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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歌之下》


第1章 乱世乍起

大温一十三年,天地异变,阴暗污秽之气爆发,阴盛阳衰,邪魔外道横生,一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大温建国百余年,大温帝王念感国家未立之时,战乱频发,多以武者为众,立国后便禁止习武,以此来治理天下,自此百余年,国内上下皆禁武习文,诗词歌赋盛行,文人墨客纵横,端的是海晏河清之象。

但天有不测风云,于今却忽然爆发此等祸事,一时之间,朝野震动,天下大乱,各类以往藏头露尾之辈,借机而动,搅得天下风云变动,民不聊生。

大温朝堂之上,当今圣上,年方中年,正是鼎盛之时,本欲改革朝政,广立名目,建兴盛之国,创不世之伟业,却不料逢此之大变,也是惊惧异常,龙颜大怒。

“众位爱卿,可有人愿带兵平定此骚动叛乱。”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大温帝王,剑眉星目,面貌中正,天庭饱满,气势磅礴。

“启奏陛下,微臣愿往,舍生忘死,必平定此叛乱。”

朝堂之下,一年迈老将阔步而出,俯身请战。

大温帝王温云霆看着俯身而立的老将梁荣,也是有些感慨,这么多年了,这位自他祖父起便为国效力的三朝老将,还是如此身先士卒。

“老将军,已然年迈,行军平乱恐多有不便,微臣不才,愿替而前去,必不辜负陛下期望。”

在老将梁荣走出后,又一位体态丰硕,面容坚毅,身披坚甲的将士阔步而出。

“微臣也愿前往。”

在此人站出后,一众武将也是纷纷紧随其后,欲前往平乱。

温云霆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不怕平乱不成,就怕无人敢去,他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些朝堂之下的武将没有几个是身怀武艺的,大多都是一些文人武职,让他们去平乱,那士兵恐怕只能先护住他们,哪有精力去杀敌。

念及此,温云霆也是心中叹息,这是大温国的国情如此,国内禁武习文,根本没有多少真正武艺高强的武将,虽说朝廷也时有操练士兵,但都是一些小打小闹,国内经济繁荣,与外邦又无争乱,天下安定,哪有什么可以用到士兵上阵的地方,这种国情下也导致了整个大温,只有十八路兵马,远不及遍布各地。

并且因为国事安定,这十八路兵马也被散落各地,只有发生大的战乱时,才会被召集起来,这便导致了整个天下,除了国都,其余地方皆没有兵马驻扎的现象,同时这种现象也成为这次天地大变,邪魔外道横生,影响如此之大的原因。

各地根本没有兵马驻扎,一发生如此规模的骚动,立马便陷入危机之中,虽说也有十八路兵马的人潜藏其中,但无有朝廷号令,他们也无法擅自行动,只能尽量救助一些身边之人,无法组织起来与邪魔外道对抗。

也有人会说,十八路兵马散落各地,那每一地的人必然不会少到哪里去,这些人聚在一起,即使不擅自行动,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足以保一方安宁了。

其实不然,当年朝廷把这十八路兵马散落各地的时候,便对他们下了严令,不可对外宣张自己是十八路兵马之人,更不可聚集在一处,互相联系,无有朝廷号令,终生不得相见,这也导致了即使两个同是十八路兵马的人相遇,他们也不清楚对方是十八路兵马之人。

说起来当年朝廷这样做的原因也是怕这些兵士聚集在一起,时长日久生出祸端来,影响国泰民安,这才颁布了这样一条命令,这本是一件于国有利之事,但在这次祸乱中却成了一件对平乱有碍的事情。

“既如此,那便由常风大将军率兵前去讨伐,召集十八路兵马,务必将这些邪魔外道清理干净,还我大温一片大好河山。”

温云霆看着朝堂之下的群臣,朗声开口,宣布号令。

“微臣听令,必不辜负陛下重托。”朝堂之上的常风闻言,向高座之上的温云霆俯身而拜,领旨接令。

且不提朝堂之上的派兵平乱,且说各地因这天地动乱,乱象横生,本来隐藏在暗处的邪魔外道猛然浮出水面,在世间大肆横行,仿佛出笼之恶虎,择人而噬,凶猛异常,把好好一片河山变得惊怖异常,从前夜不闭户之所,现在白天也紧闭门户,夜晚更是大门紧闭,灯火通明,防范着邪魔入侵。

其实说是邪魔不过是世人夸张形容之言,这些所谓的邪魔外道皆是一些在大温严禁习武的法令之下,偷偷习武锻身之人,因为常年无法向外显露自身的武艺,这次适逢天地大变,被阴暗污秽之气侵身,乱了心智之人。

这些人因为心智大乱,隐藏在心中的恶念便被激发出来,变得残忍嗜杀,以血为食,凶猛残暴,已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啊!啊!救命啊!”

寂静无声,落叶纷飞的街道上忽然传出一声惊惧不已的呼救声。

只见一个身穿布衣,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脚步凌乱,落荒而逃。

而在男子身后一个黑衣身影如影随形,紧紧地跟着男子的脚步,黑衣身影手中提着一把长刀,刀身修长,在月色下泛着渗人的寒光。

刺啦!一声利刃划破衣物皮肤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使人闻之不由心生胆寒。

啊!

被追着的中年男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只见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在皎洁清冷的月光下,可以看见男子的一只腿竟被活生生地削去了,男子也因一只脚站立不稳而摔倒在地。

鲜红的鲜血很快就将男子的身下染红,男子被身上的疼痛所刺激,沉重地喘息着,一张脸庞因疼痛而变得惨白而面无人色,他紧咬着嘴唇,双目通红,似乎这样可以使疼痛减轻些一般。

那追着男子的黑衣身影见男子倒下,也停下脚步,站立在男子身前,在其手中那把修长的长刀还泛着血色,一滴滴鲜艳的鲜血从刀身上流下来,在清冷的月光下,黑衣身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死神一般,令人望之而脚软身麻,不敢直视。

“粲粲!粲粲!怎么不跑了。”

黑衣身影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中年男子,发出渗耳的笑声。

“哦!这新鲜血液的味道,实在是太美味了。”黑衣身影举起长刀,伸出舌头在刀身上舔了一下,发出令人齿冷的声音。

“粲粲!粲粲!这美妙的味道,真令我着迷啊!”

黑衣身影忽然提起长刀一刀扎在倒在地上的男子后背之上,这一刀锋利无比,直刺入男子后背,插进男子身体里,将因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刺破,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破裂之声。

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被长刀刺中,双手剧烈地挣扎起来,紧接着身子一阵剧烈颤动,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恐怖,口鼻中更是溢出大量的鲜血,不一会儿便停止了动作,没了气息。

“唉!真没意思,像个爬虫一样,可怜而恶心的家伙。”

黑衣身影将长刀拔出,舔了一下舌头,发出嘲笑的声音。

“爬虫的血你不也是舔的很尽兴吗?”

忽然一声冷漠的声音响起,一个背着一把长剑,抱着双臂的蒙面男子出现在街道上。

“粲粲!粲粲!这就是这些家伙仅有的价值了。”黑衣身影看到蒙面男子,也不感到吃惊,依然站在那里,舔食起长刀上的鲜血。

“话说,夜枭你不是去追那个小子了吗?怎么被他逃掉了。”

“不错,他很幸运。”

被黑衣身影称作夜枭的蒙面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的尸体,淡淡地开口道。

“什么?逃掉了!这可是稀奇事啊!竟然从大名鼎鼎的夜枭手上逃掉了,看来这小子不简单啊!”

黑衣身影听到夜枭的话,停下舔食鲜血的动作,吃了一惊,他只是顺口一问,想要挑衅一下夜枭,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说中了。

“是个有些麻烦的家伙,不过没有下次了。”夜枭见黑衣身影停下动作,也是转过身子,迈开脚步,准备离开了。

“粲粲!粲粲!也是,中了夜枭的毒,还没人能活下来,这样的结果真是无趣啊!”黑衣身影将长刀收起,看也不看脚下的尸体,跟上夜枭的脚步,缓缓消失在街道尽头。

皎洁的月光下,一具被鲜血浸湿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不远处一只断腿静静地散落着,仿佛在诉说着身体主人的悲凉。

第2章 人生初相逢

滴答!滴答!

寂静的小巷里传来一声声似雨水落地的声音,夜色下昏暗的巷道里,一道略显矮小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偶尔洒落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满面灰尘的少年郎。

只见少年郎一手扶着墙,一手捂住胸口,脸色苍白,正艰难地向巷道外走去。

而从少年郎的背后看去,可以看到在少年的脚下,一道血痕隐隐现现。

如果凑近去看,就会发现鲜红的鲜血,正顺着少年郎捂住胸口的那双手往地上流去,一滴一滴的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那少年郎紧睁着双眼,额头满是汗水,虽然脸上沾着灰尘,看不清面容,但依然可以看出他的脸色是十分苍白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略显单薄的身体如同雨后的杨柳一般,摇摇欲坠。

少年郎扶着墙走了不远,便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晕倒在地,而嫣红的鲜血也慢慢顺着少年郎捂胸的手上流出,将胸前的衣物浸透,变得血红一片。

一缕微风穿过巷道,拂过少年郎倒地的身体,轻轻撩起少年郎额头的鬓发,显露出少年郎看着有些痛苦的面庞。

月色如水,清冷皎洁,好像要将人带去那人间仙境一般,朦胧若梦。

在少年郎倒下后不久,偶尔也有几道身影自巷道里穿过,但都没有停留,只是瞥了一眼,便自顾自地离去,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不想多管闲事。

在这个天下动乱的世道里,最好的生存方式便是独善其身,世道昏暗,犹如一座暗室,在那盏明灯没有出现之前,是没有人愿意妄动的。

“咦!爷爷,你看那里躺着一个人哎,他是在睡觉吗?这么冷的天他躺在地上睡不怕冷吗?”

一位老人牵着一个小女童从倒地的少年郎身边经过,那粉雕玉琢般的小女童拉着老人的手天真地开口问道。

“玉儿啊,那个人可不是在睡觉哦!”老人听到小女童的话,伸出蒲扇大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女童的小脑袋,慈爱地说道。

“那他在做什么呢?”

小女童被老人摸着小脑袋,有些欢喜地眯着眼睛,但仍是不解地开口问道。

“他可能是累了吧,估计是在休息,走了这么久,我们的小玉儿也累了吧,我们也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老人看了一眼倒地的少年郎,脸上仍是带着慈爱的笑容,牵着小女童的手向前走去。

“嗯嗯,我们快回去吧!”

被老人牵着的小女童又回头看了倒地的少年郎一眼,便转过头去,有些开心地回答着老人。

月光下一老一小的身影被拉扯的愈来愈长,好像两条永远不会交叉的平行线一般。

“哥哥,那个老头真没有同情心,还有那个小女孩,这么大一片血迹她都没看到吗?还睡觉,睡她个大头鬼哦!”

在一老一小走远后,一男一女忽然出现在倒地的少年郎身边。

两人中那个男子一身白衣,右手握着一把长剑,面目清秀,眼帘微垂,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而那个少女则是着一袭红衣,扎着两条辫子,面容姣好,身姿秀丽。

看着一老一小渐渐远去的身影,两人中那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少女微微嘟着嘴,冲身边的白衣男子吐槽道。

“再不救人,他可就真的死翘翘了。”

白衣男子没有理会少女的吐槽,而是瞥了一眼倒地的少年郎,淡淡地开口道。

“呀!都怪他们,我差点忘记救人了。”

少女听到白衣男子的话也是反应过来,急忙低下身子查看起少年郎的伤情。

“嘶~好深的伤口,好狠的手段啊!”

少女拉开少年那捂着胸口的手,看着那几乎深入骨髓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皱着眉头惊叹道。

“一剑入骨,伤口泛黑,血液鲜红,剑上应该淬了毒,跟路上见到的那几具尸体上的伤口一样,你有办法吗?”

白衣男子听到少女的话,低头看了一眼少年身上的伤口,也是眉头微皱,感到有些麻烦。

对于这种救死扶伤的事,云缺是不擅长的,他所擅长的是杀人,而不是救人。

“很麻烦,伤口上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我也只能尽力试一试,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家伙的造化了。”

少女看着少年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也是感到有些棘手。

拿出药物为少年包扎了一番,又喂少年吃了一颗解毒药,帮少年运功疗伤后,少女的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了汗滴,本来红润的脸庞也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瞎逞强,像你这般多管闲事,无疑是大大增加了我的任务难度。”

云缺伸手扶住看上去有些虚弱的少女,有些头疼地说道。

不过云缺虽然这样说,但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抱怨,而是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担心。

“嘻嘻!谁让有哥哥在呢,轻衣才不管那么多呢!”

靠在云缺身上,乐轻衣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有些开心地撒娇道。

“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云缺看着天边皎洁的月亮,语气淡然而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嘻嘻!我才不怕呢!有青衣姐姐在,你就要一直保护我,不然,青衣姐姐一定不饶你。”

乐轻衣听到云缺的话,脸上仍然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只是眼眸中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忧伤。

少女心事情且长,藏在心间无人识。

“唔!”

就在云缺两人说话间,被乐轻衣救助的少年发出一声低吟,悠悠地醒转过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你们又是谁?”

少年悠悠地睁开眼睛,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又看着云缺二人开口问道。

“我们路过这里,见你受了伤,便救了你。”

乐轻衣看着少年,解释了一下云缺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多谢了,我叫徐枫多谢两位搭救,还未请教两位是?”少年徐枫听乐轻衣如此说,连忙冲二人拱手相谢。

“你不必客气,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叫乐轻衣,这是我哥哥云缺。”乐轻衣没有在意徐枫少年老道的行事方式,指着云缺说道。

“我见你身上的伤与我们这一路见到的死者身上的伤一样,不知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云缺看着徐枫,淡淡地开口问道。

“我不清楚,只知道对方武艺高强且手段残忍,一旦出手便要夺人性命,我也是侥幸从他手下逃脱,只记得对方一身黑衣,蒙着面,背负一把长剑。”

徐枫回想起那人,脸上不由得露出心悸的神色,可见那人给徐枫留下的印象很深。

“倒是没说听过这样一个人,不过适逢天地异变,邪魔外道横生,有这样的人出现,只怕不是什么好事,这人很有可能就是魔道人士。”

云缺沉思了一下,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个人物。

“唉!当今天下动乱,朝廷还未有所动作,这些邪魔外道就开始肆意妄为,只是可怜了那些平民百姓,我逃跑的这一路上,见了不少平民百姓的尸体,实在是黎民之难啊!”

徐枫看着寂静的小巷,有些感伤地叹了一口气。

“杂草丛生不可怕,怕得是无人收割,千年暗室,一灯即明,只要朝廷能有所动作,这些邪魔外道自然会伏诛。”

云缺看了徐枫一眼,开口说道。

他虽然不清楚朝廷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但想必朝廷一动必然是雷霆万钧之势,到时这些邪魔外道之徒自然会被消灭,所谓的动乱也只是一时之象。

其实这是云缺太过想当然了,天地异变必然不会是一时所酿成的,一经爆发又岂会这么容易结束,须知天地大势不可逆,这次的事情又岂是朝廷可以逆转的,必然会是一场长时间的灾难。

“希望如此吧!”

徐枫并不像云缺那样乐观,他是接触过朝堂之人,并且亲历过这次灾难,明白这很有可能将是改变大温王朝的大事,又岂会如云缺所言,很快就被平息。

“好了,我们想这么多也没用,徐枫我们还要赶往江南地界,不知你有何打算。”

乐轻衣见云缺两人似乎要聊起家国兴衰大事,连忙开口将两人的思绪拉回来。

“我可能要去国都一趟,我们并不同路,你们大可去办你们的事,我的伤经姐姐救助已经好多了,也该尽快动身了。”

徐枫闻言,也是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他决定去往国都一趟。

“好吧!那我们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

乐轻衣冲徐枫摆了下手,接着又取出一瓶伤药递给徐枫。

“这是一些疗伤药,你留着路上用吧,你的伤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好,你自己早做准备吧。”

乐轻衣看了徐枫一眼说道,她没有隐瞒徐枫的伤情,想必徐枫自己也能感觉到,他的伤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有这就足够了。”

徐枫闻言,接过乐轻衣所递过来的药,轻轻摇了摇,脸上带着笑意,十分洒脱地说道。

“少年,多多保重吧。”

云缺看着徐枫脸上的笑意,也是摆了摆手,淡淡地告别道。

“嗯嗯,保重。”

徐枫也是冲云缺两人摆了摆手,虽然三人萍水相逢,只见了这一面,但徐枫总感觉他们还会再相见的。

第3章 书生意气

天光微亮,晨露未歇,林中飞鸟已然醒来,扑扇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林间的一处小屋前,方云一身白衣,卓然而立,在青山绿林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脱尘,仿若谪仙临尘。

看着从东方缓缓升起的朝阳,方云脸上露出笑容,但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双剑眉微微地皱起,似乎有什么烦心之事。

“你在忧愁些什么?”

从小屋中走出一个一袭黑衣的独眼男子。

独眼男子手中提着一把长剑,仅有的一只眼睛幽深而明亮,而他的脸上则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生人勿近之色。

“天下大乱,平民遭殃,方某又怎会没有一点忧愁。”

方云面貌俊郎,眼眸如星,双眉似剑,鼻梁高挺,天庭饱满,留一寸胡须,身姿挺拔。

“哈哈!哈哈!我都差点忘记了,你原来也是一个读书人。”

谁知独眼男子听到方云之言,竟然抬头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之色。

“方某苟活至今,却是不敢忘了圣人教诲的。”

方云看了一眼大笑不止的独眼男子,也不生气,只是不由得想起当年负笈游学的经历来。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一个人跑去各地求学访师,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去学习圣贤之道。

到最后虽然学有所成,但却没有能为国家效力,而是来到了山间小村成了一个教书先生,实在是违背了当年求学的初衷。

常言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方云虽然学得了文武艺,但最终却埋于山林间,所以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

“当年如丧家之犬般被赶出国都,今天你却为国都之人感到忧愁,你说你是不是个贱骨头啊!”

独眼男子伸手指着方云,脸上带着嘲讽鄙夷之色。

“当年之事你还不曾忘怀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还是放下吧。”

方云看着初升的朝阳,脸上古井无波,他对当年之事早已看淡了许多。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没有什么值得怨恨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他时运不济,技不如人罢了。

“哈哈哈哈!放下,方老头你是在说笑吧!我的一只眼睛都扔在了那里,你更是被搞得几乎家破人亡,现在你告诉我要放下,你还真是虚怀若谷啊!”

独眼男子听到方云说让他放下过去的恩怨,不由得放肆大笑起来。

当年他跟着方云踏入国都,本以为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但没想到最后竟被人像过街老鼠一般赶了出来,不仅如此他更是被人活生生地剜去了一只眼睛,而方云也没好到哪里去,也是被搞得几近也只是家破人亡,最后靠着以前的关系才堪堪保住一条小命离开国都。

每当想起当年之事,独眼男子便如鲠在喉,当年的那段经历好像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样,令他时至今日仍然不能忘怀,每当想起,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再入国都,手刃当年之事的推动者。

“唉!说到底当年也是我连累了你,我确实没资格说些什么,只是我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现今天地异变,邪魔外道丛生,我不希望你沦为那种境地。”

方云看着独眼男子,也是有些惭愧地叹着气,只不过他也是在为独眼男子感到担心,怕他因恨入魔,毁了自己。

“方老头,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我屠峰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境地的,你大可放心,不过现在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独眼男子屠峰看了一眼山林深处,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神色。

“来者皆是客,各位既然来了,何必这般藏头露尾,大可现身一见,我还不至于恶主欺客。”

方云伸手抚着胡须,双目清明,看向林中,脸上一片风轻云淡之色。

嗖嗖!嗖嗖!

方云话音刚落,几声破空之声便骤然响起,接着几道身影便出现在方云屋前不远处。

几道身影落地乃是六男一女,那为首的则是七人中的红衣女子,其他六人皆是侍立左右,隐约护卫着女子。

“呵呵!呵呵!不愧是曾经的殿阁大学士,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倒是如跳梁小丑一般,让大学士见笑了。”

红衣女子看着方云,掩嘴而笑,美艳的脸上带着一丝自嘲之色。

“不敢当,老夫早已不是什么大学士了,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乡野教书郎,当不得姑娘如此夸赞。”

方云看着女子,脸上没有被人恭维的喜悦之色,而是表明自己并非是什么大学士。

“那我就失礼称您一声老先生了。”

红衣女子并不在意方云淡然自若的态度,而是学着读书人一般冲方云拱了拱手。

“无妨,但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贵干,莫不是来看这乡野村光的。”

方云看了看侍立在红衣女子左右的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老先生说笑了,这乡野村光似我们这等浅薄粗鄙之辈又怎能欣赏得来,我们老先生您而来。”

红衣女子看了一眼方云身旁的独眼男子一眼,道出此行的目地。

“为老夫而来,那不知姑娘找老夫有什么事情啊?”

方云抚着胡须,脸上仍是不解的神色,似乎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女子来找的样子。

“我们宗主希望请老先生去宗上做先生,为我们这些学识浅薄之人传授一些道理知识。”

红衣女子提起宗主二字,脸上立马露出一抹崇敬仰望之色。

“哈哈哈哈!姑娘莫不是在说笑,这天下似我这般的教书先生不计其数,你们宗主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在乡野之间的教书先生呢?怕不是你们搞错了。”

听到红衣女子的话,方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明言她们恐怕是找错人了。

“天下教书先生虽多,但老先生只有一个,所以我们定然是没有找错的,只是不知老先生是否愿意随我们去呢?”

红衣女子听到方云如此说,脸上没有了笑意,一双明亮的眸子冷冷地看着方云二人。

“老夫躬耕山野,散漫惯了,只怕是过不惯你们宗内的生活,所以有劳你们费心而来了。”

方云脸上仍带着笑意,只是说出的话却无法令红衣女子满意。

“既然这样,那就莫怪我们无礼了。”

红衣女子闻言,双眸一冷,看着方云挥了下手。

侍立在红衣女子身边的六人见状,随即分出四人冲向方云二人,余下两人仍然护立在红衣女子身旁。

“哈哈哈哈!方老头,这可是他们先动的手。”

站在方云身边的屠峰听到方云的话,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果不其然,对方动起手来了。

屠峰拔出长剑,一个纵身扑向冲过来的四人,双方一相碰,立马交战在一起。

只见一把长剑在屠峰手中好像变成了大刀一般,左砍右劈,上翻下飞,毫无剑招所言。

攻向屠峰的四人,哪里见过这样用剑的,皆是有些手忙脚乱地应对着,一时之间竟处在了弱势。

砰!

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屠峰又一转身一剑砍向身侧,将攻向他身侧的另一个人砍翻在地。

叮叮当当!

剑击之声不绝于耳,四人与屠峰打的是难舍难分。

屠峰虽然依仗剑式古怪,气势凶猛,占着上风,但无奈对方有四人,虽然他们处在弱势,但四人也不是简单之辈,很快便适应了屠峰的古怪剑招,开始反击起来。

砰砰!

屠峰被四人夹攻,一时不备,被其中两人一脚踹中,身子一个踉跄,连退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呸!”

吐出一口淤血,屠峰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仅有的一只眼睛开始泛起寒光,一张生人勿近的面庞也变得更加冷冽起来。

“莫要妄动!”

就在屠峰准备运起神功,放手一战时,忽然听到方云的大喝声,惊得他抬头望去。

只见方云飞身而起,来到屠峰身前,一个箭步攻向四人,气势磅礴,好如潜龙出渊,猛虎下山。

那四人见方云忽然攻来,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提力而上,与方云交战在一起。

五人交战,只见被四人围攻其间的方云不慌不忙,出招间游刃有余,身形飘忽不定,四人虽然围着他打,但却没有占到一点上风,反而被方云玩弄在股掌之间。

“想不到这老家伙这么厉害,他们四个恐怕不是对手。”

在战局之外的红衣女子看到进场参战的方云,脸上露出一抹愁色,她倒是没想到这个沦落为乡野教书郎的殿阁大学士这么厉害。

果然如红衣女子所言,那四人很快便被方云压制,由攻变守,胜负已然要见分晓。

不多时,只见方云一掌打向身前之人,将其击飞,又转身攻向其余三人,抬手挥拳间将剩余三人打倒在地。

“哈哈!老先生果然好手段!看来我此行不虚了。”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长笑自山林之外传来,只见一个锦衣男子陡然出现在空中。

“参见宗主!”

红衣女子及落败的四人一看到出现在空中的锦衣男子,立马半跪在地上,大声行礼。

“是他!”

方云早已看向空中的锦衣男子,当看到来人时,方云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一抹惊讶之色,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景下与对方再次相遇。

第4章 远路不平坦

云缺二人辞别徐枫,迎着夜色朝着江南故都行去,一路上只见家家闭门闭户,街道上寂静无声,那小巷沟河里不时可以看见一具具散落的断尸碎骨,不知是人的还是兽的,放眼望去,尽显凄凉。

“哥哥,这些邪魔外道实在是太残忍了,真是当杀。”

乐轻衣一路走来,看得尽是些惨烈凄凉之事,饶是她心地善良,行善施医,如今也是心中气愤难平,起了杀意。

从父母亲人的庇护中出来的柔弱少女,自小见得是人间正道,邻舍亲近,老幼笑颜,这次出来还不曾走得多远,便适逢这种事情,一路上尽见得是人间悲剧,世道沦丧,这些龌龊不堪之事,少女往日间何曾见过,今时一见,不由得对少女的认知产生很大的冲击。

云缺看了乐轻衣一眼,没有说话,适逢乱世初起之时,比这还要不堪,比这还要令人愤怒的事不在少数,大厦崩塌之始各种各样的卑鄙龌龊之事定然是层出不穷,这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不过这一路走来,看到这么多无辜被害之人,云缺也是心中愤然,他知道世间有善便有恶,但没想到恶人行事如此残忍,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真真是将人命当做了草芥。

“哥哥,你说发生这样的事,就没有人管上一管吗?那些做官的为何不出来管一管,难道他们都没看到吗?”

乐轻衣看着远处泥沟旁躺着的一具尸体,不由得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冰冷的神情,一双好看的秀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云缺见状,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脸上也是没有一丝暖意。

“他们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朝廷法令,地方不准练兵,又加上大温一直禁武习文,恐怕他们手下只有几个护卫自身安全的人,哪里有工夫去管这些事,只怕此刻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其实事实正如云缺所说,发生这样的事,那些地方官员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早早地就知道了,可是他们实在是如云缺所言,自身都泥菩萨过江,难保自身了,哪里还有闲心管这些事,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想管这些事,也是有心无力,有力无兵,无从下手。

这次的事情是突然发生的,不但是这些地方官员没有料到,就连朝廷也是措手不及的,天地异变突生,一切还处在混乱的时期,朝廷虽然立马下令派兵平定,但命令下达至各个地方,也需要一段时间,诸多事宜都需要时间,所以才会有这些邪魔外道横行之事发生。

大温立国百余年,国内一直安定,国力也甚是强盛,突然出现这种天地异变邪魔外道横生的事情,虽然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但一旦朝廷有所动作,那必然是可以很快控制住的,而至于能不能将天地异变带来的动乱平息,那就要看各方如何作为了。

乐轻衣听到云缺这样说,还是有些不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云缺一把揽住,纵身跳到一旁。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破空之声传来,在乐轻衣所站的地方,猛然出现几支飞箭。

长长的箭矢直插在地上,白色的箭羽泛着寒光,使人毛骨悚然。

“藏头露尾之辈,可敢出来一见。”

云缺将乐轻衣挡在身后,右手按在剑柄之上,原本低垂的眼帘练练抬起,一双剑眉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抹寒意。

对方这几箭准且狠,要不是他提前感知到,只恐怕乐轻衣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这种事情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让他久违地动了杀意。

别人若要杀他,他或许不会有太大感觉,因为他也是杀过别人的人,江湖恩怨,挑衅寻仇是很常见的事,但对方一出手便对准他身边之人,显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遵守江湖规矩之人,所以云缺也不打算出手留情,而是动了杀意,准备一击必杀。

“嘎嘎嘎嘎!我用的是箭道,又怎么会现身让你看到呢!把自身位置暴露给对方,这是一个弓箭手最愚蠢的行为。”

一阵怪异的笑声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使人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在哪里。

“找死!”

云缺听到这阵笑声,剑眉一挑,已然知晓了对方的位置,右手拔剑,一剑挥出,只见一道白光在空中出现,接着便掠向一旁。

“啊!”

紧接着便从剑光飞掠的地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血光自空中闪现,一道身着黑衣的矮瘦身影从一堵墙上翻滚下来,摔在地上露出一个矮瘦男子的身形。

“不自量力。”

云缺看了对方一眼,脸上杀意不减,淡淡地评价了一下对方。

对方虽然藏匿了身形,但正如他自己所言,把自身位置暴露给对手是极其愚蠢的行为,而他一开口,位置便已经暴露给云缺了。

身为一个剑客,听声辩位是最基础的功课,而很不巧,云缺在这上面颇具天赋,所以对方一开口,云缺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位置,当一个藏身在暗处的人被发现了踪迹,那他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哥哥,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乐轻衣看着对方的尸体,脸上出现一抹疑问,他们才离开家门,并不曾得罪过什么人,这人为何要杀他们。

“哈哈哈哈!小姑娘,杀人如救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啊!”

一声长笑忽然响起,回答着乐轻衣的疑问。

听到这笑声,乐轻衣吓了一跳,不由得伸手抓住了云缺的衣衫,脸上露出怯怯的表情。

云缺转头看了乐轻衣一眼,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去,看着矮瘦男子尸体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而长笑声刚落,一道身披长袍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矮瘦男子尸体旁边。

对方披着一个长袍,脸上有一道从额头直到下巴的狰狞伤疤,整张脸因为这道巨大的伤疤而显得有些恐怖狰狞。

“救人不为己,杀人只为己,如何混为一谈。”

云缺看着对方,淡淡地反驳道。

“这位公子说得对,杀人确实是为了自己,只是不为了自己,你们为什么要救人呢?”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矮瘦男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只是他的脸上有一道巨大的疤痕,即使是在笑,也让人看得心底发寒。

“我喜欢不行啊?”

躲在云缺背后的乐轻衣听到中年男子这么问,脸上露出怒容,从云缺背后探出头大声说道。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救人一事不为了自己就不能做吗?这是什么道理。

“哈哈哈哈!”

中年男子听到乐轻衣如此说话,也不生气,只是仰头大笑起来。

“好一个我喜欢,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确实是很好的,只不过多管闲事,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中年男子话音未落,便一个纵身冲向云缺二人,只见他屈伸着手指,一把抓向云缺背后的乐轻衣。

砰!

一声巨响传来,云缺一脚踹出,正中中年男子腹部,对方脸上神情一变,急忙收身而退,再次回到原地。

“阁下好功夫,这次算我认栽,不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中年男子捂着肚子,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来,看着云缺,脸上出现一抹忌惮之色。

说完,中年男子便一个纵身准备离去,他是个小心谨慎之人,既然不是知道自己不是云缺对手,那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离去,也好向上边汇报云缺的信息,算是不虚此行。

“想走,那得留下点什么东西才行。”

云缺叫对方欲走,眼中露出一抹寒意,一剑挥出,霎时又是一道剑光飞向中年男子。

正欲离去的中年男子看到这剑光,脸上顿时出现一抹惊恐之色,他可是见过这剑光的恐怖的,只是一道剑光便要了黄老三的性命。

念及此,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件圆形的盾牌模样的东西,一把掷出,那圆形的东西击打在白色剑光之上,发出一阵巨响。

中年男子丢出那圆形东西后,立马纵身而去,但不料那圆形盾牌模样的东西虽然打在剑光上,但只是削弱了剑光的威势,并没有挡住剑光。

只见白色的剑光将那圆形盾牌状东西劈开,又直直射在中年男子身上。

“啊!”

中年男子在空中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一道血光在空中闪现,一个带着血色的块状物体自空中掉落。

那块状物体掉在地上,才看出原来是一只带血的耳朵,云缺这一剑竟把中年男子的耳朵劈了下来。

“哥哥,以后不许这样出手了。”

躲在云缺背后的乐轻衣看到这一幕,脸上出现一抹生气的神色,她拉了一下云缺的衣袖,嘟起嘴有些不满地说道。

云缺看到乐轻衣有些生气的脸色,也是悻悻地点了点头,某些方面他还是有些怕乐轻衣说教的。

第5章 故人相逢

清幽寂静的山林之间,不时传来清脆的山泉流淌的声音。

方云看着忽然出现在空中的锦衣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这种场景下与对方再次相遇。

“岳云!”

站在一旁的屠峰看到锦衣男子,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错愕之色,他似乎不敢相信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与方云二人的惊讶错愕不同,锦衣男子岳云眼神平静,脸上带着平淡的笑意,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天,没有一点故人相逢的惊喜之色。

“二位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岳云从空中落下,站稳身形,抖落了一下宽大的衣袖,看着方云二人。

那红衣女子等人,一看到岳云便立马走了过去,站在岳云身后,低眉顺目,好像正在顽皮的孩子看到父母一般,表现的十分乖巧。

“不是没想到,简直是吓一跳,你不是去了绮罗国吗?怎么又回到大温了。”

方云还未开口,屠峰便走上前来,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着岳云,脸上带着惊奇疑惑之色。

“我去绮罗游历了一番,发现还是家乡月更明,便回来了。”

岳云没有具体说他去绮罗的经历,只是一笔带过,十分简单地提了一句。

听到岳云的回答,方云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脸上却是露出故人相逢的开心神色。

“这次相遇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你现在已经什么宗主了,想想我这个山野教书郎,还真是有些羞于见人啊!”

方云看了一眼站在岳云身后的红衣女子等人,脸上不由得出现一抹羞愧的神色,似乎有些惭愧。

“方兄缪赞了,我这点成就跟你当年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你说这话实在是羞煞老弟我了。”

岳云听到方云如此说,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羞煞之色,似乎为方云之言感到惭愧。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互捧了,最惨的是我好不好?”

屠峰见方云二人互相推崇自谦,不由得出声将二人打断。

“放肆!宗主面前不可无礼。”

站在岳云身侧的红衣女子见屠峰打断岳云的话,不由得怒目相向,看着屠峰露出愤怒的神色。

“红萸不得无礼,这是我的朋友。”

岳云见状伸手拦下欲要出手的红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对手下人的放肆不甚在意。

“屠兄莫要在意,她是我在绮罗收授的一个小徒弟,不懂礼节让你见笑了。”

屠峰闻言淡淡地鄙了红萸一眼,对红萸露出的愤怒表情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一抹高山仰止的神色。

“小丫头,放尊敬点,论辈分我还是你师叔呢!”

“你……”

听到屠峰之言,红萸正要开口反击,被岳云抬手打断,看到岳云略有些不悦的神情,红萸这才收起怒色,悻悻地站在一旁不在言语。

“哈哈哈哈!这位红萸姑娘倒是真性情,这点可是跟屠峰颇有点相似之处啊!”

方云看到这一幕,大笑着做起和事佬,只是他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这一句话却是把屠峰两个人都得罪了。

“方老头,你又在那里胡言乱语了,老子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跟这一个小丫头有什么相似之处,简直一派胡言。”

屠峰听到方云的话,独眼一瞪,有些不满地看了方云一眼。

方云见状,只是摇头笑了笑,也没有反驳,似乎不愿多言。

而站在岳云身旁的红萸听了方云之言,虽然也有些气愤,但迫于岳云在身前,无法有所动作,便轻咬着嘴唇,将此事记在心头,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方云二人好看。

没有在意身旁红萸的心情变化,岳云听了方云之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知自己已经被人记恨上的方云,神态自若地带着岳云等人进入小屋休息。

被方云带入小屋中休息的岳云,抬眼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环境摆设,眼中露出一抹钦佩之色。

一个人富贵时简朴,贫穷时依然简朴,那便说明这个人真的是个简朴之人,并非是个会做表面功夫的人,世间之事大多如此,一时的作为并不能说明什么,持之以恒的坚持才是最难得的。

方云不知道岳云只看了一眼屋内摆设,便对他产生了敬佩之色,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人始终是活给自己看的,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

“请坐,山野之间,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有清茶一杯,略表心意,见笑了。”

方云招呼几人坐下,自己去沏了一壶清茶,为几人满上,然后坐在一旁,请几人品尝。

“山野之间,清泉作响,逍遥自在,连这茶都显得不凡,喝了令人心神宁静,怡然自得。”

岳云当先举杯品了一口清茶,双眼微眯,脸上露出怡然自得的神色来。

见岳云都喝了,红萸等人也是有样学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令他们不敢相信的是,这茶好像真得有一种凝神静气的作用,他们喝了都感觉心情平静祥和了许多。

坐在方云旁边的屠峰见几人喝了茶,都露出一脸的自得其乐之色,他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丝毫变化。

在屠峰身旁坐着的方云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叹屠峰暴殄天物,牛嚼牡丹一般大煞风景。

“不知岳宗主大驾寒舍,究竟所为何事?”

见众人喝了茶都解了乏态,方云看着坐于左上首的岳云一眼,开口问道。

虽然他已经多少猜出了岳云此行所为何事,但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方兄不必如此客气,称呼我一声老弟便可,其实我此次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希望方兄能来帮我一帮,教化教化我宗内弟子。”

岳云说起此行之事,也是立马正襟危坐起来,颇有几分三顾茅庐的神态。

“这……岳老弟怕是高看我了,要说教几个孩童还可以,这教化子弟乃是大师方可,我一个居于山野的村夫,哪里当得起这等重托。”

方云听到岳云之言,摆了摆手,脸上一副受宠若惊,此事难为的神色。

“方兄何必自谦,你的本事他人不知,老弟我确实清楚的,这等事情只有方兄你才能做得去,他人都不行,你就不要推脱了。”

岳云起身冲坐在上首的方云行了一礼,脸上神情严肃,十分郑重地拜托道。

“方老头,岳兄弟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推脱个什么,反正你也要出世了,去哪里不一样,不如先去岳兄弟那里帮忙一二,然后再做打算。”

屠峰见方云脸上仍有犹豫推脱之色,也是开口劝道,对他来说去哪里都一样,只要有个落脚之地便行。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若到时误了你门中子弟,还请多多包涵,莫要怪罪了。”

方云知道如果他不答应,恐怕岳云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这个岳老弟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岂敢岂敢,那这样,我便在此替门中弟子多谢方兄教诲了。”

岳云见方云答应,脸上的严肃表情才消失,眯着双眼,露出一脸开心的神色。

第6章 那一袭青衫

云缺看着自顾自走在前面的乐轻衣,有些悻悻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自从他出手劈掉那个中年男子的耳朵后,乐轻衣就开始这样了,也不跟他说话,也不跟他走在一起,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难道真的是我做的太过分了?”

看着前方气呼呼地埋头前行的乐轻衣,云缺不禁产生这样的想法。

“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只不过是提前惩罚了他,怎么会有错呢?”

不过云缺也有自己的思量,有些事他认为是对的就一定会去做,不会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某种程度上云缺也是个执拗的家伙。

乐轻衣虽然看着是生了很大的气,但其实她只是对一向温和的云缺对别人下如此重手感到难以置信,她印象中云缺一直是低垂着眼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即使偶尔认真起来,也只不过是把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脸上不再一片淡漠。

而今天的云缺却不是这样,他眼神淡漠带着冰冷的杀意,脸上既不是平时的懒散也不是认真时的平淡,而是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气势凌人,锋芒毕露。

这与乐轻衣认知中的云缺大不相同,这种对本应该熟悉无比的人产生陌生感的心情,让乐轻衣心情有些莫名的烦躁,好像她从来不曾了解过云缺一般,这种感觉很令她不舒服。

“好了,就当是我错了还不行,你这样要是让你爹看见,指不定认为是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云缺一个大跨步,走到乐轻衣前方,拦下她的脚步,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之色。

“哼!”

乐轻衣看到挡在身前的云缺,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了,我的错,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若是还有下次,那就……那就让你青衣姐姐永远不搭理我,好了吧。”

云缺看着乐轻衣嘟着嘴巴,一脸不满的样子,想了半天才说出这样一番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缺虽然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但乐轻衣听到这句话,却是眉眼间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只是一瞬,连一直盯着她看的云缺都没注意到。

“青衣姐姐理不理你,关我什么事?”

虽然是这么说,但乐轻衣好像也不在生气了,脸上又恢复了初始的平静,只是她的眼神中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丝忧伤。

云缺见乐轻衣好像不在生气了,也没有注意她的眼神变化,当先向前走去,他们得加快速度了,不知为何,云缺总感觉在江南他们将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又不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了,怎么产生了这种想法。”

云缺心里有些奇怪,以往他出来行走江湖,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不会有这种畏首畏尾的感觉,但这次却多次产生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种束手束脚的不适感。

其实云缺哪里知道,他之所以产生这种感觉,皆是因为他身边的乐轻衣,关心则乱,以往他行走江湖,就只是他一人,遇到再大的危险,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但这次不同,有乐轻衣在,他就觉得绝不能让乐轻衣受到伤害,如此一来,无法放开去闯,便让他有些束手束脚的不适感了。

而此时在江南,确实也发生着一些事情,只不过没有人会知晓罢了。

夕阳下,落叶纷飞,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黄之色,就连地上的落叶也不例外,叶子上枯黄的脉络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好像白纸上的黑线一般醒目。

江南都府的庭院里,原本园林一般的摆设散落了一地,本来干净带着泥土色的地上,此刻却是血迹斑斑,穿着兵服的尸体躺的到处都是,夕阳下,可以看见这些死去的兵士都面带惊惧,脸庞狰狞,仿佛生前遭遇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庭院里虽然遭遇过一场杀戮,但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庭院的石凳上依然有一人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喝着酒。

那是在庭院正中的圆桌旁,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只见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正自酌自饮,态度潇洒,神情自若。

“张都府好雅致啊!”

就在一袭青衫的中年文士饮完一杯酒,准备倒第二杯时,庭院里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六个人。

说话的是六人中的一个身材削瘦,面庞冷峻的瘦弱男子,这人穿着粗布衣服,腰间别着一根玉笛,站在那里,双手自然下垂,露出一双有些粗糙的手掌,看其样貌,好像一个乡野村夫,只不过此人腰间别着一根玉笛,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而其余五人皆是站在瘦弱男子左右,隐隐以瘦弱男子为首。

在瘦弱男子左手边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两人无论是相貌还是体形都一模一样,就连看人的眼神也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两人一个手中拿着一条漆黑泛红的铁索,一个手中空无一物,只是一双手掌看上去宽大结实,交叉在一起,好像一把大钳子一般。

而在男子右手边则是一男两女,男的体态壮硕,虎背熊腰,样貌平淡无奇,只是一双眉毛十分粗壮,远远望去,好像两条青筋暴起的血管一般,一双眉毛给人的感觉就像他的体形一样,壮硕充满力量。

而那两个女子,则是一美一丑,一个体态丰腴,身姿窈窕,面若春花,眉似远黛,一笑倾城,使人望之沉醉,一个体形娇小,面黄肌瘦,脸上伤痕累累,沟壑纵横,眼神凶冽,使人望之生畏。

看着这几个相貌皆是不凡的人,被瘦弱男子称作张都府的青衫男子,头也不抬地又倒了一杯酒,只是这一杯酒他没有喝,而是拿起来轻轻洒在了脚下。

“阴间多寒,此酒暖身。”

言罢,青衫男子才第一次抬头望向院中几人,而青衫男子的相貌也落入瘦弱男子等人眼中。

但见青衫男子剑眉星目,面貌清正,嘴唇微薄,但却不给人恶薄之相,反倒给人一种儒雅中正之风。

青衫男子看了一眼那些倒在地上的兵士尸体,又看了看瘦弱男子等人,脸上古井无波,只是一双星辰般的眼眸变得更加明亮,仿若夜空中最亮的星。

“天地异变,邪魔丛生,你们非魔是人,但却行此邪魔之事,当真是失了人性吗?”

张玉书看着六人,脸上虽然没有露出表情,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怜悯,一丝愤慨,一丝遗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是我们的选择。”

瘦弱男子听出张玉书语气中的遗憾之情,脸上露出憨厚淳朴的表情,在遍地尸体的映衬下,显得格格不入,分外诡异。

“如此,那便请诸位上路吧!”

张玉书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乡野村夫一般的瘦弱男子,终不在说些什么,而是一声清喝,竟是要送几人上路。

何为上路,断头台前,亡魂声里,奈何桥上,有死无生。

瘦弱男子几人听到张玉书的清喝,皆是摆开架势,严阵以待,他们可是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文士一样的青衫男子有多恐怖,这可是一个一人退三军的惊世人物。

看着严阵以待的六人,张玉书没有一丝紧张之色,他像是一个巨人,在俯视几个想要冒犯他的蝼蚁一般看着几人。

如闲庭信步一般,眨眼间,张玉书便来到六人眼前,六人中那个体态壮硕,眉毛粗大的人见状,握紧拳头,蓄力于身,将全部力量灌注在拳头之上,看着身前的张玉书,一拳轰出,巨大的力量仿佛将空气都撕裂了一般,周围响起刺啦刺啦的声音。

大眉毛的这一拳凶猛至极,夹杂着破空声,气势逼人,若是打在人身上,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看着这一拳,张玉书只是挑了下眉毛,右手探出,一把抓住这来势凶猛的一拳,然后轻轻向侧一推,顿时那大眉毛整个人仿佛一个皮球一般,被张玉书一把推开,一下子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吐出一口淤血,喘息不已。

剩余几人看着张玉书这四两拨千斤一般的手段,皆是紧紧皱起了眉头,他们以为已经很高看张玉书了,但没想到张玉书一出手,远比他们想象中要恐怖。

一招败退大眉毛,张玉书脚步不歇,又走向剩余几人,那剩下的几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有些心惊地后退了几步。

未战先怯,气势上他们已经输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让张玉书这么恐怖,一招就废了他们中力量最强的大眉毛。

那剩下的几人退了几步,但张玉书仍步步紧逼,几人中的双胞胎和一美一丑两女皆是看着瘦弱男子,似乎是问他该如何应对。

迎着几人的目光,瘦弱男子额头冷汗直流,倒不是被几人所致,而是他知道张玉书看着好像是在攻向他五人,但是实际上所有气势都对准了他,张玉书的目标是他。

本来正在全力抵挡张玉书迫人气势的瘦弱男子,又迎上同伴几人急切询问的目光,两相交加之下,瘦弱男子顿时压力大增,只感到头皮发麻,站立不稳,仿佛狂风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倾翻一样。

张玉书感受到瘦弱男子身上愈来愈弱的气势,知道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气势已经渐渐崩塌,败势已经注定了。

将气势收回,张玉书看向那对双胞胎兄弟,而那对双胞胎兄弟似乎感受到了张玉书的目光,两人齐齐打了一个冷颤,在这夕阳下照射下,不知为何,竟然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就在双胞胎兄弟想寻找这股寒意的出处时,只见张玉书一拳轰来,看似缓慢的拳头落入双胞胎兄弟二人眼中,却变得异常迅猛,只是眨眼间便打在二人身上,在二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拳头上的力量便把二人击飞。

砰砰!砰砰!

伴随着双胞胎兄弟的落地,一声巨响传来,接着张玉书在那两个女子,还未从双胞胎兄弟被击飞的场景中回过神时,便一掌将二人击飞,两个女子如雨中浮萍一般从空中飘落,重重地摔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昏死过去。

而那被张玉书一拳击飞的双胞胎兄弟刚要挣扎着起身,便被张玉书一脚踹飞的瘦弱男子砸在身上,三人一起再次摔在了地上,齐齐吐出一口鲜血,有些惊恐地看向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张玉书。

此时的张玉书气息沉稳,脸上神情平淡,一袭青衫因刚才的动作而被微风吹起,将他整个人衬托的好像随时都会迎风而去的仙人一般,使人看上一眼,便再难移开目光,只感觉,

“仙人也不过如此了!”

第7章 道理要有人讲

张玉书停下脚步,站在被打倒在地的六人身前,依然是一袭青衫,气息沉稳,脸上表情平淡,眼眸深邃,既没有大败六人的洋洋自得,也没有盛气凌人的凌厉气息,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捂着着胸口,几次尝试后才挣扎着站起身子的瘦弱男子,抬起头看着张玉书。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瘦弱男子看着随意站在那里的张玉书,心中没有一丝不甘,他心里清楚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他们落败是早已注定的,只是有一点遗憾,他没有看到张玉书真正的实力。

张玉书听到瘦弱男子似已认命的话语,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出现一抹不快。

“当时你杀他们的时候,可曾听到他们如此说过。”

张玉书抬手指了指那一地的尸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快。

瘦弱男子闻言有些疑惑地看了张玉书一眼,他不明白张玉书为什么这么问,他杀这些人时只是因为他们阻了他的路,仅此而已,哪里会有什么工夫听他们说话。

看到瘦弱男子满脸疑惑的表情,张玉书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杀人者人恒杀之,可他们并没有杀人,更没有像你一样认命,但为什么这样的他们还是被你杀了?”

瘦弱男子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一抹了然之色,他看着张玉书忽然感到有些好笑,于是他便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还真是喜欢为自己的行为找个正当的理由啊!”

张玉书听到瘦弱男子这样嘲讽的话语,并没有露出怒容,只是略带怜悯地看了瘦弱男子一眼。

“我非圣人,也从不自诩正道人士,只是世间有一些道理总要有人去讲,如果有时没人去讲,那么便由我来讲。”

张玉书言罢,右手一抬,一掌朝瘦弱男子打去,看似绵软无力的一掌打在空中,却好像力若千钧,把空气都压迫的向两边散去。

这一掌没有落在瘦弱男子身上,但是那凌厉的掌风却直直地打在瘦弱男子身上。

砰!

只听见砰的一声,瘦弱男子胸前出现一抹凹陷,隐约可见是一个手掌的模样,接着瘦弱男子便仰头喷出一大口鲜血,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张玉书这一掌凶猛无比,但是又聚力于一处,全部打在瘦弱男子身上,无一点外泄,恐怖至极。

从这一掌也可以看出,张玉书对力量的掌控已经达到一种登峰造极的境界,力尽其用,收放自如。

那躺在瘦弱男子尸体旁的双胞胎兄弟看到这一幕,皆是双目瞳孔一缩,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整个身子都不听使唤地颤栗起来。

张玉书看了一眼惊恐至极的双胞胎兄弟,没有出手,他惩凶只除首恶,其他人他不会出手,自有人去收拾残局。

“啊!我要为大哥报仇,去死吧!”

就在此时,那个被张玉书一掌击败的大眉毛,忽然跳将出来,大吼着冲向张玉书,他的脸上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一双粗壮的眉毛高高竖起,好像两把长枪要刺破天空一般。

嗖嗖!

空气中传来两声破空之声,大眉毛双拳齐出,重重地打向张玉书,但却被张玉书随意地侧身躲开,饱含愤怒的两拳落在空处。

大眉毛这两拳因为愤怒,聚集起来的力量极大,但却被张玉书轻松躲开,力量落在空处,让大眉毛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身子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就在大眉毛准备爬起身子再次出手的时候,两把利剑直接横在了他脖子上,感受到从脖子上传来的寒意,大眉毛一下子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停下动作,抬头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庭院里出现了一群兵士,他们皆是一身红衣,腰佩一柄长剑,气势凌人。

而此刻正是两个红衣兵士将长剑横在了他脖子上。

“启禀大人,来犯已经全部拿下。”

一群红衣兵士中,走出一人来到张玉书身前,低头躬身禀告道。

张玉书看了此人一眼,点了点头,他早就感觉到会有人来犯,所以早早做了准备,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被对方摆了一道,牺牲了这许多负责护卫他的兵士。

江南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历史悠久,地处平原,四通八达,交通便利,向来富庶,所以如果有人欲作乱天下的话,必然会先来占领江南,这也是朝廷把张玉书放在这里的原因。

要不然像他这样的文官武将,必然是会被留在国都,听候调遣的。

“把他们带走。”

那个走出来向张玉书禀告的像是个小将的兵士,看着被押起来的大眉毛等人挥手命令道。

“你们将军现在到哪了?”

张玉书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昏暗的天空,开口问道。

“启禀大人,将军他已经收录了八路军马,正在赶来江南的路上。”

那个小将模样的红衣兵士听到张玉书的问话,连忙开口回答道。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张三军,但是关于这位的传闻可是无处不在的,而张三军这个称呼就是流传最广的对于这位的评价。

张三军虽然不是张玉书的名字,但却是张玉书流传最广的名号,在世间人们大多都是用这个名字称呼他,说起来,世人之所以这样称呼他的原因,皆是源于当年张玉书一人退三军的事迹,而从那件事流传开来后,世人便以张三军来称呼张玉书了,“张三军”也便成了张玉书的名号,被用来形容他的实力和威势。

“不愧是他,动作如此迅猛,只是不知是狂风将至,还是暴雨将歇了。”

张玉书看着已经彻底落下的太阳,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能感觉到这次动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大温一直顺风顺水国泰民安,已经有百余年不曾发生过这样大的动乱了,这次忽然爆发这等大乱,恐怕不只是天地异变的原因,张玉书怀疑这次的事情,恐怕是有人参与其中,精心策划的,如果他的猜测属实的话,那么这次的事情恐怕将是大温百年来最大的灾难。

其实不只是张玉书想到了这一点,在国都的大温帝王温云霆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只是派出了大将军常风去平定动乱,更是暗中派遣国师前去云霄山探听消息。

云霄山是历代道家安身之地,山高百千尺,直入云霄,山上云雾缭绕,飞禽异兽繁多,存在极其久远,甚至于有人猜测云霄山早在人类诞生之前便存在,更有人坦言曾在山上见过真仙神兽,关于云霄山的传说多如繁星,但最可信的只是山上人善于卜卦,且卦象极准,从无出错。

有传言曾说当年天下大乱之时,还是一个小官员的大温建国帝王温天涯,曾求云霄山上的人卜了一卦,然后温天涯便领兵而起,征战四方,结束了当时的乱局,建立了大温王朝,而据言当时山上人给温天涯的卦象只有八个字,乃是“社稷崩塌,温氏承运”。

不管此传言是真是假,但后来确实是温天涯建立了大温王朝,天下恢复安宁。

而云霄山也被大温划为洞天福地,受万人膜拜敬仰,山上之人也时常下山卜卦,在天灾降临时,为世人解惑,趋吉避凶,造福一方。

第8章 凌鹰阁

云缺二人又走了一天一夜才到达江南地界,迎着晨曦,天光微亮,路上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街头小贩,还带着清晨寒意的街道上也已经有几家铺子把门打开,准备接待客人了。

看着一片祥和,似乎丝毫未受天地异变影响的江南小镇,云缺不禁有些感慨,这一路上他与乐轻衣看多了遍地凄凉的景象,像这座小镇这样一如往常,安静祥和的景象,他二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衣,我们已经到了江南地界了,不知这里有没有你们乐家的人,若是有你就先报个平安,现在外面这么乱,他们应该也担心坏了。”

云缺打量了一下街道状况,看到一家已经打开门的客栈,扭头对乐轻衣说道。

“应该有吧,我已经好久没回这里了,家里生意的分布状况也不是很清楚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家是行医世家,只要这里有医馆,那就应该能联系到我家里人。”

乐轻衣看了看四周的店铺,没有发现医馆的存在,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她印象中,在江南地界上,她家医馆的分布是十分广泛的,几乎可以说只要是在江南开的医馆,十家里有九家都是她家的,遍布各处,影响巨大。

但在这座小镇上,一整条街道,别说医馆,就连一家药铺她都没有看到,这让乐轻衣心中有些疑惑。

“那就好,我们先找一家客栈歇歇脚,然后再去找你家的人,顺便打听一下这里的状况,其他地方那么乱,这里却如此祥和,一定有什么原因。”

云缺看了看街道上渐渐多起来的行人和小贩,脸上也是有着疑惑之色。

这里的人好像如往常一般,生活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好似跟外面是两个世界一般,丝毫未受天地异变的影响。

想了一下,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云缺便不再去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该知道的一定会知道,隐藏起来的空想也是无用。

念及此,云缺便迈步向道路左侧那家客栈走去,他看了一圈,就这家客栈门口的招牌不是挂在门上,而是放在门前,木制的长方形招牌,竖立着靠在店门左侧,在一条街道上都十分显眼。

使人看上一眼,便心生好奇,忍不住想要走进去,看看这家客栈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这是什么规矩?”

云缺带着乐轻衣走近这家客栈,看到那竖立着的招牌上的字,也是为客栈主人的做法感到几分不解。

只见长方形的招牌上书写着这样几句话,“远来是客,规矩是主。若是有缘,分文不收。倘若无缘,还望转头。”

“这家店的主人莫不是个傻子,有客人来入住还要看有没有缘分,那要是来这家店的人都是有缘人,那他岂不是一分钱都赚不到。”

只见一个与云缺二人一起来到这家店前的年轻男子,看了看招牌上的话,有些幸灾乐祸地开口道。

“此言差矣,做生意讲得是你情我愿,这开店也一样,你若是与本店有缘,我分文不收,也觉得开心,可你要是与本店无缘,那你千金一掷,我也不会让你入住。”

就在年轻男子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锦衣,头戴高帽,腰间挂着一个银制算盘的中年男子从店里走了出来。

年轻男子听到有人反驳他,正要开口讥笑一番,忽然看到一身锦衣的中年男子从店中走出来,他顿时没了言语。

看中年男子这身打扮,便知不是个缺钱的人,那人家这样开店也没什么好说的,也许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开店得来的那点小钱,人家开店纯粹是为了交朋友,所以才有了那有缘无缘的住店规矩。

“小生唐突了,那敢问小生有缘与否?”

那年轻男子冲店中走出的中年男子施了一礼,颇有些羞愧地开口道。

“你说呢?”

中年锦衣男子听到年轻男子如此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开口反问道。

“即是无缘,那小生便告辞了。”

年轻男子感受到中年锦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也是识趣,抱了抱拳,有些仓惶地离开了。

“船渡有缘人,河留无缘客,不知我们两个是那有缘人,还是无缘客呢?”

云缺见客栈的主人出来,也是有些好奇,上下打量了一番中年锦衣男子后,淡淡地开口相问道。

云缺在打量中年锦衣男子,殊不知对方也在打量他。

燕池看着云缺手拿一柄长剑,眼帘微垂,一脸淡然的样子,也是感到有几分好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一副样子的剑客。

“你用长剑我用算盘,都是手上功夫,如此看来你我也算是有几分缘分的。”

燕池伸手拍了拍腰间的银制算盘,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看着云缺回答道。

“识货!”

跟在云缺身后的乐轻衣听到燕池的话,不由得感到有几分好笑,正要开口调侃几句,忽然看到云缺冲着燕池竖起一根大拇指,一脸高兴地夸赞道。

看到云缺这样,乐轻衣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站在云缺身前的燕池也是一脸开心地冲着云缺竖起一根大拇指。

“你也一样。”

“哈哈哈哈!”

云缺二人忽然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好像两个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一般,只看得乐轻衣一脸的大写问号。

没有理会乐轻衣的疑问,云缺拉着她的手向燕池介绍道:“在下云缺,这是舍妹小衣,想在贵店叨扰几日,不知可否?”

燕池看了乐轻衣一眼,只是再次拍了拍腰间的银算盘,朗声笑道:“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既是有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哪怕卖了这算盘也一定会招待好二位。”

“既然如此,那云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乐轻衣见状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可还未开口便被云缺拉着走进了客栈。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云缺拉着手,但乐轻衣还是十分开心,便将想要说的话压了回去,乖巧地跟着云缺进了客栈。

燕池见云缺走进客栈,也是走到门前,一手把靠在店门左侧的长方形招牌提起,走回客栈,将大门关了起来。

走进客栈,云缺拉着乐轻衣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老神在在地喝了起来。

“哥哥是不是需要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乐轻衣坐在桌前,用手摩擦着茶杯,一脸认真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云缺。

“也没什么,我以前行走江湖时,曾加入过一个武者组织,而很巧的是,这家客栈的主人也是这个组织的人,所以就变成现在你看到的这样了。”

云缺难得的说话有些轻巧起来,可见他在那个组织里过的还是不错的,是一段令他难忘的经历。

“哦,是不是那个你经常提起的凌烟阁啊?”

乐轻衣听到云缺这么说,也是想起有这么一回事来,在宗内的时候就常听云缺讲起过。

“哎呦!干嘛打我。”

乐轻衣摸了摸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云缺。

“是凌鹰阁,不是凌烟阁,我都给你说过多少回了。”

云缺收回拍了下乐轻衣脑袋的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之色。

“人家记不清了吗?再说凌烟阁不比凌鹰阁好听。”

乐轻衣瘪了瘪嘴,有些不满地瞪了云缺一眼。

“小姑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那凌烟阁哪有凌鹰阁霸气啊!凌烟阁一听就带着些脂粉之气,跟我们的身份不符。”

走回客栈的燕池将招牌随意地扔在桌上,走到云缺他们桌前,坐了下来。

“还未请教老兄高名?”

云缺冲坐下来的燕池抱了抱拳,开口问道。

“老兄不敢当,我姓燕,单名一个池字,没什么大本事,就在这开了一家客栈,偶尔接待一下路过的兄弟们。”

燕池冲云缺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惭愧之色。

“燕兄自谦了,如你这般开店,没点本事可不行。”

云缺闻言摇了摇头,像燕池这般不计成本的开店,没有点实力可是做不到的。

“哪里,哪里,都是大家给面子,对了,云兄弟这次到江南来可是有事?若是有什么需要燕某的,无需客气,尽管开口,不敢夸言,在江南地界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燕池喝了口茶,看着云缺,脸上颇有几分豪气云天。

“我是带小妹来访亲的,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确实有事情想要问一下燕兄。”

云缺看了乐轻衣一眼,摇了摇头,接着又想起小镇与路上所过之地的景象之间的巨大差异,不由得开口说道。

“但讲无妨。”

燕池闻言冲云缺伸了伸手,示意云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

就在云缺准备问一下小镇为何不受天地异变影响,如此平静的原因时,客栈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大叫声。

“老燕,快出来,有事情做了。”

第9章 比生命珍贵的东西

听到外面的喊声,燕池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上去似乎是对外面喊话的人十分熟络。

“我的一个朋友,性子有些直,让你们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可以看出他跟燕兄的关系是很好的。”

云缺摇了摇头,顺着客栈的窗户向外看去,只见外面此刻已经聚集了五六个人,领头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

刚才喊话的正是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他面容粗犷,双目炯炯有神,穿着一个粗布褂子,背上负着一把黑柄的长刀,看上去好像一个江湖豪强一般。

“本来还想着好好招待一下你们二位,但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真是有些失礼了。”

燕池看了窗外一眼,站起身子冲云缺二人告罪了一声,便准备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燕兄这样说就是见外了,本就是我兄妹来此叨扰,还没有感谢你慷慨收留,又怎么会有所失礼呢?”

云缺见燕池欲行礼,连忙起身避开,冲燕池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跟小衣也无事,不如也随燕兄出去看看,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二人也能搭把手。”

“帮忙倒是不用,无非又是那些流民引起的事情,我出面劝导一下就好了。”

燕池见云缺要跟出去看看,也没有反对,转身带着云缺二人向外面走去,只是他所说的话让云缺有了几分好奇。

“流民,难道是从江南之外来的人吗?”

闻听燕池所言,云缺与乐轻衣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想起在来江南的路上所遇到的那些事,念及此,云缺连忙开口问道。

“你们也遇到过吗?就是那些人,这天地异变突发,导致邪魔外道横生,各地祸乱频发,只是可怜了这些普通百姓。”

燕池听到云缺的问话,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了一句,话语中有着对那些流民的同情和对他们遭遇的感叹。

云缺闻言没有说话,那些普通百姓的遭遇哪里是可怜二字可以说明的,云缺这一路走来,光是死尸都见了不知多少,那一路的景象,简直像是发生过一场战争一样,尽显凄凉。

三人来到外面,燕池还未说话,那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便走上前来,一把搂住燕池的脖子,“你这家伙,今天好好的干嘛把店关上了,是不是知道我老关要来找你,故意躲着我啊?”

被络腮胡子搂住脖子,燕池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伸手把络腮胡子的手给掰开,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哪里是在躲你呦!这不是来了朋友嘛,我想着好好款待一下他们,这才早早地闭了门。”

“什么朋友?还一大早的就把门关了,可没见过你这么对我这个朋友。”

络腮胡子听到燕池的话,斜眼看了云缺二人一眼,有些揶揄地瞅着燕池。

“好吧,是我的过错,改日一定好好补偿你,现在可以说说找我什么事了吧。”

燕池听了络腮胡子的揶揄之语,也是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开口应承了一番后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又闹起来了呗!”

络腮胡子伸手掏了下鼻孔,似乎对口中之事早已习以为常了。

“唉!都是些苦命人,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燕池闻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镇的人虽然不尽是良善之人,但也不至于说十分刻薄,恐怕又是那些流民之中的人做了什么过分之事。

这倒不是燕池对他们有偏见,实在是自从这些流民来到这里后,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了。

因为饿急了,便去偷别人的钱财买饭吃,结伴去客栈里吃霸王餐,路上抢小孩子的零嘴,更有甚者更是去抢肉贩子的生肉吃,为了生存,简直是什么事情都会去做。

“还能是什么,一个妇人偷了药铺的灵芝,现在那药铺掌柜的正抓着人打呢。”

络腮胡子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有些平淡地开口说道。

“什么?你说你怎么不拦着,要是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

络腮胡子说得平淡,但燕池听了却是一点也淡定不了,连忙纵身向络腮胡子指着的方向跑去。

云缺与乐轻衣对视了一眼,也是急忙纵身追上燕池的脚步。

“哎!老燕,不是我老关不仗义,那药铺是乐家的,我可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云缺二人追上燕池的脚步,便听到络腮胡子在身后大叫着解释道。

“乐家!?”

云缺听到络腮胡子的话,回头看了身后的乐轻衣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惊疑之色。

“难道是我家的药铺?”

乐轻衣听到络腮胡子的话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若是她家药铺的人打死了人,那她绝对不会轻饶对方。

想到这里,乐轻衣秀丽的脸庞上出现一抹寒意。

不一会儿,云缺三人便来到了络腮胡子说的那家药铺前。

只见药铺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有小镇之人,也有那些燕池口中的流民,小镇的人大多是一身粗布衣打扮,而那些流民则是穿的破破烂烂,一副衣不蔽体的样子。

燕池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有些急切地推开面前的人群走了进入,跟在燕池身后的云缺见状也连忙拉着乐轻衣挤了进去。

走进人群里,云缺三人才看到其中的景象,只见一个瘦弱的中年妇人紧紧地抱着一个长方形盒子,趴在地上,在她的身上满是棍棒敲打过的痕迹,裸露的皮肤上一道道伤疤遍布,有新有旧,丝丝鲜血染红了衣衫。

可尽管如此,中年妇人还是紧紧地抱着那个长方形盒子不肯撒手,那样子就好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紧紧地,重重地,像一个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你这妇人,我们好心给你一口饭吃,你却偷我们的东西,这是什么道理。”

在妇人身前一个拿着鞭子的锦衣男子跨步而站,他用手指着趴在地上的妇人,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而在锦衣男子的手中那根黑色的鞭子还慢慢滴着鲜血,一滴滴血红的鲜血掉落在地上,迸溅开来,好像一朵朵血玫瑰一样。

那趴在地上的妇人听到锦衣男子的话也不开口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着那怀里的盒子,仿佛担心她略一不用力,那盒子就会不见一般。

拿着滴血鞭子的锦衣男子看到妇人这样,更是怒不可遏,抬起手就准备用鞭子再次抽打趴在地上的妇人。

看到这一幕,燕池还未出手阻拦,站在他身旁的云缺便已经出手,只见云缺拔出手中长剑,把白色的剑鞘甩出,白色的剑鞘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一把打在正欲打人的锦衣男子身上。

砰!

锦衣男子被云缺甩出的白色剑鞘打中,身子一歪,一下子飞了出去,撞在药铺的店门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什么人?!”

站在药铺旁边的伙计们,看到掌柜的忽然被人打飞,都是有些惊慌起来,扶掌柜的扶掌柜,找武器的找武器,一时乱作一团。

“都住手!”

燕池看到这一幕,走上前去运足内力大吼了一声。

听到燕池这一声吼,那些药铺的伙计们皆是吓了一跳,一时忘了动作,楞在了那里。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我。”

被云缺打飞的锦衣男子抚着胸口,在身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站在人群前的云缺沉声问道。

“是我让他打的,你不必问他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行了。”

乐轻衣听到锦衣男子的话,一步迈出,站在云缺身前看着锦衣男子回答道。

“咳咳!你又是何人?”

锦衣男子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一脸阴沉地看向站在云缺身前的乐轻衣。

“你只需要知道我姓乐,至于我的名字你没必要知道。”

乐轻衣没有在意锦衣男子阴沉的脸色,一张俏脸上带着丝丝寒意。

“姓乐?难道你是……”

锦衣男子听到乐轻衣说她姓乐,不由得脸色一凝,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忽然有个不好的猜测。

“夫人,你没事吧?”

燕池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锦衣男子,走到那趴在地上的妇人面前,伸手欲将她扶起。

啪!

谁知那妇人一把打开了燕池伸过去的手,用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燕池,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让我来吧!”

乐轻衣见状不再搭理那个锦衣男子,快步跑到妇人那里,冲有些尴尬地燕池摆了摆手,示意让她来。

燕池闻言,看了看一脸警惕的妇人,有些尴尬地收起手,走向一旁。

云缺见状,拾起地上的剑鞘,走到燕池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在安慰他一样。

燕池感受到云缺的动作,脸上出现一抹苦笑,他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被云缺这一拍,他忽然觉得有些伤感起来。

第10章 只是一个母亲

乐轻衣走到妇人面前,从怀里取出一瓶伤药,又用手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蹲下身子看着妇人柔声开口道:“夫人,我们没有恶意,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要尽快治疗,不然你就算是拿着这盒子,也送不到需要它的人手中。”

也许是乐轻衣长的秀丽不像个坏人,也许是乐轻衣语气轻柔使人感到平静,也许是乐轻衣与妇人同是女子比较好交流,也许是乐轻衣所说的话使妇人有了触动。

总之乐轻衣刚说完,趴在地上的妇人便不再全身紧绷,仿佛一有风吹草动便突然暴起,而是略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把那个盒子又往怀里塞了塞,用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乐轻衣,嘴唇微动,但是却没有传出话语。

妇人紧紧瞪着双眼,干裂的还带着血丝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她似乎竭力地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这让妇人有些焦急起来,忽然她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紧紧地抓住了乐轻衣的手臂,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乐轻衣。

“不用着急,你先放开我,等我把你的伤口包扎一下,然后再说别的事。”

乐轻衣从妇人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哀求和痛苦,她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乐轻衣,但是她却发不出声音来,这让她感到痛苦。

妇人听到乐轻衣的话,并没有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一会儿乐轻衣的手臂上便出现一抹乌青之色,妇人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乐轻衣,她有比治疗自己的伤更重要的事。

看着妇人充满哀求的眼神,乐轻衣并没有挣开手臂,而是转头冲想要走上前来的云缺摇了摇头,看着抓着她手臂的妇人柔声道:“不必担心,我会帮你的,只是你现在这样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要先把你的伤口包扎一下,然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带我去,你身体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带我去的。”

妇人闻言还是没有松手,而是使劲地摇了摇头,她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也不管自己遍体鳞伤的样子,一只手抓着乐轻衣的手臂,一只手紧紧地抱着盒子,有些艰难地向人群在外走去。

乐轻衣看着妇人似乎是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她能行,不禁有些感动,她不知道妇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但这也足以使她动容。

想到这里,乐轻衣连忙快走几步,走到妇人身旁,伸出手扶着她,两人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

围观的人群看到两人走来,皆是自动地避让开来,也不知道是被云缺刚才的出手所震慑,还是被妇人的行为所动容。

云缺燕池二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掌柜的,就这么让她走了,她可是偷了我们的灵芝啊!”一个扶着锦衣男子的小伙计,看着云缺等人的背影,有些急切地说道。

啪!

锦衣男子听到这个小伙计的话,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看着小伙计委屈的眼神骂道:“蠢货,这次惹大麻烦了都不知道,不让她走你去拦住他们吗?”

小伙计挨了锦衣男子一巴掌,也不敢说话,只是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看着脚尖不再说话。

“都散了,看什么看,阿福关门,今天歇业。”

锦衣男子看着药铺前围着的众人,从甩开身旁人的搀扶,冲着人群大声叫道。

“咳咳!咳咳!”

这一大声开口,又牵动了锦衣男子的伤口,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捂着胸口转身走进药铺。

那个被锦衣男子打了一巴掌的伙计,听到锦衣男子的话,连忙反应过来,走到药铺前看着还未散去的人群大声骂道:“看什么看,一群短命鬼,还不滚。”

看着这个叫阿福的伙计一副颐气指使的嚣张样子,人群里不知是谁冲他扔了块石头正打中他的额头。

“哎呦!谁打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被石头打中的伙计阿福捂着自己已经肿胀的额头,用凶狠的目光看向人群。

嗖!嗖!嗖!

也许是有人带了个头,人群中又飞出几块石头,接着围观的众人都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都向站在药铺前的阿福砸了过去。

“你们疯了?一群疯子!”

阿福看到满天的石头,菜叶,碎砾,齐齐向他飞来,赶紧跑进药铺,把药铺大门紧紧地关上。

砰砰!砰砰!

靠在门上的阿福听到门上传来的声音,一张脸上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他低声呢喃了一句“该死的东西,你们等着,等我阿福做了掌柜的有你们好看的。”

“阿福,外面怎么回事,你还不快滚进来。”

里屋里传来锦衣男子有些愤怒的声音,阿福搬了把椅子堵住门,高声应道:“来了,来了。”

不说锦衣男子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却说云缺等人跟着妇人来到一处歪歪斜斜有些破旧的茅草屋前。

乐轻衣看着有些破旧,有些地方还露着窟窿的茅草屋,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之色,她扶着妇人走进屋子。

只见屋中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张茅草铺成的小床,而在床上,一个四五岁的孩童静静地躺着,孩童脸上沾着灰尘,看不清面容,身子十分瘦弱,仿佛一具骨头架子一样。

紧随其后走进屋子的云缺二人,看到这一幕皆是皱起了眉头,这么瘦弱的孩子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孩子怎么能瘦成这样。

那妇人走进屋子,一看到那躺在草床上的瘦弱孩子,立马松开了抓着乐轻衣手臂的手,快步跑到孩子身旁,感受到孩子微弱的呼吸,她

连忙拿出紧抱着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株灵芝,就要往孩子嘴里塞。

乐轻衣看到这一幕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拦下妇人,她抓住妇人的手看着妇人因为被阻拦而有些狰狞的脸庞,摇了摇头柔声道:“我并不没有恶意,只是你这样喂他吃,并不能救他,只会害死他,我是大夫,如果你相信我就让我来救他。”

听到乐轻衣的话,妇人放下手中的灵芝,一下子跪在乐轻衣面前,一只手指着自己,一只手指着躺在床上的孩子,大大地张开嘴,依然说不出话,但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好了,夫人,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去救他,你快起来。”

虽然听不懂妇人在说什么,但乐轻衣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伸手想要把妇人扶起来,但妇人好像担心乐轻衣不会救床上的孩子一般,重重地跪在那里不肯起来。

“好吧,我这就救他,你先起来休息一下,你也不想孩子醒来看不到母亲吧。”

乐轻衣见妇人执意不肯起来,也不再多说,而是从背后取下药箱,从中取出银针,看着躺在床上的瘦弱孩子,乐轻衣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一双秀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病她恐怕治不了。

第11章 离去

“怎么了?”

云缺见乐轻衣拿着银针久久没有动手,迈步走了过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瘦弱男孩问道。

“这孩子的病……我……我治不了。”

乐轻衣将银针收起,有些失落地坐在床边,眼中露出一抹忧伤之色。

她第一次对某个病人感到无力,虽然她行医时间不长,但因为出身医药世家,自小遍览医书典籍,对各种疑难杂症都有了解,但这个孩子的病,她搜遍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找到一丝关于这种病的记录。

不怕病难治,就怕病不知,一个病人你就算知道他身体有病,需要治疗,但你如果对他的病一无所知,那你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作为一个医者,病人就在眼前,你却束手无策,这是最让人感到痛苦的。

乐轻衣话音刚落,听到这话的妇人便像失去了所有支柱一般,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憔悴的脸庞霎时变得苍白一片无半分血色。

“没事,你治不了不代表这病就没人能治,我们可以让你家里的人来看看,他们行医多年阅历丰富,一定会有办法的。”

云缺伸手摸着乐轻衣的头,出言安慰道。

他不懂治病救人这种东西,但是看到乐轻衣一脸失落忧伤的样子,他也能略微感受到一点那种感受。

“没用的,这孩子,已经不行了。”

乐轻衣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她虽然看不出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但作为一个医者,对病人的身体状况,她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这个孩子早已经病入膏肓,按照乐轻衣的诊断,这个孩子本应该早就死去了,可不知为什么,他一直顽强地坚持到了现在。

看到一个才五六岁大的孩子,为了活着就可以忍受这种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痛苦,乐轻衣每每想到这里,就为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和羞愧。

一个孩子,不知用尽了多少力气,才坚持到一个医者前来,但这个医者却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宣告他的死亡的,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

“师父说得对,我还远远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医者。”

乐轻衣轻轻把头靠在云缺身上,她忽然想起临走时,师父告诉她的话。

“永远不要为自己救了一两个人而感到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已经是救死扶伤的高人了,学无止境,在医学的道路上亦是如此,只有当你不会连眼前的人都救不了时,你才算是刚刚成为一名真正的医者。”

乐轻衣到现在想起来,脑海中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师父说这段话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痛苦之色。

“师父医术这么厉害,也有救不了的人吗?”

当时的她听到师父这样说,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她印象中,她的师父从来不自称是一个医者。

“小衣,你要记住,一个人医术再高明,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救不了的人,那么你所能做的就只有让他没有痛苦地离去。”

乐轻衣还记得她听到师父这样交代她时,她脸上所露出的那种惊诧,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没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区别只在于好治还是难治。

就在乐轻衣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时,那个瘫在地上的妇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站起身子,朝着屋外跑去,站在一旁的燕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妇人又从外面跑了进来。

只见她捧着一个装满水的石碗走到床前,弯下身子,伸出手沾着水,轻轻地擦拭着瘦弱男孩的脸庞,她的手上带着伤口,似乎是怕伤口上结的硬硬的疤弄疼瘦弱男孩,她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是微风拂过水面一样,连小小的波纹都不曾出现。

不一会儿,瘦弱男孩脸上的灰尘便被擦去了,露出一张有些瘦弱的清秀面庞,瘦弱男孩紧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平淡,没有一丝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之色,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为瘦弱男孩擦干净脸庞后,妇人就好像费尽了全身力气一样,慢慢地趴在床前,伸出一只手握着瘦弱男孩的小手,将头枕在床上,看着好像是在熟睡的瘦弱男孩,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云缺将乐轻衣从床上扶起来,拉着她站在一旁,看着握住瘦弱男孩的手睡去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燕池看到这一幕,正想开口,却被云缺抬手打断,云缺伸手指了指外面,三人便慢慢地从茅屋中走了出来。

“我会安排人把他们母子俩安葬好的。”

燕池看着面前的茅草屋,沉声开口道。

“这样就劳烦燕兄了,虽然我跟他们母子也是素不相逢,但还是替他们二位谢过燕兄了。”

云缺看着面前破旧的茅草屋,转身郑重地谢了谢燕池。

“唉,说来也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这件事,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燕池闻言叹了一口气,感到有些愧疚,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这件事,或许事情就会是另一番样子了。

“这与燕兄无关,就算你今天阻止了,但事情依然不会消失,为了救自己的孩子,那位妇人还是会如此的,或许这就是命吧。”

不知为何,云缺又想起了路上的见闻,那些人也一样,虽然遭遇不同,但结局却一样。

“我回去了,一定会让家里处理那个掌柜的,我们乐家没有这样的人。”

乐轻衣想起那个拿着鞭子抽打妇人的锦衣男子,脸上露出一抹寒意。

她虽然不喜欢用武力去对付人,但不代表她不会用武力去对付人,有时拳头比道理有用。

“恭迎小姐回家。”

就在云缺三人说话间,一群身穿青衣背着一个药箱的人忽然出现在云缺三人背后。

“小姐回来,老仆来迟了,还望小姐恕罪。”

青衣人中走出一个白发老者,他走到云缺三人近前,冲站在云缺旁边的乐轻衣躬身行礼道。

“吴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您这样小衣我可受不起啊!”

站在云缺旁边的乐轻衣看到老者,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接着有些开心走过去把老人扶起来。

“现在外面这么乱,老主人担心你都担心坏了,这不把我这老骨头都派出来了,生怕你这宝贝孙女受到一丁点伤害。”

吴叔看到乐轻衣,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他是乐家的老人了,是从小看着乐轻衣长大的。

“嘻嘻!我爷爷担心我,吴叔你就不担心我吗?亏我还记挂着您老人家呢!”

乐轻衣闻言笑了笑,接着又装作生气地摇了摇吴叔的胳膊问道。

“唉,别摇了,吴叔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了,吴叔要是不担心你,能大老远跑来接你吗,?”

吴叔被乐轻衣摇的有些站立不稳,轻轻拍了下乐轻衣的小脑袋说道。

“嘻嘻!爷爷就是爱瞎操心,有云哥哥保护我,能有什么事?”

乐轻衣提起家里的老人家,有些不满地撅了撅嘴巴。

“你呀!”

吴叔看到乐轻衣这幅样子,伸出手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吴叔好!”

云缺见二人叙旧完了,也走上前来,冲老人家行了一礼。

“好好!几年不见,当初的少年郎已经长大成人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老人家看着已经长大成人,身姿挺拔,相貌堂堂的云缺,也是有些感叹时光荏苒。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叫燕池,在小镇里开了家客栈。”

云缺见老人家看向站在一旁的燕池,开口为老人介绍了一番。

“前辈好!”

燕池看到老人看向他,也是躬身行了一礼。

“你是老燕家的孩子吧!不错,不错。”

老人家似乎认识燕池,看到他,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吴叔,既然您老人家亲自来了,那我就放心了,小衣就交给您了,我也该做自己的事去了。”

云缺看了一眼拉着老人家胳膊的乐轻衣,也是放下心来。

“好!你也大了,也该去处理好那件事了,只是切记,一切小心,不可大意。”

老人家听到云缺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接着看着云缺交代了几句。

“哥哥,我可是等着你来看我的,要是你失约了,我就叫青衣姐姐再也不理你了。”

拉着老人家胳膊的乐轻衣看着云缺,开口威胁道。

“放心。”

云缺看着乐轻衣,答应了一声,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前辈,再见。”

燕池见云缺离去,也是冲老人抱了下拳,转身跟上云缺的脚步。

看着云缺离去的背影,乐轻衣脸上露出一抹哀伤之色,这一别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见了。

第12章 欲走因风停

与乐轻衣辞别后,云缺与燕池二人一起回到客栈里,准备接下来的行程。

“云兄弟,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燕池与云缺二人一起坐在桌前,燕池抬手为云缺倒了一杯茶后,开口问道。

“我可能要去云湘一趟,在那边有点事需要解决一下。”

云缺喝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这个地方承载了他儿时的许多记忆。

“云湘?那离这里可要好远的路程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路上盘缠什么的无需客气。”

燕池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惊诧之色,云湘可是大温的边界地带了。

云湘地处西南,位于大温王朝的边界,地接绮罗,临近长川河,是一处平原地带,水草丰茂,自古以来便有西南水乡的美称。

“那倒不用,路程虽远,但我也是常在江湖行走的,这点路程不算什么,至于盘缠什么的我还是有的,燕兄不必担心。”

云缺摆了摆手,出来行走江湖,要带足盘缠这种事他还是知道的,而去云湘那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是从小在云湘长大的,对那里是很熟悉的。

“那就好,要是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千万别客气。”

燕池听到云缺这样说,也不再多言,都是常在江湖上行走的,有些事不必说太细,大家都是明白人。

“这样我就不多待了,路途遥远,我这就走了。”

云缺站起身子,冲燕池拱手告别道。

“这么急,好歹吃过饭了再走啊,怎么?怕老哥我管不起你这一顿饭啊!”

燕池听到云缺这就要走,也是有些错愕,他还想着跟云缺聊一聊,留他几天,然后再送他走,毕竟他在这里碰见一个同道中人也不容易。

“怎么会呢!只是我这次回去也有些事情要办,待下次我再来,一定与燕兄畅饮一番,不醉不休。”

云缺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他这次去云湘也确实是有事在身,本来就因为要送乐轻衣而耽搁了些时日,所以现在不得不尽快动身前往。

“好,那云兄弟一路顺风。”

燕池站起身子准备送云缺离去,他也是明白云缺应该是有急事在身,不然不会这么急切。

砰!

云缺二人正欲出门,忽然自客栈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客栈的大门不知被何人从外面踹开,硬木的大门轰然飞进来,摔在地上,已然满是裂痕,仿佛一块落地的碎玻璃一样。

“老关!?”

随着木门一起摔在地上的还有一个络腮胡子大汉,仔细看去,正是清晨来找燕池的那个大汉。

“老关,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

燕池看到摔在地上的络腮胡子大汉也是吃了一惊,赶紧跑上前去,把他扶起来。

“血……血……快……快跑。”

被燕池扶起来的络腮胡子大汉捂着胸口,张嘴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接着便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头一歪昏了过去。

“老关,老关。”

燕池听到络腮胡子说的话,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络腮胡子便头一歪昏了过去,这让燕池一时有些急切,不由得摇起他的身体,企图叫醒他。

“他已经昏过去了。”

站在一旁的云缺见状,走上前来,伸手探了探络腮胡子的鼻息,开口说道。

“粲粲!粲粲!阎王勾名,无常索命,二位你们的阳寿到了。”

云缺话音刚落,便从客栈外面传来一声阴冷至极的话语,听其口气好像是地府的无常前来索命一般。

云缺听到这句话,眉头一挑,看向客栈门口,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寒意。

“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敢伤我兄弟,一定要你好看”

一旁扶着络腮胡子的燕池听到这句阴冷的话语,也是转头看向客栈门口方向,本来儒雅的脸庞,此刻竟变得有些狰狞。

“粲粲!人有人寿,鬼有鬼途,二位还是尽早认命的好,免得遭罪。”

“跟死人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粲粲!本想换个玩法,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伴随着阴冷的对话声,两个黑衣身影慢慢出现在客栈门口。

云缺放眼看去,只见是两个黑衣男子,一个面庞削瘦,手握一把修长的长刀,头发披散着垂在脸前,只露出一双尖细且狭长的眼睛,散发着寒意,看上去阴冷至极,一个背负着一把长剑,黑布蒙着面,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透着寒光,整个人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好像随时都会夺人性命。

“你们是什么人?”

燕池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两人,将络腮胡子放在地上,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能感觉到这两人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索命无常”

“杀你之人”

两个黑衣人听到燕池的话,皆是开口回道,只不过两人并不是说的同一句话。

“装神弄鬼,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伤了我兄弟一定要付出代价来。”

燕池听到二人的话,眼中杀意一闪,忽然从原地消失,纵身扑向两人。

看着两人,燕池不敢大意,双手聚力,抬手便是两掌,从空中直直打向站在门口的两人。

“粲粲!有意思。”

那披散着头发的黑衣人,看到飞扑而来的燕池,眼中露出一抹戏谑之色,提起手中的长刀,一刀挥去。

嗤!

修长的刀身从空中划过,刀锋尖利,速度奇快,仿佛将空气撕裂一般,发出嗤的一声响声。

本来攻向黑衣人的燕池,看到这一幕,连忙换招,改拍为推,一把打在黑衣人的长刀之上,被刀上的力量所震,落在地上连退几步。

叮!

一声长剑相击之声传来,云缺忽然出现在燕池身前,一剑挡住正劈向燕池的蒙面黑衣人。

原来在燕池被震退的瞬间,站在黑衣人旁边的蒙面黑衣人便腾身而跃,抽出背上长剑,一把劈向刚被击退的燕池。

站在一旁的云缺看到蒙面黑衣人的动作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是一个闪身冲向前去,拔剑挡住了蒙面黑衣人的这一夺命之剑。

被云缺出手救下的燕池看着蒙面黑衣人的动作,不由得浑身一寒,如果刚才云缺没有挡住这一剑,那这一剑必然会落在他头顶,他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燕池也是不自主地喉咙一动咽下一口水,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神色。

砰!

就在云缺与蒙面黑衣人僵持间,那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又是一刀砍向与蒙面黑衣人对峙的云缺,谁知云缺就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抬腿就是一脚,一下子踢在黑衣人砍过来的长刀之上,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将黑衣人震退开来。

踢退提刀黑衣人,云缺又是右手略一用力,一把将蒙面黑衣人的剑挑开,横剑立在身前。

“好手段!竟然一只脚就破了我的攻击。”

秃鹜甩了下拿着长刀的手,刚才云缺这一脚竟然震得他手臂有些发麻,这让他眼神微眯,有些认真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弄得这么狼狈,而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跟夜枭联手竟然也没有讨到半点好处,反而被云缺一一击退。

同样被云缺一剑击退的夜枭也是眼神微沉,被黑布遮着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他同样没想到看着年轻的云缺竟然如此厉害。

“粲粲!粲粲!小子,你让我兴奋起来了。”

秃鹜将手中的长刀举起,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刀身,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猩红之色,整个人好像一只下山的恶虎一般,欲择人而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杀我们?”

站在云缺身后的燕池听到秃鹜的话,揉了揉被其长刀所震而有些发麻的手腕,开口问道。

“等你死了,去地下问问,自然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秃鹜斜眼鄙了一下燕池,又看着云缺开口道:“想必你的血液应该会令我满意吧!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尝到美味的鲜血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言罢,秃鹜便再次提刀向云缺冲来,而在他手中,那把刀身修长的长刀,更是好像被鲜血染红了一样,泛着诡异的红光,看上去充满了血腥与暴力,好像恶鬼的兵器一般。

秃鹜冲至云缺身前,一刀砍下,泛着诡异红光的修长长刀,化作一道血光,直直地劈向云缺,锋利无比,好像连空气都能撕裂一般。

砰!

云缺如同先知一般,一剑递出,正好挡住长刀,修长的剑身之上,白光跳动,好像泛着闪光的电缆一般,咄咄逼人。

秃鹜见一刀不成,连忙收回,不过他并未退回,而是反手又是一刀砍向云缺的侧身,这一刀凶猛无比,带动的刀风将云缺的衣摆都给吹了起来。

叮!叮!叮!

云缺见状也是一剑挥出,一把击开这来势凶猛的一刀,接着两人又叮叮当当地交手不下数十次,其间两人有攻有守,一时不分胜负。

云缺虽然剑法高明,但是无奈秃鹜刀法凶狠,招招攻人要害,直取性命,一刀更比一刀猛,一刀更比一刀狠,一时之间云缺也是有些头疼,无法快速击败对方。

云缺只感到头疼,但他却不知道与他过招的秃鹜此刻的感受,秃鹜此刻简直是感到头皮发麻,对上云缺,他只感到越打越心惊,云缺就好像一块烧红的铸铁一般,越打越硬,简直是如同怪物一般的存在。

秃鹜自认为也是与无数高手过过招的人物,虽不敢说是天下无敌,但也自负天下没有几个敌手,但是今天碰到云缺,却让他不由得产生了动摇。

“我是不是小看天下人了。”

秃鹜看着云缺这样想到。

他与无数对手过过招,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云缺这样的对手,简直是如同一个不倒翁一样,不但打不倒,还会反弹回你的力量。

第13章 黑发秃鹜,无面夜枭

叮叮当当!

云缺与秃鹜二人战在一起,又过了十几招,渐渐地云缺开始占起上风,眼看着就要击败秃鹜。

就在此刻,那原本现在一旁观战的夜枭,忽然纵身飞起,一剑刺向正在与秃鹜过招的云缺。

这一剑迅猛无比,又十分精准,似乎做了许久的准备,就在等这一刻的来临,剑光清冷,剑身修长无瑕,正中云缺的腹部而来。

“小心!”

看到这一幕,站在另一边的燕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大声地向云缺示警,他实力低微,无法像云缺拦下杀他那一剑一样,去拦下这杀云缺之剑。

感受到一股寒意袭来,云缺虽然看到了夜枭这一剑,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去躲避,因为与他交手的秃鹜,仿佛跟夜枭商量好了一般,出手更加凶猛,刀刀如风,雨滴一般落下,让本来处于上风的云缺压力大增,不得不全力应对,如此一来,根本毫无闲暇去管夜枭的夺命一剑。

刺啦!

一声长剑划破衣衫的声音响起,夜枭这一剑并没有刺中云缺,而是被云缺一个踉跄躲过,只是堪堪划破了云缺的衣服。

“你该死!”

看到这一幕,出剑的夜枭有些愤怒地看向一旁的燕池,眼神中透露出瘆人的杀意。

原来是燕池见云缺无法躲避夜枭这一剑,情急之下,计上心来,伸手扯下腰间悬着的银算盘,一把打向云缺,慌忙之下,云缺根本没想到燕池竟然会攻击他,根本毫无防备,一下子被银算盘打中飞了出去。

而正在步步紧逼云缺的秃鹜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一瞬的楞神,云缺没想到燕池会攻击他,秃鹜就更加没想到,一时有些诧异,刀势缓了一下。

而被银算盘打飞的云缺,也正好避开了夜枭这夺命一剑,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燕池这一击也算得上是弄拙成巧,救下了云缺。

“咳咳!燕兄你这一算盘可是有些重啊!”

被银算盘打飞的云缺连退几步,踏步稳住身形,捂着肚子咳嗽了两声苦笑道。

“嘿嘿!一时情急,有些用力过头了,勿怪,勿怪。”

被夜枭充满杀意的目光盯着的燕池,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开口解释道。

他当时只想着如何救下云缺,拿着算盘也没多想,莽足了力气,一下子就掷了出去,哪里会在意用的力气大不大。

“你……你真该死!”

举着刀有些错愕的站在一旁的秃鹜,看着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的云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被燕池耍了个团团转,不由得一脸狰狞地看向燕池。

秃鹜现在感觉杀云缺这件事可以放一放,但这个燕池必须死!不死不足以洗刷他的耻辱,他秃鹜好歹也是魔道上赫赫有名的黑发秃鹜,今天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那他秃鹜还有何颜面在道上混,岂不成了道上的笑话。

更令他感到愤怒的是,这件事还是当着夜枭的面发生的,在宗内他跟夜枭一直不和,互相贬低,今天燕池让他在夜枭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他又岂能让燕池活着。

想到这里,秃鹜便丢下云缺不再管,一个纵身扑向燕池,因为愤怒,在他手中的长刀狠狠地划过空气,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好像利刃划在骨头上发出声音一样,瘆人至极。

“夜枭你给我让开,他是我的。”

飞扑向燕池的秃鹜看到一旁的夜枭也是提剑冲向燕池,不由得大声喊叫,好像猛兽在宣示自己的猎物主权一样。

听到秃鹜有些尖利的声音,夜枭去势不减,仿佛没听到秃鹜的大叫一样,仍然提剑冲向燕池。

秃鹜被燕池耍了,他夜枭不也是一样,并且更加令夜枭感到耻辱,想他夜枭杀人无数,剑下从未幸免之徒,而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失误,先是被云缺拦下杀燕池的致命之剑,又被燕池拦下刺向云缺的夺命之剑。

这两人好像跟他杠上了一般,让他出剑屡屡受阻,这让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想把云缺二人碎尸万段。

对于云缺他一时奈何不了他,但是燕池就不同了,他还是有把握快速击杀掉的。

比失败更难以忍受的是屈辱,他绝不能,也绝不会让云缺二人活下来,而杀死燕池就将是洗刷耻辱的第一步。

“啊!啊!啊!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追着我一个人打啊?”

看到齐齐攻向自己的秃鹜二人,燕池瞳孔一缩,有些不解地大叫起来。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更不知道他所做的事对秃鹜二人而言代表着什么。

砰!

在燕池大叫间,飞扑过来的秃鹜一刀砍下,这蕴含着怒意的一刀被燕池闪身躲过,一下子劈在桌子上,红木打造的方桌被一刀劈得粉碎,可见秃鹜这一刀的恐怖。

闪身躲过的燕池看到这一幕,只感到遍体生寒,他都不敢想这一刀若是落到他身上会发生什么,简直是恐怖。

“啊!还来?”

就在燕池还没从秃鹜这一刀的恐怖阴影中反应过来时,夜枭又是一剑挥来,修长雪白的剑身泛着寒光,带起的剑风划过燕池的脸庞,瞬间便是一道血痕隐现。

“这是真要我的命啊!多大仇多大怨啊!不就是让你落空了一剑嘛,至于如此吗?”

燕池感受到长剑划过脸庞的寒意,和从脸上传来的刺痛感,让燕池不由得有些委屈地大声质问道。

谁知燕池不说还好,燕池一这样说,秃鹜夜枭二人就变得更加愤怒起来,一个拿刀,一个举剑,看那神情,简直是誓要把燕池碎尸万段一样。

“云缺救我啊!”

刚说完,燕池就看到秃鹜二人更加凶猛地攻向他,不由得急声高喊,直呼起云缺的名字,连称呼都去了。

“唉!”

云缺看到秃鹜二人围攻燕池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与秃鹜交手了那么久都没有受伤,但就在刚才,却被身为自己人的燕池给一算盘打伤,虽说燕池也是为了救他,但燕池那一击也是真的给云缺造成了伤害,让他一时有些气息紊乱。

抬手调息了一番,将紊乱的气息压下,云缺一个闪身冲到燕池身前,抬手两剑将秃鹜二人暂且击退,将处于险境的燕池救下。

“云兄弟,多谢了,这两人估计是疯子,只顾一个劲地打杀于我,实在是太恐怖了。”

燕池躲在云缺身后,看着秃鹜二人,想到刚才的场景,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实在是搞不懂秃鹜二人为何要盯着他一个人打,就好像他与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小子,莫要多管闲事!”

秃鹜看着挡在燕池身前的云缺,脸上带着杀意,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对于云缺他还是有些忌惮的。

“你们不是为杀我们而来的吗?我出手又怎么算得上多管闲事,无非是出手自保罢了。”

云缺看了一眼收剑而立的夜枭,又看着手持长刀的秃鹜,淡淡地开口道。

“粲粲!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秃鹜听到云缺这话,也是有些气急而笑,狭长的眼中闪过丝丝寒意,他虽然对云缺有些忌惮,但还不至于怕了云缺。

“我只是自保而已,你也不必这样威胁我,只是你们要杀我们,也该告诉我们你们是谁了吧?”

云缺没有在意秃鹜的威胁,而是开口问起他们的来历来,他心里有个猜测,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时袭击徐枫的人。

“粲粲!小子,以你的实力也算是有资格知道我们的名号,听好了,下辈子记得不要再遇见我二人,我是秃鹜,他是夜枭。”

秃鹜听到云缺问话,仰头粲笑了两声,狭长的眼睛看着云缺说道。

“黑发秃鹜!无面夜枭!”

秃鹜话音刚落,躲在云缺后面的燕池便脸色一变,随即有些惊骇地失声开口,听其语气,似乎是听说过秃鹜二人的名号。

云缺听到燕池有些惊骇地声音,转身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看燕池的表情这两人应该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第14章 老夫年事已高

旭日高照,初秋的天气还没有染上寒意,路边落叶纷飞,一片一片的,好像冬日的鹅毛大雪一般。

提着剑云缺有些疑惑地看着站在对面的秃鹜夜枭二人,对于这二人的名号,他也是闯荡过江湖的人,但却是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秃鹜看到云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二人,不知为何,竟有些莫名的失落,他本以为云缺听到他与夜枭的名号会大吃一惊,但没想到云缺竟然会露出一副十分疑惑的神情来。

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出来的怪物啊!

秃鹜看着云缺心中不由得吐槽道。

“怎么?云兄弟你没听过黑发秃鹜,无面夜枭的名号吗?”

躲在云缺身后的燕池看到云缺一脸疑惑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惊奇地问道。

他以为像云缺这样的高手行走江湖,应该是知道秃鹜夜枭这种人物的,但现在看到云缺一脸疑惑的表情,他又有些不敢肯定了。

“他们很有名气吗?”

云缺听到燕池的问话,皱了皱眉头,转身看着燕池,神情十分认真地问道。

“我……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看着云缺一脸认真的表情,燕池也是感到有些无语,云缺此时的行为简直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后辈一般,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些初出茅庐的人了解过江湖,但不知什么是江湖,而云缺则是知道什么是江湖,但却没了解过江湖。

江湖,江湖,如江似湖,身处其中,最起码的你得知道自己在的是个多大的江,多大的湖,江里有多大的鱼,湖里有多大的虾。

“他们来自一个地下的武者组织,就像我们凌鹰阁一样,只不过我们是广交朋友互相切磋的,而他们则是黑夜中的杀手一般的存在,专门接一些暗杀任务,负责为利益争夺者扫平障碍,而在这个组织中最凶名赫赫的有八个人,号称八阎罗,传闻他们八人从未失过手,但凡是他们接手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八人出手,阎罗索命,无人幸免。”

燕池说着十分忌惮地看了秃鹜二人一眼,他都不敢相信他竟从八阎罗中的两人围攻下,活得性命。

“而这黑发秃鹜,无面夜枭便是这八阎罗中的其中两个。”

“那他们为什么来杀我们呢?难道是有人买了我们的命吗?”

云缺闻言,脸上仍然带着不解之色,他才刚到江南,印象中并不曾得罪过什么人,更不曾阻了什么人的路,何至于有人要买他的性命。

“这我就不知道了,开这家客栈,我也是开了许久了,得罪的人早已数不胜数,究竟是谁要买我的命,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来,不过云兄弟你得罪过谁,心里没印象吗?”

燕池伸手挠了挠头,眼中也是露出疑惑之色,他还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不惜花费重金也要来买他的命。

请八阎罗出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知道请八阎罗不只是你钱多就可以了,还得有一定的身份,要不然花费再多的银两都没用。

而这次对方更是直接请了八阎罗中的两人出手,那光是酬金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更别说要有那么大的面子了。

“想杀我的人太多,我也记不清楚了。”

云缺闻言,伸手摸了下鼻子,清秀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苦笑的神色。

“粲粲!粲粲!看来你们两个若是死了,也是不冤的。”

秃鹜听到云缺二人的对话,眉毛不由得跳了跳,被长发遮住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那要看你有没有取我性命的本事了?”

云缺听到秃鹜的冷笑声,也是眉头一挑,脸上带着几分寒意,动不动就说要取人性命的人,云缺是无半点好感的。

不说云缺这边,却说乐轻衣那边,他们刚走出小镇,便被一伙黑衣人给拦了下来。

将乐轻衣他们拦下的黑衣人共计十六人,皆是黑布蒙面,看不清面容,不过从体型看去,可以分辨出是十男六女。

一群人皆是手握长剑,目露凶光,虎视眈眈地看着乐轻衣等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挡住我们的去路。”

护卫着乐轻衣和吴叔的青衣人中走出一人,伸手指着拦路的黑衣人大声质问道。

嗖!

那群黑衣人没有言语,其中一人闪身而出,右手一伸甩出一把飞剑,嗖的一下飞了出去,一剑刺入那个开口的青衣人额头。

那个额头中剑的青衣人连声音都未曾发出,便仰面倒在了地上,嫣红的鲜血很快便染红了大地。

乐轻衣看到这可怖的一幕,不由得有些害怕地抓住了吴叔的衣袖,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迈步挡在了吴叔身前。

吴叔年纪大了,我不能让他为我挡伤。

乐轻衣心中如此想到。

吴叔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在她小时候就对她特别疼爱,一直在她身边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现在她长大了,不能让吴叔因为她而受到伤害,这样她于心不安,会内疚一辈子的。

“小姐不必担心,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这几个毛贼还是伤不了我的。”

吴叔看着先是抓住他的衣袖有些害怕,然后又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前的乐轻衣,也是眉角含笑,心底十分欣慰。

“没事,吴叔,我跟着我师父也是学过一些防身功夫的,您只管待在我身后。”

乐轻衣听到吴叔的话,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反而用淡定的话语安慰起老人家来。

“呵呵!呵呵!小姐你有这份心,老头子就很开心了。”

吴叔轻轻伸手将乐轻衣拨回身后,一步迈出,面对着对面那一群手握长剑的黑衣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吴叔!”

乐轻衣只感到身体一轻,便被老人家一把拨了回来,看着老人瘦弱的身形挡在身前,不由得失声大喊。

“小姐不必担心。”

老人家没有转身,冲乐轻衣摆了摆手,看似瘦弱的身形却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前方,仿佛能为乐轻衣遮蔽一切风雨。

那一群黑衣人看到老人迈步将乐轻衣挡在身后,也不惊讶,纷纷提剑冲向老人,个个运足内力,全力攻向老人。

他们可是知道,别看老人年事已高,但实力可是不容小觑的,毕竟老人也曾是上过江湖天榜的人物,大意不得。

看着全力攻上来的黑衣人们,老人神色平静,脸上古井无波,伸出手在身前画出一个太极,浑厚的内力几乎凝成实质,不一会儿一个大太极便出现在老人身前。

一群黑衣人提剑刺来,长剑皆是打在老人身前的大太极之上,剑尖陷入大太极之中,再难入分毫。

那些攻来的黑衣人只感到手中之剑好像刺在了棉花上一样,在慢慢地往其中陷,感受到这一状况,他们皆是手上用力想要把剑拔出来,但是手中之剑好像被磁铁吸住了一般,分毫不动。

老人看到这一幕,脸上依然平静无比,双手缓缓推动,带动身前的大太极,而一众黑衣人也随着手中之剑被老人用太极推来推去。

砰!

一声巨响传来,老人双手推动间忽然猛一发力,一下子将一众黑衣人推了出去,刚猛的力道冲击在身上,一众黑衣人始料不及,皆是被推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长剑散落一地,本来杀气腾腾的一众黑衣人此刻全部趴在地上神情萎靡不堪,仿佛受到了重创一般,而实际上他们也确实被老人那用力一推伤到了筋骨。

哇!吴叔原来这么厉害啊?!

乐轻衣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大地张开嘴,伸出小手捂着,脸上尽是惊讶之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老人出手,不曾想竟如此厉害。

第15章 杀人偿命

小镇外,一众黑衣人倒在地上,在他们面前,一个白发老者负手而立,微风拂过,吹动老者的衣衫,尽显高人风范。

“回去告诉你们府主,莫要自寻烦恼。”

白发老者松开背负着的双手,躬着腰如同一个乡下老翁一般,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说道。

“不愧是天榜高手,还愣着干什么,老前辈都让你们走了,还不快滚!”

白发老者话音刚落,一个布衣男子便从众人身前的树林中走出,看着一地的黑衣人脸带怒色道。

这个布衣男子似乎早就在树林中潜藏着,看到一众黑衣人连白发老者的衣角都没碰到便一败涂地,这才不得不走出来收拾残局。

布衣男子似乎是一众黑衣人的头目,倒在地上的一众黑衣人听到布衣男子的话,皆是挣扎着爬起来,互相搀扶着退入布衣男子身后的树林之中。

“手下人没有规矩,冒犯了老前辈,还望老前辈勿怪。”

布衣男子见一众黑衣人已经离开,连忙冲白发老者拱手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惶恐之意。

说起来也是布衣男子倒霉,刚到小镇不久便接到一个要暗杀一名乐氏女子的任务,他本想着初到小镇,正需要用一件事来立威,而恰巧这时来了要暗杀乐氏女子的委托,虽然布衣男子心里清楚乐氏一门在江南影响巨大,但立威本就是要找有影响力的事来做,所以他当时也没多想,直接就带着人来了。

可来了之后,布衣男子就后悔了,他本以为就是杀一个姓乐的女子,就算是真的乐氏之人,也无非是要做的干净点,别让人抓到把柄,可当他看到站在女子身边的白发老者时,他一下子就懵了。

这……这跟他想得不一样啊!就是杀一个乐氏之人而已,竟然还碰到了天榜高手。

可是来都来了,当着那么多手下人的面,布衣男子也没那个脸再扭头回去,只能硬着头皮交代了一下手下人,让他们走个过场算了。

本来他想着这么多人,就算伤不了白发老者,也能跟白发老者过两招,到时候他在出面调和一下,就说搞错了,也算是两全其美。

可当看到众人与白发老者交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天榜高手的实力,到了那个境界已经不是简单地靠人数就可以左右的了。

“冒犯倒是算不上,只是你们无缘无故杀了我们一个人,是需要个说法的。”

白发老者看着站出来的布衣男子,脸上表情平淡,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布衣男子瞳孔一缩,额头冒出冷汗来。

“这……这……”

布衣男子闻听老者之言,不由得抬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嗫嗫嚅嚅地说不出话来。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们杀了我们的人,偿命就行了,这什么这。”

看着布衣男子一脸惶恐的样子,站在乐轻衣身旁的一个青衣女子毫不留情地开口说道。

“这……”

布衣男子听到青衣女子的话,脸上的表情更加惶恐不安起来,一双眼睛看向白发老者,似乎是在问他老人家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老夫也不欺负你,但她说的也对,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无论到何时都颠簸不破的道理,所以你还是看着办吧!”

白发老者看了一眼树林深处,转身退到乐轻衣身边,不再言语。

“好!杀人偿命。”

布衣男子听到老者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接着一咬牙说道。

“还不动手!”

布衣男子转头冲着树林中大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丝丝怒意,也不知是对老者还是对那个动手杀人的人。

啊!

布衣男子话音刚落,树林中便传出一声尖叫,接着一个黑衣身影被丢了出来,正是刚才出手杀了青衣男子的人。

“如此就行了吧?”

布衣男子强忍着怒意,脸上带着笑意,看向乐轻衣身边的白发老者,开口问道。

白发老者没有去看那个被丢出来的尸体,抬手冲布衣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那在下就告辞了!”

布衣男子弯腰冲老者行了一礼,态度十分恭敬,只是在他弯下腰的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寒意极淡,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白衣老者闻言没有说话,转身带着乐轻衣等人向一处小道走去。

布衣男子看着白衣老者等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中露出一抹极深的杀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心里知道就算他再想杀对方,他也做不到,除非他能请动府主出手,而那种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他连想都不敢想,所以只能把今天的耻辱埋在心底,留待以后。

……

乐轻衣跟在白发老者身后,忍了许久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吴叔,你什么时候变成天榜高手的?”

“哈哈哈哈!老头子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你还小所以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白发老者好像早就知道乐轻衣会有此一问一样,哈哈大笑了两声后开口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吴叔您原来这么厉害,竟然是传说中的天榜高手,我云哥哥也才只是上了地榜而已,就那我师父还说他已经步入当世高手行列了,在我看来还不如吴叔您一根手指头呢!”

乐轻衣听到老者承认自己是天榜高手,不由得开心起来,接着又贬低起云缺来。

“哈哈哈哈!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这么厉害不如抽空指导一下你云哥哥啊?”

白发老者并没有因为乐轻衣的夸赞而感到飘飘然,反而一脸揶揄地看了乐轻衣一眼。

乐轻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她的想法他还能不清楚,所以乐轻衣一开口他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吴叔您说得是什么啊!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不过您要是真的有空的话指导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提携提携后辈嘛!”

乐轻衣听到老者的话,顿时脸上一红,有些不依地扯了扯老者的衣袖。

“哈哈哈哈!还说不是这个意思,放心吧!云小子天赋很好,学东西又学得快,能教他的话我一定会教他的,毕竟教出一个厉害的徒弟,我老头子脸上也有光不是。”

白发老者闻言,笑了笑答应下来,指导一下云缺他是没有意见的,但就怕云缺的师父不愿意,毕竟那个人可是固执的很的。

乐轻衣听到老者答应下来,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只要是能帮到云缺的她都感到十分高兴。

白发老者看到乐轻衣一脸开心的样子,并没有感到有多高兴,反而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乐轻衣与云缺之间只怕也是这般的情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白发老者抬眼看向远方,当年的她何尝不是这般模样。

第16章 只是障眼法罢了

本来平静祥和的小镇,在今日忽然变得寂静空旷起来,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排的店铺也都紧紧地关上了门窗,青砖铺就的街道上连条狗都没有,只有几片落叶随风飘荡,倏忽而起,倏忽而落,仿佛谁家调皮的孩子在肆意玩耍一般。

小镇一整条的街道上只有一家店铺开着门,那就是燕池所开的客栈,不过燕池的这家客栈也不能说是开着门,而是客栈的门被人从外面打烂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入口,仿佛被贼寇洗劫过一样,看上去颇有几分凄惨的意味。

秃鹜阴沉沉地看着云缺,对于云缺刚才的挑衅他是十分愤怒的,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出手,猎物,特别是有趣的猎物,应当慢慢地玩弄,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快乐。

想到这里,秃鹜突然感到兴奋起来,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沸腾了起来一样,这种久违的灼热感觉,让他双目通红,不由得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有些癫狂的神色,好似久在深山的恶虎忽然遇到猎物一般,现出狰狞的面目。

站在秃鹜旁边的夜枭感受到秃鹜此刻的变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脚步微移,跟秃鹜拉开了些距离,仿佛不想跟秃鹜站在一起一样。

“云兄弟,我怎么感觉这个秃鹜变得比刚才更可怕了,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简直不像是人类的眼睛,就像……就像……。”

“山中恶虎一样。”

“对,就是这种感觉。”

不只是站在秃鹜身边的夜枭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就连躲在云缺身后的燕池都感受到了秃鹜身上的变化。

云缺看着气质与刚才大不相同的秃鹜,也是眼中露出一丝警惕之色,他不怕对手比他强,就怕对手不是人。

云缺这里所指的不是人并不是在骂人,而是说真正的不是人类的存在,如果真的遇到那样的家伙,就算是云缺,也会感到很麻烦很麻烦,因为那样的家伙已经不是普通人普通手段可以对付的了。

“燕兄,如果一会儿情况不对,我身陷囹圄,你一定不要管我,千万记得能跑多远跑多远,越远越好。”

云缺握了握手中的长剑,感受到自剑上传来的清凉之意,眼中渐渐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他转头看了一眼燕池,开口嘱托道。

“云兄弟你放心,如果连你都打不过的话,我一定拔腿就跑,有多远跑多远。”

燕池看着云缺的眼睛,表情严肃,十分认真地说道。

“好!谢谢啊!”

云缺听到燕池这句话也是放下心来,有时同伴非要与你并肩生死,并不见得就是好事,险境面前,需要的,更多的是一种一往无前,毫无挂念的孤独感。

不过云缺让燕池离开,并不是为了得到这种一往无前的孤独感,他只是不想有人看到他接下来的出手,不是画面有多美,而是出手要神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拉完不回头,而是拉完要看看。

当然云缺可不是要看看,他只是不想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死人除外。

“粲粲!粲粲!小子,你让我兴奋起来了,这种感觉很好,为了报答你,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秃鹜此刻的双眼已经变得猩红一片,就好像两颗血珠子一样,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他伸出舌头舔着嘴唇,一脸的自我迷醉之色。

“决定了,就让你进入我的身体,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怎么样?这样你是不是特别满意啊!放心,不会很疼的。”

秃鹜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猩红的眼眸闪着红光,紧紧地盯着云缺,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看着秃鹜的样子,云缺的眼中渐渐露出凝重之色,他最不想见到的,好像已经出现了。

只见此刻的秃鹜不仅仅是气质上发生了变化,就连样貌也变得与刚才大不相同了,原本披散着的长发从脸上散开,露出一张似笑似哭的诡异脸庞,一双猩红的眸子闪着红光,嫣红的嘴唇鲜艳欲滴,好像涂着鲜血一样,明明是个男子,却给人一种娇弱女子的感觉,看上去诡异无比。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已经换了个人一样的秃鹜,云缺眉头一皱,握紧手中的长剑,第一次用认真的神情看着秃鹜二人,十分凝重地开口。

“粲粲!粲粲!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不是人啊!”

已经大变样的秃鹜听到云缺的话,用猩红的眸子看着云缺,语气阴冷地回答道。

“确实不像个人了。”

躲在云缺身后的燕池,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大变样的秃鹜,低声呢喃道。

“装神弄鬼!”

云缺虽然隐约猜到了真相,但他却不能说出来,因为那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层次的事情,他能知晓,但他身后的燕池却不能知晓。

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好,因为你知道了很可能就会没命了。

“粲粲!让我来把你变成我的一部分吧!”

秃鹜看着云缺,猩红的眸子微动,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抬手丢掉长刀,屈伸着手臂,一个纵身扑向云缺,竟是连刀也不用。

锵!

空气中传来一声利器击打在金属之上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云缺一剑砍在了扑过来的秃鹜手臂上,可秃鹜的手臂就像金属铸造的一般,直直地撞在长剑之上,不仅没有一点伤痕,反而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来。

刺啦!刺啦!

秃鹜被云缺一剑砍中,不禁没有受到伤害,反而把手臂当做了武器一样,与云缺的长剑相抗,发出刺啦,刺啦的金属摩擦声。

云缺看着秃鹜近在咫尺的脸庞,更加确定了他的变化,念及此也是不再留手,暗暗运起内力,催动剑气,右手猛一用力,白色的剑光飞溅而出,直射向秃鹜的脸庞。

砰砰!

正用手臂压着长剑的秃鹜感受到白色的剑光飞溅而来,也是有些忌惮,连忙收回双臂,抬手挥出两拳,一拳打在云缺的长剑之上,一拳打在飞来的剑光之上。

秃鹜的这两拳皆是浑厚无比,云缺被秃鹜一拳打在长剑之上,刚猛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云缺不由得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只把他身后的燕池也撞飞了出去。

而秃鹜的另一拳也是打在那飞溅的剑光之上,将扑面而来的剑光打的粉碎,化为齑粉,随风消散。

“看来是我大意了,这次的家伙很不简单。”

感受到体内有些混乱的气血,云缺心中暗忖道。

“这……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被云缺撞飞的燕池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顾不得拍,只是楞楞地看着突然大发神威的秃鹜。

这跟他记忆中的秃鹜不一样啊!要是秃鹜有这么厉害的话,那他应该早就没命了。

“啊!啊!”

将云缺的剑光打碎后,秃鹜忽然抱着手尖叫起来,声音尖利,仿佛受到了什么严重的伤害一样。

原来秃鹜这一拳虽然打碎了剑光,可还是被剑光给伤到了,毕竟剑光乃是虚化之物,又怎么可能真的被打成齑粉呢?

“你!该!死!”

秃鹜看着遍是剑痕的手掌,突然抬起头看向云缺,一双猩红的眸子变得更加鲜艳了,仿佛都要凝出血来了一样。

只见秃鹜忽然伸出手掌,顿时五个手指的指甲便伸长起来,长长的指甲泛着红光,好像用鲜血涂过一样,使人看上一眼,便觉得浑身发寒,脚软筋麻。

“我特么……这是什么东西?”

还有些愣神的燕池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爆出一句粗口,一脸懵逼地看着好像一个怪物一样的秃鹜。

“不必害怕,只是障眼法罢了。”

听到燕池的惊呼,云缺活动了一下持剑的右手,淡淡地回答道。

第17章 我是最弱的

被秃鹜此时的样子吓了一跳的燕池,听到云缺淡定的话语,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还让他不要害怕,这简直是惊吓了好不好?他燕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模样的人,这哪里是障眼法啊!这分明是坊间流传的灵异鬼怪啊!

“云兄弟,不,云大哥,你说实话,这真的是障眼法吗?我怎么感觉像是鬼怪附体了啊!”

燕池快步走到云缺身前,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袖,低声问道。

说完又怕云缺不告诉他真相,连忙又拍着胸脯保证,“云兄弟,你放心,就算你告诉我他是鬼怪附体,我也不会拔腿就跑,我老燕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我一定会在你拖住他的时候,去搬救兵的。”

云缺听到燕池这话,有些错愕地看了他一眼,他倒是没想到,燕池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不是什么鬼怪附体,我都说了是障眼法了。”

云缺看了看已经不像个人类的秃鹜,面不改色地说道。

“不是?都这个模样了,你还告诉我说是障眼法。”

燕池看着云缺一脸淡定的模样,不由得翻了翻眼珠,露出一脸不信的神色。

“你不信,仔细看清楚了,看我破了他的障眼法。”

云缺见燕池不信,也是没打算多做解释,而是提剑冲向秃鹜,准备主动出击。

刷!刷!

云缺抬手挥出两道剑光,只劈向秃鹜,白色的剑光带着寒意,直奔秃鹜面门而去。

看着飞射而来的两道白色剑光,秃鹜眼中红光一闪,抬手一爪挥出,顿时五道红光飞出,正中在飞射而来的剑光之上,两相碰撞,化为乌有。

砰!砰!

剑光才被秃鹜打散,云缺便已经一剑刺来,修长的剑身之上,剑气流动,锋利的剑尖之上吞吐着白色的剑芒,仿佛一条白龙一般,直扑向秃鹜。

秃鹜看到云缺攻来,也是不慌不忙,挥舞着双爪与云缺交击在一起,长长的指甲仿佛钢铁打造一般,与云缺的长剑相碰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不远处燕池看到秃鹜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顿时有些不看好云缺,他脚步微移,正准备趁机开溜,可忽然瞥见一旁的夜枭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燕池感受到夜枭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停下了动作,挺直胸膛看着正在与秃鹜交手的云缺,做出一副誓与云缺共进退的样子。

“哼!鼠雀之辈。”

夜枭看着燕池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见普通的攻击对这个样子的秃鹜无用,云缺也是收剑而回,站在秃鹜不远处,思虑该不该用出那种招数。

“粲粲!小子,怎么不出手了,你要是没有招式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秃鹜抬起手,看着那长长的红色指甲,诡异的脸庞之上露出一抹戏谑之色。

“你可以试试。”

云缺闻言,不屑地看了秃鹜一眼,他虽然一时奈何不了秃鹜,但不代表秃鹜就能伤得了他。

“找死!”

秃鹜看到云缺一脸不屑的样子,双眼一眯,身上泛起一股杀意,似笑似哭的脸上神情一变,化为一张笑脸,虽然是在笑,但看上去变得更加诡异了。

“啊!”

眯着眼睛,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秃鹜挥舞着双爪,整个人化为一道红影,带着风卷残云之势,呼啸着席卷向云缺。

“这可是你自己要找不自在的,可别后悔。”

看着秃鹜化为一道红影呼啸而来,云缺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云缺暗暗握紧手中的长剑,催动内力,运起潜藏在丹田之侧的真气,注入手中的长剑之中,顿时雪白的剑身之上泛起一道道金黄色的光芒,这光芒煌煌大气,堂堂正正,自有一股诸邪逼退的浩然气势。

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红影,云缺抬起手,一剑挥出,霎时金色的光芒四射,一道道带着金色光芒的剑气直射向化为一道红影的秃鹜。

“啊!”

金色的剑气打在秃鹜身上,那刺骨的疼痛让秃鹜发出一声远比刚才更尖利的叫声,只是刚才的是带着兴奋的大叫,而现在则是带着恨意的惨叫。

嗤啦!嗤啦!

金色的剑气打在秃鹜身上,仿佛烧红的烙铁放在水中一样,竟发出嗤啦嗤啦的声音,听上去诡异无比。

砰!

秃鹜从空中跌下,一下子撞在桌子上,脚步凌乱地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疼得直在地上打滚,整个人披头散发,看上去狼狈无比,再也没有刚才的逼人气势。

“秃鹜!”

在一旁观战的夜枭看到这一幕,脸上神情一变,一个纵身来到秃鹜身旁,想要将他扶起来。

啪!

谁知秃鹜一把打开夜枭想要搀扶他的手,一双猩红的眸子紧盯着夜枭,脸上露出一抹怒意,“滚开!本尊也是你能碰的。”

夜枭伸出的手被秃鹜一把打开,又听到秃鹜愤怒的话语,夜枭也没有生气,而是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低着头走开了。

强忍身上传来的深入骨髓的疼痛,秃鹜挣扎着站起身子,猩红的眸子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云缺,脸上阴晴不定。

“我都说了,你不听,这可怪不得我。”

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秃鹜,云缺伸出手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无辜。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秃鹜猩红的眸子盯向云缺,嘴唇微动,发出一声不属于秃鹜的陌生声音。

“唉!你们终于想起来要问我是谁了吗?”

云缺听到从秃鹜口中发出的陌生声音,并未感到惊讶,反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在下忘剑宗云缺,失礼了。”

云缺叹罢气,一下子站直身躯,挺身而立,收剑入鞘,脸上的表情一正,朗声开口道。

“忘剑宗!你是忘剑老儿什么人?”

秃鹜听到云缺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接着又开口问道。

“不才,正是尊师。”

云缺伸手理了下衣襟,脸上带着骄傲之色,朗声回答道。

“粲粲!忘剑老儿教了个好徒弟啊!”

秃鹜听到云缺的回答,也没感到意外,反而粲粲地冷笑了两声。

“师父他老人家的弟子确实都很厉害,而我就是他老人家众多弟子中最弱的一个。”

云缺看到秃鹜一脸冷笑的模样,也是挑了挑眉毛,淡淡地开口道。

听到云缺略带嘲讽的话语,秃鹜脸上神情一变,正要发作,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一双血红的眸子里泛着寒光。

“粲粲!粲粲!今天看在忘剑老儿的份上,饶你一命,小子,且行且珍惜吧!”

秃鹜冷笑了两声,深深地看了云缺一眼,仿佛要把他记在心里,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夜枭听到秃鹜的话语,也没反驳,伸手冲站在不远处的燕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便跟在秃鹜身后离开了。

夜枭二人走在一起,转眼间便化作两道黑影,消失在云缺二人视线中,就好像两股青烟一般,倏忽而逝。

“关我什么事啊?”

站在一旁的燕池,想起夜枭临走时的那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第18章 此山是我开

“好了,他只是在吓唬你罢了,怕什么。”

看着一脸委屈的燕池,云缺有些好笑地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我不是怕,我是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本来客栈开的好好的,可忽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先是朋友被打个半死,又是我被袭击死里逃生,事情来得简直是有些莫名其妙。”

燕池看了云缺一眼,又看着那躺在地上的络腮胡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半天的经历简直是改变了他以后的生活。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别丧气,客栈被人砸了,你就修修再开起来嘛!这算不得什么过不去的坎。”

云缺抬眼看了看四周,入眼处皆是被打烂的桌子椅子,还有那一扇倒在地上的大门,也是觉着要重开客栈,恐怕要花费不少银两。

“我身上钱财也不多,但这里坏了这么多东西,也有我的过失,这样,这点银子呢!你先拿着,把这里好好修缮修缮,客栈呢!我看还是可以开下去的。”

云缺从怀里取出一些银两,塞入燕池手中,目光诚挚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别灰心,我看好你呦!”

“谢谢哇!”

燕池低头看着手中的银子,不知为何,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这让他不由得抽了抽鼻子,眼眶微红。

“没事,我们是朋友嘛!既然燕兄你还要处理客栈之事,那小弟我就先走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云缺看着燕池一副感动的要落泪的样子,强忍着心中疯狂的笑意,抬手冲燕池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开了,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看上去潇洒至极,大有一种侠士风流的意味。

“云兄弟,一路小心,多多保重。”

燕池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银子,双目含泪,看着云缺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背影,脸上满是挚友离去的伤悲之色。

云缺走后,正一脸伤悲的燕池忽然伸手摸了摸眼角,低头看着手上的泪水,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咦!我怎么哭了?”

……

“哈哈哈哈!那家伙的样子真好笑,真是笑死我了,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只叫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真是恶心死人了。”

从客栈离开的云缺,走在街道上,先是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又抱着肩膀做出一副恶心至极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怪异无比。

“很好笑吗?”

“当然好笑了,你不这样觉得吗?”

“你有些过分了!”

“那又怎样?我救了他,戏弄他一下还不行吗?”

“回去!”

走在街道上的云缺忽然停下脚步,自问自答起来,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云缺的脸庞,就会发现此刻云缺的脸上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表情,交相显现,看上去怪异无比。

伴随着一声蕴含着怒意的低喝,站在那里的云缺忽然身子一颤,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接着又缓缓睁开,一双星辰般的眼眸中闪过一道金光,那道金光极淡,一闪而逝,仿佛错觉一般。

“看来以后不能轻易地动用那股力量了,我还是小看了它。”

看了看还是寂静无比的街道,云缺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他没想到那股力量那么厉害,竟然短暂地侵占了他的身体,如果不是他师父曾在他体内留下另一股力量保护他,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很有可能会被封禁在自己体内,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成为体内的一道意识,等同死去。

“我还会回来的,你封禁不了我,等着吧!”

就在云缺沉思间,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这声音空灵而缥缈,仿佛来自天外,又仿佛来自他的身体。

“随时恭候。”

云缺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在脑海里沉声回应道。

既然是他身体里的力量,无论这力量有多强,有多诡异,他终会把其化为己用,让其成为他武道更进一步的助力。

云缺在脑海里回应了一句后,那声音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未听到,竟是就此沉寂了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轻轻抚摸了一下手中的长剑,云缺不再多想,抬起头,分辨了一下方向,便阔步而去。

只想他够强,无论是什么,皆可一剑破之。

一剑之下,一切皆为虚妄。

离开江南小镇,走在山间的小道上,看着道路旁已经变得枯黄的小草,云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抬起头看着前方还未变得枯黄的密林,那一丛丛的绿色,让云缺不由得心旷神怡,禁不住暗叹一声,“好一抹绿色!”

“呔!那人快快站住脚步,慢了一步,当心人头落地,化作孤魂野鬼,好不凄凉。”

就在云缺感叹这初秋的一抹绿意时,一声大喝忽然从密林深处响起,接着一个身穿布衣大褂,扎着一个道士发型,嘴角留着三髯山羊胡,看着不伦不类的老道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无量天尊,施主有礼了。”

布衣老道从密林中走出,来到云缺身前,双掌合十冲云缺行礼问候道。

云缺看着老道的模样,也是嘴角一抽,露出一抹错愕之色,道士他见过不少,可这幅打扮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道长有礼,不知道长拦下我所为何事?”

因为大温国向来礼佛敬道,所以云缺也是立马停下脚步,冲老道回了一礼,开口问道。

“咳咳……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呀!呀!呀!,留下买路财。”

老道看着云缺咳嗽了两声,接着双手一摊,摆出一个唱戏的架势,高声大叫道。

这……这是打劫的?

云缺看着老道的模样,脸上表情一凝,嘴角露出一抹惊愕之色。

“道长,您这改行了?”

云缺挑了下眉头,看着老道,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

“咳咳……什么改行了,老道这个样子你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

老道看到云缺不解的样子,低头咳嗽了两声,双手负后,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道长,恕我眼拙,您这是……打劫……吗?”

云缺伸手指了指被老道挡住的去路,脸上犹带着疑惑之色。

老道闻言,伸手抚了一下胡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孺子可教也。”

听到老道这话,云缺总算明白过来,这还真是个打劫的,那就好办了。

嘭!

云缺抬手给了老道一拳,正摆出一副孺子可教模样的老道措不及防,被云缺这一拳正中面门,不由得闷哼了一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被云缺这一拳正中面门的老道,只感到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眼前一阵昏暗,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唉!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做这种事情,也是难为您了。”

云缺看着倒在地上的老道,脸上露出一抹痛惜之色,深叹了一口气。

接着云缺便准备绕开老道离去,可忽然感到脚下一沉,竟迈不动步,顿时有些疑惑地看向脚下。

“休走!”

只见被云缺打倒在地的老道,正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云缺的脚腕,抬起头看着云缺,低声呢喃道。

云缺看着老道这般模样,正准备用力挣开老道的手,可谁知老道就像回光返照一般,说完那句话便脑袋一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我……这是被讹上了吗?”

云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抬头望了望天,脸上出现一抹苦笑之色。

人家都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可云缺这却是一山刚过又一山,当真是世事无常,行路多虞啊!

第19章 你的身体里有另一个人

昏黄的夜色下,密林中,云缺支着一簇篝火,正用手来回转动着插在木棍上的鸡肉,而在云缺旁边那个昏倒的老道正拿着一个鸡腿,狼吞虎咽地吃着,满嘴油污,全无半点白日的高人形象。

云缺看着老道惨不忍睹的吃相,也是有些无语,看这架势得是多少天没吃过饭了。

本来云缺看到老道昏倒还以为是他打了老道一拳的缘故,但谁曾想老道并不是因为被云缺打了一拳才昏倒的,而是活生生饿晕过去的。

看到老道这凄惨的模样,云缺便把他拖到密林中,去抓了一只野鸡,然后烤了起来,坐等老道苏醒,一问原委。

谁知云缺的野鸡才烤到一半,老道便悠悠醒来,也不说话,一把扑到云缺身前,伸手扯下一只鸡腿,也不管烫不烫,抓着就啃了起来,当真是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道长,你这到底是过得有多惨啊?”

云缺便用手翻动着木棍上的鸡肉,便开口问道。

“唔……良……甜……村,老道……我也是没办法。”

老道便往嘴里塞着食物,便含糊不清地开口说道。

“给!您老人家还是慢点吧!要是还没吃饱便噎死过去,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看到老道这幅模样,云缺赶紧扔过去一个水囊,他是真怕老道一口气没上来,噎死过去。

啪!

老道动作迅速地伸手接过云缺扔过来的水囊,一把扯开,也不管满嘴的油污,塞到嘴中便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

“无量天尊,多谢了。”

老道伸手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拧上水囊,放在一边,调整了一下坐姿,冲云缺答谢了一句。

“谢倒不用了,说起来也是我鲁莽,没有问清原因便出手伤人,实属不该。”

听到老道的答谢,云缺有些惭愧地摆了摆手,说起来也是他先对老道动了手。

“对了,我看道长也不是平凡之辈,为何在这里落草为寇了?”

云缺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好奇地看向老道。

刚才看老道接水囊的动作,显然不是平凡之辈,定是身怀武艺之人,可为何这样一个身手不凡的老道,会在这山上做起了草寇勾当,这让云缺感到有些不解。

“唉!此事说来惭愧,也是老道有些自不量力,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老道听到云缺的问话,摇了摇头,有些惭愧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之色。

“难道是有人逼迫道长吗?”

云缺看着老道的样子,心中暗想,难道是另有隐情,是有人在背后逼迫老道来做这些事吗?

“没有,没有,这都是老道自愿的,并不曾有人逼迫。”

老道见云缺这样问,便知道是他所说的话让云缺误会了,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

接着老道便告诉了云缺事情的起因经过,原来这是老道与一个人的赌注,因为某些原因,老道与一个人做了一个赌注,看他们两人谁能待在这片密林中不出去,并且能坚持的时间够长,其间不能借助他人的力量,也不能偷偷出去,更不能让别人带信给亲近的人来帮助自己,但凡违反任意一条,便算作是输了。

说到这里,老道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遗憾之色,“唉!是老道我输了。”

“那也不对啊!道长你完全可以抓捕这林中的野禽,挖食这山中的野菜,也不至于走上落草为寇的道路,饿到发昏吧!”

云缺听到这里,也是有些不解,一个身怀武艺之人,完全可以在山林中生活一辈子的,哪里会像老道这样沦落到当草寇的下场。

“唉!说来也是老道失策,谁承想这片林子竟然是属于那个人的,老道一动这林中之物,岂不就是借助了他人之力,是立刻就一败涂地的。”

老道看着密林深处,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道长你这……你这也是够倒霉的了,那道长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云缺闻言,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这老道也是糊涂,跟人家对赌之前就不会先探探对方的底细。

“事已至此,那老道只能认输了。”

老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毅然之色,既然是他输了,他也不会不认账。

“好吧!既然如此道长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云缺闻言,冲老道拱了拱手,准备就此离去,他也得快点赶去云湘了。

“小哥儿且慢!”

老道见云缺欲走,忽然开口相留,脸上带着些许纠结之色,似乎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道长还有事?”

云缺听到老道的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老道。

老道看着云缺,脸上纠结无比,过了几秒,忽然一咬牙,脸上露出一抹无畏之色。

“无量天尊!这本是天机不可泄露,但小哥儿也算是救了贫道半条命,知恩当图报,贫道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便越俎代庖告知于你了。”

老道看着云缺,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似乎接下来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有什么话,道长请讲。”

云缺看着老道一脸严肃的模样,也是有些好奇,老道究竟要说些什么话。

“贫道今日之言,小哥儿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但要切记不可传与他人,在你的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存在,贫道虽不知他是谁,但小哥儿你还是要多加小心的为好。”

老道抬眼看向云缺的背后,表情肃穆,眼中带着一丝忌惮之色,他虽然能看出云缺体内有另一个人存在,但是他却无能无力,因为他能隐约感觉到,那人可能比他见过的所有天榜高手都要强,他只能告诉云缺要多多小心,虽然他知道那可能没什么用。

“我的身上有另一个人?道长你可不可以说明白一点,那个人是谁?又为什么在我身上?我怎样才能摆脱他?”

云缺听到老道之言,双目瞳孔不由得紧紧一缩,心中犹如掀起滔天巨浪一般,一脸惊愕地看向老道,他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高人了,连忙开口想要问个清楚。

“唉!道可道,非常道。贫道言尽于此,就此别过了。”

老道似乎知道云缺会追问于他,只是一个闪身便已出现在几丈之外,接着便消失在云缺眼前,空中徒留一声叹息。

看着老道消失在远处,云缺知道他错失了一次机会,这次机会很有可能会让他对体内的那股力量有更深的认知。

“另一个人,难道说那股力量是另一个人留在我体内的,而那个人的意识也残留在那股力量之中。”

云缺想起老道的话,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猜测道。

云缺不知道他的猜测其实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只是真相比这更加的令人难以置信。

抬头看着已经被黑夜笼罩的天空,云缺也没了继续赶路的心情,索性坐在那里,心存侥幸地想看看老道还会不会回来。

夜色如水,月光如华,静谧的林中不时传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云缺躺在地上,抱着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呵呵!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终会相见的。”

隐约间,云缺听到这样一句话,可是已经疲惫无比的云缺,丝毫没有余力去回应这句话,一双沉重的眼皮缓缓落下,躺在那里的云缺慢慢地睡去了。

就在此刻,寂静的夜空中忽然闪过一道妙曼的身影,月光下可以看出是一个蒙着面纱的青衣女子,这女子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云缺,接着一个闪烁消失不见,仿佛月中仙子一般。

第20章 叶青衣

天色微亮,晨露未歇,山林中不时传来鸟鸣之声,东边朝阳初升,温暖的阳光照在大地之上,将熟睡着的人们唤醒,去迎接新的一天。

“唔唔!”

云缺努了努嘴巴,使劲地摇了摇头,接着有些烦躁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将他弄醒的。

睁开眼睛,入眼处是一块白色的还冒着热气的酥糕,接着便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青衣女子正拿着这块酥糕往他嘴里送。

“青衣?!”

看到来人的模样,云缺一个激灵从地上坐了起来,清秀的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仿佛不敢相信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坐起身子,云缺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叶青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此刻的叶青衣应该还在忘剑宗上修炼,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云缺又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叶青衣。

“怎么?几天不见就连我的模样都忘记了。”

叶青衣看到云缺这个样子,有些不满地开口问道。

“怎么会呢?别说是几天,就是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不见,我也会清晰地记着你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忘记。”

看着叶青衣有些不满的样子,云缺连忙开口说道。

叶青衣听到云缺说几十年,几百年不见她,也不会忘记她的样子,不知为何,她开心的同时又有点伤心的感觉。

为了来见云缺,她可是连她爹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山上偷偷溜了下来,而在追云缺的途中更是几次遇到危险,如果不是她身上有她爹留下来的手段护身,此刻恐怕就见不到云缺了。

可云缺却说几十年几百年都不见她,这也太过分了吧!

想到这里,叶青衣又有些生气起来,一口把拿在手里的酥糕吃了下去,鼓着腮帮子,一双似水的眼眸盯着云缺不说话。

云缺看着忽然变了脸色的叶青衣,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为什么叶青衣就生气了呢。

不过虽然不知道叶青衣为什么生气,但云缺还是低着头主动承认错误,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

“你干嘛生气了呢?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你哪里做错了,自己不知道吗?”

看到云缺一脸迷茫的神色,虽然知道他说那话并没有其他别的意思,但叶青衣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满,眉头一皱,扭过头去,不去看云缺。

“好青衣!千万饶我这一回!要是我哪里做错了,绝不是有心为之,若是有心为之,就叫我明个掉河里,被癞头鼋吞了去,变做个大王八,等你明儿骑红鹤飞升,功德圆满之时,我往你坟上替你驮一辈子的碑去。”

云缺看到叶青衣这副模样,连忙赌咒发誓,乱说一气起来。

“呸!呸!呸!你乱说些什么?见到我就这么不开心吗?净说这些要死要活的话来气我是不是?”

扭过头去的叶青衣听到云缺的疯言疯语,立马转过身子来,连连呸了三声,用手指着云缺的头质问道。

“嘿嘿!你来,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开心呢?”

云缺一脸笑容地看着叶青衣,眼中蕴满了怜爱之色,没有一丝刚才疯言疯语的样子。

“哼!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叶青衣看到云缺的样子,也是不觉脸上一红,有些羞恼地娇哼了一声。

“不!不!不!我可没那胆子,别人是有胆无心,我是无心又无胆。”

云缺听到叶青衣这话,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说道。

“知道了,你无心又无胆,所以是我有心又有胆行了吧?”

叶青衣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云缺一眼,不知为何,没见到云缺时她满心失落,魂不守舍,可一见到云缺她又娇蛮任性,不讲道理起来。

“不行!不管你怎么想我我都开心,哪里管什么有胆有心的,只要你想我,我就开心。”

云缺摇了摇头,一脸真挚地看着叶青衣,他所说的没有一句假话,从他第一眼见到叶青衣时就是这样。

犹记得那时云缺因为修炼遇到了瓶颈,一时急切,练功出了岔子,一下子自山崖上跌了下去,正好落在叶青衣面前的水池子里。

直到此时云缺还记得当时叶青衣一脸笑意地指着他的样子。

从那一刻开始,云缺就知道他喜欢上了她,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天意如此。

“谁……谁想你了,你别瞎想。”

叶青衣听到云缺的话,一下子羞红了脸,直直地从脖子红到了耳根,顿时有些慌乱地摆着手。

“好吧!是我瞎想,想的全是你。”

云缺看到叶青衣这个样子,也是感觉有趣,又开口说了一句让人脸红耳赤的话来。

“你……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我就走了啊。”

叶青衣伸出手捂着有些发烫的脸庞,微闭着眼,有些不敢直视云缺。

“好了,我不讲了,那你该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云缺见叶青衣是真的有些羞涩难安,也是不再说那些话,而是开口问起叶青衣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什么!你偷跑下来的?”

听完叶青衣的解释,云缺有些惊愕地看着她,他是真没想到,在师父面前那么乖的叶青衣,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你生气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我在山上也无事可做,就天天的练剑练剑,也没你陪着我,我只能下山来找你了,再说,我也给我爹留了书信了,他会知道的。”

叶青衣看到云缺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臂,低着头,轻声细语道。

“我不生气,就怕师父他老人家生气啊!你也是,把信放在哪里不好,你把它埋在花盆里,天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会发现。”

云缺伸手拍了下额头,也是有些无语,她这个师姐啊!有时真的不让人省心,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喜欢她啊!

“我有那么笨吗?会想不到这一点,我埋的时候是告诉我爹的了,他还站在我旁边呢!怎么会发现不了。”

听到云缺的话,叶青衣立马抬起头,看着云缺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吧!你来都来了,就这样吧!师父要是真生气了,就由我扛下来吧。”

云缺看着叶青衣一脸认真的模样,也是露出一抹苦笑,他还能说些什么,默默背锅就行了。

“没事,我爹生气也是一时的,很快就会忘了的,别担心,我有分寸。”

叶青衣看到云缺一脸苦笑的样子,也是伸出手,拍了拍云缺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抬头看着叶青衣一脸智珠在握的样子,云缺也是苦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但愿如此吧!”

“嗯嗯!”

叶青衣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云湘。”

云缺也是站起身子,抬头看了看远方,温声开口道。

天边初阳高升,白云悠悠,不时飞过几只飞鸟,啼叫着飞向南方,深秋将至,候鸟迁徙。

第21章 青叶镇

天边白云悠悠,飞鸟掠空,蓝天之下,青草萋萋,绿水长流,广阔无垠的平原之上不时闪过一道道黑色的身影,皆是纵马飞驰而过的过客游人。

驾!驾!

云缺拽着缰绳,胯下白马健步如飞,直往南边飞驰而去,带动起一阵阵狂风,从身上掠过,传来青草的气息。

“唔唔!云缺,你……你慢点,风……风都吹得我睁不开眼了。”

白马之上,坐在云缺身后的叶青衣把脸深深地埋在云缺背上,嘴上含糊不清地说道。

边说,叶青衣边伸出手,把云缺搂的更紧了,仿佛抱着一个枕头一样,一脸的舒适之色。

“我们得快点,不然等到天黑了,就不好找地方休息了。”

云缺动了动被叶青衣抱的紧紧的身子,目视着前方,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不是你的故乡吗?怎么会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趴在云缺背上的叶青衣抬起头,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云缺闻言,眉头皱了皱,没有接话,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叶青衣知道。

云湘虽是故乡,故乡不是云湘。

叶青衣见云缺不说话,知道他那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也不再开口追问。

旭日东升西落,黄昏时分,云缺与叶青衣终于来到了云湘。

青叶镇,一处客栈前,云缺勒紧缰绳,把白马停下,伸手摇醒趴在他背上睡着的叶青衣。

“唔,到了吗?”

叶青衣感觉到有人在摇着她的身体,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还有些沉重的眼帘,歪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客栈。

“到了,快下来吧!”

云缺率先翻身下马,然后伸手把还有些迷糊的叶青衣从马上扶下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云缺刚扶着叶青衣从马上下来,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便立马走了过来,恭敬地问道。

“住店。”

云缺边说便把马儿交给了伙计,让他好生喂养着。

“好嘞!掌柜的,住店两位。”

伙计接过缰绳,冲店里喊了一嗓子,便拉着白马去安置了。

“承蒙关照,您二位几间房?”

站在柜台旁的掌柜模样的人,看到云缺二人走进来,一脸笑容地开口问道。

“两间房。”

“一间房。”

云缺与叶青衣听到掌柜的这么问,顿时一齐开口道,只是两人的答案却有些不同。

“一间就可以了。”

叶青衣偏头看了云缺一眼,使了个眼色,又看着掌柜的说道。

“好嘞!一间房,楼上左转第三个,这是钥匙您拿好。”

掌柜的闻言看了云缺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接着便从抽屉里拿出房门钥匙递给云缺。

“多谢了。”

云缺伸手接过钥匙,冲掌柜的道了声谢。

“也不用谢我,说起来就算是你们要住两间房,我这店里也没有两间房了。”

掌柜的说着伸手冲大堂里指了指,开口说道。

这两天因为燕云帮的原因,来这青叶镇的人越来越多,也使得来他这客栈里住店的人也越来越多,搞得他连柴房都租出去了。

掌柜的一指向大堂,云缺才发现客栈的一楼里已经坐满了人,各式各样的都有,仿佛这里要举办什么盛会,这些人都来凑热闹一样。

“掌柜的,你这平时也这么多人吗?”

云缺看了一眼将一楼坐满的人群,转头看着掌柜的问道。

“公子你这是抬举小店了,小店平时哪里会有这么多人啊!还不是因为碎叶城的燕云帮连同各大帮派要办什么比武大会,选举什么西南盟主,所以这才有这么多人来我们这个小镇。”

掌柜的听云缺这样说,连忙摆了摆手,开口为云缺解释道。

说起来,他这小店也算是沾了那什么比武大会的光,要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人来住店,平时一天来个三两个就算不错的了,哪像这两天一个接一个地住进来,好像赶着投胎一样。

“怎么?您二位不是来参加这什么比武大会的吗?”

掌柜的说到这里,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云缺二人,他以为云缺他们一副武者打扮,也是来参加这什么比武大会的。

“不是,我们是路过这里,去碎叶城探亲的。”

云缺摇了摇头,坦言说道,这比武大会的事,他是第一次听说。

“不是就好,要我说啊!他们这就是瞎胡闹,自找麻烦,朝廷都明令禁止习武了,他们不听就算了,还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的,早晚惹来朝廷的镇压。”

掌柜的听云缺说他不是来参加这比武大会的,也是找到了一个吐槽对象,有些话多地评论起这次事情来。

云缺第一次听说比武大会的事,正在低头沉思,也是没有去听掌柜的对这次比武大会的看法。

掌柜的见云缺一脸沉思的模样,以为云缺不爱听这些事,也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一旁的叶青衣看到掌柜的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由得伸手拉了一下正在沉思的云缺。

“哦,抱歉,我正在想事情,失礼了,还望掌柜的多多包涵。”

云缺被叶青衣一拉顿时反应过来,抬起头冲掌柜的歉意地笑了笑,拱手赔礼道。

“没事,我也是年纪大了,好讲些没相干的事,不过都说到这里了,我也提醒你们一句,现在因为比武大会的事,各种各样的人都来到了这里,而碎叶城作为举办地就更加鱼龙混杂,良萎不齐了,你们两个还是要小心一点啊!”

掌柜的看云缺二人都是二十出头的青涩模样,也是好言相告道。

“多谢掌柜的提醒,我们晓得。”

云缺闻言看出掌柜的虽然话有点多,但心地并不坏,也是冲掌柜的抱拳相谢道。

“不用客气,只要你们不嫌我啰嗦就行,好了,天色已晚,你们也快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大声叫伙计就行了。”

掌柜的冲云缺二人摆了摆手,准备去接待另一位正走进客栈的客人。

“走吧!”

云缺看了叶青衣一眼,拿着钥匙向楼上走去,站在他旁边的叶青衣点了点头,也是迈步跟了上去。

拿着钥匙,云缺来到二楼左边第三个房间,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跟在他身后的叶青衣也紧随其后地走了进去。

走进房间,云缺四下打量了一下,与平常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区别,一张床一张桌子并三个小凳子,床靠着里面的墙边放着,一张圆桌正对着房门,三个木凳子整齐地放在桌子边,整个房间干净而利落,即使是有洁癖的人看到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嗯嗯,看不出掌柜的还挺有心,房间布置的这么干净利落,使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叶青衣四下打量了一般,满意地点了点,然后便一把扑倒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唔唔!晚上我要睡在床上。”

“我就知道。”

云缺看到叶青衣这样一副模样,也是早有预料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虽然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可是云缺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以为叶青衣要一间房是要跟他同床而眠。

“怎么?你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睡地上好了。”

叶青衣翻过来身子,一下子坐起来看着云缺问道。

“我当然愿意,反正我睡不惯软床,就在这打个地铺就好了。”

云缺闻言摆了摆手,伸手指着地上,开口说道。

“哼!我要睡觉了,你去外面要点吃的来。”

叶青衣看着云缺娇哼了一声,然后抬手指着门外说道。

“好。”

云缺点了点头,迈步走了出去,他正好也要问掌柜的要一双被子来。

当云缺拿着食物走进屋子时,叶青衣已经钻进被窝睡着了,厚厚的棉絮被子裹在身上,枕边散落几缕秀发,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唉!真拿你没办法。”

云缺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将食物放在桌上,然后又去取来被子,在地上铺好,脱去衣服,仰面躺下,闭上眼睛睡去了。

夜半时分,迷迷糊糊醒来的叶青衣转身看向睡在地上的云缺,看着云缺把被子裹得紧紧地模样也是有些心疼,初秋季节,夜里已经有些凉了。

“云缺,你要是冷就上来睡吧,但是要穿着衣服。”

叶青衣将被子掀开一个小口,看着躺在地上的云缺,有些羞涩地开口道。

“好嘞!”

叶青衣话音刚落,云缺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好像一直在等叶青衣这句话一样,只见他的衣服不知何时早已整整齐齐地穿在了身上。

云缺转身冲叶青衣笑了笑,一下子扑了过来,一把钻进被窝里,抱着叶青衣不说话。

叶青衣感受到从云缺身上传来的热气,不由得羞红了脸,她伸手想要把云缺的手拉开,但是云缺却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根本拉不动,无奈之下,叶青衣只能缩了缩身子,歪着头不敢去看云缺此时的样子。

“睡觉。”

良久,紧张的还没有睡去的叶青衣听到云缺的一声呢喃,不由得放松下来,慢慢闭上眼,歪着头睡去了。

第22章 千寻阁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灰蒙蒙亮,云缺便已经起来了,打开房门,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叶青衣,云缺脸上露出一抹好笑之色。

她这个师姐,昨天半夜把他叫上床,他还没做些什么,她自己倒是紧张的许久不曾入睡,结果害得本该早早起来练功的自己,到现在还一点要醒的样子都没有。

摇了摇头,云缺关上房门,走下楼去,他想再去打听打听关于燕云帮联合各大门派举办武林大会的事。

“公子早啊!”

楼下打扫卫生的小伙计看到云缺走下楼来,连忙停下动作,冲云缺打了个招呼。

“早。”

云缺听到小伙计的问候,也是冲他笑了笑回了一句。

“小二,你过来我问你个事。”

云缺想起他要打听的事,也是停下脚步,冲又低下头打扫卫生的那个小伙计招了招手。

“好嘞,不知您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小伙计听到云缺叫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麻溜地跑到云缺跟前,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云缺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子,在小伙计面前晃了晃,脸上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

“要说别的,小人可能不知道,但这个小人还是略知一二的,出了客栈往东走不过百步,可以看见一个门上挂着“千寻阁”牌子的地方,在那里面只要你能拿出相应价值的东西,再隐秘的事情你都可以打听到。”

小伙计看到云缺手中的碎银子,立马精神抖擞,一脸雀跃地为云缺介绍道。

“千寻阁?”

云缺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不由得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公子?公子?”

正陷入沉思之中的云缺被小伙计的呼喊声惊醒,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云缺随手把碎银子扔给了小伙计,迈步走出了客栈。

想这么多也没用,不如直接去看看。

云缺打定主意,便决定先去这千寻阁看看,若真是他所熟悉的地方,他一看到定然是能想起来的。

按着小伙计的话,云缺向东行了不到百步,果然看见对面有一个挂着“千寻阁”牌子的地方。

见状,云缺迈步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类似酒馆的地方,但当云缺走进去后,又发现里面是另一副模样。

云缺迈步进去,抬眼打量了一番,只见里面是一副类似当铺一样的格局,正中一个大柜台,隔着一个小窗口,窗口里坐着一个蒙着面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

正当云缺四下打量这个叫千寻阁的地方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人身穿锦衣,戴着个大斗笠,中等身材,看不清面容,只能分辨出是一个男子。

锦衣斗笠男子走进来,看到站在那里的云缺,楞了一下,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走到那柜台前的小窗户那里,探着头好像在跟窗户里的人说些什么。

说了一会儿,锦衣斗笠男子好像是跟窗口里的人谈妥了什么事,接着锦衣斗笠男子便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顺着小窗口递了进去。

又过了不一会儿,一旁的墙上忽然出现一个门状的洞口,接着便有一位身穿绿衣的妙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这绿衣女子冲锦衣斗笠男子点了点头,一转身便引着锦衣斗笠男子从她出时的洞口走了进去。

站在不远处的云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他迈动步子,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可刚走到柜台前的窗口那里,就被一声沙哑的分不清男女的声音阻止住。

“客人且留步,有事需留物。”

窗口里的蒙面黑衣人,看着云缺慢慢走近的身影开口阻止道。

“哦!一时好奇,失礼了。”

云缺被窗口里的蒙面黑衣人出声止住脚步,也是停下身形,看向窗口里的黑衣人,脸上露出一抹歉意之色。

“无妨,不知客人有何事要问?”

坐在窗口里的黑衣人没有在意云缺刚才的行为,仍是用沙哑的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开口道。

“我想问问关于碎叶城比武大会的事。”

云缺顺着窗口看向里面坐着的黑衣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

“碎叶城,比武大会,客人想知道些什么?”

黑衣人听到云缺的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开口问道。

云缺闻言,明白过来,黑衣人的意思是这是两个问题,要云缺确定到底要问哪个。

“碎叶城。”

云缺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相比于比武大会,他更需要知道一些关于碎叶城的事。

“不知客人有何抵押之物?”

黑衣人闻言看向云缺,开口问道。

“不知都有什么可以抵押的东西?”

云缺低头想了一下,又抬头看着黑衣人问道。

“一切有价值之物皆可。”

黑衣人闻言,看着云缺缓声开口道。

“可有纸笔?”

云缺闻言,看着黑衣人问道,他已经想好该用什么东西来抵押了。

“请。”

黑衣人伸手从桌上拿起纸笔,顺着窗口递了出来。

云缺见状伸手接过,低头书写了一番后,又递给黑衣人。

黑衣人接过看了一番,抬头问道:“此言不虚?”

“半分不假!你们若是不信,一查便知。”

云缺闻言看了黑衣人一眼,一脸笃定地开口道。

“你之言,我们只能信五分,则告五分,待查明,若属实,可再告之五分。”

黑衣人看着云缺一脸笃定的样子,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好,只是你们查明得多长时间啊!我不能一直等着吧?”

云缺闻言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他们多久可以查明这件事,也好判断一下这千寻阁的实力。

“多则两日,快则一日。”

黑衣人闻言给了云缺一个大致的时间,没有说具体是到什么时候。

“好,那到时我怎么知道你们查明没有?”

云缺又想起自己如何知道对方到底是查明了还是未查明。

“客人留下地址,到时自会有人相告。”

黑衣人又递出纸笔来,让云缺留下地址。

云缺接过,写下所住的客栈名,又递了回去。

吱呀!

忽然旁边的墙上响起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一个门状的洞口便出现在云缺面前。

此时云缺才看出原来在那墙上有着一个与墙体颜色一致的木门,而刚才那绿衣女子正是从这门里出来的。

看着打开的门,云缺也是啧啧称奇,为打造这样一个门的人感到一丝敬佩,这木门的颜色与墙体颜色一致,常人若是不细看,恐怕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有一个门存在着,当真是引人好奇,出人意料。

“客人请!”

坐在窗口里的黑衣人冲云缺伸出一只手,示意云缺可以从门里进去。

云缺闻言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打量了一下镶嵌在墙上的木门,一个跨步走了进去。

第23章 名存实亡

云缺从木门处走了进去,入眼处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厅堂,在厅堂中间放着一个圆形的桌子,桌子很大,足够坐十几个人了,而此刻桌子上正坐着几个或带着斗笠,或蒙着面纱的人。

这些人听到脚步声,都是齐目向入口处看来,当看到云缺一点遮掩也没有地走进来时,几个人皆是眼中露出一抹惊奇之色,不由得对云缺产生一丝好奇。

要知道来这千寻阁的人都是来打听一些隐秘之事的,其中有寻仇的,有探宝的,有偷盗的,有逃命的,各种各样的人良萎不齐,所以凡是来此处的人无不是遮面蒙头,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但是云缺却如一个愣头青一般,什么也不遮掩,就这样堂堂正正地走了进来,这让厅堂里这些各怀心思的人皆是吃了一惊。

“诸位好啊!”

云缺一进来就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面对这种情况,云缺也不感到胆怯,反而冲众人招了招手打起招呼来。

“又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吧!”

那些看着云缺的人,见到云缺这副模样,皆是在心中给云缺打下一个纨绔子弟不谙世事的标签后,便收回目光不再搭理云缺。

云缺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搭理他,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迈步走向墙边的一个空位,准备坐下来看看情况,毕竟他对这里是个什么章程还全然不知。

“客人请留步,请往这边来。”

就在云缺准备走到那个墙边空位坐下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云缺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脚步一顿,转身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一个红衣的俏丽女子出现在他身后,正一脸笑意地冲他伸出一只手,指引着去路。

云缺看到这个红衣女子,脸上神情不变,但是心中已暗暗提起警惕之色,作为一个剑客,他竟然不知道对方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这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是致命的失误,因为这意味着如果对方要对他不利,那么他将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念及此,云缺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冲红衣女子点了点头,顺着红衣女子手指的方向走去。

红衣女子看着一脸含笑的云缺,也是礼貌地冲云缺笑了笑,迈步走在前面,引领着云缺离去。

“红衣,这小子不简单啊!竟然能惊动红衣亲自来接。”

“嗤!怕不是仗着家里的权势吧!纨绔子弟罢了。”

“嘿嘿!纨绔子弟也好,深藏不露也罢,总之人家的派头比咱们大就是了。”

“哼!跳梁小丑而已。”

“嘿嘿!嘿嘿!”

在厅堂里的众人看到云缺被红衣女子带走,也是纷纷开口谈论了一番,不过大都是带着讥讽嘲笑之意,似乎觉得以云缺这幅模样,也只能是仗着家里的权势来出个风头了。

人就是这样,当看到别人的待遇比自己高时,就会生出诸多心思来,其中犹以嫉妒为首,不过是人前卑微,人后显贵罢了。

谁是小丑,谁是主角,往往一言可知。

对于厅堂里的人对他的评价,云缺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是虫是龙,一看便知,何必把别人的鼠目寸光放在心上,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此时的云缺正跟着红衣女子的脚步,来到一处墙上刻着花纹的地方,云缺见红衣女子走到这面墙前停下身形,也是赶紧止住脚步,站在红衣女子身后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红衣女子伸出手,在刻满花纹的墙上轻轻敲了两下,手指敲在墙上的声音清脆空灵,好像林中鸟儿的鸣叫一般。

云缺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只见女子是对着墙上花纹最多的地方敲击的,看那诸多花纹相互缠绕在一起,好像是一朵海棠花的模样,而红衣女子正是用手敲在这朵海棠花上。

吱呀!

红衣女子敲罢,站在一边,不一会儿便从墙上传来吱呀的一声声响,接着墙上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门状洞口来。

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云缺不由得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来。

这千寻阁的设计者还真是喜欢在墙上开个暗门啊!

云缺看着打开的门,也是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客人请,里面自会有人接待。”

红衣女子看到门开,也是转身冲云缺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一张俏丽的脸上仍带着礼貌的笑容。

云缺看着从墙上打开的门,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可刚迈进去一只脚,云缺又好像想起什么来,不由得停下身形,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还在看着他的红衣女子。

“那个,我真心觉着你不笑比笑更加好看。”

说完这句话,云缺也不管红衣女子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便一个箭步走进了门里面。

而站在门外的红衣女子听到云缺这句话,先是楞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一僵,接着便秀眉一皱,脸上再无半点笑意。

他这是在说我强作欢笑,笑容虚假吗?!

红衣女子看着云缺的背影和慢慢关上的门,眼中露出一抹寒意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她。

虽然不知道云缺究竟是为什么说的这句话,但红衣女子已经在心里把云缺归类为不知好歹,自寻死路的一类人了。

红衣女子用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门,心中暗暗决定,等云缺出来一定要他为刚才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跨过墙上的门,走进屋子里的云缺也是有些懊恼地拍了下头,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说出那句话来。

唉!你呀!你呀!就算知道那是事实也不能说出来啊!真是自寻烦恼,自寻烦恼啊!

云缺在心里叹了口气,自我埋怨起来。

“嘿!小子,就是你说得黑发秃鹜受了重伤,已不到七成功力的吗?”

就在云缺自我抱怨时,一声粗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云缺听到这句话,也是回过神来,举目看去,只见他进来的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黑衣大汉,而刚才说话的正是这个坐在桌前的黑衣大汉。

“不错,正是我,怎么你们这么快就查明了?”

云缺看到黑衣大汉,也是迈步走了过去,坐在黑衣大汉对面,看着他问道。

“放你的狗屁!怎么可能这么快,老子又不是秃鹜他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

黑衣大汉听到云缺的话,眉头一挑,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看着云缺破口大骂起来。

“嘿嘿!可您最后不还是能知道吗?这岂不是不是他爹胜似他爹吗?”

云缺并没有对黑衣大汉破口大骂感到生气,反而冲着黑衣大汉嘿嘿地笑了两声,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你很和老子的胃口,说吧,有什么想问的,那老头让你五分,老子再赠你两分。”

黑衣大汉看着云缺的表情,忽然脸上神情一变哈哈大笑起来。

“好,前辈也是痛快人,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我想知道关于碎叶城燕云帮的事。”

云缺为黑衣大汉的爽快叫了声好,然后开口说出心中想要知道的事情。

“好小子,你果然不是简单人物,你这问题可是让老子赔了两分啊!”

黑衣大汉听到云缺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他没想到云缺竟然是要问这个,不过很快这个消息也没什么珍贵的了,所以他也不再遮掩,将所知道的告诉了云缺七分。

听黑衣大汉说罢,云缺才知道,原来此时碎叶城的燕云帮早已经是名存实亡了,现在不过是一个空架子而已,而所谓的比武大会,也不过是其最后的挣扎罢了。

第24章 你开心我便开心

千寻阁中,云缺坐在那里低头沉思起来,刚才从黑衣大汉口中他得知了燕云帮此时的现状,而这现状又让云缺心中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小子,该说的我都说了,等我们这边查明了真相后,自然会有人把余下的消息告诉你。”

黑衣大汉见云缺一脸沉思地坐在那里,还以为云缺是怀疑他们查明真相后不会把余下的消息告诉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开口说道。

“哦!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云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黑衣大汉,便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请便。”

黑衣大汉坐在那里动也未动,抬手冲云缺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后,便闭目养神起来。

云缺站起身冲黑衣大汉拱了拱手,便一转身沿着来路出去了。

走到那个有着暗门的墙前,云缺停下脚步,也学着那个红衣女子的模样伸出手在墙上的海棠花上轻轻敲了两下。

吱呀!

伴随着清脆空灵的声音,镶嵌在墙上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外面的场景。

“咦!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云缺刚从里面走出来,便看到刚才那个为他领路的红衣女子正靠在一边的墙上,闭着眼睛好像在休息一样。

可随着云缺从墙内一步迈出,红衣女子便像休息好了一样,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直愣愣地看向云缺。

“你终于出来了啊!”

红衣女子看着云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一双眼睛带着冰寒之色,语气清冷地说道。

“啊……我出来了,怎么姑娘你还有事?”

云缺看着红衣女子冰冷的面容,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起来。

“呵呵!我找你没事,可我的剑找你有点事。”

红衣女子看到云缺有些心虚的样子,心中更是有些不屑,一双眼睛里透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你的剑找我有事?”

云缺听到红衣女子的话,心中泛起不妙的念头来,不由得皱了皱了眉头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对啊!它好像对你的血液有点兴趣。”

红衣女子边说边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修长纤细的剑身泛着寒光,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白蛇一般,美丽而又带着致命的气息。

云缺看到这一幕,眼皮不由得跳了跳,看来是他那时的话得罪了人家,人家这是要给他个教训的节奏。

“姑娘,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剑的啊!要是因为我那时的话让你不开心了,我立马收回,你就当我从来没说过好了。”

云缺伸出手一边往一旁退,一边示意红衣女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刀动剑的。

“呵呵!当你没说过,那怎么行,我们可是要把客人的话时刻记在心上的。”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一个纵身扑向云缺,手中的软剑带着杀意,直刺向云缺的心脏部位,竟是要杀云缺。

云缺看到红衣女子的攻势,也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因为他一句话就要杀他。

锵!

云缺一把拔出长剑,一下子挡住了红衣女子的软剑,两剑相碰,发出锵的一声声响。

“姑娘,就算我说错话了,你也不至于要杀我吧!再说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不至于如此不讲情理吧?”

云缺用剑挡下红衣女子的攻势,皱着眉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质问道。

“你道歉了,那好,我杀了你也会对你道歉的。”

红衣女子右手一抖,将云缺震开,俏丽的脸上满是冰寒之色,她也不知为何,竟对云缺产生了杀意。

没有多想,红衣女子把这股杀意归结在云缺身上,谁让他多嘴说了多余的话,即便是被她杀了也是死有余辜。

“你刚才不是说要把客人的话时刻记在心上吗?那好,我现在要你不能对我出手。”

云缺连退几步,脚下略一用力,停住身形,抬头看着红衣女子大声说道。

“呵呵!我把你杀了,不仅会把你的话记在心上,更是会把你的人记在心上的。”

红衣女子闻言冷笑一声,又是一剑刺来,这一剑带着森冷的剑气,白色的剑光飞溅,仿佛冬日大雪纷飞一般,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变得寒冷起来。

“我感觉你现在的样子确实比你笑起来要好看。”

云缺看着红衣女子的动作,脸上神情一变,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

持剑刺来的红衣女子看道云缺脸上的灿烂笑容,不知为何,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拜拜了,您嘞。”

云缺看着红衣女子,身子一歪,将墙上的暗门露了出来,原来不知何时,云缺竟然又把暗门打开了。

红衣女子眼看就要直扑进暗门之中,但是红衣女子也是武艺不凡,竟然在快进入暗门之时,不顾着体内内力倒灌的危险,竟是要在暗门前生生停住身形。

云缺见状,一手探出抓住红衣女子持剑的右手,接着又一掌按在红衣女子身上,运起内力,一把将红衣女子体内欲要倒灌的内力按了回去,接着抓住红衣女子右手的手臂一个用力,将红衣女子扔进了暗门之中。

“你要杀我可以,但也别先把自己搞受伤了。”

伸手将红衣女子扔进暗门之中,也不管里面会发生什么,云缺看着红衣女子持剑直刺入里面的身形,轻声呢喃了一句后,便转身沿着原路离开了。

又走到厅堂那里,云缺看到那张大桌子上此刻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的都交头接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略看了一眼,云缺便迈步离开了,别人要问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要问的此时已经知道了。

走出千寻阁,往前走了不过百步,云缺又回到了客栈里,在门口云缺又碰到了那个给他指路的小伙计。

“有劳了。”

路过低着头的小伙计时,云缺伸手在其肩膀上拍了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啊!公子……您回来了。”

小伙计被云缺这一拍吓了一跳,不由得轻呼一声,脸上一片煞白之色。

云缺闻言点了点头,从小伙计身边走过,一路来到厨房,借了厨房做了几个小菜,用手端着上楼去叫叶青衣起来吃饭。

伸手推开房门,云缺便看到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叶青衣俏生生地坐在桌前,一脸笑意地看着云缺。

“说吧,背着我跑哪去了?”

“有你在这里,我能跑哪去啊!不过是去打听了一些消息,顺便给你带了饭。”

云缺看到叶青衣这副模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关上门,将端着的菜放在叶青衣面前的桌子上。

“嗯嗯,都是我喜欢吃的,这点你做得不错。”

叶青衣伸手将面纱摘下,看着桌子上的几道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与云缺在一起时,她通常是不喜欢戴着面纱的。

“喜欢你就多吃点。”

云缺看着叶青衣清丽的面容,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会想办法送到她面前。

“你也吃,我一个人吃完还不变成个大胖子,那就不好了。”

叶青衣拿起筷子冲云缺招了招手,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这些都是云缺为她做得,天底下也就云缺这个大男人会为她下厨房了。

想到这里,叶青衣就更加开心起来,一双眼睛里蕴满了笑意,满满的笑意好像要溢出来一样。

云缺看到叶青衣这么开心,也是没来由得开心起来。

云缺轻轻点了点头,移步坐在桌前陪着叶青衣吃起早饭来。

第25章 燕云帮隐情

云缺陪叶青衣吃过早饭后,便被叶青衣拉着去街市上逛荡了。

旭日当空,天边白云悠悠,初秋的时节,微风拂过,已经带着些许秋日所独有的清爽。

云缺跟在叶青衣身后,两手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各式各样的都有,这不禁让云缺有些无语起来。

叶青衣就像当年第一次下山一样,见到什么新奇的玩意都要买上一个,也不管买了有没有用,跳脱得像个孩子一般,对什么都感兴趣。

云缺看到这样的叶青衣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为她结账付钱,另外再帮她拿着那些买来的东西。

“这个好吃。”

叶青衣忽然从前面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把一串鲜红的糖葫芦塞进云缺嘴里,笑嘻嘻地说道。

“唔唔!”

云缺的嘴里塞着糖葫芦,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冲叶青衣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示意他没办法拿这个糖葫芦了。

“呵呵!看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就帮你拿着这串糖葫芦吧!”

叶青衣看到云缺这副模样,不由得捂着嘴轻笑了两声,然后俏皮地把云缺嘴里的那串糖葫芦拿了下来,冲云缺晃了晃说道。

“谢谢啊!”

云缺将咬下来的一个糖葫芦嚼碎吃掉后,冲叶青衣笑了笑说道。

“好了,逛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叶青衣拿着那串糖葫芦,抬头看了看已经高挂在头顶的太阳,冲云缺说道。

“嗯嗯!”

云缺早就有这个念头了,现在听到叶青衣这么说,连忙点头答应起来。

看到云缺一听要回去,连忙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脑袋,叶青衣不由得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踩着轻快的步子向住宿的客栈走去。

云缺见状提起手里的东西,快步跟了上去,一件件的盒子包裹在云缺手中来回晃荡着,好像一串风铃一样,被云缺提在手中,相互碰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不一会儿,云缺二人便又回到了客栈里,云缺快步走上楼将叶青衣买的大大小小的东西扔在桌子上,关上房门,便去楼下找叶青衣去了。

云缺来到楼下,看到叶青衣已经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看到云缺下来,叶青衣连忙冲云缺招了招手,一脸巧笑嫣然的样子。

云缺看到叶青衣招手,也是快步走了过去,在叶青衣对面坐定后,双目一扫,发现此时楼下已经七七八八地坐满了人。

“二位点些什么?”

站在柜台旁随时迎候的伙计看到云缺二人坐在那里,桌上还没有点菜的模样,连忙走了过来恭敬地开口问道。

“青衣,你要吃点什么?”

云缺闻言,看向坐在对面的叶青衣温声开口问道。

“刚才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都已经饱了,你看着点吧。”

叶青衣伸手揉了揉平坦的小腹,看着云缺说道。

“好吧,二两小酒,半斤牛肉,你们店里的招牌菜看着来两个。”

云缺看到叶青衣的动作,也是感到好笑地摇了下头,接着冲一旁站着的伙计吩咐道。

“好嘞!二位稍坐。”

站在一旁的伙计闻言,开口应了一声后,便跑去厨房交代去了。

“喂!你们听说了吗?我可听说这燕云帮已经快不行了,就快面临散帮了。”

就在云缺准备问叶青衣他下山后,山上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时,忽然听到一旁的桌子上传来这样一句话。

听到燕云帮三个字,云缺也是先放下要问叶青衣的话,扭头向一旁的桌子上看去,只见是四个武者打扮的人,说话的是四人中一个看起来特别瘦弱,长得贼眉鼠眼的家伙。

默默收回目光,云缺坐直身子,暗暗凝神听去,想要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燕云帮要散帮?老四你从哪听来的这荒唐消息,这燕云帮过几日都要举办武林大会了,怎么会散帮呢?”

那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人说完,他身旁的一个长相粗犷的中年大汉便开口质疑道。

“就是,还散帮呢?你忘了我们兄弟几个就是来参加这武林大会的,这燕云帮要是散帮了,那我们岂不是要白跑这一趟。”

中年大汉说罢,坐在另一边的一个布衣男子也是接口道。

“真的,你们听我说啊!你们不是也知道这燕云帮的帮主是燕南天吗?可是就在一年前这燕南天他竟然失踪了。”

那长得贼眉鼠眼的瘦弱男子见二人不信,也是有些急切地开口解释道。

“什么!你说燕南天失踪了?”

还没等瘦弱男子讲完,那个第一个开口质疑瘦弱男子的中年大汉,便一脸震惊地开口打断道。

“嘘!小点声,这可是独门消息,你这么大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正说着的瘦弱男子被中年大汉开口打断,顿时有些惊慌地伸手嘘了一声。

“哦,我不开口,你接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大汉听到瘦弱男子的话也是明白过来,探过头去低声说道。

“我听说的是这样的,说是一年前燕南天离奇失踪,燕云帮群龙无首顿时陷入混乱之中,几近崩析,就在此时燕南天的两个儿子站了出来,联合几个帮内老人勉强稳住局面,可是过了一年,燕南天还是音讯全无,帮内的好多人都认定燕南天已死,就连燕南天的两个儿子也开始觉得燕南天已经死了,准备另谋出路,可就在这时,不忍燕云帮就此消失的,除了燕南天外帮内威望最大的大长老站了出来,提出要联合各帮举办武林大会,以此来拯救面临分崩离析的燕云帮。”

瘦弱男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时有些口干舌燥,连忙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后又接着说道,“所以这武林大会只不过是燕云帮的苟延残喘罢了,武林大会竞争激烈,我们很难有所作为,倒不如把精力放在这燕云帮上,到时也好分一杯羹,不枉走这一遭。”

“大哥,你怎么看?”

中年大汉听完与布衣男子对看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坐在桌子正中一言不发的高冠男子。

头戴着高冠的男子感受到中年大汉二人的目光,缓缓睁开闭着的双眼,他没有理会中年大汉二人,而是看着瘦弱男子沉声问道:“老四,你说的话可确定属实?”

“句句属实,我是从一个燕云帮帮众身上知道的,相信就算不是全部实情,也八九不离十了。”

那瘦弱男子见高冠男子看来,连忙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好……我们这样…………”

高冠男子闻言,似乎是怕有人听到,不由得压低声音,低着头吩咐起三人来。

云缺听到这里,已经对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也就没有再去听几人要如何在燕云帮这件事上讨一杯羹的事。

“云缺,你怎么了?”

坐在云缺对面叶青衣见云缺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是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哦,没事,我在想如果师父知道我带着你到处乱跑的事情,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逐出师门。”

云缺回过神来,看着叶青衣笑着说道。

“哼!有我在,他敢?”

叶青衣听到云缺这么说,皱起眉头娇哼了一声,一脸“有我罩着你,他不敢乱来”的表情。

“呵呵!还是青衣你厉害。”

云缺闻言冲叶青衣竖起大拇指,一脸的笑意,他那个师父也就叶青衣这个女儿可以降得住了。

第26章 一人肩挑一城

窗外旭日高悬,虽是初秋时节,但每到午后时分,天气依然是带着几分末夏的余热,让人不禁念叨起秋日的清爽。

云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过往的人群,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了。

自从师父算到天下即将大变,山上已经不是久留之地,要他把乐轻衣送下山,一路护送她回到乐氏一族时,云缺便没有一天放松过心情,尽管在护送途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但是云缺依然是精神高度集中着,生怕乐轻衣会受到伤害。

事实证明云缺的谨慎是对的,一路上虽说也碰到过危险,但都在云缺的掌控之中,算得上是有惊无险,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是一路平安,但就是苦了云缺了,天天都是剑不离手,眼不离人,时刻注意着乐轻衣周围的状况,当真是一步一回头,步步不低首,直直是把云缺搞得身心俱疲。

不过好在也是把乐轻衣安全地送到了乐家人手中,也不枉云缺走一遭,说起来,在云缺受到秃鹜二人袭击时,他也曾担心秃鹜一伙会不会也派出了人去袭击乐轻衣他们,当时云缺就想去看看乐轻衣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转念一想,乐轻衣身边有那位老者陪同着,云缺又放下心来。

那位老者可是上过天榜的人物,有他在,乐轻衣是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的,想必这也乐家把老者派出来的原因。

“云缺,你来云湘是不是来找你的外公啊?”

叶青衣看着云缺望向窗外的侧脸,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微微侧着头,装作不在意地开口问道。

“嗯,我已经十年没回来过了,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云缺听到叶青衣的问话,想起刚才听到那瘦弱男子说,燕南天早在一年前就音讯全无,生死不知了,也是忽然有些感伤起来。

尽管那瘦弱男子说的信誓旦旦的,尽管燕南天已经一年不见踪迹了,尽管连燕南天的儿子都不相信燕南天还活着了,但云缺就是不相信,他不信当年那么意气风发,盖世无双的一个人,会说消失就消失,说死去就死去。

云缺相信传闻就是传闻,只有亲眼看到燕南天的尸体,才能证明传闻真的是真的,所以他对那瘦弱男子所说的话是完全不相信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云缺只相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

“哦,那你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的喜好是什么?他有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

叶青衣闻言哦了一声,她没有感受到云缺那句话里的感伤之色,而是微微低着头,轻声开口问道。

“我……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只是好奇而已,对,就是好奇。”

叶青衣说完好像又怕云缺误会什么,连忙又抬起头开口解释道,只是她一脸通红的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青衣,你很热吗?”

云缺看到叶青衣的模样,没有在意她所说的话,而是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脸通红的叶青衣。

“热?没有啊!”

叶青衣被云缺这一问,一时竟有些发楞,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云缺。

“不热吗?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云缺闻言,伸手指了指叶青衣通红的脸庞,眼角带笑地问道。

“啊!没有,你看错了,这是热的。”

叶青衣听到云缺的话,一下子伸手捂住脸庞,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好了,我知道了,对于我外公的喜好我是不太清楚的,但是他讨厌什么我却是知道的。”

云缺看到叶青衣这副模样,也不再开口打趣她,而是说起他外公的事来,只是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直到看到叶青衣有些不满的样子,才继续开口道:“我外公他呀!最讨厌我不喜欢的人了,不过他老人家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叶青衣听到云缺这话,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脸庞一下子又变红了,云缺的话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外公不喜欢他讨厌的人,但见她就会很开心,那意思不就很明显了。

她是他喜欢的人。

虽然叶青衣知道这是事实,可一听到云缺亲口说出来,她就觉得既开心,又难为情,还有种心跳加速的奇怪感觉。

伸出手捂紧脸庞,叶青衣从手指头缝里偷看向云缺,两只晶莹剔透的耳朵仿佛染上红霞一般,泛着迷人的光泽。

“说起来,我外公他可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人物,年轻时在整个大温都禁武习文的状况下,硬生生一手创下一个帮派,并且还没有受到朝廷的镇压,在当时可是风光无限,一时无二。”

云缺看到叶青衣这副模样,也是开口说起他外公的事迹来,以此来化解叶青衣此刻的羞涩之情。

“你外公当年这么厉害的吗?那他现在岂不是更加厉害了。”

叶青衣被云缺转移了注意力,也是放下捂住脸庞的手,一脸惊讶地看着云缺。

“那肯定啊!我外公何许人物,当年可是号称一人肩挑一城的大豪杰,就连当地的都府都对其赞叹有加。”

云缺看了叶青衣一眼,语气中满是骄傲之色,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他跟着他外公四处拜访大人物的时候。

“一人肩挑一城?这么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讲讲。”

叶青衣看到云缺一脸骄傲的样子,也是与有荣焉地开口问道。

对于云缺家里人的事,她想知道的更多更详细一点。

“说起那件事,还要从大温三年说起,那时云湘正发生着一场影响很大的叛乱,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外公所在的城池,当时我外公也是识大体,并没有擅自调动帮内的人前去平乱,而是第一时间找到城主,商讨对策,但是城主对这次叛乱也是毫无办法,可以说是措手不及。”

云缺说道这里,略停了一下,喝了口水,又接着说道:“原来城主在叛乱前,接到消息,说是离城不远的云矾山上有山贼作乱,城主知晓后也是大怒,立马派出了大半兵马前去镇压,结果那边刚把大半兵马派出,这边就发生了叛乱,也是让城主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但反应过来的城主也是明白事情缓急,立马下令要将派出去的兵马调回,可是令城主万万没想到的是,派出去传信的人一出城,就被城外埋伏好的叛乱者所杀死,别说下令调回兵马了,就连出去传信朝廷都做不到,仿佛成了”

“我外公找到城主时,城主也正在为此事着急,一时也是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我外公听城主讲完事情始终后,也是立马自我举荐,愿意一人出城前去传达信息,调回兵马,上报朝廷。”

“那城主见我外公如此深明大义且不惧危险,又加上我外公平日为人豪爽有侠客风范,所以也是将出城传递信息的重任交给了我外公。”

“后来我外公果然不负重托,成功出城将信息传出,并带回朝廷的兵马将叛乱平息,化解了当时的危机。”

云缺说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一脸的骄傲之色。

啪啪!啪啪!

“好厉害!”

叶青衣听罢,也是伸手鼓起掌来,既为云缺的精彩讲述鼓掌,又为云缺外公的英勇事迹鼓掌。

第27章 出发,碎叶城

初秋的天气仿佛带着些秋日所独有的风格,才过了几日的晴天,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天色微暗,细如牛毛一般的小雨一点点地落着,仿佛谁家纱窗被泼上了水,正一点一点地往外渗,和风细雨,将本来清明的天空染上一层迷蒙之色。

云缺与叶青衣一起站在客栈前的屋檐下,相互依偎着,欣赏起外边烟雨蒙蒙的景象。

云缺他们已经在青叶镇待了三天了,云缺是在等千寻阁后续的消息,而叶青衣则是在默默享受着与云缺独处的欢乐。

二人就这样默契地留在客栈里,谁也没有提出要走的事情来。

在青叶镇的几天中,云缺也是常常出去探听一些关于碎叶城的事,对于过几日碎叶城就要举办武林大会的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要举办武林大会的事虽是燕云帮联合各大帮派所做出的决定,但是云缺还是敏锐地从中觉察到一丝不寻常,武林大会绝不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其背后似乎还有着大温王朝的影子,不仅如此,云缺甚至还在其中嗅出了邪魔外道的气息。

事情远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一场大温王朝与邪魔外道之间的博弈,就是不知道燕云帮和各大帮派在这场博弈中各自扮演着什么角色了。

天地异变,邪魔外道横生,天下动荡不安,不论是谁都无法置身之外,必将在这场百年难遇的大变局中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适逢乱世初起之时,各方势力必将蠢蠢欲动,其中有正有邪,有想在乱世做一番事业流芳百世的,也有想趁乱窃取国家气运为祸一方的,更有隐世宗门派遣弟子下山,济世救人,造福一方的,各种各样的人,怀着各自的目地,都想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无论是用何种方法。

“云缺你看,那个红衣女子好像认识我们哎?”

云缺正沉思间,忽然被叶青衣用手指戳了戳,顿时回过神来顺着叶青衣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雨中一个红衣女子手持一把红伞,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不好!她怎么来了,难不成是因为我耍了她,来报仇的?

云缺看到这红衣女子,顿时吃了一惊,这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云缺去千寻阁买卖消息时,给他带路的那个女子,而云缺还曾戏耍了她一番。

唉!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云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不过说起来也是云缺自作自受,他非要对着人家说那句话,结果得罪了人家,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也是情理之中。

“姑娘,你怎么来了?”

云缺看到红衣女子走到他跟前停下,一双美目冷冷地看着自己,也是有些惭愧,连忙侧身将红衣女子从雨中让进来。

“我不叫姑娘!这是你要的东西。”

红衣女子看到云缺的动作,心中积聚的怒气微微散了点,迈步走进屋檐之下,收起手中的红伞,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抬手扔给云缺。

“谢了。”

云缺见状一把伸手接过,将其好生收起后,又看着红衣女子开口道歉道:“那日多有冒犯,在下在这里给姑娘赔礼了,姑娘若是还有不满,那在下便任凭姑娘处置,只要姑娘可以原谅在下。”

站在云缺旁边的叶青衣看到红衣女子扔给云缺一个信封,正要开口问云缺是什么东西,忽又听到云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起云缺二人。

“呵呵!处置就算了,只是雨天路难行,你出门要小心一点为好。”

红衣女子看着云缺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威胁恐吓之意。

“无论如何,还是望姑娘多多包涵,以后但凡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会竭力相助,也算是给姑娘赔礼了。”

云缺见红衣女子一脸冷笑,还是没有原谅他,也没有感到为难,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红衣女子承诺道。

“这位小姐,如果是我师弟他不懂事得罪了你,我也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则个,我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导他,让他再不敢犯同样的错误。”

叶青衣听见云缺对红衣女子的承诺,心底不由得有些吃味起来,莲步轻移,将云缺挡在背后,看着红衣女子说道。

“帮我就不用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红衣女子没有回答叶青衣的话,而是有些讥讽地看了云缺一眼,冷冷地开口道。

说罢,也不理会叶青衣有些愤怒的表情,伸手打开红伞,转身从屋檐下走出,步入雨幕之中,径直而去,只留下一道清冷的红色背影。

“她是谁?”

看着红衣女子离去,叶青衣脸上的愤怒表情慢慢地敛去,她转身看着云缺淡淡地开口问道。

她有些生气了,如果云缺不给她个完美的解释的话,她会更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也知道我最近在收集关于碎叶城的消息,而她就是一个专门贩卖消息的组织一员,我在与他们组织交涉时,出言中伤了她,就结下梁子了。”

云缺看到叶青衣平静的脸庞,就知道她是生气了,要不然她是不会用这种表情看着他的,所以云缺也是赶紧解释道。

“你说我该信你吗?”

叶青衣闻言,微微皱了下小鼻子,一脸我很生气的表情。

“当然应该相信了,如果连青衣你都不相信我,那还有谁会相信我。”

云缺看着叶青衣一脸真挚地说道。

“哼!你知道就好,把那个信封给我看看。”

叶青衣闻言,微仰着头,轻哼了一声,然后冲云缺伸了伸手。

“给。”

云缺见状毫不犹豫地把红衣女子扔给他的信封取出来,放到叶青衣手中。

“还给你,下次有什么事,你要是再瞒着我,我就回山上去,再也不下来了。”

叶青衣接过信封,并没有打开看,而是又扔给了云缺,不是她有多相信云缺,而是她知道云缺不会骗她,更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没有下次了。”

云缺抬手接过被叶青衣扔回来的信封,一脸认真地说道。

接着云缺便当着叶青衣的面把信封撕开,取出一张白纸来,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小字,“燕南天未死,邪魔外道藏。”

“这是什么意思?邪魔外道我知道,可这燕南天又是谁?”

叶青衣看到这一行小字后,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云缺。

“那是我外公。”

云缺将那张白纸揉碎,抛在空中,脸上露出一抹寒意。

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果然是另有隐情,看来他必须尽快去碎叶城一趟了,不然是不会得知真相的。

“青衣,我们去碎叶城,这就出发。”

云缺抬头看了一眼还有些昏沉的天空,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只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连绵不断了。

“哦。”

叶青衣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她没有问云缺为什么这么着急去碎叶城,她心里明白,云缺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至于原因是什么她并不想知道。

“青衣,我要去救我外公,委屈你了。”

云缺转头看着叶青衣,脸上有着内疚之色,此去一定会遇到很大的危险,甚至会丢掉性命,若不是情非得已,他是绝不会让叶青衣身陷险境的。

“呵呵,有你在,我能受到什么委屈。”

叶青衣看到云缺一脸内疚的表情,眉眼一弯,露出一抹笑容来。

是啊!有我在,又怎么会让青衣受到伤害呢?

云缺看到叶青衣一脸笑容的模样,也是在心中暗暗肯定着,只要有他在,绝不会让叶青衣受到一丁点伤害。

第28章 我找燕南天

碎叶城,云湘地界的一座古老城池,历史悠久,传闻大温建国帝王曾经在此地斩杀一十二路反贼,一举平定云湘,为后来君临天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说起来碎叶城之所以取这个名字还与当年的大温建国帝王有关,当时大温建国帝王温天涯于此地斩杀了一十二路反贼后,有人提议干脆将此地命名为斩贼城,但因此名内蕴杀气,与温天涯一统江山,建立安宁之国的愿望不符,所以便被驳回。

后来又有人陆续进献了几个名字,像什么龙临城,平乱城,不世城,但都被温天涯驳回,后来有一个跟在温天涯身边的护卫进言,说既然是圣上在此地斩杀了一十二路反贼,倒不如就依此平乱之事来命名此城,取作“碎叶城”。

温天涯闻言欣然接受,说当用此名来命名此地,既彰显了此次平乱的义举,又让后世之人记住此次平乱大事。

温天涯言罢,有人不解,不知碎叶是取何意,温天涯闻之哈哈大笑道:“吾斩一十二路反贼于此,而反贼之首名为叶邪,此举可不就是碎叶之意吗?”

那些不解之人闻言皆是大呼圣上英明,自此之后此地便被命名为碎叶城了,距今已有百年历史,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龙兴之地了。

碎叶城前,云缺与叶青衣从马车上下来,站在碎叶城高大的城墙下,看着巍峨高耸的城楼,叶青衣一脸的惊讶之色。

她没想到这样一个西南小城池竟然如此壮观。

“是不是吓一跳?没想到这么一个西南小城池竟然会这么壮观。”

云缺看着叶青衣一脸惊讶的模样,也是颇有些骄傲地开口问道。

“嗯,是有一点,只是没想到你的故乡竟然还有这样一幅景象。”

叶青衣闻言点了点头,初看到碎叶城这幅景象,她确实感到有些震惊。

“呵呵,当年我第一次看到时,比你现在震惊多了,简直是目瞪口呆,当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能站在这城楼之上,俯瞰天下,那该有多威风啊!”

云缺抬头看向城楼之上,眼中露出一抹回忆之色,当年他外公也是把他带到这里,让他第一次看到了如此壮观的景象。

“嘻嘻,你当年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啊!”

叶青衣听到云缺的话,不由得掩嘴而笑,对云缺小时候的想法感到一丝好笑。

“不过这城池如此壮观,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大温初代帝王曾经待过的地方。”

叶青衣抬头看了看巍峨高耸的城楼,语气中有着一丝感慨之色。

大温初代帝王确实是个经天纬地的人物,一生中大半时间都在征战,也因此,他的足迹几乎遍布整个大温,碎叶城只不过是他征战生涯中偶然经过的一角罢了。

“好了,我们进城吧。”

云缺收回目光,带着叶青衣向城中走去,他要先去燕云帮看看,探个究竟。

不过路过城门时,发生了一件小事,让云缺颇为在意。

原来在云缺与叶青衣走到城门口时,一个布衣男子突然从城中跑出来,一下子撞到了云缺身上。

布衣男子似乎是有急事,撞了云缺后,也没有停留,而是低着头冲云缺道了声歉,接着便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没事吧?”

叶青衣看到布衣男子忽然撞在云缺身上,将云缺撞得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忙伸手扶了一下云缺,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快进城吧。”

云缺听到叶青衣关心的话语,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叶青衣闻言也是放下心来,跟着云缺一起走进城中。

不过云缺虽然嘴上说没事,心里却是暗暗警惕起来。

刚才那个撞到他的布衣男子并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身怀武艺的武者,且不是一个普通武者,而是一个内力浑厚的高手。

就在那人撞到云缺身上时,云缺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浑厚的内力袭来,这也是那人能把云缺撞了一个踉跄的原因。

不过云缺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叶青衣,看那布衣男子的行为,很有可能是卷入了什么斗争,云缺并不希望叶青衣接触这些事情。

如果可以,云缺甚至不愿意叶青衣跟他一起来到碎叶城。

进入碎叶城后,云缺便带着叶青衣向

他记忆中的外公家走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外公家就在碎叶城中心的街道上,是一座占地颇大的府邸。

沿着碎叶城中心的街道一路行去,不一会儿云缺便看到一座占地颇大,外观古朴典雅的府邸出现在前面不远处。

看到这座府邸,尽管知道外公可能不在这里,但云缺还是不由得加快脚步,快步走上前去。

抬头看着门前高挂着“燕府”二字的府邸,云缺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追忆之色,犹记得当年他还小的时候最喜欢在这门前玩耍嬉戏了。

如今一晃十年过去了,这门前依然还是当年那副模样。

门口放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一个在笑,一个在哭。

“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云缺伸手指着府邸前那一哭一笑的两个石狮子,扭头向叶青衣问道。

“这是什么啊?这石狮子怎么一个在笑,一个在哭啊!”

叶青衣听到云缺的话,也是放眼看去,只见这高挂着燕府二字的府邸前,竟然趴着两个一哭一笑的石狮子,这让叶青衣有些好奇起来。

“这个叫哭笑不得,还是我当年调皮干的,这两个石狮子本来都是一脸威严的,不过那时我看着觉得害怕,便偷偷把它们改成一哭一笑的样子了,被家里人发现后,我娘还曾要狠狠地打我一顿呢!不过被我外公拦下了,我外公说他觉得这样很好看,并且还不允许别人将其改掉。”

云缺看着静静地趴在那里的两个石狮子,脸上带着一丝怀念之色。

云缺没想到他走后,外公竟然真的把这两个石狮子留了下来,还留到了现在。

“哈哈哈哈!我说云缺,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啊!原来你小时候这么淘气的啊!”

叶青衣闻言看着那一哭一笑的两个石狮子,也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她没想到云缺小时候这么淘气,连家里门前镇宅的石狮子都敢乱改。

不过从这也可以看出,云缺的外公确实是很宠爱他的。

“那……那不过是小时候不懂事罢了。”

云缺看到叶青衣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也是难得地有些难为情起来。

“好了,我们快进去吧,也不知道我那两个舅舅还认不认得我。”

云缺见叶青衣露出想要打探他儿时故事的样子,连忙开口转移话题,快步走到府邸门前,准备敲门。

吱呀!

云缺站在门前,还没抬起手,那大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木制的古朴大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身穿锦衣,容貌秀丽,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来。

“咦!你是?”

这锦衣女子一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云缺,也是有些吃惊,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哦,我是云缺,不知姑娘是?”

云缺见到锦衣女子,也是有些吃惊,他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锦衣女子看了一眼站在云缺身后的叶青衣,又看着云缺轻声开口问道。

“我找燕南天。”

云缺闻言,看着锦衣女子,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什么?你是来找我爷爷的。”

云缺话音刚落,锦衣女子便一脸震惊地看向云缺,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第29章 燕家三两事

燕府门前,锦衣女子一脸震惊地看着云缺,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自己出门要去做什么。

“什么!燕南天是你爷爷?”

不禁是锦衣女子一脸的震惊之色,就连云缺也是眉头一皱有些惊讶起来,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他外公的孙女。

“你说你要找我爷爷,不知你找他老人家有什么?”

锦衣女子虽然一开始听到云缺的话感到有些震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皱着眉头看着云缺。

她不明白,她爷爷失踪的事虽不能说是人尽皆知,但想必一些熟悉之人还是可以知道一二的,这个自称叫云缺的男子既然是来找她爷爷的,想必也是与她爷爷熟识之人的后代,但为何他好像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母亲是燕烟儿,我是他老人家的外孙啊!”

云缺见锦衣女子怀疑起他的动机来,也不再隐瞒,直接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小姑?!你是我小姑的儿子,你是我那个在山上修行的云缺表哥?”

云缺道明身份后,锦衣女子竟然露出比刚才更加震惊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云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对,我是你云缺表哥,我从山上下来了。”

云缺看着一脸震惊之色的锦衣女子,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点了头温声开口道。

“云缺表哥!呜呜!呜呜!爷爷……爷爷他已经失踪一年多了。”

锦衣女子闻言,双目一红,忽然一下子扑到云缺怀里,边抽泣边伤心无助地诉说起来。

云缺被锦衣女子忽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伸出手轻轻拍着锦衣女子的后背劝慰道:“别哭了,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站在云缺身后的叶青衣看到这一幕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便缓缓走上前来,从怀里取出一块丝巾递给锦衣女子。

“谢谢。”

锦衣女子听到云缺安慰的话语,又看到叶青衣递过来的丝巾,也是止住了哭泣,伸手接过丝巾,低头冲叶青衣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快别哭了,你们兄妹相见应该高兴才是。”

叶青衣听到锦衣女子的话,连忙摆了摆手,也是温声开口劝慰道。

“我……我不是女子。”

叶青衣话音刚落,还趴在云缺怀里的锦衣女子忽然抬起头看着叶青衣,满脸通红地纠正道。

“什么?你不是女子!”

叶青衣正准备伸手把锦衣女子脸上的泪水拭去,可一听到锦衣女子的话,她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有些僵硬地悬在空中,满脸震惊地看着锦衣女子通红的脸庞。

“你……你是男子?!”

正半揽着锦衣女子的云缺听到这话,一下子懵了,半抱在锦衣女子身上的手,顿时僵在那里,是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我……我叫燕遥遥,是爷爷的第一个孙子。”

燕遥遥伸手把脸上的泪水拭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云缺说道。

“你既然男子,那为何做这幅打扮啊?难道说你……”

叶青衣收回伸出的手,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燕遥遥。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样是有隐情的,我……我……”

燕遥遥听到叶青衣的话,顿时有些急切地摆起手来,表情十分焦急地解释起来,只是他好像是有难言之隐,并没有把这样打扮的原因说出来。

叶青衣看着燕遥遥的样子,实在是不敢相信他是一名男子,简直是比她这个女子还要女子,秀丽可人的脸庞,梨花带雨的面容,因为着急而轻轻蹙起的细眉,一双还带着泪痕的眼睛,燕遥遥的一言一行无不是在彰显一名秀丽女子的模样。

“好了,你不必解释,我们知道了。”

云缺低头看着燕遥遥秀丽的面容,也是不由得嘴角一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燕遥遥的头。

“嗯嗯。”

燕遥遥感受到云缺的动作,也是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轻声呢喃道。

我说你羞涩个什么劲啊!一个大男人做这种小女儿姿态,也难怪我师姐不相信你是个男子。

看到燕遥遥这副模样,云缺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吐槽起来。

云缺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做出这样女性化的动作,而且还做得这么自然,这么相像,简直是刷新了云缺的三观。

站在一旁的叶青衣看到燕遥遥做出女子一样的羞涩姿态,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发现燕遥遥的动作是如此自然,就好像与生俱来一样,这让叶青衣一时也是无言以对。

“云缺你过来。”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叶青衣只能默默地把云缺拉到自己身边,不让他跟燕遥遥靠得太近。

云缺被叶青衣拉到身边,也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被燕遥遥贴在身上,他是真有点吃不住。

你能想象一个大男人一脸羞涩地抱着你的感觉吗?虽然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

“啊,对了,我把要去买药的事情给忘了。”

燕遥遥忽然一拍脑袋,有些后知后觉地说道。

“买药?是家里谁病了吗?”

云缺闻言,也是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是我父亲,老毛病了,已经有一些年月了。”

燕遥遥闻言,开口向云缺解释了一番。

“正好,我们也才到碎叶城,也是无事,不如跟你一起去,顺便游览一下碎叶城。”

云缺闻言,低头想了一下,开口对燕遥遥说道。

云缺想着正好可以借此向燕遥遥打听一些关于燕家和燕云帮的事,也算是为接下来如何行动做个了解。

“嗯嗯,好啊!”

燕遥遥听到云缺的话,也是展颜一笑,欣然接受。

就这样云缺二人跟在燕遥遥身后一起去城南的药铺里买了药,云缺大致看了一眼,发现都是一些镇痛宁神补虚的药物,也就没有细看。

在回来的路上,云缺也从燕遥遥口中得知了一些燕家和燕云帮的近况,甚至还从燕遥遥口中证实了大温朝廷确实插手了此次比武大会的事。

在燕遥遥的讲述中,云缺知道了此时燕家的近况,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不容乐观,原来自从一年多以前燕南天失踪开始,燕家就可以说是每况愈下,一些本来与燕家有生意来往的家族,也因燕南天忽然失踪而与燕家中断了生意往来,就连一些有燕家参与其中的生意,也迅速衰落下来,一切都像提前商量好了一般,燕南天一失踪便立马就衰败起来。

对于生意上的这种状况,燕家倒还是可以承受,毕竟燕家以前也是做生意积攒了一些积蓄,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燕家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原来某一日,燕家的一间店铺忽然摊上了人命官司,本来以燕家的实力摆平这件事是不费什么力气的,再加上事情本就不错在燕家的这间店铺,所以说摆平这件事应该是毫无悬念的。

但常言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件事偏偏就发生了意外,不仅燕家的这间店铺被官家封了,还查处了燕家其余的好几家店铺,生生把燕家在碎叶城的大半生意都给摘除了,让燕家如同失去了一条手臂一样,损失惨重。

而燕家一出事,与燕家有莫大关联的燕云帮也立马陷入混乱之中,一时之间乱作一团,直到燕南天的大儿子燕云枫站了出来,连同帮内的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算是勉强把燕云帮稳定了下来。

而比武大会之事,明面上燕云帮放出消息说是帮内德高望重的大长老提出的,暗地里其实是大温朝廷里的人背后推动的,是大温王朝想要借此招揽一批武者,来应对此次天地异变的危机。

“云表哥,我先带你去见见我父亲吧,他如果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燕遥遥推开燕府的大门,率先走了进去,边往里面走边对云缺说道。

燕家经过一系列的打击,连家里的仆人都没有几个了。

云缺二人跟着燕遥遥向他父亲所住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可以很直观地看出,燕家如今颇有些悲惨的境遇。

第30章 燕云屿

燕府中,云缺带着叶青衣跟在燕遥遥身后,一路上八拐七出,弯弯绕绕,穿过一个个长廊,走过一间间阁楼,路过一处处荷叶池塘,又经过一座座玉石假山,这才来到燕遥遥的父亲燕云屿的住所。

“这就是我父亲休息的地方了,我先带你们进去吧,相信我父亲看见表哥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燕遥遥停下脚步,转身冲云缺嫣然一笑,脸上带着一丝调皮之色。

云缺看到燕遥遥这副模样,脸上表情一滞,有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感觉,他觉得以后有必要找燕遥遥好好谈谈,不管他有什么隐情,一定要先把这种小女儿姿态给改掉,不然一直这样下去,一定会出大问题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不容小觑。

“嗯嗯,我也多年不曾见过舅舅了,只怕他早已不记得我的模样了。”

云缺冲燕遥遥点了点头,放眼向燕云屿的住所看去。

只见燕云屿的住所是一间外观十分普通的林间小屋,没有多余的雕饰,简简单单的一间屋舍,一点也不像是大家族掌权人的处所。

“爹,我回来了。”

燕遥遥冲云缺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推开门,冲里面喊到。

“是遥遥啊!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燕遥遥话音刚落,打开的屋子里便传出来一声嗓音温厚的声音。

听其声音便可以感受到,说话的人应该是一个温厚的长者,并没有大家族掌权者的威严之色。

“爹,你猜猜我把谁带回来了?”

燕遥遥走入屋中,好像在向屋中的人撒娇,语气轻柔又带着一丝俏皮。

“呵呵!会是谁呢?爹这把老骨头可猜不出。”

屋中的人看到燕遥遥似乎十分开心,也是开口配合着燕遥遥。

云缺听到这里,正准备迈步走进屋中,向他久未谋面的舅舅请安问好,但却被叶青衣伸手拉住。

云缺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拉住他的叶青衣,脸上有着疑惑之色。

叶青衣看着云缺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指向燕云屿的屋前。

云缺见状也是抬头看去,只见燕遥遥正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而那中年男子正一脸慈爱地看着推着他的燕遥遥。

中年男子看着一脸俏皮的燕遥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忽然他好像感受到了云缺的目光,也是低头向云缺看去。

谁知道当中年男子看到云缺的面容后,脸上神情忽然一变,满面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惊骇以及不可思议之色。

“你……你是我那云缺外甥?”

坐在轮椅上的燕云屿看着云缺,脸上神情复杂,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云缺,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之意。

“舅舅,是我,你的外甥云缺。”

云缺看到燕云屿坐在轮椅上的模样,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微红。

他没想到小时候那个经常背着他到处跑的小舅,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两鬓斑白地坐在轮椅之上,好似再也不能站起来一样。

“真的是你,我的外甥云缺,来,快来,让舅舅看看,自从你被带上山以后,舅舅便再也没有见过你了。”

燕云屿听到云缺说他就是自己的外甥,一时也是满眼含泪地看着云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云缺自从当年被带到山上后,到如今已经有十年光阴了吧!

“舅舅,是我,云缺,我回来了。”

云缺闻言快步走上前去,蹲在燕云屿身前,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感伤之色。

“好,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燕云屿慈爱地看着云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云缺的头,眼中满是怜爱之色。

犹记得当年他背着小云缺到处跑,为此还被他父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说是小孩子身子骨弱,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当时他还嘴硬地反驳他父亲,说是男孩子磕磕碰碰更结实,这样长大了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没想到一转眼十年过去了,云缺也已经长这么大了,已经成为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郎了。

“舅舅,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当年我走时你还是好好的啊!”

云缺低头看着燕云屿的双腿,接着又抬起头看着燕云屿,脸上带着询问之色。

“没事,老毛病了,舅舅已经习惯了。”

燕云屿闻言看了一眼双腿,低头冲云缺笑了笑,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

他似乎对这件事早就看开了,对此并不在意。

“是病吗?如果是病的话舅舅你且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我认识江南乐家的人,到时请他们来给舅舅医治,一定会治好的。”

云缺听燕云屿说是病,也是放下心来,如果是病的话,那他就有办法了,他的师妹可是江南医药世家的掌上明珠,且本身医术不凡,到时带她来给燕云屿看看就行了。

如果他师妹治不了的话,那就请她家里的人来,相信有他师妹站在这里,乐家的人也不会不帮忙。

“表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认识江南乐家的人,那岂不是说爹的病有救了,实在是太好了。”

云缺说完,燕云屿还没说些什么,站在他身后的燕遥遥已经是一脸的惊喜之色了,他发现云缺一回来,似乎所有以前解决不了的事现在都有办法解决了。

“遥遥,爹的病爹心里有数,到时你不可让你云缺表哥为难。”

燕云屿听到云缺的话,并没有感到有多高兴,他自己身上的病,他自己心里明白,已经不是普通药石可医的了。

“没事,表弟他也是关心舅舅你,请乐家的人来,对外甥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云缺闻言看了一脸惊喜的燕遥遥一眼,冲燕云屿解释道。

“麻烦别人,终究是要欠下人情的,还是要注意一点为好,这天底下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啊!”

燕云屿抬头看了燕遥遥一眼,又看着云缺温声开口道。

他说这话既像是说给燕遥遥听的,又像是说给云缺听的,又或是两者都有。

“多谢舅舅教诲,云缺会记在心上的。”

云缺闻言站起身子,冲燕云屿行了一礼,他知道这是燕云屿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云缺背上人情债。

“这位是?”

燕云屿看到云缺一脸受教的模样,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叶青衣,开口问道。

“前辈好,我是云缺的师姐叶青衣,就是我爹把他带上山的,这些年让您担心了,在这里我先代我爹向前辈说声抱歉了。”

云缺看着燕云屿伸手指向叶青衣,正要开口为燕云屿介绍一番,但站在那里的叶青衣已经率先开口了。

“不敢当,不敢当,原来是忘剑老前辈的女儿,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你爹呢,当年若不是你爹把云缺带上了山,那云缺的命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燕云屿听到叶青衣说她是忘剑宗宗主的女儿,也是感到有些吃惊,连忙摆手,不敢受叶青衣的道歉。

忘剑老人可是江湖天榜前三的人物,燕云屿可是不敢让他道歉,哪怕是他的女儿也是一样,毕竟传闻忘剑老人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对她是十分宠爱的,曾经因为一个隐世宗门的弟子出言调戏了叶青衣,而一怒之下把那个弟子的宗门山门给砸了。

这种大人物,燕云屿可是不想因为一句话就将其得罪了。

“好了,遥遥你表哥他们也是刚到,你先带他们去休息休息,等晚上你大伯回来了,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燕云屿抬头对燕遥遥交代了一番,接着又看着云缺说道:“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遥遥说,等晚上你大舅回来了,我们再好好聚聚。”

“那舅舅你也先休息休息吧,我们就先走了。”

云缺闻言冲燕云屿点了点头,看向燕云屿背后的燕遥遥。

“好,那爹你先吃了药休息一下。”

燕遥遥闻言应了一声,接着便将坐在轮椅上的燕云屿推入了屋中。

第31章 只是想要一个朋友罢了

云缺二人跟着燕遥遥来到一间房屋前,燕遥遥抬手将门推开,将云缺二人请了进去。

云缺略微打量了一下屋子,便坐在屋中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叶青衣看到云缺这副模样,还以为他是累了,便也没有再去问他,关于他两个舅舅的事。

将云缺二人带到屋子中,燕遥遥本想跟云缺好好说会话,但看到云缺一进屋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料想云缺走了一路想必也是累了,便收起了自己的想法,转身对叶青衣嘱托了几句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叶青衣看到燕遥遥转身离开,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是有点不愿跟燕遥遥待在一起的,总觉得他那个样子十分别扭,让她有一种想要揍他一顿的感觉。

但是仔细看看,又会发现燕遥遥的动作是如此的自然,就好像是本能一样,这就让叶青衣很无奈了,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叶青衣十分的难受,有种莫名的抓狂感。

人家不是在作,人家本身就是这样,你说,你还能说些什么。

“青衣,一会儿我会出去一趟,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云缺,忽然眼也不睁地说了一句话,一下子把正在想事情的叶青衣吓了一跳。

“云缺!你是不是讨打?”

被突然开口的云缺吓了一跳的叶青衣,一下子冲到云缺面前,冲云缺做了一个挥舞拳头的动作,一张俏脸上带着威胁之色。

“嘘!”

云缺感受到叶青衣的动作,睁开眼睛,有些谨慎地看了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竖在嘴前,示意叶青衣噤声。

“怎么了?”

叶青衣看到云缺一脸谨慎的样子,也是察觉到一丝不安,她微微探着身子趴在云缺耳边轻声问道。

只是叶青衣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故意的,她贴得有些太近了,一张脸几乎要贴在云缺脸上,轻声说话时,红润的嘴唇直贴在云缺耳朵上,让云缺浑身一僵,一张谨慎的脸庞上瞬间出现一抹羞红之色,但只是一瞬,一闪而逝,让人看不清真切。

“青衣,你靠得太近了。”

感受到自耳边传来的热气,又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云缺一时也是有些拘谨起来,他虽然有时也会偷摸地占一点叶青衣的便宜,但是在心中他是十分尊重叶青衣的,不会去做让叶青衣为难的事情。

“怎么了?我这样你不喜欢。”

叶青衣不知何时脸庞变得通红无比,就好像一个熟透的苹果一样,娇艳欲滴,让人看上一眼便再难移开视线。

“这个燕遥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云缺看到叶青衣这样,脸上一下子露出一丝有些咬牙切齿的表情来,他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咬着牙原谅他。

嘭嘭!

云缺一把扶住瘫软在他身上的叶青衣,眉头一皱,右手一抬,瞬间挥出两道剑气,打在屋里的窗户上,将窗户上白色的窗纸打烂,露出两个大窟窿来。

接着云缺又一指点在叶青衣眉心处,指尖真气流转,将陷入迷乱的叶青衣唤醒过来。

“嘤咛,云缺,我这是怎么了?”

躺在云缺怀里的叶青衣嘤咛一声,悠悠醒转过来,她有些迷茫地看着抱着她的云缺。

“对不起,青衣,是我大意了。”

云缺看着叶青衣,脸上露出一抹惭愧之色,这次确实是他大意了,让叶青衣中了招。

原来刚进这间屋子,云缺就察觉到一丝不妥,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所以他便装作有些疲惫地样子,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其实云缺并不是在休息,而是在暗暗地探查着屋内的状况,想要找出究竟是哪里不妥,但是找了一圈,云缺也没发现哪里有不妥之处。

遍寻无果之下,云缺便随口说了一句话,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暗处潜藏,但是云缺这句话却把正在想事情的叶青衣吓了一跳。

感觉到叶青衣来到自己身前,云缺还在想着他刚进屋时感受到的那一丝不妥,便睁开眼睛示意叶青衣小点声。

谁知这一睁眼,云缺便发现了那一丝不妥,不在别处,恰好正出现在叶青衣身上。

这让云缺心里不由得苦笑起,他正想问问是不是叶青衣做了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丹田里出现一丝燥热之气,直逼五脏六腑,似要流向四肢百骸。

云缺感受到这丝异常的真气,立马明白过来,连忙运功将这股异常的真气压下,然后便看到一脸通红的叶青衣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云缺看到这一幕,要是再发现不了问题出在那里,那他就白在山上待了那么久了。

问题还是出在这间屋子上,是屋中的气味有问题。

于是云缺便抬手打烂了窗户,将屋里的气味放了出去,将外面的空气放了进来,这才把屋中出现的问题给解决了。

“你是说是这个东西散发出的气味把我迷惑了?”

清醒过来的叶青衣从云缺怀里站起身子,听云缺讲述了一下起因经过,然后走到屋中放着的一盆梦香兰前,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可这就是一盆普通的植物啊!”

叶青衣伸手摸了摸盆中的梦香兰,还是有些不相信这盆普通的梦香兰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呵呵,我也不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

云缺看着那盆梦香兰,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并没有把真相告诉叶青衣。

其实是燕遥遥偷偷地做了手脚,在叶青衣身上放了什么东西,才会有刚才那一幕。

而云缺也并没有骗叶青衣,这盆梦香兰确实有问题,只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盆特殊的梦香兰有一定的催眠作用罢了。

这个燕遥遥,我还没发现他竟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云缺看着还在摆弄着那盆梦香兰的叶青衣,在心中暗暗地说道。

不过好在燕遥遥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恶意,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叶青衣,在叶青衣身上放的是类似催情一样的东西,想让她在云缺面前出个丑,这也是云缺没有对叶青衣说出真相的原因。

他不想刚来就把双方的关系闹得那么僵,不过对于燕遥遥这次的行为,云缺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长者不可欺。

而此刻在不远处偷看的燕遥遥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云缺的想法,不由得浑身一颤,打了个冷颤。

表哥,我这其实也是在帮你,你可别怪我啊!我下次绝对不敢了。

燕遥遥看着那被打烂的窗户,脸上露出一抹后悔之色,他也不是故意要这样的,谁叫那个叶青衣老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他只不过是喜欢这样打扮罢了,又有什么不对。

燕遥遥不知道叶青衣之所以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也是因为她实在接受不了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男人,在她喜欢的人面前搔首弄姿,这让叶青衣心里有些芥蒂。

其实叶青衣不知道,燕遥遥并不是故意在云缺面前那样一副姿态的,他是本身性格就是如此,早已形成了习惯,并非是见到云缺这个多年未见的表哥才这样,当然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燕遥遥也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要表达亲近罢了,因为他自己的这个爱好,他在偌大的燕家几乎没有男性朋友,所以才会对可能成为他男性朋友的云缺这样,毕竟云缺是第一个知道他是个男人后,却没有把他从怀里推开的人。

燕遥遥也只是单纯地想要有一个朋友罢了。

第32章 月夜巷中激战

天色微暗,寂静无人的巷道里,此刻忽然热闹起来,只见一群身穿黑衣,手持长剑的人正将几个锦衣人团团围在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来袭击我们燕云帮的人。”

几个锦衣人中,一个相貌俊俏,手握一把折扇的年轻人,仰头看着那一群黑衣人,语气清冷地问道。

“燕云帮算什么东西?可笑至极,燕南天都不在了,你们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群丧家犬罢了,还想在这里逞威风,怕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黑衣人中,一个看着像领头的人听到俊俏年轻人的话,将手中长剑一甩,毫不留情地开口讥讽道。

“你……”

那俊俏年轻人听到对方的讥讽之言,气得满脸通红,抬手指着那黑衣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小雨退下。”

锦衣人中的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冲俊俏年轻人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是。”

这中年文士似乎在五个锦衣人中威望很高,那俊俏年轻人一听到他的话,便低着头退到一边了。

“既然各位如此瞧不上我们燕云帮,那想必也是不介意留下名号的,不知各位都是哪家的英雄好汉啊?”

中年文士似乎久居上位,气魄非凡,面对此情此景脸上没有丝毫惊惧之色,反而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衣人,侃侃而谈起来。

“哈哈哈哈!不愧是燕云帮的代帮主,果然有胆识,只是可惜啊!你跟你老子燕南天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看着中年文士一脸淡然地看着他们,刚才那个开口的黑衣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仍是一脸的嘲讽之色。

“呵呵!看来你们也不过是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而已。”

中年文士听到黑衣人的嘲讽之言,也是冷笑一声,开口反讥道。

“何必跟一个死人废话这么多,杀!”

那黑衣人听到中年文士的反讥之言,正要开口再嘲讽两声,忽然被身边的一个蒙面男子出口打断。

这黑衣人有些不岔地看了蒙面男子一眼,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抬手下起了命令。

“杀!一个不留。”

随着这个黑衣人的一声令下,他身边的一群黑衣人顿时像离了窝的马蜂一样,蜂拥着冲向中年文士他们。

“且战且退,寻求退路,上!”

中年文士听到那个黑衣人一声令下,先是有些好奇地看了那个蒙面男子一眼,接着便低声冲身边的四个人吩咐道。

中年文士心里清楚,对方这次是有备而来,他们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寻求机会逃离。

那蒙面男子似乎感受到了中年文士的目光,只见他抬头望向中年文士,眼中露出一抹森冷的杀意。

待看到一群黑衣人与中年文士几人厮杀在一起后,这个蒙面男子便转身离去了,他来这里似乎就是为了说一句话,看一眼人。

正在与黑衣人交战的中年文士并不知道蒙面男子已经离去,只见他一边与黑衣人交手,一边试图找寻那蒙面男子的身影。

原来中年文士在看到那蒙面男子的第一眼时,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所以他才会边战边找寻那蒙面男子的身影,他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是谁,为何要带着这群黑衣人来袭杀他们。

“大哥,他们人太多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你先走吧!我们来断后。”

五个锦衣人中,一位手握大刀的魁梧汉子,一刀砍翻几个近前的黑衣人,来到中年文士身边,开口说道。

“不行,身为帮主,我怎么能把你们抛下独自逃生呢!”

中年文士听到魁梧汉子的话,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要他做抛弃兄弟,苟且偷生之事,那是万万不能的。

砰!

五个锦衣人中另一个拿着一把长剑的瘦弱男子,一脚踢飞几个挡在身前的黑衣人,一个纵身,飞跃而起,连踩几个黑衣人的头顶,飞身落在中年文士身旁。

“大哥,三哥说得对,他们人太多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先走吧,他们的目标是你,你一走他们自然会放松攻势,这样我们就能脱身了,而大哥你也可以安全离去。”

手持长剑的瘦弱男子护卫在中年文士身前,开口劝慰分析道。

“不行,要走也是小雨先走,她功夫最弱,留下来断后只有死路一条。”

中年文士听了瘦弱男子的话口头上有些松动,但他依然不愿意自己先走,而是要让五人中功夫最弱的名叫小雨的人先走。

“不,我不走,要走你先走。”

那个叫小雨的俊俏年轻人听到中年文士的话,也是慢慢地凑过来,梗着脖子不愿意走。

轰隆!

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四人吓了一跳,皆是举目望去,原来是五人中的那个拿着一对大铁锤的矮个胖子,一锤砸到了小巷的墙上,生生地把一堵墙都给砸塌了,露出一个大窟窿来。

“大哥快走!”

那矮个胖子又一抡锤,将冲上来的几个黑衣人砸飞,冲着中年文士大声喊道。

喊完,矮个胖子便拎着一对大锤冲到黑衣人人群之中,双手抬起,使劲挥舞起手中的两个大锤,真可谓是一锤一个人飞起,两锤三个人躺地,三锤身残腿分离,直把一群黑衣人打的腿软身麻不敢靠近。

中年文士等人见状也是合力杀出一条路来,一起冲向那个矮个胖子在墙上打出的大窟窿。

“一群废物,愣着干什么?还不拦住他们。”

刚才那个发号施令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

那些看着矮个胖子畏缩不前的黑衣人,听到领头人的大骂也是反应过来,纷纷转移目标冲向跑往这边的中年文士等人。

“给老子滚开!”

中年文士等人中冲在最前面的魁梧汉子看着围上来的黑衣人,大骂一声,抬起手中的大刀,一刀劈下,白色的刀光一闪,好似雨夜中的闪电一般,将冲上来的几个黑衣人眼睛都闪花了,一时看不清内容,被魁梧汉子一刀劈在身上,血液四溅着倒在地上。

跟在魁梧汉子身后的,名叫小雨的俊俏年轻人也不甘落后,只见她将手中的折扇一把打开,用手横拿着一把甩出,只见白色的折扇化为一道光影,飞向围上来的黑衣人。

啊!啊!啊!

空中血光一闪,伴随着几声惨叫,那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竟被飞出去的折扇生生削掉了脑袋,只留下一声惨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啪!

名叫小雨的俊俏年轻人一手接住飞回来的折扇,用手使劲一甩将折扇上的几滴血珠甩掉。

那站在大窟窿旁的矮个胖子见一众黑衣人不来打他,反而去阻中年文士等人的道路,不由得大怒,抬手举起一只大锤,一把挥出,直直地飞向那一群黑衣人的后背。

巨大的锤子飞出,好像陨石飞落一般,重重地打在几个黑衣人身上,将他们砸翻在地,已是没了呼吸,竟被这一锤生生砸死。

走在最后断后的瘦弱男子看到这一幕,也是精神一震,抬手挽出几朵剑花,一把挥向身后追击而来的黑衣人。

白色的剑花带着森冷之意落入黑衣人人群之中,顿时带起无数血花,葬送了几个黑衣人的性命。

“老二快走!”

就在此时,中年文士几人已经冲到了矮个胖子身旁,中年文士低头冲矮个胖子喊了一声,带着魁梧汉子几人一把冲进了墙上的大窟窿之中,不见了身影。

那矮个胖子本想去捡他扔出去的大锤,但听到中年文士的大喊,也是放弃了去捡大锤的想法,肥胖的身子一转扭头冲进了大窟窿,快步跟上了中年文士等人的步伐。

“啊!啊!啊!气死我了,你们这群废物!废物!”

黑衣人中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气急败坏起来,边愤怒地大骂,便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行若疯癫之态。

一群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黑衣人看着他们老大的样子,也是低下头,不敢吱声。

夜渐渐地深了,小巷中又恢复了寂静,皎洁的月光洒下,巷中早已没了那些黑衣人的身影,只有墙上一个孤零零的大窟窿,在默默地诉说曾经的不平静。

第33章 夜下相遇

夜间掌灯时分,云缺从熟睡中醒来,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看了一眼窗户外的夜色,然后轻手轻脚地帮叶青衣把从肩上滑落的被子盖好。

刚才叶青衣摆弄了一会儿那盆梦香兰后,便躺在床上睡着了,一路上没有好好休息过的云缺,又经历了刚才叶青衣身上所发生的事,也是感到有些疲惫,便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不曾想竟慢慢地睡去了。

给躺在床上的叶青衣盖好被子后,云缺便轻轻地打开门出去了。

叶青衣一会儿醒来肯定会有些饿的,云缺想先去给她找点吃的,顺便看看他那个大舅回来了没有,关于比武大会的事,他还想好好地去问问他大舅呢。

漫步穿过长廊,云缺来到一处小亭子前,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辨别了一下方向,云缺便准备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不曾想,才走了几步,便有一人急急忙忙地迎面走来,那人低着头,脚步有些慌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急切的事情。

云缺见状正准备停下脚步让其先行,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不是旁人,乃是他的表弟燕遥遥。

“表弟,这么急急忙忙地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云缺停下脚步,伸手将燕遥遥拦下,低头看着他关切地问道。

“啊,是云缺表哥啊!”

正低着头走路的燕遥遥看到有人伸手把自己拦下,刚要发脾气,却忽然听见云缺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云缺把他拦下来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么慌乱。”

云缺看着燕遥遥一脸焦急的样子,轻声开口问道。

“是大伯,刚才我收到消息,说是大伯在城南的巷子里受到了袭杀,现在生死不知,我正准备去告诉我爹,让他想个对策。”

燕遥遥听到云缺的问话,也是没有隐瞒,将他大伯遇袭的事告诉了云缺。

原来刚才正在屋中休息的燕遥遥忽然接到消息,说是他大伯正在被人追杀,情况十分危急。

听到这个消息,燕遥遥先是吓了一跳,有些慌乱起来,但随即又想到此刻他大伯正在遭遇危险,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伸手拍了拍脸颊的燕遥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是叫人去通知了几个帮内高手前去救援,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跑来他爹的住处,想要把此事告诉他爹爹,让他想个对策,但没想到刚走到这小亭子处,就遇到了正准备去厨房找吃的的云缺。

云缺听到燕遥遥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他才刚到燕家,便会遇到他大舅被袭击的事情。

“别急,现在情况怎么样你清楚吗?”

云缺皱着眉头,看着十分焦急的燕遥遥沉声问道。

云缺的话好像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本来十分慌乱的燕遥遥听到云缺的话,立马平静了下来,他抬头看着云缺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了帮内高手前去救援了,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

“别担心,大舅可是燕云帮的代帮主,不是一般人,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你也不用去告诉你爹了,免得他老人家听了担心,不如我先跟你一起去看看现在情况如何,然后再做定夺。”

云缺伸手摸了摸燕遥遥的小脑袋,看着他温声开口道。

“嗯嗯,表哥我听你的。”

燕遥遥感受到云缺的动作,也是慢慢地放下心来,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云缺,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

言罢云缺便带着燕遥遥向燕府的大门处走去。

云缺觉得他大舅燕云枫应该不会有事,毕竟他已经接管燕云帮一年多了,像这种刺杀之类的事,应该也遇到过不少,相信早就有了防备,不会轻易中招被杀的。

不过事无绝对,云缺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带着燕遥遥,云缺快步走出了燕府,伸手一把将燕遥遥抱起,纵身一跃,腾空而起,向着城南方向赶去。

忽然被云缺抱住的燕遥遥先是吓了一跳,但当他看到云缺认真的侧脸时,又慢慢地安心下来,抬头看着云缺认真赶路的样子,燕遥遥不由得伸出手搂住云缺的后背,将脸贴在云缺身上,秀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意。

云缺表哥果然是一个好人呢!

燕遥遥趴在云缺怀里,如此想到。

此时正在全力赶往城南方向的云缺,并没有去在意燕遥遥的动作,不过就算他看到了燕遥遥的动作,也不会说些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并不觉得燕遥遥一个男子作女子打扮有什么不对地方。

这个世界何其之大,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只要不会妨碍到别人,那就没有必要去改变,这样世界才会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苍茫的夜色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快速地移动着,好像一条白虹一般,飘摇着铺在天空之上。

不多时,云缺便带着燕遥遥来到了城南的一处巷道里,只见皎洁的月色下,巷道里一片整洁,连一丝尘土都不曾看见。

云缺带着燕遥遥从空中落下,踩在巷道的地上,看着安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的巷道,云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表哥,你快看那里,墙上怎么有一个大窟窿。”

燕遥遥从云缺怀里离开,抬头看了看巷道深处,忽然鄙见里面的墙上有着一个大窟窿,看着十分突兀。

“走,过去看看。”

云缺也发现了那面墙上的大窟窿,带着燕遥遥缓步走上前去。

云缺走到近前,发现这个大窟窿是才出现不久的,看其形状,好像是被人从外面生生砸塌了。

“那里有脚印,会不会是大伯他们的?”

燕遥遥也走上前来,探着身子往窟窿里面看了看,然后伸手指着里面地上凌乱不堪的脚印对云缺说道。

云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里面地上的脚印凌乱不堪,好像是几个人匆忙之下留下的。

“你跟在我后面,注意安全。”

云缺也觉得这脚印可能是他大舅他们留下的,应该是他们打塌了墙壁,冲进里面慌乱逃跑途中留下的。

“嗯嗯”

听到云缺的话,燕遥遥听话地点了点头,跟在云缺身后。

走进窟窿里,走了不多远,云缺便发现地上的脚步都离奇般地不见了,好像留下脚印的人,走到这里就消失不见了一般。

云缺低头在地上看了看,伸手捻了一下地上的土,低头想了一下站起身子,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土的分布如此均匀,看来是有人故意抹平了脚印。

“表哥,怎么了?”

跟在云缺身后的燕遥遥看云缺蹲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又站起身子,看着前方不说话,也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想,他们就在附近了。”

云缺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堆杂草,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脸上带着肯定之色。

“他们!他们是谁?难道是大伯他们。”

燕遥遥听到云缺的话,也是有些不敢肯定地猜测起来。

在云缺他们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中年文士五人正透过门缝看向云缺他们二人。

“大哥,是遥遥,我们快出去吧。”

魁梧汉子看见燕遥遥的身影,低头对中年文士说道。

“等等,那与遥遥站在一起的人,你们可认识?”

旁边的瘦弱男子皱着眉头,看着站在燕遥遥身边的云缺,脸上有些疑惑之色,他不记得燕遥遥有这样一个朋友。

“唉,四弟你怕什么,既然他与遥遥一起过来,那定是遥遥的朋友,再说我们五个人难道还怕他一个不成。”

魁梧汉子闻言看了瘦弱男子一眼,有些不屑地说道。

“不怕。”

坐在二人身后的矮个胖子用手抚摸着自己仅剩的一个大锤,脸上有着伤心之色,他听到魁梧汉子的话,头也不抬地说道。

“就是,怕什么?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谁。”

名叫小雨的俊俏年轻人握着手中的折扇,脸上有些一股子寒意。

她那个大哥虽然长得柔弱可欺,但她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他。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魁梧汉子见中年文士看着屋外的二人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急切地问道。

“出去看看吧。”

中年文士闻言,看了一眼屋外的云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屋外的云缺一样,这种感觉在他不久前见到那蒙面男子时也有过,这让中年文士有些惊诧起来,一晚上竟然见到两个看着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的人。

嘭!

“老二,别伤心了,等回去了兄弟再帮你买一个锤子就好了。”

魁梧汉子见中年文士发话,边一脚将门踹开,边扭头对坐在地上伤心的矮个胖子说道。

“好啊!好啊!”

那本来坐在地上伤心的矮个胖子听到魁梧汉子的话,一下子开心起来,从地上坐起身子拍起了手。

云缺看着那一堆杂草旁的屋子,正要开口,忽然听见一声巨响,接着便看到那屋子的门被人从里面踹开,接着从里面走出五个人来。

“大伯!小雨!”

站在云缺身边的燕遥遥也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侧身看去,当他看到五人中的中年文士和俊俏年轻人后,不由得惊喜地叫道。

果然是大舅他们。

云缺听到燕遥遥的惊呼,也是抬头向中年文士等人看去。

第34章 以后也叫你遥遥

夜已深,街道上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偶尔被风吹起的落叶,在月色下随风飘荡,仿佛黑夜中的精灵在翩翩起舞一般,令人着迷。

从屋中走出来的中年文士等人走到云缺面前站定,停下身形,开始举目打量起云缺来。

中年文士看着云缺的面容,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深了。

他现在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云缺的。

“大伯,你们没事吧?”

燕遥遥看到中年文士等人,显得十分高兴,快步走上前去,询问起几人的状况。

“我们当然没事,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事?”

名叫小雨的俊俏年轻人听到燕遥遥的话,眉头挑了挑,看了一眼云缺开口说道。

“我……我能有什么事啊?”

燕遥遥听到俊俏年轻人说他有没有什么事,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疑惑起来,自己不是好好的吗?能有什么事。

“遥遥,不跟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中年文士看了云缺一眼,又看向燕遥遥,温声开口道。

“哦,对了,大伯你还不知道呢!这是我云缺表哥,也就是你的外甥哦。”

燕遥遥此时也好像刚想起这回事来,连忙走到云缺面前,拉着云缺的胳膊向中年文士介绍道。

“我的外甥?”

中年文士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云缺。

“云缺表哥是我烟儿姑姑的儿子,可不就是大伯你的外甥嘛!”

燕遥遥看着中年文士疑惑的模样,伸手摇了摇云缺的胳膊,一脸的调皮之色。

“外甥云缺见过舅舅。”

云缺看着中年文士,躬身一拜,向中年文士开口行礼道。

“你是云缺,我那个十年前被忘剑老人带上山的外甥?”

燕云枫看着云缺的模样,眼中露出一抹震惊之色,他没想到当年那么小的一个人儿,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他是云缺?大哥你没认错人吧。”

手拿折扇的俊俏年轻人一把将燕遥遥拉到身边,低声问道。

“小雨你乱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会认错人呢,你真把我当笨蛋了不成,你仔细看看,云缺表哥是不是跟小姑长得很像,姓名可以作假,长相还能有错不成?”

被俊俏年轻人拉到身旁的燕遥遥,听到俊俏年轻人的问话,不由得嘴巴一噘,一把伸手扯住俊俏年轻人的脸庞开口质问道。

“唔唔唔唔!”

俊俏年轻人被燕遥遥伸手扯住脸庞,一张脸顿时变成了包子模样,嘴里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是怕有人骗你吗?”

俊俏年轻人伸手将燕遥遥的手掰开,揉了揉被扯得有些微红的脸颊,有些委屈地说道。

其实论实力,燕遥遥哪里是俊俏年轻人的对手,别说伸手扯住她的脸颊了,就连碰她的衣角一下都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俊俏年轻人是打心底里爱护她这个行为怪异的大哥,所以才故意被燕遥遥扯住脸颊的。

“哼,你记住,我是有点笨,但是我一点也不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别人骗了。”

燕遥遥看着俊俏年轻人一脸委屈的模样,并没有露出同情之色,反而冷哼了一声说道。

“再说,谁骗我,云缺表哥都不会骗我的。”

燕遥遥说罢,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一脸温柔地看着俊俏年轻人开口补充道。

俊俏年轻人看着燕遥遥脸上的温柔之色,也是感到有些好奇起来,他这个素未蒙面的表哥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让燕遥遥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且不说燕遥遥二人的交流,只见云缺听到燕云枫略显震惊的话语,也是抬起头,看着燕云枫开口说道:“不错,那就是我,如今我学艺有成又回来了。”

“好!好!好!”

燕云枫听到云缺的话,脸上露出笑容,连声说了三个好。

“小雨,快过来看看,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你云缺表哥。”

燕云枫看着云缺,冲跟燕遥遥站在一起的俊俏年轻人说道。

“燕雨见过表哥。”

正跟燕遥遥说着话的俊俏年轻人听到燕云枫的话,也是走过来看着云缺,躬身行礼道。

“这是我的女儿燕雨,性格有些不好,缺儿你作为她唯一的表哥,以后可要多担待着点啊!”

燕云枫伸手指着燕雨对云缺开着玩笑说道。

“怎么会?我看表妹容貌秀丽,行事有矩,定然是不会让我为难的。”

云缺看了燕雨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来。

“就是,我是第一次见到表哥,怎么会让他为难呢。”

燕雨听到燕云枫的话,难得的有些不满起来,她这个爹爹啊!哪有这么介绍女儿的呀!

“哈哈哈哈,是我说错话了,小雨平时还是很乖巧的。”

燕云枫看到女儿脸上的不满之色,也是有些尴尬地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

“唉!表哥,已经这么晚了,我还是先带你回去休息吧!”

燕雨抬头看了燕云枫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走到云缺身旁,十分熟稔地拉起云缺的手臂,清声说道。

云缺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燕雨拉着他手臂的玉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起来,他这一个表弟,一个表妹好像都有点不一样啊!

“小雨说的对,天色已晚,我们快点回去休息吧,这一晚上的遭遇,想必大家也都很疲惫了。”

燕云枫看了一眼燕雨拉着云缺的动作,也是转头对魁梧汉子几人吩咐道。

“就等大哥你这句话呢!这一晚上可是把我累坏了,刀刃都砍卷了。”

魁梧汉子甩了甩手里的大刀,冲着燕云枫朗声说道。

“我的锤子都丢了一个呢!”

听到魁梧汉子的话,那本来低着头的矮个胖子也是抬起头,闷声闷气地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刀卷锤丢敌惊走,我们这一夜也是没有坠了我燕云帮的名头啊!”

燕云枫听到魁梧汉子二人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的开怀之色。

“哈哈哈哈!大哥所言极是,今晚也让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们知道了我燕云帮的厉害。”

魁梧汉子闻言,也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表哥,别理他们,大晚上的乱喊乱叫的。”

拉着云缺的燕雨看到燕云枫几人一脸的自得之色,不由得摇了摇头,转头对云缺说道。

“小雨,我这样叫你行吧?”

云缺看着燕雨拉着他的手,皱了下眉头,轻声问道。

“当然可以,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燕雨听到云缺的话,轻轻点了点头,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云缺表哥重女轻男,你就没有说过要叫我遥遥。”

燕遥遥不知何时凑到了云缺二人身边,只见他一脸幽怨地看着云缺说道,语气中满是委屈之意。

“额……好吧,我以后也叫你遥遥。”

云缺轻轻将自己的手从燕雨手里拿开,转头看着燕遥遥说道。

“好,我就知道表哥最好了。”

燕遥遥闻言,顿时一扫幽怨之色,眉开眼笑起来。

云缺看到燕遥遥突然改变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35章 相逢小叙

云缺与燕遥遥在巷道深处遇见了燕云枫等人,其间云缺拜见了他舅舅燕云枫,几人略做了交流后,便一起回到了燕府。

路上交谈中,云缺也对燕云帮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认识了跟在燕云枫身边的几个人。

燕云帮作为碎叶城第一大帮,帮内人数众多,共分为四堂十六坛,四堂堂名取风雨雷电之意,乃是风夜堂,雨烟堂,雷云堂,电钧堂,四堂之下又各有四坛,相辅相成,维持着燕云帮的运行。

而跟在燕云枫身边的四人不是别人,恰是风雨雷电四堂的堂主。

四人中那提着一把刀的魁梧汉子名叫莫封,是燕云帮雷云堂的堂主,一手雷风刀法出神入化,在碎叶城也是小有名气的一个人。

而那手提一把长剑的瘦弱男子则是风夜堂堂主柳一凡,其人擅用长剑,一手风行剑法飘逸轻灵,锋芒暗藏,即使是在偌大的云湘也算得上是用剑的高手了。

四人中唯一的矮个胖子,手拎一把大锤,乃是电钧堂的堂主陆不沉,因为体形原因,其人擅用大锤,手中的两个电裂锤重若千斤,挥舞之间隐有电流窜动,一手电霆锤法威震碎叶城,是一般人不敢招惹的存在。

跟在云缺身边的燕雨则是雨烟堂堂主,雨烟堂是燕云帮唯一有女人存在的地方,在燕云帮中人气最高,而燕雨作为雨烟堂的堂主,同时又是燕云枫的亲生女儿,由此可以知道燕雨在燕云帮的地位是十分之高的,素有小帮主之称。

同时又因为燕雨虽是女子却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所以又被燕云帮帮内的人称为“雨公子”。

云缺听到燕雨还有一个雨公子的称号,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他从第一眼看到燕雨开始,就知道燕雨不是燕遥遥那种柔弱性子的人。

正走着的云缺抬头看了眼走在前面,与莫封几人有说有笑的燕云枫,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按理说正值比武大会开始之际,燕云枫作为比武大会召起者的燕云帮帮主,此刻受到别人刺杀,应该是十分愤怒的,但是云缺却发现燕云枫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这让云缺心中有些不解,究竟是燕云枫生性洒脱,对这种事不甚在意,还是燕云枫早就知道会有这次刺杀,所以才会如此淡然自若。

云缺看着他这个相隔十年第一次相见的舅舅,心中有着一丝迷惑之色。

十年,究竟是物是人非,还是景色依旧,云缺心中没有定论。

而就在云缺沉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燕府门前。

“大哥,我们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舅甥相聚了。”

莫封三人在燕府门前站定,冲燕云枫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好,天色已晚,想必你们家中人也都担心坏了,你们就尽快回去吧,莫让他们过于担心,至于今日之事,我们明日再谈也不迟。”

燕云枫闻言转身看着莫封几人,温声冲他们交代道。

“好,那我们就告辞了。”

莫封三人再次冲燕云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三位叔叔路上小心。”

跟在云缺身边的燕遥遥看到莫封三人要走,也是高声冲三人摆了摆手,秀丽的脸上有着关切之色。

已经走了不远的莫封等人听到燕遥遥的话,都是伸出一只手,背对着燕遥遥轻轻摆了摆,示意他不用担心。

燕云枫举目看了一眼莫封三人的背影,没有说话,转身带着云缺几人走进了燕府。

虽然已经是接近深夜的时间了,但是燕府此刻依然是灯火通明,不时有几个手持兵器的人从走廊中经过。

他们都是燕云帮的帮众,听说帮主遇袭,前来燕府护驾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燕云枫是在城南的巷子里遇袭的,他们来燕府护驾,是来错了地方了。

“好了,我已经回来了,你们都回去吧,这几天都好好休息休息,准备过几日的比武大会。”

走进院中的燕云枫,举目看着在府中巡视的燕云帮帮众,温声开口吩咐道。

“是帮主,帮主回来了。”

“属下参见帮主,护卫来迟还望帮主恕罪。”

正在燕府各处巡视的燕云帮帮众听到有人说帮主回来了,皆是聚到一起,齐齐弯腰拜见站在院中的燕云枫。

“好了,都起来吧,记住我刚才所说得话,都回去吧。”

燕云枫看着聚在一起的帮众们,脸上也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

只要燕云帮的帮众还能团结一致聚在一起,那燕云帮就永远不会消失。

“谨遵帮主之令,属下告退。”

那些弯腰参拜的燕云帮帮众听到燕云枫之言,皆是低着头,躬着身子转身离去了。

燕云枫将一众帮众遣散后,便拉着云缺去了客厅,吩咐下人做了些简单丰盛之物用来招待云缺。

其间燕遥遥也把燕云屿从房中推了过来,就这样云缺,燕云枫,燕云屿,燕遥遥,燕雨,五人齐聚一堂,聊起了关于云缺这十年的经历。

面对两个舅舅还有表弟表妹的询问,云缺也是不好推辞,开口简单讲述了一下山上的生活,又略微讲了些他自己这十年来的经历。

几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燕云枫看了看燕遥遥与燕雨二人的疲态,也是开口叫燕遥遥把他爹推回去,准备休息。

云缺说了那么久,也是有些累了,又想起叶青衣还在房间里睡着,便也冲燕云枫拱手告退了。

今晚才经历了一番厮杀的燕云枫此时也是感到有些疲惫,听了云缺的话,随即挥了挥手,叫燕雨领着云缺前去休息,他也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坐在那里已经倦意十足的燕雨闻言,便伸手拉着云缺走出了客厅,向后院走去。

云缺被燕雨拉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燕遥遥给他安排的房间前。

云缺将手轻轻从燕雨手里抽离,看着已经十分疲惫的燕雨温声说道:“小雨,你也快去休息吧,我就住在这个房间里。”

“哈欠!那表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拉着云缺走了这一路,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的燕雨,张嘴打了一个哈欠,便冲云缺告别离开了。

“路上慢点。”

云缺看着燕雨晃晃悠悠的背影,也是有些关切地冲离去的燕雨喊道。

“知道了。”

燕雨听到云缺的话,头也不回地冲他招了招手,径直离去。

看着燕雨逐渐消失在前方拐角处,云缺也是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入屋中,云缺发现叶青衣还在床上睡着,一点要醒的样子都没有。

慢慢走到床边,云缺轻轻地为叶青衣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叶青衣熟睡的面容,脸上露出一抹怜惜之色。

这一路上,他倒没什么,只是苦了他这个师姐了。

想叶青衣身为忘剑老人的独女,在山上时,深受大家宠爱,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会经历那些风餐露宿之苦。

但是叶青衣为了来见云缺,却是偷偷跑下山来,从来没有此种经历的叶青衣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可当她见到云缺时却是丝毫不提,并且又跟着云缺一路奔走来到了云湘。

一路上虽没遇到什么危险,但车马劳顿之苦却是生生承受了,每当想到这里,云缺就有些心疼,他看着叶青衣此刻安详的睡容,不由得生出一种想要一辈子都守护着叶青衣的念头。

虽然这个念头他早就有过了,但这一次却尤为强烈。

第36章 三日后武林大会

第二日,天刚亮起来,昨天睡了一天的叶青衣便已经醒来了,她有些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然后便看到云缺趴在她床边睡着得样子。

叶青衣看到云缺一脸熟睡的样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她轻轻地从里侧掀开被子,准备起来,可是她刚一动,趴在床边的云缺便已经慢慢地醒来了。

“青衣,你醒了?”

云缺睁开眼睛,看到叶青衣坐起身子,也是连忙从床边起来,站在那里说道。

“我当然要醒了,再不醒太阳都落山了,都怪昨天你没叫醒我,害得我睡到现在,肯定让人以为我是个大懒虫了。”

叶青衣看着云缺,脸上露出一抹不满之色,她这个样子肯定让云缺的舅舅知道了,一定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昨晚遇到一些事,我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便没有叫你。”

云缺想起他舅舅燕云枫昨晚遇袭的事,料想今日应该会在一起讨论一下,看看究竟是何人所为。

“哦哦,是关于你舅舅家的事吗?”

叶青衣看着云缺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轻声问道。

“差不多,是一些燕云帮的事。”

云缺收起沉思之色,看着叶青衣说道。

“表哥,该吃早饭了。”

就在叶青衣还想问问燕云帮与云缺的舅舅家有什么关系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接着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一个手拿一把折扇公子哥模样的俊俏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是我表妹燕雨,你昨晚睡着了,没见到。”

云缺看到燕雨推门走了进来,想到叶青衣还没见过她,便轻声给叶青衣介绍了一下。

“咦,表哥,你什么时候在屋里藏了个美娇娘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屋藏娇吗?”

燕雨一进来,便看到床上坐着的叶青衣,不由得脸上一愣,接着便开口调侃起云缺来。

“小雨,别胡说,这是我师姐叶青衣,这次与我一起下山历练来了。”

云缺听到燕雨有些肆无忌惮的话语,怕叶青衣听了生气,连忙开口假装训斥了燕雨一句,同时把叶青衣的身份道明,免得燕雨再追问。

“哦哦,原来是表哥的师姐啊!那论辈分应当是在我之上的,我便称呼你为青衣姐姐了,不知道青衣姐姐意下如何。”

燕雨听到云缺说这个女子是他的师姐,也是收起轻佻的态度,躬身冲坐在床上的叶青衣施了一礼,开口说道。

叶青衣本来看到燕雨身为女子却一副男子打扮还有些芥蒂,这让她想到了虽是男子却作女子打扮的燕遥遥,但又见燕雨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也是冲燕雨笑了笑说道:“燕姑娘客气了,既然你称呼我为姐姐,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小雨妹妹了。”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一会儿我带师姐你去见见我大舅。”

云缺看叶青衣两人才见了一面就姐姐妹妹地叫了起来,也是感到有些好笑,昨日叶青衣见到燕遥遥时可不是这个样子。

“嗯嗯,等一会儿见过了我父亲,我便带青衣姐姐好好在城里转转,我们碎叶城虽然地处偏远,但也是别有一番风景的。”

燕雨闻言点了点头,同时恰如其分地向叶青衣表达了亲近之色。

她与叶青衣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但叶青衣既然是她表哥的师姐,那她就应该与其搞好关系,这样才能多了解一下她这个十年才得一见的表哥。

同时燕雨还想了解一下关于山上的事,昨晚云缺只是粗略地提了提,这让一直对山上都很好奇的燕雨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叶青衣闻言点了点头,她忽然觉得云缺的这个表妹比他那个表弟强太多了,真不知道同是一家人,云缺的那个表弟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云缺三人又说了几句话,便一起去吃早饭了,在路上又遇到了穿着一身红衣的燕遥遥,于是几人便一起去吃了早饭然后来到了燕家大堂。

说起来在来燕家大堂的路上,发生的事却是让云缺有些头疼。

原来叶青衣一看到一身红衣作女子打扮的燕遥遥就感到有些别扭,一路上一直紧紧地贴在云缺身上,抱着云缺的手臂不撒手,好像生怕燕遥遥会突然扑上来抱着云缺的手臂一样。

而在一旁的燕雨见叶青衣这样一副模样也是有样学样,走到云缺身边抱住了云缺的另一条手臂。

本来还想着跟云缺说几句话的燕遥遥看到这一幕,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一把扑到云缺背上,搂着云缺的脖子不撒手。

这一幕让抱着云缺手臂的叶青衣一下子怒了,张手松开云缺的手臂,一下子抓住趴在云缺背上的燕遥遥,一把将其扯了下来,然后自己扑了上去,接着像一个抢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冲摔在地上的燕遥遥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得意之色。

在另一旁的燕雨看到燕遥遥被叶青衣扯到了地上,一向护着燕遥遥的她也是有些生气,但碍于叶青衣是云缺的师姐,她还有求于人家,便强行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走过去将燕遥遥扶了起来。

被燕雨从地上扶起来的燕遥遥看到叶青衣的表情,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伤心起来,竟是眼眶通红地流下眼泪来。

这让本来还有些得意的叶青衣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搂着云缺的脖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她刚才也没有恶意,就是不像看到别人亲近云缺罢了。

被三人一起折腾的云缺,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头疼,弯腰将叶青衣从背上放下来,拉着她跟燕遥遥道了个歉,又温声劝慰了一番燕遥遥,这才把这件事揭过去。

不过经过了这件事,也让云缺看出了叶青衣有些不喜欢燕遥遥的事情,这样是不行的,他觉得他得抽空劝导一下叶青衣,不能因为燕遥遥的个人爱好就疏离偏远他。

云缺几人走进大堂时,里面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有昨晚云缺见到的几个堂主,还有一个年纪颇大看上去十分有威严的老者,以及几个云缺没有见过的陌生脸孔的人。

大堂中,燕云枫坐在上首,在他左手边是那个年纪颇大的威严老者,而右手边则是坐在轮椅上的燕云屿,依次往下是几个堂主和那几个云缺没有见过的陌生脸孔的人。

“缺儿,你们来了,先在一旁坐下吧。”

坐在上首的燕云枫看到云缺几人走进来,冲他们几人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了一下大堂的一处角落,示意他们先坐下。

云缺知道燕云枫接下来要与一干帮众谈论昨晚的事情,也是点了点头,带着叶青衣三人来到燕云枫手指所指的地方坐下,准备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燕云枫看到云缺几人坐下,也是冲右手边的燕云屿点了点头,示意他说说自己的看法。

“大家都知道我们马上就要组织举办比武大会了,而这个时候却选择来袭击我们,那就说明他们不是外来的势力,应该是碎叶城的势力。”

燕云屿看着燕云枫和一众帮众开口分析道。

“为什么不是外来势力呢?”

坐在一边的莫封听到燕云屿的话,有些疑惑地问道。

“有两个原因,其一外来势力听说我们要举办武林大会,肯定是要来参加,并且想要取得名次来分一杯羹的,他们不会来袭击我们破坏这次武林大会的,其二外来势力又怎么会如此清楚地知道帮主和你们的行踪呢?”

燕云屿闻言,开口为莫封解释了一番。

“云屿说得对,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

坐在上首的燕云枫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是如此认为的。

“既然是我们碎叶城的势力所为,那就说明他们不想让我们举办此次武林大会,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他们越是不想,我们越要办,并且还要快点举办,依我之见不如三日后就开始武林大会,宜早不宜晚,免得生出变故。”

燕云屿拿起桌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后,侃侃而谈道。

“大长老您怎么看?”

燕云枫听到燕云屿的话,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转头看向坐在他左手边的威严老者。

“老二说得有道理,这件事确实宜早不宜晚,为恐生变故,就这样办吧。”

被燕云枫称作大长老的威严老者闻言,沉思了一下点着头同意燕云屿的建议。

“你们怎么看?”

燕云枫听到老者这么说,又看向其他人,开口问道。

“都依帮主所愿。”

其他人闻言皆是看着坐于上首的燕云枫齐声回答道。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三日后开始武林大会,广发英雄贴,号召各大帮派,武林英豪前来参战。”

燕云枫看着帮内众人,一锤定音道。

第37章 来自地下的声音

燕家大堂,燕云枫敲定了武林大会的举行时间,便让一众帮众各自离去了,临走时吩咐他们,让他们各自回去好好准备三日后的武林大会。

一众帮众也是见燕云枫似有家事要谈,便也都识趣的告辞离去了,只剩下燕云枫与燕云屿兄弟两个。

“来,来,来,缺儿你过来让舅舅仔细看看,昨晚天黑灯暗,舅舅这一把年纪,竟是连你的面容都不曾看清楚。”

燕云枫看到众人都离去了,也是冲坐在大堂角落里的云缺招了招手。

“是,舅舅。”

坐在那里的云缺见状,也是站起身子,朝燕云枫那边走去。

云缺走到燕云枫二人身前站定,只见其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瘦削的面庞上带着些坚毅之色,端的是一翩翩少年郎。

“好好好!果然是一翩翩少年郎,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

燕云枫待云缺在其眼前站定,仔细打量了一下云缺,连道了三声好,脸上满是笑意。

“大哥这话倒是有些偏颇了,我看缺儿倒是跟小妹很是相像,同样是天下一等一的相貌气质。”

坐在轮椅上的燕云屿听到燕云枫的话,则是略微反驳了一下,说起云缺的母亲燕烟儿来。

“两位舅舅缪赞了,云缺相貌普通,只不过是占了父母亲的光罢了。”

云缺听到燕云枫二人的夸赞,脸上露出一抹自谦之色,冲二人拱了拱手说道。

“哈哈哈哈!老二你还说我说得偏颇,这不是最像吗?”

云缺话音刚落,燕云枫便伸手指着云缺对燕云屿哈哈大笑道。

“舅舅何故发笑?”

云缺有些不解,不知道燕云枫笑从何来。

“呵呵,这倒是我失算了,子随父相,你这谦逊的态度倒是跟你爹是一个样子。”

燕云屿看着云缺露出一抹苦笑,随即也是有些感叹地摇了摇头。

“两位舅舅,云缺有一事不解,还请两位舅舅告知一二。”

看着燕云枫二人,云缺忽然开口问道。

“是什么事,说来听听,我二人若是知道,自然会告诉你。”

燕云枫见云缺表情严肃,也是收起了笑意,脸上露出认真的神情来。

“我想知道我外公究竟是失踪了还是已经故世了?”

云缺看着燕云枫二人,眼中神情坚定,缓缓开口问道。

他想知道燕云枫二人究竟知不知道真相。

“我就知道你会问起这件事,事已至此,我们也不瞒着你了,你外公他是失踪了,至于他老人家的生死如何,我们也是一直在暗中调查,但是却迟迟没有消息,到如今也是一年有余了。”

燕云枫听到云缺的问话,与燕云屿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脸上浮现出忧伤之色,看着云缺说道。

“一年多了都毫无消息,那舅舅有没有想过外公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或者是被某种势力所抓,所以才会一年多了都毫无音讯。”

云缺紧紧地盯着燕云枫的面庞,开口分析道。

“缺儿,舅舅知道你从小就亲你外公,他这次出事你一定很担心,但你所说的我们也不是没想过,但那都太不切实际了,以你外公的实力不敢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也是少有敌手的,怎么会被人袭击而不留下一点痕迹呢?”

燕云枫看着云缺,仔细地为云缺解释道。

对于云缺的猜测,他也曾有过,但却被他自我否决了,他不敢也不能相信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只因那种真相实在是有些可怕,如果连他父亲都悄无声息地被对方抓走,那对方该有多强?要知道他父亲五年前就已经是天榜高手了,想要悄无声息地抓走一个天榜高手而不留下一丝痕迹,那得需要什么实力,就算是云缺的师父,天榜第一的忘剑老人都不可能做到。

所以对于云缺这个猜测,燕云枫是一开始就不相信的。

“缺儿,你不必太过担心,你外公他武功绝顶是不会有什么事的,虽然现在我们没有他老人家的消息,但不代表他老人家就是遇到了什么不测,也有可能是他老人家在某一处地方闭关修炼,怕我们知道了会担心,所以就没有告诉我们,一个人待了起来,等他闭关结束了自然就会出现了。”

燕云屿见云缺听了燕云枫之言,脸上还是带着一丝怀疑之色,也是开口劝慰道。

其实燕云屿心里明白云缺的猜测有可能就是真相,但是他跟他大哥燕云枫一样,对于这个可能的真相是不敢也不愿相信的。

“就是,表哥你也不必过于担心,爷爷他这么厉害,即使遇到什么危险也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燕雨此刻也是走到云缺身边,伸手拍了拍云缺的肩膀劝慰道。

对于她爷爷燕南天的事,她也是一直关注着的,但是无奈一年多了都没有丝毫消息。

“嗯嗯,希望外公他老人家能吉人自有天相吧!”

云缺听到燕雨的话,也是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好了,缺儿你离家十年,好不容易才回来,就不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想必就是你外公他老人家此刻在此,也是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燕云枫看着云缺,朗声说道,他不希望云缺因为他外公的事而整日愁眉不展的,这样不好。

“爹,不如我带我表哥去城里散散心吧!这样也可以让表哥再熟悉一下咱们碎叶城。”

燕雨听到燕云枫的话,也是开口建议起来。

“如此也好,那小雨你就带你表哥去散散心吧。”

燕云枫听了燕雨的建议,也是点头对燕雨同意道。

“那位想必就是忘剑老人的女儿了吧,燕云枫在此见过姑娘了,还望姑娘回山后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燕云枫看着站在燕遥遥身边的叶青衣,开口说道。

“嗯嗯,我会把话带到的。”

叶青衣见云缺的舅舅看向她,也是连忙点头说道。

虽然有她父亲那一层身份在,她不必对燕云枫如此客气,但是燕云枫是云缺的舅舅,她就不能不客气一点了。

“好了,你们一群年轻人就出去玩玩吧,我们两个老家伙就不多留你们了。”

燕云枫闻言点了点头,又看着云缺几人说道。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云缺见燕云枫二人也是不愿意详谈关于他外公的事,便也接了燕云枫的话,带着叶青衣她们走出了大堂。

燕云枫二人看着云缺几人离去的身影,皆是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云缺走出大堂,在门口前停了下来,转身对叶青衣三人说道。

“表哥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呢?”

燕遥遥看着云缺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我师弟不愿意去,你们就先带我去吧,等我们都走了他自然会想去的。”

叶青衣知道云缺不去是有自己理由的,所以她便拉着燕雨让她和燕遥遥先带着她去,为云缺解围道。

“哦,那好吧。”

燕雨听到云缺说不去,本来还有些失望,但又见叶青衣要去,她便又高兴起来,这样她便可以询问叶青衣关于山上的事了。

云缺看着叶青衣三人离去,也是转身向他所住的房间走去。

因为在想着事情,所以云缺走的有些杂乱无章,漫无方向,当云缺回过神来时,竟不知觉地来到了一处假山莲池处。

云缺抬头看去竟在莲池旁发现一处小亭子,想着回房这么早也是无事,云缺便走到小亭子中坐了下来。

谁知云缺刚一坐下,便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这声音漫无方向,仿佛自四面八方而来,又仿佛就在身前。

这让云缺不由得有些好奇,他侧着身子仔细去听那声音,想要辨别出声音的方向,但当云缺听出声音来自何处时,又被吓了一跳。

原来这奇怪的声音竟来自地下,仿佛从地府冥渊处传出,竟像是那地府恶鬼的哀嚎一般。

这让云缺不由得露出一抹震惊之色,对于这种事情云缺还是第一次遇到,难免有些畏惧之色。

对于未知的事情,人们大多都是怀着敬畏之心的。

难道是这莲池底下的水流之声?

云缺看着那假山下的莲池,不由得如此想到。

不对,水流之声绝不是这样,倒像是风吹过洞穴的声音。

云缺又仔细听了听那声音,将刚才的猜测推翻。

不如进到这水底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云缺便决定进入这假山之下莲池之中去探个分明。

第38章 水底深牢

云缺想着要进到这莲池之中,肯定会弄脏衣服,那样的话一定会一身泥污的出来,若是被经过的人看到,反而不美,于是便将外面的衣衫脱去,放在亭子中,只穿着一身内衫,这样即使湿了脏了,也比较好晾干洗净。

做完这一切,云缺便一个纵身跳入了莲池之中,迅猛的动作,激起无数水花,晶莹透亮的水珠,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一头扎进莲池之中,云缺差点倒栽葱一般插在水底的污泥之中,幸亏他反应及时,在快碰到水底的污泥之时稳住了身形,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我倒是忘了这是莲池而非江河,并没有那么大的水深。

云缺想起刚才那一幕,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这一进到水里,不止是他的行动变缓了,就连思维也有些滑坡了。

屏住呼吸,目视前方,云缺慢慢地向前游动观察着,想要找出那怪声的来源。

不知过了多久,云缺已经将池底游了个遍了,可是依然毫无所获,池底除了污泥便是莲藕的根茎,有时还能见到几只红色的大龙虾,在水底挥舞着钳爪,好像在向云缺这个外来者示威。

噗!

云缺从水底探出头来,吐了一大口池水,他的脸上挂满了水珠,一头黑发也被浸湿,软趴趴地搭在头顶。

尽管云缺是一个武者,但是在水里待了那么久,还是感到有些吃力。

听着声音好像是从水中传出的,但是我一入水,这声音又好像从四面八方而来一般,着实是有些奇怪。

云缺从池子里出来,坐在池子旁的假山边上,脸上有着疑惑之色。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云缺想要再进入水中探查一番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却是从假山中传来的。

不是吧!玩我呢!一会儿在水里,一会儿在山里,真把我当山野村夫了,要捉鱼抓兔啊!

云缺听到这声音顿时有些无语起来,还真是把他当成大闲人了。

不过无语归无语,云缺还是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看着眼前的假山,双脚略一用力,飞身而起,跳到了假山之上。

云缺赤脚站在假山之上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座假山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其间山石嶙峋,洞穴穿插,竟是与寻常山林一般无二。

难不成是风吹过这些洞穴发出的声音。

云缺看着那一个个的洞穴山口,不由得如此猜测起来。

不对,此刻晴朗无风,断然不会有此种声音出现。

仔细看了看假山的各处布置,云缺又一跃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落入莲池之中。

他刚才忽然想到,既然声音一会儿出现在水中,一会儿出现在山中,那有没有可能,声音的来源在山水交界处,山之下,水之边。

念及此,云缺一进入水中,便朝着假山之下游去。

不一会儿工夫,云缺便来到了假山之下,与池水交界之处。

果然在这里。

云缺看着假山裸露在水底的地方,只见那一处有着一个裂缝形状的洞口存在着,若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游到那裂缝处,云缺抬手挥出一道剑气,凌厉如白练一般的剑气直直地打在那裂缝之上,只是一下便将裂缝扩大了数倍不止,由原先的宽约一指,变成了足以容一人通过的巨大洞口。

云缺看着已经能容下一人通过的裂缝,满意地点了点头。

顺着巨大的洞口,云缺探身游了进去,一路向前游去。

进入裂缝之中,云缺才发现这裂缝之中有着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圆形通道。

云缺看着这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水底通道,只是迟疑了数秒,便进入了其中。

沿着圆形的通道一直往前游,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云缺感到有些憋不住气时,前方的通道处忽然出现一抹亮光。

看到这抹亮光,云缺顿时精神一震,强提起一口气,快速地向前游去。

不一会儿,云缺便游到了通道尽头,纵身越过通道,云缺只感到眼前猛地一亮,接着便看见一座巨大的地下城池出现在前方。

这是………

云缺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也是有些懵了,深处的水底,假山之下,悠长的通道尽头,竟然存在着一座巨大的城池。

这种事情若是说出去,只怕别人一定会把云缺当成疯子。

“不对,城池不应该是这副样子,这里倒像是一座地牢,一座建立在水下洞穴里的地牢。”

云缺看着眼前这座城池的构造和形态,在心中定下了结论。

只是不知道这地牢到底是何人所建?又是为何而建?而这地牢里又关着些什么人?为何要关着他们?

对于这座神秘的地下牢笼,云缺有着许多疑问,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告诉云缺答案。

先进去看看吧!或许有什么收获也说不定。

云缺有些艺高人胆大地决定着。

只是慢慢接近地牢的云缺并没有发现,这里的水压较之水底通道里小了许多,就好像这里不是存在于深深的水下一样。

游到一处看着像是地牢入口的地方,云缺停下身形,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像是石门一般的物体,凑到近前,伸出手放在上面,运起内力,一把推去。

轰隆隆!

随着云缺的动作,水底传出一声巨响,接着那那石门一样的物体便发生了移动,慢慢地向里面推去,不一会儿便出现一个洞口。

云缺看到这一幕,也是连忙闪身钻进了那洞口之中。

刚一进入洞口,云缺便听到一声洞口关闭的声音,待云缺回头看去时,那个打开的洞口已经缓缓地从里面合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云缺见状连忙跑了过去,想要试试能不能再次打开洞口。

而这时云缺也发现,这里面竟然没有水流存在,而他也是双脚着地,站在地面之中。

“这里竟然隔离了外面的水流。”

云缺看着洞口里的墙壁上竟然没有一丝水迹,干燥异常,竟不像是在水下,倒好像是在陆地上一般。

低头看了看脚下,云缺发现就只有洞口处有一点水迹,好像是刚才洞口打开时流进来的,而其他地方则是一丁点都不曾看到。

由此可见,那外面的水竟然没有一丝流进这地牢之中。

“看来建造这座地牢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平凡之辈。”

云缺看着四周干燥的墙面,心中暗暗推测道。

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云缺发现墙壁之上竟然隔不多远就有一颗夜明珠作照明之用,这一景象倒是让云缺吃了一惊,没想到一处地牢竟然如此奢侈,竟用夜明珠作照明之物。

“难道是我猜错了,其实这不是一座地牢,而是一座水下城池。”

云缺看着那墙壁之上的夜明珠,眉头一皱,有些不确定起来。

低头想了一下,云缺便顺着墙壁上夜明珠的光芒,向深处走去。

要想知道真相,进去一探究竟便是了。

第39章 被钉在墙上的人

云缺顺着墙壁上夜明珠的光芒,缓缓走进了地牢深处。

一路上,并没有云缺想象中的岔路分道,只是直直地一条路直通向地牢深处,没有多余的弯弯绕绕,就好像当年这个地牢的建造者根本不屑于设置机关来刁难闯入者一样。

我这里就是囚禁应囚之人的地方,你想进就进,我绝不会有半点阻拦。

地牢建造者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简单干脆,从中透露出其人高傲自信的性格。

对于这一点,云缺是十分欣赏的,有本事建,就应不怕别人进,若是怕,那干脆当初就不要建,免得被人破开了机关,如入自家庭院时,脸上无光。

不知走了多久,云缺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了更大的光芒,那光芒之盛,仿佛处在白昼之下一般。

看到这一幕,云缺赶紧快步跑了过去,他倒要看看,这地牢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神奇之处。

走到通道尽头,出现在云缺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宫殿模样的地方,而在云缺的脚下则是一道倾斜着向下的石头阶梯。

感受到强烈的光芒忽然映入眼帘,云缺不由得伸出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朝宫殿上方看去。

可当云缺看到宫殿上方的景象时,不由得大大地睁开了眼睛,嘴唇微张,清秀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呆滞之色。

云缺发誓这是他迄今为止,不,应该说是他这一辈子能见到的最大的夜明珠了。

只见在这宫殿模样的地方上空,一颗巨大的如同星辰一般的夜明珠,高高地悬挂在那里,晶莹光洁的珠体之上散发出莹莹的乳白色光芒,照在宫殿之中,如同太阳的光芒一般。

“这……这不会是哪位帝王的陵墓吧?”

云缺收起震惊的神色,但语气中仍带着一丝惊诧。

除了王朝帝王,云缺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能力建造这样一处地方,并为此下了如此巨大的手笔,可以说是震铄古今了。

又抬头看了一下那悬挂在上空的巨大夜明珠,云缺这才沿着长长的石阶向下方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又或者囚禁着什么人,竟能让人布下如此巨大的手笔。

缓缓走下石阶,云缺看到石阶之下不远处的前方有着一扇石门,那石门看着普普通通,仿佛只要云缺一推开,便可窥见这地底深处的秘密。

“来都来了,我倒要瞧瞧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神秘存在?”

云缺看着前方那扇普普通通的石门,心中暗忖道。

迈步走到那扇石门近前,云缺缓缓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放在石门之上,略一用力,只听见吱呀一声,那石门便被云缺轻松推开了。

云缺抬眼朝里面看去,只见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屋子正中央的地上斜插着一把古朴至极的青铜长剑,那青铜长剑露出地面的地方早已斑痕累累,看上去就好像一面被粘起来的破碎镜子一般,满是碎纹。

这难道是一把神兵利器,建造这处地方就是为了放置这把剑。

云缺走入其中,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其他的暗道,通向别处,好像这石门后就只有这样一间屋子。

轰隆隆!轰隆隆!

就在云缺对此感到有些不解时,忽然自屋中石门正对着的墙上出来一声声巨响,仿佛山体移动的声音一般。

接着,云缺便看到他前方的那堵墙发生了反转,竟是如同一扇旋转门一般里外翻了个个。

“这是?”

云缺看着翻转过来的墙体之上钉着一个人,脸上不由得再次露出惊诧的神情来。

只见那翻转过来的墙体之上,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被钉在上面,那人低着脑袋,散乱的长发披散而下,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地,好像死去了不知多久。

云缺看到这一幕,是真的有些搞不清状况了,先是水下神秘的地牢,又是屋中古朴的青铜长剑,现在又出现一个被钉在墙上的神秘死尸,这里好像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使人摸不着头脑。

嘭!

就在云缺想要走到那被钉在墙上的尸体前看看那尸体状况时,那墙上的尸体忽然一个耸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那尸体竟然慢慢地抬起了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云缺。

“你是人是鬼?”

云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身体紧绷,

瞬间运起内力,一脸警惕地看着那墙上动起来的尸体。

“哈哈哈哈哈!小子,你是第一个敢这样跟老夫说话的人。”

听到云缺的话,那被钉在墙上的黑衣人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云缺哈哈大笑起来。

“你没死?”

云缺听到黑衣人开口说话,不由得大吃一惊,刚才他明明感觉到黑衣人身上早已经全无生机,现在怎么又能开口说话了。

“死?!哈哈哈哈!只要老夫不想,这天地间谁能杀我?”

黑衣人听到云缺的话,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先是大笑了一番,接着便将头一仰,露出一脸的狂傲之色。

而这时云缺也看见了黑衣人的面容,乃是一个白眉黑须的苍髯老者。

“小子,你是不是不信老夫所说的话?”

黑衣老者忽然低头看着云缺,语气狂傲地问道。

“我不曾见过什么无敌之人,但世间确实有无敌者的传言存在着,所以我不敢说世间无有无敌之人,但是,我却不曾听过谁说不想死,那他就不会死的传言。”

云缺看着黑衣老者,语气淡然地说道。

对方虽被钉在这里未死,但并不代表这世间无有能杀他之人,只能说明对方武艺高强,内功深厚,遭受如此重伤依然未死罢了。

“老夫便知你不信,不过老夫并不怪你,老夫之名早已成为天下禁忌,你不知有老夫这样无敌的存在也是情有可原。”

黑衣老者见云缺不信,脸上也未出现什么恼怒之色,只是依旧用狂傲的语气说着。

“老夫之名,乃是禁忌,告诉你想你也不知道,更何况老夫早已忘却了自己的名字,老夫唯一记得的便是这全身之武功,不是其他,正是那唯我独尊神功。”

“当年如来临世时,曾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而老夫这门武功便取当年如来此话之意,叫做唯我独尊神功。”

“我这门武功,最是刚猛,气势如虹,一招出,则万法避让,一功成,则唯我独尊,天上地下,能败我者,非必神魔,能杀我者,莫若如来,所以我才言,世间无有能杀我者。”

“小子,你今日见了我,如见真仙活佛,当是今生无憾了。”

黑衣老者似乎许久没见到过人了,看到云缺不由得侃侃而谈起来,也不嫌累地说了一大堆的话。

不过黑衣老者的话于云缺看来都是一些吹嘘之语,什么唯我独尊神功,什么天上地下无有敌手,什么真仙活佛,在云缺听来全是一个被困多年的老人的痴呓之语,当不得真。

第40章 风云际会

碎叶城,随着燕云枫公布武林大会将于三日后举行后,一时之间各路英雄豪杰蜂拥而至,云湘境内,八大帮派,各路散修,跋山涉水,不辞远近,纷纷齐聚碎叶城,把一座不大的城池搞得热闹非凡,仿若过年时节一般。

有人会说,这大温不是禁武习文吗?又怎么会有这江湖八大门派的存在,这不是与朝廷对着干吗?难道不会被朝廷派兵镇压吗?

其实不然,这所谓的八大门派并非世人想象中的八大武林门派,而是与世俗紧密相连的八个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八类行业之总称,因为大温不准世俗中人建宗立派,而八大行业又被八家氏族所掌握,为了便于区分记录,他们便自称为帮,不敢称派,就如碎叶城的燕云帮一般,表面为帮,实则是一家之生意产业。

说起八大帮,他们各自的名称还是一段趣闻,乃是那茶米油盐,花匠兽医八个名目,因此也被人分为农家和俗家两大家,农家乃是那柴米油盐四大帮,俗家则是那花匠兽医四大帮。

八大帮以名分工,农家中柴帮统管云湘一切木柴取暖炊饭之物,米帮则掌云湘一切米稻之运输贩卖,油帮掌云湘万民之油,盐帮则控云湘一切盐业生意。

俗家四帮则与农家不同,他们是在云湘各自行业中顶尖的存在,所以自称为帮,权代各自之行业,如那花帮则是云湘一等一的烟花之地,名曰柒香阁,号称阁内有七女,每一女身上各蕴一香,七女个个相貌美丽,国色天香,有倾国倾城之姿,祸国殃民之貌,为云湘各大年轻俊杰所追捧,风靡一地。

还有医帮,并非是什么医学帮派,而是一家云湘闻名的医馆,名曰云梦馆,这云梦馆名气之盛,不只是在云湘之内,甚至在其他地方也负有盛名,号称可与江南医药世家乐氏一族争锋,其名头可见一斑。

而余下两帮匠帮和兽帮则就没有上述两帮出名了,他们一个是负责打造兵器的,一个是负责教习驯兽的,前者因大温禁武,不能僭越打造兵器,而只好转行打造起了农具,但不得不说其打造的农具是十分质量上乘的,而后者则是教授别人如何驯养野兽为己所用的,因为旁人觉得这是马戏功夫,便不被世人所看重,人丁稀少,一脉相传,在云湘也算得上是人尽皆知。

至于这八大帮好像都与武之一字不沾边,却又都来参加这武林大会,是为了什么,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武林大会的名头一出,云湘就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了,就好像一锅烧沸的水一般,变得沸腾万分。

不说这八大帮都来参加这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就连一些云湘偏远之地的人也都赶来凑热闹,总之各色人等,鱼龙混杂,一时倒成了碎叶城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面对这种各色人等都蜂拥进城的状况,碎叶城的城主也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大温已经下了命令,他竟不管不问,只是吩咐手下人,保持夜间巡逻,不要出了扰民之事。

对于有多少人进城,进城的又都是些什么人,这武林大会是否与大温禁武习文的法令不符等等事情,那碎叶城的城主竟是一丝一毫也不去过问,只是每日拎着一根鱼竿,提着竹篓,悠哉悠哉地坐在城外河边的大石头上钓鱼。

看到自家城主这样一副样子,那城主的手下心腹都是心中大大的不解,想不通平时遇事每多严谨的城主,为何会变成这样。

难道城主就不担心,此次武林大会会招惹祸端,引入一些邪魔外道之辈,扰乱碎叶城的秩序,造成碎叶城的祸乱。

城主的手下心腹心中大都是这样的疑问,他们不明白却又不敢去问,怕扰了城主河边垂钓的兴致。

不过若是云缺在这里,就不会有这许多疑问,反而会感到念头通达,心情大好,只因碎叶城城主的做法,正好验证了云缺早时的猜测,这次武林大会确是大温背后操纵无疑了。

你若问云缺为何如此确定,那明眼之人一眼便可看出,连碎叶城城主,大温官员都不去在意这次武林大会之事,还不能说明是大温早已默认了吗?

其实那碎叶城城主对武林大会不闻不问也确实是收到了上面的指示,不过却不是大温帝王温云霆的,而是平乱大将军常风的命令。

常风早在几天前便发了一封密函给碎叶城城主,信上只说此次碎叶城的武林大会乃是他指示燕云帮操办的,让其不要插手,只管放任武林大会举行,而当武林大会开始之际,他会亲率兵马来此,到时自会将具体原因告知。

那碎叶城城主展景瑜岁已中年,本就准备不日告老还乡,逢此事情,本来还有些踌躇,不知如何是好,而恰在此时,他收到了常风的密函,告诉他可不必插手此事,这展景瑜立马是喜不自禁,当时抛弃一切杂念,就准备在这任上安度晚年了,所以才会有他每日河边垂钓的悠闲生活。

常言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展景瑜则是准备偷得半生终日闲了。

且不提这碎叶城城主每日河边垂钓清闲度日,但说燕雨带着叶青衣并燕遥遥在碎叶城中四处游玩闲逛。

三人走在一起,仿若一男二女,且男子俊俏潇洒,女子容貌秀丽,一路之上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眼球,如同丛中鲜花吸引了万千蜂蝶一般。

不过燕雨虽是女扮男装,但气势较之男子却是只强不弱,一路上随手便是打伤了几个想要上来调戏燕遥遥的浪荡公子哥,将燕云帮的招牌一亮,顿时吓退了无数想要上来搭讪的人,倒不是燕云帮的招牌如今有多厉害,而是燕雨的手段过于残忍,刚才那几个想要调戏燕遥遥的人竟是直接被她踢断了子孙茎,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连男子都想来欺负你,要不是我跟着,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燕雨看着燕遥遥的打扮,一脸没好气地说道。

“男子欺负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女子不欺负我就行。”

燕遥遥被燕雨这个妹妹如此说,不由得低着头轻声反驳道。

“你……你…要是女子欺负你我倒是也不担心了,起码说明你像个男子汉。”

燕雨听到燕遥遥的低语,一时气急,竟是脱口而出说了这样的话来。

话一出口,燕雨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开口弥补道:“哥,我没有别得意思,你可千万别我心里去,就当我疯言疯语好了。”

果不其然,听到燕雨刚才的话,燕遥遥顿时眼光一暗,低着头有些沉默起来。

他何尝不知他这样没有半点男子气概,可他就是喜欢这样,他又能如何呢?若是不能按着自己的喜好来活,那他宁可死去,再不要在这世上漂泊。

“大千世界,仙魔诸佛,人是其中唯一平凡而不普通的存在,若是每个人都活得一样,岂不是妄来世上走一遭。”

站在一旁的叶青衣看着低着头的燕遥遥,忽然开口说道。

燕雨与燕遥遥听到叶青衣的话,忽然不约而同地看向她,二人似乎不敢相信叶青衣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良久,燕遥遥才一脸认真地看着叶青衣说了声谢谢。

燕遥遥忽然觉得那天他做得事情有些不对,他想他应该找一天向叶青衣道歉。

“额,你不用谢我,这不是我说得,是我爹说得,不过若是对你有帮助,我也算没有白费口舌。”

叶青衣听到燕遥遥的道谢,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过好在她也是定力非凡之人,很快便平静下来。

“好了,出来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顺便看看表哥躲在家里干什么。”

燕雨听了叶青衣的话,看了一眼还有些萎靡的燕遥遥,连忙转移话题道。

“也好。”

叶青衣早就想去找云缺了,听到燕雨的话,立马点头赞同起来。

“嗯嗯。”

燕遥遥听到要去找云缺,也是提起一些精神,点了点头同意道。

见到两人都同意,而燕遥遥也好像提起一些精神来,燕雨也是放下心来,转身带着二人向燕府走去。

第41章 地下得传神功

云缺看着被钉在墙上的黑衣老者,脸上带着怜悯之色。

他觉得老者太可怜了,一大把年纪了,不仅无法安享晚年,反而被人残忍地钉在墙上,终日终年连人都不曾见到过一个,最后被折磨成现在这副疯癫的模样,老者的境遇也实在是令人同情。

黑衣老者见云缺一脸怜悯看着他,眉头一皱,勃然大怒,“无知小儿,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在怜悯老夫吗?你也配?莫说你,就算是诸天神魔也没有资格怜悯老夫,老夫独霸天下,自创神功,世间无敌,唯我独尊,可与诸圣道祖齐名,又岂是你一黄口小儿可以亵渎的。”

云缺闻言,也是觉得老者入戏太深,他双眼一翻,看着老者,“您老说自己如何如何无敌,那您老又为何被困在这里,还被人钉在墙上,境况凄凉。”

黑衣老者听到云缺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忽然面目狰狞起来,“啊!啊!啊!为何?为何我无敌,却被困于此地?!”

随着黑衣老者的大吼,一股浑厚无比的内力从老者身上喷涌而出,其势磅礴如山岳,瞬间倾覆在云缺身上。

云缺只感到身体一重,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下沉,一股凌然逼人的气势磅礴而来,直欲使云缺双腿跪地。

云缺抬头看向那被钉在墙上的黑衣老者,仿佛面对一座巨大无比的山岳一般,那恢宏的气势仿若道祖活佛临世一般,令普通人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心生敬畏,顶礼膜拜。

“武者以力破天,就算是道祖在前,我也不跪。”

云缺咬着牙,提起全身内力,去抵抗黑衣老者身上的凌然气势。

就在云缺快要坚持不住时,老者忽然收起了气势,脸上露出萧瑟之色,“你说得对,无敌并非说出来的,老夫被困于此,确实不能使人信服。”

老者的气势一收,云缺顿时感到全身一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没有去在意老者的话,而是有些震惊地看向老者。

这老者似乎真的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黑衣老者低着头,扫了一眼那把插在地上的青铜长剑,眼中露出一抹回忆之色,“你可知这把剑是何人所用?”

云缺闻言摇了摇头,看着老者,“晚辈见识浅薄,不知。”

黑衣老者道:“这是西风剑神柳无涯的佩剑。”

云缺听到西风剑神的名字,愕然大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位应该是百年前的人物了。

一剑西来天下俯首。

这是世人对西风剑神柳无涯的评价,由此可见其人剑法之高深,武功之绝顶。

云缺看着黑衣老者道:“难道是西风剑神柳无涯前辈将您困于此地的?”

恐怕也只有西风剑神柳无涯那等人物才能打败老者了,只是不知这老者是如何活了百年之久而不死的。

云缺看着黑衣老者,心中暗忖道。

黑衣老者听到云缺的话,不由得仰头而笑,“哈哈哈哈!柳无涯?!你太看得起他了,老夫自缚一手一脚,他也未必能伤老夫分毫,又何来的本事将老夫困于此地,简直是荒谬。”

云缺闻言,不解,开口问道:“那这西风剑神的佩剑为何会被置于此地,用来镇压前辈呢?难道那将前辈困于此地的人与那西风剑神有什么关系不成?”

黑衣老者闻言一笑,斜睨了一眼云缺道:“你倒是不傻,看出来此剑是用来镇压老夫的,只是有一点,这剑并非柳无涯置于此地的,也不是与他相关之人置于此地的,而是老夫自己将其置于此地的。”

云缺闻言,更是不解,“是您自己将自己困于此地的?”

黑衣老者道:“不错。”

云缺略一皱眉道:“前辈这是为何?”

黑衣老者道:“老夫曾与一人打赌,若是老夫输了便自缚于此,可惜赌局一开,老夫便已输了。”

云缺道:“不知是何赌局?”

黑衣老者道:“那人言,“你既自称无敌,那世间除生死之天命之事外,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你的,不知可敢与我赌上一局。”老夫是何等人,听闻此言,自是一口应下。”

“谁料那人又言,“我所说之事你若能做到,那我便自缢于此,若是做不到,我也不要你死,你只要自缚于此,不再出去便好”我闻之,点头应下,老夫无敌于世,自信不会有事可以难倒我。”

“可那人将他所说之事一说,老夫便知自己已是败了。”

“你道是什么事,他竟问老夫既然如此厉害,不知能否将自身举起,绕他走上一圈。老夫闻言大骇,即使他要求老夫举起山岳来,老夫也尚可一试,可这举起自己,老夫却是万万做不到的,只能自缚于此,不再出去。”

云缺听老者讲罢,也是不由得为那与老者打赌之人的厚脸皮甘拜下风。

这哪里是什么赌局啊!分明是耍赖皮啊!而偏偏这黑衣老者还真赌了,不仅如此他还真的认输了。

对此,云缺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黑衣老者看云缺一脸的惊讶,仿佛知道云缺心中的想法一般,开口说道:“你以为老夫看不出这是一个骗局而非赌局,他胜在意而非势,他告诉老夫,人之一生最大的敌人莫过自己,只有战胜了自己的人,才能称得上是无敌,老夫虽败遍天下人,最终却是输在了自己手上,也是天命。”

云缺道:“人定胜天,前辈不是自称唯我独尊吗?又怎么相信天命使然了。”

黑衣老者听到云缺之言,猛然一愣,良久,双目一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连绵不绝,回荡在房间之中。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晚辈,却是比老夫看得真切啊!是老夫着相了,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

轰隆隆!

黑衣老者笑罢,忽然双臂震动,一把挣脱身上铁钉,锁链的束缚,一下子从墙上挣脱了下来,竟是生生摆脱了困厄之境。

锵!

就在黑衣老者从墙上挣脱而下的瞬间,那把插在地上的青铜古剑忽然自地上飞出,化为一道剑光,直射向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见状,抬手一挥,臂风化为一道剑气,一下子将飞来的青铜长剑打落在地,化为齑粉。

“小小剑器也敢放肆!”

黑衣老者抬手打碎青铜长剑,一脸的孤傲不羁之色。

云缺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老者竟然如此之强,随手之间便摆脱了束缚。

虽说这束缚本就是老者自己为自己布下的,但刚才那道青铜长剑的剑光,迅猛无比,仿若闪电,其势之强,其速之快,就算是云缺的师父忘剑老人在此,恐怕也不能像老者这样如此轻易的挡下,并将其击碎。

黑衣老者从墙上下来,看着云缺道:“小子,因你之言老夫脱困,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老夫必定满足你的要求,也算是还你这一言之恩。”

云缺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前辈不需如此,晚辈只是随口一言,何敢言恩。”

黑衣老者道:“你无需客气,老夫说你有恩于我就是有恩于我,至于你是随口还是故意,老夫才不在乎,你只需要说你想要什么便是。”

云缺道:“前辈厚爱,晚辈本不应辞,但晚辈并无什么想要之物,所以便不麻烦前辈了。”

黑衣老者道“不想便是想,不要便是最大的要,你不说,看来是故意让老夫为难,也罢,老夫一言既出自是驷马难追,我看你身体里有三股力量,一股是属于你的,其余两股是强于你的,且互相压制,想你夹在其中,也是不好受,那老夫便传你神功,助你压制这两股力量,化为己用。”

云缺道:“不知前辈要传晚辈什么功夫?”

对于体内的几股力量,云缺也是颇为头疼的,若是老者能把他解决,那自是极好的。

黑衣老者道:“老夫只会一门功夫,便是那唯我独尊神功,这门功夫最是霸道,你若是学了,自然可以轻松压制你体内的其他两股力量。”

云缺道:“此乃前辈绝学,晚辈何德何能不敢奢求,还望前辈再想个法子。”

黑衣老者道:“小子你莫要不识好歹,老夫已经说了只会这一门功夫,你学是不学?”

云缺闻言,略一沉思,看着老者道:“我要学了前辈的这门功夫,岂不是承了前辈的衣钵,做了前辈的弟子,但我早已有了师父,常言道好马不配双鞍,我焉能行此卑劣之事。”

黑衣老者听了云缺这话,并不感到生气,反而有些赞赏起云缺来。

这小子能有如此想法,想来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老夫这门功夫传了他,也不算是辱没了。

黑衣老者心中如此想到。

念及此,黑衣老者便道:“你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有一点你却是说错了,老夫虽然传了你这门功夫,但承不承认你是老夫的弟子还要看老夫的心情,所以你学了老夫的这门功夫,并不代表就是老夫的弟子,老夫之弟子这世间还没有几人能当得。”

云缺闻言,便放下心来,让他师承二师这是万万不能的,那样违背了道义。

黑衣老者道:“你可愿学啊?”

云缺略一沉忖道:“承蒙前辈厚爱,晚辈愿意。”

黑衣老者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会为今天的选择感到骄傲的。”

黑衣老者说罢,便将唯我独尊神功悉数传给了云缺,传功后,便让云缺一旁领悟,若有不解,可询问于他。

云缺得黑衣老者传神功,也是感激不尽,先是俯身跪地冲黑衣老者拜了三拜,这才盘膝而坐修炼起来。

第42章 杳然而去

寂然地下,不知春秋,也不知过了几多日夜,云缺才从修炼中醒来。

房间的屋顶之上,镶嵌的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芒。

云缺睁开眼,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发觉体内的三股真气已隐隐有合并之势,也是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

这黑衣老者所传的功夫果然厉害,不愧以唯我独尊为名。

黑衣老者见云缺醒来,探身一看,发觉云缺身上的变化,也是有些吃惊。

不曾想才三日功夫,这小子竟已达到他神功的第二重境界。

云缺见老者望来,连忙站起身子冲老者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传功,助我化解体内之危。”

“这是你自己的造化,与老夫没有关系,老夫不过是承你的情,还你的恩罢了。”

黑衣老者闻言看着云缺摇了摇头,他只是随手而为,为了报答云缺一言解他之惑,并不是为了获得云缺的感谢。

云缺听到老者这样说,也是明白老者并不在意他的感谢,躬身冲老者再次行了一礼道:“终究是前辈传功,晚辈才得以解决了身体的隐患,于情于理您老该受晚辈这一拜。”

黑衣老者见云缺动作本想侧身躲开这一拜,但又一听云缺的话,觉着也是这个理,便停下了动作,生受了云缺这一拜。

云缺见老者受了他这一拜,露出笑容道:“不知前辈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黑衣老者道:“老夫在这地下已经待了不知多少时日,恐怕昔日的那些故人早已没了踪迹,人生寂寥,莫过于此了。”

云缺闻言,略一沉忖道:“前辈若是不嫌弃晚辈招呼不周,不如去晚辈那里待上一待,关于神功,晚辈要是有不解之处,也可与前辈请教一二。”

黑衣老者闻言大笑道:“哈哈,你这晚辈倒是个聪明人,倒是由不得老夫不答应了。”

云缺道:“前辈缪赞了,晚辈这点小心思在前辈眼中不过是稚童行径,徒增笑料罢了。”

黑衣老者闻言,眼中露出笑意来,他忽然觉得把功夫传给云缺,也不失是一件令人满意的事。

黑衣老者之一生,可用波澜壮阔,写意风流,潇洒不羁来形容,其为人桀骜,不矩世俗礼节,常常与人结恶,创下那唯我独尊神功也是如此,霸道不与别人将就。

不过黑衣老者虽然行为霸道,但性子里却渴望带着些洒脱之意,所以他是不希望将自己的功夫传在一个木讷方正之人手中的。

而云缺虽然秉持礼节,但亦有活络变通之心,得了老者的功夫,也算是没有将老者的初衷打破。

看着云缺,黑衣老者道:“那老夫便去你的住处叨扰几日了。”

云缺道:“前辈肯去已是晚辈莫大的荣幸,何敢言叨扰二字,前辈若是喜欢,就是住个几月几年的也是可以的。”

黑衣老者道:“老夫在这世上也是有事未了的,就算你想,也是不会在你那里久住的。”

云缺点了点头道:“全看前辈的喜好,前辈若是愿意住,那晚辈自是欢喜,前辈若是不愿意住,那晚辈也是不敢强留,只凭前辈的心情了。”

黑衣老者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看了一眼曾经钉着他的墙壁,脸上闪过一抹追忆之色。

前尘往事,此刻已皆是过眼云烟了。

…………

燕雨带着叶青衣与燕遥遥一起回到了燕府,只见此时燕府已是比平日里热闹了几分。

“这些人平日里不见来,今时却像闻见了腥味的野猫一般,一个个的都钻了进来。”

燕雨看了一眼院中站着的几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嘘!小雨,噤言,不要乱说,别坏了大伯的事情。”

燕遥遥听得燕雨之言,连忙伸手拉了她一下,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燕雨见状翻了个白眼道:“哥,你不用如此,大局上我还是有分寸的。”

燕遥遥闻言,看了燕雨一眼,摇了摇头道:“去年你被大伯罚禁闭时,也曾这么说过。”

燕雨听到燕遥遥的话,先是看了一眼一旁的叶青衣,然后脸上露出一抹窘然之色来。

她没想到燕遥遥竟然把去年的事情记得这么清,这不是成心让她在叶青衣面前丢人吗?

燕雨想到这里,不由得瞪了燕遥遥一眼道:“就你记得清楚,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燕遥遥闻言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燕雨以眼神制止了。

燕雨抬手拉起叶青衣的手,娇笑道:“姐姐,我们还是快去找云缺表哥吧!也不知道他现在躲在屋中做什么呢?”

叶青衣看着燕雨拉着她的手,也是点了点头道:“好啊!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一个人躲起来究竟在干些什么。”

燕雨道:“正是如此。”

几人商量好,便一起朝庭院中走去,准备去看看云缺在屋中忙些什么。

只是叶青衣几人不知道,此刻云缺根本不在屋中,而是在假山莲池的地下水中。

果不其然,叶青衣几人来到屋中,根本没见到云缺的身影,屋中原是空无一人。

叶青衣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道:“他不在这里,会去哪里了?”

燕雨也是有些不解道:“难道表哥他在屋中待得闷烦,已是出去了?”

燕遥遥看着床上整齐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被子,摇了摇头道:“表哥他根本没回来过?”

燕雨惊讶道:“没有回来?那他会去了哪里呢?难不成他去城中找我们去了?!”

叶青衣皱起眉头道:“不会,他说不去,自然就是不会去的,只怕是他又有了别的事情。”

燕雨道:“那我们便去府中找找吧!说不定就跟表哥碰头了。”

燕遥遥也是看着有些担忧的叶青衣温声说道:“叶姐姐不要担心,表哥他武艺高强,又是在我们府中,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叶青衣听到燕遥遥的话,也是一愣,她没想到燕遥遥竟然看出她在担心,还出言安慰她。

叶青衣看着燕遥遥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说道:“我料想应该是无事,不过我们还是去府中找找吧。”

燕雨闻言道:“那我们便去找找吧。”

燕遥遥也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三人才进屋就又走了出去,一起往府中庭院处走去。

叶青衣她们几人没想到,她们这一找便是三日,直到武林大会开始,她们方才见到云缺的人来。

第43章 佚名,忧伤

云缺带着黑衣老者走到房间的石门前,停下了脚步。

探手将石门推开,云缺看着外面亮如白昼的景象,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了,但还是感到很震撼。

云缺看着悬在头顶的那颗巨大的夜明珠,喃喃自语道:“这么大一个,也不知道是怎么装上去的。”

黑衣老者从云缺身后走了出来,听到云缺的自语,抬头鄙了一眼上方的巨大夜明珠,见怪不怪地说道:“不过是奇淫巧技罢了。”

云缺道:“这么大一个,一定是十分珍贵的,也不知建这座地宫的人是怎么想得,竟然把它悬在空中用作照明之物。”

在知道黑衣老者并不是被别人困在这里后,云缺便知道他之前的猜测可能是错了,这里并非是一座地牢,而是一座地宫。

黑衣老者闻言淡淡地说道:“怎么?你想要?只要你有办法带走它,那老夫便做主,将它送给你了。”

云缺听到老者的话,摇头苦笑道:“前辈太看得起晚辈了,这么大一个玩意,晚辈可没本事将它带出去。”

黑衣老者道:“这曾是绮罗国的镇国之宝,只可惜绮罗国无福消受,便被人拿到这里了,你若是真有本事带走它,那你也算得上是福泽深厚了。”

云缺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遗憾之色,抬起头看着头顶巨大的夜明珠,缓缓说道:“连一国都没有那福气供养它,晚辈又哪里会有那种逆天的气运,只是可惜了,只能带着这一颗小的出去了。”

云缺说着从怀里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来,将其摊在手掌心里,细细端详起来。

只见这是一颗拇指肚大小的夜明珠,通体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翠绿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星河一般,就那样包裹着这颗小小的夜明珠,仿佛众星拱月一般,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黑衣老者低头看了一眼云缺手中的夜明珠,眉头一挑道:“你小子倒是眼尖,竟然把这颗夜明珠找了出来,这可是这座地宫除了那颗大的以外最珍稀的了。”

云缺闻言,嘴角上扬,有些欢喜地说道:“那就好,看来确实是一件很好的礼物。”

云缺记得叶青衣是极喜爱夜明珠的,这正好可以作为礼物送给她。

黑衣老者道:“礼物?这的确是件世间少有的礼物。”

黑衣老者看着云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不过这笑容很淡,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云缺将手心里的那颗夜明珠收起来,贴身放好,然后抬头看着黑衣老者道:“前辈既然决定去晚辈那里待上一待,那不知晚辈以后该如何称呼前辈,总不能一直称呼您为前辈吧?这样未免有些失礼。”

黑衣老者闻言,轻轻皱了下眉头,开口道:“老夫的本名,老夫早已经忘却了,而现在老夫也不想再与过去有所牵连,往事如烟,如梦似幻,自无名处来,自无名处去,你以后就称呼老夫为佚名吧。”

云缺闻言,不由得低下头,略一沉思,道:“佚名,佚名,佚而无名,那以后晚辈便称呼您为佚名前辈了。”

黑衣老者闻言点了点头,路上带着些许怅然之色。

黑衣老者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世上再无曾经的他,而是多了一个名为佚名的人。

…………

燕府庭院中。

叶青衣燕雨燕遥遥三人围坐在一张圆形石桌前,个个脸上带着忧虑之色。

自三日前她们在屋中没有见到云缺后,此时已经过了三日的时间了,这三日她们几乎把整个燕府翻了个遍,但仍是没有找到云缺的踪迹,只是在一处假山的亭子处发现了几件属于云缺的外衫。

燕雨看了眼脸上已经满是憔悴之色的叶青衣,也是感到有些惊讶与心疼。

她没想到叶青衣这个师姐对云缺这个师弟的情谊如此之重,竟是为了云缺整整三日不眠不休,不曾吃上一口东西。

人都是血肉之躯,一日不吃东西尚且不可,更别说像叶青衣这样连续三日不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肯定会把身体搞垮掉的。

想到这里,燕雨也是有些头疼,她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便悄悄地在桌底下踢了燕遥遥两脚,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开口劝一下叶青衣。

燕雨虽然与叶青衣一样同是女子,但她自幼是男孩子性格,说话做事都是直来直去大大咧咧的,对于劝人安慰人这种事,她是一点不懂而且十分不在行的。

燕遥遥措不及防,被燕雨从桌下踢了两脚,不由得小腿吃痛,有些生气地看向燕雨。

当看到燕雨一个劲地冲他使眼色,他也是明白了燕雨的意思。

燕遥遥脸上强作出一抹笑容,看向叶青衣,出言安慰道:“青衣姐姐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既然我们在这里发现表哥的衣衫,那就说明他一定在这里出现过,而他既然在这里出现过,那就一定可以找到他留下来的踪迹,我们之所以迟迟没有发现,很有可能是我们找错了方向,不如姐姐你先去休息休息,冷静一下,我们再去寻找,说不定就会有收获了。”

叶青衣闻言,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我没事,只是劳累你们两个跟着我跑前跑后了。”

叶青衣也知道燕遥遥是在担心她,怕她把自己身体搞垮了,是一片好意。

但是叫叶青衣去休息是万万做不到的,在没见到云缺这个人前,叶青衣是万万不敢闭上眼睛的。

因为她心底在害怕,怕一闭上眼睛,再睁开,就看到云缺的尸体摆放在她面前,她以前曾经做过这样的梦,每一次她都是在梦中哭醒的,醒来后满脸的泪水,久久不能再次睡去。

燕雨听到叶青衣如此说,连忙开口道:“青衣姐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表哥在我们家下落不明,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了,这是我们分内之事,哪里有什么劳累不劳累得。”

燕遥遥也接口道:“小雨说的对,表哥是我们的亲表哥,他有事我们理应帮忙,我爹和大伯也都派人去四处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了。”

云缺失踪后,燕遥遥立刻把消息告诉了他大伯和他爹,他大伯燕云枫听闻后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便有些惊怒,当即下令,让手下的人去四处查探关于云缺的消息,并且亲自带人去砸了城内的几家外姓店铺。

燕云枫以为云缺突然失踪是那晚刺杀他的人干的,所以表现的十分愤怒,不顾碎叶城的法令,直接去砸了他所怀疑的几家人的店铺。

叶青衣听了燕雨二人的话,没有言语,只是伸手抚摸了一下石桌上,摆放着的,云缺失踪那天穿的衣服,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浓到化不开的忧伤之色。

第44章 伊始

云缺虽然不见了踪迹,但武林大会还是浩浩荡荡地开始了。

这一日,碎叶城简直是热闹到了顶峰,无论大街小巷皆是人头攒动,车来马往,所有人都是向着城南的燕云帮赶去。

这倒不是燕云帮有多大的气派,或是帮中发生了什么令人瞩目之事,而是因为,武林大会将要在燕云帮举行了。

大温自建国以来,便依行禁武习文之国策,国境内已有的武者皆是不敢外露功夫,或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或是回归本源,田野度日,或是心中惊惧,藏头藏尾,不敢出现在世人眼前。

这种状况直到天地异变爆发,才算是被蛮横地打破。

天地异变,污秽之气爆发,使一些心智不坚定的武者受到侵染,变得残暴凶戾,坠入魔道,而这也催生了邪魔外道,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使魔道陡然兴盛起来。

随着魔道兴盛,一些被侵染的武者也开始在世间横行,他们有的已经失去心智,只知道杀戮,成了茹毛饮血的野兽,有的虽有心智,却自甘堕落,成为魔道的鹰犬,四处为非作歹。

天地异变,魔道现世,而武道也开始出现了兴盛的苗头,但大温的国策在那里摆着,即使知道武道将兴,也没有人敢如同魔道中人一般,将其放在明面上,都只是在私下里交流发展。

但让这些私下里交流武道的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燕云帮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要举办武林大会。

这些人在听到此事时陡然意识到,这次武林大会很有可能将是一个把武道摆放在明面上来的契机,让武道真正地再次兴盛起来。

人一旦在黑夜中看到一丝光芒,不论那丝光芒有多淡,都是会拼了命的往那丝光芒处跑的。

而这些看到武道兴盛希望的人,便是如此,当武林大会的消息一传出来,他们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碎叶城,城前。

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里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人一身黑衣,背上绑着一把奇怪的大刀,那大刀上窄下宽,刀柄处窄窄的可随手一握,而刀身则是十分宽大,就像一块门板,远远看去,就好像这人背负着一块门板一般。

显然,这黑衣人是一名刀客。

有人会说,背着刀就是刀客,背着剑就是剑客,那什么也不背的人,是拳客还是掌客啊。

不过话虽如此,但也是因人而异的,这黑衣人只要是见过他的人,就一定会知道他是一名刀客,只因这黑衣人只能是一名刀客,绝不会是其他的什么人。

这黑衣人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刀,一把出了鞘的刀,锋芒毕露,无坚不摧。

那将其全身包裹的黑衣,也不能掩盖其身上的无尽锋芒。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

无论是谁看到这样一个人,心底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因为这黑衣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有认识这黑衣人的人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人竟会出现在碎叶城,不为其他,只因这人就是那以一手漠夜刀法纵横西漠的大漠刀客陈无极。

说起来陈无极之名,也许云湘境内的人并不觉得如何惊奇,但要是在西漠提起这个名字,那必然是要引起一阵骚动的。

不为别的,只因陈无极曾经一人一刀屠尽了纵横西漠数十年的漠驼帮。

说起这漠驼帮,外人可能不知其威名,但只要说一件这漠驼帮曾经做过的事,那就可以知道这漠驼帮的厉害了。

漠驼帮曾经在西漠荒原上打败过一支大温的军队,虽然只是一支不足千人的军队,但也足以证明漠驼帮的实力了,毕竟那支军队可是隶属于大温十八路兵马。

而对于大温十八路兵马,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其威名,那可是大温得以建立的无敌大军。

陈无极此人便是凭一人一刀毁灭漠驼帮开始,闻名于西漠武林的。

西漠不属于大温,陈无极此人出现在大温境内,还要来参加碎叶城的武林大会,这便是让认识陈无极的人吃惊的地方。

“这人不好好在西漠待着,为何跑到我大温境内,还来我碎叶城参加这武林大会呢?难道是为了这云湘武林盟主之位?”

正准备收起鱼竿准备回府的展景瑜听到手下人的汇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道。

“唉!老夫也是,管这么多做什么,马上常风大将军就要来了,有么事自然会由他来处理,老夫就莫要管这么多事了,安心钓鱼才是最重要的,说起来,今天的收获还不错。”

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展景瑜叹了口气,摇着头,拎了拎手中的鱼篓,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

展景瑜抬头看了眼已经升到头顶的太阳,微微眯着眼,拍了拍屁股,收起鱼竿鱼篓,向城中走去。

走至城前,路过那陈无极身旁时,展景瑜脚步停也未停,微微摇着头与陈无极擦肩而过。

陈无极似有所感,抬头看着展景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这明明是个普通无比的钓鱼老翁,为何让我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陈无极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便被他抛在脑后,因为他又看见了一个十分不普通的人。

说这人不普通,是因为这人身材削瘦,相貌平凡,但却有一双奇怪无比的双手。

只见这人两只手臂与常人大大不同,竟是出奇的长,直直地垂在双腿膝盖处,若是普通人将手臂垂在双腿膝盖处,一定会给人弯腰驼背的感觉,但这人却不同,即使他双手垂在腿上膝盖处,也给人一种挺身而立的感觉,仿佛这人生来手臂就是如此之长一般。

这是一个高手。

陈无极看着这人,心中已然是有了判断。

这是一个高手。

在陈无极打量此人时,此人也在打量陈无极,当看到陈无极背上奇怪的大刀时,此人心中也是如此肯定道。

这双手垂膝的人,不是别人,乃是云湘境内有名的一个高手,名为影无咎,其人极擅长手上功夫,一手鹰爪功已臻化境,出手极快,极狠,极准,号称爪出人无命,在云湘的地下世界中凶命极盛。

影无咎看着陈无极,冲其点了下头,便迈步进入了碎叶城。

陈无极见状,也是冲影无咎点头示意,接着也从一侧走入了碎叶城。

此时的碎叶城早已是鱼龙混杂,卧虎藏龙了。

第45章 相见

燕府。

一处亭子中,叶青衣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她一袭青衣,脸庞憔悴,眼神中带着些暗淡之色,神情中满是忧伤,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风采。

叶青衣本是一个性情十分跳脱的女子,有时有些任性,有时有些刁蛮,有时有些倔强,但她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心情。

低头看着桌子上熟悉的衣衫,叶青衣此刻心中只有一种秋来冬至花凋零的无限感伤。

但奇怪的是,叶青衣明明很伤心,很伤心,可她却未曾留下哪怕一滴眼泪来。

这并非是叶青衣没有伤心到极致,也不是叶青衣怕人看到不愿意落泪,而是她早已悲伤到忘记了落泪。

人在伤心难过时一定会流泪,但一个人若是伤心难过到了极致,她是流不下眼泪来的。

只因她心里明白,她一落泪,那让她落泪的人便离她远了一分,当她将眼泪流尽流干后,那这个人或许就真的彻底离她而去了。

是人都会遗忘,无论当初是有多么想记住某件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光阴的更迭,这件事会慢慢地,如同微风拂过脸庞一般,轻轻地,轻轻地从脑海中一点点,一点点地消逝,就好像冬天的雪终有一天会慢慢融化一般。

有人曾说,一个人如果死了,但只要还有人记得他,那他便没有真正的死去,只有当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他时,那时,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死去了。

叶青衣不认为云缺会遇到危险而死去,她忧伤也只是因为她不喜欢这种他不在身边的感觉,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不是在寻死,只是在担心,她吃饭喝水睡觉时,云缺也许正在某一个地方,饿着,渴着,不眠着。

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但她却总是那样想到,而一想到,她便更感到忧伤。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有时女子伤心,是没有那许多理由的,也只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恰恰不在身边而已。

燕雨和燕遥遥二人并没有在这里陪着叶青衣,武林大会已经开始,燕雨二人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并不能一直陪在叶青衣身边安慰她。

有时,一个人伤心时,并不需要太多的安慰,只要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一个人静静就可以了。

一个人的伤痛,终究还是要一个人承受的,不同的是,有的伤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而有的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久弥新,深刻心底。

“秋日与君别,何日再相逢。亭前忆君容,渺渺万里烟。”

叶青衣眼帘微垂,目光中已满是伤心欲绝之色,云缺要是再没有消息,她已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了。

“青衣!”

就在叶青衣暗自伤心之时,忽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青衣?!”

这熟悉而亲切的称呼,这让她不由得心生欢喜的声音,这世间除了云缺,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

叶青衣猛的站起身子,转过头去,迫不及待地向那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只见果然是云缺,他正满面笑容地站在那里,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温暖的笑意,他就那样含笑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世间的一切美好。

叶青衣看着站在那里的云缺,快步地向前走了两步,但不知为何又忽然地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脸上带着相见的喜悦,但一双眼睛里却蕴满了泪水,她咬着嘴唇,强忍着即将落下的泪水,倔强地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云缺,固执地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她是生了气的,尽管她知道,云缺不是故意失踪三天了无音讯的,但她就是有些生气,尽管这毫无理由,但这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

叶青衣看着云缺没有动,但云缺已然是站在了她面前,她不动,不代表云缺就不会动。

云缺低头看着叶青衣那有些倔强的脸庞,和她那双蕴满泪水的眼睛,清秀的脸上早已满是内疚之色。

云缺忽然一把将叶青衣揽入怀中,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短短的九个字,却一下子让叶青衣再也忍不住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就那样趴在云缺怀里哭了起来。

云缺感受到怀里的湿热之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叶青衣的头发,脸上的泪水一滴滴地顺着脸庞落下,掉在叶青衣的头发之上,顺肩而下。

谁道男儿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云缺知道他失踪三日,叶青衣一定会担心,但他没想到叶青衣竟会担心到如此地步。

看着叶青衣那比往日憔悴了不知多少的脸庞,云缺的心里就好像冬日的寒泉流过一般,冷得生疼,一颗心就好像被针扎蚁噬一般,疼在心底,痛到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趴在云缺怀里的叶青衣才止住了泪水,有些泪眼朦胧地看着云缺。

“我以为你要把我丢在这里了。”

叶青衣看着云缺,声音里犹带着几分伤心之意。

云缺看着叶青衣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只怕哪日不见了你,又怎会把你丢下。”

叶青衣听到云缺这样说,俏脸一红,不由得低下头来,全然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小子,你那礼物就是要送给这位姑娘的吗?”

就在此时,跟着云缺出来的老者佚名忽然开口问道。

“啊!”

趴在云缺怀里的叶青衣听到老者的声音,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呼,一下子从云缺怀里起开。

此刻,她这才看见,在云缺刚才所站的地方正站着一个黑衣老者,这老者面庞冷峻,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又给人一种他绝不普通的错觉。

云缺闻言,知道叶青衣不认得老者,便开口介绍道:“青衣,这位是我这几天认识的一位老前辈,你可称呼他佚名前辈。”

云缺又看向老者道:“这是我师姐叶青衣。”

佚名闻言,皱了下眉头,脸上有着些疑惑之色,看着叶青衣开口问道:“姓叶,又如此相像,叶云枫是你什么人?”

叶青衣听到叶云枫这个名字,不由得大吃一惊,有些惊讶地看着老者,道:“前辈莫非认识我爷爷?”

叶云枫不是别人,乃是忘剑宗的上一代宗主,人称“身前三尺黄泉路”的绝世剑神,曾与大温建国帝王温天涯一起在忘剑山上把酒言欢,引为知己。

老者佚名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没想到那个小家伙的孙女都这么大了。”

“小家伙?孙女?!”

叶青衣听到老者这么说,不由得有些懵了,这老者莫不是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云缺听到老者佚名的话,也是有些震惊,他知道老者可能已经很大年纪了,但没想到他还是有些低估老者了。

若是老者所言不虚,那他岂不是已有百余岁的年纪了。

第46章 输赢

燕云帮。

此刻武林大会业已经开始了,在燕云帮内的巨大擂台之上,已有两人厮打在一起。

这两人一个用剑,一个用刀,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手中刀若风,一个手中剑如雨,二人交战,当真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般。

“你说他们二人谁能赢?”

擂台底下有一人转头对身旁的朋友问道。

“当然是米林能赢了,听闻他一手旋风刀法早已出神入化,号称可以庖丁解牛,今日一见也确实是十分厉害。”

这人身旁的朋友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擂台上两人的对战,头也不转地说道。

“此言差矣,我看那尤倪一手落雨剑法也是精妙无比,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打败的。”

开口问话的人,抬头看了眼擂台之上的持剑男子,脸上带着些凝重之色。

“呵呵!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那个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台上的人闻言,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好,我们就拭目以待,不过凡事要有个彩头才更有意思,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呵呵!我就知道你猪肉刘改不了这好赌的性子,说吧,你想赌什么?”

“嘿嘿,还是老哥你了解我,昨日我在富贵坊里逛了逛,一时手痒,上了桌,也是那时运气不好,竟输了二十几两银子,我们就用这二十几两银子做个赌,若是我输了,我便把往日借老哥你的钱一次还完,但若是我运气好赢了,也不说让老哥你帮我还这二十几两银子了,只要老哥你愿意替我去那富贵坊里赌上一把就好。”

“呵呵,猪肉刘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好,无论输赢你都是一点不亏啊!”

“嘿嘿,哪里,哪里,再说我也欠老哥你不止二十几两银子,若是我输了,给老哥你的可不只是二十几两银子啊!”

“呵呵,我也不与你争辩,那些欠我的银两你早晚要还,但若是提前还了,我也不会不愿意,所以你这个赌我便应下了。”

就这样,台下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赌注便开始了,只看台上两人,哪个能赢,哪个能胜了。

砰!

一脚踩在地上,米林双手握着长刀,满是赘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急躁之色。

他自旋风刀法大成以来,从来也没有遇到过像今日这样的战斗,往常与他交手之人,无不是被他几招内打败,砍翻在地。

但今日,这个眼前看起来瘦瘦弱弱,好似一株杨柳一般的人,却是生生抗下了他几十招,而且看上去轻松无比,毫无压力。

这让本就性格急躁的米林更是心中急切,恨不得下一招就分出胜负来。

而站在米林对面的尤倪,此时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轻云淡。

尤倪在与米林交手之前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当他与米林交起手来,才发现事情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米林本就身材比尤倪壮硕,又用得是刚猛著称的大刀,那一刀刀砍下,直震得尤倪双臂发麻,但尤倪性子沉稳,即使处于劣势,面上也是平静如水,不见一丝波澜。

所以在米林眼中,尤倪便好似游刃有余一般,其实真实情况哪里是这样。

尤倪脸上一片平静,但体内的真气早已是乱作一团,若是此刻有人站在尤倪近前,必定能发现尤倪此时的气息已是絮乱无比,整个人就好像那风中浮萍一般。

低着头,尤倪看了一眼自己持剑的右手,他的这只手在与米林的交战中,在米林强大的力量冲击下,早已疼得失去了知觉,若是此刻有人掀开尤倪右手的衣袖,就会发现,这只手的手臂之上早已是乌黑一片,仿佛墨染了一般。

尤倪用得是落雨剑法,这套剑法是他祖父枯坐于林中雨夜参悟的,取得是林中雨落之意,剑法轻灵而又带着寂寥之意,林中细雨绵绵,雨下万物皆籁,只有那细雨掉落在落叶枯枝之上,发出一声声微弱清脆的响声。

落雨剑法在雨字而非落字,取得是那细雨绵绵不绝之意,而非雨打落叶之声。

剑要在手,手要不停,雨夜不止,剑气不休,这也是尤倪明明手臂生疼,却也丝毫不敢松开剑柄的原因。

一名剑客绝不能放开手中的剑。

尤倪虽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但他亦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手中之剑的理由。

“这一招,只要你还能挡下,那老子便认输,若是你挡不下,或不幸死在这一招下,老子给你收尸。”

米林蓄起全身力气,体内真气流转不休,将全部内力注入手中的长刀之内,一个纵身,飞跃而起,整个人如同一只苍鹰一般,直扑向尤倪,这个苍鹰眼中的猎物。

“来得好!”

尤倪看到这一幕,也是少有的大喝了一声,瘦弱的身体仿佛一张拉到极致的弯弓一般,猛然而起,直直地冲向飞扑而来的米林。

轰隆隆!

只听得一声声巨响,两人在空中相撞,强大的刀气剑气相互碰击冲撞,空中气流疯狂地窜动,两股真气纵横肆虐,仿佛要将空气撕裂一般。

砰砰!

米林尤倪二人又一起从空中坠在了地上,两人皆是单膝着地,嘴角带着血迹,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仿佛街头斗殴后的乞丐一般。

噗!

米林忽然仰面吐出一口鲜血,眼神黯淡地向后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米林庞大的身躯倒在了擂台之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仿佛有人在用重锤击鼓一般。

只是鼓声激昂,而此声却带着些凄凉之意。

“抱歉,我挡下来了,只是我却不能替你收尸……”

尤倪看着仰面倒下的米林,眼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赢了,然而却也是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第一场,胜者尤倪!!”

站在擂台旁的人,面向众人,开口宣布道。

此人似也是个高手,他的声音听着并不是很大,但在场的人,却都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这句话。

“老哥,承让,承让了。”

台下打赌的猪肉刘笑眯眯地看着站在他旁边的人。

“差了一分,也该是你赢,只是你在那赌桌之上的运气怎么没有这般好。”

那与猪肉刘打赌的人,收回看向台上的目光,有些讥讽地看了猪肉刘一眼。

“嘿嘿,若是我在赌桌上的运气也这般好,那我岂不是再也上不了赌桌了,老哥你说是吧?”

猪肉刘还是笑眯眯的,只是说出的话,却让那与他打赌的人有些惊讶。

“哈哈!倒是我小瞧了你,赢也非赢,输也非输,只要能在桌上赌,哪管赢来与输出。”

那人听到猪肉刘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世间事莫过于此,输也罢,赢也罢,只要还能在这世上走一遭,何愁不能把输变成赢。

第47章 震惊

武林大会的第一场比试在米帮米林的落地声中结束,油帮的尤倪获得了第一场的胜利。

但是,此刻的尤倪却并不感到有多高兴,因为这场胜利,既是他在此次武林大会上的第一场胜利,也是他在这次武林大会上的最后一场胜利。

只因在他战胜米林后,已经失去了参加下场比试的能力,战胜了米林的尤倪此时已经再无再战之力。

这第一场比试,严格来说,是一局两败俱伤的比试。

躺在擂台之上一动也不动的米林被人抬了下去,一到场下,便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与米林一般体形的胖子,正一脸悲伤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米林,然后又恶狠狠地瞪向半跪在擂台上的尤倪。

这胖子不是别人,乃是米林的弟弟米山,他们兄弟二人代表米帮而来,想要在此次武林大会中夺得一个好名次,来提升米帮的威望。

但谁承想米林才参加了一局,而且只是第一局,便被人打成这副模样,实在是让米林的弟弟米山有些难以接受。

半跪在擂台上的尤倪感受到来自台下米山恶狠狠的目光,不由得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接着便眼前一黑,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刚才那个宣布比试结果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感到惊讶,只是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台上的尤倪抬下去。

站在这人身后的几个侍从模样的人,看到这人的动作,立马走到台上,将尤倪抬了下来。

随即也是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将尤倪好生放在一张躺椅之上。

“大哥,你没事吧?”

尤倪的两个弟弟尤苟和尤汰多看到这一幕,连忙走了过来,蹲在尤倪身前,关心地问道。

尤倪勉强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虽然这一场我赢了,但接下来的比试我恐怕是参加不了,剩下的就只能拜托你们两个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们两个绝不会辜负你的重托的。”

尤苟和尤汰多兄弟听到尤倪如此说,皆是一脸认真地保证道。

油帮这次将他们兄弟三人派出,就是想让他们三人借着此次武林大会之名在云湘打响名头,好为油帮以后的发展铺路。

说起尤倪兄弟三人,那在云湘也是小有一番名气的,曾被人们称作“尤氏三侠”,传闻他们兄弟三人每一人都有登上江湖地榜的实力。

说起江湖地榜,那就不得不提这江湖中闻名遐迩的江湖三榜。

这江湖三榜分别是天榜,地榜,人榜,对应着这天下间的三类强者。

天榜为尊,能入此榜的无不是不世出的绝世高手,大多是一些山中修行的隐世高人,轻易不会在世间行走。

地榜次之,但入此榜的人却最多,最杂,有年过半百的老人,有年方弱冠的少年,有古怪精灵的少女,有颤颤巍巍的老妪,各类各样,鱼龙混杂,在三榜之中竞争最激烈,更换最频繁,不过尽管如此,地榜却是在三榜中对实力评定最准确的。

而最后的人榜,则是一些武道外行人的榜单,这上面的排名没有高低之分,也不按武功强弱,即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也有可能进到这榜单之中,所以这人榜也很少被人提及,而对于人榜的收录条件也是无人知晓。

武林大会的第一场比试结束了,但紧接着就开始了第二场,第三场等等比试,各路豪杰皆是粉墨登场,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擂台之上见真章。

静坐在高台之上的燕云枫看着底下,武林大会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脸上也是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

从这种氛围中,他好像看到了燕云帮再次崛起的希望,他一直有一个野心,就是要把燕云帮发展成大温最大最强的帮派,让天下人都瞧一瞧,他燕云枫是比他父亲燕南天更厉害的一个人,是真正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绝世人物。

在燕云枫的下首,一众帮内的骨干安静地坐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点喜色,仿佛看得不是残酷的武林争斗,而是令人欢悦的诙谐戏剧。

在角落里坐着的燕雨拿胳膊顶了一下坐在她前面的燕遥遥,轻声开口道:“哥,我们去看看青衣姐姐去,免得她做什么傻事。”

坐在前面的燕遥遥闻言,点了点头,道:“好,我也是有些担心,若是云缺表哥回来,看到青衣姐姐出了什么事,一定会很生气的。”

燕雨闻言,赞同地点着头,“嗯嗯,那时就有点麻烦了。”

燕雨二人决定好,便悄悄地离开,向燕府赶去,准备去看看叶青衣此时的情况。

而此刻,在燕府,叶青衣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好,不过并不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而是她被眼前老者所说的话给吓到了。

这老者到底是什么人物啊?竟活了百年之久,莫不是个老妖怪不成?

叶青衣看着老者佚名,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而站在一旁的云缺也是同样感到有些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老者的来历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云缺此时已经不能确定自己将老者带到世间,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老者佚名看着云缺二人震惊的神色,也不感到惊讶,相信无论是谁,听到他活了百年之久,都会做出这种表情的。

“你们不必如此吃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老夫只不过是比旁人活得长了那么一点点罢了,总有一天你们会见到比这更令人震惊百倍的事情。”

老者佚名看着云缺二人,淡淡地开口道。

云缺闻言,也是慢慢地收起了震惊之色,看着老者问道:“前辈难道见过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吗?”

云缺感觉老者可能知道一些于世间来说比较隐秘之事。

老者佚名闻言,看着云缺摇了摇头,道:“老夫虽然活得久,但见识却也不比你们高了多少,只是听得,经历得比你们丰富罢了。”

云缺听到老者这样说,有些失望,他知道老者若是不愿意说,他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叶青衣看到这一幕,走到云缺身旁,伸手扯了下他的衣襟,低声问道:“你是从哪里认得这老者的,我怎么感觉他有点不靠谱啊!竟然称呼我爷爷为小家伙,也太狂妄了吧!”

云缺闻言,冲叶青衣摇了摇头,道:“这是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我怀疑他已经到了天境之上的境界了。”

“什么……”

叶青衣听到云缺这样说,不由得吃惊地张了张嘴巴。

天境之上,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啊!只在一些古书上有过只言片语,还从未被人证实过,一直以来都是被人们当做传说来讲述的。

如果云缺的猜测是真的,那岂不是说这世间真得存在那样一种境界,那这个老者能活百年之久,似乎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了。

第48章 剑客

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三日了,其间各路豪杰交手不断,你来我往,直打得难分难解,不分你我,最终出现了几个顶尖之人,准备进行最后的角逐。

碎叶城中,寂静无人的街道之上,一个白衣男子负剑而行。

这人一袭白衣,剑眉星目,面容俊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如同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使人隔了老远,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

这白衣男子显然是个十分考究的人,只见他一袭白衣洁白如雪,上边干净的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一把负在背后的长剑也是如此,洁净如水,木制的剑柄之上光滑一片,连一条细微的花纹都没有。

这白衣男子不仅衣着佩剑整洁干净,就连走路也是如此,每迈出一步,就用真气将脚下的灰尘震落。

并且若是有人细看白衣男子的步伐,就会发现这人的每一步都好像计算好了一样,一步一步的距离竟是丝毫不差,给人一种他并不是在地上走,而是地在推着他走得错觉。

这是一个剑客,十分危险的剑客。

无论是谁看到白衣男子,都必定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而让人不解得是,这白衣男子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

日已西沉,天空中开始出现淡淡的昏黄之色,好像房间里橘色的灯忽然亮起来的颜色。

沙沙!沙沙!

落叶掉落在地上,被风儿吹动,在地上翻滚起来,发出轻轻的声音来。

夜已近了。

正走着的白衣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凝神看向头顶上方不远处的一片落叶。

这落叶早已枯黄不堪,叶子上的纹路如同年迈老者身上的血管,根根外凸,清晰可见。

白衣男子抬头看着这片即将落在他头顶之上的落叶,俊郎的脸上依然冰冷一片,只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白衣男子眼帘微垂,忽然又低下头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也不知是在等那片落叶落下,还是在脚上发现了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从白衣男子看到头顶的落叶到他复低下头看着脚下,这只是短短的一瞬,一个眨眼的功夫。

但就是这一瞬的功夫,在男子的身前身后,头顶身侧,已是出现了无数把飞剑。

这些飞剑如山间骤雨一般将白衣男子笼罩,飞剑如雨,密不透风,已然是将白衣男子所有的退路都给封死了。

此时,白衣男子就算是个神仙,也少不得要被这漫天遍野的飞剑刺上一刺。

就在此时,就在那片落叶将要落在白衣男子头顶之时,白衣男子忽然动了,他动得是那么的快,就像是天边陡然划过一道流星,雨中忽然降下一道闪电一般,也只是一瞬,一个眨眼的功夫,那飘在白衣男子头顶上方的落叶便化为了齑粉。

接着只见白衣男子身前白色的剑光一闪,那漫天遍野,铺天盖地一般的飞剑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啊!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深巷中忽然传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声,这尖叫声急促而短暂,很快便消匿无声,但却使人难以忘怀。

白衣男子还是站在那里,只是此时他的脸上已不是冷若寒冰,而是多了一丝情感,一丝愤怒的情感,就如同正在细细品茶之时,却被人故意打断的那种感觉。

白衣男子看着从眼前飘落的一根黑色的发丝,脸上第一次有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根断掉的黑色发丝落在地上,白衣男子这才再次迈步向前行去。

白衣男子走后,那刚才传出惨叫的深巷中,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人,正一脸痛苦地靠在墙上。

这人断掉的一只手臂就掉落在脚下,但不知为何这人却没有去捡,反而是一脸恶毒地盯着地上那只断掉的手臂。

“顾,云,棠,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我保证。”

这断了一臂的人,一字一句地充满恨意地说道。

这人的脸上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但他的眼中却是一片平静,只有那恨到极致的癫狂之色。

“粲粲,粲粲,小子,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已经有些昏暗的深巷中,忽然走出一道身影来。

断臂的人闻声抬头看去,只见在他身前不远处,一个长发遮面的黑衣男子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

夜色昏暗,这断臂之人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对方夜色下有些猩红的眼睛。

“你若是能帮我报仇,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断臂人并不傻,他心里清楚,无论是什么事,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的。

黑衣人闻言低头笑了笑,尽管他的脸被长发所遮,但不知为何,断臂人就是能感觉出他在笑,尽管他也并没有看到黑衣人带笑的脸庞。

“你很聪明,所以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黑衣人低头笑了笑,冲靠在墙上的断臂人说了这样一句话,接着便转身离去了。

“当你见到他的头颅时,我会告诉你,你需要做什么的。”

昏暗的深巷中早已没了黑衣人的身影,但这句话却清晰地出现在断臂人耳中,是那样的清晰,就好像是有人趴在断臂人耳边说得一样。

“我等着那一天。”

断臂人看着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的深巷,伸手扶着墙,慢慢地离去了。

他终究是没有拾起地上的那只断臂。

白衣男子,也就是顾云棠,此刻已经走入了一家客栈。

顾云棠走入客栈之中,本来颇有些热闹的客栈忽然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滚烫的沸水中忽然放入了冰块一般,四周的声音都在霎那间沉寂了下来。

那客栈中的众人都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齐齐地看向走入的顾云棠。

顾云棠对众人的目光仿若不觉,只是一步步地走到柜台前,冲拿着账本的中年掌柜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将一锭白得发亮的银子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之上。

那掌柜的也是个聪明人,看到这一幕也不开口问顾云棠什么意思,只是快速地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顾云棠。

这掌柜的心里明白,有些人,不可问,有些事,不可知。

顾云棠看到掌柜的递过来的钥匙,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洁白的四方形方巾,将掌柜的手里的钥匙包住,伸手拿过,然后这才从掌柜的点了点头,迈步走上楼去。

自始至终,顾云棠一句话也不曾说,一个表情也不曾做,就如同一个行走的木偶一般。

“吁……这就是那夜落河剑客顾云棠吗?果然是不同凡响,刚才他看了我一眼,现在我整个后背都是湿的。”

直到顾云棠的身影消失在楼上,这才有人悻悻然地开口说道。

“嘿嘿,知道厉害了吧!这可是一位绝世高手,传说他自出生时,身前便放着一把剑,因此其人视剑如命,并且剑道天赋极高,一身剑法早已登峰造极,只怕已离剑神不远矣。”

那人刚说罢,便又有一人接口言道。

听其语气,这人对这顾云棠竟是推崇至极。

第49章 将识

这一日,天朗风清,万里无云,正是秋日登高望远的好时日。

碎叶城街道上。

云缺正带着叶青衣与燕遥遥兄妹二人在街市上逛荡。

往日并不算繁华喧闹的碎叶城,近几日因为武林大会的缘故,变得十分喧闹起来,颇有几分泱泱大城的风范。

走在街道上,燕雨拿着把折扇,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看上去一副十分无聊的样子。

跟在燕雨身后的燕遥遥看着她这样,也是有些无奈地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注意氛围。

燕雨被燕遥遥从背后拍了一下,似乎明白自己刚才那样有些不妥,便将手中折扇一合,插在腰间,不再动作了。

但没过一会儿,燕雨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一会儿跑到这边看看,一会儿跑到那边瞅瞅,是一点儿也不肯闲下来。

燕雨似乎是个十分跳脱的性子,安静不了一会儿,便会抓耳挠腮起来。

燕遥遥看到燕雨这幅模样,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好,不由得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冲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安静一些,别一会儿没有,便做出这副样子来,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燕雨闻言,冲燕遥遥做了个鬼脸,“谁规定女孩子就不能像我这样了。”

燕遥遥看到燕雨的表情,先是一愣,接着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于燕雨这个妹妹,燕遥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谁让他自己也是个没有男子气概的人呢!

云缺看了一眼身后的燕遥遥二人,不由得摇头一笑。

他倒是没发现燕雨还是个这样跳脱的人。

叶青衣似乎是也听到了燕雨的话,冲云缺笑了笑,道:“听到没有,可从来没有人规定女孩子要如何如何的,女孩子要如何就是应如何,以后你可记清楚了。”

云缺闻言,不由得摇头失笑道:“我何曾说过女孩子要如何如何的话,你可是冤枉我了。”

叶青衣冷笑一声道:“呵呵,你今时不会,可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我要提前给你定下规矩来,免得到时你不认。”

云缺见叶青衣这样说,知道她还在为他前几日突然失踪的事生气,也没有再开口反驳,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嘴中连连说好。

在女子生气时,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得。

云缺转头看了一眼燕遥遥,开口问道:“武林大会办的如何了?”

虽然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了三日,但云缺是一点状况都没有了解的。

老者佚名不知何时会走,有可能是几月后,也有可能是几天后,所以云缺这几日一直在潜心修炼老者佚名传授的唯我独尊神功,想着趁老者还在,可以询问一下关于修炼神功上的事宜,所以根本无瑕去了解武林大会之事。

燕遥遥闻言,低头想了一下,道:“经过三日的比试,已经选出了几位比较厉害的人物,估计过不了几天,便会让他们比试,来决定谁是此次武林大会的第一名,也就是云湘的武林盟主。”

云缺听到燕遥遥如此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如此草率地以武力决定武林盟主的人选,未免有些儿戏了。”

若是仅凭武力便可成为一方武林之盟主,那未免有些太过于片面了。

武林盟主是统御一方武林之人,若是只有武力,是万万不行的,那样一个只有武力的武林统御者,是会给这一方武林带来灾难的。

拳头够硬的人,往往不会与人讲道理,因为在他们看来,拳头够大够硬就是最大的道理,这样是不行的,世间之事,无论如何还是要讲个理字的。

这理并不是谁拳头够大谁就来讲,也不是谁拳头够硬,谁就讲得对。

理就是理,不关拳头大不大,硬不硬的事。

燕遥遥似乎也知道武林盟主这样选不太好,但那毕竟是他爹,他大伯,和一众德高望重之人决定的,他也是没有理由,没有办法去改变得。

念及此,燕遥遥便有些闷闷地低下头,看着脚下,不再说话。

云缺看到燕遥遥这个样子,知道他对此也是没有办法,便伸手拍了一下燕遥遥的肩膀安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作用,你不必气馁,有些事你可能做不来,但有些事你一定做的来,并且会做得很好。”

燕遥遥听到云缺如此说,立马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云缺看着他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当然是真的,你表哥我从不说谎。”

燕遥遥看着云缺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恢复了信心,有些开心地笑起来。

燕雨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也不知道你什么事能做得很好,就高兴成这样,真是傻傻的。”

就在云缺与燕遥遥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家客栈前。

云缺抬头看了看高挂在头顶的大太阳,说道:“走了这么久,想必你们也累了,不如就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吧。”

叶青衣闻言点了点头,她倒不是很累,但既然云缺这样说了,她也不会去反对。

生气归生气,她还不至于要处处与云缺作对,那样就显得她太小气了。

女子是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露出不好的一面的。

燕雨早就想逛腻了,也是没有反对,当先冲进了客栈,嚷着要大吃一顿。

燕遥遥看到燕雨这副模样,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反对云缺的建议。

云缺看到燕雨的动作,也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叶青衣燕遥遥二人走进了客栈。

云缺他们刚走进客栈,便看到燕雨在一张桌子前冲他们疯狂地招手示意。

云缺见状摇了摇头,带着叶青衣二人走了过去。

云缺道:“想吃什么就点吧,今天就当是我请客了。”

燕遥遥还未说话,坐在一旁的燕雨便拍起手来,“好!好!好!还是表哥阔绰,那我就放开吃了。”

云缺闻言与叶青衣相视一笑,道:“你且放开了吃,只是莫要吃得走不动路,让我们三人抬着你走就好。”

燕雨低头看了下平坦的肚子,道:“那要吃成什么样子啊!”

原来她在想,要吃得走不动路,那肚子得变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燕雨如此感叹,云缺三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燕雨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燕雨点过了菜,云缺四人便坐在那里谈论起山上之事,不过大多都是燕雨在问,云缺在答,叶青衣在一旁补充,燕遥遥随耳一听罢了。

“快看,顾云棠下来了。”

忽然热闹的客栈里,有人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接着整个客栈便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凝声屏气地看向客栈二楼楼梯的方向。

就连云缺四人也被感染,也是有些好奇地朝楼梯处看去。

这顾云棠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让这满客栈的人都如此关注,莫不是有那三头六臂不成。

没听说过顾云棠之名的人,不由得如此想到。

第50章 初见

寂静无声的客栈里,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二楼的楼梯口终于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衣男子,他背上背负着一把剑,全身上下无一丝尘埃,整个人如同谪仙下凡一般,充满了脱尘之意。

这就是夜落河剑客顾云棠,一个剑不离身,除了剑,眼中再无一物的绝世剑客。

顾云棠来自云湘最东边的夜落河畔,出生于剑道世家顾氏一族,其人自幼习剑,且剑道天赋奇高,年仅弱冠,便已经名动云湘,一手自创的叶落星河剑法,更是天下无双,曾经三剑出,败尽顾家剑客,成为顾家首屈一指的剑道天才,有小剑神之称。

传说顾云棠一出生便有名剑伴身,开口说得第一句话,不是父亲母亲,而是剑来二字,在当时,曾令顾氏一族举族震惊,将其称之为武曲星下凡,剑仙降世,引为奇闻。

而顾云棠也没有辜负他自小的名气,始一练剑便展示出其绝世无双的剑道天赋,仅用了短短三天时间便将顾氏剑法融会贯通,得到顾家老祖的真传。

到后来,凭借着绝世无双的剑道天赋,顾云棠更是兼修百家剑法,于夜落河畔,观夜空星象,悟出了叶落星河剑法,成为云湘,乃至于整个大温最年轻的剑道宗师。

剑道宗师并非是指一个人剑法有多厉害,而是指他能独创一套剑法,且将其逐渐完善,成为一套完整的剑法体系。

毫无疑问,顾云棠做到了这一点,他在二十岁时将叶落星河剑法创出并完善,使之成为顾氏子弟修炼剑法的一部分,并且脱离于顾氏剑法,自成一系。

但真正让顾云棠名传天下的并不是这一套叶落星河剑法,而是顾云棠与当代剑神萧十一的一场切磋。

那是在天涯湖畔,星月小筑,进行的一场比试切磋,这场切磋看似简单平常,但却蕴含着很大的意义,乃是新晋剑道宗师与当代剑神的初次碰撞,更是一场令天下剑客瞩目的风云事件。

但这一战,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样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顾云棠与剑神萧十一只是各自出了一剑,便坐在一起畅饮起来,令在场观战的众人瞠目结舌,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名堂,更不清楚两人究竟是谁输谁赢。

这场比试,可谓是令观者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完全不知这次比试究竟有什么意义。

难道就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各自拿出各自的剑,互相看了看,然后决定了谁的剑更厉害不成。

但就在众观者准备离开之时,那天涯湖忽然一分为二,竟是不知何时被何人给一剑劈开了一样。

看到这一幕,准备离开的众人皆是大吃一惊,然后齐齐看向坐在星月小筑中淡然自若的顾云棠萧十一二人。

一剑之威竟恐怖如斯,虽没有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但却让湖畔分裂,水分为二,也是世间奇观了。

而顾云棠之名也是自那一剑后,开始名传天下,在大温江湖间流传开来的。

“那就是号称小剑神的顾云棠吗?”

云缺看着那自楼上下来的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

对于顾云棠之名,云缺在以往行走江湖时,也是略有耳闻的,但对于其人,云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见这顾云棠一身剑气内敛,整个人如同一把锋芒毕露,但却深藏鞘中的利剑一般,使人一看,便知其不凡,不负小剑神之名。

燕雨见云缺似乎是对这顾云棠很感兴趣,便用手肘顶了云缺一下道:“表哥,怎么样?这小剑神看起来如何?”

云缺看着顾云棠,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含笑道:“剑气内敛,锋芒不露,不愧是新晋的剑道宗师,当得起小剑神之名。”

不得不说,这顾云棠确实气质非凡,与众不同,就算是云缺来自山上,也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心生敬佩。

天才有很多,但像顾云棠这样的天才云缺还是第一次见到。

燕雨听到云缺对顾云棠的评价,也是脸上表情一肃,道:“这个人很厉害,是最近大温风头最盛的人物之一了,若是没有意外,恐怕这次武林盟主就是此人的了。”

燕雨似乎是见过这顾云棠的武功,对其争夺这武林盟主颇有几分信心。

燕遥遥见云缺二人聊起这顾云棠也是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我曾见过他一次,他的剑法很厉害,但就是人有点太严谨了。”

云缺闻言,又看了顾云棠一眼,也是对燕遥遥的说法感到赞同的点了点头。

只见这顾云棠每走一步,便会用真气将脚下的灰尘震落,似乎是有洁癖一般,不愿意任何灰尘近身。

正在向前走的顾云棠似乎感觉到了云缺的目光,也是转头朝云缺这边看了一眼。

他很少对别人的目光感到在意,但不知为何,感受到云缺的目光,他却忽然有了一种剑逢知己,酒遇豪客的奇怪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心中久无波澜的顾云棠感到有些疑惑起来。

顾云棠是一个十分简单的人,除了剑,他很少去关注其他东西,但同样的,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了,就一定会去看看,常常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

所以,顾云棠便直接朝云缺等人的方向走来。

他想要认识一下云缺,他觉得两人一定会有共同的语言。

走到云缺身前,顾云棠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对着云缺拱了拱手,接着便目光炯炯地看着云缺,也不说话,就那样盯着云缺。

与云缺坐在一起的叶青衣等人看到顾云棠忽然走过来,冲着云缺拱了拱手,也是吃了一惊,不知道这顾云棠是什么意思。

云缺看着顾云棠,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道:“我叫云缺,幸会。”

虽然顾云棠只是冲着自己拱了拱手,但云缺就是知道他要表达什么,这是一种类似心有灵犀的感觉,只不过不同的是,心有灵犀是情意相通,而云缺与顾云棠则不是。

顾云棠听到云缺的话,脸上表情不变,只是冲云缺点了点头,然后仍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云缺看了顾云棠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客栈里众人的目光,冲顾云棠伸出一只手,指着旁边的空位道:“顾兄若是不介意,不如先坐下来歇息一下。”

顾云棠闻言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客栈里众人惊诧的目光。

云缺看着坐下来的顾云棠,有些了然地笑了笑。

看来这传说中的小剑神果然是个不一般的人。

第51章 乱麻当斩

燕府。

这一日,一个中年文士忽然而至,霎时整个燕府都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这中年文士一身儒士打扮,头戴一顶方巾,腰系一块圆形玉佩,长得普普通通,但却面容中正,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使人看上一眼便难以忘怀。

正在府中处理武林大会事宜的燕云枫,听闻府前有一中年文士来访,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诸多事宜,亲自来府前迎接。

燕云枫来到府前,看到站在那里的中年文士,连忙走上前去,拱手相迎,道:“大人,您来了,云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中年文士看着燕云枫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朝堂,没有什么大人,你称呼我常先生便可。”

燕云枫闻言,立马恭敬地点头称是道:“云枫明白了,那便请常先生快快进府吧。”

自称常先生的中年文士,闻言点了点,率先迈步走进了燕府。

燕云枫看到中年文士常先生走入了府中,先是挥手叫来身边的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待随从领命离开,他这才向走入府中的中年文士走去。

常先生走入燕府,四下打量了一下,道:“你这座府邸很不错,只是可惜冷清了一些,富贵气太重,反倒埋没了这些古树松柏,平白糟蹋了这些古韵雅致。”

常先生这一番话,说得很直白,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就是直言燕府太过奢侈,没有勤俭节约之风,可以说是言语十分无情。

这话要是旁人所说,燕云枫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不说会如何教训他了,最起码也会将其逐出燕府,让其长个记性。

但这常先生如此说,燕云枫听了,却是没有一点不满之色,反而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云枫受教了,过几天就会让他们修整。”

常先生看燕云枫一脸认真地听他批评,没有一点骄妄之色,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居高位,还能听得进去批评的人,并不算多,大多数身居高位之人都是听不得别人说不的。

常先生走到一处小亭子处,停下身形,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假山,看似无意地开口说道:“这次武林大会应该没有什么难处吧?”

燕云枫见常先生在此处停了下来,也是垂手立在一旁,像个准备接受老师教诲的学生一样。

听到常先生的问话,燕云枫低头想了一下,道:“至今来讲,还算是顺利。”

常先生点了点头,又问道:“怎么讲?”

燕云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假山,缓声道:“这次武林大会,整个云湘的武者可以说是都来了,但是其中却夹杂着一些本不是云湘的武者,他们似乎是自其他地方而来,因缘际会来到了碎叶城,参加这次武林大会。”

常先生听罢,道:“这样不是很好吗?风云际会,正是英雄并起之时。”

燕云枫摇了摇头道:“若真是这样,那倒是好了。”

常先生闻言皱了下眉头,道:“怎么?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燕云枫露出一抹苦笑道:“也是云枫无能,直到这些人进入碎叶城,过了三日,才发现一丝端倪。”

常先生道:“是他们来了吗?”

燕云枫点了点头,颇有些惭愧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让我们无从下手。”

常先生冷哼了一声,道:“不是他们没有动作,而是机会还未到,他们在等一个绝佳的机会,想要做那只黄雀,只是不知道,那螳螂他们到底选好没有。”

燕云枫听到常先生如此说,也是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开口道:“难道他们想在盟主之战后动手,杀掉新晋盟主吗?”

常先生冷笑道:“只怕是没有这么简单,这次武林大会搞得这么大,他们一定会借着这次机会大闹一场的。”

燕云枫摇了摇头道:“只怕是他们想多了,有常先生您在,他们是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常先生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在意燕云枫的夸赞。

他心里清楚,那些人既然敢来,就一定是做好了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准备,不然他们是不会选择在这个万人瞩目的武林大会上动手脚的。

那些人虽说是心性狂傲,目中无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

相反他们是很聪明的,他们清楚地知道该如何利用小小的机会来创造更大的价值。

这也是他们能在天地异变始一发生便立马壮大起来的原因之一。

这个世间从来不缺乏取巧之人,而很显然,那些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们懂得如何隐忍,懂得如何抓住小小的机会壮大自己。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是能成功的那一类人。

成功的人或许有取巧的时候,但取巧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成功。

这个世间是很公平的,你付出了多少,自然会得到多少回报。

靠取巧也许可以获得一时的收获,但那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终会转瞬即逝。

常先生抬手指了指那不远处的假山,开口道:“假山终究是假山,无论它多么巧夺天工,多么瑰丽壮观,也摆脱不了它是虚假的,这一既定事实。”

燕云枫闻言,顺着常先生的手指看去,看着那座巧夺天工的假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

燕云枫明白常先生是要他放开手去做,不用顾及什么,一切都只不过是虚妄,如那假山蜃楼,终究会烟消云散。

常先生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坚定的燕云枫,温声开口道:“我既然来到了这里,你便大可放心,无论他们想要做些什么,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

燕云枫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云枫明白了。”

常先生露出一抹笑容,道:“这次来云湘,我很开心,见到了许多在其他地方见不到的东西,这样很好,云湘如此是很难得的,无愧于当年先帝在此斩杀一十二路反贼。”

燕云枫听到常先生如此说,也是与有荣焉地点着头,“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之事,说起来也是先帝庇护,云湘这百年来从未发生过什么大灾大难。”

常先生闻言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先帝当年之英姿,也是露出一脸的敬佩之情。

对于大温的建国帝王温天涯,世人是很敬仰的,一直在口口传颂他的事迹,并将其称之为帝中圣者。

燕云枫与常先生正在小亭子中交谈,忽然一个侍从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这人看到亭子中站着的常先生,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便快步走到燕云枫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燕云枫看到这人忽然闯进来,本来还有些生气,但当听到这人所说之话后,立马露出一脸的怒容来。

燕云枫冲这人挥了挥手,让其退下,然后便看着常先生道:“他们动手了。”

常先生似乎吃了一惊,皱了皱眉头道:“这么快?!”

燕云枫道:“我刚收到消息,最有可能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的顾云棠遭到了刺杀。”

常先生似乎也听说过顾云棠之名,眉头一舒道:“想必是无碍。”

燕云枫闻言道:“先生神算,那顾云棠确实无碍。”

常先生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的白云,悠悠道:“也好,乱麻当用快刀,倒是省去了许多功夫。”

燕云枫听到常先生这样说,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来。

他知道,常先生要出手了。

第52章 万兵谷

客栈里,大家都看着云缺他们那一桌,似乎在他们那一桌上有什么罕见的东西一般。

跳脱如燕雨,被这么多人紧盯着,也是感到有些不舒服,她伸手推了推云缺,“你跟他很熟吗?”

云缺闻言,摇了摇头,他与顾云棠也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谈不上什么熟不熟。

坐在一旁的叶青衣看了云缺一眼,又看了顾云棠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她不记得云缺与顾云棠有什么交情,甚至顾云棠这个名字,她也只是听一次听说。

燕遥遥也是对顾云棠忽然坐在那里感到有些疑惑。

但不论几人心中如何想法。

顾云棠就是坐在了那里,对众人惊奇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去在意旁人的想法。

云缺见众人一直盯着这里,也是觉得有些不妥,便主动开口道:“不知小剑神有何指教?”

云缺本想直接称呼顾云棠为顾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冒昧,便改口称呼起顾云棠的江湖别号来。

顾云棠听到云缺的话,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云缺的佩剑。

看他那意思,似乎是对云缺的佩剑感兴趣。

云缺看到顾云棠的动作,以为他是对自己的佩剑感兴趣,便随手将放在桌上的佩剑拿起来,递给顾云棠,示意他想看可以仔细看看。

但令云缺感到奇怪的是,他把佩剑递给顾云棠后,顾云棠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又看着云缺摇了摇头。

云缺看到顾云棠如此,顿时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顾云棠不是对他的佩剑感兴趣吗?

燕雨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她想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顾云棠应该是想要与云缺比试一下剑法,而不是要看一下云缺的佩剑。

只是让燕雨不明白的是,顾云棠为什么要与云缺比试剑法。

他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云缺才对,为什么就觉得云缺可以与他交手呢?

难道我这个表哥其实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吗?

燕雨心中不由得产生这样的疑惑来。

只是燕雨不知道,此时的云缺比他更感到疑惑。

云缺也是看出了顾云棠要与他比试剑法的念头,但是只有这一点云缺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顾云棠才第一次见到他,就要与他切磋剑法,难道在顾云棠眼中,自己是可以媲美剑神萧十一的人物吗?

云缺想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失笑起来。

他自己有多少斤两,他还是很清楚的,要说剑法有些不凡,他还是可以不谦虚的点点头的,但要说他的剑法可以与剑神萧十一媲美,那就有点不现实了。

按着云缺的脑袋,云缺也是不敢承认的。

对于剑法,云缺只是一知半解罢了,尽管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云缺看着顾云棠摇了摇头,道:“小剑神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云缺了,不过,我的剑法虽说是有些不同,但要与小剑神你的叶落星河剑法比起来,还是差了太远的,我就不献丑了。”

云缺见到顾云棠这位当代新晋剑道宗师,要说没有想要切磋讨教一下的念头,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真要让云缺去与顾云棠过招,云缺还是有些拘谨的。

他不想以现在这种状态与顾云棠交手。

当然,这并非是云缺自卑没信心,而是因为云缺的身体原因,在他的体内一直有着一股强大的内力在潜藏着,他怕他一与顾云棠交手,便会激发出这股力量,那样,即使云缺侥幸赢了,也不会感到有多开心。

云缺不希望自己以这种状态来与顾云棠交手。

他要用自己本身的力量来与顾云棠切磋较量,这即是云缺自身的骄傲,也是对小剑神顾云棠的尊重。

一个真正的剑客是不会借助剑以外的东西来获得胜利的。

顾云棠听到云缺如此说,也不知是明白了云缺的意思,还是他接下来还有事要做,竟是直接站起身子,转身离开了。

顾云棠走得很突然,但又让人觉得是那样自然,就好像他本就该走了一样。

那一直看着云缺他们这边的人,见云缺不知对顾云棠说了什么,顾云棠便起身离开了,顿时也是收回了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不过他们的饭后谈资里,多了一场关于今天的见闻。

比如,那日某某客栈观小剑神顾云棠与一人交谈,一句不合,转身而去,竟是不敢动那人分毫,实在是令人惊奇万分。

云缺见顾云棠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便转身而去,也是感到有些不解。

难道这顾云棠就是来问问我愿不愿意与他比试切磋剑法的吗?

就在云缺有些搞不懂顾云棠是何意思时,燕雨忽然拍了拍云缺的胳膊将云缺的思绪拉了回来。

“表哥,你快看,那就是专门给人打造农具的万兵谷,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来参加这武林大会了。”

燕雨看着客栈门口出现的两个中年男子,一脸惊奇地说道。

云缺听到燕雨的话,也是抬头向门口处看去。

只见两个背上背着一个木盒的中年男子正缓缓走进客栈。

这两人相貌普通,长得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属于那种放到人群里便无影无踪的存在。

听到燕雨说这两人是来自万兵谷,云缺也是感到有些好奇。

对于云湘有名的万兵谷,云缺还是略有些了解的。

要说为什么,只因为云缺手中的那把佩剑传闻就是来自云湘的万兵谷,是万兵谷的谷主当年亲手所锻造的,有削铁如泥之之威力。

云缺看着那来自万兵谷的两个人,发现他们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盒子,似乎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云缺有些疑惑,看着燕雨问道:“他们背着的那是什么?难道是他们所锻造的武器吗?”

云缺听闻每一个万兵谷弟子都会在出谷后,将自己所打造的最满意的一件兵器背在身上,行走世间,为其寻找有缘之人。

燕雨点了点头道:“嗯嗯,那里面就是他们自己所锻造的武器,他们应该是要为自己所锻造的武器寻找有缘人的?也难怪他们会来参加这武林大会,原来是抱着这个念头而来的。”

云缺闻言,又看了一眼已经走上楼去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

没想到这万兵谷的人竟然是做这种打算的,不过仔细想想,云缺也能明白,毕竟他的这把佩剑就是如此来得。

说起来,云缺的这把佩剑还是在云缺没上山时,被一个离开万兵谷的弟子所赠送的。

云缺只记得那个万兵谷的弟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背上的剑留给了他,并对云缺的父亲说道:“剑送有缘人。”

第53章 米山

燕云帮,擂台之上正在进行着此次武林大会最终十强的争夺战。

此刻在场上对战的是来自盐帮的林咸与来自米帮的米山。

二人皆是八大帮出身,一个用铁掌,一双铁掌断金碎石,一个用短戟,一寸短一寸强。

二人在台上,你来我往,打得是难分难解,胜负无常。

林咸一手铁砂掌,坚硬无比,抬手挥动间,掌风猎猎,如同高山之上的冷风,使人触之生寒。

米山一手截山戟,锐不可当,三招两式间,皆是带着锋锐的戟芒,使人不敢直视。

林咸一掌拍开米山一举刺来的短戟,大叫一声,一个纵身直扑向米山,手中掌风猎猎,带着断金碎石之势。

米山见手中短戟被林咸一掌拍开,不由得心底一沉,接着便见林咸一掌袭来。

这一掌带着凶猛无比的气势,似要断金碎石一般,米山若是被这一掌实实地打在身上,侥幸不死也要重伤倒地。

面临这危机万分的时刻,米山也是急中生智,弯下身子,不顾形象地就地一滚,从林咸身下滚了出去。

林咸落在地上,蓄满力量的一掌打在空处,顿时感到体内气血一阵翻腾,大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感。

不同的是林咸这还没有伤到米山,反而是自己差点受伤。

林咸转身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米山,边开口讥讽,边暗暗运起内力调息,“堂堂的米氏二杰,为了虚名,竟是连脸都不要了吗?”

刚从地上起来的米山听到林咸满是嘲讽的话语,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红,感到羞愧无比。

“大哥,跟他废话什么,他们米家的人一向抠门,看他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要脸皮的人,那么大的一张脸,要脸皮岂不是太耗费了。”

台下林咸的弟弟林淡高声嘲讽了起来。

米山听到台下林淡的羞辱之声,顿时脸上涨红一片,他扭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台下的林淡,接着便反守为攻地冲向林咸。

米山虽然知道这是林氏兄弟的激将之法,但对方如此羞辱于他,甚至牵连到了他的家族,如此这般,他如何能忍。

即使心里明白这是陷阱,米山也不得不往里面跳。

他可以输,但绝不能让家族因他而蒙羞。

正在调息的林咸见米山一反常态,反守为攻地冲向他,也是不慌不忙,抬手挥掌迎了上去。

小心翼翼地米山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已经失去理智的米山了。

林咸看着一脸愤怒地冲来的米山,心中已是对对战,十拿九稳了。

米山虽然看似失去理智,反守为攻,但其实这只是米山故意露出来的样子,他就是要让林咸误以为他已经失去理智了,造成一种假象,以此来攻其不备。

米山虽然愤怒,但还远不至于因此失去理智,旁人见他大哥性格暴躁,就以为他也是这样的人,有这种想法的人其实是大错特错了。

米山的性子一点也不暴躁,相反他是一个极度冷静的人,有些时候,甚至冷静得有些让人心底生寒。

在台下的林淡看到米山因愤怒而失去理智的样子,顿时露出得意之色,他转过身看着身后不远处观战的米林,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看你们米帮可以收拾收拾离开了。”

原来当日米林被尤倪打败,并没有死去,而只是受了重伤,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所以他便来看他弟弟米山的比赛了。

正在专心观战的米林听到林淡的笑声,看着他那一脸的得意之色,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神色。

对于米山这个亲弟弟,旁人不了解,但米林却是知根知底的,他这个弟弟性子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血,又怎么会被人如此轻易地激怒,并失去理智呢。

米林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儿时的那一幕。

年仅五岁的米山面无表情地把出口辱骂他的下人一剑捅死。

那时米林就在一旁,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米山脸上的神情。

那是怎样的一种冷漠之色,就像是人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蝼蚁一样,米山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害怕之色,只有一种平静到异常的神情。

从那一天开始,米林便知道,他这个弟弟是真的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的。

看似毫无理智的米山冲到林咸身前,一戟刺出,似乎想要将林咸的身体刺穿一样。

林咸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刚才米山的这一招就被他一掌破掉,现在米山竟然还用这一招,看来是真的失去理智了。

果然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林咸看着一戟攻来的米山,心中如此想到。

但就在林咸准备用刚才破米山的这一招时,所用的招式时,本来正一戟刺来的米山忽然将手中短戟松开,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神色。

砰!

米山一拳打在林咸的侧背之上,一下子将林咸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原来米山出戟乃是佯攻,为得是干扰林咸的判断,然后抓住这一刹那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攻向林咸毫无防备的侧背,一举重创了林咸。

噗!

林咸倒在地上,歪头吐出一大口鲜血,脸上霎时苍白一片,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上的米山,眼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

倒在地上的林咸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米山,嘴唇微动,感到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紧接着他忽然感到眼前一黑,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大哥!”

在台下观战的林淡本来是一脸的得意之色,但当这一幕忽然出现时,他的脸上顿时变得颜色,大叫一声冲向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林咸。

站在台上的米山看着昏死过去的林咸,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从头到尾,他都没把林咸放在眼里,之所以前期一直只守不攻,也只是为了摸清林咸的底细而已。

两军交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擂台上,这也是一样的道理。

没有理会在台下痛哭流涕地抱着哥哥的林淡,米山在督战者宣布他获得胜利后,便平静地走下了擂台,带着他哥哥米林离开了。

一直在台下观战的柴家大少柴无敌,看着米山兄弟的背影,低声喃喃道:好重的心机,好狠的手段,那林氏兄弟恐怕是废了,这次武林大会他们已经被淘汰了。”

站在柴无敌旁边的尤汰多闻言,有些不解地问道:“柴兄何以如此断定,盐帮只是输了一个林咸而已,不是还有林淡吗?”

柴无敌闻言冷笑了一声,道:“未战便已经失去理智,哪里还有机会了。”

说罢,柴无敌便转身离去了,他要去看看另一场比试。

听闻是鸽子峡的棋氏兄弟,他们用得是驭兽之术,这样的功夫,柴无敌还从未见过呢。

尤汰多看着转身而去的柴无敌,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他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如此嚣张的柴无敌不是一般人,定然是他在这次武林大会上的大敌。

其实这倒是尤汰多想多了,柴无敌来参加这武林大会,纯属是好奇,想见识一下这天下他未曾见过的功夫,至于武林大会的盟主什么的,柴无敌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第54章 驭兽

燕云帮的另一处擂台之上,一对双胞胎兄弟并肩而站,而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对蒙着面纱的窈窕姐妹。

台下观战的人,看着台上对战的四人,纷纷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那就是鸽子峡的棋氏兄弟吗?听说他们会驭兽之术,也不知那是怎样的一种奇术?到底厉害不厉害?”

“嗨,能有多厉害,无非就是让猴子坐下站起罢了,还不如看看那两位姑娘来得养眼。”

“就是,我可听说这两位姑娘可是来自云梦馆的人,若是能让她们对你另眼相看,那……啧啧啧。”

“嘘!噤声,当心让人家听了去,到时有你好看的。”

“怎么?她们还能打我不成?”

“打你?!怕是要脏了手,不过不给你看病,倒是可以的。”

“你……”

不管台下的人,对台上两女如何议论,但只要,台上两女报出自己的名号出身,那定然是有一群人去奉承恭迎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两女是来自云梦馆之人。

云梦馆,乃是云湘的一家医馆,但名头之盛,可以说是大温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是离了大温,也是有着不小的名气的。

要说这云梦馆为何如此闻名,那就不得不提大温的建国帝王温天涯了,可以说这云梦馆能有如此的名气,全是这位帝王一手促成的。

说起其中缘由,乃是当年的一段佳话。

传闻当年大温建国帝王温天涯在碎叶城斩杀一十二路反贼时,不慎被反贼所伤,身中剧毒,而随军的御医皆是不能救治,情况万分危急,可以说是性命攸关。

但就在群臣都束手无策焦急万分时,一位来自云梦谷的医者忽然踏月而来,出手相救,将温天涯身上的剧毒祛除,一举解了群臣之忧。

被治愈的温天涯为了感谢这位医者,同时也为了招揽这位医者,当即提笔写下了“天下第一医”的称谓,赠给了这位医者。

而这位医者观温天涯天庭饱满,气势磅礴,大有紫薇之相,随即也是躬身加入麾下,从此一直跟在温天涯身边当帝前御医,直到大温建立,天下一统,这才辞官而去,重新回到云湘开了一家医馆,以救济天下为己任。

而那位医者就是云梦馆的第一代馆主花芍药,人称“济世救人大菩萨”的一代绝世医仙。

云梦馆就是从那时开始闻名于世的,而当年温天涯亲笔所赐的“天下第一医”也成了云梦馆的金字招牌。

而这台上站着的两女正是来自云梦馆的两位医者,但两女此次出谷来参加这武林大会,并非是为了武林盟主这个称号而来,她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入世修行。

云梦馆有一个一直流传的规矩,就是每一个云梦馆弟子,到了一定时间,是必须来到世间磨炼修行的,也就是行走世间,救死扶伤,以此来感悟属于自己的医道。

而台上的虞烟儿,虞梦儿姐妹也正是为此而来。

说起来,虞烟儿二女来参加这武林大会也是一个巧合,她们出谷本想着一路走,一路行医的,但就在出谷不久,忽然听说碎叶城这边要举办武林大会的事情。

天性喜爱凑热闹的虞梦儿听到这个消息,立马缠着虞烟儿嚷嚷着要去看看,虞烟儿素来宠溺她这个妹子,被她一纠缠,无奈之下,也只得答应下来。

不过虞烟儿之所以答应虞梦儿这个请求,还是因为虞烟儿料想这武林大会举办其间必然会有人受伤,需要救助,而她们也正好出手相救。

如此一来既满足了虞梦儿的兴趣,也达到了出谷修行的目地,可谓是两全其美,所以虞烟儿这才答应了妹妹嚷嚷着要来看看的要求。

谁承想,一来到碎叶城,虞梦儿便偷偷地报了名,并且扬言要代表云湘的所有医者而战,这一下子让虞烟儿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棋子士与弟弟棋子兵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虞烟儿二女,毕恭毕敬地说道:“两位姑娘,我们兄弟二人无意冒犯,若是一会儿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遇到虞烟儿姐妹,棋子士兄弟俩心里是有些苦涩的,对上这姐妹俩他们是无法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对战的。

这倒不是他们兄弟俩碍于面子不肯对女子出手,主要是因为这两姐妹的来头太大,而且他们也不敢保证说以后不会去拜托这两姐妹治伤。

如此一来,他们兄弟两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得罪这两姐妹的,所以只能是略微交一下手,然后佯装落败,自认倒霉罢了。

虞梦儿听到这棋子士的话,还不待姐姐虞烟儿开口,便向前一步,率先开口道:“哎!你们两个不用害怕,我和姐姐是不会欺负你们的,我们只是想见识一下你们的驭兽之术,不会去抢你们的名次的。”

棋子士兄弟二人听到虞梦儿如此说,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苦笑之色。

这算是怎么回事?真得是把他们兄弟二人当成街头卖艺的了。

虞烟儿听到妹妹如此说,顿时有些生气地伸手敲了一下妹妹的小脑袋,有些嗔怒地教训道:“没大没小的,一点礼貌都不懂,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虞烟儿开口教训完妹妹,然后又看向棋子士兄弟俩,脸上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道:“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说得话你们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她是小孩子心性,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棋子士见虞烟儿如此客气,也是有些拘谨地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们已经习惯了,不过你们要是实在好奇的话,我们也不介意献丑一把,功夫本来就是要给人看得。”

虞梦儿听到棋子士如此说,本来还捂着头有些沮丧,但一瞬间就双眼一亮,紧紧地盯向棋子士二人,点着头迫不及待地说道:“好啊!好啊!你们快点展示吧!我早就……”

虞梦儿话还未说完,便被虞烟儿一眼给瞪了回去,紧紧地闭上嘴巴,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来。

对于她这个姐姐,她还是很尊敬的。

咻咻!咻咻!

棋子士忽然将手放进嘴里,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声音。

接着空中忽然出现几只身上带着白色纹路的小鸟。

这几只小鸟听到棋子士嘴中发出的奇怪声音,顿时在空中飞舞盘旋起来。

咻咻!咻咻!

棋子士看着这些空中的小鸟,又咻咻地吹出两声声音来。

接着那些在空中盘旋飞舞的小鸟便像是接到了某种指示一般,慢慢飞舞着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大大的武字。

“哇!好厉害啊!姐姐你快看,这个好厉害啊!”

虞梦儿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兴奋地叫了起来。

虞烟儿看到妹妹两眼放光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这个妹妹啊!都这么大了,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切~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就这样,能有什么用,难道用小鸟在空中写一个我投降的字样吗?”

“就是,果然是没什么用。”

台下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像虞梦儿那般露出惊奇的目光,反而是出言讥讽了起来。

这种程度的驭兽,也确实是有些没看头的。

站在台上的棋子士听到台下众人的议论,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很想告诉这些人,驭兽并不是这样简单无用的,但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忍了回去。

有些事,不是你说别人就能明白了。

同样在台下的柴无敌看着那空中由小鸟组成的武字,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有趣,有趣,这驭兽术倒是有趣得紧。”

第55章 尴尬

棋子士在台上听着台下人的讥讽之语,脸上满是无奈羞愧之色,无奈的是没有办法跟台下人解释,羞愧的是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丢尽了先祖的脸面。

要知道在先祖那个时候,驭兽之术还是十分兴盛的,那时候,他的先祖曾被万人敬仰,算得上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人物。

而现如今,作为驭兽之术的传承者,面对此情此景,棋子士实在是觉得将来魂归地府后,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先祖。

虞烟儿听到台下人对棋子士兄弟俩的嘲讽之语,又看见棋子士脸上出现的无奈羞愧之色,也是感到有些惭愧。

说起来,出现现在这种状况,与她的妹妹虞梦儿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也是她的妹妹虞梦儿生性顽劣,非要看看棋子士兄弟的驭兽之术,这才导致了现在这种令棋子士兄弟难堪的情况出现。

虞烟儿想到这里,忽然一把伸手拽住了还是一脸兴奋的虞梦儿,拉着她从擂台上跳了下去。

“我们姐妹认输了。”

空中传来虞烟儿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

棋子士兄弟看到这一幕,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没想到虞烟儿竟会这样做,主动认输,好像丝毫不在意武林大会的名次。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姐妹不是赢定了吗?为什么要认输呢?”

不只是棋子士兄弟感到惊讶,就连台下观战的人也是感到十分的不解。

按理说,就算虞烟儿姐妹再不济,也不至于打不过只会耍鸟戏的棋氏兄弟啊!

她们为什么要认输呢?难道真的是不在乎武林大会的名次吗?

对于众人的诸般猜想,虞烟儿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的。

她自有她自己的判断,再说这武林大会本来就不是她自己主动要参加的,只是因为她妹妹偷偷地给她报了名,又死缠着她,她才勉为其难地来参加的。

虞梦儿见姐姐忽然将她从台上拽了下来,不由得噘了噘嘴,有些不满地说道:“姐姐,你做什么嘛?我还没问他们会不会别的手段呢?”

虞烟儿听到妹妹的话,并没有在意她语气里的不满之色,而是有些严厉地看了妹妹一眼,道:“你老实一点儿,再这样,以后我就再也不答应你的请求了。”

虞梦儿听到姐姐这么说,不由得嘟起嘴唇喃喃道:“姐姐就会欺负人。”

不过虞梦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听话地收起了脸上的好奇之色,垂手站在虞烟儿身后,低着头不再看台上的棋氏兄弟。

虞烟儿见妹妹听话地站在她身后,秀丽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她还是有些怕妹妹不听话的,那样她会很为难的,毕竟她又不舍得打骂这个妹妹,到最后就只能答应妹妹的任性请求,这样一来,就与她本来的意愿相违背了。

台上棋子士冲着台下站着的虞烟儿姐妹拱了拱手,高声道:“多谢姑娘了。”

虞烟儿听到棋子士的话,摇了摇头,道:“这是你们自己的机缘,助你们好运了。”

虞烟儿说完,便带着妹妹往别处而去了。

她想要看看还有没有受伤的人需要救治,她们姐妹也好完成师门布置的任务。

就这样,棋子士兄弟毫不费力地获得了胜利。

在一旁站立的柴无敌看着虞烟儿姐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可惜啊!可惜,只见到了传说中的驭兽之术,却没能见到云梦馆高徒的手段,实在是有些遗憾了。”

柴无敌说罢,也是摇着头离开了。

他本就是为看各门功夫而来,如今该看的已看,想看的未见,也只能是先行离去了。

……

燕府的一处假山之下,云缺盘腿而坐,正在默默地修炼佚名所传得神功心法。

而在假山前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叶青衣几人静静地坐在石桌前,看着假山下修炼的云缺。

燕雨最耐不住性子,见云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便偷偷地跑到老者佚名身旁,低声开口道:“老前辈,我表哥练得这是什么厉害功夫啊?怎么动不动就坐在那里冥想啊?”

老者佚名闻言,低头看了一眼一脸好奇的燕雨,道:“唯我独尊神功。”

燕雨听到老者的话,顿时露出更加疑惑的神色来。

她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一门功夫,按理说,老者如此厉害,传授给云缺的应该是十分厉害的武功才对,但为何老者所说的这门武功,她从不曾听人说起过呢?

难道这是不世出的绝世神功。

燕雨见老者说了个武功名字,便不再多说,便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猜测到。

石桌前坐着的叶青衣听到老者的话,也是皱起眉头,低声喃喃道:“唯我独尊神功?!我为何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叶青衣的父亲忘剑宗宗主忘剑老人可是江湖天榜上的顶尖人物,如果连他都没听说过这门武功,那想必这门武功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老者佚名看了一眼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修炼的云缺,淡淡地开口说道:“你们不必猜了,这门武功乃是老夫所独创,在江湖之上是没有流传的。”

燕雨闻言道:“我说我怎么没听说过,原来是老前辈所创,那定然是十分厉害的。”

燕雨适当地拍了一下老者佚名的马屁。

老者佚名听到燕雨如此说,似乎十分受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哈哈哈哈!那还用说,老夫所创的武功那自然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比的,要知道当年……”

老者佚名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他似乎不愿多提以往的事情。

燕雨听到这里,本想开口追问老者,当年发生的什么事,但忽然被燕遥遥给拉了回去,她只好收起了心中的好奇,有些疑惑地看向燕遥遥。

“哥,你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只是你不要总是想着问这问那的,跟个女子一样。”

“哥……我……我本来就是女子啊!”

燕遥遥听到燕雨的话,顿时脸上一红,一下子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唯我独尊!”

正在这时,盘坐在那里的云缺忽然睁开双眼,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高声大叫了一声。

云缺猛一睁眼,只见一道淡淡的金芒从他眼底划过,那金芒来得也快,去的也快,就如同夜空中的闪电一般,转瞬即逝。

云缺看着小亭子里的叶青衣等人,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脸上一红,急忙收起那有些奇怪的动作,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唯我独尊!”

就在这时,站在小亭子里的燕雨忽然大叫一声,也是摆出一个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动作来。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表哥你好逗哦!”

燕雨摆完云缺刚才所做的动作后,一下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云缺看到燕雨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更加尴尬起来。

他刚才的动作纯属是心有所感自然而然地做出的,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念头。

第56章 变化

云缺伸手摸了下鼻子,有些尴尬地向叶青衣几人走来。

他承认,他刚才的动作实在是有些羞耻了一点。

燕雨嘴角犹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看着走过来的云缺,揶揄道:“表哥,你刚才的样子很不错,嗯,很威风。”

云缺闻言嘴角一抽,有些尴尬地开口道:“嗯……还行吧。”

“哈哈哈哈!不行了,表……表哥,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实在忍不住,哎呦,太好笑了,唔唔……”

燕雨看到云缺这副模样,似乎是真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不由得更加放肆地大笑起来。

云缺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大笑不已的燕雨,然后又看向一旁坐着的叶青衣,希望她能开口仗义执言一下。

可当云缺看到叶青衣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时,他是彻底的不在乎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摊了摊手,道:“想笑就笑吧,不用忍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缺话音刚落,燕雨便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叶青衣看到云缺的动作,也是不再忍着,双眼微眯,不由得展颜一笑。

云缺看到叶青衣灿烂的笑容,那如梦如幻般的美丽脸庞,一时也是看得有些痴了,不由得楞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叶青衣,竟好似变成了一根木头一般,直愣愣地立在那里。

老者佚名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带着感叹的语气低声喃喃道:“看世间痴情男女,何若飞蛾扑火,生死不止。”

叶青衣笑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云缺有些炙热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脸上不由得羞红一片。

云缺见叶青衣低下头去,露出羞涩的神情来,他也是收回自己的目光,假装咳嗽了两声,道:“咳咳,遥遥表弟,武林大会举办的如何了啊?”

燕遥遥本来见云缺一直盯着叶青衣看,还有些莫名的吃味,但一听到云缺的问话,他那点微妙的情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燕遥遥嘴角含笑道:“已经接近尾声了,表哥若是有兴趣,我们不妨也去看看,今天武林盟主是谁,应该是可以见分晓了。”

云缺微微一笑,道:“既然已经尾声了,那我们便去看看吧,也算是没有错过这次盛会了。”

燕遥遥也是笑道:“正是如此。”

云缺转身看着老者佚名,恭声请教道:“不知前辈是什么意思?”

佚名看着云缺,微一皱眉,道:“你以后不必如此称呼我,武之一道,达者为师,你既然得了我的神功,那必然会有一天在武道上超过我,所以以后你我平辈相称便可,老夫是从不讲究这些世俗礼节的。”

云缺点了点头,道:“云缺明白了。”

其实云缺也发现自己自从练了老者所传的唯我独尊神功后,心态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就比如刚才他恭声询问老者时所做的姿态,那并非是他的本愿,就在刚才,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让他不必对老者如此客气,但一直以来的自身教养,让云缺并没有顺着心中那个声音的意愿。

佚名抬头看向天边,沉声道:“老夫这唯我独尊神功,讲得便是一个唯我之意,行走天下,唯我独尊,不需与他人奉承,这点你要谨记,不可忘了,若是你将这点忘了,那你永远也别想真正掌握这门神功,所学就永远只是个皮毛,如同学艺于人,被隔门在外一般,终难真正将本事学到手中。”

云缺脸上表情一肃,沉声道:“云缺谨记,绝不会忘却。”

佚名见云缺已然知晓他话中之意,也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纵横天下许些年,但因自困于水下深宫,一直以来就有个遗憾,那就是他所创的神功恐怕后继无人。

这件事情,埋在佚名心底,一直让一生骄傲的他有些莫名的失落,直到云缺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习得了他的神功,这才让佚名觉得人生已经圆满无憾了。

念及于此,佚名冲云缺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你们且去吧,老夫就不去凑热闹了,但只在这里观天赏云就行了。”

云缺见佚名对这次武林大会好像兴趣缺缺的模样,心中也是了然,像佚名这样的老前辈,自然是不会对他们这些年轻人打打杀杀的事情感兴趣的。

辞别老者佚名,云缺便跟着燕遥遥去观看武林大会了。

云缺等人走在街道上,向燕云帮的方向走去,而此时的碎叶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就连不论风吹雨打都在街边摆摊的小商贩们都不见了踪影,大家好像都去观看武林大会了。

云缺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就连野狗都看不到一条,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泛起一种不太好的念头来。

叶青衣见云缺忽然皱起了眉头,不由得伸出手握着云缺的手掌,温声开口道:“你不要总是这样皱着眉头,在山上时,你可从来不这样。”

云缺低头看了一眼叶青衣握着他手掌的手,眉头一舒,笑道:“山下自然是比不得山上的,所以便有了许多的烦心事,不过还好,有青衣你在身边,我就不感到有什么心烦的了。”

燕雨忽然凑上来,有些调皮地说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说罢,燕雨便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也不知是为何,自从燕雨与云缺见面后,就变得越来越像个女子了,尽管她本就是女子。

燕遥遥看着燕雨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

他记得燕雨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她是很少做女子姿态的,大多时候都是如同一个男子一般,而现在燕雨却忽然变得愈发像一个女子了。

面对这种状况,燕遥遥一时竟不知到底该喜还是该忧好了。

云缺看了一眼燕雨跑在前面的身影,摇头笑了笑,对叶青衣说道:“她倒是洒脱的很呢!”

叶青衣也是眉眼带笑道:“那是,比你这个皱眉表哥强多了。”

云缺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洒脱二字说来写来皆是容易,但唯独做来,却是大大的不易。

天边白云随风而去,留下一片片落叶顺风而下,初秋的叶子之上已经泛起了淡淡的微黄之色,落在地上,阳光一照,竟是凭空多了些秋意之色。

不多时,云缺叶青衣几人便来到了燕云帮内。

云缺抬头看去,只见帮内人群如潮,此起彼伏,如同海边的浪潮一般,一眼望不到头。

燕雨跑到云缺身边,拽了拽云缺的衣服,雀跃地开口道:“表哥快看,那里就是武林大会的擂台。”

说着,燕雨便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处高台。

云缺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处占地颇大的方形石台。

而在那石台之上,此刻正有着两个人在激烈交手。

云缺环顾了一下四周,嘴角带笑道:“不愧是武林大会,倒是热闹的紧。”

第57章 顾云棠的风采

云缺四处看了看,忽然鄙见左手边方向的一个擂台前围满了人,许多人聚在那里,争论赞叹之声不绝。

“嘿!这也不知是谁这么悲催,竟遇到了小剑神顾云棠,这可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倒霉到家了。”

“那可说呢!不过也是该他倒霉,偏偏排到了这一场上,要知道小剑神已经连胜十五局了,而且局局都是只出了一剑便将对手击败,简直是强得离谱。”

“唉!也不知有哪个厉害的人能让小剑神出那第二剑。”

“小剑神但凭一剑连胜十五局,如此威势,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他人要想让小剑神出那第二剑,只怕是难如登天啊!”

“唉!谁说不是呢!只可惜我们无缘见识小剑神那第二剑的无上风采了。”

最后一人摇头叹息道,而在这人的脸上,则满是遗憾惆怅之色。

对于真正的强者,世人有时想得已不是谁能打败他,而是谁能让他再出一招,也好尽情领略真正的强者风采。

燕雨顺着云缺的目光看去,待看到那站在台上的人影后,忽然抿嘴一笑,道:“表哥,你可是要去看看小剑神的风采,我可听说他已经连胜十五局了,是这次武林盟主的最大争夺者。”

云缺摇了摇头,笑道:“你真正想问得不是这个吧!”

燕雨眼睛一眨,一脸俏皮地看着云缺,道:“哦?那表哥倒是说说我真正想问得是什么?”

云缺失笑道:“你真正想问得无非是我与那小剑神相比,到底孰强孰弱罢了。”

燕雨拊掌而笑道:“这倒真是奇了怪了,我还什么都没说,表哥就已经知晓了我心中所想,莫不成表哥是我肚子里蛔虫吗?”

燕遥遥低声骂了一声,道:“小丫头片子,没大没小的,哪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云缺摇头笑了笑,道:“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虽然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但我绝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只不过是能掐会算罢了。”

说罢,也不待燕雨言语,云缺便迈步向顾云棠所在的那处擂台走去。

有些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也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

云缺与顾云棠就是如此,他们二人虽然从见面开始,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但他二人心里已皆是将对方当做了朋友。

缘分二字,有时就是如此不讲道理,但又妙不可言。

叶青衣见云缺迈步而去,也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也迈步跟了上去。

她心里清楚,云缺从来不会去主动关注别人的事情,而一旦云缺如此做了,那就代表着他已经把那人当做朋友了。

小剑神顾云棠不会成为云缺的好朋友。

叶青衣从第一眼看到顾云棠开始,便已经知道这是已经注定的了。

云缺他们二人皆是骄傲至极的人,两个同样骄傲的人在一起,他们也许会成为朋友,但永远不会成为好朋友。

只因从他们二人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已经成为了对手,不死不休的那种。

这种关系在男人们看来,是一种特别的关系,被他们称作“知己”。

但对于叶青衣这样的女子来说,她是不理解的,她无法想象两个关系融洽的人,下一刻就要生死相见,相互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并且只有当一个人倒下,这场争斗才会平息。

酒逢知己千杯少,人逢敌手生死抛。

江湖上总会有一些这样的事情,早已不足为奇了。

云缺来到台下,抬头看着站在台上,白衣孑孑的顾云棠,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

一袭白衣,似乎永远是那样一副表情的顾云棠,像是感受到了来自云缺的目光,他低头看向台下,当看到一脸笑容的云缺时,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多出了一丝本不该在他眼中出现的色彩。

台下的众人都在关注着顾云棠,当他们看到顾云棠低头冲云缺点了一下头后,脸上皆是出现了不可思议之色。

他们还从未见过小剑神顾云棠对人打过招呼呢!

虽然顾云棠也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但仅是这样,也足以令众人感到震惊了。

要知道,骄傲如顾云棠,就连见到一些先宿前辈也从未做出过如此动作的。

“这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让顾云棠如此对他,莫不是什么驻颜有术的世外高人不成?”

看着云缺年轻的面容,台下众人纷纷在心里暗暗猜测到。

而就在大家都在暗暗猜测云缺的身份时,顾云棠此刻的对手业已经出现在台上了。

顾云棠这场比试的对手不是别人,乃是那曾经用计打败了林咸的米山。

米山握着手中的短戟,额头早已布满了汗水,不是热得,而是紧张的。

他想到过会在比试中遇到小剑神顾云棠,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米山看着一脸淡然的顾云棠,大脑飞速的转动着,但他在脑海里构思了无数种方法,也依然没有找出一种方法,可以让他,哪怕是让顾云棠出第二招。

小剑神顾云棠就是这么强,米山此刻才知道,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一切的智谋算计都是无济于事的,皆是土鸡瓦狗,一触即碎。

米山秃然地叹了口气,道:“我认输。”

认输,很简单的两个字,但这对米山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但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怎样对顾云棠出手,他都只有被一剑击败这一条路可走。

但认输并非代表米山是见到顾云棠,骇得连出手都不敢出手。

他只是不想让顾云棠成为他心中,那一道不可磨灭的影子。

因为他一旦与顾云棠交手且败在顾云棠手里,那顾云棠就会成为他心里的一道坎,一道可能永远也过不去的坎。

而不与顾云棠交手,他还能可悲的麻醉自己。

我不一定会被一剑击败,也可能会侥幸低接下那一剑。

人有时就是这样,总是靠欺骗自己,来获得心里的那一点可悲至极的安慰。

但尽管那很可悲,人却也凭着那一点安慰顽强而倔强的生活了下去。

顾云棠听到米山认输,脸上依然是那样淡然的神色,既无得意,也无讥讽,平平淡淡,就如同一泓清泉一般,清澈而无半点波澜。

顾云棠看也未看低着头一脸痛苦的米山,转过身,缓步走下了擂台。

虽然顾云棠的态度如此冷漠,但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顾云棠傲慢无礼,顾云棠就是如此一个人,他若不如此,那他也就不是小剑神顾云棠了。

“顾云棠胜!”

听到这句话,低着头孤零零地站在台上的米山,才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顾云棠远去的背影,然后默默地走下了擂台。

他对顾云棠并没有什么怨恨之色,尽管是遇到了顾云棠,他才做出了低头认输,这样羞耻至极的事。

强者不会去在意弱者的想法,这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傲慢,而是没理由。

人走路时哪里会去在意脚下蚂蚁的想法,人也只是在走路而已。

第58章 初次交手

擂台之下,随着小剑神顾云棠的离开,那些围观的人便也纷纷散开了。

他们本就是为了看小剑神顾云棠而来,但现在顾云棠已经走了,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了要留下来的必要。

燕雨娇笑了一声道:“表哥,人家都已经走了,你还不追上去看看吗?”

云缺失笑道:“你呀!看来当真是我看错了你。”

燕雨闻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叶青衣道:“你难道曾经与他相识过吗?”

云缺摇了摇头,道:“我与他也只是才见过一面而已,当时你们也在场。”

叶青衣眉头一皱,不解道:“那你为何……”

叶青衣话还未说完,便被云缺抬手打断。

只见顾云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云缺他们身前不远处的地方。

顾云棠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淡淡地看向云缺所在的方向,一双眼睛平淡如水。

云缺看着远处站着的顾云棠,伸出一只手,指向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顾云棠看到云缺的动作,微一颔首,接着便转身而去。

云缺淡淡一笑,道:“青衣,你们先四处看看,我去去就来。”

叶青衣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拉住了云缺的衣袖。

云缺低头看了下叶青衣拉住他衣袖的手,温声安慰道:“师姐不必担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叶青衣听到云缺如此说,这才松开了拉着云缺衣袖的手,柔声道:“一切小心,保护好自己。”

叶青衣心里清楚,云缺必定是要去与顾云棠比试一番的。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云缺与顾云棠这次交手,必定会有一人受伤的。

叶青衣心里只希望云缺不会受伤才好。

云缺点了点头,迈步向顾云棠所去的方向走去。

燕遥遥担忧道:“青衣姐姐,表哥他难道真的要去与小剑神顾云棠比试一番吗?”

叶青衣还未说话,燕雨便已接口道:“那是必然,你没看到那小剑神顾云棠的眼神吗?他从第一次看到表哥开始,便已经关注上表哥了。”

燕遥遥道:“那表哥他……”

燕遥遥并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叶青衣柔声道:“遥遥你不必担心,云缺他既然敢去,那必然是心中有数的,我们也不必过于担心。”

不过叶青衣虽然嘴上这么说道,但她的却无半点安心之色。

她心里其实还是担心的,只不过她不愿说出来而已。

燕云帮内,一处竹林中,竹叶青翠欲滴,看上去就如同翡翠一般,流光溢彩。

云缺看着站在竹林中的顾云棠,脸上现出淡淡的微笑来。

云缺道:“尝闻小剑神之名,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见小剑神风采。”

顾云棠闻言,淡淡地看了云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缓缓地从云缺的佩剑上扫过。

顾云棠似乎对云缺的佩剑很感兴趣,从第一次见到云缺时,他就常将目光放在云缺的佩剑之上。

云缺注意到顾云棠的目光,心中也是有些好奇。

他的这把佩剑,虽说是来自山上,由千年玄铁打造而成,但也实在是说不上有什么过于奇特之处,为何顾云棠会如此在意。

这是让云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其实云缺哪里知道,顾云棠之所以一直将目光放在他的剑上,只是因为顾云棠不善于与人交际,故每欲与人相处时,便会将目光凝注在对方的兵器之上,以此来缓解自身的不适之感。

这可以说是顾云棠的一种个人习惯。

云缺看着顾云棠笑道:“我听闻顾兄与人交手,从来是只出一剑,且只凭这一剑便将对手击败,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可以见到顾兄的第二剑呢?”

顾云棠听到云缺的话,突然看着云缺摇了摇头,也不言语。

云缺看到顾云棠的动作,不由得有些岔然道:“顾兄倒是傲气的很!”

云缺虽然心里知道顾云棠性子本就是如此,但被人如此无视,云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岔的。

这倒不是云缺气量小,只不过这是每一个习武之人的固有心态罢了。

习武者自然不甘于被人贬低无视。

顾云棠也不知是听懂没听懂云缺话里的意思,竟然径直冲云缺点了点头,似乎是承认自己就是个很傲气的人。

云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头失笑起来,面对顾云棠如此动作,云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云缺淡淡道:“请!”

说着话,云缺已是缓缓地将自己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

长长的佩剑之上泛着白色的光芒,清凉如水。

使人一见,便知此剑用料必然不凡,定是珍稀材料打造而成。

就在云缺拔出腰间佩剑的瞬间,顾云棠也不知是何时,手中早已握着一把长剑了。

那把长剑,剑身狭长轻灵,泛着寒光,剑柄处微微分着小小的叉口,远远看去,就如同飞燕的尾巴一般。

云缺看到这一幕,也是没有言语,抬手挽了一个剑花,一剑向顾云棠刺来。

云缺的这一剑很普通,很简单,也很直接,除了刚开始的那一朵剑花外,在云缺的这一剑上,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花哨动作。

这一剑,就是一个直直的长刺,简简单单,但又带着一股令人遍体生寒的剑气,就好像冬日里凌冽的寒风一般。

面对云缺这简简单单的一剑,顾云棠也是神色不变,只是微微侧身,右手一抬,就那样直直地将手中之剑挥了出去。

顾云棠这一剑,轻灵无比,就如同飞燕挥舞了一下翅膀一般,只是轻轻地一挥,不带一点多余的动作,就好像飞燕挥舞这一下翅膀只是为了飞向天空一般。

顾云棠挥出这一剑,也只是为了应对云缺的剑招。

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云缺这一剑就如同规划好了轨迹一般,正正当当,不偏不倚地刺在了顾云棠挥出的那一剑之上。

两把长剑相碰,就如同两块磁石的不同极相遇一般,紧紧地吸在了一起。

云缺右手微一用力,体内的真气瞬间注入到手中的长剑之内,那真气又顺着长剑向顾云棠流去。

顾云棠似乎也是感觉到了来自云缺的真气侵袭,只见他也是右手一震,一股精纯无比的剑气瞬间从他手中之剑上爆发而出,一下子与云缺的真气相撞。

砰!

一声响声,云缺与顾云棠二人快速地分离开来,各自退了数步。

云缺笑了笑,道:“小剑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云缺甩了甩自己已有些发麻的手臂,刚才来自顾云棠的剑气着实是让他吃了一惊。

第59章 好酒度生客

云缺看着站在那里的顾云棠,脸上露出一抹畅快的笑意。

缓缓收起剑,云缺将手负于身后,不再出手。

刚才那一剑,已经分出了胜负,云缺败了,虽然算不得是惨败,但也确实是败了。

顾云棠看着云缺,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刚才他与云缺交手,很清楚地感知到了云缺并没有用出全力。

云缺好像是在刻意地压制着什么,就好像他并不只面对顾云棠这一个对手一般,在他的身体里,仿若还存在着另一个对手一样。

顾云棠也是收起了手中的剑,对于云缺刚才的奇怪状况,他也并未去细想。

他本就是一个视外物于无物的人,虽然对云缺有一种不同的感觉,但他依然是不会改变自己所固有的性子,去过多关注别人的事情的。

云缺笑道:“适逢其会,我与顾兄又一见如故,不如去痛饮一杯如何?”

顾云棠闻言没有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也是赞同云缺的建议的。

云缺道:“我来时曾看见一家酒馆,虽未进去,但已遥遥地嗅到了浓郁的酒香,顾兄若不介意,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前去品尝一番。”

顾云棠点了点,径直转过身去,似乎是在等着云缺带路。

云缺也不再废话,三两步走到顾云棠身前,顺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

云缺带着顾云棠一路而行,先是离开了燕云帮,然后便来到了碎叶城中。

云缺四下看了看,鼻子微动,然后便闻到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酒香。

云缺笑叹道:“当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

说罢,云缺便迈步向左手边的方向走去。

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云缺身后的顾云棠,见云缺如此高兴,淡然的脸上也是不自由地有了些许淡淡的喜意。

只不过这一丝淡淡的喜意很淡,淡到即使有人看见,也不会放在心上。

云缺顺着酒香传来的方向,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家藏匿在小巷子中的小小酒馆前。

之所以说这家酒馆是小小的,只是因为这家酒馆,就只有一个支着的大帐篷,和一张已经十分破旧的木桌子,还有这几缸半掩着盖子的大酒缸。

那卖酒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穿着一身短布衣裳,戴着一顶乱糟糟地茅草四立的青色大斗笠。

云缺所闻到的那股浓郁的酒香,就是自老人身边那半掩着的酒缸里传出的。

云缺笑道:“老翁好酒啊!”

那须发皆白的老人听到云缺的夸赞,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做买卖的谁不喜欢别人夸他的东西好,谁听到夸赞的话不会感到高兴呢?

老人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卖了大半辈子的酒,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夸他的酒香酒好。

老人笑道:“承蒙小哥夸奖,小老儿也就只有这酒最是骄傲了。”

云缺笑道:“那我今天就更是要尝上一尝了。”

说着话,云缺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那张看上去很是破旧的木桌前。

云缺冲顾云棠摆了摆手,示意他也来坐下。

但顾云棠只是低头看了看那张破旧的木桌,便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那里。

他是个有洁癖的人,看到这样的桌子,他是不愿意坐下来的。

云缺摇了摇头,叹道:“我倒是忘了,顾兄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云缺边说着顾云棠的性子,边冲着老人歉意地一笑。

云缺知道顾云棠不坐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他知道,并不代表老人也知道,如此云缺只能替顾云棠解释一番了。

云缺不希望自己带来的朋友被人误会了。

那老人看到云缺脸上歉意的笑容,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顾云棠,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人在这里卖了这么多年的酒,自是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的,像顾云棠这样爱干净的更是见了无数,因此老人对此并不感到有多少的不满。

他年纪愈发的大了,每天除了酿酒外,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收拾那客人坐过的桌子了。

所以对于一些爱干净不愿坐下来喝酒的客人,老人也是并没有多少的不满的。

以己心度彼心,老人活了大半辈子了,自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云缺道:“麻烦老翁给倒两壶酒。”

老人点了点头,道:“好嘞!”

边答着话,老人的手已经开始了动作。

只见老人右手一伸,手中的舀子便已探入了半掩着的酒缸中。

老人左手快速地拿出两个没有盖子的酒壶,右手将酒舀出,手腕一动,微斜着将酒倒入酒壶之中,竟是一滴也未曾洒出。

老人这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显然是做过了不知多少遍。

老人将酒舀满,轻轻地托在手中,放到云缺所坐的桌子之上。

“小哥慢用。”

老人将酒放下,咧嘴冲云缺笑了笑。

云缺笑道:“辛苦老翁了。”

云缺说罢,一把抓起一个酒壶,随手甩向了站在那里的顾云棠。

云缺头也不转地将酒壶掷去,竟看也不看顾云棠能不能接着那酒壶。

啪!

顾云棠眼也不眨地抬手接住了酒壶,那圆形的壶口竟是无半点酒水洒出。

云缺拿起酒壶,仰起头满满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霎时酒香满口,一股清凉甘甜的酒水流入了腹中,直叫云缺浑身舒泰,就如同大热天饮了一杯冰糖水一般舒服。

云缺叹道:“果然好酒。”

云缺不是很喜欢喝酒的人,但老人这酒,云缺才喝了一口,便觉得自己已经是喜欢上这酒了。

顾云棠没有如同云缺一般,仰头大大地灌上一口酒,他只是举起酒壶,放在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他平素也是不饮酒的,只不过偶尔会陪他的爷爷小酌两杯。

顾云棠的爷爷年纪已是很大了,身上有很多年轻时落下的毛病,但老人家还是放不下平日要小酌几杯的嗜好。

顾云棠作为老人家最疼爱的孙子,自是免不了要陪老人小酌一番的,同时也是为了看着老人,不让他多喝,以免伤了身体。

顾云棠喝了一口酒,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他没想到这老人的酒竟然如此醇香甘甜,算得上是难得的好酒了。

云缺又提壶猛灌了一口,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老人笑道:“好诗,好诗,小哥好文采啊!”

云缺摇了摇头,叹道:“随口之作,算不得什么佳作,只是老翁莫笑罢了。”

老人脸上带着笑,道:“小哥这是哪里的话,老头子我承蒙小哥你来捧场喝酒,又怎会笑你呢?”

说着,老人又舀了一勺的酒,将云缺手中的酒壶添满。

“这一勺就当是老头子送你的了。”

云缺笑道:“那倒是先谢过老翁了。”

老人脸上始终带着笑,忽然诡异地开口道:“好酒度生客,死后莫相扰。”

说完这话,老人脸上的笑容便突然也变得诡异起来。

云缺看着老人的模样,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有些累了,竟然双眼一眯地,身子一歪倒在了桌子上。

第60章 这双手只能是用来救人的

啪!

老人一把盖住了半掩着的酒缸,转头看着倒在桌上的云缺,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老人笑道:“酒虽好喝,却最伤人。”

说着,老人走到桌前,将放在桌上的酒壶收了起来,然后旁若无人地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小锋利闪着寒光的匕首。

嗡!

老人一把将匕首插在木桌之上,那薄如蝉翼的刀身立马嗡嗡地颤动起来。

老人笑道:“老头子这双手酿了无数的酒,但从未做过这种事,所以还是你来吧!虞姑娘。”

老人话音刚落,接着一个白衣女子便缓缓地出现在巷道里,她脸上蒙着面纱,一双眼睛清澈动人,身姿袅袅,宛若仙子下凡一般。

白衣女子款款走到桌前,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有些内疚地看着趴在桌上的云缺。

白衣女子缓缓地伸手拔出那插在桌子上的匕首,颤声道:“公子,烟儿得罪了。”

白衣女子一开口,这才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原来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竟是那云梦馆的虞烟儿。

只是让人感到不解的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听从那老人的话?而那老人又是何许人也?为何要加害于云缺?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一个谜,让旁人捉摸不透,如同雾中看花,瞧不真切。

而此刻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站在那里的顾云棠看到这一幕,却是一点儿惊奇的神色都没有,仍是慢慢地饮着手中的那壶酒,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不过,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也是不感到奇怪的,顾云棠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若是不这样,那反而倒让人感到奇怪了。

老人笑道:“小公子还不走吗?”

顾云棠听到老人的话,忽然停下了动作,看也未看老人一眼,竟是径直转过了身子,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顾云棠似乎是认识老人,但不知为何,他好像是不愿意看到老人。

老人看着顾云棠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神色,他转头看着握着匕首的虞烟儿道:“怎么?你认识他,还是说你喜欢他,下不去手。”

虞烟儿听到老人这话,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匕首,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云缺没有说话。

老人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你不杀他,他醒来会感激你吗?别忘了,这酒里的药可是你放得,待他醒来知道了此事,你以为他会如何看你?”

虞烟儿耳中听着老人的话,心中却是乱成了一团乱麻。

她与桌上之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这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而她却要亲手杀了他,这让她如何下得去手。

老人舀了一勺酒倒入嘴中,悠悠道:“你若不杀他,必会有人因他而死的。”

虞烟儿听到老人这话,却是再也没有了半分犹豫,她微闭上眼睛,握着匕首的手,对着趴在桌子上的云缺一把刺下。

“对不起了。”

虞烟儿微闭着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叮!

就在虞烟儿手中的匕首将要落在云缺身上时,忽然一道白色的剑光飞跃而来,直直地打在那匕首之上,一把将虞烟儿手中的匕首打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当得一声脆响。

虞烟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光一震,手中匕首脱落,身子一个不稳,就朝着趴在桌上的云缺倒了过去。

“姑娘,这就是世人口中常说的投怀送抱吗?”

本来趴在桌子上的云缺不知何时竟已醒来,他双手一伸,一把揽住了将要倒在他怀里的虞烟儿,嘴角带笑地看着有些震惊地虞烟儿,轻声问道。

猛然出现这一幕,满脸含笑的老人忽然双目一眯,脸上早已没有了笑意。

老人叹道:“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云缺半揽着虞烟儿站起身子,笑道:“老人家这话却是说错了,这个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人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

老人虽然是在笑,但他的脸上却无半分笑意,微眯着的眼睛里更是发出冰冷的寒光。

虞烟儿看着忽然醒来的云缺,被他揽在怀中,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不由得有些羞涩地红了脸庞,她微微垂下脑袋,也不知是害羞,还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

云缺没有去看怀里低着头的虞烟儿,而是有些不解地看向那老人,道:“我不记得我得罪过老人家,老人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人摇头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的确没有得罪过老头子,但老头子既然拿了买你命的钱,那没仇没怨也是要取你性命的。”

老人嘴上说着话,身子却已经动了起来,只见不知何时,老人的手中忽然多了一口闪着寒光的长剑,一瞬间的工夫,老人已是连连刺出了十四剑,剑剑直刺云缺死穴。

老人一出手便是杀招,招招夺人性命,竟是没有半点的犹豫,半分的迟疑。

看着老人快如闪电的杀招,云缺脸上没有一丝紧张之色,他伸手抱着虞烟儿一把跃起,身形一动,飘然间已是站在了巷子旁的屋顶之上。

云缺将虞烟儿放下,正准备下去与老人一战,但他眉头一皱,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转过了身子,径直走到虞烟儿身前,在虞烟儿万分震惊的目光下,捧起了虞烟儿纤细修长,指如葱根的双手,沉声道:“这双手只能是用来救人的。”

云缺说罢,也不管虞烟儿满脸的羞红之色,轻轻放下她的手,转身从屋顶跳了下去。

虞烟儿被云缺这一番动作,这一句话,弄得心湖大为震动,白皙的脸庞霎时变得通红一片,就连小巧白嫩的耳朵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之色。

虞烟儿伸手抚在心口之上,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心里就好像有人在擂鼓敲锣一般,咚咚锵锵作响,让她一时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于虞烟儿此时的感觉,云缺是半分也不曾想到的,此时他正在与老人激烈地交手。

铮!

一剑震退了老人,云缺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他从未见过老人所用的剑法,但不知为何竟有一种淡淡的熟悉之感。

刺啦!

一声长剑划破虚空之声,云缺侧身躲过老人这危险至极的一剑,一个纵身,向后退出数步。

云缺笑道:“老人家怕是年纪大了,这一剑若是再快上一分,那我恐怕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老人冷笑道:“老夫人虽老,但剑却是未老的,你且再接我这一剑。”

说着老人手中长剑一抖,霎时化作满天的剑影,直直地向云缺笼罩而来。

“来得好,那也请老人家指点一下我这一招。”

云缺看到老人的剑招,大叫一声,纵身而起,手中长剑飞舞,随手挽出百千剑花,接着振臂一挥,那如冬日雪花一般的百千剑花随风而起,悠悠地飘向老人。

砰!

一声巨响,两人的剑气交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忘式三剑,忘尘!

云缺不待相互交锋的剑气消散,忽然一个闪身出现在老者身前,一剑挥出。

霎时一道剑光出现在老人眼前,如同一抹夏日的阳光一般,灿烂而刺眼。

“我看到了,等我……”

老人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他微睁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天空,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嘴中喃喃自语道。

只可惜老人话还未说完,便已经失去了气息,而在老人的脖子上则出现了一道极淡的剑痕,如同一根细细的红线一般,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一道剑痕。

老人就这样死了,保持着那伸出手望向天空的身形,再无半点气息。

云缺收了剑,看着老人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拿起老人放在酒缸之上的舀子,满满地舀了一勺酒,撒在老人身前。

“唉,人死万事休,一路走好。”

云缺扔掉了那舀子,叹了一口气,转身而去。

第61章 被抓的虞梦儿

云缺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没有想着从老人的身上找寻线索,也没有想着去问虞烟儿为什么要听从老人的话来杀他。

云缺不知道究竟是谁要花钱买他的命,但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世间有些事,本就是没有答案的。

“哎,你要去哪里?”

虞烟儿从巷子旁的屋顶上飘下来,看着云缺即将远去的背影,急声开口道。

云缺笑道:“酒已喝足,现在我该回去好好睡一觉歇歇了。”

云缺嘴里虽说着话,但脚步却是一点没停,仍是在慢慢地向前走去。

虞烟儿听到云缺的话,见他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有些急切地向前跑了几步,但很快又停了下来,她好似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来。

虞烟儿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虞烟儿心里清楚,云缺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杀他的,毕竟两人才是第一次见面,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云缺道:“你若是想说,我自然会听上一听,但你若是不想说,那我也不会去多问,有些事若是知道的多了其实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虞烟儿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你说得很对,有些事最好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为好。”

云缺笑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把那壶酒变成毒酒。”

虞烟儿脸上一白,眼中露出内疚之色,低声道:“你不必谢我,这本就是我应该去做的,我是医者,只会医人,哪里懂得怎么害人。”

云缺听到虞烟儿这句话,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看着虞烟儿,脸上出现一抹无奈之色。

云缺就知道,自己是做不到见死不救的。

他压根就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他骨子里是喜欢多管闲事的。

云缺迈步走到虞烟儿身前,低声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不过我可先告诉你,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一定真得能帮上忙,不过你若是不说,那我可就真得无能无力了。”

云缺说完,便凝目看着虞烟儿,作出一副倾听状。

虞烟儿有些感激地看了云缺一眼,道:“他们……他们抓了我妹妹,所以,所以我才……”

“了解。”

云缺伸出手打断了虞烟儿的话,点了点头,说道。

云缺抬头看了看天,道:“我们现在去,应该是来得及的。”

说完,也不问虞烟儿同意不同意,云缺便一把将虞烟儿揽入怀中,接着便纵身而起,向着小巷深处飘然而去。

“顾兄,多谢了。”

空中忽然传出云缺略带谢意的声音。

巷道入口处,顾云棠静静地站在那里,在他的手里依然还拿着那壶酒,只是壶中已空,再也没有一滴酒了。

顾云棠站在那里,直到听到巷道里传来云缺的声音后,他才迈步离去。

他站在这里,好像就是为了等云缺的这句话一样。

云缺揽着虞烟儿,从层叠交错的屋顶上飘过,就如同天空中飞跃而去的鸟儿一般,带着些自由的气息。

在云缺脚下,那一间间的屋子,好像是空中漂浮着的云朵一般,云缺踩着它们,就像踩着云朵一样,凌空而行。

云缺没有去看被他揽在怀里的虞烟儿,低声道:“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抓你妹妹,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你做你所不喜欢的事吗?”

虞烟儿忽然被云缺揽入怀中凌空而行,一张俏脸早已通红一片,就连耳根都染上了粉红之色。

被云缺揽着,虞烟儿心里突然就变得很乱起来,她一方面想着,自己应该推开云缺,告诉云缺不应该这样无礼,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做,毕竟云缺这样做也是为了能尽快去救她的妹妹。

“啊……好烦啊!”

虞烟儿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让她有些莫名的烦躁起来,竟是连云缺的问话都没听到。

云缺见虞烟儿没有理他,以为她是有自己的顾虑,不便多说,也就没有再开口去问。

就像他刚才说过的一样,虞烟儿若是不想说,他是不会去追问的。

云缺施展轻功,过了许久,才在一家略显富贵的房子屋顶上停了下来。

只所以说这家房子略显富贵,是因为这家房子的屋顶之上,所用的砖瓦乃是泛着淡淡光芒的琉璃瓦。

而为什么叫略显富贵呢?只是因为这家屋顶的琉璃瓦是只有一半的,一半琉璃一半青砖,纵横交错,在阳光下泛着鱼鳞一般的光芒。

云缺揽着虞烟儿落在这家屋顶之上,站稳了身形,云缺松开揽着虞烟儿的手,低头朝这家的院落里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放心之色。

云缺伸手指了指那院中坐着的几个人,着重点了点几人中的一个少女,道:“是他们吗?那个就是你妹妹吧!”

虞烟儿顺着云缺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屋顶下的院子里此刻正有着五个人,而她的妹妹虞梦儿正在那五人中。

虞烟儿微微皱着眉头,道:“不错,那就是抓我妹妹的人,而那少女也正是我妹妹。”

云缺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虞烟儿俯下身形,他二人一起趴在了屋顶之上,仔细倾听起底下几人的对话。

院子里的五人,分别是三男二女,三个男子皆是身着黑衣,腰间系着一把长剑,脸上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

而那两个女子,则一个是作成熟妇人打扮的丰腴少妇,一个是一副少女打扮的娇俏小姐。

此刻这几人正说着话,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虞梦儿被人封住了武功,只能用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那丰腴少妇和三个黑衣男子。

看着虞梦儿的样子,丰腴少妇掩嘴而笑道:“瞧瞧,看把我们虞姑娘气的,这娇俏可人的小脸蛋都变得不好看了。”

虞梦儿冷笑道:“不好看又如何?本姑娘又不是给你看的。”

丰腴少妇闻言,啧啧道:“看看,这虞姑娘原来是要给情郎看她的美丽脸庞的。”

虞梦儿听到丰腴少妇如此说,脸上立马露出羞怒之意,冷冷道:“你这长舌妇,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那丰腴少妇听到虞梦儿的辱骂之语,竟是也不生气,仍是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道:“看来是妾身失礼说到虞姑娘的隐秘之事了,那妾身就不说了。”

丰腴少妇嘴上虽是这么说到,但她的眼中却是露出浓浓的探究之意。

虞梦儿看到丰腴少妇这副模样,虽然心里恼怒万分,但无奈武功被封,也只能是用冰冷的目光来看着这丰腴少妇了。

三个黑衣男子中,个子最高的那一个忽然开口道:“夜十三娘,你确定那老人不会把事情搞砸吗?”

被这黑衣男子称作夜十三娘的丰腴少妇掩嘴而笑道:“自是确定,那老家伙虽然看着年事已高,但身子骨可健朗着呢!”

夜十三娘边说,边有些妩媚地伸出嫣红的舌头,略显挑逗地舔了一下鲜艳的嘴唇。

那黑衣男子看到这一幕,轻轻地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一丝也未变,就好像他没有看到夜十三娘这略显挑逗的动作一样。

第62章 穿心一剑

云缺趴在屋顶上,听完底下几人的对话,已经是明白了个大概。

云缺低声道:“看来那个老人就是他们派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又是听命于谁?”

云缺仔细打量了一下院子中几人的穿着打扮,一个人来自哪里,往往从他的穿着打扮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但是,云缺将几人的穿着打扮细细打量了一番后,云缺忽然发现除了虞烟儿的妹妹外,其他几人的打扮,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四人好像并不是大温人士。

他们不是大温之人?!

云缺心里陡然一惊,被自己的这个发现所惊到。

虞烟儿道:“我曾经听他们提到过一个名字,好像是什么秃鹜来着,不过那不是一种鸟吗?”

云缺一惊道:“秃鹜?!”

虞烟儿道:“怎么?你听说过。”

云缺道:“那是一个人的外号,他被人称作黑发秃鹜,如果这次的事跟他有关的话,那事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虞烟儿听到云缺这么说,不由得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云缺低声道:“一会儿我下去缠住他们,你趁机赶快带你妹妹先走,不用管我。”

虞烟儿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虞烟儿知道云缺是想让她们先走,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心无旁骛地去对付那四人。

云缺见虞烟儿明白他的意思,也是不再犹豫,随手揭下一片屋顶上的琉璃瓦,看准了院子中放着的石桌,一把甩了出去。

嗖!

那片琉璃瓦携着云缺的真气,如同一支利箭一般飞射而出,空中顿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

“什么人?!”

院子里的三个黑衣人中,那刚才发问的高个黑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一看,一下子便看到了那片激射向石桌的琉璃瓦。

其余两个黑衣人听到他的喊声,也是立马反应过来,抬手抽出腰间的长剑,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直扫向四周。

夜十三娘也是收起脸上的妩媚之色,身形微动,将虞梦儿挡在了身后。

她这样做倒不是怕虞梦儿受到伤害在保护她,而是为了防止有人接近虞梦儿,从而将她救走。

高个黑衣人眼睛紧盯着那片琉璃瓦飞来的方向,沉声道:“阁下是什么人?不妨出来一见,何必藏头露尾。”

云缺哈哈大笑道:“藏头露尾的是你们才对吧!白日青天之下,却黑布遮面,难道是长得太丑不敢出来见人吗?”

说着话,云缺已经是从屋顶上飞跃了下来,落在院子之中,背负着双手,脸庞带笑地看着院子中的几人。

夜十三娘妩媚一笑道:“咯咯,这位公子倒是长得俊俏,怪不得敢白日青天的露出面容来。”

云缺一拍手,道:“这位姐姐果然好眼光,只可惜你年纪太大了,若是早十年遇到你,我肯定会拜倒在你的裙下。”

夜十三娘听到云缺如此说,一张脸顿时没了笑容,她狠狠地瞪了云缺一眼,那眼光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样。

女人,尤其是早已过了豆蔻年华的女人,是最忌讳别人谈起她的年纪的,更别说有人直言不讳地说她们老了。

夜十三娘虽然年纪确实也是不小了,但她毕竟也是女人,听到云缺说她老,她如何还能再保持淡定。

她此时只恨不得将云缺抽筋拔骨,撕烂云缺的那张破嘴。

高个黑衣人冷冷道:“不必呈口舌之利,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云缺笑道:“我是是非人,自然是来找是非的。”

话未说完,云缺的身子便已经动了起来,他一个闪身,竟是直冲向夜十三娘,那架势看上去就好像恶狼遇到了绵羊一般。

夜十三娘看到云缺的动作,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冷声道:“小弟弟倒是猴急得狠啊!”

夜十三娘嘴里虽说着话,但是身子却是微微一动,一个闪身便来到了虞梦儿身后,她伸出一只手,一把掐住了虞梦儿纤细的白皙脖颈。

夜十三娘娇笑道:“你若是再往前一寸,我便掐断她的脖子。”

云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眉头一皱,在离夜十三娘几步的地方停下了身形。

他倒是忘了,对方手里可是握着虞梦儿这张王牌的。

铮!

一声剑鸣之声忽然响起,那高个黑衣人已是一剑朝云缺刺来,他这一剑端的是刁钻刻薄,竟直刺向云缺的后勃颈,若是云缺被他刺中,那必是十死无生。

就在高个黑衣人这一剑将要刺在云缺的后勃颈之上时,云缺不知何时已是出现在了夜十三娘的身侧。

云缺看着有些惊愕的夜十三娘,嘴角微微一笑,道:“抱歉,我好像没听你的话呦!”

说罢,云缺已是一掌打在了夜十三娘身上,那浑厚的掌力一把将夜十三娘打飞了出去。

夜十三娘措不及防地被云缺一掌打飞,在空中运起内力,好不容易才将身上来自云缺的掌力卸去,缓缓地落在地上。

夜十三娘含怒道:“小子,连女人都打,你可真不像个男人。”

云缺看着夜十三娘被他一掌打中,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微微一笑道:“这我就要纠正你了,一我只打老女人,二我是不是男人你说了可不算。”

夜十三娘闻言,脸上顿时煞气腾腾,她双眉一吊,怒声道:“小兔崽子,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的。”

云缺笑道:“嘻嘻!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喽。”

高个黑衣人一剑刺空,停下身形,眉头微皱,有些冷冷地看着云缺。

刚才云缺的动作他竟一点也没看透,这让他心底不由得有些震惊,要知道,他可是在江湖天榜上待过的人物,虽然他只在那榜上待了一天,但即使是那样,他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云缺的动作竟能让他也看不透,那岂不是说,云缺有登上天榜的实力。

“如果是那样,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想到这里,高个黑衣人不由得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云缺伸手解开了虞梦儿的穴道,低声道:“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她此刻就在屋顶之上,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们快走。”

虞梦儿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云缺一眼,她不记得姐姐有过云缺这样一个男性朋友。

虞梦儿道:“那你自己多保证。”

云缺闻言,微微一笑道:“也许能杀我的人很多,但他们却是不在那些人中。”

说罢,云缺一把抓住虞梦儿的肩膀,一把将她扔了出去,只扔向屋顶虞烟儿所处的地方。

“找死!”

高个黑衣人看到这一幕,大叫一声,纵身而起,就要去拦下虞梦儿飞向屋顶的身影。

云缺提剑而上,一把挥出一道剑气,将高个黑衣人逼退。

云缺笑道:“别忘了我还在这里啊!”

高个黑衣人看到虞梦儿已经落在屋顶的身影,眼中顿时射出森冷的寒芒来。

只见他手中长剑一颤,只听得铮的一声剑鸣,他整个人便化作一颗流星,直射向云缺。

他这一剑饱含了他全部的真气,带着一往无前,必杀云缺的凌厉气势,以及要与云缺同归于尽的念头。

云缺看到这一剑,脸上终于是收起了玩笑之色。

他看出了高个黑衣人这一剑竟是带上了同归于尽的气势。

云缺看着这一剑,体内运起唯我独尊神功,一把将手中的长剑甩了出去。

这一剑快若流星,迅如闪电,眨眼之间便已来到高个黑衣人身前,接着白光一闪,从高个黑衣人身上穿过,直刺在院子里的一堵墙上。

噗!

高个黑衣人仰天吐出一口鲜血,一下子从空中坠落了下来,摔在地上,须臾间便已没了气息,而在高个黑衣人的胸口之上,则有着一个透亮的血洞。

云缺这一飞剑,竟然直接穿透了高个黑衣人的心口,一剑穿心,眨眼之间便杀了高个黑衣人。

第63章 秃鹜现身

夜十三娘等人看着高个黑衣人轰然倒地的身影,皆是脸上神情一变,骇然失色。

要知道这高个黑衣人可是他们四人中最厉害的一个,竟然就这样被云缺一剑给杀了,这实在是让他们有些骇然与胆寒。

夜十三娘惊骇道:“你……你到底是谁?”

云缺摇头笑道:“我就是我啊!”

夜十三娘道:“你与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如果只是为了救那位姑娘的话,刚才你已经把她救了,现在又为何还要再杀人?”

云缺笑道:“倒是我小瞧了你,好一个颠倒黑白,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啊!”

夜十三娘掩嘴而笑道:“不敢当,妾身只是一介弱女子,哪里敢当什么恶人啊!”

云缺看着夜十三娘,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不过有一点,你确实是说对了,我就是来救那位姑娘的,想必现在她已经安然无事了,那我也该告辞了。”

“粲粲!粲粲!是吗?”

就在云缺准备抽身而去时,院子里忽然响起一声阴冷的笑声。

接着一个一身黑衣,黑发遮面的奇怪男子便出现在了院子之中。

这人微垂着脑袋,手中拖着一把通体泛着寒光的狭长大刀,一身黑衣无风自动,给人一种一眼难忘的奇特感觉。

虞烟儿带着虞梦儿从屋顶上飞跃而下,齐齐落在云缺身边。

虞烟儿羞愧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云缺看着那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脸上神情微微一怔,接着便露出一抹笑容来。

云缺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黑发秃鹜。”

秃鹜抬起头看着云缺,冷笑道:“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云缺。”

云缺目光一闪,道:“就是不知这是善缘还是恶缘了。”

虞烟儿走到云缺身边,低声道:“你认识他?”

云缺点了点头,看着她道:“一会儿,你们看准了机会立刻就走,绝不要有半分犹豫。”

虞烟儿眉头一皱,略有些关切地道:“那……那你怎么办?”

虞烟儿已经从云缺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云缺闻言,看了她一眼道:“我你就不用管了,我还不至于为了才见了一面的你们,连命都不要了。”

虞烟儿听到云缺如此说,虽然心里清楚云缺所说的话乃是人之常情,但不知为何,她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失落黯然感。

虞烟儿微微低下头,低声道:“那你多多保重。”

在一旁的虞梦儿听到姐姐与云缺的对话,又看见姐姐一脸黯然的表情,她眉头一皱,顿时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虞梦儿拉着姐姐的手臂道:“姐姐,你如果想要留下,那就留下吧,不必担心我,梦儿再不济,这点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虞烟儿听到妹妹的话,先是看了云缺一眼,见云缺正紧紧地盯着秃鹜,没有注意到虞梦儿的话,她这才脸庞微红的,有些羞恼地瞪了妹妹一眼,道:“你瞎说些什么?讨打了是不是?”

虞梦儿不满地努了努嘴,嘟囔道:“我要是瞎说的,姐姐你急个什么劲啊!”

虞烟儿杏眼一瞪道:“你还说!”

虞梦儿冲着姐姐吐了吐舌头,道:“梦儿不敢了还不行吗?”

虞烟儿看到妹妹这副模样,也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这个妹妹,有时真是让人又气又爱。

云缺看着秃鹜,缓步向前走了两步道:“不知黑发秃鹜大驾光临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秃鹜道:“我想去哪里,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云缺笑道:“黑发秃鹜想去哪里,想来自然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只是你为何偏偏要出现在这里,难道就是你要出钱买我的项上人头吗?”

秃鹜听到云缺的问话,就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出钱杀你,云缺你还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秃鹜想要杀人还需要借助别人之手吗?”

秃鹜看着云缺,脸上带着冷笑,道:“我若要杀你,不仅不会去借他人之手,而且会在杀你之前,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要杀你。”

云缺一摊手,笑道:“我相信这是你会做的事,但可惜,你并不能做到杀死我。”

秃鹜目光一寒,冷冷地看着云缺道:“你是在找死吗?”

云缺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秃鹜看着云缺,脸上神情不定,似在思考着云缺的真正目地,过了许久,秃鹜才寒着脸道:“你走可以,但她们两个必须留下。”

云缺略一摇头道:“我们是一起来的,自然是要一起走才好。”

秃鹜厉声道:“云缺,你莫非真的以为我怕了你?”

云缺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怕我,只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决定了的事。我是一定会去做的。”

秃鹜冷冷道:“那你就试试吧!”

说完,秃鹜便抬起了手中的长刀,斜指向云缺。

云缺看到秃鹜摆出这样一副模样,眉头微微一皱,转头看着虞烟儿姐妹道:“你们谁身上带着剑,借我一用。”

虞烟儿闻言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她虽然也会武功,但她所擅长的是掌功,并不会带什么兵器在身上。

虞梦儿看着姐姐一脸的尴尬之色,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道:“我有。”

说着话,虞梦儿已经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那是一把宽约寸许的细长软剑,剑身修长,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的宝光,远远看去,竟不似是一把长剑,倒像是一条玉质腰带一般。

云缺轻赞一声道:“好一把腰间白玉剑!”

虞梦儿闻言一惊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一把白玉剑?”

云缺笑道:“一泓秋水腰间绕,白玉无瑕剑若虹。这世间除了白玉剑外,还能有什么剑器可当得上这白玉之名。”

虞梦儿看了一眼云缺,又看着虞烟儿道:“姐姐,你这朋友可是不简单啊!”

虞烟儿摇了摇头,道:“我哪里有什么眼光,只不过是运气很好罢了。”

云缺从虞梦儿手中接过那把白玉剑,低声道:“刚才我只有五成把握可以带你们走,但现在我已经有八九成把握了。”

说完,云缺便提着白玉剑,一把刺向不远处的秃鹜。

秃鹜看到这一幕,双眼一眯,也是提刀而上。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云缺两人刀剑相击,发出一声声叮叮当当的声响。

夜十三娘走到剩下的那两个黑衣人身旁,低声道:“这人是谁啊?为何我从来没见过他。”

那两个黑衣人闻言,冷冷道:“不该知道的,最好不要去打听。”

夜十三娘听到二人这么说,胸口一阵耸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道:“看来两位是靠山来了,所以就不把妾身当回事了。”

那两个黑衣人冷冷地看了夜十三娘一眼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那老人的事吧!他这次不仅没把事情做好,还把我们的踪迹给暴露了,这可是你们这一行的大忌。”

夜十三娘看了两人一眼,转过身去,脸上已带上了十分怨恨之色,既怨恨老人没把事情做好连累了她,又怨恨云缺的不速而来坏了她的计划,还有着一些对两个黑衣人的痛恨,痛恨他们把责任都推给了她。

第64章 有缘再见

云缺手握白玉剑,对着秃鹜,上挑下刺,以攻为守,密集的剑光霎时化作漫天的雨幕一般,直将秃鹜笼罩在里面,令其只能站在原地被动防守,而不可移动分毫。

面对这种情况,秃鹜的心里也是暗暗叫苦,他本是不擅长刀法的,现在却要他用他所不擅长的刀法去对付极擅长剑法的云缺,这无异于是以彼之短对敌之长,实属下下之策。

世人每多愚昧,在这世上知道秃鹜的人都道秃鹜刀法如何如何不凡,但其实秃鹜真正所擅长的并不是什么刀法,而是他一直作为底牌的枯爪功,但在当今世上除了他的主人外,真正见过他底牌的人,早就已经全部死去了。

这也是世人只知他刀法不凡的原因。

狡兔三窟,秃鹜这般隐藏底牌的做法与此也是一样的道理。

云缺并不知道秃鹜其实是不擅长使用刀法的,他只是感觉秃鹜的功夫没有上一次厉害了,甚至于他只用了八成的功力来对付秃鹜,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而对付秃鹜,云缺所使得乃是他们忘剑宗的独门剑诀,名曰“云影剑诀”。

云影剑诀是云缺的师父,大温公认的天榜顶尖高手忘剑老人于悬天涯底枯坐三天三夜才领悟而出的绝世剑诀。

此剑诀取云去影落之意,重在云聚云散,影影绰绰,一剑出而百剑随,剑出如云,剑落无影,须臾间便化作漫天雨幕,滚滚而去,直叫人难以回招还手,只能默默抵挡。

云缺虽然没有将云影剑诀练到那般精妙的境界,但此时用来对付秃鹜,还是很有效用的。

秃鹜感受到云缺密集如雨的剑势,心中不由得暗忖道:“没想到才过了几日,这小子的功夫便已涨了这么多了,看来,我当初还真是低估了他。”

其实秃鹜哪里知道,云缺第一次与他交手时,虽然也是拼尽了全力,但那时的云缺即使是拼尽了全力也是不能将自己的全部力量用出的。

只因那时的云缺还受着体内三种不同力量的折磨,根本无法用出全力,这也是当时云缺失控的原因。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云缺已经从老者佚名那里学了唯我独尊神功,而且已经修炼了些时日,虽然说还是不能将体内的三股力量合而为一,但起码已经能做到让这三股力量不再互相冲撞,如此一来,云缺没了三股力量相互冲撞带来的制约,实力自然是大胜于前了。

云缺看着已经露出疲态的秃鹜,笑道:“怎么样?不知道我这一手拙劣的剑法,还能不能入得大名鼎鼎的秃鹜之眼呢?”

秃鹜冷笑一声,讥讽道:“没想到堂堂的山上弟子,竟是这样一个只会呈口舌之利的人。”

云缺闻言,笑了笑,一剑将秃鹜逼退,收了剑诀,道:“你也奈何不了我,我还有事,就不在此久留了。”

说罢,云缺一个闪身来到了虞烟儿姐妹身边,两手一伸,抓住了虞烟儿姐妹的肩膀,一个飞跃,腾空而起,眨眼间已经出现在了远处的屋顶之上。

秃鹜看着云缺带着虞烟儿姐妹离去的身影,眉头一皱,将手中的长刀收起,他并没有想要去追云缺他们。

对于云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但这想法并不是他想去实行便去实行的。

夜十三娘走到秃鹜身边,微一躬身道:“大人,是妾身失算,让他寻到了踪迹,还望大人恕罪。”

秃鹜闻言转头看了夜十三娘一眼,冷冷道:“若不是来得这人是他,实属是你不能对付之人,我早就把你给杀了。”

夜十三娘一下子弯了腰,狠狠地低垂着脑袋,惶惶不安地感激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秃鹜道:“下次招子放亮一些,看准了是谁,再去行动。”

夜十三娘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恭敬道:“多谢大人教诲,妾身下次一定会注意。”

秃鹜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背负着双手,走进了院子里的一间屋子里。

“把这里处理干净。”

秃鹜进屋之前,冷声吩咐了一句。

“是!”

那两个黑衣人听到秃鹜的话,皆是一躬身,恭敬地开口应道。

云缺抓着虞烟儿姐妹一路飞跃而行,眨眼间便已在那处院子百米以外了。

云缺在空中寻了一个地址,这才带着虞烟儿姐妹缓缓落下。

云缺放手将虞烟儿姐妹放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两位,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云缺还有事,就不便多陪了。”

说着话,云缺便已经转身而去了,竟是眨眼之间便已向前走出了数十余步,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虞烟儿二人面前。

看到这一幕,虞烟儿脸上神色一紧,急声道:“我们若要感谢你,不知可去什么地方寻你。”

云缺闻言,没有转身,伸手在背后摇了摇道:“有缘自会相逢,无缘不必强求,后会有期吧!”

云缺的话音还未落,他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街巷之中。

虞烟儿看着云缺消失的地方,脸上露出怔怔的表情来。

不知为何,看到云缺离去,虞烟儿心底忽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尽管她与云缺也不过才见了一面,相处更是不足一日,但在虞烟儿心里,她二人仿佛已经见了无数次面,相处了无数个时月一般。

虞梦儿看了看云缺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虞烟儿失落的面庞,她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姐姐这是已经芳心暗许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叫云缺的家伙对姐姐又是何种看法。

虞梦儿看着云缺离去的方向,心中暗暗思虑道。

过了许久,虞烟儿才回过神来,她收起脸上的失落之色,道:“梦儿,我们走吧!”

虞梦儿点了点头,道:“好。”

虞烟儿也不再多言,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带着虞梦儿缓步离去了。

就像云缺所说得那样,有缘自会相逢,虞烟儿心里相信她与云缺一定是有缘的,不然她为何偏偏会遇到云缺,而云缺又为何偏偏会帮她救她妹妹呢?这大概就是世人所说得缘分了。

其实虞烟儿哪里明白,这缘之一字最是玄妙,往往令人琢磨不透,又岂是她心里所想的那样简单呢?

第65章 燕南天的消息

云缺回到燕云帮时,叶青衣她们已经离开多时了,而此刻的武林大会也已经是步入了尾声。

经过几日的擂台比试,武林大会此时已经决出了最后的六位强者,来进行最后的三场比试,从而决出武林盟主的人选。

而这六位强者则分别是,小剑神顾云棠,大漠刀客陈无极,湘内怪侠影无咎,万兵谷传人陆一鸣,柒香阁颜月儿,还有一位来历神秘的布衣少年姜凡。

这六位强者除了小剑神顾云棠外,其余四人皆是以往在云湘名不经传的人物。

而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作为东道主的云湘八大帮派,竟然只有万兵谷的陆一鸣和柒香阁的颜月儿两人人挤进了六强,其他六个帮派的人竟无一人入选。

最终六强,堂堂的云湘八大帮派竟然只占了两个席位,其余四个席位皆是一些独行侠般的人物,这种结果,实在是让围观的人有些暗自惊奇,没想到云湘之外竟还有这么多卧虎藏龙之辈。

而在这六强中最令人感到惊奇的,还不是云湘八大帮派只占了六强中的两个席位。

最让人感到惊奇的乃是那位身穿布衣的神秘少年,这少年年仅弱冠之年,看上去甚至比六强中年纪最小的小剑神顾云棠还要小些,但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却硬生生地打进了六强之中。

说起来,这布衣少年也与小剑神顾云棠一样,从第一场比试开始,便一路凯旋,未尝一败,一路顺风顺水地进入了六强之中,可以说是这次武林大会中最大的一匹黑马。

在观战众人的心中,这少年可谓是除了小剑神顾云棠外,此次武林盟主的最强有力人选,风头一时无二,大有少年得志之态。

云缺粗略听了一下此次武林大会决出的六位强者的名字,于心中暗暗记下后,便转身离开了此处,准备回燕府去找叶青衣她们。

迎着正当午的日光,云缺迈步离开了燕云帮,向着燕府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云缺走后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的背剑男子忽然随着一个布衣少年出现在云缺刚才所站的地方。

布衣少年看了一眼街道上云缺的背影,淡淡道:“就是他吗?”

背剑男子恭敬道:“正是。”

布衣少年闻言,微眯了下眼睛,道:“他与那个老头子是什么关系可查清了吗?”

背剑男子道:“查清了,那老头子乃是他的亲外公。”

布衣少年闻言,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容来,他摇了摇头道:“亲外公?你说这事巧不巧,这事可真是巧极了。”

背剑男子听到布衣少年的自问自答,很识相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心里清楚,布衣少年是最烦别人接嘴他的自问自答的。

果然布衣少年看到背剑男子的动作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你很好,比我遇到的那些人要好的多。”

背剑男子听到布衣少年如此说,立马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他微微躬了下身子,颤声道:“能让大人满意,夜枭甚感荣幸。”

面对布衣少年的夸奖,背剑男子竟像一个被严肃老师夸奖的孩子一样,既是开心,又有些惶恐。

布衣少年看了夜枭一眼,道:“这个人是有大用的,先不要动他,容我好好想想该如何下他这步棋。”

夜枭恭敬地点了点头,道:“夜枭明白,这就吩咐下去。”

二人说着话的工夫,云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唉!你说这次谁能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啊?”

“谁?那还用说吗?肯定是小剑神顾云棠了,他这么厉害,这次武林大会上有谁能败他?!”

“我不这样想,你难道忘记了那个神秘少年了吗?那也是一位隐世的绝顶高手啊!我看他也有很大希望的。”

“呵呵!他虽然厉害,但再厉害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打败小剑神顾云棠吗?”

“这……这倒是不大可能得,毕竟小剑神不仅是在此次武林大会上未曾一败,他可是自从出道以来,便未曾一败了。”

就在布衣少年二人谈话间,旁边忽然响起几声路人的谈论判断。

背剑男子听到这些人的话,眉头一皱,正要去教训教训他们,却忽然听到布衣少年的一声低笑。

布衣少年低头笑了一声,道:“好一个自出道以来便未尝一败的小剑神,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让我不虚此行了。”

背剑男子道:“小剑神虽然厉害,但若与大人相比,无异于是米粒之于星辰,实在是不足以相提并论的。”

背剑男子心里可是清楚这位布衣少年真正的实力是有多恐怖的,可以说,就算是天榜前三的绝世高手出手,也不一定能在布衣少年手中讨得好处。

布衣少年失笑道:“你太小瞧咱们这位小剑神了,他可不是那等阿猫阿狗的人物可以相比的,他是有资格死在我手下。”

说这话时,布衣少年脸上虽然带着柔和的笑意,但他的语气里却是没有半分柔和之意,反而是充满了隆冬一般的萧杀之气。

背剑男子道:“若能如此,那倒真是他的福份了。”

这二人谈话间,竟是丝毫不把小剑神顾云棠放在眼里,就好像小剑神顾云棠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只略微大一些的蝼蚁一般。

不过蝼蚁再大也只是蝼蚁而已,在他们眼中,无非是动动手指头便能碾死的存在。

布衣少年回首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擂台,笑道:“我们走吧,待明日再来,这里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背剑男子闻言,点了点头,跟随在布衣少年身后,缓步离开了。

云缺回到燕府时,叶青衣她们正坐在燕府院子中的小亭子里谈笑。

待看到云缺的身影时,她们才停下了说笑,皆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脸淡然地看着走过来的云缺。

云缺摸了摸鼻子笑道:“看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燕雨撇了撇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只不过却没有来对时候。”

云缺笑道:“那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对得时候呢?”

燕雨伸手推了下叶青衣道:“青衣姐姐说起你的时候你再出现,那才是来对了时候。”

叶青衣抬手佯装生气地轻拍了一下燕雨,嗔声道:“就你知道的多。”

燕雨知道叶青衣只是装出得生气样子,所以她也不怕,探头冲叶青衣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道:“嘻嘻,我知道的并不多,也只是知道了这么多而已。”

说着燕雨还伸手作了个只有小拇指这么大的动作。

叶青衣看到燕雨的动作,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谁能想到那日一副书生打扮的燕雨竟是这样一个调皮的女子呢?

云缺笑了笑,道:“你知道的当真是多,我就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说着话,云缺伸出一只手,只露出一根小拇指的指甲盖,走上前去,在燕雨眼前轻轻地晃了晃。

燕雨看到云缺的动作,不由得咯咯地笑了起来,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

一旁的燕遥遥忽然开口道:“表哥,这是一个红衣女子今日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燕遥遥边说着话,边从怀里取出一封还未拆封的白色信笺递向云缺。

云缺闻言,脸上犹带着笑意,伸手接过,随手打开,放眼看去。

信才看了一半,云缺的脸上便已没了笑意,他的眉头忽然紧紧地皱了起来,一张脸上布满了阴沉不定之色。

燕遥遥见状问道:“信上写了什么吗?”

叶青衣慢慢地站起身子,走到云缺身边,低头向云缺手中的信笺上看去。

云缺知道叶青衣要看,便也没有遮挡,叶青衣这才看见信笺上的内容。

只见信笺之上是一行娟秀的小字,正写着“燕南天在碎叶城中,生死垂危,若你想救,须尽快。”这样一段话语。

叶青衣看到信笺之上的燕南天三个字,已是明白了过来,随即便有些担忧地看着陷入了沉思的云缺。

第66章 红枫女

云缺拿着那封薄薄的信笺,信笺之上短短的一行字,却令一向洒脱的云缺不觉皱紧了眉头。

叶青衣伸手握住了云缺的手掌,柔声道:“你没事吗?”

云缺手上一暖,抬头看了叶青衣一眼,待看到叶青衣脸上的担忧之色后,他心里微微一动,舒展开紧紧皱起的眉头。

云缺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师姐你不必担心。”

叶青衣看着云缺,一脸认真地问道:“是真的没事吗?你可不能骗我。”

云缺点了点头,苦笑道:“师姐,我何曾骗过你。”

云缺确实是没事,他只不过是忽然看到这封信,心底有着一些无人解答的疑问罢了。

叶青衣摇了摇头,道:“你以前虽不曾骗过我,但不代表你以后也不会骗我,你终会有骗我的时候,只是,我希望你骗我时,最好是永远也不要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

云缺摇了摇头,叹道:“师姐你想得有些多了,想来是最近还没休息好,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云缺伸手扶着叶青衣坐了下来,他犹记得叶青衣曾为了他整整三天三夜未曾闭上过眼,想来是近来还未修养过来,所以才有了这些多愁善感之情绪。

云缺冲燕雨招了招手,道:“小雨,你帮我看着你青衣姐姐,好好督促她休息,别让她再胡思乱想了。”

燕雨听到云缺这样说,连忙一拍胸脯信誓旦旦道:“表哥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交给你个又美丽又健康活泼的青衣姐姐的。”

叶青衣听着云缺的话,又看了一脸信誓旦旦的燕雨一眼,嘴角微动,脸上浅浅一笑,接着又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云缺以为她是没休息好,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来,但其实叶青衣之所以说出那样得话来,也只是希望云缺能够多陪陪她,从而把心思收起来,不要去做那些危险之事。

叶青衣是十分了解云缺的,她知道云缺是一个不会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处的人,本来与他无关的事他都要去插上一脚,更别说是与他有关的事情了。

叶青衣曾听云缺说过他的外公燕南天有多厉害,而现在云缺的外公被人抓了,云缺必定是要前去相救的,但能打败并抓住云缺外公的人,定然是比云缺的外公还要厉害的人物。

那人既然比云缺的外公还要厉害,那云缺就更加不是对手了,云缺若要执意前去,那他的处境必然是十分危险的,这不是叶青衣所想要看到的局面。

云缺终是没有让叶青衣猜错,他果然是要前去的,尽管他心里或许也清楚,即使他去了也不一定能将人救出,但他还是决定前去。

云缺看着燕遥遥,道:“遥遥,那红衣女子是什么时候给的你这封信,你可知她是落脚在何处?”

燕遥遥道:“她是在我们回来的路上将这封信交给我的,我想着她既然是给表哥你送信的人,那定然是认识表哥的,想来是表哥的朋友,而如今碎叶城人员流动频繁,情况错综复杂,她一个女子想来也是多有不便的,所以我也暗中派人在保护着她,她现在应该是在云来客栈。”

云缺听燕遥遥说了一大堆的话,只着重记住了云来客栈这四个字。

云缺有些歉意地冲坐在那里的叶青衣笑了笑,道:“师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小雨她们两个,想来她们是会帮你做好的,我就先失陪一下。”

云缺话一说完,还不待叶青衣点头,便已经转身离去了。

云缺知道叶青衣一开口必定是拒绝他的话,所以他只能不待叶青衣开口便离开,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即使这会让叶青衣有些担心,但云缺也是有着不得不做的理由的。

燕雨看了一眼云缺离去的背影,道:“青衣姐姐,你怎么知道表哥刚才有骗了你。”

叶青衣闻言有些幽怨地看了云缺的背影一眼,幽幽道:“你没闻到他身上传出的一种女子身上的香味吗?”

燕雨听到叶青衣的话,顿时露出一脸的错愕之色,她微张着嘴惊讶道:“表哥他不是那样的人吧?”

叶青衣冷哼了一声,道:“呵呵!他当然不是那样的人了,他不会,想来也是不敢的。”

叶青衣想起有一天她看到云缺与一个女子走得太近,而有些生气的事情。

那时云缺可是在知道她有些生气后,立马与那女子保持了距离,并且再也没有开口与那女子说过哪怕一句相互礼貌问候的话。

燕雨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我想也是,表哥他毕竟不像是那样的人。”

一旁的燕遥遥皱了皱眉头,疑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表哥不是那样的人?”

燕雨看了燕遥遥一眼,道:“哥,这事说了你也不懂,还是不要问了。”

燕遥遥听到燕雨如此说,更是心中好奇,但燕雨不想说,他自是不便再问,所以燕遥遥只能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暗暗思索起来。

云缺离开燕府,向门前的护卫打听了一下云来客栈的方向,便迈步而去。

街道之上,稀稀落落地有着几个缓步而行的路人,这些人都是刚从燕云帮出来的,他们边走边开口谈论着此次武林大会的情况,因此路有得极慢,就如同七旬老翁饭后闲散一般。

云缺心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已是来到了云来客栈。

云缺抬头看了一下这间普普通通的客栈,随即便迈步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云缺便发现了这家客栈的不平凡之处。

原来这家客栈竟是一家没有人经营的客栈,而在客栈的柜台之上则被人立着一块长方形的大木牌子,木牌子上面被人用毛笔挥毫写意地写着几个黑色大字。

“住店,有空位,请自便。”

云缺看着这木牌子上的字,忽然想起一人来,他不禁啧啧称奇道:“看来这客栈的主人也是一个妙人。”

云缺走进客栈时,在客栈里早已坐着了几个穿着各异的武者。

这些人皆是额头天庭饱满,身上带着兵器,各自默默地坐在那里,或吃着饭,或饮着酒,或喝着茶,形态不一,却井然有序。

云缺在客栈中扫了一眼,忽然鄙见一抹红色,他的脸上立马露出一抹笑容来。

云缺脸上带着笑,缓步走到一位红衣女子桌前,也不问红衣女子同不同意,便径直地坐了下来。

红衣女子看也未看坐下来的云缺一眼,微垂着眼帘,冷冷道:“你总是这么令人讨厌吗?”

云缺脸上笑容一收,正色道:“上次之事,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红衣女子轻抿了一口茶,冷笑道:“我是一个女子,是没什么气量的。”

云缺听到红衣女子这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红衣女子的话外之意便是,她气量很小,当然是不会原谅云缺的。

云缺看着红衣女子,诚恳道:“我是真的,真的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还望姑娘多多海涵,我想像姑娘这么漂亮的人,一定是愿意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红衣女子闻言,终于抬头看了云缺一眼,她眼睛里带着冷意,淡淡地说道:“第一我不叫姑娘,你可以称呼我为红枫女,第二我不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因为我不愿意。”

云缺脸上表情一怔,过了许久,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我是要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了。”

红枫女冷笑道:“如此倒是很合我意。”

云缺笑了笑,道:“你开心,就好。”

听到云缺这话,红枫女淡淡地看了云缺一眼,接着便垂下了头,轻抿着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67章 谜团

云缺就那样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红枫女,也不管他自己这样会不会对别人造成困扰。

红枫女被云缺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饶是她心性淡然,也不由得感到有些不适之感。

红枫女抬头看了云缺一眼,冷冷道:“你这么喜欢盯着别人看吗?”

云缺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喜欢盯着我想看的人看。”

红枫女眉头一挑,眼中渐渐泛起怒意来,她寒声道:“你还是如此放肆吗?”

云缺连忙摆了摆手,道:“实在抱歉,你别生气,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来这里找你,也只是为了问你关于这封信上的事。”

云缺说着话,已是从怀里将那封信笺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红枫女低头看了一眼云缺放在桌上的信笺,眉头一皱,她有些不明白云缺为什么会拿着一封信笺来找她。

红枫女皱着眉头,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缺看了看红枫女疑惑的表情,又看了看那封放在桌上的信笺,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出现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云缺道:“这封信笺不是你让人交给我的吗?怎么你不记得了?!”

红枫女听到云缺的问话,忽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寒声道:“你是在耍我吗?我是刚刚才到的碎叶城,哪里有时间去给你送信?”

云缺听到红枫女如此说,心中不由得大骇,他从刚进入客栈看到红枫女开始,便一直忽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就是红枫女明显是刚刚远行过一脸的风尘之色,显然是才到的碎叶城,又哪里会有时间去找燕遥遥,让他把信交给自己。

云缺眼中渐渐露出疑惑之色,他好像从一开始便搞错了,一听到燕遥遥说是一个红衣女子交给他的信,他便以为这个红衣女子就是红枫女,但其实这只是云缺自己想当然罢了。

世间穿红色衣服的女子又不是只有红枫女一个人。

云缺冲着欲要发怒的红枫女摇了摇头,脸上尽是失落之色。

云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颇有些失落地道:“我哪里会耍你,只不过是我自己被人耍了罢了。”

红枫女看着一脸苦笑的云缺,又鄙了一眼那放在桌上的信笺,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她轻轻地挑了下眉头,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红枫女讥讽道:“你也有今天吗?看来果然是恶有恶报。”

云缺叹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我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恶人,我顶多算是烦人罢了。”

说到这里,云缺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本以为这封信是红枫女所寄,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这封信,它竟然不是红枫女所寄的,这实在让云缺一时有些无措起来。

碎叶城这么大,要找一个给他送信的人,着实是有些不容易的,更别说碎叶城现在因为武林大会的事,人比以往多了不止一倍,云缺要想找这个给他送信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红枫女轻抿了一口茶,冷冷道:“既然你找错了人,那现在还不快去找你该找的人去。”

云缺叹道:“是啊!我应该去找我该找的人去,可是我又该去哪找呢?”

云缺低着头,脸上露出一抹浓重的疑惑不解之色。

红枫女冷冷道:“你应该去哪找,我怎么会知道,你想去哪里找便去哪里找。”

云缺闻言,站起身子,正欲离开,但就在此刻,云缺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红枫女看到云缺又坐了下来,不由得疑惑地开口道:“你怎么还不走?”

云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我在等人。”

红枫女眉头一皱,不解道:“等人?你在等谁?”

云缺道:“在等一个我应该去找的人。”

红枫女道:“既然是你该去找的人,你坐在这里,又怎么会找到他?”

云缺笑道:“我想找的人一定会来找我的,就像我会去找他一样。”

红枫女听到云缺如此说,不由得有些诧异地看了云缺一眼,她忽然觉得云缺是不是脑子受刺激了,竟然说出这么没有道理的话来。

云缺微笑着看了红枫女一眼,笑道:“在那人来之前,容我先为那日的事再次向你道歉,我保证那日那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红枫女冷笑道:“希望如此。”

云缺闻言,冲着红枫女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红枫女见云缺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再看她,她便也不再去管云缺,仍是低着头,边抿着茶,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而此刻在燕府之中,却是发生了一件让云缺想也想不到的事。

燕府,庭院中。

老者佚名长身而立,而在佚名对面则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文士。

这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来燕府让燕云枫亲自迎接的常先生。

常先生冲佚名拱了拱手道:“没想到小子竟还能再看到前辈。”

佚名道:“你想来是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你也应是从未见过我才对。”

常先生道:“小子明白,我从未见过您,只不过是看到您,不由得心生敬仰罢了。”

这常先生面对佚名,说话十分恭敬客气,竟不像是他面对燕云枫时所表现的那种样子,此刻的他,反倒像是一个看到家中长辈的孩子一般。

常先生此刻的模样要是让认识他的人看到,那必然是要惊落一地的下巴的。

叱咤风云的常先生竟会对一个相貌普普通通的老人如此恭敬,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佚名看了常先生一眼,转过身去,负手而立,道:“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往事于我早已好似云烟一般了,我希望你离开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曾经见过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活在这世上。”

常先生听到佚名如此赤裸裸的威胁,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微微低着头,语气恭敬道:“小子心中自是有数的。”

佚名抬头看着远方道:“希望你说得话你能心中有数。”

常先生再次一躬身恭敬道:“请前辈放心。”

佚名听到常先生如此说,便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远方的夕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日已西沉,西边的天空早已被染成一片橘红之色,几只候鸟翩然而过,好像在恭送夕阳西下一般,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第68章 月红烟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云缺已在客栈里从上午坐到了傍晚黄昏时分。

红枫女也一直坐在那里,她一直低着头,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竟也是一直从上午坐到了傍晚黄昏时分。

云缺终于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笑道:“看来,那人今日是不会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等吧。”

红枫女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云缺,淡淡道:“难道那人一直不来,你就要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云缺伸手摸了下鼻子,道:“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红枫女皱了皱眉头,冷冷道:“有没有办法我不知道,只是你下次再来不要再坐在我这一桌就好。”

云缺苦笑道:“红姑娘你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太过无情了,好歹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你不至于如此讨厌我吧?”

红枫女冷冷一笑,道:“不是不至于,是我很讨厌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云缺苦笑着摸了下鼻子,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当初口不择言,得罪了红枫女。

云缺转过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语气认真道:“红姑娘,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始终是对你没有恶意的,所以,如果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请开口无妨,我一定会出手相助。”

云缺说完也不待红枫女开口,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既然说了这话,那自然是会按着话上说得去做的,无论别人信与不信,他都一定会言出必行的。

红枫女抬头看着云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她低声喃喃自语道:“要真是有那么一天,你也未必能帮到我,我也未必会想到你。”

云缺离开云来客栈,走在街道之上,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变得有些昏黄的天空,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

他低声吟咏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待吟咏完这一句诗后,云缺又不由得摇了摇头,叹道:“世人都道黄昏晚,却不知人生最灿烂的一刻便是属于黄昏这一刻的。”

就在云缺站在街道上摇头叹息时,此刻,云来客栈中忽然走进了一位同样穿着红衣的俏丽女子。

这女子相貌美丽,身姿袅袅,一头如雪青丝瀑布一般垂落在肩头,她脸上戴着淡淡的白色轻纱,俏丽的面容若隐若现,一双似水如星般的迷人眼眸一眨一眨得,就好像夜空中的点点星辰一般,使人看上一眼,便会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女子的身上则穿着一件看上去普通无比的素洁衣衫,但无论是谁看到,都不会觉得这件素洁的衣衫是普通的,都会觉得这件衣衫是那样的高贵亮丽,就如同天上仙女织就的彩霞云衣一般,是那样的高贵亮丽,超脱凡尘。

女子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一件看上去普通无比的衣衫,但只要穿在她身上,就一定会变得不再那么普通,这女子就好像有点石成金的能力一般,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奇特魅力。

女子刚走进客栈,客栈中的众人无论是在做些什么,都在此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情,齐齐地转头看向了女子。

这女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她也不感到拘谨,反而捂着嘴冲客栈里的众人嫣然一笑。

女子这一笑,如同百花齐放,日月同辉一般,霎时将整个客栈都照亮了几分,当真是有一笑倾城之态。

客栈里的人都被女子这一笑所惊艳,皆是楞在了那里,有些怔怔地看着女子,眼中露出痴迷之色,直直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一刻也不愿挪开。

红枫女也看到了女子这一笑,但她却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眼中露出痴迷之色。

红枫女如此倒不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对那女子的这一笑没有太大的感觉。

要知道在客栈里坐着的女子可不是只有红枫女一人,其他的女子在看到那女子的笑时,也是如同男子一般露出了痴迷之色的。

这其中的原因主要还是红枫女不止一次见过这女子,可以说是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这才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因为女子的一个笑容便陷入痴迷。

女子笑罢,一双迷人的眼睛四下一扫,接着便径直地走到了红枫女桌前,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红枫女看到女子坐下,不由得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你不是不愿来吗?为何又来了。”

女子展颜一笑,略显俏皮道:“我本是极不愿来得,但只因听说妹妹你来了,所以才改变了想法,顺便去看看传闻中的小剑神顾云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红枫女道:“你最好别去惹他,我们千寻阁虽然不怕麻烦,但也绝不会去主动招惹麻烦。”

女子微微一笑,道:“妹妹都说他是麻烦了,我又怎么会去招惹于他呢?妹妹你是知道的,我是最怕麻烦的。”

红枫女看也不看女子一眼,淡淡道:“希望你记住你所说过的话。”

女子笑道:“当然了,妹妹你不相信我吗?”

红枫女听到女子的问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女子似乎是知道红枫女对她感官不好,所以她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支着脑袋,趴在桌上静静地看着红枫女。

这女子好像跟云缺一样,总喜欢盯着人看。

红枫女被女子看着,不由得想起了云缺,当时他也是这样盯着她看得。

“该死,我怎么会想起那个讨厌的人。”

红枫女心中才出现这个念头,她便已在心中暗暗地啐骂了一句。

她是有些讨厌云缺的,不过,她讨厌云缺的理由不只是因为云缺那日出言调戏于她,更重要的是云缺那日毫不留情地将她扔进暗室,让她形象尽失。

这才是她真正讨厌云缺的理由,是云缺让她第一次在人前出了丑,这对一向注意自己言行的红枫女来说,是非常难以忍受的事情。

只可惜云缺并不知道红枫女真正不肯原谅他的原因是这件事,要不然云缺一定会大喊冤枉,要知道,他当时也只是为了不让红枫女被真气倒逆所伤,这才做了那样的事,说起来,他其实也是一片好心的。

红枫女将杯中茶饮尽,抬头看着女子,道:“阁主把你派出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女子听到红枫女的问话,换了个姿势,仍然趴在桌上,抿嘴一笑道:“怎么?妹妹有兴趣。”

红枫女淡淡道:“没兴趣。”

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红枫女便猛地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女子看到红枫女欲走,也是连忙站起了身子,伸手抓住了红枫女的衣袖,楚楚可怜道:“妹妹生气了吗?”

红枫女挥手甩开女子抓着她衣袖的手,冷冷道:“月红烟,你能不要这么矫情吗?”

月红烟脸上表情一敛,终于正色道:“阁主有令,让你我二人将燕南天带回去。”

红枫女眉头一皱,道:“燕南天?!”

这个名字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月红烟道:“这个人是碎叶城燕云帮的前任老帮主,阁主让我们来碎叶城就是为了让我们找到这个人,并将他带回去。”

红枫女道:“我明白了。”

月红烟见红枫女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收起了脸上的认真表情,又露出刚才那样的俏皮神色来。

第69章 云缺的猜测

云缺心中想着事情,脚步却一刻未停,不一会儿便已经回到了燕府。

站在燕府院中,云缺看了一眼那地下宫殿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

直到现在,云缺也没想明白,为何在燕府的地下会存在着那样一个地方,而对于这一切,燕府的人又是否心中知晓。

云缺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这件事,不知我外公知道不知道,而他老人家的失踪又是否是与这件事有关联呢?我那两个舅舅又对这件事了解多少呢?”

此刻,云缺才发现,对于燕府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所知甚少又让云缺不由得产生一个又一个疑问。

这种感觉让云缺有一种眼前充满了迷雾,前方道路模糊,崎岖难辨的错觉。

云缺站在院中,低着头沉思着,从他进入碎叶城开始,他便有一种走进迷雾中的奇怪感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云缺对一切事情都抱着一种淡淡的探究感。

对于燕府,云缺心中的疑问也是越来越多,燕南天失踪,水下地宫,武林大会,陌生人的信,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一团乱麻一样缠在云缺的心间,让云缺一时无处下手。

“咦!云缺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已经这么晚了。”

就在云缺站在院中沉思时,燕雨的声音忽然在院中响起,接着身穿一身素色衣衫的燕雨便走到了云缺身前。

燕雨伸出一只手在云缺眼前晃了晃,疑惑道:“表哥可是在为我青衣姐姐的事情感到烦恼。”

云缺收起脸上的沉思之色,抬头看了燕雨一眼,颇有些无奈道:“雨儿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燕雨嘻嘻一笑,道:“那是,我可是很厉害的。”

云缺笑道:“正好,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我们去那边说。”

云缺边说边伸出一只手,指向了那不远处的一座小亭子。

燕雨闻言点了点头,身子一转,竟率先向那处小亭子走出。

云缺看到燕雨也不问他,要问她什么事情,便率先向那处小亭子走去,他不由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二人在小亭子中的石桌前坐下,天边夜色昏暗,一轮明月已渐渐浮现在云端。

云缺看了看在夜色下显得有些昏暗的小亭子,右手拇指一弹,一道带着点点星火的劲气直直地打在亭子上挂着的一个大红灯笼之上,那灯笼中红光一闪,接着便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来,将本来有些昏暗的小亭子照亮了几分。

燕雨看到这一幕,拍手称赞道:“表哥好功夫,这一手弹指点灯实在是厉害。”

云缺笑着摇了摇头,道:“雕虫小技耳,哪里有什么厉害的。”

燕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看着云缺道:“表哥想问我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云缺点了点头,道:“不知你可曾记得我外公在失踪前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燕雨听到云缺的话,脸上笑容一敛,眉头微皱道:“表哥你是在怀疑爷爷的失踪不是一件意外之事吗?”

云缺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转头看向天边的一轮明月,淡淡道:“所有的意外若是仔细思量,都是不能称作是意外的。”

燕雨道:“我只记得爷爷他老人家在失踪前,曾经一个人外出了很久,大概有一个月左右,他老人家才缓缓地回到家中,然后又过了不几日,爷爷他老人家便又独自出门了,然而让我们都没有想到得是,爷爷他老人家的这一次出门却是至今也未曾归来……”

燕雨话还未说完,眼中已是渐渐地蕴满了泪水。

她似乎是想到了某种不好的猜测,心中不由得生起了悲伤之意。

云缺看了燕雨一眼,柔声道:“你别担心,外公他老人家武功高强,是不会出事了。”

燕雨有些哽咽地点了点头,道:“嗯嗯,我知道爷爷他老人家是绝不会出事的。”

云缺又接着问道:“除了外公他曾独自外出过外,你还记得其他什么事情吗?比如他老人家在那几天见过什么人?可否收到过什么人的书信?又是否在离开时留下过什么话?”

燕雨听到云缺一连串的问话,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只略微记得爷爷他老人家曾经低声喃喃过什么异变,邪魔之类的事情,因为那是爷爷的喃喃自语,我也就没有仔细去听,所以爷爷说得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就只记得这么多了。”

云缺闻言,低头想了一下,道:“好了,我知道了,天色已晚,小雨你就早点去休息吧。”

云缺说完便准备让燕雨离开了,他还要再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仔细想想燕雨刚才所说之事。

燕雨看着云缺,有些希冀地问道:“表哥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云缺伸出手摸了一下燕雨的头,笑道:“好了,你早点去休息吧!我要是找到什么线索,一定会告诉你的。”

燕雨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表哥你要是找到什么线索的话,可记得一定要来告诉我啊!”

云缺笑着冲燕雨点了点头,起身送燕雨离开。

燕雨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云缺。

云缺看着燕雨,遥遥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会记在心上的,让她放心。

燕雨看到云缺点头,这才放心地转身而去了。

云缺看着燕雨的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这才转过身子,又坐在了那石桌前,低头沉思起来。

外公他曾经独自外出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究竟是去做了什么,他当时所做的事是否与他后来的失踪有关呢?

异变?邪魔?难道外公他早就知道天地会发生异变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外公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外公他再次离开就是为了这件事?他是要去组织这件事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照现在这种情况看,那岂不是说外公他失败了,他并没有成功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云缺想到这里,猛地站起了身子,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

如果云缺的猜测属实的话,那他外公此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毕竟能发动天地异变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那必然是个十分厉害且极度危险的存在,碰到那样的人,云缺的外公恐怕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云缺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明月,忽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往事,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悲伤之色。

他自小便失去了父母,一直是跟在他外公身边的,虽然他也不是在他外公身前长大的,但他心中最珍贵的回忆,却是跟他外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犹记得那时他还年幼,常常坐在他外公肩头,被他外公带着四处跑,整天悠哉悠哉,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一直是云缺心底最珍贵的回忆。

云缺想到这里,脸上神情一肃,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会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一定会找出他外公的下落来。

第70章 不骂不相知

碎叶城中,红枫女缓步行走在街道之上,而在她身后不远处,月红烟正一脸笑容地与卖糖葫芦的小贩交谈着。

可怜那小贩活了大半辈子,也未曾见过像月红烟这样漂亮的女子,一时也是不由得失了神,愣生生地被月红烟用一文钱买了他三大串糖葫芦。

这小贩直勾勾地盯着月红烟,直到月红烟远去,也没有反应过来,看他脸上那浓浓的痴迷之色,只怕此时月红烟转身将他的糖葫芦都拿走,他也不会说些什么,说不得还会一脸高兴地恭迎月红烟离开呢。

月红烟一脸笑容地来到红枫女身旁,伸手递给她一串糖葫芦,笑道:“吃吧!这可是我用一文钱买来的。”

月红烟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得意之色,似乎是对自己一文钱买了三大串糖葫芦感到特别高兴。

红枫女闻言,转头淡淡地看了月红烟一眼,道:“欺负一个普通人就这么有意思吗?”

月红烟眉头一皱,分辨道:“妹妹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又没有以武压人,哪里说得上是欺负他了?这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好吧!”

红枫女冷冷地看了月红烟一眼,没有说话,只不过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已经是露出了讥讽之色。

很显然,她是十分瞧不起月红烟刚才的行为的。

月红烟被红枫女略带讥讽的眼神一看,也是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她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地白了红枫女一眼,然后低下头,一口咬掉了拿在手里的一串糖葫芦中最大的那一个。

随后她又抬起头看着红枫女狠狠地咀嚼起来,看她那表情就好像嘴里咀嚼的不是糖葫芦而是红枫女一样。

红枫女看到月红烟这有些幼稚的行为,眉头一挑,眼中又露出一抹无奈之色来。

不管她对月红烟有什么偏见,但不得不说实话,月红烟着实是令人讨厌不起来的,尤其是她做出一些幼稚之举时。

虽然红枫女常常摆脸子给月红烟看,但其实她心里是并不太讨厌月红烟的,她只是与月红烟的行事方式不同罢了。

红枫女带着月红烟继续向前走去,并借机熟悉碎叶城的地形路径。

红枫女走了不多久,抬头四下一看,忽然鄙见不远处出现了云缺的身影。

看到云缺身边跟着的三个漂亮女子,不知为何,红枫女忽然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红枫女停下脚步,一转身,准备向别处走去。

月红烟一把拉住了红枫女,笑道:“见到熟人,你不上去打招呼,反而急着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不成?”

月红烟早就注意了红枫女的目光,待看到红枫女一看到云缺便要转身背道而行时,她连忙伸手拉住了红枫女。

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人?竟然让我的妹妹看到他,便要绕道而行。

月红烟眯着眼睛看着正向这边走来的云缺,心中暗暗喃喃道。

红枫女猛地被月红烟拉住胳膊,正要挣脱,可是为时已晚,只见云缺也是看到了她的身影,正加快步伐向这边走来。

不一会儿,云缺便来到了红枫女二人身前。

云缺略一拱手道:“红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红枫女见已是躲不开了,便也索性不再想着去躲避云缺,她轻轻甩开月红烟拉着她胳膊的手,淡淡地看了云缺一眼道:“我只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云缺听到红枫女这么说,脸上表情一怔,露出一脸的尴尬之色,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站在云缺身边的燕雨听到红枫女的话,眉头一皱,冷笑道:“这人真是好不识抬举,别人好心问候,她竟然如此恶语相向,实在是恶劣之极。”

红枫女闻言,冷冷地看了燕雨一眼,冷声道:“哪里的黄毛丫头,一点礼貌都没有。”

燕雨脸上气的一白,就要上前与红枫女理论,却忽然被云缺一把拉住。

燕雨怒道:“表哥,你拉着我干嘛?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乱讲。”

云缺冲着燕雨摇了摇头,叹道:“你不是她的对手。”

燕雨闻言,立马是冷静了下来,她知道云缺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是有很大把握的,她很有可能真的打不过眼前这女子。

月红烟抿嘴一笑道:“这位公子你不必拉着她,我们姐妹纵然是功夫比她高,也是不会欺负她这个小丫头的,童言无忌嘛!”

燕雨听到月红烟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怒到了极致,她伸出手,指着月红烟颤声道:“你……”

燕雨已是被月红烟这一句话给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叶青衣伸手摸了摸燕雨的头,柔声道:“小雨何必生气,须知泼妇是骂惯了街的,你又何必自降身份。”

说着话,叶青衣抬头淡淡地鄙了红枫女二人一眼。

云缺见几人一见面便要吵起来,大有水火不容之势,他连忙打圆场,开口笑道:“相逢即是有缘,我们不如一起去前面的酒楼坐一坐,彼此认识一下,也算交个朋友了。”

红枫女眉头一皱,正要拒绝,可站在她旁边的月红烟早就开口答应了下来。

月红烟笑道:“好啊!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这也算是不骂不相知了。”

云缺笑道:“这位姑娘好有见地,那我们就走吧。”

说着话,云缺已是拉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叶青衣率先向前方不远处的酒楼走去。

云缺握着叶青衣的手,低声解释道:“青衣你别生气,她们是千寻阁的人,我这样只是想要从他们那里打听一些消息罢了。”

叶青衣挣了挣被云缺握着的手,没有挣脱,她看了一眼云缺冷冷道:“你想要打听就去打听,何必拉上我们几个。”

云缺苦笑道:“适逢其会罢了,事后青衣你若是还生气,那我随便你处置。”

叶青衣冷笑道:“我可不敢那么做。”

云缺听到叶青衣这么说,脸上表情一苦,叹道:“你不敢没关系,但是我可是心甘情愿的。”

叶青衣闻言,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对云缺刚才不帮燕雨说话感到有些生气罢了。

云缺拉着叶青衣,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酒楼之中,而在他们身后,燕雨红枫女等人也是随后跟了进来。

几人寻了一处安静之处,便静静地坐了下来。

第71章 陈无极落败

这一日,武林大会的最终比试悄然而来。

第一场便是一场令众人瞩目的比试,对战的双方分别是大漠刀客陈无极,以及最近风头极盛的神秘布衣少年。

众人听说这两人被分到第一场比试,都是有些莫名的兴奋,这两人一个是一手漠夜刀法纵横大漠的无敌刀客,一个是连胜无败的新晋黑马,两人对战必将是一场精彩万分的比试,对此观战的众人都是十分期待。

夜枭背着一把刀跟在神秘布衣少年身后,他的步伐不紧不慢,永远都是慢了布衣少年一步,他紧跟在布衣少年身后,却又保持着与布衣少年一步之遥的距离。

夜枭似乎是有些畏惧惶恐,不敢与布衣少年并肩而行,更不敢走在布衣少年前面。

布衣少年没有去在意夜枭的做法,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嘴里哼着莫名的歌谣,一步一步地向场中走去。

他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少年郎充满朝气的灿烂笑颜,顿时为他加分不少,让看到他的人,皆是心生欢喜,暗自感叹,年轻真好。

布衣少年的脸上虽带着笑意,但他的眼中却是一片清明,甚至说是有些冰寒冷漠,他虽是在笑,但眼中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的。

他的笑只是给别人看的,并不是因为他心中开心,真的想笑,他若是真的心中开心,那他是不会笑的。

笑只是一种表情,但开心不一定只能用这一种表情来表达。

这是他自己认为最为正确的一项行为准则。

布衣少年缓步走到擂台之上,负手而立,脸上含笑地看着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大漠刀客陈无极。

陈无极一身黑衣,背上绑着一把奇怪的大刀,大刀上窄下宽,刀柄处窄窄的可随手一握,而刀身则是十分宽大,就像一块巨大的门板,这造型奇怪的大刀被陈无极背在背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他背负着一块巨大的门板一般。

陈无极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带着精光,紧紧地盯着布衣少年,好似如临大敌一般。

陈无极没有见过布衣少年出手,但从众人的议论中,他也可以对布衣少年的实力略做了解。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他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高超武艺,以及从无一败的无敌战绩。

这是陈无极对布衣少年的评价,虽然以别人的眼光来看,陈无极的评价略有些高了,但从陈无极自己的判断来说,这评价却是合情合理的。

布衣少年看着陈无极,笑道:“久闻大名,还望多多赐教。”

陈无极脸上表情不变,略微点了点头,道:“可以。”

他虽然对布衣少年评价很高,但他却也不认为自己会败给布衣少年,作为一个刀客,他有着逢战必胜的无敌信念。

布衣少年听到陈无极的话,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盛了几分,他微微垂下眼睑,笑道:“那就请吧!”

布衣少年话音刚落,站在他对面的陈无极便已经动了起来,只见其眨眼的工夫,便已经闪烁着来到了布衣少年身前一尺处。

一个刀客,尤其是像陈无极这样的刀客,他可不会去像那些谦谦君子一般,见到对方比他弱势,便在比试开始时对对方让步,或让对方先出手,或自己先让对方几招。

这种做法不是陈无极的做法,与人战斗,一刻也不能让,一招也不能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打败。

陈无极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他也是一直这么做得。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听到布衣少年说请便立马毫不迟疑地出手的原因。

与人交手,能早出一招,那便可能会决定胜败的归属。

陈无极来到布衣少年身前一尺之处,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他的手中便已握上了大刀,接着便看到一道绚丽的刀光在空中出现,直朝着布衣少年冲去。

布衣少年面对陈无极这迅猛的一刀,竟是眼也不眨,一脸的淡然之色,直到刀光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一寸处时,才见其身子一动,接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陈无极则是一刀砍在了空气之上,刚才他竟然没有看出布衣少年是如何躲过他这一刀的,他只感到眼前一花,接着便一刀砍在了空处,眼前早没了布衣少年的身影。

陈无极眼前没了布衣少年的身影,一刀砍空,也不慌乱,只见其眼也不眨地又一刀劈向了身后。

砰!

只听得一声巨响,布衣少年已是不知何时来到了陈无极的身后,一脚踹向了陈无极,但陈无极似乎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竟知道了布衣少年会出现在他身后,于是反手一刀恰好挡住了布衣少年这一脚。

不过陈无极虽然出刀挡住了布衣少年这一脚,但也是被布衣少年这充满力道的一脚给踹退了好几步。

陈无极暗运内力,卸去了布衣少年打在他身上的力道,稳稳地站住了身形。

陈无极看着站在那里一脸笑意的布衣少年,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忌惮之色。

虽然他只与布衣少年过了一招,但仅是这一招,也是让陈无极感受到了布衣少年的实力。

深不可测,布衣少年的一身内力浑厚无比,就如同一片汪洋一般,深不可测,直令人望而却步。

陈无极心中那必胜的念头,终是出现了一丝轻微的动摇,但就是这一丝微不可查的动摇,却一下子让陈无极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只一招,布衣少年便要将他的必胜信念击溃,不得不说,这布衣少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危险。

布衣少年笑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正实力,那就不与你躲猫猫了。”

布衣少年说罢,整个人忽然再一次地消失在了陈无极眼中,就好像他从不曾在擂台上出现过一般。

好快的身法!!!

陈无极看到这一幕,脸上一怔,眼中出现一抹震惊之色。

他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有哪一人的身法比这布衣少年更快,比这布衣少年更让他感到可怖。

陈无极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接着他整个人便好像一颗炮弹一般,直直地从擂台上飞了下去。

他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布衣少年打败了。

原来就在陈无极震惊于布衣少年的身法之时,布衣少年已是来到了陈无极身前,他迅猛无比地给了陈无极一掌,如同一道闪电在空中闪烁了一下一般,直到陈无极被他一掌打落擂台,他的身形才再次出现在擂台之上。

布衣少年看着一脸震惊与不解地飞落擂台的陈无极,一张还带着少年所独有的稚气的脸庞之上,渐渐地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来。

他赢了,他依然是保持着连胜,他本该如此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尽情地向众人展露着笑容。

但不知为何,他虽然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一片幽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

他讨厌这样,人在踩死一只蝼蚁时,是不会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得。

布衣少年看也未看倒地不起的陈无极一眼,他微垂着眼睑,颇有些落寞地转身走下了擂台。

第72章 我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客栈里,云缺几人围桌而坐,不过几人虽然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但却各自低着头,不言也不语,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云缺看了几人一眼,笑道:“二位来碎叶城也是为了看那武林大会吗?”

月红烟抿嘴而笑道:“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什么值得我们姐妹去看吗?”

听到月红烟的话,燕雨在一旁喃喃自语道:“就算真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也是不配看到的。”

坐在燕雨身边的燕遥遥听到她的自言自语,连忙伸手轻轻地捅了她一下,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别让表哥为难。”

燕雨撇了撇嘴,满脸不情愿地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

燕遥遥看到燕雨一脸的不情愿,心中也是不由得叹息起来,她这个妹妹,就是这样一个脾气的人,她若是讨厌起一个人,那定然是看到那人都觉得浑身不舒服的。

云缺自然也是听到了燕雨的自语,不过他也没有开口去呵斥燕雨,他知道燕雨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月红烟二人肯定是已经听到的了,但她们却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想与燕雨计较,既是如此,云缺自然是不好再开口呵斥燕雨的,如果他那样做了,无异于是把事情给挑明了,这样的话对谁都不好。

云缺冲月红烟笑了笑,将话题转移开,含笑道:“既然姑娘是来看武林大会的,那不知姑娘是对哪个人比较看好呢?”

月红烟眉头一挑,略有些雀跃道:“当然是小剑神顾云棠了,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能比他更出名吗?”

云缺拊掌笑道:“姑娘果然好眼光,竟然早就看出了这小剑神顾云棠是此次武林大会中最让人看好的一位。”

月红烟笑道:“别人都说他很厉害,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出手,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想必他一定不会弱到哪里去的。”

云缺闻言,笑了笑,道:“他确实很厉害。”

月红烟看了云缺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也是听说的吧!怎么就能如此断定他很厉害呢?”

云缺哈哈一笑,道:“我虽然是听说的,但正如姑娘刚才所言,既然大家都说他厉害,那想必他一定是厉害的。”

月红烟听到云缺的话,忽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他果然是很厉害的。”

云缺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月红烟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一副认真的表情来。

难道她刚才在说谎,她是见识过顾云棠的功夫的。

云缺略微打量了月红烟一眼,心中暗暗猜测到。

就在云缺暗暗猜测时,本来静静地坐在那里的红枫女突然开口道:“你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情的吗?”

月红烟嘟了嘟嘴,小声道:“这才不无聊呢!”

云缺道:“当然不是,我是想让你看看,这封书信上的字迹你是否见过。”

云缺说着话,又将那封信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云缺猜测道:“我本来以为这信是你送的,但昨日你看了说不是,不过我想,那送信的人既然故意让我误会这信是你送的,那想必她一定是知道你的,她知道你,想必你也是曾经见过她的,所以我便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红枫女伸手拿起桌上的书信,打开看了看,本来平淡的脸庞微不可查地一变,然后淡淡道:“我从未见过这种笔迹,想必那人只是从别处听过我吧。”

云缺在红枫女拿起那封书信时,便是紧紧地盯着了她,所以红枫女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别人看不到,云缺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红枫女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她不愿意透露给他。

云缺笑道:“哦,看来是我唐突了,还望红姑娘不要怪罪,我并没有别的用意。”

月红烟在红枫女低头看那封云缺拿出来的信时,也是略微偏头看了一眼,当看到燕南天三个字时,她顿时感到有些震惊起来。

燕南天?!难道这人是为了燕南天而来?他认识燕南天?!

月红烟想到这里,顿时有些惊诧地看了云缺一眼。

没想到她来碎叶城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与她的任务有关的人,看来她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红枫女道:“抱歉,没有帮到你,不过你可以再去我们千寻阁看看,我不认识写这封信的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我千寻阁一直都是做这个的,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那就一定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答案的。”

云缺摇头失笑道:“红姑娘你还真是时刻都不忘自己是千寻阁的人啊!这就又为你们千寻阁拉起生意来了,只可惜,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珍贵之物可以去你们千寻阁做交换了。”

月红烟插话道:“这世上珍贵的东西有很多,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了。”

云缺笑道:“别人看来珍贵的东西,我却不一定也认为那是珍贵的,所以我的身上便常常是没有什么珍贵之物的。”

月红烟忽然展颜一笑道:“你不觉得,你本身就很有可能是一件珍贵的东西吗?”

云缺听到月红烟的话,突然脸色一正道:“姑娘你就不要多想了,我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人,因为我已经是名花有主,只属于我师姐的人了。”

云缺说到这里,猛地一指安静地坐在那里的叶青衣,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来。

他似乎是在为他自己的话感到骄傲,为他是只属于他师姐的这件事,感到骄傲万分。

月红烟脸上表情一怔,良久,她才回过神来,略有些无语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那种想法了。”

云缺听到月红烟如此说,脸上立马露出疑惑的表情来,他摸了摸鼻子道:“原来你不是那个意思啊!”

月红烟无奈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我发现你这个人还真是有够自信的。”

月红烟心中感到有些无语,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拒绝,关键是她还并没有那种想法。

云缺刚才的话等于说是,即使她有那种想法,他也是不会给她机会的。

云缺果决的话,让一向被人顺着意讨好的月红烟颇有些生气起来,她何曾这样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过。

红枫女在听到云缺的话时,也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云缺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这还真是让她对云缺的印象更深了几分。

云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起啊!看来是我误会了,姑娘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月红烟看着云缺冷哼了一声,道:“哼!下次不要再这么自以为是就是了。”

云缺道:“姑娘的话,在下记住了。”

红枫女道:“既然你该问的已经问了,那我就不便多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红枫女说罢,便已经站起了身子,准备就此离去。

月红烟见红枫女要走,也是连忙站起了身子,冲云缺点了点头道:“再会。”

红枫女二人并肩离开了,她们似乎真的是有事在身,脚步轻快,一会儿便已不见了踪影。

云缺伸手拿起桌上的白瓷被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道:“看来我接下来有的忙了。”

叶青衣看着云缺,关心道:“一切小心。”

云缺冲叶青衣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燕雨看到云缺说走便走,不由得感到十分不解道:“青衣姐姐,表哥他这是?”

叶青衣伸手将红枫女看过后放在桌上的书信一收,笑道:“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我们就不必去管他了。”

燕雨闻言有些懵懵地点了点头,不在询问。

坐在一边的燕遥遥看了看叶青衣收起来的书信,又看了看云缺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第73章 小巷深处有书生

红枫女二人离开了客栈,漫步走在碎叶城的街道上,两人都低着头,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红枫女在想,为什么云缺拿出的那封信上会有关于燕南天的消息,云缺又跟燕南天是什么关系,写信的人又为什么会料到云缺会去救燕南天,这其中似乎有着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月红烟是在想,为什么红枫女会认识云缺,她又知不知道云缺与燕南天的关系,写那封信的人,到底是谁,而红枫女又是否真的是不认识那写信之人。

这一切的疑问都在一瞬间涌上月红烟的心头,让她如同置身于迷雾森林之中,灰雾弥漫,看不清前路。

红枫女率先开口道:“我并不知道云缺与燕南天是什么关系,不过从他的行为来看,他应该是认识燕南天的,而且与燕南天的关系不浅。”

红枫女似乎早已看透了月红烟的内心,竟是一开口便消除了月红烟心中的一大半疑问。

月红烟尴尬一笑,道:“妹妹你别误会,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可别多想啊!”

红枫女闻言鄙了月红烟一眼,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红枫女淡淡的语气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情,但敏锐细腻的月红烟还是从中感受到了红枫女淡淡的讥讽之意。

月红烟心中有些羞愧,她知道自己刚才在心中怀疑红枫女的做法是不对的,她不应该在不了解事情真相时,就暗自妄下评论。

月红烟抬头看了看头顶高悬的太阳,柔声建议道:“天已经接近正午了,我们还是好好寻一处落脚之地吧。”

红枫女道:“那处客栈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她不明白月红烟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不是已经在那云来客栈住下了吗?为什么还要再去找什么落脚之处呢?

月红烟笑道:“不妥之处倒是没有,只不过那家客栈太过鱼龙混杂了,而且太过招摇显眼,并不适合我们居住,我们可还是有重要的任务在身的,最好还是寻一个平凡寂静之处为好。”

那云来客栈鱼龙混杂,消息流通极快,本来应该是极适合月红烟她们居住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月红烟她们反而不能住在那里,因为那里太乱了,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并不利于月红烟她们执行任务。

红枫女听到月红烟如此说,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就再去寻一处地方吧。”

红枫女二人一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便立马开始行动起来,她们一路走一路打听哪里有什么可以租住的地方。

正在街道上打听寻找可以租住之地的二女,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云缺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们。

“她们是在打听些什么吗?果然,她们是知道那写信之人消息的,看来我决定跟着她们的做法是正确的,她们忽然出现在碎叶城,绝对不是为了什么简单之事。”

云缺看着一路打听的二女,心中暗忖道。

想到这里,云缺更加小心地隐匿着身形,悄悄地跟在二女身后,想要看看她们究竟在打听些什么,她们又想要到哪里去。

“哦,你们想找一处幽静之所啊!那正好,老头子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不多时就会看到一处巷子,在那巷子的深处住着一个落魄的书生,他家祖屋那里应该有几处闲房子,那几处都是极幽静的地方,正符合你们的要求,就看你们能不能说服他租给你们了。”

一位布衣老者捋着唇下的白胡子,悠悠地说道。

红枫女二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皆是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来,只要能找到这样的地方,那租不租的下来就不是什么困难之事了。

月红烟冲老者作了一辑道谢道:“多谢老翁相告了,至于租不租的下来,您老就不必担心了,我们姐妹自然会有办法的。”

布衣老者看了看月红烟美丽的面容,心中明镜一般,老者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轻轻地冲二女点了点头,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美丽的女子有得是办法让男子点头答应某事的。

月红烟二人辞别老者,便顺着老者所指的方向,向那处小巷走去,按照老者所指的方向,月红烟二人向前走了不多远,一会儿的工夫便已来到了那处小巷。

月红烟看了看眼前这个颇有些寂静的窄长小巷,笑道:“看来这就是那位老者口中所说的小巷了,就是不知道那位落魄书生现在在不在家了。”

红枫女道:“既然是落魄书生,那此刻一定是在家的。”

月红烟抿嘴笑了笑,道:“妹妹所言极是。”

二人说罢便向着小巷深处走去,而在她们走入小巷后,云缺也是在小巷前现出了身形。

云缺看了看这寂静无比的城中小巷,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有些不解。

这地方一看便是市井之人落脚之处,红枫女她二人来此,是为了什么,难道这里是她们与那送信人接头之处。

想到这里,云缺不敢再多停,连忙催动身形,跟上红枫女她们二人的脚步。

红枫女二人走到小巷深处,果然看到一处四四方方的庭院,庭院前长着一棵巨大的柳树,垂在地上的柳枝将树体紧紧地遮掩着,远远看去就如同华盖巨伞一般。

月红烟看了一眼那棵巨大的柳树,迈步走到庭院木门前,轻轻地敲击起来。

“喂!有人吗?”

月红烟动听如黄鹂鸣叫一般的声音,瞬间便传入了庭院之中,霎时布满了庭院的每一处角落,可见月红烟这一问是动用了极强的内力的。

庭院中的一张石桌前,一个穿着一身布丁衣服的书生模样的人,听到月红烟的声音,他身体猛的一震,握在手中的书一下子滑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原来这书生竟是坐在石桌前打起了盹。

月红烟这一声询问,正好是把正在打盹的书生给惊醒了。

这书生被月红烟惊醒,抬手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低头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书卷,他连忙弯腰捡了起来,嘴中大呼:“罪过,罪过,学生无状,圣人莫怪!圣人莫怪!!”

书生捡起书卷,小心翼翼地将其塞入怀中贴身放好,然后才整了整衣衫,迈步向院门走去。

第74章 夺命书生

书生打开院门,顿时一张亦笑亦嗔的如花面容便出现在他眼前。

落魄的书生久在家中,只见书上写过美人如玉比花娇,哪里亲眼见过这般漂亮的女子,一时竟是楞在了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感到心中一片混乱。

良久,书生才有些晃神地感叹道:“世间竟有这么漂亮的人儿,莫不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了。”

月红烟看到书生见到她露出这样一副面容,也是不由得掩嘴一笑,心中颇有些得意。

她知道自己长得极美,所以她总喜欢听别人夸赞她长得美,因为这样才能说明她长得是真的极美。

月红烟笑道:“你这书生莫不是读书读傻了不成,我可不是什么仙子下凡,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罢了,”

书生听到月红烟的话,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晃神了,他想到这里,满是书生气的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羞惭道:“小生失礼了,姑娘勿怪!勿怪!”

月红烟笑了笑,道:“我可不是专门来怪罪于你的。”

红枫女从月红烟身后站出来,淡淡道:“我们想租你一间屋子,价钱你随便开。”

书生听到红枫女的话,脸上表情一怔,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不解的神色来,他疑惑道:“二位姑娘来此,莫不是就为了租我这一间屋子?”

月红烟抿嘴一笑,道:“怎么?你不愿意租?”

月红烟说的话语虽然是质问的意思,但她的语气却好像是在向书生撒娇一般,有一种淡淡地娇俏之感。

书生听到月红烟的话,连忙有些急切地摇了摇头,慌张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二位能看上我这里的房子,乃是我的荣幸,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月红烟看了书生一眼,笑道:“那你就开个价钱吧!我们也不会白住你的地方。”

书生摇了摇头,道:“我这屋子空着的极多,闲着也是闲着,二位姑娘若是想住,那便住好了,只是有一点,这些屋子常年无人居住,并不十分干净,二位姑娘若是要住,就只能受累自己打扫干净了。”

月红烟闻言,眉头一挑,笑道:“你这书生倒是打得好算盘啊!我还以为你是要让我们白住呢!结果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打扫屋子啊!当真是读过书的人啊!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啊!”

书生听到月红烟如此说,也不感到生气,反而是腼腆一笑,道:“我一个男子总是不好进两位姑娘的房间吧?”

月红烟嗔骂了一句道:“你这么聪明,可不像是个落魄的书生啊!反而像是个做生意的铁公鸡。”

书生闻言,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白光。

月红烟看到书生的模样,脸上露出一副你赚大了的表情道:“好,我们就自己去打扫吧!只是你可别告诉我,你这里连打扫的工具都没有。”

书生伸手冲月红烟二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道:“这个自然是有的,二位就请吧!”

月红烟点了点头,与红枫女对视了一眼,二人便绕开书生,走进了庭院之中。

书生看到二女走入庭院,满是书生气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看上去竟不像是个读圣贤书的书生,反而像是一个阴谋得逞的小人一般。

在庭院前的隐秘处,云缺看着那露出诡异笑容的书生,眉头一皱。

他总感觉这一幕,似乎是似曾相识的模样,其实,从刚来到这处小巷开始,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就好像他曾经是来过这里只是他忘了一样。

云缺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我绝对是在哪里经历过这一幕,只是我忘了,不好,红枫女她们有危险!!”

想起那书生刚才的表情,云缺猛地抬起头,脸上表情大变,连忙是纵身一跃想要进入庭院之中。

书生在月红烟二女进入庭院后,便悄悄地把院门给锁上了。

书生看着已经锁好的院门,轻轻地拍了拍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那就莫要怪他心狠手辣,辣手摧花了。

书生眯着眼睛,看着二女的背影,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神色来。

正在前面走着的红枫女忽然感到背后一寒,就好像有一只猛兽在紧紧地盯着她一样,让她有一种浑身汗毛直立的感觉。

红枫女猛地一转头,看向背后,只见那书生正在看着她淡淡地微笑,在书生的眼中,红枫女只看到一抹灿烂的笑意。

红枫女转过头去,皱了皱眉头,心中感到有些奇怪,她刚才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感觉来,明明在她背后的只是一个柔弱的书生,她何至于被他一看,就感到浑身一寒呢?

“看来,这书生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红枫女心中不由得起了警惕之意,她心中清楚,有些事是不能只看表面的,须知眼见未必为实。

月红烟感受到红枫女身上的奇怪变化,不由得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红枫女低声道:“这书生不简单,一会儿要多加小心。”

月红烟看着红枫女一脸警惕的神色,不由得莞尔一笑,道:“他当然不简单了,哪有落魄书生是这副模样的,简直就是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月红烟似乎是误会了红枫女的意思,她以为红枫女是在说书生答应让她们租住,但却要她们自己打扫房间的事情。

红枫女听到月红烟这样说,又看到她一脸的不在意之色,不由得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看来,她是高看她这个阁主派来的同伴了,像月红烟这样的人能一直完成任务,是真的是靠得运气啊!

红枫女二人走到庭院中的石桌前坐下,书生也走了过来,他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茶壶,将其放在了桌上,然后又进屋去拿了两个小巧的陶瓷杯子放在了二女身前。

书生腼腆一笑,道:“二位姑娘先坐在这里喝杯茶歇歇,我去给你们拿房间的钥匙去。”

书生说完,便转身朝屋中走去,可他还没走两步,便被喝了一杯茶的月红烟给叫住。

月红烟笑道:“你倒是急着让我们给你打扫屋子啊!我先要去看看屋子的好坏才成。”

说着话,月红烟已经是从桌前站了起来,走向书生,看她那架势,似乎是要书生先带她去看看房间的好坏才行。

书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走向他的月红烟,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坐在桌前,刚拿起茶杯的红枫女看到书生脸上的诡异笑容,脸上神情猛然一变,连忙大叫道:“红烟小心!”

可是她的提醒已经晚了,月红烟已经是走到了书生面前。

走到书生面前的月红烟忽然感到眼前一暗,身子一个趔趄,就要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那书生忽然伸手一把扶住了月红烟,柔声道:“姑娘小心。”

月红烟被书生扶住,脸上不仅没有露出感激之色,反而是一脸的震惊,她圆睁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笑容的书生,颤声道:“你……你竟敢……”

月红烟话还未说完,书生已经一把把她推开了。

而在书生的右手之上,一把雪亮的匕首正泛着淡淡的寒光。

月红烟被书生一推,身子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而在她的腹间早已是血红一片,一大片血迹瞬间将月红烟的衣服给染红了。

红枫女早已是闪身来到了月红烟身边,她伸手按住月红烟的伤口,一脸愤怒地看向书生,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书生看着红枫女,微微一笑,道:“我就是一个落魄书生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她要摔倒,才去扶她的,没想到她竟然撞在了我的匕首之上,实在是抱歉啊!”

书生说着脸上又露出一抹惭愧之色,他似乎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月红烟一样。

红枫女看到书生这副模样,脸上怒意更盛,她冷冷地看着书生,眼中已满是杀意。

红枫女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书生闻言,忽然神情一变,正色道:“我是秃鹜,你们去拜访过我的,怎么?你们忘了?!”

红枫女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之色,她虽然听过秃鹜的名号,但她不记得她们与秃鹜有过什么交集。

“秃鹜,简直是笑话,你不是秃鹜,在我看来,你是夺命书生才对!”

就在这时,院中忽然响起云缺的声音来。

接着云缺便出现在了庭院之中,但不论是书生还是红枫女竟都是没有看出云缺是如何出现在那里的。

第75章 我叫陆无夜

云缺负手站在庭院之中,脸上带着风轻云淡之色,他微仰着头,斜睨着那书生,略显倨傲道:“你说你是秃鹜?!简直是笑话,秃鹜可不会做这样的事。”

书生看了云缺一眼,脸上并没有想象中被人识破谎话的吃惊之色,只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呵呵!看来你是十分熟悉秃鹜的人啊!那我倒真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云缺摇了摇头,脸上神情不变,淡淡道:“我并不是熟悉秃鹜的人,只不过我曾经见过他一面罢了。”

书生看着云缺,右手随意地把玩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淡淡笑道:“你是要英雄救美?还是要多管闲事?亦或者是要替天行道?”

云缺听到书生的话,眉头一皱,一脸正色道:“我当然是为了英雄救美了,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冒着未知的危险出现在这里呢?!”

书生听到云缺这样说,右手把玩着的匕首猛然一顿,他冲着云缺笑了笑,道:“英雄救美固然不错,但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云缺叹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优点,唯一有的就是这本事向来比较大。”

书生闻言,双眼一眯,眼中露出一丝危险的神色来,他将那把匕首握在手里,淡淡道:“我素来喜欢跟本事大的人打交道,只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是否像你说得那么大。”

云缺眉头一挑,淡声道:“那你大可一试。”

红枫女此时已经扶着受伤的月红烟走到了云缺身边,她淡淡地看了云缺一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缺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随手扔给她了一个白玉瓷瓶,略显关切道:“先给她疗伤吧!这是最好的金疮药。”

红枫女伸手接过,有些感激地看了云缺一眼,低声道:“谢谢你。”

云缺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此时正将注意力放在那位拿着匕首的书生身上。

云缺向来敏锐的知觉告诉他,这个书生并不简单,很有可能是个比秃鹜还要厉害的家伙。

红枫女低声关切道:“你多加小心,这个书生不简单。”

说完这话,红枫女便扶着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的月红烟坐下,她打开云缺给她的白玉瓷瓶,开始为月红烟疗起伤来。

云缺迈步走向站在那里的书生,而在云缺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泛着白光的长剑,正是当日虞梦儿借给他的那把白玉剑。

书生看着持剑走来的云缺,脸上笑容不变,只是一双微眯着的眼睛里,渐渐地溢出阵阵寒光。

云缺在临近书生一尺的地方陡然停住,手中的白玉剑闪电般地刺出,只见一道凌厉的剑光直直地飞射向那书生。

云缺的这一剑极快,就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般,只是一瞬的工夫,便已经来到了书生的喉咙之上,当真是一点寒芒现,万朵血花落。

那书生面对云缺这一剑,竟是眼也不曾眨上一下,脸上一片淡然之色,只见他身影一动,就好像微风拂过柳枝一般,接着书生的身影便消失在云缺剑下,眨眼间已是来到了云缺几丈之外的地方。

对于书生躲过自己这致命一剑,云缺也不感到十分惊奇,他缓缓地收回剑招,一个纵身,又是一剑刺向那书生。

对付未知的敌人,先出手往往才能占据先机。

书生看着再次攻来的云缺,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见他右手一转,那把被他拿在手里把玩的匕首便好像活了一样,在他的手中打起转来,渐渐地形成一个钻头的模样。

书生右手一挥,霎时将这把化为钻头状的匕首飞掷了出去,只射向攻来的云缺。

云缺看着急速飞射而来的匕首,眉头一皱,连忙收回攻向书生的剑招,转而一剑刺向那把直射向他眉心的凌厉匕首。

叮!

空气中传出一声脆响,云缺一剑挑开了那飞射而来的匕首,但他也因这一招而在半路上停下了身形。

书生飞掷过来的匕首之上,带着浑厚的内力,虽然被云缺一剑挑开,但匕首之上传来的浑厚内力,也是阻滞了云缺的攻势。

云缺一甩手中的白玉剑,站在了那里,眼中渐渐露出了凝重之色。

看来这书生果然是比秃鹜厉害,毕竟秃鹜可做不到只凭一招便打断了云缺的攻势。

云缺笑道:“你倒真不像是个书生的模样。”

书生也笑道:“你也不像是个本事极大的人。”

云缺仰头一笑,道:“我的本事还没使出来呢?你又怎知我不是个本事极大的人。”

云缺虽说着话,但他的身形已然是动了,只见他好像一条潜入水底的白龙一般,身形一扭,接着便神奇地出现在了书生身前一步之遥处。

云缺看着近在咫尺的书生,手中白玉剑已是闪电般地刺出,白色的剑身之上剑气激荡,带着刺破一切的气势,直取书生的命门。

书生感受到云缺的攻势,身子也是一动,他腹部一缩,直直地向后飞射而去,堪堪地躲过了云缺这夺命一剑。

但不料云缺这一次出招却不是只有一招,乃是一招接着一招,书生才躲过云缺的剑刺,云缺却又是一剑挥来,同样的是直取书生的命门所在。

就这样,云缺一直进,书生一直退,眨眼间二人已是过了不下十余招。

但尽管如此,二人却是一攻一守,一进一退,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伤不得谁。

盘膝坐在不远处为月红烟疗伤的红枫女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眉头一皱,开始有些担心起云缺来。

虽然表面上看去,二人交手,是云缺占了上风,毕竟是他一直在攻,而书生一直在守,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那真正占了上风的并不是云缺,而是那表面上看去一直在被动防守的书生。

云缺似乎并不是那位书生的对手,那位书生着实是强得有些离谱了。

云缺看着一直后退的书生,心中也是知道自己已经落了下风,但他却是一点也不着急,仍是一剑接一剑地递出,密集如雨的剑光一直笼罩着书生,云缺的剑招就如同雨幕一般,将书生紧紧地困在其中。

书生看着云缺那密集如雨的剑光,也是渐渐地感到有些吃力,一个人在对敌时若是一直防守的话,即使他不至于落败,但他也不会太过于轻松。

防守远要比进攻困难得多。

砰!

云缺二人互相对了一招,终于是各自退了开来。

云缺收剑而立,笑道:“阁下好功夫,云缺佩服,只是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书生似乎知道云缺是要问他这个,只见他微微一掸衣袖,缓缓道:“我叫陆无夜,多谢赐教了。”

说罢这句话,书生忽然一个纵身跃出了庭院,眨眼间便消失在云缺眼前。

久战不胜,倏忽而去。

这书生倒真是一个颇有些洒脱的人物。

第76章 再见虞烟儿

书生一跃而起,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云缺抬眼看着书生离去的方向,他并没有打算去追那书生。

云缺收起白玉剑,缓步走到红枫女身边,柔声道:“她怎么样?”

红枫女将手从月红烟背上移开,停止了为月红烟输送内力疗伤,她紧紧地皱着眉头,沉声道:“不太好,那人似乎是个极擅长杀人的人,他那一击正好命中了红烟姐的命门,我现在为红烟姐输送内力也只能是暂时帮她稳住伤势,却不能帮她治好伤势。”

云缺闻言皱眉道:“这样下去那她就会有性命之危了,看来需要为她找一个大夫才行。”

红枫女点了点头,有些忧心道:“可是这么重的伤,一般的大夫也医治不了啊!除非是云梦馆的人才有一丝希望。”

云缺听到红枫女这么说,心中微微一动,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虞烟儿姐妹的身影来。

云缺低声喃喃道:“云梦馆的人吗?”

红枫女听到云缺的话,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你难道认识云梦馆的人吗?”

云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曾经与她们有过一些交集,谈不上是认识,但起码是见过一面的。”

云缺并没有告诉红枫女,他曾经救过云梦馆的人,说起来他还是云梦馆的虞烟儿姐妹的救命恩人呢!

红枫女急道:“那你快带我去找她们吧!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治好我红烟姐的伤,我都可以答应她们。”

红枫女在这一刻突然放下了以往对月红烟的不满,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红枫女就此死去。

云缺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虽然是见过她们姐妹,但我并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啊!”

云缺也是感到有些尴尬,他当时走得倒是洒脱,全然没想到自己还有需要去见虞烟儿姐妹的时候。

红枫女听到云缺的话,身子一颤,差点倒下,她强忍着心中的绝望,使自己稳住了身形。

只见红枫女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脸伤心地看着怀里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月红烟。

此刻的月红烟脸色苍白不堪,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美丽的脸庞之上无一丝光彩流动,凝眼看去,就如同沉睡千年的睡美人一般。

云缺看到红枫女这副模样,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他低声安慰道:“你先不要伤心,我虽然不知道她们姐妹在哪里,但别人却未必不知道,她们是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我带你们去燕府问问,应该可以问出她们姐妹的下落。”

红枫女闻言,一把伸手抓住了云缺的胳膊,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不肯松手。

红枫女颤声道:“那你快带我去。”

云缺点了点头,也不在废话,他弯下腰一把抱起昏过去的月红烟,看了红枫女一眼,道:“跟我走。”

说罢,云缺便带着月红烟向燕府的方向飞掠而去。

红枫女见状,也是连忙催动身形,紧紧地跟上云缺的身形。

二人施展着轻功,在屋檐之上飞掠而行,如同展翅飞翔的老鹰一般,倏忽之间,便已是来到了百里之外。

云缺在一处屋顶上落下身形,他刚才忽然鄙见了虞梦儿的身影,她好像是走进了这家院子。

红枫女在云缺身边落下,低声问道:“是已经到了吗?”

云缺摇了摇头,道:“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云梦馆那两位姑娘的身影。”

红枫女急声道:“她们在哪里?我们快去找她们吧!”

云缺看了看脚下的这处院子,轻声道:“她们刚才好像走进了这家院子,总之我们先下去看看吧!”

云缺说着话,已是身形微动,从屋顶之上跃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院落之中。

红枫女点了点头,看到云缺落下,她也是身形一动,从屋顶之上跃了下去。

虞梦儿拿着买来的饭食,缓缓地来到她姐姐虞烟儿居住的房间前。

虞梦儿看了看禁闭的房门,也不敲门,直接就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虞梦儿边往房间中走,边高声喊到:“姐姐,我回来了,你还在睡觉吗?”

虞梦儿话音刚落,屋子里便传出一声动听至极的轻叱声。

“虞梦儿你是不是又想讨打了?”

这声音刚落,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俏丽女子便出现在虞梦儿眼前。

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被人利用要去杀云缺的虞烟儿。

虞梦儿看到姐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我才不想讨打呢!倒是姐姐你,这几日一直在想着那个人,连门都不曾迈出一步,实在是叫我这个妹妹颇为担心啊!”

虞梦儿说到这里,又装模做样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虞烟儿听到虞梦儿这样说。俏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她一个闪身走到虞梦儿眼前,伸手轻轻地敲了一下虞梦儿光洁的额头,嗔怪道:“就你话多是不是,当真是讨打。”

虞梦儿被姐姐不轻不重地在额头上敲了一下,她假装很痛地伸手捂住额头,叫屈道:“姐姐,我哪有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说完,虞梦儿便一扭身来到了虞烟儿身后,一屁股坐在了屋子中的桌子前,微撇着小嘴,冲虞烟儿挑了挑眉毛。

虞烟儿看到妹妹这副模样,正要去好好教训她一下,忽然从屋子外传来一声男子的喊叫。

“虞姑娘,在下云缺前来拜会。”

虞烟儿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震,脸上忽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她眼睛轻轻地眨了眨,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她没想到云缺竟然会来找她,更没想到云缺竟能找到这里来。

虞烟儿还在为云缺的忽然出现感到震惊,而虞梦儿已经是一闪身跑了出去。

“云缺,我在这里啊!”

虞梦儿便向屋子外跑,边学着虞烟儿的声音喊到。

云缺抱着月红烟,站在院子里,运起内力,大声喊了一句。

云缺的喊声刚落,便从屋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声。

接着虞梦儿的身影便出现在云缺的眼前。

虞梦儿从屋里一出来便看到了抱着一个漂亮女子的云缺,她顿时眉头皱,心中有些不痛快起来。

当然她这样倒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觉得云缺有些对不起她姐姐的念念不忘。

来找她姐姐反而是抱着别的女子,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这时,虞烟儿也从屋中走了出来,她也是一眼便看到了被云缺抱着的漂亮女子。

看到这一幕,虞烟儿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然后便一脸笑意地看着云缺,柔声道:“不知云公子找烟儿有何事情?”

云缺还未说话,站在云缺旁边的红枫女便已开口道:“请两位医师救救我师姐吧!”

红枫女说着话,已是冲虞烟儿二女行了一礼。

虞烟儿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不解之色,然后她凝目向云缺怀中的女子看去,接着便发现了女子腹间那已将衣服浸红的伤口。

“原来他是来求救的。”

虞烟儿看着云缺怀里那受伤的女子,心中暗暗嘀咕道。

第77章 风波

湘内怪侠影无咎死了?!

就在云缺带着受伤的月红烟去找虞烟儿姐妹治伤之时,碎叶城忽然发生了这样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孤身闯进武林大会最终比试的湘内怪侠影无咎离奇死亡,这位在云湘颇有些传奇色彩的人物,就这样在武林大会最终对决前黯然落幕了。

影无咎的死就好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一般,虽然短暂但却使人印象深刻,感官强烈。

众人听说了这个消息后,纷纷奔走相告,当然,他们并不是对此感到高兴或者伤心,他们只是觉得这样又多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是也有人对这件事感到愤懑不平,这些人认为是有人故意雇人杀害了影无咎,为的就是淘汰竞争对手,他们怀疑这是闯进武林大会最终对决中的某一人干的。

他们怀疑这是一场恶意谋杀,并要求武林大会的推动举办者,燕云帮给一个解释,并且他们还扬言,若是燕云帮不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说明影无咎的死是燕云帮干的,为得就是排除异己,将武林盟主之位纳入自己人也就是八大帮之人的手中。

这本是一场不甚简单的人命官司,可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这似乎成了燕云帮自导自演的一处好戏,为得就是谋夺那武林盟主之位。

而这个言论一出现,便立马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碎叶城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也一下子把燕云帮推上了风口浪尖。

燕府中。

燕云枫一脸焦急地在大厅里踱着步,他的眉头紧皱着,眼中带着焦急之色。

本来湘内怪侠影无咎之死,燕云枫是不太放在心上的,习武之人,横死街头,有时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常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可坏就坏在影无咎死得时间有些不对,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闯进了武林大会最终对决后,离奇死亡,这就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

事情也就变得不是那么简单,而是有些波谲诡异起来。

面对一些有心人的恶意造谣,燕云帮也是瞬间承受上了巨大的舆论压力,而随着流言越传越离谱,那些其他与此事无关的人也是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扬言要求燕云帮给他们一个交代,一时之间燕云帮倒好像变成了审理人命官司的衙门一样。

就在燕云枫有些焦急地在厅中踱步时,一个随从打扮的人脚步慌乱地走了进来。

这人边往厅中走,边急切地开口道:“帮主,不好了,那些人又来闹了。”

燕云枫听到这人的话,脚步猛然一顿,他抬手一巴掌将这随从打翻在地,怒目喝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随从被燕云枫含怒的一巴掌打翻在地,一张脸立马红肿了起来,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

这随从虽然被燕云枫打了一巴掌,但也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恨意来,只是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惶恐地说道:“帮主息怒,小人知错了。”

燕云枫道:“情况如何了?”

随从道:“他们还是在嚷嚷着让我们交出杀害影无咎的凶手,并且让我们重新进行武林大会的比试。”

燕云枫怒道:“一群乌合之众,真当我燕云帮好欺不成?!”

燕云枫说完,便怒气冲冲地想要走出去,给那些人一些教训看看。

就在这时,燕云屿忽然被人推了进来,他一把拦住了欲要出去的燕云枫,开口劝慰道:“大哥不要冲动,此刻你若是出去了,那不就是正合了他们的意吗?那样我们就落入下风了。”

燕云枫停下身形,挑眉道:“现在这种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都被人欺辱到府门口了。”

燕云屿闻言不怒反笑道:“大哥,这不是正好吗?这恰恰说明了他们已经开始慌了,想要逼着我们先出手。”

燕云枫走到大厅里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叹道:“我知道他们这是激将法,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武林大会的盟主之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这样闹,只怕会对此事有影响啊!”

燕云屿皱眉道:“大哥是担心他们为的并不是我们燕云帮,而是此次的武林大会。”

燕云枫道:“我担心的正是此事,只怕他们是想要借此来搅乱武林大会。”

燕云屿道:“大哥的意思是,他们背后可能有邪魔外道的影子。”

燕云枫眉头一皱,道:“这正是我最为担心的,他们若只是单纯的想要破坏这次武林大会,我倒不是很担心,就怕他们是被邪魔外道所惑,故意来搅乱此次武林大会,从而被邪魔外道钻了空子。”

燕云屿听了燕云枫的猜测,也是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自从天地异变发生以来,邪魔外道这四个字就好像变成了禁忌一般,无论是谁提起,都会有一种谨慎畏惧的感觉。

碎叶城虽然地处西南,但关于邪魔外道现世的消息也是流传颇广的,可以说当今天下,没有不知道邪魔外道已经现世的地方。

对于邪魔外道,大家虽然对他们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那可怕的实力,所以每当哪里有邪魔外道出现时,当地的人都会变得极其谨慎,毕竟邪魔外道嗜杀成性,每到一处便会掀起一番血雨腥风,所以,对于邪魔外道,人们都是畏而远之的。

燕云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大哥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毕竟还有那位大人在,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燕云枫听到燕云屿提起那位大人来,也是略微放下心来,叹道:“幸好是有那位大人在,要不然只怕光凭我们,还真是有点独木难行啊!”

燕云屿道:“天下发生这样的事,朝廷自然不会不知道,只是朝廷的一些诏令的下达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燕云枫道:“逢此异变,只怕从此天下不会太过于平静了。”

燕云屿摇头道:“天地异变,邪魔丛生,只是可怜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了。”

燕云枫道:“这也是朝廷让我们举行这次武林大会的目地,朝廷想要借此打破禁武习文的局面,以此来应对这次天地异变所产生的危机。”

燕云屿点了点头,道:“早该如此了。”

燕云枫看了一眼低头垂立在一旁的随从,道:“你去吩咐下去,就说我们一定会找出杀害影无咎打凶手,只是我们需要一些时间。”

随从恭声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说罢,随从便一脸恭敬地躬身退出了大厅。

第78章 影无咎的死讯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影无咎的尸体就那样地横躺在地上,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一丝血色,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影无咎此刻的样子既像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又像是一个在安详熟睡的人,唯独不像是一个还醒着的人。

在看到影无咎的尸体之前,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死,而且死得很是离奇,就像是一个昨日还在陪着你杯酒言欢的人,今天忽然传来了他早就死去了好几天的消息,面对这种情况,不论是谁,恐怕都做不出泰然自若的样子。

影无咎的死,虽然没有这么离奇,但也相差无几,只因发现影无咎死讯的人竟然是个死人。

这件事若是说出去,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大家只会认为这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故意混淆视听。

但就是这样一件看上去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而且让人不得不相信。

事情还要从影无咎的尸体被发现说起。

第一个发现影无咎死去的人,是一个客栈的伙计,这伙计去给影无咎送饭,当他推开屋子时,却骇然发现,名传云湘的湘内怪侠影无咎竟然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伙计看到这一幕,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大叫着冲出了屋子,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楼下,慌慌张张地去告诉了掌柜。

掌柜的听到伙计慌慌张张的讲述,也是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要知道,这死得可不是个普通人,乃是湘内怪侠影无咎,这可是即将参加武林盟主争夺战的风云人物,这等人物竟然死在了他的客栈里,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让他的客栈受到巨大的冲击。

掌柜的被这个消息惊得良久说不出话来,直到看见面无血色的伙计,他才渐渐回过神来,不过还没等他冷静下来,他就又被伙计给惊吓得昏死了过去。

客栈的掌柜双目圆睁地看着那面无血色的伙计,伸出一只手指着他,颤声道:“你……你是刘二?!”

他如果没记错得话,刘二早在几天前就因嗜酒醉死街头了。

一个早已死去多日的人,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这掌柜的面前,任是这掌柜的营业多年,大江南北的奇事听了不少,面对此情此景,也是一股子冷汗布满后背,心中紧紧一缩,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吓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看到这掌柜的昏倒在地,那个发现影无咎尸体的面无血色的伙计,忽然诡异地一笑,然后也是一头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起来。

在客栈里吃饭的客人,听到伙计刚才的大叫,本来还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也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可当掌柜的和伙计都倒在了地上后,他们终于是反应了过来,齐齐地涌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忽然就倒下了。”

“不会是死了吧?”

“怎么可能?两个大活人还能说死就死了,我刚才还看到他们凑到一起说话呢!”

围观的人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纷纷开口议论起来,但却没有一人去上前将两人扶起来。

“都让开,让我们看看。”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多时,三个燕云帮的人走了过来,他们将人群分开,走上前去,查看二人的状况。

三人中一个打扮明显与其他二人不同的人,负手站在那里,看着其他两人去查看那倒在地上的二人的状况。

负责查看的其中一人,看着那负手而立的人,恭声道:“柳副堂主,这人已经死了。”

围观的众人被这三人分开,本来还有些愤愤不平,可当听到这人称呼那负手而立的人为柳副堂主时,围观的众人立马是收起了愤愤之色,一脸敬畏地又后退了几步。

原来这负手而立的人,不是别人,乃是那燕云帮风夜堂副堂主柳一风,若是单提起这柳一风,众人虽然是听说过,但还不至于害怕,但要是提起他的哥哥柳一凡,那众人就不得不敬畏三分了。

毕竟这柳一凡可是燕云帮风夜堂的堂主,燕云帮的骨干人物,更是一个名动云湘的大剑客,一手风行剑法,威力不凡,名震碎叶城。

柳一风皱眉道:“死了?!”

另一个负责查看那倒下掌柜的人,站起身子,冲着柳一风抱拳道:“启禀堂主,这个人还活着,只是受到了惊吓,昏死了过去。”

柳一风闻言,一挥手道:“既然没死,就弄醒他,问问是怎么回事。”

柳一风来掺和这热闹可不是他有多爱多管闲事,主要是因为,这家客栈是名属于他燕云帮名下的,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受损得可就不只是这家客栈了,还有可能会牵连上他们燕云帮,所以,他才走过来查看一下情况。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家客栈还真出了事,竟然光天白日之下死了一个伙计。

那另一个负责查看的人听到柳一风的吩咐,立马低身照办了起来,他伸出手掐住那掌柜的人中,手中微微用力,不一会儿便将那掌柜的弄醒了。

掌柜的被这人掐住人中,悠悠地醒转了过来,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将他弄醒的人,有些摸不清状况。

柳一风看到掌柜的醒转,冷声道:“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快快如实招来。”

那掌柜的听到柳一风的问话,抬头看去,待看到柳一风的面容时,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把挣脱了将他弄醒之人的束缚,一下子冲到了柳一风脚下,伸手抓住柳一风的裤腿哭诉道:“柳副堂主,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啊!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柳一风被这掌柜的一把拽住裤腿,眉头一皱,疑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掌柜的听到柳一风如此问,连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死了,影无咎死了,可是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我……我完全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柳一风听到掌柜的话,心中一惊,脸上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声问道:“你说什么?影无咎死了!他死了!!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柳一风简直不敢置信,那名传云湘的影无咎竟然死了,他可是马上就要参加武林盟主争夺战的人啊!竟然就这样死了成?!那岂不是碎叶城最大的奇事了。

掌柜的泪流满面,哭得撕心裂肺,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家里有人去世了一样。

掌柜的颤声道:“是真的,他死了,就死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柳一风听到掌柜的如此说,此刻就是再不相信这件事会发生,也是做不到了。

柳一风厉声道:“走,快带我去看看。”

柳一风说着话,已是一把提起了掌柜的,快步向楼上走去。

那些围观的众人听到掌柜的话,皆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影无咎死了?!”

“怎么可能?骗人的吧?!他怎么可能会死?是谁杀了他?”

就在众人再次议论纷纷时,柳一风已经来到了影无咎的房间,看到了影无咎已经变得冰凉的尸体。

第79章 离奇难辨的死因

柳一风一把推开影无咎所住的屋子门,大步冲了进去。

柳一风冲进屋子,映入眼帘的是影无咎静静地躺在地上的尸体。

影无咎似乎是已经死去多时了,他的脸上苍白一片,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如同一个熟睡的人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

影无咎的薄唇微微抿着,还犹带着一种冷漠之色,使人不敢相信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柳一风看到这一幕,心中再次一震,眉毛微微抖动着,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相信,这样一个人就这样死了,简直像是一个玩笑一般。

只不过面对此情此景,柳一风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缓缓地走到影无咎的尸体旁,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探着影无咎的鼻息。

他心中还怀有着一丝侥幸,影无咎其实并没有死,只不过是受了重伤昏了过去而已。

可从指间传来的触感,却一下子将柳一风的这一丝侥幸给粉碎了,影无咎早已没了气息多时了。

柳一风紧皱着眉头,看着地上闭目而亡的影无咎,沉声道:“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谁干得?又为什么要杀死影无咎?既然做这件事的人能杀死影无咎,那就说明他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无名之辈。”

柳一风紧皱着眉头,低头沉思起来。

影无咎究竟是被何人所杀?那人又为何要杀死影无咎?是江湖寻仇?还是买凶杀人?影无咎又是否认识这个杀死他的人?那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柳一风的心中有无数的疑问,而这些疑问,却没有一个人能帮他解答。

“堂主,现在怎么办?”

跟着柳一风进来的人,看到这一幕,开口询问道。

柳一风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立马封锁消息,你赶紧去通知我大哥,然后去告知帮主,让他老人家定夺。”

“是,属下这就去办。”

那人听到柳一风的吩咐,略微冲柳一风抱了抱拳,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那个被柳一风提进来的掌柜的,此刻已经停止了哭泣,他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影无咎。

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也没有学过什么武功,但湘内怪侠影无咎的名号,他还是略有耳闻的,虽不能说是如雷贯耳,但也是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存在。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亲眼见到这个传闻中的人物,他更想不到,他见到的会是这样一个人物的冰冷尸体。

这个掌柜的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他的客栈会面临怎样的状况,而他又会面临怎样的状况。

不过他虽然不敢想象,但心中也是清楚,那必然不会是什么好的状况,只怕一个不慎就会令他丢了性命。

风波起,靠近的人必然会受到冲击,更别提他这个接近风波中心的人了,那冲击绝不是简单的言语可以形容的,必将是狂风暴雨一般的恶劣情况,极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念及此,这掌柜的唔得一声,又再次昏死了过去。

只不过这次却没有人再去弄醒他了,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柳一风看到他的状况,只是微微鄙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去关注他了。

柳一风此时有更加担心的事情萦绕在心头,哪里有闲暇去关心一个不相干的人。

柳一风看着已经死去多时的影无咎,缓缓地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起影无咎的尸体来。

在其他人来之前,他想要看看影无咎究竟是怎么死得?又是被什么兵器所伤?为什么影无咎的房间里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

柳一风蹲着身子,仔仔细细地检查起影无咎的尸体来。

凶手为了不被人发现他来过的痕迹,也许会将屋子里的一切都还原成本来的样子,但他绝不会也绝不可能将被伤者的身体也还原成本来的样子。

一些外在的打斗痕迹可能被消除,但一些内在的打斗痕迹却不会这么容易被消除。

柳一风此刻在做的就是,发现那些内在的打斗痕迹,从而还原出部分真相来。

可是让柳一风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把影无咎的尸体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有关打斗受伤的痕迹。

影无咎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受过伤的痕迹,他就好像是自己睡死过去的一样,身上没有一丝与人打斗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是自己自杀的不成?

柳一风被自己这个发现所震惊,影无咎的身上怎么可能一丝受伤的痕迹都没有,难道他是自己自杀的不成。

不可能,一个人好好得怎么可能自杀呢?既然不是被人用外力所杀,那就是被人下毒了,对了,他有可能是中毒而死!

想到这里,柳一风连忙冲到影无咎脸前,伸出手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又掰开他的嘴瞅了瞅,最后又取出一根银针,插进影无咎的喉咙,仔细看了看。

可令柳一风感到震惊的是,影无咎的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中毒的痕迹,他就好像是凭空,平平白白地死去了一样。

怎么可能?!难道他真是自己自杀的不成?!可是就算是自杀,也该有点痕迹的啊!为什么他的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啊?!

柳一风这次是真的有些迷茫了,他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一风想不通影无咎究竟是怎么死的,一时他也是皱紧了眉头,一屁股坐在了影无咎旁边,低着头静静地思考起来。

他绝不相信影无咎会自杀,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自杀呢?!

就在柳一风坐在那里沉思时,那个被柳一风吩咐去报信的人,此刻已经来到了燕云帮,他先是去告知了风夜堂堂主柳一凡,然后便脚不停息地赶往燕府,去向燕云枫汇报。

随着武林大会步入尾声,突然发生的事情也逐渐变得诡异起来,似乎在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暗操控着,它诡笑着摆动起双手,将黑夜渲染得更加昏暗不清起来。

武林大会步入尾声,神秘少年崛起,秃鹜夜枭现身,云缺遇刺,无名之人送来的信笺,千寻阁来人,夺命书生现身,影无咎离奇死亡,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发生得有些太过于自然,而又显得莫名的突兀。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天地异变,这使这个天下变得不好又不坏起来。

这很有可能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但又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乱世出英雄,时来运不穷,且看这片天下,谁人为英雄,谁人运不穷。

第80章 冰针夺命

柳一风坐在影无咎的尸体旁,试图还原影无咎的死因,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他竟然没有从影无咎身上发现,哪怕一点被人杀死的线索,此刻他不得不怀疑影无咎是真得自杀而死了。

可是若是自杀,那总得有个原因吧!

任柳一风想破头皮,也没有想出影无咎要自杀的原因。

他为什么要自杀?他是有难言之隐?还是逼不得已?为情?还是因恨?

“影无咎啊影无咎!任是你死了,也是让人不可小觑。”

柳一风看着已经死去的影无咎,口中喃喃自语道。

柳一凡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沉思不语的柳一风,然后便把目光放在了倒地死去的影无咎身上。

柳一凡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是谁发现的?有没有被散播出去?”

柳一凡一开口便问了三个问题,而且这三个问题无一不是直切主题,将此事的关键之处一语指出。

正坐在那里沉思的柳一风听到柳一凡的话,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鄙了一眼房间里那已经昏死过去的掌柜的,开口道:“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是这家客栈的小伙计,然后便是这个掌柜的,我已经命人将这件事封锁了起来,只是这么大的事,一定藏不了太久。”

柳一风将他知道的全盘道出,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柳一凡还是皱着眉头,他瞟了一眼那个昏死过去的客栈掌柜,沉声道:“那个伙计呢?为什么不在这里?难道已经死了?”

柳一凡有些不解,为何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不在这里,如此低级的错误,柳一风应该不会犯才对。

柳一风听到柳一凡的话,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有些苦涩道:“大哥你还真说对了,那个伙计已经死了。”

柳一凡吃惊道:“什么?!死了!是谁干的?”

柳一风苦笑道:“我若说他是自己死的,大哥你一定会感到不解,可我要是告诉你,他早在几天前就死了,那大哥你恐怕就更加不解了,甚至是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据这个掌柜的所言,第一个发现影无咎死去的人就是那个几天前已经死去的客栈伙计。”

柳一凡听到柳一风如此说,两条眉毛皱得更紧了,几乎就要扭在一起一样,他看着地上的影无咎,沉声道:“你说是一个已经死去几天的人,发现了同样死去的影无咎,是这样吗?”

柳一风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柳一凡看着点着头的柳一风,忽然抬手一掌打在屋内的桌子上,那红木制成的实木桌子咔嚓一声,粉碎开来,化为一堆碎木屑。

柳一凡的这一掌威力竟是如此巨大,竟然抬手间便将一张实木桌子打得粉碎。

柳一凡如此实力,倒是与他风夜堂堂主的身份正相符。

柳一凡强压着怒气,冷冷道:“这桌子被我一掌打碎,难道它还能自己再恢复不成?”

柳一凡觉得柳一风是在糊弄他,一个死人发现了另一个死人,这种事无论怎么看,也是不可能的,简直是无稽之谈,荒谬至极。

柳一风看到这一幕,知道柳一凡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不过对此他也不感到生气,莫说是柳一凡,就是他自己也是不相信这种事情的,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由不得他不信。

柳一风抬头看着已经有些怒气的柳一凡,沉声道:“大哥,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说实话,我也是不相信的,可事实就摆在这里,不只是我一个人无法反驳,就连那些客栈中的人也无法反驳,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了那个伙计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为他们端茶倒水,送饭抹桌。”

柳一凡走上前一把提住柳一风的衣领,冷冷道:“你确定?”

柳一风面不改色道:“我敢用我的项上人头保证。”

柳一凡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松开了他的衣领,不容反驳道:“他是被人下毒而死,第一个发现他的是那个掌柜的,你明白吗?”

柳一风看了他这个大哥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柳一凡没有再说话,他迈步走到影无咎的尸体旁,低下头看了看,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柳一风也走了过来,低声道:“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的身上不仅没有受过伤的痕迹,甚至连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是突然自己暴毙而亡一样。”

柳一凡淡淡道:“难不成他真是中毒而死?”

柳一风知道柳一凡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道:“不是,在他的体内,我也没有发现有中过毒的痕迹,可以说,他全身毫发无伤,但却就这样死了。”

柳一凡一剑挑开影无咎的衣服,看着他光滑无伤的胸脯,皱了皱眉头,道:“你可有什么猜测?”

柳一风摇了摇头,叹道:“你没来之前,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什么线索,最后只能得出他是自杀的,这一荒谬的结论。”

柳一凡笑道:“自杀?你相信吗?会有人相信吗?”

柳一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这种事传出去没人会相信,但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他也只是提供了一个猜测罢了,只不过这个猜测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柳一凡道:“他是闯进武林大会最终对决的人,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轻易地将他击败,更别说在这种情况下将他杀死了。”

“杀死他的人,必定是一个高手,很有可能是一个隐世之人,不过事情若真是如此,那就有些麻烦了。”

柳一风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要杀死影无咎?是为名还是为利?若是为名,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将影无咎击败?若是为利,那究竟又是谁要花费重金来杀死影无咎呢?”

柳一凡道:“世上有些事总是没答案的,我们不是负责查案的,将这件事交给城主府吧!希望他们能给你解答这些问题。”

柳一风闻言,笑了笑,道:“只怕他们只会埋人,不会找人。”

柳一凡叹道:“唉!他若是不死,哪怕夺不到武林盟主之位,也必然能在江湖上打出一片名声来,可现在,他也只能是在江湖中留下一声叹息了。”

任你风华绝代,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捧黄土,红颜枯骨,野草荒冢,只徒留世人几声叹息,几句嗟语。

柳一风一跺脚,喝道:“我不信有人能这么厉害。”

喝罢,柳一风又走到了影无咎尸体旁,仔细地检查起来,这次他检查的更细了,就连一根掉落在衣服上的头发丝,他都要捻起来,仔细看看。

柳一凡看了一眼还不死心的柳一风,摇了摇头,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弟弟,哪里都比不过他,但唯独这一点,却是比他强上了不知几倍。

对于此,他是心服口服的,他是绝对做不到像他弟弟这般死脑筋的。

“哈哈哈哈!还是被我找到了,大哥你快看,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是怎么死得了。”

柳一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急声喊住准备转身离开的柳一凡,用手指着影无咎的脖子,一脸惊喜道。

柳一凡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顺着柳一风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影无咎的脖颈命脉之上,有一个极淡的小红点,若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红点极小极淡,就好像是蚊虫叮咬留下的痕迹一般,

柳一凡问道:“这是什么?”

柳一风一脸兴奋道:“这就是让影无咎致死的原因,有一根极细的针插进了他的命脉,夺去了他的性命。”

柳一凡皱眉道:“银针?”

他不记得江湖中有哪一个用银针的绝世高手。

柳一风摇头道:“恐怕不是银针,这痕迹倒像是一根冰针所刺而留下的。”

柳一凡惊道:“冰针?!”

柳一凡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不可思议之色,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张脸上先是有些不可思议,接着又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里渐渐出现了畏惧之色。

柳一风看着柳一凡此刻的样子,疑惑道:“大哥,你怎么了?”

柳一凡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忽然紧紧地盯着影无咎脖子上的红点,眼中神情复杂,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81章 往事

寂静的屋子里,一具冰冷的尸体,两个陷入沉思的活人,这样诡异又和谐的一幕实在是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战栗感。

柳一风看着忽然陷入沉思的柳一凡,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难道大哥他认识这个杀死影无咎的凶手?可是看大哥他的样子,那个人似乎是曾经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事情好像不简单的样子。

柳一风看着陷入沉思的柳一凡,心中暗忖道。

此刻,柳一凡正陷入沉思之中,在听到柳一风说到冰针二字时,他便忽然想起了一些早已尘封多年的往事。

那些往事虽然已经年代久远了,但柳一凡脑海之中仍然是保留着那些记忆。

不过,柳一凡虽然保留着这些记忆,但却并不代表着这些记忆对柳一凡有多重要。

那只是柳一凡一段难忘的经历罢了,对柳一凡来说既不重要也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就是一段简简单单的记忆,就好像你哪天忽然看到一处天下罕见的绝世奇观,一直难以忘怀一样。

柳一凡犹记得,那一天,天空中飘着雪花,他穿着一身厚厚的棉絮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由于衣服是白色的又很厚,他穿在身上,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被雪堆成的大雪人一般。

那时柳一凡还是个孩子,他刚从家中长辈手里拿到过年的压岁钱,正准备去街上买些好玩的好吃的。

柳一凡一路蹦蹦跳跳地走着跑着,忽然他眼前一黑,撞在了一个坚硬而柔软的身体上。

柳一凡边伸手揉着被撞疼的额头,边举目抬眼看去。

柳一凡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削瘦,长相也十分削瘦的瘦弱男子。

这瘦弱男子,脸上淡漠没有一丝表情,一双眉毛弯弯的,尽管他并没有笑,但因为这弯弯的眉毛,却总是给人一种他在笑的奇怪感觉。

瘦弱男子看了柳一凡一眼,弯弯的眉毛微微一动,他的脸上便出现了一抹笑容。

瘦弱男子的语气很柔和,一点也不像他脸上的神情那样淡漠,他笑着开口道:“怎么样?小朋友你没事吧?”

瘦弱男子边说着话,边伸出手摸了摸柳一凡的小脑袋。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柳一凡能感受到来自瘦弱男子身上的善意。

柳一凡抽了抽鼻子,一脸无瑕的笑道:“叔叔,我没事。”

柳一凡边说着话,边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他的小手拍在厚厚的棉衣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他似乎是想用这样来表达自己没事的意思。

瘦弱男子看到柳一凡的动作,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温声道:“小家伙可以,是个男子汉的模样。”

柳一凡听到瘦弱男子的夸奖,立马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瘦弱男子忽然变戏法一般从背后拿出一串红通通的冰糖葫芦,他将这串冰糖葫芦放到柳一凡手中,笑道:“就当是叔叔给你赔罪了,以后走路千万要小心一点。”

瘦弱男子说着话,人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柳一凡看了看手中的冰糖葫芦,又看了看已经走出了很远的瘦弱男子,脸上露出孩童所独有的天真笑容。

他拿着糖葫芦一跳一跳地跑开了。

“有了糖葫芦,这些钱就可以省下来买好玩的了。”

柳一凡边跑边摸了摸棉衣上的口袋,心中开心地想到。

瘦弱男子与柳一凡分开,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城中的小亭子前。

小亭子坐落在一处湖畔中央,四周是波光盈盈的湖面,不过此时湖面已经结了冰,不再是波光莹莹,而是在阳光照射下,变得波光粼粼起来。

大雪纷飞中,小亭子孤零零地待在那里,在亭子里放着一张圆形石桌,此刻正有一个穿着锦斓袈裟的光头和尚静静地坐在那里。

这和尚微闭着眼,嘴里喃喃自语,他好像是在诵背经文,看他的样子,既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枯坐悟禅。

瘦弱男子来到湖边,看到了那座小亭子,也看到了那亭子里的和尚。

瘦弱男子看着亭子里的和尚眉毛一弯,便迈步向小亭子走去。

不几步的功夫,瘦弱男子便走进了小亭子中,他看了那闭眼念经的和尚一眼,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坐在了石桌前。

和尚虽然闭着眼,但却好似看到了瘦弱男子一样,淡淡地开口道:“楚施主来了。”

瘦弱男子看着和尚,点头笑道:“圆灯大师何必客气,称呼我楚天便可。”

被瘦弱男子称作圆灯的和尚双手合十,道:“礼不可废。”

楚天爽朗一笑道:“大师是超脱了世俗的人物,又何必在乎这些世俗礼仪。”

楚天虽然是在笑,但也只有一双眉毛是弯着的,好像在笑。

圆灯叹道:“天地之间有规矩,既然贫僧是在这片天地中,那自然是要遵守这规矩的。”

楚天眼中戾气一闪道:“若是这规矩不合规矩,大师也要去遵守吗?”

圆灯淡声道:“规矩就是规矩。”

楚天笑道:“大师着相了,规矩是什么?无非是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制定的标准罢了,既是人所定,那必然是有不合规矩之处的,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圣人,而就算是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

圆灯双掌合十道:“无规矩不成方圆,错了可以改,这也是规矩。”

楚天道:“错了就是错了,改已经晚了。”

圆灯道:“古语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来已晚之说。”

楚天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既然落了子,那就不能再收回了,这难道不是规矩吗?”

圆灯皱眉道:“楚施主何必执着于此。”

楚天笑道:“大师可知,我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但若是见到受伤的人,也一定会去救他,不管他是个恶人还是个善人,如此,在大师看来,我算是个恶人还是个善人呢?”

圆灯双掌合十道“阿弥陀福!楚施主心有善念,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楚天忽然仰天狂笑起来,一双弯弯的似乎永远在笑的眉毛却是一下子拉直了一般,他笑道:“哈哈哈哈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师你说,是不是我只要放下屠刀,那些被我所杀的人就会原谅我了?”

圆灯闻言微一皱眉,睁开双眼来,他看了一眼狂笑不止的楚天,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抹怜悯之色。

楚天收起笑声,沉声道:“我杀人,人杀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所以我已经无路可退,无棋可悔了,这一切就是命,是我的命,也是这天下人的命。”

圆灯道:“楚施主执念太深,恐怕贫僧不能再放任楚施主如此下去了。”

楚天冷声道:“大师想要替天行道吗?那便试试吧!”

楚天一语未罢,便已经忽然出手了,只见不知何时他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根细如发丝的冰针,此刻他正用这根泛着寒光的冰针直刺向坐在那里的圆灯大师。

楚天这一针,很快,可以说是快到了极致,就如同流星划过夜空那般快。

圆灯大师虽然实力不俗,可面对楚天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落了下风。

高手过招,机会稍纵即逝,更别提比对手慢了一招了,这慢的一招很有可能会使自己丧命。

圆灯大师果然还是慢了一招,被楚天一针扎在了眉心,那根细细的冰针深深地刺进圆灯的眉心,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圆灯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他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楚天,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被杀死了。

楚天收回自己握针的手,站起身子,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圆灯,转身而去。

而在湖边的某一角,咬着一颗糖葫芦的柳一凡,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第82章 夜色下的谈话

夜已深,屋子里却仍亮着灯,昏暗的屋子被一盏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孤灯温暖着,照亮着。

床头,红枫女一脸关切地握着月红烟的手,静静地坐着。

站在一旁的虞烟儿冲云缺招了招手,接着便率先走出了屋子。

云缺看到虞烟儿的动作,轻轻地点了点头,也跟着虞烟儿的身影走了出去。

虞烟儿走出屋子,在门外停了下来,她的脸上带着一抹为难之色。

本来云缺来找她,她是很开心的,尽管云缺只是来找她帮忙救人而已,但对于她来说,这仍然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可是,让她感到为难的是,对于云缺的这个忙,她恐怕没有办法帮,这就很令虞烟儿为难了。

当初云缺救她们姐妹时,她可是说了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云缺,可是现在,云缺来找她帮忙,她却不能兑现当初的承诺,这就让虞烟儿有些难以面对云缺了。

就在虞烟儿不知该怎么跟云缺说,而感到为难时,云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云缺低头看着虞烟儿俏丽的侧颜,柔声开口道:“虞姑娘,这件事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虞烟儿听到云缺的话,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急道:“没有,没有,救死扶伤之事,我又怎么会感到为难呢?”

云缺看着虞烟儿慌乱的样子,并没有开口揭穿她,而是伸出手,指了指院中放着的一张石桌,道:“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

虞烟儿好似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已经把自己的谎话揭穿了,她低着头,红着脸庞,不敢去看云缺,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云缺带着虞烟儿在桌子前坐定,他看了看夜色下虞烟儿有些单薄的衣衫,起身将自己的外衫脱掉,走到虞烟儿身旁,轻轻地为她披上。

云缺柔声道:“夜色微寒,还要虞姑娘你陪我坐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抱歉,这件外衫你先披着,不要着凉了。”

虞烟儿伸手摸了摸搭在自己身上的外衫,心中一暖,眼中一时情意无限,她微红着脸,点了点头,低声开口谢道:“多谢云师兄了。”

云缺笑了笑,道:“这本就是我的不对,你不必谢我。”

虞烟儿摇了摇头,认真道:“是我将云师兄叫出来的,若是冻着了,也不能说是云师兄的错。”

云缺笑了笑,没有再谈谁对谁错的问题,他回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屋子,道:“她的伤是不是很棘手?”

虞烟儿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叹道:“若只是刀伤,那还并不能说是棘手,但棘手就棘手在,那刀上似乎是淬了毒,那位姑娘不只是受了刀伤,而且还中了剧毒。”

云缺皱眉道:“那毒很难解吗?”

虞烟儿点了点头,道:“嗯嗯,那位姑娘所中的毒我从未见过,似乎是一种被人混合过的毒,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束手无策。”

虞烟儿说着话,脸上已经是露出了惭愧内疚之色。

云缺看到虞烟儿脸上露出惭愧内疚之色,顿时感到有些羞愧,这本就是他来找人家帮忙,给人家添麻烦了,现在人家不仅不嫌他麻烦,反而为帮不到他感到内疚,这实在是让云缺有些羞愧起来。

云缺道:“虞姑娘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那伤人之人实在是心肠恶毒,竟然还在兵器上淬了毒。”

虞烟儿摇了摇头,叹道:“还是我学艺不精,若是我师父在这里,她老人家肯定会有办法的。”

云缺出言安慰道:“虞姑娘不必自嘲,在我看来你已经很厉害了,起码你把她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虞烟儿听到云缺的话,摇头叹道:“你又不是大夫,你能有什么办法?”

云缺笑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虞烟儿闻言,知道云缺是想去找那伤了那姑娘的人,可是,那人既然能下如此毒手,必然是一个很恶毒可怕的人,云缺若要去找他,恐怕会遇到危险。

想到这里,虞烟儿连忙开口劝道:“你不要冲动,我再想想,或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虞烟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这件事不是她能解决的。

一想到这里,虞烟儿便感到有些内疚,毕竟作为一个大夫,她却不能医治就在她面前的人,这样的她实在是太没用了,辜负了云缺的信任。

云缺看虞烟儿还是感到有些内疚,便开口转移话题道:“对了,虞姑娘,你们来这碎叶城是为了做什么呢?难道也是为了参加那武林大会不成?”

虞烟儿听到云缺的话,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只是听说这里要举行武林大会,一时好奇,所以想来看看罢了。”

云缺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要做那红衣仗剑走天下的江湖侠女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虞烟儿闻言,抿嘴而笑道:“没想到云师兄也喜欢开玩笑。”

云缺笑道:“我一直都认为,人若是能笑,那便去笑,即使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喜欢笑一笑,就算那一天我并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我也要笑一笑,哪怕是想一想以前曾遇到过的开心之事,总之呢,笑一笑是没什么坏处的。”

虞烟儿笑着点了点头,道:“若是人人都像云师兄你这么想,那世间或许就没有那么多悲苦之人了。”

云缺叹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世上哪有那么多知己之人啊!大多数人看到你无故发笑,也只会把你当成疯子。”

虞烟儿仔细想了一下,认真道:“云师兄你说的也对,若是有人在我面前无缘无故发笑,我也会把他当成疯子,看来我并不是云师兄的知己。”

云缺笑道:“看到那样的人,你要是不认为他是疯子,我倒真觉得你是不是也有些不正常了。”

虞烟儿听到云缺说她是疯子,也不生气,只是低头笑了起来。

是啊!知己难求,疯子易见,这世上又有几人能遇到自己的知己呢?

云缺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一轮明月,冲还在低着头笑的虞烟儿柔声道:“天色已晚,虞姑娘早点休息吧。”

虞烟儿闻言,收起了笑容,站起身子,准备把身上的外衫取下来递给云缺。

云缺见状,摆了摆手,道:“虞姑娘你先披着吧,我再在这里坐一会儿。”

虞烟儿听到云缺这样说,轻轻紧了紧搭在身上的外衫,冲云缺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另一间屋子走去。

走到一半,虞烟儿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云缺。

只见此时的云缺正一脸沉思地坐在那里,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之色,一双眼睛中透出一种莫名的光芒。

虞烟儿看到这一幕,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全部都化为了无声之语,她轻轻地转过头去,一步不停地走进了屋子。

第83章 陷入风波中的顾云棠

影无咎之死的影响还未消散,关于小剑神顾云棠的传闻便已经传遍了碎叶城的街头巷尾。

“小剑神顾云棠连同燕云帮,内定武林盟主之位,燕云帮为了能让顾云棠坐上武林盟主之位,派人去暗杀了湘内怪侠影无咎,为顾云棠扫除障碍,这一切都是燕云帮与顾云棠之间的利益交换。”

“燕云帮帮顾云棠坐上武林盟主之位,而顾云棠则帮燕云帮摆脱困境,再次崛起,这是一次肮脏的利益交换,是当今武林的耻辱。”

“最新消息,湘内怪侠影无咎不是燕云帮派人暗杀的,他是死在了小剑神顾云棠的剑下,是小剑神顾云棠杀了他。”

“传闻影无咎身上无半点伤痕,却离奇死亡,只在其脖颈之上发现了一点细细的伤口,一击毙命,当今武林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就只有小剑神顾云棠了。”

这种流言不知何时在人群间流传了开来,才几日的时间,便已传的人尽皆知。

燕府中,燕云枫一脸冰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柳一凡柳一风二人。

燕云枫怒声道:“这件事到底是谁传出去的?不要告诉我,你们不知道,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可是你们兄弟俩。”

柳一凡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看此刻燕云枫的脸色,不过即使他不看,也是能猜到此刻燕云枫的脸色的,一定是难看至极的。

柳一风也低着头,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去在意燕云枫此刻的脸色,他正在想,究竟是谁把这件事传了出去。

要知道发现这件事的,可是只有他们两兄弟,他没说,他大哥自然也是不会说得,那如此看来,事情的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这是杀死影无咎的凶手说得。

传播这件事的就是那个杀死影无咎的人,因为除了他们兄弟俩外,知道影无咎是如何死的,就只有那个凶手,也就是杀死影无咎的人了。

想到这里,柳一风一下子挺直了身子,抬起头,清声道:“帮主,我知道这件事是谁传出去的了。”

燕云枫看着突然抬起头的柳一风,沉声问道:“你说,是谁?若是知道了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柳一风听到燕云枫的话,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涩声道:“只怕他是早就料到我们不会放过他的,因为传播这件事的就是那个杀死影无咎的凶手。”

燕云枫闻言,脸上神情一变,惊疑不定道:“你是说他在贼喊捉贼?!”

柳一风有些苦涩地点了点头,道:“恐怕是这样,他是故意传播这件事的,为得就是混淆其他人的视听,来掩盖真相。”

燕云枫皱眉道:“传播谣言,既能混淆视听,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又能栽赃陷害,倒打一耙,一石二鸟,好毒的算计,好精明的手段。”

即使知道这人手段恶毒,但燕云枫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手段是颇为高明的,显然这不是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人物。

柳一凡道:“帮主,现在即使知道这件事是那个凶手做得,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应对的,毕竟现在谣言已经俞传俞烈了,根本不会有人听我们解释的。”

燕云枫闻言,皱了皱眉头,对于此,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即使没人会相信,他们也要去解释,因为现在他们是已经骑虎难下了,已经到了不解释也得解释的地步了。

柳一风道:“谁说我们没有办法可以应对了!他可以传播谣言,我们就不能传播谣言了吗?我们可以放出消息,就说此事是邪魔外道所为,为得就是搅动武林风云,危害武林。”

柳一凡皱眉道:“这样的话,我们跟那个凶手又有什么分别,不成了一丘之貉。”

柳一风道:“我们是为了此次武林大会的顺利进行,如果不这样的话,这次武林大会就成了一个笑柄,我们燕云帮恐怕就会就此一蹶不振了。”

柳一凡道:“我们是正道,岂能行此小人行径,我们要相信真相一定会有大白于天下之时的。”

柳一风不屑道:“那时,只怕我们燕云帮早就不复存在了。”

柳一凡瞪眼看着柳一风怒道:“你……休涨他人气焰。”

燕云枫忽然厉声喝道:“别吵了,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有这力气还不快去给我找那个凶手去。”

柳一凡二人闻言,低头答应了一声后,便起身并肩离开了。

燕云枫眯着眼看着二人逐渐消失的背影,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喊到:“燕三。”

燕云枫话音刚落,一个浑身裹在黑衣里的削瘦男子便从屋中的阴影角落中现出了身形。

黑衣男子低声道:“帮主有何吩咐?”

燕云枫淡淡道:“放出消息去,就说邪魔现世,搅乱世间,此次影无咎之死,便是他们的阴谋。”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应道:“遵命。”

这人一说完话,便再次隐藏到了屋中角落阴影处,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身形,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燕云枫抬头看着屋外,脸上神色复杂,一双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担忧之色。

天地异变,邪魔临世,本就摇摇欲坠的燕云帮要想在这场大劫中安然存活,所要做得还有很多。

柳一凡兄弟走到燕府门外,双双停下了身形,就如同商量好了一般。

柳一凡淡淡道:“你早就料到帮主会那样做得对不对?”

柳一风看了柳一凡一眼道:“我们只能这么做。”

柳一风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他的脚步坚实而充满力量,就如同他刚才所说的话语一样。

柳一凡抬头看着柳一风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只希望这件事不会被发现,不然,燕云帮只怕真得要走向灭亡了。

流言虽然传得沸沸扬扬的,但身处流言中心的小剑神顾云棠却是依然不受影响,仍然是每日早起练剑,午间打坐,就好像从来没听到这些流言一般。

云缺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边咀嚼边开口道:“你就不怕有人打着为影无咎报仇的名义来找你吗?那样你现在的平静生活可就不复存在了。”

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打坐的顾云棠听到云缺的话,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抬眼看向云缺。

面对顾云棠如剑一般的目光,云缺依然自顾自地啃着手里的苹果,仿佛没有感受到顾云棠的目光一般。

顾云棠看着云缺,忽然右手食指一动,弹出一道剑气,直直地打在云缺手中的苹果之上,强劲的剑气一下子将云缺手中的苹果打得粉碎。

云缺身子一跳,看着手里被打碎的苹果,一脸可惜地叹道:“唉!你可真是败家啊!多好的一个苹果啊!就这样被你打碎了,实在可惜,可惜啊!”

坐在那里的顾云棠对云缺的抱怨置若未闻,仍然是淡淡地看着云缺不说话。

云缺看着手里的碎果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有人想把水搅浑,而你很不幸地成了能把水搅浑的那根木棍。”

顾云棠听到云缺的话,眼中寒芒一闪,浑身剑气流转,整个人好像忽然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直插云霄。

第84章 无题

云缺看着忽然发怒的顾云棠,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他就知道,像顾云棠这么骄傲的人,是绝不会在知道的情况下,甘愿被人利用的。

像顾云棠这样的人,是真正的宁折不弯,百死不低头。

顾云棠看了一眼露出奸计得逞笑容的云缺,慢慢地收起了浑身的剑气,不过他外在的气势虽然被收了起来,但云缺却知道,这并不代表顾云棠已经平息了怒火,相反,这代表顾云棠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有些人生起气来恨不得惊天动地,但有些人,即使很生气,也依然表现得云淡风轻。

这种人是最令人畏惧的,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生气,你也就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这样的话,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其当成发泄怒火的对象。

人有可能不怕满脸怒火的人,但一脸平静地给你一刀的人,绝对是大多数人不愿去接触招惹的。

顾云棠不会一脸平静地给你一刀,但他会一脸平静地给你一剑。

云缺收敛起笑容,满脸认真地看着顾云棠道:“不管这个利用你的人有何目地,但他不把你放在眼里,这是可以确定的了。”

顾云棠看着云缺皱了皱眉头,冷冷地摇了摇头,第一次开口说起话来,他寒声道:“他该死!并不是他不把我放在眼里,而是他不该用我的名字。”

云缺一脸惊奇地看着开口说话的顾云棠,喃喃道:“原来不是哑巴啊!”

云缺话音刚落,顾云棠便抬指弹出一道剑气,这道凌厉的剑气直直地从云缺耳边飞过,打在云缺身后的一块大石头上,霎时在石头上留下一道通透的细小长洞。

云缺抬手摸了下脸颊,只见一根细长的黑发正从他光滑的脸上滑落。

云缺笑了笑,毫不在意道:“多谢顾兄手下留情,是我唐突了。”

顾云棠没有说话,而是弯腰提起了他那把靠在石头上的佩剑,然后便转身向院外走去。

云缺见状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旁边的石头上拿起他那把白玉剑,抱在怀里,迈步跟了上去。

他知道顾云棠是要去找那个利用他的人了,他没想到顾云棠不仅会开口说话,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是个急性子的人。

顾云棠离开所住的地方,迈步来到街道之上,他抬头四处望了望,然后认准了一个方向,便徐步向那边走去。

不过顾云棠的脚步看着虽慢,但几步间已经是走出了几米的距离了。

云缺看着徐步而行的顾云棠,也没言语,抱着白玉剑,默默地跟了上去。

云缺的步子也不快,但却保持着与顾云棠有两三步的距离。

顾云棠走在街道之上,早就有人认出了他,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提起那些流言蜚语,他们自己心里清楚,那些东西不是真的,在私下里说说还可以,但要在当事人面前提起,那是万万不可的。

这些人中也有人认出了云缺,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在客栈里,唯一能让顾云棠主动坐过去的神秘人。

不过对于像云缺这样的人,他们是不太去关注谈论的,他们关注的是小剑神顾云棠,而不是一个出现在顾云棠身边的神秘人。

另外就算他们愿意去关注云缺,那也只是因为,云缺出现在了小剑神顾云棠的身边。

红花当用绿叶配,人们所关注的,到头来也只是红花罢了。

云缺跟着顾云棠,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碎叶城,来到了一处看着茂密的森林之中。

为什么说这森林看着茂密呢?只是因为已经进入秋季了,夏日里枝叶繁茂的树木,早就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样子,远远望去,已经是褪去了泛着绿意的光泽,染上了几分秋日的枯黄。

顾云棠走到一棵枝叶已经落得差不多的大树下停住,然后就地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佩剑放在了腿上,大有一种脱剑膝前横的气势。

云缺看着席地而坐的顾云棠,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不过他也没有开口去问,而是有样学样地找了一棵枝叶还算繁茂的大树,与顾云棠一般,席地坐了下来。

只是云缺并没有把剑横在身前,而是直直地抱在了怀里。

云缺微闭着眼,坐在那里,心中忽然想起他外公的事情来。

他来碎叶城已经有几天了,虽然是前两天收到了一封关于他外公的信笺,但具体的关于他外公的消息,他还是一点也没了解到的。

“外公,您老人家到底是在哪里啊?您是遭遇了不测?还是真的已经失踪了?”

云缺想到他从燕雨嘴里听到的话,心中不由得充满了迷惑。

他并不清楚,他外公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小事,不然他外公也不会消失这么久都不出现了。

“哈哈哈哈!小剑神顾云棠亲身来此,在下真是有失远迎啊!”

就在云缺想事情的时候,一阵大笑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接着一个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脸上挂着笑容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了云缺顾云棠二人面前。

这中年男子身材瘦弱,脸庞瘦削,整个人给人一种精炼稳重之感,使人看上一眼,便再难忘怀。

若是此刻柳一凡在这里,看到这中年男子的面容,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中年男子竟然跟他在小时候所遇见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就如同是孪生兄弟一般。

顾云棠听到这人的大笑声,抬眼看了这人一眼,却是没有半点要从地上起来的意思。

这人走到顾云棠身前五六步处站定,他看着顾云棠,笑道:“不知小剑神找我有何贵干啊?”

顾云棠听到这男子的话,眉头一挑,寒声道:“你心里该清楚的。”

这人听到顾云棠的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疑惑之色,他皱了皱眉头道:“小剑神这是何意?”

顾云棠看着露出一脸疑惑之色的中年男子,忽然伸手拍了一下身前的佩剑,接着一声清脆无比的剑鸣之声便猛然响起。

这中年男子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疑惑之色不由得更重了几分,他有些不解地看着顾云棠道:“小剑神这是在警告我吗?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们,我们是哪里得罪了你吗?”

顾云棠没有再看中年男子一眼,他抬手拔出身前横着的佩剑,霎时一道刺眼至极的白光在林中亮起,这白光极亮,但又极短,只是一瞬,便已经消失了踪迹。

顾云棠握着拔出的佩剑,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他抬手将剑指向中年男子,寒声道:“顾云棠,请赐教!”

第85章 冰魄大侠楚天

中年男子看着提剑而立的顾云棠,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对于顾云棠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只不过,那件事虽然是跟他有关,但真的不是他做得。

云缺看了看提剑而立的顾云棠,又看了一眼一脸苦笑之色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影无咎是你杀的?”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涩声道:“影无咎是我杀的,可是,那些谣言真的不是我散布的。”

云缺听到中年男子这么说,转头看向顾云棠。

顾云棠对中年男子的话,置若未闻,仍然是提剑看着中年男子。

云缺冲中年男子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呐,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他不相信你,我也无能无力啊!毕竟他是谣言的受害者。”

中年男子抬头看着顾云棠,道:“小剑神真的不相信我吗?”

顾云棠看着中年男子没有说话,他的脸上一片平淡,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中年男子见顾云棠面无表情,显然是不相信他,他也就没再继续解释,而是暗运内力,一脸警惕地看着顾云棠。

没有人想跟手中提着一把剑的顾云棠交手,因为从顾云棠第一次提起剑开始,他便从未败过。

提剑无敌顾云棠,弱冠宗师声名扬。

这句天下人对小剑神顾云棠的评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尽管他也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顾云棠是真正能让他感受到压力的人。

中年男子手中真气流转,眨眼之间一根细如发丝的寒气冰针便出现在他手掌之中。

中年男子看向顾云棠,沉声道:“楚某得罪了。”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流光,闪向顾云棠。

两人之间相距本就不远,中年男子的身法又是迅猛无比,可以说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中年男子便已经来到了顾云棠面前。

中年男子一掌探向顾云棠,手指之间一根冰针寒光湛湛,上面带着致命的气息。

中年男子一掌探在顾云棠身上,可当他将手掌放在顾云棠身上时,才发现顾云棠早已闪身退出了数步,而他手掌碰到只是顾云棠留在原地的一道残影罢了。

中年男子虽然心底知道顾云棠的身手不凡,但还是被顾云棠的这一闪避所惊,他没想到顾云棠竟然能如此轻易地躲过他这一招。

顾云棠闪身退出数步,接着便一剑刺向中年男子。

他的动作极快,但却清晰可见,就如同电影的慢动作一般,但不同的是,顾云棠的动作是缓慢而迅猛无比的。

叮!

顾云棠这一剑正刺在中年男子手中的冰针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砰!

顾云棠这一剑内含剑气,凌厉无比的剑气在剑尖之上汇聚流转,撞在冰针之上,脆弱的冰针瞬间被顾云棠的剑气击碎。

咔嚓!

中年男子手中的冰针应声而碎,顿时他整个人也被顾云棠这股剑气所震,不由得连退数步。

二人甫一交手,便有了高下立判之分。

中年男子连退数步,脚下用力稳住身形,抬头看向一脸风轻云淡的顾云棠,苦涩道:“小剑神不愧是小剑神,我楚天甘拜下风。”

云缺本来对中年男子还不甚在意,可当中年男子说出他叫楚天后,云缺的脸色猛然一变。

楚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楚天好像是十几年前江湖上有名的一位高手,人称冰魄大侠,曾经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云缺看着楚天道:“你是冰魄大侠楚天。”

楚天闻言看了云缺一眼,叹道:“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能记得我这个称号,那已经是陈年往事了。”

云缺笑道:“没想到我竟然能见到你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看来这次武林大会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楚天笑了笑,道:“卧虎藏龙倒是真的,但我可不是那龙与虎。”

顾云棠收剑而立,看着楚天不说话。

云缺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楚前辈跟影无咎有何仇怨,为什么要杀他呢?”

楚天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云缺道:“楚前辈既然说谣言不是你传的,那想必楚前辈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不知楚前辈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楚天皱眉道:“虽然影无咎是我杀的,但能看出我手法的人是大有人在的,所以要说这件事是谁做的,一时之间我还是真的没有什么头绪。”

云缺看了楚天一眼,淡淡道:“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邪魔外道所为?”

楚天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云缺一眼道:“你是说这件事是那些邪魔外道所为。”

云缺道:“不是没有可能,乱象不一直是他们所希望的吗?这件事所引起的骚动,必然会造成一番乱象,这不是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楚天摇了摇头,道:“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曾经与他们打过交道,那是一群极其自负的人,他们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云缺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云缺想到一种猜测,做这件事的人,很有可能是他所知道的人,而这个人就在他们身边。

如果云缺的猜测属实的话,那事情就真的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那人既然做了这样的事,那他的目地恐怕就是搅乱这次武林大会了,只是不知道他搅乱这次武林大会的目地是什么。

云缺感觉有一层迷雾正在慢慢地将碎叶城笼罩,而当碎叶城彻底被迷雾笼罩时,一定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顾云棠看了一脸沉思的云缺一眼,冷冷道:“什么阴谋诡计,不过一剑破之而已。”

云缺闻言,笑了笑道:“还是顾兄霸气,这点小人伎俩,确实是难登大雅之堂,早晚会被人识破。”

楚天道:“二位如果想调查这件事,那最好是仔细想一想,发生这件事后,受益最大的那个人是谁?”

云缺笑道:“要说受益最大的人,就只能是闯入这次武林大会最终决战的其他几人了,当然,也包括顾兄。”

顾云棠道:“我来此只是为了磨炼自身的剑术。”

云缺听到顾云棠如此说,心中已是知道顾云棠的言外之意。

顾云棠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并不是为了那武林盟主之位。

他来这里就是简单的以武锻身,以剑证法,为了完善自己的剑道。

楚天道:“其实你们应该去找那位在这次武林大会上出现的神秘少年,依我之见,他才是这件事中最大的受益者。”

云缺皱了皱眉头:“你是说这次武林大会中崭露头角的那位布衣少年?”

楚天道:“正是。”

云缺看了顾云棠一眼,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他很强。”

顾云棠只说了短短的三个字,但云缺已经知道,那位布衣少年不容小觑。

毕竟能让骄傲如顾云棠也说他很强,那他就一定是很强的。

第86章 楚天,姜凡

楚天站在一株枯树之下,脸无表情,眼望着云缺二人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再也看不见云缺二人的身影,楚天这才收回目光,低下头,脸含悲伤。

“你是在可怜他们,还是在可怜自己呢?”

就在这时,一声淡淡的听上去毫无感情的嘲讽之语,忽然在楚天耳边响起。

楚天听到这个声音,毫不吃惊地抬起头,向前方看去。

只见一个布衣少年正一脸淡漠地站在那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一双淡漠的仿若俯视众生的眼睛里,却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之色。

这布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在武林大会上崭露头角,震惊众人的神秘少年姜凡。

听到布衣少年姜凡带着嘲讽之意的言语,楚天苦涩一笑,自嘲道:“我连自己都顾不住,又哪来的资格去怜悯可怜他人。”

姜凡看着楚天,良久,忽然拍起了手,他边拍着手,边露出满面的笑容来,道:“不愧是一代冰魄大侠楚天楚大侠,这对于自身境遇的评价,简直是分毫不差。”

楚天听到姜凡这话,心里知道他这是在讥讽自己自不量力,自身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去关心别人。

想到这里,楚天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脸上突然露出浓浓的自嘲之色。

楚天左手探出,一把抓住自己的右手,狠狠一拽,他的右手竟然在这一拽之下,猛然脱落,就好像是被黏在手臂之上,一拽就掉了。

楚天左手拿着被自己扯下来的右手,脸上露出极深的讥讽之意,他看着自己这宛若木偶一般的右手,凄厉一笑道:“我这般模样,又哪里像是个大侠,只不过是个残废之人罢了。”

姜凡看到楚天的动作,脸上忽然一寒,冷声道:“你这是在找死?”

楚天抬起头,直视着忽然发怒的姜凡,凄厉的面上无一丝惧色,漠然道:“楚某这样子,跟一个死人又有何区别,无非是会动罢了,不过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姜凡听到楚天这话,看着楚天那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他忽然没了怒气,大声笑道:“我知道你是心有不甘,可一个人,到了你这种地步,不认命行吗?”

楚天凄惨一笑,道:“你说得对,到了我这种地步,不认命确实是不行了,可是,一个人,生下来,并不是为了低头认命而存在的。”

姜凡笑道:“你在求死?可是我偏偏不会让你如愿,你越是想死,我越是让你活,直到哪一天你想活了,我偏偏要你死!怎么样?我这个人是不是很不讲道理,可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一个人,生下来,他也不一定是要讲道理的。”

楚天不解道:“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该帮你做得事,我都已经做尽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活着?!这是为什么?!”

姜凡冷冷道:“一个人,只要他还没死,他就还有价值,就算他死了,他也一样可以有价值,就像被你杀死的影无咎。”

说罢,姜凡冷冷地看了楚天一眼,毫无感情道:“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就算是一张厕纸,它也有自己的价值。”

说完这句话,姜凡便转身离去了,他的背影看上去瘦削无比,一如他冷漠的话语。

楚天怔怔地看着姜凡远去的背影,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从他低头的那一刻开始,他这个人早就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他,就是一个也许有着些许价值的傀儡。

一个傀儡,就算是坏了,烂了,只要主人不丢弃他,他就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怔怔地看着姜凡离去的方向,良久,楚天才收回目光,低下头,将自己的右手重新地固定在手臂之上。

楚天低头看着自己表面上看上去毫无破绽的右手,低声喃喃道:“你还属于我,可我早已经不是我了。”

云缺二人走在街道之上,看上去普通无比,但由于之前的谣言,顾云棠的出现还是吸引了不少行人的关注。

看到顾云棠出现在街道之上,路人皆是投以好奇的目光,不过由于顾云棠锋芒太盛,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赶紧移开了目光。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与顾云棠走在一起的云缺,身上的目光却是一刻也不曾消失过。

云缺感受到众人欲将他的身体穿透的炙热目光,不由得苦笑地摇了摇头道:“顾兄啊!我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出了大风头了。”

顾云棠没有去在意云缺话中的抱怨之意,只是淡淡地瞥了云缺一眼,没有言语。

云缺看见顾云棠这副模样,知道他并不在意自己的抱怨,说起来,事情成了现在这样,他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谁让他自己要往顾云棠身边凑呢!

对于他人的目光,云缺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过多的去在意,如果连别人看他一眼,他就要去在意一番,那他岂不是要忙死。

毕竟人这一生是要被无数人看上一眼的。

云缺想起刚才楚天的分析,低声道:“那楚天猜测这件事与那个布衣少年有关,对此,顾兄你怎么看?”

顾云棠淡淡道:“无非是打上一架罢了。”

云缺听到顾云棠这话,先是有些吃惊地看了顾云棠一眼,然后便对顾云棠伸了伸大拇指,笑道:“顾兄霸气,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说得再准确不过了。”

顾云棠没有在意云缺的夸赞,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回应云缺的话。

云缺沉吟道:“听说那布衣少年与顾兄你一样,在这次武林大会上,同样是一路高歌猛进,从无败绩,是这次武林大会上最大的黑马,不知顾兄你若是与他对上,能有几分把握能败他。”

顾云棠道:“五成。”

云缺惊道:“五成?!那人真的这么强?”

云缺有点难以置信,那个布衣少年竟然如此厉害,连骄傲如顾云棠也只有五成把握能败他,那岂不是说,那人是跟顾云棠一样强的存在。

想到这里,云缺不由得喃喃道:“这样,事情就有些棘手了,那人若是如此厉害,只怕影无咎的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云缺想到一种可能,影无咎可能不是死在楚天的手里,而是死在了那布衣少年手中,楚天的出现只是为了掩盖布衣少年的存在罢了。

“可是,要是这样的话,那楚天又为何要把布衣少年暴露出来,这岂不是与他之前的做法相违背了吗?”

云缺又想到刚才,楚天可是亲口把布衣少年给说了出来,并且还让他们去找布衣少年。

不知为何,云缺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一股子诡异,先是影无咎离奇死亡,接着顾云棠燕云帮被推上风口浪尖,然后又冒出个冰魄大侠楚天,接着又牵扯出此次武林大会上最大的黑马,神秘布衣少年。

这一切,是那么地接近真相,又是那么地迷雾重重,就好像两者之间隔了一层窗户纸一般,就等着有人把这层窗户纸一指戳透。

第87章 震惊!

云缺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平凡无比的布衣少年,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脊背一阵阵地发冷,就好像有人把冰手指放在他脊椎上缓缓抚动一般。

这个叫姜凡的布衣少年看上去,并不可怕,身上也没有摄人的气势,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云缺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便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全身的警惕,身上的真气内力无故自动,缓缓地浮现在他的身上。

“为何,我会这么警惕他呢?”

对于这种状况,云缺有些不解,低头沉思起来。

顾云棠看着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只猎豹般得云缺,眉头微微一皱,不由得伸手拍了一下云缺的肩膀。

云缺感到肩头一凉,浑身的气势猛然而逝,他顿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云缺抬头看了一眼皱眉看向他的顾云棠,微微一笑着摇了摇头。

云缺笑道:“我没事,顾兄多虑了。”

“不知二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姜凡脸上含笑,语气温和地冲云缺二人开口问道。

云缺看着姜凡脸上的柔和笑意,脸上又是一阵愣神,一时竟是沉默不语起来。

顾云棠看了看又陷入沉思的云缺,也不顾及姜凡的感受,直接了当地开口道:“影无咎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姜凡听到顾云棠这话,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浓了几分,他摇了摇头,笑道:“影无咎死了,难不成二位以为是我做的不成?”

顾云棠道:“人不是你杀得,但事情不一定跟你没关系。”

顾云棠说起话来,就跟他行事一般,干脆利落,一点也不遮掩拖沓。

姜凡偏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中还没回过神来的云缺,又看着一脸漠然的顾云棠,笑道:“抓贼要拿脏,二位这样冒冒然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证据。”

云缺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听到姜凡这话,正要开口周旋,但顾云棠已经脱口而出了。

“人是楚天杀得,但他告诉我们,最好来找下你。”

顾云棠一脸漠然道,对于他自己说出的话,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哈哈哈哈!”

姜凡听到顾云棠这话,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死我了,你们放着杀人凶手不去找,反而听了杀人凶手的话来找我?怎么?他说了我是他的同伙吗?还是说,他说了是我让他做得这件事?”

姜凡笑罢,一脸戏谑地看着顾云棠道。

云缺看到顾云棠还要再说,他连忙抢先开口道:“姜兄弟误会了,我们来找你,并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我们有些好奇,为何那杀人的人会知道姜兄弟你的消息呢?”

姜凡看着云缺似笑非笑道:“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云缺看到姜凡脸上的表情,讪笑道:“差不多,差不多,但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件事。”

姜凡道:“关于这件事,我只有两点要说,一,你们不是朝廷命官,没资格来问我,我也没义务回答你们,二,你们既然想多了解一下这件事,那就应该去找那位叫楚天的杀人凶手,而不是来找我。”

姜凡说罢,便不再去看云缺二人一眼,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嗤!

就在姜凡转身的那一瞬间,顾云棠的剑已然出鞘,眨眼之间便横在了姜凡面前一尺处。

雪亮的剑身之上,剑气流动,泛着冷冷寒光。

姜凡面对顾云棠这一剑,面不改色,只是一双剑眉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姜凡看着顾云棠道:“这是何意?难不成二位要以武相逼?”

云缺看到这一幕,连忙走上前来,伸手按住了顾云棠持剑的手,道:“顾兄,如此有些过了。”

顾云棠闻言,看了一眼云缺,淡淡道:“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他不能走。”

顾云棠说完这话,一脸漠然地看向姜凡,手中的剑,动也不动,直直地横在那里,正好挡住姜凡的去路。

姜凡看了一眼开口劝说的云缺,又看了一眼持剑而立的顾云棠,出言讥笑道:“二位这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倒是唱的一出好戏啊!”

云缺听到姜凡如此说,顿时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按着顾云棠持剑的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顾兄的行为是有些不妥,但意思倒是那个意思,所以,只好委屈姜兄弟了。”

姜凡看着云缺,莫名一笑道:“你们两个,真的以为已经吃定我了吗?”

云缺笑道:“我承认姜兄弟你很强,但面对我们两个,你终究是有些吃亏的。”

姜凡笑了笑道:“那可未必。”

说完这句话,姜凡的身形便猛然一动,竟是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云缺二人几步远的地方。

姜凡身形之快,竟是连云缺也不曾看清,要知道,他虽然是对姜凡说着客气的话,但注意力其实是一直放在姜凡身上的,一直在盯着他的气机,可是,尽管如此,对于姜凡刚才的动作,云缺仍是一点也不曾看清。

姜凡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顾云棠看着忽然消失在他剑前的姜凡,眼中波澜不惊,毕竟,对于姜凡的实力,他心中是早有猜测的。

云缺看着离他们几步远的姜凡,笑道:“姜兄弟好身手!不愧是这次比武大会上最大的一匹黑马,果然是名副其实。”

站在云缺二人不远处的姜凡,微微一笑道:“不敢当,只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顾云棠看着姜凡,身形再次一动,也不与姜凡多说半句话,直接就是再次提剑冲了上去。

顾云棠这一剑,携着夜落星河之意,招式刁钻,直把姜凡的所有退路都给堵死,硬是要逼姜凡与他交手方可。

“好剑法!”

姜凡看着顾云棠这一剑,即使心有不屑,但也不得不赞上一句好剑法。

他行走各地,见过许多的剑,正如他见过许多的人,但从没有哪一个人,哪一把剑,能给他一种好剑法的感觉。

直到今日,看到顾云棠这一剑,他才不得不说,这一剑,当得上他说一句好剑法。

不过称赞归称赞,面对顾云棠这一剑,姜凡还是信心十足的,只见他一点也不慌张地抬起手,云淡风轻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一夹,竟是生生地将顾云棠这一剑给夹在了手中。

姜凡这一夹看上去简单无比,但却蕴含着无比的威力,竟是如此轻易地便破了顾云棠这刁钻奇异的一剑。

云缺看到这一幕,不禁大惊失色,他想过姜凡很强,即使是他与顾云棠一起上,也可能会费一些功夫,但他没想到,姜凡竟是如此之强,竟是单凭两根指头,便破了顾云棠的成名剑法,夜落星河剑。

云缺吃惊,顾云棠就更吃惊了,当看到姜凡仅用两根手指便如此轻易地化解了他这一剑,顾云棠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自他拿起剑来,直到现在,他还从未碰到过,有人能凭两根手指,便破了他的剑法。

这让一向骄傲,清冷无比的顾云棠,心中的无敌信念,不由得轻轻地动摇了起来。

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上,忽然落入了一根轻轻的羽毛一般,使本来平静的湖面上,微微荡漾起了涟漪。

第88章 胜负分

天空依然是那么蓝,零散地飘着几朵白云,不时有飞鸟掠空而过,空留几声残叫。

姜凡依然是双指夹着顾云棠的剑,脸上平静如水,眼中全无波澜。

顾云棠此刻有些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剑,那被姜凡用两根手指夹住的剑。

云缺看着这一幕,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震惊的神色,此时,他性情再沉稳,也是难以保持镇静的。

姜凡用两根手指可以夹住一把剑,云缺是相信的,但他能用这两根手指夹住小剑神顾云棠的剑,云缺是着实有些想不到的。

“你以为你们二对一就有很大的胜算了吗?”

姜凡一脸平静地看着顾云棠,语气平淡,带着仿佛渗入骨髓的骄傲。

顾云棠听到姜凡的话,忽然回过神来,他收回看向手中长剑的目光,抬头直视着姜凡。

“你很强,但我也不弱。”

即使是被姜凡普普通通地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手中的剑,顾云棠依然还是那个顾云棠,他依然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他从第一次拿起剑开始,心中就产生了一个念头。

剑道一途,可以输,但绝不会止步。

顾云棠不怕输,他骄傲,但并不自大,当年与剑神一战,只不过是他出了一招,剑神回了一招罢了,若是真的交手,顾云棠心里清楚,他是必败无疑的,剑道一途,天赋固然重要,但修行也是必不可少的,修行不够,再有天赋也是枉然。

姜凡看着说出这句话的顾云棠,眼神终是一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顾云棠口中说出来的话。

据他所知,小剑神顾云棠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特别是在剑道一途。

他正是知道这一点,才用出自己的绝技封天指来断了顾云棠的这一剑,为的就是狠狠地打击顾云棠,挫败他的骄傲。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顾云棠并没有被他这一招所打击到。

云缺这时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抬头仔细看向正在对峙的顾云棠二人。

这二人,一个是威名远扬的小剑神,一个是风云突起的江湖黑马,二人对决必是精彩万分的。

至于二人中谁能获得胜利,云缺一时也是不敢妄言的。

虽然现在看上去是顾云棠落了下风,被姜凡仅用两根手指便夹住了手中之剑,但云缺知道,这只是一招的胜负,并不能决定二人对决的最终结果。

云缺是与顾云棠交过手的,他心里清楚,顾云棠究竟有多强。

姜凡看着顾云棠,缓缓地松开了夹着顾云棠手中长剑的两根手指。

“怎么?你还要再来吗?”

姜凡将手负于身后,抬眼看向顾云棠。

顾云棠收起长剑,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他觉得,就算自己再出一剑,也是依然会被姜凡夹在手指之间的。

这是一种直觉,顾云棠自己的直觉,而且,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姜凡看着顾云棠,见他皱着眉头,不言不语,心里知道,顾云棠已经是心中有了顾虑,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剑,还会被他夹在手中。

“任你如何骄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即破。”

看着心中已经有了犹豫,没有再次出剑的顾云棠,姜凡心中不由得暗忖道。

云缺站在不远处,看着收剑而立的顾云棠,一双剑眉不由得微微皱起。

他看出了顾云棠的犹豫,一向剑随心动的顾云棠,在这一刻,心中有了片刻的犹豫。

“可别被人就这样击败了,那我的脸可就丢大发了,毕竟我当时可是在与你过了一招后,便认输了,你若是也被人一招给击败,那岂不是说我连人的一招都接不住,那就有些太丢人了。”

云缺看着顾云棠,心中暗暗嘀咕起来。

虽然这些话只是云缺心中的玩笑话,但云缺可是真真地不想这些话变成现实的。

当云缺再次皱眉看向顾云棠时,他的人已经再次动了。

只见顾云棠右手一抬,手中长剑甩动间,已是无数的剑花凭空而现,这一朵朵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却异常美丽的剑花,如同秋日的骤雨的一般,哗啦啦地落向姜凡。

如雨的剑花,从姜凡的头顶落下,就如同汹涌的瀑布从万丈高空倾泄而下一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誓要将姜凡的身躯给拍个稀碎。

姜凡面对顾云棠的这一剑,脸上再也保持不了平静之色,他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气息。

但见姜凡身子微微一屈,双掌探出,直举过头顶,一双肉掌之中真气鼓荡,仿佛将要爆发的火山熔岩一般,随时都要喷涌而出。

姜凡竟是打算用一双肉掌来接顾云棠这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的一剑,着实是让人有些震惊。

轰隆!

砰砰!砰砰!

只听得几声格外清晰的响声,顾云棠二人已是冲撞在一起,并且快速地分离开来。

顾云棠被二人相撞激起的波浪击中,身子一个踉跄,有些站立不稳,脚步凌乱地连退数步。

而反观姜凡,只是气息微微有些凌乱,身子竟是纹丝不动,依然是站在原地,就连头发都不曾动上一下,就仿佛刚才只是憋了一口气,此刻才能呼吸一般,故而气息有些凌乱。

噗!

稳住身形的顾云棠看着纹丝不动的姜凡,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气息有些萎靡起来。

顾云棠没有去管那顺着嘴角流在衣衫之上的鲜血,他抬起头,看着姜凡,淡淡道:“你赢了。”

顾云棠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使人不敢相信,这是他在亲口向人认输。

姜凡听到顾云棠向他认输,心中并没有半分高兴之意,刚才,他虽然胜了顾云棠,但他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极其大的。

别看他好像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但其实,他的身上早已有了极重的内伤,只是这伤,外人看不到罢了。

刚才这一战,若是生死之战,那他们二人只能是两败俱伤。

可惜的是,这并非是生死之战,所以,他赢了,赢在了气势上。

但尽管他赢了,他也不得不承认,顾云棠是真正当得起小剑神之名的,他敢断言,顾云棠若是不夭折,那将来一定会成为下一个剑神。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会成就一番事业的,这既是上天注定,也是命运使然。

顾云棠将来一定会成为剑神,就是如此。

第89章 再会

街道上,

云缺此刻仍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实在想不到顾云棠竟然真的败了,不仅败了,而且败得如此简单,让人难以置信。

顾云棠迈步走在前面,他的脸上依然是一片淡然之色,丝毫没有被人击败的失落感。

至少,云缺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有在失落。

云缺道:“你觉得,我们两个能不能打得赢他?”

顾云棠闻言,脚步微顿了一下,淡淡道:“能赢又如何?”

云缺闻言苦笑了一下,道:“是啊!能赢又如何呢?”

云缺的语气中有着些许无奈之色,有时,面对一个比你强的存在,即使你有万般计策,也都只是无用功罢了。

虽说他与顾云棠二人交手可以打败姜凡,但那只是理想状态,毕竟,人家打不过还可以跑,这样的话,就算他与顾云棠联手打败了姜凡,本来的意义也已经没有了。

看着走在前面的顾云棠,云缺想起他第一眼看到姜凡时,所产生的那种脊背发寒得感觉。

那时,他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结果的出现。

未战心已怯,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

顾云棠与姜凡一战,之所以会败,就是败在了气势上。

姜凡从见到他们开始,似乎就一直处在掌控者的位置,云缺与顾云棠从一开始,便被他在气势上给压倒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或许从一开始,云缺他们就在心中产生了动摇,所以才会这么简单地被姜凡给击败。

“这个姜凡,很不简单,他好像知道我们要去找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只待我们的出现。”

云缺低头沉思,心中暗忖道。

顾云棠走到一家客栈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顾云棠抬头看着这家客栈的招牌,头也不转地淡声说道。

云缺也停下了脚步,他抬头暼了一眼这家客栈的招牌,然后笑道:“好,那顾兄你就先忙吧,我就先走了,改日再会。”

云缺说完这话,便迈步离开了,说起来,他也是真的有事要去做。

红枫女她们还在虞烟儿那等着他呢。

云缺与顾云棠告别后,沿着街道一路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虞烟儿姐妹的住所。

云缺走上前去,抬手敲了敲红色的木门。

“虞姑娘,我回来了。”

云缺的话语刚落,便听到一声娇呼,接着便传来一阵由急促变得缓慢的脚步声。

吱呀!

红色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秀丽的女子来。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云梦馆的虞烟儿。

“云师兄,你回来了。”

虞烟儿脸上红扑扑的,带着遮掩不住的欣喜之色。

云缺点了点头,朝门内看了一眼,笑道:“嗯嗯,你们这边没什么事情吧?”

虞烟儿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什么事。”

云缺看了一眼虞烟儿有些憔悴的神态,还有那凌乱的发丝,伸手作了一个挽头发的姿势,笑道:“头发乱了,看来是我给你添麻烦了,那位姑娘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虞烟儿看到云缺的动作,脸上一红,连忙伸手将有些凌乱的头发给整理好,然后柔声道:“哪有,行医救人本就是我们的本分,哪里谈得上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说着话,虞烟儿已经转身率先向门内走了进去。

云缺也紧随其后,迈步跟了进去。

云缺刚一走进去,便看到红枫女正搀扶着月红烟在院子中散布。

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是亲密了许多,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针锋对麦芒的凌厉感觉。

两人现在的样子,倒是像一对师姐师妹的样子。

云缺走上前去,笑道:“看来月姑娘的伤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红枫女早就看到了走进来的云缺,听到云缺这话,她冲云缺笑了一下,道:“我师姐的伤多谢你了。”

被红枫女搀扶着的月红烟闻言,也抬头冲云缺笑了笑,脸上带着丝丝的感激之色。

云缺闻言摆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你不应该谢我,应该谢谢虞姑娘,毕竟是她出手救了你师姐。”

虞烟儿在一旁听到云缺这话,连忙也是摆了摆手,道:“不用谢我,这只不过是我的本分罢了。”

红枫女看到虞烟儿这副模样,也是有些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我说你们就不要谢来谢去的了,重要的是人没事,不就行了吗?”

这时,虞梦儿走了过来,一脸淡然地说道。

虞烟儿听到虞梦儿的话,不由得走过去,伸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佯怒道:“就你知道的多。”

虞梦儿被姐姐敲了一下头,立马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努着嘴道:“人家又没说错话。”

虞烟儿见状,又抬了抬手要去敲虞梦儿的小脑袋。

虞梦儿看到姐姐的动作,连忙一个闪身躲到了云缺身后,伸手抓住云缺的手臂,弱弱地求救道:“云大哥救我,你看我姐姐,动不动就打人家,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虞梦儿边说边冲对面的虞烟儿做了个鬼脸。

虞烟儿看到妹妹如此调皮的样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云缺伸手拍了一下虞梦儿的头,笑道:“依我看啊!你姐姐欺负谁,都不会欺负你的。”

虞梦儿闻言,吐了吐舌头,看着云缺问道:“那我姐姐欺负你行吗?”

云缺一怔,接着哈哈一笑,反问道:“我要说求之不得,你是不是就不会躲在我身后了?”

虞梦儿听到云缺如此说,脸上表情微微一变,刚要开口说着什么。

可就在这时,虞烟儿已经率先冲了过来,一把捂住了虞梦儿的嘴巴,把她从云缺身边拉开了。

虞烟儿伸手捂着妹妹虞梦儿的嘴,冲云缺三人笑了笑,道:“我妹妹她就喜欢胡言乱语,你们不要当真。”

云缺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梦儿姑娘这是率性大方,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苦了你这位姐姐喽。”

说着话,云缺偷偷地冲虞梦儿眨了眨眼睛。

虞梦儿看到云缺的动作,也是微微地冲云缺眨了眨眼睛。

二人就好像对暗号一般,互相眨了一下眼睛。

红枫女在一旁看到云缺与虞烟儿姐妹谈笑风生,她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容来。

这样祥和惬意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她所向往的,如今在这里,难得的可以感受一下,实在是让她感到由衷的欢乐。

月红烟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云缺,她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月红烟本就很美,她又露出这样一副笑容,就显得更美了,整个人在阳光下,如同仙女临尘一般。

不过可惜的是,这一幕,并没有一个人看到。

月红烟也只是笑了这一下,便收敛起了笑容。

她这一笑,好如昙花一现一般,转瞬即逝。

第90章 真假

寂静的院落中,

云缺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在他的手中握着那封神秘的信笺。

外公,你究竟会在哪里呢?

云缺心中有着无尽的疑惑,以及深深的担忧。

他的外公燕南天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了,如果还是没有消息的话,那他就真的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种情况,不是云缺希望看见的,他从山上下来,来到云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他外公燕南天的事而来。

如今,他虽然是来到了这里,但却是没有找到一点关于他外公的线索,来了云湘这么久,他好像一点事都没干一样,就是单纯地来探了探亲。

想到这里,云缺伸手抓住了放在石桌上的茶杯,手中微微用力,陶瓷制成的茶杯身上顿时出现了细细的破碎蛛纹。

“你还在想你外公的事吗?”

就在这时,红枫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低头看了看被云缺握着的就快要破碎开来的茶杯,淡声开口问道。

云缺闻声,抬头看了红枫女一眼,将手从茶杯上拿开,笑了笑道:“是啊!来了这么久,我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废了。”

红枫女闻言皱了皱眉头,道:“这种事,本来就很让人头疼,也是怪不得你。”

云缺强笑了一下道:“你们千寻阁消息素来灵通,关于这件事,不知你能否帮我查一查?”

云缺想要拜托身在千寻阁的红枫女,希望能借助她这个千寻阁内部的人,来获取一些关于他外公的比较隐秘的消息。

红枫女听到云缺如此说,秀眉一蹙道:“你怀疑我们给你的消息有所隐瞒?”

云缺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是千寻阁中人,一些消息总归是比我先知道的,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后,可以告知我罢了。”

红枫女听了云缺的解释,眉头这才一舒,道:“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就算是我,对于一些消息,知道的也未必会比你早上多少。”

云缺笑道:“不管是早一天,还是早一个时辰,总归是比我要早的,到时就麻烦你了。”

红枫女道:“你也帮了我,这算不得什么,只是,你外公已经失踪了这么久,恐怕……”

红枫女没有把话说完,但云缺已经是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了。

云缺摆了摆手,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一切皆有可能。”

红枫女看了云缺一眼,心里知道,云缺可能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刻的他,只是有些不认命罢了。

想到这里,红枫女不由得转移起了话题,她开口问起了关于影无咎之死的事情。

“影无咎到底是怎么死的?跟小剑神顾云棠到底有没有关系?你查清没有?”

云缺听到红枫女如此问,不由得有这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云缺也就没有隐瞒,直言道:“算是查清楚了,杀死影无咎的是以前江湖中的一位成名高手,冰魄大侠楚天。”

“楚天?!”

红枫女听到这个名字,不出意外地有些震惊。

她记得在千寻阁的卷宗里,这个人不是早就已经被人给废了吗?随后就隐退于江湖,又怎么会再次出现,并且杀了影无咎呢?

云缺看到红枫女听到楚天的名字后,显得震惊异常,他也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红枫女眉头一皱,道:“我曾经在阁内的卷宗里看到过,有关这个人的事情,只不过,我记得那上边说这个楚天,早在很久以前就被人给废了,然后就退出了江湖,现在又怎么会再次出现,并且去杀了影无咎呢?”

云缺闻言,心中一惊,道:“不会吧!你确定你没记错,我可是亲眼看到过他出手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废人。”

云缺想起在树林中,楚天与顾云棠的交手。

那时的楚天看着,可是好好得,哪里会是一个废人的样子。

红枫女见云缺不信,冷冷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之所以记得这个人的事,也是因为他用的武功是一门在江湖中比较罕见的功夫,所以当初才仔细看了看有关他的记载,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楚天被人砍掉了一条手臂,武功大减,这才退出了江湖。”

红枫女想起她当初看到的有关楚天的记载,那卷宗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这些,她们千寻阁绝不会搞错,卷宗之上更不会记录一些子虚乌有之事。

云缺看见红枫女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是知道自己刚才的怀疑有些刺激到了红枫女,连忙摆了摆手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我确确实实是看到了这个人活生生地浑身没有一点伤残地站到了我的面前,并且他还在我面前出了手,那样子,是一点被废的样子都没有的。”

红枫女闻言,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了起来,她十分认真地看着云缺,问道:“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数十年前的冰魄大侠楚天?”

云缺想了一下,有些不太肯定地说道:“应该是吧,他自己都说他是楚天了,并且顾云棠也认出了他就是楚天,这……这应该不会有错吧?”

红枫女看着云缺,十分认真地说道:“他说他是楚天,你就相信他是楚天吗?那我还说我是楚天呢!你也信?”

云缺道:“我当然不信,冰魄大侠楚天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呢?”

红枫女质问道:“你又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呢?”

云缺闻言,微微移开了看向红枫女的目光,嘟喃道:“楚天哪有这么漂亮啊?”

红枫女听到云缺的嘟喃,柳眉一竖冷冷道:“你说什么?!”

云缺看到红枫女的样子,连忙摆手道:“没,我说那这样的话,那个我看到的楚天就可能不是真正的楚天了?”

红枫女道:“当然了,你们又没见过真正的楚天,又怎么可以仅凭他人一面之词就听了他的话呢?你们所遇见的那个楚天,很可能就是个假的,是个冒牌货,为的就是干扰你们的调查。”

红枫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是马上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说道:“你们有抓住那个楚天吗?”

云缺闻言摇了摇头,道:“抓人归案那是城主府的事,我们又怎么可以僭越呢?”

红枫女听到云缺如此说,不由得露出满脸的遗憾之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口中的那个楚天,此刻恐怕已经消失了。”

云缺皱了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

红枫女点了点头道:“没错,他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比一个死人更能保守秘密了。”

云缺听到红枫女如此说,脸上神情一阵变化,最后长叹了一口气,道:“唉,看来这件事情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这个影无咎啊!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第91章 楚天之死

这边云缺还在与红枫女讨论真假楚天之事,而就在他们讨论的空隙,那边被讨论的对象,楚天已经逐渐走向了死亡。

同样的枯树之下,同样的持剑之人,同样的满脸苦涩。

楚天苦着一张脸,有些尴尬,又有惭愧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向持剑而立的顾云棠。

“我……我知道你要来的,我……我本想自我了断,但……但我……抱歉,我还真不是什么大侠,我就是一个想活着的人罢了,从那时开始就是,一直都未曾改变过,呵呵,说起来,还真是没什么脸面可讲。”

楚天看着顾云棠,涩声说着话,一些不知是什么意思的话,只是话语中带着深深的嘲讽。

顾云棠看着楚天,淡声道:“一个人想活着有什么错吗?”

楚天闻言一怔,沉默了一下道:“是啊!一个人想活着有什么错呢?”

楚天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当年他被那个人一剑砍断了手臂的事情。

当时,那个人也是像顾云棠这样看着他。

“你想活着吗?”

“我……”

“一个人想活着,并没有错,现在你告诉我,你,想活着吗?”

“我……我想活着啊!”

“那就活着吧!”

那人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那人脸上都没有一丝其他的表情,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直到现在,楚天还记得那人脸上的平淡表情,那是一种看透一切,没有一丝感情的表情。

在那个人眼里,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他,跟路边的一个行人,海边的一粒沙子,地上的一点尘埃,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在他说出他想活着时,那人的眼中多了一丝不同的色彩,那是一种久在黑暗中的人看到一丝光明的奇异色彩,有着欣喜,有着感动,还带着一丝淡淡的不知所措。

楚天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收拾起脸上的复杂表情,一脸认真地看着顾云棠道:“我有一个故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顾云棠淡声道:“不愿意。”

听到顾云棠干脆利落的回答,楚天不由得楞在了那里,良久,才苦涩一笑道:“也对,别人的故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听的,毕竟那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顾云棠道:“你自己的故事何必要让别人知道。”

楚天闻言,忽然一脸错愕地看着顾云棠,然后便有些感动地点了点头,接着颇有些哽咽道:“谢谢。”

楚天知道顾云棠并非是不愿意听他的故事,他只是想要为他这个曾经的大侠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毕竟关于他自己的故事,并不是多么的光鲜亮丽,并不值得在别人面前讲述。

想到这里,楚天正了正身形,伸手整理了一下着装,脸上的表情再次一肃。

他抬起头看着顾云棠,忽然中气十足道:“请!”

楚天的请字刚落,顾云棠便已经手起剑落,只见空中白色的剑光一闪,接着楚天的身躯便轰然倒地。

楚天沉沉地摔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

“活着真好啊!”

这是楚天心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人生在世,有些时候难免会产生诸如要是就此死去了该多好的念头,但当回过神来,看着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一种活着也不错的感觉又会油然而生。

楚天的一生到底如何,恐怕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但他曾经想要活着的事情,却是不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顾云棠将剑负于身后,低头看了一眼楚天的尸体,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怜悯之色。

楚天之死在顾云棠看来是悲哀的,也许是因为观念不同,顾云棠认为一个人就算是失去了所有希望,也绝不能放弃生的希望。

楚天对于死亡有过挣扎,有过迷惘,有过胆怯,但他最后却选择了束手而死。

这样的选择在顾云棠看来是毫无意义的。

“人死事事休,这样一来一切就都尘埃落地了。”

不知何时一个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男子忽然出现在顾云棠身后。

顾云棠听到这男子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顾云棠也不待男子回答,便径直离开了。

笼罩在黑雾中的男子,抬眼看着离去的顾云棠,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的笑容。

……

“你何不现在再去找那个楚天好好问一问呢?”

红枫女看着皱着眉头的云缺,如此建议道。

云缺闻言一拍脑袋道:“是啊!要想知道真相,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直接了当地去问。”

说完,云缺便一个纵身跳到了屋顶之上,低头冲红枫女道:“我去去就回。”

云缺的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消失在了屋顶之上。

红枫女看着施展轻功离开的云缺,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云缺有时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行动力有时真是强的有些过分了。

云缺一路施展轻功,沿着脑海中的路线,快速地向第一次见到楚天的地方赶去。

云缺施展的轻功并不高明,只是沿途踩着脚下的垫脚物,或是一片瓦片,或是一处树梢,亦或是一片飘落的枯叶,倏忽而去,如同一道阳光下渐变的阴影一般。

不多时,云缺便再次来到了他与楚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可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直接让云缺楞在了那里。

只见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株枯树下,楚天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落满了枯黄的叶子。

云缺快步走了上去,蹲下身子,用手拂开覆盖在楚天身上的落叶,将楚天的身体显露出来。

当云缺鄙见楚天身上的那一道极淡的剑痕时,他一下子有些震惊起来。

那一道剑痕的主人,云缺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小剑神顾云棠。

“顾云棠为什么要回身来杀楚天?他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

云缺没有再敢往下想,他怕他的猜测会变成真相,那样的话,他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也有可能是有人仿造的顾云棠的剑痕,为得就是陷害他就像这次流言一样。”

云缺看着那道剑痕,自言自语起来,尽管他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顾云棠那独一无二的剑法,又怎么可能会被人伪造的如此真切,这道剑痕绝无意外的就是出自顾云棠之手,而且留下这道剑痕的顾云棠应该才离开不久。

想到这里,云缺的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了起来,自从下山以来,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这样紧皱眉头了,早已数不胜数了。

“为什么会这样?顾云棠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究竟该不该相信你?”

云缺看着楚天的尸体,有些烦躁地喃喃自语道。

“你当然该相信他。”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忽然在云缺耳边响起。

云缺听到这句话,心中猛然一惊,急忙转身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是你!!”

当看到来人的面容时,云缺不由得露出一脸的震惊之色,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

第92章 质问

云缺看着来人,满脸的震惊之色,他实在没想到竟会在这里,此时,见到眼前这个人。

“看到我,你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啊!云缺?”

来人一步步地走到云缺面前,竟是一位身穿白衣的俊俏公子哥模样的人儿。

云缺闻言,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涩声道:“我怎么敢不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云大神捕,我都感动得快要落下眼泪了。”

云雀听到云缺这话,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表情可不是一副被感动的要哭的样子。”

云缺尴尬一笑,解释道:“能在这里见到你,无异于是一个惊喜,我要是哭了,那岂不是有些扫兴。”

云雀冷哼了一声道:“哼!你知道就好,这次要不是朝廷有令,你以为我会来到这里。”

云缺听到云雀说是朝廷有令,她才来到这里,不由得开口问道“朝廷有令?难道一个影无咎的死竟惊动了朝廷不成?!”

云缺感到有些震惊,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江湖人物之死,竟能惊动朝堂。

云雀看了看云缺脸上的震惊之色,心中已是猜到他想到了什么,顿时有些好笑道:“云缺啊云缺,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想象力丰富呢?你也不想想,只是死了一个江湖草莽,就能让朝廷把我派过来吗?你也太小瞧我云雀了吧?”

云缺闻言摇了摇头,苦声道:“我最近有些太敏感了,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所以我……”

云雀还没等云缺说完,便出言打断道:“我知道你在迷惑些什么,我这次来见你,就是为你解答而来,所以你不必再如此小心谨慎了。”

云缺错愕道:“为我解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雀道:“你难道不是在查你外公燕南天失踪的事情吗?”

云缺听到云雀之言,脸上一惊,连忙开口问道:“你难道知道我外公的消息?!”

云缺感到有些震惊,他在查他外公失踪之事,这不是什么大秘密,云雀能知道,他并不觉得意外。

但要知道,云雀可不会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来找他,她可不是一个这么闲的人,她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线索的。

云雀见到云缺本想卖个关子,但当看到云缺一脸的急切之色后,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有些事可以开个玩笑,无伤大雅,但有些事,是万万不能拿来开玩笑的,那样的话,搞不好会弄的两人不欢而散。

云雀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接下来说得一些事情,可是关系着大温气运,所以你听了之后,绝不能告诉第二个人,否则的话,就算你是山上人,也难逃一死。”

云缺见云雀说得如此严重,他连忙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云雀抬眼扫了一下四周,忽然走到云缺近前,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云缺听着云雀的讲述,脸上的神情一阵变化,一会儿作恍然大悟状,一会儿又眉头紧锁满脸疑惑。

许久,云雀才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云缺。

云缺皱着眉头看着云雀,有些不确定道:“你……你不是在耍我吧?”

云雀闻言,柳眉一竖,有些生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感情我给你讲这么多,你一点都不信啊!那好,你今天就当我没来过,我这就走。”

说着话,云雀就真的有些生气地迈步就走。

云缺见状,连忙伸手一把拉住了她,柔声道:“你别生气啊!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兹事体大,我……我也得有个消化的时间不是。”

云雀闻言,斜睨了云缺一眼,冷声道:“你也知道兹事体大啊!这么大的事情,我会说谎吗?我有几个脑袋够掉的?啊?!”

云缺被云雀说得满脸的羞愧之色,连忙开口道歉道:“你别生气啊!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我刚才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云雀一把甩开了云缺的手,冷声道:“事情我已经给你说了,信与不信全在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雀说完,也不待云缺再做解释,便转身离开了。

云缺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嘴巴微张了张,终是没有再开口挽留。

他心里清楚,云雀要走,无论他说些什么,她都一定不会改变想法的。

只因她就是那样一个人,极度任性,但又心存善良,刀子嘴豆腐心。

云缺目送着云雀离开后,接着便动手将楚天给埋葬了。

看着楚天的坟墓,云缺叹息道:“你我本不相识,只因这一件事而相遇,也算是一场缘分,今日你被我的朋友所杀,虽不知是因为什么,但我一定会查清楚,到时再代我的朋友向你道歉,黄泉路上,多多保重,一路走好。”

云缺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在他的背后,一块木制的墓碑直直地立在那里,上面被人用剑刻着八个醒目大字“冰魄大侠楚天之墓。”

……

经云雀的一番讲述,此刻,云缺已经知道了他外公的下落,接下来,他就要去做他该做的事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当云缺再次回到虞烟儿姐妹的住所时,她们几人正围坐在院子里说笑。

几人看到云缺,笑声微微一敛,纷纷抬头冲云缺问好。

虞烟儿看着云缺,笑道:“我们刚提起云师兄,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虞梦儿见状连忙开口补充道:“明明是姐姐你先提起的。”

红枫女道:“怎么样?你可见到了那楚天?”

月红烟也是随众冲云缺笑了笑点头示意。

云缺看了几人一眼,微微一笑,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不如请月姑娘和红姑娘说说她们身上的事情,那想必一定是十分精彩的。”

红枫女闻听云缺之言,眉头一皱道:“云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虞烟儿姐妹闻言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皆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满面笑容的云缺。

只有月红烟脸上神情一变,露出一丝慌乱之色。

云缺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红枫女,接着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月红烟,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只是,月姑娘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吧?”

说着话,云缺又把那封信笺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红枫女低头一看,道:“云缺,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们不知道这封信究竟是谁要交你的吗?你……”

红枫女话还没说完,便被月红烟伸手打断,月红烟冲红枫女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云缺道:“这封信,是我寄的。”

云缺闻言,摊了摊手,道:“为什么?”

说完,云缺又站了起来,笑道:“也许我该这么问,可是我知道这样问,你是不会说的?那么请容许我失礼。”

铮!

云缺忽然拨出白玉剑,一把掷出,白色的剑光一闪,白玉剑半个剑身都没入了石桌里。

“啊!”

虞烟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掩嘴轻呼了一声。

她现在是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了。

红枫女看着云缺的动作,脸上的神情也是猛然一变,不由得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第93章 辞别

突然变得寂静的院落里,石桌上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直直地插在那里。

石桌旁,跳脱如虞梦儿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脸紧张地看着站在那里的云缺。

虞烟儿轻轻地移动身子,走到云缺身边,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云缺伸手打住。

云缺看了虞烟儿一眼,笑道:“虞姑娘不必多言,这是我与她们二人的事情,我相信我们会处理好的。”

虞烟儿看着一脸笑意的云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来。

红枫女微微移动身形,将重伤未愈的月红烟挡在身后,双目看着云缺,道:“如果我说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会信吗?”

云缺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信,你没必要骗我,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千寻阁还会再派另一个人来给我传递消息,并且还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是你们传递的消息。”

红枫女闻言,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对于阁内的这种做法,她的心中也是有些不理解的。

阁内似乎是有人盯上了云缺一般。

月红烟看着云缺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可是你要相信,我们对你并无恶意。”

云缺闻言一把坐了下来,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不然的话,我刚才就不会把剑插在这里了。”

云缺接着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之所以会这样做,只是想告诉你们,顺便也告诉你们背后的人,我云缺始终还是从山上下来的人,在我们山上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坦诚相见,绝不会恶意隐瞒,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我们山上人不会轻易杀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会杀人。”

月红烟闻言,勉强笑道:“我并不是要恶意隐瞒,只是阁内有命,所以我不得不这样做,但你放心,对此,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在一旁的红枫女听到月红烟的话,不由得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件事,她好像一点消息也没收到,难道这件事连她也要瞒着不成,还是说阁内之人在怀疑她。

月红烟似乎是猜到了红枫女心中所想,她看着红枫女出言解释道:“这是阁内的一位长老的意思,所以并不能算是阁内的指示,因此也就没告诉你。”

云缺出言问道:“能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吗?”

月红烟有些为难道:“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们千寻阁一位长老的意思,其他的我真的不能多说。”

云缺低头沉思了一下,道:“好吧,既然你不能说,那我也不为难你了,只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对我有所隐瞒,没人喜欢被别人骗。”

月红烟歉意一笑道:“抱歉。”

云缺起身抬手将桌上的剑收起,转身看着虞烟儿道:“抱歉,虞姑娘,让你受惊了,我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在这里叨扰了,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虞烟儿闻言,顿时有些震惊地看着云缺,她没想到云缺忽然说要离开,她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虞梦儿道:“什么有缘再见啊!我们就在这里,你要想来见我们,随时都可以过来,哪里需要什么有缘没缘的。”

云缺看着虞梦儿,笑了笑,抱拳离开。

虞烟儿看着云缺离去的背影,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虞姑娘,再次多谢你出手相救,我师姐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就此告辞了。”

红枫女看着云缺离开,也是坐起身子,向虞烟儿拱手告别。

虞烟儿还未从云缺的突然离开中回过神来,就又听到红枫女说她们也要离开了,顿时感到有些萧瑟起来。

虞烟儿道:“红姑娘也要走了吗?月姑娘的伤已经没事了吗?”

月红烟点了点头,笑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还要多谢虞姑娘的妙手回春。”

虞烟儿笑了笑道:“我也没做什么,主要还是云师兄带回了解药……”

虞烟儿说到这里,微顿了一下,没在接着往下说。

红枫女道:“既然我师姐已经无大碍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就此别过。”

红枫女说着话,已经是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虞烟儿见状,伸手拦了一下红枫女,柔声道:“红姑娘,等等,小梦!去屋里把那瓶金疮药拿出来给红姑娘她们带着。”

“嗯嗯。”

在一旁的虞梦儿听到姐姐的话,点了点头,快步向屋内跑去。

不一会儿,虞梦儿便拿着一瓶金疮药走了过来。

虞梦儿将手中的药递给红枫女。

红枫女伸手接过,开口道谢道:“多谢了。”

虞烟儿看着红枫女二人,柔声道:“你们要是还需要什么帮助,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红枫女闻言冲虞烟儿笑了笑,道:“我们记下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就麻烦虞姑娘了。”

虞烟儿点了点头,道:“不麻烦的,你们到时不必客气也就是了。”

虞梦儿也接口道:“就是,就是,你们来了我们这里也不必如此冷清了,你们能常来是最好的。”

虞烟儿听到妹妹如此说,不由得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头,柔声呵斥道:“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虞梦儿被姐姐一拍,也是回过神来,明白了自己刚才那话的意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红枫女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梦儿姑娘性格直爽,讨人喜欢,想来也是没有恶意的。”

虞梦儿听到红枫女的夸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

红枫女不再多言,冲虞烟儿姐妹拱了拱手,便随同月红烟一起离去了。

虞烟儿与妹妹一起站在门口,目送着红枫女二人离开。

虞梦儿看着红枫女二人离开的背影,出言感叹道:“真是人走茶凉啊!好端端的热闹院子又要变成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了,都怪那个云缺,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虞烟儿闻言,呵斥了妹妹一声,道:“别胡说,云师兄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虞梦儿道:“是,是,云师兄他啊!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

虞烟儿听到妹妹的话,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便自顾自地转身回到院中了。

虞梦儿见她姐姐也不搭话,也是感到有些无趣,微微噘了噘嘴,便也转身回到院中了。

红枫女与月红烟走在街道之上,二人皆是低着头,各自想着事情,沉默不语,没有说上一句话。

良久,红枫女才有些冷漠地开口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来碎叶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月红烟听到红枫女的话,颇有些歉意地开口道:“妹妹,姐姐并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只是这是阁内的那位长老的意思,阁内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我实在是不可多言啊!”

红枫女闻言,冷笑了一声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影响你办你的事情了,就此别过。”

说罢,红枫女也不待月红烟回答,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了。

月红烟看着愤然离去的红枫女,也没有出言阻拦,她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出,她与红枫女是万万不能再在一起行事了,阁内的规矩不可破。

想到这里,月红烟便也转身向着与红枫女相反的方向而去。

第94章 故去

燕府。

叶青衣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院落中,抬眼看着那坐在亭子中的白发老人。

那白发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传授云缺唯我独尊神功的佚名。

而此刻这位不可一世的老人,竟然就在这里溘然而逝了。

燕雨拉了拉叶青衣的衣袖,有些紧张道:“青衣姐姐,这……这可怎么办啊?”

叶青衣此时也有些慌乱,她没想到刚才还好好的佚名,竟然会忽然间没了气息,就这样闭目而去了。

叶青衣转头看了燕雨一眼,出言安慰道:“没事的,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我想老前辈这也算是安享晚年了,你看,他不是笑着离去的吗?”

叶青衣说着话,伸手指向坐在亭子里闭目而逝的佚名。

燕雨顺着叶青衣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老人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很淡,旁人若是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燕雨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奇道:“还真是啊!”

叶青衣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燕遥遥,柔声开口道:“遥遥,你快去派人前去通知你云缺表哥,让他赶快回来一趟。”

燕遥遥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

说完,燕遥遥便急急忙忙得转身离开了。

而在叶青衣她们不远处的一处阁楼里,燕云枫正与那位姓常的中年文士并肩而立。

“唉……可惜了。”

常先生摇头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惋惜之意。

燕云枫不解道:“常先生为何叹息?”

常先生摇了摇头,叹道:“一代人杰溘然长逝,难道不值得叹息吗?”

燕云枫闻言,颇有些惊奇地伸手指了指那坐在亭中溘然而逝的老人,奇道:“先生是在说那位老者吗?”

常先生笑道:“怎么?看着不像吗?”

常先生说着话已经是转过了身子,向阁楼下走去。

“云枫,你须知人不可貌相,任何时候都不要单凭一个人的外貌来评定一个人,这个世界广阔无比,是有很多能人异士存在的。”

“云枫谨遵先生教诲。”

燕云枫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位老者,接着便随着常先生一起走下阁楼去了。

云缺心中想着事情,一路向燕府走去。

“云缺表哥!”

“云缺表哥!!”

“云缺表哥!!!”

走着走着,云缺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向背后看去。

当云缺转过身去,这才看见燕遥遥正一脸焦急地跟在他后面。

燕遥遥见云缺停下了脚步,连忙跑了过来,有些气喘吁吁道:“表……表哥,你可算……可算是停下来了。”

云缺看着因为奔跑而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燕遥遥,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慢慢说,你这么着急找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燕遥遥听到云缺的话,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开口解释道:“表哥,事情是这样的,上次那个跟你一起出现的佚名前辈你还记得吗?他……他出事情了。”

“什么?!佚名前辈!他出了什么事吗?”

“他……他死了。”

“什么?!死了!!”

云缺听到燕遥遥的话,不由得大惊失色,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佚名会死的。

佚名那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个真正的绝世高手,是跟他的师父忘剑老人一般的存在,甚至于可能比他的师父忘剑老人还要厉害,这样一位人物,怎么可能会死?又怎么能死呢?

云缺情急之下不由得一把抓住了燕遥遥的肩膀,急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清楚。”

燕遥遥被云缺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肩膀,顿时感到肩膀一痛,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来。

“表……表哥,你轻点,痛,痛。”

燕遥遥此时肩膀被云缺抓着,只感到一阵阵的疼痛自肩膀向全身席卷而来,疼痛非常。

云缺听到燕遥遥的话,低头鄙见他额头上的冷汗,连忙松开了手,有些歉意道:“对不起啊!遥遥,我有些太激动了。”

“没事,没事,表哥还是先跟我回去看看再说吧!”

燕遥遥伸手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肩膀,冲云缺建议道。

云缺点了点头,道:“对,对,快走。”

说着话,云缺已经是一把提起了燕遥遥,施展起轻功,几个起跃间向着燕府飞身而去。

不多时,云缺便带着燕遥遥来到了燕府之中。

云缺将燕遥遥放下,快步向着那处小亭子走去,还未走到,便远远地看见叶青衣和燕雨的身影。

“云缺表哥,你回来了。”

燕雨早已看见了云缺的身影,连忙快步走了上来。

叶青衣也是看见了云缺,她与云缺多日不见,心中早已是想念万分,只不过现在不是他们儿女情长之时,所以她只是冲云缺点了点头,并未如同燕雨一般快步迎上前去。

云缺走到叶青衣身边,冲她点了点头,便迈步向小亭子中走去。

此刻,佚名依然是静静地坐在小亭子中,若不是他已没了呼吸,只怕云缺会以为他只是暂时睡着了。

云缺走到老人身前,看着老人仿若睡去的脸庞,心中一悲,泪水一下子涌上了眼角。

砰!

云缺正对着老人,直直地跪了下来。

他与老人相识不久,但老人却将毕生所创传授给了他,可以说,他与老人是有着不可辩驳的师徒情分的。

如今老人忽然故去,他如何能不悲痛,大丈夫生于世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老人传授给他的神功对他来说是有着再造之恩的,此恩不可谓不大,他又如何能不报呢?

可现在老人却忽然辞世,这顿时让云缺有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

常言道,严师如父,老人虽然没有教授他太多的东西,但毕竟是对他有过教诲的,并且还将毕生的心血托付给了他,这种恩情,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了。

“前辈,云缺来晚一步。”

云缺低头冲老人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哽咽道。

地宫相遇,这才过去了几日,就已然是天人两别,世事无常,莫过于此了。

看到云缺冲着那老人叩头,燕雨有些不解地问道:“青衣姐姐,云缺表哥这是为何啊?”

叶青衣看着亭子里的云缺,默然不语。

她知道云缺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他既然如此做,那定然是有着他自己的原因的。

同时云缺又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是不会轻易向人低头的,他既然对老人行叩拜大礼,那必然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这原因她不知道罢了。

不过她相信只要她开口,云缺一定会告诉她的,只是,有些事,她并不想去了解。

……

城外竹林。

云缺看着老人的墓碑沉默不语,他忽然想起了老人曾经狂妄不可一世的话语。

老人这一生何其骄傲,何其放纵,何其狂妄。

如果只用佚名二字来给老人的墓碑刻字,未免落了老人的名头,可是老人又不曾告诉过他姓名,这让他一时有些为难起来。

就在这时,云缺猛然想到了老人传授给他的唯我独尊神功。

想到这里,云缺脑海中灵光一闪,抬手拔出白玉剑,对着老人的空白墓碑,长剑舞动,霎时之间在墓碑上留下了几个大字。

叶青衣见状几人低头看去,之间墓碑之上被云缺用剑刻着几个大字。

“唯我独尊—佚名之墓”

云缺拿起酒杯对着老人的墓碑遥遥一敬,高声道:“前辈一路走好。”

说罢,云缺便带着叶青衣几人离开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难逃一死,唯一不同的只是逝去的时间而已。

第95章 诬告

碎叶城城主府,此时可谓是热闹无比,不因别的,只因有人一纸诉状把燕云帮帮主燕云枫给告上了公堂。

展景瑜低头看着站在堂下的二人,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之所以会哭笑不得有两个原因,这一是因为他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把影无咎之事告到公堂之上,这二是,他着实没想到这被告的燕云帮帮主燕云枫,他竟然真的接下了这场官司。

对于影无咎之死,展景瑜是早就知道的了,毕竟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即使他再装糊涂,也不可能说是一无所知,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人把这件事摆到了公堂之上,这着实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你说,这朝廷本就是禁武习文,你们搞什么武林大会,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你们也就算了,你们不但不知道收敛,竟然还突发奇想地要把这件暗处上的事摆到明面上来,这不是脑袋抽了,没事找事吗!

展景瑜看着堂下那个写诉状的人,心中狠狠地吐槽道。

燕云枫抬头看着坐在上方的展景瑜,略一拱手,恭声道:“大人,对于影无咎之死,在下也是深感悲痛,但要说是在下指使他人杀了影无咎,这在下是万万不敢认同的,还望大人明察。”

展景瑜听到燕云枫的话,伸手捋了捋胡须,笑道:“这件事本官心中自有决断,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所以请燕帮主放心,本官一定会将这件事查清楚的。”

“大人,这还有什么好查的?这件事明摆着就是他燕云帮的人干的。”

展景瑜的话音刚落,那个写诉状将燕云枫告上公堂的人,便大声争论道。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

这人刚说完话,立马便有一个城主府守卫站了出来,冲着这人大声呵斥道。

“无妨,无妨,且听听他有何话要说。”

展景瑜挥手让守卫退下,低头看着那堂下的人柔声说道。

展景瑜看着站在堂下的秦实,开口问道:“你说这件事不用查就是燕云帮的人干的,不知你可有什么证据?还是说你亲眼看到了这件事就是燕云帮之人所为?”

这写诉状的人名叫秦实,并非碎叶城人士,乃是一位来碎叶城参加武林大会的散修,据他自己所说,他跟影无咎是有过过命交情的挚友,这次影无咎惨遭杀害,他十分伤心,所以决定为影无咎讨一个公道,这才把燕云帮帮主燕云枫给告上了公堂。

要说他告这燕云枫的理由,听起来也是荒唐无比,他是听了乡坊间的流言,自认为无风不起浪,所以便把这流言所指之人燕云枫给告了。

秦实一脸愤恨地看着燕云枫,高声道:“燕云枫!俺知道你就是那杀人凶手,所以你别在这里装正人君子,俺兄弟影无咎一定是被你派人给害死的。”

“大人,这街上的人都传遍了,说是这燕云枫为了武林盟主之位,排除异己,所以这才派人把俺兄弟影无咎给杀了,大人!你可要为俺们兄弟做主啊!”

展景瑜听到秦实的话,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秦实,你说是燕云枫杀了你兄弟影无咎,那不知你可有什么证据?”

秦实闻言一愣,接着毫不犹豫道:“街上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秦实!本官是问你可有什么证据?”

展景瑜看着秦实声音忽然严厉起来。

秦实闻言,低着头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有些不服气道:“俺……俺虽然没什么证据,可别人都是这么说的,无风不起浪,别人竟然这么说,那一定是有依据的,所以这件事一定是他燕云枫干的。”

砰!

展景瑜听到秦实的话,猛地站起了身子,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一脸的怒容。

“一派胡言!秦实你仅凭一些坊间流言就要状告燕云枫是杀人凶手,实在是荒唐至极。”

“本官问你,你说你听别人说是燕云枫杀了影无咎,那好,正好本官也听说这影无咎是被你和燕云枫联手所杀,你说你知不知罪?”

秦实听到展景瑜的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高声道:“大人,冤枉啊!俺跟影无咎是好兄弟,俺怎么会杀他呢?更别说俺跟这燕云枫联手了,俺压根就不认识他啊!”

展景瑜怒声道:“你还知道冤枉啊!看来你还不糊涂,那本官问你,你说本官冤枉了你,你可有什么证据啊?”

秦实道:“大人你只是听说,不是也没什么证据吗?”

展景瑜道:“原来你也知道本官是听说的,并没有什么证据,那你说是燕云枫杀了影无咎,这不也是听说的吗?”

秦实咬牙道:“这不一样,俺是不会杀俺兄弟的,可这燕云枫就不一定了。”

展景瑜听到秦实的话,怒极而笑道:“听你这意思,你是影无咎的兄弟所以不会杀他,而燕云枫不是影无咎的兄弟,所以会杀他,你的意思是不是凡是不是影无咎的兄弟,就都会杀他是不是?”

秦实闻言点了点头,一脸赞同道:“大人所言极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荒唐!来人啊!把这秦实给我拖出去。”

展景瑜看着一件赞同的秦实,猛地一挥衣袖,高声吩咐道。

展景瑜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守卫走了进来,驾起秦实就要往外走。

秦实被两个守卫驾住,不由得高声叫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秦实,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亦或是你把本官当成傻子了,你要告燕云枫杀人,又拿不出证据,你这是扰乱公堂,你知不知道?!”

展景瑜看着一脸不解的秦实,怒声道。

秦实还有些不岔道:“可是别人都是这样说的,空穴不来风啊!大人!”

“拖出去。”

展景瑜早已没了闲心听秦实在这胡扯,一挥手让守卫把秦实拖出去。

两个守卫听到展景瑜的话,也不顾秦实的奋力挣扎,驾起他的胳膊,便把他拖了出去。

“让大人见笑了。”

燕云枫冲着展景瑜拱了拱手,颇有些惭愧道。

“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展景瑜坐下身子,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开口问道。

燕云枫羞愧道:“这都是下边的人做的,让大人见笑了。”

展景瑜摇了摇头,道:“你想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搬出朝廷来压下这些流言蜚语,这想法确实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朝廷真的查起这件事,你可就麻烦大了。”

燕云枫苦笑道:“不瞒大人说,云枫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这样做的话,只怕这次武林大会是难以顺利进行了,那样的话就误了常先生的大事了。”

展景瑜听到常先生三个字,脸上表情顿时一肃,道:“你说的不错,常先生交代的事万万不可出现差错,你放心,这件事本官会帮你压下去,你只管安心去做常先生交代给你的事情。”

燕云枫道:“那云枫就先行谢过展大人了。”

展景瑜摇头道:“你不必谢我,我这也是为了我大温王朝。”

燕云枫道:“展大人一片赤诚,相信朝廷一定会看在眼里的。”

展景瑜道:“老夫年事已高,不求什么功名利禄,只求能在残烛之年能再为我大温做一些事情,这样即使死了,老夫也了无遗憾了。”

燕云枫道:“大人为国鞠躬尽瘁,实在令云枫钦佩。”

展景瑜听到燕云枫的夸赞,不由得摆了摆手,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随后,燕云枫又与展景瑜聊了几句,接着便告辞离开了城主府。

第96章 危机

月红烟与红枫女分别后,便一个人向着当初她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家客栈走去。

月红烟还未走近客栈,便远远地看见客栈门前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身穿布衣,手中握着一本半卷着的破旧书卷,此刻正全神贯注地低头看着那本被他握在手中的破旧书卷。

若是不相识的人看到这一幕,必会暗暗赞叹好一位勤奋的读书郎。

但月红烟看到这一幕,却是暗暗地运起全身内力,眼中闪着阵阵寒光,一张美丽的脸庞之上早已布满了寒霜。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偷袭重伤月红烟的夺命书生陆无夜。

月红烟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再次看见这个人。

看见陆无夜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月红烟心中虽然是恨意滔天,但她却没有立马冲上前去找陆无夜报仇。

她心里清楚,此刻的她重伤未愈,根本不会是这陆无夜的对手,所以她绝不能与陆无夜对上。

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这是兵家大忌,是最愚蠢的做法。

月红烟还没被仇恨冲昏头脑,所以她绝不会看到陆无夜,就立马冲上前去找他报仇。

“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故意来到这里,在等我的出现不成。”

月红烟来到一处小摊前,拿起一个摊位上的物品,假装是在挑选,但眼睛却是偷偷看着陆无夜所在的地方。

“这陆无夜是如何知道我会来这里的?还是说,他来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月红烟手中拿着一支小巧的玉质发簪,心中暗忖道。

“这位姑娘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就把东西给放下行不行,你这样子,小心别给俺摔了。”

小摊的摊贩看着有些漫不经心的月红烟,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这女子一直拿着他的玉簪在手里转动,看上去颇有些魂不守舍,他是真怕这女子手一抖,把他的玉簪给摔了。

这玉簪可是他偷偷拿的他妻子的嫁妆,要是卖不出去,他还要再拿着给他妻子放回去呢!

月红烟听到摊贩的声音,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玉簪给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真是对不起啊!我刚才想事情想的有些入神了,实在是抱歉。”

摊贩看到月红烟将玉簪放下,连忙伸手拿在了手中,开口道:“么事,么事,只要没摔着就行。”

月红烟看到摊贩紧紧地抓着玉簪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支玉簪很珍贵吗?”

摊贩闻言,有些羞愧地摇了摇头,道:“这玉簪倒没什么珍贵的,只是这是俺媳妇的嫁妆,所以俺才这么紧张。”

月红烟奇道:“你既然都把它拿出来卖了,还担心你媳妇生气吗?”

摊贩摆了摆手道:“那不一样,俺拿的时候是想好了要把它卖掉的,可刚才你一把它拿在手里,俺……俺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所以俺现在不卖了,你再挑件别的物件吧!”

说着话,他似乎是担心月红烟会突然出手抢夺玉簪,竟是一把将玉簪塞到了怀里,紧紧地捂了起来。

月红烟看到摊贩的动作,不由得摇头失笑道:“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刚才只是随手一拿罢了,并不是看上了这支玉簪。”

摊贩道:“那你喜欢什么,就自己挑吧,俺可以给你便宜一点。”

月红烟摇了摇头,笑道:“你这里的东西虽然都不错,可是我并没有找到喜欢的,所以还是下次吧!”

说完,月红烟便转身离开了。

此刻的她可没有闲心去买这位摊贩的东西。

摊贩怀里揣着那支玉簪,看着月红烟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什么没找到喜欢的啊!分明是看上了俺这支玉簪,见到俺不卖,所以这才离开了,不过不是俺不卖给你,实在是俺舍不得啊!”

离去的月红烟并不知道摊贩心中所想,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只会摇头一笑。

她刚才真的只是随手一拿,并不是她有多喜欢那支玉簪。

月红烟站在离陆无夜不远的地方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仿佛要将陆无夜彻底地记在心里,只不过这一眼并没有什么柔情蜜意,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冰冷杀机。

站在客栈前的陆无夜被月红烟这一看,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不由得抬起头向着月红烟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奇怪的是,当他放眼望去时,那一处早已没了月红烟的踪迹,只有几个行人来来往往,平淡无奇。

“怎么了?”

隐匿在客栈前角落阴影里的人,看到陆无夜的动作,暗暗传声道。

陆无夜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没事。”

那人道:“没事就好,可别出现什么幺蛾子,影响了姜府主的大事。”

陆无夜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那人闻言,将声音隐去,不再开口。

陆无夜伸手摩擦了一下光洁无比的下巴,微微想了一下,接着便若无其事地低头看起了手中的书卷。

月红烟悄悄迈步离开了陆无夜所在的地方,一个人来到了一处小巷中。

“这该死的伤!”

月红烟将身子靠在墙上,嘴里轻轻骂了一句。

接着,她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见并没有什么人,这才探手伸进怀里将虞烟儿临别相赠的金疮药给拿了出来。

月红烟刚要打开瓷瓶,给身上的伤口敷药,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忽然在寂静的小巷中响起。

“这位姑娘,可否需要帮忙?”

月红烟听到这忽然响起的声音,心中一惊,连忙将药收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小巷尽头。

此时,在小巷尽头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负剑男子。

这黑衣男子背负长剑,黑布遮面,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锐利眼睛,似乎是不愿被人看到面容。

月红烟看着忽然出现的黑衣男子,身上真气流转,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男子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步伐稳健地向着月红烟一步步走来。

明明他只是走了短短的几步,但眨眼之间,他已经是来到了月红烟身前几步的地方。

黑衣人在月红烟身前几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沉声道:“你身上受了伤,绝不是我的对手。”

月红烟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黑衣人,笑问道:“那又如何?”

黑衣人道:“有人想要见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并不想带着一具尸体去见他。”

月红烟听到黑衣人如此说,不由得仰头一笑,道:“你这人倒是奇怪的很,你难道不知道抓一个活人要比抓一个死人难得多吗?”

黑衣人摇了摇头,肯定道:“我要你活着,你就不会死,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月红烟闻言,顿时捧腹大笑起来,接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呵呵呵呵!我长这么大,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仅凭这一点,你就比其他人强上太多了。”

黑衣人看到月红烟这副模样,不由得眉头一皱道:“你觉得很好笑?”

虽然黑衣人只是淡淡地一问,但月红烟却瞬间感觉到浑身一寒,她周围的空气似乎凭空寒冷了起来。

这一刻,月红烟才真正开始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黑衣人。

同时她也意识到,这次她的处境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第97章 再遇,羞辱

此刻,月红烟凝神屏气,再不敢有半分的小觑之心。

她虽然出身千寻阁,眼界,格局开阔非常,但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浅显道理,她还是心知肚明的。

眼前这个黑衣人,虽然不知道武道修为究竟有多高,但可以肯定的是,仅凭现在的月红烟,再来十个也绝对不会是这黑衣人的对手。

这倒不是月红烟自贬,只是事实如此罢了。

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事实如此而吃了大亏的。

月红烟看了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勉强笑道:“也不是那么好笑。”

月红烟发誓,从她懂事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说过这么违背心意的话,这次即使她侥幸不死,今日的经历也会让她一辈子难以忘怀,以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必会如鲠在喉。

黑衣男子闻言看了月红烟一眼,漠然道:“这的确不好笑。”

说完这句话,黑衣男子便毫无征兆地出手了。

只见他右手向前一探,掌作爪状,直直地抓向月红烟的肩膀,黑衣男子这一爪看上去平淡无奇,实则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凶猛无比,讲究不动则已,一动势若奔雷,无可阻挡。

月红烟面对黑衣男子这忽然的出手,虽然是有些错愕,但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还是让她身子微微一偏,早早地做出了反应。

不过可惜的是,月红烟这近乎于本能的反应,竟好似早就被这黑衣男子知晓了一般,这黑衣男子的手竟还是不偏不倚地抓向月红烟的肩膀,如同跗骨之蛆,誓不罢休。

看到这一幕,月红烟是真的有些花容失色了,她本以为黑衣男子再厉害,她再不济,也能与其周旋一番,但没想到这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这黑衣男子的实力强得竟是让她丝毫的反抗都做不到。

啪!

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黑衣男子的这一爪便毫无征兆地停在了半空中。

月红烟循声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只还沾着泥土的粗布鞋,忽然出现在了黑衣男子手中,正正当当不偏不倚地被黑衣男子这一爪抓住。

看到这一幕,不仅黑衣男子有些皱眉,就连被无缘无故救了的月红烟也是一脸的错愕。

“我……我这是被英雄救美了吗?”

月红烟看着黑衣男子手中的那只粗布鞋,不由得如此想到。

“呔!吃我一鞋!你这采花贼休要猖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敢出手猥亵良家少女,实在是胆大包天。”

就在月红烟二人都有些震惊不解时,一个正义凌然,听起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在小巷子中响起。

黑衣男子听到这个声音,只感到陌生的紧,可以肯定他绝不认识这说话之人。

而一脸愕然的月红烟,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顿时令她眼眶微红地转头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果不其然,月红烟又看到了那张对她来说并不算陌生的脸庞,这一幕顿时又让她有些羞愧地別开了目光。

云缺光着一只脚,保持着一手向前投掷的姿势,脸上满满的君子浩然之气。

原来这来英雄救美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佚名墓前离开不久的云缺。

云缺光着一只脚,一蹦一跳地走到月红烟身边,咧嘴一笑道:“怎么样?我来得还算及时吧!不过先说好,我只是偶然路过,我可没有跟踪你啊!你千万别误会,虽然你长得确实不错,可我早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千万千万别多想,更别惦记。”

说到这里,云缺又有些十分骄傲地仰了仰脖子,语气认真道:“我是个你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月红烟看着眼前这个一蹦一跳地走到她身前的白衣男子,听着他漫无边际又有些唠叨的话语,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浑身一轻,竟好似眼前没了那个如同大敌一般的黑衣男子一样,只感觉浑身轻快到了极点,再无一丝刚才的紧张沉重之感。

“云缺,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事?”

“其实……其实……我真的……真的……是喜欢上了你!!”

此刻心情一阵轻松的月红烟,也难得地向云缺开起了玩笑。

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这句话,究竟是玩笑居多还是实话居多。

云缺听到月红烟的玩笑之语,先是表情错愕地一愣,然后便苦皱起一张脸,无奈道:“果然,太有魅力也是一种错误啊!”

月红烟看到云缺的表情,不由得莞尔一笑,心情大好,只感觉阴冷的小巷里都多了几分暖意。

“你是何人?”

黑衣人终于开口打断了云缺二人的叙旧之语。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云缺一出现,黑衣男子便不由得生出一种今天要无功而返的奇怪念头。

这念头来得也快,去的也快,只是一瞬,便从黑衣男子心中消失了,就好像那只是他刚才的错觉一般。

云缺没有回答黑衣男子的话,反而是向着黑衣男子伸出了一只手,客客气气道:“可不可以先把鞋还给我,这地着实是有些凉。”

黑衣男子听到云缺这极尽挑衅的一句话,很奇怪地没有生气,反而是一把将手中的鞋子丢给了伸出一只手的云缺。

啪!

云缺不偏不倚地抓住了黑衣男子丢给他的鞋子,然后低头弯着腰腰将鞋子穿好。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这云湘赫赫有名的小剑神顾云棠……的好朋友云缺。”

云缺整理了一下衣衫,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

月红烟站在云缺身边,看到他这样一副姿态,眉眼一弯,倒是觉得颇为有趣,她还从未见过云缺露出过这样一副姿态。

还别说,倒真有一副风流少年郎,挺身救佳人的不羁样子。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云缺在自我介绍时,特意加重了小剑神顾云棠六个字的语气,凭白弱了几分气势。

黑衣男子在听到小剑神顾云棠六个字时,果不其然地眉头一皱,眼中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忌惮之色。

“你是小剑神顾云棠的朋友?”

黑衣男子看着颇有些浪荡公子哥模样的云缺,沉声问道。

若真是那位小剑神的朋友,那他就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把眼前这个人一拳打死了。

如果云缺知道了黑衣男子此时心中是这般想法的话,他一定会把刚才说是顾云棠朋友的话给收回,然后换成他跟顾云棠是生死之交的兄弟。

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他被欺负了就会一人一剑砍上家门的那种。

云缺点了点头,表情真挚,语气认真地回答道:“不错。”

黑衣男子见云缺一口承认了他就是顾云棠的朋友。

顿时舒展了眉毛,也不怀疑地开口道:“好,那你就自废一臂然后走吧!看在顾云棠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

黑衣男子这话说的平淡无比,且又分量极重,就好像云缺仅断一臂就能保全性命,是他看在顾云棠面子上的一个极大的恩赐一般。

听到黑衣男子这句话,云缺还未有所反应,月红烟就已经是柳眉一竖,满脸怒气地盯向了黑衣男子。

“好大的口气!看来就算是小剑神顾云棠在此,你也是半分都不放在眼里了。”

云缺一伸手,挡住了就要出手的月红烟,微微冲月红烟摇了摇头,云缺便认真地抬眼看向了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刚才那话极重,就好像云缺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猫小狗一般,冲撞了他,而他只是看在主人家的面子上,打断了一条猫腿狗腿罢了。

黑衣男子这种做法,于猫狗而言,就如同是天大的恩惠一般。

云缺对于黑衣男子的话,要说没动怒那是假的,只是他终究是个冷静的人,他心里清楚,口舌之争,不过是小道尔,高手过招,看得还是谁的本事大,谁的拳头硬。

拳头够硬不代表话说得就对,但只有拳头硬了,你讲得话才有人愿意听,并且愿意去思虑你说得到底对不对。

他刚才出言挑衅了黑衣男子,现在对方又开口羞辱了他。

这不叫礼尚往来,这个叫有来有往。

云缺是山上走下来的人,性子里终究还是带着那么些骄傲的,所以在黑衣男子说了那句话后,云缺虽然心里生气,但却并没有立即出手。

这倒不是云缺怕了这黑衣男子,只因云缺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剑出封喉,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第98章 抗揍一点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云缺的剑虽然没有磨砺十年之久,但他剑上的锋芒却是丝毫不曾削弱过,一日比一日强,一日比一日盛。

黑衣男子黑布遮面,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漠然地看着云缺。

对于他刚才说出的那句话,他心里并不清楚,话中所蕴含的意义。

但是,他却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云缺在听到他的那句话后,身上的气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说刚才的云缺,只是一把久在温柔乡的浪荡公子手下,歌舞伎手中的一把饰剑的话,那现在的云缺就是一把久经沙场,斩敌无数的夺命剑器。

黑衣男子看不出云缺的深浅,就如同云缺看不清他的深浅一般。

这一点两人很像,但却不是最像的,两人之间最像的是,无论面对的是未知还是恐惧,两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拔剑出剑,一往无前。

云缺轻轻地移动身子将月红烟挡在身后,随即暗暗传声道:“一会儿,我一出手,你就立刻走,记住!立刻!一点迟疑也不要有,更不能回头。”

云缺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气势,还有一丝淡得让人无法拒绝的哀求之意。

月红烟看着云缺的背影,她很想说一句,我不会走的,可是话已经到了嘴边,她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她只是眼神暗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她的语气极淡,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没有一丁点的波澜,仿若哀莫大于心死的轻声呢喃。

云缺说过了那句话后,便好似彻底放下心了一样,好整以暇地抬手理了理看上去一点也不乱的衣衫。

云缺抬眼看着黑衣男子微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有多厉害,但是,我是很厉害的,所以,希望我们不会让彼此失望。”

云缺看不透眼前这个黑衣人的武道修为,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见,但是,第一次见顾云棠时,他没有这种感觉。

这个人可能比顾云棠还强,也可能可以一只手打他十个,但是,有一点云缺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打不死自己,自己就能打死他。

有时两人交手就是如此简单,你打不死别人,就要被别人打死,生死之战,活到最后的不一定是那个最能打的,但一定是那个最抗揍的。

云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最能打的,但他相信,自己一定是那个最抗揍的。

没办法,当年他曾经问过他师父忘剑老人。

“师父,你说我要是遇到一个打不过但又必须要打的人该怎么办?”

啪!

“哎呦!师父,你打我干嘛?”

“你是不是个撒子?打不过还要打,你不会跑吗?记住,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打不过还必须要打的时候。”

“可是……可是师父,我要是跑也跑不掉呢?”

啪!

“哎呦!师父,你干嘛又打我啊?!”

“因为你太废柴了,打不过就算了,竟然连跑都跑不掉,那就闭眼等死吧!真是丢师父的脸,你说你这么丢师父的脸,难道不该打吗?”

“嗯嗯,徒儿确实该打,那这样的话,徒儿就闭眼等死吧!反正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干脆就求个痛快吧!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啪!

这次师父没能打中徒弟的脑袋,而是一巴掌拍到了徒弟举起来的木剑上。

“这么没出息你还敢躲?”

师父一脸怒气地看着苦着脸装无辜的徒弟。

“可师父你都说了,让我等死了,我不能忤逆师父啊!”

徒弟苦着一张脸,一脸无辜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师父。

师父听到徒弟这话,不由得气急而笑,站起身子,在原地踱了两步,然后没好气地看了徒弟一眼,“打不过又跑不掉,那你就抗揍一点,等人家打你打的累了,想歇歇了,你就赶紧爬起来就跑。”

听到师父这话,徒弟顿时眼前一亮,“对啊!徒儿怎么就没想到呢!人力有穷尽,师父就是师父啊!”

师父听了徒弟这夸赞他的话,又看了看徒弟一脸兴奋的样子,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反而一下子火冒三丈,一把脱掉了脚上的破布鞋,狠狠地丢向了一脸兴奋的徒弟。

“你这个蠢货!”

徒弟好像早就知道师父会脱鞋丢他一样,早就一个闪身跑开了。

徒弟跑到了一半,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边倒退着往后跑,边大声喊道:“师父!徒儿知道你的意思了,徒儿争取抗揍一点,只要他打不死徒儿,徒儿就一定打得过他。”

师父看着徒弟远去的小小身影,光着一只脚站在原地,没来由地转怒为喜,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朽木不可雕,孺子可教。

自从那一次后,云缺每每习武,心里就会想着,我一定要比别人抗揍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云缺体内三种真气交错纵横,而他却能活蹦乱跳地活到现在的原因,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光是每日体内三种真气乱窜带来的痛苦,就足够把其活活折磨死了。

这也是云缺为什么这么看重佚名传给他神功的那份情谊的原因,佚名传给他的不只是一门可以威震天下的神功,更是他云缺脱胎换骨,跳出苦海的仙丹妙药。

云缺一时想到了许多事情,但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工夫。

黑衣男子听了云缺刚才的话,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绝世神剑一般,他一双锐利的眼睛中神采奕奕,他很久没有这种想要跟人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场的感觉了,这感觉来得奇怪,但却并不讨厌。

他相信正如云缺所言,他们一定不会让彼此失望。

我有一剑,剑出封喉,霜寒十四州。

云缺动作缓慢地拔出了腰间的白玉剑,一口泛着白玉光的清寒长剑瞬间出鞘。

空中白光一闪,顿时有莹莹玉光若隐若现,好不漂亮。

光是云缺拔剑出鞘这一手,若是让烟花地里的多情女子见了,不知道要有多少次美人回眸,情意绵绵。

只可惜,云缺这一剑并非是那烟花地里取悦他人的花架子,而是实打实的夺命封喉之剑。

剑为剑器,武将手持,则上阵杀敌,血光四溅,君子手持,则佩玉作响,坦坦荡荡。

但剑一旦在剑客手中,那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江湖侠客,仗剑远游,莫过于此了。

云缺的这一剑,没有武将的杀伐,没有君子的坦荡,更无侠客的潇洒,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剑出则剑出,云缺早已化作一道流光,倏忽间,直刺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面对云缺这一剑,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只见他左手一伸,背上的长剑便已经来到了他手中。

一剑袭来,我自一剑挡之。

黑衣男子毫不犹豫,且无半分滞碍地向前递出一剑。

第99章 觉得吃亏了

叮!

两剑相交,并没有出现什么惊天动地的景象,只是传出了一声淡淡的剑器相碰之声,夹杂着一点星星火花。

云缺一剑出,并未打算一剑收,一剑不成,去势不减,右手一翻,又是一剑砍向黑衣男子。

刺啦!

白玉剑带着破空之声,气势如虹,好像要把空气撕裂一般。

黑衣男子对于云缺这第二剑,也是丝毫不觉得惊奇,只是平平淡淡地再次递出一剑将云缺的这第二剑挡下。

叮叮当当!

二人双剑交击在一起,人也如影随形地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一个是剑势如虹,好如江河之水天上来,万丈瀑布奔流下,带着一往无前,荡平一切的霸道气势,一个是剑势沉稳,好如千年磐石,任尔风吹雨打,大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云淡风轻。

二人交手,没有高下立判,也无半斤八两。

只是两种不同的剑道碰撞在一起,展现出剑道一途的无限风光。

尽管也只是剑道一途无限风光的一角,但要是让一个初学剑术的人看到,必然会惊为天人,受益匪浅,若是这个人再稍微有那么一点剑道天赋,观此战,他至少可以在剑道一途上比别人多走上半步。

可不要小看这半步,剑道一途上,境界愈是高的人,愈能体会这半步所蕴含的意义。

那不仅仅是代表着你比别人强上了那么一点点,更是代表着你可以在剑道主题上更进一步,而不是一辈子只能比别人强上那么一点点。

这也是世人所谓的分毫必争,争得不只是时间,不只是资源,争得是命,是能不能再更进一步的命。

人算不如天算,但有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人定胜天。

争得就是那一线的希望,搏得就是那半步的辉煌。

云缺与这黑衣男子不算是什么绝世的高手,也不是隐世高人,但他们两个在剑道一途上的感悟和成就,绝对够一般的习剑者受用终身了。

云缺一剑挑开黑衣男子的横胸之剑,右手一抖,千百剑花飞舞般冲向黑衣男子的胸膛。

这许多剑花要是落在黑衣男子胸膛之上,那必然会把他的胸膛炸开,绽放出无数的嫣红血花。

黑衣男子面对云缺这一招,仍然是不慌不忙地左手一收,将手中长剑置于胸前,轻轻一震,顿时一道道涟漪在他胸前出现,这些细微的涟漪如同一根根锋利的银线一般,将云缺的千百剑花,拦腰截断,在空中化为点点星光。

对于黑衣男子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自己这夺命一招,云缺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交手之前,他就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现在只是他在打人而已,时机还不到。

这一招,云缺落在了空处,被黑衣男子轻松化解,可是,云缺心里知道,黑衣男子破他这一招,表面上看去轻松写意无比,可内地里的凶险万分就只有黑衣人自己知道了。

毕竟,云缺也不是纸糊的老虎,他是实打实的山上人,实打实的天榜有名,忘剑老人的亲传弟子。

黑衣男子将胸前之剑一把收起,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刚才为了化解云缺那一式剑招,他可是费了大功夫的,不过这些,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云缺与黑衣男子分开,各自持剑而立,双目相对,平淡无比。

月红烟早在云缺出手的那一瞬间便飞跃而去,此刻早已来到了小巷尽头的屋檐之上。

她低着头,极目向云缺二人交战的地方望去,待看到云缺平安无事后,这才把紧提着的一颗心给放了下来。

按理说,对于一个才见了没几次面,并且没说过几句话的人,她不应该会如此担心对方的安危,可是不知为何,哪怕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的月红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她是在意云缺的,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喜欢云缺,她只是无法看着云缺因为救她而受到伤害或是死去。

那样的话,她不只是不会心安,更会感到十分的伤心。

女子对男子在意未必是喜欢,但喜欢却是一定会在意的。

云缺看着黑衣男子,笑道:“打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这不公平,我可是让你看了我的样子的,不如你也把脸露出来给我看看,也好教我知道跟我交手的到底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还是一个络腮胡的大壮汉。”

这个时候,云缺不是很想说话,可他又必须要说话,因为他需要换气,武者交手都是凭着一口气,这口气有长有短,但唯一不变得就是,这口气一定会消失,那时就需要换气了。

云缺也知道,黑衣男子在这一刻也是需要换气的,但两人面对面地换气,相视无言,这样的感觉让云缺有些不自在,所以云缺必须找点什么事干干。

此时,毫无疑问地需要一段对话,一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对于云缺在换气的空隙还要与自己说上两句话,黑衣男子着实是有些佩服的,起码这个时候,云缺不开口,他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说一个字。

“公子也好,壮汉也好,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云缺率先开了口,那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本就不是个高冷孤傲的人,之所以常常不开口说话,只是没遇到想说话的人以及想说的话罢了。

云缺摇了摇头,语气认真道:“这区别就大了,你要是个公子,我就要看看你长得有没有我好看了,若是比我好看,那我败给你也不算太亏,谁让你长得好看我下不去手呢!若是没我好看,那就算我败给了你,我也不亏,起码啊!我比你长得好看,总得给你留一条活路不是,若是既比你长得好看,又比你厉害,那你不得羞愧地去跳河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做人更是要厚道,我这个人尤其如此。”

说罢,云缺又接着道:“若你是个壮汉,那没的说了,你赢你输,我都吃大亏了。”

黑衣男子不解道:“为何?”

云缺双手一摊道:“还能为何?我这么一个瘦弱少年郎跟你这么一个壮汉打,我能不吃亏吗?”

虽然知道云缺所说的是无稽之谈,但黑衣男子还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他终究是没有取掉脸上的面罩,这倒不是他有多见不得人,实在是他怕云缺吃亏。

他不喜欢让人吃亏,尤其是与云缺交手,他希望双方都能获益匪浅,毕竟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也是有几分难得的。

云缺并不知道黑衣男子此时心中所想,他只是觉得,这个蒙面的黑衣男子,实在不像是个公子哥,他觉得自己这次十有八九是吃大亏了。

不过吃亏就吃亏了吧!谁能一辈子不吃亏呢?常言道,吃亏是福,老话既然这么说了,那想来一定是有几分道理的。

云缺不喜欢吃亏,可世上又有几人喜欢吃亏呢?只不过有些时候该吃亏还是要吃一点的。

第100章 不让背就抱

夕阳西下,昏黄的日光从巷子口一路照进来,直撒在巷子里,长满青苔的绿石砖上映照着斑驳的暮光,看上去,颇有几分秋意。

云缺早已换气完毕,只等着下一次出剑,但是不知为何,他直到现在都没想好下一剑该如何出,又该落在哪里。

此刻的黑衣男子在云缺眼里,竟好似变得毫无破绽,无懈可击起来。

“难道该轮到我挨打了不成?”

云缺抬眼看着全身上下再无一丝破绽的黑衣男子,心中暗忖道。

他不想挨揍,相信也没人喜欢挨揍,尽管他可能很抗揍,但能不挨揍,他是绝对举双手赞同的。

黑衣男子手持长剑,盯着云缺看了许久,才有些意兴阑珊地开口道:“没意思了,没意思了,我不跟你打了,你走吧!”

说完这莫名其妙的话语,黑衣男子便果真收起了长剑,不再去看云缺一眼。

他也不知道为何,忽然之间就没了战意,不过对此,他也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人就是这样的啊,感性又多变。

云缺看到黑衣男子的动作,颇有些疑惑道:“你……不打了?”

云缺有些不敢相信,明明都到了对方出手暴揍他的局面了,但对方却忽然间收手了,这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黑衣男子随意地点了点头,道:“不打了。”

听他的语气就好像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般,使人不敢相信,他是那个刚才还扬言让云缺自废一臂离开的人。

云缺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月红烟,道:“她,你也不抓了吗?”

黑衣男子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道:“赶紧走,过一会儿我就改变主意了,到时你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经云缺一说,他又猛然想起他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的,一想到这个,他就有些头疼,这次他可能要让那个人失望了。

不过,失望就失望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想来,他应该也早就习惯了。

而就在黑衣男子如此想的时候,远在碎叶城外的一处山林中,一位枯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的白发老者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谁又在背后提起老夫了?看来老夫虽然已经不在江湖,但江湖依然留存有老夫的传说啊!大善!大善!”

老者揉了一下鼻子,嘟囔了一句后,便又闭目打坐起来。

云缺躬身冲黑衣男子抱了抱拳,接着便一个纵身向巷子尽头的月红烟飞跃而去。

虽然不知道黑衣男子为何会突然放过他和月红烟,但是能不挨揍,当然是不挨揍好了,他可不会脑袋缺根筋地去刨根问底问个清楚,到时再把黑衣男子给激怒了,那就有些找虐了。

打不过人家,就是打不过人家,这点自知之明,云缺还是不缺的。

一个空中飞踏,踩着一片屋檐边伸出来的碎瓦片,云缺一个起跃便落在了月红烟身边。

月红烟看到云缺全身而退,来到她身边,虽然心中带着许多疑问,但她更多的还是松了一口气,感到有些高兴。

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月红烟看着云缺,正要说些什么。

可云缺还没等月红烟开口,便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脚下略一用力,整个人带着月红烟腾空而起,向着一处方向飞掠而去。

“我们要去哪里?”

月红烟本身就身手不俗,虽然此刻身上还带着伤,但仍然是不可小觑的。

云缺一路飞掠,待听到月红烟的问话后,才随口答道:“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找虞姑娘了,你身上这伤我可没法子治。”

月红烟忽然冷冷道:“不去。”

不知为何,一听到云缺说要去找那位虞姑娘,月红烟的心里就有点不太自在。

对于此,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归结为不愿再去麻烦人家。

人情债不好还,能不去欠人情就不去欠人情的好。

云缺奇道:“怎么了?你跟虞姑娘之间有了什么过节不成?”

对于月红烟忽然之间的语气变化,云缺感到有些不解。

对于女子的心思,云缺只对一人比较了解,那就是他的师姐叶青衣,其她的女子,他是既不愿去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月红烟听到云缺的话,略一皱眉道:“没什么过节,只是总去麻烦别人,总归是有些不妥的。”

云缺闻言点了点头,他觉得也确实是这个理,麻烦别人总归是一件欠人情的事情,人情这个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是还起来,那可就麻烦极了。

“你说得也对,这样确实是有些不妥,可是不去找虞姑娘的话,你身上的伤可怎么办?”

云缺想到月红烟身上还带着伤,不由得开口问道。

月红烟道:“没事,我跟虞姑娘辞别的时候,她曾经赠给我一瓶伤药,找个地方,我上好药就行了。”

云缺笑道:“那就行。”

二人交谈完毕,云缺便找到一处小巷子,落了下来。

毕竟大晚上的一直在人家屋顶上飞来飞去的,难免使人生疑,把他们两个当成夜间的盗贼,给告了官去。

云缺带着月红烟走出小巷,凭借着月光向一处还开着灯的客栈走去。

云缺转头间,忽然鄙见月红烟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心中料想她恐怕是在承受着伤口上传出的疼痛。

想到这里,云缺一把拉停了正在疾步而行的月红烟。

“你做什么?”

正忍受着疼痛疾步而行的月红烟被云缺一把拉住,身子猛地一停,更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身上的疼痛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这顿时让她有些生气起来。

云缺看着对他有些怒目而视的月红烟,缓步走到她前面站住,然后轻轻蹲下身子,道:“別逞强了,来,我背着你。”

月红烟看到这一幕,刚才的怒气忽然一下子全没了,不过她并没有答应云缺的要求,而是有些倔强道:“不用了,这点伤我还不放在眼里。”

看着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的云缺,她心里着实是有些感动的,只不过她实在不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露给别人看,尤其是云缺。

云缺没有起身,说了一句,“你要是再不上来,那我可就不背你,改抱着你了,你别不信,我可是向来说到做到的。”

月红烟听到云缺这话,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起身趴在了云缺背上。

虽然她知道云缺那话可能就是在吓唬她,可她实在不敢赌云缺会不会真的起身抱起她。

那样的话,以她现在的样子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她不怕云缺背着她,她怕云缺真的抱起她就跑。

她相信云缺是真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101章 多情最是无情最伤人

天已泛黑,街边的屋檐下渐渐多出了些昏黄的光亮,一个个描画着不同图案的灯笼悄然出现,如同一朵朵同日开放的娇艳花儿一般,使人看了即使身处夜幕,也不会觉得十分寂寥。

光总是带给人一种独特的温暖感觉。

云缺背着月红烟,静静地走在这泛着光亮的街道之上。

虽然鼻尖一直萦绕着一股子女子身上所特有的好闻香味儿,可云缺的心中却是半分涟漪都没有。

尽管他背上趴着一个美若天仙的俏丽女子,指间还传来清凉滑腻的娇嫩感觉。

月红烟被云缺背在背上,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粉红之色,双眼清澈而迷离,精致可爱的耳朵上有着一丝不同以往的娇艳之色。

此刻的月红烟,无论是谁看了,哪怕是一位女子,也是定然会产生一种我见犹怜的痛惜感觉。

当然更多的或许是一种一见钟情的迷恋。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如此姿态,想来与此刻的月红烟一般无二了。

月红烟低头看着云缺的侧脸,其实仔细看去,云缺长得并不算多出众,无非不过清秀二字,可不知为何,云缺的脸上总有一种让人越看越讨厌不起来的感觉,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看一个男子,不讨厌便已经代表很多东西了。

更别说是越看越不讨厌了,这虽然不代表着是喜欢,但可比喜欢要稀奇的多了。

月红烟不喜欢云缺,起码她自己心中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云缺,着实是讨厌不起来的,这不只是因为云缺曾经救了她二次命。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种事,只不过是书上的事情罢了,生活中这种事终究是少之又少的,被人救了,就会以身相许的女子,世上哪有这么多,就算有,她月红烟也绝对不在此列。

她月红烟要是喜欢一个人,那就是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因为这个人做了什么,她才会喜欢上这个人。

喜欢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多理由,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就像人看到太阳出来,就知道天将亮了一样,自然而然,本该如此。

月红烟不知道云缺为什么可以两次救了她的命。

“也许这就是书上所说的缘分吧!”

月红烟看着云缺的侧脸,如是想到。

书上不是常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吗?云缺两次出现在她最危急的时刻,这不是缘分是什么?难不成还是云缺在故意跟踪她?悄悄地暗中保护她?

月红烟想过许多理由,但就是这个理由,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无论如何也相信不了。

她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也许会令一些人神魂颠倒,甘愿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那些人中绝对不会有云缺。

因为云缺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丝波澜,而那波澜也只出现过第一次见面那一次而已。

也许有人会说那是云缺故作姿态,故意把心中的念头给压在了心底,可是,月红烟心中知道,并非如此,云缺他是真的对自己没有兴趣。

云缺第一次看到她时,眼中有惊艳,有欣赏,有赞叹,但唯独没有一丝迷恋,他的眼神始终清澈,直到看到她的目光时,才出现一丝拘谨之意,似乎是觉得自己盯着一个女子看,有些失礼了。

月红烟伸手捋了一下额头被风吹的有些零乱的鬓发,眼神飘忽,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这样做真的好吗?”

云缺听到月红烟这句话,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然后咧嘴一笑,道:“做与不做,只有做了才知道好不好不是?”

云缺的语气很淡,既像是在回答月红烟的话,又像是随口一说,喃喃自语。

月红烟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恼火,她轻轻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让云缺背得比刚才要吃力许多。

云缺感受到月红烟的动作,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眼中闪过几分无奈与愧疚之色。

对于自己两次或无意或有意地救了月红烟之事,云缺心中是自有一番计较的。

不过这计较云缺自己心里知道,那被救得月红烟可是半点都不知道的。

虽说这救人是好事,被救是幸事,可有时事情可不是这么个状况,有可能你救了人却反过来是害了人,你被救也有可能是由小危险落入了大危险。

世事变化无常,谁又能真的说得清楚,道的明白呢?

云缺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月红烟说点什么,于是他就开口了,“月姑娘,你对我这次救你是不是也带着点疑惑啊?比如我这么巧合地出现,是不是在跟踪你?我这么轻松地把你给救了,是不是预谋好了的?”

月红烟没想到云缺会忽然这么问,一时倒是有些楞住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可是一点也不轻松啊!”

月红烟的语气真挚,没有一点虚假附和的意味,就像是在说一件再肯定不过的事情。

云缺笑了笑,他忽然觉得这次救月红烟没白救,不枉他拿出拼命的架势去跟那个黑衣男子打。

他也许嘴上会说不在乎月红烟如何看他,可他的心里还是很在乎的。

毕竟他也算是为她拼过命的人了。

“云缺,你是不是喜欢我?”

月红烟冷不丁地问道,说出这句话后,云缺的脸上还没有什么表情,她自己的脸倒是变得有些发烫起来。

这一刻,她的心里既有着期待,又有些恐惧,还带着点羞怯。

她从未有过这么复杂的心情,期待是她希望云缺回答是,恐惧是她怕云缺告诉她是,羞怯是她第一次这么问一个男子。

云缺听到月红烟这看似随意的一问,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怔,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虽然他曾经开玩笑地对月红烟说,他是她一辈子也得不到的男子,可是如果她真的想得到他,那他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忽然云缺想到了他的叶青衣,脑海中也是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他师姐叶青衣的音容笑貌。

云缺脸上一肃,神情认真道:“没有。”

云缺这两个字说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甚至连眼都不曾眨上一下。

月红烟听了云缺的回答,很奇怪地什么感觉都没产生,既没云缺说不是后的心伤,也没云缺拒绝她的羞恼,只是忽然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就像她小时候期望她师父给她带好吃的,结果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拿到时的那种感觉,没有太多的伤心,只是感觉空荡荡的,总感觉少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少了什么。

月红烟忽然没了再说话的兴致,低下头去,默然不语,直到云缺背着她走进一家客栈,将她送入房间,关好房门离开,她也没有再抬起头看云缺一眼,再开口说上一句话。

二人之间,就好像忽然筑起了一堵透明的城墙一般,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虽然都能看到对方,但却是默然无语,相视无言。

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但又何尝不是多情却被无情恼,多情最是无情。

第102章 我还是瞧不上你

云湘境内,一座名声不显的小小城镇里,今日忽然变得不平静起来,更是可能自此以后,这座小镇就再也不是名声不显了。

小镇并不大,拢共也就百来户人家,而且都是世代在此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小镇中的人与世无争,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男耕女织,日子倒也是过得清闲,就好像一处世外桃源一般。

宋家是这座小镇中最大的一个家族,可以说大半个小镇都是宋家的,小镇的名字,宋家镇也是由此而来的。

宋家是世代的书香门第,家学渊博,虽说是偶居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宋家镇,但若论学识,宋家即使是放在外面,那也是算得上大儒之家的。

毕竟宋家可是有着一门三进士,六代状元郎的美名。

可就是这样一个家族,今日却面临了家族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生死危机。

宋家府邸前,那本该高高挂起的宋府门匾,此刻赫然躺在地上,被人踩得四分五裂,就如同街头随处可见的一块破木板一般,再无半分昔日的光鲜之态。

宋府院子中,此刻也变得狼狈不堪,地上遍是倒地的花花草草,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碎裂的石柱栏杆。

不过若是此刻有人看见了内府的场景,那就一定会觉得这处院子已经算得上是极祥和的了。

内府中,此刻只能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来形容。

因为那内府地上随处可见的不是什么花花草草,也不是什么石柱栏杆,而是遍地的断臂残腿,死人的尸体随处可见,地上的血液早已干枯成乌黑状。

那死去的人中有青壮男子,也有窈窕女子,更有七旬老人和牙牙稚童。

面对此情此景,就算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看到,也会目呲欲裂,心生愤懑,气血难平。

而此刻,内府深处,那一群还活着的宋家之人,一个个更是咬牙切齿,悲愤不已。

而在这群人的面前,就只有三个人满脸玩味地随意站立着。

这三个人,一个体型高大,长相威猛,一个体形修长,样貌俊俏,还有一个身形矮小,长相龌龊。

三人皆是男子,一个赤手空拳,身无长物,一个背负长剑,气质阴冷,一个手握大刀,眼神阴鸷。

这三人身上气势磅礴,杀意凌然,即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看了,也会一眼看出这三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宋家下此毒手?”

宋家当代家主宋远山一脸愤怒地看着三人,厉声质问道。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不知来历的三人为何要对他宋家下此毒手,宋家向来与人为善,从不曾与他人交恶,绝不会有什么仇杀之事卷入门中。

三人中的威猛汉子哈哈一笑,“杀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只管出拳便是了。”

说完,这威猛汉子不自觉将手伸向腰间,只是他今日忘了,这腰间并没有挂那酒香四溢的酒葫芦。

伸手摸了个空,威猛汉子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将手放在腰间,轻轻提了提裤腰带,就好像他伸出这只手就是为了提下裤腰带一般。

宋远山抬头看着威猛汉子,只感觉浑身气的发抖,直恨不得冲上前去,把威猛汉子的脸打烂。

好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尽管他宋远山不是什么匹夫,而是一个实打实的读书人,这也是宋远山没有冲上前去的原因。

当然更大的原因,还是他不敢。

有些时候,明知必死还要往上冲是无畏,但有些时候,明知必死还要往上冲是愚蠢。

宋远山并不蠢,所以即使是见了这满地的尸体,他也没有失去理智。

这种情况,你可以骂他无情,骂他冷血,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时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存在的。

身形矮小,手握大刀的龌龊男子,冷眼看了看站在宋远山身边的年轻男女们,撇嘴一笑,“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可怜虫,这么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就自己下去问问阎王爷吧!”

说完,这个手握大刀,早已杀了无数宋家之人的龌龊男子,身形一动,就要再次出手。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忽然从他身后传来,不过虽然这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但与人厮杀无数的龌龊男子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颤抖之感。

“狂徒!住手!!!”

喊出这句话的是一个穿着华丽,手持一把长剑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相貌俊逸,即使手中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但仍给人一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

宋远山看到这个男子出现,脸上神情大变,就好像发生了什么极其重大之事一般,他瞪眼看向持剑男子,厉喝道:“蠢货!混账!我不是已经让你走了吗?干嘛还要回来送死?你宋齐云是不是觉得拿了一把破剑你就是那武艺无双的大高手了。”

“老丈人,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宋家儿郎虽然不习武,可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若是苟且偷生,哪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那列祖列宗。”

宋齐云还未说话,从他身后走出来的一个武者打扮的人,便已经高声开口。

宋远山看到这个人,一双眼睛不由得瞪得更大了,满脸的怒气,似乎是见到了什么让他咬牙切齿的人物一般。

“张惜命,你他娘的能不能对得起你父亲给你取的好名字。”

宋远山看到一身武者打扮的张惜命,脸上怒火万丈,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外人不易察觉的欣慰之色。

这张惜命是他的女婿,不过却是最不受他待见的一个,只因张惜命是一个武者。

他们宋家向来以书香门第自居,家中子弟禁武习文,凡是宋家子弟一律不准沾染武学,就连私自看一些侠客传记也不行。

宋家如此,一方面是遵循祖训“文以载道,笔下乾坤。”一方面也是在秉行大温国策。

对于武道,宋远山尤其厌恶,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最喜爱的小女儿竟然喜欢上了一个修习武道的武者。

宋远山知道了此事后,自然是大发雷霆,甚至对从来连训斥都没有训斥过的小女儿出手相向。

对于这门亲事,宋远山是坚决不同意,甚至可以说是棒打鸳鸯,最后干脆撂下狠话,只要小女儿敢嫁,那他就不再认她这个女儿。

最后将他最喜爱的小女儿逼得没了办法,干脆一头扎进了宋家花园中的湖水中,竟要以死殉情,要不是当时有人就在旁边,立马下水将人救了上来,恐怕宋远山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经此一闹,宋远山虽然是怒火滔天,但也是真得被女儿这一跳给吓到了,最后含怒将小女儿逐出家门,说是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不过却容许小女儿每年回家看上一眼,说是逐出家门,其实不过是变相地同意了这门亲事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这张惜命倒是没让他失望,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在他将女儿逐出家门后,便立马亲自前来,拉着他的女儿,二话不说,跪下来就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明媒正娶了他的女儿,而且直到现在,也不曾再纳上一个妾室,倒是这一点令宋远山对他有些观感改观。

而这次在他宋家有难时,他又第一个出现在了宋家,这让宋远山嘴上不说,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

不过感动归感动,有一句话,他还是要说,想到这里,宋远山便抬眼看向站在宋齐云旁边的张惜命,高声喊道:“张惜命!你小子就算今天死在了宋家,我还是瞧不上你!”

宋远山说得是真心话,一字不假。

不过站在宋齐云旁边的张惜命,听到老人这毫不留情的一句戳心窝子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咧嘴一笑,冲宋远山遥遥地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不愧是我老丈人,眼光就是高。

第103章 我叫宋小雨,出生的那天下着小雨。

宋远山看到张惜命的动作,也是气的脸色涨红,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如果张惜命今天真的没来,又或者他不是第一个来,那他当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

他宋远山虽然年事渐高,可是还没到老眼昏花那一步,识人鉴人的本事,还是拿的出手的。

如果张惜命不是一个习武之人的话,如果他不是出身宋家的话,那么当初,他一定会亲自把女儿交到张惜命手上,还要像今天这样,给他张惜命竖个大拇指。

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如果,不然的话,他跟张惜命之间也是要有一桩美谈的,不过现在,美谈是没有,恶名倒是有一个。

棒打鸳鸯宋远山,情深义重张惜命。

身形矮小,长相龌龊的握刀男子看也未看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张惜命和宋齐云,只是微微偏着头,斜瞥向那威猛男子,冷声道:“管杀不管埋。”

威猛男子听到握刀男子的话,仰头一笑,高声道:“哈哈哈哈!且去,且去,一把大火了无痕迹,当真是再省事不过了。”

威猛男子才说完话,那个长相龌龊,身形矮小的握刀男子便化作一道黑影,激射向站在他身后的张惜命和宋齐云。

张惜命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来不及开口提醒身边的宋齐云要小心,只是抬手一掌将其推开,然后一个纵身,向化作一道黑影的矮小男子扑去。

不曾想看似文弱的张惜命竟是走的拳法路子,一双拳头虎虎生风,拳势刚猛,一拳下去,威猛无匹,连空气都嘭嘭作响,似乎承受不住张惜命这一拳之威。

本以为可以一击毙命的矮小男子,竟被欺身而来的张惜命活活打退了数步,纵身落在地上,双目赤红,紧盯着收拳而立的张惜命,脸上阴晴不定。

“呦呵!常兄弟,莫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遇到个硬茬子?!”

在一旁观战的威猛汉子看到矮小男子被张惜命一拳逼退,一双眼睛里不由得精光一闪,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意,虽是张口说着嘲讽矮小男子的话,但一张脸上却是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被威猛汉子出言讥讽的常姓矮小男子,转头狠狠地看了威猛汉子一眼,冷声道:“屠千重,闭上你的狗嘴!老子不是来为你办事的。”

被矮小男子直呼其名的威猛汉子,听到矮小男子的大骂,也不生气,只是抬起右手握紧拳头然后微微向前一推,做了一个向前出拳的动作,接着他又假装好像被人一拳打中一般,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

做完这些动作,威猛汉子,也就是屠千重,微微一笑,然后冲矮小男子摊了摊手。

矮小男子看到屠千重如此侮辱于他,心中早已是怒火冲天,直恨不得转身一刀砍了屠千重的脑袋,然后给一脚踢到茅坑里喂狗。

狗饿急了可是会跑到茅坑里找屎吃的。

站在屠千重身边,一直沉默寡言仿佛置身度外的俊俏男子,忽然抬眼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我不管你们如何闹,不过若是坏了府主的大事,到时,你们想死也难。”

矮小男子闻言,连忙收起了心中的怒火,以及对屠千重的不满,恭恭敬敬地冲俊俏男子拱了拱手,道:“常高谨记公子教诲。”

屠千重在看到一向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常高,一脸恭敬地冲身边的俊俏男子行礼后,连忙也是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侧身给俊俏男子行了一礼。

“一时技痒,屠千重回去一定向府主请罪。”

俊俏男子听到两人的话,也没再言语,只是闭上了眼睛,微微地点了下头。

按理说,屠千重常高二人,武艺皆是高于俊俏男子,不应该如此把俊俏男子的话放在眼里,可巧就巧在俊俏男子有个好师父,而且他本人也天赋极高,所以,屠千重常高这两个邪道高手才会如此在意俊俏男子的话。

走江湖的最怕的就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而这其中更让人感到头疼的是,假如小的没被打死,那么过几年一定会回过身来把曾经打了他的人给打死,而且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

屠千重常高可以不把俊俏男子放在眼里,但俊俏男子背后的人,他们却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走江湖的,终究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屠千重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后,整个人的气势浑然一变,霎时从一个乡野汉子变成了一个气势逼人的江湖豪客。

屠千重不再出言讥讽常高,淡然开口道:“这小子的拳法天生克着你的刀,还是交给我来吧!”

屠千重也是一个拳法高手,只不过他是后来弃刀从拳的,所以行走江湖从来不以拳法为先,而是先拔了刀,然后再扔掉刀举起拳。

他曾经自创了一门拳法,名曰“刀后拳”,取自他弃刀从拳之经历,他的这门拳法以刚猛霸道,杀人封喉著称,走的是极凶猛极暴虐的路子,出拳如出刀,拳到刀到,一拳袭面,一刀封喉。

常高点了点头,侧开身子,将张惜命暴露在屠千重眼前。

张惜命的拳法确实压制着他的刀,不过这并不是说他打不过张惜命,只不过是需要耗费点时间罢了。

只是,他们时间有限,可没有工夫等他慢慢打死张惜命。

“张大哥,是我连累了你。”

宋齐云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张惜命身边,他低头看着张惜命竭力压制,却仍是颤抖个不停的胳膊,有些愧疚地低声开口道。

张惜命此刻面对屠千重这个新对手,早已是紧张的汗流浃背,听到宋齐云的话,不由得咧了咧嘴道:“宋齐云啊宋齐云!你是不是搞乱了辈分啊!我可是你妹夫,不是你大哥,所以别扯这些没用的,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三个,你赶紧带你父亲走。”

屠千重看着张惜命,摇头一笑道:“拖住我们三个,你倒是好胆色,不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屠千重便毫不犹豫地欺身而上,抬起双臂,一拳打向张惜命,一拳打向还站在他旁边的宋齐云。

这屠千重竟是跟那常高一样,想着一招将张惜命二人打死。

不过这也正是张惜命的机会,敌人麻痹大意,正是他绝地求生的好机会。

他其实心里清楚,真论武功,他连三人中最弱的俊俏男子可能都打不过,刚才只所以能够一拳打退了常高,完全是借着了天时地利人和。

但现在面对比常高还要厉害那么一点的屠千重,他是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不过好在,屠千重自负武艺高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出拳的力道明显未尽全力。

这在别人眼中是巨大侮辱的行径,却正是张惜命绝地求生的机会。

张惜命仍是一掌推开了站在身边的宋齐云,然后抬手两拳向欺身而来的屠千重狠狠打去。

张惜命这两拳是用了浑身全部力量的,不求能将屠千重击退,只求能接下屠千重这两拳不死。

他可不想当着大舅子和老丈人的面被人给一拳打死,那丢的不是他的脸,是他妻子的脸。

他张惜命其实并不惜命,他惜面,尤其是他妻子的脸面,他宁可自己没脸,也绝不容许妻子脸面受损。

她是那么好的一位姑娘,被他遇见了,那他就要一辈子对她好,就算是再细微的事情,他也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遇见她其实就亏欠着她了。

她叫宋小雨,宋家的宋,小雨的雨。

他遇见她时,她笑颜如花。

“我叫宋小雨,出生的那天下着小雨。”

砰!

张惜命双臂垂落,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双眼早已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是依稀间听到了大舅子和老丈人的悲恸之声。

不过此时他已经不在意了,因为他看见了他的妻子,她正笑颜如花地看着他,一如当年。

“你叫张惜命啊!那你是不是很怕死啊?这样不行的,我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行走世间,当死则死,当生则生,不能畏首畏尾,贪生怕死。”

“其实我觉得吧,能活着就不能去死,死了多惨啊!就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东西,看不到好看的花儿,也听不到好听的鸟鸣了,实在是可怜!”

“张惜命,你这么怕死,那有一天会不会为我去死啊?”

“嘻嘻!我瞎说的,你这么怕死到时肯定会很为难,所以我就不让你替我去死了,我们两个都要活得好好的,然后去吃天底下最最好吃的东西,去看天底下最最好看的花儿,然后去听天底下最最好听的鸟鸣声。”

那位姑娘眉如远山,眼含秋水,笑靥满面,沁人心扉。

弥留之际,张惜命抬了抬手,遮了遮眼前的阳光,喃喃自语道:“我其实不怕死的……”

第104章 小名张胆大。

云缺才转身将月红烟的房门关上,耳边便传来一声略带调侃的声音。

“没有花前月下,也可以情意绵绵啊!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云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客栈里,此刻正坐在一旁的栏杆上,低头看着云缺,嘴角含笑,略带嘲讽。

云缺摇了摇头,道:“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何必多此一举。”

对于云雀的出现,云缺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整天都神出鬼没的,若是有哪一天她提前告诉云缺她要来,那云缺才感到吃惊呢!

云雀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只见她双脚微微一伸便从栏杆上下来了。

云雀抬手捋了下额头的鬓发,有些心不在焉,“我要去一个地方,需要有人同行。”

说到这里,她微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想了一下,在这里我就看你顺眼一些,不知道你看我顺眼不顺眼?”

云缺看了一眼明明就是来叫他一起去,但又说些拐弯抹角话的云雀,微微一笑道:“我要是说不,你会不会打我?”

云雀闻言,想了一下道:“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打你的,不过我最不喜欢跟人讲道理,所以你大概会被打的很惨。”

云雀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跃跃欲试之意,似乎只要云缺敢说,她就会立马出手暴揍云缺。

云缺看到云雀一脸的跃跃欲试,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道:“我哪里敢看你不顺眼啊!我就怕你看我不顺眼,毕竟你可是……”

云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隔墙有耳,有些事情心中明白就好,万万不可轻易地说出来。

云雀见云缺刚才差点就要顺嘴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也不生气,只是撇了撇嘴,淡淡道:“走吧!时间紧迫,我们得快点动身。”

说完,云雀便率先向客栈楼下走去,等到走到云缺身边时,她突然抬脚狠狠地踩了一下云缺,原来还是有些生气的。

她的身份比较特殊,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会是一件不小的麻烦。

不过好在云缺还是心中有分寸的,刚才并没有把她的身份说出来,但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想踩一下云缺,不为别的,就是想踩他。

云缺被走近的云雀狠狠地踩了一脚,虽然没感觉有多疼,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做出十分疼痛的表情来,甚至为了逼真,他还暗运内力,将额头上逼出些许冷汗来。

云雀扭头看到了云缺的表情,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冷声道:“云缺,你有得意思没有啊?还不快走!”

对于云缺摆出的样子,她也是感到有些无语,跟个孩子似的,她刚才那一脚确实很重,但那是对普通人来说,对云缺来说,那一脚简直是挠痒痒一般,哪里会让他疼成那副样子,分明就是装得。

听到云雀的话,云缺脸上表情一收,抬手正了正衣襟,笑道:“好嘞!”

说罢,便迈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云雀。

既然云雀来这里叫他一起去办事情,那想必月红烟这里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毕竟这可是云雀出现过的地方,必定会被许多人所关注,众目睽睽之下,想必是没有人敢来放肆的。

云雀带着云缺走出客栈,此刻客栈外面早已备好了两匹快马,皆是骏马良驹,可日行千里,夜袭八百。

云缺翻身上马,有些好奇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吗?”

显然这是一句废话。

云雀一个漂亮的纵身跳到马背上坐好,听到云缺这句废话,她微微扭头瞥了云缺一眼,道:“什么时候你云缺好奇心这么重了?”

云缺咧嘴一笑,装作没听懂云雀话语里的讥讽之意,“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云雀闻言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纵马而行,没有再搭理云缺。

云缺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感到尴尬,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刚才的话可是实话,只不过云雀未必需要罢了。

两人冒着夜色一路向东,纵马前行。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东边的天空泛起亮光,云雀才在一块刻着宋家镇的路碑旁停下了马。

云缺抬头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宋家镇,眉头不由得一皱,“很重的血腥味,这里恐怕出了什么事情。”

云雀也闻到了那股子浓郁至极的血腥味,隔了这么老远都能闻到,绝不是死了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啪!

云雀一扬马鞭,身下已经有些疲惫的马儿立马长嘶了一声,再次飞奔起来。

云缺也是紧随其后,这么重的血腥味,他只闻到过一次,那是在他某一次下山历练之时。

那时,他刚下山不久,路过一个村庄,还未进村便如今日一般,远远地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等到他走进村子,才发现一个村子的人都被屠戮殆尽,遍地的尸体,残臂断肢,血流成河。

后来经过打听他才知道,那是一个被山上的山贼劫掠过的村子,那伙山贼残忍无比,下山劫掠不是为了抢多少钱,单纯地就是为了杀人,从而享受那种屠戮的快感。

云缺后来一人一剑找到了那伙山贼,二话不说,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都杀了,然后把他们的尸体堆在一起,一把火给烧了。

自那以后,云缺每次下山,必然先去当地的山上走一遭,看看有哪些作恶山中的蟊贼,若是有为害乡里屠戮平民百姓的,云缺便会毫不犹豫地送他们去见阎王。

这也是后来云缺加入凌鹰阁的原因。

凌鹰阁就是一个专门惩恶扬善的组织。

阁里的人会去处理一些朝廷顾及不到的恶事。

法外之地仍有法,这是凌鹰阁的一项行事准则。

云缺跟在云雀后面,两人骑着马一路奔进了宋家镇。

然后云雀便向着血腥味最重的一处方向奔去。

云缺举目望去,只见是一处富家住宅,只可惜门庭之上,并没有悬挂什么牌匾,使人不知即使看到了,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府邸。

待到云缺二人来到这处府邸前,云缺才发现,并不是这家没挂什么牌匾,而是这家的牌匾早就不知道被谁给摘了下来,摔在地上,被踩了个稀巴烂。

忽然,云缺耳朵一动,急声道:“里面有打斗声!快进去看看。”

说完,云缺也没管正低头盯着地上那块牌匾看的云雀,当先纵身向府中掠去。

云缺刚掠进这家院子,便听到一老一少两声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大叫声。

“张大哥!”

“张惜命!!”

云缺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到这里,云缺急忙向内府跑去,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张惜命的人,他应该在凌鹰阁里见过,这个人好像跟他一样,是加入凌鹰阁之人。

云缺刚冲进内府,便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冲向一个倒在地上作武者打扮的人。

云缺定睛一看,那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当初他在凌鹰阁见过的那个张惜命。

当时,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酒醉之际,他还曾笑问张惜命,“你叫张惜命,你是不是特别怕死啊?”

犹记得当时,张惜命一脚踩在板凳上,高高仰着头,一拍胸脯,大声道:“哪里话!我虽然大名叫张惜命,可我还有个小名叫张胆大,我可是打小就出了名的胆子大,又怎么会怕死呢?!”

第105章 一剑杀之

宋齐云一下子冲到了张惜命的尸体前,看着张惜命已经暗淡无光的双眼,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张大哥,你……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叫我……叫我如何向小雨交代啊!”

宋齐云泪流满面,语气哽咽地哀叹道。

云缺此刻已经来到了这里,他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张惜命,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对于张惜命之死,他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悲伤,毕竟他们并不熟悉,只是在多年前见过一次面,喝过一次酒,有过一次短暂的对话。

但是,看到张惜命就这样死在了他面前,不知为何,云缺心中是有些失落的。

这大概让云缺感到,少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以后再也不能坐在一起喝酒了,这是一件憾事。

屠千重看着忽然闯进来的云缺,咧嘴一笑道:“呦!今个还真热闹啊!”

云缺看着咧嘴而笑的屠千重,冷声问道:“人是你杀的?!”

云缺此刻的心情有些不好,大概是看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就这样被杀死,他的心中有些不岔。

屠千重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唉!就一拳,我就只是轻轻地那么一拳,他就死了,实在是让我失望啊!”

说着话,屠千重还冲着云缺做了一个向前出拳的动作。

云缺眼中寒光一闪,他忽然有些想杀人了。

“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云缺没有动手,他想看看眼前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他出手。

屠千重眯着眼睛,笑了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只是觉得我就是他的那个天。”

他感受到了来自云缺身上的杀意,不过对此,他非但没有感到畏惧,反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奋之感。

他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准确地说,他许久没有如此想要畅快淋漓地杀戮一番了。

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年轻人,莫名地激起了他心中的暴虐之意,今日,他要大开杀戒。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杀过许多人了。

云缺同样也感受到了来自屠千重身上的暴虐之意。

只不过,对于此,云缺并没有想要提起警惕的感觉。

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他可以一剑斩之。

就像眼前这个人刚才说他一拳打死了张惜命一样。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觉得自己是张惜命的那个天,那好,今日云缺也正好觉得,他是他的那个天。

云缺没有再言语,只见他动作轻柔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别人的剑喜欢背在身上,或是拿在手中,再或者是藏于腰间。

云缺的剑,他一般喜欢佩于腰间。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拔剑的时候顺手。

刷!

云缺拔剑的动作虽慢,但出剑的动作却是快到了极点。

只见他抬手一挥,空中白色的剑光一闪,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便已经冲向了屠千重。

屠千重看着这道剑气,心中亦是有些不屑。

这个年轻后辈,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没把他屠千重放在眼里,竟然想着一剑便把他击败,实在是有些太可笑了。

他屠千重好歹也是上过江湖地榜的人物,虽然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跌出了地榜,但怎么说,他现在也算得上是人榜中的绝顶高手了。

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小子,竟然想要一剑击败他,真当自己是小剑神顾云棠了。

不过这种感觉在云缺的剑气来到他身前时,他就没有了。

砰!

屠千重瞪大着眼睛,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扬起无数灰尘。

在他的脸上,一道细长的血线赫然在目,那道血线从他的额头开始,一直蔓延到他的下巴。

在人榜中赫赫有名的“刀后拳”屠千重,就这样被人一剑给杀了,半分波澜都不曾激起。

就像他刚才一拳打死了张惜命一样,现在,他也被人一剑给打杀了。

世间事,巧就巧在这个地方,大抵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锵!

云缺早已收剑入鞘,他看也未看倒在地上就此死去的屠千重,只是迈着缓慢却又极快的步子,来到了张惜命尸体前。

云缺低头看着虽然已经死去,但还没有闭上眼睛的张惜命,沉声道:“他已经死了,只是黄泉路上还要再看见他,想必你是有些头疼的,可能还要再跟他打一架,不过这次,别输了。”

站在不远处的矮小男子看着轰然倒地的屠千重,一时还有些失神。

他想过会亲眼看到屠千重被人给打死,但从未想过这场景会真的发生,并且发生的如此简单。

那个佩剑男子就那么一剑,只是一剑,甚至在他看来,那一剑简直是不值一提。

但就是那么不值一提的一剑,却是直接了结了屠千重的生命。

生前如何嚣张跋扈的屠千重,死时竟然就是那么一剑的事情。

这实在是太让常高感到可笑了,同时也让他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常高扭头看着身边的俊俏男子,涩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心里清楚,他是打不过那个佩剑的年轻人的,毕竟就连屠千重都被那人给一剑杀了。

屠千重是要比他强上那么一点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此一来,他觉得就算身边的俊俏男子让他出手。

他也不过是别人一剑的功夫,根本连拖延时间都算不上。

俊俏男子此时也是有些吃惊,虽然屠千重现在算不上地榜人物,可他好歹也是人榜中的佼佼者,竟然就这样简单地被人一剑杀了,这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不过吃惊归吃惊,俊俏男子还是十分冷静的,他也是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

虽然屠千重被人简简单单地一剑给杀了,但这还不至于让他感到慌乱。

“敌强我弱,风紧扯呼!”

俊俏男子说完,便一个纵身飞跃而去,眨眼之间便没了踪迹。

常高看着说跑就跑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俊俏男子,心中也是有些诽谤。

“他娘的!一说跑路,跑得比谁都快。”

不过心中诽谤归诽谤,他还是紧随其后,纵身向俊俏男子追去。

云缺看着二人离去,并没有动身去追。

调虎离山之计,不可不防。

再说,他相信云雀会把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好的。

“老朽代全家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这时,看到贼人已经离去的宋远山一脸感激地来到云缺身前道谢道。

云缺看了老人一眼,摆了摆手,道:“老先生不必谢我,我也只是适逢其事罢了。”

云缺这倒是说的实话,要不是云雀叫上他一起来此,他恐怕还遇不见张惜命,更救不了老人一家。

宋远山脸有悲戚,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张惜命,眼中已是悲伤不已,心中更是愧疚万分。

张惜命为了救他宋家,把命都给丢了,这叫他如何向张家交代,又如何面对他那年纪轻轻就要守寡的女儿啊!

一念及此,宋远山更是不由得老泪纵横。

云缺看着悲伤不已的老人,微微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最后只是轻声说了声,“节哀顺变!”

这世上有些事可以劝,有些事没法劝。

人死自有天命,伤心亦是难免。

第106章 云雀说她大意了

伤心虽是伤心,但人死终究不能复生,作为见过人生无数风雨的老前辈,宋远山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开始安排起家中的后续事务。

宋家经此大难,虽然说不上是就此一蹶不振,但该有的打击与影响,还是避免不了的。

宋远山收起脸上的悲伤之色,转头看着宋家剩下的人,开口问道:“宋樵在这里吗?”

“老爷,在呢,我在这里。”

宋家人群中,一个长相憨厚,中等身材的老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宋远山看了老人一眼,又环顾了一下宋家内府各处,待看到遍地的尸体后,宋远山的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轻叹了一口气,开口吩咐道:“宋樵你先带几个人,先把这些为宋家而死之人的尸体都收敛一下,然后再去账房领一些银子,凡是因我宋家而死之人,务必厚葬,随后你再派几个人去往这些人的家里给他们送一些抚恤金,万万不可亏待了这些人的家人。”

宋樵连忙点头称是道:“好的,老爷,我知道了。”

宋樵是宋家的老人了,从宋远山还不是宋家主事人时,他就在宋家办事了。

宋樵听了宋远山的吩咐,接着便叫上了几个青壮男子,带着他们开始按照宋远山的吩咐办起事来。

宋远山很快便将宋家余下的事务吩咐完毕,然后便带着云缺还有一脸伤心的宋齐云来到了宋家的大厅之中。

宋远山在宋齐云的搀扶下坐在了大厅正中的椅子上,直到此时,这位老人才真正地露出了疲惫之色。

宋远山冲云缺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云缺见状略微地冲老人拱了下手,然后便坐在了大厅一边的椅子上。

宋远山眼中还不时地露出悲伤之色,他转头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长子宋齐云,待看到宋齐云一脸的暗淡之色后,他不由得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长子,既不像他又最像他,不像他是宋齐云打小就不喜欢读书,只喜欢舞刀弄枪,整日里就想着做那纵马江湖的侠客武者,一点书香子弟的样子都没有。

但是尽管如此,他这个长子又是几个儿女中最像他的,因为他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总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宋齐云总觉得书上的道理太大,太空,他学不全又摸不着,所以他便不喜欢去读书,只喜欢做一些双手可以真切地触碰到的事情,比如习武,一招一式,一剑一枪,皆是落在了实处,有迹可循,有物可碰。

对于此,宋远山不知道骂了他多少次,但每次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把他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希望经历了这次事情后,你能成长一些。”

宋远山收回看着儿子宋齐云的目光。

“这位公子还未请教大名?”

宋远山扭头看向坐在大厅之中的云缺,开口问道。

云缺摇了摇头,道:“老先生不必如此客气,直接称呼我云缺便可。”

宋远山点了点头,道:“那老夫也就不矫情了,不知云缺小友此次来我们宋家镇可是有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宋家帮忙的地方,但讲无妨。”

云缺摆了摆手,道:“我是陪我的朋友一起来的,想必此刻她应该也到府上了。”

云缺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青衣的俊俏公子哥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宋齐云看到这个人忽然出现,连忙冲上前去,将宋远山挡在了身后,然后双拳紧握,目光警惕地看着对方。

云缺见状,也是站起了身子,转身冲宋齐云拱了拱手,笑道:“宋公子不必紧张,她就是我的那位朋友,不请自来,多有得罪,我先代她向宋家赔个不是。”

嘭!

走进来的云雀抬手给了云缺一肘子,正撞在云缺的腰间,让云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雀这一撞,可是真的有点疼了。

云雀没有理会站在一边龇牙咧嘴的云缺,她抬头看着大厅前方的宋远山父子,冷声开口道:“这就是宋家的待客之道吗?”

宋齐云一皱眉头,冷冷道:“宋家对待客人自然是极客气的,但要不是客人,那宋家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云雀冷笑道:“你们宋家还真是有骨气的很啊!都被人打杀成这个样子了,还做出这样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佩服啊!”

云缺在一旁拉了一下云雀的胳膊,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说话客气一点。

云雀看也未看云缺一眼,抬脚就踩了他一下,这一次倒是不轻不重的,就更挠痒痒似的。

宋远山已经看到了云雀的样子,他伸手将儿子宋齐云扒拉到一旁,然后站起身子冲云雀行了一个大礼。

宋齐云看到这一幕,吃惊不已,“爹,你这是做什么?”

宋远山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还不见过云上官。”

宋齐云闻言,脸上神情顿时一变,连忙低头冲云雀行了一个大礼。

云上官,仅是听到这三个字,只要是读过书的人就一定会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代天刑罚,督察各地。

这是大温代天宫成立的宗旨,亦是它的职责。

上官就是代天宫宫主的称谓,而大温这一代代天宫宫主正是姓云,人称云上官。

宋齐云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云上官竟然会来到自己家里。

要知道代天宫可是直接为大温历代帝王效力的,只受制听命于当代帝王,为大温帝王一人办事。

这代天宫的云上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宋家呢?

难道是当今对他们宋家有什么旨意不成?

云雀脸色淡然地受了二人一拜,然后这才收起了盛气凌人的态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保全你们宋家,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宋家就不要掺和了,只需要好好配合我就行。”

宋远山恭敬道:“老朽明白了。”

云雀冲云缺挑了挑下巴,然后便率先走出了宋家大厅。

云缺冲宋远山父子拱了拱手,然后便跟着云雀一起离开了。

宋齐云皱着眉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轻声问道:“父亲,您看……”

宋齐云话还未说完,便被宋远山挥手打断,“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去多问,朝堂上的事情,你还见得太少,须知万事皆要谨言慎行。”

云缺向前快走了两步,与云雀并肩而行,“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

云雀道:“没有,一死一伤,跑了一个。”

云缺大吃一惊,震惊道:“那人这么厉害?”

云雀道:“不厉害,只是擅长逃遁之术罢了,这次是我大意了。”

云缺这才点了点头,“我想也是。”

要知道云雀可是被他师父忘剑老人评价为“论武功她不如我,论天赋,我不如她”的恐怖人物。

竟然有人能从她手底下逃脱,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云缺的师父说过云雀论武功不如他,可云雀好歹在五年前就是地榜之人了,现在就更是差一点就挤进天榜之中。

云雀那武功可不是开玩笑的,放眼整个大温,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拔尖高手了。

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宗师高人,但一个绝世高手的名号还是随手拈来的。

所以刚才云雀说有人从她手里逃掉了,云缺才有些吃惊。

但云雀说那人是擅长逃遁之术才跑掉的,云缺就心中释然了。

他可是知道云雀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打得赢的人,一旦撒腿就跑,那云雀是绝对不会去追的,除非那人是非死之人。

第107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云缺与云雀一起来到了宋家的庭院里。

云缺扭头看了云雀一眼,道:“你特意叫上我一起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云雀道:“你外公燕南天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宋家。”

云缺闻言有些吃惊,这件事他怎么不知道,并且也没有听燕雨她们提起过。

云缺皱了下眉毛,开口问道:“我外公来过宋家?你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云雀摇了摇头,缓缓道:“我只知道他失踪前来过这里,不仅如此,他还在这里停留了几日,至于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去问问宋家的人。”

云缺闻言冲云雀拱了拱手,语气认真道:“多谢了。”

说完,云缺便准备返身去找宋家父子问一问这件事情,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

云雀看着转身而去的云缺,忽然开口道:“云缺!”

云缺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忽然开口叫住他的云雀,疑惑道“怎么了?”

云雀似乎是在酝酿措辞,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柔声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外公出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到时候能保持冷静,不要意气用事,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云雀的语气轻柔,就连脸庞上的冷色都消逝了许多,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与她以往的风格完全不同。

听到云雀的话,云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刀子嘴云雀能说出来的话。

“你……你是云雀?!”

云缺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云雀被云缺如此看着,又听到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话,俏丽的脸庞不由得微微一热,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不是我还能是谁?赶紧去问你的事情去吧!看见你就烦。”

说完,云雀便有些气鼓鼓地转身快步走出了庭院。

不过云雀的脸上虽然佯装着生气的样子,但她的动作,怎么看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云缺看到云雀离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云雀。

还别说,倒真是有一点女子的样子了。

毕竟在云缺的印象中,云雀可从来没有过小女儿姿态的一面,她从来都是雷厉风行,英姿飒爽的,哪里像今天这样,一副小女儿恼羞成怒的样子。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看着云雀离开的方向,云缺轻轻地点了点头,心情忽然变得有些美妙起来。

刚掩上门正准备离开的宋齐云看到去而复返的云缺,不由得有些疑惑道:“云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云缺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询问一下宋老先生。,不知他现在可方便?”

听到云缺的话,宋齐云刚要说他父亲已经休息了,这时,宋远山的声音忽然自屋中传来。

“齐云,还不把云公子请进来。”

宋齐云听到父亲的话,虽然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照父亲的吩咐转身将门打开,又带着云缺走了进去。

云缺跟随宋齐云走进屋子时,宋远山正半靠在床上,低头看着一本已经泛黄的书籍。

看到云缺二人走进来,宋远山将手中的书籍一丢,抬头看向云缺,笑道:“云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云缺略一拱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听闻碎叶城燕云帮的燕南天曾经来过宋家,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宋远山想也未想,直接点了点头道:“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位燕帮主可是武夫中难得的豪侠,大有古之侠客风范,怎么?云公子要找他吗?”

云缺点了点头,道:“不知老先生可知道他现在的踪迹?”

宋远山摇了摇头,遗憾道:“我哪里会知道,听说这燕帮主早就已经失踪一年有余了,直到现在还了无音信,想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可惜,这么一位侠客风流的人物,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实在是江湖的一大憾事啊!”

说起碎叶城燕南天燕帮主,宋远山似乎没有了一点对武者的偏见,言语中多是钦佩之色,就好像他自己也是一位江湖侠客一般。

曾与燕南天一起在江湖中漂泊流浪,惩恶扬善,除暴安良。

云缺又问道:“听闻他在失踪前曾经来过宋家,并且还在宋家住了几日,不知您可还记得?”

宋远山点了点头道:“记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宋远山看着云缺,一双眉毛不由得微微地皱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该不会是在怀疑燕南天的失踪与他们宋家有关系吧?

云缺摆了摆手,解释道:“宋老先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燕帮主在您家住的这几日,可曾说过什么话?或者是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宋远山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可以帮你问一下当时负责燕帮主起居的人,看看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云缺点了点头道:“好的,那就有劳宋老先生了。”

宋远山摆了摆手,“些许小事而已,不妨事,不妨事。”

说完,宋远山又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宋齐云,开口吩咐道:“齐云,你带云公子去找宋樵,让他找一下当初负责燕帮主起居的人,让她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云公子。”

宋齐云点了点头道:“是,父亲。”

云缺再次冲宋远山拱了拱手,然后便随着宋齐云一起离开了。

宋远山目送着云缺二人离开,一双微微皱起的眉毛久久不曾舒展开来。

宋齐云带着云缺一起来到了宋家的杂役房,此时,那位名叫宋樵的老人正在这里四下忙碌着。

看到宋齐云带着云缺忽然出现在这里,宋樵急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快步走到二人面前,开口问道:“齐云,你带这位公子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齐云冲云缺伸了伸手,示意他可以把事情告诉宋樵。

云缺看着老人道:“宋管事,我想知道当初负责燕南天在宋家起居的人是谁?您能把她叫过来吗?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一问她。”

宋樵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有些为难道:“这……这恐怕不行。”

宋齐云在一旁开口道:“宋叔,就是问她一些事情,您就把她叫过来一下就行了。”

宋樵有些为难道:“齐云,不是我不愿意叫她来,是……是她已经死了,我总不能让人把她的尸体抬过来吧?”

云缺闻言,眉头一皱,再次开口问道:“您确定那人是死了吗?当时负责燕南天燕帮主起居的人是都死了吗?”

宋樵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燕帮主喜欢清净,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当时负责照顾燕帮主起居的人就只有她一个,现在她已经死了,被人一拳打死了,五脏俱裂,当时就没了气息。”

云缺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沉,难道这次又要一无所获了。

第108章 你就是我的命啊!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事情本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哪怕云缺再三追问,宋樵依然是告诉云缺,当时与燕南天有过接触的人都死了。

况且当时负责燕南天起居的就真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现在那个人已经死了。

其他的人不能说没有与燕南天有过接触,但那也只是见到燕南天后停下脚步问个好,仅此而已。

又再三地确认了一遍后,云缺这才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他本以为这次好歹会打听到一些线索,但没想到依然是一无所获。

云雀坐在亭子中的栏杆上,扭头看着一脸失望的云缺,想了一下,开口分析道:“其实你这次也算不上是一无所获,最起码你知道了你外公曾经来过这里,并且还在这里待了几天。”

云缺摇了摇头,看着云雀道:“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无非是知道他老人家在离开碎叶城后,曾经来过这里罢了,听宋家老爷子的语气,他似乎对我外公十分仰慕,想来他们二人是有过交情的,我外公来这里,也有可能只是探访一下老友罢了。”

云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道:“不仅如此,你还应该知道你外公他是要离开云湘。”

云缺疑惑道:“离开云湘?”

云雀点了点头,肯定道:“不错,他是要离开云湘,你难道不知道宋家镇已经处于云湘的边界了吗?你外公他来到这里,可能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是来探访老友,但也有可能是来到这里停歇一下,顺便拜访一下老友,然后再离开云湘。”

云缺皱了皱眉头道:“你说的不错,也有这个可能,只是不知道我外公他要离开云湘去哪里?而宋家老爷子又知不知道我外公他要离开云湘?或者说他知不知道我外公要离开云湘去哪里?”

云雀转过头去,看着天边悠悠飘荡的云彩,没有再说话。

云缺刚才只是关心则乱,现在一点就通,已经不需要她再多言了。

云缺以手拊掌笑道:“还是云雀你聪明,我这就去找宋老爷子再问一下去。”

云缺刚要再去找宋老爷子问个清楚,这时云雀忽然从栏杆上飘了下来,站在云缺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云缺不解道:“云雀你这是做什么?”

云雀看着云缺有些无语道:“你已经去找过人家一次了,这才多久,就又要去,你不需要休息,人家也需要休息啊!宋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一个老人心里肯定不好受,你难道就不给他老人家点时间缓冲一下吗?”

云缺挠了挠头,有些羞愧道:“还是云雀你想的周到,我有些太急了,那就等等再去问他老人家吧!正好我再找宋家其他人问一问,看看能不能问出了什么来。”

云雀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去办,就先离开了,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不用特意去找我,只管问清楚你外公的事情就好。”

云缺点了点头道:“这次可不要再大意了。”

云雀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云缺一眼,然后便一个闪身飘然而去,眨眼之间没了踪迹。

因为云雀的缘故,再加上云缺还有事情要问宋老爷子,所以便在宋家暂时住下了。

而宋远山也因为是云缺出手帮张惜命报了仇,再加上是云雀把云缺带来的,所以对此他也是十分欢迎,并开口嘱托宋齐云要好好招待云缺。

同样因为张惜命的缘故,宋齐云对云缺也是十分敬重,亲自陪同云缺在家中打听有关燕南天的事情。

宋家镇不远处的一座小城中,张惜命所在的张家此刻还处于平静之中。

张家庭院里,一位年轻妇人和一个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小女孩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石桌旁。

年轻妇人看了小女孩一眼,柔声道:“怎么了,是想你爹了吗?”

小女孩本来还皱着小脸,满脸忧愁的样子,但一听到年轻妇人的话,立马收起了小脸上的忧愁之色,撅着嘴道:“我才不想呢!他一回来又要跟我抢糖葫芦吃,一点大人的样子都没有,烦死我了。”

说着话,小女孩还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来,只是她故作嫌弃的样子在年轻妇人的眼中,可以说是一览无余,没有一点的可信性。

年轻妇人看着被小女孩紧紧地抓在手里,但是却一点也不舍得再吃的半串糖葫芦,不由得掩嘴而笑道:“是啊!真是一点大人的样子都没有呢,那这半串糖葫芦就让为娘吃了吧。”

说着,年轻妇人就要伸手去拿小女孩手里的那半串糖葫芦。

小女孩见状,连忙把手背到了背后,将那半串糖葫芦藏了起来,然后抬起头看着年轻妇人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行,不行,这个糖葫芦是娘亲答应好了买给我吃的,现在怎么可以自己吃呢?这样就不像是个大人了,念雨就不喜欢娘亲了。”

名叫张念雨的小女孩此刻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开口分析到。

宋小雨一脸笑意地看着故作认真的女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一点倒真是跟她的父亲一般无二,心口不一。

只是这个心口不一却是褒义而非贬义。

宋小雨转过头去,抬头看着白云悠悠的天空,想到了她的相公张惜命。

他说他只是去她家看看,可是来人那慌乱的话语,她又岂会听不到,她只是不想让他分心罢了。

宋家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她的父亲和两个哥哥有没有出什么事。

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再过几天就是她可以回家去看一看的日子里。

她的父亲名义上是说将她逐出了家门,实际上也只是变相地同意了她跟张惜命的婚事。

她眼中愈发老迈的父亲,也只是倔强的不肯低头罢了。

“娘亲,你说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已经走了好久了。”

张念雨仿佛忘了刚才她还说不想她父亲的话,抬头有些忧愁地看着她的娘亲。

宋小雨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微笑道:“你爹爹才走了多久,你就一副好几年没见的样子,真是的,为娘都要嫉妒了。”

说着,宋小雨还伸手捂着心口,作出一副要伤心欲绝的样子来。

张念雨看到娘亲这个样子,连忙从凳子上下来,跑到娘亲怀里蹭来蹭去道:“才不是呢!念雨最喜欢娘亲了,念雨都不让娘亲离开自己的。”

宋小雨一把伸手抱住扑过来的女儿,任由她像个猫儿一样在怀里蹭来蹭去,满脸的笑意。

就在此刻,一个丫鬟忽然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

宋小雨看到这个丫鬟一副慌慌忙忙的样子,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佯怒道:“小翠,你怎么回事?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一点儿女孩子的姿态都没有。”

名叫小翠的丫鬟,听到宋小雨的话,连忙停下了脚步,低头冲宋小雨行了一礼,但仍有些慌乱地开口说道:“夫人,不……不好了,少爷……少爷他……”

宋小雨心头一凛,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开口问道:“少爷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小翠双眼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少爷……少爷他……他死了。”

她好像是想到了少爷以前如何对待她们这些下人,总是处处关怀她们,一点把她们当下人使唤的样子都没有,现在却忽然死了,实在是让她觉得伤心极了,恐怕再也遇不见如此好的少爷了。

宋小雨听到小翠的话,只觉得好似晴天霹雳一般,直让她浑身颤抖,心中猛然一痛,竟是如此撕心裂肺。

趴在她怀里的张念雨此刻早已经面如白纸,泪流满面,她听别人说过,人死了就是要埋在土里,再也见不到了。

“呜呜!呜呜!不要!不要!念雨不要把爹爹埋在土里!念雨不要再也见不到爹爹!念雨要去找爹爹!找爹爹!!!”

张念雨大哭着要从宋小雨怀里跑出来,可是却被宋小雨一把搂住,不让她从怀里出来。

宋小雨泪眼朦胧地看着小翠大声道:“还不快去告诉老爷。”

小翠闻言,连忙快步向内府中跑去,她都忘了要赶快将这件事情告诉老爷。

宋小雨紧紧地抱着痛哭不止的女儿,她现在还顾不得伤心,她,她还有女儿要照顾。

“念雨听话,不要哭了,娘亲一会儿就带你去找爹爹,小翠刚才是在胡说,你爹爹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呢?”

宋小雨强忍着泪水,低头看着怀里挣扎不已的女儿,说着既像是在安慰女儿,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的话。

张念雨边哭边断断续续道:“真……真的吗?爹爹……爹爹还会……还会再回来……抢念雨的糖葫芦吃吗?”

宋小雨紧紧地抱着女儿,强笑道:“会的,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毕竟还有那么好吃的糖葫芦在等着他。”

宋小雨再也忍不住泪水,不由得抱着女儿无声地哭泣起来。

天下唯有生离死别最使人泪目,再坚强的人,面对这些,也会泪流满面,更何况是宋小雨这样一个弱女子。

悲痛欲绝的宋小雨忽然想起了那晚他的梦话,而那也是她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小雨,你曾经问我愿不愿意为你去死,我当然愿意了,我叫张惜命,你就是我的命啊!”

现在他真的死了。

第109章 归家非思家

张惜命身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张家,张家老爷子张林业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伤心的当场昏死了过去。

张林业已经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了,他本想着将张家的基业交到儿子张惜命手里,这样即使他有一天死了,也可以无憾了。

但谁能想到,他的儿子,他的儿子竟然早他一步离去。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张惜命是为了去救宋家而死的,宋家算是他张家的老亲家,他即使心中伤心,悲痛欲绝,也是没有办法说些什么的。

可是,可是,他的儿子死了啊!他唯一的一个儿子死了!他张家就此绝后了啊!

思及于此,张林业又如何能不悲痛万分?如何能不伤心得昏死过去?

宋小雨听说张老爷子乍闻噩耗当场昏死了过去,她也是顾不得再垂泪伤心,急忙抱着女儿前去探望。

她这个公公虽然对她父亲的做法极其不满,可是对她却是极好的,总是念叨着是他张家亏欠了她,每每交代儿子张惜命要好好待她,不可三心二意,让她受了委屈。

张家对她是真正的关心爱护的。

宋小雨来到张林业的屋子时,下人们已经把大夫给请了过来,大夫现在正坐在床前给张林业把脉看病。

一众下人们看到宋小雨走进来,刚要躬腰行礼,但却被宋小雨挥手打断。

宋小雨看了看正坐在床前给公公看病的老大夫,抬手冲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言语,以免打扰了老大夫为公公看病。

老大夫将把脉的手从张林业腕上拿开,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的为难之色。

宋小雨轻声问道:“大夫,我公公他没事吧?”

老大夫显然是认识宋小雨的,只见他冲着宋小雨微微地摇了摇头,缓声道:“少夫人,老爷子这是惊吓过度又加上伤心悲痛,气血忽然翻涌,一口气没喘上来这才昏死了过去,一会儿老夫给老爷子开一贴药,您让下人熬好了喂给老爷子喝,过不了多久,老爷子就会醒过来的,只是这……”

老大夫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脸色有些为难地看着宋小雨,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你们先出去吧!我与老大夫还有些话要说。”

宋小雨见状,心中知道老大夫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便抬手将一众下人给屏退了。

看到下人们都走了,老大夫这才开口叹息道:“唉!请恕老夫直言,张老爷子恐怕是命不久矣了,少夫人还是早做准备吧!”

宋小雨虽然心中清楚公公他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可当听到老大夫说其已经命不久矣时,她还是觉得有些太过突然了。

她的相公张惜命刚刚传来被杀身亡的消息,这边她的公公就又被诊断为命不久矣。

这一切的事情就好像商量好了一般,都赶在了一起。

如此重大的变故接二连三,这让宋小雨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够轻易接受。

宋小雨身子一个踉跄,几欲摔倒,好在身旁有个桌子,挡住了她就要倒地的身体。

老大夫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得出言安慰道:“少夫人还是不要太过于伤心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无可避免,作为晚辈的,您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为好,这样老人家看到了才不会过于担心而留有遗憾啊!”

老大夫以为宋小雨是在为命不久矣的公公伤心难过,可是他又岂会知道,宋小雨的伤心又怎会只有这一点。

她的相公可是比她的公公更早一步离去了。

宋小雨勉强冲老大夫笑了笑道:“我记下了,那就请大夫先给我公公开几服药吧!”

老大夫答应了一声,便起身走到屋子里的红木桌前,提笔写下了一张安心静神的药方,然后转身递给了宋小雨。

宋小雨伸手接过药方,低头大致看了一眼,然后冲老大夫道谢道:“有劳大夫了。”

老大夫摆了摆手,又开口交代了几句要如何照顾老爷子的话,然后便背起药箱离开了。

宋小雨也陪着老大夫一起走了出去。

“老大夫慢走,吴六还不快去送送老大夫。”

“小翠,你去按这个药方抓药,然后赶紧回来熬制,熬好之后拿去喂给老爷子喝。”

“荀叔您老人家先准备一下,一会儿我要去往宋家一趟。”

宋小雨看着侍立在外面的人,开始有条不絮地指挥起来。

张家主事的一死一昏,现在整个张家只能靠她一人独自撑起来了。

不多时,换了一身素白衣服的宋小雨便牵着女儿张念雨的手,坐上马车,开始向宋家赶去。

宋小雨要去接回张惜命的尸体,同时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为何死的?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吃最好吃的东西,一起去看最美的风景,一起去听最动听的鸟鸣声的吗?

为什么说好了的事情不能去好好的完成呢?

宋家府门外,宋远山和宋齐云父子一前一后地站立着。

他们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一定会来的人。

同时也要说一声抱歉,说一声并没有什么用处的对不起。

云缺没有出现在这里,这本就是宋家自己的事情,他没理由也没兴趣去掺和。

再说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比如再去问问那些不相干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可以给他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多时,一辆简简单单丝毫没有华丽之色的马车便驶进了宋家镇。

宋远山抬头看着那辆正逐渐向他们驶来的马车,平静的脸上终于是微微起了波澜。

他的女儿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女儿。

马车缓缓地在宋远山二人身前停了下来。

一个身穿素白衣服的年轻妇人牵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宋小雨走下马车抬眼看着已经鬓发皆白的父亲,一路上酝酿好了的话语,一下子全忘了,她紧紧地抿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远山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成熟起来的女儿,心中宽慰的同时又感到一阵阵的心疼。

成长不易,成熟更难。

一个原先那么跳脱的女孩子,眨眼之间,已经悄然变成了拥有一个女儿的母亲了,世事无常,莫过于此了。

“回来了?”

宋远山看着眼前这个抿着嘴唇不愿开口的女儿,良久,才有些感伤地开口问道。

宋小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回来了,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不回来,因为那样的话,他的相公张惜命可能就不会死了。

她的相公死了,她才回来,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啊!

宋齐云有些惭愧地看着妹妹,道:“小雨,对不起,都是哥哥太差劲了,这才让……”

“哥哥,不必再说了,先带我去看看他吧!”

宋小雨挥手打断了宋齐云的话,出言要求道。

宋齐云闻言与父亲宋远山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道:“可以,你跟我来。”

说完,宋齐云便领着宋小雨一起向放着张惜命尸体的房间走去。

第110章 你就是瞪我了

宋家在宋小雨回来后,本来沉重的气氛不由得更浓重了几分。

宋齐云带着宋小雨来到了停放着张惜命尸体的房间门前。

宋齐云停住脚步,脸上带着浓浓的悔恨之色,他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妹妹,涩声道:“小雨……”

宋齐云刚说出两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妹妹。

张惜命死了,虽然不是他的过错,但是,他却不能不感到愧疚,毕竟是他带着张惜命来了宋家,这才出了事情,害得张惜命就此身亡。

虽然宋齐云心里也清楚,就算他不带张惜命来,张惜命也一定会来的。

但是,理是这个理,真要是说起来,无论如何,他还是不能做到旁若无事,问心无愧的。

宋小雨一直低着头,直到听到哥哥的话,这才微微地抬起了头,她抬眼看了看一脸愧疚的哥哥,将目光从哥哥的脸上移开,轻声道:“哥,没事的。”

在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开口抱怨哥哥宋齐云什么,而是轻声地安慰起了哥哥。

宋小雨知道现在她的哥哥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如果这时她再说一些冷漠伤人的话语,那她的哥哥恐怕就更加愧疚难安了。

她是他的妹妹,终究是血脉亲人,她又怎么会故意为难他呢?

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也就怪不得他,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她宋小雨命里有此劫难,谁也拦不住,谁也逃不掉。

宋齐云听到妹妹安慰的话语,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痛惜,他此刻才真正发现,他的妹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丫头了。

她已经长大成人了,在他不知不觉间就长大成人了。

宋齐云将脸别开,不敢去看此刻妹妹的眼睛,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眼含泪水的模样,他是她的哥哥,又怎么能让她看见他软弱的样子呢?

吱呀!

就在这时,停放着张惜命尸体的房间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云缺推开房门,正准备就此离去,但一抬头就看见宋齐云和一个身穿素白衣裳的女子站在门外。

云缺看那女子的面容似与宋齐云有几分相像,心中猜测这应该就是宋齐云那个出嫁的妹妹了,也就是屋内已经死去的张惜命之妻。

云缺在宋家的这段时间,也曾听下人们说起过一些宋家的往事,其中就有一件宋家老爷子将最疼爱的小女儿赶出家门的事情。

而据下人们所说,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宋家小姐,就是这个为救宋家而死的张惜命的妻子。

云缺看到二人,一时有些尴尬,便伸手假意遮了遮眼睛,打了个哈哈道:“今这天真不错,我找个地晒晒太阳去,你们忙。”

说完,云缺便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的工夫就离开了这里。

宋齐云看着云缺离去的身影,也是有些尴尬,不过他虽然好奇云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开口为云缺解释了一番。

“这是我们宋家的救命恩人,就是他出手吓退了那些贼人,同时,同时也是他出手为妹夫报了仇。”

宋小雨闻言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云缺离去的背影,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随后还请哥哥为我引见一番,我想当面谢谢他。”

宋齐云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到时我带你去找他就是。”

宋小雨微微颔首,然后走到停放张惜命尸体的房门前,伸出手轻轻一推便把房间的门给推开了。

推开房门,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身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不用多说,这便是已经身亡的张惜命的尸体了。

宋小雨在来的路上,脑海中想过无数次见到张惜命尸体的画面,但是真的等她见到了,她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宋小雨只感到心中有一股气卡在那里,喉咙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齐云看到妹妹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感到悲痛不已,他轻轻地走到妹妹身边,抬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宋小雨感到肩膀一热,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扶住她的哥哥,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宋齐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伸手将妹妹揽在了怀里,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呜呜!呜呜!!”

宋小雨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此刻被哥哥揽在怀里,终于是放声痛哭了起来。

云缺快步离开了宋齐云二人的视线,然后一个人来到了一处小亭子中。

他刚才之所以会从停放着张惜命尸体的房间里走出来,完全是因为他想看一看杀死张惜命的人所用的究竟是什么功夫,有没有可能循着踪迹找出幕后的指使之人。

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也算是为张惜命报了仇。让他可以死而瞑目了。

只是可惜,云缺并未从张惜命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张惜命是被人一拳打死的,但是这一拳并没有什么功夫架子,就是单纯的蛮力。

想来应该是那个人根本瞧不上张惜命,所以压根就没有动用武功,只是纯靠着一身的蛮力,活活将张惜命给一拳打死了。

“唉!都怪我出手太快了,根本没有让对方显露功夫,便把他给杀了,现在想来,实在是有些太鲁莽了。”

云缺坐在亭子中的栏杆上,伸手挠着脑袋,忽然有些后悔起来。

就在云缺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之时,突然从亭子外边走进来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

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苦着一张小脸,手中攥着半串已经化了的糖葫芦,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向云缺所在的地方走来。

云缺低头看着这个忽然出现并且向他走来的小女孩,心中也是有些好奇,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免得把这小丫头给吓着了。

看她的样子,显然是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若是云缺忽然开口,势必会吓着她。

哎呦!

小女孩一头撞在了云缺的腿上,疼的她不由得轻呼了一声,然后边伸手揉着小脑袋,边抬头向云缺看去。

待看到云缺正睁大着眼睛看着她时,她也不害怕,反而是也睁大着眼睛看着云缺,就好像是要跟云缺比一比,谁的眼睛更大一般。

亭子中,云缺跟小女孩,一大一小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小女孩大概是眼睛瞪得有些酸了,眼中忽然流下了泪水,接着便止也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云缺看到这一幕,立马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你……你别哭啊!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一个大人在欺负你个小孩呢!”

小女孩抽泣道:“你就是欺负人,你刚才还瞪我!”

听到小女孩这样说,云缺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

“不是,我……我刚才跟你闹着玩呢!我怎么会瞪你呢?我又不认识你是不是?”

小女孩不依不饶道:“你就是瞪我了,眼睛瞪得老大了,还不承认。”

说着话,小女孩哭得更伤心了,当得上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一副委屈样子。

“我这是不是自作自受啊我?!”

看到小女孩这副模样,云缺不由得伸手抓了抓头发,心中十分的无奈。

第111章 我就是你的小仙女啊!(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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