他的。”

然而徐长安话音未落,他便突然察觉到自己肩头一松,那背负于自己背后数日的陆无双竟是就这么脱离束缚而去。

徐长安一抬头,只见那一撮长毛修士淡淡的吹了一下手指,装作很不小心的揶揄道:“哎呀,怎么一不小心,割断了你肩上绳索呢,我这手指也真是太厉害了吧。”

此刻徐长安心中怒火冲天,几欲一拳打穿对面那人的面孔,其目中的愤怒竟是几乎欲要化作实质喷之欲出。

那一撮长毛修士,咧着嘴,将大脸伸到徐长安面前,盯着徐长安眼中的怒火到:“呦呦呦,小朋友,做人要大度一点,不就是一根绳索么,至于发这么大火么?等这位我测试完这位兄弟的修为,再还你一条就是。”

徐长安此刻两股战战,双拳紧攒,一身筋肉肌腱紧绷,内息奔腾不休,一股淡淡的气血之力竟是在徐长安并无运转血战八荒‘血’字诀之时,破体而出凝为血色光焰。

那一撮长毛修士心中一凛,这小子不会在这里暴起发难吧?这里可是东海、东禹、域外二十四路上等仙家共同设下的关卡,若有人胆敢在此行凶,怕是嫌命长吧?

不过转念一想,心中又是一喜,他若是真敢动手,自己岂不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击杀他于此地,这可是执行公务啊。

心中想到这里,那一撮长毛修士,竟是再度将自己的大脸靠近了徐长安两分,只听他贱兮兮的说:“怎么?想打我啊?你打一个试试?”

徐长安虽然怒极,可此刻一想到身后的陆无双,徐长安还是咬着牙,强忍着怒意,一转身就要带着陆无双离去。

却不想,陆无双已然来到那人面前,对着那修士道:“劳烦兄台,打我的时候多用些气力,不然我一身身子骨不舒服。”

徐长安哪里敢再让陆无双胡作非为,只见他一把抄起陆无双的手,拖着就要离开此地。

却见那一撮长毛身后的五个白衣修士,黑影一闪,便将徐长安和陆无双围在其中,不许他二人离开。

只听那一撮长毛的修士对着徐长安道:“你兄弟想进城找人救治,你却是要带他离开,真的不够意思啊。不过此时,他本人愿意接受本巡察使的修为检测,那是他的意愿,你不得干涉。”

徐长安见这帮人不肯罢休,恼怒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那人耸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无所谓的道:“我是巡察使,我接受别人的入城请求,核实修为,是职责所在,有错么?”

说着,竟是运转修为对着周边所有排队之人,或是海边观望之人一同说到:“核实修为,是职责所在,有错么?”

“没错”一时间山呼海啸一般层次错落的应答声竟是在海边轰鸣不止。

徐长安一时间迷茫了,他们二人明明只是赶个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那一撮长毛的修士故意针对,为难。

然而此时,周边早已注意到他们这边情况的局外人,旁观者,或是凑热闹的人,为何都齐刷刷的支持那人的言行?

更是出声声援?难道他们都瞎了么?他们都不清楚是非黑白么?

徐长安哪里知道,此刻仍然敢来此参与这场盛会的修士,哪一个不是刀口中舔血过来的亡命之徒,想想要与几十个上等仙门修士一挣长短,自己没点本事,心性不够坚韧,哪有人敢来此地。

这些人看淡了生死,所以当他们注意到徐长安之时,无非把他当成生活之中的一缕笑谈,哪里管他们的是死是活。只要能令余生一笑,便是徐长安对他们最大的功德。

那一撮长毛修士向着周围点点头道:“看,我说的没错吧,这是职责。”

徐长安虽然不懂周围之人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可他清楚,陆无双是真的修为尽失,一旦挨了这些人的一拳,说不得今日的夕阳,就是陆无双的余生了。

他哪能答应,只见他心情急躁带着哭腔的对着陆无双说到:“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活着就好,只要活着,我们还有机会把失去的重新再找回来,死了什么都没了。”

陆无双其实本想再给徐长安解释解释自己并非废了,可是想到他娘的这么多天他徐长安一句都听不进去,还让自己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他就有点小气愤。

虽然他不怪徐长安,心知徐长安一片善意,可这并不能消除他一肚子的小气愤,所以此刻,他看到徐长安那竟是要急哭了的表情,不仅没有安慰,反而上前,拍了拍肩膀,再次说了一遍:“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没疯啊,我只是想挨打。”

徐长安一听陆无双如此之说顿时崩溃了,可是到了此刻他一身怒火却忽然间消失了,他的眼中一片清明,他竟是在片刻之间冷静了下来。

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陆无双已然疯了,再与其交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唯一所要做的事,就是如何带着陆无双安全的离开这里,至少先让他活下来,再去考虑寻找封天都的问题。

然而在这片几乎算得上是万众瞩目的小区域内,那个一撮长毛修士对着陆无双晃了晃拳头说到:“准备好了么?我这一拳下去,可就能看出你是不是人间六境修士了啊。”

陆无双点头说道:“先看住了那小子,我估计他准备在你出拳的时候就拖着我纵身一跃,破浪而去。他有这样的实力哦。”

徐长安一愣,他万万没想到,陆无双死志如此之坚决,竟是给敌人提前通风报信,说出自己的意图。

他刚才确实有此意,因为他淡淡的感受了一圈,周围六人竟全都是仙门修士,无一武夫。也就是说,单从速度力量方面来说,这些人赶武夫拍马不及,只要徐长安愿意,说不得顺手捏死这些人还是不在话下。

毕竟身为仙门修士,离一个相当于超脱境的武夫如此之近,无异于将性命交双手托于那武夫一念之间,不过徐长安并没有打算杀人的念头,他只是想利用自己武夫的优势,一瞬间震翻众人,而后极限速度迸发,拖着陆无双而去。

然没曾想,陆无双先一步抖了他的底,这让徐长安顿时功亏一篑,不过这也未必,毕竟自己的速度向来极快。

只见陆无双吐着舌头对徐长安道:“是不是很糟心?你知道我被捆着的时候有多糟心么?”

言毕不再理会徐长安,对着那一撮毛修士道:“别出拳,你们仙门修士那点力道根本没啥力气,伤不了我。你要一上来就用个通天道法打在我身上,那才够劲。”

那一撮毛修士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自己出门竟遇到一堆怪胎?

不过此人心思虽然乱窜,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只见他突然收了拳印捏起法决,手印变换之间,一道炫红光阵,突兀的出现在陆无双脚下,光阵闪动,一道火柱穆然喷出,直射天际数十丈之高。

然而就在火柱喷涌之中,一道黑线,竟是当着这六人的面如闪电跳动,倏然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只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黑线就要冲出海港,直射东海。

时至此时,众人才慕然清醒,那小子速度端不是一般的快啊,拖着一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那据说修为全无,却硬要求死的人。

海边,突然想起一众哗然声,各种嗤笑嘲讽络绎不绝,为何?还不是堂堂巡察使,居然连个小毛孩都解决不了。

即便任谁都没想到,那小子拥有如此快的速度,可刚才那残废之人,都已经出言提醒,他们却依然是这么个结果,焉能不让人取笑。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任谁都不得不说一句,那少年速度之快,绝对视平生仅见,即便是在众人偶有见过的超脱武者之间,也是绝无仅有的。

然而白浮宗的弟子,此刻却并不关注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脸面被一草而空,估计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会成为观海城中最大的笑柄,他焉能接受?

只见他道诀联动,整个人穆然随风而起,然后呼啸之间飞射而出。

后面终究是大海,他不信那少年快如闪电的身姿难道在海中还能飞起来不成?只要那少年入了海,最后还不是自己掌指之间的玩物。

不过下一刻他只能张大这嘴巴停留在天际看着前方,原因无他,只因他神识扫过之后,尽发现那少年奔跑如风,快若闪电的踏浪而去。

这让他如何追赶,他毕竟只有道基境修为,在遁速上终究敢同等境界的武夫差之甚远。

然而就在那白浮宗弟子束手无策之时,大海之中的一道黑影,竟是被一个水球拖着倒射而回,最后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化做牢笼。

这时白浮宗的弟子,才惊悚发现不知何时自家掌教白夜和另外一位前辈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只见白夜低头看着门下的核心弟子道:“刚才所谓何事?你欲要抓这个少年?”

只见那白浮宗弟子惊恐的跪在地面对着老祖说到:“这二人自称杏林池弟子,弟子不知是和门派,便要检查他二人修为,看是否有资格登岛,但是这二人行为怪异,我怕是魔道奸细,便要想细细盘查,结果没想到这二人转身就跑。事情就是这样。”

白夜嗤笑道:“杏林池这种小门小户,有什么可查的?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未必敢堕入魔道。”

其实白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过是为了给自己门人一个台阶下,才如此一问,只要那小子答的勉勉强强,不至于给自己找麻烦,那他便算放过了他。

只是这两个杏林池小辈,实在令白夜厌恶,一上来就嚷着让人打他,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端令白夜心中冷笑不止。

区区凡尘小派,嚣张到东海仙岛上来了,这是何其可气之事。要知道当时所有门派宗门联手制定入岛的门派名单之时,根本没把杏林池安排在内。

他们在凡间称王称霸就算了,可若是来到了山上,那就可犹不得他们放肆了,是龙你也得给我趴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

至于这两个小辈,哼哼,先杀鸡儆猴再说。

想到这里,白夜,竟是对着在场的散修运转修为扬声说到:“所有的武夫,不管你是出自哪里。都得给我乖乖的遵守规则去排队,核实身份修为,否则就算你来自杏林池,下场也如这二人一般。”

言语之间,一道擎天仙光自天而堕,那仙光声势浩大,威势骇人,雷光碎片飞舞,就如九天之上的真仙降下的仙罚,端是令人毛骨悚人,望而生畏。

在场的众人不乏超脱武雄,仙门真人,然而无一人敢说,自己可以在如此可怖的仙光之中活下来。

众人知道,白夜用如此可怖的招式,就是为了震慑他们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修野修,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不要在此闹事。

然而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此刻在那水囚笼之内,此刻却是两种极端。

徐长安身负超然体质,若非是真仙临世,武神再现,要想当从肉体上摧毁徐长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此刻徐长安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但是陆无双会死啊,这等可怖威势,一经落下,估计陆无双就化成渣渣了,他心中焉能不急。

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竭尽全力的使出自己全身修为,在双手之间凝聚出一个他今生所能达到最坚固的‘乾坤一气罩’护在陆无双身上,而后自己再以背脊硬对着仙光。

而陆无双此刻却是一脸兴奋,且期待的看着这样的恐怖仙光落下,似乎自己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天大机缘一般。

天地悠悠,万籁寂静,徐长安此刻看着陆无双那犹如白痴的眼神,只能苦笑一声:“陆无双,你大爷的。”

131章 道若通玄惊世人,气寒东禹摄人间

仙光浩渺,天威浩荡,白夜只手天罚坠落人间。

他是以杏林池弟子的性命作为祭品,以警告在场的所有散修野修,观海城迷仙屿寻宝盛会不是谁都可以在此撒野的。

迷仙屿雾霭开启之后,所有进入其中寻宝的山野散修若想安然活着出来,最好都乖乖夹着尾巴做人,一旦遇到正儿八经的山上修士最好退避三舍。

否则他白夜,或者说整个观海城二十四所上等仙家府邸不介意在此大开杀戒,而杏林池,那红尘中威名赫赫首屈一指的武道圣地的门下弟子的下场,便是这里所有人的榜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仙门不仁视红尘修士为蝼蚁。

大道无情,仙凡永隔,真正关系到自己自身利益之时,没人会在意那些偷生的蝼蚁是否艰辛,没人会在意那些苟活的刍狗是否如意。

一旦涉及到自身大道根本,寿元天命,他们这帮被利益聚集到这里的各大仙府,便会立时化身成为人间妖魔,撕去伪善的外壳,践踏一切阻碍。

而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这两个根本就是路过的路人,只因与仙门修士发生了些许不愉快,落了白浮宗修士的颜面,便成为了震慑宵小的祭品。

一时间让在场的所有原本只是看戏之人,此时竟共同泛起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为何?

只因众人虽说不是徐长安和陆无双那般好相与,可在这白浮宗宗主白夜面前,也不过是多活一口气的时间而已。

他们此刻参与这场迷仙屿寻宝,可说是已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之上,随时准备了结余生。

不过在场的野修,既然明知此地早已高手重重,可他们依然选择了来此争夺那一线仙缘,便说明他们本身便是亡命之徒,多是在尸骨累累之间攀爬出的善战之辈,此刻虽然心中凛然,但却丝毫不影响这些人参与这场盛会的斗志,富贵险中求,能否挣得那一线仙机,全看今朝。

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位杏林池弟子的生死,在他们看来,顶多是二十四仙门对着他们这些山泽野修的耀武扬威的显摆,一旦真到了大道在前,仙缘在侧的地步,管你是谁,只有问过他们手中的长刀,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笑到最后。

刹那之间,那自九天而上坠落的浩荡仙光,便一瞬贯通了白夜的水囚笼,随后光芒大作,雷劫碎片肆意飞扬。

“轰”的一声巨响,天地为之震颤,大海为之摇曳,巨大的爆炸掀起一股狂暴的气流,漫天礁石飞舞,碎石嶙峋,一瞬间扩散出望仙石礁的整个东岸直至海面,继而大海翻起无边波涛。

而在场的大多数人在猝不及防之下,无不是被吹的东倒西歪立身不稳满地乱滚,只有那些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大修士真武雄,才能沉稳的直立于狂暴的气流之中,但是他们依然一脸错愕的看着这场风暴。

这随意的一招仙光,未免威力也太大了吧。

而爆炸的中心点,则是出现了一片烟尘弥漫的巨大深坑,此刻即便尘埃缭绕,众人也依然能感觉出这数百丈大小深坑的深邃,以及那天罚余威的煌煌气息。

众人一阵惊异,即便心中早有预料,可这白夜的一记仙光依然是令在场的众人触目惊心。

要知道白夜刚才言语之间仅仅只是抬了个手,连先决法印都不曾拿捏分毫,便可降下如此可怖的仙光,若是其一旦真的动起手来,那是何等威势?

这难道就是上等仙家真正的实力,一念至此,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皆是多了一分忌惮和警戒。

即便是白夜身旁的那位域外仙宗的掌教,眼角也不自主的抖动了一下,他可是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这白夜虽是抬手,可实际上那只是做做样子,那道威势如此盛烈的仙光实际是其神识牵引而出,根本没有其手上动作没有起半分关系。

也就是说,这个白夜早已修成道法随心,道若通玄的大道自然之境,这种道法境界是与修为没有半分关联的道之境,全靠一个人的智慧对大道领悟的根本,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是一个人天资决定了强弱的一种道之根本。

天下道法境界与武技境界一般皆是四种,初始时‘登堂入室’,随后‘神完意足’,之后‘技若通玄’或者叫‘道若通玄’,最后才是玄之又玄,而这四种境界对武技的奥妙和威力皆有天差地别的提升。

就如徐长安的《剑术正经》四式基础招式,他在莫名其妙不知不觉间达至登堂入室之时,剑招之间威力便是增强了一倍不止,且剑招在非纯粹的剑气,其间在不知不觉间便孕育除了剑韵,一旦徐长安剑招达至‘神完意足’之境,剑韵便会破壳而出化作剑意,那时徐长安才能说自己是真正的一名剑客。

然天下大部分人的武技或是道法能够修炼到‘登堂入室’之境就已经说明此人武技道法已然小成,若是更进一步达到‘神完意足’那便是被称之为大成,而绝大多数人一生都只能停留在小成之境。

由此便可知晓武技与道法境界的难以修炼,这无关乎于修为,全靠一个人的悟性天资,是别样东西换不来的成就。

要知道修为弱了,可以靠钱财买天地灵萃,买灵丹妙药,买稀世真血来强行增长上去,可这道法境界和武技境界是没办法靠外力提升的,你能修成什么样,全看你自己。

然而此时那位域外仙宗掌教,与白夜行同一境界皆是造化真人初期巅峰的陆仁,此刻却莫名的感觉自己低了白夜一头。

为何?只因这传闻中道若通玄之境,所有道法皆会有莫名可怖的变化,即便是面对更高一境界的造化真人中期修士,也是丝毫不虚。

若是遇到一个底子薄的,那说不得按倒地上打,都不是问题。

要知道仙门修士越往后修行,差距越大,造化初期和造化中期可谓是天渊之别,然而那道法中的‘道若通玄’却可以逆天补之,你便可知道其中之差距。

以致于此刻,那域外仙门的掌门不自觉的对这位白浮宗宗主白夜敬畏起来。

海风拂过,尘埃消散,大坑地下景象印入众人眼帘。

静,无比可怕的安静,即便连稍重的呼吸声,在此刻都变的异常刺耳。

那是什么?他们看到了什么?怎么可能有人在如此可怖的仙光下安然无恙?在场的众人除了域外宗主陆仁,无一人敢说自己可以在此等恐怖的仙光之下活下来。

然而此时,那碧波流转的光幕之中,三道人影昂然而立,那威势震撼所有人的仙光竟是连那深坑之中三人衣角都不曾触碰。

众人如何能够不震撼?这又是那一尊隐士高人突然落场?他和那古怪的二人有何关系?他为何要救下他们?

一时间众多谜团在众人心中悄然流转,各种猜测在众人心中各自酝酿。

即便是此时的白夜,也是眯起了眼睛,仔细的看着深坑之中的三道身影。

不,准确的说,是看着那两个小子身前双手负背,大袖飘然,白衣白褂的高大男子。

此人到底是谁?居然胆敢来阻挡自己立威?且看那人毫不费力的挡下了自己的‘劫天仙光’,必然是来者不善。

不过下一刻,众人心中所有的疑惑,皆是随之而解。

只见那白衣白褂的大袖飘然的高大男子,倏然消散了那碧波流转的‘乾坤一气罩’。

之后一步踏出,立于虚空之上,只见他脚底空间扭曲,竟产生细密的裂纹,令整个脚下虚空都产生‘咔咔’碎裂的哀鸣之音,继而天风徜徉随之而起。

仅此一步,望仙石礁东岸通关关卡附近的修士皆是心神巨震,即便是白夜与陆仁都是心中一惊。

只因那白衣白褂之人的一脚,不仅踏在了虚空之上,更是不知以何等神通踏在了众人跳动的心间,令在场的众人心脉为之一窒,竟是不觉的绞痛起来,一些修为底子薄弱的人,此刻竟是蹲下身来捂住心房,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

然而未等众人心脉之间一窒的绞痛继续,那白衣白褂之人在白衣飘然近似凌空御风随风而起之时,又踏出了第二步,接着那虚空细密的裂纹逐渐放大,‘咔咔’碎裂哀鸣之音渐响。

望仙石礁附近的众人竟是心头再痛,那些一开始仅仅只是心中绞痛之人此刻竟是面色红润血气翻腾,那些本就蹲下身子痛苦难当的人更是直接蜷缩在地,哀鸣不止。

此时已然有人反映过来了,定是那白衣白褂之人在施展莫大大神通,波及了众人,那人定然是要为了那两个杏林池的乞丐疯子出头。

然而不等众人思绪再动,那白衣白褂之人已是步步登天,一步一幻,大袖飘然,从坑底朝着白夜而去。

只见风随其势而起,越发狂暴,而他脚下的虚空裂纹竟是越来越大,最红竟是令整个虚空坠落其虚空碎片,那一缕缕的虚空裂缝,竟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形成,一股股可怕异常的撕扯之力突兀的降临人间。

而在场的众人,早已在其可怖的登天途中,瘫软在地,即便一些修为强绝体质强健的武雄及法宝已然祭出护身的修士,此刻亦是摇摇欲坠。

众人心中骇然,这是何其可怕的神通,那人并非针对众人,然而众人却已然在其神通余威之下或摇摇欲坠,或倒地不起,或苦苦坚持。

他们赶来此地的,可都是人间凡五境之上的六境修士,然而今天,他们仅仅只是旁观,便如此不堪,一旦遇到了其本人是何其可怖的后果。

然而那白衣白褂之人,在步步登天踏着漆黑的虚空裂缝,裹挟着切金断玉的狂风,来至天穹俯视白夜之时,终是朗声说到:“杏林池,封天都在此,请观海城道友一看,本门杏林池是否有参与这场千年不遇盛会的机会。”

其声音之浩荡,就如暮鼓晨钟一般响彻整个观海城,立时惊动了另外二十二宗上等仙府的各大高层,倏然间竟是有三四十名仙道高手从城中赶赴东岸一探究竟,到底城外发生了何事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同样飘至半空,身有密保护体,眼神阴寒的白夜,则神色冰冷的对着封天都说到:“杏林池?不过红尘俗世之中的土鸡瓦狗,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白夜虽然如此说道,但是看着封天都脚下漆黑的虚空裂缝,其眼皮也是一阵乱跳,心中亦是阵阵惊悚。

踏碎虚空,步步登天,这简直就是神话中的神话,即便是身为仙道的白夜也是从未见过此等可怖之事,甚至闻所未闻。

然而,此刻数十位道友,一同赶来,他绝不能弱了自己的名头,所以他不得不在此,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一番豪言。

再说,此刻二十四仙道联盟之人悉数全来,他封天都即便是修为盖世,在如此之多的高手环伺之下,他还能翻了天不成,胆敢当面杀人行凶,就要他知道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要知道自己此刻乃是密宝护体,且还有压箱底的逃生秘技在手,绝不会轻易死去。

那封天都一旦动手,便只有身受二十四仙宗围攻之局,他有何可怕。

然而此时对面的封天都早已面沉似水,他早已收到消息迷仙屿盛会有变,疑似有仙缘出现,所以他马不停蹄,一人一舟率先赶赴此地查看情形。

毕竟此次虽说他们本来目的是为了追杀那每十年一现的蚀髓人魔,和磨练自己门下的弟子,暗中派出了不少超脱武雄暗中随行。

可若真是遇到了消息中所说的仙缘,他们目前这些人马完全是不够看的,所以他不得不先到此地考察情况,再做定夺。

毕竟相对于对武夫并无多大作用的仙缘来说,门人弟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然而他却在此地看到了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被刁难的全程,且看到了那白夜无事生非,非要用他们杏林池的脸面立威的行为。

这顿时激怒了封天都,封天都虽然多年身处高位,心思皆在一个门派的传承如何才能长久之上。

但是他绝不会容忍,有人胆敢玷污杏林池的威名。

若是敌人强大,他或许还会容忍,秋后算账,但是面对一群他心目中的蝼蚁刍狗,他绝不会退宿半分。

他需要让这些东海之上,骄横跋扈惯了的山上修士知道,谁才是东海真正的强者。

心念至此,封天都双目之中寒光大放。

他是谁?气寒东禹封天都!

今日他又回来了。

132章 一拳尽破仙门道,一眼骤聚浩然劫

望仙石礁,观海城外。

二十四座上等仙府联袂而至,其中不仅包含东海内海本域的三宗五教掌教,还有域外无法之地的‘折仙宗’‘寸魔山’‘水王府’等十个山上仙家护法,及禹州东陆‘穹庐仙宗’‘庞龙仙府’‘清音仙祠’等六个仙家宗门修士。

这些联手门派之中虽然以东禹六宗的修士人最为稀少,然而却以他们的实力最强,只因‘穹庐仙府’和‘清音仙祠’那是正儿八经有陆地神仙坐镇的一流宗门,虽然此次前来的不过都是些造化真人境修士,然而没有一个人胆敢得罪这两宗门的护法修士。

而此次比邻东海内海的域外无法之地,可谓是来势汹汹,虽说来的十大宗门之中只有‘折仙宗’的老祖是一位陆地神仙,且并未亲身前来,然而其他九大宗门之中亲赴此地的修士竟是包含了两位造化真人后期修士,这是何其恐怖的阵容。

要知道人间能看到的造化真人后期修士的机会,几乎比看到陆地神仙境仙人还少,这是为何?

只因仙门修士修为一旦达到造化后期,也就意味着他离造化真人大圆满不远了。只要肯花水磨工夫,再加上一丝天地感悟,便可成为离真仙最近的造化真人大圆满的巅峰修士,到了那时,便是仙道可期,长生有望,在如此大的诱惑面前,谁还会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在外游走,大部分都是躲在灵气充足的仙家重地之中闭死关。

毕竟到了那等层次,再也不是宝物可以帮助他们提升境界的了,唯一的机会那便是对大道的感悟,当历经法则洗礼,神魂跳出凡尘,那时他们步入了半步真仙,即是是仙非仙的伪仙之境,他们才会考虑天地法宝。因为那时他们才是真正的离真仙只有一步之遥,只有渡过仙劫,才能一步登天。

否则就只能化为飞灰,或是侥幸不死,但也再无大道机缘。

所以一般造化真人境中期的修士便是人间绝颠的实力象征,然而此次域外无法之地的上等仙家府邸却是请出了两位造化境后期修士,这不得不说是非常强大的阵容,不过在气势上终究是输了东禹宗门一分。

时至此时,这场本来属于东海本域的仙府盛会,那在东海之上耀武扬威的三宗五派,反而成了这次盛会之中底气最弱,实力也是最弱的势力群体。

只因这东海内海八座仙府除了‘飞鹤屿’的宗主鹤千寻明面上是造化真人中期巅峰之外,竟是再无一个中期强者,且他们又无真仙修士撑腰,自然实力最弱了。

要怪只能怪当年迷仙屿一战,几乎耗死了所有东海赫赫威名的真仙仙府,至使东海整体实力一落千丈,即使万年过去,仍然是没有缓和过来。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在真仙不出,举世无敌的仙门修士竟是一瞬间集结了近四十位之多,同时降临了望仙石礁东岸,围观着那冲突爆发的二人。

只不过当暂时联盟的一众强者,来到此地之时,看着那步步登天,脚踏虚空裂缝,身伴刮骨天风且自称‘杏林掌教’封天都之时,皆是心中胆寒不已。

此地估计除了域外无法之地的两名造化真人后期强者之外,所有仙门修士无一不是被那封天都的无上威势所摄,要知此刻封天都仅仅只是气势凝聚,还不曾真正出手。

可即便如此,众仙门一众强者已是心惊胆颤,背脊发寒,就可知封天都此刻所造成的压力是何其可怖。

尤其是当众强者听到那不知死活的白夜,在面对着那如斯恐怖的强敌之时,此刻竟还是不忘大放厥词,说对方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又是什么。

不过想想此时此刻,有不下于三十位仙门强者在此替其掠阵,他有此表现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令众人想不通的是,此地怎么会出现一位修为如此恐怖的武道大修士,白夜到底是如何与其起了冲突。

即便是对杏林池早有耳闻的东禹修士,此刻亦是看着封天都神情晦涩不明,因为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杏林池一直都是一个伪神不存的普通门派,虽说是武道圣地,但除了数量尤为出众的超脱武雄,其他的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此时他们眼前的封天都,却瞬间打破了他们以往对杏林池不过尔尔的印象。

这还是那个不存伪神的夜郎之地?

是红尘中自以为是的井底之蛙?

是仙门中不过如此的蝼蚁之辈?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此刻又算什么。

要知伪神,他们这些活了三五百年乃至近千年的老修士,哪一个没见过一个两个。

然而那些名号响当当的伪神之辈,何曾有今日封天都的无上威势,这是天与地的差别,是云与泥的差距。

若非心知,这人绝非是武神之辈,估计东禹的修士怕是要就此退走。

不过他们终究是不知道,封天都并非什么伪神,他不过依旧只是堂堂正正的超脱强者,只不过他走上了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在超脱之巅并不依靠武神之劫来淬炼武道真意磨砺出独属于自己的武神奥义。

他只是将自己最强的武道真意不停的温养,不停地打磨,不停的积累,直至令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武道真意,发生了什么的样的变化,他只知道在自己不曾渡劫之下,武神奥义便暗自生成,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其间心性,智慧,毅力,天资,悟性,根骨缺一不可,在封天都磨砺武道之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还有他隐有所觉的气运。

否则即便再有一个如他一般惊才绝艳之辈,同样也拥有与他一样的一切资质,也未必能如他一般不渡神劫便可凝练武神奥义。

不过此时,封天都脚踏虚空裂缝,裹挟狂风呼啸不止,继而双瞳之中寒光大盛,其璀璨的光芒,竟是令对面的白夜为之一颤。

白夜此时惶恐不安,没来由的心中一凉,心知大事不好,只见他头不动,手不动,足不动,仅仅只是心中神念牵引,他早已道若通玄的神通之境,竟是悄然在他身后荡起虚空涟漪,他此刻心中大骇之下,竟是第一时间选择退走,什么仙家颜面此刻再也顾忌不得。

然而下一刻,白夜面色卡白的几欲化成白纸,只因他发现身后荡起的虚空涟漪,竟是无法打开虚空之门,他根本无法通过空间之道遁走,似乎周围的虚空竟是都被禁锢了一般。

封天都一声冷笑,什么也不曾多说,只见他平淡的抬起右臂,左脚轻点,提臀,举背,整个人如拉满的长弓一般弯成了弓形,于虚空中倒提而起。

哗啦啦的声音瞬间响起,只见封天都脚下虚空裂缝周边不断愈合的空间,竟再次如破败的瓷器一般碎裂开来,那一片片的空间碎片只将整个天空划破的黑白斑驳,裂缝漫天,一股股可怕的吞噬之力肆无忌惮的自天空中弥漫开来。

白夜整个人冷汗直流,为何自己这边的空间突然密实的如仙金神山一般不可撼动,无论自己如何使用通天遁术都不曾裂开半分,而对方脚下的虚空却如豆腐渣一般脆弱,随意掉落,这样的现实反差,令白夜整个人都无比恐惧。

难道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大到了连自己道若通玄的绝世境界都不可弥补么?

不过白夜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却也没有放弃挣扎,仙门修士若是不能以道法逃脱武夫的攻击范围,那便只能使用道法防守或者法宝保命,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与武夫在同一片天地一较速度的能力,至于攻击,那也是活下来的后话。

只见白夜整个人倒射而出,然后眼神光芒闪烁,身前突然多出了十八重光罩防御,只见仙光,盾牌,神塔络绎不绝等等法宝层出不穷,其间既有自己所学的防守神通,亦有自己保命的各种仙家法宝,这每一件防御法宝及防御神通皆是可以阻挡造化真人中期绝巅强者倾力一击超级防御,然而此时十八重重重叠叠叠在一起,防御力自然惊人无比。

他之所以能一瞬间施展如此多的防御,这便不得不说道若通玄这令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绝世道法境界,因为一旦到了这等境界,千万道法随心而发,随神而动,只需一个眼神,一道神念,道法便自然而成。

于此同时他犹不放心,更是将自己的压箱底的保命神符‘咫尺天涯符’祭了出来,这不是普通的符篆,这乃是一枚上古遗宝“金鳞仙甲”的一缕残片所炼化而成的神符,那‘金鳞仙甲’乃是上古妖族大帝的战甲,号称隔绝一切神通道法,而他手中这枚‘咫尺天涯符’便是后人以此甲的残片所炼制的一枚消耗品神符。

虽然此符并无那‘隔绝一切道法神通’的惊世神威,但却可以阻止一切真仙以下的力量靠近己身一段时间,直至那符篆力量消失,而这段时间就足够白夜跑路或者反击了,这是白夜曾花大价钱自千机殿购得的保命神物。

他此刻之所以把这等救命神物都用了出来,只因他的神魂此刻已然感觉到了封天都手下的大恐怖,那是一种他从未经历过的恐惧,所以他不得不用出此等神物。

然而就在封天都身如弓形弹射而出的一瞬间,那白夜竟是整个人灵魂颤抖,整个阳神都在战栗,似乎下一瞬间便是自己的死期一般,那种绝望,那种无助竟是令他什么也不管了的大声惊恐道:“各位道友救我。”

只是白夜话音未落,仅仅一瞬间,那如弓形弹射而出的封天都,竟是化作一道蓝色的直线势如破竹的硬生生穿透那可以阻挡造化中期修士倾力一击的十八重防御,直抵白夜身外最后的‘咫尺天涯’神符,而身后那十八重如纸糊的仙法防御及法宝防御皆是通通炸裂开来。

一时间气浪磅礴,重重叠叠,竟是在天空之中产生了巨大风暴,一时间竟引起望仙石礁附近巨大的海啸。

这再不是白夜刚才的随手攻击,而是实打实的生死相搏,然而仅一瞬间,他这个一出手就是十九重防御神通法宝的顶级修士,就只剩下最后一层防御了。

若不是此宝出自上古时期的妖帝神甲,此时白夜是生是死尤未可知。

此刻只见,封天都整个人化身成蓝色的死神,一身磅礴的蓝色神焰熊熊燃烧,而其汹涌神焰裹挟着深蓝如墨的一拳直抵那枚白夜最后的护身神符。

这是封天都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舒展自己的终极力量,自他成为掌门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

而今当怒火冲霄之时,他身上的武神奥义绽放,竟是连虚空都为之颤栗,虽然他此刻一身蓝色神焰熊熊燃烧,但是那只是他习以为常的战斗姿态,并非其武神奥义。他的武神奥义是‘湮灭’,湮灭一切他所能冻结的东西。

而他掌握一身的蓝色神焰,却是其武道真意的自然显化,虽然其形,状若神焰,却是极度的冰寒,可冻结一切他触碰的东西。

当初他不知不觉掌握武神奥义之时,才发现那由极度寒冷的武道真意升华而来的终极奥义,却不知怎么化成了湮灭的力量。湮灭一切有型有质的东西,即便是能量也可令其有一定的退散。

若是君守正在此,定然可以一眼看出这可怕的奥义正式那‘千臂神猿’刘爽腐蚀虚空的终极之境。然而相对于封天都而言,这才是自己奥义的刚刚开始,这便是武神立道的高下之别,强弱之分,有些人千辛万苦想方设法空耗一生达不到的境界,仅仅只是别人的起步,这不得不说是命运的捉弄,却也是一个人天赋心志眼界才情的高低之别。

而此时封天都的倾力一击,在场的人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神通,何种奥义,他们只能察觉到那令人骇然的无上神威,一瞬间便冲破了白夜的十八重惊人的防御,只有最后一枚散发着淡淡法则之力的玉符还在苦苦支撑,不过眼看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此刻飞鹤屿的鹤千寻及龙泉岛的单贤君皆是心中一动,有心去救这位东海道友,毕竟东海本就在这二十四家联盟之中势弱,此刻若是再失了白夜这样的强者,怕此次迷仙屿寻宝盛典的地位将会被压的更低了。

仙缘虽说只有一份,二十四家联盟早晚要破,可在这之前,至少要保证自己得站得住脚,到时与海族入侵发起纷争,自己才能多保留一分希望,不然炮灰的命运虽不至于,但离仙缘绝对会更远一步,白夜对东海内海仙府众宗门而言至关重要。

然而那封天都的威势太过骇人,二人虽然修为高于白夜一个境界,可面对此等神威的封天都也是心中惴惴不安,一时间只能干着急。

不过焦急中的二人眼珠子一转,皆是心有灵犀的对着在场修为最高的两位域外修士发出救援请求。

那二人自视甚高,本不予理睬,但是其中一人此刻心中却突然有了想法,居然改了主意,真的选择出手。

鹤千寻和单贤君本以为要花费一番惨痛代价,不曾想这事居然轻易就成了。

这些事虽然复杂,但却也仅仅只是一瞬间时间之内完成。

只见白夜那玉符眼看不支,而自己在封天都巨大的压迫之下,又不能动弹分毫,鹤千寻与单贤君又迟迟不肯出手,白夜自己本人都绝望了。

然而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况是濒临死亡的仙门大修士,只见白夜咬着白牙,瞪着血目,低吼一声,整个人竟是又多了一层光辉。

随即九天之上的长空竟有可怖的仙光盈动,继而整个苍穹为之一暗,大片大片的乌云极速凝聚,一道道细密光彩琉璃的仙光在游走,随之整个墨色的云海竟是翻滚起来,琉璃仙光也随之奔腾,整个世界都开始为之晃动,一声接一声,令人为之心颤的龙吟穆然响彻云霄。

白夜整个人骤然为之疯狂,只见他疯狂的向着封天都嘶吼道:“要死也一起死吧。”

仙门修士以何傲然世间,当然是通天道法,仙门修士每一种道法的威力与破坏力皆是武夫渴望而不可及的,既然今天不幸栽在了一个武夫手中,那么白夜便要拉着他一起陪葬。

他此刻引动的是号称可以与仙劫媲美的“九天玄仙劫光”,是一种即便他将白浮宗镇派绝学修炼至道若通玄之境,亦不能掌握的仙法,但是此刻早已陷入生死危机变的癫狂的白夜哪里还顾的了那么多。

即便靠自己一身修为牵引,阳神献祭,引动的仙光威力也十不存一,可那是相对于真仙渡劫的威力而言,此刻岛上一众修士虽强,但面对十不存一的天威也是只有赴死。

只见白夜话音一落,那乌云密布却光彩琉璃的九天仙光却舒然化作九道天龙,从天而落,其仙威之浩荡,光芒之盛烈,完全不是人间修士所能理解。

然而就在此时,白夜整个人身体一轻,而后眼光一花,整个人一阵恍惚,竟是出现在鹤千寻身旁。而于此同时,一位服饰颇具域外风格的中年样貌修士,却是赤手空拳挡住了那白夜十八重防御都不曾拦下的骇人一击。

只是此刻,九天玄仙劫光所化九龙迅若天光倏然而至。

133章 天地失音白茫茫,拳出东海人惶惶

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失音,万物凋零。

九天玄仙劫光所化的九彩琉璃神龙也随着封天都与域外修士的僵持不下一并消失在了前方的无限光明之中。

没有威力惊人的超级大爆炸,没有声势浩大的天地震荡,甚至连一缕海风都不曾荡起。

然而那无限光明不断扩散,眼看就要触及天空之中的二十四家上等仙宗联盟的大修士之时,竟无一人选择停留防御,皆是转身遁走,根本不敢尝试此等浩然仙劫的威势。

地面的众多围观的山泽野修也在奔跑,逃遁,惊呼,然而他们终究不是天上道法通天的大修士,除了少数极为擅长速度的武雄及修士,大部分人竟都在光明骤然扩散的一瞬间断了呐喊,嘶吼,惊呼,就那么静悄悄的凋零在了一片白茫茫的光明之中。

而徐长安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就背着陆无双,以他傲视群雄的极限速度反向疾驰而去,见山跨山,见海跨海。

当众人退出数十里地,直至退至观海城城门口之时,那无限的光明波动,才堪堪停住,随后光明消散,众强者眼前出现了一个漆黑森然深不见底的深渊,继而那尚未反应过来悬空而立的海水猛然倒塌,直堕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一时间狂风怒起,海瀑惊天,不多时那深不见底的深渊海瀑,竟是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海潮漩涡,开始不停的向中间撕扯海水礁石。

观海城随之岌岌可危。好在这里的仙门大修士不在少数,数十人共同联手,才护住了这即将被大海漩涡撕扯崩塌的城池,可即便城池一时安稳了,众人心中却是依然震颤不已。

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九道仙光神龙堕落,随后光明耀世,接着这偌大望仙石礁东岸竟是就此消失,真真切切的消失,而不是破碎,与此同时更是将望仙石礁深入海底的根基摧毁了近半不止,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天知道到底有多骇人。

一时间观海城头的二十四家上等仙宗的众多大修士,望着此刻狼狈不堪,气息萎靡的白夜竟是不约而同的心生忌惮,乃至惊惧,于此同时更是无形中与其拉开了一段不小距离。

这种一旦被对方逼入绝境便会放出此等骇人道法的修士,实在是令人发毛。要知道在场的众人,除了此地仅剩的一位造化后期大修士,根本没有人能够有信心活着挡住此种道法,除了逃,就只有逃。

此刻他们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全因为众人不在战团之中。一旦真有人与白夜身死相搏,天知道这白夜还有没有可以拖住众人的仙法,尤其是看到白夜那道若通玄的境界,道法皆在一念之间的手段,竟是不自觉的更笃定自己逃不出来的念头。

心中如此思量的众人,竟是不自觉的,又退开了一段距离,就是东海内海的五派修士此刻不知不觉间竟也拉开了一定的间离。

这段间距,便代表着敬畏,所有人对白夜实力的敬畏。

而主张营救白夜的单贤君和鹤千寻此刻眼皮子也是直跳,他们二人此刻都不知道他们刚才所做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毕竟白夜此刻就是一个不能被人掌控的隐患,没有与其争锋相对还好,可一旦起了争端,天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个结果,要知道二十四宗联盟终究是要分崩离析的,到时他们该如何处理白夜这样的一个威胁。

即便此刻人人都知道了白夜的底牌,有心防一手,可谁又有信心能够安然而退呢。

然而就在众多大修士心中思虑各异之时,那大海漩涡的正上方,却有两道身影突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正面承受了‘九天玄仙劫光’无限天威的封天都和域外造化后期大修士。这二人竟是都没有在此等劫光之中死去,那域外修士也就罢了,可那封天都竟也依旧健在,委实令一众大修士不能接受,此人到底有多强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超级“伪武神”大圆满修士不然此人何以如此恐怖

只不过此刻二人衣着破败,伤痕累累,浑身浴血,可即便如此,观海城头的大修士,依然能感受到二人体内所散发出的惊人气血与生机,也就是说这二人虽然看似凄惨,但其实只不过是受了些无关紧要的伤而已。

想到这里,这观海城头的大修士无不是心中一凛,这造化后期修士果真不是他们这些被冠以人间绝颠大帽子的中期强者所能想象的,光是面对着令众人绝望的天威,别人却是正面迎击,便知其中的差距。

而站在观海城头,作为同样是域外造化后期大修士的贝蒙多,此刻却是挑了挑眉毛。别人不知道后期修士的深浅,他可却是清清楚楚,作为同样以道法称最的仙门修士,断无可能有武夫那般雄厚的气血和生机。

但事实却是那同为造化后期大修士的鲨九岩却是拥有不输于武夫的气血之力和生机,这不能不让贝蒙多产生诧异,且看鲨九岩刚才迎击那自称封天都的武夫赤手空拳的行为,贝蒙多不得不重新思量一下他这位道友的真实身份。

毕竟二人虽然同属域外,却几乎毫无交集,贝蒙多对鲨九岩仅知其名。

天下修士分两种,仙门修士与红尘武夫。然而仙道有三千大道,道道通仙,武夫却只有一条断头路,要么头破血流身死骨消,要么一举成神,大道避让。

然而世间大道虽有三千,可道却不止三千,三千大道乃是混沌初开之际先天而成,被称三千先天大道,而天地演化之后又有无尽后天大道一一而立,并称万道。

所以仙家修士大道极广,分类极多。不过在这漫长的修炼岁月之中,最终却有数种特殊的修士脱颖而出,只因修炼这些道法的人在同等修士之间尤为出众。

其间又以‘剑仙’‘战仙’‘战巫’‘武仙’这四种最为出众,剑仙以无尚杀力著称,是以一剑败尽天下万道而称雄,是天上天下头等杀力的大修士。

战仙却又不同,他是以自身道法柔成本能化作战技,以天地威势与己身相合产生不可名状的大神通的一种修士。他们不用法宝,不靠仙器,仅仅只靠天地之力淬炼出来的肉身,和引动天地力量的战技,与人厮杀,他们近似武夫,却不是武夫,他们擅长近身战斗,浴血搏杀,是少数几种不怕与武夫近身针锋的仙门修士。不过这种修士需要天资才情绝高,既要有悟性,又能感悟天地之力,还要有根骨,可以承受天地威势,比之剑仙还要稀少,是天地间不多见的神秘修士。

战巫则是修士中的异类,他们先天根骨要求非常之高,亿万人中也难遇到一人有此天资,他们不修神魂,讲究真魂与肉身合一,不修道法,讲究一力降十慧。一旦有成,便可摘星拿月,力拔山河,且万千道法近乎免疫,尤为擅长近战和与人死磕,即便同为近身王者的战仙及超级伪武神大圆满武夫遇到了战巫也是头疼不已,这种乌龟类修士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击败的。

最后则是武仙,他虽然有个仙字,却原本不是仙道中人,他们只是一群无法凝练自己武神奥义的失败者。从而弃武从道,追求长生,但是这类修士却有着外人不具备的优势,那便是肉身开发的极为完善。一旦修仙,只要能够成功将体内的内息和真元协调道互不侵饶或是融为一体的境界,再打破天地感悟这一环节,那便是会是一日千里,有质的飞跃,更能轻而一举踏入造化巅峰,离真仙仅隔一线,且因为内息真元皆有,道法武技共用,实力端是强大。只可惜万千舍弃武道的武夫,在第一步内息与真元融合或协调之道上就葬送了性命。

而鲨九岩的战斗方式和一身气血,则令贝蒙多看出了些许端倪,这鲨九岩十有八九就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战仙。

而与此同时,在大海漩涡的上方,有两道人影凌空而立。只见一人灵光闪动,一人蓝焰腾腾。

鲨九岩咧嘴一笑道:“你很不错,很符合我的心意,你若是答应随我去一个地方,我今日便饶你不死。”

封天都本来凝神戒备,以策万全,因为他刚才发现自己的武神奥义尽不能湮灭对方身上的不明光泽,所以心情沉重。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有此一说,顿时被气乐了。他是何人眼中只有真仙为敌的武道大宗师,万古以来独一份凭借自己的力量凝炼武神奥义的传奇武雄,虽然不被人间所知,可他自己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只是近年来,杏林池风波不断,封天都道心蒙尘,心中有了顾及,不然天知道他此时会达到什么层次。

而今天,他及他的杏林池,三番两次被人侮辱,还是被其看不上眼的造化修士所侮辱,他心中的怒火早已达到了他所能忍受的极限。他数十年来确实为了杏林池蝇营狗苟,忍辱负重,可并不代表他毫无底线,一旦有人触碰了他的底线,那便会迎来他封天都的狂风暴雨,而杏林池则是他的底线。

而今竟然有人敢用他杏林池的弟子祭天,更是肆无忌惮的无视封天都本人,那便是他不能再忍受的底线。

只见封天都一阵仰天长笑,肆无忌惮的左手紧抓浑身是沁血的长褂,随后猛立一扯,甩掉血衣,露出一身浴血的精壮身躯。

随后右手抹了一把脸上刚才因自己湮灭神光消耗殆尽而剐蹭到九天玄仙劫光所留下的伤口。

右手伸拳,左手握血,一脸笑意的对着鲨九岩及十里之外的观海城头众修士朗声说道:“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二个高高在上的仙道群雄,你们一个都走不了。我要叫你们这场被圈定的迷仙屿盛会,变成我封某人的屠仙大典”。

话音一落,封天都整个人脸色顿时变的冰冷无情,继而一声逆天长啸,封天都整个人的一身蓝色神焰,突然盛烈百倍,紧接着神焰那幽蓝的深色渐渐转黑,变的莫名可怖。

一阵如堕深渊的莫名之感悄然弥散到了附近海域,一时间令刚刚劫后余生的众人又再一次在心头埋上了阴霾。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众多人间高高在上的大修士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了这令人窒息的感觉,难道他们不该是红尘世俗里,除开大道已成的真仙之外最强的一群人么

为何今天,众人感觉自己就如红尘里的凡人一般,命运不受自己控制。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另一群身居高位的众人,极度不适。

“轰”一种突破空气壁垒的破空之声,突然自天地响起,封天都一人一拳,竟是如同移形换影一般突兀的出现在了鲨九岩的面前。随后一拳势大力沉的直捣而出,蓦然间一声虎啸响彻天地,继而鲨九岩整个人如流星一般消失于天空之上。

封天都此刻使用的是“九形神意拳”中的虎炮拳,力量如猛虎出闸势不可挡,湮灭奥义如猛虎神形如影相随,这一拳乃是封天都有意为之。他心知这斯不是易与之辈,所以先将其一拳轰飞,不然接下来他要所做的事,定然会受到重重阻碍。

这也就是鲨九岩是造化后期修士,早已接触了大道法则,且有一定的深厚领悟及造诣。否则在封天都那奥义相随的虎炮神形之下,鲨九岩就不是被弹射而飞,而是化作虚无,毕竟湮灭之下,无物可存。

而下一刻,空气撕裂之音再响,当一众修士望着那如慧星远去的鲨九岩愣神之际。

十里之外的封天都已然来到了白夜身前,而后漆黑真龙隐现,真龙神形一拳递出,只见那刚刚才死里逃生,而此时尚未反应过来的白夜已然成了无头尸身,接着尸身坠落,在封天都一身燃烧了近百倍的漆黑光雾之中尸骨无存。

而白夜身旁的鹤千寻与单贤君皆因被漆黑的湮灭神光波及而手忙脚乱惊骇欲绝。

此时早已反应过来的众人,皆是心惊胆颤,上一刻还好端端活在身旁的一人此刻尽数化作了飞灰,怎么能叫人不惊恐。

今日到底怎么了,是恶魔降世还是百鬼出山一次又一次的胆颤,早已让众人心生退意,即便是擅长占卜之道的贝蒙多都不禁皱着眉头,暗自想到,难不成今日真的不宜出行。

然而令其更为惊奇的是,为何这个自称封天都的武夫,突然实力强盛了近倍不止,虽然他依旧不认为这人能胜过他,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现在有了可以让自己正视的实力。

只是这突然的强盛令贝蒙多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武夫并非修士,可段然没有牺牲精血或真魂换取一瞬间强大实力的手段。

而在封天都发狂之际,那近万年来雾散时间总是有微弱变动的迷仙屿,竟是就在此时,悄然自东南方散去一角血色迷雾。

事隔十年,迷仙屿再度对外人敞开了大门。

而于此同时,就在迷仙屿的千里之外的上空,一道通天光柱坠落,光柱消散,一架仙光灿灿八蛟共御的仙金战车悄然使出。

只见一手执鞭,一手驭蛟,一身灰衣,盘腿坐在车椽之上的老车夫停下战车,对着车厢内的人影说到:“殿下,青莲剑仙遗留残图上所记载的遗址就在附近,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然而车厢内却久久没有响动,那老车夫却是无奈的摇头一笑,一抽鞭子,仙金战车随之而去。

伏龙湾八百里开外,一片深红的海水,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海上不停的游荡,凡其所过之处皆是生机凋零壮若死海。然其却像是逃命一般不停的在海上极速前行,似乎其背后有什么令其可怖东西一直在追杀他一般。

不过不知道是否是巧合,这片有形的血海,所飘过的路线刚好就是去往迷仙屿的方向。

同样在东海一处地下深渊之内,一位血光缭绕的中年人,正好破关而出,只见他双目血光缭绕,伸长了妖娆的长舌轻轻一舔,而后阴恻恻一笑,喃喃自语到:“迷仙屿,我又回来了。”

而就在此时,迷仙屿渐渐雾开一角,一位负剑的青年吃惊的看着迷雾散开的迷仙屿,近乎不可置信的梦呓说道:“芝麻开门?”

134章 满目苍痍战虚空,武技道则妙重重

神光湛湛,群雄避退。

封天都就这样一人一拳,浑身浴血,燃烧着盛烈的湮灭神光,凝视着迅速退至远方,拼命祭出各种层出不穷的法宝的山上大修士。

这些活在红尘巅峰的大修士是真的怕了,他们本来就是凑个热闹,没成想情况急转直下,此刻竟是波及到了他们。

他们有心避退,可天知道他们若是有人悄然退出,一旦引起封天都的注意,下场会不会是白夜那般尸骨无存,或者更惨。

毕竟在场的众人心里清清楚楚,别看自己一身各种法宝环绕,但真能挡得住封天都雷霆一击的,绝对只有鲨九岩和贝蒙多二人,尤其是在封天都此刻威势早已远胜先前的情况之下。

想想白夜先前在道若通玄的境界加持之下,一瞬间祭出十九层强绝一时的防御,可依旧背封天都一拳轰碎十八道防御,即便是最后的保命神物,若不是鲨九岩出手相救,也是即将在片刻之间化作飞灰。

由此可知,他们这些人虽然防御法宝重重叠叠,可又有谁能真的挡得住封天都的雷霆攻势呢?

所以此刻众人虽然心中骇然,却无一人胆敢率先一步离去,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众人还是明白的。

而就在此时,东禹‘穹庐仙府’的一位大修士,此刻色厉内荏的率先出声说到:“封掌教,得罪您的祸首已经伏诛,您的气也该撒够了。不如我们入城好好喝上两杯如何?若是有何不满,可以让我家‘青穹仙人’请来为你主持公道。”

话音刚落,‘清音仙祠’的女修士也随之附和道:“不错,若是还有何不满,还可以请我家‘清音仙人’前来为你主持公道。”

那域外无法之地的‘折仙宗’大修士,一看此景也是有样学样,赶紧自报家门,生怕报慢了半分,就被这凶威盖世的封天都误杀在此地。

然而这位折仙宗的修士仅仅只是说了一个“我”字,就在转眼之间被那如神如魔的封天都,一记蝮蛇神形缠绕的湮灭神光穿透护身法宝勒住全身,最后化为飞灰。

只见封天都,长发纷飞,眼神冷厉,面带嘲讽的看着那两位刚刚站出来,此刻却因折仙宗修士身死而面色煞白的大修士说到:“‘青穹仙人’?‘清音仙人’?‘公道’?你是想说,拳头大才有获得公道的权利吧。”

话音刚落,那‘穹庐仙府’和‘清音仙府’的大修士身边则各自突然多了一道人影,那人影长发纷飞,浴血而行,仅仅只是轻轻抬手向前一握,那二位刚刚好自报家门的两位人间山巅大修士皆是被湮灭神光穿透法宝化作了飞灰。

这二人致死都不敢相信,即便他们拿出了自家仙人的名号,依然没有多活一息的时间。

他封天都是不要命了的么?双方本就无冤无仇,至于刚才的围观,甚至连摩擦误会都算不上,顶多只是立场的不同而已。然而这还是做了数十年一派掌教的封天都,却是不分青红皂白,不计后果的将二位真仙门派的大修士一并斩杀,这不得不说是封天都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可又有谁知到此刻封天都的想法呢?即便是同样身处观海城内,与封天都相识已久的陆无双,此刻也犹如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盯着封天都。

这还是那个做任何事都要顾及全盘大局的掌教大人么?还是那个一旦见到上等仙家势力就殷勤献媚的一教之主么,还是那个为了杏林池爬上山巅而蝇营狗苟逐利而行的封天都么?

这么多年来,陆无双虽说并不认为封天都的所作所为有错,可也不认为这就是对的。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武夫本就该只争朝夕,追逐武道巅峰,一扬天地豪情,立身真我之巅。可封天都那时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裹挟着杏林池不断登山的造梦之路。

然而今天,封天都的所作所谓,已经不再是陆无双认识的那个封天都了,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属于他的传说岁月。

两道虚幻的封天都残影渐渐随着化作飞灰的两位大修士消散,而身影还在原地的封天都再度讥讽的说到:“很不幸,今天在此地,我的拳头才是最大的,我就是最大的公道。”只可惜,那身死的二人,再也听不到这令人窒息的言语。

“轰,轰,轰”数十道破空声在封天都话音刚落之际,便先后响起,在场的众多大修士,竟是第一时间选择逃跑,他们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横竖都是个死,那大家分头逃窜还有一线生机。

封天都先是一脸讥笑的看着众多散去的身影,随后又正视的看着眼前仍旧一脸淡定的贝蒙多,淡淡说道:“看来除了刚才那位,你就是这里最强的人了。”

贝蒙多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湮灭神光熊熊的封天都,淡然的说到:“本来只有白夜得罪了你,为何要牵连那么多无辜?”

封天都不屑一顾的扭了一下脖子:“无辜?你们当初驱逐岛上近十万的山泽野修之时,死了多少无辜?你们设立入城关卡之时,又死了多少武雄?我不清楚,但这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敢坐视我杏林池的人被献祭,那就做好洗洗脖子等死的念头吧。”

话音犹在,封天都整个人一阵模糊,远处四面八方逃窜的众多造化大修士,瞬间发出了七八道凄厉的惨叫,只是未等他们声音再扩大一分,便被封天都早已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十八追影’所化的残影所裹挟的湮灭神光当场化为飞灰,继而残影破空成线,直追着跑的更远的修士而去。

然而此时,那面色淡然的贝蒙多终究还是选择出手制止。他虽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可域外修士好歹以其为首,这次若是全军覆灭,他再回域外终究难辞其咎。他虽自负自己不惧任何域外仙宗的阴毒手段,可终究会给其带来一堆不必要麻烦,毕竟没有谁喜欢麻烦,更遑论还有一位折仙宗的白骨仙人等着自己呢。

只见天地之间一片波纹荡漾,那人影恍惚的封天都顿时化为实体,而远处随之而去残影黑线也随之溃散。

封天都刚刚凝实的整个人穆然破空而去,真龙神形透体之劲伴着漆黑的湮灭神光化作无坚不摧的一拳,电光而至。

封天都从未考虑过将所有人击杀,因为他自看到眼前的域外修士淡然的立于原地之时,他便知道,眼前之人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不然他只需转身飘然而去就是。

所以他刚才只是想在这人出手阻止自己之前,尽可能的再让这些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大修士感受一下绝望的气息。

而当他受到贝蒙多阻止的一瞬间,他便调转矛头,只杀贝蒙多而来。

因为他坚信,此刻的状态无人可挡,就算是仙道之下最巅峰的造化后期大修士,也一样可以杀之,既然自己不知不觉步入了此等境地,他便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扫除一切障碍。

“嘭”的一声闷响,一股磅礴之力在封天都电光而至的透体之劲下穆然爆发,二者力量一时间竟在贝蒙多的浮光掠影之下炸裂开来。

然而一声未息,二声又至,又一股磅礴的透体之劲欲要透体而来,然而那股力量依然在贝蒙多浮光掠影的光幕之下骤然与另一股力量炸裂开来,光幕依旧纹丝不动。

封天都见拳劲无效立刻换了真形,腹蛇神形缠丝劲,猛虎神形咆哮劲,棕熊神形开山劲,螳螂神形天刀劲,箭鱼神形穿甲劲,猿猴神形奇行劲……九形齐出,九劲共舞,湮灭随行,势如破竹,一时间贝蒙多浮光掠影的光幕之外,爆鸣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一脸风轻云淡的贝蒙多,则轻轻敲了敲依然完好无损的光幕道:“啧啧啧……,光会用蛮力有什么用连我的防御都破不了,还想至我于死地异想天开!”

言毕,贝蒙多双手印决捏动,两只遮天火凤穆然自虚空生成,而后凤鸣一响,震翅朝着封天都直射而去,只见凡是火凤过处,空间皆是融化滴落,露出一片黑色的深渊,端是可怖异常。

与此同时,贝蒙多眼中红芒妖异,催动一只血红葫芦,葫芦穆然而起,对着封天都的方向骤然喷射出一道乌光,眨眼而去。

封天都见此人防御委实古怪,又见对方攻击紧随而至,蓦然间如陀螺一般猛然旋转,随后乾坤一气骤然撑开。

一股狂暴的风暴悄然自天地之间极速行成,这是封天都的绝强防御,此刻在配上那湮灭神光,竟是瞬间令贝蒙多的两只融化虚空,。气势汹汹的遮天火凤溃散于乾坤一气之中。

他的湮灭神光虽不能湮灭灵力和元气,却可令这些灵力所化道法溃散当场,再加上乾坤一气的终极奥义,化敌人力量于己用。

一时间封天都的乾坤一气,更是坚固一倍不止。

这火凤溃散的速度之快,简直令出手的贝蒙多几乎愣在当场一个小小的伪神就如此难以对付他真的有些估摸不准这个封天都的实力上线,还有那突然暴涨的实力,到底何时结束那道这并非什么他不清楚的秘法而是他本身的实力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贝蒙多的葫芦所吐乌光转瞬极致,直透封天都的乾坤一气而过。

一坐血色祭坛悄然在天空浮现身影,接着那祭坛之上出现一位高如天地的千壁神魔,继而清光一闪,那乾坤一气所在的空间,居然出现了一个窟窿,而后消失在人间。

贝蒙多吐了口气,这回这个伪神该死了吧?

然而下一刻,看着突然间将一身武神奥义凝炼成一把九环大刀自上而下一劈而至的封天都。

贝蒙多又喃喃自语道:“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只见那浮光掠影的光幕突然涨大一分,随后在贝蒙多体表化作一张人脸,而后张开巨口,瞬间将双手提刀倏然而至的封天都吞入巨口之中,随后化作一个晶莹剔透的牢笼,将封天都困于其中。

其实贝蒙多刚才的血色葫芦,便是其终极杀手锏,只是自发现封天都这人速度快到诡异,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乌光所祭魔神能否及时出现一举解决祸患。果不其然那封天都竟是在自己神识不查之下,悄然逃出。

而贝蒙多参悟的法则又不善于攻击,乃是天地间极为少见的“反射”法则,可以将所有攻击自由反射至神识所及之处的稀有法则。所以贝蒙多其实内心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斩杀封天都,然而此时那人又至,贝蒙多在其不知自己法则底细之下,竟是将其囚禁在了其中。心中一块巨石总算落下。

然而就在此时,鲨九岩确是已然去而复返重回此地,站在被囚禁的封天都面前道:“放他出来,我要亲手扭断他的脖子。”

贝蒙多此刻一阵迟疑,他的‘反射’法则虽然是一种绝强的大道之力,可终究是一种很被动的大道,虽然可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可终究也很难胜啊。而他的终极手段刚才已然用过,若再想使用,一时半会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贝蒙多迟疑之间,封天都整个人气势竟是再度膨胀,他那湮灭一切的漆黑神光此刻竟然是无限的燃烧起来,而封天本人那浑身浴血精壮完美的身躯,此刻却是一块块的漆黑印记浮现出来,就如一块块尸斑不停的在身躯之上蔓延,与此同时那湮灭神光的力量越来越强。

一时间贝蒙多那“反射”法则所凝固的牢笼竟然开始扭曲起来,接着动静越来越大,浮光掠影的光幕越来越亮。

贝蒙多心下惊呼“怎么可能”

那封天都竟然在法则囚牢之间瞬间暴涨数倍力量,竟硬生生欲要将他的防御无双的道则撑爆。要知“反射”也是有极限的,而封天都此刻竟是欲要一举撑爆这个极限。这虽是最笨的办法,确是最有效的。

不等贝蒙多与鲨九岩再及时反应,那法则牢笼竟是爆炸开来。一瞬间空间湮灭,在天地之间形成漆黑的一道裂缝,天地狂风大海波涛倒灌直入那漆黑的破洞之中。

此刻天地满目苍痍,到处都是破破烂烂,即便有大道法则极力修复,可依然残缺破败。这里终究不是高居九天之上灵气充盈的道则世界,这里只是红尘俗世里灵气稀薄的一片东海,这里是凡尘,经受不住这些近似仙神的大修士的战斗破坏。

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观海城却在众人的有意围护之下相对安宁。

而此时陆无双则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昂然而立的封天都,他实在难以想象,原来那个一直如商贾之人的掌教大人,居然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这只怕与真仙无异了吧。

而徐长安则同样神色震惊的看着这场算得上是毁天灭地的战斗,虽然只涉及方圆数里,可这终究是徐长安第一次看到那传闻中巅峰武夫的战斗,原来武夫也可以强大如斯,也可以如他曾经在九天之上看到的那些仙神魔神一般惊天动地。

虽然眼前的战斗与那曾经的仙魔之战相差十万八千里。可终究给徐长安内心深处那声疑问“武夫是否能强大如仙,是否能傲视仙神!”一个答案,虽然这答案还不够完美,可终究让徐长安内心对习武的信念坚实了一分。

这就是为何徐长安长久以来都在沉着练剑,而对封天都所传武技只是草草研习。因为他心中不信,不信武夫可与仙神媲美,他从未见过有那么强大的武夫,所以他不信,他觉得那些都只不过是二哥美好的期望而已。

但是他见过那逆天而上的剑客,还不止一位,所以他心中坚信,剑道才是最强大的,所以他努力练剑,坚持练剑,不停的练剑。

直到今朝,他内心才真正相信,原来武夫也可以强大如斯,武夫也可与修士争锋,武夫也可以毁天灭地。心中如此想着,徐长安终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捡其手中的武技,刻苦练习。

此刻,满脸难以置信的贝蒙多和眉头紧皱的鲨九岩,皆是不知道封天都到底发生了什么。做为一个武夫,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再瞬间变强这完全是违背常理的,要知武夫是开发肉身潜能,不断的自我升华,一次又一次蜕变,逐至极致肉身潜能极致之境,虽也有战斗中突破的机会,可却段然无法如封天都这般瞬间暴涨倍余的力量,而后没有多久再度暴涨数倍,一个人的潜能是有限的,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发觉,不然天下武神岂会区区两手之数

而脱困而出的封天都整个人竟是如神如魔,一身浴血的赤裸上躯,在散满天空的湮灭神光中明灭不定。

“咔擦”,封天都那自刚才突然爆发数倍威势无上神光之时其,其身躯之上便渐渐出现焦炭一般的黑色印记。

而此时印记越来越多,竟是转瞬弥漫了封天都的小半个身躯,而此时,他那随之黑色印记悄然弥漫的一只眼睛,此刻更是如坏死的烂肉一般掉落下来。

贝蒙多和鲨九岩竟是转瞬间想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可能。那封天都竟然公然在二人身前渡起了那人间武夫梦寐以求,却又畏之如虎的武神之劫又称七死之劫。

何为武神之劫那便是身死之劫,心死之劫,魂死之劫,天陨之劫,虚无之劫,大道秩序之劫,唯一真我之劫。是为武神之劫,是与仙道完全不同的一种考验,一种即来自自身,又来自天地大道的磨灭,即是七死之劫。

只有渡过这七劫而不死方为武神,而伪神只需在第一劫不死,便可凝炼武神奥义。称之为伪武神。

而度过前四劫便是武神奥义大圆满之辈,至于后三劫,至今无人知晓到底是何种劫难,只因这三劫不比前四劫,尚有一线生机可以放弃渡劫,这三劫一旦开始,便再无回头路,要么身死道消,要么一举成神。

只是其中七死之劫,任意一劫都九死一生,即便想从第一劫中活下来都几乎不可能,就更别说后面的劫难了,想要反悔,你至少也要先活着闯过去。

而封天都此刻,确实是在渡劫,也只有在渡武神之劫第一劫身死劫时,才会令人身体之内的潜能被自己体内的劫火无限的压榨出来。直至近乎全部爆发。

这也是为何,封天都突然力量倍增的秘密,武夫是不存在秘法增加实力,但是却可以在渡身死劫之时绽放无穷潜能。

只是封天都他毕竟不是伪神,他是真正的超脱强者,并非重走身死劫,而是第一次绽放潜能。只不过他的潜能过于巨大,巨大到连道则都无法束缚,所以才令那贝蒙多和鲨九岩震惊的无以复加。

然而这并非封天都的本意,他一开始只是准备让这些人正视自己的杏林池,然而未曾想全力以赴的封天都在武神奥义尽情绽放之时竟是不知不觉身陷武神劫的身死之劫,就如他当初凝炼武神奥义一般莫名其妙,却又水到渠成。

这武神之劫本是自己主动释放全身力量从而从冥冥感应之中牵引而出,才可渡之,非是仙道天劫一般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强行罚落,而今封天都确是个例外,这可能和他非伪神却掌握武神奥义大有关联。

这武神之劫乃是封天都数十年挥之不去的心结,而今不知不觉之间他竟悄然踏入,他那早已蒙尘的道心,却舒然间再度光芒四射活了过来。

既然无法回头,至少在第一劫前无法回头,那他封天都便要这人间看看,他封天都有何畏惧,又是如何成神。

此后连翻碰撞,更是让封天都久久压抑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乃至此时,贝蒙多与鲨九岩发现了封天都的秘密。

不过在封天都潜能力量无限的绽放之时,他体内的武神劫火,也在悄然燃烧,越然越烈,若是封天都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不专心渡劫,估计身死之劫尚未真正绽放威力,他便提前陨落了。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八蛟战车之上的老车夫却悄然停下了战车,对着战车车厢内地人影说道:“殿下,附近有武夫大宗师正在渡那传说中的武神之劫,我们是否去观摩一下。”

车厢内依然是毫无声息,老车夫又是无奈一笑,瞥了一眼封天都的方向,随后长鞭一甩,八只造化境的蛟龙驾云而去。

其实在老车夫言语之际,车厢之内那所谓的殿下,曾睁开了眼眸一瞬,因为他知道老车夫的眼界,能被一位陆地神仙说成是武道大宗师的武夫绝对是相当恐怖的,还是那传闻之中的武神之劫,由不得他不感兴趣。

只是一想到青莲剑仙的遗迹就在眼前,那武夫的劫难便再难勾其他的欲望,所以他并未就此理会。

同样在迷仙屿雾散一角的方位之处,那先前目瞪口呆的负剑男子,早已清醒了过来,只见他兴高采烈御剑而上,嗖的一身不见了身影。

而就在其消失之后,这雾散的一角海面之上,渐渐的从海底涌出一批又一批的海族妖怪,有半人半妖的海族,有化身类人的海妖,有披鳞待甲妖怪,不一而足有若海潮一般涌了上去。

135章 群雄毕至迷仙屿,大海汪洋觅无双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35章群雄毕至迷仙屿,大海汪洋觅无双虚空裂缝渐渐愈合,大海漩涡悄然消散。

贝蒙多和鲨九岩两人一时间与湮灭神光熊熊燃烧的封天都在天空对峙当场。

他们在知道封天都此刻在渡武神之劫后,皆是心惊不已,同时更是忌惮万分,就是刚刚扬言要扭断封天都脖子的鲨九岩此刻都面色凝重。

敢于与人争斗之中引动武神之劫的人,无一不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此等人物本就是九死一生,一旦铁了心欲要拉住二人其中一人同归于尽,那也是未必不可能的。

若是从前,他们兴许还会嗤之以鼻,因为在其眼中,伪武神也不过尔尔。二人皆是修为绝颠之辈,且一人是敢于与伪神正面争锋的‘战仙’,一人掌握近乎不败的‘反射’法则,所以从无畏惧。

不过自刚才封天都以无尚神威炸裂贝蒙多的反射法则囚牢之时,二人便再不会小觑封天都一分,因为此人实力已然到了二人都无法揣测的地步,所以二人此刻才不敢妄动。

只不过二人依然不清楚,为何一个“伪武神”再渡武神之劫之时还能绽放出如此恐怖的潜能,按理说第一次渡劫之后,便已然压榨的十之八九了,然而此人不但潜能骇人,更是到了他们闻所未闻的地步,这由不得二人不疑惑。

不过若是让他们知晓封天都原本仅仅就是一个超脱境强者,不知道二人会是何种表情,毕竟这是万古不曾有过的传说。

而封天都此刻身体已经在武神劫火的灼烧下,出现了严重的危机,若再不找地方尝试压制劫火,或者想办法对抗劫火,他封天都估计连真正的身死劫还未曾看清,便欲要身死道消。

但是此刻,眼前的两位造化修士的难缠程度早已超出了封天都的预估,尤其是那位贝蒙多,他的古怪法则,令自己根本无法攻击,每次都像是自己一拳挥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刚才若不是他被法则牢笼困在其内,他强行加速劫火的燃烧爆发更多潜能威势由内而外冲破牢笼,估计他依然不能摧毁那古怪的法则。

即便此刻,封天都的武神奥义强了数倍不止,可若想从外部击溃那贝蒙多的法则,依然是一件费力的事情。

于是此刻双方互相对峙在了天空,各自在思量得失。

然就在双方对峙之时,那平安无事的望乡城内一道悄无声息的人影幽幽而来,自望乡城的城头劫住陆无双,迅速远遁而去。

徐长安一声惊呼:“陆无双。”那人影,便悄然不见。

不过就在此时,那一身湮灭神光飘摇天地的封天都却是眼中怒火冲霄。他为何在此大战他为何陷入武神身死之劫就是捍卫杏林池的尊严。

然而即便此时,他已然怒斩人间数十位高高在上的造化大修士,打的天地破败,满目苍痍,此刻更是与仙人只差一步的造化后期大修士战斗至此。

可此时竟然还有肖小之辈,敢随意拿捏他杏林池的弟子。这焉能不让封天都怒火冲霄

尤其是,此刻他还没死,就有人敢肆意妄为。若是一旦他渡劫失败,且无法幸存,那杏林池将会遭受何种结果

就算有武神立下的秩序维护他杏林池的武道传承不被仙门断绝,可杏林池也势必一落千丈,然后被红尘磨灭。

杏林池已然幸运了数万年,不是每一次都有古怪高人前来营救,他封天都之所以不敢渡武神之劫便是此理。

一念至此,封天都哪里还理会身旁二人,只听一阵破空声尖锐响起,封天都已然消散在天空,追着那劫走陆无双的肖小之辈而去。

然而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在封天都眼皮子底下劫走陆无双之人,也是实力非凡凡响,尽管封天都此刻实力暴涨,速度炸裂,几欲撕裂虚空,可依然只能摇摇望着前方的那道背影。

只是转眼之间,千里而过,二人一闪而逝,直逼迷雾已散的迷仙屿,最后一头扎在了这早已自成一界的神秘世界之内。

而远在千里之外观海城上空的贝蒙多及鲨九岩,此刻皆是面面相觑,竟不知道刚才那劫走陆无双的贼人到底是谁

二人一直以为自己二人便是这观海城中的最强修士,然而未曾想到,就在二人身旁咫尺之下,竟隐藏着一位如此强大的高人,即便是此刻令二人忌惮不已的封天都都追之不及,便知此人实力是多么强大。

然而下一刻,贝蒙多不犹眉梢一挑,竟是露出一丝意外神色。他刚才一心战斗所以并无观察周围异样,而此时风平浪静,才穆然发现那千里之外的迷仙屿竟是不知何时已然雾散一脚,敞开大门了。这本来在他的测算中,那时间尚有十一二日之久,只是不知为何那时间竟是提前至此悄然开启。

他转头看着鲨九岩,发现其也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二人相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的直奔迷仙屿而去。

他们二人本就是造化后期巅峰的大修士,只差一步便是造化巅峰大圆满之境。二人本事该闭生死关,以揣摩自己的成道法则。

因为自造化后期开始,修士便可逐渐梳理出自身的道法与天地中的一种最相近的法则相互印证,当修士领悟出法则之中的部分奥义并掌握三成法则之力时,便是其道成登仙之时,是不过能不能踏过仙劫又当令说。

否则,即便你达到造化境巅峰大圆满没有领悟一门法则不分奥义,也一辈子登不了仙。即便是战巫这种不休道法,不休元神将就魂肉合一的修士,也不例外,若想登仙也得掌握部分法则,且将其凝炼至肉身之中,方可成道。

然而即便如此,贝蒙多和鲨九岩也依然放弃对自己弥足珍贵的时间,选择趟这趟浑水,并不是为了迷仙屿内那不知何物的仙缘。要知道如不是和自己大道法则十分契合天地神物仙法,或是自幼于己伴生的仙器圣器,是不可能助自己成道的,有时反而会成为自己误入歧途的阻碍

天下法则万道,不是谁都能寻到那有助于己的成道之物,所以相比与不知何地是何种类的宝物,没人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因为自己的大道雏形已定,再无抉择的机会。只有那些还未踏入后期的造化修士或许还有机会选择仙缘,因为他们还未做出选择,还有改变的机会。

而他们素不相识的两个大修士之所以来此,皆是因为同一个少年,一个在域外无法之地只手遮天的少年,一个万年不遇天资绝巅的少年,一个即便只有十六岁,却已然只差一步登仙的少年。

他们来此只为了收取那传说中的血莲仙缘,一旦那仙缘果真是成道之物,他们再一得手,他们的这次使命就算完成了。

而那个令他们二人望而生畏的王者少年不但不会再惊扰二人,还会助二人延长寿元,再续命千载以助二人更近一步。

而与此同时,望乡城内一众修士在经历了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仙武神战之后,竟是不约而同的得知了一个消息,迷仙屿迷雾已开,登岛寻宝之时已到。

一时间众修士如密密麻麻的蝗虫一般呼啸间飞往了迷仙屿。

只有少数被下破了胆的仙门修士选择了另外一个回家的方向呼啸而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为了仙缘而罔顾性命,即便当初来时雄心万丈,可当真正看到了这场如仙如神的战斗之后,这些人终究还是选择回家,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这些人虽然想法没错,可却不知有些机会一旦错过,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有第二次,大道当前,错过便是永恒。

不过也许他们知道,只是相对于生命来说,他们每个人珍惜的东西与那些亡命之徒不一样,所以才导致了他们做出选择。

而此时的徐长安一脸迷茫的看着周围山呼海啸如蝗虫过境的众多修士。

他们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都四散而去。

陆无双被人抓去哪里了刚刚的贼人是谁

封天都怎么不见了他去了那里

那两个天上的造化境高手又去那里了

他们追封天都去了么?

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去哪里找陆无双

去哪里找封天都

忽然徐长安发现,整个观海城,竟是在不多的时间内突然萧条下来。几乎到了人去城空的地步,若不是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老海民在城中缓缓踱步,兴许徐长安便会误认为整个观海城已经空无一人。

而他本人此时却不知所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陆无双怎么被劫走的,封天都又去了哪,所以孤身一人的徐长安此时有心去救陆无双,却不知从何而起,有心去寻封天都却不知该从何而去。

不过仅仅一瞬间,徐长安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能够寻到陆无双的办法。

那便是让陆无双的伙伴小澜,循着陆无双的气息将徐长安指引过去,因为小澜天生的本领便是寻人,只要记住他的气息,便可感知所有人,更遑论他的主人。

所以徐长安当即跳下城头,踏着大海在海面上极速奔行,同时口中大喊小澜的名字,他虽知道此海兽不待见他,可终究事关陆无双的安危,所以他不得尝试着呼唤此兽。

不过不知是此兽心中感知陆无双有危险,还是真的听到了徐长安的呼唤,竟是在海面上激起一道白色浪花的自远方游了过来。

也多亏此兽刚才不再附近,不然天知道在那等恐怖的战斗余波之中,小澜能否幸存下来。

之后,徐长安便坐在小澜头顶直追陆无双失踪的方向而去。

136章 深海龙族起波澜,清风迎面不惊仙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36章深海龙族起波澜,清风迎面不惊仙万里无云,天朗气清,金色的骄阳抛洒进浩瀚大海,蔚蓝的天空流淌着悠悠天风。

十年一散的迷仙屿雾霭,今日终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打开,观海城群雄皆是冲霄而起,直指仙缘而去。

千里之距,对于凡人来说,兴许是数日的路程,可对于那些早已习会凌空虚渡或者腾云驾雾的仙道门人武道真雄来说,也不过一两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不过相对于徐长安来说,这千里之距可不单单是时间的问题,这里还关系到陆无双能否得救的问题。

他虽然不知道陆无双被谁劫走,但却知道能在自己几乎差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将陆无双劫走之人,绝不是自己能够立敌的。

可是这一次,他不想放弃,他要再试试,再努力一次,不管结果如何,他至少要拼尽全力,竭尽所能,试试那不可能的事情。

就如那位儒道仙人君守正所说,人生不是说问心无愧就能过的更好,但至少可以在尝试让自己再多努力一点点,再一点点,兴许我们就并不一定要问心是否愧疚,也许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结果。

因为那多出的一点点,再一点点,兴许就是改变一切命运的无尚机遇。

这些话君守正并没有说清,他只是告诉徐长安,若是可以再努力一点点,再多做一点点,再多想一点点,那他便觉得徐长安做得很好了。

可是虽然没有说清,但徐长安终究还是那个聪颖的少年,他总会有自己独道的想法,所以便有了那再一点点改变世界,改变命运的想法。

他此刻便要在人生中,在问心无愧之中,再去尝试着多改变一点,看一看结果能否更好。

再说,那突然消失无踪的封天都,徐长安现在想来,定然是去救陆无双了,若是真如其所料,那他的那一点点的尽力,将会有更大的几率改变徐长安束手无策的局面。

不过此刻坐在小澜背上,在大海之上乘风破浪的徐长安,却在闭目养神,他在思量自己日后的道路。

他早在禹皇观之时,就已经知晓,他这一生几乎都没得选,因为他无法感受天地灵气,所以只能走武夫这一条道路。

可其实他心中是向往剑客,剑仙那一流天上神仙的,那种一剑斩出,魔神便飞灰湮灭,那种长剑出鞘,天地便被一分为二的绝世仙姿的。

所以他即便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甘心做一个武夫,可他心里依然不曾放弃成为一名剑客的向往,所以他即便做武夫,他也要做用剑的武夫。

可是时间流逝,他突然发现,练剑虽是他心中的向往,却并不能让他迅速提升战力,在这个赤裸裸以铁拳大话的山上世界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若想安安心心练剑,成为我心目中所向往的超级剑客之前,至少他必须有足够的实力不被任何人摆布,有权利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

二哥终究不会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所以自己必须学会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为自己的武道规划宏图。而此时他必须利用最少的时间,提升最大的战力。

心中一念至此,徐长安开始盘算起,那些从未被自己认真习练过的绝顶武技,那些一上,手不到一息,便习练似模似样的武技。

他此刻能利用的只有封天都所传授给自己的《乾坤一气》《十八追影》《血战八荒》这三套武技,至于剑法除了一套《泉溪真解》剑术基础篇和《剑术正经》他再无可用的武技,当然除此之外,还有那一眼便学会且似乎精通的一式快若惊雷的‘追风逐日’。

而这些武技一一针对的就是防御,速度,招式及秘法,可真正能让徐长安得心应手的只有《血战八荒》的血字要诀,这可能与他体质有关,因为这本就是一门消耗气血来转换成气血力量的一本秘法,是以摧残肉身为代价的秘法,只是这种力量遇到了徐长安,便发挥出了它本没有的光辉,因为世间几乎再难寻到他人有这样可怖体质且生机无垠的武夫。

可仅凭目前这些武技,及对武技的熟练程度,徐长安是断然不可能从对方那等实力之人的手中偷得一线机会,救走陆无双。

只是除此之外,他只有那枚公孙羽的玉佩可用了,心念至此,徐长安不禁的自嘲一笑,想来想去,他最终唯一的手段,还是得靠他人的力量。。

不过一想到是为了陆无双的性命安危,他终究只能接受这一切他不愿看到的事实。

徐长安缓缓提起双手,开始在小澜背上逐一演化血战八荒的招式,再不是从前那种劲气一扫草草而过,而是真正的沉浸在那奥义多变的血战八荒之间。

他决定不再浪费一丝一毫时间,除了睡觉吃饭,他要争取更多的时间揣摩这些武技的奥义,争取尽快可以将武技熟练道登堂入室之境,只有那样,他那一点点的尽力,才又有可能多一丝几率。即便这千里之距,只有数个时辰的时间。

然而就在此时,徐长安的头顶,却有一辆八蛟战车悠悠而行。它并不如何迅速,且不如何华丽,但是任谁一看那八只造化境的蛟龙成了战车的脚力,谁也不敢小觑这辆战车上的主人。

不过此时,徐长安所乘风破浪的海域却突然在大海之下,出现了许多阴影,那些阴影越来越密集,大海的波澜越来越动荡。

此时即便是沉浸在武技奥义之中的徐长安亦有所觉。

当徐长安突然间在小澜身上直立起来,那动荡的波澜之间的巨大阴影则是破海而出。只见数百只庞然大物突然横陈于海面之上,惊起滔天波澜,起伏不定,徐长安和小澜竟是如一叶扁舟一般飘摇在这滔天波澜之上。

还好徐长安,已然在大海之上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早已对动荡的波澜习以为常,若不然此刻体内定然是翻江倒海苦不堪言,可即便如此,徐长安的肠胃在这起伏之间依然是蠢蠢欲动。

不过就在这上百具庞然大物横陈在大海之上时,数十位人形海妖冉冉升空,挡在了那天空之中八蛟战车的去路。

只见一其中一位与常人几乎无异的海妖身披甲谓,手拿大戟,肩悬披风,直指八蛟战车上的老车夫道:“大胆贼人,竟敢以龙族血脉当做拉车的脚力,横行于东海之上,是活的不耐烦了是吧,还不快快把蛟龙放了,前来领死。”

这出声大喝海妖乃是生活在东海海底世界的真龙殿的十八太子,是真龙殿龙神的最小的儿子。出生至今不过九百载,却已然是造化后期巅峰的实力,这相对于生命漫长的妖族来说,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

要知道妖族自人间数个轮回之后,已然势微,是不被天地大气运所认可的种族,所以修炼艰难,化形更难,若不是天生的妖族,想从灵智未开的山野小兽化形修炼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九百岁相对于动不动就是几十万年寿命的龙族而言几乎算得上是幼儿,而这真龙殿十八太子居然修炼到了造化后期巅峰境,这不得不说是妖族之中的天纵奇才。

他此次本是陪着他的兄长,那个正在为自己登仙之劫做准备的九太子,来迷仙屿碰碰运气的,顺便增长一下自己的阅历。

未曾想,第一次出海就见到了,有人胆敢用龙族血脉蛟龙做拉车的脚力,同时手拿马鞭以驾驭蛟龙的车夫,他顿时怒气上涌,誓要打杀了这些胆敢侮辱龙族尊严的人族。

即便知道对方既然可以驾驭八只蛟龙拉车,定然不是易与之辈,且有可能是得道真仙。

可是早已在东海海底肆意妄为惯了的十八太子,哪里管的了这些他欺负那些海底的妖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能在乎对面是不是真仙

他的老爹是谁东海海底真正的王者,一位仙王境的龙神,整个东海有谁敢与他为敌他还能在乎他要招惹的人是何种修为就是与其父同为仙王境的鲲神,他还不是一样去那鲲神的道场溜达几圈若无其事的出来了。

然而此时,他对面战车之上的老车夫,确是一眼认出了这甲谓加身披风飞舞的妖族之人,并双手作揖道:“恭迎十八太子大驾光临,老夫这才给你问安,真是最该万死。不过请恕老奴身子骨老了,不能起身见礼。至于这八蛟是万万不能放的,。这是我家少主的脚力,若是放了,总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来拉车吧。”

这老车夫说话之间,不卑不亢,底气十足,且不忘礼仪得体,实乃一个称职的侍从管家车夫,只是其言语之间对十八太子前来领死的话语视而不见却是显而易见的。

那十八太子顿时怒气迸发,一提大戟就是一道百丈灵光所化的风刃自上而下直指那八蛟战车。

这么多年来深居万里之下的深海,还从无人胆敢忤逆自己。没成想,第一次初临人间,就有无视自己威严的人突然跃出,他焉能不怒。所以他出手毫不留情,依然是如平时一般肆无忌惮,威力十足。

而他一旁的侍卫,皆是很有默契的悄然散开,以免十八太子所误伤,又身居要害位置,结成阵法,以防十八太子被那恶徒所趁。毕竟对方能一眼认出十八太子的身份,也绝非泛泛之辈,万一狗急跳墙,伤了十八太子,那可就不好了。

可他们也就仅仅只是以防万一做做样子而已,十八太子深受龙神爱护,赐下的救命法宝,那真是数不胜数,就是能挡住仙王攻击的都有那么一两件,何况区区真仙。

要知道老龙神没啥爱好,就是喜欢收集宝物,几百万年的积累那可是令人无法想象的。

只见十八太子的风刃呼啸而至,立时触及那辆八蛟战车,然而那老车夫竟是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就见那刚猛无涛的风刃自行烟消云散。

十八太子眉心一拧,两支额头之上的龙角一抖,张口厉啸道“拿命来!”

十八太子如疯如魔,大戟横空,肆意张扬,风刃神光,璀璨一时。然而妖族终究不被天地认可,这十八太子气势恢宏的攻击之间,却无一丝法则之力,实乃可惜了他这造化后期巅峰的修为。

不过妖族终究性命悠长,可比人间的造化巅峰肆意多了,他们可不会为了那些许寿元而作死关。

只是十八太子的攻击终究是在浪费时间罢了,即便他竭尽所能,几乎超常发挥,可那令天地云海翻滚,海风狂暴肆虐的无尚战技依旧毫无用处。

那八蛟战车竟是犹如虚幻的影子一般shujian,丝毫不能被十八太子的武技所触碰。

十八太子怒发冲冠,整个人竟是一时间有些癫狂,只见他突然祭出一柄拂尘,此拂尘滴溜溜在天空一转,而后突然缠绕出千万缕道则之丝只射那八蛟战车,随即心中怒火不消,更是扔出十数件威力不一的法宝,同时催动,只见各种法宝五光十色,色彩绽放,圣光照耀之间顿时将那八蛟战车淹没其中,即便是催动法宝的十八太子本人,都无法感知其中真实情况。

天地间一阵轰鸣不止,浪飞击天,气浪澎湃呼啸一浪高过一浪,几欲摧枯拉朽,倒转天地大海。

然而下一刻,那天地间所有五光十色光芒大盛的法宝,皆是突然没了生息,随后极速缩小,化作米粒大小的秀珍之物,被握在了老车夫的掌间。

只见老车夫微微一笑的说到:“十八太子果然名不虚传,小小年纪就能驾驭如此多法宝,实在难得。但是今日,我家殿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老饶十八太子宝贵的时间了。”

说着就将那画做袖珍十数件法宝悉数还给了十八太子,只是这数十件法宝隐隐之间似有莫名道法,居然束缚了十八太子的自由。

随后那八蛟战车悠悠驶离天空直指迷仙屿而去。而周围更无一人胆敢上前阻拦。

即便是十八太子怒吼连连,叫嚣不已,仍然是无一人出头。

为何只因那老马夫露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仙威,顿时震慑了当场。

十八太子不惧真仙的威慑,可不代表其他海族海妖胆敢无事真仙的威慑,他们只是普通妖族,普通喽啰,只是一群十八太子的护卫。如是主人受辱或是有生命危险,他们必定出手相助,因为那是这则所在,他们不得不出手,不然真龙殿不会有他们好果子吃。

可这明眼人一看,便知那老马夫给足了东海真龙殿的面子,他们若在不知死活,得罪了对方,万一真的逼对方出手,天知道又有几人可以活下来,毕竟人家顾及十八太子,可不会顾及他们。而他们此刻就算不出手,也顶多只是挨十八太子一阵打骂。而真龙殿更是只会表彰他们,不会惩罚他们,因为十八太子肆无忌惮的性格人尽皆知,即便是老龙神也批评过多次。

至始至终,那八蛟战车内部的人影从未出声,只有老马夫一人出面寥寥数语,轻轻一握,便解决了这场无妄之灾。

那八蛟战车就此越行越远,已然在云海边际看不到身影。

而时至此时十八太子才终是脱困,不过此刻他已然稍微冷静了下来,已然知晓那人是为真仙,且并无意与自己为难。

可是一想到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龙族血脉,竟有同类沦为带步的脚力,他心中就是一团烈焰熊熊燃烧。虽然那仅仅只是八只蛟龙,可它们毕竟也是龙族的遗种,他心中就是犹如被羞辱一般。

突然,他在自己数白之庞大的魔鲸坐骑之下看到了一个人类,一个骑着海兽的人类。

轰的一声,十八太子敖天,竟是再度自身上炸出无限神威,而后大戟倒拖,光芒一闪,瞬间裹挟着无上神威及万千风刃一劈儿下,随即大喝一声“纳命来!”。

他此刻刚刚冷静来无处发泄的怒火,竟是一瞬间全部堆积在了这一戟之中。那仙人驾驭八只龙族遗血也就罢了,此刻竟然还有区区人类,竟敢以海兽做为自己的坐骑,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他的心中,大海里所有的种族皆是高人一等,是为万灵之掌。然而此时,他第一次光临海面,就发现他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生灵,竟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沦为脚力坐骑这等低贱之物,他能如何接受。

仙人他打不过,可这区区人类,他誓要杀之。不仅如此,还有那自降身份地位的海兽,出卖同族尊严的败类,他东海龙族十八太子敖天要一并杀之。

自今而后,他要告诉世人万族轮回,海族依旧,谁才是世间真正的王者,他要天下人记住,万里之下,深海之渊的龙族,才是这片世界的真正贵族。

一念至此,十八太子本就含怒而击的一戟,威势更盛三分,那无上神威挤压的空间轰鸣不止,那万千风刃切的天风呜呜狂啸。

而此时一脸迷茫的徐长安,刚刚才从一叶扁舟的飘摇之中缓过神来,才看清天上的纷争结束,便突然迎来这雷霆一击,委实觉得猝不及防,莫名其妙。

他本人倒还无妨,只是一念及身下的小澜,徐长安整个人在慌乱之间,只能做出迎面而上的选择,同时不忘对着身下的小澜大声叫道:“跑。”

命运就是无常,也许在不经意间,你就会遭受无妄之灾。而你除了直面迎接,便别无选择。

137章 灰飞烟灭若无踪?仙人指路不敢从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37章灰飞烟灭若无踪?仙人指路不敢从天光烂漫,云海翻腾,东海之上一片风和日丽。

然而此时,那唯美的天地间竟是爆发出一堂璀璨至极的光辉。

十八太子神光湛湛,气吞山河,一戟风刃铺天盖地地向徐长安狂砸而下。

这是敖天的含怒一击,威势气焰皆是狂暴不已,他可不管对方是否是值得其出手之人,他此刻只想一泄心头愤恨。

光焰爆炸,大海倾覆,徐长安所在的海面顿时掀起无边波澜,整片大海竟是在敖天的含怒一击之中一分为二,漏出了一道幽深的海渊。

而与此同时,徐长安海面附近的数百支魔鲸所载的护卫队,早已第一时间避开此地。

没有谁比他们这些,天天跟随着十八太子的部下,更清楚敖天的实力和脾气。

所以在敖天眼神注意到徐长安之时,他们就第一时间翻身入海,或者急退而去。若不是如此,十八太子这含怒一击误伤的人绝不在少数。

毕竟在他眼里,他可很少关心自己部下的生与死,反正都是真龙殿的侍卫,大不了死了再找哥哥们要一批便是。

可即便如此,那些离徐长安最近的几只魔鲸,及魔鲸背上的海族海妖鱼人,依然是遭受了波及。

若不是他们实力高绝的统领拼尽全力防御,说不得这支才初出茅庐,还未进迷仙屿的大军,就要先再此折戟成沙了。

然而敖天大戟之后,海渊翻腾,冷气流淌,大海一片混乱,可敖天却并未发现那胆敢以海兽为坐骑的少年的身影,同时也未看到那罪该万死的魔鬼鱼的残尸。

实际上在其大戟力劈而下之时,他似乎根本未曾真正碰到那个迎面而上的人族少年和那只海兽。

似乎刚才一瞬间,他神通扫过之时,那一人一兽就如幻影泡沫一般,一前一后一触即散,端是太不正常。

即便他不认为那少年是个高手,即便他从不怀疑,自己可以将那一人一兽打的飞灰湮灭,可刚才的那一瞬间,感觉太奇怪了,犹不得他不多心。

十八太子敖天此刻神色难看,他完全没有一泄心头之恨的气消之感,甚至反而心下更加烦躁。

只是他终究是再找不到那一人一兽的尸体,此刻他只能一声令下,调集众多部下沿海去往迷仙屿与他的九哥汇合。

然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八蛟战车之上,徐长安一脸拘谨的坐在那灰衣老马夫身边不敢妄动。

此时此刻,他依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本来他在面对突然而来的一场无妄之灾,正在拼尽全力,竭尽所能的保护身下的小澜。可即便如此,他身下的小澜也几乎就差一点点要被杀死。因为面对那等无尚威势,他的防御根本就不够看,他那极尽绽放的乾坤一气,在对方摧枯拉朽之间就被化成了晒粉,一点也未曾挡住神威。

然而下一刻,天地光影如流水般趟过,当徐长安再度看清周围之时,他此刻已然坐在了他先前曾瞟过一眼的八蛟战车之上。

而自己脚下此刻正是无垠大海,再非先前的庞大海兽军团之间。

当一阵海风迎面吹过,徐长安才顿时清醒,刚才那等险境,必定是这位老马夫出手相救,所以才令自己恍惚之间便脱离了险境。

一想到这里,徐长安顿时面色难看,只见他说了一声:“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过我还有朋友身处险境,我便不多久留了。此刻此恩我无以为报,只能铭记于心。”

言毕,徐长安一翻身,竟是跃下战车,就要踏海而去。

他不知道此刻返回那片海域,小澜是否生还,可小澜作为陆无双的伙伴,他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就算他邀天之幸救出了陆无双,他又如何对陆无双有个交代?

不过此刻,徐长安的身体还未跌落片刻,他竟是又不知不觉的回到了老马夫所驾的战车之上。

徐长安只是一愣,便知道多半是那老车夫老前辈所为,随即他便心存疑虑的做辑询向老车夫问道:“不知前辈留我下来,是何意?”

那老车夫,只是微微一笑的回答:“就凭你刚才表现的那点微末实力,你觉得此刻回去,就算那只海兽未死,你能救他出来么?你不过是回去白白送死而已。”

徐长安言语一窒,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知道不论他去不去,小澜的结局早已注定,他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他此刻回去最大的可能,便是站在那片大海之上悼念被无妄之灾抹杀的小澜的亡魂。

可若是不去,徐长安此刻心下难安。

他知道这老神仙既然能救他,肯定也可以救小澜,但是人家既然没救,他相求又有何用?

他本是要去救陆无双,且早已做好拼尽自己所能,即便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非要多做哪怕一点点的改变不可的决定。因为他想要自己的生涯从现在开始就有一点点改变,一点点改变自己无力的局面的改变。

这一切本与小澜没有任何关系,皆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只是他寻不到人,才想到了小澜。

然而未曾想,徐长安连人都还未寻到,便已经令小澜陷入了生死未卜的境地,而此刻自己若是再弃他而去,他心里焉能放过自己。

所以即便知道于事无补,可徐长安依然是不言不语的再一次翻身下海,欲要独自去寻小澜。

那老车夫,看徐长安这傻小子,就如愣头青一般非要铁了头去救那海兽,忍不住微微嘲讽一笑:“痴儿,痴儿。”

随后老车夫掌间现出一团微弱的光芒,而其之中一条微小的魔鬼鱼在频频游动。

只见他随手一抛,那团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光团便转眼之间,落入了还在下降的徐长安的面前。徐长安定神一看,竟是发现了小澜,心中一动,便是知道原来那老前辈刚才不仅救了自己,还救了小澜。

只是小澜身躯太过庞大,那老前辈以道法神通将小澜拘禁于这光芒之中,方便携带而已。

不过此刻,那光芒越来越淡,小澜片刻之后便破光而出。

徐长安心生感动,本欲再找那老马夫一诉心中恩情,却见那战车已是飘然间远去前方的那片迷雾。

徐长安见那战车已不可见,只能将这份恩情,铭记心底。

而与此同时,那即将步入迷仙屿的战车之上的老马夫,自顾自的说到:“怪哉,怪哉,难道又是哪一隐士教派在外行走的传人?竟是连我都看不出深浅。”

这老车夫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随手救下的徐长安,刚才他驱车悄然远离,本不欲与真龙殿间产生纠葛。

然而未曾想到,他们刚刚离开,那海面之上竟有一位少年成了十八太子的撒气桶,他不忍少年因自己而死,便出手以大神通相救。

只是他更没想到的是,即便是他这样早已登仙的陆地神仙,将那少年救回之后,却发现看不穿这被救少年的修为深浅。

这不禁让老车夫对少年的背景高看了一眼,这才随手又救下了他的海兽。

不过这少年终究是个愣头青,老车夫虽然对他感官极好,但也不想和一头牛讲道理,所以当徐长安第二次跳下之时,他便不再阻拦,任其而去。

再说眼前已然是迷仙屿,事关少主手中的‘青莲剑仙’遗址,他不得不郑重以待。带着一个陌路少年,殿下终究不喜。

而此时劫后余生的小澜和徐长安在落海之后,也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迷仙屿雾散一角。

徐长安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只知道小澜把他拖到大雾之前,它便不再动弹。

虽然徐长安并未和小澜心意相通,不知道小澜再说什么。

可凭借着聪颖的脑子,也知道小澜是要告诉他,陆无双就在里面。

徐长安不疑有他,摸了摸小澜的大头,向小澜保证尽力救出陆无双之后,便踏着海浪直奔迷雾深处的神秘世界而去。

然而徐长安刚走,小澜便惊恐的向着大海深处的方向拼命逃窜而去。

原因无他,只因它感受到了刚才那差点要他性命的一帮海族正在渐渐接近这里,所以他不得不先行躲避起来。

光影朦胧,雾霭氤氲。

徐长安一步便踏上了这片血色的土地,这里灰雾蒙蒙,暗霞缭绕,一副古来破败,死气沉沉的气象。

这里断骨嶙峋,血染黄沙,筑造了一片骨与血的地界,即便时隔万年,那流淌的血河,依然沉浮;刮起的骨风,依然渗人。

这里似乎是一片灰色的世界,到处都看不到有活力的色彩,即便是天空与骄阳,绿树与群芳也都感受不到半点生机与活力。

唯有一股腐败与血腥之气在此间缭绕不散。

徐长安皱了皱眉,他极不喜欢这里的环境,那股压抑的气息,那种毫无希望的色彩,那种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让他极度的不适。

尤其是那种灰暗的气息,竟是不知不觉间勾起了徐长安深埋心底的记忆和情绪,一堆他自己尘封起来不敢直视的记忆和情绪。

不过此时,徐长安早已经非昔比,他已然可以很好地掌控那些负面情绪,至少不会因情绪而无法冷静。

所以此刻他只是从储物戒指之中抽了一把剑出来,悬在了腰间。

而后缓缓的向着这片未知的世界独自前行而去。

他要找到陆无双,并救出他。

而此刻,便是他人生首次拼尽全力,迎来改变的开始。

138章 万古疑迷无人知,悠悠岁月谁人敌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38章万古疑迷无人知,悠悠岁月谁人敌东海遗珠迷仙屿,曾经东海势力最鼎盛时期的七大仙岛战场的遗址。

这里是一片破败之地,不毛之地。曾经这里或许还有许多的仙家法宝及洞府传承,然而经过当年那旷世一战,这里早已断了完整的传承,即便有零星的秘法也早已消失在时光里了。

至于宝物,在经过岁月的洗礼,近万年的迷仙屿盛会的搜刮,这里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穷乡僻壤了,即便是那些战死的尸骸身上的遗物,亦是荡然无存。

然而时至今日,当年那惊天动地旷世大战的起因,至今依然无人知晓。

即便曾有好奇的真仙暗中数次来此寻找那大战背后的秘密,可万年而来依然一无所获。

要知道那可是令七座傲视东海的仙岛同归于尽的秘密,令诸仙喋血,令神圣陨落的秘密。

可那真相终究随着七大仙岛一同逝去。

而随着岁月更迭,人们也早已遗忘了这令众多修士心旷神怡的话题。

万载悠悠,天地轮回。

迷仙屿虽然只是东海之上一片不大的岛屿,然而它毕竟曾经是仙家府邸,还是曾经声名赫赫的真仙道统驻地,所以岛上早已内有乾坤,自成洞天。

你一旦踏上迷仙屿,便会像是进入另一个小世界,这里广阔无边,山水绵延。

然而这里是一片灰色的世界,到处充满了腐败的气息,流淌着暗沉的血河,一路尸骨的堆积就如蛮荒世界的乱石嶙峋一般常见。

徐长安是第一次来到这样诡异的世界,他极度不适,只是这种不适并非身体上的不适,而是心间的烦躁。

他一步步小心的走在荒凉的大地上,尽量不去触碰任何一块尸骨。死者已矣,不去打扰逝者的安宁,是徐长安对他们的敬重。

“救我,救我”

那是一双渴望着生命的双眼,渴望着活着的双眼,渴望着有人能赐予他希望的双眼,然而此时,当他话音刚落之时,他眼中最后的光芒便就此暗淡了下去。

第五个了,这是徐长安一路上遇到的第五个垂死挣扎之人,然而他还是没能等到希望的出现,即便他终是等到了一个愿意为他驻足的徐长安。

可徐长安亦无能为力,因为他根本没有救人的本事,徐长安唯一能做的,便是陪这些将死之人度过最后一刻。

这些都是来寻宝的人,都是来寻找那一线仙缘的人,只是在寻找的道路之上,还未曾靠近更深处,便在与人纷争之中死去。

徐长安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被杀,可他知道这些人既然做好了准备前来寻仙,那便应该有赴死的决心。

可是大多数人,在临死那一刻除了恐惧和不甘心便在没有多余的心思。

徐长安为这些人感到可悲,可他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这样评价别人,因为自己比之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自己来此,不是为了寻仙,而是来救陆无双的。

时至此刻,徐长安已然从几个已死之人的口中得知,这里正是他本次出海的目的地,迷仙屿。而此时正是众多强者进岛搜寻仙缘之时。

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徐长安本就苦闷的脸显的更加惆怅了。

因为这里可再不止有那劫走陆无双的贼人,更有着无数危机并存,先不说岛上本来就存在的各种险地,光是进入此地的近万修士任何一人,就不是徐长安一人所能对付的。

而且这里还有封天都他们的一生之敌,蚀髓魔功的集大成者,蚀髓人魔出没,这无异于给徐长安搜救陆无双又增加了无尽难度。

同时一想到这茫茫小世界,如此巨大,再非先前在迷雾外看到的那般大小,他就越发觉得救出路无双的希望之渺茫。

他不是小澜,他没有那种追踪人气息的本领,所以当他一头扎入此地,根本不知道他该到何地去寻找陆无双。

而且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那人要劫走陆无双?陆无双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那贼人突下黑手?

而且还是如封天都一般强大之辈,一想到这些,徐长安已是一团乱麻。

徐长安缓缓将那咽了气的修士闭上双眼,而后站起身来,再度向前漫无目的的急行。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该前往何地,不过他觉得,他若是可以找到封天都的影子,便可寻到陆无双的地方,毕竟徐长安猜测,当时陆无双消失的那一刻,封天都也随之消失,定然是封天都追了过去。

不然封天都又能去哪里呢?而且自己模模糊糊听到天上的修士说,封天都在渡武神之劫,也不知道封天都本人如何了。

心中揣着各种心思,徐长安一人一剑,飘然而去。

迷仙屿深处,一座漆黑的深渊内。

三人对坐而立,其中一人神色悠然,一人神色疾苦,一人面无表情。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无双和劫掠他来此的贼人,及封天都。

只是本该打的山本地裂的封天都和那宵小之辈,此时却是无比的和谐。

若是徐长安在此,定然可以一眼认出,这贼人正是被那伏龙湾内岛主府的主簿大人称之为杜青阳的武夫。

只是那个一向如陆无双一般洒脱不羁之人,此刻却是愁苦的坐在巨石上愣愣发神。

杜青阳已不是第一次来迷仙屿了,可是他今年本就不想来此,因为自他踏出自己的武道,成为‘伪神’以来,他便不再受体内魔功的摆布了,更不惧师傅的万魔归巢了。

所以他断没有必要,再来此地为了那被自己早已抛弃的魔功而涉嫌险境。至于他深爱的韩娇娇,只要他在身边,韩娇娇体内魔功的束缚早晚也会被摧毁,所以他并不担心她会前往此地,大不了到时将她打昏了便是。

只是没想到的是,一直陪着韩娇娇瞎胡闹的杜青阳,突然遭受到了莫名惊变。

那便是令伏龙湾声传万里的那场惊天血案,全岛在内无一生还。

当日他就在岛上,看着那条血河渡劫,然而令其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条血河,竟然会他师傅独门秘技‘万魔归巢’。就在一瞬间内,将东海之内所有师兄弟的修为气血,一股脑的吞噬了下去。

就是他本人,在猝不及防之下,都差点找了道。

而韩娇娇就在他眼前被那血河吸进了一身修为及精血,若不是杜青阳反应足够快,瞬间以真意封住韩娇娇一身残余生机。

估计韩娇娇当时就陨落当场,可即便如此,韩娇娇也瞬间成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

杜青阳顿时怒气攻心,提刀而上,冲入那滔天血河的天劫之下,与同时冒出的敖冰二人联手灭敌。

然而他与敖冰两人终究是没能奈何那条血河,那条血河再吸收了杜青阳近百位师兄弟的修为之后,修为生机大涨,即便以一敌二,再同时渡劫亦是不曾自乱正脚。

这并非说是,杜青阳弱了,只是杜青阳的武神奥义及武神之域根本奈何不得此刻的血河,因为他的武神奥义是‘无物不断’,根本杀不死随意化成数段的血河。而他的域也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根本无法捕捉到血河的真魂,所以他并不能切实的伤害道血河。

而敖冰,虽然天生克制血河,可在无垠的天劫雷火之间,血河根本无法被凝固,而他修为终究低了,无法凝固血河的真魂。

以至于二人虽然联手,但也仅仅只是给血河造成了不少麻烦。

最终二人只能退走。

而背着已然是活死人韩娇娇的杜青阳,则是第一时间找各种救治韩娇娇的方法,在观海城咨询了良久,即便是知天下,和猎天坊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

为何只因韩娇娇一身性命相关的修为及精血通通消失,这种情况在正常的时候,本是一具尸体。而此时的杜青阳一直在用自己虽然早已放弃,却又同源同质的内息为其吊命,不然韩娇娇是真的就死了。

无计可施的杜青阳,突然将主意打到了‘泣血珠’之上,因为此物是修炼他们本门魔功的圣物,关乎到长生之道,只要一心修炼,定然可以打破枷锁,直逼师傅他老人家的境界。

一念至此,他便想夺回‘泣血珠’,于是他在花了巨大的代价,在猎天坊内购得了一个可以保存人体活力及生机的水晶棺法宝,而后将韩娇娇放于其中沉眠,缩小成袖珍大小,挂与脖子之间,准备出城去寻那二位男子。

然而城外的大战却阻止了杜青阳的步伐,他不得不在城外观望,因为他并不想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不过看着看着,他无巧不巧的突然发现,那盗取泣血珠的其中一位男子就在眼前与一位乞丐站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杜青阳察觉到了迷仙屿内那功法之源特殊的意志的气息,他知道迷仙屿已然雾散了。

杜青阳当机立断,他便劫走了陆无双直奔迷仙屿而去。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天上正在酝酿气氛的超级武夫,竟是舍弃了那二人直追自己而来,二人一前一后,如彗星一般坠入此地。

当落地之后,杜青阳,反手就要与那厮战斗,却未曾想那武夫先是一头栽倒在地,而后一身令杜青阳避之不及的武神劫火炸出体外。

杜青阳,这才明白为何,这武夫力量屡屡爆发。

139章 坐享其成秦家子,青莲剑冢现人间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39章坐享其成秦家子,青莲剑冢现人间这是一片灰色的世界,到处都充斥着荒凉和贫瘠。

这里本该是生灵稀少,人烟罕至之地。

然而此时,这座极为荒芜的世界之内,到处都充满了生灵的足迹。

不管是杂草丛生的山岭,亦或是灰物弥漫,死气沉沉的密林,还是浓雾缭绕几不可见的山谷,各处都有出现了生灵的踪迹。

之所以变成如此,只因这里的世界荒芜的实在太过严重,近万的修士冲入这里,竟是毫无所获。

除了山脊丛林间破败的些许废铁,他们竟是连一把像样的兵器都不曾看见,更别说那些在历史尘埃中早已化成灰烬的仙门遗址中的法宝。

这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惨淡,荒芜,贫瘠。

尤其是那座迷仙屿曾经的仙家驻地,及附近的数十里方圆之地尤为“荒凉”。

它近乎被近万年来的无尽修士,掘地千尺还不止,别说兵器,就是连颗草都是看不到的光景。

之所以变成这样,只因为故老传说之中,都曾有人在仙家遗址中挖出宝藏,从而一飞冲天的传说。所以每次这迷仙屿盛会开启,总有那么些人来到此等遗址,在此挖个底朝天。

即便他们自己也清楚,如此多年过去了,若是真有宝物,也早被人挖跑了,哪里轮的到他们。

可是人们心中那缕侥幸,即便经过了近万年的时光磨砺,也不曾泯灭。

就如此刻,一位一袭黑衣的负剑男子,正不停的用自己的利剑正在这座早已下沉了千尺的山头之上狠狠的挖掘着什么。

他是那样的神情专注,锲而不舍,以至于路过的行人看着这样傻傻的他,不停的出言讥讽,他都不曾注意到分毫。

不过此时,他皱着眉,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同时最终不停的念叨着:“为什么还没找到?到底去哪了?”

而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在附近不远处搜索仙缘的群人,皆是哄堂大笑,他们互相打趣道:“看,这个傻不拉几的男子还想在这里挖到传承、宝物。脑子怕是有问题吧。”

另一人出言附和道“对,肯定是个傻子。不然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挖宝呢?谁人不知迷仙屿现如今除了那尚未找到的仙缘,再无他物,他居然还跑到这里来挖宝藏,能挖到才见了鬼了。”

其中又有好事者随口说到:“你们说他能再次减持挖多久?我赌他挖一天。你们呢?”

另几人纷纷入局说到:“我赌两天。”

“我赌十天。”

“我赌”

一时间那挖宝的傻子成了附近寻物之人口中的笑谈。

然而就在此时,一辆八蛟在前,神金车厢在后的战车,“缓缓”向此地驶来。

那车并不如何霸气,且不如和华丽,但一路驶来,却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不过大部分人的眼光仅仅直限于八之蛟龙身上,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仙门修士,都不曾见过真正的蛟龙。

蛟龙,乃是纯血龙族以外,血脉最接近真龙的一族,他们天生强大,实力出众,即便不修炼,只要长到成年,亦会有仙门七境以上的实力。

他们尊严高贵,喜怒无常,是人间性情最恶劣的一种种族。他们长居深渊且因喜欢吃人,而被普通人族所恐惧。

不过那都是书中所说,现而今真正见过蛟龙的修士越来越少,到了他们这一代,近乎成了传闻。

没办法,大海是真龙的地带,龙是看不起蛟龙这些他们认为低贱的种族的,而陆地是修士的天下,修士时不允许蛟龙作恶的。

长此以往,蛟龙就渐渐流传在了传说之中。

然而今日,此地却出现了八只蛟龙,怎么能不吸引众人的眼球。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心中凛然,一位可以用八只蛟龙拉车的人物,岂是他们这些普通修士可以立敌的?

仙缘只有一份,一想到此地竟是出现了这样厉害的人物,他们心中岂能不压抑一分?

不过这些人终究只是六七境的普通修士,若是鲨九岩和贝蒙多二人再此,定然可以一眼看穿那八之蛟龙的修为。

一旦让人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造化巅峰老“神仙”,此刻居然化身成了拉车的脚力,我估计在场的众人,将不会对此地的仙缘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不过那八角战车之上的人可不会考虑周围之人的想法,他们依旧不疾不徐,缓缓驶向迷仙屿曾经仙宗的驻地,那位不停挖掘山石负剑男子的身边。

而此时,那负剑男子对于缓缓靠近的战车则一无所觉,他仍旧是疑惑不解却坚持不懈的在遗址上不停的挖来挖去。

直到战车车门打开,那位从一开始便不爱开口说话的殿下,一步踏至这负剑男子身旁,这负剑男子才有所惊觉。

只见黑衣负剑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身九龙登云华服的男子失声道:“秦霸?你怎么来了?”

而被称之为秦霸的殿下则是眼神冰冷,面色冷峻的说道:“没人能在我之前进入‘青莲剑冢’,你御天行也不可能。”

此时黑衣负剑的御天行整个人都陷在迷茫之中,他完全不知道,为何秦霸会知道青莲剑冢的事情,而且居然还能与自己一同找到此地。

要知道御天行可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才收集到了‘青莲剑冢’四份遗图中的三份,最后又在巧合之间得到了第四份的副本,才发现遗图之中的秘地直指迷仙屿。

所以他才再此苦苦等候了近一年之久,就为了这迷仙屿中‘青莲剑冢’。

然而当他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才跑进此地之时,赫然发现,居然有相熟之人,也同时直指此地,且也知道‘青莲剑冢’的秘密,所以他不得不陷入疑惑。

不过很快那八角战车上的老车夫却为御天行解了困惑,因为老车夫告诉他,那‘青莲剑冢’的四图中的一份遗图本就是秦霸放出去的,只因秦霸早已知晓另外两张图在同一人手中,只是不知道是谁,便以此为饵引出那人。

只是令秦霸意外的是,那另外两幅图居然就在相熟的御天行手中。

往后的事就更简单多了,秦霸再扔出一份副本,随后只需要跟着御天行,就可以知道‘青莲剑冢’在那。

所以当迷仙屿开启之时,秦霸便马不停蹄的直接动用了自家的大挪移空间阵法,直接降临此地,直指青莲剑冢。

只是这期间支付给‘千机殿’买御天行行踪消息的钱财之多,几乎可以打造一个小型门派了,委实普涨浪费了些。

不过秦霸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作为皇族,这点小钱还是挥霍的起的。

而御天行一听心中气愤难挡,不过一看到秦霸本人,那汹涌的火气,突然就散了大半。

秦霸是谁?雍州大秦仙庭的当代皇子,排行老七,天赋异禀,曾与御天行一起在蜀州蜀山的听剑楼学剑,二人虽无师兄弟之名,却有师兄弟之实。

只是秦霸为人清冷孤傲,不愿与人为伍,向来独来独往,所以少有人与其有多少瓜葛。

但是御天行不在此列,御天行有个师妹,与其一同求学听剑楼,一眼便钟情了秦霸,御天行没少在这之间牵线搭桥。

所以久而久之,多多少少和秦霸算是混了个相熟。

他此刻虽然被秦霸阴了一把,但若是因此迁怒与他,也无多大意义,因为他深知,只有四张遗图,才能打开剑冢。

他此刻手里只有三张真品,是不一定能完全打开剑冢的。

他之所以只有三张遗图也敢来此,只不过是想试试师门的通仙桥是否可以那剑冢禁制突破进去。

只是他手里一直只有三张,没法激发阵法,所以时至此时,他还在门外溜达,寻找阵眼。

若不是如此,他刚才也不至于在此地寻找如此之久,亦不曾找到门户。

不过此刻秦霸来此,局面就彻底不一样了,因为他手里就有那张真品。

所以今日‘青莲剑冢’必定会开启。

这也是为何老车夫会告诉御天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毕竟最终都是有摊牌的,不如早一点告知的好。

省的对方家的长辈心中记仇。

自己的势力虽然雍州最强大的大秦仙朝,可不代表人家御天行的背景弱了。

从天机阁购买御天行的行踪报价,就知道御天行的背景势力是多么的可怖。

绝对是不输他们大秦仙朝的顶级势力。

这也是为何老车夫会告诉御天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毕竟最终都是有摊牌的,不如早一点告知的好。

省的对方家的长辈心中记仇。

自己的势力虽然雍州最强大的大秦仙朝,可不代表人家御天行的背景弱了。

从天机阁购买御天行的行踪报价,就知道御天行的背景势力是多么的可怖。

绝对是不输他们大秦仙朝的顶级势力。

这也是为何老车夫会告诉御天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毕竟最终都是有摊牌的,不如早一点告知的好。

省的对方家的长辈心中记仇。

自己的势力虽然雍州最强大的大秦仙朝,可不代表人家御天行的背景弱了。

从天机阁购买御天行的行踪报价,就知道御天行的背景势力是多么的可怖。

绝对是不输他们大秦仙朝的顶级势力。

140章 双莲现世何去从,群雄抉择青与红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40章双莲现世何去从,群雄抉择青与红无穷无尽灰色,徐长安独自一人急行在这雾霭重重的迷仙屿中。

他此刻有些迷茫,有些彷徨,他不知该到何地去找陆无双,他亦不知道陆无双是否还活着。

可是他没有放弃,他依旧照着那些将死之人遗留下的《迷仙屿寻宝迷津指引》不停的奔走着,寻觅着。他此刻只是期盼在这些迷津指引的所在地,能恰好寻到陆无双,让上天给他一次努力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去了白骨成山的群仙战场遗址,血河源头的死斗血窟,曾今迷仙屿仙家的试炼山崖等地方,依然一无所获。所以此刻他准备试试下一个地方魔影峡谷,那里是迷仙屿内最诡秘凶险的地方之一,是曾经万年来的冤魂及元气暴动最平凡的源头,亦是五十年前那遮天蔽日的黑影坠落的落脚点,那里曾发生无数血案,亦曾有不为人知的诡秘事件屡屡出现,着实是一个凶险之地。

此等凶险之处,本不该是徐长安涉足之地。可徐长安没有办法,在他想来,既然自己找不到对方,定然是对方带着陆无双隐藏在了一个人迹罕至之地,所以徐长安不得不前来涉险。

而整个迷仙屿在近万年来,可以称的上人迹罕至的,只有那么七八处被冠之为有进无出有死无生的凶险之地。

魔影峡谷便是其一,亦是目前里徐长安最近的险地,所以徐长安就直奔此地。

《迷仙屿寻宝迷津指引》上记载,魔影峡谷常年弥散着咫尺之距都不可看清的浓烈迷雾,其间常有怨灵咆哮,鬼王出没,实乃阴魂厉鬼群聚的一处秘地。

寻常修士一旦入内,便会吸引无数厉鬼出没,而后吸取这人的生机及魂光从而滋养鬼身。若是修为绝颠的人间大修士闯入其中亦会引起此地数位鬼王的联手侵蚀,自古至今能入其内而安然出来之辈,即可为无。

然而就是这样一处绝境之地,却是高级武夫的天堂,因为武夫一旦到达超脱之境便可有罡气护体,武夫罡气实乃人间克制人间邪秽的最佳利器之一。至少,对于武雄而言,这魔影峡谷之内,只要不遇到鬼王及怨灵,他们对此基本上可以百无禁忌。

以至于《迷仙屿寻宝迷津指引》上记载此地乃修士的绝地,超脱武雄的乐园。

不过这些消息对于徐长安来说还算是有用的,至少此地对于他来说,不算是一个十死无生之地,反而比修士还轻松几分,只要他不遇到鬼王及怨灵,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毕竟徐长安虽没有罡气,却有着内息密度及强悍几近与罡气的内劲所在,虽不能如罡气一般令百鬼避退,可至少也让那些厉鬼不敢轻易近身。

这也是为何他能常常与陆无双争锋的资本,因为他那熔炼了十二篇天都经文的《泉溪真解》除了大大的加快了其内息修炼的速度,可也同时无限的增强了其内息的精纯度及各种奥妙。以至于此时,他的劲气虽然少了罡气的具象化为实影的能力和诸多奥妙,却有着罡气同样的效果,驱邪避凶。

不过徐长安进入此地,依然小心谨慎,毕竟这里是超脱武雄的乐园,却不是他徐长安的,里面依然有着令超脱武雄都为之头疼的鬼王,就更莫说徐长安了。

然而就在徐长安鼓足勇气准备闯入魔影峡谷之时,他身后的数十里处,却突然凝聚出浩海的天地元气,随后一朵在阳光下,由无尽星辰虚影组成的通天青莲悄然绽放于天际。

徐长安整个人为之一愣,突然停住了即将迈出的步子,随后看着那朵巨大的青莲,思绪纷飞。

不稍片刻,徐长安便改了初衷调转方向,直奔那朵青莲而去。

只因在徐长安想来,这魔影峡谷,只是其猜测陆无双可能被困期间,并非真的在里面,还有很大的可能也许不在。

而那朵青莲,如此声势浩大,劫掠陆无双之人,一定会被吸引。

那时只要徐长安从旁仔细窥探,只要发现陆无双的身影,便可暗中想办法救援。

想到这里,徐长安便马不停蹄的直奔那朵青莲而去。

直是徐长安未曾注意到,在他转身而去的那一刻,他足下的魔影峡谷,从中闪烁出一双大如山岳的血色瞳孔,瞳孔血光绽放,直通天际,在徐长安背后的苍穹之上映射出一朵血色的莲花。

血色莲花悄然流转,随后盛开,几缕花瓣跌落,缓缓融化成墨,在天空之上的血色莲花之下,留下了一个血色的仙字。

一时间天空一南一北,一青一红,两朵莲花悄然绽放,交相辉映,说不出的烂漫。

不过那朵盛世青莲虽然庞大且清澈,却没有天空那一朵血色妖莲震撼人心,毕竟那朵血莲之下的仙字历历在目,而这朵青莲却仅仅是无比的清澈。

而此时,正在负责打开‘青莲剑冢’的秦霸正准备激活莲花所形成的门禁,打开虚空之门,而后进入此地。

却不想其背后突然又莫名的绽放出了一朵映射苍穹的血莲,竟是此时与他身前那大如山岳美如险境的青莲争辉,一时间楞在当场。

即便是向来镇定淡然的老车夫,此时竟也是为之一怔,一脸诧异的表情看着天空的血莲。

因为其实在想不明白,在这种穷乡僻壤之地,怎么会有这样的异象产生,然而下一刻,那天空之上莲花所化的仙字,更是令老车夫面容古怪。

他委实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竟是可以形成这样毫无遮掩的异象,这是赤裸裸的告诉众生,它这里有仙缘么?

天地万物有灵,越是珍惜的宝物或仙珍,越是懂的藏拙隐匿自身,绝没有如这天空血莲一般的赤裸裸的写一个仙字这般张扬。

然而此时,偏偏在这荒凉之地,就是有这样一幅古怪的异象显化,他就是要告诉天下,告诉人间,此地拥有仙缘。

这是摆明了要招摇天下,吸引无数修士前来此群宝啊。

此刻,老车夫终于了然,为何这如此贫瘠的岛上,竟是有如此多的修士和武夫。

原来他们都是冲着那朵血莲而来的。

不过此时,就在老车夫、秦霸、御天行楞神之际,数十道人影从天而落,皆是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其间超脱武雄,七境真人修士林林总总不一而绝,其中更是有一人只差半步的雷劫,便算是真正的八境造化修士了。

只见那名半步造化境的修士越众而出,拿着一座三足六耳得神鼎对着秦霸说到:“小子,交出你说上的地图,老子饶你小命,不然我这炼魂鼎,可好久没有吃你们这样细皮嫩肉小年轻了。”

话音未落,这名半步造化境修士突然发现天空在移动,大地在旋转,而后不知谁的大脚丫子竟是与他的大脸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接着便人事不知了。

静,死一般的静,在场的数十名修士,还未开始大放厥词,便看到如此骇人的场面,一时间竟是背脊发寒,心中凉凉。

刚才是谁说何必舍近求远来着,是谁告诉他们八之蛟龙看看身材长度便知还很幼小,不过尔尔,是谁告诉他们,一个打三个不在话下?

然而话音犹在,他整个人怎么突然间少了脑袋,那可是半步造化境强者,那可是差一点点便是人间绝顶大修士的仙门修士,可是此时

忽然御天行单手扶着额头,仰天长笑,随后对着自己捏着剑诀的手指轻轻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怎么样?这么多年来,小可的剑法还是比你秦霸快那么一丢丢,你服不服气啊。”

正说着,御天行整个人竟是扭其了身躯,做起了鬼脸,对着秦霸吐出了舌头,“勒布勒布勒布”

此刻秦霸眼角抽动,心下怒火暗涌,他自从蜀州蜀山听剑楼学剑以来,还真是每次都比御天行出剑都慢一丢丢,这一丢丢虽然对一般人来说无甚差别,可是对于他们这种绝颠高手来说可是有天壤之别。

不过还好,他秦霸走的是剑仙和战仙双修之流,实战并不输于御天行,且更胜一筹,否则此刻他可就不是心下暗怒了。

只是一向真强好胜的秦霸,即便知道自己其实比御天行厉害,可终究无法容忍他剑法比自己快一线的事实。

于是就在御天行整个人做着怪脸,吐舌舌头乱叫之时,他身前的数十位修士武夫,一转眼间便被秦霸双眼之间迸射而出的凌厉剑意斩成了碎块。

御天行见此,不屑道:“一群没见识的玩意,还想打劫我们,我们可是天下劫匪的克星,号称罪恶克星,正是有眼无珠。”言毕,竟是做了一个傲娇的昂首之姿,在风中林立,好不潇洒,只是怎么看,怎么有些做做。

而此时,群山之上那些心怀不轨的修士大部分都起了联合强抢的心思,毕竟富贵险中求,既然一个人不行,一群人还是有机会的。

只是此刻,却无一人胆敢率先一步迈出,毕竟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先前那位傻大个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这里却又有极少数自负实力强绝的大修士仍是沉下心来,在暗中继续窥于,当然也仅仅只限与此。

毕竟大部分实力高绝的修士可并不会如普通修士一般毫无眼光,光是看着那八只蛟龙的战车,便可以想象的到对方绝对是实力超强的大修士,若不如此如何能够驾驭蛟龙。

所以对付这种身份背景雄厚之人,若没有周全的计划,就像刚才那样冲上去,无疑是给人家送菜的。

只是若想夺取对方手中的地图,就目前而言,山野之间的众多不轨之徒还得从长计议。

可惜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干净利落的斩杀了这些前来抢劫的山野之徒,御天行像没事人一样,问着秦霸道:“‘青莲剑冢’就在眼前,我们随时可以进入,只是我很好奇另外一边的血莲到底是什么玩意?不如我们一起同行去看看?”

秦霸也正有此意,便没理睬御天行,收了青莲剑仙的遗图,停止祭练,顿时天空中青莲消失,元气四散,便独自一人向着八蛟战车而去。

御天行此刻对着老车夫行了一礼,而后也恬着脸一个劲的往战车上钻,不时的还赞叹道:“哇,八蛟战车诶,你们秦家可真不是一般的富裕,以后做了我的妹夫,记得送我这么一辆车啊。”

刚欲入车厢的秦霸一听顿时怒气横生对着御天行厉喝道:“够了,再说,滚。”

御天行则完全无视秦霸的言语,自顾自的看着车内与车外完全迥异的华丽,不时的发出阵阵惊叹。

老车夫莞尔一笑,面对着这个他家殿下屈指可数的朋友,心中还是流过一阵暖意,殿下终究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人而已。

别看秦霸在家高居皇子之位,还有七八个兄弟姐妹,可实际上皇朝之内派系极多,纷争不断,亲情即可谓无。

而秦霸本人出身高贵,平日间难得遇到外人,就算有百十来个表兄弟,可也难真正找到一个没有别有用心的。

以至于从小,秦霸为人有些孤僻,好在秦霸无心权力,醉心大道对这些并不看重,直到听剑楼学剑,那自视甚高的秦霸,终是在御天行那臭不要脸的性格之下,有所改观,有了御天行及其师妹这么两个不算朋友的朋友。

若不如此,以秦霸孤僻的性格,谁人敢入他的战车?即便是兄弟也不行。

三人入车驭蛟,就此朝着血色莲花而去,周边数千只眼睛,却无一人胆敢上前阻拦,不过那围绕着战车之上三人的阴谋陷阱,此刻却是悄然流转而开。

迷仙屿中一处离魔影峡谷不远的阴暗山涧之内,那本来无比绝望的杜青阳突然间察觉到天地元气异动,立刻抬眼望去,却是在天空中见到一朵无比庞大的青莲。

他先是心头一阵疑惑,不过转眼之间便是一脸的坚定,既然此刻那敖冰已然不知去向,泣血珠无处可寻,他不如就在此碰碰运气,既然天地间真有仙缘,他索性就为韩娇娇抢来那仙缘。

不过就在此时,他的头顶上方却是又出现了一朵血莲,继而流出一个仙字,杜青阳一阵疑惑,难道这早已化作贫瘠的偏远黄岛,此刻竟是蕴含着两道仙缘?

那他到底选取那一个呢?杜青阳握着脖颈之间的水晶棺吊坠,默默思量了片刻,何必舍近求援,韩娇娇既然修炼那无尚的邪恶魔功,自然适合血色仙缘,一念至此,杜青阳倏然远去。

而陆无双以看到了天空中的异象,只是看着天穹之上的两朵仙莲,他不能有任何想法,因为封天都正在一旁渡劫,他若是走了,谁来在此为封天都示警?虽然说他此刻修为全无,但是此刻陆无双坚信,只要不是过分强大的攻击,他未必不能借此活下来,并重返巅峰,打破枷锁。

迷仙屿入口一侧的山坳之中,十八太子此刻盯着天空的两朵仙莲,有些疑惑的对着自己的九哥说到:“为何我们不此刻前去争夺那疑似可以成道的仙缘,非要在此隐匿起来?”

那面庞与十八太子又八九分相似却是稍显成熟的九太子淡淡说道:“人类是世界上最狡诈的生灵,我们此刻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就这样冒然进去和他们死拼在一块,焉知他们会不会同仇敌忾设下阴谋诡计,围杀我等?”

十八太子哼哼唧唧不屑的道:“区区人类,又有何惧,还不是我们手到擒来的低贱种族。非要等他们自相残杀完了,再去捡便宜,真是没意思。”

九太子拍了拍十八太子敖天道:“十八弟,莫要小觑人类,他们是蕴含着我穷可能无穷潜力的种族,他们在面对恶劣的灾难之时,人少了便每个人都能化身成人中之龙,拯救苍生,人多时又可凝聚成神,击破劫难。你说我们如何应对这种可怖的种族?”

十八太子不信道:“就他们?你看看他们现在还未找到宝藏,都开始自相残杀了,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九太子无奈的看着苍天,想着数万年前自己曾经游历人间时看到的国破家亡时,人类迸发出的光芒道:“也许你不信,但是当你真的游历过人类的世界,你便会相信我说的。没有人可以战胜人类,除了他们自己。”

十八太子嘴角一扯满脸的不信,不过他毕竟崇敬九哥,所以不会擅作主张,毕竟在十八个兄弟姐妹之间,只有九哥是唯一一个有学问讲道理且照顾自己的哥哥。

当然也是唯一一个游历人间万年的龙太子。

不过就在所有鱼人、海妖、海族悄然隐伏于入口之时,一条磅礴血河气势崩腾的流入此迷仙屿的灰暗地带,而后轰鸣不止呼啸而去。

只是在其不停的流淌之中,河流越来越小,血色越来越淡,最后竟不知不觉间化成了一个宫装少女,此女婀娜多姿,朱钗发髻一应俱全,随后衣袖长舞随风而去。

十八太子和九太子二人看的真真切切,一时间竟是将此女记在了心间。

原因无他,一条血河化形,这可是万古难有之事,此河若真是自我产生灵智而后修炼化形,必然是一身水之精粹,这对于龙族来说是莫大的机缘。

若是一旦吞食得水之精粹,必然可以令自己实力大进,即便已然进无可进,也至少让龙族领悟水之法则更加容易。

不过还不待两位龙太子将那少女的模样摹刻心间,那雾散的一角此刻,竟又是来了一道血色光华根本无法收敛的人影。

此人影一脸邪魅的笑容,即使是身为龙族的二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九太子见此一时间竟皱起了眉头,看来此次想要得到天空那两处大机缘,可并不是容易之事。

不过一想到五哥最近闲来无事在东海附近游玩,自己那心间的大石无形间就松了一分。

毕竟五哥已然得道成仙,是正儿八经的真仙神龙,比他们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即便此地有一位真仙在,他们二龙也绝对可以拿到心中想要的东西。

而此刻的徐长安,依然不曾发现背后的血莲,他此刻依然是没头没脑的向着现世青莲的方向而去,即便此刻青莲已然消散,他坚信那里一定人满为患,自己一定有机会找到陆无双。

不过可惜,他猜错了,因为岛上所有的人都在向徐长安的来处集结,因为那朵血色莲花,绽放虚空到了此时都不曾消散,尤其是那个血色仙字尤为醒目,一时间吸引了迷仙屿中绝大多数人马。

141章 千旗大阵迷人眼,魔影设伏一场空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41章千旗大阵迷人眼,魔影设伏一场空血莲耀世,仙字横空。

迷仙屿内的修士如山呼海啸一般直冲而过,急速前往那异象映射的源头。

魔影峡谷,《迷仙屿寻宝迷津指引》上最可怖的凶险之地之一,亦是此次血莲仙字异象的源头。

峡谷内怨灵密集,鬼王林立,是一切邪秽力量聚集的地点,亦是五十年前导致那盛极一时的东海前四宗五教之一宗字头的门庭一蹶不振的遮天魔影坠落之地。

时至今日,依然无人知晓那遮天魔影到底是什么,又具体坠落在峡谷深处的何地,也许只有当日参与追查真相的数位三宗五教的掌教真人及东禹的数位造化修士,依稀知道一点零星的真相,可也仅限于此而已。

不过今日,这里再度聚集了不下于当年四宗五教的人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那五十年都不曾被人洞察的真相,今日就要被世人所知了。

魔影峡谷内的怨灵厉鬼虽是魔影峡谷内最可怕的危机,可真正的危难是那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如何而去的可怕吞噬之力。它可以悄无声息的吞噬掉一个修士的一身修,亦可以瞬间食尽一个修士一身的肉身精华。

这吞噬之力虽然神似怨灵厉鬼吸食人的魂魄生机,却霸道了无数倍,似是而非却又不全相同。

其间更有与怨灵厉鬼迥异的差别,那便是他无论是修士还是武夫,全然不会挑食的选择吞噬,而是通通一口吃掉,它并不惧怕武夫那血气蓬勃的罡气对鬼魅的克制。

不过好在,这吞噬之力只是偶然间出现,若不如此这魔影峡谷又怎么会被称之为超脱武雄的乐园呢。

而此时的徐长安向着那消失的青莲处疾驰而去之时,突然见到天空如蝗虫过境一般的修士,这才回头望去,原来不知何时他的背后的虚空又出了一朵血莲。

徐长安抓了抓头发,一时间楞在当场。

他此刻内心说不出的郁闷,他本是为了寻找劫走陆无双的歹徒,所以特地赶往那似乎可以吸引众生的仙缘之处,可没想到一转眼,青莲消散,他的背后又多了一朵血莲,还在天空大大的写了一个仙字。

瞬间又将人群的目光吸引到了他来时的地方,他如何能不郁闷,若是早知如此,他又何必来回奔波呢?他就在原地来个守株待兔便是最好的方式了。

可是此时他不得不又调转方向,向来时的路,疾驰而回。

然而待到徐长安再度重回魔影峡谷之时,他看到的不是群雄闯入峡谷,而是漫山遍野的群雄注视之下,竟有数十人在徐长安来时之路上不停的埋下阵旗,而又有一位貌似是阵法师的男子在刻画阵纹。

徐长安虽然从未见过有人布阵,可是在苏井然的耳濡目染之下,亦是知道何谓阵旗,何谓阵法。

阵法,乃是借用阵旗调集天地之力,形成的一种蕴含相应规则并伴有大威能的结界,品质有高有低,从一禁到十禁威力层层递增。

他是无关乎修为高低的一种手段,他只看布阵之人的阵法造诣及阵法境界,是如何借助天时地利人和来与阵旗相合达到掌控一片小天地规则的效果。

而布阵之人若是立于阵法之内,还可以凭自己的神识修为操控阵法用以御敌,强大的阵法师甚至可以以下伐上,以凡戮仙。

当然前提是,对方真的陷入你的阵内。

而眼前的这数十人在自己来时的山野之路上显然是在刻画什么不得了的大阵。

因为苏井然说过,一般阵法师只需数十杆阵旗便可布置大阵,数百杆便可布置成高级阵法。

而此时这数十人一同联动,竟是布置了近千杆阵旗,这在徐长安看来定然是什么了不得的绝世阵法,因为苏井然都从未说过。

可徐长安哪里知道,真正的阵法宗师,哪里需要如此多的阵旗,他们只需寥寥数根主旗便可随意布置大阵,因为大阵的精髓不在阵旗的多寡,而在阵纹的精妙,阵纹才是阵法师募集天地之力主宰阵法规则的重要因素。

就是如当初枯龙镇的明皇八阵图,只以八做神像作为阵基,你何曾看到数千阵旗,满地只有一张篆刻的反复奥妙的阵纹相随。还有那公孙羽手中的镇狱剑,乃是天罡北斗封魔大阵的阵基,也仅仅只有七柄仙剑而已,只不过他的阵纹早已篆刻在剑灵之上。

而此时竟有人让随从布下数千支阵旗,自己则一头扎在阵纹的刻画之中,这不得不说,这阵法师也是很有‘冒险’精神的。

虽说每位阵法师修为都不见得多高,但至少你要拥有神识之力之后,才能摹刻阵纹和操控阵法,所以要想成为阵法师,你至少都得是仙门第六阶升龙境,之后才能成为阵法师。

阵法师本就无比稀少,且本身不擅长战斗,你有一些随从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所有随从都是用来护卫性命的,像此刻这位阵法师一般利用随从布阵的,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众多山上群雄,依然是心中不停的嘀咕。

因为这实在是太离谱了,随从毕竟不是阵法师,万一插错阵旗一个方位,那阵法便无法启动,所以众多修士都是对这位自告奋勇前来布阵的阵法师心存疑虑。

不过布阵的这位年轻阵法师却丝毫不将众人怪异的眼光放在心上,他叫雷拓,是一名正儿八经的阵法世家子孙,亦是域外修士中为数不多的阵法师。

雷拓喜好阵法,更生活在阵法世家,本是得天独厚的条件,但奈何他本人天赋实在平庸,如何都无法入了阵法师的大门,在其经过不懈努力之后,终是让他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阵法,那便是全部以阵旗刻阵,以寥寥数种阵纹衔接,反其道而行,用阵旗吸纳天地灵气激活阵纹,从而开启大阵。

所以他每次布阵都要用上千阵旗,虽然铺张浪费了点,但好歹他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阵法师。

他此刻之所以能在此布阵,是因为当有人提议在此劫杀那辆八蛟战车时,他自告奋勇的说出自己是阵法师,愿尽绵薄之力,且同时拿出了自己家的大旗,才取得众人的认可。

只是没曾想,一开始就让众群雄心头不是滋味,这是赤裸裸的劫杀,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让这样胡搞八搞的阵法师在此刻阵,天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不过目前山上群雄虽多,可却除了此人,无一人站出来说自己懂的阵法,这便令众人不得不放弃换一个阵法师的想法,毕竟有总比没有好,聊胜于无嘛。

而徐长安并不知道这些,他看着山上众人并未跃下峡谷,进入那阴森恐怖的魔影峡谷之内,便也选了处山坳待着。

他的目的是寻找陆无双,又不是去寻宝。

可是徐长安从这近万的修士身上一一扫过,却依然不曾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既没有陆无双,也没有封天都,看来他们不在这里。

然而就在此时,徐长安看到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跃入眼帘,心中顿时一动,立刻对陆无双的下落有所猜测。

毕竟能让人动心思劫走陆无双的人选并不多,而此人就是其中之一,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杜青阳。

当日徐长安曾男扮女装在伏龙湾岛主府看到杜青阳曾与韩娇娇一同出没,所以猜测,此人一定是为了他们那说不清的黑锅‘泣血珠’而劫走陆无双。

只是令徐长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日徐长安和陆无双一起,为何他唯独劫走了陆无双而放过了自己,自己难道不是背黑锅的共犯么?

徐长安哪里想得到,当日只因他寻不到衣服穿,又不愿再穿女装,从而导致自己看起来就如一个可怜的乞丐,所以一时间那杜青阳竟是没有认的出来。

这才先单独劫走了陆无双,只是陆无双最后说清了事实,杜青阳因封天都的气魄,从而信了他的门徒陆无双,从而不疑有他。这才又放弃了陆无双另寻仙缘,选择救治韩娇娇。

可这一切徐长安哪里知道,他只知道在这偌大的岛上,能够悄无声息劫走陆无双又必然有劫走的理由的就只有杜青阳一人而已。

所以他断定,那劫走陆无双之人是有八九就是杜青阳,而事实却也如此。

不过此刻陆无双到底在哪,徐长安一无所知,毕竟此刻杜青阳只有一人。

然而就在徐长安在思量如何跟踪杜青阳找到陆无双时,那布阵的雷拓已然收工,悄然隐伏了起来。

随之不远方一道流云渐近直抵魔影迷谷,一架八蛟战车缓缓而来。

徐长安一眼望去,便认出了这位救了自己和小澜与危难的老车夫,心下感激一跃而出,来到八蛟战车前!

八只蛟龙见到有生人跃近顿时一阵狂暴之气上涌,直像徐长安碾压过去。只是气势尚未张扬而出。便被老车夫几鞭子抽的服服帖帖。

徐长安见因为自己八只蛟龙挨了鞭子,心下难安对着八蛟躬身说道:“对不住啊,几位蛟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老车夫摇摇了鞭子道:“何必和几只畜牲讲仁义,若不是他们纵恶,我又何须鞭子叫他们服气”

徐长安虽然知道这么个道理,可心中终究不忍道:“可他们终究是因为我挨了鞭子啊。”

老车夫一揪自己的花白胡子道:“迂腐,你道歉他就不疼了”

徐长安一阵错愕,只得转开话题说道:“我只是看到老前辈上来打个招呼,并无他意,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前辈了。”

老车夫一阵意外,他原本还以为这小子是来给他报信的,以防他中了埋伏,此刻看来,这小子若不是忘恩负义,就是傻。

然而徐长安一转身,那杜青阳已然充下魔影峡谷不见了身影,徐长安心中一急,立刻加快步伐,一个闪身紧追而去。

老车夫看到这一幕,双目之中精光一闪,笑呵呵道:“原来是个傻小子。”

随后就这么大张旗鼓的从那雷拓的千旗大阵上碾压而过,在此期间山上的群雄,及山路之上的雷拓,确是突然之间失去了神志一般立在当场发呆,直到八蛟战车缓缓碾过,众人才有所惊觉,只是此刻众人向失忆了一般站在原地继续准备埋伏着八蛟战车,似乎八蛟战车从来没来过一般。

这是迷仙屿众群雄的幸运,亦是他们的不幸。幸运是因为他们在无知无觉间与死神擦肩而过。那老车夫是谁得道真仙,这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惹的起的,何况他们此刻还在围杀他。若不是老车夫心存慈悲,不欲多造杀戮,这里的人估计每一个能活的。

然而这又是他们的不幸,因为在老车夫进去以后,魔影峡谷早已被他以大法力封禁天地。这些妄想一步登仙的修士将再无机会。

不过那血色仙莲的异像委实诡异,到底是祸是福犹未可知。

灰雾迷蒙,怨灵肆意,魔影峡谷内,杜青阳一人极速前行者,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此地,却不是第一次听说此地。

他对此地的了结,几乎胜过在场的所有人。

为何因为自小他就从他师傅那里不止一天的提及过此地。

因为他师傅就是三十年前参与追杀蚀髄魔功的十六名武夫之一,当然也是最后出手瓜分蚀髄魔功的七人之一,更是十年前终于练成入魔道的唯一蚀髄人魔本人。

这么多年来,他们师兄弟无数,可终究日日夜夜都被告知此地的一切信息,便是那蚀髄人魔希翼有朝一日,他们中有人可以进入此地盗取魔源,一种散发着黑色魔气的石头。

这也是为何身负蚀髄魔功的弟子,没十年都会出现在迷仙屿附近的根本原因之一。

因为蚀髄魔功想修炼到更高层次,那是会转化成魔人的,魔人要想修为继续突破,便会需要海量的魔气,而魔源便是魔影峡谷深处才会有的东西。

这里是元气和灵气主宰的世界,并非是魔气恒生的世界,所以他的师尊那位现而今已是蚀髄人魔的想继续突破蚀髄魔功必须要找到魔源。

因为只有魔源里才有那么多魔气,光凭吞噬人类万灵想要炼化出那么多突破壁垒的魔气,太不现实了。

蚀髄魔功虽然可以吞噬万灵,可那也是六境以前,到了六境以后吞噬之力除了疗伤,几乎已无多大作用了。

所以近年来,东海之内少有听说,大范围之内的诡异死亡。

只因蚀髄人魔已然不需要吞噬了,而他的众多弟子,他为了控制他们却也在功法之中加入了致命破绽,这也使得他们不能肆意妄为。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此地到底有多凶险,不过一想到韩娇娇,杜青阳便不再惧怕任何凶险,因为他心中所爱令他无所畏惧。

此次他一定要的道这莫名而来的仙缘,期望可以治好韩娇娇。

不过就在此时,他突然身后有莫名动静,杜青阳伸手虚抓,他背上的铁刀随风而动落入其手。

却见一个少年乞丐冲破了迷雾撞到了自己跟前。

杜青阳刀花一挽,将铁刀笔直的抵在那少年的面前道:“别动,在动一下,人头落地。”

这人不是别人,正式极速追来的徐长安,他生怕跟丢了杜青阳,所以步子不曾放慢半步,只可惜徐长安速度太快,而魔影峡谷迷雾太大,即使二人深处咫尺亦是几乎不可见,这便害的徐长安一头差点撞到了刀尖上。

此刻敌人在侧,徐长安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陆无双生死未卜的关系,徐长安生怕说错一句话,便成了与陆无双的悼词。

以至于四目相对,除了杜青阳开始一言,直到此刻,二人四目竟是寂静无声。

142章 迷蒙雾霭试刀芒,冥魔龙凰尽收网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42章迷蒙雾霭试刀芒,冥魔龙凰尽收网模糊的世界,一片迷蒙。

杜青阳的灵觉在此诡秘之地亦是难以伸展出一丈之距,否则他绝不会直到徐长安冲至身后才有所觉。

不过这相较于普通武夫修士已然不知道好了多少,避免了多少危难。

要知道寻常武夫除了个别拥有天生的第七感,大部分都是依靠耳目六识在此地前行,然而此地诡雾浓密,压制一切六识之感,几乎到了不可见的近地。

所以杜青阳此刻还有那一丈灵觉实乃万幸。

他此刻看着眼前一头乱发衣衫褴褛的少年,依稀有些眼熟,可一时之间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可是一想到天下乞丐莫不如此,心中顿觉那一丝熟悉之感,大概是在观海城内见到过此等乞丐装束的修士吧,或许他就是曾经的其中之一,只是自己不怎么注意过而已。

只不过杜青阳并未放下手中的刀,他虽然自信这迷仙屿内能与自己为敌的绝不超过一手之数,可终究天下诡异歹毒手段多不胜数,万一在这个小乞丐突下阴招的手里翻了船那可就太不值了。

毕竟敢入迷仙屿夺宝的人,谁不是有一两手压箱底的本领,即便是眼前的少年乞丐,难保没有以下克上的奇招毒计傍身。

杜青阳见眼前少年迟迟不肯说话,神态之间除了意味难明的焦虑,竟是毫无惧色,心中不禁更加深了一分警戒。

因为这少年在他看来,实在太不正常,在此等令仙神都曾陨落的险地,他这么一个乞丐少年,竟是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竟还是一副另有心事的焦躁样子,实难不让杜青阳心生疑虑。

不过两人一直无言总不是个办法,总得有一人先开口说话,不然二人难不成一直在这里四目发呆不成?他杜青阳可还有一个挚爱之人的生命重托压在肩头,他怎么会有时间在此与乞丐浪费。

只见杜青阳开口说道:“小子,给你三息时间离开此地,否则待会可就不是长刀相向了。”

杜青阳并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所以他此刻虽然被这少年撞上,即便少年身怀古怪,他仍然不想随便出手。

不过他却想驱逐这个少年离开,毕竟这少年处处都透着令杜青阳都看不懂的气息。

然而此时听到杜青阳如此厉喝的徐长安,内心之上早已焦灼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竟是不知何去何从。

此地浓雾缭绕,根本不可视物,刚才若不是他顺着杜青阳的路线极尽所能的直奔过来,恰巧撞到了杜青阳,天知道他是否能寻到他。

可是此刻,杜青阳明说,叫自己令寻他路,他一旦真的离开,他基本上就再难以找到得轻扬了,而那陆无双的下落将再无可寻。

而且徐长安深知杜青阳的强大,那伏龙湾赫赫威名的主簿大人都被其轻飘飘的一刀而败,就更被说他这个战力才堪堪可比超脱底层的武夫了。

此时徐长安内心纷乱如麻,即便此刻强自令自己冷静下来,可也是一时半会想不到好的对策。

杜青阳见那小乞丐神色变幻,竟不是第一时间想着离开此地,便开口倒计时道:“一息”。

于此同时顺手一刀,直斩蒙蒙雾外,刀芒灿灿有如擎天之月,而后轰然消失在了迷雾之后。

随之地脉震动,雾气沸腾,令杜青阳不甚清晰的面庞更模糊了。

一时间厉鬼凄厉之声不绝于耳,鬼王咆哮之声回响峡谷。

杜青阳眯着眼神看着眼前的更加焦躁无措的的徐长安,却见他并无一丝离开之意,便抽刀旋转一刀裂地,念道:“两息。”

与此同时徐长安脚下倏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灰蒙裂缝,竟似择人而噬的深渊巨口一般散发出无边吞噬阴风。

杜青阳此刻见那急躁的少年突然强自冷静下来,心中好奇,这少年突然为何如此作态,难道是下定决心要与自己来干一仗了么?

可是杜青阳不明白这个少年难道不是恰巧撞到了自己么?他为何执意不肯离开自己?难道他对自己有所图谋?

这一想法一经生成,连杜青阳自己都笑了,他身无长物,在江湖之上又无名气,怎么会有人会对他有所图谋。

若是那乞丐自视修为不错,欲要杀人夺宝,可就杜青阳目前两刀的威势,也足可以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知难而退了。

只是如今那少年不但不再焦躁,反而变的冷静了下来,所以令杜青阳端是好奇,这少年到底打的那般心思?是觉得自己实力过硬,还是另有其他的什么打算。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少年乞丐段不是一个傻子,毕竟傻子可没有在这等环境之中还可以强自让自己冷静的本事。

徐长安自冷静之后已然想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杜青阳的对手,自己和杜青阳之间无非就是‘泣血珠’的纠葛。

既然如此,他何不开诚布公,和他坦诚一谈,若是对方不信,他愿意自己自缚双手与其一同去寻敖冰对峙,总好过让修为尽失,且一心求死的陆无双与杜青阳一起。

毕竟陆无双现在脑子可是一个不好使的主,而自己又算是半个不死之躯,这么一想此计还是很有可为的,只是令徐长安心中隐隐不安的是,封天都去哪了?

难道封天都并没有来寻陆无双?

就在徐长安打定主意之时,杜青阳那眯着的瞳孔之中突然迸发出冷厉的光芒,同时他冰冷的念叨:“三息。”

一股如洪荒炸裂的气机穆然自杜青阳的刀身之上喷薄而出,只见杜青阳铁刀如龙,刀芒似蛟,整个人竟似化成了天地间的一尊开天古神,而后扬刀而起。

就在此时,徐长安平静的说到:“杜青阳,泣血珠你还想不想要了。”

杜青阳那气势犹如开天辟地的魔神一般的身姿突然定在当场,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顿。

“是你。”

杜青阳在思绪纷飞之中,终于确定眼前之人是谁,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和陆无双一同骗取‘泣血珠’的少年,只不过这少年的形象和韩娇娇所述的风姿卓越也相去甚远。

不过杜青阳对封天都的人格魅力深信不疑,所以绝对相信陆无双所说的事实。

只是这少年说的‘泣血珠’又是怎么回事?若是能有泣血珠在手,他又何须冒险进入魔影峡谷最深处寻觅血色仙莲的异象源头,他只需在此地之内找一道些许魔源,便可将韩娇娇的伤势悉数治好。

徐长安见杜青阳果然停手,便心知‘泣血珠’对他的重要性,对接下来的谈判更有了一分信心。

然而还没等徐长安继续开口,整片魔影峡谷之内,竟是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似乎就如山崩地裂一般可怕,随之灰雾翻腾,那浓密的不可视物雾霭,此时竟是淡淡的稀疏开来。

密密麻麻如山如海的幽灵,在依稀之间雾霭消散之后纷纷露出了身影,更有数十只躯体几乎化作实质的鬼王展露身姿。

然而他们此刻亦是不明所以的望向这突然天地大变的天空,似乎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即便是在此生活了近万年的鬼王也是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整个迷仙屿之内的魔影峡谷之外数十里地竟是一同升起可怕血色光辉,那些暗沉色的血河竟是随之逆流而上随风而趟,继而渐渐的将迷仙屿魔影峡谷之内的小范围世界围得水泄不通,随后河流直通天际与迷仙屿上空的血色仙莲及血色仙字融为一体。

倏然间魔影峡谷都为之碎裂,随后一股滔天魔气及汪洋冥气一同席卷整个有仙莲一同衍生的结界。

就在此时,有两道身影突然冲至天空直向天空的血色莲花一击而去。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早就冲进迷仙屿,却一直未曾露面的鲨九岩及贝蒙多,只不过此刻二人皆是形销骨立,一副大伤元气的样子。

二人此刻一脸焦急,皆是拼尽全力,竭尽所能势要一击打破天空之中的结界封印。

然而二人终究失望了,这血色莲花的结界威力之强,完全是二人望尘莫及的力量。

此刻二人惊恐万分,却又不知所措。

他们二人一开始便用进入迷仙屿,无意间路过魔影峡谷,瞥见那浓不可见的迷雾外似有血色光华闪过。

二人心思一动,便立刻冲入了其中,然而未曾想,那不可视物的峡谷之内,断绝一切感知,即便是他们的神识亦是不怎么好用,这还不是他们绝望的开始。

当二人不知不觉顺着那莫名的直觉走到峡谷更深处时,迎接二人的才是末日的开始。

他们二人初时见道一只房子大小血色的宝石,突然在这浓密不可视物的迷雾之中,竟是可以散发出穿透雾霭的光华时,皆是一副终于寻到仙物的表情。

因为自他二人猜测,这等可以穿透如此闺蜜之物的宝石绝对和天上那朵仙莲脱不了干系,那如一的色泽,那同样的气息,无不是诉说,这颗宝石就是那天空仙缘的源头。

然而下一刻,那血色的宝石之中突然显化出一只瞳孔,直愣愣的盯着二人。

二人顿时如芒在背,寒气顿生,原来这并非什么宝石,而是一只硕大的眼睛。

二人如何能不全身惊悚,这是何其庞大的一只眼睛,又是怎么样一个生物的眼睛?光是想一想,就令二人感到绝望,尤其是如此近的距离,他们二人几乎就在人家的嘴边。

一念至此,二人早已不约而同的萌生退意,立刻就要遁走。

然而实情就如他们猜想的一样,他们几乎走到了这个生物的嘴边,怎么可能还有逃生的机会,只见二人身影尚未消失,便被这莫名其妙的巨大生灵,以无尚凶威摄取道眼前,随后被如那巨大生灵头顶的触须束缚在头顶,开始不停的炼化。

这也亏得二人都是造化后期大修士,且都有法则傍身,否则二人顷刻之间就被吸成了人渣,可即便如此,在法则之力的抵御之下,二人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虚弱。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二人就要不行了,每曾想就在此时,那硕大的生灵,再度睁开了眼眸,整个头颅竟是抬了起来,而后一声动摇天地的长啸之后,竟是开始缓缓抖动身躯。

一时间,大地断裂,雾霭翻腾,依稀之间整个魔影峡谷竟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而与此同时,似乎那魔影峡谷亦是开始缓缓潇洒。

人山人海的怨灵,迷茫无措的鬼王,四处挣扎的寻宝修士,无不是受到了这场无妄之灾的波及。

可是这巨大的生灵为何突然苏醒,竟是要活了过来,贝蒙多和鲨九岩亦是一头雾水。

随之整个世界竟是在刹那之间形成了封天锁地的绝世阵法,而这巨大生灵也随之升空。

不过就在他抖动浑身碎石之时,鲨九岩和贝蒙多终是寻到了一线生机,随后挣脱束缚直奔天际,而那巨大生灵似乎对二人也再不敢兴趣,就那么任由二人逃走。

只可惜,二人的努力终究是一场空,不管如何,他们依然逃不出这血色结界。

直到此时,这片本就是一片灰色的世界,此时竟是透出了浓厚的血意。

而整个天空却是被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生灵所覆盖。

然而就在此时,那巨大的生灵睁着那如红宝石一般璀璨的血目,大声咆哮道:“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复苏了。”

其声因之巨,如天钟轰鸣,震的在场的所有人双耳近乎失聪。

徐长安和杜青阳这才同时抬头望天,那隔绝人六识的雾霭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庞大的阴影。

那是一只似龙非龙,似凰非凰的巨大生灵,其翼如遮天之云,铺天盖地,好不惊人,其躯如蛟龙曲折,扭转如意,其首为龙,其尾为凤,端是怪异无比的一种生灵。

徐长安不识此灵,杜青阳就更不认的此灵了,二人相视一眼,竟是不知作何解答。

然而就在此时,雾散霭开之际,那奇异生灵腾空之地,一道夺人眼球的璀璨光华照耀世间,令本就血色暗沉的世界,竟是多了一抹血色的生机。

那是一朵真正的血色莲花,独自开在深不见底的深渊崖壁之上,它的煌煌仙气,即便是相隔无尽之远,竟依然让众人有深切的感受。

原来此地真的有仙缘,就藏在那无尽深渊之下,只要有人得到说不得,真的就能一举入道。

可看着此刻天上遮天蔽日的巨大生灵,在场的众人竟是一时间强行按下的心中那冲动的欲望。

忽然那巨大的生灵在空中垂下头颅,对着下面的生灵叹到“可悲的人类,你们视死如归想要寻到的仙缘,不过是我为了复苏而放出的诱饵而已。你们又有谁会真正得到这无尚的仙莲呢?你们不过是我复苏的祭品而已,不过现在居然来了一位真仙,想来此次便是我冲破迷仙屿再临人间之时。”

这巨大的似凰如龙的生灵就是五十年前那逃亡至此的坠落的遮天身影,他是一只魔龙凰,亦是一只冥龙凰,他是从魔界死亡,又从冥界再生的一只魔龙凰,他历经千辛万苦,苦苦攀援,只为了能够看看冥王到底是和相貌。

然而一天,他突然不慎跌落入冥界的从未出现过的时空裂缝之中,而后百般挣扎才来到从重临世间,只不过他不是回到了魔界,亦是不冥界,而是他们魔族曾血洗的人界。

只可惜他受伤太重,无意间坠落此地,开始休养生息,只是他的恢复速度太慢了,在没有魔气和冥气的治愈之下,他即便花了四十年,也仅仅只是治愈了身躯,可修为仍然没有恢复。

在不得已之下,他想到了利用被他无意间撞开的裂缝之下的那朵血莲,来吸引众修士前来探宝,好叫他吸食所有人的修为化作冥气补充自己的修为。

这在冥界是最常见的手段,在人间却也同样可以使用。

然而未曾想,他那刻意刻画下的仙字,明摆着就是骗人的玩意,竟是真的吸引了如此多的修士前来,即便是真仙,这种本该一心钻研自己的道的修士,居然也被他骗来了一位。

至于那朵仙莲,他不是没想过弄到手,只是每当他靠近之时,他的一身魔气就会引起那朵血莲崔发出滔天剑气,即便是他是真仙的魔族之躯亦是不能当,似乎那朵血莲只允许人界的生灵靠近一般,所以他放弃了。

而感知到真仙入局的他,心中焉能不高兴,这才抖动身躯,飞身而出,亲身迎敌。

虽说他此刻修为几乎不到全盛时期的一半,可作为魔龙凰,他的躯体便是他最强的武器,即便毫无修为,仅凭借他傲视人间的身躯,一样可以碾压人间普通修士。

十万年前,人魔二界一战,已经无数次检验了这个魔族用躯体便可碾压人族真理,这是魔龙凰此刻起身迎战的信心之源。

143章 仙魔欲战太极界,怨鬼如洪没群山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43章仙魔欲战太极界,怨鬼如洪没群山红色的光,灰色的雾,一片腐朽的死寂中弥漫着无比邪恶的气息。

通天莹莹的光幕,缭绕上苍的血河,宛若一座巨大的血色囚牢,围困着迷仙屿须弥世界中一片广大的山河。

十八太子敖天和其九哥皆是无比震惊的看着这硕大的天地牢笼。

他们疑惑不解,不明白为何迷仙屿之中竟会有如此庞大的封天锁地的大阵,更不明白迷仙屿地界之内那灵气早已消失殆尽的血河为何还会有如此伟力。

近万年来的盛会,即便真仙暗中参与,竟也是无一人发现此等秘密,这简直可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今日,他们确确实实看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尤其是当二人率领八千水族精兵,赶到这血色牢笼之外时,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破开这封绝天地的牢笼。

心中的难以置信更是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境地。

十八太子是何人?乃是老龙神最疼爱的儿子,身怀重宝,身上绝不缺乏可以抗击真仙的法宝仙器,即便是可以达到真仙级别破坏力的仙器也是有那么一两件。

可是即便如此,那封绝天地的血色牢笼,在二人面前依然是牢不可破,这不得不让二人震惊之余更显焦躁。

要知道此刻就算老九呼喊的五哥赶到此地,也未必能比十八太子做的更好。

他们又哪里知道这腐败之气弥漫的迷仙屿虽然灵气消散,却是怨灵无数鬼气横行,尤其是那灵气早已消散无几的暗沉血河之内更是埋藏了无尽的冤煞之气,这两种元气虽不是冥府的冥气,亦不是魔域的魔气,可却是邪秽之息。

一经那魔龙凰天下邪秽之源的冥气引导,便立刻沸腾,再加上魔龙凰数十年的暗中经营,此地早已化成了其掌控之地。

所以当魔龙凰发现有真仙入局之时,立刻调动了这岛上的封绝天地的牢笼阵法,以便于自己瓮中捉鳖。

血莲大阵之内,徐长安和杜青阳皆是愣愣的看着天空中遮天蔽日的巨大生灵。

他们委实难以想象,那天空中的血色仙莲,竟是这只巨大生灵部下的陷阱。

若是那个巨大生灵所言为真,那不是说此次出现在这庞大的牢笼之内的修士都要通通送命?成为那只生灵口中的祭品?

不过二人看了看那庞大的身躯,又瞧了瞧天幕血莲之处,拼死想要击穿大阵封禁逃出生天的贝蒙多及鲨九岩。

二人心中竟是不觉之间将这巨大的生灵所说之话当成了事实。

要知道鲨九岩和贝蒙多当初是何等神威盖世,然而此时,却只能顾着自己逃命,便知道此次他们是面对了怎么样的可怖危机。

不过就在杜青阳和徐长安心中各自思量之时,血色的天空中忽然一阵炙盛的光芒照耀囚笼。

一位身着宽大灰袍的老者头顶太极阴阳图,脚踏伏羲八卦阵,冉冉自光芒中升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长安先前拜见的八蛟战车之上的老车夫。

不过此时,那老车夫再无先前在战车之上的一片祥和,而是一脸肃杀之气的盯着魔龙凰,一字一言正气无双的说到:“大胆魔头,前来受死。”

死字一落,那老车夫头顶的太极阴阳图穆然放大遮盖苍穹,而后化生出两条首尾相互追逐的阴阳鱼不停旋转,转瞬之间便将庞大的魔龙凰困于阴阳鱼旋转的中心。

魔龙凰看着眼前的通天道法,不屑一顾的抖了抖龙须道:“十万年过去了,你们人族还是毫无长进。”

话音一落,魔龙凰整个身躯气势陡然一变,由霸气转为狂暴继而彪悍乃至疯狂,随之张狂的大叫道:“就让纯正高尚的魔族来告诉你们,什么事真正的战斗。”

囚笼之间穆然掀起无边的气浪,继而魔龙凰被阴阳鱼笼罩的身躯开始以纯粹的肉身之力奋力攻击天地元气所形成的道法,龙爪裂空,凤尾如刀,魔光煌煌,冥气涛涛。

转眼之间,太极阴阳鱼便岌岌可危,眼看就要支离破碎。那是魔族傲世天下的肉身力量,举手投足之间便可碎裂天地的伟力,是世间一切纯粹力量的鼻祖。是只有人间武神才可比肩的顶级力量,一切普通道法在纯粹的力量面前都太过浮华。

然而老车夫却面不改色,纯粹的肉身力量之道虽然强大,却也不是无解的,毕竟魔族不是武神,没有‘唯一真我’磨灭万道的境界。

只要道法的奥义足够强大,一样可以灭杀强敌。

只是老车夫本就没有心思要与这魔头在这片狭窄的天地之内争斗,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封印魔龙凰,与他去另外一片世界争斗。

这里还有上万的无辜修士,及他身份尊贵的少主殿下,一旦真的在此动起手来,不管误伤了谁都是不好的。

虽说这些人刚才还想伏击他们,争抢他少主手中的青莲遗图,不过这些在老修士眼中,不过是修士与天争命的一种生存手段而已,虽不光明,却可体谅,毕竟当年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并不怪罪。

只见老车夫手中法决捏动,冷厉之中转为莞尔一笑的看着那遍布魔龙凰周身的阴阳鱼轻声道:“太极世界。”

那岌岌可危的太极阴阳图尽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化开来,随后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道,紧接着老车夫脚下的八卦图也随之转变化为反复的星空万象,星空与万道相合,顿时化作一个整体道法光晕。

而这整体的道法光晕,转眼之间将老车夫与魔龙凰的空间之内天地扭曲倒转,化作一方太极球状的空间悬浮与苍穹之上,一时间再没了声息。

地上的众人如做梦一般的看着天穹之上的战斗,然而那战斗发起的是那样猝不及防,结束的又是那样悄无声息,一时间竟令众人有些在做梦一般的感觉。

只是当众人再抬头看着天空中那盈盈转动的太极球体,众人心中又是再度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就在此时,山林之间却传来一声惊呼,众人寻声看去,却听那人厉声大喝道:“有人跳下裂缝已然去捷足先登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竟有人在所有人观战天空人魔大战之时,悄无声息的摸到了那地缝之间,随后一跃而下,去取那朵与地上暗红血色全然不同的鲜红欲滴的血莲。

好在那地缝之下峭壁之间冒出的血莲足够的深,那偷奸耍滑的贼人一时半会也拿不到仙莲。

可即便如此,山上的群修也决不允许有人捷足先登,只见山头之上数十人举起自己的法宝,祭出自己的法术,直指那名先一步众人而去之人。

然而当众人还未曾将法术及法宝打出,他们这一举动,却是顿时引起了原本魔影峡谷雾散之后原地发呆的的众多怨灵和鬼王的咆哮。

接着向引爆了魔影峡谷众多鬼怪的愤怒一般,那些怨灵厉鬼及鬼王,竟是如洪水一般直扑山上众修士而来。

而原本站在魔影峡谷之内的徐长安及杜青阳,则成了这股洪流围堵之下的重灾区。

只见徐长安和杜青阳,根本顾不上说话,便各自陷入洪流之中。

然而杜青阳是何许人也,乃是一位寻到自己刀道的伪神,只见他罡气沛然爆发之间流露出些许武神奥义,那一哄而上的厉鬼及怨灵就犹如阳春白雪见着了三月春光一般,化为一捧青烟消散在人间。

而徐长安却也得益于此,就在杜青阳身边不远处,完全不考虑后背的进退有据之间防护着己身。

不过二人总在这里待着却也不是办法,所以杜青阳一手抓着徐长安,而后一步跨出便来到了,曾经那巨大生灵所在卧的地方,同时俯视着身下这深不见底的地缝。

杜青阳盯着徐长安道:“你刚才说什么?泣血珠?”

徐长安见杜青阳又再次继续刚才二人未完的对话,便鼓足勇气说出真相道:“不错,泣血珠,你和韩女侠不是一直想要泣血珠么?我知道泣血珠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陆无双在那,我就帮你找回。你若不信我可以自负双手,与你一同去找。”

杜青阳挑了挑眉道:“陆无双?就是你的那个同伴么?名字挺潇洒,可惜是个废人了。”

徐长安一听,心中那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他虽然笃定陆无双被劫一事和杜青阳脱不了关系,可却不能断定陆无双的生死,此刻听杜青阳如此一说,终是知道,他这人世间的第一为朋友陆无双,性命尚存。

“前辈既然知道我朋友已经是个废人了,还请恳请前辈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好送他回师门救治。”

杜青阳将刀缓缓插回刀鞘,眼睛中凌厉光芒一闪:“你先告诉我泣血珠的事情,我再告诉你你朋友在那。”

徐长安见杜青阳还是不肯干脆的告诉自己陆无双的位置,便干脆扔掉自己背上的利剑,来到杜青阳身前说到:“前辈可以带我先去见陆无双,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只需带路就好,等我见到了陆无双我就告诉你。”

杜青阳咧嘴一笑:“小子还挺义气,等我下去取了那朵仙莲,在考虑其他的事情。”

然而就在此时,一辆八蛟战车缓缓停在了杜青阳和徐长安的身边。

只见车上下来两人,一人黑衣长剑,一人九龙登云华服。

只听那衣着华贵的男子眼神之中迸发出一股冷厉之气道:“血莲是我的,谁也不许动。”

144章 裂缝急速显底蕴,怒极攻心伤无名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44章裂缝急速显底蕴,怒极攻心伤无名“谁都不许动。”

好嚣张的口气,好霸道的宣言,秦霸那与生俱来的高傲孤冷令其的言辞更添三分威严。

他是雍州大秦仙朝的皇子,一出生便拥有傲世九天红尘的背景及权利,他习惯颐指气使,更生性孤傲冷厉,但凡其看重的东西,他便一定会得到。青莲剑冢是如此,血色仙莲亦是如此。

不过秦霸在这几年学剑蜀州蜀山听剑楼,终是有些许的改变,亦或是成熟。否则他也不会任由御天行一起共赴青莲剑冢及眼前的血色仙莲。

不管是因为顾及御天行的背景,还是因为真的与御天行结下了深厚友谊,他终究不再是那个只会说我要的少年皇子了。

但是对于眼前这些凡夫俗子的杜青阳及徐长安类武夫,秦霸可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即便他们修为不俗,可在秦霸看来,依然不过是一群身强力壮的土鸡瓦狗而已,在真正的天骄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是。

就算秦霸此刻身旁没有真仙修为的老马夫护佑在侧,就算秦霸此刻仅仅只有真人境的修为,可他依然有信心不觑人间任何真仙以下的大修士。

这便是真正的人间九州上仙门庭之内天之骄子的底蕴,这便是人间年轻一代青云榜强者的无尚实力。

他们虽然仅仅都是一群七境修士,但却是旁人触之不及的极境真人修士,是普通修士一辈子也不曾听闻过的传说修士。

他们的根基之深厚,奥义之神妙,道法之玄奥,早已打破了第七境修士本该有的极限,即便是资历深厚的八境造化大修士也望城莫及。

这便是秦霸的底气所在,也是其自傲的资本,他乃是青云榜第四高手,亦是天下第四真人修士,他有这个自信。

血光妖娆,黑衣清幽,御天行一把按住嚣张霸道的秦霸肩膀,而后一脸讨喜的对着徐长安和杜青阳道:“二位仁兄千万莫要见怪,我朋友口无遮拦惯了,若是有所触怒二位兄台,千万别往心里去。他最近失去了心爱的女子,心情不好。”

“御天行。”

一声断喝如惊雷叱咤,秦霸竟是激荡出澎湃的真龙之势怒目圆睁的瞪着这个真正口无遮拦的仙门子弟,更是不加掩饰的散发出强烈杀意锁定着御天行。

御天行哪里管秦霸是何情绪,更是毫不在意他那赤裸裸的杀意,一把搂住秦霸的脖子,一步幻灭,便裹挟着秦霸整个身躯栽入这血色仙莲所在的无尽地缝之中。

在临了时分,御天行则更是再次抱以诚挚的抱歉对着徐长安和杜青阳说道:“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从始至终,徐长安和杜青阳都不曾说出一句话,就看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言,随后舒然而去。

杜青阳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不禁暗自皱眉,随后看着怨灵洪流之外,那些个有能力冲破阻碍直奔此地的山泽野修中的大修士,眼睛不自觉的瞟向了那对身下仙缘毫不伤心徐长安。

随后杜青阳眉头一展,莞尔一笑的对着徐长安道:“少年郎,你若是能帮我取得下面这株血色仙莲,我便将陆无双的下落告诉你,并且不再追究泣血珠一事。”

徐长安听后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阵迟疑,他虽然很想答应杜青阳的条件,可自知自己实力低微,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此困难的任务。

先不说那些随后冲破怨灵洪流就要赶到此地的仙门大修士,光是刚才两位跃下地缝的年轻人,就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他又谈何帮助杜青阳夺得血色仙莲呢。

徐长安在想清楚后便有些沮丧的告诉杜青阳道:“我是很想帮助前辈去夺得那朵仙莲,可是我并没有那个实力,怕是帮不了前辈的忙。”

不过徐长安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杜青阳的提议,于是便又补充道:“我虽然帮不了前辈取得仙莲,但我可以竭尽全力帮助前辈缠住那些与你挣抢仙莲的人,希望时候前辈可以带我去见陆无双。”

杜青阳认真的看了诚恳的徐长安一眼,心中不禁对那陷入武神之劫的封天都又多了一分敬仰。

在他想来,杏林池能有如此有原则又讲道义的年轻一辈,委实和一教掌教的门风做派脱不得干系,所以心中对于陆无双之言更加深信不疑。

杜青阳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并无言语,随后化而如风,随风而下,直奔那朵血莲而去。

徐长安紧随其后,破风而走,身影成线在狭窄的地缝之中急速穿梭,朝着那阵清风而往。

此时整个地缝之中只有五道身影急速下降,不停的冲着那颗血色仙莲而去。

至于旁人,一时半会连地缝的边缘都未必靠的拢。

这也就是他们五人得了地利的优势,本来就身在魔影峡谷其中,且距离较近,这才能一举接近。

若是他们一开始也如大部分人一般呆在魔影峡谷外伏击八蛟战车一般的呆在外围,此刻估计也得话费无数手脚才能靠近此地。

想想当初苏井然不输青云榜的真人实力,在面对那如潮的魔族之时,依然寸步难行,便知此刻周围那上万野修和二十四家上等仙家的门下弟子,此刻是面对着多大的困扰。

好在这些怨灵实力低微,且被武夫克制的相当明显,这才让众人稍微应付的游刃有余,否则此刻人族面对洪水一般的怨灵之潮,天知道是一个怎么样的惨淡光景。

不过这些人终究是慢了一步,那唯一的一朵仙莲,终究是要先落在已然在缝隙之内的五人之一的手上了。

此刻只见御天行通体灵光闪耀凝聚成剑,而后伴着凄厉的剑啸声化身如九天之外堕入凡尘的光剑直指血色仙莲,其速度之快,如影如魅,如光如电,简直难以让常人揣度,不稍片刻竟然超过了那捷足先登抖机灵的大修士。

与此同时,秦霸亦不甘示弱,只见他转眼之间化身成雷,闪烁着一身金色的闪电,犹若一道晴天霹雳,一闪而逝,直追那剑光莹莹的御天行而去。可惜,不管秦霸如何努力,其所化雷电,速度终究是比御天行慢了那么一丝。虽然只是一丝,可却犹如天渊之距,永远不可抵达。

那提前潜伏入此的大修士,转眼之间竟是看到有人超过了自己,而且一去就是两位,其心中顿时焦躁不安,眼看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其心中一横,竟是燃烧一身精血,顿时全身灵气狂暴,其一身已然达到极限的速度再快三分。

不过令其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与那一闪而逝的两位修士距离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越拉越大,转眼之间竟是再看不真切。

这修士顿时心中气血翻腾急怒攻心,竟是就要一口老血喷出体外,以散胸中郁气。

然而就在这时,作为造化大修士的他忽然感觉一缕清风擦肩而过,接着肩头便爆出一团血雾,随后消散在急速下降的空间里。

大修士,此刻更是一愣,那是什么?似乎是一个人?似乎又是一阵风?他就这样轻轻而过,居然就割伤了自己的万金之躯,那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是连他造化境的神识都不曾捕捉到。不过此人却是笃定,刚才一阵风绝对是一个人,至于到底是何种修士,天才知道。

一想到转眼之间,竟是有三人超过自己,还是在自己燃烧精血的情况之下,后发先至,此人怒极攻心之外,心中竟是没来由的一凉。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也没有畏惧,他从一个山泽野修之中踏至凡间巅峰造化境,成为威震一方的大修士,他经历了无数生死磨砺,闯过了无数艰难险阻,从一次又一次绝望中活下来,最终成为最后的赢家,他早已心如磐石,坚不可摧。

富贵险中求,要么一招得到从此逍遥世间,要么身死道消堕入轮回。仙道渺茫,岂可仙缘在前而不求,岂可大道在侧而退避,我辈修士当步步争先,以命搏命,铁骨铮铮,战出一个璀璨未来。

心念至此,这位山泽野修中闻名遐迩的大修士,此刻竟是双目之中再度闪耀过锐利的光芒。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缓缓的从自己身边的崖壁上奔跑而过,随后超越自己,甩开自己。

他的身影虽然缓慢,可却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将自己甩在身后,这位山泽野修中的大修士,那刚刚平缓下去的气血,顿时再度沸腾而起,随后更是一口呕出。

他娘的,他虽然追不上前面三个神秘的修士,可此刻竟是连一个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都追不上,这位修士如何能够不气血上涌,急怒攻心。

此刻他可是拼了老命在加速,可却让一个少年超过了自己,而且还是跑着超过了自己,他还如何能够再稳住心性?

他可以在无数的强者的打几下越战越勇,可却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毛头小鬼战胜的事实。

此刻只见他一身精血燃烧,而后化出千万真元凝聚的银针,随后长臂一指,万千银针在他快若乘风的速度下变得更加可怕“噗噗噗”一阵密集的破空声直射那用步履践踏自己尊严的少年而去。

徐长安本来追着那杜青阳所化清风而去,然而他的速度太快,徐长安根本不可能追的上他的速度,所以他只能拼尽全力在这无尽的地缝的岩壁之上踏石疾驰。

这也多亏了徐长安是垂直往地下奔跑,速度在开启血字诀及双倍经脉内息运行的效果之后,更是突破了平时徐长安速度的上限。

他此刻虽然依然不能踏风,却犹如踏风一般在垂直的岩壁上急速下行,这才让他的速度缓缓胜过了那燃烧精血修士的快速飞行一分。

可是若想追上前面三道身影,天知道还需要多久。

然而就在徐长安思量自己还需要多久追得上前面三人之时,他刚刚超在身后的修士,突然催动数以千记的白色银针,密集的向徐长安射来。

起初徐长安还是一惊,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发现,那气势磅礴的万千银针,却只如蚂蚁啃食自己一般微疼,徐长安便没放在心上。

因为他知道,这修士虽然修为极高,却也难以伤到自己,所以他也没怎么理会,只管自己急速前行,反正一会这个人就甩到了远处。

那山泽野修之中崛起的大修士,一看自己一身真元凝聚的万千银针射在那人的皮肤之上,竟是连一个红点都不曾留下,心中顿时一惊,随后一阵惶恐。

他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样可怖修士,竟是连其燃烧精血之下发挥出平日间十二成威力的绝强攻击都不能奈何其分毫,若是此刻其掉头过来拿捏自己,那该如何是好。

只不过,这修士虽然惶恐,然而其心境之上那若有若无的破碎之意,竟是渐渐弥合,他那本就再次坚定的道心却越发坚韧,而后灿灿生辉。

你道为何?

只因其心中确认,这毛头小子绝非少年,十有八九是一个有怪癖的老修士,若不然怎么能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所以他心中越发笃定,自己是在夹缝中寻求生存,自己被其超过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己是以下伐上,与命运争先,所以他的内心越发坚定。

很多人类都有一种奇怪的心里,他们可以接受自己处处弱于强者,随后在强者林立的世界里以弱击强,以命争锋,就算自己输了,死了也会坦然受之。

然而他们却不能接受那些在自己眼中势如蝼蚁的存在强过自己。

一旦发现,那些蝼蚁可以以弱击强,以命与其争锋,他们的道心就会倒塌,崩溃,从而消散人间。

难道他们都忘了,自己其实就是当年的那只蝼蚁了么?

这名山泽野修就是如此,不过他终究是幸运的,因为他借着徐长安金刚不坏的肉身又再度重燃了斗志,只不过他自己不可知而已。

不过此时的秦霸及御天行已然消失在了那片血色的光芒之中,而与此同时那缕清风竟是不知不觉间追上了先一步而去的御天行二人。

而徐长安此时却在想尽办法,再加快一点速度,因为他在担心,自己无法完成自己的承诺。

说好的帮杜青阳缠住一人,然而此时自己却连人都追不见了,他心中岂能不焦急。

只可惜有些事情是心急也于事无补的。

145章 仙莲氤氲藏乾坤,剑气万千意尚存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45章仙莲氤氲藏乾坤,剑气万千意尚存这是一朵血色的仙莲,它晶莹剔透,灿灿生辉,红霞缭绕,生机盎然。

它的花瓣如千奇剑刃,层层叠叠的绽放而开,他的根茎似稀世神金,乌光莹莹琉璃氤氲,他的花香若剑意缠绵,缭绕雾霭,仙气腾腾。

它就这样孤独的绽放在无尽的深渊底层,喷薄出漫天霞辉,即便是苍天之上,亦是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的光彩。

这便是为何众人一见到此莲,变断定它定是那不出世的稀世仙莲,大道珍品,因为那仙气雾霭实在太过浓郁,那剑道法则碎片零星间竟是肉眼可见。

但是却没人知道这朵仙莲到底有什么作用,亦没人听闻过此等样貌的仙莲出自何方。

然而任谁第一眼看到此莲,心中定然无比笃定一个事实,那便是此莲定然与剑道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尤其是秦霸和御天行二人,身为剑仙,心中对血色仙莲的感应尤为强烈,那种剑道独有意蕴法则令二人心中痴迷不已,所以当秦霸第一眼看到此莲时,他便志在必得。

虽然人间剑道千千万,御天行和秦霸二人的剑意相去甚远,且二人的剑意与那弥漫着剑道法则碎片的血色莲花完全不同,但是那朵莲花之中的剑之法则,依然令二人心动不已。

他们二人心中清楚,无论是谁只要得到这朵剑气弥漫的血色莲花,剑道定然会有精进,不管是直接吸纳血色莲花,还是在这剑道法则碎片飘荡的雾霭中磨练自己的剑道,定然都会受益匪浅。

然而当二人真正接近莲花之时,才发现这朵莲花可并不是他们在地上看起来那般较小,此朵剑气缭绕的晶莹血莲,在地缝之下的无垠空间之内,简直大如山岳,且还有漫天剑意弥漫。

寻常人在没有准备采摘此等仙品的空间利器在手之时,谁也别想将这朵剑气氤氲的仙莲取走。

不过此等念头只是在二人心中,一闪而过,他们的脚步可没有丝毫停顿。

他们是谁?一个是雍州大秦仙朝的七皇子,一个是青州头等仙宫碧潮宫的仙家门人,岂会没有收取这等天材地宝的容器,即便是在变大一倍,他二人也能一口气拿下。

然而实情似乎并非二人想的那般简单,当秦霸和御天行联袂来到那朵仙莲近前冲入那护佑在血色仙莲的鲜红光幕时,二人竟是遭到了无尽的剑意透体而过,虽然只是一瞬,且对二人毫发无伤,但却令二人心中冰凉一片。

他二人是何等修为,虽然仅仅只是七境巅峰,可他们却是处说之中的极境修士,且还是那天下第一杀力的剑仙之辈,此刻竟是被那无主剑意在二人毫无所觉之间透体而过,由此可想那剑意是何其诡异。

若非这剑意并无杀意也无意识,刚才二人岂不是立刻便丢了性命?

可是转念之间,二人心头立时变的无比的火热,因为他们发现这等天地灵根的灵性还在他们二人预估之上,犹不得他们心情不火热。

尤其是御天行,整个人的脸都笑成了一朵盛开的兰花,无比灿烂。

想想今日不仅寻到了绝代仙王青莲剑仙的遗址传承,更是在侧收得此等天地灵根,他焉能心中不欢喜。

数年来的长久奔波,终是在今日得到了回应,还是伴随着意外惊喜,他的脸上又如何能够不盛开出一朵鲜花。

然而不等二人再进一步,那血色仙莲晶莹剔透的花瓣之间似乎活了过来,只见那仙莲似乎犹如呼吸一般一张一缩,随后慕然间自花瓣错落的缝隙之间喷薄出无尽可怖的剑气,直抵秦霸和御天行二人而来。

秦霸和御天行二人都非常人,早在那剑气喷薄之初时便已有所察觉,所以在第一时间早已各自长剑在手,迸发浑身剑意,施展精妙绝伦的剑术,用以抵御剑气。

然而就在此时,二人身侧却突然喷射出一股磅礴的剑气轰然炸开。

一道狼狈的身影,在跌跌撞撞之中显出身影,这人影二人并不陌生,就是先前那在地缝之外,被秦霸喝住的一高一矮中的高个。

只是令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也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且因此人是武夫的身份,所以第一时间二人便猜到了此人是伪神的实力,毕竟普通超脱境是断然无法追上二人的。

一念至此,御天行及秦霸都不禁对这人多看了一眼,心中更是多了一分警惕。

若是寻常武夫,也就罢了,可若是伪神在此,那已然不是二人可以随手拿捏的局面了,一个懂的武神奥义的武夫和寻常超脱境武夫可是有天壤之别的,就如同他们二人的极境修士一般与普通修士是有着不可估量的差距。

然而伪神的这种与寻常武夫的差距,还在他们这些极境修士与普通修士的差距之上,要知道最强的伪神可是可以力战真仙的存在,虽然依然是九死一生,可这代表着他们已经有了挑衅真仙的资格。

而他们这些真人极境修士可没有这份能耐,所以不管是性情爽朗的御天行,还是目中无人秦霸都不得不对这位不知深浅的武夫,加上一分警惕。

不过杜青阳丝毫没有理会身边的两位男子,他此刻除了应对那令他焦头烂额的剑气及剑势,竟是没有丝毫功夫去顾及其他。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自己面对的剑气会是身旁那两个小子的数十倍不止,且还在不停的增强当中,似乎这血色莲花不把自己用剑气扎个窟窿,它绝不满意。

十倍,二十倍,三十倍,四十倍

杜青阳再也顶不住这无尚的剑压,竟是一瞬间被这剑气如潮轰出了那莹莹仙光缭绕的光幕:。

此刻剑法奥义连连运转,滔滔剑意延绵不绝的秦霸和御天行在无尽的身影幻灭之间,看着这个竟然遭受着数十倍与己攻势的武夫,先是一阵心神震撼,接着则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当然震撼与这个武夫的实力之强,竟是胜过自己数十倍,这不是说杜青阳岂不是传闻中的伪武神巅峰大圆满修士?就是那种敢在真仙面前叫板的伪神?他们刚刚才想过此种可能,然而眼前就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位,犹不得他们不震撼。

然而仅仅片刻,二人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这位伪神的确实力强劲,但却远远达不到与真仙叫板的境地。

他之所以能经受的住四五十倍与二人相比的剑气剑压,只因此人独道的武神奥义及刀法,至于为何如此也只有那武夫本人才清楚其中奥义了。

实情却也如御天行和秦霸所想,杜青阳此刻之所以能抵挡住数十被的剑压,全部是依靠自己武神奥义及自己对域的无上理解。

他的武神奥义乃是‘无物不断’,既为斩断一切世间的力量物质的无上奥义,然而那世间任何力量都是尤其极限的,他的‘无物不断’也是有极限的,当敌人的身躯无限强大到真的不属于尘世时,他再强的奥义也难以斩断。

除非有朝一日,他真的踏足武神,真正的凝炼成斩杀世间万物的‘无物不断’。可杜青阳他终究资质非凡,他竟是在掌握域的时候,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及天赋悟性,硬生生将一片武神奥义的域凝炼至刀身大小,随后与自己的刀意相合,二者合二为一,顿时产生出数倍不止的威力。自那一天起,杜青阳的刀,真正算得上红尘之下无物不断了,也是那一天起,杜青阳的战力比肩伪神之巅。

可他终究不是伪武神大圆满,所以他能发挥出的力量的时间有限,并不如真的伪神之巅那样毫无节制。

就如此刻,他以自己的无上刀道在力拼那磅礴剑压之后,终是后力不足无以为继被轰出了盈盈光幕,这还是因为那剑气及剑压毫无杀气,否则天知道此刻的杜青阳是死是活。

可杜青阳仍是不肯放弃,他依然再次强提罡气冲进了那曾剑意流转的光幕世界之中。

不过结局依然未曾改变,他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被轰了出来。

之后杜青阳真的再无多余的力气冲入那光幕之间,他不得不攀在岩壁上缓缓调息,补充损失的罡气。

此刻他心中满是不解,为何他一进去,就受到了如此狂暴的打压,而那两个男子却并非如此。

那二人虽然也遭受到了无穷剑压剑意的袭扰,可杜青阳可以明显感知到那攻势不如自己来的狂暴。

不过在调整自己内息罡气之间,杜青阳终是看出了些许名堂,那二人在血色仙莲的鲜红光幕之内虽然一直持续被剑气袭扰,可更多的是在不断应对那无穷变换的剑意,似乎就如求学问剑一般不停的印证剑道。当他们有人可以破解一种剑意之时,便可向前迈进一步,如此不停破解剑意,便可不停的向那朵神秘的仙莲靠近。

而此时的御天行和秦霸,也早已洞悉此地的真相。所以二人有条不紊的破解着层出不穷氤氲仙气之间的无穷剑意,随之不停的向着浮光盈盈神秘莫测的血色剑气线缆迈进。

不过当二人不断向着剑气仙莲不停靠拢之时,他们的步履也随之越来越慢,破解剑意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因为那无穷的剑意越来越强,越来越凌厉,变化之奥妙越来越神异,早已超出了他们平日间所见所闻所学。

若不是御天行及秦霸二人都是天底下最强的剑道天才,且是在人间剑道圣地蜀山听剑楼专门求剑三年,可能此刻已然败下阵来,与光幕之外的杜青阳一般,被轰了出去。

可即便是秦霸和杜青阳这样的绝世天才,二人也是在万千华光之间苦苦的针扎着前行。

直到此时,杜青阳才猜测出一个事实,那便是这层血色光幕绝对不仅仅是保护这朵仙莲的屏障这么简单,他还阻挡一切拥有剑意之外的修士靠近。

否则杜青阳刚才明明和秦霸御天行一起,怎么就独独他被施加如此可怖的攻击,而那二人却像是在接受考验一般,步步逼近。

杜青阳眉头一皱,若真是如此,那可就真的令他万分苦恼了。

他杜青阳可是一个心无旁骛,专心刀道的武夫,此刻要他用出剑意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此刻竟然出了眼睁睁看着那二位男子向着仙莲靠近,竟是别无他法,不过他也并不担心自己无法取得仙莲,毕竟他相信那二人总是要出来的,到时候守株待兔又有很难。

就在此时,那姗姗来迟的徐长安,终是奔跑到了杜青阳的身边。

他先前本以为早就到了血色仙莲附近的杜青阳,定然会出手与那二位仁兄大战起来,他起先还担心自己无法完成承诺。

然而当徐长安也来了此地才发现,似乎事情并没有按自己预料的那般进行发展,且一定发生了自己不曾预料的变故,不然杜青阳绝不会独自一人停留在岩壁之旁进行修整,放任那两个男子独自去取仙莲。

不过徐长安转头之际,看到秦霸和御天行二人在漫天血色光华之间虽然行的很远,可却前行的极为吃力,尤其是在那无比诡异暴躁的剑气剑压每每以那二人完全想不到的方式袭杀而至时,秦霸和御天行几乎已经完全不能抵挡,身上已然开始横七竖八的留下各种剑痕。

徐长安扭头看着杜青阳道:“前辈是在养精蓄锐么?为何不与他们一同争先?”

杜青阳洒然一笑,“我不会剑道,所以进不了这片血色光幕,就算进去了,也会很快被轰出来的。”

徐长安眼中精芒一闪随后口中喃喃自语道“剑道?”

杜青阳瞥了一眼徐长安“怎么?你也会用剑?”

不过杜青阳刚刚一说完,才想起这少年原本确实背了一把剑,想来还是会些剑术的。

可是一想到此剑气光华的光幕之内那凌厉诡异的剑气剑压,杜青阳还是平静的对着徐长安道:“会用剑也没有用,你的剑道若是没有足够高深的境界也是无法踏进那朵仙莲的。”

随后杜青阳努了努嘴,望着秦霸和御天行二人狼狈的背影道:“喏,就是那二位剑意如此强势的剑仙之才,此刻都是狼狈不堪,就更莫说你们这些红尘剑客了。”

说完,竟是顾忌到徐长安心中因无法完成承诺,从而再度记挂陆无双,便又补充道:“不必担心陆无双,等我们出去了,我便带你前去找他,他虽然修为尽失,却活的很好。”

徐长安本是注视着远方的秦霸和御天行的状况,突然听到杜青阳如此一说,整个人顿时不自觉为之一松。

他此次前来迷仙屿,最大的目标就是为了寻到陆无双,最后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将其就走。

然不曾想,一路上并无发生任何大战,且自己也并未出任何力,只是鼓足勇气将自己所能面对的事情,当面说清,陆无双的生死就此迎刃而解。

不过徐长安心中仍不放心,他依然对着杜青阳说到:“前辈请放心,我一定完成我的诺言,去缠住那二人之一,当我们出去之后我也定会告诉前辈‘泣血珠’的去向。”

杜青阳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泣血珠’?海马滩三当家敖冰身上是吧,我知道。”

徐长安顿时一愣,他有些不明白杜青阳是如何知道‘泣血珠’下落的,难道是陆无双告诉他的?

不过此刻想来,也只有这个答案了,心中想到此处,那最后关于陆无双生死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消除。

然而此时,当徐长安在放下心中大石之后,看着眼前的血色光幕中的剑气世界,看着前方的剑光缭绕,看着那苦苦挣扎的秦霸和杜青阳,他竟是鬼使神差的一步迈出,跃入光幕之中。

虽然是鬼使神差,虽然是一时冲动,可当徐长安一步迈入这片剑气世界之时,他那心中蠢蠢欲动的无尚剑韵,竟是在此刻绽放出几缕光明,一时间竟与剑气世界之中千华流转的无穷剑意,相互吸引。

杜青阳顿时乐了,他万万没想到徐长安这个红尘小剑客,竟然真的会剑术,且还是不一般的剑术,是可以与眼前无穷剑意相互印证的剑术。

他一时间对封天都的杏林池充满了无限好奇和憧憬,同时更是对封天都这样的一派掌教又敬仰了三分。

一个人的强大很容易,一个人恪守原则和底线也很容易。

然而一个人要令一群人与自己一样,强大的同时还要恪守原则和底线那就非常难得的。

杜青阳觉得封天都就是如此,所以他在不知不觉间竟是将封天都敬仰到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曾注意的高度。

仅仅在一瞬间,徐长安的位置便被五彩光华所淹没,数种不同的剑意竟是一同冲向了徐长安体内那尚未成型的两股剑韵。

不过徐长安可顾不得这些,当那数种剑意忽然之间涌向自己之时,徐长安顿时单手虚握从戒指之中抓出一把利剑,挥手之间便使出了自己自创的绝技,天神下凡。

“轰”的一瞬间徐长安化身四头八臂,剑光流转,剑韵千钧,一时间竟是激荡这周边所有靠近这自己的剑意。

146章 剑气盈盈试剑术,帝威剑光再临尘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46章剑气盈盈试剑术,帝威剑光再临尘五彩光华的剑意如跌宕起伏的流水,在徐长安身畔溅起朵朵浪花。

然而仅仅只是转瞬之间,被徐长安以‘天神下凡’的剑韵激荡而出的些许空间,又再度被五彩光华的剑意填满了。

随着剑意而至,便是那如潮一般的剑气剑压向着徐长安席卷而来。

然而那扑向徐长安的剑气剑压虽然凶猛,却绝对称不上强大,那剑气剑压的威势顶多能及得上秦霸和御天行二人所面对的一成就不错了。

杜青阳看着徐长安周围的剑气心有所悟,这片光幕剑界不仅仅只是单纯考验剑修对剑道的理解,更是在考验剑修的天赋资质。

因为也只有这样,它才会根据剑修进入其间不同的修为,而展现出相应层次的威力,虽然那剑气剑压依然比同层次的剑道境界强大许多,可却终究是人类所能接受的极限。

不过此刻光从徐长安身边的寥寥数种剑意便可断定,徐长安的剑道层次还不如何高明。

可是相较于杜青阳而言,他徐长安好歹也是一名剑修,至少不会被这狂暴如海的剑压直接轰杀出光幕之外。

于是杜青阳出声提点道:“你只需破解其中一种剑意,便可向前迈出一步,当你破除足够多的剑意之时,便可接近那血色剑气莲花了,若是有可能,你帮我摘取一片花瓣也是可以的。”

杜青阳虽然不信徐长安能走到最后,可终究再无其他办法,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总好过束手无策嘛。

徐长安本是凭借着心中的一时冲动,才踏入血色光华之间,他并不知道这光幕之下到底是什么,他只是听到杜青阳说须得懂得‘剑道’才可以进入此间,以至于他一时鬼使神差便踏了进来。

然而徐长安剑术虽然说堪堪抵达了登堂入室之境,可终究是连一种‘剑意’都不曾孕养出来的剑道境界,所以当他听杜青阳说破解剑意之时,他真的是一头雾水。

他习剑至今,连剑意都不曾拥有,他又如何去破解他人的剑意呢。他此刻之所以能进入此间,全靠他那孕养在体内的两种及其罕见却又无比强大的剑道意蕴。可意蕴终究是意蕴,他终究不曾化茧成蝶,成为绝世剑意。

可徐长安怎么能甘心于此,他虽然解开了心结,心知武夫依然可以强如仙神,依然可以傲视人间,可他的心中最向往的依然是心中初见‘剑仙’之下的绝代风姿。

他虽然决心好好研习武道,可心中的剑仙风流却也不曾放弃。

所以此刻他手持利剑尽力抵挡无穷剑压,希翼靠着手中长剑多坚持一会,好叫自己多多感受这近在咫尺的剑意。

这是剑道修士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一旦徐长安在这里磨砺的足够之久,他体内的剑道意蕴便可的道莫大好处。

不管徐长安是否能真正领悟这些剑意的精髓,他只要在这剑气世界里多待一分,这里的所有剑意便会犹如养分一般,一点点供给着徐长安的剑韵,助其早日成型。至于徐长安到底能接住多少,那可就全看他个人的本事了。

可惜徐长安所会的剑法真的很少,且剑道基础几乎算得上是一片空白,他仅仅只坚持了五息时间,便再也难以为继。因为徐长安在一种剑意不破解不了的情况之下,那剑气剑压正在慢慢形成剑势,压迫着徐长安的剑道意蕴。

一旦剑势成型之时,就是徐长安出局之时。

此刻只见徐长安在五息之后,便已大汗淋漓,手上长剑亦是颤鸣不止,而他周身之外的五彩光华渐渐有凝为一体的趋势,徐长安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否则就再没有机会了。

只见徐长安放弃了对剑气剑压的抵抗,硬凭金刚不坏之躯承受这些可怖的攻击,这也就是徐长安,换个人决计不敢如此。

随后徐长安手持长剑做了一个古朴无华的起剑式,整个身形瞬间变成笔直的树干斜插与地面,随后左手摘天,右剑指地,与整个神形化作笔直的直线,那是他自创‘天神下凡’之外的另一招式‘万古长存’。不过此招自从徐长安无意间创出之后,除了拿来做起手式之外,却还从未用过他处。

只见徐长安周身穆然燃起一阵血色光焰,一股狂霸之气随之‘万古长存’笔直如一的身形荡漾而出,仅仅只是一瞬间,其周身欲要凝结为一的剑势尽数一窒,随之竟有溃散的迹象。

紧接着徐长安体内经脉双重运劲,徐长安体表之上一股氤氲之气悄然闪过,其狂霸不可一世的气势更强三分,一瞬间竟有霸凌苍生吞吐山河之意。

其气势之强盛,竟是转眼之间令周身即将凝结的五色光华剑意::都退开了丈许,而那有意凝结成一体的剑势则瞬间分崩离析。

此刻即便是身处远方的御天行和秦霸二位绝顶剑仙都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只见御天行狼狈之间还不忘调笑秦霸道:“看来我两的眼光最近都不太好,竟是一连两次看错了人,真是猪油蒙了心,有眼无珠啊。”

秦霸则是冷哼一声,手脚不停间继续前行,那少年虽然让其意外,可也终究不过是其眼中的凡夫俗子,何来眼光差一说。

只是不等秦霸继续前行,他穆然震惊的回头看着远处那貌不惊人的乞丐少年,漏出难以置信的目光,即便是狼狈之间不失风趣的御天行亦是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此刻除了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骇然,骇然于那少年此刻所展露出的威势竟是影响到了他二人澄澈的剑心,及身边的神剑。此刻二人皆是极力压制着手心那颤动不已,竟是要摆脱二人神剑,就是他们体内孕养多时的本命飞剑,亦是在此时惶恐不安。

只见徐长安在漏出狂霸天下的剑道意蕴之后,竟是再度用出了血战八荒的荒字诀,他以全身气血之力,内息之力,剑韵之力及那玄之又玄的意志之力,悉数凝结与这向死而生,死中求活的无尚神意之间。

只是徐长安未曾发觉,他体内晶莹经脉外壁之上的些许气机,那些未被大道秩序法链所束缚的残余气机悄然也混杂在了这无尚的神意之间。

一时间他那嚣张狂暴的气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变成了风轻云淡,然而那些被其先前狂霸气势震散的剑意不紧没有再度向着此刻气势几近于无的徐长安席卷而去,反而在此间像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变动焦躁不安惶恐无助,继而更是像瑟瑟发抖一般在凌乱之间无规律的乱窜。

然而顷刻之间,整个剑气世界都随着徐长安的一呼一吸之间开始有序的律动,似乎这片世界都在惶恐不安的迎合着那无比安宁的小乞丐,就是秦霸与御天行亦是不能自己的惊骇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无尚剑意,竟开始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随着那浩瀚的剑意波动起伏不定。

秦霸面色当即阴冷,双瞳之中顿时迸发出摄人的寒意,他此刻内心震撼之余,竟是动了无穷的杀心,他要杀了这个可怖的少年,这个令自己一身剑意脱缰的少年。

他心中可是清清楚楚的感知到那少年乞丐可是直至此时都不曾引动剑意,他只有一股极端可怕的剑韵在悄然流淌。可是即便那少年仅仅只是引动尚未成型的剑韵便引起如此可怖的异动,若是真让着少年的剑意孕育成功,天底下的剑仙又有几人是其对手。

最主要的是,这少年是一个武夫,一个一辈子只能是剑客,终不能成剑仙的凡夫俗子,然而他却掌握了令秦霸渴望而不可及的剑意。

这对秦霸的尊严冲击是非常大的,他焉能放过这个无名小卒。

只是此刻整个剑气世界,剑势连绵,动荡不安,一时半会儿竟是不能令秦霸随意动弹,不然说不得此刻,秦霸已然放弃仙莲调转矛头,直杀徐长安而来。

御天行此刻也察觉到了秦霸的杀意,心中转念间也猜到缘由,可是他虽是秦霸的半个朋友,却决不可能改变秦霸下定决心的事情。

他此刻虽然为那少年乞丐之后的安危担忧,却更多的是对那个少年乞丐万分好奇,他实在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赋才情和磨砺才能铸造如此恐怖的剑韵。

而此时徐长安呼吸的频率越发平缓,而那波澜起伏的剑气世界却越发震颤。

穆然间,徐长安睁开双眼,整片剑气世界为之一振,一双巨大虚幻的金色双眼犹如帝王视察人间一般,自血色仙莲之外的剑气空间缓缓显化。

那是一双何其可怖的眼神,是一双何其冰冷的眼神,他就如上苍视察蝼蚁一般无情冷血,似乎整个世间在其面前都微不足道。

仅此一眼,剑气世界为安宁,无穷的剑气收敛气机,似乎连那灵性十足的剑意都失去了活力,一片死寂。

这是莫大的恐惧,就是强如秦霸与御天行二人都在此时不由自主的面色发白,手心出汗。其心中更是惯满了无尽的寒气,与之相随的恐惧。这仅仅只是异像,仅仅只是幻影,然而他却是那样的真实,可怖。

就是身处光幕之外的杜青阳这样的伪神强者,亦是感到渗入骨髓的寒意。

仅仅只是一瞬间,异像消散,整个死寂的世界竟开始濒临崩溃,世界之内的一切力量开始暴动紊乱。这片由血色的仙莲所铸造的剑气世界,就此陷入摇摇欲坠之中。

然而此刻早已睁开双眼的徐长安依然不曾出剑,他只是将无尽的气势凝结于一点,至此都不肯绽放。

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出剑了,他有经验,他怕下一刻自己的剑气绽放,就是其倒地之时,所以他不敢将那一身精气神都凝结于一点的至强攻击一剑劈出。

他起先在心中盘算的是如何抵挡住那身外汪洋剑气,然而当他睁开眼睛之时,竟是发现所有的剑意剑气,竟是远远的避退开自己,且一副紊乱崩溃的迹象,他至此都不清楚这一切的源头皆是因为自己。

可是此刻没有对抗了的汪洋剑气的徐长安,竟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收手,他本是一直保持自己手中这名为‘万古长存’的起剑势,为自己多撑几息时间,以便自己能多看看这数以万计的剑意海洋。

然而此刻失去了目标的徐长安,竟是想收回那终极剑招都不成,随着时间流逝,其心中竟是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压抑感。

渐渐的那压抑感越来越强,越来越盛,徐长安再也难以抑制,他整个人竟是在痛苦的压抑下扭曲起来。

慕然间徐长安一阵痛苦的咆哮,其手中的利剑再一次分崩离析,然而此刻的那凝聚为一点的帝威剑势却并未如上一次一般倒流而回轰在徐长安的肉身之上,它只是如一颗在夜空中绽放的启明星一般,在汪洋剑气之中划出一道波澜,随后静悄悄的飘向,那鲜红欲滴的剑气仙莲。

直到那帝威剑光悄悄的临近鲜红欲滴的剑气仙莲花心之时,那朵一直平静的仙莲陡然间如活了过来一般,张开花瓣,随后自花心之中产生一股可怕的剑气漩涡,随后漩涡越转越快,越旋越大,而后绽放出一阵与帝威剑光争锋的璀璨光芒,一时间整个世界都不再清晰。

秦霸与御天行直觉的一股可怕的吸力陡然间降临,随后脑中一片空白,就此失去了意识。

而徐长安亦是如此,他只觉得整个身躯似乎被缠绕无尽剑丝,随后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随后整个地缝之中再无光彩,也无光明,只有零星的几缕豪光闪烁,以告示着这里曾将的仙光弥漫。

而陷入黑暗之中的地缝之底的庞大空间之内,只有杜青阳一人还安然在此。

此刻他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是来取仙莲为了拯救他心爱的女人,然而未曾想,他虽然到了此地,可却连毛都没取到一根。

现在不仅那近在眼前的仙莲不知了去向,更是连那庞大的剑气世界也消失在侧,直留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人。

杜青阳由不甘心,在虚空中乱窜了一通,尤其是在先前那大如山岳的仙莲之处百般寻觅,终是接受了这么一个惨痛的事实,那朵大如山岳的剑气仙莲真的凭空消失了。

杜青阳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猜想这一系列变故定然与徐长安那小子的神秘剑光脱不了关系,心中想到此处,不禁喃喃自语道:“居然看走了眼,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剑道大家。”

不过下一刻,杜青阳突然看到几缕光明术法,照到了自己的身上,心头一愣,这才发现,在过了如此之久的时间内,竟是已然有数人感到了仙莲原来的位置。

可是一息之后,当杜青阳的灵觉从那数人的身上扫过之时,立刻变的恨恨不已的咬着后牙说到:“你大爷的。”

一瞬间,灵光乱舞,元起暴动,法宝与飞剑齐齐在黑暗的空间之内闪亮不已,一时间陷入黑暗的地下深渊,在地光彩夺目起来。

147章 孤寂之间思得失,迷茫之间见倾城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47章孤寂之间思得失,迷茫之间见倾城还是那熟悉的死寂,还是那熟悉的孤独,无论如何挣扎,最终都是一片黑暗。

徐长安已经太熟悉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此陷入此等境地。

依稀间徐长安记得,他第一次下山之后的千里迷途便是在无尽风雪之中的黑暗挣扎。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他有了两个哥哥,大哥庄雄以及二哥苏井然。只是大哥庄熊终究与徐长安相聚日短,徐长安心中相较与他这个大哥,终究更亲近苏井然一些。

徐长安一直希望自己能像二哥一样独当一面,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希望有一天能站在二哥肩旁,而非身后,所以他一直努力变强,更强。

可是时光总是如此漫长,不管徐长安如何努力,他的实力终究难以一蹴而就。且因为他自身体质的原因,他仅仅只能想想拔高战力,至于曾强修为,那是他光想想就觉的绝望的事情。

想想当年在卧牛山,徐长安两三年之间连破十境,硬生生从武夫最基础的第一境初期跳跃至第四境登龙境,便可知当年的他是多么惊才绝艳,那还是在秘籍被师弟无意间损毁的情况之下。

而今大概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吧,他徐长安都做了什么除了那一次因为《泉溪真解》融合天都十二经文之后的莫名状态之后,自己不知不觉间破了一境,自己到目前为止也不曾令体内的境界桎梏松动半分。

那丹气境中期的桎梏就犹如一座神金琉璃所铸大山一般,狠狠的压在徐长安的心头,无法打碎。

此刻陷入黑暗,那久违的孤寂与寂静终是令徐长安有空闲的时间思考人生,思考这一年来的得与失。

当徐长安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一年来除了增长了些许的战力之外,近乎毫无所得时,他不得不苦涩的自嘲说道:“徐长安,你这一年白忙活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二哥苏井然的目标是短期之内让徐长安战力拔高到可与仙门第七境修士针锋相对的地步,好让徐长安参加禹皇观主持的枯龙镇魔境试炼时大放异彩,到时能够混个不错的成绩,好借此让徐长安拜入禹州至强仙院求学。

可徐长安在这漫长的一年里,除了战力从登龙境攀升到超脱境的边缘之外,竟是毫无所得,那还是徐长安在数种秘法叠加的情况之下。若是撇开秘法,他竟是连一个超脱武夫都不如。

要知道战力越往上升越是困难,他从登龙战力拔高到超脱都用了一年,那要从超脱拔高到仙门第七境的真人战力,那又要多久

他徐长安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仅仅是最弱的第七境真人境修士,而是全天下最优秀的修士,更有年轻俊彦青云榜的极境高手,他徐长安怎么可能有希望在里面一展风采。

这些他徐长安不是想不到,只是曾经的他不敢想而已。而此刻陷入那熟悉的黑暗,徐长安的内心终于有了空闲时间问问自己,他的人生到底如何了。

不过徐长安从来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当他说完那句颓丧的话时,他立刻又为自己鼓起劲来,说道:“不过没关系,你的人生漫长,你一定可以成为星空下那颗最璀璨的明星,成为天底下最强大的武夫,最潇洒的剑客。”

然而话音未落,突然徐长安身畔传来一声有些古怪却伴着无尽诱惑的声调。

“少年,你想变强么”

徐长安本能的点了点头说道:“想啊。”

然而下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心中惊悚。这是一片黑暗的世界,一片寂静的世界,徐长安本来以为这里仅有自己。他万万没想到,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居然还有别人而且就在自己身畔的咫尺之距。

他一瞬间翻身跃了起来,而后迅速脚尖一点,急速后退,随后在一片黑暗中戒备的望着声音的源头惊疑不定的大声喝道:“谁”

然而即便徐长安在黑暗中迅速避退,那道古怪而又充满诱惑的声调依然再次在他的身畔响起。

“你想长生么”

徐长安发现那声音又在身畔响起,顿时悚然而惊,立刻再度退避,继而用更大的声音呵斥道:“你到底是谁别在这里装神弄鬼。小心我一怒之下大开杀戒,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绝世狂魔。”

徐长安心惊之下,竟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吹起了牛皮,为自己壮胆。

然而那声音的主人却像鬼魅一般,继续在徐长安身畔充满诱惑的念叨着。

“你想主宰天下么”

“你想永世不朽么?”

“你想掌握命运么?”

“你想化身上苍么?”

……

徐长安心中一阵惊惧,在这一片无尽的黑暗中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他无论如何退避,那身影依然就在身畔。他说出那些话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诱惑自己他的言语虽然问的好听,可徐长安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可怕的陷阱,因为无数本的传记、游记、野史中都曾记载这样的桥段。

“你想探寻无尽轮回么?”

“你想踏足星空尽头么?”

……

徐长安不想在听他胡说下去,顿时一脚追风逐日直踢那声音的源头而去,这是徐长安动作最快的一招,亦是目前拳脚功夫之间威力最大的一招。

不过徐长安动作再快,也依然没有在无尽黑暗中触碰到任何东西,可是那诡异古怪的声音就如同在自己身畔生了根一般,仍然在自顾自的说着。

徐长安再也受不了这烦躁而又充满诱惑的声音,大喝一声:“够了!”随后自戒指之内取出一把利剑,对着身畔就是一阵剑气纵横。

终于那声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虚弱的呼唤声:“额救命我要死了,谁来救救我,好厉害的剑气,好厉害的剑法我活不了了”言毕,那声音竟是真的没了声息,似乎那声音的主人真的死了。

徐长安顿时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阵密集的乱砍竟是直接砍死了对方,可是徐长安明明觉得自己没有砍到任何东西啊。虽说剑气是飞出去的,可作为武者自己的剑气到底有没有看到东西,自己凭借着气机,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是听那声音虚弱的程度以及之后的悄无声息,却是令徐长安不得不怀疑自己砍死了对方,可惜这里一片黑暗,不然徐长安定然可以用双眼看的清清楚楚。

心中始终拿捏不定的徐长安终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拿剑又往前稍微挪了挪,戳了两下。

突然一声惨叫再度响起,“啊我又死了我又死了好痛我真的死了”

徐长安顿时心中一惊,心里哪里还不清楚,这声音的主人定然是在戏耍自己。他惊怒之下,朗声大喝:“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出来打一场,我保证叫你爹妈都认不出来你。”

话音刚落,身处黑暗的徐长安顿时觉得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吊了起来,随后全身上下瞬间被打了数千下重击。

“现在你妈认不出来你啦。”

“碰”的一声,徐长安整个人瘫软在地,不过徐长安是何许人也,仅仅只是一息之间,身体之内绿光闪动,体内的伤势便自动修复如初。

只见徐长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道:“暗箭伤人不算好汉,有本事点了灯来再战。”

“咦,你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皮糙肉厚啊,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

不过那声音尚未继续说完,徐长安慕然间发现整个世界突然一亮,那黑暗的世界变为了一片光明。

这里是一座宏大的宫殿,四处尽是弥漫着仙光,仙光之外是金碧辉煌的装饰,装饰之下是青莲遍布的瑶池,瑶池之畔竟是琉璃璀璨的仙灯。

徐长安举目望去,无论是宫殿的墙壁亦或是宫殿的天顶,到处都流淌着玄奥的大道符文,而无尽的符文尽数汇聚至大殿边缘的几座青铜大门。

忽然之间,不等徐长安在细细打量完大殿内的所有景象,一位身着九凰仙裙拖着数十丈裙罗凤尾的清冷女子从天空缓缓飘来。

徐长安一眼望去顿时惊呼出声:“燕归来?”

然而徐长安再仔细一打量一番,才发现此女虽然和燕归来有八九分相似,但是无论是神情还是气质,皆是犹胜燕归来千倍百倍。

燕归来是徐长安人生中第一位接触的陌生女子,此女子虽然也有一副清冷的外表,却让人有种在冰天雪地中如沐春风的感觉,她那种清冷之中的温柔,冰冷之中的善良,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让人能察觉的到。徐长安虽然仅仅只与她相处短短的几个照面,却印象尤为深刻。

而此一身九凰仙裙加身的这位女子,虽然与燕归来长相有八九分相似,可其雍容华贵的仪表,那蔑视人间的眼神,那自骨子里散发的绝情冰冷,都有一种令人不自禁沉迷其中的感觉,即便心知前路毫无光明,却依然引的众生飞蛾扑火。

且此女身材婀娜,犹比燕归来更加风韵,长裙修身之间更显无双风采,即便众生只看其朦胧的身姿,亦会不能自拔。

不过徐长安显然不在此列,他虽然到了花季雨季,含苞待放的年纪,心中也对男女情爱略有知悉,可却全然无法受到那股气质的吸引,甚至在隐隐之间还让其心中产生了反感,至于为何,徐长安自己也不得而知。

不过不等徐长安继续思考,那似仙似神的女子陡然从徐长安头顶飘过,随后落在了离自己不远的瑶池小筑之间。

随后徐长安身畔一道绿色幽影飘过,陡然间落在了那女子所在瑶池的四周之上,隋红轰然一声,化作一盏魂火幽幽的魂灯,缓缓漂浮于虚空之中。

那绝丽的女子也不说话,兀自于小筑中凭空坐下,慕然间一座鲜红璀璨的凤座出现在起身下,刚好托住他的妖艳身姿。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穆然再度燃烧起了八盏魂灯,随后魂灯缓缓飘到,随着那绝丽女子缓缓而行。

随之整个大殿之内的青铜钟鼓,竟是无人自鸣,奏响一阵仙音,若梦如幻,好不真切。

那绝丽女子看着徐长安,冰冷的开口道:“你就是那个剑帝之才?”

徐长安本是在思索此女与燕归来的区别,不曾想她突然开口,且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徐长安只好摸摸脑袋说到:“什么剑帝之才?”

那冰冷的绝丽女子面无表情的换了一个问题道:“刚才是你一剑劈开了血色剑莲?”

徐长安仍是一脸疑惑,他隐隐约约只记得自己出剑,至于事后的事情,他一片空白,可在其心中,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如此,所以他依然一脸茫然的答道:“应该不是我吧”

那绝丽女子听到徐长安如此一说,依然一脸平静,只见她玉手一挥,一抹清白仙光自符文穹顶化而为莲,兀自飘向徐长安。

徐长安在那绝丽女子抬手之际便已然看到那朵青莲,早已有心提防,然而青莲速度实在太快,在徐长安思维转动之前,就已然临身。

慕然间徐长安一声内息鼓荡,劲力运转周身,然而那两道若有若无的剑韵终究不受控制的自主飘出了体外,缓缓飞向那朵青莲。

那一直绝丽女子虽然面色依旧冰冷,可当他看到徐长安内劲之时,终是声音产生了一丝变化:“武夫?”

随后那冰冷女子似乎陡然间失了兴趣,一挥手潇洒了青莲,对着周围九盏魂灯说到:“你们看着办吧。”

一转身,那绝丽女子便消散在漫天花雨之中。

徐长安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那女子消失之后,那似乎最早戏耍自己的一盏魂灯,再度化为一缕幽魂悄然围着徐长安转了几圈,口中啧啧称奇的道:“难怪这么皮糙肉厚,搞了半天是个武夫。”

却在此时,那八盏魂灯悉数便化成幽灵,围着徐长安转个半天,看个不停。

徐长安一阵莫名其妙,他直至此时,依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鬼魂是什么人,还有那和燕归来八九分相似的女人到底是谁,而这些人围着他又要干什么。

148章 青莲剑冢养魂殿,不甘幽魂梦成空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48章青莲剑冢养魂殿,不甘幽魂梦成空仙光璀璨的神秘宫殿之内,九道魂影围着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小乞丐转个不停。

这里是青莲剑仙的传承重地,亦是青莲剑冢之内的修炼秘境,养魂殿。

养魂殿,顾名思义,当然是温养魂魄,锻炼神魂的地方。

然而此地的九道幽魂当然不是在此修炼,他们不过是早已身死道消,靠着养魂殿内温养魂魄的功效在此苟且偷生的阴魂罢了。

只不过做为代价,他们自然而然的成了这里守道之人的魂仆,一切都得听从那绝丽女子的安排。

至于他们是甘心还是被迫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而此时,当守道人的绝丽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去,将这个可能是剑帝之才的少年交给众魂仆之后,这九位魂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接手。

这里是青莲剑冢,绝代仙王青莲剑仙的传承之地,然而他又不仅仅是单纯的传承之地。

这里有青莲剑仙的绝世传承,却也有与之相随的重担在身,只有接受大道誓言的烙印,才可以接受这里剑仙的传承。尤其是做为剑帝之才,其所立下誓言承担的重担以及接受的传承都是最顶级的,所以由不得众魂仆不慎之又慎。

然而此时他们等了近万年,才又一次等到了剑帝之才来此,却不想,这传闻之中的剑帝之才却是一个武夫,一瞬间令九道幽魂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来处理此人。

一个武夫想修成剑仙其难度之大,和武夫修成武神几乎无异。他首先得转修仙道,达至内外如一,修成武仙,再拿起剑道修炼本命飞剑,领悟剑意,其间的磕磕绊绊之多,关隘之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若是此时与这个少年签订誓言之约,无异于让这个少年送死,且将这青莲剑仙为数不多的气运打了水漂。

可若是不管这少年死活,天知道他们何时才能够再遇到剑帝之才,何时才能将剑冢之内最高的重担交托与他人,何时他们才能重获自由。

要知道这养魂殿虽然是令这九位亡魂苟且偷生的地方,却也是限制他们余生自由的牢笼。

随着数十万年或者数百万年的束缚,谁又能不为当初苟且偷生的决定后悔呢?

而时至此时,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人能够打破帝剑天才的试炼,揽走那青莲剑冢的最后一项重担,他们自此便可恢复自由了。

所以此时众人才是围着这个乞丐少年转了半天,似乎在考虑如何处理这少年,好叫这个百万年难得一见且恰好来到此地的剑帝之才发挥其应有的光辉,即便他是一位武夫。

就在此时,一位长胡子老鬼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道:“少年,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徐长安正是一头雾水,此刻发现这些不生不死的魂影愿意为其解惑,他当然愿意回答。可其还未来的急开口,那其中一道瘸腿的老鬼跳出来喊到:“长须老鬼,你看他那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可能知道这里是哪里么你这不是白瞎我们的时间啊。”

旁边的驼背子老鬼一听也随声附和道“对头,对头,一看这小娃儿脑子就不好使,咱这真的是倒了血霉了啊。”

与此同时,一道负剑魂影一步跃到众人眼前,看着徐长安半天叹了口气道:“诶,看来我们的希望是打水漂了,就这玩意,能是帝剑天才?我们是不是被忽悠了?他娘的连点剑意都未曾练成,他在外面练的啥玩意啊?”

而其身后一位腰悬双剑的男子也是连连点头道:“却是不像帝剑之才,这都多大岁数了,连剑意都不曾领悟明白,练的啥剑啊。虽说越难形成的剑意,越可怕,可那是对普通天才而言,真正的帝剑天才是生而知剑,岂是这等货色可以比的?就算他有剑帝之才,这都多大了还不曾觉醒,没戏了没戏了”说着,这位腰悬双剑的鬼魂,竟是悠悠的飘然离去,如同那守道人的绝丽女子一般懒的再多看一眼。

就此身后不曾发言的数道魂影竟也是叹息一声,悠悠散去,似乎他们也接受了那腰悬双剑的魂影的说法。

此时还在徐长安身畔的就只剩下长胡子、瘸腿的、驼背子及负剑的四人,除此以外还有一位如同老农的烟枪老鬼,还在此地。

负剑的老鬼一阵意外,他不曾想,经过刚才腰悬双剑的老鬼一同噼里啪啦乱说之后,此时这个烟枪老鬼竟然依然没有离开。他不禁挑了挑眉毛道:“咋地了?老烟枪,你还真以为这娃能成事?别以为你生前是个伪神,就能把他教出来。武神这条断头路,本就是万丈深渊,你还想教一个剑道武神,那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然而一旁的老驼子却是一脸气愤的指着负剑老鬼说到:“怎么着?看不起武夫啊?要不咱两过过手?让你知道知道武夫的厉害。”

负剑的老鬼一阵大笑:“老驼子,别笑掉我的大牙了,你一个武仙在这里说自己是武夫还要点脸皮么?你看看人家骨子里透着傲气的老烟枪认不认你这个道友?”

一旁的瘸腿老鬼一见此,顿时眉飞色舞的道:“快打起来,快打起来,让我看看你们的牛皮到底是怎么吹破的。”

不过就在老瘸子在一旁看戏起哄之时,老烟枪抖了抖自己的烟斗,随后缠了几圈烟袋,往腰间以别,走到一脸茫然的徐长安面前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徐长安此刻脑中一片浆糊,一直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只是此刻有人问自己名字,他便直接回答:“我叫徐长安。”

老烟枪魂影点点头,双目之中绽放一片精芒的看着徐长安道:“徐长安,这里是青莲剑冢,乃是仙王绝学的传承之地,你是否愿意接受此地的传承?一旦通过考验,获得此地的传承,你便可跻身天下一等一的仙家高手行列,你愿意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烟枪竟是没有说出与传承相随的责任。

“青莲剑仙的仙王传承?”

“不错,上古仙王青莲剑仙,一曲长歌遮迷世,一剑寒光摄九州。”

徐长安确认是仙王传承,顿时脑中一蒙,他这就是遇到了那些杂记之中所说的仙家机缘了么?那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翻身大运了么?就是那种一旦抓到手中,便立时便可一飞冲天,横扫天下的绝世传承么?

他徐长安若是一旦得到此等传承,那便再也不用让二哥为自己担忧了,且自己也一定可以站在二哥身旁与其并肩作战。

然而一想到二哥,徐长安刚刚上涌的热血激情,顿时消弭了大半。

他是为何令二哥如此担心?他是为何不远万里来到杏林池求学?他是为何苦苦的在武道之上挣扎?

还不是因为他徐长安已经与仙道绝缘,再无成就仙门大道之机。

徐长安一念至此,那本来一脸兴奋的表情,顿时变成苦涩的笑意,无奈的看着这个烟枪老鬼说到:“对不起老前辈,我很想说我愿意,可我却做不到。我也想获得仙王传承,只可惜我修不了仙道,我这辈子只能在武道之上奔波。”

那老驼子和负剑的正在激烈斗嘴,而一旁的长胡子及瘸腿的也正在看戏,可是一听那疑似有着“剑帝之才”的少年居然说出,自己不能修道,四人顿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四人为何在众人散去之后,依然不肯离开,还不是因为他们不认命,他们已然在此被困了很久,都不记得是几十万年还是几百万年了,所以当这剑帝之才的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之时,即便希望几乎渺茫,可他们依然愿意为此试一试,就算耗费他们数十万年来凝聚为数不多的气运,也在所不惜。

然而那少年却告诉他们,他修不了道,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一个连仙道都无法踏入的少年,你让他如何成为一位剑仙?更谈何去接受绝代仙王青莲剑仙的剑道考验?这无异于天方夜谭。难道还真要如负剑的老鬼所说,让他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剑道武神不成?

若是这少年由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本事,那又何须在这里接受传承,怕是此刻已然走在自己的武神之路上了。

老烟枪此时显然也是一愣,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少年居然会有此一说,他皱了皱眉,又从腰间取下烟斗,嘬了两口,吐出一口浓雾,细细盯着这个语出惊人的少年看了半响。

随后一缓烟枪,又对着徐长安道:“你为何修不了道?不如说出来让几个老鬼给你瞧瞧,这什么不多,就是见识广的老骨头多,想点办法看能不能解决了你的隐患。”

然而不等徐长安说话,长胡子老鬼已然第一个站出来摸着徐长安的肩膀说道:“不用你说,先让老夫看看怎么回事。”

不过片刻之后只见长胡子老鬼都快将自己的胡须揪断了,也没不曾察觉到徐长安体内的一丝情况,似乎这少年体表有一层神秘力量,一直阻碍自己神识的探访,即便长胡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出平生最为自傲的窥天神目,依然一无所获。

长胡子老鬼见自己看家本领竟然毫无作为,一怒之下竟是拂袖而去。

众老鬼不明真相,皆是面面相觑,却在此时徐长安自己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曾经有位禹州最大的老神仙对我说,我这辈子也无望修道,似乎是因为我体内的阳神被武神奥义封印了之类的关系。”

老烟枪不明所以,只好上前亲自检查,然而他的灵觉之力,也是如同长胡子一般毫无作用,众人皆是不信邪,一个二个排队上来检查,可却都是一无所获,一瞬间众人有些迷茫,难道苦等数万年的剑帝之才就又要如此浪费了么?

众老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阵头疼。负剑的一声叹息“我去看看那个大剑仙之才怎么样了,你们随便?”

老驼子也是一声长叹,“我去看看那个小剑仙之才怎么样了,你们随便。”

那老瘸子扭了两下,亦是一阵悠悠的苦恼,“我去看看长胡子怎么样了,你们随便。”

恍惚之间,此地就剩下抽着烟枪的老农和一脸有些无奈又有些迷茫的少年徐长安一人一鬼站在这里。

老农嘬了两口烟,慕然间起身,徐长安见状顿时拦住老烟枪道:“前辈先别走,还请告诉我,我该如何离开此地,我还有朋友在岛上等着我呢。”

老农抬头看着他,用烟枪指着养魂殿尽头的青铜大门道:“你击穿那道青铜门,自会出现在外界。”言毕,又悠闲的嘬其了烟斗。

那是一道专门为试炼失败者留下的大门,只要穿过大门,就会被大道法则抹除一切关于‘青莲剑冢’的记忆,且会被随即传送到禹州各地,所以老农从不担心徐长安出去会宣扬这里的秘密。

再说老农巴不得多来点人,好早些找出一个可以负担的起那一未知重任的人,他怎么会担心有人会不会出去宣扬这里的秘密呢?

若不是他无力改变那道失败者大门之外的大道法则,说不得此时青莲剑冢的剑仙传承,早已名扬天下了。他其实有点实在搞不懂,为何这青莲剑仙,留下如此多誓言重担给传承者,却又不大肆宣扬,这样零零碎碎的靠着几个有缘人,天知道猴年才会有人接受完这些传承?

若非如此,他们又何至于百万年被困于此。

徐长安恭敬的对着老农行了一礼,随后头也不回的冲着那道青铜门而去。

徐长安其实并非真的不留恋那老烟枪口中所说的仙王传承,只是他心里非常清楚,即便那传承在惊世骇俗,可对他徐长安既然无半点益处,他又何须待在这里呢?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走向那堵寓意着离开此地青铜大门。

就在此时,那长胡子老鬼又出现在了老农身边,一脸神色阴晴不定的说到:“就这么让他走了?剑帝之才!就算尚未觉醒,也是剑帝之才啊。”

不知何时那老瘸子也悠悠出现,一脸挣扎的望着徐长安的背影说到:“我们怎么能救这样让他走了?剑帝之才!百万年不遇啊。”

而与此同时,在这庞大的宫殿之内的各个角落皆是出现了一抹魂影,皆是神色意味难明的看着那少年离去的背影,这就是他们的希望,难道他们就要这样放弃了么?虽然那希望几近于无。可若是连试都不试,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放弃?

此时所有的魂影老鬼内心都各自挣扎,就是一直抽着烟枪的老农,亦是抽的烟枪没了烟息。

149章 青铜门下无计施,老鬼之间无言对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49章青铜门下无计施,老鬼之间无言对仙气缥缈,绿光莹莹,一座巨大的青铜门屹立在徐长安的面前。

他此刻只需要一拳轰开此门,便可重返自由,脱离此地。

徐长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这仙光弥漫金碧辉煌的大殿,心中一阵怅然,仙王传承在前,自己却不可得,这是多么巨大的遗憾。

不过转念之间,徐长安又想起了二哥曾告诉自己那个关于‘精诚武神’的传说,心中不禁又变的斗志昂扬,那精诚武神只靠一套粗浅的内息,一招普通的刀法,就可以以力成神。

他徐长安天赋如此之高,虽不一定有那‘精诚武神’的境界之高,可好歹成就也不会太差,毕竟圣贤有云“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徐长安相信自己也一定能够做到。

一念至此,徐长安不再感叹自己与仙王机缘擦身而过,反而一脸自信的风采转身而去,随之全身劲力沸腾,一招血染江河悍然击出,其拳势之快,竟是犹胜剑光。

烟枪老鬼看着那个忽然间风采一震的小乞丐,没来由的心中一突,一种冥冥之中失落之感悄然而来,似乎那少年是真的可以接住那青莲剑仙重任的帝剑之才,而他们就此错过了一般。

长胡子老鬼及瘸腿老鬼亦是面上神色一暗,似乎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一般。

只见徐长安拳势凶猛,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长虹,随后穆然间撞在了青铜大门之上,一阵璀璨的炙光穆然绽放。

老烟枪灭了烟火,缓缓转身:“走了也好,省的耗费无尽心血又是一场空,等下一个真正有天赋的再说吧。”

然而不等他继续离开,他慕然间察觉到这如小天地一般庞大的宫殿,似乎并未消失那少年的气息。

老烟枪一阵奇怪,那青铜大门,是专门负责抹去试炼失败者或是自愿放弃试炼者记忆的一种大道规则之门。

按理说,一旦进入其中,定然会被抹除一切青莲剑冢相关的记忆及气息,以防止这里的传承被有心人凭借推演之道寻出确切位置。

可此时那少年明明向那堵规则大门撞去,为何还会在此间遗留下他的气机呢?

老烟枪神识一动,直接穿过炙热的光辉查看缘由,顿时一阵诧异,那明明一拳轰向青铜法则之门的少年,此刻竟是完完整整的还站在青铜大门之内。

那徐长安不是准备出去么?之门突然又临时变卦留在了此地?

却在此时,又看到徐长安一身劲力沸腾,随后涌出一阵磅礴的气血之力,随后威盛俨然翻了一倍的再次冲向青铜大门。然而那里依旧是一阵剧烈的元气波动,随后徐长安依然完好无损的站在青铜大门之前。

老烟枪一阵诧异,这还真是奇了怪了,这少年一次两次的都是在干嘛?

却在此时,那少年穆然看向烟枪老鬼,只见他几个起落来到烟枪老鬼面前,抱拳询问道:“还请前辈告诉我离开此地的方法。”

烟枪老鬼眉头一挑,这少年是何意?

那瘸腿的老鬼嘿嘿一笑道:“少年?莫不是你又惦记上了仙王传承?心中割舍不下,又脸皮薄,故意跑回来找个楼梯下?”

那长胡子老鬼见这少年没有急于离开,心中反而一松,亦是调笑道:“莫怕莫怕,就算希望微乎其微,我们还是会试试,看能不能将你锻炼成一个剑道武神的。”

老烟枪见瘸腿的和长胡子都如此一说,心中亦是了然,此刻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个少年乞丐,看看他有何要说。

既然他不愿意走,又想试试传承,那便由着他了又未曾不可,一个帝剑之才,未必没有那一线气运。

然而徐长安却是连连摇手说到:“前辈误会了,我是真的想离开,并非是想试试那仙王传承,我自己是什么料,我心里清楚。我是真的来询问怎么离开此地的。”

神色意外的老烟枪缓缓的嘬了一口烟,看着这个说着一口胡话的小乞丐,一阵细细打量,他有些不明白,出去的路明明已经告诉了这个少年郎,他又为何如此一说。

然而脾气火爆的老瘸子却顿时翻脸道:“少年郎,我可以忍受你害羞,却不能容忍你虚伪,该给你的面子都给了,胡话就不要重复第二遍,否则,我好再让你重温被空气殴打的感觉。”

徐长安一愣,随即穆然清醒。

“原来是你!”

徐长安这才想起,原来他还躺在一片黑暗的大殿之时,曾被一处黑暗戏耍且殴打,他事后虽然猜测是这九道魂影中的一人,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便与九人相谈之时,绝口不提他被人戏耍之事,不曾想此时却有人直接承认了。

不过徐长安此时直想着离开这里,所以此刻即便知道了,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徐长安看了瘸腿老鬼一眼,抱拳再度说到:“老前辈,我是真心想寻路离开,绝无虚伪的想回来试试仙王传承之意,我是真的修不了道。”

那瘸腿的狞笑一声:“我平生最恨虚伪的人,看来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这个小子还不知悔改。”

老烟枪却是在此时挡住了瘸腿看着徐长安平静的说到:“我再说一次,失败者的出路只有一条,就在那里,就是那座青铜大门。”

徐长安一愣,有些悻悻然的说:“前辈,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说我一拳轰出去了就可以,可是我刚才用尽了力气,那大门都纹丝不动。我知道你们没有骗我,我的意思就是有没有别的出路。”

老烟枪一愣,嘬了一口烟道:“你轰不开门?”

徐长安点了点头。

瘸腿的和长胡子都是一愣,他们听到了什么,那少年说轰不开门?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青莲剑冢百万年来进入这里的人也有百十来人,从来没有说有人因轰不开门出不去的说法。

老烟枪烟袋一荡,瞬间天地倒悬,三鬼一人瞬间来到青铜门之前,说到:“你再来一次全力让我看看。”

徐长安点点头,再次凝气运劲运转血战八荒的血字诀及自己的经脉双重内息之法,且再度运转那将力量融合为一极尽爆发的荒字诀,顿时一股磅礴之气波澜而起。

在徐长安不知不觉之间,其体内那残留的大帝气机又再度悄然流转一圈欲要呼之欲出,然而那大帝气机却在转了一圈之后,找不到依托之意,竟是悄然散去。

不过徐长安这一拳依然是浩瀚磅礴,气势凛然,之间他拳出如风,轰然而至。

这是徐长安所能动用的最强力量,亦是徐长安此能爆发出的最强攻击。

然而一拳击出,徐长安虽然声势浩大,那庞大青铜大门却是连那门上的青铜门环都不曾摇动。

老烟枪一愣,对着徐长安道:“我让你用全力,你干嘛呢?”

徐长安不解老烟枪的意思,看了看自己的拳头道:“这就是我的全力啊?”

一旁的瘸腿老鬼负荷道:“嗯,大概就这么点力量,刚才我逗他的时候,还不如此刻呢。”

老烟枪为着徐长安转了一圈道:“你是什么境界?”

其实在场的所有老鬼,除了老烟枪一人乃是伪神的修为,哪一个死前不是陆地神仙境的真仙修士,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却无一人可以看清徐长安的修为,所以老烟枪及一群老鬼其实到现在都不曾知道,眼前这个小乞丐到底是个啥境界,故而才有了老烟枪如此一问。

徐长安一听此问,顿时有些扭捏,他今年十五岁了,可是到了此时他才是丹气境中期,即便有各种缘由,可就他这么个境界,说出去实在不好看。

老烟枪见徐长安有些扭捏,心知这小乞丐定然境界不高,不然也不会如此,所以抖了抖烟灰道:“说实话,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徐长安见老烟枪如此一说,便干脆双眼一闭,朗声说到:“武夫第三境丹气境。”

老瘸子一愣,惊奇出声道:“你说啥?”

长胡子老鬼亦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徐长安,以为是自己年老昏花,听错了一般。

徐长安又睁开眼睛,吸了口气朗声说到:“武夫第三境,丹气境,中期巅峰。”

老烟枪捻了捻烟丝,看着徐长安一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浪死在沙滩上,丹气境有不下超脱武雄的战力,我也是不得不佩服啊。”

徐长安听到老烟枪如此一说脸蛋顿时一红说到:“让前辈见笑了,晚辈十五岁才丹气境中期,实乃庸才,怎么能及的上诸位前辈。”

老瘸子顿时一声大喝:“虚伪,他娘的我今天不教育教育你,你是不知道儒家圣人的训言为何物?丹气境跨他娘的三个大境界作战,你给我说你是庸才?你给我说见笑了?”

徐长安一听此话,貌似好像还真如这瘸腿的老贵所说,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虚伪了。

老烟枪按着瘸腿的老鬼看着徐长安问道:“是不是超脱境初期的战力就是你的极限了?”

徐长安这次不敢随意说话,生怕又随口说一句,让那个瘸腿的老鬼给自己扣一顶虚伪的帽子,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当看到徐长安如此点头,老烟枪也是一阵奇怪。

这里是青莲剑冢,那是青莲剑仙的传承之地,进入此地只有两个方法,一种便是通过整个剑冢之外那朵剑气仙莲的考验被吞入此地,另一种则是靠着阵图激发阵法进入此地,只不过阵图只有一份,百万年来也不见得有几人可以进来,相比于剑气仙莲来说差的人可不是一星半点。

然而若想通过剑气仙莲进入此地,却有一条几乎被人遗忘却又一直存在的门槛,那便是此人必须是造化境以上的战力,才能进入此地,否则他哪里顶的住那浩瀚剑气的碾压。

可这少年却说他只有超脱境实力,那他是如何进来的?

他难道不该被那浩瀚的剑气直接碾压至死么?

老烟枪百思不得其解,但又看不透这少年的跟脚,所以他心中更加好奇。

“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长安此刻亦是一阵疑惑,他明明是为了离开此地,怎么这些人突然间开始盘问自己的修为了?不过为了出去,他只能耐着性子将自己如何进来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当然他那犹若剑帝复生的一剑,他当然只是草草讲过,也无描述,所以众人并不知道他最后一剑有何特别。

老瘸子此时也是一脸费解,这臭小子若是只有这点能耐他又是如何进来的?难道是赶巧了?

老烟枪见徐长安这小乞丐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能继续抽着烟枪怕平静的说道:“你想出去?怕是难了。”

徐长安心中一急,“为什么?”

“因为你的战力不够高啊,这堵青铜大门,最差都要造化境最基础的破坏力,才能撞入此门,否则休想。你此刻才一身战力只有超脱,还想出去?做梦吧。”

一旁的长胡子一听顿时哈哈大笑,拍着瘸腿的老鬼说到:“老瘸鬼,这回又有人可以陪你玩了,开不开心?”

老瘸子一副恨恨的表情说到:“长胡子,我平生最讨厌虚伪的人,所以我断然不会与他玩耍。你还是别挖空心思了引诱我了,迷踪殿以后还是得你陪我去。”

长胡子老鬼一听,顿时破口大骂道:“瘸鬼,你莫要欺人太甚,老夫都陪了你七十万年了,你让老夫修习几天不行么?”

老瘸子一翻白眼:“咋地了,谁叫你神识强大冠绝我们所有人,你让我找个毛头小鬼,去那里不是受苦是干什么?”

长胡子老鬼不服气的继续和瘸腿的鬼影掰扯迷踪殿的问题

而此时徐长安却并未放弃出去的念想,只见他继续问道老烟枪道:“前辈不能帮我打开这道门么?”

“这是法则之门,得靠自己的力量,我是鬼魂,撞这堵门?找死呢吧。”

徐长安依然不放弃的问道“那不知前辈知不知道其他的出路?”

老烟枪看了徐长安一眼道:“当然有,通过传承考验的魔窟,你就可以寻到阵灵,叫他送你出去。。”

150章 瑶池水阁立誓言,通玄道门藏秘境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50章瑶池水阁立誓言,通玄道门藏秘境青莲摇曳,流水叮咚。

徐长安一人拿着三支沉香,呆呆的立于典雅的水阁之内。

一柄铜锈斑驳的长剑,一座金黄古朴的香炉,几座青莲盛开的瑶池,一座横挂殿堂写着“”的匾额。

这里是青莲剑仙的誓言之地,瑶池水阁。

每一位接受青莲剑仙传承考验的人都必须先在此立誓,而后再去试炼之路进行试炼,不管试炼的成功与否,这瑶池水阁的誓言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徐长安此刻就是准备在此立下誓言,尊崇青莲剑仙的约定,接受传承试炼。

不过他并非是为了青莲剑仙的传承,他之所以接受传承试炼,只不过是为了借助青莲剑冢内的几处秘境提升实力罢了。

因为在与烟枪老鬼的交谈之中,徐长安确定了一个事实,那便是此间秘境,你若是没有造化境的战力,便休想从那失败者的法则青铜大门之中出去,所以战力仅有超脱境初期的徐长安只能在此选择提升实力。

徐长安不是没想过令寻出路,可是烟枪老鬼已然和他说的明明白白,要么通过试炼,要么实力达到造化境的战力,否则他根本没有机会。

至于另想他法,徐长安也试了,毕竟他手里还有一枚真仙的玉佩,所以他再度试着滴入鲜血,以求那曾经在枯龙镇九重天之上与魔族墨龙大展神威的公孙羽能来相救,却穆然发现,那晶莹的玉佩却毫无反应。

直到听到长胡子老鬼说到,此地乃是仙王所摄的秘府,隔绝一切天地练习,徐长安这才死心。

事后在老烟枪的各种解说和长胡子老鬼的各种诱惑之下,徐长安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现而今他唯一的希望,试炼传承的誓言堂,瑶池水阁。

长胡子老鬼看徐长安站在这里怔怔法神,不耐烦的道:“长安小儿,莫要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了,男子汉大丈夫,干脆一点不行么?上个香,立个誓都这么麻烦,你还能成什么大气。”

徐长安手握三支沉香,回头看了看,长胡子老鬼及老烟枪老鬼,心中放弃了最后的针扎,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倾向于,此地另有出路,只是这几位老鬼不愿意告诉自己而已。

可是若是真有,对方又何必欺骗自己呢?毕竟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没必要坑害自己。

可一想到自己就此困在此地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是一年,可能是两年,可能更久,其心中就是一阵苦楚。

他此刻除了无尽的苦楚之外,更多的则是思念远方的二哥,若是二哥在此,定然就会没有那么多烦恼了吧。

随后他又想到了他人生之中的第一个朋友陆无双,此刻他若是在这里自己一定不会如此寂寞吧。只是不知他是否如杜青阳所言一般生命无忧?他是否也被困在那血色大阵之内?是否能够安然离开,离开之后是否又能再度恢复修为。

他此刻思绪万千,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可到了最后他最终还是不得不握紧手中的香,走向那把铜锈斑驳的利剑,因为这是他此刻所能获知的唯一的路了。

徐长安举起手中的三支极品沉香,随后按着几位老鬼所教授的方法,轻轻一吹,极品沉香无火自燃。

若是往昔徐长安一定对着新奇的现象好好问一问是和缘由,可是此刻他没有这个心情。

只见他将沉香往香炉里一插,随后退至地上的蒲团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对着正前方铜锈斑驳的的长剑,按着几个老鬼所说的言语起誓道:“青莲在上,苍天为鉴,我徐长安在此立誓,我若通过青莲剑冢的传承试炼,定然担负起传承相应的责任”

徐长安誓言一完,立刻发现他所上的三炷香化出袅袅幽光飞向了那柄修锈剑,随后锈剑清清震动,凭空凝聚出一个怪异符文,随后符文悠悠飘落,印在了徐长安的肩头。

徐长安赶忙,扒开破败的衣服一看,那怪异的符文此刻已然化成纹身。

徐长安跑出瑶池水阁指着自己的肩头问烟枪老鬼道:“这符号是什么?”

老烟枪头都不抬一下的瞥了徐长安一眼幽幽的嘬了几口烟枪道:“誓言印记啊,你若是违反了誓言,就会立刻暴毙而死。”

徐长安顿时急了,道:“我只是为了提升修为,没说要通过试炼啊。”他虽然立的誓言中没有说一定要通过试炼,可是这个莫名的印记还是让徐长安心中一荒,鬼知道这些现价术法是否真的能听得懂他的誓言啊。

瘸腿的老鬼率先嘲讽道:“怎么?想反悔了?”

徐长安急切的解释说:“我一个武夫,怎么可能通的过试炼,是你们说试炼之地有几处秘境可以提升实力,我才去发誓的。这回怎么变成我必须遵守誓言了?你这不是直接要我死么?”

瘸腿的老鬼悠悠的飘在天上呼来荡去的无所谓道:“死又怎么了?我死了,不也好好地活着么?”

老烟枪摆了摆手道:“行了,这誓言之印是你完成试炼才会激活了,你没完成试炼只要你穿出青铜大门,他就会自然消失。他就是一个你进入试炼之地的钥匙,别在这里大惊小怪的。”

徐长安这才心中好受一些,不过转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已然立完了誓,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此刻就可以去长胡子老鬼所说的那些不停磨砺自己实力的秘境了。

然而不等徐长安开口,老烟枪好似完全看穿了徐长安的想法一般,只是烟斗一挥,徐长安长胡子及瘸腿的顿时在天地倒旋之间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一片昏暗。

当徐长安再度重新看清天地之时,徐长安这才发现此刻一人一鬼,已然来到了一座朦胧大门之前。

然而此门却和徐长安隔着一片无尽深渊,令徐长安一时间停下步伐不敢上前,不过这深渊虽然宽敞,却还不至于令徐长安完全无法跃过去的距离。他自己估摸了一下,即便他只用一条腿,他也有信心可以轻而易举的跳过去。

徐长安蹬了蹬腿,正准备一步越过去,却见老烟枪一把拉着徐长安道:“急着投胎么?”

徐长安不解,老烟枪指着对面的门道:“这道门乃是通玄之门,只有踏着桥梁才能过去。你若是就此一步跨出,死在了下面,到时可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徐长安揉了揉眼睛,自己没瞎啊?这里明明是万丈深渊啊,哪里有桥啊。

老烟枪似是知道徐长安想要说什么,又继续道:“通玄之门后面有大千世界,是只有展示自己的大道与对面的玄门共鸣,才会显化的桥梁的神异之门,这可是天地之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徐长安顿时脸一黑,他还是一个丹气武夫,到哪里去和别人说大道?这不是诚心为难他徐长安么?

不过徐长安转瞬之间便想明白了关键,既然老烟枪敢带他来此地,那边说明,他自然有其他的方法。

果不其然,老烟枪抽了两口烟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既然带你来,自然不会无的放矢。这门虽然玄奥,但是当年青莲剑仙却是以莫**力开辟凝固了六条长桥,你只需沿着这六座桥往前走,便可进入相应的世界,当然那不可能是真的世界,只是类似的几处秘境而已。”

说着便指了指地上散布着的奇怪光阵,徐长安走上去一看,果然一座长桥,朦胧间显划成实体。徐长安又退出光圈,那长桥又不见了踪影,端是神奇无比。

老烟枪又说,这六座秘境,分别是梦界,魂界,武界,道界,剑界和最终的试炼界。

其中前五个秘境是与修炼有关的,第六境才是试炼之地。

徐长安不解,为何青莲剑仙的传承会有前面五个秘境,供人磨砺,而不是直接考验天赋资质,然后授予传承。

老烟枪告诉他,因为青莲剑仙的传承太强大了,一般人若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一旦得到只会身死道消,所以他给试炼人一个公平的机会,一个可以努力的机会,好让他们一步步走到他的传承之前,毕竟资质好不代表他有实力。

不过老烟枪告诉徐长安,若是徐长安好奇,可以现在去看看青莲剑仙的试炼是什么。

徐长安想了片刻还是说道:“还是算了吧,等我有足够的实力了,我会去看一看的。不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前面五哥世界都是干嘛的?”

老烟枪看着徐长安认真的解释道:“梦界,是一片虚幻的世界,一切都是梦一般的幻像。你在其中可以挑战任何阶层的高手,可以不停的在战斗中厮杀,磨砺己身增长实战经验,且永远不会死去。你也可以在其中不停的演练你的武道技法,仙道神通,可以抬高你的武道境界。尤其是这里是幻境,时间流速非常的快,你再此修炼一年相当于在真实的世界修炼十年。”

徐长安心中一听,两眼顿时放光,徐长安最缺的是什么?就是时间,就是阅历,他此刻在这里不仅可以跟各种强者实战,还可以不停的钻研自己的武道功法,且还不用担心时间流逝,实在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妙地。

徐长安本身就因为体质特殊,所以导致修为凝滞,他若想提高战力,只有在武道功法上下功夫,所以这梦界简直就是为其量身打造的一般。

至少徐长安自己觉得,他从这里离开会因为这处梦界至少提前两三年时间。

老烟枪看着徐长安两眼放光一脸兴奋的表情,嘿嘿一笑,又指着魂界的光阵说到:“魂界,是神魂所处的世界,无论谁真身进入其中,肉身都会被禁锢其中,不过神魂却是自由的。哪里是熬炼炼魂,训练魂魄战斗的地方,仅此而已。说的再多,对你无益,我就不说了。”

随后又指着武界的光阵说到:“这里是武界,真正的武道秘境,其间有数之不尽的武道高手,当然他们都是大道所化,摹刻的他们的生命印记而已,但是其武技及战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你身处其中便可会与数之不尽的武道高手对战。”

徐长安不解:“这武界为何听起来如此平淡,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我与武道高手对战,在梦界不解可以完成了么?”

老烟枪抖了抖烟灰:“梦终究是梦,你若不进入现实,你怎么知道真正的生灵是如何战斗的?梦只会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可他们没有血性,你懂么?智慧与血性及毅力在战斗中会有这不可估量的作用。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至于道界,当然是道法,法则,你不需要知道,你也没机会知道。”

“剑界,你可以去试试,那里有天下间记录的各种剑法。”

“至于试炼之地,你自己去了就明白了。”

徐长安听完这五个秘境,心中已然了然,刚才在外界那长胡子老鬼诱惑自己来此,就是靠这里的秘境,可以帮助自己提升战力。

徐长安回头对着老烟枪一礼道:“谢谢前辈指点,我这就去梦界看看。”

言毕,头也不回的向着梦界的光阵,一步踏出。

151章 平生所遇不平事,拳拳递出锤到平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51章平生所遇不平事,拳拳递出锤到平这是一座色彩斑斓,流光溢彩的桥,一座通向老烟枪口中如梦如幻光彩琉璃秘境的界桥。

它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梦幻,却又如此的不真实,它就若传说之中那星空银河之间跨连仙凡二界的朦胧仙桥一般神光氤氲,美轮美奂。

徐长安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难以想象,世间竟然会有如此梦幻的虹桥。

他此刻虽然迈动步伐,却高高抬高了一条腿久久没有踏下。然而之所以如此,竟是因为他在欣赏深渊上这座如梦如幻的虹桥之时,竟是不知不觉间自惭形秽。

他觉的如此肮脏不堪形如乞丐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如此美丽的天堂,他根本就不配踏上如此仙气氤氲的虹桥。他甚至觉的即便是自己的倒影,投影在了如此美到极致的风景中都是一种亵渎,所以在不知不觉间,他迈出脚步之后,不仅没有前踏,反而神思不属间,倒退了一步。

老烟枪一见此景,眉头一皱,心中对于徐长安的心思早已通透,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此景,所以他非常清楚,徐长安为何不进反退。

虽然这等事情屡见不鲜,可是心中早已对徐长安在青莲剑冢内的道路留下了悄然轨迹的老烟枪,心头不免一沉。

这终究不是一个好的开局,莫看这只是徐长安小小的后退一步,却是其大道之上不可避免的一道天坠。这种深埋在心底对自己的怀疑,对自己的不自信,对自己的否定,终将在日后的大道境界及修为境界的节节攀升之中化作天渊,阻碍其一步成神。

至圣先贤曾说:“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便是此理。

徐长安可是老烟枪心中的帝剑之才,他虽然不能修习青莲剑仙的传承,但却并不是说他不能尝试通过青莲剑仙的试炼。只要徐长安通过了试炼,负担起了最后的重任,老烟枪们九条老鬼,便会摆脱守道人的拘禁,重返天地。

这其中的区分,他们九只老鬼可是在数十万年前就想的明明白白,只可惜这么多年来,培养了这么多奇才,都无一人可以获得最高传承的认可,那就更别说去尝试试炼了。

但是徐长安不同,他是正儿八经的帝剑之才,是第一个引动血色剑气仙莲主动吞噬的剑道奇才,所以他此刻才会默默的跟着徐长安,就是为了督导这个一看脑子就不好使的徐长安修炼。

只可惜当初这帝剑之才,委实坑爹了一点,若不是如此,也不会令众老鬼纷纷散去,毕竟一个不能修仙的武夫实在难以引起众老鬼的兴趣,也难以令众人为其指点。

可老烟枪不同,他本身就是武夫,且曾经是牛皮哄哄的伪神绝颠大圆满之境存在的武夫,是人世间最接近武神的几人之一存在,所以他并不会看不起武夫,也不会小觑武夫。

相反,当他得知徐长安只能修炼武道之时,心下竟是不知不觉间,有那么一丝小颤动,因为他冥冥中凭借着灵觉之力的一种玄奥感应,他总觉的青莲剑仙传承最后会落入一个武夫手中,且近年来这股直觉越来越强烈,而今竟真的来了一个武夫,由不得他心下不颤动。

不过他最终没有把自己内心的直觉告诉众老鬼,因为他怕自己众鬼又是一场空欢喜,所以他一直忍着没说。即便当时徐长安要选择离开时,他也不曾说破自己的直觉,让众鬼阻拦,因为一次次的失落之后,他真的怕了,怕再一次失去那渺茫的希望,怕那种拼尽全力金满怀期待和希望,却最终失望的感觉,所以他任由徐长安离去。

然而下一刻,当徐长安无法离去之时,老烟枪忽然觉得上天似乎是在回应老烟枪的直觉,是在告诉他,徐长安就是他们解脱命运的上苍之子。

所以老烟枪才会不厌其烦的跟着徐长安,督导他的修行,毕竟徐长安境界太低,若无老师指点,光凭他自己修炼,老烟枪并不觉的,这只雏鸟能修炼出个所以然来。

即便他的跨境界战力,已然惊世骇俗,可老烟枪毕竟曾经是个伪武神啊。

可是此刻徐长安的表现,无形中又让老烟枪的心中飘来了一抹乌云。

他虽然很想直接告诉徐长安,不要怀疑自己,否定自己。可是人世间,有些事情你若不让他自己去发现,去理解,他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你苦口婆心告诉他的道理,所以老烟枪虽然心中不爽,可也只能将此记在心中,想着如何能够潜移默化的消除这个心结。

老烟枪上去对着徐长安的屁股就是一脚,他虽然是鬼魂,没有实体,却早已在那修养魂魄的养魂殿内修成了鬼道,一股磅礴的阴冥之气呼啸间撞上了徐长安的屁股。

徐长安猝不及防之下,一头扎进了那美轮美奂梦幻至极的廊桥之上。

“啊”

徐长安发出一阵惨叫,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气愤不已的一会揉着脸蛋,一会摸着屁股道:“烟枪老鬼,你搞什么?我尊敬你,叫你一声前辈。可若是你不尊重我,可别怪我出口伤人。”

徐长安乃是金刚之体,他本来应该对这点小事毫不在乎,但奈何一处摔的是脸,让其觉得尤为尴尬,还有一处踹的是屁股,让其心中羞愤,所以此刻他才如此激动。

可若是平时,他顶多叫骂几句,绝不会与人抬杠,只是不知为何,那老烟枪一脚踢中其屁股之后,他总觉的屁股凉飕飕的令其毛骨悚然,所以他才会开口说出那翻无礼之言。

老烟枪悠悠的嘬了两口烟,对着徐长安的叫嚣毫不在意,他只是独自行走,悠然的飘摇在流光溢彩华光泛滥的梦幻长廊之间,随后淡淡的说到:“再美的桥,他也是桥,是给人用脚踏实行走的;再美的花,他也是花,是给人欣赏的;再美的剑,他也是剑,是给人用来杀人的,你连这点都搞不清楚,你还练什么武?你难道会因为杀你的人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放下手中屠刀么?你连这点都看不清楚,练什么武?”

徐长安穆然惊醒,这才意识到为何老前辈刚才踢自己屁股,原来是在指点自己修行,要自己内心不要为外物所动。

徐长安虽然心中清楚了这个道理,可还是做起来艰难无比,他此刻总觉得自己每一脚下去,都是在玷污这座若梦如幻的桥的美。

不过此刻他已然身处其中,他便不得不继续前行,所以即便徐长安此时小心翼翼,可他终究再缓缓前行。

老烟枪回头看了两步,发现徐长安在听了他那暂时与其心中魔障无关,却又能帮助其走上虹桥的言语之后,竟还是如此磨磨唧唧,如履薄冰,心中竟是气不打一出来。

就是此等心性,此等智慧,难怪那被他们早已确定真真的帝剑天赋,到得此时还不曾体现出来。

老烟枪心头一阵烦躁,竟是一步迈出,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徐长安身后,而后再度一脚麻利的踹向徐长安的屁股。

正在做着古怪姿势几乎都已经不会行走的徐长安,突然感觉屁股一凉,整个人突然再度向前飞出。

徐长安心下大怒,这老鬼忒不地道,刚刚自己才念完他的好不到两三息的功夫,他就又来踢自己屁股,徐长安焉能不气愤。

只见徐长安心下大怒之间,抬手就是一阵血色光华,然而其出手之间,看见周围美轮美奂的仙景,竟是不知不觉间收了力度,那血色光华亦如抽了筋一般,扭曲了两下不争气的消散一空,徐长安那威势盛烈的一拳,到的将要击出之时,竟是便的平平无奇。

而更离谱的是,那本该一步闪击飞身而起的徐长安,竟是因为深怕踏碎了虹桥之上的仙光,从而令如此美丽的仙境遭到破坏,而不曾在脚下用力。结果导致徐长安整个人像女子撒娇一般,在虹桥之上做出了娇柔纤细的小拳拳轻锤之姿。

老烟枪顿时猛吸了一口冷气,他知道徐长安内心深处掩埋着自卑,而且内心脆弱不堪,可全然没想到会脆弱到如此地步,他此刻竟是已然自惭形秽到了连出拳都不敢的地步,这简直是老烟枪,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然而他却真正的在眼前发生了。

他此刻内心在思量如何安排徐长安武道进境的轨迹之时,竟是不知不觉间,把徐长安的心境锻炼也纳上了日程。

不过这次老烟枪却是错怪了徐长安,徐长安作为从头至尾经历过禹州魔劫的当事人,其内心之上虽有创伤,却绝不会如老烟枪想象那般脆弱,否则他也不能遵从二哥苏井然的期待用微笑迎接未来,他的坚毅可以称的上古来少有。

可一个人是否坚强,却和他自卑毫无关联,因为坚强是他苟延残喘的信念,自卑却是他心中挣扎的阴影。

徐长安之所以会如此不堪,只因为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年,他对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充满了幻想,他珍惜他们,爱护他们,希望可以长久的看到他们,尤其是当看过世界破败的景象之后,徐长安对美的事物尤为珍爱,所以才导致了他此刻不忍心破坏这里的美丽,因为它希望这一片难得净土可以永恒的留在世界上,为更多的人们带去祥和,而不是这样无意义的凋零在无谓的践踏之中。

老烟枪,他不知道这些,他就知道此刻不教训教训眼前的小娃儿,他内心很是不爽。

何谓武夫?就是有人敢让其心中不爽之时,不管对方是谁,他都敢将拳头递到人家的脸颊之上,然后让其心中获取平静。

至于对方爽不爽,那可与其没有丝毫关系,因为在武夫的世界里,拳头大就是真理,他可不像仙门修士那般,还要虚与委蛇半天挣挣面皮,唾沫横飞之后,再比拳头。

就是这么直截了当,就是这么无所畏惧,平生所遇不平事,拳拳递出锤到平。

若是不幸身死道消,那十八年后再来一遍便是,本就是凡夫俗子,可不像仙门修士那般惜命。

老烟枪,此刻心中就是颇为不爽,他一个看好的帝剑之才的武夫小儿,竟是如此“拖泥带水”,“自怨自艾”,他焉能不怒。

若是一直如此,他的未来岂不是又是一梦成空?

只见他一副横铁不成刚的面相,举拳就是如幽如影的出现在了那做出一副小女儿姿态轻锤小拳拳动作的徐长安身畔。

凌空一拳,自下而上,由地升天,而后一拳挥出,徐长安顿时如白鹤升空一般倒射升天。

徐长安一阵浑噩,他虽然资质不俗,天生亲近与风,速度极快,但若想再一位浸淫武道数十万年的鬼道强者面前有所反应,那还是绝然做不到的。

就算老烟枪即便没有多活这数十万年,仅凭他当年的武道修为,亦是随便拿捏徐长安。

然而不等徐长安顺势飞出,那烟枪老鬼已然在电光之间抓住徐长安的脚踝,而后用力一扯顺势一代,就将徐长安如一块破布麻袋一般在地上摔打。

老烟枪有不解气,而后手腕一用力,再度将徐长安摔想另一侧,随后在地上呼啦旋转一圈,擦着这美轮美奂的仙光,而后轰然坠入远方通往梦境的通玄道门。

然而就在徐长安即将落地之时,老烟枪如鬼如魅的接住昏昏成成的掉落下来的徐长安,随后如提小鸡仔一般抬起手来,对着徐长安迷离的脸庞说到:“怎么样?这里是不是你美轮美奂的天堂?你是不是生怕破坏了这里的风光?那现在如何?”

老烟枪虽然打的痛恨,然而出手还是有所讲究,拳拳都是致命的肉痛,却无伤筋动骨,只要这小子好好休息一两日,便可恢复体力,反正老烟枪觉得日子还长着呢,也不差这两日。

然而他终究不知道徐长安的肉身之可怖,就在老烟枪恨铁不成钢的在对徐长安说教之时,徐长安穆然瞳孔精芒大放,随后徐长安凌空旋转,手中劲力如火焰蒸腾,一拳直捣那烟枪老鬼的脸颊。

徐长安此刻亦是被打出了真火,他虽然平日间对谁都客客气气,且心地善良对谁都礼遇有加,可那是建立在大家相互平等的基础之上,可一旦有人惹了他,他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反击的。

徐长安虽然自卑,可却并不是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他人的自卑,他只是心中对自己的无力感到自卑,对自己无法为二哥苏井然分担心力的自卑,并非是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自卑。要不然,他当初在枯龙镇也不会失心疯了一般的去追杀魔神。

此刻他虽然和这烟枪老鬼同走一路,可他自觉自己已然对此人礼貌有加了,然而此时这人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拿拳头收拾自己,徐长安安能接受?

他此刻一经清醒,立刻用尽自己的全力轰向身旁的烟枪老鬼,其拳力间的威势盛烈,竟是令烟枪老鬼一头的纷杂乱发一阵乱颤。

然而实力的差距,早已注定了两者之间的结局,即便徐长安此刻在烟枪老鬼出其不意之下,偷的先机,可倒霉的依然是他。

只见徐长安的拳光未至,便被老烟枪一烟杆抽在了脸上,而后由于老烟枪反应过激,用力过猛,竟是一下将徐长安抽晕了过去。

老烟枪当即一愣,随即眉开眼笑道:“奶奶个熊,这瓜娃子还是经打的很麻,特娘的劳资这么出拳,都没昏过去,不错不错。”

说着竟是一草心中阴霾,悠闲的抽着老烟,晃入了梦境。

迷仙屿,血色仙莲大阵之下。

那一刻黑白二色封印的太极球世界,依然静静的流转,丝毫无破封的迹象。

而血色大阵之内此刻已然炸开了花,因为不知自何时其,一条滔天血河悠然流转,无论是人,是鬼,是修士,是怨灵,她统统都是一扫而过,吞进河之内。

随后血河越加泛滥,竟是逆流而上直扑山脊之上的近万群修。

然而就在其嚣张的不可一世之时,一位血光莹莹的光头大汉突然如天神下凡一般,横空出世,而后更是朝着气势正盛的血河猖狂大笑道:“殷殷,想不到你还活着?看来当初的“泣血珠”不仅没把你炼化成宝,反而给了你苟延残喘之机。你居然还不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生机,看来今日你又将死在我的手中。”

话音未落,那滔滔血河之上竟是凝聚出一道宫装丽影,只见其一脸怨毒却又柔情的看着那血色光头大汉道:“阳城,当日你背叛偷袭与我,吞噬我的蚀髓魔功修为,我不怪你。毕竟若想化成蚀髓人魔,令修为更近一步,你我相互吞噬是终究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我当时有一句话在心中一直没有机会问你,而今我们再次相遇,我就想先问一句:‘当年你在迷仙屿对我说出的喜欢我是不是真的?’。我希望你能真正的扪心自问一句,在回答我,不涉及此刻的身死,不涉及此刻的纷争,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一次。你若是喜欢我,我便与你再续前缘与你双宿双飞,你若不喜欢,我也不会在再你相争,立刻掉头就走。请你认真的回答我”

说到此处,那道怨毒的血河丽影,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声音变的有些凄怨。

血光莹莹的光头大汉哈哈大笑中带着无尽的嘲讽道:“你说呢?”

然而话音刚落,其所站的地面突然喷薄出无尽血水,瞬间裹挟着那血光隐隐的光头大汉没了身影。

殷殷阴恻恻的掩面娇笑道:“你当我还是当年那个傻傻的等着你的殷殷么?你这种人我相信一次就够了。”

原来殷殷刚才说如此多的话不过是为了分散阳城的注意力,悄悄将血河送到其背后脚下四周,好一鼓作气干掉此人。

152章 烟枪老鬼说武道,乞丐少年醒灵觉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52章烟枪老鬼说武道,乞丐少年醒灵觉蔚蓝的长空,素白的流云,温润的红日,缥缈的清风。

天地一片安宁,说不出的和谐与平静。

徐长安已然太久不曾享受过如此温暖舒心的祥和,他就这样四肢张开,张扬的摆了一个大字躺在此地,而后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云卷云舒,那风悠风扬。

他此刻脑中清明,心中祥和,无天无地,无内无外,无我无物,一片空灵。

渐渐的他闭上了双眼,竟似在此打起盹来,然而只有徐长安自己才知道,他此刻并非睡觉。

他只是没来由的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那种洞彻世界真相的清晰,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却又如此的真实。

似乎徐长安突然在心中多出了一双眼睛,一双能帮助他洞彻天地间奥秘的心眼。

所以徐长安刚才在不知不觉间竟是闭上了双眼,只为了求证他心中那玄之又玄的感觉,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一种真实的感觉。

然而当他闭上双眼之后,才穆然发现,原来那玄之又玄的心眼真实的存在,绝非自己的错觉。此刻他即便合上了双眼,那蔚蓝的天,那素白的云依然在他心中活灵活现的呈现了出来。

然而实情还不止于此,当他合上双眼之后,那依然清晰的世界似乎变得更加清楚,即便连千里之外清风的流向,万里高空,流云的变化,他都能更加精确的掌握。

似乎他只需心间一动,竟可以洞彻天上地下,万里之外的景象。

他心间好奇,童心大起之下,竟开始尝试看看自己到底能看到多远的地方。

所以他极目远眺,再穿过一片又一片云海,一重又一重青天之后,徐长安竟然发现,当其穷尽“目力”之时,竟然看到了无尽璀璨的烂漫星空。

星空之内,色彩斑斓,大星林立,奇光盈盈。银白的星河贯穿星空,深邃的黑洞四处横行,绯红的彗星拖着长尾无始无终,炽热的大日三者光明无穷无尽。

星空的美是一种奇异的美,一种徐长安从未见过的美,它有一种魔力,似乎可以令众生沉沦,令生灵迷失,徐长安此刻竟是不知不觉间开始心神恍惚,露出一缕痴迷之色。

然而就在此时,徐长安突然察觉到一阵困顿,竟是两眼一黑,不知人事。

徐长安就这样在梦界之中安详的躺着,从昏迷中醒来,又从清醒中昏去,除了一睁眼,一闭眼,其间竟是连个身都不曾翻动一下。

不过在这片宁静的梦界之中,老烟枪此刻早已经在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一个三境丹气境的武夫,竟然靠着不知为何觉醒的灵觉,开始探索天地,而后更是直接以灵觉飞往九天,去了连老烟枪都不曾能够抵达的高度,去探究世界。

这是传说么?这是奇迹么?不,这是神迹,这是活在当下的神迹。

灵觉是什么?灵觉是武夫靠着将自己身躯潜能开发到极致,随后以生命印记与极限肉身在武神劫火的燃烧下相结合,从而将武夫体内的气机升华到一种具有令人不可思议威能的境地的伪神手段。

可是徐长安他才多大,他才什么修为,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自我觉醒了灵觉,这简直和天方夜谭一般夸张。

不过世事总有例外,天地间各有各种各样的绝妙体质,总有人能够在不经受任何考验的情况之下获得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力量,兴许徐长安就是这一种,也说不定,毕竟他都已经是帝剑之才了。

如此想来,老烟枪还能接受徐长安多能有灵觉的事实。

可是这并非是其心间真正惊骇的缘由,他真正惊骇的是,这才多大一个小娃儿,你拥有灵觉也就罢了,可你才刚刚一觉醒,就有了超过曾经是伪神绝颠大圆满的老烟枪的灵觉,这是一种何其可怕的事实?这是一种何其恐怖的天赋?

若不是老烟枪就在这棵‘梦乡树’下亲眼所见,他一辈子也不会相信这一切。要知道灵觉的强弱和肉身强度息息相关,若是肉身不够强,你有在强大的灵觉,也会因为肉身不堪重负而瞬间崩塌。

可是徐长安却仅仅只是悠悠睡去,这不得不让老烟枪心中惊骇,因为这不仅仅说明徐长安灵觉天赋恐怖,更是从侧面说明了徐长安的肉身之强大,这才是老烟枪震惊的根本所在。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又让一个浸淫数十万年武道的老烟枪,在徐长安面前如何能够抬的起头来?

不过若是让老烟枪知道,徐长安此刻的体魄就是所有伪神倾尽一生也不可能达到的武神之下的最强完美之体,那么他心中或许就会有另外一种想法了。

毕竟这种武神之下,理论之中的伪武神完美最强体,并不是谁都能达到的,更何况还是一座未曾开放的宝库。

不过片刻,心中震撼不已的老烟枪又悠哉悠哉的嘬起了烟枪,因为他忽然对这次上苍选中的少年闯关青莲剑冢传承试炼,更有信心了。

这对于渴望着重获自由的老烟枪来说,无疑是一种好事。

风也悠悠,云也悠悠,天光微斜,日也悠悠。

徐长安拖着疲惫酸疼的身躯,穆然坐了起来,一阵轻微的呻唤。

他有些不解,他此刻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要知道自他从枯龙镇以来,除了伤痛,向这样类似的虚弱感觉,还从未有过。

不过徐长安并不担心,因为他自觉的要不了两天,身体就会恢复,因为在他想来,这点酸疼却是不止一提,他此刻最关心的竟是自己所在的秘境是否就是梦境,因为心中可是怀揣对自己武道打造的宏大计划。

当然除此之外,更是对于自己那心中的心眼有着一分好奇。

而事实,却也如徐长安所料那样,他此刻肉身之所以酸疼,是因为其体内每一寸肌体之间的力量和原本碎裂在其肉身中的部分神魂碎片悉数被他心中那一刻的顿悟及执念,调动出来,在其自身空灵的状态之下,莫名的沿着他神魂碎片之间的残存的浩然天威的最后几缕气机熔炼归一,化为了灵觉。

而这种灵魂碎片的消失,自然是其体内潜藏生机不能弥补的力量,所以他才会变的酸疼,因为其似乎失去了什么。不过当其真正掌握其体内浩瀚的灵觉,再度重新调动身躯的力量,便不会再有此类感觉。

徐长安舒活了一下经过,举目四望,突然发现这样一片蔚蓝的世界,不仅仅是天空未来一片,竟是连地面也蔚蓝一片。

不,那不应该是地面,那光泽莹莹的脚下,竟是一片光泽平整如镜子的湖面,是它将世界一分为二,相互颠倒,让苍天即在头顶,也在脚下。

让世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对立,即便是此刻徐长安的脚下,亦是自己的倒影。

整个世界都弥漫着令人心折的光彩。

徐长安心中一动,踩着这个如何都不会让自己跌入湖中的湖水,默默走向这片湖面上唯一的一颗参天大树。

那里有一个人,不,一个鬼,一个徐长安此刻心中亦是恨恨不已的鬼。

“老烟鬼,你刚才居然敢偷袭于我,此事咋们没完。”

老烟枪吐了一口烟圈,而后轻轻将烟丝吊袋一缠,立身而起,负手凛然道:“徐长安,你来梦界是干嘛来了?”

徐长安见老烟鬼岔开话题,他也不再纠缠,毕竟此时他心知自己的拳头还没对方大,刚才实在不忿,撂下狠话已然是在作死的道路之上迈出了一步,若是在得寸进尺,天知道他会不会又去睡一会。

不过徐长安又不愿弱了气势,所以昂首挺胸,像是一位斗胜的攻击一样扬声道:“屁话,还不是为了来提升实力,早日打出那青铜大门。”

老烟枪负手而立缓缓在湖面上随手一画,一副悠扬的神图悄然自空中隐现。

随后在神图上挥洒自如的写着,并兀自念叨:“何谓武夫?身为肤,息为肉,技为骨,奥为髓,意为神。身以息行,息为技动,技为奥随,意在神先。是而谓之武。”

其言语刚落,那副神图之上竟是流转出一副雄姿挺拔大气磅礴的书法,那书法随声而起,随声而落,最后竟是在气象流转之间,化作不同形状的武夫。

老烟枪,随手一指,那个由“身为肤”化成的水墨武夫在眨眼之间飘出神图,老道天地倒影的世界之内,随后此武夫,在一动一静之间不断演化着莫名动作,身体时而柔弱无骨化作长蛇,时而矫健行似猿猴,时而伏地怪异神似毒蝎

其间身体极尽变化,或大或小,或柔韧,或刚强,或极尽整个身躯,或微小指尖变换,竟是到了徐长安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境地,有时他甚至再想,这是人类所能做出来的动作么?

随后墨人随之一变,其肉身瞬间挺拔雄姿,与此同时周身魔影幻化出各种险境,随后投身其中,或下岩浆,或上冰川,或滚刀山,或入毒林,其身躯经百般磨砺,千般锻造,即便是徐长安看之也是为之头皮发麻。

当徐长安整整看完,老烟枪所演示完的第一个墨人武夫之时,天边斜挂的落日,竟是不知不觉间落了山。

老烟枪,看着还沉浸在那震撼人心的演示中的徐长安道:“如何?”

此刻怔怔出神的徐长安听着老烟枪的话,为之一振,随后心中竟是不觉间带着些许敬意的道:“不是很明白,却懂了一部分。”

老烟枪点点头道:“即无夸大其词,也无骄傲自满,答案很中肯,不错。”

徐长安虽然知道这是老烟枪是在指点自己,可依然不知道何意,毕竟那些莫名其妙的肢体动作,那些完全就是不可理喻的灾祸磨砺,在徐长安看来完全是不可行的,即便墨人展示的淋漓尽致,神形皆备,可那种既是墨人,非真正的人类,徐长安不认为那些都会实现。

就比如那墨人其中竟有一组动作竟然将脖子扭转了整整一圈,这在正常人的印象里可就是身死了,这如何能够实现?

“前辈过誉了,其实我觉的这幅墨画上的墨人展示身形,有很多都不能实现,不知前辈为何还要加入其中?”

老烟枪呵呵一笑道:“武夫的战力提升,无外乎,肉身、修为、技法、奥义、意志。而肉身作为武道之肌肤,即是武道之中最不重要的,也是武道之中最重要的。为何?只因他是武道最基础的,难以提升。却又是武道之中最不可少的动力源泉,不可或缺。我刚才给你展示的,是告诉你身躯该如何去开发,及肉身该如何利用。只有一副完美的身躯,才可以驾驭无尚的力量,不然即便你修为再高,奥义再强,肉身一旦跟不上要求,也是枉然。你不要看我其中的某些动作匪夷所思,可只要你肯练习,没有谁是做不到的。”

说着,竟是当着徐长安的面,将脖子整整转了一圈,从左往右,扭成了麻花,而后再度看着徐长安道:“看,这就是我的修炼成果,谁告诉你不能做成的?谁告诉你转不过来的?我们是武夫,不是凡夫俗子,我们可以能人所不能,那才是肉身的极致境界。”

徐长安此刻脸色黝黑的和锅底有的一拼,特么的老烟枪明明是一只万年老鬼,他此刻竟然冒充大活人,而后将自己的脖子扭成麻花,告诉徐长安道,这是正常人可以做成的,徐长安焉能不吃灰。

不过此刻月朗星稀,天地上下星空无垠,徐长安在柔和的月色下也懒的和老鬼计较这么多,他此刻只是感觉肚子空空如也,有些饿了。

翻了翻储物戒指中的辟谷丹,发现二哥给自己留下的备用粮食,早已不知何时,被自己一扫而空,徐长安心中不自觉就有些黯然,二哥留给自己的东西,又少了一样,这犹不得徐长安自己心伤。

不过一想到自己多日未曾下厨,此刻又能增长技艺,委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徐长安望着老烟枪,看来一切希望都得从这个老鬼身上获得,自己此刻还是善待一下他吧。

殷殷见阳城,已然被自己的血河吞并,心中欢欣不已。自她苟且偷生于泣血珠内以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这个负心汉,而今其心愿达成,她如何能够不欢喜?然而下一刻她又没来由的,心中为之一丧,似乎失去了人生目标,不知此后如何。

当年若不是阳城用花言巧语和百般殷勤骗得殷殷的芳心,让其一时心软,放缓了吞并晚自己一步练至蚀髓魔功最高境界的阳城时,她又怎么会落到此等成为大妖的田地。

不过她却也因此因祸得福,在泣血珠内与血灵融为一体,虽然自己挣扎了一二十年,自己终究不再是曾经的自己,可好歹还是保留了自己的全部记忆。

后来泣血珠被阳城一个二个想求生的徒弟盗走,最后几经波折,辗转流入到了海马滩盗匪的手里。

她当时为了避免自己再被捉回阳城身边,所以不得不躲入韩娇娇的侍女体内,这才逃出生天,至于那颗只有蚀髓魔功才能催动的泣血珠,专门转换人血与魔血的至宝,她自是毫不在乎。

既然她都已经没了肉身,自然再无血液,所以根本不需要这个玩意,且因为她和泣血珠的灵智结合,导致其知道了数百代蚀髓魔功主人修炼的功法要义,结果让其的练成了以血河为躯的大妖。

后来她一直躲在那少女体内,不断沉睡,吃人,沉睡,吃人,竟是话废不倒月余时间就让其恢复了巅峰修为,而且更近一步,直接化身成为造化大妖。

所以此刻她又回来迷仙屿,只是为了寻仇。顺便,又吞一波血食。

然而就在此时,殷殷那血河之内,突然化出一个漩涡,旋转的血河之上一个人影缓缓升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吞噬的阳城。

阳城摸了摸自己光的发亮的光头道:“殷殷,你就这么点手段?泣血珠我也曾掌控过,赤练血河我也曾瞥见过,只是这等最终会步入灭绝的手段,能将我怎么样?”

说到此处,血光狂舞的阳城哈哈大笑道:“我此刻可没时间陪你玩,等我找到充足的魔源,再来收拾你把。”

说话间,血光大作的阳城,就此化作一道血虹直奔魔影峡谷的遗址。

与此同时就在那血色仙莲大阵下方的太极球封印世界,随之一颤,似乎内部发生了,连这真仙封印大道所化世界都不能阻挡的爆炸,不过在太极世界各种扭曲流转之间。

那与魔影峡谷不远的一处秘地之内,封天都一身的武神劫火燃烧的更加旺盛,起一身**似乎都要化作焦炭。然而不知为何,那封天都仅剩的一只肉眼,在此刻紧紧闭合之间,居然喷薄出湮灭神光,神光舞动,竟是蔓延成诡异的印记开始沿着唯一的一只眼睛开始流动,在封天都那干枯如木炭的躯体之上形成诡异的纹路。

一旁的陆无双见到此景,心中的担忧可谓是尽显在其眉宇之间,哪里还有他往日之间的从容和随意。

他此刻正在内心纠结,他要不要冒险一试,去试试吸收封天都的武神劫火,技能帮助封天都降低危险,又能说不定恢复修为。

153章 天地无极不朽身,武之真谛谓本能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53章天地无极不朽身,武之真谛谓本能炊烟袅袅,篝火阑珊。

梦界之内的星空镜像世界之下,一人一鬼,悠然的躺在这片光彩琉璃之间唯一的一块草地上。

这是整个被湖面覆盖的镜像世界之间唯一的一块陆地,它不是很大,仅仅只有方圆十丈之距。

然而仅仅只有十丈的土地,它却在无垠的湖面之间撑起一片绿意,一地的绿草成荫,及一颗在夜间光彩斑斓的青葱巨树。

而这棵树,就是整个梦界空间法则支撑的唯一源点,梦乡树。

它将所有进入此地的生灵拉入梦境,并以法则将那生命停留在进入世界的那一刻状态,让其一直处于不死不灭,不老不朽的奇妙状态,直至他本人离去。

不过这片梦界并不完整,是青莲剑仙截取的梦界的一角秘境,所以他还是有时间流逝的,还是会让人衰老而死的,只是这一切都比正常的世界慢了十倍而已。

不过与其相对应的,他的流速反而是外界的十倍,在此十年,外界却是一年,从而导致了进入此地的人其实与外界身体状态毫无差别怪异现象。

此刻徐长安已然酒足饭饱,在此稍作休息。虽说他精力本就旺盛,且体质非凡,但奈何他先前觉醒灵觉之力时,消耗了太多的神魂之力,导致其精神有些虚弱,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状态终究会自然而然的消失。

有了先前的经验,徐长安此刻已然不会傻愣愣的无限将自己心眼的视野,不停的向远处查看。

但奈何他终究是刚刚掌握这种能力,所以他此刻就如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童一般,不停地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种以心眼观察世界的能力。

老烟枪嘬着烟枪,吹着云雾,对着徐长安说到:“瓜娃子,你晓不晓得灵觉对于武道的意义?”

徐长安一愣,“灵觉?什么灵觉?”徐长安虽说觉醒了灵觉这种能力,可从无人告诉过他什么是灵觉,以致于此刻闭着眼睛感观世界的徐长安还不晓得,自己使用的那只心眼是灵觉。

“说你是瓜娃子,你龟儿还跟我犟,你此刻探出体外的所有意识就是灵觉,你难道连这都猜不到?”

徐长安心中顿时醒悟,原来此刻自己那如仙门修士神识一般可以探出体外的视野,就是灵觉,难怪自己总觉得这能力有种熟悉的感觉。

可是那灵觉不是只有伪神才能拥有的能力么?徐长安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转头问了问老烟枪道:“老烟鬼,怎么我还未曾修到伪神,就有了这种能力了?”

老烟枪两眼一翻,有些无语的道:“我晓得个鬼哦,你这瓜娃子,一身气息遮掩的跟个水桶一样,纹丝不漏,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个什么情况。”

徐长安回头一想,也是,自从自己练成了天都十二经文融合归一的《泉溪真解》,自己那一身气体内的气机就莫名的被这幅躯体遮掩,天然成了一个隐匿气息的高手,别人自然是再无法知道自己底细的。

不过凡事皆有利弊,这也导致了,就算有人想从旁指点指点他武道,也是无法因材施教具体应对,从而只能让徐长安这个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武道自我野生生长了。

此时徐长安才想起老烟枪先前的问,灵觉对于武道是什么,徐长安细细思量了片刻之后,认真回答说:“灵觉应该对于武道而言是一双环顾四周的双眼吧,当你对敌之时,可以清晰捕捉道,所有人的动作,及用意。”

老烟枪咂咂嘴,又架其烟枪道:“灵觉的确是武道的一双眼睛,可以让你的武技奥义,找寻目标。可是这并非其真正的用途,何谓灵觉?先知先觉,神而灵之。灵觉最大的用途,是可以在你的危机来临之前,便让你身有感应,从而让你身体本能反应,应对一切凶险。”

“身体本能反应?”

“不错,同等修为,强者和弱者最大的区别在于本能,虽然体质,武技,奥义,心性都有可能是战力差距的因素,但是真正的强者之间的差距是在本能。只有当武道化成你的本能之时,你才能称之为一方真正的武者。”

徐长安一愣,本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到底要何种可怖的磨砺,才能使一个凡人拥有此等犹若先知先决神明一般的境界。

光是想一想,当一个人在战斗之时,他还未曾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敌人就已经身死于他的铁拳之下,徐长安就觉得这简直就是令人心生向往的境界。

想到了里,徐长安对着老烟枪的武之道又来了兴趣,先前的体为武之肌肤已然让徐长安打开眼界,虽然说徐长安不怎么认为是真的,可却阻碍不了,徐长安对老烟枪口中的武之道心生好奇。

毕竟此间有一位比自己阅历多数十万年的老鬼武夫,他当然想从老烟鬼的口中得知其中的武道精髓,虽不一定全然适用与自己,可不代表,徐长安不能从中受益。

就比如老烟枪此刻所说的‘本能’境界,对于徐长安来说,似乎开启了一扇无尚的大门。

老烟枪斜躺在地上,见那他口中的瓜娃子,竟是主动询问他关于武道的问题,心中顿时窃喜。他本就是在心中早已押注了徐长安,所以此刻巴不得将一身所学的武道妙理悉数讲给徐长安听,虽说武夫终究是靠自己的双拳在断头路前打出一条道路,可在那之前接受前人的武道精益,终归是对他有益处的。

不过,老烟枪毕竟是暗中押注,还没有告诉徐长安,他在徐长安身边待下来的真正目的,所以他此刻正在暗自思量要如何做才能让徐长安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精髓学会。

毕竟你一次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讲解武道,可以说是心血来潮,可你次次殷勤的给别人灌输自己的精髓,那就不是心血来潮的问题了吧。

徐长安在他看来虽是个瓜娃子,但也肯定能觉察到他心中的企图,到时候,若是不能将这个小子骗上钩,那他可不就功亏一篑了,毕竟试炼可从没说过是不会丢掉性命的。

徐长安见老烟枪,依旧悠然的斜躺在草坪上,翘着二郎腿,不停地嘬着烟枪不搭理自己,心中竟是一阵急迫。

“老前辈,你就说说你那番‘身为肤,息为肉,技为骨,奥为髓,意为神’的武道理论嘛,刚刚不是才说到身为肤么?”

老烟枪装模作样的一番白眼道:“就你这样的凡夫俗子,还想听我的武道真理?等你哪天能将我的身之极境练成一半,我再考虑考虑你能不能接着往下听。”

徐长安一听有门,“方才前辈只让我看了你所说的身体境界的奥妙,却并没有说一半的标准啊,再说你演示的那些极限环境之中的磨砺,我根本没地方去磨砺啊。”

老烟枪悠然的坐了起来,指了指天道:“这里是那?梦界,只要你想,你便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徐长安此刻才想起,他们已然深处梦界,可问题是,他徐长安该如何在此进入他想要的梦,他可依然一点也不知道。

“我该怎么做?”

“站在梦想树下,心之所向,即为归处。”

徐长安后退了几步,坐在树下闭目冥想着,那副神图墨人的火山幻境。

一瞬间星空镜像世界为之一变,徐长安忽然觉的整个世界似乎都为之颠倒了一瞬,随之火山爆发,天地轰鸣,岩浆随之炽热的高温直接喷薄而来。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才穆然发现,自己的脚下依然是一片坚实不会堕水的湖泊,而湖水的倒影面却依然是一片繁星闪烁,月光柔和的世界。

那个世界一片宁静,只有一位孤独的老烟枪,一个人优哉游哉的倒立于小岛之上俯瞰着自己,抽着老烟。

此刻他忽然明白,原来那梦境世界,却是将自己跌入了那镜面世界的对立面,在这里,只要自己所思,便可化作现实,此刻的火山爆发,便是如此。

然而还不等徐长安反应过来,那狂暴的岩浆已然汹涌扑来,徐长安一愣,这他娘的该如何修炼?

难不成让自己跳到岩浆中洗澡不成?天下间还有这等恐怖的修炼之法?他是肯定不信的。

所以在徐长安面对那汹涌澎湃的岩浆巨浪之时,徐长安别无选择,只有一个字跑。

只见他化身一道黑影在天空划出一道黑线瞬间远去,可跑了不过片刻,徐长安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

似乎整片世界都被岩浆包围,不管徐长安往哪里跑,岩浆洪流终将徐长安脚下的湖水渐渐吞噬。

直到徐长安跑无可跑之时,他已然纵身而跃直上高天,可是他终究不会飞,他心中一阵惶恐,这若是掉下去,他徐长安焉知会不会就此死了。

他虽然知道这里是梦境,可他终究不曾轻身经历过不死不灭,所以他心中仍有恐惧。

“轰”的一声,徐长安就此跌入了岩浆,没了声息。

不过他的梦还没有完,这就说明他没有死。

原来在徐长安跌落下去之时,徐长安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金刚之躯,已然强大到了可以在岩浆之中畅游的境地,这是何其可怕的事实。

徐长安虽然知道自己的躯体异常强大,可他平日间面对的都是些凡夫俗子,从不曾有过直观感受过自己的强大,直到此刻,徐长安穆然明白,原来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坚硬,就是可惜这一切都只能被动的防御。

烟枪老鬼,在世界的另一面,一直等着徐长安在梦乡树下的死灰复燃,因为他已然见过太多次这样的情形了,一个武夫面对火山,能有什么后果他在清楚不过。

他之所以没有阻止徐长安去入梦火山,是因为他知道此地是不死不灭的地方,不论徐长安如何折腾都不会死,所以他索性就让徐长安去常常岩浆的滋味,到底如何。

当然这不是说老烟枪的武道身之极境的理论就是错的,而是因为这套理论本就是给踏入伪神行列的人准备的,没有武神奥义一切都是枉谈。所以在其预料之中,就算这瓜娃子体格异于常人,也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死。

然而,老烟枪等了半天,发现脚下世界那瓜娃子在火山岩浆之中半天都不曾有声息,可其躯体又迟迟没有复活,一时间竟令老烟枪都开始疑神疑鬼。

难不成这瓜娃子还真的在岩浆之中活了下来?没有武神奥义熬炼的躯体,终究是**凡胎,他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不过下一刻,老烟枪穆然发现,滚滚岩浆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银光闪闪的刀山剑林,寒光熠熠的箭矛之雨,而那瓜娃子则如没事人一般在天地间呼啸奔驰,往复前进。

随之天地又为之一变,大地沉沦,山河塌陷,苍天都为之压弯了腰,然而在如此恐怖的力场之间,徐长安依然停笔直而立,出手成影,拳脚如风。

时间飞逝,日月移位,苍天已然亮了三次,星月也溜达了三回。

徐长安已然在不知不觉间经历了三百六十种天地极境异状的考验,直至此时,那梦境忽然碎裂,徐长安身影消散若沙,又回到了镜面世界的上层。

老烟枪此刻犹如看怪物一般,看着徐长安道:“你是人?是妖?还是魔?”

一个只有丹气境的武夫,有着伪神比肩的灵觉,伪武神不及的身躯,旷世难寻的跨境战力,还有那百万年也难得一见的帝剑之姿,这着实让老烟枪有些不可思议,这能是一个凡人身上所具备的东西么?

老烟枪甚至怀疑,这瓜娃子是不是神话之中曾踏足轮回之路的无尚强者,否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

徐长安看着老烟枪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心头一阵舒爽。

这老鬼,此前没少欺负徐长安,此刻能让他看起来一副吃惊的样子,徐长安别提多高兴了。

只见徐长安悠悠的对着老烟枪说:“老烟鬼,我是不是完成了你的武道身之极境的一半了呢?是不是可以给我说说‘武之肉,内息’的奥秘呢?”

迷仙屿,血色仙莲大阵之外,十八太子敖天和九太子敖广二人此刻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界壁,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二人虽然此前想着坐山观虎斗,随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不知何时,自这无尚血色仙莲的结界一起,内里的世界便一片迷蒙,他们外界再不能探知分毫。

起先,敖广还是很淡定,可是一连数日这他娘的结界就一片安宁,似乎内里人都死完了一般,这犹不得他们二人还能安心在此坐等局势变化,所以二人便联系了一直在附近的五哥。

可是没曾想,就在五哥登岛的那一刻,父皇竟是突然召见老五,要他回真龙殿领命,五哥不敢怠慢,立刻掉头就走。

以至于此刻二人只能盯着这隔世大阵干瞪眼。

“九哥,你说里面的人会不会就直接在里面把仙莲给吃了?”

老九敖广一听,脸色顿时漆黑无比,他在人间历练了近万年的时间,可谓是对人性知之甚详。

人类的仁义道德虽然是万族之中最鼎立的,可他们的自私贪婪同样令人闻名遐迩。

那些贪婪的人,为了确保自己手中的利益,不出现意外,很有可能,他们就在那得到仙莲的一瞬间吞了也说不定,当然那是在仙莲时刻使用的情况之下。

若是宝物,那倒也罢了,毕竟终究会在身上,就算炼化如体内,他敖广一样可以杀人夺宝。

可若是灵根仙药,他敖广此刻真的只能哭死过去。

不过就在二人无计可施,又无可奈何只时。

在迷仙屿入口的尽头,一位金甲神将一般装束的强者和真龙殿五太子敖顺并肩而立。

而与此同时,在二人身后是一支气势凌然的海族大军和一支气血彪悍的金甲战旅,亦是雄赳赳气昂昂,直奔十八太子和九太子而来。

154章 星空之下有方寸,时光漫漫细如斯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54章星空之下有方寸,时光漫漫细如斯老烟枪嘬着长长的烟杆,吞吐着青色的烟雾,盯着眼前的徐长安怔怔出神。

他有些想不明白,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何方圣神,竟然会拥有如此恐怖的不朽身躯,在如此可怖的天威面前,竟是毫发无伤?他是武神么?

他之所以对徐长安提出让徐长安先练成他所谓身之极境的一半,不过就是想让徐长安对肉身的掌控力,达到他那副神图墨人所演示的前半段,韧性之极致,掌控之极致,从而为武道打下坚实的根基。

因为这才是普通武者通过修炼所能达到的极境,而非后半段玩命淬炼出来的坚硬之极致,防御之极致。毕竟前半段乃是人之力,而后半段却要天之命。

人力有时有,天命不常存。

然而,然而

不过,老烟枪转念之间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徐长安越强大,他便越容易通过试炼,越容易完成老烟枪的期待,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此刻徐长安要听他之后的武道经义,他便顺水推舟直接告诉徐长安就是。

但是在此之前,老烟枪还是为徐长安演示了一套极为古怪的动作,亦或是拳法,名为“方寸之间”。

这套古怪的动作总计一千八百式,每一式动作都涉及到指掌之间的毫厘之距,全身筋骨之间的方寸构架,及一身肌肉气血流动的细微之处,且又涉及到一身肌肉、筋腱、经脉的配合,端是繁复异常。

若无专人从旁指点,估计天底下能完完整整施展出这套古怪动作的武夫几乎没有,就是这套古怪动作的开创者老烟枪自己,完完整整施展一遍,亦要专心致志才不会有所疏漏。

他毕竟早已是没了身躯的鬼魂,虽然花费数十万年心力神力演化这套被他自己称之为星空之下最强锻体筑基之术的拳法,可终究不曾日日演练。

他此刻整整在灿灿烈日之下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堪堪在徐长安面前走完一遍。

他扭头问徐长安记住了多少?

徐长安一脸为难的答道:“大概也就记住了一千来式吧。”

老烟枪点点头表示满意,寻常人看到如此多的招式,估计连一两百式都记不住,徐长安却已然接近一千来式,确实是一位天资聪颖的少年。

只要徐长安肯在此下苦功夫演练这套‘方寸之间’,终有一日,徐长安对自身躯体的驾驭程度,将会达至完美境地,就如他神图之上墨人所演示一般。

别说脑壳扭转一圈,就是全身筋肉悉数随之翻转,亦不是什么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练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当老烟枪练完之后,便开始对着徐长安开始讲解所谓的武之道。

只是在此之前,老烟枪问了徐长安一个问题,“你怎么理解息为肉,技为骨,奥为髓,意为神。”

徐长安扭头思索了半响,随后说到:“息为肉,指的便是内息为武道筋肉,乃是一身武学的发威存力的关键所在;而技为骨,是说,武技乃是是武道真形的骨架所在,是一切武学依托的根本,是展示武学的承载之物;而奥为髓,大概就是自身武道奥义于武技之内的显化。”

说到此处,徐长安盯着老烟枪有些腼腆又有些不解的说到:“至于意为神,我还是不太清楚,是武道真意么?可是武神奥义不是比武道真意更厉害么?”

老烟枪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徐长安对武道的看法,随后吐了口青烟又兀自移步与天地倒影的湖面之上,悠悠说到:“息为肉,是说内息为武道的根本力量之源泉,你说的半点不差,是一切武学发威存力的关键所在,可你又知道如何锻炼内息么?”

徐长安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只要境界越加高深,内息自然而然的越加强大。”

老烟枪莞尔一笑傲然道:“说的不错,境界高深,修为自然雄厚,内息也随之强大,不过这终究是普通人都知道的事情罢了。这并非是内息的奥妙,内息的奥妙在于同等境界之下,内息的劲力更雄浑浓厚,内息的悠长更坚韧持久,内息的变化更微妙奇异,还有内息的属性更加浓郁强大。只有这样,你的内息才能渐入极境。”

徐长安心有所悟,“那如何才能让自己渐入内息之极境?又如何知道内息的极境在那?”

“这就只能靠你的武学功法了,内息一途只与你的功法息息相关。至于如何知道自己达至极境,那便太简单了?何谓罡气?那是蜕凡至超脱之间的一次自我升华,其实也是内息之中的一种自我超脱,只要你在超脱境界之前,将内息劲力打磨至与罡气相差无几的威力境地,便可说你的内息已经达至极境了。不过这都是百万年难出其一的绝世天才,你就不要指望了,你若是能修成罡气的八成威力,便算是内息极境了。”

徐长安此时一脸古怪的看着老烟枪,一阵欲言又止,见老烟枪又准备继续讲起那武道之中重中之重的武技,徐长安终于忍不住破体而出一道劲力,随后以劲力化作长剑,在虚空舞动,随后劲力长剑一击破空,在虚空之中留下一道剑影,在天空中轰然爆炸开来。

徐长安问老烟枪,“你说的内息之极境就是这个样子么?”

老烟枪呆滞的看着徐长安自天空中轰然爆开威力完全无异于超脱罡气的长剑劲力,整个魂影都不好了。

这瓜娃子到底是咋个回事,他之前刚刚跟他说完身之极境,那瓜娃子转头就用了三天时间在他的尊严之上打了一巴儿。

这次他又说了内息之极境,结果转眼之间就是给他整个人都整蒙了,真的让老烟鬼的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他是教这少年武道奥义,除了为了让少年提高修为之外,当然也是为了竖立自己世外高人的伟岸形象,好在徐长安修为有成时,能够为蛊惑徐长安去闯剑帝之才的试炼多添几分胜算,可没想到转眼之间,就叫这个少年,狠狠的把整个人都给整蒙了。

老烟枪又哪里知道徐长安那独一无二的《泉溪真解》在溶解十二篇天都经文之后,早已冠绝当世,且还蕴含了未知的力量,他的内息之精纯深厚且奥妙之变化早已登峰造极,不知在多久之前就已经完成了极境的蜕变,不然徐长安又何以与陆无双争雄而胜之?

老烟枪嗯啊了半天,口中再说不出一个字,干脆就不在理睬徐长安,而是自顾自的说着关于武技的言论:“技为武之骨,有四重境界,这个在天下之中人尽皆知,分别是登堂入室,神完意足,技若通玄,玄而又玄。每修炼到一个层次,武技便会有质的变化,登堂入室之后,你便可发现威力是原来的一倍,神完意足之后,你会发现你所练武技威力又会增加一倍,当你修成玄而又玄之时,你的武技威力就会直接增强两倍,且所用武技信手拈来,出手之间全凭一心。至于玄而又玄,那是什么境界,没人知道,自古至今到底有没有人达到这个境界还说不准呢。不过仙门达到这种境界的无一不是立地成仙,想来武神一定是达到了的。”

徐长安听完之后,挑眉道:“老烟鬼,你这个武技貌似没啥新鲜东西啊,这些我打小就知道,你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徐长安起先是暗自震撼与老烟鬼的武道经义,这才一心求教,可是未曾想,老烟枪先前的两种武道精髓虽然从不曾听闻过,且却是别有天地,可奈何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其实已然都做到了极境。

这令徐长安将所有的期待都不知不觉间放到了武技这一要义之间,期待能从中获益匪浅。

毕竟先前除了那令徐长安并不如何理解的‘方寸之间’,徐长安至此可以说是毫无所获,而之后武神奥义及更远的‘意为神’离徐长安又非常遥远,所以徐长安才将所有的期待都放到了武技这一要义之中。

然而老烟枪此刻所讲,又令徐长安大失所望,除了老生常谈,竟是别无花样,你让徐长安此刻如何而想。

老烟枪冷哼一声道:“武技乃是世人眼中注重了千百年的重点,岂是他人可以随意找出独道奥妙的地方?”

徐长安细细思量,老烟枪说的话却也是实情,武道传承万古,身,息,技皆有研究,老烟鬼能将这些要义一一梳理,并整理出来已然不容易,若想在其中任何一种之中再添上自己的要义,真是难上加难。

可就是这样,他仍然是在身这一块做出了他自己的突破,足可以说明老烟鬼的武道见识之渊博。

然而令徐长安万万没想到的是,老烟枪却是再度冷言道:“虽说再在技之要义中找出奥妙很难,可不代表老夫,没有寻出加速常人对武技训练的方法?”

徐长安一听,顿时两眼冒光的对着老烟枪说到:“还请老前辈不吝赐教。”

老烟枪嘿嘿一笑道:“这就叫老前辈了?不是老烟鬼么?你这瓜娃子的脸皮还是很厚的嘛。”

徐长安脸蛋微红,他称老烟枪为前辈,却是因为自己有求于他,希望自己能学得那加速武技练成的提升的方法,可也从侧面说明自己还是对老烟枪又一定敬意的,毕竟老烟枪的真才实学还是令徐长安敬佩不已。

若不是老烟枪一开始打了徐长安一顿,徐长安岂能一直不尊重老烟枪。

老烟枪嘿嘿一笑,烟枪一横,对着徐长安道:“等你瓜娃子那天练成了‘方寸之间’,我就教你这个方法。”

徐长安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老烟枪那古怪的一千八百式‘方寸之间’每个几年的功夫谁练的好,就算徐长安自负天赋异禀,可他也决计要花一到两年的时间才能练成,这还是其间他得不停找老烟枪指点的前提。

“前辈能不能边练边讲?”

“行啊,你打过我,我就告诉你。”

徐长安一窒,“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老烟枪直接转身走到树荫之下,悠悠的抽起烟来到:“时光慢慢,咱们有的是时间,不急,不急。”

徐长安一叹,时光漫漫?

老烟鬼的时光确实漫漫,可徐长安呢?

他若是不在两年内冲破青莲剑冢的束缚,他说不得就要就此错过枯龙镇秘境的试炼,错过试炼不要紧,重要的是他终将错过与二哥苏井然并肩的机会,那才是徐长安最大的遗憾。

禹州钦天监曾说试炼之内,奇才云集,九州天之骄子络绎不绝,二哥的在内试炼的压力一定很大,他若不去为二哥分忧,鬼知道张九灵这个不要脸皮的老仙王,又要如何针对苏井然,所以徐长安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出去帮二哥分忧的。

所以别看这老烟枪口中说,时光漫漫,可徐长安其实时间并不如何多,就算有这时间流速不一的梦界帮助,徐长安能多出修炼的时间最多不过也就十年。

毕竟他不可能将所有时间都花在梦境里,要知后面还有四重秘境等着徐长安尝试呢,就算魂界和道界徐长安不能修炼,他还是要去见识一下。

这样算来,其实留给徐长安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还有那令徐长安心中其实有所期望的,青莲剑冢传承,他虽然无法修习,可却不妨碍去见识见识传承试炼,若是自己一个走运过了试炼呢?他不能修习,也会给二哥准备着。

心中如此一思量,徐长安不由苦笑道:“时光漫漫?真的不多啊。”

无知无觉间,徐长安思念起了了二哥苏井然,不知二哥此时身在何处,他是否赚足了神仙钱,准备回来找自己了。

若是他一旦发现,自己不见了,心中可不得急死,若是再找不到自己,会不会认为自己死了?

到时候万一为了搜寻自己的下落,放弃了枯龙镇魔境试炼,他可不得好好被张九灵这个老不要脸的货色收拾。

心念至此,徐长安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又有丝丝温暖。

二哥,你现在在那?过得还好么?

155章 身无分文苏井然,张狂霸道完颜人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55章身无分文苏井然,张狂霸道完颜人钱,它本是世间的一种流通货币,它本没有善,亦没有恶,他只是人间一种以物易物的替代工具。

然而随着它带来的利益驱使,它却成了人世间的香饽饽,人人都爱他,爱到欲罢不能,即便已然身价不菲,依然恨不得全天下的钱都到自己怀里来。

这不仅仅只在红尘俗世如此,即使是高居九天的真仙佛陀,亦是如此。

尤其是在红尘俗世之上的仙家门庭,其间对神仙钱的重视程度,犹在红尘之人之上。

毕竟红尘俗世终会出几个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高洁之士,可仙家门庭若想寻出几个这样的清高之人真是难如登天。

不是说仙道门庭之中没有这样的人,而是即便真有这样的人,大多也定然是因为自家腰杆硬朗,门庭殷实罢了。

真正不为神仙钱所动的修士,估计都是大道无望,垂垂老矣之辈。

原因无他,因为修行即是一场真金白银的买卖,你只有神仙钱足够的多,你才有足够的丹药、法器、符篆供自己在修行路上驱使,你才能在大道的旅途中比他人踏的更远。

若你光想凭借自己的天赋,在仙道旅途之中,步步登天,其难度之巨,无异于白日飞升,痴人说梦。

没有神仙钱支撑的大道之途,无异于红尘武夫的断头路。

所以天下修士,除了出生绝顶仙宗,一流仙府的正儿八经的名门子弟,无一不为这神仙钱头疼不已。有时即便自身出生名门仙府,亦是不曾少了此等困扰。

就如名满天下的禹皇观,他门下的弟子虽然身处禹州当世名门仙庭,可却无一没有金钱的烦扰。

好在禹皇观人口不多,传承虽破,却还是有些许洞天福地,再加上还有一个老不要脸的张九灵为其撑腰,勉为其难还能苟活,不然天知道,他们到底会窘迫到何等境地。

不过苏井然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他自离开陈天阁,下山万里游历,跨越数洲。一路买卖不断,却终归都是小打小闹,虽有盈余,可一路上仙船横渡,旅店住宿,也就刚刚温饱的境地。

再加上前不久枯龙镇魔潮一役,更是将他的家底用了个底朝天,后来辗转杏林池送徐长安这位心头所爱的三弟去学武,其间可说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当然是除了早已炼化与体内的法宝仙器之外。

时至此时,他的那只仙家门庭之内都实属罕见的储物手镯早已空空如也。

若不是苏井然一身衣衫玉树临风,估计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个风姿卓越的男子,会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鬼。

他此刻心中也是自嘲的笑笑,想我陈天阁一等一的绝世天骄,出来入世也混了有一两年了,可是到得此时,看着客栈之内的引起其口舌之欲的饭菜,都不能舒心一尝,实在是潦倒之际。

难不成,他这个当世天骄要绑着陈天阁第一穷酸鬼的名号过一辈子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苏井然此刻,虽说身无分文,但却绝对算不上穷困潦倒,反之他此刻若是亮出一身仙器法宝,估计一座上等仙家的小山头都会被其买下来。

想想那举世罕见的成套仙器‘琉璃生机甲’,一旦让人发现,此甲是正儿八经的仙器的话,估计陆地神仙都要为之心动,要知道人间陆地神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真正拥有一件仙器的绝对没有三成之多,可此时的苏井然就有一件,还是一套,就可知其价值程度。

再说除了‘琉璃生机甲’,他手中的‘枯木逢春’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绝世仙器,更是出自‘铸剑仙乡’青庐秘境的绝世仙剑,便可知其手中的仙剑是无价之宝。

只可惜此剑随着上一任大剑仙的离世而成眠,这一世苏井然想要觉醒此剑,那必须花费的代价之大,是他迄今都不曾预料的,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刻即便枯木逢春,尚未觉醒,也足矣令苏井然纵横人间了。

而苏井然的身家还不止于此,那速度令其翻倍的赤红‘枫翅’,那可吞纳山水生灵的‘山河珠’,那手中最长使用的青灵宝剑,无一不是如今他身家的一部分。

只可惜,这些虽然值钱,可却无一能令苏井然解了燃煤之急,他就像一位坐拥金山银山大财主,却拿不出一颗铜钱来救急。

苏井然此刻身处庞龙帝国的一处仙家集市之内,在一间名为‘养善阁’的大门之外悄然而立。

这‘养善阁’乃是仙家门庭,一解口腹之欲的上等酒楼,非是一般闲杂野修可以入内的,因为这里只接待附近知名仙府的贵客,为了避免可人心情不好,所以严禁粗俗无名之辈。

苏井然虽然穿的玉树临风,可毕竟口袋里没钱,所以此刻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酒楼之内的食客,在珠帘翠屏之间享乐。

当然,苏井然还没有落魄到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以解口服之欲的境地。他此刻之所以在此,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发布悬赏任务的人。

苏井然自离开杏林池,便第一时间赶往离东海最近的一处仙家集市,随后在千机殿下属悬赏阁之内,接了一份,耗时最短,出价最高的任务。

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按照任务说明,来‘养善阁’找雇主。

因为苏井然心系徐长安的武道修习,所以他当然希望能够更快的回到杏林池,保证他的修习进度。

虽说封天都与苏井然二人已然达成协议,可以开放杏林池任何重地,供徐长安修行。

可封天都毕竟是个外人,终究没有苏井然自己监督来的走心,所以他期望能早点回去。

于是便直接选取了综合考量之后,耗时最少,出价最高的悬赏任务。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接活了,所以他深知,越是如此利益回报丰厚的悬赏,越是危险。

可是苏井然到的此时,早已不再在乎这些。

他此刻什么修为?弱冠之龄的真人大圆满之境,又有仙器傍身,攻守兼备,还有枫翅护体,遁速惊世。

战力之强,可硬撼伪仙,遁速之快,造化不及,防御之高,可挡仙人两击。

就问在这样一身无敌的法宝仙器辅助之下,即便是一只野猪修道成精,也可在人间横着走上一走。

更何况苏井然这样身怀陈天阁三大绝学之一《七转青元》的盖世绝学的天骄子弟。

所以在苏井然看来,只要不是陆地神仙榜以上发布的悬赏任务,他苏井然都可以接的。

只不过是花费些许时间的问题而已。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目标明确,任务清晰,那便是跟随雇主押送货物,保护护送之物的安危,与雇主一同前往东禹之内赫赫威名的金珠古城。

其间路途二十八万八千里,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仙家渡船之上度过,若是没有意外,耗时两个月。

而雇主的要求很简单,武夫只要六境超脱中期,修士只要七境真人中期,修为足够报了名到‘养善阁’集合就好,事成之后,每人佣金一百颗玉灵珠,也就是一颗金灵珠。

这任务发布的匆忙,然而募集的人又良多,所以一时间空缺位置仍是不少。

就是苏井然领了任务,离去之时,尚有五六个名额空悬。

要知道一次性募集二十人,在庞龙帝国此等仙乡浩渺之地,委实不易。再加上武夫超脱虽然不少,但是真的修炼到中期之境的,即便是庞龙帝国这样武道繁盛之地,也是难以寻出多少个,所以想要一时半会凑齐二十个名额,大半还是得靠修士填充。

不过苏井然虽然接了任务,却因囊中羞涩,只能与一旁一看显然也是接受了此等任务的修士一同林立在外。

只不过,他苏井然一身青衣得体,玉树临风,与外面这些穿着各异的山泽野修一比,终归是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好在苏井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并无羞涩焦躁之感,没办法,优秀的人,总是这么突出。

就在苏井然百无聊赖,闭目眼神之际,一位金色衣着,袖赐铜纹,头戴金冠的富贵中年摇摇而出。

苏井然神识一扫,便知道悬赏的雇主,已然来了,这人他已在发放任务的玉简之内看见过一次画像,所以心有印象。

一瞬间包括苏井然在内的十六位修士一同向着雇主走去,此间竟无一人从‘养善阁’内而来。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他们有这等身份和钱财在在这种名贵的仙家酒楼之中用膳,他们还跑来做什么悬赏任务。

那富贵中年,对着众人遥遥一礼,而后朗声说到:“在下拜凰,乃是本次悬赏的雇主。承蒙各位兄弟看的起,接了在下的悬赏,此次舟车劳顿,一路平安,倒是要依仗各位兄弟们的手段了。不过此时尚早,我们找齐人马,隔日在动。今日就先劳烦各位,先入住‘养善阁’一旁的仙家驿站,还望诸位海涵。”

众人一听纷纷称谢,这十六人除了苏井然,估计大多数都是山泽野修出生,何曾被人如此礼遇过,一听这富贵中年竟是邀请众人入住仙家驿站,如何能够不让众人惊喜。

即便是苏井然也是心情舒泰,他与徐长安为了节约开支,这一路赶来除了仙船之上,几乎处处都是幕天席地。

然而今日,他终于可以找到一张大床,供自己睡上一觉,心中确实舒服。

要知道,能在千机殿悬赏阁,接悬赏任务之辈,无一不是经过悬赏阁登记在案之人,他们只要在悬赏阁接了任务,就必须按照要求完成。

若是完成不了悬赏,便会接不到悬赏佣金。

若是半途倒戈,那便会受到千机殿的无尽追杀。

所以在千机殿发布悬赏任务的雇主,几乎都可以丝毫不去顾虑接取任务之人的心情及状态,他此刻完全可以遣散众人,让人明日在此集合。

然而即便如此,这一身金袍富贵的拜凰,依然选择了给众人一个舒适的休息环境,尤其是他们这样大多数都从不曾花钱住过仙家驿站的修士一个一夜栖身之所。

这不得不说,是拜凰的人心安抚之道,懂得兼顾他人。

即便是为了他自己的悬赏任务着想,依然可以看出,此人为人处世的精明。

但是就在此时,一道如晴天霹雳的炸响,突然自十六位修士身后传来。

“等一等,我有异议。”

此声沉闷而雄厚,粗狂不失锐利,冷厉之间更显霸道。

话音刚落,六道身着草原异国服饰的修士穆然而来,气势汹汹,张狂霸道。

156章 完颜牧族逞凶威,金珠供奉引祸水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56章完颜牧族逞凶威,金珠供奉引祸水仙家集市,‘养善阁’酒楼之前。

一行六人,光着膀子,袒胸露乳,腰围异兽战裙,腿挎真皮长裤,脚踏灵羽战靴,就这么气势汹汹的直奔拜凰的身畔而来。

这些一看便是完颜神国的草原人,人人皆是体格彪悍,牛高马大,威猛异常。

尤其是当这六人临近‘养善阁’门前之时,他们那最低都是身高八尺的壮硕体格,无一不给在场的人造成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即便连一直和颜悦色彬彬有礼的拜凰都为之额眉轻皱。

这是无关乎修为的强弱和礼仪得当,这是纯粹在生理上的一种先天抵触,一种矮人一等的厌恶情绪。

当然,这厌恶的情绪只是其一,真正的因由,还是因为完颜神国草原牧族的狂放不羁与嚣张霸道,在整个东禹都是为之有名的。

他们的强势与不讲理,以及霸道与狂妄,还有那死不低头,永不认输的性格,令整个东禹的修士,都为之头疼。

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踏足江湖,生死自负,无论是山上的江湖,亦或是人间的江湖,它都是如此。完颜牧族如此嚣张霸道,早晚吃亏的是他们自己。

可好死不死,该族仙运绵长,竟然在东海边陲这种边荒之地,硬生生让他们在数万年间修出了两位真仙老祖,以至于,周边各国面对完颜牧族,那也仅仅只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只要不涉及到生死危机,没人愿意得罪这些异常团结,却又嚣张霸道的完颜牧族。

不过心间对于这等人的厌恶,自然而然的便埋在了心间。

拜凰看着一行六位高大的完颜牧族前来此地,心中不禁泛起不好的预感。

这六人若不是找自己参加护送任务还好,有什么要求,只要在情理之中,尽力满足便是了。毕竟商贾之人都是以和为贵。更遑论,对方是完颜牧族,也不适合自己大动干戈。

可若是他们也要找自己接受护送任务,拜凰还真不好处理此事,十六个人已然预定,他又如何退订两个位置留给这些完颜牧族?毕竟商贾之人虽然唯利是图逐利而行,但终须需讲究一个‘信’字,否则金珠古城的万年金字招牌可承担不起这等败坏。

然而此等事情可不是说多雇另外两人便能解决的,因为多出的二人,他们毕竟不是经过千机殿的悬赏阁的招募,千机殿可不会管这二人是否会在半途倒戈,活着内应的事情。

到时一旦出了差错,终究吃亏的还是他拜凰,说不得,那时可能连命都莫得了。

不过这一切仅仅只是拜凰自己的猜测,这六人到底为何叫停自己,那还等他们走来才知结果。

此刻再多的猜疑,都不过是自己的疑神疑鬼而已。

只见一片阴影,穆然遮盖了拜凰的身躯,那六位草原大汉带着一阵旋风已然走到了衣阙飘舞的拜凰身前。

“你就是此次募集人马护送物件去往金珠古城的雇主?”

只听那六位草原牧族的领头之人,言语沉闷粗狂,声色霸道的居高临下冲着拜凰问道,其音嗡嗡,锐而且利,一时间竟令周围围拢的十六修士,耳中长鸣不已。

拜凰尽量保持着自己一脸的微笑,望着那俯视自己的草原壮汉道:“不才,正是在下,我名,拜凰,不知壮士找我有何贵干?”

那身高九尺领头的草原牧族,一听拜凰的回答,顿时脸上狞笑一声:“那就是你了,我兄弟六人,需要参加此次押送悬赏,你处理一下。”说着就亮出了手里的四块悬赏玉简。

该来的还是会来,逃是逃不掉的,拜凰心中哀叹一声,决定还是和这完颜大汉好好讲讲道理。

拜凰酝酿了一下措辞,对着那为首的大汉道:“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我叫钮钴禄搭铁。”为首大汉说着又顺带着指着身边的人说到:“哈喇子贡,哈喇子锤,瓜儿滚,索尼克,完颜金。”

拜凰点点头,又对着钮钴禄搭铁道:“钮钴禄兄,我们此次任务一共招募二十人,到目前为止,只缺四人,你们六人我确实难以安排啊,恐怕要令其中二位兄弟失望了。”

钮钴禄搭铁横眉一瞥拜凰道:“我说我们六人都要接此次任务,你没听到么?”他话音刚过,拜凰便发现,那钮钴禄身后的诸位大汉同时以冷厉的目光盯了过来。

拜凰被气机压迫之间,竟是不觉后退了一步,身形都开始摇晃起来。而就在此时,拜凰身后,出现了一位灰衣老头,亲亲按住拜凰肩头,这才令感觉无比压抑的拜凰,好受一些。

他拜凰毕竟只是一位蜕凡境的五境武夫,在这些真人修士的气机碾压之下,那里受得了。好在家族供奉急时出手,不然他拜凰今日可就要在此出丑了。

苏井然看着这六位牛高马大的草原牧族小巨人,一阵腹诽不止。他见过的嚣张跋扈之人不在少说,这一路跨洲游历而来,他也亲身领教过不少,也收拾过不少。可如这六人一般,如此居高临下,毫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竟是强逼雇主给自己名额接受悬赏任务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

问题在于,那群人还如此的理直气壮,虽说是正儿八经的主雇关系。可怎么看,都像是强买强卖的土匪行径,只不过主客异位了而已。

那黑衣老者对着那六人拱手一礼彬彬有礼道:“不是我们不给几为完颜壮士面子,而是在场的十六位兄弟,早已和我们确定了雇佣关系。我们作为商贾之家怎么能失信于人,那就只能请你身后的二位兄弟失望了。”

“你说什么?”那钮钴禄搭铁眼睛顿时一瞪放出一阵寒光道。

“恕我们金珠古城做不到,钮钴禄兄台可以另寻他途,千机殿悬赏阁的规矩我们还是要讲上一讲的。”

此刻黑衣供奉,直言抬出金珠古城和千机殿两尊后台,一时间竟令钮钴禄铁搭稍微安静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完颜神国在强大,那也不是完颜神国人人都有资格撒也不看目标的放肆。只要不触碰底线,别人还会仗着你的背景能闭只眼绝不会睁着。

可若是一旦过了界,你就是再是完颜神国的人,别人一样会收拾你,不过从明面换成暗中而已。若是像千机殿这种百万年都不曾能没落的千古传承,那明面上都不得虚拟一下。

不过那安静了片刻的钮钴禄搭铁,也绝非无脑之人,他眼珠子一转。立时转身,将矛头转向了身后的修士,对着身后的十六位参与护卫的修士之人人道:“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能挨的住我一拳,我就不为难你们,否则,就乖乖的交出悬赏玉简。”

这钮钴禄搭铁猝不及防的矛头转换,一时间竟令在场的十六人位修士措手不及,更是愕然不止。

刚刚还在看好戏的众人,一瞬间便成了殃及池鱼的灾祸现场,人生之喜剧莫过于此。

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苏井然却不这么认为,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黑衣老供奉,不自禁的不屑一笑。

商贾之家虽然以信立世,可终究还是逐利而行,那位黑衣供奉在权衡一番利弊之后,终究还是选择了抛弃这些无关紧要的悬赏雇佣之人。

那黑衣先生看似是为了正面拒绝了钮钴禄搭铁的无力要求,可是其在说话完毕之间,直接抬出了千机殿和那苏井然不太清楚底细的金珠古城,那便是直接堵死了钮钴禄的路。

而与此同时更是提到了信用和规矩二词,言外之意却是说,他金珠古城只讲信誉,而千机殿也是只讲规矩,而规矩与信誉之外却不在他们的要求范围之内。

这无疑是给钮钴禄搭铁指明了另外一条路,只需钮钴禄搭铁稍微有点脑子,便会知道从这此任务的根源之上着手,只要令这些接取任务之人自动弃权,便可参加悬赏任务。

好一招祸水东引,真是杀人于无形的商家妙计。

那钮钴禄大声扬言要与人比试,否则就要找诸位麻烦,一时间这十六人竟是静若寒蝉,无人应对。

完颜神国的草原修士,那是出了名的悍不畏死,出手非死即伤,在这种不知底细的情况之下,谁也不愿意轻易试探凶险。

大道不已,长生更难,境界越是高深,众人越是惜命。没有把握的事,谁也不会蠢蠢的去干。

就在此时,苏井然那对于黑衣供奉不屑的笑容穆然绽开,在这殊为宁静的场景之中时如此惹眼。

钮钴禄搭铁双眼一横,正要发声冷喝,他身后的一位被悬七尺巨斧的大汉却是突然跃众而出,当街取下巨斧对着苏井然的方位一斧砍下,并念念有词道:“早特娘的看你这小白脸不顺眼了,纳命来吧,。”

话音未落,巨斧已至,一股骇人元气,伴随着巨斧光影,眼看就要劈倒一脸不屑笑容的苏井然身上。

然而时至此时,在这众人尚未反应的电光火石之间,那苏井然尚未挪动一步之间。

一只漆黑如墨的大手,凭空挡在了那似乎尚未反应过来的苏井然面前。

只见漆黑大手,乌光缭绕,一瞬间化作恶蛟龙牙,‘卡茨’一声,那七仗来长的巨大板斧,整个斧面竟是凭空碎裂一角。

那手持长柄的草原大汉,一阵脸色红润双目充血之后,轰然堕地。

“瓜儿滚!”“瓜儿滚”

157章 养善阁前挣悬赏,拳印之间鉴人心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57章养善阁前挣悬赏,拳印之间鉴人心巨斧碎裂,大汉倒地,他此刻抽搐不止,面色殷红,双目含血。

后方的几位完颜草原牧族,一瞬间冲至他们口中的‘瓜儿滚’身边,检查救治动作娴熟。

还好,那瓜儿滚只是被人打散了一身真元之力,后劲不足,虚脱坠地。

可是时至此时,本就静若寒蝉的场面显的更加宁静,只是其间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钮钴禄搭铁此刻亦是双目之中神光灿灿的凝视着这个凭空出现的黑影。

这人全身上下一席黑衣,脖颈之间围着黑色长巾,面部亦是一张漆黑诡异的黑色面具遮掩面容,头顶长发亦是束缚着漆黑的玉冠,即便是双手之间亦是一双黑色的手套,整个人除了明亮的双眼,就只有一种单一的色调,黑色。

此刻在场的众人,所有的目光都交集在了这位修为高绝的黑衣人身上。此人是谁?来此干嘛?他为何要救下那英俊的小白脸?

想想,一个一招一之间就能挫败一位以彪悍悍勇闻名于东禹地界的完颜草原修士的黑衣人,他犹不得众人不对其进行重点关注。

就是在莫名其妙之间被救的苏井然本人,都是眼神交聚在此人身上。

他此前本是在对于金珠古城的老供奉投以不屑的笑容,然而没想到,那草原大汉,二话不说,就是提斧给自己一下,口中更是念念有词的说自己是小白脸。

他当即腹诽不已,自己哪里白了?难道长得英俊就一定白么?上天赠与了自己一副英俊的面容,又不是自己的错,这些人又何苦嫉妒自己,为难自己呢?有本事你们去揍上苍啊。反正自己早看上苍不爽了。

可是那斧子毕竟是不会听到苏井然的心声的,所以苏井然还是不得不至少尊重一下那手持巨斧的大汉。

然而就在此时,苏井然那异常灵敏的神识穆然发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悄然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心间思绪电转之间,苏井然所幸连表示尊重一下那草原大汉的心情都没了。

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那漆黑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大展神威。

不过苏井然可不知道这漆黑的人影,为何会帮助自己挡住这一击,毕竟他没有自认为自己帅到了连男人都为之着迷的境界,要不然这大汉也不会抬手就是毫不犹豫的给自己一斧。

还是说这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他本就裹的严严实实,常人还真的难以在第一时间分别出黑衣人的性别。

又或者是这个黑衣人有一副侠义心肠?不忍心看到自己受伤不成?可是看着如此漆黑一身装束的男子,苏井然实难将这个人与侠义连在一起,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就是觉的这人绝不会是个心思单纯的善良之辈。

钮钴禄搭铁,在眼中精芒大放之后,依然镇定的站在原定看着这个形如鬼魅,却修为极深的黑衣人。

他没有急于出手报仇,也没有出声呵斥,他只是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个黑衣人,同时制止了他身边欲为瓜儿滚出头的几位兄弟。

他并不是怕了,也不是忌惮了,而是在思量要不要一鼓作气连那隐藏在暗中的另一位全身白装白面具的修士一并干掉。

因为他怕,他自己一但出手,那白衣人影就吓的再不敢现身了。

他对自己的实力可是有着极度的自信,若不然,他刚才也不会夸下海口,说出只要此地能有人能挡住自己一击,他就不会再为难各位的言论。

不过他终究只有一个人,若想同时击毙相差如此之远的两人,还是很难办到的。毕竟看其先前的出手威势,绝不是一般的真人境修士,很可能就是真人后期的强大修士,所以钮钴禄搭铁,一直在此思索对策。

所谓斩草除根,即是此理。

然而就在这种环境极为诡异的安静之下,这位黑衣黑面具的黑衣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将金珠古城的悬赏玉简交付于我,可以放你们六人一马,否则,后果自负。”这声音如古泉叮咚,如幽林清风,如歌如幕,一时间竟令众人分不清此人是男是女。

钮钴禄搭铁此时一阵大笑,而后张狂的对着黑衣人道:“藏头露尾之人,也敢与我叫嚣,还敢和我说后果,我此刻就让你知道后果的严重性?”话音刚落,钮钴禄搭铁做了一个手势,随即神识传音自己的兄弟道:“‘养善阁’东北角,无差别攻击,先困住暗地里的白衣人,不要被其所伤。”

他这些兄弟虽然个个修为都在真人境中期以上,但真正战力,和钮钴禄搭铁相比,还是相去甚远,他们根本无法发现那白衣人隐藏何处,所以他才暗中传音嘱咐。

而他自己则是在第一时间如光如影,如雷如电,直接一拳轰出,其间除了速度极快,竟是即无声威浩荡的气势,也无气象惊人的异象,似乎仅仅只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一拳而已。

然而那旁观者眼中看似普通而又极快的一拳,却是在黑衣人瞳孔瞬间放大眼中,犹如崩天裂地之中的蛟龙初渊,山风海啸之间的鲲鹏击天,气象惊人,声威盛烈。

那铁拳威势是那样的恐怖,精神威压是如此的惊人。

这哪里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一拳,这分明是令天下修士避之不及的仙门战技,这是涉及到精神层次的神通,大道根基的道法,这是只有战仙才能施展出与自身融合贯通的道与技的玄奥,战仙战技。

原来这钮钴禄搭铁,居然是一位深藏不漏令天下修士闻之色变,退避三舍的战仙。

那是除了天下剑仙之外最不讲理,最难应对的修士,最头疼神秘的修士。

每一位战仙,就如他的名号一般,一旦出手,就是毫不客气的‘战’‘战’‘战’,酣战到底。

除非你能正面战胜他,否则不论你如何解释,诉说,哀求,认输,结果都是一样,不把你打成废物,是绝不会罢休的。

远古时期,战仙还不曾如此。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这种不讲理的战斗习惯,渐渐传承到了所有身为战仙的习性之中,长此以往,代代相传,竟是变成了令人为之色变的无理战仙。

他们进可攻,退可守,远战神通,近战战技,道法神通信手拈来,身躯体魄,金刚不败,实乃人间修士最为之难以应对的一种修士,再加上他们那种死不放手的恶习,委实是令人间修士碰都不愿意碰到的一群瘟神。

那黑衣人起先虽然先声夺人,出手凌厉,一击便破了瓜尔滚的神斧道法。

但奈何当他看到这恐怖如斯的战技之时,依然心中凛然,双目为之一缩,心中直冒冷气。他是万万没想到,这身前光着膀子的九尺大汉,不仅为人傲慢张狂,其自身实力竟然也有着与之匹配的实力。

他先前看到瓜尔滚的骤然突袭的威势,心中已然暗自断定这六位完颜神国的草原牧族实力也就是七境真人中期罢了,顶多再算一个真人境后期的为首之人,这在其看来也不过尔尔,所以他刚才顺手之下,便救下了身后这群人中这么唯一一个小白脸。

毕竟这么英俊的一个小白脸,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在那几个嚣张至极的莽汉手中,实在过于可惜。

要知道长路漫漫,总看着一帮五大三粗的糙型大汉,实在是有碍他们二人的美妙心情,这时能有一个如此英俊的小白脸养养眼,实在是一个令人振奋的选择。

不过此时,黑衣人心中虽然为之一凛,但手上的功夫缺丝毫不慢。

虽然他由于先前小觑于这草原的九尺大汉,令自己陷入此等被动局面,但是他终究不是平凡之辈,不然刚才何以一击退敌。

只见他两只黑色手套乌光湛湛之间,穆然幻化出一道恶蛟环绕,恶蛟身躯盘复错杂,瞬间化作一只看似坚不可摧的圆形蛟盾。

蛟盾刚刚成型,那钮钴禄搭铁快若惊鸿,却平平无奇的一拳,轰然而至。

顿时元气怦然爆炸,气浪风暴一阵席卷,生生将周边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逼退了数十丈之距,此刻就连‘养善阁’的护店大阵都为之光华流转,自动应敌而起。

随后只听‘咔嚓’一声,那黑衣人的盘蛟盾牌当场碎裂,而钮钴禄那平平无奇的铁拳此刻却早已气象大变,只见他那硕大的拳印再无先前那平平无奇的朴实样子,此刻尽是无尽锐利之气铺天盖地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竟是有一股是不诛杀此敌,决不罢休的张狂意志。

而那拳印之外无尽的锐利之气,在贯穿盘蛟盾牌之时,更是幻化出近百把样式各样的神兵利器,或长枪,或银剑,或弯刀,或大戟,各种元气神形,不一而足,只指那黑衣人而来。

“千刃挫骨神术”

那在养善阁内的金珠古国老供奉,在看到钮钴禄铁搭的出拳气象之后,竟是不自禁惊呼出声,随后整个人的神色竟是变化不定。

那‘千刃挫骨神术’乃是完颜神国上宗仙门‘金清王庭’的头等战技,是非亲传弟子,难以习得的高深战技。

然而钮钴禄搭铁此人,竟然身怀此等神技,这周围六人身份便不言而喻。

要知道完颜神国的普通修士,就已经令让东禹附近的修士不想面对了,若是再遇到一个身份背景雄厚的,那就更令人糟心了。

那黑衣人也非等闲之辈,虽然盘蛟盾牌被破,可他却也借住这一点点空隙,为自己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只见他身形飘忽,婉转如意,起跳之间来去迅捷,只是一个瞬间他便擦着苏井然的身畔倒斜身躯滑步而去,其身姿如轻歌艳舞,好不潇洒,好不动人。

而在擦身之际,他全身唯一闪烁着异彩光芒的双眸,却是将光芒聚集到了苏井然的脸庞之上,其间竟是显出挣扎之色。

与此同时,那钮钴禄搭铁气势陡然压盖地域的拳印,以及拳印之间相随的近百神兵利刃,转瞬之间袭至苏井然眼前。

虽然那钮钴禄搭铁的拳印遥遥尾随着这黑衣人的身法轨迹而来,但是钮钴禄搭铁身畔元气所化的神兵利刃,可是半点没有绕过苏井然的迹象。

显然那钮钴禄铁搭,对于引起自己兄弟瓜儿滚吃亏的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丝毫宽恕之心,他竟是想在一拳击毙那黑衣人的同时,顺手灭杀掉这个一看就来气的小白脸。

然而此时的苏井然却是丝毫不在意那钮钴禄搭铁元气所化的神兵利器,他似乎根本没将这一切放在心上,甚至直到此时他都不曾注意到钮钴禄铁搭正在干什么。

因为他此时,双眼之中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一身漆黑装束的黑衣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位黑衣女子,因为在苏井然的破妄之眸下,几乎没有什么法则以外的东西,是其看不穿真相的。

他此刻双眼之中只有那位身姿婀娜,神情妩媚的黑衣女子,并伴随着无尽的好奇。

他好奇这女子为何要救他,更是好奇,此时在急退之间的女子,为何神色之间满是挣扎与不甘,同时脸上更是泛起一圈圈红晕。

然而下一刻,他明白了,只因就在他神识之下,那威力不俗的战技即将临身之际,那黑衣女子挣扎的面容,终是漏出一抹决然。

只见苏井然身躯一顿,瞬间被推出数十丈远,辗转之间便远离了战场。

原来那女子刚才一直在纠结,自己到底是利用这间隙的功夫,自己退走,还是让无辜而又英俊的苏井然离开此地。

不过在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她无法违背自己内心深处的纯良,无法让别人成为自己的替死鬼,于是,她做出了送自己离开此地的决定。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苏井然自己的推断,可这推断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苏井然就是认为是这么回事。

不过,也正因为那黑衣女子送苏井然离开这么一耽搁,那抽身而去的转瞬之机,再度消失无踪。

那黑衣女子,就只能双手法决掐动,祭出法宝,来强行阻挡这一来势汹汹的一击。

就在此时,‘养善阁’东北角,突然爆发出一阵杂乱的轰鸣。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刚才立于那钮钴禄搭铁附近的四位完颜神国的草原牧族大汉,竟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在那养善阁东北角之上,发生大战。

与此同时,一道素白与人间的白衣白面具白长巾白手套的人影,骤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那白衣人的装束,竟是与这黑衣人一般无二,除了色泽截然相反之外,几乎全都一样。

不过此时,他比黑衣人好不到哪去,他此刻身陷重围,步步危机。

158章 千刃挫骨不服输,本源符文显神通

剑气将近落月惊鸿158章千刃挫骨不服输,本源符文显神通日悬当空,炎阳正盛。

养善阁的正前街,本是临仙镇这等仙家集市最繁华的街道,它宽大平坦,灵气昌盛,乃是此镇的仙家商贾们以大价钱合力打造于本镇的一处极为坚固的街道。

它起建于初,便勘选山势地脉,风水灵土,后经过仙家铸炼师反复锻造,又以神砖神瓦,砖砖相合,再以神秘符文刻印其间,端是异常坚固。

此地即便是面对造化境的大修士破坏,也能有一定的防御力,更不要说,在各家商贾入住之后,他们又建造了守护店铺的微型大阵,实乃是令这座小镇的防御力,几近于普通的仙家宗门了。

而作为临仙镇最为豪华的一条街道,其地脉灵气之密集,风水灵土之奇异,更比小镇其他地方强出许多,以至于养善阁前这块宽敞的街道,实乃是整座临仙镇最坚固的街道了。

然而即便这条街道坚固如此,可在钮钴禄搭铁的‘千刃挫骨神术’之下,整个街面隐藏着防御力极强符印的青石地板,依然如豆腐渣一般被犁出纵横数十道沟壑。

眼看那样式千奇百怪的元气神兵利器,即将轰然砸至那本有机会一步退走,却又突然间失去那一线机会的黑衣人身上。

突然一道漆黑如墨的黑色鳞片,乌光大盛,兀自升空悬于那黑衣人的面前,顿时撑开了一片圆形的黑色光幕,不多不少,刚刚将黑衣人完完全全的挡在了身后。

‘轰’的一声,养善阁前一阵剧烈爆炸,顿时烟尘四起,碎石纷飞,一股沛然的灵气风暴急速散开。

亏得先前魔蛟圆遁碎裂之际,已然将众人压迫的足够远,不然此刻这超然的爆炸不知要掀翻多少修士,估计那十五位前来押镖的修士,也难以在此等强烈的爆炸下幸免。

灵气风暴渐渐消散,烟尘雾霾渐渐平息,世界又恢复一片敞亮。

钮钴禄搭铁,此刻双手抱臂,一副老神在在的望着烟尘消散的方向,随之一阵错愕。

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中了他千刃挫骨神术的黑衣人,此刻竟然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此前虽然感觉到,那黑衣人祭出了一个不凡的宝物,似乎撑开了一片壁障,可他丝毫不在意。

他修炼的可是‘千刃挫骨神术’,号称千刃齐出,挫骨扬灰的无尚秘术,是一种以力克敌的杀敌秘术,不管对手用出什么防御法宝,皆是千刃齐出,瞬间轰爆。

他钮钴禄搭铁,虽然没有修炼到此等战技最高境界,可好歹也是达到了登堂入室的极高境地,所以他丝毫没将那块鳞片放在眼里。

而实际情况也如他所想,那鳞片虽然防御力还算不粗,可在他钮钴禄搭铁连续近三十种武器元气以特别的神秘符文爆炸之后,还是生生被炸烂了。所以在他想来,那黑衣人此刻估计在他剩余的六七十种武器元气之中被挫骨扬灰。

然而此刻他却发现那人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如何能够还保持原先的镇定。

不过钮钴禄搭铁,也是一个干脆之人,他既然看到那黑衣人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他就再施展一次,他的千刃挫骨神术,既然一次杀不死,那就杀两次,两次杀不死,他就杀三次。

他不信,这威震东禹的无敌战技,会在自己手里蒙羞。

只见钮钴禄搭铁,身形如电,再度一拳朴实的击出,依然还是那般毫不惊人,依然是那般毫无气场,不过那速度还是一流的快。

而与此同时,那黑衣人,此刻竟也是一脸的错愕,她刚才明明发现自己的那枚防御力最为强大的蛟龙鳞,在那凌厉锐气全面爆发的战技之中,生生被轰成了碎片,眼看自己便要落的与那蛟龙鳞一般的下场。

她不甘心的拼死挣扎了最后一下,用尽自己周身的真元再度,催动了她唯一还可以使用的防御手段,真元化墙。

这是一种毫无技巧的防御手段,亦是一种不含任何奥义的防御手段,它是一种类似与武夫,却又完全没有其精髓的一种防御手段。因为他仅仅只是将真元无尽的凝缩,化成一面看不见的元气墙壁隔绝在自己身边。

他虽有防御力,可也几乎防御不住任何神通道法,因为它的强弱完全取决于个人真元的精纯厚重,以及对体内内息真元的掌控力度。

可即便你掌控力极为强大,真元极为精纯,你施展出了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真元墙,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毕竟真元的作用主要还是在于勾连天地元气,而非武夫那般引动自身潜能。

所以真元再厚实,也无法做到内息那般强大的防御效果。

可时至此时,黑衣人已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施展道法神通,毕竟他没有传闻之中道若通玄的境界。

然而在那等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她施展而出的真元墙却突然间抵挡住了那顶级蛟龙之鳞都不曾挡住的战技,一时间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难不成刚好那威势惊人的神通,恰好到了她的面前,就未能耗尽了?可她明明察觉到还有数十并元气兵器的嘛。

然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她穆然发现对面那同样错愕的钮钴禄铁搭,却是再次席卷着那貌不惊人的一拳而来。

黑衣人有心退避,却穆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然退到了一堵无形禁制之前,生生阻挡住了自己的退路。

原来刚才二人交手威势太盛,竟是不知不觉间激活了周边所有店家的庇护大阵。而到得此时,周边世界虽然看起来还依然宽敞,却早已被无形而有质的结界禁制挤压了大半的空间。

以至于此时刚刚才侥幸存活下来的黑衣人,此时想要再次以快那钮钴禄搭铁一筹的速度退避而开,竟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

也就是这么一耽搁,那钮钴禄搭铁的铁拳,再度轰然而至。

一时间锐金之气纷纷扬扬,刀枪剑戟燥鸣齐飞,一股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张扬霸气,穆然间铺天盖地向着那背靠结界禁制的黑衣人而去,其势尽是比之刚才出拳,再度强盛了三分。

那无尽恐怖的威压,更是生生将无形的禁制结界生生压出了灵力迅疾流转的凹陷光华。

那黑衣人在间不容发之际,依然惯性的先祭出了一鼎古朴陈旧的神塔,那神塔虽不是防御最佳的法宝,却是可以吸纳元气的容器。在这间不容发之间,黑衣人只能想到以吞噬取代防御这等方法了。

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那神塔的结果不言而喻。

在百般无奈之下,黑衣人只能再次选择真元化墙。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她最后唯一的办法,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再次选择运用真元化墙,而是到的此时他别无选择之时再用,是因为她其实并不相信,刚才是真元墙帮助其阻挡的那可怖攻势。

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这等微末的手段,实在是自欺欺人之举,有第一次的好运,他可未必有第二次的幸运。

然而再度到的此时,她只能祈求这真元墙再度有如神助,可以帮助其抵挡这恐怖的威势。

再一次,元气大爆发,再一次锐金之气四散而舞,整个街道再一次土石纷飞,沟壑重重。

烟尘四起,光华肆意,这又是一次澎湃的冲撞与对抗。

然而待得灵光消散,烟尘渐矮之时,钮钴禄搭铁,整个人眉心都弥合在了一起。

那该死的黑衣人,竟然还是安安稳稳的站在此处,似乎他刚才威势更胜三分的‘千刃挫骨神术’竟然是再度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就是那样轻易的被那仙门修士几乎没人使用过的真元化墙之术,给接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这‘千刃错过术’乃是战仙之中一等一的无双战技,是克敌制胜无往不利的绝世神通,然而此时‘它’竟然如此轻易的被那黑衣人的真元化墙术,挡了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就在此时,钮钴禄铁塔双眼金光一闪,他发现了那真元化墙术一丝不寻常的地方,那荧光闪闪的元气墙壁之上竟然是铭印着四十九种微小的,形式各不相同的诡异符文,那符文朦朦胧胧,模糊不清,让人难以看的真切。

然而就是这样四十九枚模糊不清的符文之内似有无尽奥妙在传递,在流转,在不停的显划无尽的神秘能量。

他们似乎是四十九个独立的个体,然而四十九种符文流转之间,却又为一个凝聚整体,端是神秘无常。

就是此时的黑衣人,也发现了他真元墙壁之中那神秘而又诡异的符文,似乎就是因为这四十九枚非比寻常的符文,从而导致了她连续两次挡住了那可怖的神通。

可是那四十九枚符文若隐若现,朦朦胧胧,不管黑衣人如何以神识探查,她依然无法洞悉清楚那玄奥符文的根本。

不过,钮钴禄铁塔可管不了这么多,既然他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他自然就要改一改出手针对的目标。

就在黑衣人以神识探查那玄奥符文之时,钮钴禄搭铁,再一次用出了‘千刃挫骨神术’。

但是这次与前两次,施展的方式完全不一样,只见钮钴禄搭铁,双手施展古朴拳印,竟是直接催动体内无尽真元勾连天地之间的五行金金之气,而后一身金黄璀璨的金金元气缓缓凝聚旋转。

随之钮钴禄搭铁,整个人缓缓升空,而后漫天的金金之气越凝越多,越旋越快。

养善阁的天空都被渲染为一片金黄之色,而临仙镇最为坚固的大街,此时却是在漫天金金之气的剐蹭之下开始缓缓震动。

渐渐的那些由神金铸炼而成的砖瓦,开始缓缓分崩离析,漏出其间的金属,那些身上随意佩戴着并无烙印的各种金金宝器,也随之不受控制的缓缓升空。

随后漫天金金之气,与这方小天地间的各种金属性物质,悉数破土而出,或离主而去,向着那金黄的风暴而去。

金属与金金之气一相遇,顿时金戈铁鸣,剑戟铮铮,箭啸当空,刀煌阵阵。

这是何其惊人的一幕,这是何其可怖的神通?仅仅只凭借战技气场,便将活生生的剥离出这临仙镇最为坚固的砖瓦楼墙。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是被这惊人的景象所震撼,即便是远在临仙镇边缘的众多路人,亦是看到了这里夸张的异象,一时间街道廊坊之间挤满了看热闹的修士与路人。

与此同时,整个小镇维持秩序的,数十位供奉亦是,闻讯赶来,只是当他们看到这可怖的场景之时,亦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这哪里还是什么真人境修士的该有的气象,这是明明已经是不输于造化境修士改天换地的大气象了。

所以这些人皆是在一旁的商铺庇护大阵之内,皱眉不语,细细打量,他们只有等到事后,再去养善阁调查此事了。

时至此时,钮钴禄搭铁,已是拳意在手,磅礴如渊,他坚信,他这一拳下去,那四十九枚符文再玄奥,也是挡不住自己的强绝攻势,说到底,真元化墙终究只是普通的防御手段,不管用什么方式加持,终归脱不了豆腐渣的本质。

倏然间,那天地间无尽的金黄金金之气,瞬间依托着天地间漂浮的金属,开始演化各种只存在与圣器榜中的神兵。

“铮”的一声天地齐鸣,钮钴禄搭铁,身边已然凝聚出了四十九柄威势如神的利器,而后利器震颤,如有神明,随后眨眼之间与一拳飞出的钮钴禄搭铁化为五十道金黄的光,直射那停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的黑衣人。

这黑衣人也是古怪,那钮钴禄搭铁的招式虽然强大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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