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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弃长生》


第一章 穿越 穿肠一跃

青山,密林,微风。

郭宁攀行其间,速度颇为迅捷,只是神色甚为紧促,一身布衣也破开了几处大洞,露出的肌肤中,带着明显的擦伤和淤青,有两处正往外淌着血水。

此时他已然气踹吁吁,近乎精疲力竭,却仍不敢停歇,仅靠毅力强撑,鼓着气,继续往山中攀爬。

他,杀了人!

在辽阳国,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杀,杀人之事,原本算不得什么,尤其对有身份、有地位之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郭宁无有背景,孤身一人,父母在年前双双因故去世,留他一人苟活于世。

对他而言,杀人,不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他所杀之人,本有可能成为仙官,尤其这人兄长,是位不折不扣的仙官!

于是,他拼尽全力奔逃!

在留山县,从来没有凡人敢对仙官家眷、以及未来的仙官动手,更没人能逃脱仙官的追杀。

郭宁偏偏动了手,还杀了人!

他知道难逃一死!

死则死耳,心中并不畏惧。

但要想让自己引颈就戮,那是绝不可能的。

即便攀爬险峰,他也丝毫未曾松开手中猎刀,为的就是能随时抵御对方来袭,纵然不敌,也能以此了结自身性命,不给对手折辱的机会。

攀爬间,他脚下忽地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顺着斜坡往下滚落,一连翻滚了十来圈,马上要落到一处平缓草地,终于可以籍此停下翻滚之势。

可郭宁此刻却极为紧张,他猎刀连连往地上插去,另一手乱抓,企图稳住身躯,终于在滚落到草地之前,死死抓住一条满是尖锐粗刺的藤蔓,勉强停住身躯。

小心翼翼地爬起身来,在地上坐稳了,悬着的心这才收回去!

轻呼一口气,抬起手来,只见抓住带刺藤蔓的那只手掌,已被密麻粗锐的尖刺扎得稀烂,上面尽是孔洞,血流不止。

他忍着痛将手掌上残留的刺拔了,用猎刀从衣上割下布条包扎伤口,自嘲道:“那狗仙官的报复还未见到,反倒差点被自己做的陷阱害了命去!”

那下方平缓草地正是一处陷阱,乃是他去往县城,参加升仙门时所做。他本是猎户,对升仙门并未抱多大希望,原本打算好了,若未能通过升仙门检测,沿途返回时,正好可以顺手得些野物。

不曾想这些陷阱竟用在此处!

也辛亏做了这些陷阱,伤到了几个仙官家奴,才暂时得以摆脱追击。

他一边包扎,一边冷哼:“升仙门!葛志刚!狗仙官!此回若得逃脱,总有一日,我要与你们一一清算!”语意极尽冷冽,透着强烈的恨意。

他所说之人和事,与之存有仙凡之别、天渊之差,若是放在寻常凡人身上,哪怕所受屈辱再大十倍,也都生不起反抗之心。

可他性格受父母影响,历来便不看重生死,所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面对不平之事,即便对方是修仙的仙官,也丝毫不曾畏惧。

正是因此,才闯下这场祸事。

升仙门,只是世间凡人的称呼,实则不过是检验有无修仙资质,是天青山青华派开山收徒的第一道检测关卡。

不过这家仙门乃是方圆万余里内的顶尖大派,手笔极大,在周边数州之地,数百郡县城均设有别府外院。

每五年一度的开山纳徒盛典,万余里内,不论城镇、山村,将相、乞儿,但凡岁龄在十二至十六岁之间者,皆可在别府外院无偿参与检测。

符合要求的,就可以更进一步,由那飞天遁地的仙人载着,到青华派山门处进行考核,通过三轮考核,就能成为记名弟子,进入仙山修炼。

五年之内若是能有所成就,那就成了真正的神仙中人,从此两耳不闻尘世事,一身逍遥云霭间。

纵然不能更进一步,五年之后下得山来,以那记名弟子的身份和手段,在凡世间也能出将入相,被人尊称一声仙官,人间富贵,享用不尽。

正因人人都有机会荣登仙门,因此这场检测被称作为升仙门。

在别府外院负责检测的,便是那些下山来的,被凡人称作仙官的记名弟子。

郭宁口中的葛志刚,便是这样一位仙官。

事情虽然发生在升仙门期间,起因却要追溯到五年乃至更早之前,郭宁与葛志刚本是同村乡邻,其时郭宁父母健在,家中富饶,葛家原本穷困,他一家子又都生得黑矮瘦小,在村里受了不少欺辱。

这山村是个异姓小村,没什么大姓宗祠,也就没了裁定事端的族长、族老,受了欺辱,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帮腔。

反倒是郭宁父亲,身强力壮,还有些武艺,素有威望,是十里八乡都鼎鼎有名的人物,葛家受到欺辱之时,多是郭父出头主持公道,又不时接济,才令他一家勉强存身下来。

直到五年前葛志刚荣登仙门,成了仙门弟子,葛家从此便发了迹。原本他家作为仙官家眷,可以搬到县城,过上豪门大族那般的老爷生活,但葛家并未如此,仍旧生活在这偏僻山村中。

只因葛志刚与葛父一致认为,家中能出仙官,皆因这山村是块风水宝地,自家正处于风水宝地的气脉之上,这等好事,岂能搬迁!

再则,往年受到的欺辱岂能轻易了之,于是葛父带着主动投奔而来的家奴,对着往日欺辱过自家的人,一一找上门去清算。

许是从前在心中压抑得很了,葛家如今得势,那是成百上千倍的报复回去,往日说过葛家一句坏话的人,便要将嘴巴打烂;多占了葛家一捧谷物粮食的,要多还一石;与葛家人动过手的,那便将双手打折。

若非郭父出面主持公道,镇住那些家奴,只怕有几家人当场就要被打死了去,因未能尽情报复,葛家连郭父都记恨上了!

只是葛志刚初登仙门,五年之内不得下山,主动来山村投奔的,又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混混之流,根本无法应对郭父!

只好想着等五年之后,葛志刚学成归来,把仇人都打杀掉,其他人等全部驱逐出去,将山村打造葛家堡,成为葛氏一族的万世之基。

谁成想五年之期将至,郭宁父母居然双双故去,令葛家大呼不解气,只叹道:“天助葛家,多管闲事之人不长命。”

当即带着家奴占了郭家家业,郭宁虽已有十五六岁,身强体壮,有心拼死守护,怎奈郭父担心影响升仙门检测,更怕郭宁能够荣登仙门,却被自己提前给教坏了根底,未曾授他武艺。

于是被葛家小儿葛志雄,率领一众家奴打得他皮开肉绽,若非村中不少人受过陈父恩惠,及时将他救了出来,只怕当场就要被打死!

待到养好伤之后,已经临近了升仙门之日。

郭宁原本想着若是能荣登仙门,便在仙门之中,与葛家好好清算一番;若未有资质修仙,那边外出闯荡,学得一身武艺回来,杀尽葛家凡俗中人,再亡命天涯。

谁知在升仙门上检出了仙资,却因葛志刚之故,负责检测郭宁的仙官,明目张胆地将之刷落下来,若非郭宁当时强忍住气愤,未曾闹事,只怕当场就要被击杀。

即便如此,出城之后,葛志雄还率家奴追了上来,一边言说自身已经通过升仙门,一边命家奴往死里揍打郭宁,得意之余,被郭宁抓住机会,以猎刀一刀穿透了心脏,当场死去。

也因葛志雄之死,令家奴惊慌失措,才得以冲出包围,逃了出来,一连翻了七八个山头,行了数十里,一路至此。

此时他包扎了伤口,待欲起身寻些草药遮掩气味,掩盖行踪,竟起不来,显是脱力了!

不禁心头发凉,葛志雄身死之时,当时就有家奴回城禀报,葛志刚身为升仙门检测仙官,纵然有所耽误,这时也快要追来了,当前情形对他而言,实是刻不容缓,竟在此时脱力,真是祸不单行。

正感叹间,忽然眼前一花,陷阱旁的一块青苔石上便多了一个人。

那人中年模样,一头短发,穿着奇异,胸前挂着一个不知是何材质的牌子,手里揣着几本书,样式古旧,跟自己曾经见过的书籍样式全然不同。

郭宁心头冰冷,他强提一口气,将猎刀暗掩在袖中,手掌抬起,装作抚住心口的模样,以刀锋抵住心口,冷然道:“葛志刚呢!”

那人茫然,说道:“@#¥%……!”

郭宁一楞,语种不同,完全不知对方说的什么!

顿时明白,这人并非葛志刚派来的。

这世界十分浩大,仙神妖怪各类传说都有,他现下已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一死而已!

对于眼前徒然出现这样一个人物,到也不觉害怕。

忽然对方浑身一个抽搐,而后问道:“今年是哪一年,这里是什么地方?”说的已是不折不扣的本地语言。

郭宁如实答道:“今年是辽阳国第二十三纪历、第三十八年,这里是辽阳国青州境丹阳郡留山县二郎山。”

那人听到他说出时间,脸上神色便渐渐发生变化,眼神逐渐明亮起来,不待郭宁说完,面上已是一片狂喜之色,手舞足蹈,狂笑道:

“想不到真的穿越了,不枉我做了十几年的穿越梦,居然真的穿越了,真是心想事成啊!现在我也是穿越大军中的一员了,哈哈哈!”

“穿跃?”郭宁听他反复提到穿越,不禁感到奇怪,穿跃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就是穿跃,不是仙术?正想着,那怪人脚下一滑,接着赶紧抬脚往前跨一步,试图稳住身子。

“小心!”郭宁连忙叫道,他看得分明,那怪人往前跨出的那一脚,刚好踩在陷阱上!

接着“啊”地一声,整个人都掉进了深坑,紧跟着传来噗噗几声闷响。

跟着又是“啊--”地一声惊天动地般的长声惨叫!

这一连串动作,以郭宁冷冽的心性,都看得直发毛。

那个深坑被他插满了两尺来长,用树枝削成的尖刺,这么斜着身子掉下去,发出这种惨叫,铁定是…!

郭宁脑海里念头闪过,方才休息了一会,已恢复了些许力气,这时勉强趴到深坑旁,试图将那怪人拉出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人双手撑在坑壁上,勉强撑起头和胸口没有落在尖刺上,可胸部以下,尤其是小腹部位,被三根尖刺扎穿了,血淋淋地露出在后背上,腿上也串着好几根尖刺,这幅模样彻底是没救了。

那怪人竟然还没立即死去,他疼得脸都扭曲了,带着一脸不可置信地神色,绝望道:“想我郭宁堂堂帝国第一大学图书馆管理员,毛大大的接班人,穿越之后不应该是主角吗?

怎么会这样!

穿越,穿越,没想到竟然是穿肠一跃!”

说罢,一口气散完,便歪头死去。

第二章 斩道便是

“这!这!”郭宁无言感叹,本道这人装扮异常,又会穿跃之术,突然出现在此处,应当极为厉害,甚至可能是仙神一流。

谁成想,一刻钟不到,便死在了陷阱中。

他本打算立即就走,但想到自身虽不曾有害人之心,可这人却是因自己的陷阱而死,真要追究起来,自己难逃干系。

于情于理,应当将这人安葬了,不令弃尸荒野。

也许这样一来,自己便彻底没了逃命机会,但如今境况,逃生的机会本就十分渺茫,若是什么都不做,也许最终结果,是两人都暴尸荒野。

既然如此,那便将他拉上来安葬了吧!

郭宁本就是凡事只求心安,不甚在意生死之人。

打定了主意,便在附近找了块宜安葬的地方,用猎刀刨了个坑,又找了一根藤蔓,套住这名与自己同样叫郭宁的怪人,竭力将他拉扯上来,拔出身上尖刺,稍微整了整仪容。

郭宁自十三岁起,便常随父亲上山打猎,见过不少野兽肠穿肚烂的场景,也见过一些猎人反被猎物咬死的惨烈场面,他本性又是极其坚毅之人,做起这些事来,如同家常便饭般,没有丝毫不适。

反正心中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他神色坦然,做起这一切来,不紧不慢,看着与自己同名的死尸,以及那死不瞑目的神态,默念道:

“这位老兄,虽然你死于我的陷阱,但我确实没有任何害你的心思,只能说是天命如此,你命中有此一劫,望你早日超脱,来生投个好人家。”

想了想,又道:“你我同名,今次我若能不死,你有什么愿望,来日我替你完成就是了!”

正念叨着,一道夕阳穿过树叶,刚好照射尸身上,显得有些刺眼。

郭宁迷了眯眼,再看时,只觉尸身似乎有了些许不同,原本尸首那不甘的神态已然不见。

再看他胸口挂着的牌子,上面的字体竟变得眼熟起来,之前明明是让人看不懂的,四四方方一般的方块字来着。

材质似乎也有所不同了,原本是银亮银亮的金属质地,现在变成了不起眼的玄黄之色,看起来既不像金属,又不像木头玉石之类的奇怪材质。

郭宁仔细看去,只见牌子上第一行写的是帝国第一大学,第二行字反而更大一些,写的是图书馆管理员郭宁。

这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但不见阴森,他取下牌子,道:“难道是老兄你在显灵?没想到老兄你不但与我同名,还同字呢!”

想到这同名老兄刚出现时,手里还揣着几本书,后来摔进陷阱,书却掉落在地上,于是过去捡起来,翻了翻,发现这几本书的字未有丝毫改变,还是四四方方的方块字,完全看不懂写的什么。

更加确信道:“果然是老兄在显灵!”

“这可不是他在显灵!”

一道清冷地声音从郭宁身后传来,郭宁微微一怔,心道终于来了,紧了紧手中猎刀,转过身去。

待见到面前突然出现的人时,绷紧的情绪又松懈下来。

眼前之人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气质清冽,一见就令人生出一种仰观天星,遥不可及却又璀璨夺目之感,郭宁脑海中不用自主地浮现出“神仙中人”这一词句来。

这等人物绝非葛志刚之流的仙官所能比拟,自不可能是葛志刚的人。

那人道:“我万里迢迢就是为此人而来,没想到竟被你抢先夺了他气运!”

说话间,他目光似剑,仔细打量郭宁,看得郭宁内心像是被利刃切割一般,本能地,便生出一种畏惧躲避之感。

死都不惧,岂能害怕一道目光!

郭宁把心一横,驱散了畏惧,不避不让,迎着目光,直盯向那人,眼神中尽是坚毅果决,道:“这人就是死在我的陷阱之中,你要杀要剐,尽管来就是。”

那人淡笑一声,眼中神华隐去,道:“你可知,若非我刻意收敛目光,似你这般不知避让,轻易间就要魂飞魄散。”

郭宁慨然道:“人生在世,若是连人目光都要躲避,就算活得再长久,又与蝼蚁何异,这等活法,就是多活一刻都算太长!”

那人眉角微扬,似乎并未生气,道:“我有两法,一为长生之道,只需清心寡欲,克己忍让,勤勉修持,便能长生不死;一为杀伐之道,杀尽一切不平之事,只求顺心由己,快意恩仇,随心所欲,但只得十年好活。今日见你既是有缘,欲择一法赠你,你意何为?”

郭宁耽误了这许多时间,此刻本就十死无生,多活一刻都是赚的,还有什么好选择,想也不想,朗声道:“若得快意恩仇,又何须十年,一夜足以!”

那人纵声长笑,道:“好!好!好!”

连道了三声好,语意之中甚为满意。

他看向郭宁,笑道:“似你这等性子能活到这般年纪可不容易。”说到此处,话锋一转,“不过我清宸派就专收你这等性子的人!”

他面容严肃,正声道:“我是清宸派宁冲玄,今日欲收你为记名弟子,你可愿意?

郭宁楞了楞,全未想到对方竟要收己为徒。

自己升仙门时符合要求都被人打落,转眼间却有神仙一般,看起来比青华派那些检测仙官不知道强多少的人物,竟然主动要收自己为徒!

简直比白日做梦还不可思议!

哪还用得着多想,立即就要跪下磕头拜师。

宁冲玄一拂衣袖,郭宁只感觉膝盖处似乎凭空多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怎么也跪不下去。

宁冲玄道:“我观你性格桀骜不驯,宁折不屈,以凡人之身,连仙神鬼怪一流都不惧怕,怎地言及拜师,却这般遵守礼节?”

郭宁道:“做人行事,需得有圆有方,对亲朋师长,当行圆柔之道,岂能一味刚强。”

宁冲玄点头赞许,道:“我派修剑,宁折不弯,需修得心中一点无坚不摧之精锐锋芒,因此门中不兴跪礼,无论见谁都不需跪拜,其他规矩俱都一切从简。”

郭宁也不纠结于此,当即躬身行礼,道:“弟子郭宁,见过师尊!”

宁冲玄受过郭宁拜师礼后,一番手,掌心突然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皮囊,道:“这个是门派配发给记名弟子的储物袋,里面有些入门所用的基础物件,你先拿着,一会再教你使用。”

郭宁双手接过,恭敬道谢。

宁冲玄不再谈师门,反而指着死尸道:“你先将此人处理了罢!”

郭宁遵从,将这个同名郭宁埋了,听宁冲玄道:“这人死在你的陷阱之下,你自觉亏欠于他,却不知你二人,今日必有一人要死于这陷阱中,他若不死,你便要死!”

郭宁想起自己方才攀爬之时,脚下一滑,若非在最紧要关头,以手掌半废的代价抓住了带刺藤蔓,埋在这坑中的就真是自己了。

这位同名郭宁也是脚滑摔进陷阱,难道脚滑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他悚然而惊,死不可怕,可若是这般死得不明不白,那未免就太冤屈了。

想到此处,他怒气勃发,复又现出无惧无畏之态,道:“是谁要谋害于我!”

宁冲玄道:“便是知晓了,你又如何?”

郭宁激昂道:“自当百倍报还回去!”

宁冲玄笑了一笑,抬手上指,言道:“天道!”

这二字一出口,立时便见半空中风起云动,为之色变,乌云卷集,内有惊雷阵阵,似乎在酝酿极度恐怖之物,一股重压扑面而来,!

这股重压即对肉身,又对心灵,郭宁内心昂然不惧,身躯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立时便意识到,若不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只怕再有片刻,就要被压得筋骨寸断。

可他仍死死挺立在那,不肯弯腰哪怕半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除非我自愿,否则谁也休想逼我行不为之事。

老天也不行!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被压得骨架咯吱作响,脑袋沉重,眼前发黑。

此时似乎听到宁冲玄晒然笑道:“连说都不让说了么!”

接着他近乎全黑的眼前亮起一道清光,那道清光一出现,便驱散了黑暗和重压,令郭宁恢复过来。

只见这道清光自宁冲玄背后升起,冲入云中,在里间搅了一搅,顿时惊雷消泯,乌云散开,天上重现出风轻云淡的景象。

郭宁只看得热血沸腾,浑身颤栗,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的人生道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人生若得如此,夫复何求!

宁冲玄继续道:“其实我所言天道,非是此天道,这等事情,将来你若能到我这一步,自会知晓,现如今却是多说无益!”

郭宁恭声道:“我只一介凡人,为何能劳天道谋算?恳请师尊解惑。”

宁冲玄见他心中不屈,若不解说与他听,必定心气难畅,便道:“你怨念太重,又恰有一劫,天道有感,便使人应劫穿越而来,代你而活。这人本应是在你死后,灵魂附体的,不想你得脱大难,你既不死,他便无处可活了。”

郭宁咬牙道:“如此说来,我等性命都在天道掌控之中?”

宁冲玄道:“常人自是如此,不过……”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眼中一片俾睨之意,道:“我清宸弟子,俱都我命由我,天道若来干涉,斩道便是!”

第三章 山门自去寻

他看向郭宁,道:“你只需好好修行,只要修为足够,天命又何足道哉!”

直说得郭宁心绪激昂,才指了指郭宁手中储物袋,道:“修行之法就在其中,我现下便教你运用之法!”

郭宁取出储物袋,按宁冲玄教导,闭上眼睛想象着要查看储物袋。

突然感觉原本闭着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东西,接着脑海里显出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面放着几堆东西。

一堆是几个瓷瓶,一堆是四四方方的,流光隐现的玉石,一堆是一套青色长衫,配有头巾、裤靴,还有一堆是一卷玉简、一块似金如玉的牌子,以及一枚金属丸,上面闪耀着点点星光。

来不及感叹神奇,便听宁冲玄道:“念想那卷玉简,想象用手将它取出来。”

郭宁照做,只见空间中玉简突然消失不见,手里却多了件事物,他断开想象,睁开眼睛,手里事物正是玉简。

宁冲玄一弹指,郭宁还未反应过来,手掌伤口处便冒出一大滴鲜血,那血滴仿佛有灵性一般,径自浮在空中,又分成两滴,一滴飞入玉简,一滴飞向储物袋,俱都消失不见,像是被吸收了一样。

宁冲玄道:“玉简和储物袋都设有禁制,现在已经与你心血相合,除非用我清宸秘法解除禁制,否则外人无法打开,用强力只会将之毁坏!”

郭宁恭听着,宁冲玄继续道:“这枚玉简是我清宸派的传承玉简,观看之法与打开储物袋的方法一样,门派规矩、基础法门、修炼常识都在其中,是门派秘传,未得允许,不得传授给他人,更不能将之丢失。”

郭宁打开玉简,只见第一片玉牍上刻有清宸派规四个字,驱使念想,脑海中便出现一篇玉简,放出湛湛清光,接着玉简里飞出几列字,正是门派规矩。

从第一列写的尊敬师长、不得欺师灭祖,背叛宗门,到第七列结束,全是寥寥十几甚至几个字,极尽简洁,没有条条框框,没有具体要求,除了明确不许几种冒天下之大不韪外,几乎没有任何约束。

凡人视修士为神仙中人,便是青华派遣散下山的记名弟子,都被尊称一声仙官,但事实上这些仙家帮派规矩繁多,远无想象那般自在。

传言留山县地下黑帮都有一百零八条帮规,而那帮规只是效仿青华派门规之作,更传入了青华派后,要先学一个月的门派规矩,其中繁杂,由此可见一斑。

对比而言,清宸派门规可谓无拘无束,洒脱自在,看得郭宁称心快意之极,在这等门派修行,才是心目中逍遥自在的仙神景象。

心神自里间退出,又看玉简其他部分,简牍上分别写着修行常识、清宸核心功法、辅助法诀三大类,郭宁一一看过去。

用意念观看玉简速度极快,文字直接印在脑海中,比肉眼看书快了百倍不止,不一会就看完了一小节。

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所认知的仙人、仙官只是凡人的说法,他们自称修士,境界修为不同,称呼也各不相同。

接着看向清宸核心法诀,里面有两部分,分别是心法和剑诀,心法叫做一气清经,剑诀名叫少清剑经。

看这一类跟前两类有所不同,前两者都是文字直接印在脑海中,到法诀这一类时,不但有文字,脑海中还出现了相应的场景、人物和声音,演绎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几乎让人分不清虚实。

因有场景演示,同样数量的文字待到讲解完时,花费的时间远长于前面两者,看了极少一部分,郭宁想到宁冲玄还在旁边,赶紧退出心念。歉声道:“弟子一时入神…”

话没说完,便被宁冲玄打断:“我清宸修士一切以修为为重,修炼是第一要务,其他规矩一切从简,设立传承玉简便是为了省却我等传授业艺的时间,以后你在修行上有不解之处可以来找我解惑,平日见到,无需在意,尊重敬仰放在心中便好!”

郭宁受教了,听宁冲玄继续道:“你只现下是记名弟子,还算不上我清宸派入室弟子,想要正式列入门墙,需得经历千般磨砺,万般考验。

恰巧此刻我有事在身,不便带你,此次便由你自行寻归山门,算作是你的第一道考验!”

郭宁昂然道:“便是师尊不言,我亦想向师尊请示自回山门,弟子尚有恩怨未了,若不在回返山门之前,将之了结,只恐心意不畅!”

宁冲玄听了此言,冲数丈之外的一棵树上勾了勾手指,树上“扑簌簌”掉下两个人来。

郭宁定睛看去,正是葛志刚和升仙门上那负责检测自己的仙官,自己全力奔逃,就是为了躲避葛志刚追杀,不想那检测仙官竟也跟了过来,目的自然是断了自己仙路之后,还想斩草除根。

只想不到原本十死无生的奔逃之路,竟然如此轻易就被化解了!

宁冲玄道:“你所言恩怨,可是这二人么?”

葛志刚两人全没想到对方如此厉害,吓得瑟瑟发抖,求饶道:“晚辈青华派弟子,路过此处,闻到有血腥气才特地过来查看,并无他意!”

宁冲玄哪会听二人胡言,见郭宁点头称是,当即屈指一弹。葛志雄两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弹得身子飞起,像是被人抓住甩出去一般,远远的朝山脚摔去。

而后颔首道:“你有此意,那是再好不过,那两人都是明气期,我特地留他们一命,待你自行解决恩怨。尘世历练,免不了打打杀杀,遇见不顺之事只管拔剑就是,我清宸派从来不怕事。”

他继续道:“修行重在自身,如今我已领你入门,往后一切全凭你自己,有缘清宸再见,我去也!”

说罢,宁冲玄身前现出一道清光,内里有点点更亮的光芒闪耀,状若星河,清光散开,将他包裹住,接着他仿佛也跟着化为清光,一个纵身,便冲天而起,流星一般划破天空,却又比流星绚丽得多,转瞬间消失不见。

“早晚有一天,我也要驰骋云空!”

亲眼见宁冲玄遁光飞行,如流星经天,飞驰九霄,郭宁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只恨不能立马学会各种法诀,一同驰翔天空,逍遥自在。

却不知他能看到宁冲玄飞身动作,全是宁冲玄故意放慢速度,让他看到,好激起他向往之意。

清宸派习性,纵然有传法玉简,也向来懒得收徒传艺,可一旦收下他做徒弟,也会尽心尽意,不负师徒之名。

此时天色已暗,郭宁攀行大半天,未曾进食,肚子传来两声咕咕叫,顿时把他拉回现实。

恍然回首,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做梦一般,若不是手里还握着玉简和储物袋,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境之中。

“原本生死只在旦夕之间,不想转眼间竟成了清宸派弟子!”

郭宁心意激荡,一股杀意在胸中回荡,冷冷道:“葛志刚啊,葛志刚!如今我也将成修士,你且洗净脖子等着,且看我日后如何取你项上狗头!”

却说那葛志刚和那检测仙官,两人被宁冲玄一指弹到山脚,自付必死,没想到摔落下来只打了几个滚,受了点不轻不重地内伤,连骨头都没断一根。

两人相继起来,葛志刚见对方面色不愉,眼神中带着后怕,他哈哈笑道:“刘师兄,你我的运道来了。”

“被人从半山腰弹到山脚,这就是你说的运道么!”刘师兄冷哼道,“葛志刚,我在升仙门上助你将他拦截下来,本就有违门派规矩,现在这小子得了高人眷顾,后患无穷。若不是那人顾忌我们青华派的威名,只怕刚刚这一弹指,我们都会没命,你只一块精玉可弥补不了我的损失!”

葛志刚道:“一块精玉算得了什么,难道刘师兄没看见那人送给郭宁的储物袋和功法宝诀么,若是能夺了来,不说别的,单是储物袋本身,就值上千精玉,指不定这就是我们的机缘。”

他声音充斥着渴望,道:“难道刘师兄就甘心一辈子在这县城外院做个记名弟子!”

“你想杀人夺宝!”刘师兄惊道,“你就不怕他师傅找我等寻仇?那人一指将我等从山腰弹到山脚,最起码有筑基修为,想要杀我等,易如反掌。”

葛志刚阴狠道:“现在我等还有退路么!郭宁可是明摆着要找我等报仇来着,难道你打算等他学艺有成,再杀上门来?”

刘师兄迟疑道:“我,我与他本无仇怨,不过是阻了他进青华派的机会,反倒令他因祸得福,说不得……,说不得他还感谢我呢!”

葛志刚冷笑道:“刘耿啊,刘耿,枉你修行十年,怎的还如此天真,你自个想想,若与他异位而处,你是要感谢对方呢,还是要一雪前耻?”

顿了顿,又道:“我来追杀他,那是要报杀弟之仇,不死不休,自不消说;你仅仅是怕他撞上仙缘,踏入修行界,以后找你麻烦,特地跟过来斩草除根,你的行径,可是更令人生愤!”

只三言两语,便说得刘耿神色纠结,一脸挣扎和后悔,连葛志刚语气中的不敬都不太顾得上了。

葛志刚心生鄙视,这刘耿,贪心又胆小,真不知当初怎么进的青华派,难怪入门十年了,仍是明气一层的修为。

不过这样也好,正适合顶包,他神色变得缓和,劝慰道:“唯今之计,只有杀了郭宁,才是我们的活路。”

语意间透着自信,道:“筑基修士又如何,这里是我们青华派的地盘,别说筑基修士,就是条龙过来了也得盘着!”

第四章 修行不易 难勘贪嗔

葛志刚继续道:“那人明知道我等过去就是要杀郭宁的,可他丝毫不敢动我等,不就是怕了青华派么,再者辽阳国南三州内你可曾听过清宸派的名头?”

“不曾听过。”刘耿摇头道。

“不曾听过就对了!”

葛志刚鼓掌道,“整个辽阳国,除了皇室和云翔宗,无人能与我们青华派相提并论。尤其在青南三州,我青华派一家独大,那郭宁又主动寻衅,言及要与我等寻仇,我等若将郭宁给杀了,区区一个不曾听闻的外地门派,难道还敢来为一个记名弟子,跟我们青华派结怨么!”

刘耿寻思,确实是这个理,辽阳国以辽阳皇室、青华、云翔三方为尊,共同管治辽阳国。

其下虽然还有不少实力一流的门派豪阀,但比起这三者都差远了,即便是那些实力一流的门派中,也没听说有个叫清宸派的。

自己堂堂青华派弟子,在青华派地界将对方杀了,谅那清宸派也不敢说什么。

葛志刚声情并茂地说道:“若是放跑了他,得他那筑基师傅照料,日后修为必定比我等外院弟子强,那时我等岂不是砧上鱼肉,任他宰割。

他师傅顾忌我青华派威名,不敢以大欺小,他与我等同辈,为了报仇,可就不一定这般顾虑了,我等要是真被打杀了,你觉着青华派会为了两名外遣的记名弟子,与筑基大修士交恶么!”

见刘耿已然被说得心动,继续蛊惑道:“如今之计,只有杀了他,才是上策。而且一举两得,既消除了后患,又能得了储物袋和功法宝诀,指不定就能凭此突破到明气中期,成为门派入室弟子,可不比在这小县城做一辈子记名弟子强得多!”

刘耿早已心动,再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下定决心,狠狠道:“就按你说的,有个筑基师傅很了不起么!在我青华地界,照样宰他,不过事后得到的财物,我需得拿六成。”

说着,眼睛盯着葛志刚,气势凶狠,一副只要他反对,立马让他好看的神态。

葛志刚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师兄修行时间比我长一倍,修为远胜于我,小弟都没想过能分到四层,师兄实在仁义!”

心中不屑道:“要不是郭宁多了个不知深浅地师傅,万一需要有人顶包,哪用得着忽悠你。”

他和刘耿一到场,就看见郭宁一手持储物袋,一手持功法宝诀,想到郭宁不知怎么地,就被高人收为弟子,还以赠送极为珍贵的储物袋,心中嫉怒若狂,连杀弟之仇都盖了过去。

山村出了自己一名修仙者就够了,哪能再出第二个,而且还比自己运道好,难怪自己没能晋升明气二层,成为入室弟子,一定是被这小子分了自己的气运。

必须要杀了他,将来储物袋这种属于自己的气运机缘夺回来!

想到这里,他脸色都不自禁地变得狰狞,

只是天色已晚,刘耿倒并未察觉,他虽然下定决定要杀郭宁夺宝,但想那起码有筑基修为的高人,心中仍然胆寒,道:“那郭宁是要杀,但不是现在,需得等那位筑基大修士离去了才行。”

再上山去找郭宁,他是决然不敢的。

葛志刚自然也不敢再去,道:“这是自然,郭宁现在只是一介凡人,他要不知死活,自己回山门,他师傅是筑基高人,在这种穷乡僻壤顶多待个三五八天,刚好这些天我们要组织升仙门接送事宜,待到事情一完成,他师傅也离去了,我等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收拾他。”

两人商量着如何杀人夺宝,如何判断宁冲玄有没有离去,全没注意山上冲起一道璨烂流光,宁冲玄现在就已经离开了。

郭宁虽然口中不屑葛志刚,但师尊已然离开,没了倚靠,虽然断定葛志刚二人没胆再过来,但也不会在这陷阱处久留,找药草除了气味,隐藏行迹,也不往家走,随意朝了个方向摸黑连翻了几个山头。

走了约摸十来里,来到一处山谷,谷内幽静、溪水流觞,便找了块临溪的大石坐下。

将玉简拿出来,想了想又放回去,把那套门派制式青衫取出来换上,大小刚好合身。

修行常识里提到过,门派的制式长衫叫做青羽衫,有避尘防虫等功效,之前没想起,现在准备在这里过夜,需要防备毒蛇、蜈蚣一类恶虫,又担心被发现,不能引火,于是取出来穿了。

想起玉简中提及,受到攻击时,青羽衫还能激发一个护体气罩,能抵挡一些弱小的攻势,对于刚入门的弟子来说,有些许作用。

于是往胸口捶了一拳试了试,临近青衫的时候,果然有层淡淡清光浮现,将拳头挡在外边,一连试了几拳,拳力由小及大,到竭尽全力,都不能撼动分毫,随着力道加大,清光上还生出一道反震之力。

他心里踏实多了,想起那块图书管理员的牌子,必定也是件异物,虽不知有什么作用,但也取出来,挂在了脖子上,放进衣服里面,这才重新坐下,取出玉简,细细观看起来。

任谁得了这神奇玉简,看了里面的修行功法,都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跟着修炼。

郭宁同样不例外,鉴于对修行一窍不通,他先去看修行常识,并着重看跟修炼相关的事宜,心中渐渐明了。

世人修行,前期不外乎自身精、气、神三宝,因三者难以同修,只能侧重一方,于是形成不同的类别。

重精着,修肉身,称之为力道;

重气着,修经脉,称之为气道;

重神者,修感念,称之为法道。

力道锻体,藏精纳血,由外而内,蕴生内气,由气化神,像金字塔一般,是最为循序渐进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手段。

练到极处,肉身极其强大,可以滴血成湖、只手摘星、乃至破碎虚空。

只是内气由精血而生,神魂又是由气血而化,两者都是以精血为根基,因此肉身越是强大,越像是一个囚牢,将神魂牢牢吸附固束于内不得超脱。

法道修神,感应山河自然,以天地之道为己道,以己道补天道、己心替天心。

一旦心境契合,神魂与一方山水自然韵律相融,便能瞬间悟道,得这一方天地回馈,神魂暴涨,肉身也跟着受益。

这类修士往往善于阵法,借用天地之力,尤其在与心境、神魂相合的地界,如同一方天地掌控者,无可匹敌。

但因神魂与天地同律,与肉身便不再融洽,越是强者越如此,到最后只能舍弃肉身,神魂寄托于天地。

气道练经脉,只因气是精、神的纽带,练气者,上可化神,下可补身,虽做不到三者均衡,没有极端的优点,但也没有明显的缺点,练到极处,同样不比二者逊色,如今已成了修行界的主流。

清宸派修的便是气道。

气道只是一个统称,也可分出不少修行类别,其中又以修真体系为主流。

修炼境界分为明气、筑基、凝神、金丹、元婴。

至于再上面的境界,这枚传法玉简就没有提到了。

清宸派走的就是气道修真体系,专修剑道,属于修真体系中的剑修一脉。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修真体系无论后期有多少流派,前期都离不开明气、筑基这两步。

过了半个小时,自觉得将这些知识大致消化了,郭宁才凝神看核心修炼法诀中的练气心法。

练气心法一气清经分有三层,分别对应明气、筑基、凝神三境。郭宁只看第一层明气境,只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才堪堪看完。

明气境,顾名思义就是要明白什么是气、有什么气、什么气能为我所用。

须知天地有清气、浊气、灵气、煞气、邪气,人身之中也有煞气、邪气,还有精气、血气,死后还有尸气,可以说凡是天地间有灵性之物,都有气。

有些气有益自身,有些气会损害自身,因此明气第一步要能感应到各种气的存在,然后辨气,进而引气入体,破开气海丹田后,再运用功法将积蓄的灵气去芜存菁。

待灵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便可以运气冲窍,可以说明气境的关键便在于冲窍。

人身有一百零八道经脉,合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虽然几乎所有窍穴都居于经脉之上,但却都自成一体,各有不同妙用,正因为自成一体,反而与经脉不通,所以每一处窍穴都需引气破开窍壳。

否则,窍穴不但无用,反而阻碍气息运转,原本经脉如同通天大河,窍穴则像河中堤坝,大河本可以让海量河水肆意奔腾,但因堤坝闸门未开,纵然上游河水再多,也只能流出涓涓细水。

窍穴若是被冲开,便如同掌控了堤坝,开合由心,不但河水奔流无碍,还能加助水势,提升流速,更别提窍穴自身妙用。

待到炼窍圆满,百脉具通之后,明气境也就算练到圆满了。

当然各门各派心法不同,练法多少都会有差异,但明气第一步都是先感气,别无二致。

感气第一步则是要入静,待心无杂念,心思纯净之时,五感不受杂念影响,变得格外敏锐,渐渐便能感觉到平时察觉不到的细微存在。

有修炼资质的人则能感应到灵气等各种气息,进而进行下一步修练。

郭宁将玉简收回储物袋,闭目沉思了一会,便准备修习。

第五章 脱胎换骨 杀心再起

他坐在石头上,摆出五心朝阳的姿势,依照心法口诀斩断杂念,不一会便彻底入静,心中无欲无求、无私无念,就连时间的存在也都忘却。

不知过去多久,当他连身体的存在感都渐渐变淡时,只觉自己的感念仿佛突破了身躯的桎梏,开始逐渐发散,这时却又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身体。

不同于以往,脑海中看到的身体,是由一道道散发着灰色微光的线条组成,线条上有一个个明亮不一的光点。

郭宁心中明了,这是自身的经脉和窍穴,人身也有气,这些气便是蕴生于经脉窍穴中,经脉窍穴介于虚实之间,虽然在体内,但幻不可见,因此平时哪怕剖开窍穴经脉所在部位,也寻之不着,唯有此时心神感应,忘却外物,才得以在气的世界中窥见。

因为感气最先感应到的就是自身的气,进而以内气交感,探查外气,郭宁感应出了自身经脉气息,跟着便感觉各种不同于自身气息的气传进思绪中,鉴于玉简中深入灵魂的描述,轻易便被感知出来;这是树木的精气,这是山泉的水气,这是天地间的灵气,……郭宁仍然放空思绪感应着,既不刻意追寻,也不将之斩断,仿佛半梦半醒。

随着时间流逝,对各种气息的感应越来越清晰,发现的气息也越来越多,却始终未曾感受到心法中提到的气息。

按捺住心底的一丝波动,继续细细感应。

他却不知,仙资寻常之人修行,从入静到感气,快则十天半月,慢则一年半载,若有人能一夜之间,不仅做到入静,还能感气,那已是惊世骇俗的天纵之才了。

仙资之分,有六等,他日间检测时,分明是最低等的普通仙资,只堪堪符合修行要求而已,谁知真正修行之时竟不比最顶尖的仙资差,这等情形若被外人知晓,只怕能惊掉一片下巴。

又过去不知多久,他眉间微微一动,思感之中,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它溶匿于各种气息之中,却又穿流而过,并不相溶。

这是--,星辰的气息!星力!

终于感应到了,郭宁略有些激动。

只因清宸派明气境功法,不炼灵气,只炼天上西南方三十六颗主星的星力,引星力入体,不需去芜存菁,便可窍通百脉。

他赶忙压制心情,保持心绪稳定,脑海中念动催引星力的口诀,接着观想出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配合心神感应,只觉周边星力有一部分渐渐进入身体,想来就是那三十六颗主星星力。

星力一进入身体,便往周边窍穴落去,顺着经脉而上,一路之上竟视窍壳如无物,穿行而过,最终进入脑海观想出来的那柄古朴长剑,便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源源不断的星力透过身体,穿行于窍穴经脉间,虽然没有一丝星力驻留其间,但经脉窍穴上散发的光芒却逐渐清亮起来,好似经脉上原有不少尘埃,现正被逐渐扫去一般,原本窍穴和经脉散发的光芒之间,明显有道暗区,现在似乎也没那么暗了。

修炼无时日,郭宁直到感应不到周身星力时,才睁开眼睛,此时已经是清晨时分。

修炼了一夜,郭宁不但不觉得疲惫,反而神采奕奕,浑身轻松,五官六觉似乎比平时更加敏锐,往日目之所见,耳之所听,鼻之所闻,似乎都隔了一层,时至今日才彻底看清这个世界一般。

“这种感觉真美妙!”郭宁仰头张手虚抱,感叹道。

细细品味之下,似乎连呼吸都跟往日有了些许不同,平时呼吸,只是感觉有气进入肺部,现在不仅如此,还感觉有一丝丝气息直接融入了身体。

凝神感应片刻,发现竟然是草木精华和天地灵气,难怪昨晚还饿得慌,到今天早上却不觉得如何饥饿。

原来修炼之后,竟能吸收草木精华和天地灵气补益身体!

这大概就是凡世间书中描绘的仙人吸风饮露吧!

他看了看手,解开伤掌上的包扎,痂皮随之脱落,那近乎全烂的手掌赫然已完好如初,又拉起衣袖,只见身上有一层浓黑的油腻物质,知道这是星力从身体中冲刷出来的杂质。

人身本是一点先天之灵成就,入世后便由先天转后天,先天入潜,后天为用,入世越长,潜力消耗越多,后天沾染的尘垢也就越多。

此刻淬出杂质,就是要由后天重返先天。

他脱了衣服跳入溪水中洗净了,轻轻一跃,就跳出三米来高,稳稳地落在岸上。

穿上门派青衫,扎上头巾,原本日晒雨淋显得黄黑黄黑的皮肤,已经变成死皮,在洗澡时被搓了下来,此刻明显白了不少,再配上郭宁本就颇为端正的五官,显得有些潇洒不凡。

随手挥了挥拳,感觉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强了不只一倍,如此种种,可以称得上是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了。

郭宁此刻满意之极,若每天都有这般进境,只要再练四五个晚上,就能将身体中的杂质冲刷出来,达到身润如玉的程度。

经脉中的杂质也能冲刷出来,到时根本不需要运气冲窍,气海穴自然壳开纳气,正式进入明气期。

他细细感应自身变化,过了许久,才彻底适应自身一夜之间带来的巨大变化,兴奋之余,想到葛志刚与那仙官对自己虎视眈眈,顿时冷静下来。

昨日因有师尊在,能轻易将他们扔走,如今只自身一人,需得小心谨慎,自己只修炼一个晚上,进步就这么大了,他们修炼了五年,不知道练到了什么程度!

纵然他们实力进展缓慢,未能更进一步,才被遣下山做仙官,那也绝非自己眼下所能抵挡。

需得趁着这两天他们还在组织升仙门,先离开留山县,待实力提升上来,探听到他们虚实,再来报仇不晚。

否则等他们抽出空来,自己不一定走得了,修行常识里可是提到过不少追踪法门的,纵然在明气期效果有限,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只是离开之前,还有一样事情要做!

他杀了葛家小儿,山村那些帮助过自己的叔伯阿姨,只怕要受到打击报复。

往日他们还能抱团抵抗,如今葛志刚以仙官之身回到了留山县,虽因升仙门之事还未回到山村,但葛家必定气焰更加嚣张,那些叔伯阿姨未必能挡得了。

更不消说等到葛志刚回到山村时,会有何结果。

如今需得将这档事解决了,才能安心离开。

他略一思索,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便有了计较,认好回家的方向迈步而去。

山村离县城颇远,若按原本的脚程来算,即便他自县城回走了数十里,回家也还需要走上足足一个白天,现在脚步轻盈,在山林间穿梭如履平地,还半点不带踹气,只中午就回到了山村。

还未入村,便已听到里边传出呼喝喧嚣之声,他收敛了声息,悄悄过去。

还未到场,吵闹声已经停歇,只听到一道趾高气扬的声音道:

“你们都已听到了,我儿已经从仙家学艺归来,现在成了县城里的仙官,从今儿起,这里都是我葛家的地盘,以后这里就叫葛家寨。识相的,赶紧走人,再有不醒事的,下场就跟沈三一个样。”

“沈三叔出事了!”郭宁心中一紧。

那沈三跟他父亲极为要好,娶妻十余年,未曾生得子嗣,待郭宁视若己出,当初郭宁差点被葛家打死,全靠沈三拼死背了他出来,又得众人团结抵抗,才侥幸活命。

听声音言语,方才说话的是葛志刚之父葛午弛,他既这般言语,显然沈三已遭遇不测。

郭宁双手紧紧握拳,胸中杀意回荡,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事发之处。

只见正有两拨人持械对峙,一拨趾高气扬,正是葛家人及其家奴。

一拨紧张惶恐,正是帮助过郭宁的那些人家,后边有一中年汉子躺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一名妇人跪伏在身边哭泣。

葛家这边,有一位黑廋矮小的汉子被众人簇拥着,正是葛午弛。

他神色兴奋,正摆着架子说话:“老爷我心底慈悲,对你们这些不知礼的恶民加以容忍,要是换做我儿在此,你等还敢冲撞抵抗,早就一道仙法过去,叫你等全都死光光了!”

他身边一名高瘦男子笑道:“这等山村野民又何须仙官大人出手,李某一只手便能将他们俱都打发了,李某与黄良受命前来,就是专程处理这等事物的。”

另一名叫黄良的人也阴测测附言道:“不错,若非仙官大人回到留山县城后,事务繁多,还要处理升仙门事宜,不曾在此,否则早就一道法术令你等同赴黄泉去了。”

说着,他抬起手掌,炫耀般地晃了晃,道:“也是葛老爷心地慈悲,才要饶你等性命,黄某这朱砂掌才杀一个人,可还未过瘾呢!”

他三人这番话,说得村民更加惶恐,他们见过黄良身手,绝非寻常人可挡,沈三身强体壮,能轻松挑起三四百斤的重担,乃是顶而尖的壮汉了,与他争斗,一回合不到,便被一掌拍在胸口,当场骨头断裂,吐血不止,生死不知。

剩下这些人,绝难抵挡这二人,因此不知该继续负隅顽抗,还是就此离开,负隅顽抗固然是死,可就此离开也绝难存活。

那葛午弛说得好听,实际却是要求众人只身离开,不许携带任何家什。

似这种山村平民,若是失了田地家财,被赶了出去,能去哪里求生!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难以抉择。

郭宁见到躺在血泊中的果真是沈三,杀意几乎透胸而出,强自忍着,快步来至沈三身旁。

第六章 往日因果今朝还(上)

众人见到郭宁,神色各异,村民们想到前路黑暗,相顾无言,葛家众人则尽带戏谑之色。

尤其葛午弛,想到自家作为仙官家族,居然被郭宁之父,一介凡人压制了将近五年,连眼前这些刁民抱团抵抗,那也是以前郭父起的头。现在郭宁回来,那可是再好不过了,正可以拿来消消心中的怨恨。

当初郭父去世之时,他便想打杀了郭宁,可惜被这些刁民救了去,如今有儿子派来的武林高手坐镇,自不用担心被人捣乱了。

他捏着嗓子道:“郭宁小儿,他们这些人可以走,你却不行,本来我这葛家堡和葛家寨,五年前就可以筹建的,就是被你那死鬼父亲阻拦了,如今你父亲死了,这仇怨得落在你身上!”

说着,大手一挥,作出一副很是大气的模样,道:“得罪仙官世家,照理该将你扒皮抽筋才是,不过老爷我是个慈悲心肠之人,这样罢,就打断你四肢,饶你在我葛府做五年的狗,算是结了你父亲与我的恩怨。”

他身边诸人听了,纷纷赞道:“葛老爷慈悲!”

“葛老爷真是菩萨心肠!”

“今生今世,能成为葛老爷的家奴,某家何等荣幸,!”

“小子还不快快谢过葛老爷!”

……

郭宁对这些话语充耳不闻,细细检查沈三,见他脸色惨白,探了探鼻息,尚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若非郭宁一夜修行之后,五感大幅增强,只怕要与其他人一般,都以为他死了。

想起储物袋有几个玉瓶,昨天看了修行常识,知道这类玉瓶一般都是用来装丹药的。

丹药有许多种类,有的提升修为,有的守护经脉,有的破关窍,其中最为常见的则是疗伤救命类药品。

他凝神进入储物空间探查那些玉瓶,玉瓶上都刻有丹药名称和简介,一一查看过去,只找到了一瓶叫做‘疗伤药{内}’的丹药,与另一瓶‘疗伤药{外}’刚好对应。

好……,呃!好--简洁的名字!

郭宁曾经见过卖跌打膏药的方士售卖的丹药,什么虎骨锻筋散,生生造化丹,续断生息丸……随便一份丹药的名字都比这强得多!

这真是仙家修士用的丹药?

郭宁平心静气,再度凝神,仔细看去。

简介明示疗伤药{内}引一道青木精气治疗内伤,能补益元气,固本培元,对金丹修为以下的修士颇有疗效。

颇合沈三叔眼前情况,这丹药名字虽然老土,但总归是仙家丹药。

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给他服下去试试看!

至于有没有用,只能看天意了!

郭宁来不及多想,取出一颗丹药来,捏碎了,掰开沈三下颚,将药粉倒入他嘴里,又招呼沈三媳妇去打水灌入嘴里。

一众村民自看着他做这些动作,那边葛家岂会干巴巴看着。

尤其葛午弛,乃是仙官之父,即将成立的葛家寨、葛家堡老太爷,何等高贵的身份,此时正格外享受着一呼百应,前呼后拥的人上人生活。

谁成想郭宁竟对他的话理也不理,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这等狂妄行径直叫他怒不可赦,喝道:“黄先生,请你将那小杂种四肢打断了,若是有人敢阻拦,通通都杀了!”

又吩咐其他家奴去寻一副狗链过来,待郭宁四肢被打断后,便将狗链给他套上。

黄良挽起衣袖,施施然地走过去,道:“葛老爷放心,我会将这小子手脚骨头捏得粉碎,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众村民见到黄良上前来,俱都一脸挣扎,进退维谷。

郭宁此时刚喂完药,见到黄良,心中杀意再也忍不住。

方才来时,场上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葛志刚果然并未回村,那黄、李二人想是升仙门开始之前被派来的,今日才到,瞧葛家老父那兴奋的神色,显然还不知他小儿已死,今日正好送他们父子团聚。

这也正是他来时打算,想着与其等到葛志刚来找帮助过他的村民算账,不如先下手为强,过来将葛家人都杀了,令诸人分了财物,先出去躲一躲,待他与葛志刚了解完恩怨,再回来。

如今他已发生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又有宝衣护体,要杀葛家人以及那些最初投靠而来的混混家奴,那是再轻松不过了。

只是世间事物,哪能算尽,到此才知葛家竟多了两名身俱武功的能士。

对于武功,郭宁略有所知,武者按修炼层次可分为;末元境、人元境、地元境、天元境、其上据传还有神元境。

在未练出属于武者特有的内力之前,统称末元境;练出内力者,便称人元境,至于其上的地元境,据说是能与仙官抗衡的强大存在!

不论其他境界,即便是层次最弱的末元境武者,也远非常人可比,他父亲便是一名末元境武者,曾经单人徒手击溃了葛家十余名持械家奴。

如今上前来的黄良,具体是哪一层次的武者,郭宁无法判断,但仅凭他一掌几乎击杀身壮如牛的沈三,便可以断定他绝非泛泛之辈。

与此人厮杀,胜负难料!

他头脑固然清醒,但杀意上涌,别说胜负未知,便是敌手再强,他也要将仇报还回来。

此时此景,生死已是小事,人活一口气,气若不顺,便是生不如死。

他直起身,跨步上前,来至黄良面前。

黄良未料其他村民俱都被自己吓得退缩不前,郭宁看着年纪不大,居然还敢主动上来,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脸色现出讥谑之色,道:“等你做了五年狗之后,不知还有没有这份胆气。”

嘴里说着,手上并不停留,起手便是一记朱砂掌的杀招“横断连山”,双掌齐出,击向郭宁双肩。

这一招又快又狠,攻势又广,若是常人对上,躲无可躲之下,立时就要中招,便是逊色于他的武者,若敢抬手抵挡,也要被他横击斩断双臂。

他记着葛午弛的吩咐,因而打算一上来先利爽地断了郭宁双臂,再将之慢慢炮制。

他一向是嘴里说得轻巧狂妄,实则为人谨慎,手上功夫从不放松,因此才近乎一掌击杀沈三。

虽听人说过郭宁不过是寻常凡人,动手时却是将他当做武者来看待,因此一上来便用了八成力,若对方真毫无还手之力,只需折掌换式,便可轻易折断他双臂。

郭宁虽少与人斗,但自十三岁起,便常随父亲打猎,与野兽搏杀,五感本就敏锐,尤其经过昨夜修行,已经发生脱胎换骨般变化。

此时见到黄良双掌过来,心中没来由的便想到这双掌有哪般威力,击在何处,自己若是抵挡,双掌又会作何种变化,脑海里顷刻间便转了无数个念头,这显然也是修行过后产生的变化。

脱胎换骨,改换的不仅仅是肉身!

他精神一震,信心徒增,见对方手掌猩红,显非寻常,自不会硬挡,双手呈爪扣向黄良手腕脉门。

黄良心中一凛,自己朱砂掌固然迅猛,对方双爪带风,也极为迅捷,哪像是不曾练过武功的庄稼汉,这分明是常年修炼爪功的武林好手,若非自身不曾轻敌,早就打算变招换式,手腕只怕就要被扣住了!

他赶紧双掌下折斩向郭宁手臂,郭宁早有所料,双爪跟着换招,仍是抓向黄良手腕。

黄良再度换招,郭宁亦跟着变换,转眼间两人换了七八般变化,犹如同门喂招拆招一般。

黄良“横断连山”的后续变化尽数使完,竟招招为郭宁双爪克制。他撤掌退开一步,脸色凝重,道:“天鹰雷成与你是何关系?”

听黄良口气,显然认为郭宁的爪功与天鹰雷成有莫大联系。

实际上郭宁哪知什么天鹰雷成,这双爪乃是他根据黄良的朱砂掌,临时想出的po jiě之法,只是他脱胎换骨之后,面对打斗,所思所想,已然趋近完美,这等想法下做出的招式,赫然便是凡人武林中颇为有名的鹰爪功。

因此别说不知什么天鹰雷成,便是认识,此时又待如何!

郭宁与黄良过招后,察觉到并无传说中的内力侵体,显然对方只是末元境,底气更增,见对方后退,当即迈步跟上,双爪化拳,击向其胸腹,厉声道:“生死之斗,还想着人情关系,你今日必死!”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场上其他人几乎尽是外行,见到郭宁非但没被一掌击倒,竟还逼退了黄良,自是认为郭宁大占上风。

村民顿时重拾自信,气势高涨,纷纷叫道;

“打死他!”

“替三哥报仇!”

“这是郭大哥附体了!”

……

葛家众人一脸不可思议,这小子半年前还被几个混混家奴打得头破血流,差点死了,怎的半年不见,竟有这么好的功夫?

便是葛午弛都禁不住问道:“李先生,莫非黄先生真不是那小子对手?”

李姓武者摇头道:“那小子所言,不过是想壮自身胆气罢了,当不得真。黄良习武二十余载,已经到了末元境巅峰,再有几年,就能突破到人元境,那小子才十六岁,就算六岁练功,至今也不过十年时间,哪里及得上黄良。”

见葛午弛仍有迟疑,继续解释道:“黄良是担心这小子与留山城的雷成有关系,不敢下狠手罢了,他这人顾虑太多,我等是替仙官办事,哪用顾忌他人。

天鹰雷成再厉害,也不过是人元境七重修为,见到仙官大人还需躬身行礼,若是得知他的人冲撞了您老人家,何须我等动手,他自己都会绑着人过来负荆请罪。”

听到这番话,葛午弛眉开眼笑,神情飘然,彻底放下心来,继续观看场中打斗。

周围情形黄良自看在眼中,自己堂堂武者竟被一群山村野民看低了,这叫他如何忍受得了,当场暴怒道:“原想看在雷成的面子上,饶你不死,既然你不知死活,那就怨不得我了。”

第七章 往日因果今朝还(中)

说着展开朱砂掌中的厉害招式,对攻向郭宁。

此时再也顾不得只断四肢了。

郭宁脑海一片清明,他虽未学过武功,但面对黄良攻势,各种招式步法信手拈来,应对沉稳,有攻有守,宛若习武数十年的老武师。

黄良越斗越惊,先前杀招“横断连山”被克制,一则自己未尽全力,二则当时只想断去对方双臂,想法受限。

如今放手去攻,眼见一套朱砂掌三十七路招式,近两百般变化都要使尽,竟也丝毫未占上风!

他虽也练有其他功夫,但余者无论威力还是精妙程度,均不及朱砂掌,在这等势均力敌的打斗中根本拿不出手,不得已之下,只能竭尽全力,将三十七路朱砂掌使得虎虎生风,表面看起来,倒是比之前过招时束手束脚好看太多。

郭宁不愿硬挡,躲避居多,偶尔进攻,也不显威势,葛家人还道黄良大占上风,不时发出阵阵喝彩。

葛午弛伸手抚了抚没几根的山羊胡,笑道:“李先生好眼光,这小杂种果然不是黄先生对手。”

李姓武者尴尬地回以一笑,心中暗骂:“这姓黄的怎如此脓包,连个小娃儿都搞不定,难不成还要老子出手相助!”

暗自瞥了葛午弛一眼,见他看得津津有味,很是满意场上打斗,打定主意,绝不能一起夹击对方,否则定会让这老儿小瞧了,以后可未必会有这般礼遇。

嗯,就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若是黄良输了,就说他粗心大意,可不是自己眼光不济,然后再上场捡漏,到时候地位便凌驾于黄良之上;若是他赢了,则说明自己眼光准,也能在老头面前搏个高人形象。

郭宁与黄良斗了十余招之后,见招拆招更加轻松如意,原本对方攻势他需要抵挡一番,才能躲避开来。此时对方许多招式才一出手,他就已将其中路数看透,连挡都不用挡,只稍稍一避,或是一退,便将之化解于无形之中。

偶尔一拳一掌过去,更是令黄良连忙变招,手忙脚乱,心中已然明白,虽只一夜修行,但自身实力已经在这位末元境武者之上了。

修仙者一夜修行,足以抵得上习武者数十年苦工,足见仙凡之别!

若非对方攻势凶猛,郭宁不确定自身拳力和青羽衣的护体气罩,能否抵挡得住对方朱砂掌力,不愿与之硬拼,否则只怕早就结束这场打斗了。

再斗了一阵,郭宁见对方招式变换过后,使出来的全是原来的老招数,显然这套掌法已然使尽。

如今这些招式变化在他眼中,已是一目了然,毫无秘密可言,见到双掌袭来,就已料到接下来的变化和招式,他稍稍侧身,在间不容发中躲了过去,随后挥拳击向黄良手肘下方空档处。

黄良心中暗暗叫苦,他招式使尽,自知不可能再胜得过眼前这小子,但此时葛家这边尽在喝彩,却叫他哪有脸自承不敌,呼叫帮手,只得竭尽全力,将朱砂掌重新使出来,苦苦支撑。

眼见一招“掌推"shuang feng"”被郭宁侧身避过,便赶紧变招,转为下一式“老农推磨”,这招以腰发力,带动手臂垂下一寸,抡圆了推扫过去,正可以横击侧边的敌人。

待他招式使出来时,赫然发现郭宁拳头已先他一步挥了出来,拳头所向正是推扫时手肘经过的位置。

他原本就是仓促间变招,力道已尽,此时哪里还来得及再变,右手肘顿时被拳头狠狠击中。

加之他自身横扫之力,两相撞在一起,只听得咔擦一声闷响,接着黄良惨叫出声,右手肘扭曲,已然被郭宁一拳打断。

他手臂一断,又是剧痛之中,门户大开,浑身破绽。

见有机可乘,郭宁哪会留情,当即上前,两拳击出,一拳引开他剩下那手,另一拳结结实实击在他咽喉上。

郭宁力气本就极大,脱胎换骨之后,不仅力气大增,更重要的是常人未经训练,纵有千斤巨力,全力一击也发挥不出五成来,而他这一拳却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顿时将黄良喉管、喉骨击得粉碎,连脖子都几乎打断。

黄良手捂咽喉,双目凸出,嘴里发出“嘶嘶”地声音,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脚下踉跄几步,便倒在地上,一副死不瞑目地模样!

葛家这边的喝彩声噶然而止,场上一片寂静,怎么都想不到,方才黄良明明大占上风,怎的突然主动将手肘送到郭宁拳头上,让人家打断,接着就被打死了。

“难道他主动求死?”甚至有人禁不住冒出这种念头来。

葛午弛看向李姓武者,一脸疑惑。

李姓武者面沉如水,他本以为二人会斗个两败俱伤,纵然黄良斗输,最多不过受些小伤罢了,怎么都想不到他顷刻间就被生生打死,连自己都来不及施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诸多杂念,解释道:“郭宁这人虽有些本事,主要还是黄良太过轻敌,他死事小,丢了葛府颜面事大,葛老爷放心,李某定会把这份颜面讨回来。”

说罢,缓步上前,喝道:“小子,你好大胆子,竟敢杀仙官手下,现在若是自断四肢,还能留你一……”

他话未说完,郭宁已扑身而上,拳头仍是向咽喉击去。

生死相斗,谁还听这般废话!

李姓武者展开步法,避过拳头,狠狠道:“好!好!竟把我李晋的话当做耳边风,今日定叫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他步伐颇为玄妙,脚步微动,身子便已转到郭宁身侧,一只黄灿灿的判官笔从袖中滑出,被他持在手中,打向郭宁天牖、风池二穴。

这两处穴位俱在脑袋侧后方,乃是人身重穴,若是被武者劲力打中,非死即伤,即便未中穴道,被这精铜打造的判官笔戳在脑袋上,也能要去半条命。

郭宁以腰发力,带动手臂上抬,横扫过去,赫然就是黄良方才使出的“老农推磨”,只是手臂高度被他调整了,手掌刚好扫在判官笔杆上,挡住了李晋这一记杀招,跟着另一掌斜切李晋脖颈,掌刃带风,甚是迅捷,居然也是朱砂掌中的招式。

李晋与黄良同在葛志刚麾下,自有切磋过,对朱砂掌也稍有了解,见郭宁只与黄良交手一次,便将他的招式学了个十成十,发力变招之熟练,均不在黄良之下,就只差朱砂掌掌力的练法了。

心中惊诧莫名!

这郭宁究竟是何人物?

怎能一眼就将别人的武技学了去?

随即心中发狠,就算再天才又如何,得罪了仙官,也是死路一条。

他更不留力,四十八路梅花打穴法接连使将出来,招招不离郭宁要害。

梅花打穴法要旨在于认准穴位,以精妙招式令敌挡无可挡,最终点敌经脉窍穴,伤敌制胜,因此重招不重力。

他与黄良切磋时,曾以步法配合梅花打穴法令黄良掌力无处可使,越到后期越占上风,若非黄良掌力强横,令他始终攻不进去,否则早就将之压过一头了。

如今遇上同样以技巧取胜的郭宁,他惊诧过后,基于梅花打穴法乃是自身近二十年勤练不辍的精妙技法,心中傲然想到。

“你才智再高,再过目不忘,在我面前,那些取巧招式也不过班门弄斧。”

岂知数招一过,他出招便已束手束脚,表现得比之黄良还要逊色,黄良纵然不占上风,但招式威猛,令郭宁不敢硬挡,外人看来还道他大占上风。

李晋出招力道比之黄良掌力大有不如,郭宁根本无惧,面对袭来的判官笔,提掌便挡,或劈或抓,或捶或削。

梅花打穴法中的诸多精妙杀招,在郭宁面前毫无用处,诸多杀招不但被化解无形,反而经常一记招式才堪堪用出,便被逼得使不下去,不得不狼狈变招。

他观战之时,见郭宁善于技巧,多是躲避黄良攻势,自己同样长于招式,与黄良切磋时,却能主动对攻,逼得黄良回掌自守,还道郭宁远逊于己,因此上场时信心十足。

谁知真正斗起来,才发现事实与想象截然相反,想到眼前之人虽只十来岁年纪,才脱稚气,下手却毫不留情,狠辣至极。

被其所杀的黄良,尸身仍在场上,尚有余温,那瞪大的双眼,半张的嘴巴,仿佛在说他也将是这种下场一般,心虚之下,越斗越惧,抵挡得越发艰难。

此时就连场外葛午弛及一众家奴,都看出李晋明显不敌。

“怎的些许时间不见,这小狗怎变得如此厉害了!”

想起郭宁那无法无天的性子,葛午弛身子禁不住微微发颤,这小贼做起事来毫无顾忌,比他老子更不识好歹,这李晋若是挡不住他,他会不会真杀过来?

他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见李晋已毫无还手之力,举手一挥,厉声道:“众家丁快去帮忙,杀了郭宁,我让我儿收他为徒。”

他自己则抽身后退,准备见势不对就赶紧逃跑,心中暗骂:“刚儿从哪找来的两个脓包,来时神情倨傲,还以为多了不得,没想到连个小狗贼都比不过。”

葛家家奴听了葛午弛的话,想到有可能成为仙官弟子,立时个个热血沸腾,也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呼啦一起冲上前去。

那些村民惧怕黄良、李晋二位武者,对这些斗了好几年的混混家奴却丝毫不惧,何况黄良已死,李晋将败,此时气势正盛,见状也是一声发喊,便要冲上去相助郭宁。

郭宁见那些家奴持刀带棒,虽这些叔伯村民也均有持械,但到如今这个程度,打斗起来,必有死伤,自己本是来了解恩怨的,岂能让叔伯受创。

他心中发狠,拳掌直击李晋要害,见李晋以笔招架,他拳掌不变,直击在判官笔上,击得判官笔一荡,第二拳接着击出。

李晋自付再有数招便彻底守不住,要大败亏输了,谁知郭宁竟放弃大好形势,想要以力强攻,心底大喜,梅花打穴法正克制这等蛮力打法。

他手腕转动,判官笔一晃,从下而上直点郭宁手腕神门穴。

他判官笔在中途防守,必定能在拳头击中自身之前,先点中神门穴,以他笔力,神门穴被戳中,不只能令郭宁拳出无功,便是这只手掌也要被当场废掉。

眼见笔至跟前,郭宁拳头仍然不闪不避,李晋欣喜若狂,想不到关键时刻,自己竟能反败为胜!

第八章 往日因果今朝还(下)

这一刻,他脑海中不只想到废掉郭宁手掌之后,接下来如何趁机废掉他其余三肢,甚至还考虑怎么忽悠葛午弛,让其相信方才自己实际是占据上风的。

他脑海中念头转动,手上判官笔却稳稳地点向郭宁手腕神门穴,判官笔即将戳中神门穴时,郭宁拳头突然快了半分。

李晋心中冷笑:“区区伎俩,便想躲过我梅花打穴法,太小瞧我了。”

手中判官笔也跟着加速,正好戳向郭宁神门穴,分毫不差,十几年的勤练,此时方见功力。

只是判官笔戳上神门穴时,却见一道蒙蒙清光自郭宁身上显现,判官笔戳在清光上,仿佛戳在一张油滑的坚韧牛皮上,丝毫不得寸进,只顺着手腕向下滑去,同时还有一股反震之力传来,令他几乎握不住笔。

他心胆俱裂,惊叫道:“罡气护体!地元境!”

话音未落,郭宁一拳击在他太阳穴,全力之下,一击便将他眼珠打爆,当场身亡。

那蒙蒙清光自不是什么地元境的护体罡气,而是青羽衫自带的护身气罩。

只因玉简中提及,这护身气罩只能抵挡微弱攻势,郭宁自身虽然试过,却不肯定这气罩能否防住李晋攻势,且自身本就占据上风,因此一直未用,此时求胜心切,迫不得已才用出来。

即便如此,郭宁还在出拳途中徒然加速,诱使李晋跟着仓促变招,以减少戳向神门穴中的力道,防止气罩被破。

谁知受了判官笔一击,护身气罩毫无波澜,他手腕处未曾感受道丝毫劲道。

显然武者一击,都属于微弱攻势,玉简中提到的微弱攻击,应当是以修士眼光而定,而非常人眼中的微弱攻击,郭宁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此时葛家家奴才刚刚迈步,准备冲过来,谁知李晋也如黄良一般,毫无预兆的,就被打死了。

众奴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热血刚刚燃起,便又凉到了脚底,大家都不傻,有李晋缠着郭宁时,众人群而攻之,多半能将他杀了,可李晋一死,谁还是他一合之敌?

尤其李晋临死前惊叫出地元境三个字来,更令葛家家奴心颤,这些家奴多是混混,最是好奇仙侠传说,武林争斗,对地元境三字再熟悉不过了。

地元境武者可与仙师争锋,乃是武林中足以威震一方的人物,留山县武道修为最高者也不过人元境八重境。

郭宁若真是地元境武者,自己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便是再多十倍的人数,也不够人家杀的。

众奴正一脸惊惧,郭宁已主动杀到,想到几年来,这些人自以为找到了靠山,到处敲诈勒索,作威作福,鱼肉相邻。尤其父亲过世后,无了掣肘,更是无恶不作,在葛午弛带领下,只半年时间,便害得十余户人家家破人亡,自己当时若不得沈三叔拼死相救,此时也已化作一堆枯骨。

他心中盛怒,杀意澎湃,自储物袋中取出猎刀,几步便来至众奴前。

猎刀虽短,但以他此时身手,面对众奴如同杀鸡宰鸭,一人一刀,顷刻间就将一众家奴杀得干干净净。

直到此时,葛午弛才勉强逃出十几米远,

郭宁一声暴喝:“葛矮子,你往哪里逃!”

葛午弛被吼声吓得摔了个狗啃屎,连滚带爬,继续奔逃。

郭宁飞奔过去,几步赶上,提起他,倒转回来,一把掷在地上。

葛午弛脸色苍白,身如筛糠,抖个不停,抬头见村民脸色不善,更见郭宁眼神冰冷,杀意毫不掩饰。

吓得他双手撑地,连连后退,刚好绊在先前被杀的家奴尸身上,抬起手掌,上面尽是鲜血,顿时身心崩溃,裤裆中传出一阵恶臭。

尖叫道:“别杀我,我儿是仙官,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你若饶了我,我让我儿收你为徒,让你也成仙官,好不好!”

他这胡言,郭宁自不会进耳,村民却多有忧虑,此时村民后方一道声音响起:“小宁,饶过他吧!”

郭宁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面露惊喜,连杀意都收敛了去,竟瞬间变成了一个阳光少年,朝声音处看去,欣喜道:“三叔,你,你活过来了!”

顺着他目光过去,人群分开,一个壮硕汉子自后方走来,正是先前躺在地上,让人以为已经死去的沈三。

他此时面色红润,气息绵长,步伐稳健,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受过伤的样子。众村民俱是一副不可思议之神色,有见到郭宁给沈三喂药的自然联想到丹药的功效。

起死回生,莫非是仙丹么!

便是郭宁自己,也惊诧不已。

他原本对那所谓的疗伤药{内}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想着仙家丹药总有些许用处,或许就能吊住性命,后边再想办法救过来。

谁知沈三不仅活了过来,瞧这情形,明显已恢复如初了,不只如此,他外露的肌肤此时正缓缓冒着黑色油光,陈诚一眼便看出,这正是排解体内杂质的迹象。

仙家丹药,当真不同凡响!

沈三快步来至郭宁身前,道:“这葛午弛虽然可恶,但毕竟是仙官之父,杀了葛家家奴倒罢了,若是连他都杀了,葛志刚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小宁,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人配上自己性命。”

葛午弛连忙点头道:“没错,没错,你饶了我,我保证以后绝不追究!”

郭宁晒笑道:“我做事还在乎你追究么!”

上前一刀,扎在葛午弛心房上,在他刚刚燃起一点希望之时,了结了其性命。

郭宁动作极快,沈三根本来不及阻止,见此只能长长叹息一声,道:

“先前只是葛家人与我等争斗,葛志刚身为仙官,未必理会,如今他父亲一死,他必定会追究到底。有道是忍一时风平浪静,你却何必为了一时之气,置自身于如此险境呢!”

郭宁在沈三面前现出一副温和模样,道:“昨日我在升仙门之后误杀了葛志雄,与葛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实际上昨日他是蓄意击杀葛志雄,压根不是误杀,而且即便未杀了葛志雄,以他心性,得了仙缘之后,多半也会回到山村,杀了葛午弛。

只是这种性格理念与沈三等村民截然不同,他不愿与长辈争辩,便将既定事实摆出来。

沈三听闻此言,眼见事已至此,再说也无用,重重叹息了几声,道:“如此一来,我等只能离开这山村了。”

郭宁朝众村民深深鞠躬,道:“侄儿行事鲁莽,连累了各位叔伯,不得已,只有请各位叔伯回去收拾细软行囊,待我去葛家取些盘缠过来分发之后,便离开此地罢。”

村民见葛午弛已死,再待在山村,必定受到牵连,不走也得走,各自回家收拾细软干粮。

郭宁独自一人来至葛家大院,葛家原本只是一座三间土屋,独建在山脚下,自葛志刚登入仙门之后,当年便用青华外院赏赐的钱财,在原址上盖了一座大院子。

说是用赏来的钱财盖的院子,实际上也没花多少钱财,至少请工匠做事的工钱便一分未付。

院子一盖成,葛午弛便将外嫁的两个女儿、连带女婿外孙都接了过来,将几个外孙都改姓了葛,他自己这五年又以各种手段,纳了三房妾室,搞得葛家大院好不热闹。

郭宁到了葛家大门口,院里声音嘈杂,葛午弛两个女儿正教训他前不久强收的小妾,显然还不知外边发生了何等变故。

见到郭宁手持猎刀,葛家大女葛志英一脸横肉,一边用脚揣那小妾,一边骂道:“你个狗东西,看什么看,胆儿肥了是不是,上回没打死你,还敢来我葛府闹事不成!”

二女葛志柔扯着嗓子叫道:“家丁呢,家丁哪去了?”见到两守门家奴出来,胆气更壮,骂道:“瞎了你们狗眼了,没看到姓郭的小杂种来了么,还不去招呼他!”

这两家奴虽也是主动投奔葛府,却是因为家产被夺,走投无路,不得已为之,不是那等为非作歹的混混之流,在葛家大院地位极低,胆量也小,见到郭宁手持刀具,被骂得再狠,也是一脸畏惧之色,不敢上前。

郭宁自不管这许多,他心中对葛家之人自有好恶之分,谁人该杀,谁人可以放过,心中自有分寸。

快步进了院子,扫开两名家奴,来至葛家二女面前,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人一刀结果了。

一路进去,见着那记忆中的凶恶之人,俱都一刀杀了,去至库房,将葛家这几年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取了大半,放入储物袋中,便原路返回。

重至院门时,却听院内一阵孩童哭声,只见葛家二女的孩儿各自趴在母亲身上痛哭,一名男子正拉扯这些孩子。

那男子郭宁自认得,奶是葛家女婿,葛志柔的丈夫。

葛家两名女婿,大女婿为恶甚重,已经被一刀宰了,库房钥匙就是从他身上取来的。

这小女婿颇为老实,郭宁便将之放过了,此时见到郭宁,他眼神急切,连忙拉着几名孩子退至一边,一脸恐惧,低声告诫小孩。

几名小孩中,有名男童约七八岁,正是无知无惧的年纪,越是告诫,他哭越得大声,叫道:“我偏不,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杀了他报仇。”

说罢,还以手指向郭宁,眼睛也死死盯着他,一脸憎恨。

那小女婿吓得冷汗淋漓、浑身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疯狂磕头,求道:“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求您放过他吧!”

郭宁朗笑道:“童言最真,哪来的胡言乱语,你也不用跪着求情,我与他母亲有仇怨,便只杀他母亲,岂会牵连小儿。他想替母报仇天经地义,我既杀人,便有被杀的觉悟,往后他若真能杀了我,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第九章 褪去凡身见真我

言罢,跨步出门,来至与村名约定的地方,将金银分发了,安排村民离去。

郭宁心头念着要找葛志刚了解恩仇,自不会走。

他携了些吃食,放在储物袋中,先去往坟山拜祭了父母,便往山中一钻,寻了个静谧所在住下,准备修行。

实际上到如今这一步,郭宁近乎杀了葛志刚全家,要论仇恨,葛志刚远比郭宁的仇恨大得多,照道理而言,郭宁占了天大便宜,应当远走高飞才是。

但人之仇怨向来不是多寡能衡量得了的,今日你杀我一人,明日我杀你一人,双方并不会因为所报仇怨相等,便就此抵消了,反而仇怨因此翻倍,乃至子孙纠缠,无穷无尽。

因此郭宁虽然杀了葛志刚全家,但对葛志刚的杀心仍然丝毫未减。

只是自身只修炼一夜,便有如此变化,以己度人,葛志刚和那检测仙官修行至少有五年,其等又达到了何种地步?

眼下绝不是报仇的时机!

郭宁在气势上向来不觑任何人,但内心绝不小视敌手。

在回村的路上,他便已计划好,如今才踏足修行,只修练一夜,便已发生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若是修行进度仍如昨夜那般,只需再有四五天,就能破开气海,晋入明气境,成为真正的修士,那时实力绝非现在所能比拟。

因此他遮去了行迹,进到深山之中,准备静心修行,先突破至明气境,再考虑其他。

现阶段一气清经只能在夜间吸纳星力修炼,郭宁日间无事便观看玉简,对修行界事物倒也模模糊糊知道了一些,譬如了解到储物袋中那四四方方的,流光隐现的玉石,乃是修士常用的灵玉。

按玉简中修行常识所言,玉是石之精,石是土之骨;厚土载物,精玉聚灵,有助修行。因此灵玉既可用来补纳自身灵力,也可布阵设符,用处极多,是修士界非常常用的一种资源。

根据玉中蕴含的灵气不同,玉石可分为三类,上品仙玉,中品灵玉,下品凡玉。

玉简对仙玉讲解颇多,灵玉稍稍提了提,凡玉则写都未写,想必凡玉乃是凡人所用,故未提及。

到了夜间便开始修炼,一夜过后,感应之中,浑身经脉窍穴清亮了几分,睁开眼睛回归肉身,身上又出了不少黑色油腻杂质,皮肤也白润了不少,身体越发轻松,五感更加灵敏,自觉若是全力一跃,应当可以跃出四五丈远。

此时恰有一只野鸡从身旁飞过,他心意一动,一步跨出,便到了两丈开外,正位于野鸡飞经之处,随意一抓,便将之抓在手中。

他这番动作轻松写意之极,虽未怎么用力,但只这一个动作,便感觉出来今日整体实力比之昨日,强了怕不只一倍。

若再与李晋黄良之辈对战,压根不用见招切招,轻松便可进入对方攻势之内,将之生擒活捉。

郭宁此人没有其他偏好,唯独喜爱美食,此时抓了野鸡,三下五除二,便将其拔毛洗净了。

为防冒出烟雾,暴露了行踪,特地寻个山洞生火烤来吃了,这才心满意足,以药草掩盖了气味,隐匿了行迹,重新寻了一处地方住下,夜间继续修炼。

如此过去四天,到了第五个晚上,他一身经脉已经颇为清亮,不再是最初修行时那样灰蒙蒙的模样,感应之中周身窍穴外的关壳明显薄了一层。

尤其气海穴,窍壳本就不厚,此时更只剩薄薄一层,念识几乎能透过薄膜感应窍**的光景。

原本各处窍穴在感应中,都只是一个个明亮不一的光点,现在感应中的气海***部似乎另有一片广阔的空间。

他凝神于气海穴上,进入身体的星力穿行之中,自然也就着重经过气海穴。

终于在清晨星力即将断绝感应之际,他感应中似乎听到了一声清响。

接着,便见包裹气海穴的那一层薄膜布满了细密裂纹,裂纹处透射出炫目光彩。

那光芒一照,便冲散了关壳碎片,再被最后一股星力冲刷过,便彻底消逝。

气海穴,突破了!

感念没了阻碍,彻底进入其中。

感应之中气海穴空荡荡地,颇为庞大,不愧以海为名。

气海,气海,纳气之海,顾名思义,气海穴主要功能便是贮藏蕴养气机。

可说是气道修士最为重要的窍穴,重要性超乎一般窍穴之上,因此又称作下丹田,或者气海丹田。

气海下方有一点清光照耀,那是人身天生自有的一点先天灵光,又叫本命元气,是修行的根本。

气海空间的大小、稳定、功用,修士本身的五感六觉,所有一切几乎都与之戚戚相关。

清宸派明气期道法修的就是这一点先天灵光,护持它,不使蒙昧。

气海穴上方是数条主脉交汇之处,主脉之中,自有气机,原本这气机颇为浑浊,但这几天得了星力冲刷,已经很是清亮,此时顺着交汇处便要落入气海穴。

郭宁连忙意念引导,封闭了气海穴,这气机虽然源于自身,且已极为纯粹,但终究比不上先天灵光,可不能让它污秽了。

做好这一切,郭宁才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面露喜意。

想不到在行功的最后一刻开辟了气海穴,正式踏足明气境!

看了看天色,他来不及体悟,继续盘坐,运转一气清经。

一气清经讲究纯粹如一,因此才要护持灵光,不受浸染。

之所以取名一气,一是要一气贯通周身经脉窍穴,二是只修一气,这一气叫做紫气,是朝阳将出未出,阴阳交汇,天地交泰之际所产生的。

天地阴阳如同一副磨盘,两者相交便有摩擦,这紫气正是阻碍两者摩擦的阴阳分割之气,又是调转阴阳、变换天地的变换之气,万物变化谓之易,因此又称易气。

一日之中,只有天地变更,阴阳变化这一瞬,才有出现,极为难得。

这紫气连天地阴阳都可分割,隔绝自身灵光与外界灵气,自然更加易如反掌。

其既称易气,自然能够衍化成各种气机,因此不仅能护持,更是少有的几种能壮大先天灵光、本命元气的气机。

之前气海穴未开,不能炼气,现在破开了气海穴,时间也刚好够得上,郭宁自然不能放过修炼紫气的大好机会。

他脑海中仍然默默观想古剑,运转心法中专门吸纳紫气的法诀。

到了阴阳交替的那一刹那,明明周围感应中并没有察觉到紫气存在,但百汇穴却莫名涌入了一缕气息,这缕气息正是紫气。

郭宁立马改行运气法门,这紫气本来想要进入脑海古剑之中,但被法诀牵引,便顺着经脉缓缓落入气海穴中,将之覆盖在那一点先天灵光之上。

得了紫气护持,他这才放开气海穴关窍,催动运气心法,引导经脉中的灵机落入气海穴中。

他虽然窍穴未开,但经脉被星力洗练得已然颇为通透,行气也甚是快捷,只片刻功夫,便将周身经脉原本驻有的灵机全部纳入了气海中。

接着开始吸纳外界灵气,如今他破开气海穴,已然身如润玉,肉身初成,虽然外界有诸多杂气与灵气交融在一起,但吸纳之中,根本不需刻意引导,肉身自然而然便将杂气阻挡在外,只吸纳最为纯粹的灵气。

不多时,在气海之中便形成了一片白蒙蒙的雾气。

蒙蒙白雾的最中间部位,要格外透亮一些,正是自身先天灵光和紫气所在。

受灵光照耀,这里的灵机渐渐变得更加清亮、凝实,他心意一动间,便感觉到这些凝实的灵力,比其他灵力明显更圆润如意,随心所动。

收了功,站起身来,身上附有一层莫名的灰色物质,正随着身体活动纷纷裂开脱落,露出里面润白如玉地皮肤,正是身润如玉的征兆。

这一刻只觉头脑清明,目光所见,细致入微;肉身力量较之以往,几不可同日而语,尤其难得的是,随手动作,感应至深,浑身舒泰,莫不如意。

身上仿佛脱去了一层枷锁般,直至今日,才彻底掌控自身一般!

此刻,他才算真正褪去凡身,正式跻身修士之列。

带着满身心地喜悦,看着朝阳初升,霞光万道,心中豪情迸发,朗声道:“褪去枷锁得自在,今日方知我是我!”

第十章 少清剑经

他舒展了身躯,见身侧有一巨石,心念一动,曲指弹出,便见一道几不可见的清光激射而出,射向前方一块巨石。

“嗤”地一声轻响,六尺来宽的巨石便出现一个手指大小的孔洞,前后透亮。

修士之威,可见一斑!

这还是没有法术的情况下,修士开辟气海之后,身储灵力,便能修习法术,以灵力催动法术,威力倍加强大。

带着喜悦之心,想起青羽衣防御气罩颇为神异,还不知到底能抵挡何等程度的攻击呢,便又以拳锤击手臂。

他此时即便随意一拳,力道也远胜李晋以判官笔全力一击,但击在手臂时,仍旧被青羽衣发出的清光轻易抵挡,纹丝不动。

随着力道加大,乃至竭尽全力,虽不至于再被清光反震,却始终不能撼动清光分毫,直到他运使灵力后,清光才如水波一般,微微荡起涟漪。

玉简常识中明言,这青羽衣乃是修士界最低等的物件,像那防护气罩只能被动催发,且纯粹由青羽衣平日吸纳的灵气来提供,一旦灵力耗尽,或者气罩被攻破,青羽衣便没了效用,一时三刻休想再放出气罩来。

可即便如此,自身连攻十余拳,其中不乏全力出击,居然都攻之不破!

须知玉简中着重点出,这护身气罩只能抵挡弱小攻击!

只能说明自身实力还极为低微。

此刻郭宁突破明气境后的喜悦已全部消失,彻底冷静下来。

玉简核心法诀中,除了一气清经外,还有一部少清剑经,两者一为功,一为法,功为本,法为用。

自身现下攻不破青羽衣,或许是因为只有修为,未练运用之法,还发挥不出自身实力的缘故呢。

想到此处,他收拾了心绪,不过并未急着取出玉简。

人生之道,讲究一张一弛,如今他修习一夜,自身又有巨大突破,自当松弛一下。

他的松弛之道,便是在山林中随手抓只野兔,从储物袋中取出锅碗瓢盆,换着花样弄来吃了,饱足自己的口舌之欲。

而后仍将现有的痕迹抹除了,才施施然的离开数十里,找个合意的地方坐下,看是否能够参阅剑经。

先前白日里,他曾试图观阅剑经,谁知意念根本进不去,此时成为修士,已能修行法术,想来可以观阅了。

取出玉简,果然神念轻易进入其中。

足足一个上午过去,他神念才自玉简中退出。

同是核心法诀,少清剑经远比一气清经复杂得多,且是清宸派唯一的基础法诀,清宸弟子前期只有这一门法诀可练。

虽然只是基础剑诀,但成长度极高,清宸派所有高深剑诀神通都是以此为基础,可以说少清剑诀练不好,其他剑诀就无需多想了。

少清剑经分为上、下、外三篇。

上篇练剑气,练成时,剑气如同实物,斩金断铁,如切豆腐,且能发能收,可分可合,配合一些招式威力无比。

下篇炼飞剑,也即是剑丸,他这才知道储物袋里,那枚闪耀着点点星光的金属丸就是剑丸。

只是飞剑至少需要筑基期修为才能修炼,练成之后可以与剑气相合,不但威力远胜单纯以剑气对敌,还可以身与剑合,施展剑遁之术,飞天遁地,出入青冥。

当初宁冲玄与清光相合,潇洒无比化作飞虹施展的就是剑遁之术。

外篇炼剑密要,讲的是一些提升剑气、飞剑威能的秘术,以及炼制飞剑的方法。

一个上午时间,以郭宁此时远胜常人百倍的神念修为,也才堪堪看完剑经上篇,以及密要中关于剑气的修炼心得。

稍稍理了理思绪,便开始修炼少清剑气。

修行少清剑气重在两点,一是要求灵力纯粹凝练,以凝成实质的灵力在气海中凝聚一道剑胎母体,用以催发剑气。

二是剑气威力除了受剑胎影响外,修炼者心意也极为重要,心气越高,战意越足,再以心意与剑气相合,剑气威力就越强,锋芒越利。

郭宁经灵光凝实的灵力勉强达到修炼要求,但凝练少清剑胎需要极大量的灵力,他才破开气海,灵气不足。

此刻通过外界吸纳的灵气虽然甚为纯粹,却还达不到凝练要求,如果经过经脉萃炼,进入气海丹田中再以灵光凝实,则太耗时间,供应不及。

对此,修炼心得中早有提及。

他取出门派配发的灵玉,握在手中,玉中灵气充沛,远胜于自身灵力,且极为纯粹,比之自身灵光凝实的灵力尤胜一筹,用来修炼少清剑气,再适合不过。

他一边吸纳玉中灵气,一边开始以秘法凝练剑胎。

剑胎凝练极其复杂,外表如同一颗剑丸,看起来hun yuán如一,但以神念仔细观察,则会发现表面实际上由灵力一条条,一道道勾勒交织而成。这些灵力扭曲成各种繁复地线条图案,最终却又严丝合缝地拼凑在一起,形成一个光滑的圆球。

剑胎内里则是一柄古剑,模样与念动法诀时脑海中观想出来的古剑一致,剑上也有许多图案,而且似乎越细看,图案越多,古剑与剑丸之间又有各种丝线相互连接。

以郭宁现在的灵力凝练程度,只能凝练最粗的图案,只需将最粗略的图案凝聚完成,便算初步练成了少清剑气。

即便如此,从中午一直端坐到明月升起,灵玉中灵气消耗大半,也才勉强凝练出剑胎粗胚。

说是粗胚,是因为只勉强凝聚出了内里古剑的大致外形,表面剑丸部分更是只凝聚了一部分线条,看起来像个镂空的线球,但也总算勉强成形,不至于一放开心神就又恢复成灵力了。

自入定中醒来,略叹了口气,想不到修行功法挺简单,修炼剑诀反而这么困难。

本来以他心性,若是认定一件事,纵然再困难千百倍,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如今希望早日解决与葛志刚之间的恩怨,好尽早回归山门,可通过青羽衣之事,认定了自身实力在修士界还极其低微,剑气未成,自然远不到报仇的时机。

如此以来,心绪难免有些微波动。

如今便只能看今夜修炼之后是何结果了,若是修炼之后,仍然近乎实力倍增,那便以修行为重,继续在深山中修行。

若是进展缓了下来,便按原先所想,先离开留山县,暂避锋芒,待探听了这些被遣下山的青华派记名弟子实力之后,再做打算。

稍稍作了调整,郭宁便开始继续修炼,他虽只修炼了五日,但到现在已然可以吸风饮露,不再如凡人那般靠进食来维持生机。

夜间修炼仍然是牵引星力,冲刷肉身经脉。

他晋升明气境,感念思绪大幅增强,化作了神念,感应范围也大幅增加,牵引星力更多。

一夜过后,他肉身到了润如美玉的地步,此时几乎已无杂质排出。

倒是感应之中经脉又清亮了些许,窍穴关壳也薄了一层,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破开一些窍穴了。

到了朝阳将升,天地交泰之际,又吸纳了一缕紫气,引入丹田中。

因紫气又称易气,昨日引入的那缕紫气,陈诚虽然没有刻意去运化,但也已经有一小半易作了先天灵光,本命元气壮大了一分,纳气之时,气海容纳的灵力也跟着多了一分。

可即便如此,与昨日相比,实力并未有明显变化,更勿提像前几日那般,每日实力暴涨倍余。

郭宁心底微沉,修为进境不快,短时间内,便休想赶上葛志刚,了解恩怨了。

如此一来,只能先离开留山县,待实力提升了,再来雪恨!

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报仇,那便不必再作出一副苦大仇深,随时要暴起杀人的模样来。

念及此处,他将对葛志刚和那检测仙官的杀意收敛至心底,潜藏起来,各种杂念都抛之脑后,身上锋芒渐渐褪去,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面容。

他此时肤色润白,加之身材欣长,五官端正,眼神灵动,又穿着青羽衣,看起来气质出尘,分神俊朗,变化之大,令人无法置信。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都想不到,数日前,一连击杀十余人都毫不眨的人形刽子手,竟就是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出众青年。

第十一章 程氏商队

丹阳郡纵横两千余里,留山县位于丹阳郡南部,与郡城相隔一千余里,郭宁决定既然离开留山县,那便去往郡城。

一则两城相隔千余里,不用防备葛志刚;二则他曾听父亲言道,丹阳郡光是城墙就有数十米高,城池之大,远非县城可比,里边卧虎藏龙,除了青华别院外,还有不少外派仙师,也即修士生活其中。

此去正可以向他们了解修行界的情形,打探青华派记名弟子的实力。

哪像留山县,就只青华外院有五位记名弟子驻扎其中,似乎再无其他修士。

再寻些山中野味吃了,观定了方向,便朝丹阳郡行去。

他如今成就修士,行走之间,真个是身轻如燕,虽未练就什么轻身之术,却随意一步就跨出数丈远,有时走得快了,脚步落在枯草之上,还未着地,下一步便又跨了出去,当真称得上踏雪无痕草上飞。

一路趟山越水,如履平地,只大半天时间便行出了三百余里,来至一条官道上。

官道甚是宽阔,平坦异常,瞧那走向,应当是通往丹阳郡的。

他顺着管道走了一阵,每隔一段距离,路边便有小村寨倚路而建,沿途卖些茶水,路上行人往来,偶尔有大队车马路过,扬起一片灰尘,比起自己一人在山中行走,倒是热闹得多。

他看路人要么背着行囊,要么挑着担子,就自己一个人空着手,身着青羽衣,一路走来,纤尘不染,显得格外突兀。

便走到偏僻处,将衣物换成了原来的破烂装,又取了个包袱取出来,斜背在身上,一边走一边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此去丹阳城,当有三件事要做,一是提升自身实力,二是打探青华外院的记名弟子实力,三则了解修行界情形,询问清宸派山门在何处。

第一件事自不需考虑,想要了解第二、三件事,最有效的办法应当是拜会丹阳城内的修士同道。

只是该如何寻找这些同道,他们是否和善,易于交流?

想起记忆中有关修士的形象,郭宁禁不住皱了皱眉。

修士在寻常百姓看来,那就是仙师,他自身数日之前,还是寻常百姓,自然明白仙师的含义。

仙师,不仅仅是对寻常百姓对修士的尊称,更是一种敬畏,对力量的恐惧,对人物的畏惧,和对自身的贬低。

而许多被称作仙师的修士,在寻常百姓面前一直高高在上,时间长了,也就真当自己是仙师了。

凡世间流传的种种关于仙师的传说,固然有某某人被仙师看中,收为弟子;某某人得仙师赠送仙丹,一夜之间变成武林高手等神奇故事。

但更多的是某某因一句话得罪仙师,被抽筋扒皮,魂魄点了灯,又或是仙师一道仙术下去,杀了多少多少人。

小时候懵懂无知,只对仙师怀着无上敬畏之心,无论讲故事的大人,还是听故事的小孩,只越发敬畏仙师和其手段,从未想过其做法是对是错。

此时自身成了仙师,再回想这些事,心中自然有了许多看法。

便如葛志刚与那检测仙官,在百姓眼中也是仙师,如若自己赶上去拜访的是这种人物,会是何结果?

想到此处,便打定主意,到了丹阳城后,先低调行事,了解了丹阳城的形势之后,再做打算。

在这种官道上,他不便展现那惊世骇俗的赶路速度,只以比普通人快许多的脚程赶路,一边思考着问题。

不知不觉就走了六七十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凉风阵阵,似要下雨。

他四处观望一阵,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避雨过夜。

见前面里许处有烟雾冒起,只道是个村庄,赶了过去,才发现是一大队车马在这里扎营。

营地wài wéi插着几杆大旗,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程字,随风招展,威武不凡,估摸着是程姓大家族的商队。

有几名手持兵刃、身着劲服的壮汉正在外面交叉巡逻。

看见郭宁过来,当即拔出刀来,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气势很是凶厉。

此时已经淅沥沥下起小雨,郭宁拱手道:“在下只是一介猎户,欲求个避雨之所,能否……”

“一边去!”领头那人不待郭宁说完,便不耐打断他话,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郭宁见对方持刀在手,一脸警惕,显然在防备自己。心中虽然奇怪,自己到底触了哪样禁忌,但对方既然不愿收留,那便只好继续淋雨赶路了。

他神色温和地冲众人笑了笑,示意自己并无他意,便转身离开。

此时却听营地中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道:“请等一等!”

听到声音,郭宁回转身来,只见一名身着华服,容貌娟秀的少女从马车上下来,旁边一名年纪相差仿佛的丫鬟替她撑着伞,另一侧跟着一名中年妇女。

那些巡逻护卫见到来人,纷纷行礼,恭声道:“见过三小姐。”

无论护卫还是其他人行礼,少女向来都是立马回复他们的,此次对这些护卫却是理也不理,也顾不得走在伞底下,快步来至郭宁跟前,行了个礼。

歉然道:“小女子程清,添为商队主事,这些下人不懂事,请仙师见谅!”

护卫们正纳闷自家小姐这奇异举止,听到“仙师”二字,顿时吓得眼前一黑,腿脚发软,背后直冒冷汗。

眼前这看起来只十来岁年纪,穿着破烂的青年竟是仙师!

自己对仙师这般不敬,是不是立马就要死了!

尤其为首那护卫,一脸绝望,甚至想到,自己死了都不要紧,会不会连累家人?

想到家中的老母和妻儿,内心更加惶恐,一把趴在湿烂地泥巴地上,磕头哀求道:“小人有眼无珠,仙师您要杀要剐,小人毫无怨言,只求您饶过我的家人!”

郭宁看向众人,个个眼中带有敬畏和恐惧,即便这看来地位尊贵的三小姐亦怀有一份尊敬,无论说话动作,都陪着小心。

心中叹息一声,对那磕头的护卫道:“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更遑论杀你家人,起来吧。”

那护卫哪敢起身,只不停磕头,郭宁只得对程清道:“你叫他起来罢,我这人虽然有仇必报,但也不是那等受不得一点气的心胸狭小之辈,何况他做他本分之事,拒绝我的请求也是正常,何错之有。”

程清见郭宁言语间神情不似作伪,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又招呼赶来的丫鬟给郭宁撑伞,这才叫那磕头的护卫起来。

而后谦声道:“仙师能来我处避雨,是我程家荣幸,如若不嫌弃,请随小女子这边走。”

郭宁对“仙师”一词多有反感,见程清恭敬谦声,仙师前,仙师后的称呼自己,当即说道:“仙师什么的,勿要再说,听得我起鸡皮疙瘩,我叫郭宁,不过是个运道好些,才进入了修士界的寻常人而已,叫我名字就好。”

他向来无所畏惧,身为凡人之时,并不觉得面对仙师就要卑躬屈膝,如今自身成了修士,自然也就不觉得比凡人身份高到哪里去。

接着又嫌丫鬟替自己撑伞,别扭,也给支开了,这才谢过少女,在众人呆滞的神情中,顺着指引,来至营地最大的一顶帐篷里。

程清一路作陪,进了帐篷,吩咐下人送来热水饭菜,以及一套上好的衣物。顿了顿,想到郭宁不喜听仙师二字,便道:“公子路途劳累,不如先行洗漱用餐,稍后小女子再来作陪!”

郭宁见这些人神态,知道就算再如何要求对方将自己当做寻常过客,对方也决计做不出来,又见饭菜喷香,干脆也不推辞。

以他如今修为,即便不吃饭也无事,但对美食着实喜爱,连被雨淋湿的衣服都未换,便端起饭菜,先深吸一口气,感受一番那扑鼻香味,才开始下箸,细细品味起来。

程清出了帐篷,她身边丫鬟自觉走远了,才皱眉道:“小姐,瞧他那吃饭模样,像极了乡下来的土包子,从未吃肉似的,他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修仙的高人,别不是个骗子吧!”

中年妇人面露沉思之色,道:“咱们往常见到的修仙者,要么神态阴冷,动不动就出手伤人;要么神情傲慢、高高在上,对我们这些人不屑一顾;便是态度再好的,也难得正眼瞧我们。像他这般把自己当做普通人的,确实从来没有过。”

程清对中年妇女道:“梅姨,你看他动作步伐,可像是练武之人么!”

梅姨摇摇头,语气肯定地道:“他步伐松散随意,不像练过武功,除非他已到了天元境,一身功力返璞归真,否则瞒不了我。看他年纪与你相差不大,不到二十岁的人,怎么可能会到达这种境界,定然是没练过武!”

程清道:“他气息异于常人,既然没练过武,那想必是修炼仙法的仙师。他气息不是很强,应该如他自身所言,才登上仙门不久!”

那丫鬟想起郭宁衣装破旧,整个人被雨淋得像个落汤鸡,气鼓鼓地道:“他如是仙师到算了,若像他自己所说,只是一个猎户,却劳动小姐您屈尊降贵招待他,那损失可就大了。

小姐您是丹阳城七大豪门望族中的千金,却对一个山野猎夫赔尽了客气,要是传了出去那还了得!”

程清叹了口气道:“到了如今这地步,还谈什么豪门千金,只要能保得家门续传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因此就算我们真看走了眼,也不过丢些颜面,可他若真是仙师,还是初登仙门,又有这么好的脾性,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顿了顿,又道:“瞧他吃饭模样,确实像个乡下人,也许是得了仙缘,才登入仙道。”

说到这里,她眼神亮起,道:“待会进去,小曼你可不能再乱嚼舌根了,否则……”

她话虽没说全,但小曼见她那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心中一紧,连忙点头。

第十二章 豪门望族亦难当

三人商量完,因淋了雨,俱都换了衣装,过有一会,有丫环来禀报郭宁已经吃好并换洗完毕,便带着中年妇女和丫鬟进了郭宁所在帐篷。

见过礼,郭宁请程清在一旁椅子上坐了,梅姨和小曼则分站两边。

郭宁向来不喜转弯抹角,率先问道:“程小姐是如何看出我是修士来的?”

他记得玉简中言道,虽然每个层次修士气息大不相同,但若收敛起来,除非遇见修为远高于己,又或有窥探秘法之外,外人便难以感应。

他赶路之时特意收敛了气息,虽没有专门的敛息法术,但也绝不是寻常武者所能发现得了的。

眼前少女却是如何发现的?

若是轻易能被人察觉,去到丹阳城后,却如何去低调行事?

程清先是起身行了一礼,告了声罪,才道:“我的眼睛颇具天赋,又得族中供奉仙师传授观气之法,可以观人气机。

因此次行商凶险叵测,我对经过商队之人多有观察,公子气机虽有收敛,却仍异于我等习武之人,更非常人可比,想来除了修行的仙……,修士之外,再没有其他身份了。”

原来如此。

郭宁放下心来,随即好奇心起,道:“你家族有供奉修士?你家族位于何处,你现在是回你族中么?”

程清道:“我族供奉的是何仙……”

想到郭宁不喜欢听仙师二字,便往北行过一礼,道:“我族供奉姓何,上讳青,下讳山,乃是明气六层修士,在丹阳郡修行界乃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接着道:“我程家位于丹阳城,此次正是商队回城,敢问公子也是去往丹阳城么?”

丫鬟小曼虽然强忍着不说话,但见郭宁听小姐报出这般深厚背景,居然面无表情,忍不住道:“我们程家可是丹阳城七大豪门望族之一,势力遍布丹阳郡,……”

“小曼,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么!”

程清冷颜喝住了小曼,又对郭宁温声道:“所谓豪门望族不过是在凡人世界逞逞威风罢了,在公子这等高人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说着面色黯然,略有些凄苦地叹道:“况且豪门勾心斗角,望族也未必好做,先前巡逻护卫戒备公子,就是因为商队保不准会有意外发生,实在是怕了!”

郭宁见她看似神情纤弱,两次提到商队凶险,岂会不知其意,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自己吃了人家喷香可口的饭菜,多少得有些回报。

恰好也可以通过程氏,来了解丹阳城及修行界的情况,正好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便道:“在下此行也是去往丹阳城,不如结伴同行,路上若遇事端,力所能及之处,郭某当会出手,算是还报程小姐收留之情。”

接着又道:“我原先只是一介山民猎户,机缘巧合踏入修行之路,无论对修行界,还是外边世界都一无所知,因此也请程小姐为我多多讲解。”

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因此并不隐瞒自己身份,也自觉没什么好隐瞒的。

程清没想到对方身份果真如自己所想,心中大喜,只是自小培养的家教,让她强忍着不动神色。

即便如此,眼神中仍禁不住透出一丝喜意,再一次起身行礼谢过郭宁。

郭宁理了理脑海中思绪,首先问道:“先前听你说明气六层,明气境还分层次么?”

玉简中对明气境的描述是,明气境只需以星力淬体,炼纳紫气,自然而然便能破开窍穴,修为亦是跟着水涨船高。

待到三十六道主脉,七十二道散脉,共计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全部破开,便可突破至筑基境,期间修炼简单至极,没有任何难度。

怎的还有明气六层这一境界,既有六层,自然还有一至五层,指不定也还有七**层,这却又是如何划分的?

果然听程清解释道:“明气境分为十层,前三层又称明气前期,中三层又称中期,后三层叫明气后期,第十层称作大圆满。

每突破一层境界,实力就要强三分,据说前期突破到中期,中期突破到后期,后期进阶到大圆满,实力提升更大,所以明气期除了划分十层外,也分做四期。”

郭宁道:“这四期十个层次又是如何划分的?”

心中想到,难道跟突破窍穴数量有关?

只听程清摇头道:“具体的修行事宜,我却不知了。公子到了丹阳城,不妨去我程氏坐坐,我可以引荐公子与我族供奉认识。

我族供奉为人和善,易于相处,且喜点拨青年才俊,似公子这般人物,想来供奉他老人家也很乐意与您结识,相互交流。

届时不只修行界的常识事物,便是修行中的遇到的疑问,指不定也能得到解答!”

郭宁仔细想了想,自己在修行过程中似乎没什么疑问吧!一切俱都轻松自在,水到渠成。

有的也只是对修行界形势的了解,对青华派记名弟子实力的了解。

不过对方若真个性情和善,倒是可以去拜会一番,他谢过程清,继续问道:“你可知道青华派被遣下山,在各县城做仙官的记名弟子,他们实力如何?”

程清道:“青华派升仙门五年一轮,但凡荣登仙门,通过青华派三道考验之后,便是青华派记名弟子,可以在派内修行五年。

五年之内,若能突破至明气二层,便可晋升为外门弟子,若五年到期,即下一轮升仙门开始时,还未突破明气二层,便被遣出山门,回到各自州城的别府外院任职,替青华派打理产业,攫取资源。

直到突破至明气中期,也即至少明气四层后,才能晋升为外门弟子,重回山门修行,因此各县城的青华外院弟子实力俱在明气前期。”

她见郭宁这般问起,多半与某位青华外院弟子有仇怨,因此细细道来。

接着又推测道:“具体个人的修为,便要看其修炼时间了,才被遣下山的都是明气一层修为,而且他们为了在五年内晋升外门弟子,多半都是全力修行功法,提升修为,最多只练有一道法术,有的甚至连法术都未曾修炼。

早一轮或者数轮下山的修士,其等实力修为便不好确定了,不过一般而言,县城外院院主修为多是明气三层。”

郭宁点了点头,除了不知明气一二层与自己到底有何差别外,至少对葛志刚和那检测仙官的修为有了大致了解。

他心中对各种问题早有腹稿,见程清答了,便抛出下一个问题。

“你听说过清宸派么?”

程清摇了摇头,道:“丹阳郡只有三大世家,七大豪门,并未听说过其他门派,要说门派的话,我等凡人也只知道青华派,其他却不知晓了。”

郭宁并不意外,师尊既然将自回山门当做是一个考验,想必不同寻常,若是轻易就能找到山门回去,那便算不上考验了。

倒是听程清提到三大世家,七大豪门,她程家既然有修士供奉,其他豪门世家必定也有,这么说来丹阳城起码有不下十位修士。

这却需要了解一番,便道:“这丹阳城形式能否说与我听听。”

程清早有所料,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丹阳是青州七郡之一,郡城极大,城墙高十丈,周长三百余里,人口数百万。由朝廷、青华派、世家门阀共同掌控。

三方势力错综复杂,丹阳城名义上属于朝廷,实际上人人都知,不仅丹阳郡,乃至整个青州境内,青华派才是真正的主人。

朝廷在此几乎只挂一个虚名,除了每年上缴少量税额之外,其他一概不管,设在此处的城主府,府中大小官职均是城主任命,由各大世家门阀及极少部分江湖散人担任。

便是城主一职,亦是由三大世家轮流坐庄,五年一轮换,每次轮换之后,只需报州城批复即可。

青华派也因太过庞大,高高在上,似乎也不大看得上这座城池,城内只设有一座青华别府,除了府主黎东阳是正儿八经的青华派嫡传门人之外,其他俱都是被遣下山的记名弟子,这些记名弟子又有半数出自世家大族。

因此丹阳城真正的掌控者,是以三大世家、七大望族为首的世家门阀。

三大世家分别是杨、柳、冯三家。

其等能称世家,凌驾诸多势力家族之上,轮流坐庄城主之位,自然实力非凡,远非其余可比。

这三大世家,每一族均有明气后期老祖坐镇,修士数量不下五指之数,且均为家族中人,而非外请的供奉,除此之外,还有数以十计的地元境武者。

而七大望族中排名第一的唐家,也不过只一位明气六层,两位明气前期修士,五位地元境高手而已。

像程家排在望族末位,更是只有一位明气六层供奉,和两位地元境武者,两厢一对比,着实显得寒掺。

若在平日,即便排在末位,那也是常人眼中无法估量的庞然大物了,照道理,在丹阳郡内行商押货,应当足以横行无忌,无人敢惹才是。

但现下这段时间却有些特殊,此时正值升仙门,又恰是城主轮换,其中涉及诸多利益分配,表面看来城内一片和睦,实则暗流涌动。

程家此刻便处于汹涌暗流之中。

能使豪门望族于暗流之中站立不稳的,自然也是豪门望族,这家豪门乃是七大望族中排名第三的刘氏。

至于两家争斗的起因,却是源于升仙门。

第十三章 青华夺位 家族争锋

“升仙门?”

听到此处,郭宁惊讶道,“升仙门不就是给符合条件的少年检验资质么,怎的还能威胁到你们这等大家族?”

程清摇头道:“寻常百姓能看到的只有检验资质,在我等家族眼中,青华派记名弟子被遣下山;留在青华派的弟子想要更进一步;通过青华派资质检测,却未通过三道考验,被遣退人员的分配,这一系列事情合在一起才叫升仙门,而非单独检验资质这一件事。”

她继续说道:“若只是检验资质的话,实际上三大世家,乃至我程家都有法器可以检测。”

郭宁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只觉耳目一新,眼见都开阔了不少,继续静静倾听。

“我程氏与刘族虽然往日有怨,可真正导致俩家争斗的原因,便源于留在青华派的子弟想要更进一步。

我兄长与刘氏家主三子刘长青,均在五年前拜入了青华派,且都在五年内突破到了明气二重境,成为外门弟子。

如今五年之期已满,二人表现优异,均有机会拜派中高人为师,成为青华派入室弟子。

虽然都是入室弟子,但拜入师傅不同,享受的待遇也就不同,将来成就也大有差别。若能成为长老弟子,别说明气后期,就是明气大圆满,乃至筑基上仙都有可能成就。

我兄长便是为了一位长老入室弟子的名额,与刘长青发生争斗。

因两人在派内相持不下,斗争便波及到家族。

如果我程氏大败,势力衰落,家族压力之下,兄长便是再有优势,也只得放弃认输,可以说家族实力也是影响长老收徒的一大因素。”提到程刘两家恩怨时,程清细细解释道。

郭宁啧啧称奇:“我还以为都成了青华派弟子,便是师兄弟了,应当相亲相爱呢,不曾想同一个门派之内,还斗得这般严重!”

“便是同一家族,都免不了争斗,何况那般庞大的青华派。”

程清接道,“长老弟子的名额实在太过珍贵,若能成为长老弟子,纵然成不了筑基上仙,修至明气**重总不会太难,那也足以使家族跃居成世家大阀,因此此次争斗,不见输赢,双方绝不会罢休。”

她叹息一声,继续道:“我程氏实力本就不及刘家,争斗中又连番失利,不仅城中利益被占去不少,就连这往来各城的商队都被掠劫了好几回,不得已之下,我才亲自督行,请梅姨押队。”

说着,她伸手引指身旁的中年妇女,道:“梅姨是我族仅有的两位地元境高手之一,江湖人称寒霜剑客凌寒梅,乃是地元五重境高手,若是连这次都不能顺利回去的话,那我程氏就被彻底封锁在丹阳城里,败亡在即了。”

郭宁看向梅姨,他虽未学过观气之法,但五感灵敏,先前未注意,此时仔细看去,见她神华内敛,躯体之内似乎藏有一股澎湃气息,想来就是地元境武者的内力。

那程清体内也蕴有一股气力,比之梅姨却差得太远,几不可比拟,看来应该是人元境武者。

想起传言中,地元境武者可与修士争锋,不知自己若与凌寒梅比斗,结果会如何。

这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抛之脑后,道:“不知刘家具体实力如何?”

程清并无隐瞒之心,毫不犹豫道:“刘家有两位修士,一位明气五层,一位明气二层,以及三位地元境高手。

单以修士实力而言,我程家供奉乃是明气六层,刘家两名修士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可明气中期的仙师们一般都是坐镇家族,没有重大事情,轻易不便出手。”

郭宁道:“这样一来,刘家就相当于比你们多了一位明气二层修士,和一位地元境武者”

程清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此次行程毋须担心,刘家大半实力已经被其他事物牵制住,最多能抽出一名地元境高手来拦截我等,梅姨足以抵挡。”

顿了顿,又道:“公子若是担心得罪刘家,真遇上阻击时,只要不出手,即可无事,谅来无人胆敢对您出手。”

郭宁道:“你且放心,需要我出手之时,在我力所能及之内,自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刘氏望族。”他语意轻松,淡笑道:“得罪便得罪了,人生在世,哪能做到八面玲珑、处处圆滑。好比那‘人’字,一撇一捺,不也高低不一么!”

……

过了一阵,程清见郭宁似乎无意再谈,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郭宁封好帐篷,以修炼代替睡眠,一夜过去,修为虽稳步增长,窍壳每夜都有消减,却仍如昨日一般,实力并无明显变化。

轻吁了一口气,想到短时内,修为肯定不会有太大变化,昨夜闪过的念头便重新冒了出来。

是否真找个机会,与那凌寒梅过过招,看看自身实力到底处于何等水准?

随即又将这想法驱除出去,眼下商队随时都可能处于埋伏之中,若与凌寒梅交手,岂不给了敌手可乘之机。

吃过早饭,便与程清要了一辆马车,程清自然竭力满足要求,将自己坐的那辆最为舒适宽敞的马车让了出来。

坐在车里,几乎感觉不到颠簸,让郭宁大为满意。

实际上要论赶路速度,跟随商队远不及郭宁自行步走,以他如今实力,只要认准了方向,压根不需走官道,只管趟山涉水,轻轻松松日行数百里。

可他仍然选择与商队同行,固然因为可以通过商队了解丹阳城情况,还有一点极为重要,那便是坐在马车中,无需自己行走,可以籍此修炼。

虽不及在山中修行那般,可以全心投入,但总比赶路之中无法修行好得多。

日间修行,只能是修炼少清剑经,他取出灵玉,开始雕琢剑气母胎。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溟溟渺渺间,忽然心头一阵警兆,他近乎本能地便往前飞窜,冲出马车,回首看去。

只见一道黑光由自身方才所处位置飞掠而过,穿透车架,射在马车外边的巡守护卫身上,也是一穿而过,直到数丈之外,才渐渐消散。

那护卫被黑光穿透,连哼都来不及哼出一声,便软倒在马上,失了性命。

一股浓浓的黑血自他身上流出,淋在马上,跟着那马发了疯般立起身来,将护卫抖了下去。只是没疯几下,就倒在地上,再抽搐两下,也没了生息。

发生这等惊人变故,立马有护卫叫道:“敌袭!”

整个商队短时间便收缩在一起,组成防御阵型,程清亦连忙过来与郭宁告罪。

凌寒梅见到场中景象,问过亲眼见证者,脸色发青,喝道:“黑煞箭刘元海!堂堂明气二层的仙家人士,竟然也来做这拦路抢劫,暗箭偷袭的勾当么!”

程清惊道:“黑煞箭!刘元海!他不是去了青陵郡么,怎地会出现在此!”

听她言语,见其神色,眼下形势,显然大出意料之外,便在此时,郭宁心中一动,拉住程清,闪开几步。

只见两道黑光悄无声息地直射而来,一道袭向凌寒梅,另一道射向程清,郭宁拉着她,正好避了开去。

惊得程清直冒冷,她虽是人元境武者,但面对明气二层修士偷袭,根本无法发现,更无从抵御,若非郭宁拉她一把,只怕当场就死了。

心悸之余,也暗自庆幸感激,此时自然都明白,先前射向郭宁的那道黑光必定也是冲着她去的,只是马车恰巧被她让给了郭宁,才导致郭宁被袭击,可以说郭宁这一下便救了她两回命。

另一边凌寒梅避过黑光,抽出长剑,道:“郭公子,烦请你保护清儿!”

方才被偷袭,她已然发现偷袭者位置,向偷袭者所在飞掠而去,人在半空,就一道剑气直劈过去。

她这一动,偷袭者自然无法再藏,可能也未打算要藏,大刺刺地自隐匿处现身出来,乃是一名面色阴冷发黑的中年男子,正是刘元海。

他一动,其他藏在暗处的人也都纷纷现身,余者以一个二十岁左右俊俏青年为首,那青年手持长剑,高喝一声:“刘家儿郎,随我剿灭程氏商队,活捉程家小妞。”

言语间,带头向程氏商队冲杀而来。

程清见到来人,心底稍安,对方想必认为有明气二层修士带领,足以拿下程氏商队,并未派有地元境武者,此刻双方算是势均力敌,只是梅姨对着刘元海必定占弱势。

转头看了郭宁一眼,见对方神情如常,并无异样,却不好催他上前帮忙,毕竟对方只吃了自己一顿饭,问了些丹阳城中的常识。

虽说了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会出手相助,但这点人情就想让人对敌仙道修士,尤其是初入仙道,对敌修行数十年,已是明气二层的刘元海,实在太过异想天开,何况对方方才已经救了自己两命。

眼见对面青年已领着手下杀了过来,她拂去心头杂念,顾不得这些人情关系,朝郭宁拜下,恳求道:“郭公子,我程家遭蒙大难,这事本与公子无关,只是家族兴衰,在此一役,程清厚颜烦请公子出手相助,若能脱得大难,程清感激不尽!”

郭宁摆手道:“你不用客气,我说过,若是力所能及,我自当尽力。”

第十四章 不过如此

得了这番言语,程清精神大振,抽出长剑,振臂高喝:“程家护卫,随我杀敌!”

当先上前对领头的刘氏青年叫道:“刘长明,可敢与我一战!”

刘长明笑道:“早就听说程家小姐下马是闺秀,上马不让巾帼,刘某今天正要见识见识。”

两人当先斗在一起。

程氏商队一干队伍已是数次遭遇拦截,心气本就不高,又见对面是丹阳城赫赫有名的仙师,心中颇为畏惧。

不曾想程清竟带头上前,气势英烈,被她气质感染,一时间竟忘了恐惧,纷纷拔刀挺身上前对抗来敌。

郭宁立在那里,并不主动攻击,只随手打发袭来的刘氏护卫,目光却放在凌寒梅与刘元海身上。

遇上这等事情,他非但不觉得麻烦缠身,反而兴奋不已,早上还想与凌寒梅比试一番,好确定自身实力水准,谁知现在就来了一场打斗。

这下不仅可以看到凌寒梅的实力,连明气二层修士是何等水准也能得以窥见,完全可以借此推测自身实力与其等相差几何,进而预估葛志刚二人的实力。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场上但见刘元海现出身形后,手指快速掐动法诀,跟着一道黑光自胸前凝聚射出,直迎剑气。

黑光与剑气一接触,只听嗤喇一下,剑气就已彻底消融,黑光只是暗淡几分,速度不减,飞射向凌寒梅。

凌寒梅再发一道剑气,仍旧不敌,眼见黑光直射而来,她身在半空,无可避闪,便以剑相挡。

那黑光击在她手中长剑上,撞得持剑的手都抖了一抖,才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空中。

凌寒梅借力越过黑烟区,却听到手中长剑传来嗤嗤声响,侧眼看去,只见原本明亮锋利地宝剑已经发黑,被黑光击中的地方更是被腐蚀得坑坑洼洼,而且正在扩散。

她反手将长剑朝刘元海掷去,逼得对方无暇施法,身形疾冲过去,尚在丈许之外,便连出数掌,击向刘元海周身数处要穴。

虽然地元境号称可以比拟明气前期,但她心中清楚,除非近身抢攻,不让修士有机会使出法术,否则武者根本没法跟修士抗衡,因此一发现对方位置,便疾冲过去。

她这一连串抢攻,果然让刘元海来不及掐使法诀,但刘元海并非只懂得使用法诀,他近身战斗能力同样极强。

面对凌寒梅攻势,他回掌抵挡,另一拳不避不让,对攻凌寒梅掌势,双手一会化拳,一会化掌,化拳时力道凶猛,化掌时掌力绵柔,拳掌相合,精妙难言。

只过了十余招,就逼得凌寒梅不得不回招防守,步步后退。

他哈哈笑道:“凌寒梅,当年青华派开山收徒你就比不过我,如今差距只会更大,你的欺霜掌也只能是欺负下凡人而已,在我这等仙家人士眼中,不过是卖弄身姿。”

他一边交手,一边还有余力轻松嘲弄道:“你还以为近了身就能挡得住我么,就算我不用仙术,你也远不是我对手,我这霸拳绵掌同样是凡间武学,可在我等仙道人士手中用出来,你们凡人武者谁能抵挡!”

凌寒梅气得脸色发青,明知道他是故意激将自己,却始终忍不住想要跟他对拼掌力。

只想到欺霜掌向来不善于掌力,而是以招式惑敌,以寒气伤人,这才生生忍住。

但心境已经受到影响,实力发挥跟着就弱了两分,她实力本就不及刘元海,这时更加难以抵挡。

郭宁观战之余,以余光打量场中众人交手,心中隐隐有数。

场中护卫虽然人人都学过武,可大部分人打斗在他眼中看来,就好像大人看小孩蹒跚学步一样,稚嫩不堪,即便杀得残肢断节,血光四溅,也生不出任何感觉。

程清、刘长明等十余名人元境人物交手,让他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只有凌寒梅和刘元海的交手,力道强劲、气息猛烈、速度迅捷,动作简练,非同寻常。

可两人交手看起来再强大,也并非不可力敌。

两人一交手,他便在脑海中将自身代入了进去,既思考怎么对敌刘元海,也思考怎么抵挡凌寒梅。面对双方攻势,他几乎不需要思虑,脑海中自然便涌现出各种应对招式。

数招一过,便发现单以招式应变而言,自身能力应当还在其等之上,只是凌寒梅掌力阴寒,刘元海拳势掌力也不同凡响,却不知自身能否抵挡。

即便如此,心中也已明悟,刘元海这种明气二层修士都不过如此,葛志刚又能强到哪去!

想到葛志刚,便忍不住杀意外泄,恰见凌寒梅明显不支,他猛喝一声,声如惊雷,气吞如虎。

场上除了凌寒梅与刘元海未受影响外,其余在场交手的人都不由地一顿,转头看他。

郭宁一步跃出,跨过四丈有余,直接到了刘长明跟前,伸手向他抓去。

刘长明面带惊色,偷袭之时,他虽有注意郭宁,但一则郭宁当时处于人群之中,二则见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又并非记忆中的天才少年,加之他对程家实力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并不曾将郭宁放在心上。

即便见他将程清从黑煞箭下救过来,也以为只是巧合而已。谁知听他一声大喝,再看他一步过来,动作何其迅猛,分明实力强悍。

心中暗叫看走了眼,没发现程家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位少年高手,更怒什么人这么不长眼,这时候还敢相助程家与我刘氏为敌。

他展开轻功躲避,冷声道:“阁下是谁,插手我丹阳刘氏的恩怨,不怕惹祸上……啊!”

郭宁虽是随手一抓,但他五感六觉、力量速度已远寻常武者所能比拟,尤其对自身的掌控,已经提升到常人无法想象地地步,诸多动作变化不言自明。

他这一抓随着刘长明动作变化而变化,先发而后动,后动而先至,刘长明话没说完,便被郭宁抓住脖子往下一贯,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摔了个狗吃屎。

跟着一脚踢开他手中长剑,顺势捡了起来,指着刘长明,高声道:“刘家的人都停手,不然我杀了他。”

方才场面上,他发现这刘长明显然是刘家的重要人物,搞不好地位与程清在程家差不多,因此一出手便先将之制住。

程清怕刘长明还有后手,赶紧上前点了他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果然,刘家护卫见状,纷纷且战且退,停手聚在了一起,唯独刘元海却是不闻不问,拳脚紧逼凌寒梅,攻势越发凌厉,显然并不在意刘长明生死。

郭宁见状倒提起他两只脚,朝刘元海冲过去,到了近前,拿住刘长明就砸过去,就像手里拿的是根木棒一般。

刘长明瞪着眼睛,厉声道:“海叔,我死了后,将这些人全都杀了,替我陪葬!”

刘元海自忖还有几招就可以拿下凌寒梅,对方想要活命,必定不敢伤了刘长明性命,因此听到郭宁招喝,并不搭理。

没想到郭宁这么果决,提起刘长明就砸过来,一点也不在乎他死活,而且身手敏捷,丝毫不在自身之下。

他又想如果刘长明但凡表现出一点贪生软弱,就立马恨下辣手,将他毙了。

到时没有牵绊,击杀这些人易如反掌,眼前这小子这么年轻,难道还能是自己对手?

以一名刘氏子弟,换程家一名子弟,一名地元境高手,以及一名不知名高手怎么都是赚的。

可没想到刘长明居然不惧生死,心中顿时软了下来,想剿灭对家高手,以后总会有机会,但这么优秀的子弟,刘家可不多。

他怕伤了刘长明,便只能斜身避开,顿时断了对凌寒梅的攻势。

凌寒梅本来守得摇摇欲坠,这时得到喘息,立马改守为攻,一记绝招“霜天满地”使出,十余道掌影连绵不断攻向刘元海。

郭宁因不确定自身能否抵挡刘元海掌力,只挥着刘长明继续向刘元海砸去,一时间逼得他连连后退。

刘元海退得四五步,见眼前形式无法po jiě,便不再纠缠,顺势往后飘出数丈远,冷声道:“今日看在我侄儿份上饶你们一命,你们如果敢伤他一根毫毛,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响。

刘长明跟着闷哼出声,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条手臂已经扭曲。

郭宁又抓起他另外一条手臂,问道:“你要不要再威胁一次?”

“你--”

刘元海脸色发青,拳头紧握,咬紧牙关,深喘息了数次,才压下心中愤怒,寒声道:“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说罢连那些手下都懒得招呼,一闪身便倒了四五丈开外,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些刘氏护卫见状哪里还敢多待,连忙跟着退下。

一场截杀只因郭宁插手,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第十五章 凡世武学

程清怕再惹怒刘元海,也不追杀这些小鱼小虾。

再三谢过郭宁之后,看着刘长明冷笑道:“截杀我程氏商队一直都是你主持的吧,你也有今日。”

刘长明手臂虽然折断,沦为阶下囚,但这时神情倨傲,仿佛自己才是赢家一般,傲然道:“如果不是你们意外多了一个高手,哪里轮得到你来逞威风。”

他转头对向郭宁,却以温和谦逊语气说道:“这位高手,请问尊姓大名!”

郭宁诧笑道:“我姓郭,名宁,告诉你又何妨,难道还怕你报复不成!”

刘长明道:“郭兄实力高强,我败得心服口服,没有丝毫报复之心。只想诚邀郭兄来我刘家担任客卿,我刘家势力强过程家数倍,无论武功秘籍,还是丹药资源都比程家多得多,就是要仙术,我族也拿得出来。

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郭兄年轻,实力必然还能大幅提高,何必在这种即将没落的家族耽误了自己。”

程清没想到刘长明落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敢如此放肆,她听闻郭宁乃是机缘巧合之下,初入仙道,便打定主意想邀请郭宁担任程家供奉。

只是初次见面,便提出此言,太过突兀,因此打算先在途中培养感情,待到了程家引荐过供奉与他认识之后,请供奉来邀请他,把握便要大得多。

谁知这刘长明已沦为阶下之囚,竟然还先自身一步,反邀郭宁,她心中既有些钦服,又大为愤怒,冷笑辩解道:

“都说刘家四子,狮虎彪龙,刘老四,如今你自身都难保,还来离间我们,真不愧了你这名声。

我程氏综合实力虽然比不上你刘家,但我程氏供奉乃是明气六层修为,且与我程家渊源深厚。你刘家供奉只有明气五层修为,与你们也只是利益关系,并不会给郭公子带来一丝帮助,若是去了你刘家才是耽误了自己。”

刘长明冷笑道:“你程家那位修为虽高,可惜大限将至,最多还能残喘一两年,他这一去,程家覆灭在即,还谈什么耽误不耽误!”

这话一出,程清、凌寒梅等人脸色徒变,显然说中了要害,程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回驳。

他又对郭宁道:“我这番话俱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言的,郭兄可以细细考虑,不必急于答复。”

郭宁好奇道:“我坏了你们大事,还打断了你一条胳膊,你不但不生气,还要招揽我,居然有这种好事!”

刘长明笑道:“我刘家与程家争斗是家族之争,谈不上好恶。郭兄既然相助程家,别说打伤,就是将我打死,那也是应该的,谈不上仇恨对错。

我若能将你请回家族,为族中增添实力,别说打断我一条胳膊,哪怕再断一条,也是乐意之至。”

他侃侃而谈,程氏几人早就看不下去,凌寒梅恨恨道:“你再多嘴,我一掌拍死你。”

刘长明哈哈笑道:“你倒是拍死我看看,看你们能不能逃得过我海叔的追杀。”

顿了顿,又道,“你也不需要拍死我,只要拍残我,把我拍成废人,就可以看看我那狠厉果决的海叔,还会不会顾忌我的生死,向你们出手。”

他脑袋扬起,一副等着凌寒梅下掌,毫不在意生死的模样。

凌寒梅举起手,碍于面子却又放不下来,气得浑身发抖。

程清上前制住了刘长明哑穴,不让他再说话,劝道:“我们这次不但击退了刘氏的人,还抓住了刘家第四子,已经是大胜了,梅姨何必在乎这种狂人狂语。”

劝好了凌寒梅,她转而对郭宁道:“虽然我族供奉大限将至,家族飘摇,能否续存,尚未可知。

但正因为供奉仙师寿元将近,反而比别家更看得开,一身仙术,需要他人传承,也许公子正是这个有缘之人。”

郭宁知她是担心自己生有其他想法,又或者心有不满,因此解释。

微笑道:“程小姐不用在意,我遇见你们就是缘分,又得你解说许多修行上的常识和事物,既然说过会出手相助,就不会再有其他想法。”

他本就不在意此事,何况知晓了自身实力处于何等层次,想到所谓明气二层和地元境武者实力不过如此,心情大好。

看来自身不能攻破青羽衣护体气罩,并不是修为太差,而是未练法术,以至攻势弱小。以自身现在就已强过明气二层修士的身手,若是炼成了少清剑诀,击杀葛志刚和那检测仙官,应当不在话下。

念及此处,他信心大增。

至于程家供奉寿元将近,得罪刘氏这些事他根本不曾放在心上。此去丹阳城也不过是了解修士界消息,打探清宸派情况而已,只要与葛志刚的仇怨一了结,自己便要离开丹阳,去寻找清宸派所在了,哪还在意这些事。

商队重新启程,有刘长明在手做质,刘家再也没有派人来劫道。

郭宁在车中,白日修炼少清剑诀,夜间修炼一气清经,终于在第四天下午到了丹阳城。

进了城,又走了个把时辰,才到程府,郭宁先被引领在客厅喝茶休憩。

没等多久,便见程清领着一位颇具威严的中年,和几位老头进来,替双方一一引荐,为首的正是她父亲,也是程氏当代家主程曜铭,后面几位都是族中有名望的族老。

双方一一见礼,程氏自然很是看重郭宁,家主和族老都极尽客气,交谈了一番。

程曜铭又以一家之主的身份郑重邀请他担任程家客卿,被郭宁婉拒后,仍然按客卿待遇给他安排了一处环境幽静的独立别苑,当晚还为他接风洗尘。

宴后送他回到别苑中,程清又送来两颗炼气丹,碎玉两斤,黄金千两,以感谢他途中相遇之恩。

至于先前承诺的引荐明气六层供奉之事,因为供奉正在闭关,暂时没有机会,不过依照往常经验,也就在这三五天内会出关,倒也不用久等。

郭宁途中修炼之隙,与程清多有交流,得知这位供奉确实是位性格和善的修士,自是乐意相见。

不过他少清剑诀未成,还没那么快离开丹阳,到也不急着见这位前辈修士。

送走了程清,返身取出来礼盒,打开来看。

首先打开的是装有练气丹的礼盒,礼盒中放有一个玉瓶,两颗练气丹便装在其中,听程清所言练气丹能促进修行,对明气期,尤其是明气前期颇有功效。

郭宁修行清宸派功法,功法中明确说明筑基之前勿要食用丹药,因此只粗略看了一眼,便将之扔进了储物袋。

接着打开稍大一点的礼盒,里边装的是两斤碎玉,那碎玉如同碎石一样,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大的约有两个拇指大小,小的细如沙硕。

碎玉中藏有一些灵气,但并不纯粹,若是握在手里吸纳起来,到确实比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快上一些,也比天地间的灵气纯粹不少,不过比起自家门派配发的灵玉来,可就差得太远了,因此也未多看,便扔进了储物袋中。

倒是打开装有千两黄金的木箱,让他稍稍把玩了一会。

这千两黄金要是放在自身入道之前,倒能让自己好好欢喜一番,如今褪去了凡身,成为修士,再摸这黄金,也就失了滋味。

仔细想来,现今凡世之中,除了美食,似乎没什么能令自己心动的事物了。

既然如此,不如修炼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郭宁刚收功不久,便听到程清叩门拜访,开了门,将之请了进来。

程清道:“刘家来人要换刘长明,他是公子您抓住的,因此特地来征询公子意见!”声音温婉,语意中带有一些期盼。

郭宁道:“我既把他交给了贵府,要杀要放,自然全由贵府决定!”

程清神情中带着惊喜,感激道:“程清代程家谢过公子高义,得公子相助,又有刘长明作筹码,我兄长争夺青华长老弟子名额时,至少不用顾忌家族的压力了。”

接着又道:“我见公子前日对上刘元海,并未使用武功招数和法术。而且明气前期修士虽然多有仙术在身,但仙术消耗较大,因此许多时候也以凡间武学对敌。我程氏有几部武学还算上乘,特地取了来供公子参详。”

说着她从袖里取出四册书籍,放在桌面上,一一摆开。

郭宁少清剑气一时三刻修炼不成,也想看看凡世武功与自身修炼的功法有何区别,因此也不客气,谢过之后,又取出五百两黄金,请程清着人送去给沈三等人,便随手拿起一本来看。

程清得了郭宁允诺,急于回族中汇报,见郭宁专心翻看武学心法,便悄悄退了出去,又安排护卫守住外院门口,不让外人进来打搅,才回了程家议事厅。

郭宁所看的秘籍叫做凛寒心法,是门内功心法,他如今气海开辟,灵光透彻,虽是观看纸质书籍,速度同样极快,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不一会就将心法看完。

他眉头皱起,心中大感奇怪,这凛寒心法在凡世中虽然也算是上乘的内功心法,但比起自己的一气清经来可就差远了,一气清经可以一路修到金丹境,凛寒心法最高只能练到地元境九重,也就相当明气三层的样子。

可为什么凛寒心法的内气运行线路这么复杂,一气清经这种修仙功法反而简单得多?

而且为什么自己功法连明气十重境都没有划分?

难道是越简单,越厉害?

第十六章 天命难测

郭宁越想越糊涂,干脆不想,看向另外三册秘籍,这三册秘籍分别叫做欺霜掌谱、弧光剑诀和浮游身法。

想起凌寒梅使用欺霜掌时,周围寒霜片片,当即拿起欺霜掌谱来看。

欺霜掌谱前几页是总诀,讲究怎么将内力通过经脉运转成阴寒掌力,虽然也复杂,但是比起少清剑气凝聚剑胎来,却又简单得太多。

后面是各种招式和相应的发力技巧,郭宁对那些招式没什么兴趣,以他现在的能力,这些招式他一眼记住之后,就自觉能够完全施展得出来。

倒是对内力通过经脉运行能变成阴寒掌力挺好奇,想着便按总诀中的描述,运转灵力,顷刻间就到了手心,随手往地上青砖挥去。

掌力所及,青砖仿佛软泥一般,立即凹下去一寸来深,凹陷处正是一个纹理毕现的手掌印,随着掌印出现,周围渐渐凝结白霜,并且往四周开始扩散,掌印上方冒着一丝丝寒气。

郭宁诧道:“咦,还挺有用!”

想了想,端起桌上一杯茶水倒在手掌印上。

不一会,茶水也跟着结成了冰,他又拿起水壶中的热水,倒了上去。

冰块仍然丝毫不化,反而热水变冷,复又成冰,一壶热水倒完,竟有大半凝结成冰,剩下小半水虽未成冰,但也寒冷刺骨。

看这掌力效果,按掌谱说法,分明已经练至大成了。

这修炼速度之快,令郭宁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心法看起来比一气清经复杂那么多,掌谱修炼却又比少清剑气简单太多,轻易间就能练成,郭宁越发迷糊,干脆不想,又把弧光剑诀和浮游身法也看了。

弧光剑诀除却招式之外,最核心的是以内力凝聚成剑气,凝聚剑气需要内力精纯浑厚,能够外放了才能做到。

但再精纯的内力如何能与灵力相比,郭宁同样轻易间就将剑气凝聚,他不好在屋内试剑,便走到院内,剑气外放,咔擦一声,就将三丈远一块巨石劈成两半。

瞧这威力,比自己初成明气时,弹指穿洞威力着实强了不少,也同样达到了剑诀中描述的剑气大成,练无可练的地步了。

见凡间武学修习如此容易,而且也颇具威力,郭宁干脆将浮游身法也学了,同样也只修习一遍,就轻松将浮游身法中的运气法门练成了。

他原本就身轻体健,加之对自身掌控达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身形无比敏捷,几乎不在修行了轻身类法术的明气修士之下。

这时再修炼了浮游身法,更是如虎添翼,在院子里施展浮游身法中的步法,奔行疾走时,迅若惊雷;辗转腾挪间,满院都是他的影子,却不带丝毫风声。已然真正臻至踏雪无痕的境界。

他飞落于花草之上,踏着浮游身法,又把欺霜掌和弧光剑诀招式也演练了一遍。

练习过程中,因不喜欢欺霜掌那眼花缭乱,虚虚实实的招式,便干脆只练弧光剑诀。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他收了功,出了院门。

只见昨晚宴席上的那些程家子弟大多都坐在院前一处凉亭内,昨晚宴席上,这些人他也都算是认识了。

为首的一名俊俏青年叫程锋,是程氏一位族老嫡孙,武功修为、经营谋略都颇为不俗。

程家三代子弟中,除了程鹏和程清外,以他最为出众,程鹏已经拜入青华派,程清是女子,下一代家主多半由程锋担任,因此对于郭宁这位新来族中的尊客,最为上心。

得知郭宁山中猎户出身,虽然机缘巧合得了仙缘,但多半没见过什么世面,昨夜宴席上一番刻意又不着痕迹地交流,轻易就拉近了两人关系,接着了解到他颇好美食,又是第一次来丹阳城,因此特地等在院外。

一看他出来,便上前来拱手道:“郭兄初来乍到,本想邀请郭兄游览丹阳城,但见院内剑气纵横,想必郭兄在修炼高深仙术,因此不敢叨扰。

不过现在既然到了午饭时间,郭兄可有兴致同去清月楼,这清月楼风景独特、美食绝伦,是丹阳城一大招牌,去了清月楼,可以说算得上逛了半个丹阳城。”

郭宁凡间武学已经修炼完成,也并不太急于修炼少清剑气,能游历丹阳城,增长阅历见识,更能品尝美食,自无不可。便道:“能得程兄作陪,自然乐意!”

当即有下人牵来马匹,一群人驱马去往清月楼。

说起清月楼,程锋介绍道:“这清月楼是三大世家之首的杨家所开,位于丹阳城中,青陵江畔,楼有七层,全是由坚玉和金丝楠木搭建而成,光这一座楼的价值,就抵得上我程家半个家业了。”语意间带着一丝感叹。

郭宁哪里知道坚玉和金丝楠木的价值,并不答话,听程锋继续说道:

“清月楼不仅仅是酒楼,它只有下三层才是吃饭饮酒之所,第四层是会谈之地,但凡城里有重要事宜需要多家商议,又或者两家有争议,又需要和解时,多半都会去那里。

第五层是商阁,专门买卖顶级神功、兵器、丹药,甚至连仙术法器都有出售。第六层是闭关之地,据说第六层有聚灵法阵,可以凝聚天地灵气,在里面无论修炼还是突破管卡境界,都比其他地方容易许多,……”

郭宁一直以为修士与凡世是隔离开来的,途中听了程清讲解,也以为丹阳城即便有修士居住,常人也绝难一见,想不到这清月楼居然有这么多名堂,只一座楼就将凡世、武林和修士界全连在了一起。

他听得津津有味,没听道程锋介绍第七层,便好奇道:“第七层又是做什么的?”

程锋道:“第七层不对外开放,是杨氏三小姐杨阳的私人密地,不得她允许,连杨氏族人都不得入内。这杨阳极受杨家老祖宠爱,清月楼就是杨阳八岁那年生日,作为生日礼物建来送给她的。

当时,丹阳城一众家族只道杨家为了一个八岁小女孩,这么奢侈浪费,这般下去,迟早会败坏基业,从此衰落。

没想到后来传出清月楼中的美食美酒,都是仙家美食,内俱灵韵,长期食用能改善体质,因我等人身经脉要到十二岁才能完全凝形,所以年纪越小食用效果越好。据说一个人若是从小饮食这些仙家美食,出现有修仙资质的几率远大于普通人。

三大家能独霸丹阳,高高在上,固然因为他们有家族传承的仙术功法,可有仙资之人也要远多于我等普通家族,多半就是这仙家美食的功用。单凭这一点,清月楼建成之后就成了丹阳城的中心,更不用说上面几层的仙术法器,闭关圣地,更令人趋之若鹜。

而且在醉月楼消费,除了第一层酒楼还收取黄金之外,自第二层起,全部只收玉石,每日收益,用日进斗金都不足形容!”

说到这里,程锋语意中充满惊叹,继续道:

“清月楼建成至今十年,美名已经传遍了整个青州,外地人来丹阳城,没有不去清月楼的,去的人多了,那里就又成了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无论有什么大事发生,清月楼都是最先知道的。到了现在,但凡城里有大点的事情,都是在那里操办的,因此我才跟你说,去了那里,便算是逛了半个丹阳城。”

这时落后半个马身的一名少年说道:“尤其现在城主轮换,又值青华派升仙门,城内势力交替,小帮小派还好,一帮人马打架斗殴上不得台面,像我们这类豪门大族若不想斗得两败俱伤,往往都会派出家族子弟,在清月楼前比武决胜。

这样既不伤家族元气,又能锻炼我等年轻一辈,还能打出家族名气,一举多得。还有些人为了成名,挑战城里各大高手,也多是在那里进行的。”

说到这里,他兴奋道:“像锋哥,他就在清月楼数次大展身手,搏得了丹阳七大公子的称号。”

程锋转头道:“程运,七大公子之类的话休要再提,否则我可恼怒了。”

又回过头来对郭宁道:“郭兄见笑了,七大公子之类的话,不过是一些无知之辈不知深浅叫出来的,且不说三大世家真正的天才都已是踏入仙道,就是族兄程鹏,又或郭兄这般仙道人物,我也是万万比不上的,七大公子之称,绝不敢当。”

郭宁笑了笑,道:“这是天资所限,怨不得程兄,以程兄在凡世中的能为,我想七大公子之称是完全担当得了的。”

随即又道:“杨家千金叫杨阳!怎么听起来像个男孩子!”

程锋听到天资所限,微有些落寞,听到郭宁问起杨阳,便应道:“这杨阳虽然生为女儿身,但却是个男孩性格,小时候闹得整个丹阳城都鸡飞狗跳,同年龄的人都被她欺负过。”

他笑了笑,道,“不瞒你说,我小时候被她欺负得可惨了。只是到了十二岁以后,她就进了清月楼,长年住在七层,一年难得露上几回面,却不知她现在是副什么性格”

一群人骑马,边走边聊,走得都是相对宽阔僻静的街道,这时转过一条街,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地呼喝打斗声。

众人正处于好奇心强的年纪,一齐策马来到打斗声处,便看见前面街道门户紧闭,一群人持刀拿棍,在街上相互打斗。

那群人看到郭宁等人显然不是凡俗子弟,当即停下打斗,分成两派,将受伤的,已死的都拉起,靠在一边,眉目低垂,静等郭宁他们通过。

直看得郭宁啧啧称奇。

程锋笑道:“刚说城里城主轮换,城里一些地方势力变更,最下层的一些黑帮跟着抢地盘打架斗殴,没想到这就遇上了,你别看他们现在乖巧得像个鹌鹑,要是换批普通人过来,只怕立马就要被他们乱刀砍死了。”

郭宁道:“我只道留山城才有这样的黑帮,没想到郡城有修仙世家,也有你们这样的大家族在,竟然还会有黑帮!”

程锋道:“一座完整的城池,好比一个世界,上有日月星空,下有蝼蚁微尘。这种黑势力也是其中一部分,几乎无法禁绝,不瞒郭兄,城中大族,包括我程氏,在最下层各自都有自己的黑势力,说不定真正的仙道世界也有这样的黑帮存在呢。”

郭宁想了想,虽不全部认同,但也觉得程锋说得有一定道理,感叹道:“前不久我在留山城时,也曾遇见过黑帮争斗,当时差点被一刀砍死,不曾想一转眼,反轮到这些黑帮中人毕恭毕敬了,世事真是变化无常!”

程锋想起之前的话,道:“我等天资虽已注定,天命却难测,世事难料,向来如此。”

第十七章 丹阳城心清月楼

一群人边行边聊,过了许久,终于来到清月楼。

清月楼背面临江,正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全以青色石材铺就,此刻广场上正有两人在比斗。

程运在后面介绍,那两比斗的青年也是城中两个家族的子弟,虽不及七大豪门,但也是颇大的家族了。

那两人估摸只是初入人元境,拳jiǎo jiāo锋,在郭宁看来软绵无力,他只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倒是新练了欺霜掌和弧光剑法,想找个人试试手,便问道:“这里没有地元境修士比斗么?”

程锋道:“有的,不仅地元境武者,就是明气前期修士也有比斗,只是不像人元境武者比斗这么频繁。”

说话间,众人进了清月楼,被迎宾引领至二楼雅间,二楼中空,雅间既能看见窗外广场比斗,又能看见一楼中心戏台上戏曲说唱,环境极好。

众人上楼坐好时,广场外两人已经分出胜负,一人被踢中胸口,吐出口鲜血摔倒在地,场下有人上去扶起摔倒之人,双方说了几句撑场面的光面话,便冲冲下场走了。

程运道:“这吴思飞平日里都吹嘘到天上去了,没想到连林三腿都打不过,真是个草包!”

另一名程氏少年笑道:“林柯的三绝腿确实有些门道,别说吴思飞,程云你自个上去,也不一定能挡得住呢!”

程运气道:“好呀,程杉,你敢小瞧我,咱俩上去先比划比划,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让二婶见了都认不出你来。”

程杉道:“比划就比划,谁怕谁。”

两人一阵斗嘴,旁人也跟着插笑几句,程运、程杉二人到也没真上去比试,场上陆续又上去几组人比斗了一番,程家子弟各自出言评论,一楼各座也有不少人评论,斗到精彩处,还不时响起一阵阵喝彩。

“就这种小鸡互啄式的打架也敢献丑,丹阳城尽是些这种软脚虾么!”就在兴致正高,喝彩最旺时,却听一道阴阳怪气地声音自人群中响起,盖过众声。

清月楼顿时一片寂静。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楼靠窗位置,坐有两个异服打扮的高个青年,说这话的正是其中一人。

那人见在座众人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非但不虚,反而哈哈大笑道:“怎么,看老子不爽?你们也只敢像个娘们一样,使使眼色罢了。”

确定是这人说出来的话,一楼当场就有几名青年站起身来,其中一人当先道:“那二傻子,有胆出来跟爷爷比划么,爷爷……”

话未说完,一道乌光闪过,他脑袋便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鲜血冲起三尺来高,接着扑通一声,身子脑袋一起落地,喷出来的鲜血也铺撒在地,染得玉石铺就的地面一片鲜红。

“仙师!”

能在清月楼吃酒之人,都不是寻常百姓,有几人看出门道,不约而同惊叫道。

站起来那几人脸色苍白,强压着内心恐惧,完全没想到自对面居然有仙师,原先胆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一道声音从楼上传来;“清月楼内严禁任何争斗,阁下未免也太过无视我清月楼了吧!”

声音清冷平淡,但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惴惴不安的食客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立马镇定不少。

郭宁、程锋等人位置刚好能看见下面发生的事,这时听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二三层楼梯之间跃出一道淡蓝色身影,身姿纤细、翩若惊鸿,从二楼中空位置缓缓落至一层戏台上,落定身来,是个眉目精致、俏脸雪白,长得极美的少女。

程锋惊讶道:“杨阳!是了,清月楼规矩,楼内禁止任何争斗,仙师也不能例外,这次被人破了规矩,她自然要出面了。”

一楼在座食客虽然极少见到杨阳,但小时候大多认识,还挨过揍,虽然数年不见,但凭眼角神态,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了她来,纷纷出言。

“是杨仙子!”

“这人坏了清月楼规矩,得好好惩治他!”

“对方可是仙师!”

“仙师又怎么了,清月楼里,仙师也不能乱了规矩,杨家仙师难道还少么!”

霎时间楼里嘈乱纷杂。

杨阳抬手稍稍往下压,场面顿时恢复安静,她转身看向那身穿异装的两人,眉头一皱,疑声道:“意禾门!”

之前一直未说话的那名异装青年,抬头看了看杨阳,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道:“丹阳城也不全是毫无见识之人嘛!”

杨阳冷声道:“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意禾门就是再强,那也是在青州城,既然到了丹阳城,就该入乡随俗,遵守清月楼的规矩。青华派尚且凡事讲究规矩,意禾门就是再强,也强不过青华派吧!”

那人呵呵轻笑两声,随即正色道:“青华派威盖三州,我意禾门是不敢比拟的,但我意禾门也有自己的规矩。”

他手指倒在地上的尸身,道:“这人若是要与我三弟比试手头上的功夫,我们欢迎得很,可他偏嘴里不干不净,自称是我们爷爷。我叫杜班,我三弟叫杜纳,想来你该知道我们爷爷是什么人物了,如果不知道,你大可以去问下你家老祖,看看这人该不该杀。”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啪”地一声扣在桌上,道:“再说了,我觉着我三弟说的话很对啊,丹阳城里尽是些软脚虾,不服的话,同境界的武者大可以找我三弟比试。不只是武者,明气前期的修士也可以找我比量比量,看看我三弟说得有没有道理。”

杨阳听杜班所言,又见他拿出的玉牌,脸上神色变了数变,道:“原来是意禾门主嫡孙大驾光临,听闻意禾门开山门主意禾上人,乃是筑基八重的大修士,二位既为其孙,出手惩治冒犯意禾上人者,小女子无话可说。”

她前面言语较为柔和,说到此处时,语意陡变,冷然道:“但要说丹阳人都是软脚虾,小女子第一个不同意,杜少门主是仙道修士,小女子不敢比拟,却要跟这位杜纳先生一较高低,看看到底谁是软脚虾!”

在场众人有见多识广的,听说意禾门,都是心中后怕,辛亏没有出头,但大多人气愤填膺,管你什么意禾门,少门主,修道仙师又如何,怎能如此侮辱我丹阳人士。

虽然不敢再咒骂,但听杨阳要比试,纷纷出言助威:“杨仙子真乃女中豪杰,把他打成软脚虾。”

“杨仙子神功高妙,必定能打得杜纳跪地求饶!”

……

郭宁虽是才来丹阳城,但亦属丹阳郡人士,见到杜班这等趾高气扬,口出诳语,肆意辱骂丹阳人士的模样,怒意顿起。

只想到自己初来丹阳,需低调行事,况且丹阳城修士不少,未必轮得到自身出头,便勉强压着心思,静待局面变化,即便如此,原本温和如玉的模样也渐渐褪去,一股冷厉之色浮上面庞。

程家子弟此时自也看得气愤不已,纷纷扬言要下去打趴那个叫杜纳的异装青年。

程锋向郭宁拱手道:“杜班杜纳这两人欺人太甚,意禾门再强大,也管不到我丹阳城来,我身为丹阳一员,既然遇见此事,总不能让人家一介女子来出头,我这就下去与那个杜纳一决高低,恳请郭兄替我掠阵。”

郭宁收敛了怒意,点头道:“我与程兄一同下去,那个叫杜班的玩意若是敢再出手,我替程兄拦下。”

两人当即自楼上走下,程锋向杨阳见了个礼,道:“杀鸡焉用牛刀,杨小姐千金之躯,何其尊贵,这位杜纳先生口出不逊,我们丹阳城人人都有责任教他明白做人的道理,不如先让程某打个头阵,向这位杜纳先生好好讨教一番!”

杨阳微一沉吟,道:“便依程公子所言。”

这时杜纳那不阴不阳地声音又响起:“打架的事不着急,一个一个慢慢来,你们没见过软脚虾的样子,老子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软脚虾的。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得先等着老子吃饱了。”

他这话自然又引气一阵气愤,但鉴于对方有仙师在,又有前车之鉴,众人恨在心里,却都不大敢表现出来,只能怒盯着杜纳。

见众人情绪激愤,杜纳似乎更开心,道:“老子就喜欢看你们生气,偏偏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说话间,他点的吃食被店小二送了上来,是一条炙烤得半生不熟,还冒着一丝血水,不知什么动物的大腿,估摸有二三十斤重。

两名下人抬着架在桌上,小二道:“这位客人,这炙烤云豹腿全是按您的吩咐做的,您看可还满意。”

杜纳看着烤肉,道:“以你们的本事,也只能做成这样,勉强就着吃了”

他拿起桌上白玉筷子,手指用力,“啪”的一声脆响,玉箸断为四截,随手将之丢落在地,摇晃着头道:

“这棍子一般的东西也能用来吃肉!偏僻小城,也就这样了,幸好老子随身携带了餐具,不然连个午餐都没法吃。”

说着他和那杜班,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小刀,和一个粪叉模样的的超小号叉子,一手用刀子割肉,另一手叉起半生不熟,还带着丝丝血水的肉块放进嘴里。

津津有味得吃了起来,嘴里兀自不停地说着:“肉烤得太老,就这水平,这清月楼名声居然也能传到青州去,这也是一大奇闻了。”

……

众人强忍着怒火,听他唠叨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见他吃饱喝足,程锋心中极厌恶他,话都不愿与他多说一句,直接飞身上了广场争斗台上,道:“无知狂妄之徒,可敢上前一战。”

第十八章 声誉之战

杜纳一边剔着牙,一边走上台,斜着眼道:“你是哪里的小虫子,报上名来,我不可不跟无名小卒过招。”

程锋道:“败你者丹阳程锋!”

言罢,欺身赶上,全力以赴,一连五掌,直击杜纳。

他虽然心中极其厌恶杜纳,但心底却十分重视,对手既然敢对整个丹阳城口出狂言,必然有真材实料,自己未必能赢。

但这种侮辱丹阳城声誉之事,作为丹阳鼎鼎有名的少年公子,既然在场,无论自己能否胜过对方,都必须全力以赴与之一战,以正声誉。

因此他一上来就使出最拿手的,天擒掌法中的绝招“天擒五方”。

这天擒五方分击对手上下左右中,五处重要穴位,看似五掌,实际只是一掌,这一掌威力奇强,掌力变幻莫测,可以分击五处穴位,只要任何一处穴位被击中,受者非死即残,端的难以抵挡。

若无po jiě之法,便只能后退,强者相争,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两者若是相差不大,很容易就此输掉斗争。

杜纳嘿嘿一笑,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

双手一晃,身前似乎一下多了五个手掌,他五个手掌分向五处抵挡程锋这一式天擒五方,另有两掌掌心带着一点乌光直击程锋,口中叫道:“让你见识见识我意禾门千叶掌的厉害!”

程锋天擒五方掌力与对方掌力刚一接触,便感觉一股阴劲袭来,他修炼的凛寒内劲竟然无法抵御,被颇得当场退出两步。眼见对方两掌袭来,他内气不顺,来不及提气,只得侧身斜挡。

那杜纳显然斗战经验极为丰富,一招占得上风,便招招以势压人,几个回合下来,程锋便已经躲得狼狈不堪。

楼中众人自然都是认识程家公子的,没想到堂堂丹阳七公子之一,竟然顷刻之间便落入下风,一时间都惊得失了声。

许多人心中不禁想到,程锋既然远不是杜纳的对手,其他六公子恐怕也好不了太多,难道我丹阳人真的是软脚虾!

程锋自然也想不到对方年纪与自己相仿,实力竟强过自己这许多,他内气不顺,又被压着打,纵然躲避,有时候也不得不回手抵挡,但每抵挡一次,阴气便入侵一分。

其实只第二招,他心中便知自己绝无可能翻盘,但性命事小,声誉事大,纵死也绝不向这种人低头认输。

他强提心气勉力抵挡,终于挡到第十三招,心口一烫,一口鲜血喷出,眼见对方又是一掌劈来,他脸色惨白,浑身无力,但仍咬牙强提手臂挡去,心道:“便是到死,也要抵抗到底。”

郭宁、杨阳、杜班与程家子弟最为关切场中争斗,都在台下观战,见此情形,杨阳跃身而上,一指点向杜纳,道:“程公子已输,阁下何必赶尽杀绝!”

这时却听身后“嗤嗤”两声,分明是两道异常强劲的气劲在自己身后发出,却又没了声息。

她这一指旨在逼退杜纳,指力过去,见到杜纳果然侧身回守,这才回首看去。

只见杜班看着郭宁,眼神中亮起一丝冷意,道:“你是谁?很不错,才明气一层,居然敢出手阻拦我!”

原来方才杨阳以指力阻击杜纳,他是仙师身份,不便直接出手拦截杨阳,便想以指力后发先至,拦截杨阳指力,谁知却被郭宁发出一道剑气给抵消了。

“拦你又如何!”

对杜班杜纳两兄弟的言行,郭宁早就忍到了极限,对这种人的问话,当真是半点客气都欠奉。

“瞧你这模样,应该是个可怜散修吧!”杜班来丹阳之前,便对丹阳修士界做了一个了解,记忆中明显没有这号人,他长声冷笑道。

“便是三大世家子弟都不敢以这等狂妄口气与我说话,你一个小小散修,竟敢如此放肆,正是不知天高地厚。

实话告诉你,我要走同境界无敌之路,才来的丹阳城,这里能入我法眼的,就只有三大世家的几个人,本想我兄弟杀几个人,把事闹大些,引你们年轻一辈仙才过来,没想到你敢坏事,说不得,今天就拿你开刀好了。”

郭宁先看着场上,见杨阳对杜纳道:“你刚才已经交过手,我不占你便宜,等你恢复好了,我再出手。”

说罢她扶住了程锋,喂他吃了一颗丹药。

程锋黯然道:“程某无能,未能给丹阳城正名,却要劳累杨小姐了!”

杨阳道:“程公子心中有正气,宁死不屈,虽败犹荣,这份骨气是再高的武功能力都练不出来的,杨阳钦佩得紧!”

她将程锋扶下台来,待下边程家子弟接过了,这才重新上台去。

见到程锋暂无性命之忧,郭宁才回过头,带着丝丝寒意,对杜班说道:“好得很呀,我也想跟你交手得很!今天天气这般晴朗,正适合杀人呢!”

其实他明白自己刚进入明气期,少清剑气也未练成,只具些凡世武功。对方敢打出明气前期无敌的名号来,实力必定极为强劲,自身多半不是对手。

但他做人行事,向来只求心念通达,快意恩仇,无拘无束!

杜氏兄弟言语中辱及整个丹阳,令他极度不快,来郡城之前定下的低调行事之心,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如若丹阳城内无人应战,他则要上去斗上一斗,成败勿论,生死度外,总得教叫这狂吠之徒知道我丹阳人士不可轻辱。

此时那杜班既然主动来战,岂有不应之理。

杜班见台上杜纳已经与杨阳交手,杜纳以掌对敌,势大力沉,杨阳以指相迎,指力凌厉精妙,二人看起来实力相当,一时半会难以分出胜负。

自己乃是明气二层中的天才人物,杀一个明气一层的散修弟子,估计三两招就能分出胜负。

当即一道乌光甩向郭宁,正是在楼里斩掉脑袋的那一招仙术。

郭宁五感六识极其敏锐,杜班乌光发出之际,他便已察觉,本想躲避,但想到周边全是程家子弟,自己躲了,程家子弟必定遭殃。

便运转弧光剑气去抵挡,他催发剑气速度极快,心中念头一起,手上便已发出,乌光才射出,他便已连发了三道剑气,只两道剑气便击散了乌光,剩下那道剑气直袭杜班。

见凡间剑气竟能抵挡仙道法术,郭宁心中底气大增,趁此空隙,飞身而起,脚尖在清月楼瓦角一点,身子如同一只纸鹞,没有重量般飘向青陵江,声音跟着传来:“杜班,有胆就来江中与我一战。”

杜班心气何等高傲,哪容别人如此挑衅,当即运转法力,冲向青陵江,他有轻身法术,虽是后发,却与郭宁同时落在江上,两人凌波踏浪,相隔七八丈对立在江面上。

楼中众人见不只杨阳与杜纳争斗,居然还有仙师要与杜班斗法,心中热血沸腾,只盼双双都能打到对方,一雪耻辱,立马就有不少人转向另一边,去看江中斗法。

第十九章 青陵江上剑气横

杜班身在半空时,就已催动法术,一落在江面,便有两道乌光贴着江面,迅捷异常地飞向郭宁。

郭宁修炼一气清经之后,五感六识越来越敏锐,尤其晋升明气境,褪了一身枷锁,得见真我,先天灵光至纯至净。平时还未觉得,此时全身心投入战斗,只觉灵台一片空明,周身一切皆在感应之中。

虽然知晓敌强己弱,但心中毫无惧意,展开浮游身法,凌波踏浪,错开乌光直冲向杜班。

他刚避过乌光,那乌光却突然一个转折,直击郭宁后背。

郭宁五感六识敏锐至极,乌光才一变动,便已知晓,再度晃身错步,避开乌光,顷刻间到了杜班三丈之内,反手一道弧光剑气劈出。

杜班乌风刃已经练至大成,可以用神识令乌风刃半途毫无征兆地改变方向,威力却丝毫不减。

这种法术技法别说明气前期,便是放在明气中期都是了不得的本事,也是他敢称同境界无敌的底气之一。

本想一击秒杀这位不知名的明气一层修士,以此立威,没想到竟给避开了!

他不由地一愣,见郭宁已经欺近身来,心中瞬间想明白了,肯定是他轻身步法恰好需要在此时换气转步,冷哼道:“你小子不知死活,三丈之内,谁敢与我意禾门争锋!”

念动间,已经凝聚出三道指力,食指、中指、无名指各出一道灰色指力,分别点向郭宁胸口,小腹和眉心,对郭宁劈来剑气却是看也不看。

郭宁剑气一到他面前,便见一层乌光气罩浮现,剑气只是将气罩斩得微微荡漾一下,便消失无踪。

杜班有法器护身,根本不需防守,回手三指点出,接着又是三指。

他这玄风指法与乌风刃同源,介于凡世武学与仙法之间,两者一脉相承。

威力虽然远不如乌风刃,但以明气二层的修为施展开来,却是收发由心,指力源源不断。

霎时间便已发出二十多道指力,布满了郭宁周边空间,心道:“看你如何躲避。”

郭宁闪身避过大部分指力,少部分避不过的指力,便以剑气抵挡。

他剑气威力明显强过对指力,一道剑气连续销蚀数道指力,才完全消散。

见指力源源不断袭来,他先求不败,再谋胜路,因此也不太过靠近,只在三丈远处以剑气一一抵挡,如此一来,对方消耗必然远多于己。

郭宁这算得上是第一次正式对敌,以明气一层修为与杜班相抗,虽然守多攻少,但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只是在远处清月楼众人看来,却是杜班站立不动,指力纵横交错,遍布身前三丈,潇洒自然。

郭宁全是东腾西挪,勉强以剑气相抗,明显处于下风。

一时间群情低落。

便是四楼一群人见了,也多认为郭宁久守必失。

清月楼四层,程曜铭向一名白发黑须,中年模样的男子恭声询道:“以杨大先生高见,郭宁可有胜算?”

这程曜铭正是程家家主,他身后几位年纪颇大的老人,也正是那日郭宁所见到的程氏族老,以及程清也在其中。

另一边也是一名中年男子领头,身后站着几个中老年男子,右侧立着一位面色阴冷发黑的男子,正是刘元海。

以此而辨,其他人身份不言自明,领头的是刘氏家主,后面都是刘家掌权之人。

那中年白发黑须男子乃是杨氏当代家主的兄长杨金海,有明气五层修为,乃是见证和解之人。

双方本来正商谈到关键时刻,一直争执不下,程家连程锋落败受伤都没有心思看管。

这时看到郭宁与杜班斗法,却不得不关心起来。

虽然郭宁未答应成为程家客卿,但他住在程家,外人看来,实质上与客卿无异。

程氏能与刘族商谈和解,刘长明固然是一大筹码,根本原因却是有郭宁相助,家族实力大增,已经有与刘家相抗的本钱。

意禾门乃是青州有数的大派,杜班又是明气二层修为,天才弟子,敢走同境界无敌之道,实力无需质疑。

若是郭宁在争斗中落败,重伤垂死,那么程氏就算能与刘族谈和,往日吃的亏不说,也必定还要再让出大片利益。

若是郭宁能胜,或者哪怕只是打平,也足以让和谈增加一个极大的筹码,不说往日吃的亏能要回来,单是想换回刘长明,就得让刘族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因此双方对此战尤为关切。

杨金海看着江中斗法,道:“郭宁想要胜过杜班,那是无有可能的!”

顿了顿,沉吟道:“那杜班有法器护体,先就立于不败之地,他那玄风指虽然指力多有浪费,但他是明气二层修为,郭宁只是明气一层修为,纵然损耗较大也耗得过郭宁。何况我瞧那杜班如此漫天发指,只是想速胜郭宁,以求赢得潇洒,若是不能速胜,必然会收敛指法,以精致胜!”

说到这里,程家众人已经面色发苦,他笑了笑,道:“郭宁虽然没有胜算,但打成平手我看还是有机会的。”

程曜铭惊喜,连忙问道:“请杨先生指点!”

杨金海解释道:“方才杜班数次运使法术,将之夹杂在凡世武技中,郭宁居然能一一躲过。虽说法术施法过程有所滞碍,但一经发出,奇快无比,越是离得近,越难以躲避,何况还有凡世武技干扰。他竟然能在三丈之内,每次都能避过,显然身怀秘术,能提前感应,先发应人。”

说到这里,他语意中明显带着惊羡,道:“照此下去,他只需再坚持一刻钟,杨某便可以助他全身而退。这等小门小户的散修,又比对手低了一层修为,若能在名门天才弟子全力攻击之下坚持一刻钟,于自身来说,足以自傲,不胜而胜。于丹阳城来说,也是涨脸之事。

这时杨某下场阻拦杜班,名正言顺,便是他意禾门实力再强,势力再大,也不好意思再挑衅丹阳城,谈什么同境界无敌了。”

听了杨金海这番话,程氏众人见江上指力如雨,郭宁似乎抵挡艰难,个个心中提心吊胆,期盼郭宁能坚持一刻钟。

刘家则既希望郭宁输给对手,甚至被一击杀死,又有些想要郭宁能坚持下来,为丹阳争光。

他们见到下面争斗,早已得了下人禀报缘由,知道杜班、杜纳二人辱骂丹阳城,郭宁与对方斗法正是因此而起,心中同样气愤,因此纠结不已。

江面上两人相斗,杜班连将数道乌风刃,隐匿于漫天的玄风指当中,又以神念控制中途变向,暗袭郭宁,居然均被郭宁从容不迫地避开,这才重视起来。

他收了漫天指力,又发一道乌风刃逼得郭宁侧身闪避了,抽身后退。

同时双手掐拿出一个极为繁复的法诀,喝道:“小子,能死在我意禾天罡雷法之下,你足以自傲了。”

清月楼上杨金海看到杜班手诀,一脸惊诧,道:“意禾派天罡雷法!这天罡雷法不仅威力宏大,而且锁定气机,避无可避,只能硬挡。想不到这个杜班连这种上乘法诀都练成了,身具法器防身,又有两套上乘法术攻敌,难怪敢走同阶无敌之路!”

随即叹道:“倒是可惜了郭宁,才踏入仙道,挺不错的一个苗子!”

程家人听到此语,个个脸色苍白,看着江中郭宁前上方突然显现出一道亮眼雷光,心中明知结果,却仍期盼能有奇迹发生。

杜班法诀一掐使完,郭宁心中便生出一种危机感,只见前上方生出一道雷光,给自己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他心中瞬间便打定主意,尽全力凝出一道白茫茫的剑气,劈向雷光,接着再出一剑。

第二剑劈出,雷光也正好凝聚完成,“咔嚓”一声巨响,直射向郭宁。

两者顷刻间撞在一起,两道剑气顿时消泯,雷光虽然也暗淡近半,却仍劈向郭宁。

雷光何其之速,郭宁根本来不及抵挡,便被劈中。

第二十章 意禾小丑 不过尔尔

一时间周围有些人都不忍心再看。

这时却听杜班惊叫道:“不可能,你一个不知名的小门小派,怎么可能有法器挡住我天罡雷法!”

程清看得清楚,忍不住惊喜道:“护身法衣。”

原来雷光劈向郭宁时,只见郭宁衣服上泛出一道淡淡清光,轻易便抵消了雷光,自身毫无损伤。

她对修士界有所了解,自然看出那是法器宝衣的功效。

程家众人欢欣鼓舞,信心大增。

在场众人都颇有见识,知道修行界法器难得,防御法器更难得,价值尤在攻击类法器之上。

只因修士大多身具奇强破坏力,肉身却没有太大抵抗力,为了护持肉身,防御法术和法器便尤其重要。

毕竟两者斗法,其中一方若没有防御手段,便是攻击手段再高难保自身周全。

除非能在对方出手前就将其打杀,否则只要没能第一时间打破对方防御,对方一出手,纵然攻击手段再差,没有抵御手段的情况下,那也不是肉身能抵御的。

郭宁既然有护身宝衣,而且看起来似乎并不差,那么坚持一刻钟,似乎便没那么困难了,顿时个个精神抖擞,仔细看着场中情景。

郭宁也浑没料到自己的青羽衣,竟然能抵挡天罡雷法!

这天罡雷法虽然被剑气消泯了近半威能,但剩下那部分也仍极具威力,居然被青衫给抵挡住了。

玉简描述得明明白白,青羽衣护体气罩只能抵御一些弱小攻击,他原先只道自身才进入明气境,又未练法术,因此攻势弱小,打不破护体气罩。

谁知杜班这位明气二层天才修士,使出来的威能宏大的天罡雷法,竟也是弱小攻击!

到底什么程度才不算弱小攻击!

惊诧之中,他来不及多想,之前各方面都处于弱势,虽然心中无惧,但每出一招,每移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此时自身同样有法衣护体,岂能再弱于人!

他放声长笑道:“杜班小儿,你脸色发白,莫不是心中惧怕,要变成软脚虾了!”

那天罡雷法,固然威力强大,可消耗也大,杜班毕竟只是明气二层,法力也深厚不到哪去。

他一开始瞧不上郭宁,肆意催发玄风指,又使了数次乌风刃,再使用天罡雷法后,一身法力已经消耗了八成,。

短时间消耗过巨,因此脸色有些发白,没想到被郭宁说成是心中惧怕。

堂堂名门天骄,哪受得这种激,本来有些惊异的心思也瞬间消失无踪,怒道:“小子你敢辱我,我必杀你!”

“我不但辱你,还要杀你!”

郭宁踏浪而行,弧光剑气激射而出。

他原本处于弱势,剑气多是用来击溃玄风指力。

现在身具宝衣,胆气更增,弧光剑气不再用来防守,只用作攻敌,配合弧光剑招,一道道剑气或横或纵,或斜或削,不是直击杜班,就是封他后路。

虽是凡间武学,但被郭宁以灵力催发,威力惊人,一时间江上剑气纵横,只看得清月楼上众人热血激昂,大声喝彩。

杜班玄风指单以玄妙程度,武学层次来说还胜过弧光剑气许多。

同样也是以灵力催发,但不知为何,威力反而远不如郭宁运使的弧光剑气。

乌风刃虽然强过剑气,却需要一点时间凝聚,况且单体攻击法术如何抵挡这许多剑气。

一时间攻守易位,竟叫他无法抵挡!

虽然竭力避开几道剑气,但他没有郭宁那般近乎提前预知一般的能力。

只听嗤嗤声响,剩下大半道剑气击中他身体,虽被护身法器抵挡,但也击得护身气罩一阵晃动。

这护身法器虽然强悍,却不是他自己的,乃是他大哥借给他的。

因不能祭炼,无法灌注灵力,只能靠法器内部储存的灵力抵御。

自然不可能无限抵挡剑气,一旦灵力耗尽,或者气罩被攻破,短时间便不能再用。

那时自己可能会输!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下去,自己堂堂意禾门天才弟子,明气二层修为,本是要要打出青州明气前期无敌的气势来。

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无名小派的明气一层小子!

这时他再顾不得什么赢得潇洒,赢得漂亮。连连后退,想要拉开距离以法术攻击郭宁。

但想到对方邪门得很,自己乌风刃竟然击不中他,天罡雷法又消耗太大,再发一道雷法若是不能攻破对方护身宝衣,自己便要灵力耗尽,落得败退的下场了。

一时间心中犹豫,只顾得不停后退,缩手缩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口中厉叫道:“小子你敢如此放肆,跟我意禾门作对,莫非真不想活了么!我老祖乃是筑基八层大修士,只消动动手指,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只盼对方畏惧意禾门以及老祖威名,能够主动停手服软。

郭宁向来不知“怕”字怎么写,哪里理他,喝道:“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活罢!”

欺身上前,又是数道剑气发出,劈在杜班护身气罩上。

他只需以少量灵力就能发出极强力的剑气,虽然发出剑气颇多,但灵力消耗却并不很大。

而且经脉被星力洗练得越来越纯练,灵力恢复速度也是极快,斗了这么久,灵力仍然颇为充沛。

他越斗气势越盛,左首欺霜掌力,右手弧光剑气,掌力剑气交错击在杜班身上,打得气罩晃动不休,直追得他在江上如同丧家之犬,到处乱串。

喝道:“你刚才不是很嚣张么,不是同境界无敌么,现在怎么这么怂!你意禾门不是很强么,老祖不是筑基八层修为么,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软蛋来!

还跑我丹阳来装大尾巴狼,说我丹阳人是软脚虾,我丹阳城就算势弱,也绝不惧强敌,更不是你这种傻狗般的草包能侮辱的。”

岸边观战的众人见此,心情激荡,发出阵阵高喝:“说得好,我丹阳不可辱!”

清月楼上程家众人更是激动,想不到这郭宁实力竟然如此强悍!

若得他相助,纵然家族供奉寿尽仙逝,相信程家也能过得难关。

刘家众人则是心情复杂,尤其刘元海,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先前还放言说记着郭宁了,现在看来自己所会法术,只有一道黑煞箭,又没有护身手段,恐怕远不是郭宁对手。

便是杨金海也面色尴尬,感慨道:“倒是老夫看走眼了,这位小友仙缘非凡,有秘法提升感应,提前躲避法术,剑气威力强悍,功法也当属上乘,又有护身法器,竟然能胜过意禾门天才弟子,只怕比得上青华派核心弟子了,前途无量啊!”

江面上,郭宁越说气势越盛,掌力剑气竟也越发强力。

数道掌力剑气交错下去,击得杜班身上气罩越来越薄,看起来似乎随时要破掉一般。

吓得杜班心惊胆战,哪料到一个小小的丹阳城,竟有人如此不讲道理!

自己跟他讲家世背景,他不但不停手,竟然还越来越凶悍,看这样子,甚至真有可能想杀自己。

想到这里,他再也没了胜负之心,全力施展轻身法术逃窜,惊叫道:“你居然想杀我!你一个小门小派弟子,竟然想杀我!你就不怕被灭门么!”

郭宁冷哼道:“你既想杀我,我便杀你,管你什么背景家世。”

说着又是一道强力剑气劈出,争斗越久,他对自身能力越熟悉。

他灵台清明,不仅对各种攻袭应避自如,自身出手时,对杜班各种动作反应也有了预料。

只要杜班稍有动作,剑气掌力便已击向了他接下来出现的位置,一连数次都是如此。

吓得杜班心惊肉跳,生怕护身气罩被击破了,这时见一道强力剑气过来,连忙闪躲,却又偏偏躲在剑气经过的位置。

只听“啵”的一声,气罩抵挡住这道剑气之后,终于消耗殆尽,彻底消散。

杜班当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爬在江面上,声涕俱下,哀求道:“我错了,大侠,大仙,别杀我,我不该辱骂丹阳人士,我才是软脚虾,别杀我,千万别杀我呀!”

他本想再劝说,“杀了我,我筑基老祖不会放过你。”生怕眼前这二愣子以为这是威胁话语,只得苦苦哀求。

郭宁哪里理他,一道剑气便要斩出。

这时却半空中传来一道声音:“小友且慢动手!”

第二十一章 凡身也有仙人志

发声之人动作极快,话音未落,便已来到郭宁与杜班之间。

来人白发黑须,正是杨金海。

他先自我介绍了:“在下杨金海,丹阳杨氏族人。”

接着道:“陈小友能以明气一层修为,战胜明气二层的名门天才弟子,实力高深,令人钦佩。只是双方比斗,胜负已分,何必再造杀孽。你们一个是意禾门嫡传,一位是丹阳城天才,都是我青州的青年俊彦,依杨某之见,不如就此平息,双方握手言和如何!”

郭宁眉头皱起,心中颇为不悦,这时却听一道声音直接传入脑海。

乃是杨金海以神念传音道:“小友身怀正气,为丹阳声誉,不顾自身安危以弱抗强,杨某极为钦佩。

这杜氏兄弟辱我丹阳,自是死不足惜,只是意禾门实力强盛,这人又是意禾门主的嫡孙,若真杀了他,只怕小友难以在青州立足,不只是小友,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都会受到牵连。

现在若能握手言和,好言相待,就算他意禾门再蛮横,也没脸来丹阳闹事,因此我才出来相劝,希望小友能慎重考虑。”

郭宁看向杨金海,杨金海微微点头,面露善意。

又放眼青陵江岸,岸上众人举手欢呼,清月楼上程家众人也同样如此。

以他性格,若想杀某人,只要心顺,自身明知后果严重,也绝不会犹豫。但若因此让他人也遭受牵连,那便要因情另论了。

心中略一思索,便对杜班道:“握手言和就不必了,今日我只看在杨前辈面上饶你狗命,以后若再听见你乱吠乱叫,必取你狗命。你若不服,尽管来找我,他人屈于你意禾门势大,我郭宁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好怕的!”

杜班死里逃生,哪里还敢还嘴,连忙躬身点头道:“是是是,我以后见了丹阳英雄,全都绕路走。”

见郭宁不再搭理自己,连忙上岸,这时发现杜纳被制住了穴位,半跪在地,显然也是输了。

他连忙解开穴位,拉起杜纳就走,却听身后传来郭宁冷冽的声音:“你在清月楼杀了人,不去道歉赔罪就想走了么!”

杜班吓得浑身一抖,立马拉着杜纳去寻死者家人道歉赔罪。

杨金海看着郭宁这一番动作话语,摇了摇头,道:“小友这样一来可是彻底得罪杜班了,这人心胸狭窄、骄纵蛮横,被你这么侮辱下来,那是再也没有缓和余地了。”

郭宁淡笑道:“杨前辈家大业大,自然要处处考虑,小子年少,凡事但求心顺,还处不来这等圆润之事。”

杨金海见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说,微微笑了笑,两人行波踏浪,上了岸。

周边围观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这时程家家主一群人也已下来,个个笑语盈盈。

程曜铭领着族人,会同程锋等人过来,向郭宁由衷恭贺道:“郭先生实力高深,远超我等想象,以明气一层击败意禾门明气二层天才弟子,放眼青州年轻一辈修士中,只怕都没几人能与郭先生相比拟了!”

郭宁谦逊让过。

程曜铭又道:“托郭先生之福,我程氏与刘氏争斗已圆满解决,趁此机会,在清月楼重开了酒席,宴请郭先生。”

“郭公子击败杜班,为我丹阳正名,这等喜事,既然在我清月楼,自然由我清月楼宴请,怎好由程家代劳。”

清越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杨阳,她抬手道:“各位!今日抗敌,大家心气一致,志气成城,我清月楼作为见证者,甚感荣幸,特地宴请各位,今日与诸位一醉方休!”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入席,热闹非常。

郭宁、程锋等人则被安排到三楼,乃是修士才能上来的包厢。

杨阳亲自作陪,席间语意亲切,面面俱到,酒足饭饱之后,又亲送离开。

杨阳重回酒楼,见杨金海背手立在窗口,便道:“大伯在这里可是有话与我说?”

杨金海回头道:“小阳,我知你虽是女子,却有一颗雄心,只是这郭宁,我劝你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好。”

杨阳凝眉道:“我看郭公子虽是仙道人士,但身具正气,心有傲骨,性格平和,并不轻视我等武人,为何要少与他接触!

杨金海道:“仙道求的是长生,重在一个生字。郭宁外表虽然平和,内里却满是棱角,没经历打磨,这修仙路却是走不长远的。”

杨阳轻笑道:“这岂不跟大伯少年时一样的心性!”

杨金海道:“我少年时正是这种心性,所以坐不上家主之位,到现在也才明气五层修为,你爹反而后来居上,先我一步踏足明气六层。”

说到这里,他正声道:“我不是跟你说笑,这郭宁若是生于我等世家大族里,自然有的是机会磨平棱角,就像杜班一样,纵然在丹阳城嚣张跋扈,也不会真害了性命。可郭宁孤身一人,没个倚靠,遇到了事情,那就不是打磨,而是遭劫了。”

他轻叹一声,惋惜道:“他如今狠狠得罪了意禾门门主之孙,这是一劫;修为弱小,又无依靠,却身具神奇秘法,这又是一劫;我本来很是欣赏他,想要替他化解劫难,他却并不领情,一意要按自己心意行事,傲气太过,这般下去,如何走得长远!”

杨阳不以为意,道:“人不轻狂枉少年,郭宁若是性格圆和,我反而和他说不上话。”

杨金海见说不服杨阳,似是想起往事,长叹一声,道:“罢了,你若不听,我也无办法可想,只是哪天真要出了大灾祸,纵然老祖疼你,为了家族着想,可也不一定会保你。”

杨阳淡然道:“人生在世,若不能修仙了道,不过匆匆数十载岁月,遇见修士,还要卑躬屈膝,与蝼蚁何异!”

她眼神中透着无尽地坚定之色,道:“天下道法何其之多,我却不信,就没有适合我等凡躯的修行之法,我之所求,莫过于此,纵然因此遭了灾祸,亦甘之如饴。”

……

郭宁回到院中,洗漱过后,来至院内凉亭坐下。

心绪格外宁静,仿佛下午与人争斗,喝酒吃肉、谈笑风生都是过往旧事一般。

他重新回想与杜班的争斗,尤觉得不可思议。

那杜班敢摆出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模样,固然因为他身后意禾门实力强大。

但想来他自身实力在同阶中,也绝对处于最顶尖的那一层次,否则不可能去走那什么同境界无敌的路。

可就这样一个天才人物,自己修行不过十天,竟然就能打败他,怎么想都像是做梦一样。

原本以为对自身变化已经了若指掌,可真正打斗起来,才发觉自身还有诸多神异未曾挖掘出来。

他最初修炼时,一天一个变化,还道修行界人人都是如此,可见到修炼几十年,还是明气二层的刘元海,以及所谓天才弟子杜班,其等临敌应变之能远不如己。

已然明白,自身能有这些变化,多半是一气清经之功。

再结合玉简所言,只能抵挡弱小攻击的青羽衣,却能抵挡明气二层天才弟子引以为傲的天罡雷法,毫无疑问,自家所在的清宸派绝非凡俗。

再联想师尊宁冲玄丰神如玉,谈笑间,剑破雷霆,飞天遁地,纵横九霄,何等潇洒自在!

对门派向往之心更盛,恨不能早日解决恩怨,回归山门。

他估测以自身如今实力,斩杀葛志刚应当不在话下,便是击杀那个在升仙门上淘汰自己,还反过来追杀自己的不知名检测仙官,应该也不难。

可留山县有五位仙官,除非能在短时间将二人一一引诱出来,否则想要冲到青华外院,在五位修士之中斩杀二人,再全身而退,似乎不大可能。

智谋向来不是他长项,他性格使然,凡事能动力解决的便懒得动智,与其费尽心思诱敌击杀,还不如提升修为后直接杀上门去。

眼下自身剑气未成,攻势太弱,玉简中也没有轻身法术,仅凭浮光剑气和浮游身法,无论杀敌还是退走,都不惧优势。

实力终究太弱,若是实力够强,何须考虑这些,便是今日那杜班,也大可一剑杀了,意禾门若是敢寻仇,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便杀一双,哪需担心自身行事会不会波及无辜。

想到这里,他定下心思,一切仇怨且放一边,先行修炼。

经过这几天修行,他修为渐深,少清剑胎凝练速度也逐步加快,如今少清剑胎已颇具形状,照此速度,也许再有十天半月,便能成功,而不像最初以为的,需要长时间才能成就。

当即交代好院外护卫,又将院门反锁,便来到里屋开始修行。

他夜间仍是修行一气清经,白日修炼少清剑诀。

一连修炼至第三天下午,听到院外传来叩门声,郭宁才收了功起来,洗漱过后,去开了门。

叩门的是程清,见了郭宁,行了一礼,温婉道:“供奉仙师已经出关了,很想见你,你现在可方便么?”

第二十二章 卓越出尘 元阳法体

郭宁一怔,他这两天一心修炼,无论少清剑气,还是一气清经,都颇有进境,尤其功法的修炼,感应之中,关元穴似乎再有两三天便能破开了。

清晰感应自己实力在提升,这种感觉愉悦无比,令他沉迷于修炼,几乎忘了这回事。

当即应下,跟着程清一路来到程府内院一处僻静独家院落。

程清双手作出动作,示意郭宁轻声,便领着他轻轻踏入院里。

只见里面一位须发皆白,皮肤皱褶的老头正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旁边放着一杯香茗,立着两位侍女,一人轻轻摇晃靠椅,一人执扇轻摇。

程清二人虽然动作轻柔,但还是惊醒了老头,程清道了一声歉,便虚指郭宁,引荐道:“这位就是郭公子。”

又将老头的身份与郭宁说了,正是程家供奉。

郭宁跟着上前见礼:“后辈小子郭宁见过何前辈。”

老头示意侍女将自己扶起来,他神情祥和,缓缓道:“小友不必客气,你唤我一声何老就好。”

郭宁点头应下,何青山仔细打量了郭宁一番,请他就坐于一旁树根雕著的树凳上。

又招呼侍女,连同程清都退出了院子,而后叹道:“我听清儿说,丹阳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天才,更以明气一层修为,战胜意禾门明气二层天才弟子。一开始我还不信,青华派精英弟子都没有这般本事,更遑论丹阳郡,如今见到小友,我是彻底相信了。”

郭宁道:“何老过奖了!”

何青山摇头叹道:“我这话可不是虚言,小友应当知道,清儿得我传授,能辨人气机。这法术叫观星破妄诀,练到高深处,观看无穷远处的星象,都能如同掌上观纹,可破开一切虚妄,显现真实。

老头我虽然只练会了些许皮毛,但四十年修炼下来,别的不敢说,观人气机乃至资质向来是不会错的。小友身润如玉、气血凝一、元气饱满,几欲透体,应当是卓越出尘的元阳法体,难怪能有这等本事!”

郭宁一怔,道:“元阳法体,那是什么?”

何青山似是年纪大了,动作缓慢,闭目回想了一会,道:“听闻你机缘巧合之下得入仙途,可在升仙门中检测过资质么?”

郭宁听何青山语气,这元阳法体应当是资质一类的称呼,且不同凡响,可检测中,自身明明是普通资质,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他摇头道:“不曾检测过。”

何青山叹道:“散修艰难,便是如此,凡事无有前人师长教诲,便是些许常识都难以知晓,总要靠自身艰难摸索,……”

或是年纪大了爱絮叨,他说了好一阵与资质检测无关之事,才重回正题;“你没检测过资质,想来不曾知道仙资有强弱之分,高低之差了。”

不待郭宁回答,便自顾自说道:“修行资质大致分为六等,分别是紫极、天选、罕世、出尘、优良、普通,对应检测资质的法器中紫、橙、红、蓝、绿、白六种颜色,法器亮起何种颜色,便是何等资质。”

说到此处,他惊叹道:“你的元阳法体属于卓越出尘这一层次的仙资,这等资质,青华派所掌控的青、营、并三州数十年都见不到一个,一旦发现了,金丹老祖都会抢着收你为徒,当宝贝一般供起来,成为最核心的弟子。”

惊叹中又带着些许惋惜,继续道:“听清儿说,你虽是机缘巧合入了道,得的却是清宸派的机缘,还打算寻找这个门派,重回宗门?”

郭宁便点头应是。

何青山惋惜之情更盛,道:“恕我这老头子直言,这清宸派毫无名气,我活了一百三十二岁,都从未听说过,想来不是什么仙家大派。你既是在留山县这等偏僻之所得到的仙缘,指不定这是古时门派,至今已然断绝,因此你虽然属于门派中人,实质上却跟我们散修无异。这般踏入道途,却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了!”

郭宁在回丹阳途中,因见程清有意邀自身做程家客卿,便略略提及了欲要寻找门派,回归山门之事,以作回绝,只是不曾提及师尊宁冲玄之事。

现下听何青山语意,显然以为自己所言的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仙途,是得了仙人古籍之类的前人遗赠,并无师尊教导。

不过仔细一想,自身现在修行,全凭玉简,对修行界事物俱都不知,看起来确实像是没有师傅的模样。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笑,也不辩驳,淡声道:“幸运也好,不幸也罢,晚辈既然得了清宸派传承,别派就是再强大,晚辈也不会有半点念想。”

何青山似是对他这回答很是满意,面露笑容,道:“那是自然,背叛师门乃是修行界第一大忌,资质固然重要,但人品更重要。

我辈既然得了前人传承,无论将来道路如何艰难,那都得坚持走下去,何况你是卓越出尘的元阳之体,法体自成,就算没有门派,做一介散修也是前途无量,好过我们千百倍!”

郭宁听他说来,元阳法体似乎神奇无比,忍不住问道:“前辈说元阳法体是出尘卓越的天资,却不知这元阳法体到底与寻常体质有何种差别?”

“元阳法体的说法,我也只是在一本古老杂籍上见过,那古籍残破得厉害,只大致介绍和辨别各种资质。

凡是没有特别之处的,无论资质高低,统称普通资质;而金灵根等五行单属性仙根,或者异种仙根,则属于优良资质,这类人只要有合适的功法,修为进展极快,同样的法术使将出来,也远胜同阶。

再进一步,便是出尘之资,能评得上这等资质的,便只有各种神奇体质了,诸如五行法体、少阴、少阳之体,连同你这元阳法体,都属于出尘之资,这些体质各有神异之处,越阶战斗,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你只明气一层修为,却能以借凡世武学战胜意禾门明气二层天才弟子,想必就是凭得法体之功了。……”

谈到体质差别,何青山娓娓道来,不过只说到出尘这一层次的仙资,更上面的罕世、天选、紫极之类的资质却没有说起,不知是书籍中未曾记载,还是因这些与郭宁无关的缘故。

郭宁向来没多少好奇心,与自身无关之事,何青山不提,便也不问,只听他接着道:“虽不知各种体质都有哪些神异之处,但出尘之资与普通资质的天差地别,却是人人皆知。

且不言其他,单只说修行速度,出尘之资在明气境几乎无有关卡,一路坦途,只需按部就班修炼下去,慢则十年八载,快则三五年,就能突破到筑基期。

传言青华派掌门便是出尘之资,当年从一介凡人到成就筑基境,只花了三年零两个月的时间。”

“只三年零两个月啊!……”说到这里,何青山感叹中带着无尽的羡慕。

郭宁暗自估计自身修行状况,想要晋入筑基境,需要冲破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因不同穴位窍壳有薄有厚,突破往往也无有规律,自己突破气海穴花了五天时间,接着却修炼了八天,关元穴才临近突破。

但随着修炼日深,星力冲刷之下,所有穴位的窍壳都在慢慢变薄,若无意外,以后修行速度肯定不会超过八天,以此计算,所有窍穴全部突破,应当不会超过二十八年。

二十八年才能破开所有窍穴,晋入筑基境!

青华派掌门以出尘之资三年零两月晋升筑基!

郭宁悚然而惊,他方才只听何青山不停感叹羡慕出尘卓越之资,并不如何在意,可这么一对比算下来,才发现其中差别之大,几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一对比,再结合自己在升仙门检测时,亮起的是白光,显然并不是什么元阳法体、出尘之资,自身的一切能力,都是修炼一气清经得来的。

修炼一气清经,竟能让何青山误以为自身是元阳法体,这到底是何等上乘功法的!

即便郭宁已经知道自身功法不凡,此时仔细一比较,内心仍禁不住感叹。

不过何青山既然这般认定,郭宁反而乐见其成,若是外人知晓自身功法神异,难保不起歹心。

可若是得知自己之所以能够战胜杜班,主要是元阳法体之功,天生之能,外人无法夺走,便会少去许多潜在威胁,最多遭些人忌而已。

不过想到自身有一气清经在手,晋升筑基都还需要二十八年,那常人晋升筑基得需要多久?

便问道:“出尘之资都需要三五八年才能筑基,却不知寻常资质修炼到筑基境,需要多久?”

“寻常资质!”何青山一怔,神情渐渐寂寥,终而叹道:“修行讲究财侣法地,寻常人等若是无有这四宝,谈何修行,谈何晋升,不过是痴活百余年光阴罢了。”

老人情绪多,感叹了一会,才继续道:“明气十重境,一境一重关,我等寻常散修要想突破到筑基境,那是难如登天。

唉!

老夫修行了一百一十二载,至今仍止步于明气六层。

同是修道,你等天命所钟,我们却是远不能比了。”

“难如登天!”

第二十三章 青南三州无清宸

郭宁暗暗咋舌,寻常修士有生之年都未必能成就,自己也是普通资质,修炼一气清经最迟都能在二十八年内成就筑基,这其中差别,根本无法比较。

如此看来,修士界也并非凡人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不知多少修士如何青山这般,欲要筑基而不能,百余年之后,均在无尽叹息之中化作了黄土。

稍稍感叹了一番,便回过神来,方才听何青山提及明气十重境,对于其中的划分,郭宁早就好奇不已,此时问道:“晚辈修行日浅,对修行常识一无所知,却不知这明气境是如何划分的?”

郭宁连明气十重境都不知晓一事,何青山早听程清说过,因此才断定他所谓的机缘巧合,是得了前人仙缘,并无师傅教导,对他提及这种常识性问题,毫不意外。解释道:“明气境的修炼就是打通经脉、突破窍穴,这你知道吧!”

见郭宁点头,便继续说道,“境界的划分自然跟突破窍穴,打通经脉的数量有关了,人身十二正经、十二副经、十二奇脉,合计三十六条主脉。

每打通四条经脉,便算是提升了一层境界,每打通十二条经脉,体内经脉能形成一个循环,实力提升较其他境界提升更为显着,因此明气期也分前中后三期,三十六条主脉全部打通,那便是突破了明气九重,晋入了明气大圆满。”

“明气十层果然还是跟打通经脉窍穴有关。”郭宁心中暗道。

只是一气清经并未刻意按顺序先打通哪处经脉,后突破哪处窍穴,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也许今天突破这处经脉的某个穴位,明天突破另一处经脉的窍穴,后天突破散脉的某处窍穴。

以至最终可能突破了数百处窍穴,却连一条主脉都没打通,想来因为这个原因,玉简才未有提及明气四期和十重境罢!

郭宁暗自嘀咕中,又想到明气十重境的划分只提到三十六条主脉,并未涉及散脉,想来明气大圆满到筑基期之间,修炼的就是散脉了。

知晓了明气十重境的划分,便询问起修行四宝来。

所谓修行四宝,自是指财侣法地,虽只四字,但牵连极广,包含了灵玉、丹药、法器、宝物、阵法、功法、洞天福地,人情关系等等,几乎扩囊了修行中所有事物,何青山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这四项内讲了一个大概。

郭宁认真聆听,记下了所这些内容,又向何青山询问了一些常识,均都得到解答,最后问道:“晚辈想探听清宸派情形,回归山门,却不知从何着手,前辈可什么建议么!”

何青山见他不死心,只得道:“青州乃至南三州的事,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清月楼,你可去那里查问,看有没有清宸派的消息,如果那里没有,那么清宸派多半不在南三州。

到时你再来寻我,我领你去见一人,他见多识广,曾游历辽阳数州之地,见过不少奇人异事,据说连金丹老祖都亲眼瞧见过。

如果连他都没听说过清宸派,那便只能想办法,花代价向青华派探听消息,青华派屹立数千年,没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只是你是出尘卓越之资,却又不是青华派弟子,多半不受青华派待见。”

郭宁起身谢过,便告辞出了小院。

过了一会,程清进了院子,见何青山仍坐在树凳上,她轻轻过去,扶着他坐上靠椅,将茶水重新换了,这才问道:“何老,郭公子是何态度?”

何青山缓缓摇头道:“我没有劝他做程家客卿,你也不用再想将他留下来,这人不是池中之物。”

他端起茶,轻轻呷上一口,好一会,叹道:“元阳法体,辽阳国百年难得一见!

别说程家,就是整个丹阳郡都太小,容纳不下他,你们能做的,就是趁他在程家这段时间,尽量跟他处好关系,留个好印象,结下一段善缘,将来他若能腾飞化龙,程家自然跟着受益无穷。

至于我去之后,你们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替我照看程家三十载,一旦程鹏进入明气中期,程家自然再无后顾之忧,……”

郭宁出了小院,并不回自己的居所,既然何青山说清月楼有可能有清宸派消息,那便直接去清月楼,恰好上次去清月楼,杨阳对自己很是客气,期间数次诚邀自己去清月楼饮茶。

他去马房要了一匹马,便往清月楼赶去。

到了清月楼,门前广场又有两个青年在比试,旁边不少人在看热闹,郭宁如今对上明气二层修士都能战而胜之,自然没兴趣看这些人比试。

酒楼小二将郭宁请到三楼,奉上茶果,才刚坐下,杨阳便亲自过来。

二人互相见礼,杨阳道:“郭公子大驾,小楼蓬荜生辉!”

郭宁道:“杨小姐客气了,听闻清月楼广知天下事,在下来此,是有一事相询。”

杨阳道:“只是略知些凡世琐事罢了,广知天下事却不敢当,不知郭公子想要问询何事?若是知晓,小女子必定如实相告。”

郭宁道:“我能踏入仙道,成为修士,得的是清宸派的仙缘,因此想回归宗门,却不知山门位于何处,是个什么形势,不知贵楼可有相关消息?”

杨阳摇头道:“实不相瞒,日前我已命人查过所有有关清宸派的资料典籍,不仅是清月楼,连我杨氏经楼书库中,都已全部翻看过,均不曾找到有关清宸派的只言片语。

我杨氏家族虽然算不得多古老,但传承也有数百年了,但凡清宸派曾经在青南三州出现过,我族中典籍也不至于连一个字都不提,想来这清宸派并不在青南三州,或是数百年前的古时宗派!”

郭宁心中失望,拱手道:“谢过杨小姐,杨小姐耗费力气查寻我清宸派,莫非知道郭某要来询问?”

杨阳道:“陈公子天资聪颖,盖世绝伦,相关消息,小女子自然要探查一番,实际上不只我杨家,但凡城里有点实力的,无论家族还是个人,都会想尽办法探查公子消息。”

郭宁道:“这是为何?”

随即醒悟,自己来到丹阳城,需要了解丹阳城的各个势力形势,丹阳城的各个势力自然也会去了解自己的情况。

两人一时有些沉默,郭宁未得到消息,心中失望,准备告辞。这时杨阳似乎想好了什么,定下心来,道:“小女子有一事想请教公子。”

郭宁道:“请说。”

杨阳道:“前日公子对战杜班,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敢问这是贵派秘法么?”

郭宁暗暗庆幸何青山替自己找了个借口,否则还真不好回答,摇头道:“不是,我才踏入明气境,还没来得及修炼本门秘法。”

跟着反问道:“杨小姐听说过元阳法体么?”

“元阳法体?”杨阳微一沉吟,惊道,“你是元阳法体,出尘之资!难怪能有这等奇异本事。”

随即叹道:“如此一来,公子反到麻烦了!”

郭宁道:“这能力是我法体自有的,怎么就麻烦了?”

杨阳道:“出尘之资百年难得一见,以至人们常知资质之别,却未见过体质之分。公子以未仆先知般的异能战胜杜班,如今已传得丹阳城内人尽皆知。人人都以为这是一门秘法,再不济也是一件秘宝,又知公子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早已人人觊觎。

只因在这城里,多少都要按青华派和城主府定下的规矩行事,公子又常驻程府,有何仙师庇护,这才暂时无事,公子若是独自出城,只怕立时就要遭受劫难。

原本我以为这是一门秘法,想着公子若能将之放在清月楼中出售,纵然售价再高,那些仙师前辈终究是要脸面的,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可以买到的秘法,来为难公子。

不成想是元阳法体自有的能力,丹阳城修士界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晓体质之说,也未必会相信公子的说法,只要一有机会,多半还是会来为难公子。”

郭宁默然,杨阳这说法先前他就有所考虑,只是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如今听来,形势只怕比自己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不过他向来是个洒脱之人,不会太过纠结过往所为,衡量轻重权宜,别说当日不知对战杜班会令人觊觎自身功法,便是知道了,也同样会上去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他晒然一笑,道:“秘法是没有的,命倒有一条。我虽有心低调,可谁要来寻麻烦,那便分个生死好了,看是我送命与他,还是他赔命给我!”

杨阳温笑道:“公子宁折不屈,小女子佩服得紧,不过对于此事,大可不必如此,小女子有一法可替公子解决此事!”

“哦!”郭宁讶道,其实心中并不惊讶,对方既然提出这等问题,自然是有解决之道的。

他正声道:“请说!”

杨阳道:“公子可知青华派升仙门之后,对我们州城来说还有一场更为重要的争仙fǎ hui。”

争仙fǎ hui?

第二十四章人不修行 与蝼蚁何异

郭宁如实道:“并不知晓!”

杨阳解释道:“所谓争仙fǎ hui,其实也是升仙门的一部分,是对通过青华派资质检测,却未通过三道考验,未能拜入青华派,被遣退人员的争夺。”

这事郭宁曾听程清略有提及,因与自己无关,未有多问。此时听来,这争仙fǎ hui似乎并不简单,便道:“这争仙fǎ hui莫非有何特殊之处?”

“青南三州之内,青华派之名人人皆知,一道升仙门将青南三州有仙资的人才俱都筛选了出来,手笔之大,无法想象,人人都因此有机会踏入仙道,亦是无量功德。”

杨阳细细道来,“只是如此一来,三州之内其他门派宗室便招揽不到弟子传人,纵然有门派世家赶在升仙门之前招揽人才,也无人愿意,毕竟人人都能参加升仙门,有机会进入青华派,谁还赶着进小门小派。”

郭宁恍然,隐隐明白其中缘由。

听杨阳继续说道:“不过升仙门扩囊三州之地,三州之地人数何其庞大,每一轮升仙门都有数百万人参加升仙门,纵然有仙资之人百不及一,那也有数万人身俱修仙资质,可青华派却只收一千人,剩下的全都要打发回来。”

郭宁轻叹一声,道:“于是这些人就成了世家门派争夺的对象,进而形成了争仙fǎ hui。”

杨阳道:“正是如此,资质最好那批人被青华派挑了去,那也是无有办法,其他门派和散修想要传承,只能从剩下的人当中选择,我等世家虽是靠家族传承,可要发展壮大,便少不了要招些有仙资之人,这些人便是练起武来,无论进展,还是将来成就,都比常人强得得多。”

顿了顿,继续说道“因此争仙fǎ hui之时,丹阳郡几乎所有世家、门派和散修都会到场,争夺有仙资的弟子,介时小女子恳请我族家主出面,证实公子元阳法体的身份,有我杨家与何仙师证实,其余仙师见无利可图,想来不会再为难公子。”

郭宁起身行礼,谢过杨阳,而后道:“杨小姐如此劳心劳力,却不知需要郭某做些什么。”

杨阳站起,躬身向郭宁郑重行了一礼,道:“公子天资绝世,大道一片坦途,想来绝不会久留于丹阳城。小女子只求公子离开丹阳时,能够允我同行,小女子愿为奴为婢,替公子处理俗物,端茶送水,洗衣做饭。”

郭宁只道听错了,他仔细打量杨阳,她面容精致,肤色雪白,相貌极美,有种让人一见惊艳,越看越美之感。

可就这样一位绝美女子,还是丹阳第一世家千金,地位尊崇无比,居然说出这样毫无尊严的话来,着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但见她神情坚定,面不改色,似乎早已下定决心,并非玩笑之语。郭宁正色道:“在下只是一介猎户,机缘巧合踏上仙途而已,杨小姐乃是仙道世家掌上明珠,郭某何德何能,能让杨小姐如此自贬身份。”

杨阳沉静道:“郭公子应当知道,我习练的是武道,因为我没有仙资,无法修行。”

见郭宁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可我偏偏想要修仙了道,褪去凡胎,寻得自在,乘云驾雾,纵览辽阳九州乃至更为广阔的天地。”

她深吸一口气,慨然道:“这辈子若是不能修行向道,别说区区世家千金,便是皇室公主,又有何用!还不是一介凡躯,面对修士如同蝼蚁,只能徘徊于方寸之地。”

她越说越激动,道:“十二岁那年,家族测出我没有修仙资质,那时我并不服气,心想同样生而为人,若是没有资质便不能修行,那为何还有人能创出武道功法来?

武道也是一种修行,既然能创出武道,我为何不能创出不需要资质,便能修行的仙道功法来。于是我便入了清月楼,收集各种神功秘术,为创造仙道功法做参考。”

说到此处,她神情渐渐低落,叹道:“可随着时间流逝,年纪渐大,越发觉得当初想法何其可笑,以我一介凡人,想要自创仙法,只怕给我一万年时间都研究不出来。

后来我便想,世界之大,无边无际,我们丹阳郡不过是其中沧海一粟,我眼界才能有限,创不出仙法来,却并不代表世上便没有这样的功法。

因此我便想走出丹阳,走出青州,去辽阳国其他几州,甚至游历更为广阔的地域,说不定就能遇上这样的功法,或者改变体质的神物。

只是我不过一介凡人,虽有人元境九重修为,但在青州之内游历还行,若想游历辽阳国九州之地,乃至更遥远的地界,实力便太过低下,不足以支撑,更遑论学得功法,寻得神物,踏上仙道。

唯有追随仙道修士,才有一线可能。因此才说出那般话来,我之所言句句真心,字字实意。”

从头至尾,她一双美目始终注视着郭宁,不避不让,眼神之中尽是认真、坦诚之色。

郭宁听着内心颇为震动,叹道:“从相貌来看,你长相之美,我所见女子之中,无一能与你相比,以至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与你不搭,太像个男孩名字,便是程锋说你是男孩性格,我也丝毫未曾看出来。”

他感叹过后,带着由衷的钦佩,道:“直到此刻,我才终于明白,杨小姐心气之高远,雄心之壮阔,志气之坚绝,别说丹阳,便是放眼天下,也未必有几人能比得上,在下深感佩服!

只是丹阳修为高深的前辈何其之多,在下不过刚刚踏入明气修为,杨小姐追随那些修为高深的前辈岂不更好!”

杨阳摇头道:“丹阳虽有修士数十人,可除了聊聊几人,其余多是龟缩在丹阳逞雄,连青州地界都未曾出过,不过是一群碌碌之辈!”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破旧兽皮和一块金属令牌,道,“前年清月楼收得了这套地宫秘图,我激动不已,兴冲冲地呈上去给老祖,只盼能率人打开地宫,一探究竟。

老祖说:‘秘图是真是假未知,地宫是凶险,还是安全亦未可知,地宫有未被探过,有无宝物也未可知,风险太大,得不偿失。’便束之高阁。

我建言先派人去秘地探查究竟,再做打算,仍然被老祖以秘地在辽阳国北境,相隔两万里,路途太远,明气修士出行太过危险为由拒绝了。

堂堂丹阳第一世家,有秘图在手,尚且畏首畏尾,只图安稳,又何况其他世家修士。”

说罢,她将地图和令牌放在郭宁面前,道:“若能跟随公子,我愿将这副秘图也献于公子,只希望将来,若能在其中发现可令我修道的功法神物,请公子分我一些。”

郭宁将地图和令牌推还给她,道:“杨小姐太过客气,我听何老前辈有言,修行有四宝,财侣法地,侣为可与自己谈仙论法,仙道共济的同道。今日与杨小姐一番交流,大受启发,我觉得这个侣字,不仅仅局限于修士中的道友,但凡能助于修行,无论心境修行,还是道法修行的,都可以称得上是侣。

杨小姐虽非修士,但以心性而言,足以称得上一声道友。他日若是离开丹阳,结伴同行,你我以道友相称便好,追随之言,既是折辱杨小姐,亦是小瞧我郭宁,此后万不可再提!”

杨阳看他退回地图令牌,本以为他是要拒绝,没想到是这样一副答案,惊喜异常。又听郭宁道:“只是我自身修为尚且低下,出外若是遇见危险,不一定能照顾到你,我在此先跟你说明白了。”

连连点头道:“自当如此,若真能死在寻道的路上,我心无憾!”

两人再谈几句,天色已晚,郭宁又受杨阳之邀,吃过晚宴,如今两人达成交易,他也不客气,将清月楼所有美食全部点上一遍,一一品尝过后,吃了个精光,才返回程府。

丹阳城街道宽阔,白天两旁摆有不少摊贩,人来人往,再宽阔的街道,骑马走来,也不是太方便。

但到了晚上,除了少部分街道挂起来灯笼,开起了夜市外,大部分街道都是空空旷旷、漆黑一片,只偶尔一些靠街的阁楼上,窗户边传出点点微光。

郭宁骑着马,随手提着清月楼赠与的蟠螭马灯,驭马前行。

自修行之后,他视力一日好过一日,即便是夜间,也能清楚视物,因此灯笼提与不提,其实并无两样。

灯光照得并不远,倒是把他身形整个照了出来,灯光之下,他面色颇为沉重。

与何青山及杨阳交流之后,再结合自身所见所视,他已然清楚认识到自身所习功法是何等上乘与宝贵。

自身持有这功法,便如小儿闹市持金,极其危险。

若是可能,他都想就此离开丹阳,躲藏起来,待到功成之日,再出来探听清宸派消息,了解与葛志刚的恩怨。

只是照杨阳所言,若真个出了丹阳城,没了青华别府和城主府制定的规矩限制,没了何老的庇护,立马就会有人出手。

故此,只能先回程家,待到半月之后争仙fǎ hui再出来。

不过有一点却需搞明白,何老是如何笃定自身乃是元阳法体,可有什么法子让外人相信。

否则单凭口说,就算有杨家帮忙,也镇住一时,未必……。

刚想到此处,他心中徒然传出一阵不安,浑身汗毛立起,来不及多想,本能中猛地一踩马镫,凌空跃起。

第二十五章 破釜沉舟

郭宁才一跃起,便见乘坐的高头骏马一个趔趄,嘶鸣一声,往前侧倒,倒至一半,却又倒不下去,一动不动,显然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地束缚住了。

他凝神看去,借着掉在马身下的蟠螭灯光,只见马身上影影约约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透明丝线,像个渔网一样紧紧的网住了马身。

直看得心中发凉,背后冒出一阵冷汗,刚才只要稍微慢一分,估计就要跟这马一个模样了。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晶蚕玄丝网无影无形,我又特地隐匿了气息,竟然还能给你躲了去,未卜先知,果然神奇。”

声音中透满了惊羡,欢喜,似乎这未卜先知的能力是他自己的一般。

郭宁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蒙面灰衣人从前方阴暗处转了出来,道:“将秘法交出来,我可放你离去,否则抽了你魂魄,不但让你生不如死,同样可以找出秘法。

你不用想着逃跑,这里方圆五里都是凡人住区,你区区明气一层修为,根本逃不出我手心。”

想不到杨阳才说自己功法招人觊觎,立马就遇上了。

虽然未遇上之前,郭宁竭力设法想要打消这些人心思,可真正遇上了,他也绝不会有半点畏惧,能逃便逃,若逃不了,那就拼死一战。

如同先前所言,要命有一条,看是谁拿谁的,想要功法,那是绝对没有的。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蹬地,地面爆裂,蹬出一大片砖石,带着劲风疾飞向灰衣人。

自身则借力飞跃十余丈远,迅速落向街道旁的民房,至于灰衣人那边,他看都不看,更不去妄想通过语言交流来保全自身,对方既然决定出手,就绝不可能因为嘴上言语而放过自己。

灰衣人诧笑道:“看来你还不死心呢,以为自己胜过明气二层修士,就能逃过明气中期修士的追击了么!”

语言中带着一股轻蔑,说话间,他右臂伸直,一道碧光从他衣袖飞出,飞速击向郭宁落脚处,接着手臂一挥,灵力卷动,将迎面飞来的砖石尽数扫落在地。

郭宁刚落脚,碧光便已击到,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换力。

幸好郭宁心有准备,面对实力未知的敌人,不曾将力道用尽,早已蓄势的灵力瞬间按浮游身法的行气线路运转,身体一轻,凌空借力,身体再度跃起。

他回首一记欺霜掌力劈出,正中碧光,击得碧光缓了一缓,这才看清发出碧光的是一枚珠子。

那珠子没有击中郭宁,在空中转了半圈,调整了方向,再度化作一道碧光向郭宁击来。

人最怕未知之物,见了碧光本体,郭宁心中大定。

他展开浮游身法,在屋顶一路飞跃,向程府逃窜,一边回掌击向碧光。

他掌力凝练,虽不能挡住碧光,但每次发掌,都能击得碧光缓上一缓,或是稍稍一偏,总能在毫厘之间避过碧光。

灰衣人祭出心神相连的碧玉珠追击,本道三两下就能击中郭宁,稳稳地将人拿下,没想到竟是这种局面。

他跟着追击上去,看见场中追逃,暗暗心惊郭宁掌力不凡,竟能稍稍抵挡自己祭出的法器。

待看到郭宁一路奔逃,头也不回,每次回掌,必定能击中宝珠,每次转折,都恰恰避开碧玉珠的追击,分明是未卜先知,料敌机先的秘法在发挥作用。

若能得此秘法,自己足以横行明气中期境,便是明气七层也敢斗上一斗,到时出了丹阳,去往青州,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番名堂来,心中贪欲更胜,一边御使碧玉珠,一边亲身去拿郭宁。

他虽然分心控制碧玉珠,不能全力追拿郭宁,但也速度极快,不在郭宁之下,两者合力,顿时让郭宁大感艰难,渐渐难以躲避。

才奔出两三里远,刚勉强躲过碧玉珠,背后便又一道掌力击来,避无可避,他反手一掌迎上去。

掌力相碰,震得他手臂一阵酸麻。

他本以为这一掌下来,这条手臂多半要折断,没想到只是这种结果,心中惊喜,借着掌力更加快速往前冲去,刚好躲过掉头击来的碧光,而后转过身来,立在屋顶上。

原本以为对方明气中期修为,自身远不是敌手,唯一生路便是逃回程府,得何老庇护。

可方才一对掌,灵力相交之下,赫然发觉,所谓明气中期,掌力并不胜过自己多少,对方所强的,不过是这一掌中蕴含的灵力量远多过自身,可灵力精纯度远不如己。

两者相交,如巨木对精铁,虽然巨木之量,远多于精铁,非精铁所能阻拦,可精铁之凝韧,也非巨木所能抵挡。

最终交锋,自身不过是略处下风,对方真正所强者,不过是法器法术而已,只要避过法器,近身缠斗,不令其使出法术,自身还有青羽衣护体,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想到程府何老虽然和善,但自身只是暂住程府,与其并无渊源,若肯相助自己,那是人家古道热肠、雪中送炭,可若袖手旁观,那也是应有之理。

自身既然未到绝路,岂能将希望寄托他人,想到此处,一股凌厉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不待站稳,脚下发力,身形腾空而起,冲向灰衣人。

途中一连催发数道剑气,道道袭向那人要害。

灰衣人心中惊诧,自己堂堂明气五层修士,一掌下去竟然被一个明气一层的修士接住了!

因知道郭宁身穿宝衣,不怕被打死了,他这一掌已经使出了全力,虽然不是法术,但也绝非明气一层修士能够抵挡,可对方偏偏就挡下了。

非但如此,掌心还传来阵阵针扎般的痛楚。

显是因为对方灵力远比自己精纯,灵力交锋中,掌力穿透自身掌力,透入掌心造成的结果。

不可能!

他早已打听得清楚,郭宁才开始修炼,连许多修行常识都不懂。

自己修行数十年,在明气五层已经停留了十年,灵力也打磨了十年,早已精纯无比,丹阳郡同层次修士中,没几个灵力有自己精纯。

怎可能不及明气一层修为的毛头小子。

世上不可能有这等荒诞不羁之事。

难道是幻觉?

不对,是秘法。

当日江中斗法,这小子也是以凡间武学,抵挡住了意禾门弟子的法术攻击,必定是用秘法提升了武技威力。

没错,一定是秘法!

想到郭宁身怀两种秘法,心中贪欲炽热,见对方还主动攻来,心中大喜。

以为能跟我对上一掌,便了不起,自高自大了么!你若逃跑,我倒不好抓你,可你主动送上门来,若不将你打成死狗,我便不叫冯银淡。

他心头念着,起了一道防御法术,一面水墙自身前汇聚,郭宁剑气威力极强,劈山开石,如切豆腐,但切在只三尺来厚的水墙上,却只泛起一道道波澜,七八道剑气,竟无一道能穿透,尽数抵挡住。

那人早知这般情形,根本不管袭来的剑气,只掐使法术,他速度极快,只片刻时间,便有两道冰刃凭空生出,带着森森寒气,以曲形轨迹,旋转着飞射向郭宁。

郭宁对那袭来的冰刃并不理会,这冰刃威力明显强过杜班乌光刃数筹,且飞行轨迹较之直来直往的法术难以捉摸得多,以此而断,明气中期修士,果非明气前期可比。

但冰刃飞行轨迹再刁钻,在郭宁那近乎提前预知一般的感应中,也如同掌上观纹,了若指掌。

他朝向冯银淡的飞跃之势不停,几乎等到冰刃临身,才以浮游身法提气避过,仍是数道剑气,攻向水墙,这次数道剑气同攻于一点。

那水墙被击得一阵扭曲,却又恢复过来,始终未被破,更不曾有剑气突破水墙。

凡世武技,威力终究还是低了!

郭宁心中暗叹,这水墙只是一道防御法术,纵然被攻破,对方随手又能再起一道,自身攻势太弱,想靠水墙被破的那一瞬间击杀对方,根本无有可能。

所幸这水墙并不像护身气罩那般,将全身护得没有一丝缝隙,只要近身,总有机会避过水墙所在位置,近身缠斗。

冯银淡见剑气竟差点击破水墙,心中一惊,但也由此可见秘法果然强悍,心中更加炙热,面上讥笑一声:“区区凡世武技,也想破我玄水法盾,真是妄想天开!”

跟着又是两道冰刃袭击过去,跟着催动法器碧玉珠看准时机打将出去。

郭宁仍是不紧不慢地避过了,不再费力攻那水墙,闪身到了冯银淡身侧,一手欺霜掌,一手浮光剑气,掌势不停,剑气不休,连绵不绝攻将出去。

冯银淡法术法器都无法击中对方,自身又无有神识锁定类法术,心中颇为焦急。

在城中这般打斗已犯了青华派和城主府规矩,拖得久了,事态便难以预料。此时见到对方近身,正合己意,不避不闪,法术牵动,水墙随着移动,仍旧挡在两人之间。

见对方转动水墙,郭宁亦跟着转动,避开水墙,只攻其身侧。

冯银淡要驱动水墙,便无法腾出空来施展法术,虽召回法器攻袭郭宁,却仍不建功,两人顷刻间转了七八圈,始终僵持不下。

二人从从追逃到如今缠斗,冯银淡见到秘法之强大远超期望,贪欲之心更是旺盛无比,几乎盖过理智,可却始终未曾拿下郭宁,心中急得冒火。

急切之中,只觉从追击郭宁,到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再这般僵持下去,只怕等不到分出胜负,便要被其他听到动静的同道赶来坏了好事。

尤其此刻打斗中,自己明气五层修为,居然处于防守之势,被小小的明气一层修士肆意攻击。

安敢如此!

难道近身缠斗,以我明气五层修为,还惧你初入明气的小修士不成。

念及此处,他青筋毕露,满脸狰狞,怒道:“小子你找死!”

心神一收,放弃对玄水法盾的掌控,挥动双掌,迎上郭宁。

第二十六章 生死搏杀

郭宁见冯银淡双掌袭来,脑海中念头闪过,已经明白其人打算。

自交手以来,对方本可以凭水墙护身,保持距离,以法术遥攻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有胜无败。

可对方却一让再让,先是任自己近身,接着又放弃护身水墙,与自己肉搏,所为只有一点,就是前两者自己可以躲掉攻势,使对方无法快速拿下自己,只有近身缠斗,以硬碰硬,双方才能立马见胜负。

同样,也只有以硬碰硬,摒弃了法术优势,自己才有可能赢下这场战斗。

那便看看谁胜谁负,谁生谁死!

郭宁丝毫不避,双掌迎上。

两人四掌相抵,对在一起,这般肉掌相交,掌心相对才吐掌力的近身比拼,连青羽衣的护身气罩都无法抵御。

双方劲力冲撞,冯银淡掌力雄厚,如长江大河,猛灌向郭宁;郭宁掌力虽弱,却极为凌厉,如qiāng尖刀刃,固然无法抵挡河水倒灌,但所到之处,轻易便破开冯银淡掌势,钻入其经脉。

两人不约而同“嘿”地一声闷哼。

对掌之下,已然都受了内伤。

同时各自掌力由内而外,附带的巨力击得双方往后飞退。

冯银淡右手一翻,扣向郭宁手腕脉门,嘿嘿阴笑,自己这般拼得两败俱伤,可不就是为了抓住这小子么,如今将他抓在手中,看他如何未卜先知,避开自己攻势。

郭宁面对冯银淡伸来的手爪不避不闪,左手同样反手扣住冯银淡脉门。

岂会不知你要趁机抓住我,我若不被你抓住,失去躲避之能,你又岂肯与我这般硬拼。

冯银淡面露异色,似乎没料到郭宁也会这般做。

但双方已经扣住对方脉门,自然不可能松手,谁一松手,对方经脉一通,灵力便可以化作劲力顺着脉门冲击过来。

松手之人,非死即残!

他性格阴厉,行事向来狠辣,顷刻间便将那丝异样情绪抛之脑外,既然如此,那便凭掌力说话,看谁能胜过谁。

此刻,双方被飞退的力道扯得手臂咯吱作响,却仍死死抓住对方,将其拉到身前,

另一手掌互相击向对方要害。

冯银淡一掌刚贴近郭宁胸口,便有一道薄薄清光,将之挡住。

郭宁掌力过去,冯银淡胸口跳出一道符箓,化作土黄色浑厚光芒,同样将其掌力挡在外边。

郭宁在玉简中见到过,这是诸多修真法门中的符法,以符箓化作防御之术,守护自身。

既然双方都有防御之术,那便看谁先击败谁的防护法盾。

郭宁心中发狠,全力催动灵力,他方才对掌之时,已然受伤,幸亏经脉肉身受星力洗练,远比常人坚韧得多,才没有大碍。

但此时全力调动灵力,经脉顿时疼痛欲裂,即便如此,他也顾不得了,一掌一掌,连续不断地击向冯银淡。

冯银淡此时亦是毫无保留,到了这种地步,什么秘法神功都顾不得了,先击败对方再说,同样一掌掌击在郭宁胸口上。

两位修道之士,凡人眼中的仙师高人,此时却像混混打架一般,毫无风度,你一拳,我一掌,互相捶在对方身上,击得各自气罩法盾晃动不休。

郭宁以灵力全力催发欺霜掌,威力几乎不比明气一层修士使出来的法术差,那防御符箓终究只是一道符法,威能强度全凭制作者本事,跟使用者无关,十余掌之后,法符黄芒耗尽化作一团飞灰。

来不及欣喜,冯银淡胸口又飞出一张法符,将其护住,此时青羽衣气罩清光明显淡薄了许多,每被掌力击中,便是一阵扭曲晃动,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若对方就只有这一张护身法符,气罩也许还能支撑得下去,胜负仍是未知之数,若不止一张,则自己必死无疑!

郭宁心中瞬间闪过这般念头,这等结果于己极为不利,等若是胜算渺茫。

那又如何,郭宁心性丝毫不动,将这些结论、思绪尽数抛之脑后。

至于输了会是何等后果,当初若一心逃跑,寻求何青山庇护又怎样,这等杂念,根本想都不想,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竭尽全力,纵死亦无憾!

他手上动作丝毫不停,仍旧一掌掌击向对方。

随着不停全力出掌,两人掌力越来越弱,一连过了二十余掌,双方法盾均已薄如气泡,却仍旧未破。

此时郭宁脸色惨白,七窍淌血,他灵力几近枯竭,加之本就受伤,又这般疯狂催动灵力,没了灵力护持肉身经脉,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全凭一股不死不休的意志勉强吊着,提掌催动最后一丝灵力击向对方。

对面冯银淡同样骑虎难下,完全不曾想到,区区明气一层修士所穿的护身法衣,竟比自己花大价钱购买的金刚法符还强悍得多,以自身明气五层修为全力出手,都无法打破!

如今他脸色蜡黄,口角边血水直流,显然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催动仅有的灵力击向郭宁。

两击过去,双方法盾竟在此时一起破碎,冯银淡此刻胸口并无法符飞出,显然已没了那护符。

两人眼睛亮起,各自挥拳击向对方脑袋,均被避过之后,拳头便改砸在胸口。

修士力气何其之大,纵然没了灵力加持,但一个受灵力蕴养数十年,一个被星力淬炼,肉身早已蜕变。锤击之下,只听“咔嚓”两声闷响,两人胸口同时凹陷,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郭宁不管不顾,好似不知疼痛一般,仍旧提起拳头往对方身上捶去。

冯银淡不曾想到郭宁掌力与他各有所长,便是纯粹的肉身力道也丝毫不逊于他,先前他虽然打得发狠,拼得惨烈,但内心始终认为明气五层修为,必定能胜过对方,最终嬴的,一定是自己。

可此时拼到了两败俱伤,自身仍旧未占得半点优势,难道自己有可能死在对方手中?

想到此处,心中一虚,随即被他狠厉的性子强压住,同样挥掌出击,只是不再击向郭宁身躯,而是去挡其拳头。

他另一手想要抽出来,双手一起抵挡,到时是斗是退,都能随自身心愿,可他放开了郭宁手腕,郭宁却始终不放,左首仍牢牢抓住他,只以拳头不停捶过去。

终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郭宁毫不顾忌自身,只放手去攻,冯银淡却不想再受伤,以手去挡郭宁,却如何抵挡得住,几拳过后,便被郭宁绕过阻拦,一拳击在他肋骨上,顿时又打断两根肋骨。

钻心之疼顿时让冯银淡清醒过来,再这般下去,必定要被郭宁活生生打死,他到底是个狠厉之人,顾不上疼痛,手臂下挽,缠住郭宁正往回缩的手,道:“这般下去,你我都会死!我们罢手如何,你放心,从此以后,我绝不再找你麻烦!”

郭宁手臂外抽,同样抽不出来,他咧嘴嘿嘿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加之七窍都淌有血迹,看起来异常可怖,“你这么怕死,还来打什么劫!”

说着,以头向冯银淡脑袋撞去,直撞得两人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郭宁有备在先,最先恢复过来,趁机抽出手臂,一拳过去,冯银淡反应过来时,拳头已经到了太阳穴,只来得及稍稍扭头,便被狠狠击中,击得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郭宁跟着又一拳过去,拳拳不停,一下下狠击上去,嘴里碎念道:“我这个被打劫的,都有被杀的准备,你个打劫的,怎么能没有被杀的觉悟呢!”

一连七八拳,直到冯银淡脑袋都变了形,才停下来,深喘了两口气,将嘴里的血水吐出,从储物袋中取出疗伤药{内},吞入腹中,这才打量四周。

第二十七章 妖孽转世

自身所处,乃是一个住户院子,方才打斗,动静不小,屋内始终没有灯光亮起,也无人出来,估摸无人居住。

如此正好。

郭宁勉强走到院子角落处,便再也支撑不住,就地坐下,闭目凝神,开始疗伤。

此时要是再来一个人,轻易便能将他拿下,但他已然顾不了这许多,所谓生死由命,尽力则已,现在自身还没那个本事跳出天命之外,真要死在此处,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所幸他运气终究不算太差,疗伤过程中,四周一片寂静,始终无人过来。

他神念感应自身,经脉暗淡无光,卖相比之最初修行之时还要凄惨,肋骨断了三根,脏腑破裂,受创严重。

这等伤势,若是凡人,只怕早就死了。

但郭宁此刻却已经开始恢复,吞下的丹药虽然名字土得不能再土,效果却好得不能再好,丹药入口即化,一道道青色精华自里散发出来,潜入肉身经脉。

精华所至之处,经脉内脏迅速恢复如初,最奇异的是断裂的肋骨竟然受药力驱使,自动恢复原位,断口合在一起。

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已彻底恢复,只是神念感应中,原本清亮的经脉和肉身多了一层淡淡的青色,若非他灵觉极敏锐,几乎感应不出来。

一气清经是要将经脉淬炼得越来越清亮,这层青色显然并非好事,玉简提及,修士尽量少服药,尤其筑基以前不要吞服丹药,估摸指的就是身上这一层变化。

那丹药此时只消耗了小部分药力,仍不停散发精华进入**和经脉之中,郭宁凝神牵引,将散发的药力引入丹田,化作灵力。

待到丹田灵力蓄满之后,仍有大半药力贮于体内,青色精华不停散。

当初沈三叔以凡人身躯吃了这丹药,肯定也远未消耗掉丹药药力,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郭宁此时重新恢复战力,底气一足,脑海中便闪过其他念头。

实则此时若是利用这股药力冲击经脉穴位,效果远比什么炼气丹,冲窍丹好得多,但他并未如此。

他以灵力裹住药力,不使发散,便睁开眼来,去冯银淡身上搜罗了几下,认准方向,最终朝程府而去。

这无名院里终究不是安全之处,如今伤势恢复,自然赶紧回程府去,压制的药力则做备用,以防路上再度遇袭。

他一路走得谨慎,一直到程府,都未再遇袭击。

径直来到何青山住处,见了何青山,将方才遇袭之事说与他听。

何青山越听越越震撼,待见到郭宁取出自冯银淡身上得来的碧绿色珠子和晶蚕玄丝罩时,已被震得目瞪口呆。

怔了半响,才叹道:“这碧玉珠和晶蚕玄丝罩是冯银淡的招牌法器,他这人心气狭窄,凶狠毒辣,睚眦必报,曾得罪不少同道,又无有师徒好友,却还能在丹阳立足,本事非同小可,没想到竟折在你手里,真是…,真是不可思议!”

仔细看了看郭宁,疑道:“你真是明气一层么!”

郭宁如实道:“晚辈除了气海之外,并未破开任何一处窍穴。”

何青山颤抖着抬起手,打断他话,羞怒道:“你快别说了!”

接着以手扶住心口,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答什么答。你要说你已经打通了三条经脉,只差最后一个窍穴就能晋升明气二层,我都好受些。初入明气境,一处窍穴未突破,就能击杀明气五层修士,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他越说越激动:“越一层境界杀敌,是精英;越两层境界杀敌,是天才,越三层境界杀敌,那已是绝世天才,有掌门之资;可你已经越了四层境界,而且你才进入明气境,连法术都未曾修炼,对方在明气五层已经停留十余年,居然被你空手给杀了!”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有些哆嗦:“你这已经超出天才范畴了,根本就是妖孽转世!”

郭宁颇有些尴尬,自己说未破开任何一处窍穴,只是想说明自身确实是明气一层修士,没想到把何青山刺激成这样!

何青山好一会才镇定下来,叹道:“这也就我寿元将近,再好的东西都没了用处,又知道你是元阳法体,否则别说冯银淡,就是我都想把你掳来,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

郭宁笑了笑,道:“若是何老你可能会对我不利,我一开始就不会来程府了。”

说起元阳法体,他说明了杨阳要请杨家替他证明元阳法体之事,跟着道:“何老你说我是元阳法体,可有办法证明么?”

何青山摇头道:“体质之说,我也不过是从古籍上得以知晓,哪有什么东西来证明。我等修道之人多少都有些眼力,介时你放出自身气息,外人多少能看出不同来,何况元阳法体属于出尘之资,法体虽然无法检测,资质却是能检测得出来的,会上若是见到你是出尘之资,自然就信你是元阳法体了。”

说到此处,他沉吟道:“争仙fǎ hui上并不适合展露元阳法体,争仙fǎ hui乃是青华别府府主主持的,挖掘丹阳郡天才是他的职责,若是当面让他看到在丹阳郡出了位出尘之资,却未拜入青华派,岂不是让他难堪。

青华别府府主乃是丹阳最不可惹之人,你遭其他人觊觎,总还有办法解决,可若恶了别府府主,这丹阳郡,你就别想再待下去了。”

郭宁询问:“那该如何?”

何青山显然已有考虑,道:“在争仙fǎ hui开始的前一天晚上,还会有一场交易fǎ hui,介时我带你在这交易fǎ hui上,与诸位同道解说清楚。”

“交易fǎ hui?”

“我等修行之士,多少会有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于是便趁着争仙fǎ hui时,整个丹阳郡修士都聚在一起,组成了这样一个ji hui,各自将交换所需。”

何青山解释道,“这个交易fǎ hui以散修参加的居多,世家子弟较少,青华府主就更看不上这种交易会了,他青华派自有坊市,有交易之所,物品丰富,资源无数,因此从来都不会参加这个交易会。

我们可以在交易fǎ hui上,将你的体质点明了,到时候大家见了检测法器上的蓝光,知道了你是出尘之资,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跟着问道:“你击杀冯银淡之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并无他人知晓。”郭宁想都不想,当时若还有其他人见到,以自身当时重伤垂死的状态,哪里还能回得来。

“那就好,你击杀冯银淡之事,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否则就算知道你是出尘之资,元阳法体,也免不了有人心怀叵测。”

何青山交代道,“至于争仙fǎ hui前这些天,你就别出去了,好好待在府里修行,先前我说引你认识一个见多识广之人,反正那人缩在山谷从来不外出,随时都可以见到,也不急于这一时,干脆交易fǎ hui那天一起处理了。”

郭宁谢过何青山,心头却是念头涌动。

他这般解决之法,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怎奈郭宁并不是什么出尘之资,到时真见了检测法器上的资质,只怕怀有觊觎之心的人更多!

可若不解释清楚,消除这危机,别说去解决葛志刚,只怕连丹阳城都出不了。

思来想去,郭宁决定跟何青山道出实情,请他相助解决此事,他这般实心实意地为自己筹谋,实在是修士界难得的大好人。

道出实情后,若是连何青山都心起歹意,那就更不用指望消除其他人的觊觎之心了,自己能逃得出丹阳郡,那便逃吧,逃不出,那就只有拼死一战了。

正好此时腹内药力还在压制之中,拼死战斗时可以用来修复身体。

既然决定了,便不纠结,郭宁沉声道:“可若检测出来我不是出尘之资,那该如何?”

“你这是不相信我的眼睛啊!”何青山失笑道,他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造型精致的圆形玉盘来,玉盘隐隐带有六种颜色,正是郭宁在升仙门上所见到的,检测资质的法器。

他以袖擦了擦玉盘,摆弄了一下,感慨道:“自从青华派搞出这升仙门之后,这玉盘就没怎么用过咯,真是浪费了!”

随后将玉盘递到郭宁身前,一脸笃定之色,道:“你要不信,把手放上来测一下不就知道了。”

看着何青山那笃定模样,郭宁不禁有些怀疑。

难道我真是出尘之资?

他轻缓地深吸一口气,排空了心中思绪,提起全幅精神,做好随时全力爆发的准备,将手缓缓放至玉盘。

过有片刻,一道璀璨蓝光自玉盘上亮起。

第二十八章 交易法会

出尘之资!

自己竟成了出尘之资!

是那日检测仙官作弊捣鬼,还是修行之后,自身发生了变化?

若是自身发生的变化,那是修炼功法的缘故,还是其他因素?

郭宁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念头千转,面上则只是略微露出些许欢喜之色。

何青山对自身观星破妄诀信心十足,对此结果毫不意外,只感叹道:“这蓝光如此精纯深炼,显然你这元阳法体在卓越出尘这一层次中,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郭宁收回手掌,渐渐放松身心。

眼下这般结果,实在再好不过。

至于自身由普通资质变成出尘之资,到底是何种原因所致,则并未多问,若是将诸多可能俱都说出来,也许何青山可以分析出来,但此时显然不是寻根问底之时。

拜别了何青山,郭宁回到自身小院。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他稍作洗漱,便开闭关始修炼。

先前他虽也有闭关,但修行之中,偶尔也有休憩,他颇好美食,早晚收功之时,还特意出来用餐。

但如今感受了自身处境,哪里还敢懈怠,特地交代巡夜守卫,除非何青山相寻,其他人等一律不予进入院内。

运转一气清经,引星力入体,发现肉身和经脉中的那一缕青色果然不是好物,星力洗练之下,总能带走丝丝缕缕青芒,连同那被灵力压制的药力中也有一道青芒被淬出。

郭宁心中一狠,干脆将那剩余的药力尽数逼出体内,一丝不留,全身心淬炼肉身和经脉。

到了清晨,他神念中仿佛听到咔擦一声轻响,气海穴下方的关元穴竟然提前破开了壳落。

接着星力一阵冲刷,便将关壳冲得无影无踪,关元**放射出道道清光。

玉简修行常识中,经脉篇有言,关元穴有固本培元之功效。

固本培元即强健根本,夯实基础之意,人身三大基础根本,乃是肉身、经脉、元神,关元穴一通,以后即便不修炼,肉身、经脉、元神也会在无形之中受到关元穴滋养。

俗世凡人七十便算高寿,明气修士理论上却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关元穴是极为重要一个因素。

郭宁神念探去,关元穴同样内具空间,只是远不及气海丹田广阔,内里形状奇特,正中间一点先天灵光缓缓转动不休,绽放出道道清光。

人体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几乎每一处窍穴中都蕴有一道先天灵光,只是绝大部分窍穴不及气海,蕴生的本命元气量也远远不及罢了。

郭宁早有准备,从气海中引一缕紫气将这道先天灵光包裹了,牵引回气海,气海中本命元气顿时明显壮大了几分。

加之这几天修炼,紫气蕴养,本命元气比起刚突破气海穴时,已经大了将近三分之一,本命元气增加,气海穴越发稳固,能容纳的灵力也明显比刚突破时多了许多,修为实力自然也是墙了不少。

原本以为这次受创,虽然短时间内便恢复如初,但修为进展必定要大打折扣,没想到实力提升反而更快了。

倒是吞服丹药后,肉身和经脉中多出来的那一丝青气只除掉了一小部分,不过照这情形,估摸再有六七天,应当就能将其完全消去。

难道战斗反而更能促进修为提升?

思念间,郭宁以神念观察其他窍穴,有几处也只剩薄薄一层窍壳,只怕再有一两天,就能将之破开了。

若是照这速度下去,突破筑基境,何须二十八年,一两天破开一处窍穴,七八年便能破开所有窍壳,打通全身经脉,晋升筑基境,说不定以后还会更快。

正合何青山所言,卓越出尘之资晋升筑基境,长则七八年,短则三四年。

收了功,恰好到时辰收纳了紫气,郭宁又开始修炼少清剑气。

如此白天修炼少清剑气,雕琢气海丹田中的少清剑胎;夜间修炼一气清经,引星力淬体。

连续几日,他都坐在院内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睁开一下,修行之中,那窍壳破开速度果然越来越快,破开关元穴的第三天,便又冲开了一处穴位,接着只隔一天,就又破开一处窍穴。

一连七天,除去关元穴外,竟破开了三处窍穴,此时修为比之初入明气境时,几乎强了一倍。

随着修为提升,亦或那日生死搏斗也有影响,郭宁修炼少清剑经时,剑胎雕琢速度竟越来越快,到了第八日,那繁复无比的剑胎竟然将近功成了。

郭宁准备一鼓作气将剑胎凝成,却听外院传来何青山的声音:“小友可在么!”

何青山声音并不大声,却异常清晰,苍老温厚,入耳平和,非但没打断郭宁凝神修炼,似乎还能助郭宁抚平原有的些许杂念,显然是担心扰乱了他修行,声音中蕴含了助人平心静气的法术。

郭宁收了功,何青山明知自己在修炼,还来相寻,想必有事。

他心境平复下来后,已经没了之前的急迫,反正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修炼出少清剑气,也不急于这一时。

出了院落,只见门前停了一架四乘马车,车厢甚是宽大,装饰华贵,何青山拨开门帘,露出半个面孔道:“小友上车来谈。”

郭宁依言上了马车,车内宽阔,中间摆有一张桌几,三侧足以坐上五六人不显拥挤。

何青山靠坐在靠窗一侧,头带玄冠,身着道袍,装束严整,与上次所着丝绸锦袍、闲散老人模样大相庭径。

他在对侧坐了,刚坐好,便感觉车身缓缓启动,稳步前行。

郭宁心中隐隐明了,道:“交易fǎ hui就在今天晚上么?”

何青山道:“不错,杨家那边,我已经与杨氏家主商议好了,今日他们会派遣一位长老参与交易fǎ hui,共同证实你是元阳法体。”

郭宁点头谢过,其他感激之类的话并未多说,他不善言辞,本也不会过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在心中记下这份恩情。

何青山继续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去青竹谷,我领你去见那位见多识广的道友,指不定他就知道清宸派的消息。”

两人一路谈话,马车径直出了程府,往城西而去,又出了丹阳城,沿大道走了三十余里,到了山脚边,这才停下,马夫撩开门帘恭请二人下车。

何青山掐了个法诀,身体缓缓离地,稳在一尺来高的距离,道:“前面还有数十里路程,小友可要跟上了。”

接着一挥袍袖,往山上飘然而去,偶尔脚踏草尖,随风借力,速度极快,却又轻松写意之极。

郭宁展开浮游身法,跟了上去,浮游身法到底是凡世武学,比起何青山法术差了不止一筹,幸好他本就身躯轻健,奔行速度极快,这才勉强跟上。

他羡慕道:“何老这法术再修炼下去,只怕就能御空飞行了!”

何青山淡笑一声,道:“这轻身术修炼到我这程度也就到头了,不到筑基境,成就玄种,就想飞行,除非有飞行法器。”

他摇了摇头:“飞行法器何其珍贵,整个丹阳郡,拥有飞行法器的连三人都不到呢!”

“不到筑基,无法飞行么,怎地玉简中没有提及!”郭宁暗暗念叨。

第二十九章 辽阳简略

一路翻山越岭走了约有四五十里,来到一处布满雾霭的幽谷前,何青山才停下脚步,郭宁放眼望去,四周尽是崇山峻岭,深山老林,再见不到一处人烟。

何青山走到山谷旁一颗歪脖子松树旁,灌劲于指,在松树根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连敲三下,停有一会,又敲三下,便不再动作。

过有一会,山谷入口处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一条通道,从中走出一个人来。

郭宁放眼看去,神色微有些动容。

那人瞎了一只眼睛,少了一只耳朵,鼻尖被削了去,露出两个狰狞的鼻孔,还断了一只胳膊一条腿,穿着一身兽皮,杵着一条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谷口,眼神阴冷,扫了一眼郭宁,便对何青山没好气道:

“你都要死的人了,不在城里享受荣华富贵,跑我这山里来做什!”

说完也不理会二人,便转身朝山谷走去,雾中通道却始终维持着,何青山赶紧招呼郭宁进入通道。

随着两人进入,雾气渐渐涌上,重新填满了通道,前方怪人声音传来:“赶紧跟上,落入迷雾中出不来可别怪我没提醒。”

两人快步跟上,走了几步,何青山跟郭宁说道:“这家伙面恶心善,话虽不中听,心却是好的。他这山谷迷雾是一门阵法,叫做六寒迷障阵,神奇非凡,凡人进了阵中,只会迷了路,晕晕乎乎地走出来。

我辈修士气机强盛,进入其中,自身气机与阵气交感,若是不懂阵法,不但会迷了出路,只要是练气九层以下的修士,都会被阴寒之气入侵,封闭六识,昏倒在地任人宰割。”

郭宁料想这茫茫白雾应当非同凡响,想不到竟有这等神异。

想到玉简中提到修士分为气、力、法三道,自身在丹阳城所见所闻,俱是法道修士,没想到这里竟见到了阵法,好奇道:“这位前辈是法道修士么?”

何青山一脸疑惑:“什么法道修士?”

郭宁将玉简中气、力、法三道的区别大致说了,何青山恍然道:“你说的力道是炼体修士罢,我们称之为体修,据传辽阳皇室走的就是体修路子,至于法道嘛,那是阵法师。”

他指了指前面的怪人,一脸惋惜道:“照你这形势,多半见了他也无用,你这门派定然是古时候的门派,否则对我等修士不会是这个称呼。”

郭宁默然,若非自己师尊还明明白白的活在这世上,他几乎都要相信何青山所推论的了。

不过何青山说得也有道理,自家门派可能真是古时门派,否则为何对三道修士的称呼差别这么大,为何自家玉简中,所谓修行常识这么不常识!

定然是玉简传承太久远,许多新兴事物和改变均未曾收录进去。

何青山仍在说道:“看来只有去青华派这等传承久远的千年大派,才可能有你门派的消息。”

这时走在前边的怪人突然停住,转过身来,不屑道:“青华派传承不过两千多年而已,全靠坑蒙拐骗才壮大起来,在我重寒派面前连孙儿辈都算不上,什么狗屁传承久远!”

何青山听他恶声恶语,也不气恼,笑呵呵地打着哈哈,将他应付过去,继续前行。

随后指了指怪人,对郭宁低声道:“这家伙名叫贺啸风,这个名字在四十年前可威风得很,号称丹阳郡散修第一,一身实力比起当时青华别院院主都不差了。

那时候这家伙在丹阳郡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他偏不知足,要去外面闯荡,结果没过几年再回来时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跟着脾气也就变怪了。”

郭宁听何青山一直不停地说这样那样的事物,不知是他在程府要维持高人形象还是怎的,出来之后似乎没了那暮气沉沉,垂垂老矣的形象,言语神情看起来到像个青年。

再走了一会,便出了迷雾区,来到山谷内部。

谷内草木灵动,灵韵盎然,一条溪流将山谷分成两半,一半种着稻谷,色泽金黄,颗粒硕大,不像是寻常稻谷。

问了何青山才知道是灵谷,修士若是长期食用,能够增强肉身,提升修为,辅助修行,是修士界颇为难得的食粮。

山谷另一半开垦了几块药田,种着不知名的药草,想必也不是凡品。

郭宁满脸新奇,他虽见过了几位修士同道,也去何青山的居所,但所见一切,都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

直至到了这山谷中,才感觉到一些仙家气象,这里所见的才与心中想象的修士世界稍有重合,只觉这样的修行之所,这是修士之居所。

当然最好奇的,是那灵谷,不知口感味道与寻常稻谷有何差别,至于灵谷的功效反倒并未放在心上。

一路跟着贺啸风来到山谷另一头,进了一间竹制房间,三人分别就坐。

贺啸风也不客套,直接问道:“说吧,找我何事,别扯那些没用的,没事你不会来找我。”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么!”何青山朝郭宁努努嘴,“郭宁小友得了一份清宸派的仙缘,他想找到这个门派,回返山门,我们青州肯定是没有这个门派的,青南三州中,营、并两州我多少还算了解,也没听说过这个门派。

想来要么就是古时的门派,要么就是是青南三州以外的门派,青南三州以外的世界,整个丹阳郡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因此向你请教来了。”

贺啸风沉吟一会,摇头道:“清宸派,从没听过。”

郭宁虽已知道结果,却仍有些失望。

何青山嘿嘿道:“你不是说你重寒派传承久远么,再说以你的见识,都没听过这个门派,难不成它还是辽阳国之外的门派不成!”

“我门派是传承久远,其中大部分典籍已经丢失被掠,没听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贺啸风面无表情道,“再者,辽阳国纵横数万里,除却皇室、青华、云翔三大宗派之外,另有名门大派十余家,中小门派不计其数,我也不过只去了数州之地,说到见识,不过是比你们这些龟缩在窝里,不敢动弹的人强上一些罢了,没听过清宸派正常得很,并不代表就不是辽阳国内的门派。”

“你这人,几十年了,嘴巴还是这么损,活该当初回来时,被人落井下石。被人弄成这幅模样,也是跟你这张损嘴有关系吧!”何青山不屑道,“我们缩在窝里怎么了,缩在窝里至少手足健全,可以安享晚年。”

说罢转头交代郭宁:“连贺老鬼都不知道,那就只能想办法托人去青华派查寻了,如果青华派都找不出消息,那你这一辈子就准备做一名散修罢。”

贺啸风似乎很反感青华派,听到何青山的话,立即反驳道:“青华派也不一定就对辽阳国了若指掌。”

他对郭宁道:“你若实在查不到清宸派的消息,不妨直接去辽阳皇城看看。青华派、云翔宗虽然与辽阳国皇室三足鼎立,共同统治九州之地,但前两者都是宗派,占据灵山秀水,起了阵法护持,无关之人根本无法进入。

只有辽阳皇城不限外人,因有皇室存在,辽阳皇城聚集了大量修士,因此虽是世俗之城,但修士随处可见,现今几乎已成了修士之城,可以说是辽阳国修士界的中心,那里才是最有可能打探到清宸派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皇城距此上万里,路途多有风险,以你现在的修为,如果只在凡尘俗世中行走,那是足够了,可想要进入修士界,去探听清宸派消息,修为就太低了些。

丹阳郡修士界如同一潭死水,修士数量不多,修为大多也不高,几年都难得见到一场争斗,你可能不觉得。到了外界,修士争斗随处可见,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其中,实力不足的话寸步难行。”

几年都难得见到一场打斗?

那为何自己才丹阳才十几天,就已接连与人争斗了两次!

郭宁张张嘴,想要分说,但见贺啸风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便静下心继续听他说道;

“当年我明气八层修为,九重境在望,连炼制筑基丹的宝药都已经收集了一部分,有生之年未必不能筑基成功,成就大道。

却只因见了不平之事,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话,就被人害成这副模样,虽然咱们都是气道修士,可肉身是承道之基,手足缺失,道途也就此彻底断绝了。”说到这里,他一脸遗憾。

郭宁想到储物袋里的疗伤药{外},简介说它可以腐骨生肌,断肢续接,是外用丹药,无论名字还是效果,都刚好与疗伤药{内}相对应。

疗伤药{内}说是对内伤颇有疗效,结果连沈三叔这等几乎已死之人,一时三刻间就恢复如初;自己重伤垂死,结果只消耗极少一部分药力,同样也恢复如初。

那么疗伤药{外}是否也如疗伤药{内}那般,远非简介这般简单?

想到此处,他问道:“修真界手段这么神奇,难道没有可以断肢重生,修复身体的办法么?”

“断肢续接倒是容易,可要肉身重生,只有辽阳皇室秘传的天命重生丹才能做到,这天命重生丹稀少无比,价值几乎比得上筑基丹了,连皇室自身都供不应求,若是青华、云翔这等宗派派核心弟子,还有机会获得一二,我辈散修根本没有可能得到。”贺啸风道。

他面目虽然可怖,心肠显然不错,知道郭宁以后肯定要离开丹阳的,便略过自己的事,给郭宁介绍丹阳郡以外的修士界情势,只是说得最多的,还是辽阳皇城。

提到皇城,他格外振奋,道:“辽阳皇城可以说是辽阳修士的圣地,即便找不到清宸派,但凡你不甘止步于明气境,还想更进一步,最好的选择那也是去往皇城。那里灵气充沛,资源丰富,能人异士无数,各种丹药功法只要有钱,都可以换到。

我当年在丹阳郡苦修了六十年,才到明气七层,到了皇城只五年时间,就修到了明气八重境,若不是,……,唉!”

想到难过处,他叹息一声。跟着又将辽阳国的情势大致解说了一番,进了里屋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递给郭宁。

道:“我出外闯荡时,把一些见闻经历都写在这里面,本来想着将来留给传人,但现在这情势,只怕我死了之后,我重寒宗传承都要断绝了,这笔记与其烂在这里,还不如送给你,好歹有点用处。”

第三十章 通窍秘术

郭宁谢过之后,郑重接过笔记。

这时一旁的何青山说道:“当年你回来时身受重伤倒不必说了,现今你伤势早已恢复,虽然身体残缺了,但终究明气八层的修为摆在那里。

以你的修为,升仙门之后的争仙大会上,无论世家,还是散修盟,定然会分几个有资质的人给你,将来有多大成就不敢说,但总不至于让你重寒宗断绝了吧。”

贺啸风不屑道:“青南三州五年一场升仙门,让青华派将所有有资质的人全都筛选了出来,他们将仙资最好的那批人挑走了不说,次一等的又被送到三大州城,被州城和其他大派挑走,第三等的才到郡城,我重寒宗千年前也是一等一的大派,如今虽然没落,但也不吃这等残羹冷炙。”

何青山不知是被他这话刺激到了,还是怎地,神情徒然颓废了不少,叹道:“青华派这升仙门之法有利有弊,利的是青南三州但凡有仙资之人,人人都有机会修仙,修不了仙那也有机会练武,总能出人投地,哪像我们当初能够修仙全靠机缘,比起现在这一代人可艰难多了。

弊的是我们这些散修小派日子越发艰难了,以前还有机会收取一两名资质高绝的传人重振门户,现在实力越弱,能够收取的门人资质就越差,再过得几十年,只怕我们青南三州的散修就要绝种了。”



何青山和贺啸风虽然同在丹阳境内,但一个从来不出谷,一个从来不出城,这次因事再见,一时间聊得兴起,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郭宁在旁听着,虽然多是些琐事,但再细碎的事,那也是修士界的事务,到让郭宁因此对修士界有了进一步了解。

中午时分,贺啸风还特地取出那灵米和灵田里的药材,做了一顿灵膳,且不说功效怎样,单是味道就极为美妙,清月楼美食已经非是凡间之物了,可与这顿灵膳比起来又差了许多,吃得郭宁留恋不已。

待到从山谷出来,已经夕阳斜挂,申酉交替时刻了。

郭宁手里握着贺啸风送与的笔记,想到虽然没能得到清宸派消息,但见到许多新奇事物,知晓了不少辽阳国修行界常识,倒也不虚此行。

念及贺啸风看起来虽然凶恶,实则外冷内热,是个真性情之人,自己又得赠笔记,受人讲解,理应报答。

他恰好想要试试疗伤药{外}的药效,便取出一颗,递给贺啸风,道:“晚辈这里有颗疗伤丹药,也不知对前辈恢复肢体是否有用,前辈不妨试试。”

至于丹药名字,实在太挫,就没好意思说了。

贺啸风随手接过,并未将郭宁的话放在心上,他已经伤残了四十年,如今只有皇室的天命重生丹才能令自己重新长出肢体,郭宁不过初入仙道,就算有再好的仙缘,也不可能有这种好物。

他知道许多修士修炼注重心境,讲究因缘,他给郭宁讲述辽阳国修士界形势,又送了笔记,郭宁便算欠了他情分,这时送出丹药便是填情,他接过,双方便算是两清了。

何青山看郭宁动作,心中满意,他固然看重郭宁是元阳法体,修为进境迅速,但最重要的是他踏足修真后,还身具人味,颇有情义,这点难能可贵,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自己这般不遗余力地提携点拨。

两人离了山谷,直赴交易fǎ hui,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在天黑前来到城外一处靠着山脚的府院。

院内灯火通明,何青山领着郭宁进了大厅,厅内甚为宽阔,两侧摆了十多副雅致桌椅,桌几上摆满了水果糕点,一人或两人共一桌,已经坐了不少人,主座上有一个更大的桌几,却没人落座。

何青山示意郭宁跟着自己,上去与众人一一见礼,他人缘颇好,就连与程家不对付的刘家供奉,也与之客气地回了礼,又将郭宁介绍给众人认识了,而后寻一处空位坐了。

郭宁新入丹阳修士界,尤其传闻身怀神奇秘法,自然得了不少关注。

刚一落座,便听对面一人笑道:“何老头,你现在才想起培养后辈,只一两年的时间能教个什么东西,这不是要坑人家么,郭小友,你来我这,保管你安安稳稳地晋升到明气五重境!”

郭宁看去,那人额高耳郭,是个中年道人,何青山招呼时提过,名叫白晋源,明气六层修为,是丹阳七大望族之首唐家的供奉,一把金砂剑厉害非常,是散修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何青山笑呵呵道:“郭小友自己身具仙缘,不用你我教导,况且他乃是元阳法体,卓越出尘之资,将来成就何止明气五重,便是筑基成道,亦是轻而易举,到不如你过来给他打下手,抱紧他的大腿,将来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呢。”

“这么说来,老何你现在就是在抱紧郭小友大腿啦!”

“我倒是想抱,可惜年纪太大,抱不动啰!”

……

旁边有人掺和进来说笑了一阵,一名矮胖的明气四层修士问道:“方才听何老提及郭小友是元阳法体,出尘之资,可是真的么?”

众人好奇,也都静声倾听,何青山正要解释,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人,道:“郭小友确实是元阳法体,出尘之资,这事我杨家可以佐证。”

他声音甚是洪亮,众人不约而同循声看去,见来人身形欣长,是位威严老者,顿时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原来是杨家二长老!”

“没想到杨家今年也来人了!”

……

郭宁早得了何青山招呼,知道来人是杨家长老杨苍,此时见到,自不奇怪,只见他大步走进大厅,与众人一一见过礼。

杨苍外表看似生人勿近,实则说话时平易近人,三言两语,便与众人有说有笑。

他上下打量郭宁一番,笑道:“先前听小阳说你是个锋芒毕露、意气风发的少年天才,怎的现在看起来彬彬有礼,温和谦逊,这可不像少年得意的模样!”

郭宁不亢不卑道:“锋芒是露给敌人的,在场诸位都是前辈,小子岂能做无知无理之人。”

杨苍似是对郭宁甚是满意,并未多言,只连道:“好,好,好!”

转过身朝众人说道:“眼下还有同道未曾到齐,现在说了,免不了后来的同道又要好奇,何不等到fǎ hui完成之时,诸位一起对郭小友做个验证!”

其实众人见到他来,又特地为郭宁佐证,多少有些信了,便是不信,鉴于杨家势大,也不会多起心思。

他发言过后,便各自谈起自身趣事来,一时间谈天说地,热闹非凡。

过了小半个时辰,又陆陆续续来了几名修士,每进来一人,何青山都跟郭宁仔细介绍了,到最后,厅内桌几几乎全部坐满,足足有二十七名修士。

这时独坐在左首桌几的一位身穿蓝袍,作富家员外打扮的白胖中年站起来。

郭宁经何青山一一介绍,认得他正是大院的主人,也是这散修联盟的领头之人,叫做许弘,有明气八重境的修为,单以修为而论,足可比肩青华别院的院主了。

许弘上到主座上冲诸桌客人拱手道:“客套的话咱家就不多说了,这交易fǎ hui在咱这屋子里也举办了好些次了,规矩照旧,有想要出售或者交换的宝物,各自依次拿到主座上来展示解说。”

说着他取出一本薄薄的书籍,道:“咱家还是继续做抛砖引玉的带头人,这是我的独家通窍秘术,讲述了三种不同的通窍方法,可以消除三成窍壳。咱家能够在五十年内修到明气八层,这本通窍秘术占了五成功劳。再过不久我就要外出寻找机缘,想用这通窍秘术换点灵玉做盘资,有没有想要的?”

他话一说完,底下就有人发声问道:“许大庄主打算换多少灵玉?”

郭宁看去,说话的人正是刘家供奉茅邱,只见他神情激动,显然很是在意。余光一扫,发现其他人呼吸深促,眼神热切,同样极为在意。

他转头看何青山,何青山同样神情激动,低声说道:“这家伙真是够拼的,为了筑基,连这种不传之秘都拿出来了。”

这时听许弘回答茅邱答道:“最少八百颗。”

“嘶”在座众人,大多都倒吸一口凉气,显然这个数量对在座各人而言,是很大一个数目,一时间私底下各自悄悄商议起来。

何青山也被这个数目吓倒了,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对郭宁道:“你的通窍秘法效果怎样?”

郭宁茫然。

通窍还需要秘法?

第三十一章 胸中疑障至此明

何青山见郭宁神色茫然,不可思议道:“莫非你不知道什么是通窍秘术?你开辟气海丹田的时候没用过通窍秘术?”

随即想起:“是了,你是元阳法体,即便不用通窍秘术,突破气海丹田也比我等轻松百倍。”

他虽给郭宁讲解过不少修行界常识,但具体修行上的事物,郭宁没问,他还道其俱都知晓,自然也就没说。

这时才发现,这孩子是真的可怜,连这都不知道,到底在哪捡的功法,若不是凭着元阳法体,只怕比自己当年还惨。

自己当年得了仙缘,虽也是一个人苦苦摸索,什么都不懂,但至少功法这一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走什么弯路。

想起自己当年初入修行界,独自摸爬滚打,一路走来的心酸历程,他叹息一声。

看来得找个时间全面的教导教导他,否则凭他这什么都不知的模样,以后出门在外,只怕遇见宝贝都会当石头扔掉,不知要吃多少亏。

当即说道:“咱们明气境,主要是突破窍穴,打通周身经脉,每通一窍,都能提升一点修为,可你知道明气境为什么要被分作明气十层吗?

明气境每一层都是打通四条经脉,为什么我们这些人在修为低下时,能打通经脉,人人都能突破到明气二层、三层,乃至五层六层,反而在修为远胜明气一层时,却止步于此,剩下的经脉再也无法打通?”

郭宁摇头。

何青山自然明白他不知晓,根本不曾等他摇头,便细细解释道:“这一切都要从封闭窍穴的窍壳说起,正常而言,一名资质寻常的修士,开辟气海后,虽然修行功法不同,选择打通的经脉也各不相同,但无论选择哪条经脉,突破第一处窍穴的时间都不会太长,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

按这个时间来算,三十六条主脉上一共六百四十八处窍穴,最多五十四年也就完全冲开了,经脉全通,筑基成道都不在话下。

可实际上呢,破开第一处窍穴后,你会发现第二处窍穴关壳似乎变厚了,破开第二处窍穴后,第三处似乎更厚了,随着你破开的窍穴越来越多,后面的窍穴关壳越来越厚。

即便你修为跟着增加了,破壳时间还是会越来越长。

这是因为前一处窍穴被破开的关壳并没有消失,它随着灵力的冲击附到了其他关窍上。

像我们这类资质普通的修士,若没有通窍秘法,仅靠自身灵力,最多突破到明气五层,就会因为自身修为与经脉能承受的灵力冲击强度不足,永远止步于此。

若是在冲窍时,能有上乘的通窍秘术辅助,不仅冲破窍穴的速度更快,对经脉的损伤也更少,后期调养花的时间更短。

最重要的是能消除一部分窍壳,原本止步于明气五层的,也许能突破到八层九层,连筑基也不再是奢望。”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道:“贺啸风说我们这些人缩在丹阳不敢出去,我们出去闯荡又有什么用?

我们大多数人的通窍秘法只能消除一成窍壳,多者一成半左右,有些根本没有秘法,苦修一辈子,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止步于明气六七层,筑基无望,能活一百三四十年就算到头了。

要是能像他一样练到明气八层修为,九层在望,谁不想出去闯一闯,搏个机缘呢!

若能机缘之下成功筑基,整个青州都任你纵横不说,还可以增加一百五十年寿元,相当于多活一世了啊,谁人不想!”

叹息之后,他神情渐渐又激动起来,道:“许庄主这份秘法能消除三成窍壳,已经是极为上乘的通窍秘法了,不比青华派精英弟子修习的冲窍法诀差。

而且还有三种通窍方法,适用性比一般秘法也要广很多,这种秘法放在门派中,那都是传承秘术,可遇不可求。

尤其是你竟然没有通窍秘术,你虽然是元阳法体,修行容易,但窍穴总归还是有窍壳的,今日若是能把它拿下来,你的修行速度何止提升三成!

到时候不只三十六条主脉能全部打通,晋级明气十层,就连一些散脉窍穴,都可以尝试去突破打通,这可是花多少资财都换不来的,青华派最核心弟子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话说完,见郭宁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只道被自己所说的内容惊到,便继续说道:

“因此咱们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它,我出大头,你出小头,你我二人合力拿下之后,眷写一份给我就好。”

郭宁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寻常修士冲开窍穴还需要特别的秘法!

就这所谓顶尖的传承秘法,也只是消除三成窍壳!

寻常修士冲窍还会损伤经脉!

突破一些散脉窍穴是青南三州,方圆万余里最大宗派中,最核心弟子都做不到的事!

难道这些人突破筑基不需要打通散脉窍穴!

他听着这些话几乎都有些不敢相信,以神识审查自身,周身经脉窍穴被星力淬体之后,所有窍壳越来越薄,被冲刷的出去的窍壳分明已经消失,即便有几处窍穴马上就能破开了,其他窍穴关壳也没有任何增厚的迹象。

他一早便知晓自家功法远非寻常人等可比,可其中到底有何差别,却并不太清楚,直到此时才明白。

这哪是可不可比的问题,这根本就不是同一层次的事物。

此时他仍不敢相信,问道:“这世上就没有可以完全消除窍壳的功法么?”

何青山说话期间,已经有人开始喊价要那秘法了,他看在心中甚是焦急,道:“能消除一半窍壳的秘法这世上估计都找不出来,哪还谈什么完全消除。青华派何其强大,功法何其精妙,据说他们掌门一脉的嫡传秘法,能消除的窍壳也还不到四成,怎么可能会有完全消除窍壳的功法。

别胡思乱想了,你先看一下你有多少灵玉,我这里几十年下来积攒了六百来块,咱们赶紧把这秘法拿下来才是正事。”

从何青山这里再次得到确认,郭宁深吸一口气,平定了心绪。

世上连消除一半窍壳的秘法都没有,青华掌门一脉修行的也不过是消除四成窍壳不到的秘法!

可自己修炼时,那看似普普通通的星力淬炼,竟然能消除全部窍壳!

显然这星力是极为神异的存在。

星力淬炼之下,自家肉身曾脱胎换骨,这事普通修士也没有出现过。

以此而论,自己由普通资质变成了出尘之资,必定也是这星力的功劳。

出尘之资,青南三州百年难得一见,可修炼了一气清经,十天半月就成了出尘之资!

这……!

想到此处,郭宁再度震惊之余,心中也豁然开朗,看着周边修士凑好了灵玉后,八百,八百零五,八百零八的叫着价,这些人一脸渴望,都希望自己能够拿下这份可遇不可求的通窍秘术。

他心中明悟,难怪玉简常识里没有划分明气十重境。

这根本不是因为修炼一气清经后,不好划分各层境界,而是因为练了一气清经,无论那人是什么资质,明气境都将一片坦途,没有窍壳困扰,可以轻松突破到筑基境。

如此一来,明气境自然不需要再细分境界了。

而在寻常修士眼中,经脉窍穴难以突破,花费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才能突破一层境界,大部分人更是一辈子都止步于明气境。对他们来说,每一点进步都难能可贵,因此才需要分成十层,用打通经脉数量来区分境界。

由此可见,把修为境界分得越细之人,越是难以成就之辈。

此时他看向场上修士,只觉如同站在群山之巅,而他们则是在山脚低首前行,每走一步都兴奋不已,乐此不彼。

一种鹤立鸡群之感油然而生,难怪贺啸风即便伤残成那般模样,也依旧对外界向往不已,瞧不上丹阳修士。

心中顿时打定主意,fǎ hui过后,便离开丹阳城,去寻葛志刚结了仇怨,而后去辽阳皇城看看。

想到葛志刚五年时间里,连所谓的明气二层都没突破,他甚至连报仇了结恩怨的心思都淡了。

这种人物,根本不值得自己再回过头去出手。

“你再好好看看,看灵玉够不够,实在不够则罢了,若是有灵玉足够,咱们就合力把这秘术拿下来。”

耳边又传来何青山焦急的声音,郭宁回过神来,心中颇有些感动;

“他大限将至,要这秘法并没有太大作用,自己又无儿无后,唯一的牵连便是程家,因此拿了秘法最多是留给在青华派的程鹏。可他却这么焦急,大半是为了我,他以为拿下秘法,最大的受益者是我,他在为我着想,想要尽可能的帮助我。”

郭宁早听说了他与程家关系非凡,如今这般对自己,所求的无非是让自己欠下更多人情,将来有所成就后,庇护程家,大家都是身俱情义之辈,有些事情不言自明。

实际上这些天寄居于程家,依自己性格,即便没有何青山指点维护之恩,将来程家若是有难,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本就承了他不少情。

如今既然决定离开丹阳,理应将这些恩情报还于他。

想到此处,郭宁道:“我只需修炼门派功法就可以破开窍穴,这通窍秘术我确实用不着,倒是不妨买下来何老自用。”

他看了眼四周,见众人注意力都在许弘身上,便将自冯银淡身上获来的碧玉珠和晶蚕玄丝网取出,递给何青山,道:

“我这里灵玉虽然不多,不过方才听他们说可以以物相抵,这两件事物何老拿去相抵便是,若是不够,我再出灵玉。”

说着他取出几块灵玉,递过去。

正说着,忽然感觉周围气氛不对。

只见何青山长大了嘴,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灵玉。

周围正热闹的喊价也噶然而止,俱都转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里灵玉,只是那眼神,有种绿油油地感觉,跟着似乎还听到了一些咽口水地声音。

他心中微惊,猛然想到,功法有高低,难道连灵玉也有区别?

第三十二章 和善不过一张皮

瞥眼间,将众人神态尽收眼底,郭宁心中了然,自己拿出来的灵玉显然非同寻常。

联想到玉简中明气境不曾细分境界,可在丹阳修行界却被分成了十层小境界;玉简中玉石分仙玉、灵玉、凡玉三品,只怕这里同样分得更细。

想到此处,他干脆大大方方地托起手中灵玉,道:“许庄主,我想买你这通窍秘术,只不知道我这灵玉作价几何?”

许弘虽然离郭宁有七八米远,但微一感应,就确定道:“你这灵玉灵力浓郁纯粹,气息圆润,色泽纯白,流光隐现,应当是中品灵玉中的沁玉。”

继而苦笑一声,尴尬道:“玉分九品,上三品仙玉,中三品灵玉,下三品凡玉。我们寻常说的灵玉实际上是指凡玉中的精玉,八百灵玉只是八百精玉,说灵玉不过是自我抬举罢了。

你这一块中品灵玉,可抵一百块下品灵玉,相当于一万块精玉,买通窍秘术那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我这里找不开!”

何青山伸手拿过郭宁手上灵玉,道:“我看这也不大像是中品灵玉,最多也就是下品灵玉,买许庄主秘术肯定是不够的。对了郭宁你不是约好了要拜见青华别府黎府主么,时间不早了,该去了。”

说着他对厅内众人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就拉着郭宁飞一般地出了大厅。

两人一路出去也不走大路,运起轻声术随意朝一个方向就奔行去。

不多时,进入一片林中,何青山取出一道符纸,将灵力注入其中,符纸化作一道烟雾,将两人包裹在一起,过了一会,两人身影彻底隐去。

却说那交易fǎ hui,何青山与郭宁一走,原本一心想要拿下通窍秘术的众人似乎也没了兴致,不一会,各人或是以出恭,或是以修行为由退出了交易会,原本众人势在必得的通窍秘术,最后竟没人要了,许庄主也没了心思售卖,一场好好的交易会就这样彻底中断。

郭宁两人消失没多久,树林里便来了两个人,两人都是身着黑衣,蒙着面巾,来到郭宁二人消失的地方查寻一番。

“他们两个气息就是在这里彻底消失的。”其中一人咒骂道,“这老不死的东西,几十年没出手,想不到更奸猾了!”

另一人道:“他再躲藏也没用,最终还是要回到程家去的,我就不信他守了程家这么多年,能为一个外人放弃自己的信念。”

原先说话那人道:“那可不一定,这老头已经守了程家五六十年了吧,该报的恩情早就报了。现在发现身边的小子怀有中品灵玉,说不定半道上将那小子宰了,带着灵玉逃出丹阳郡。

有这么多财富,难道还买不到增加寿元的丹药,只要延个几十年寿命,再用丹药堆到筑基境也不无可能,你想要是换做是你,你心动不。”

另一人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但仍坚持道:“何青山若真有那么狠心不顾程家,宰了那小子,独吞灵玉外逃,那也是他的缘法,他本来就不修攻伐之法,专善防守隐遁,我们肯定无法可想。可他万一没这么做,而是选择回到程家,这般带着个人潜行肯定走不快,我们提前守在程家,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原先那人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去程府。”

两人施展轻身术,直奔程府而去。

过不一会,又来一人,到了郭宁二人消失的地方,掐了一个法诀,感应了一番,摇头自语:

“何青山善于隐遁,果然是名不虚传,几十年没出手,这隐遁之法越发厉害了,连我这天狗追踪术都拿他没办。说不得,只好去程府守株待兔了。”说罢也朝程府奔去。

不一会又来了两个人,在林里查看了一阵也相继离去。

只两盏茶的功夫,林子里竟相继来了足足六波人,又过了许久,似乎再没有其他人过来了,这时距郭宁二人消失处二三十丈远的地方,两道身影渐渐清晰,正是郭宁与何青山。

何青山面色发苦,愤愤道:“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好东西,一个二个都想去堵门,老子偏不回去,让你们白守一夜。”

咒骂几声,随即又自语道:“不行,他们要是等不到我,去程家杀人放火逼我出来怎么办!”

他冥思苦想解决办法,想了半天想不出好的结果,转而对郭宁骂道:“都是你这臭小子给害的,没事你拿这种宝物出来做什么!原本这些人对你只是有不轨之心,现在好了,个个都想杀了你,抢夺灵玉,你说怎么办!”

郭宁此时亦有些烦乱,要是此事只针对他一人,到也没有太大关系,现在趁机离开丹阳就是。

可如今何青山与程家也明显受到了牵连,现在一走,这些修士必定以为何青山杀了郭宁,夺得了灵玉,到时候何青山便将陷入危局之中。

他惭愧道:“怪我太过大意,以为这不过是入门配发的东西,不是什么好物,也没想到同样是灵玉,差别会这么大!”

“这还不是什么好物!”

何青山本就心头烦躁,再听到郭宁这话,差点气个半死:“你知道中品灵玉的作用吗,中品灵玉可以洗练本命元气,本命元气你知道不,就是你破开气海丹田后,下方那一道灵光,本命元气越强,气海越稳固,能容纳的灵力越多,灵力也越凝练,破开窍穴就越容易,施展法诀威力也就越大,其他种种妙用就不用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郭宁如今知道自身功法与丹阳寻常功法不在同一层次上,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此时听何青山说用灵玉洗练本命元气,做这等污秽本命元气之事,也不争辩,只听他继续发泄。

“中品灵玉你知道有多珍贵吗,丹阳郡一共两条玉矿,采出来的尽是些顽玉、碎玉和精玉,连下品灵玉都出得少,中品灵玉一年都出不了几块,每次出了,青华别府府主都亲自护送至青华派。”

一年出几块灵玉?郭宁以神念查看储物袋,里面那一对灵玉起码有上百块,这岂不是相当于丹阳郡好几十年的产量?

何青山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心情好了些,忽然想起郭宁先前说的话,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刚才……,刚才说,这中品灵玉是你清宸派配发给你的?”

郭宁无奈点点头。

何青山激动得面色潮红,一副差点喷出血来的模样,好一会才喘息道:“你这是要刺激死我才甘心,青华派这等辽阳巨擘,入门弟子每月也才只发几枚练气丹,你……,你……!”

随即想到郭宁乃是出尘之资,他门派倾力培养他,给他的待遇好过别人也是正常,即便这样,那也太了不得了,入门就配发中品灵玉,这清宸派实力绝对不逊色青华派!

至于这清宸派为什么明明倾力培养他,却又将他一人扔在这里,也无人教导他,却未多想,只想到郭宁随手拿出三四块中品灵玉,储物袋中绝对还有更多。

想到这,他根本不敢再往下想,只不停地默念:“你是要死的人了,想再多也没用,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你是要死的人了,想再多也没用……”

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下来。

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郭宁道:“你小子真是害死我了,程家祖宗于我有恩,不仅救过我命,我这一身仙缘也是他转让给我的,因此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回到程家,不能让程家受到祸害。

可你若跟我去,必定小命不保,你若不去,那些人都会以为我已经杀了你,独吞了你身上的灵玉,我就活不了,我死后,他们找不到灵玉,还是会来追杀你。你又不会收敛气息的法术,肯定逃不过他们的追踪术,还是难逃一个死字。你说,该怎么办!”

他激动得快发疯的这段时间,郭宁便一直在思考如何处理眼前事情,现在何青山问起,便道:

“他们想打劫了我,又不想暴露了身份,都蒙着面,何不咱们也蒙着面,换身装扮,装作想要打劫的样子回程府暗中观察。如果程府无事,那就不露面,如果有人杀人放火,咱们再随机应变?”

何青山想来想去,再想不到其他办法,道:“也只好这样了,只要熬过晚上,到了白天,谅他们也不敢乱来,他们难道还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守在程府不成。在城里,丹阳城规还是有些用处的。”

接着叹道:“原先还想着交易fǎ hui上,把你料敌机先、未仆先知的问题给澄清了,现在好了,未卜先知的问题压根就不是问题了!”

郭宁道:“我们先确保了程家无事再说,我之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何老无须操心。”

自双亲去世后,这半年多时间里,郭宁数次经历生死考验,已经习惯了自身面临的压力,若非担心牵连他人,他几乎不甚为意。

在他心中,修真炼道,难道还真为了长生不死?

不就是图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么!

因此对这些人见不得自己有好物,想来抢夺,他内心深处其实并无太多波澜。

真正让他恶心的是,觉得这些人太过虚伪,先前在fǎ hui上一个二个和和气气,笑容满面,大赞自己有前途,转眼间就能为了利益抢劫,既然做得出抢劫的勾当来,还蒙什么面,要什么脸,光明正大的抢岂不是畅快得多。

“真要被发现斗了起来,你就把刚才拿出来的那几块灵玉出去,他们又不知道你有多少灵玉,总能引开一些人的。”何青山想了想,不舍道。

跟着又狠心道:“你拿出来的这几块灵玉干脆别要了,如果能安全熬到明天争仙大会,大会上,你把拿出的这几块都献给青华派,再私底下送一块给府主黎东阳。

到时候青华派必定保你,整个青南三州都任你横行,还可以让青华派帮你查探清宸派消息,算起来未必就亏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道:“只盼咱们能平安度过今晚!”

两人商定,从储物袋里拿出衣服来换了,改了装扮,蒙了面,一路光明正大的赶往程府。

到了城府也像个正真做贼的人一般,悄悄地在几处程府嫡系居所旁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动静,心中稍安,这才转回到何青山的院落外。

第三十三章 争仙法会

院落四周静悄悄地,郭宁跟着何青山转到一处偏僻的假山处。

刚想进去躲藏,便听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这里被占了,道友请另寻他处。”

声音低沉,不是原声,显然不愿让人辨别出真面目。

何青山担心自己声音别人太过熟悉,就算改了声音也容易被发现,碰了碰郭宁,示意让他说话。

郭宁非但不觉紧张,反觉有些刺激,拟出一副中年人的声音来,沉声道:“道友来得早,可有什么发现?”

里面那人道:“我若是何青山,早就携着灵玉跑路了,哪还会再回来,守在这里不过是无法可想,以求万一他能回来而已,哪能有什么发现。”

郭宁道:“我看那何青山多半会回转来,他大限已到,拿着灵玉也没太大用处了。”

“那可不一定,钱财迷人眼,那可是四块中品灵玉,相当于四万块精玉了,有这许多精玉,成就筑基根本不在话下,换谁都没法不心动。”

……

两人交谈几句,何青山生怕暴露,心急得不得了,连连拉郭宁衣袖,郭宁这才告辞了,跟何青山另找了一处方便监视小院,同时又隐蔽的地方,仍然有人占了。

一连换了三四处,才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两人坐守在那。

何青山心里不停祈祷,“这些人只冲自己来就好,千万不要找程家人麻烦,千万千万……,”

郭宁则是淡定得很,到了这地步,没什么好想的,真要被发现了,不过是死战而已,十六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现在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修炼少清剑气来得实际。

自家功法这等神妙,想来同为门派核心法诀的少清剑经也不会差,要是练成了剑经,便是被发现了,自己也能有一战之力。

其时只是凌晨,距离争仙大会还有足足四个时辰,他少清剑胎已经凝聚到最后一部分,预计最多还有两个时辰就能大功告成。

郭宁当即盘坐凝练剑胎。

一时间程府寂静无声。

不知过去多久。

郭宁自入定中睁开眼,神情中带着些许疑惑。

此时自他入定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那剑胎在一个时辰前就已几近功成,只差最后一丝合口,便能彻底凝练完毕。

只是不知为何,最后这一丝格外难以凝练,每每合口之时,总是差之毫厘,无法圆满,到后来他越心急,凝练之时便越难以持定,最后竟自入定中惊醒。

这还是他自修行以来,第一次因心绪不定,而退出入定。

他内视气海,那剑胎虽是灵力凝聚成丝,编织凝练而成,但表面看起来却像一个光溜溜的,如同实物的圆球。

只是浮在丹田上方一动不动,即便以神念剑诀御使,也不见任何动静。又回想玉简中关于修炼剑诀的步骤,也并没有任何差错。

可为何到了最后一步就是不能成功?

看来今天是修不成剑气了!

郭宁心中失望,睁开眼来,打量四周,院内静悄悄地,没有丝毫动静,

可能是何青山祈祷生了效,也许是丹阳城里,真要杀人放火可能会引起青华别府和城主府的注意,到时候这两者插手,外人便休想捞到好处。

一直到天亮,围守在何青山别院的这些散修,终究还是没有破坏滥杀程府的人。

倒是天明后,一名下人去花园浇水,看见了假山后面的那名修士,被他泄愤似的以法术击杀了,跟着冷哼一声便遁走了。

他一走,其他见等不到郭宁何青山两人,也纷纷撤去。

何青山这才松了口气,道:“总算安稳了!”

郭宁剑经练不成便修炼一气清经,这时也收了功,道:“说不定他们还躲在哪个角落等着我们呢。”

何青山道:“肯定会有不死心的人还守在这里,不过大白天的,在城里头,再闹也闹不出太大的动静来。”

说着,他冷笑道:“还有一批人肯定发动势力去外面找咱们了,等他们发现我们就在城里,还参加了争仙fǎ hui时,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

两人仍然缩在角落里并不出来,直到确定周边再无人隐藏了,才换了衣装,急忙直接奔向争仙fǎ hui。

争仙fǎ hui在城西青华别府举行,两人赶到时,fǎ hui已经开始,府内仆从将二人引领至会场就座,场上正有两人在斗法。

何青山微微叹气,传音给郭宁道:“照现在形势,只能是fǎ hui过后去献上灵玉,请黎府主庇护了。”

又是fǎ hui过后!

郭宁心中嘀咕一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听何青山介绍,坐在最中间主座上的就是青华别府府主黎东阳,刚才进来时,他只扫过何青山与郭宁一眼,便不再关注,神态漠然。

黎东阳的位置明显比其他人高出一等,他两侧下方立有二十名青华派记名弟子。

“咦!”

看向记名弟子的时候,郭宁心中闪过一丝惊疑,只见那二十名记名弟子中,葛志刚和那位给自己检测资质的仙官正居于其中。

他进场时,葛志刚便已发现了他,眼神中尽是愤怒和憎恨。

难道葛志刚二人被调到了丹阳郡?

这二人如今虽然已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可如今形势微妙,自己需交好青华府主,这二人在此那便多了一分变数。

他心里顿时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压下心中疑虑,听何青山继续介绍,坐在左首位置的是杨氏家主杨金峰,郭宁一眼就看到站在杨氏家主后面的杨阳,她对郭宁微微一笑,只是眼神中充满担忧。

杨氏家主杨金峰显然已经知道郭宁身怀天大财富,郭宁看过去的时候,他亦回看了一眼,眼神意味难明。

左首杨家往下,依次是柳氏、冯氏,以及七大豪族。

柳、冯二族昨晚并未有人参加交易fǎ hui,此时神色如常,并未在意郭宁,其他豪门望族的供奉此时俱都不在坐上。

坐在右边的则是散人修士,丹阳郡的散修足有三十余人,此时却只到了七八人,还有一大半没到。

郭宁心中冷笑,没到之人,自然都是在外边到处找寻自己去了。

与会的八位散修中,有六位昨晚参加过交易fǎ hui,看见郭宁后,神色中均透露出压抑不住的惊喜,显然没料到郭宁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

郭宁不理会这些人目光,只场中看去。

听何青山介绍,斗法的两人都是世家中人,一位是柳家子弟,一位是冯家子弟,都是明气三层修为。

两人你来我往,法术掐使得甚为熟练,显是修炼日久,只是两人所会法术不多,翻来覆去只有有限几种法术,要么被对方躲了开来,要么被使了个防御法诀挡了下来。

要是入道之前能见到这种神奇的法术,郭宁必然兴奋无比,看得津津有味。

但现在自身也是此道中人,还曾与人生死搏斗,看场中你念起法诀打我一下,我念法诀挡住,挡不住就躲开,双方如此你来我往,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又转头看向会场下方的一群少年,正是通过升仙门后,在青华派入门考核上被淘汰下来的有仙资的那批人,只见他们身前都挂着一块牌子,最前排有几人的牌子上写着乙等中,剩下的写着乙等下,后面几排的写着的都是丙等上、中、下。

郭宁问了何青山,听他解释道:“牌子上的是他们的考核成绩,成绩甲等上、中的基本上都收入了青华派,甲等下、乙等上和大部分乙等中都在州城时被青州大派和各大世家招揽去了。

送到郡城来的便只有乙等中、下和丙等了,等到我们选够了人,剩下的和不愿意被招揽的,才会被各处县城的青华别院记名弟子接送回去。”

郭宁恍然道:“府主身边的青华派弟子都是各县城过来的,他们等着接人回县城?”

何青山道:“那是自然,除了到州城是由驻州城的筑基大修士,以飞行法器载过去的之外,州城到郡城,郡城到现城,都是各自派人去接回来的,这些送回来的人对青华派来说,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哪里还能享受到去时的待遇。”

原来葛志刚两人是来郡城接人,难怪这么巧,刚好在这里!

郭宁道:“青华派怎么这般好心,还将人一步步送到州城和郡城,方便别的大派和世家挑选,这么做他们也有好处吧?”

何青山呵呵两声,传音道:“自然是有好处的,人家花了那么大力气将整个青南三州有仙资的俊才聚合在一起,哪能白给我们招揽了去,我们这些世家散修想要招收弟子门客,固然要争斗,可争斗完之后,还需要交纳揽费给青华派才行。

根据成绩不同,交纳的招揽费也各不相同,招揽丙等下只需要碎玉半斤,丙等中碎玉一斤,丙等上需要精玉一块,乙等下精玉两块,乙等中精玉四块。一场升仙会下来,青华派最终不但不用花费,反而能倒赚几千上万精玉。”

两人说话间,场中斗法已经分出了胜负,两人法诀难分出胜负,最终反而像凡人武者一样近身交手在一起。

冯家弟子一拳击在柳家子弟肩膀上,打得他肩膀脱臼,柳家子弟一掌印在冯家子弟胸口,掌印处连衣服都裂开了,照道理威力极大,却不料冯家弟子里面穿了件护身内甲,挡住了大半掌力。

最终柳家宣布认输,冯家子弟下去挑选了一名乙等中的少年归了冯家。

第三十四章 八方角逐

见此情形,何青山道:“看这架势,规矩还是跟往届一样,……。”

“咦!”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颇有些惊讶,“今年竟有五名乙等中资质!”

惊讶之中,他转过头来,道:“小宁,你去帮我争一个乙等中资质的少年回来吧。”

他稍微顿了顿,叹道:“往常争仙fǎ hui上都是地元境、人元境武者出手争夺,资质再好的弟子,也不过明气前期的晚辈去争夺,我们明气中后期修士却不便为了几个弟子大打出手。

我虽有心挑一个资质过得去的来传作衣钵,可程家实力不足,总争不过其他几家,资质太差的我又看不过眼,不想今年居然有五名乙等中资才,趁着你在这里,刚好可以帮我争下一个资质不错的弟子来。

这事于你也有好处,你能越阶战斗,可以得到黎府主刮目相看,稍后献上灵玉时,他也能更加看重照拂你。青华派虽然强大,毕竟太过高远,在城里,还是得看黎府主庇护。”

说完怕郭宁担心,又传音道:“你放心,只要不当面落他脸面,说你元阳法体之事,他不会恶你,有灵玉可拿,又能交好天才少年,他必定乐意得很。”

郭宁点了点头,其实不用何青山特意交代,若能还他恩情,郭宁根本不会拒绝。

两人商量好了主意,等三大世家各拿下一个乙等中资质的人才后,在剩下那两个人才当中争下一个来。

何青山交代道:“能拿下一个乙等中资质的来是最好,真要拿不下来也不要紧,只要表现出自身优异,能引起黎府主注意就足够了。

郭宁依旧点头,不置可否。

接下来两场争斗,仍然是三大世家之间的战斗,并无其他豪族和散修插手,显然大家都默三大世家至少要分得三名资质最好的人才,这三方分好之后,才是各方角逐的时间。

郭宁看了一会场上争斗,便失去了兴趣,少清剑胎始终差最后一丝未能圆满,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再凝练一番,看能否成功。

若能够成功,自己实力必定大幅提升,待会争斗起来,也有个杀手锏,他不再理会场上打斗呼和声,凝神引气,修炼少清剑气。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场上两场争斗终于结束,三大世家仿佛事前商量好的一般,各得了一名乙等中资质的人才。

接下来便是争夺第四名乙等中资质的人才了,郭宁从入定中还过神来,神情略显烦躁,只觉仿佛缺了点什么似的,始终不能炼合少清剑胎最后一丝。

相对前三场三大世家的争夺,每场都是只两家各出一人上场不同,第四场争斗,各大豪族、散修,但凡觉着有能力一争的都有派出子弟门人。

三大世家竟也分别派出了一名子弟,只是相对前三场各自派出的子弟,气势上看起来略逊一筹,显然与前三场无人插手他们三家争夺一样,都是默认的规矩。

一时间场上竟有八人之众,若加上郭宁,便是九人。

每下一人,何青山就给郭宁介绍一人,八人中,多是明气二层修为,只有两位明气一层修士,竟还有一位明气三层散修。

郭宁正要下场,何青山道:“要不咱们第五场再上,他们斗过之后实力受损,第五场上咱们机会更大。”

郭宁道:“也许人人都想着还有第五名乙等中的资质可以争取,这一场未必会出全力,我觉着既然决定下场去争一个好资质的人才来,就不必想太多,尽力去争取,事到临头变换主意反而失了锐气。”

何青山一怔,笑笑道:“活了一辈子反到不如你看得开!”

郭宁下场之后便再无其他人上场,过了一会,会场上主持的青华别府修士高声道:“本局多人混战,主动认输,或者出了比斗场的就算输,最终留在台上的获胜,获得本次挑选权,比试规则不限,生死勿论,但不可攻击认输者…”

再说了几句,一挥手表示比斗开始,便离开了比斗场。

场上个人早知道要混战,主持者说话期间,便已各自找好了位置,包括郭宁在内,九人各在比试场靠边缘位置站定,防止背腹受敌,有关系相好的,则靠在一起。

主持者下台后一时场中寂静无声,九人都暗掐法术,各自戒备对方,气势极为压抑,过了一会,那名明气三层修士当先喝道:“就这么瞪到过年么!”说着便发出一道法术,攻向身侧一人。

受攻之人一直处于极度戒备中,立即起个法术避开。

他一动,另一侧的修士见到机会,便跟着一道掌力击过去,后面其他修士见到机会,也纷纷跟着出手,一时间比试场边缘上法术纷飞,掌力四射。

场上众人实力参差不齐,有些又是两人战一人,或双方对战,还有人趁机偷袭,不一会,只听“唔哟!”一声,一名修士败下阵来。

郭宁有门派青衫护身,又能提前预知般的避开各种法术,场上一两人对他攻击,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随意避开一道法术,一道掌力,反手三道剑气激出,还有余力去看是谁败下了阵。

只是他不会法术,攻势不足,三道剑气虽然都击在右侧修士身上,都被那人提前准备的防御法术给抵挡住了,并没能突破防御造成实质伤害。

那人惊疑不定,早听说郭宁有未卜先知之能,听着不觉得,真正见到了才体会到其中神奇莫测。

自己明明已经躲避,却仿佛刚好迎着剑气撞上去一般,自己的攻势却绝大部分被躲了开来,极少部分没躲过的攻击,也被挡了下来,连护身宝衣都没碰到。

他心中忌惮,退出几步,改攻另一侧的对手。

这样一来,郭宁更加轻松,他攻势不足,别人不来惹他,他也懒得去理会他人。

场上其他人斗得不可开交,他却闲得无聊,四处张望。

明气期修士不能飞行,尤其前期修士,手段单一,斗争方式简单,单对单还好些,一旦遇见夹攻,若没有护身法术法器,便容易顾此失彼。

过了一会,另外两名明气一层的修士,相继被打了出去,其中一人遇到法术无力抵挡,还是他们师长出手接引了回去的,接着连冯家子弟竟也被清出了比试场。

场上少了四人,一下子空旷起来,五人各自各自除掉了身边对手,自然便拉开距离,暂停了打斗,分据一角。

相互打量一眼,场上五人分别是那名明气三层修士,叫做王永金;柳家子弟柳民源;杨家子弟杨延;和一名明气二层散修弟子何柯;以及郭宁。

场上稍沉默了一会,柳民源叫道:“王永金和郭宁实力非凡,我们先除掉他俩,才有机会获胜。”

王永金他哈哈一笑,不待其他人回答,便冲向柳民源,半途一拳击出,灵力涌动,化作一个虎形,气势猛烈,直扑过去,喝道:“现在才想起对付金爷,晚啦!”

柳民源双手合拢,掌心亮起一团光芒,将他包裹在一起,猛虎扑过,光芒如同风中蜡烛,摇摆不定,却始终不灭。

他心中大定,哼道:“区区小术,能奈我何!”

这时杨延回应道:“柳兄,我先助你击败王永金,郭宁善于防守,攻势不足,何柯你先去拖住他。”说话间,他一道剑光击向王永金,迫得他连退两步。

何柯与柳民源各自叫了声好,柳民源趁势会合,也是一道法术击出,逼得王永金再次后退,他两人实力甚强,王永金虽是明气三层,一时间也被压得连连后退,不一会便靠近了比场边缘。

这时却听“啊!”地一声痛呼,杨、柳二人心中一惊,这声音分明是那散修弟子何柯发出的。两人抽空看去,只见郭宁气定神闲,那修士却是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落在比场外,显是败得不能再败了。

杨柳二人一时有些想不通,说好的攻势不足呢!

他两人背对郭宁,并没见到郭宁与何柯的打斗,王永金却看得一清二楚。

何柯与郭宁斗时发了两道法术,见没有击中,便纵身扑了上去,谁知只与郭宁一对掌,便被击落到比场之外,看得王永金几乎瞪直了眼。

却说何柯虽答应先拖着郭宁,但作为年纪轻轻就已是明气二层修为的天才少年,心中自有傲气,面对郭宁,他早有对策,心道跟一个明气一层修士耗着岂能显我手段。

因此一对上郭宁,先是使出法术试探了一下,见果然尽被躲了去,便用出一早考虑好的对策,起了一个护身法术,纵身扑向郭宁。

心想我法术既然击不中你,便与你近身打斗,就不信贴身打斗也能全让你躲了去,到时候只要用擒拿手抓住了你,逼你交锋,看你如何应对。

见此,郭宁不躲不闪,抬起双手,一手剑气,一掌运使欺霜掌力,直击何柯。

何柯身具护身法术,根本不惧,连挡了三道剑气,伸掌迎向郭宁,只待接触对方手掌,便化掌为抓,抓住他手,叫他无法走脱,只能与自己硬拼。

明气期施展法术,多少都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而近身打斗动作迅速,瞬间万变,因此根本无法施展法术,只能凭凡人武技,和实打实的掌力作交锋。

谁灵力浑厚,谁便能赢,自己明气二层修为,胜过明气一层的郭宁,自然易如反掌。

他想法是极好的,只是等到两掌相接时,他掌力涌过去,遇上郭宁掌力,却是一触即溃,两者相比,就好像一盘散沙对上千年寒冰一般,完全不在同一层面上。

郭宁的阴寒掌力瞬间透过他掌心侵入经脉,这种零距离掌力比拼,连护身法术都起不了作用,掌力催动之下,只一击,就将他推出了比场,远远的落在场外,跟着啊地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第三十五章 剑气始成

那鲜血刚一落地,便化作血红色的冰块,散发着丝丝寒气,跟着他嘴唇发青,脸色发白,连眉毛头发都开始结出了白霜。

郭宁心中了然,自己灵力精纯无比,单以掌力而言,与冯银淡这等明气五层修士相拼都不落下风,又岂惧你明气二层修士,果然一击之下,就摧枯拉朽般击败了对手。

场外众人见了,个个面带异色。

郭宁的消息,他们个个都打探得很清楚,他在来丹阳的路上与刘元海有过一次交手,那时候还只是身手敏捷,不见他使过掌力,似乎不敢与刘元海硬拼。

现在却能一掌击败明气二层修士,这等进境,简直闻所未闻。

无论是因为自身资质,还是功法,或以丹药外物成就,都值得众人深究,一时间在座众人心思各异。

唯独葛志刚与刘耿,却是心惊胆颤,他们原本计划只等县城内的升仙门事务一结束,就去杀了郭宁,抢夺他的仙缘。

不曾想郭宁反而先杀了葛志刚一家,连葛志刚派去的那两名武者都被干脆利落的杀了,整个村子的人也俱都zou guāng了,以致现在还不知当时是何等情形。

两人自然不曾想过郭宁会有这等本事,只认为是其师傅宁冲玄所为,当时被吓得缩在城里不敢出来。

直到七八天之后,觉得宁冲玄应该走了,才敢派人出来打探消息。

这时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了,哪里还能找到人,两人都以为就此被郭宁逃了,当时还为此大吵了一架。

不想今日竟在这里遇见,初见郭宁时,葛志刚愤怒之中带着喜悦,只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谁知郭宁竟能一掌击败明气二层修士,顿时吓得心都凉了,怎么才短短半个月时间,这小贼实力就已远超自己了。

他若来寻仇,该如何是好,青华派固然强大,可县城的青华外院院主不过明气三层修为,这小贼若偷袭了自己,只要不暴露身份,又有谁知道,难道自己一辈子都待着院里不出去?

正心烦意乱间,刘耿狠狠地看向他,低声恨道:“葛志刚,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必须得跟郭宁道歉赔罪,把事情给解决了,否则不等他找你麻烦,我也要让你好看。”

他心中更是不停咒骂,当初真悔不该听信这矮子的谗言,为了一块精玉刷掉郭宁的升仙名额。

葛志刚看着场上郭宁站立不动,其他三人却如临大敌,威风凛凛,心中又怕又恨,强压恐惧,不耐道:“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用你说,我自会处理。”

场上,王永金咽了咽口水,道:“郭宁都在那看热闹了,我们还打么!”

杨、柳二人根本无法想象郭宁是怎么击败对手的,想到他料敌机先的本事,又有宝衣护体,还有这种轻易击败对手的手段,相互对望一眼,心有灵犀般,同时说道:“我们三先击败郭宁,再争高低!”

“好!”王永金喜道,他本处于劣势,这时形势变动,自然求之不得,当先跃出,再次发出虎形法术,直扑郭宁。

杨、柳二人也跟着各出法术,却并不直击郭宁,而是各自封锁郭宁的侧路,三人都知道郭宁料敌机先,善于闪避。

可躲避那也是要有地方躲才行,比斗场场地有限,若是将所有空间都以法术封死了,无论他往哪躲,都会撞上法术,只要硬比法术,想来己方三人不会差。

三人一个虎形法术,一个发出三道水箭,一个使出一条风卷,接连攻向郭宁极其周身。

面对三人夹攻,郭宁颇有些凝重。

虎形法术气势威猛,方圆一两米都在攻击范围内,无论弧光剑气还是欺霜掌,都无法抵御这攻势广泛的攻袭法术。

风卷同样如此,加之场地有限,如此一来,能闪避的地方极小,他只得避至两道法术的空隙之间。

只是这样一来,却必须直面飞来的三道水箭,他掌力剑气齐出,才勉强挡下水箭。

这时又有法术攻来,三人法术齐出,既掩盖了施展法术时稍有停滞的缺点,又能交叉覆盖,他躲无可躲,只能避过其中两道,直面相对好抵挡的法术。

心中暗道自己攻势太弱,以凡间武学对抗修士法术,全凭灵力精纯凝练,再消耗比对手更多的灵力才勉强挡下,太过浪费,这样被动挨打多半会输。

想到此处,他猛提一口气,喝道:“你们三人齐上又如何!”

说话间,避过杨延发出的水箭术,和王永金的虎形法术,直面柳民源发出的风卷,掌力拍出,也不管抵消了风卷几成威力,任由法术击在身上,激起宝衣护体,直接冲向柳民源。

虽不知青羽衣能抵挡多少法术,但想来三五道是破不开护体气罩的,他趁此机会,贴近柳民源,剑掌齐出,与之近身交锋。

只要一近身,双方都来不及施展法术,仅凭修为高低,灵力强弱来硬拼,自己又怕谁来!

柳民源尚未凝出第二道风卷,郭宁就已经到了面前,一掌击来,他心中一惊,连忙散掉法诀,抽身后退。

郭宁哪容他后退,连忙跟上,比试场虽然宽阔,却也容不下两位修士肆意奔逃,只几步间,两人跨过十余丈距离,到了比场另一头。

郭宁一道剑气劈出,柳民源闪避不及,他没有护身法器,也来不及运使防身法术,只能同样催发剑气迎上。

双方同样施展凡间武学时,柳家剑气便远不及郭宁弧光剑气了,轻易被击溃,郭宁剑气尤有余力,其势不停,直击而去。

柳民源连发三道剑气,才终于抵消这道剑气,心中震惊。

这到底是凡间武学,还是法术!

他以法术对拼郭宁剑气时,只觉得郭宁攻势太弱,这时同样以剑气对抗剑气时,徒然惊醒,对方剑气瞬发,施展如意,只怕是凡间武学。

对方只凡间武学,竟有如此威力,若是练就法术,那该…

他来不及细想,郭宁已经贴身一掌击来,掌势无声,却给他一种避无可避之感,只得全力抬手对掌。

跟着闷哼一声,也跟何柯一般,倒飞三丈远,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出,仍然落地成冰。

郭宁虽然击败了柳民源,但这般不闪不避,却也遭受了王永金与杨延数次攻击,直打得清光晃动,气罩薄了近半。

这时刚击飞柳民源,来不及避开,两人法术又已攻来。

郭宁既已回转身来,岂能任由法术击在气罩上,气罩是青衫自带的防身法术,平时自动收纳灵气储存,灵气耗尽,或者气罩被破,法术便破了。

因自身无法往里补充法力,也就不知道这气罩还能抵挡多久,如今局势微妙,自然能省则省,留作关键时刻再用。

面对两道法术,他一手剑气,一手欺霜掌,不要钱似的,使劲催发,一道道剑气劈向迎面而来的虎形法术和三道水箭,剑气劈得猛虎四分五裂,水箭四射,又有掌力迎击,终于将两道法术挡了下来。

王永金与杨延精神一震,对方不愿用宝衣护身,想必护身法术已经抵挡不了几下了,而他用剑气与掌力抵挡,明显得不尝失,要以数倍之力才能抵挡同等的法术,消耗远比己方多。

王永金道:“他能击败柳兄,靠的是近身,击败何柯也是用的这招,我们只要不被他近身,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再击中他几次,也许就能将他击败了。”

听闻此言,杨延道:“王兄,你牵制住他,我用水龙涛困他。”

王永金惊喜道:“杨兄竟然练成了水龙涛!当真天资横溢,杨家不愧是丹阳第一世家,奇才辈出!”

杨家法术水龙涛在丹阳郡大有威名,此法攻击范围广泛,威力宏大,灵活多变,能攻能守还能困敌,可说是杨家招牌法术。

只是相对也要难练许多,向来是明气中期修为才见使用,想不到竟有人能在明气二层境界练成,不过想来比寻常法术需要更长时间凝聚,当即全力攻向郭宁。

法术临身,郭宁却不知为何,不闪不避,只以掌力硬挡,他心中更喜,巴不得就这样硬拼下去,自己修为深厚,法术强劲,硬拼稳赢不输。

郭宁本可避开,却起全力挡下王永金法术,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喜色。

原来方才抵挡王永金两人法术时,全力而发,灵力涌动,他气海内一直沉寂无声的少清剑胎,竟跟着动了一下,他只道是自己恍惚了。

眼见对方法术攻来,便再次调动灵力全力抵御,果然感应没错,少清剑胎又动了一下,方才神念感应到,刚才无需自身凝练,剑胎便有了要功成圆满的迹象。

他心中欢喜,恍然觉悟,原来剑胎凝练最后一步,竟不需要自身引导,只要全力战斗,灵力翻涌如同活水,以动洗静,不停洗练,就能促使胎落剑成。

只是这等诀窍,玉简中为何不提?

他自不知自家清宸派是何等好斗,斗争中成就突破实在是家常便饭,因此这等事情根本算不上诀窍,玉简自然没有提及。

眼见剑胎有可能功成,郭宁顿时全幅心思都在少清剑气上,对胜负反而不太看重了,面对攻来的法术不但不躲,还巴不得来得更猛烈些,只纯以掌力、剑气抵御,以此磨砺剑胎。

过了片刻,杨延水龙涛已经凝成。

他信心徒增,喝道:“看我水龙怒涛!”

说罢,身前迅速出现一个灵力汇聚的龙头,冲击而出。

随着龙头飞出,身后龙躯也跟着呈现,接着水气汇聚,迅速形成一条似真似幻的水龙,气势磅礴,隐有龙吟,冲向郭宁。

场外在座修士前辈看了都不禁点头,明气二层能使出这般宏大的法术,着实不愧奇才之名。

柳家家主柳景浩靠近杨金峰,见此更是赞叹道:“小延真是不错,将来成就,多半还要在你之上。”

杨金峰呵呵笑道:“就是要一辈比一辈强,才不枉家族传续!”

杨阳在后面看着,奇道:“郭宁可以料敌机先,明明可以提前避开,他若以宝衣硬抗王永金法术,欺近三哥身边,也有机会打断三哥施法,可他为何不闪不避?”

这时场上水龙已经正面击中郭宁,郭宁连出九掌,掌掌全力,才勉强击溃水龙,谁知水龙溃散之后,又化作一道不停旋转的水龙卷,将郭宁卷在其中,正是水龙涛的第二道困敌之变。

杨氏家主淡笑道:“怕不是他自大了吧,击败了民源,就以为稳操胜券,以力对力,想要正面击败你三哥与王永金。”

又道:“如今他的境遇你已知晓,今次能否渡过这一劫尤未可知,就算渡过了,我劝你也莫要跟他胡来,他这路走不长远。”

杨阳摇头不语,看着场中战斗,总觉郭宁事出有因,绝不是自大这么简单肤浅的原因。

可眼前所见,郭宁已经被三哥水卷捆住,王永金在外催动法术攻击他,他虽有宝衣护体,又以掌力、剑气相抗,却又能抵挡多久?

正不解间,只见郭宁身上亮出一道凌厉至极地剑气白芒,那道光芒轻易间便穿透了水卷和王永金发出的虎形法术,余势不减,直射向王永金与杨延,迅速绝伦。

跟着一道不知从何处升起的清越剑鸣,自场上诸人心中响起,声音似有似无,似真似幻。

少清剑诀,此刻终于功成!

第三十六章 砧上鱼肉 分而食之

杨金峰脸色徒变,叫道:“不好!”想要施法救人,只是哪里来得及。

场上王、杨二人身为修士,神魂强大,反应自然极快,见到飞射出来的光芒,便想念动法诀抵御,只是念头才起来,光芒就已临身。

接着胸口一凉,两人低头看去,只见胸口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横着切开。

尤其杨延,他身上穿了一件上好的内甲,可以抵御一部分法术和外力攻击,此时也与外层布衣一样,切口处整整齐齐。

一丝丝血珠自二人胸口冒出来,两人不约而同伸手摸了摸,还好,只是稍稍破了皮,身体并无异样。

显然光芒到了胸口就已消失无踪,否则两人只怕要被切成两截了。

互望一眼,二人俱都冒出一阵冷汗,心中惊惧,越想越怕。

这时郭宁声音传来:“两位还比么!”

水龙卷没了杨延神念维持和法力灌注,早就消失了,露出郭宁身形来。

他站立在那里,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两人看去,却觉得他似乎变了个人一般,气质之中竟有一种令人不可直视的刺目锋芒,哪里还敢再比,立即摇头,躬身谢过郭宁手下留情,退出了比场。

观坐席上,何青山与杨阳又惊又急。

何青山几乎骂了出来。

这傻小子,只是叫你表现一下,你这表现得也太过了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连这道理都不懂么!

这傻蛋,真是要害死我才甘心啊!

其余人则是一脸震惊,有人低声议论道:“刚才这道光芒,威力怕比得上明气五层施展法术全力一击了吧。”

“听说他才明气一层修为,怎么发出来这么强的法术的?”

“他不是才进入明气境没多久吗,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战力,不可思议。”

“谁能在明气一层境发出威力明气五层境的法术?青华派核心弟子都不可能做得到,肯定是件强力的法器,说不定是件法宝。”

“他身上秘密太多了!”

……

郭宁对这些话语充耳不闻,他自知现在这般表现太过惹人瞩目,可方才剑气将成,岂能弃之,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少清剑经主旨便是要修得心中一点无坚不摧之精锐锋芒,以无可动摇的坚毅心性,直破九霄的锋芒锐气催动剑气,方能发挥其最大威力。

方才若是担心引人瞩目,于己不利而压制剑胎成就,那这一辈子再也休想将剑气淬炼出无上锋芒。

他细细感应剑胎,眉头微皱,刚才一番打磨,剑胎已然功成,剑气催发出来,强盛至极,摧枯拉朽般就击败了对方。

但感应之中,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尤其方才剑气临近王、杨二人时,已经念着要散掉剑气,谁知其竟还多飞出了两寸距离,差点便要了两人性命。

难道是刚练成,还不熟练的缘故?

将思绪抛之脑后,便要下场去挑那乙等中资质的人才。

这时会场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密集,显然来有不少人。

接着一人喝道:“郭宁,原来你在这,害我好找!”

郭宁心底微沉,他自修行起,便已有过耳不忘之能。

这分明是杜班的声音,他怎么还敢来!

郭宁转身看去。

只见入口处正进来一群人,为首两人并列,左首是散修中的头领许弘,身后一群人,正是散修这边没来的那些人。

右首是一个高瘦汉子,侧后面跟着一人,正是说话的杜班,他满脸恨意,以至脸都有些扭曲了,以恶毒的眼神直接盯着郭宁。

进了场,杜班寒声一字一顿地说道:“郭宁,你那日辱我,今天我要你百倍偿还。”

郭宁并不搭理他,心念电转,杜班敢来这里,必定有所依仗。其依仗者想来就是那高瘦汉子,那高瘦汉子能与许弘并列,实力必定及为高深。

许弘与他身后一帮散修之前在外寻找自己,这时却一齐明目张胆地来会场上,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要明抢!

那为何昨晚没有明抢?

他环视周边,心中微叹。

一开始进来看到葛志刚时,便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果不其然,所有坏事都赶在了一起!

原本显露出非比寻常的剑诀,就已经让场上众人,包括青华府主在内,只怕都起了心思,能否保全自身已是未知之数。

如今一下子又来了两群实力强大,充满恶意的敌手。

这等情势下,献给青华派和青华府主几块中品灵玉还能有用么!

青华府主黎东阳原本对会场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漠然态度,即便是郭宁以一敌三,以明气一层修为发出明气五层全力一击,也只是颇为惊诧,眼神不明。

但此时却站了起来,神情颇显和善,与许弘互相拱了拱手。

然后对那高瘦汉子道:“杜嘉老弟,你这么快就办完事了么?”

杜嘉摇了摇头,指着郭宁,道:“我要办的事就在这里。”

郭宁心中一沉,看这情形,这杜嘉与青华府主黎东阳明显互相熟悉。

这下是彻底没希望了。

没想到原本计划好的希望之路,一下竟成了绝路!

与杜嘉一起进来的许弘诧道:“这么巧么!我来争仙会上,也是与郭宁有一段事情要了结呢!”

杜嘉转头看向许弘,眼神中带着莫名地意味,道:“许兄有何事,可急么,不如等我先处理完,过两天再送还给你,我意禾门感激不尽。”

许弘哪里愿意,他到现在还后悔昨晚没有当场撕破脸拿下郭宁,只以为凭自己天狗追踪术半途定能抓住他,到时候既能独得那庞大财富,还不损自身形象。

谁知找了一夜都没发现郭宁踪迹,还以为唾手可得的财富就此跑了,后悔得头发都抓掉了一大把。

不甘之下,天刚亮又出城追寻,见到不少一同追寻的修士,心情起伏之下,也都懒得再掩饰了,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

好容易得知消息,郭宁竟然没有出城,还参加了fǎ hui,想到会场上那么多修士,生怕郭宁被三大世家之人强抓了去,又或者被青华府主得了消息,下手拿了人,哪里忍得住,立马带人赶了过来。

到了青华别府门口,刚好遇见杜嘉两人,见杜嘉明气八层修为,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只道他是来拜访青华府主的,两人只稍稍打了个招呼,便一同进了会场。

谁知对方竟也是来找郭宁的,这下可就麻烦了。

意禾门乃是青州大派,难道要跟他翻脸?

待会抓了郭宁,看他到底有多少好物,若是不止四颗中品灵玉,翻脸又如何!

自己一人独吞了,逃出青州,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容身之所,到时成就筑基大修士,意禾门又能奈我和,青华府主又算得了什么,实力不够,什么都是枉然。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富家翁模样,呵呵笑道:“我与身后这些兄弟找了郭宁小友一个晚上,着急得很,不如我先与郭小友交谈交谈,把事情处理了,杜兄稍后再处理如何。

我们用不上两天时间,只要一两个时辰就好,杜兄千里迢迢从州城赶来,想必也不在乎多等一两个时辰吧,到时老弟我恭请杜兄好好游览丹阳风景,以作赔罪。”

杜嘉自然也不愿意,两人都是温声和气的说着话,但场上气氛却极为凝重压抑。

正僵持不下,杨金峰站起来,道:“许庄主,杜兄,这争仙fǎ hui尚未结束,两位有事何必急于这一时,等fǎ hui结束再做打算也不迟吧!”

说罢,又对青华府主道:“黎府主意下如何!”

黎东阳能成为青华别府府主,自然精明得很。

先前虽然人人都知郭宁身怀秘密,但有些事不方便明面上做,人活着终究还得讲个面子。可现在许弘和杜嘉却连脸面都不要了,进来直接就要拿郭宁。

再结合方才比试场上,见到他以明气一层修为,发出堪比明气五层修为全力一击,以及那料敌机先的本事,显然郭宁身上有着比面子更重要的事物。

这哪能如他们的意,当即顺着杨金峰的话说道:

“杨兄所言甚是,争仙fǎ hui是我青华派一手操办,乃是有利于我修士界的造福之举,向来不曾出过半点差错,黎某身为别府府主,需得担起府主之责,诸位有什么事何不等到fǎ hui结束再做打算。”

接着又对杜嘉道:“杜兄,你我相交多年,我去州城接人回来,也是你一路相陪,咱们兄弟之情,莫非你还信不过我么!”

杨金峰见黎东阳发了话,低声对杨阳说道:“我们三大家族对大事向来同心,有黎府主和我们三大家族发话,他意禾门和许弘再放肆,也不敢现在就拿人。

现在到fǎ hui结束,至少还有两个时辰给他考虑,他身上秘密太多,自身实力不足,又没背景,无异于一座人形宝藏。这次想要渡过这一劫,必须要拿出足够的好处来,否则就算我们杨家竭尽全力,面对三大势力和三大明气八层修士,也休想保住他性命。

你也别指望再帮他了,家族大义前,什么朋友情谊,什么承诺都是虚的!”

杨阳看了看郭宁,见他面沉如水,矗立不动,又见场上人人眼神如饿狼,心中叹息。

杜嘉沉吟片刻,道:“就依黎兄所言,你我相交三十余年,兄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黎东阳看向许弘,道:“许庄主意下如何?”

许弘转身对跟着他的散修说道:“兄弟们意见如何?”

他身后众位散修异口同声道:“我等以庄主马首是瞻”

众人进府之前便做过最坏打算,万一郭宁的灵玉为青华府主知晓,说不定便会被其找个由头拿下,把灵玉夺了去。

若真到那一步,那也不用管他青华派不青华派了,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分一杯羹来,他黎东阳若敢独霸,那就拆了这青华派别府。

现在黎东阳说fǎ hui结束才处理郭宁之事,那就至少要两个小时之后才能拿住郭宁。

两个小时,足够黎东阳将昨晚的事情打探出来了,那时郭宁便真有可能被他截了去。

可以说事情已经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所幸众人心气一致,此时郭宁离自己距离又颇远,并不好抓了他遁走,既然如此,等一会又何妨,许弘道:

“许某得兄弟们信任,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想来黎府主也会秉公处理,不会令兄弟们失望的。”

说着,他又回过身来,笑道:“黎府主既然发话了,自然依黎府主所言,想来黎府主也不会让我兄弟们失望,是吧!”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我虽同意你的意见,但结果要是不如我意,我可不会怕了你。

黎东阳笑了笑,道:“我青华派处事,向来公平公正,到时候保管令各方心服口服!各位道友先请去观坐席上就坐,其他事情,待到fǎ hui结束后,再作商量。”

说罢又对郭宁道:“郭宁,你选好人后,便下去吧,你与许庄主他们的事情,待到fǎ hui结束后,我再替你们做个公道。”

也不问郭宁有没有意见,便给他安排好了。

在一众大佬眼中,郭宁俨然已是砧上鱼肉,就等着一起分菜了。

第三十七章 不过一死耳 有何所惜

郭宁原本极冷的脸色,这时忽然笑了一笑。

他顺从的按照指示选好了一名乙等中资质的少年,将他带到何青山身后。

何青山正愁眉苦脸,看他带人过来,哀叹道:“怎么一下全都赶到一起了,这可如何是好!”

郭宁似笑非笑道:“赶到一起也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还能看一场狗咬狗呢!”

他转过头,昂首阔步,出了观坐席,来到比试场上。

对着黎东阳道:“黎府主,何必等到fǎ hui结束再处理我的事,许庄主找我,无非是因为昨晚见我拿出了中品灵玉,……”

“中品灵玉!”

无论黎东阳、杜嘉还是没有参加昨晚交易fǎ hui的世家修士,听到这四个字,都是神色一震,潜意识都不自觉地燃起一阵渴望。

杜嘉更是欣喜,自己此次过来,一是要看看杜班说的未卜先知的秘法是否真的存在,若是有的话,就抢过来作为意禾门传承秘术。

二是要给杜班报仇,区区一个丹阳城毫无背景的修士,竟敢欺辱意禾门弟子,真真是不知死活。

没想到这个没背景,又不知死活的修士身上竟然有中品灵玉,真是出乎意料,这小子身上既然中品灵玉,那秘术多半也是真的了。

想到此处,他刚压下来的心思蠢蠢欲动,心中暗道:“这关系相熟也不好,否则直接拿了这小子就走,这些人又能奈我何!”

那些世家修士更是呼吸急促,看着郭宁如同看着一座宝山,恨不得一口将他吃了下去。

郭宁不亢不卑道:“我共有中品灵玉八块,我愿将其中五块献于青华派,三块赠于黎府主,烦请府主保我平安。”

门派得五块,我得三块!

三块中品灵玉相当于三万精玉,足够轻松修炼突破到筑基期了。

到了筑基境,哪还用留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到郭宁的话,黎东阳一时间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自己先保他下来,立马就能得到三块中品灵石,还能为青华派立下一记大功,后面肯定还能从他身上再掏出东西来。

他几乎就要答应,却听许弘的声音响起:

“黎府主,如今丹阳城的修士绝大部分都在这里,大家都盼着府主秉公处事,吃肉的吃肉,吃不着肉的,至少也能让口汤喝,可别让我等光看着流口水才是啊!”

黎东阳环首看去,许弘眼神不善,大有一眼不合就要动手之势。

杜嘉虽是自己多年老友,但这时也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其他散修与世家豪门更是看着郭宁,如同饿狼盯着肥肉,眼光发绿,此时也在等着自己决定,心中暗骂一声。

格老子的,平日里称兄道弟,哪个见了自己不是低眉顺眼的,这时见到有好处可捞,竟然连青华派都敢不放在眼里了,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他干咳一声,道:“许庄主说笑了,黎某处事向来……”说话间看到郭宁动作,忽地话语打住,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通红。

场上郭宁双手伸出,手上突然现出一捧灵玉,足有十多块,灵气盎然,流光隐隐,正是真真切切的中品灵玉。

郭宁道:“在下实际共有十四块灵玉,原本想献出八块给青华派和府主,自己余留六块,现在这六块也全部赠与府主,不知府主能否保我平安。”

众人听他说有中品灵玉,但毕竟没见到,虽然各有心思,但还不至于太过明显。

这时亲眼见郭宁一下拿出十多块灵玉来,齐齐倒吸了一口气,心跳陡然加速,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人人转动心思,各有打算。

一时间,场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黎东阳这一刻头脑充血,九块中品灵玉,相当于九万精玉,而且有价无市,有这样一笔庞大财富,修炼到筑基之后,想要再上一层也未必不可能。

这灵玉自己要定了,管他么的别人能不能喝汤。

自己真要保下郭宁,世家豪门就算再有不满,难道还敢不顾家族续存,违抗我青华派!

散修之中,许弘虽然与自己同为明气八层,但自己乃是青华派出身,修持的是玄门上法,岂是一介散修可比,只要压下了许弘,其他谁人敢动。

至于杜嘉,到时分他一些好处就是,想到这里,他神色一正,面露威严,扫视一周,道:“郭宁既然愿意献出中品灵玉给我青华派,我青华派自然要替他挡下恩怨,保他周全,各位有什么事,我青华派都替他接下了!”

说罢便要亲自过去收下那十四颗中品灵玉。

这一瞬间,场上气氛紧张到极致,许弘及部分人暗地掐动法诀,便要动手。

何青山、杨阳略松了一口气,有黎府主这句话,至少郭宁暂时是安全了。

便在这时,黎东阳身侧的一名记名弟子闪身出来,躬身道:“府主,关于郭宁此人,弟子有事禀报!”

郭宁见到说话之人,心中微冷,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变数,如今果真要跳出来坏事!

说话之人正是葛志刚,他原本苦思对付郭宁之法,没想到许弘与杜嘉进来之后,转眼间,郭宁就成了场上的肉镆镆,人人都想吃一口。

他心中禁不住冷笑,“以为得了仙缘就能出来闯荡了!不好好待在家乡山村里,敢来这里炫耀,这下看你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想到郭宁身上能有这等仙缘,全是因为分了自己的气运,这些灵玉仙缘可以说就是自己的仙缘,如今就要被场上这些大人物瓜分了,自己却只能光看着,他心中更恨。

眼见府主就要被收买,郭宁立马就能全身而退,这哪能行,他心思一动,当即跳出来禀报。

“你有何事?”黎东阳颇有些不耐道。

许弘等人见场上有变化,也都暗压下法诀,看葛志刚如何说道。

何青山与杨阳则又担心起来,看着葛志刚神态,显然于郭宁不是好事。

葛志刚抬起头,朗声道:“弟子葛志刚,这郭宁与我同村,这人从小偷鸡摸狗,他身上这些灵玉及其他所有,都是偷来的,这些原本是我们青华派所有,属于黎府主的。”

他娓娓说道:“我与刘耿师兄在山中遇到一位前辈,那位前辈重伤即将坐化,听闻我俩是青华派弟子,大为欣喜,言道:‘曾得我青华派黎东阳师兄庇护,如今将去,无以为报,愿将毕生所有赠于黎府主。’于是将储物袋托我与刘师兄转为送达”

说到这里,他极为愤慨,指着郭宁道:“谁知经过村里时,弟子因有事在村里耽搁了一阵,竟被他施展手法给偷走了。”

说完,见场上众人一副白痴眼神打量着自己,他心里早有预料,道:“说来可能不信,但事实确实如此,刘师兄可以作证。”转头看向刘耿,示意刘耿出来说话。

刘耿面对场上一众大佬,腿肚子发虚,满头大汗,直把葛志刚恨得要死,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没错。”

葛志刚又道:“诸位前辈师兄,你们但凡有储物袋的,是不是从来都秘不示人,几乎无人外人知晓自己储物袋是何模样,是么?”

场上有储物袋的修士回想自身情况,确实如此,储物袋何等珍贵,岂能轻易示人。

葛志刚见不少人点头认同,心气更壮,道:“但郭宁身上那个储物袋的模样,我与刘师兄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便是铁证。”

“那储物袋巴掌大小,淡青颜色,其上有一柄长剑图案。”说着,他一声暴喝,“郭宁,你可敢将储物袋取出来给诸位前辈师兄检察。”

众人有些疑惑,葛志刚前面说的话,鬼都不信,但后面说到储物袋模样时,一脸笃定,似乎又真有其事,一时叫人不好分辨。

黎东阳本来极其恼火葛志刚横插一脚,这人虽然在讨好自己,但这种事,只要保下了郭宁,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哪用他来多嘴。

心中气恼,想着稍后事情解决了,就寻个由头弄死他。

可听到后来,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定真假,寻思自己修道几十年,确实庇护过不少人,未必没有此事。

而且这事若是真的,那取回郭宁身上一切,便更加正大光明,一点都不需要分润给他人,连上缴青华派的那六块中品灵玉都可以省了。

他看向葛志刚,温声道:“你所言可是属实?”

葛志刚连忙跪下,俯首道:“弟子敢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府主只要看了他储物袋便知真假。之前弟子怕受责罚,一直不敢禀报,但见郭宁竟以府主的宝物来要挟府主,无耻至极,实在无法再忍,弟子有罪,恳请府主责罚。”

黎东阳微微颔首,神色肃然,眼神带着一丝警告,扫视众人,而后对郭宁道:

“我青华派弟子处事,向来光明磊落,你把你储物袋拿出来,看看我青华派弟子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地意味。

郭宁呵呵冷笑,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他这几年听葛志刚一家子说得太多,太熟悉不过了。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这等境况,与这些人分辨根本没有用处,他也懒得分辨。

不过一死耳,有何所惜!

第三十八章 断肢重生 疗伤药

他冷笑声渐渐变大,转而放声狂笑,肆意之极!

直到众人不耐时,才缓下来,从衣物内侧取出储物袋来,轻笑道:

“没错,我这个储物袋就是淡青颜色,上面正有一柄长剑图案。”

众人一看,果然是样式颜色与葛志雄所言一模一样,顿时脸色各异,各自思虑接下来打算。

许弘更是暗暗打定主意,管他是谁的,只要一有机会,就将灵玉抢了去,只要抢到手,那便是自己的。

黎东阳心中大喜,想不到这葛志雄倒是立了一大功,能见色行事,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他面上故作恼怒道:“既然葛志雄所言是真,又得到了证实,郭宁你偷我宝物,还有何话可说!”

郭宁没有回答,反倒诚诚恳恳地问道道:“黎府主以及在座各位有谁知道清宸派么?”

黎东阳不屑道:“这等无名小派,谁会知道。”

郭宁顿时像是发现了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一般,脸上重现笑容,他将储物袋往下一倒,神念牵引之下,剩余灵玉哗啦啦从里面掉落出来。

之前十四颗灵玉就已经叫众人眼红心跳,这时却一下多出上百颗,场上之人只觉心都要跳了出来,一时间欲念上头,谁还管他那么多,都忍不住起身要去抢夺。

黎东阳几人更是欣喜若狂,这么多中品灵玉,要是能全部得到,别说筑基,就是成就金丹也未必没有可能。

郭宁早有准备,灵玉一出来,立马又收了回去,他呵呵笑道:“我就是偷了你的储物袋又如何,不只偷了,我还用了,这袋里本来有八百块灵玉,被我打水漂打了几百块,打发叫花子打发了几十块,现在就只剩一百来块了。”

说话间,他转身环视四周,肆意长笑:“可我偏偏一块都不给你们,不止如此,你们不知道清宸派,那就更不可能知道清宸派的禁制了。

这储物袋里不止有灵玉!

还有未卜先知的秘法!

能消除所有窍壳的功法!

远胜同阶的剑法!

可以用到金丹期的丹药!

所有你们这群土鳖无法想象的好东西,全都在这里!

但是你们不会清宸派秘法,破不开储物袋禁制,一样都别想拿到!

嘿嘿!”

“放肆!”

“狂妄!”

“找死”

“小小修士,竟敢如此辱骂我等,当真不知死活!”

……

在场修士俱被气得七窍生烟,纷纷怒喝。

杨阳看得直叹息,何青山吓得心惊胆颤,愣愣道:“疯了,真疯了!”

黎东阳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堂堂青华别府府主,何曾受过这等戏弄辱骂,怒喝道:“你该死!”说着狠狠一掌拍出。

他明气八层修为,一些小法术早已练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一掌就是一道法术,这道法术叫开山掌,是以法术演化外力伤人,力道极大,可开山裂石,中者如同被万钧巨石砸中,会被巨力碾成为一滩肉泥。

郭宁狂笑依旧,凛然不惧,催动少清剑气直迎而上。

他此时战意冲天,气势癫狂,颇合少清剑气旨意,剑气威力竟跟着大涨一截,威力明显胜过方才击败王永金、杨延二人时所发出的那一剑。

两者在半空相遇,发出噼里啪啦地气爆声响,剑气竟然穿透了掌力,直射向黎东阳。

黎东阳再发一掌,才挡住了余下的剑气。

他脸色发青,自己虽只是随手一掌,但威力绝不下明气五六层修士全力一击,竟然挡不住明气一层修士的剑气,顿感颜面大失。

这郭宁修炼的到底是什么法术!

难道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贪念更盛,又暗自庆幸。

幸好刚才气火上头间发出的攻击被挡了下来,否则杀了郭宁,储物袋禁制能不能打开不说,万一破坏了储物袋,内里的空间破灭了,那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他见郭宁刚闪身避开开山掌力余波,落脚未稳,便趁势飞身扑向郭宁。

他一动,许弘与杜嘉也跟着扑向郭宁。

原本两人还打算见机行事,现在所有宝物灵玉都在郭宁手中的储物袋里,若真让黎东阳夺了储物袋,又抓了郭宁,自己就只能吃灰了。

三人身形刚动,会场入口处传来一道暴喝:“争仙fǎ hui什么时候变成不要脸强抢会了。”

话语刚落音,一道遁光从入口处飞来,速度极快。

黎东阳三人俱是见多识广之辈,见到遁光,只道是筑基大修士,吓得俱都半途停下,连忙回身自守。

那遁光到了郭宁身边,落地化作一个中年,面目威仪,手持一杆小旗,旗帜一抖,旗面上冒出一道道白雾,笼罩住他和郭宁。

郭宁看见这人,眼神清冽,并无贪婪之色,先是一愣,随即惊喜道:“贺前辈?你伤好了!”

来人正是贺啸风。

他当时接过郭宁赠与的丹药,并未在意,尤其郭宁连丹药名字都没好意思说出来,显然不是什么太好的丹药,只道是一份情义回礼。

等他回到屋里准备找个玉瓶装起来时,才发现一丝异样。

这颗丹药竟然没有任何气味散发!

须知无论丹药还是药材,一向都是以玉瓶或者玉盒装放,玉从来都极为贵重,即便价值最低的顽玉、坚玉之流,价值都远胜黄金。

为何一定要将丹药放在极为贵重的玉瓶中?

非是讲究排面,而是玉能养气。

丹药和药材都会散发药力,时间长了,药力流逝,效果就差了。

放在玉瓶中,即便是凡玉中最差的顽玉、坚玉,都能固锁灵气,润养滋物,可以长期储存。

可这颗丹药竟然没有任何气味,莫非药力已经散发殆尽,成了废丹?

他回思郭宁这人,并不像投机取巧的小人,不至于拿个废丹来装大尾巴狼。

想这么多干什么,捏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微微自嘲地笑了笑,随手将丹药给捏开了。

丹药一裂,一股浓郁药香自里散发出来,沁人心脾,他只吸一口气,便感觉整个人似乎精神了一些。

这是什么丹!

贺啸风一脸震惊,他不是没有见识之人,却从未听说过有那位炼丹师炼出的丹药精蕴内藏,丹衣不破,药力不散,丹药裂开,仅仅药香就能给身为明气八层修为的自己提神。

如今丹药已裂,无法保存,他来不及多想,将丹药吞入腹中,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地,舒服极了。

他当年不只被人斩断了手脚,身体内部也受伤极重,虽然早已调养好了,但有些暗创始终不得痊愈,身上仿佛套了一层枷锁,每每到了季节更换,子午交替之时,身上一些部位总是隐隐作痛。

如今却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自在,显然那些暗创正在被修复。

他心中激动,想到自己的断肢,既然这丹药如此神奇,说不定有用呢!

他心下一横,取出一把泛亮的薄刃刀子,在自己手臂断裂处一刀挥下,将愈合的地方全部削开。

到了他这层境界,早已能控制全身血液不外流,这些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直盯着手臂断裂处。

渐渐地,一阵奇妙的感觉传来,只见手臂断裂处开始冒出一些肉芽,骨头部位骨髓涌动,白骨上也跟着长出看起来有些软软的骨头来。

竟然真能断肢重生!!!

贺啸风激动得热泪盈眶,浑身颤抖,猛然放声长啸,声音壮烈激昂,震得竹屋颤动,山谷回响。

他连忙将其他伤口愈合处也全都割开。只过了个把时辰,身上所有断肢全部重新生长完毕,这时体内仍有不少药力积蓄。

他连忙打坐调理气机,他肢体残断四十年,肢体一断,与之相对应的经脉窍穴也纷纷感应不到,实力大降。

但四十年调养,也因此将灵力打磨得十分精纯,这时肢体恢复,经脉重回感应之中,灵力在各路主脉中畅行一圈,气势跟着节节攀升。

如今重回巅峰,又有四十年打磨,和大量精纯至极的药力为底蕴,他气势高涨,信心徒增,引动灵力,一往无前冲向窍穴,竟然一路连破三关。

待到灵力回落之时,后续药力化为精纯灵力纷纷涌上,如长江大河般,一浪叠一浪,一举冲开下一处窍穴,纵然期间力度过大,经脉有所损伤,也被源源不断的药力给修复如初。

他这一修炼,直到第第二天早上,才缓缓睁开眼睛,满脸欣喜。

昨夜修行,待到药力耗尽时,他竟已连破十三处窍穴,打通了第三十二条主脉,晋升到明气九层!

一日之间,发生这等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只源于那颗不知名的丹药!

这到底是何等神药--!

回想起来,贺啸风只觉这一切超出了自己想象,自己数十年的修士见识,在这一刻显得浅薄无比!

他是个极有原则之人,自己受了郭宁这种再造之恩,岂能无动于衷,当即出了山谷,直奔程家,要去谢过郭宁。

到了程家才知道,今天正是争仙fǎ hui之日,于是便直奔青华别府而来,谁知刚进别府大门,便听到里面众人的声音。

以他性格,别说他深受郭宁大恩,就是见到莫不相干之人受此欺辱,都要管上一管,

这时哪里忍得住,当即暴喝出声,驭起天风寒螭旗便飞至郭宁身边,又放出白雾护身,这才对郭宁谢道:

“多谢小友赠送神丹,贺某不仅肢体复还如初,还因此晋升到明气九层,筑基有望。小友今日遭难,正是我报恩之时,你且放心,只要我无事,必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说罢,他环视众修士,冷冽道:“诸位想要抢夺郭宁身上的仙缘,先过了贺某这一关再说。”

第三十九章 贪念一起唤杀劫

见到贺啸风和他手中旗帜后,黎东阳已经明白他不过是遁物飞行,哪是什么筑基大修士,果然听他自承是明气九层修为。

听了他话,心中贪欲更盛,郭宁说的丹药什么的,竟然是真的,连贺啸风这种断肢四十年的陈年老伤,居然都能恢复如初,还能提升修为,哪里还能忍得了。

只是贺啸风实力强悍,当年同为明气七层修为,实力却隐隐在自己之上,更何况如今对方已经明气九层,自己才明气八层,。

想要从他手中抢下郭宁与储物袋,非得协同众人之力不可,他呼道:“明气九层又如何,在我青华地界上,谁敢不讲道理!这些灵玉宝藏都是我黎某之物,如今落入贼人之手,诸位同我一齐拿下他,我愿与诸位共同分享财宝,明气九层难道还敌得过我们这许多修士不成!”

说罢当先祭出法器破阳锥击向贺啸风。

许弘与杜嘉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当即各自祭起法器攻向贺啸风。

在场修士早就虎视眈眈,之前忌惮黎东阳身份,又有三大明气八层修士盘踞,机会渺茫,不好出手,如今得了黎东阳许诺,哪里还忍得住,纷纷祭起法术法器向贺啸风攻来。

贺啸风虽是明气九层修为,又有门派相传的重宝天风寒螭旗帜相护,但哪能抵挡这许多攻势。

他灵力注入旗中,旗面见涨,裹住自己与郭宁,便向外飞去。

黎东阳见状,手上法诀掐动,大喝一声:“起阵!”

随着他一声高喝,青华别院主院落里,许多角落处亮起一道道光芒,齐齐汇聚在半空中,又化作一道道白芒芒的光罩落下,罩定主院落,而会场正在院落之中。

贺啸风这时刚好飞到光罩之下,见状叫道不好,一道法术劈向光罩。

法术触及光罩,便消失无踪,光罩晃都不晃一下,显然阵法已经成了。

这阵法他再熟悉不过了,虽然没有攻敌之能,是纯防守之阵,但一体两,即可对外御敌,又可对内困人。

现在显然启动了内阵,阵法不破,里面的人休想出得去,可想攻破阵法,绝非一两人之力可为。

他只得落在地上,脸色发青。

这时除了何青山面如死灰,呆坐在原地,以及杨氏家主被杨阳苦苦哀求,暂不得脱身外,其他修士均已追了出来。

看贺啸风与郭宁站立在法阵边缘处,黎东阳快意道:“真当我青华别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在我青华派青元无极阵之下,看你如何逃脱。”

贺啸风鄙夷道:“什么狗屁青元无极阵,分明是窃取的我重寒宗千重寒光阵,你们这些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黎东阳毫不在意道:“往日恩怨,谁人说得清楚,不过今日你一死,世上再无重寒宗,自然也就没了这些争议了。”

郭宁见如今情形,显然是再也不可能走脱,愧疚道:“前辈伤势刚刚才好,有望大道,不如放开我,这些狗东西志在我身上财物,…”

“这话你休要再提,我贺啸风岂是这种贪生怕死之辈,不过一死耳!”贺啸风气势刚烈,决然打断他的话。

郭宁本就无意存活,长笑道:“既然如此,你我并肩杀敌,今日就是死了,也要打断他们几条狗腿来!”

他这么谈笑风生,视众修士如无物,众修士哪能忍受,尤其杜班与葛志刚最不待见。

葛志刚实力低微,在这种场合固然不敢多说。

杜班背景强大,又有兄长在此,自然无所顾忌,叫骂道:“gou zá zhong死到临头,还敢放肆,等下叫你生不如死!”

郭宁面带笑容,却杀气腾腾,长啸一声:“跳梁小丑,今日先拿你开刀!”

说话间,一道少清剑气直射向杜班。

杜班刚才见过郭宁少清剑气威力,哪敢硬挡,连忙躲避,只是少清剑气速度何其迅捷,远非寻常武功剑气乃至法术可比,他根本来不及动作,剑气就已临身。

一瞬间吓得心胆俱裂,张口大叫。

这时杜嘉出手挡下剑气,怒道:“小小虫子,不知跪地求饶,居然还敢动手,待我先打断你的手脚!”

他伸手一挥,一道乌光链子飞出,锁向郭宁。

其他人此时也纷纷出手攻向贺啸风与郭宁。

贺啸风早有准备,灵力全力涌入天风寒螭旗中,旗面又冒出四道白雾,雾气盘旋,各自隐隐化作寒螭。

他控制其中两道寒螭盘旋护住自身与郭宁,另外三道飞向黎东阳、许弘与杜嘉,与之缠斗在一起。

郭宁没有护身手段,便全力催发剑气,少清剑气不同他人法术,别人法术哪怕施法再快,也多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他的剑气以剑胎催动,运使起来,如同凡世武学剑气,根本随心而发,毫无停顿。

他一出手,就连续射出五道剑气,除了第一道射向杜班,第二、三道便转射向葛志雄与刘耿,第四五道均射向一名明气五层散修。

杜班有杜嘉代为抵挡,葛志雄与刘耿可没人替他抵挡,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身躯便已分成了两半,各自脸上犹自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名明气五层散修本待施展法术攻袭郭宁,却不想郭宁剑光竟朝自己射来,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施展防御法术,连忙以心神引动身上一张护身法符。

法符散开,化作一一堵土黄色浑厚光芒,立在他身前,正是金刚法符。

这种市面上购买的法符足以抵挡明气五层修士全力一击,能够瞬间催发,是最好的保命之物。

可见过郭宁剑气威力,只一道法符哪里保险,他连忙散掉正准备的攻袭法术,改为施展防御法术。

这时只听“嘶”地一声轻响,当然郭宁竭尽全力,耗费数十击才能击溃的金刚法符,如今被剑光轻易穿透,余势不停,直射入他胸口,此时他防御法术才刚刚起手。

他根本还未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上半身滑落在地。

只一道剑气,便击杀一名明气五层修士。

众修士想不到数十人围攻贺啸风与郭宁,他二人无事,己方反而被明气一层的小修士杀了几人。

虽然多死几个,也许后面分享灵玉的人便少了,但终究面上无光。

尤其明气中期修士,实力不高不低,绝大部分人都是只有一件法器或者法术护身,一两套法术攻敌,实力强者最多再有一件攻击法器。

他们实力大多与那被击杀的明气五层修士相差不大,此时见其放出金刚法符,又准备施展防御法术,竟都被剑光击杀,都是心底凛然,有些惊惧。

谁知道接下来剑光是不是冲自己而来,原本攻向郭宁的法术还有所保留,担心击杀了他,储物袋里的灵玉宝物不好拿取,现在也顾不得了,都加大力度攻袭,只盼迫的郭宁回剑自守。

可郭宁明知必死,就算与贺啸风一起防守,也不过晚一瞬间死而已,哪还防守。

那天风寒螭旗到底是门派重宝,远非场上诸多散修世家法器可比,如今被贺啸风不顾法力全力催动,三道寒螭雾气死死缠住了黎东阳、许弘、杜嘉三人。

少了三位明气八层修士的攻势,又有郭宁发出剑气攻敌,剩下两道雾气虽然守得摇摇欲坠,但一时间竟也坚守了下来。

如今对手加大攻势力度,郭宁更是不要命的催发剑气,只是剑气终非灵力,纵然在经脉中运转时顺如流水,但这般超负荷运行,纵是驱使灵力,亦会使经脉受损,何况剑气。

饶是他每夜受星力洗练,经脉远比场上诸位修士凝练坚韧得多,此时也觉得经脉阵阵刺痛。

但威力效果更加显著,随着他这般无所顾忌,心无所惧地催发剑气,原本只随灵力升腾而转动的剑胎,此时却渐渐变得灵动起来,剑气威力仿佛没有上限一般,竟也跟着越来越强。

只见场上剑气纵横,立时又有三人被剑光射中,其中一人被一剑削去了头骨,根本来不及出声就已身死;另外两人,一被削断手臂;一被斩断大腿,疼得惨叫连连。

丹阳修士承平已久,他们这般击杀凡人时丝毫不觉得,此时亲眼见到同道受创身死,顿时感同身受。

一时间心气被夺,几十名修士,竟被郭宁一人杀得乱了场面,纷纷回身防守,生怕下一个时候受创的就是自己。

第四十章 心念无敌 剑气无匹

忽然杜班“啊”地一声惨叫,只见他小腿齐膝而断。

却是杜嘉与贺啸风争斗,没察见郭宁剑气威力见长,仍以原先灵力催使乌风刃抵挡,未能全部挡住郭宁剑气。

杜班这时正催发天罡雷法击向郭宁,哪想到兄长的法术竟然抵不住郭宁剑气,顿时中招,疼得他忍不住抱腿痛哭。

杜嘉兄弟姐妹十多人,但唯有杜班、杜纳和他,乃是他父亲在外面留下的野种,三人身世相同,虽然年龄相差较大,但关系却极为要好,此时见到二弟被削断一只腿,顿时怒火滔天。

他原本以乌光链和法术缠住贺啸风一道寒螭雾气,已经大战上风,这时怒气上头,竟不再理会贺啸风的纠缠,探手掏出一条花花绿绿的绢布,罩向郭宁。

这绢布叫做风魔布,是他压箱底的秘密法器,具有守御、困敌之能,厉害非常,平时秘不示人,寻常斗法时,他向来只用乌光链和法术对敌,只有杀人灭口时才用出来。

如今为杜班报仇心切,再顾不得许多,他灵力催动之下,绢布连带上面的丑陋图案跟着迎风见长,像个床单一样,直罩向郭宁。

同时运使的天罡雷法,也向郭宁击去,恶狠狠地道:“小杂种竟敢断我弟弟的腿,我要将你的腿切成片!”

郭宁得了贺啸风护持,一人之力,杀得丹阳数十修士胆寒,心中快意至极!

见杜嘉攻来,心气徒然高涨到极点,高喝道:“明气八层修士又如何,怕你不成!”

说着一道道剑气纷涌而出,道道倾尽全力,分别迎向风魔布和天罡雷法。

随着他心意激荡,气海内少清剑胎也跟着震动,似乎在欢呼雀跃,这迸发出来的剑气,威力竟又涨了三分。

那风魔布作为杜嘉压箱底法器,果然不同凡响,郭宁数道剑气射过去,那风魔布虽被击得晃动不休,却仍然向他罩来。

天罡雷法乃是意禾门核心法术,威力非同寻常,在杜嘉全力施为下,亦是接连不断击落过来。

郭宁自身实力到底还是差了太多,数道剑气过去,终究未能全部抵挡,仍有一部分击落过来。

两者虽然尽被贺啸风寒螭白雾挡住,但也击得寒螭白雾淡薄了不少。

丹阳众修士见郭宁攻势全注于杜嘉身上,心中颇安,心中一安,贪念便涌了上来,纷纷出手攻向郭宁,这时攻势也落在白雾上。

之前白雾虽然受到多人连续攻击,但因是持续攻击,消耗虽大,贺啸风灵力也勉强补充得上。

这次因郭宁攻势被吸走,丹阳众修士法术法器几乎同时攻在白雾上,瞬间攻势远胜之前,加之白雾刚刚抵挡风魔布和天罡雷法,贺啸风又持续消耗之下,补充不及之前。

这一瞬间寒螭白雾竟被打散了!

贺啸风大吃一惊,一边催使天风寒螭旗再度衍化一道白雾出来,一边连忙引导守护自身的寒螭白雾过去守护郭宁。

这一过程虽然极快,总有瞬间空隙。

杜嘉神念催动,风魔布趁着这个空隙彻底罩向郭宁,他神情高傲,如同一只刚下完蛋的母鸡,道:

“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也敢大放厥词,究竟是什么东西给你的胆量,让你敢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

他还记着要将郭宁的腿切成片,不等风魔布彻底罩住,便抬手发出三道紧贴在一起的乌风刃,直切向郭宁腿部。”

贺啸风见已经来不及再施展法术抵挡风魔布,他倾尽全力一掌击向风魔布,只盼能抵挡片刻,只要片刻寒螭白雾就能再次护住郭宁。

只是他既要应付两位八层修士,还要挡住在场这许多修士攻势,本就到了极限。

如今这么一分心,立马被黎东阳抓住了机会,他破阳锥绕过正在与之交缠的寒螭白雾,击向贺啸风。

贺啸风护身白雾才刚凝结出来,尚未稳固,只抵挡得一下,便被击破,那破阳锥撞在他胸口上,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倒撞在阵法光罩上!

幸好破阳锥被寒螭白雾抵消了大半威力,击在贺啸风胸口时,已只是余势,可即便如此,也击得贺啸风当场重伤,倒地不起。

而他击向风魔布的掌力,杜嘉却早有准备,神念牵动,原本切向郭宁小腿的乌风刃转向挡住贺啸风掌力,风魔布毫无阻挡,这时也正好罩住郭宁。

擒住郭宁了!

贺啸风此时也受了重伤,难有还手之力了。

马上就能分享他的财宝了!

这一刻,在场修士都忍不住神色激动,浑然忘却身边那些伤残同道,围上郭宁,生怕少了自己那一份财宝。

杜班此时已用药封住了伤腿,止了痛,只眼泪鼻涕还未干,像个独脚鸭一样跳过去,恨恨道:“我要亲自将他的腿一片一片切下来!”

杜嘉也暂时忘却了愤怒,面露喜色,跟在杜班身后,要将郭宁提出来,刚上前两步,忽然面露不可置信之色,惊叫道:“二弟,快躲开!”

他话音未落,只见罩住郭宁的风魔布忽然四分五裂,裂口中清光迸射,显露出郭宁挺拔身姿来。

那些凑近郭宁之人正还在上前,被清光一照,身子无声无息地便分了家。

有些人腿还在往前迈,身子却脱离了腿,摔倒在地;

有些人身子在往前走,脑袋却掉落下来;

杜班这时正腿部用力,往前蹦出。

只是他这一蹦,连着腿的这一半身子蹦了起来,断腿的那一半身子却直直摔落在地。

他整个人直接分成了两片,犹自不知,两边脸上还带着无比的怨恨和快意。

场上刹那间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受伤未死的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连声惨嚎。

杜嘉的风魔布乃是本命法器,心血相连,法器被破,心神牵连间,一口鲜血喷出,又见二弟被分成两片,肝胆欲裂,嘶吼道:“郭宁,我要你死!”

他全力催动天罡雷法与乌光链,同时攻向郭宁,直欲一击将郭宁杀死,再无心顾忌郭宁死活是否关系灵玉和秘法。

却说风魔布罩向郭宁时,他连发数道剑气,都无法阻挡。

他心中无比冷静,灵台一片清明,心头却热血至极,两种互相矛盾的心绪同时矗立心间,交缠在一起。

若是被罩住擒拿,便要任他们欺辱污蔑,到时不用想都知道,将会受到何等残酷的折磨。

我郭某人死则死耳,岂能受这等虚伪恶心之徒损辱!

心绪激荡之下,念及少清剑经的开篇之语,‘我派修剑,宁折不弯,需修得心中一点无坚不摧之精锐锋芒。’

刹那间升起一丝明悟,心意冲破重重思绪杂念,如同锋利无匹的无上剑芒,念头中其他所有事物与之一触即溃。

这时气海内少清剑胎颤动不休,好像要脱离樊笼,寻找自由一样。

郭宁少清剑气修炼到这一步,许多修行道理已不言自明,他秉持着那一点精锐无匹的心意灌入剑胎之中。

顿时剑胎清光迸发,透体而出,清光所照,风魔布如同枯叶,片片碎裂。

光亮中剑胎明显小了一圈,似乎脱去了外壳一般,一点灵性自内生出。

郭宁顿时生出一种感觉,剑胎活了过来,已与他心意相合,仿佛成了身体一部分,如臂使指般,称心如意,再也不是一件死物了。

到这一刻,少清剑诀才算是真正练成了!

郭宁睁开眼来,杜嘉正暴怒着催动乌光链与天罡雷法轰杀过来。

他骈指一挥,两道清亮亮的剑光分别迎上!

清光所至,雷法消泯,乌光链更是哀鸣一声,光芒消失,化作一条乌黑铁链,掉落在地,中间有一道明显的剑痕。

看这情形,分明已经被少清剑光一击损坏,难堪再用。

“啊!”

杜嘉惨叫一声,接连两件法器被坏,心神相连间,已经遭受重创。

他双手抵住太阳穴,一脸惊惧骇然,痛苦狂叫道:“怎么可能,你一个明气一层修士,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抵挡得了我明气八层全力攻杀,还坏了我法器,这……,这是什么法术!”

他先前风魔布被毁,还以为是郭宁用了秘密杀招,高阶符箓之故,此时却亲眼见到那清光,乃是郭宁自身所发的法术。

他越说越不可置信,状若疯魔,尖叫道:“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法术,一定是我在做梦!”

说话间,一道清光过来,迅不可挡,杜嘉身子也分作两半,摔落在地,赴了杜班后尘。

场上修士只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发寒,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他们眼界。

他们心中对修行,对法术,对境界的认知轰然坍塌。

明气一层居然能正面击杀明气八层修士!

这是法术?

那我修炼的是什么,玩泥巴术?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神仙,这是仙术?

……

第四十一章 但叫丹阳无鼠类

“我不仅对你的力量一无所知,我对自己的力量也一无所知。”

郭宁收指,淡淡回应杜嘉之前说过的话,随即自言自语道:“如今我总算彻底明白,传承玉简为什么不分明气十重境了,练了我清宸派功法,什么明气七层八层,中期后期,都是狗屎!”

他正眼都不瞧场上那些修士,取出灵玉和疗伤丹药,自己以灵玉回复灵力,丹药给贺啸风服下。

眼见贺啸风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黎东阳猛然惊醒,喝道:“郭宁所会的仙法越厉害越好,杀了他,那些仙法财宝就是我们的了,大伙并肩上!”

众修跟着醒悟,想到这厉害无比,远超修士界常识的神奇仙术,如果能被自己得到,天下再大,还不是任我纵横!

顿时个个贪念若炽,胆气再小之辈,这时也红了眼,方才的死伤惨状,瞬间抛之脑外,祭起法器法术轰向郭宁。

贺啸风勉力祭起天风寒螭旗,他重伤之下,灵力调运不畅,只催发得出一道寒螭白雾来。

刚想要护住郭宁,却见郭宁一个闪身已经离开了原地,只得护住自身。

郭宁先天灵光至纯至净,灵觉何等敏锐,场上修士法诀正在掐使,他就已闪身避开,几道剑光气飞出,剑气所至,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当场身亡。

他闪身避开之后,后面的法器法术才陆陆续续的攻向他原来所处位置,面对攻势,能躲的他便躲,躲不开的,则以剑光抵挡。

同样是法术,只见攻来的法术遇见少清剑气,仿佛是幻象一般,纷纷消散破碎,剑气几乎不见损失,再次射入人群中,斩破一名修士的护盾后,将那人削成了两半。

转眼间,场上又死了六七人,整个fǎ hui数十人,至此已然少了一大半。

一开始众修士占着人多,多少还存有活捉郭宁的心思,出手多有留情,以防打不开储物袋,好逼问郭宁。

如今情形,郭宁虽然只是一人,但能提前感应躲避,躲避不了的法术,也能以少清剑气击散。

双方都是攻强守弱,只要一招不慎,被击中了,便会身死魂消,因此再顾不得留手,都是全力攻击对方。

在这种生死悬乎一线的争斗中,郭宁潜藏心底的热血彻底沸腾起来,长声道:“古有侠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今日我郭宁一步一杀,但叫丹阳修士界再无厚颜无耻之辈!”

他丝毫不顾经脉受损,灵力汹涌喷薄而出,剑气威力仿佛没有底线一般,随着他心意高涨,更加无可匹敌。

剑光劈开身前法术,任由法术余威撞在身上,激起青羽衣护体气罩一阵晃动,射向身前修士,将之一剑枭首。

跟着毫不停留,斜跨一步,现身在三丈之外,清光闪过,又是一人倒地身亡。

他全力展开浮游身法,身如随风柳叶,飘忽不定,一步一剑,或挡法术,或杀敌手,步步不停,穿行于修士之间。

直杀得鲜血四溅,地面染红,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场上站着的人飞快减少。

只剩下数人时,那些人再也顾不得心中贪念,四散而逃。

只是青华别府已被阵法封住,这种守护阵法为防内奸破坏,向来都是开启容易,关闭麻烦。

当初为困住贺啸风而开启的阵法,如今却把自己人困住了。

在阵法之内,又能逃到哪去,逃窜的修士还没跃出几步,便被剑光分了家。

郭宁一套步法还未走到一半,场上便已只剩黎东阳和许弘。

他两人实力远胜其他人,手段也多,先前人多,还能支撑,只是每次攻敌,却总是被郭宁躲掉,躲不掉的攻击也能已剑气击散。

眼下只剩下他二人,面对郭宁的剑气,他二人却再也抵挡不住。

许弘一脸惊恐,刚准备跪地求饶,一道剑光掠过,他身上护身气罩轰然破碎,脑袋跟着掉落在地。

黎东阳怎料到会是这样一副结果,惊骇欲绝,撑起防御法器,又催发防御法术和数张防御法符。

尖叫道:“你不能杀我,我是青华别府府主,杀了我,你会受到青华派追杀,你再厉害也不是青华派对手。”

郭宁面露不屑,冷笑道:“我修行为的就是快意恩仇,杀尽仇寇,若是连你都不能杀,我还修哪门子的行,练哪门子的剑。”

骈指一划,两道清光接连飞出,一道剑光破开他防御法器,摧毁他防御法符,另一道直接穿透防御法术,正中黎东阳额心。

黎东阳惊恐后悔的眼神猛然顿住,一道血线从他额头,鼻梁缓缓渗出,接着整个人倒落在地,扬起一片灰尘。

丹阳城修士,至此几乎死绝。

何青山、杨阳、杨金峰三人在会场只待了一会,听到外面打斗惨叫不停,就已经出来。

一同观战的还有那些自升仙门退下来的的青少年,以及部分来自各县城的青华派记名弟子。

他们只明气一层修为,方才争斗,有些人想要表现表现,上去攻击郭宁被杀了;有些实在人,便与那些青年站在一起。

待见到郭宁一人,以明气一层修为将丹阳数十名中后期修士全部击杀,连同贺啸风在内,俱都目惊口呆,心中震撼,脑袋一片空白。

杨金峰更是冷汗淋漓,浑身颤栗,要不是女儿死死拉住,自己现在已经……。

再看郭宁所立之处,遍布尸骸,血染满地,他神情冷冽,锋芒毕露,此情此景,竟令他有种不可直视之感。

杨阳暗自庆幸,万幸死死拉住的父亲,否则后果不敢想象,同时心中忐忑,此时郭宁看起来心性大变,不知道之前对自己的承诺,是否还能作数?

这时耳边响起郭宁神念传音,她心中大定,与何青山对视一眼,都默不出声。

郭宁待贺啸风调息完毕后,将他扶起,道:“贺前辈,黎东阳已经死了,这阵法却还没破,却不知要如何才能让阵法停止运转!”

贺啸风服用了郭宁给予的疗伤药,短短时间内,伤势已经恢复大半,只脸色还有些苍白。

对于千重寒光阵,他早有所料,道:“这千重寒光阵原是我派护山大阵,由七处阵脚抽取地脉灵气供应,一经运行,生生不息,想要停止阵法,需要找到阵眼才行。阵眼乃是镇压阵脚,掌控中枢之用,只要找到阵眼,就能停止阵法。”

他语气中满是不屑:“青华派布置的这处阵法粗略无比,阵眼半点都没有隐藏,我来处理就好,倒是……”

他看了看杨阳及那些升仙门上退回来的人,眼中带着一丝劝诫,“这些人见了黎东阳和杜嘉死于你手下,若是不处理妥了,只怕要出大患。意禾门且不说,青华派这等庞然大物,若是知晓别府府主死于你手下,只怕你连青州都走不出,就……,”

那些青华派记名弟子和青少年听了,顿时惊慌失措,连忙跪地求饶。

郭宁道:“这些人与我无冤无仇,我岂能为了自身安危,便杀人灭口。”

他朗笑出声:“至于青华别府府主也好,意禾门弟子也罢,杀了就杀了,我郭宁从来没有敢做不敢当的道理。”

那些青华记名弟子与青年连连拜谢。

郭宁懒得理会,跟着贺啸风一起,看他找出阵眼,将阵法撤了。

郭宁运起灵力,高声喝道:“今日争仙fǎ hui,我郭宁斩杀青华别府府主黎东阳,意禾门杜嘉及各大世家豪门修士散修,会上所有修士均是我一人所杀,尔等若要报仇,只管来辽阳皇城,我郭宁俱都接下了。”

声音洪亮,仿佛有穿金裂石之威,传遍方圆二十里,一时间整个丹阳城沸沸扬扬,乱成了一锅粥。

杨家与何青山听他此言,顿生感激。

郭宁此举自是为了减去杨家与何青山的麻烦,如今整个争仙fǎ hui上除了杨家子弟和何青山外,其他修士全都死光了,届时无论丹阳城修士,还是青华派必定会来查寻。

那时郭宁与贺啸风已经离去,就算杨家与何青山未曾动手,又有青华记名弟子在场作证,总还是会有各种责任理由怪罪在二者身上,少不了各种麻烦。

如今郭宁这一声高喝,全城皆知,杀人者郭宁,自然便与其等无关了。

贺啸风见他如此气魄,叹道:“我自觉处事光明磊落,与小友一比,却还差了一筹。如今事已了结,咱们还是赶紧离去吧,拖得久了,终归不是好事。”

郭宁颔首,贺啸风展开天风寒螭旗,裹住两人,便离了青华别府,往北飞去。

第四十二章 此离丹阳难再回

明气境修士,即便依仗飞行法器,也无法久遁,何况还带了个人,不过两人也未打算立即就走,出了城不久,贺啸风便散了法术,两人展开轻身之法,奔往贺啸风所在的青竹谷。

早在青华别院阵法未散时,两人就已通过神念商量过,事至如今,青州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两人本也没打算待在青州,于是一拍即合决定前往辽阳皇城。

只是贺啸风出来得冲忙,许多事物留在青竹谷,现今便是回谷收拾事物,人脚程极快,约半个多时辰,便来到山谷。

虽说郭宁杀了丹阳郡绝大部分修士,但真正有威胁的,只青华派和意禾门两派。

这两派都远在数千里之外,消息真正要传到两派耳中,最快也要三四天时间。

因此二人倒也不甚着急,到了谷中,贺啸风一边交代去往皇城的注意事项,一边收拾事物,郭宁念着灵膳的滋味,则帮着贺啸风将山谷中的灵谷和药材给收割了。

过了半个时辰,一切都收拾完毕了,这时竹屋前的一颗铃铛传来清脆的敲击声。

声音连响三下,停一会,又响三下,正是贺啸风以往与何青山约定的暗号。

贺啸风与郭宁出了山谷,只见何青山正等在谷口,与何青山一起的还有杨阳。

杨阳原先固然是请求与郭宁同出青州,但那时自身也有相助郭宁之处,对郭宁有所助益,且当时郭宁终究只是明气前期,以为其与自身家族实力相差悬殊,虽是请求,也是交易,大致地位还在同一水平之上。

但如今,自己并未对郭宁起到帮助,郭宁实力更是远超寻常修士所能理解的范畴。

先前作下的承诺还能否作数,实在叫她没有一丝底气,虽然在青华别府上得了郭宁神念传音,她心中仍然颇为忧心。

她按郭宁指示,出了青华别府之后,便与何青山汇合,来到青竹谷。

这时再见到郭宁,只见他锋芒毕露、锐利无匹的气质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仍是以前温润如玉模样,见了自己,他面露微笑,微微颔首。

莫名地,心中不安便消散无踪,沉静地立在那,只等他安排。

四人也没有再进山谷,就这么矗立在谷口,何青山看着郭宁,满脸感慨,唏嘘道:“我初见你时,就道你是出尘之资,在丹阳城那是潜龙于渊,想不到才短短十来天,你就已经,已经……”

想起郭宁以一人之力,斩杀数十位明气中后期修士,即便是亲眼所见,他仍觉难以置信,更找不到词来形容。

惊叹了一阵,惭愧道:“今日这场厮杀,我却是一点都没能帮上你,关键时刻也不敢出头,辛亏你自身……”

郭宁打断他话,由衷道:“今日这一战,我自己都是抱着必死之心,当时只求玉石俱焚,因此结束之后,也不与二位交流,只用神念传音,就是不想连累二位,也辛亏何老忍耐了,否则我心何安!”

见何青山还要争论,贺啸风道:“今日之事,你帮是应该,不帮也应该,没什么好纠结的。”

何青山摇了摇头,不与争论,过了一会,叹道:“先前我还道你对修行界一无所知,跟你讲解修行界的常识,现在看来,一无所知的怕是我们才对。

你与我们根本不在同一层次,我们讲述的许多常识,都是根据我等寻常修士而言,放在你身上未必适用,以后诸事诸物都需要你自己多去观察了解,……。”

郭宁静静听受何青山教诲,待何青山交代完毕,他将自己的储物袋中的丹药和灵玉全都取了出来,放在地上。

又从贺啸风手中接过几个储物袋,也将东西都倒落在地上。

这几个储物袋是贺啸风从清华别院中,那群死去的修士身上取下来的。

当时身死的明气中后期修士足有近四十人,但有储物袋的只有十几个。有几个已经被剑气给破坏了,剩下的都有禁制,一时打不开,只这几个都是修士界极为常规的普通禁制,贺啸风轻易就打开了。

这几个储物袋空间极小,郭宁以神识感应了一番,内里空间估摸着也就一两方大小,比自己的储物空间差了百倍不止,里面东西自也多不到哪里去,多是些精玉、草药、材料一类的事物。

他指着地上的事物,对何青山道:“何老,我此去皇城,怕再无相见之日,这些日子承蒙照顾,难以为报,身上只有这些东西,您看着有用得着的便只管拿去,权当我的一点心意。”

何青山摆手道:“我都一只脚入土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东西,况且你这一场厮杀下来,除了三大世家还有些修士之外,丹阳城几乎再无修士,程家现在也安稳得很了,就更加用不上这些了。”

郭宁见何青山这么说,也不与他争辩,他看缴获来的那一堆事物中,有几本书册,其中一本,正是昨晚看到的通窍秘术,便拿了出来,再随意挑一堆东西放入储物袋中。

然后从自己的那堆中品灵玉和丹药中,拿出几块中品灵玉,各个玉瓶中,均取出一颗丹药,不由分说便放在何青山手中。

道:“何老你用不用得着是一回事,我送与你却是我的一番心意,我踏足修行界,能够遇见你给我指点,而不是遇见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修士,这既是你我的缘法,也是我的荣幸,你可不能推辞了。”

何青山本待推辞,但见了郭宁递过来的财物虽然于他而言不算多少,但比自己的财物多了十倍不止,着实让他心动。

修行中人,谁不想再进一步,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何况他还能再活个一两年,有这些财物和通窍秘术,轻轻松松可以再进一步,再则又收了个徒弟,也确实需要资源修炼,一时间犹豫不决。

贺啸风见状不耐道:“何老头,郭小友决定要送给你,便不会更改主意,你收下便是,婆婆妈妈做什。”

何青山听了贺啸风激将,见郭宁目光清澈,眼神坚决,送自己这些财物显然不是客套话,他心下一狠,接过储物袋,惭愧道:“那我就厚颜收下了!”

说罢重重谢过郭宁。

郭宁还了礼,转而对杨阳说道:“杨小姐,我曾答应你,离开丹阳时带你一道出行。只是如今我杀了这许多人,青华派和意禾门肯定要找我寻仇,此去皇城,路途凶险,你与我一起,既拖累了我,也连累了你。因此我与贺前辈商量好了,我请贺前辈带你前往皇城,我自己一人独行,咱们皇城汇合。”

杨阳在来的路上,便已生出了许多念头,见识了郭宁那神鬼莫测的仙术后,她出外寻求仙缘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在这之前,整个丹阳郡,谁会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仙法,能让明气一层修士斩杀数十位明气中后期修士?

哪怕放眼青州,也绝不会有人相信。

再天才的弟子,也不过是明气前期越阶战胜明气中期,或者明气中期战胜明气后期,这已经算是跃了一大阶了。

至于明气前期战胜明气后期,那更是无法想象,从来都不曾有过。

而郭宁只明气一层境界,以一人之力斩杀数十位明气中后期修士,这完全违背了修行界的常识。

可事实就这么发生在眼前,由此推论,没有仙资就无法修行,这样的常识,未必便不可以打破。

世上也许真有让凡躯修行的仙法!

这话原本只是她不让自己绝望的一个信念,但如今,却成了可以看得到的希望。

此时听郭宁提起去往皇城之事,她说道:“当日承诺,乃是双方互利之事,fǎ hui之上,我未能给公子带来一丁点帮助,如今反而还要劳累贺前辈,这事我不能做。”

郭宁奇道:“那你想要如何。”

贺啸风与何青山也看向杨阳,颇为好奇,郭宁请求贺啸风帮忙带杨阳去皇城时,他内心本是不愿意的。

只是郭宁堪称他再生父母,他虽然在fǎ hui上帮助了郭宁,但自觉自身没有起到太大作用,仍然欠着郭宁恩情,这辈子便是上刀山、赴火海,也得把这恩情给还了。

因此郭宁提出请求时,他除了担心郭宁自身安危外,二话不说,便应承了下来,如今杨阳竟然主动推辞,那是再好不过了。

杨阳道,“今日厮杀,我见公子与贺前辈一攻一守,配合紧密,贺前辈又可借物飞遁,二位同行,最安全不过,即便遇见青华派与意禾门追杀,想来也能轻松脱身。

若是分开了,贺前辈带上我固然分心劳累,指不定青华派也会来找贺前辈麻烦,到时反而拖累前辈。而公子你一人独自面对青华派与意禾门追杀,只怕也举步维艰,依我之见,还是郭公子你与贺前辈同行,我独自前往皇城。”

第四十三章 唯我唯剑

她说这番话,显然是早已想好,不愿一味依靠郭宁,拖累二人。

只是丹阳到皇城相隔一万六千余里,这还是筑基境修士飞行的路程,若是翻山越岭,沿路而行,只怕不下两万五千里。

以她不到地元境的武功修为,想独自一人去往皇城,漫漫路上,稍一遇见强人匪类,深山凶兽,只怕就有性命之危,凶险程度实不下于郭宁与贺啸风被青华派和意禾门追杀。

毕竟青华派与意禾门要数天后才得到消息,等到他们派出高手时,二人早已不知去到哪里了,所以两人还不一定有危险。

一个年纪轻轻的凡人女子,竟然有这般骨气和勇气,贺啸风肃然起敬,他原本存者轻视之心,这时也消失无踪,叹道:

“难怪郭小友执意要带姑娘去往皇城,若非碍于资质之限,我倒想收姑娘做我重寒宗弟子。”

杨阳谢过贺啸风赞赏。

郭宁道:“你可想好了,要自己独自前往?”

若是没有杨阳,只他与贺啸风前往皇城,自是再好不过,只是他行事一向从心,心中认定自己答应了对方,出丹阳时要带她一起,便是有天大困难,也绝不会反悔。

因此才请求贺啸风带她前去,自己独自应对可能到来的青华派与意禾门,没想到杨阳竟要求独自前往皇城!

杨阳坚决道:“往日我不愿一人出行,那是只我一人,即便到了外界,也无力求取仙缘。如今若是到了皇城,能有公子收留,就已感激不尽,至于劳累贺前辈带我前去,我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郭宁虽然外表看来温和,内在性格实则棱角分明,不喜客套,既然杨阳不愿多受恩惠,他也不多做挽留,淡声道:“你执意如此,那便由你。”

他将地上的灵玉丹药全部收了起来,自己的仍然放回自身储物袋中,收缴的财物中,有几本功法书册,也都放在自己储物袋。

其余的他看不上,也懒得看,全部放到收缴来的储物袋中,又拿出几块中品灵玉,以及疗伤丹{内}和疗伤丹{外}各一粒,一起交给了贺啸风。

接着又各分出一粒疗伤丹{内}和疗伤丹{外}和一个储物袋递给杨阳,道:“这两颗丹药,分别治疗内伤和……,嗯,内外伤都治,只要没立即死了,应该都能治好,送给你了,希望我们能在皇城相见。”

杨阳没有推辞,爽快接过了,道:“愿我们皇城相见。”

双方约好了在皇城见面的地方,便不再多言,四人相互拜别之后,各自离去。

郭宁与贺啸风同行,虽不能飞行,但也不用走州城、郡城一类的大道,由贺啸风观定了方向,便翻山越岭、涉水渡河,径直而去,遇到断崖峭壁等实在不能走的地方,便遁物飞过。

两人白天赶路,夜间修行,调理伤势,郭宁虽然没受外伤,但那日大战,经脉损伤颇大,以星力一连洗练调养了数个晚上,才完全恢复如初。

伤势一复全,当晚晚上修炼时,他功力水到渠成,一夜之间,竟有四处关窍自然破开,让他实力涨了一大截,此后每天都有一处窍穴自然破开,实力稳步提升。

如此一连过了十来天,都不见有人追来,两人堤防之心便渐渐松懈下来。

白天赶路虽然是翻山涉水,但对郭宁二人来说,无异于平地漫步,戒心放下后,郭宁在赶路中,甚至还有暇分心取出之前获取的书册来看。

修士有储物袋后,几乎所有贵重东西都放在储物袋中,他先前自那几个储物袋中获取书册一共有六本,其中五册是功法法术,还有一本是杂记。

郭宁颇为好奇丹阳修士的功法是如何修炼的,怎么会比自己的功法差这么多。

看到其中一本书册名叫烈阳玄空诀,这功法名字起得气势不凡,比一气清经强多了,一下子便将他吸引住,当即翻开来看。

这烈阳玄空诀果然是一册功法,开篇是创作者的楔语,讲述这功法如何全面,威力如何强大,妙用如何多变,端的是一部直通凝神境的无上功法宝典。

正文讲述如何感气,引气冲开气海,再贯通经脉,及如何利用外物消除两成窍壳,打通三十三条经脉之后,便教人如何筑基,再往后的,郭宁便懒得看了。

整个明气篇,从感气到筑基,极其繁复,郭宁在程府看的凡间武学凛寒心法已经够繁复了,这烈阳玄空诀繁复程度远在其上,与一气清经相比,估计复杂了得有十倍。

但从功法描述的灵力威能来说,却比一气清经修炼出来的灵力差了不止十倍。

郭宁将两者功法一对比,烈阳玄空诀详尽复杂的部分,诸如如何护持经脉,使灵力冲窍时减少经脉损伤;如何打磨提纯灵力,消磨窍壳,这些一气清经压根就没提过。

而一气清经中的重点乃是在脑中观想出古剑,无论牵引星力洗练肉身经脉,还是采纳紫气护持壮大本命元气,都与之有关。

而这恰恰是烈阳玄空决所没有的,自然也就无从牵引星力淬体,更加不用说采纳紫气,护持壮大本命元气。

修炼这等功法之人本命元气缺少护持,被自身灵力给污秽了,纯净度竟然连中品灵玉都比不上,难怪何青山说中品灵玉可以用来淬炼本命元气。

至于只打通三十三条经脉便开始筑基,更叫郭宁难以想象。

原来这些修士只到所谓的明气九层,连三十六条主脉都没打通就开始筑基了,这种情况,就算成功筑基,又能有几分实力?

郭宁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又翻开一部叫三阴唤神诀的功法来看,内容与烈阳玄空诀大同小异。

剩下三册书籍分别是虚空斩云刀,玄光无极罩,极地玄风,看来都是法术,名字取得都很是不凡,比自家所学一气清经、少清剑经强多了,但翻开一看,不过就是三个普通法术而已。

三道法术虽然各有运气法诀以及心法和手诀,但本质相同,都是催动灵力经过不同经脉窍穴后,再在体外凝聚成法术。

先不说威力,单说每道法术都要在体外单独凝聚一次就比自家法术差远了,难怪那些修士,尤其是明气前期修士使用法术时,明显不够顺畅。

哪像自己少清剑气,剑胎就是法术本身,已经在气海穴永久凝成,每次施法无需再次凝聚,只需催动就行,自然迅捷无比,收发由心。

贺啸风见他不长时间,便将几册书籍都看完,失笑道:“小宁,如今你攻势凌厉无匹,只缺乏防守能力,我看那玄光无极罩挺适合你修炼的,”

郭宁道:“这种气罩便是练至大成,也挡不住我一剑,练了何用!”

贺啸风劝道:“你的仙法已经超出常理,如你这般的,青州境内千年来也找不到第二个,这防护气罩又何须防你这一剑,只要能防住常人的攻势就足够了。”

郭宁摇头道:“常人攻势何须防守,以剑破之便好,况且我师门功法中,只有这一门剑法,便再无他法,有这样的剑法,难道连个寻常的防御法术和轻身法术都没有么,以前我有些不解,如今我想明白了。”

说到这里,他身上圆润气质渐渐消失,一股凌厉无匹的气息自内涌现,仿佛一柄出鞘的杀伐之剑,带着无尽的自信道:

“我清宸派修剑,讲究心性坚韧,无可动摇,胸中锐气直破九霄,宁折不弯,只修心中一点无坚不摧之锋芒。要做到这一切,自然要唯剑唯道,舍此之外,别无他物,岂能去修防御之类的法术,平白分心杂念,挫了自身锐气。”

他气息心意已与少清剑气相合,竟让身边的贺啸风有种肉身、神识均要要被撕裂的感觉。

贺啸风惊叹道:“也对,修炼了这等仙术,谁还看得上其他法术,要是还有其他想法,那当真是辱没了这仙术。”

可想到只修剑法,不修其他,终究不完全,仍然忍不住道:“只是总有剑法无可抵御之事,譬如对方以大范围持续法术攻击将你困在其内,你却如何是好”

郭宁昂然道:“任他万千法术,我自一剑破之,我派既只有一部剑法,不传其他法术,那便说明只这一剑,足以应付任何事物。”

“唉!”

贺啸风轻叹一声,默然不语,只觉郭宁已然入了魔障,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无论剑气如何厉害,总有办不到的事。

可郭宁已然被xi nǎo般,极度膨胀,完全听不进劝,觉得自身剑法无所不能。这般下去,迟早要出事。

他心中打定主意,只能自己多加注意,关键时刻,替他顶住,只盼那时他能恍然醒悟。

第四十四章 三宗六派

贺啸风既不再劝,郭宁便继续翻看书册,虽然这些功法秘籍于自身毫无用处,但多看看,长长见识总是好的。

一路无话,到了夜间,仍是洗练经脉,破开窍穴,此时他已破开十九处窍穴,只是各处不同位置,不成体系,若是在同一条经脉上,那便相当于打通了一条主脉。

自破开气海至今,不过月余时间,便打通一条主脉,这等速度,无论放在丹阳郡,还是青州府,乃至青华派,那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进境。

更难得的是,别人随着时间推移,窍壳越来越难破开,而他一气清经修炼越久,所有窍壳越薄,关窍破开速度反而越来越快,常人眼中的天关断途,到了他这里,反而是一片平坦大道。

像这一夜只到凌晨,便破开了两处窍穴,剩下时间,他没有再继续修炼一气清经,而是将传承玉简取了出来,开始参悟少清剑经。

白日他与贺啸风交流时,曾言道,要赤诚于剑,以剑破万法,并非只是口头上说说。

他与丹阳数十修士交战时,稍有不慎,便会被打得粉身碎骨,岂会不知防御法术的重要性。

但他同样坚信,既然师门除了功法之外,只传一部剑经,那么必定有解决之道。

譬如自身料敌机先的能力,正好弥补剑气不便防守的缺点,这一能力不正是从功法中所获么。

同理,其他守护自身之法,必定也能在功法和剑经中寻到。

功法讲究循序渐进,他每日都有修行,暂时不做多想,如今想要有明显进步,唯有从少清剑经入手。

他虽然已将剑胎练得灵活如意,内具灵性,剑气威力放在常人来看,那已经是超越自身想象。

但按剑经说法,这才只是刚刚练成,后续要不停蕴养和洗练,等到修为更进一步之后,还要对剑胎进行更深一步的雕琢凝练。

而且剑气自剑胎中催发出来后,还有许多运用法门,往日他剑胎未成,窍穴未开,无法修习,诸多妙用不能展现。

如今剑胎既成,窍穴也已冲破一部分,正可以尝试研习。

他神识进入玉简,观看剑气运用之法。

过了许久,他催动剑气,剑气自剑胎催发出来后,在经脉中游走运行,如同灵力一般,柔和似水,经过有几处窍穴时,更是进入其中,复又出来,最终一离体,化作无坚不摧的剑气激射而出。

他心意与剑胎相合之后,剑气已经收发由心,心念一动,那剑气倒飞回来,一触及身体,竟又变得如同灵力一般,精纯柔顺,没入掌心劳宫**。

这正是剑气的刚柔之变。

他睁开眼来,略带惊喜,若是不修习剑气运用之法,他催发的剑气出去了,便收不回来,只能散掉。

如今收发由心,战斗起来,对方不仅更加难防,而且灵力消耗更小,更可以劳宫穴作为剑气储存之地,与剑胎同时催发剑气,到时双剑齐发,只这一点,战力便增加了三成。

可惜剑法运用之道,需要有窍穴配合,刚柔之变,便是用到劳宫,冲门,天中、阳谷、气户五处窍穴,这五处窍穴郭宁刚好都已打通,因此才能练成。

剑经其他诸如虚实之变,疾缓之变、散合之变等,诸多变化需要经行的窍穴都未成破开,暂时还无法修炼,且两道剑气同时催使,如何运用配合,也需要时间练习感悟。

他继续体悟剑气刚柔之变,不知不觉,便到了天明,吸纳了紫气后,与贺啸风继续赶路。

路上他将那本杂记取出来观看,杂记主要讲述青州府的一些势力见闻,看了一眼,他便没了兴趣。

当初自己初到丹阳,跟程清了解许多丹阳势力情形,结果只跟程家以及杨阳打了个交道,便将丹阳修士杀得七零八落,那些情报全都白了解了。

如今自己马上就要离开青州,哪还有兴趣了解,倒是看到关于意禾门的描述,让他多看了两眼。

意禾门在青州是一等一的大派,开派老祖意禾上人乃是筑基八层修为,比青华派驻青州府的长老实力还强。

门中除了意禾上人,还有一位筑基大修士,正是他儿子杜元白,乃是筑基三层修为,在青州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筑基修士中,足以名列前十。

再往下则是六名明气后期修士,和十余名明气中期修士,难怪杜班来到丹阳城后耀武扬威,不说他那老子和爷爷,单是门下明气修士,便能胜过整个丹阳城了。

不过对郭宁而言,明气修士都不足为虑,需要注意的只有意禾上人,和那杜元白。

三两下便将杂记翻完,想起贺啸风曾给过自己一本笔记,当即拿出来翻看,笔记讲述他离开丹阳后的见闻,其他讲述较少,主要着墨于到达皇城之后。

首先提到的是皇城各大势力和宗派。

好吧,刚丢开青州的势力详述,又来皇城势力分析,总不能又弃之不看。

郭宁一路看去,看到各自势力描述,渐渐觉得有趣起来,

笔记中记着,辽阳国分有三宗六派。

三宗指的便是辽阳皇室、青华派、云翔宗。

辽阳皇城虽然是皇室大本营,但三者关系非凡,青华派和云翔宗在皇城也颇具影响,这等庞然大物自不去提。

除却三宗之外,便是六派,分为还丹宗、器匠阁、兽神门、炼真门、隐农谷、天箓教。

这六派各有特点,还丹宗擅长炼丹种药,整个辽阳国的丹药竟有一半来自还丹宗;

器匠阁擅长炼器,辽阳国最为顶尖的法宝法器,多出自器匠阁之手;

兽神门擅长饲养妖物凶兽,这妖物既可以与人战斗,又能当做坐骑,凶兽可以宰杀来炼器制符,乃至食用;

炼真门擅长制作阵法、阵盘,许多小门小派的护山大阵,都是请的炼真门架设的;

隐农谷擅长种植,辽阳国大半灵谷、仙食、仙木产出于隐农谷;

天箓教擅炼符箓,市面上大多符箓出自这一派之手。

看完这六派介绍,郭宁大感新奇,道:“这修行界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修行门派,反倒像个大集市,这些门派就像街上的柴米粮油店。”

贺啸风看了一眼他所看的内容,道:“修行界本来就与凡世没什么两样,凡世有集市,修行界也有坊市,售卖各种物品,到了皇城后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我们寻常修行,若是没有丹药和灵膳,只在家里苦修,一辈子都难以成就。”

郭宁道:“我听何老说,修行讲究财侣法地,其中财最重要,这么看来这些一流门派倒是各自掌控了一条财路了。”

贺啸风道:“门派要发展壮大,自然是要掌控资源,没有资源,再有上乘功法,也难成气候。”

他淡淡叹息一声,道,“千载之前,我重寒宗也是一等一的大派,当时实力不在这六大派之下,便是因为没有财路,门派没有资源培养弟子,这才渐渐没落,最终连山门都不保,传承至今,只余一件天风旗。”

他拿出天风寒螭旗来,黯然道:“这天风寒螭旗原本是一件上乘法宝,只因数百年来无人踏入筑基境,无法将之纳入丹田蕴养,如今已退化成了法器。”

郭宁听他提到法宝退化成法器,不知这法宝与法器有何区别,心中好奇,只是贺啸风面露悲伤,显然不方便现在问起,便转而问道:“皇室、青华派和云翔宗能凌驾诸派之上,他们又掌控了什么财路”

“辽阳三大宗派啊!”

贺啸风被打断思绪,笑了笑,道:“他们是矿主,霸占了辽阳国八成的灵玉矿脉,辽阳国内所有灵玉矿脉,无论是已发现的,还是未发现的,均归他们所有,未经允许,不得开采。占着这样的资源,你说他们能不能凌驾诸派之上。”

“灵玉矿脉被三大派占据,其他财路被各个大派把持,那小门小派和散修哪里有资源?岂不只能待在家里苦修!”郭宁皱眉道。

见到丹阳修士修炼的功法,再听贺啸风这么一说,郭宁不禁有些可怜辽阳国散修。

自己若不是得了师尊收为弟子,而是入了青华派成为记名弟子,只怕未必比那些散修好到哪去。

“那到也不至于。”

贺啸风道:“我等散修到了皇城,可以替那些大势力做事,赚取资源,再者辽阳国幅员辽阔,纵横数万里,总有些无人之地藏有妖兽精怪,灵草仙芝,也可以外出寻到这些地方,斩杀妖兽,采摘灵药,换取修行资源。

若是能寻到上古遗留的古迹,甚至还能一飞冲天,传言辽阳皇室开国宗主原本只是一个放牛娃,就是误入古迹得了仙缘,从此发迹。”

“哦!”郭宁不由想起杨阳手中有一幅地宫地图和令牌,这是否也是一处古迹?

贺啸风继续道:“方才说到三大派能凌驾诸派之上,占据灵玉矿脉固然是一大因素,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城中有一处皇室禁地,禁地中有一个三派共享的皇室秘境。”

郭宁奇道:“皇室秘境!那是什么?”

第四十五章 皇室秘境

“皇室秘境是一处无上宝地!”贺啸风羡慕道,郭宁正好奇听着,他忽然话题一转:

“传言天地初开之际,这世上妖魔横行,宝物遍地,后来有先贤斩杀妖魔,传下道法,人道渐兴。”

说到此处,他叹道:“到如今,虽是人道盛世,但修道之人越多,资源需求越大,灵玉这些东西且不说,连妖灵精怪都成了香饽饽,更不用说那些灵草仙药,也是因此,我等实力提升便越发艰难。”

郭宁道:“莫非那皇室秘境跟这有关?”

“没错,皇室秘境乃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里面妖兽横行,宝物遍地,就跟传言中天地初开的景象一模一样。”

郭宁笑道:“莫不是天地初开的传言就是根据皇室秘境的景象描绘出来的!”

贺啸风颇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道:“这到大有可能,辽阳国建国至今才两千三百年,现在连辽阳国之前是什么年代,都已经无人知晓了,这天地初开的景象又怎么可能流传得下来。”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格外认真起来,道:

“这皇室秘境的存在却是再真实不过了,里面宝物灵药无数,像皇室炼制的天命重生丹便要用到里面的药材。这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里面有炼制九九归一丹和化神丹的主药,这两种药随便取到一种,换来的资源都能……。”

贺啸风说得起劲,忽然想起郭宁那一大堆中品灵玉,有这么多中品灵玉在,有什么资源买不到,顿时泄了气。

郭宁道:“九九归一丹和化神丹又有什么作用?”

贺啸风道:“九九归一丹有混元归一之用,在修士突破到金丹境时服用,能够促使自身力量混元归一,增加金丹成功率;化神丹之用乃是促使自身诞生神灵,突破到元婴境时,能够促进元婴的生成。”

他顿了顿,道:“辽阳国金丹修士数量稀少,便是因为九九归一丹数量有限,至于化神丹就更加不消说。

以你的资质、资源和功法,若无意外,将来必定是要冲击金丹的,便是成就元婴,也未必没有希望,可若没有这两种神丹,难度起码要增加一半。”

郭宁双手一摊,道:“可你不是说,这皇室秘境是三宗共享的么,即便里面东西再好,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贺啸风笑道:“说三派共享,那是因为秘境每六年开启一次,只能由明气境修士进去,每次可进五十人,其中八成名额被三大派内定了,剩下两成名额则是由整个辽阳国年轻俊彦争夺获取。

按时间来算,今年正是秘境开启之际,到了皇城,咱们改头换面,以你的实力,明气境无人是你对手,到时必定能取得一个秘境名额。”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交流,这时刚好来到一条大江旁,江面极其宽广,怕不有一两千丈宽,江上水流平缓,波光粼粼,令人望之心怡。

贺啸风欣喜道:“咱们到开阳江了!”

郭宁看了贺啸风笔记,里面提到过开阳江,此江极长,横贯辽阳国境,源头位于辽州边境辽空山脉深处,尽头则不知去往何处。辽阳国国名便是取自于开阳江和东边国境的辽空山,足见开阳江之地位。

郭宁问道:“过了开阳江,咱们就到阳州了?”

贺啸风点头道:“没错,辽阳国内,以开阳江为界,江南便是青南三州,青华派的地盘,江北则是云翔宗和辽阳皇室的地界了。”

他知道郭宁对地形不甚了解,抬手前指,道:“过了江便是阳州,往东走是辽州,这两州都属于辽阳皇室所管,往西边走则是康州,归属云翔宗。”

郭宁了然,顺着他手指看去,略带惊喜道:“前面有艘渡船。”

贺啸风一看,手指的方向有艘楼船正在横渡开阳江,两人连续赶了十多天路,都是翻山越岭,几乎没见到过人烟,这时见到渡船,也颇为欣喜,道:“要不我们坐船过江吧,”

两人当即赶到码头,这时渡船也刚好靠岸,渡船很是宽大,分有两层,底层普通,空无一物,上层豪华,如同酒楼。

因怕留下痕迹,两人都收敛了气息,改换了妆容,这才上船,在上层靠窗位置坐定,立即有人送上酒菜茶水。

两人难得悠闲,边吃喝,边观看山水景色,人来人往。

码头上也陆续有人上到船来,有商队,也有独身,渡船收费昂贵,尤其是上层,每人黄金十两,因此商队多是与货一起待在下层,只几个领头的在上层休息,独身的显然个个不凡,均在上层坐定。

郭宁五感敏锐,感应之中,这些独行者以及商队领头足有三十来人,竟有将近一半是修士,而且单以修为而论,俱在自己之上。剩下一半也都身怀武艺,最少都是地元境修为。

不禁感叹:“在丹阳城时听程家小姐言道,整个丹阳城地元境武者都不到百人,修士更是难得一见。没想到出来后随便一艘渡船上,就能见到这许多修士武者,外界繁华,果然名不虚传!”

贺啸风举起酒杯,道:“这里乃是青州通往阳州的有数几条官道之一,人员往来繁多,敢跨州游历和行商的,都是武者和修士,能有这景象,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将杯中酒喝尽了,继续道:“不过外界比丹阳城繁华强盛,那是肯定的,不说修士数量,便是同等修为的散修,外界也要比丹阳城散修强上不只一筹。”

“哦?”

“丹阳城的修士几乎被你杀光,他们的本事你自然清楚得很。”贺啸风道,“丹阳郡明气中期修士大多只一件法器,再有一两种法术,明气后期有一两件法器,两三种法术。”

郭宁回想,确实如此。

贺啸风继续道:“到了外界之后可就不一定如此了,尤其是皇城,像我这样的门派独传多得很,许多散修手段繁多,法术、法器都厉害无比,至不济,也有不少保命招数,在皇城随便拉出一个修士来,一人独斗两名丹阳郡同修为的修士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他神色严肃,真心实意道:“你的仙法虽然神奇无比,但你修为毕竟太低,到了皇城,可不要小瞧了天下修士,指不定就有跟你一般修士。”

郭宁颔首道:“贺前辈所言甚是,晚辈定然谨记。”

……

两人交谈间,船上又上来十多人,近乎客满,船主便松了揽绳,驾船往对岸驶去,刚一离开,便听远处传来呐喊声。

“船家,等我一等!”

“等我一等!”

声音浑厚,中气极足,明显是在几里之外传来的,而且没有一丝灵力和内力加持,听起来却像在耳边呼喊一般,极为清晰。

郭宁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三四里外一道浑厚人影正一路狂奔过来,带起一道浓厚的灰尘,一人竟跑出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来。

那人不停呐喊,但船主显然没有搭理他,楼船渐渐远离码头,等那人跑到码头时,楼船已经离开岸边足有二十丈远。

郭宁早已看清,那人是个大胖子,白白胖胖,肥头大耳的,看去怕有两三百斤重。

见到楼船不停,那胖子深吸一口气,一个半蹲,腿部用力,跟着起跳。

郭宁仿佛间好像看见码头晃了一下,便见那胖子如同一颗流星般飞射过来,接着“嘭”地一声,船身猛地一晃,几乎要翻过去一般。

上层在座之人突然遇到这事,纵然俱非凡人,也多有措手不及,虽不致摔倒,但桌上酒菜全都摔落在地,更有不少倒落在各人衣服上。

上层尚且如此,下层就更不消说了,只听物体倾倒碰撞声、马匹嘶鸣声和人员呼叫声一起传来,纷杂不休。

商队那几名领头当即怒喝道:“船家,这是怎么回事!”

跟着起身赶往下层检查人员货物损伤情况。

这时船外传来船主暴怒声音:“好小贼,不但强闯,还坏你爷爷宝船,我瞧你是不想活了。”

上层众人听闻此语,纷纷出了上层,只见船尾甲板一侧有一个大窟窿,窟窿里面有一个看似憨厚的,白白胖胖的大胖子,此刻正卡在底板上。

他上半身在窟窿里,下半身已经穿过底板挂在船外,从船舷处可以看到又白又粗的两条腿正晃荡着。

船主站在窟窿旁边,一脸心有余悸。

只是这胖子再胖,看起来也就两三百斤模样,这船却有七八丈长,三丈来宽,他却是如何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来,竟让楼船差点翻了过去。

那胖子略显不好意思道:“我不是跟你说,让等一下嘛,你不肯等,我只好跳过来了。”

这时商队领头从下层出来,黑着脸道:“我商队这一下起码损失两千两黄金,船家,你自己看着办罢!”

船主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胖子便抢先说道:“我说老兄,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就这么晃一下,你就损失了两千两黄金,蒙谁呢!”

接着对船主道:“诶,老兄,麻烦拉我一把,我被卡住了,出不来。”

船主早已回过神,气不打一处,一脚踩在胖子头上,道:“你还想出啦,老子的船被你砸了这么大一个窟窿。”

他指着身上沾满酒水菜汁的乘客和那商队领头,怒道:“看看你把老子的乘客搞成什么模样了,你自个想想怎么解决,想不好,老子把你镶在窟窿里,你一辈子别想出来了。”

那胖子看了看周围,见众人都是神色不善,不禁缩了缩头,有些心虚道:“不就是赔钱嘛,我赔就是了,只是不赔黄金行不行?”

船主神色不善,道:“不赔黄金你赔什么,赔命?”

胖子干笑一声,道:“哪能呢,我赔灵玉,你看可以不。”

“灵玉!”

众人神色一震。

第四十六章 徒爱黄金王胖子

不赔黄金,赔灵玉!

这胖子不是开玩笑?

还是他撞在船上,把脑瓜子撞坏了?

船主能在这地方摆渡,自然不是普通人,听到赔灵玉,激动得手脚都哆嗦了,连忙去拉胖子,想把他拉起来。

没想到那胖子像是在船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他是地元境八层修为,虽然武者主修内力,但随手一拉,也有上百斤力道,这一用力,起码有三百斤斤力道,竟然拉不动一个看似两三百斤的胖子!

他疑惑道:“你有没有哪里被卡主了,小心点,我要用力了,可别伤着你。”

那胖子心虚道:“我……,我不知道,我脚悬空的,我不敢用力,怕掉下去!”

船主怕伤着胖子,不敢用力过猛,便逐渐运使内力加持自身,手上力道跟着加大,只是胖子仍然丝毫没有挪动一点。

他从一成内力逐渐加到八成,手上力道足有上千斤,那胖子却仍然纹丝不动。

船主一鼓劲,使尽全力一拉。

“咔嚓”一声!

他虽然一直将力道卸在整个甲板上,脚下甲板仍然支撑不住,轰然破碎,整个人跟胖子一样,掉落下去,悬挂在窟窿中,胖子仍然丝毫未动。

那胖子奇道:“你怎么也这样了?”

船主先前被灵玉蒙蔽了心窍,未曾多想,这时恍然醒悟,他手一拍甲板,整个人冲天而起,落在甲板上,恼怒道:

“小胖子,我手上足有千斤力道,怎么可能拉你不出来,即便拉不出来,这力道也能将你撕成两半,你是不是在耍我!”

胖子一脸无辜,道:“我明明感觉没感觉到多大力气,你怎么就用上千斤力道了,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

船主气得面红耳赤,道:“老子力道太大,连甲板都踩出了窟窿,你竟然说老子没用力。”

他气得抬起脚,就要往胖子头上踩去。

那商队领头出言道:“船家且慢,”

他叫住船主之后,对胖子道:“你刚才说,要赔我们灵玉,此言当真?”

胖子挂在窟窿中,生怕掉了下船去,正担惊受怕,心情也颇为不顺,闻言道:“我现在卡在这里,出不来,怎么赔你,再说了,不赔你灵玉,难道还赔你黄金啊!”

跟着嘀咕一声:“傻子才赔你黄金呢!”

“到底谁是傻子呢!”

众人心中忍不住腹诽。

商队头领也是地元境八层修为,自然看得出方才船主尽了全力,可拉不出来人不说,这胖子竟然还丝毫无损,再说这胖子能从码头一跃二十余丈,落在船尾,显然极不平凡。

因此这胖子说赔灵玉,那是真有可能的。

他向在场众人拱手道:“这位胖子兄弟说,把他拉出来后,就用灵玉赔偿我商队损失,烦请诸位做个见证!”

众人也想看看这胖子说的是真是假,是真傻,还是假傻,有衣袍被酒菜弄脏的,也顾不得管,纷纷出言道:“我等可以作证。”

商队头领朝众人再次拱了拱手,以示谢过,便道:“既然如此,船家,我们一起用力,将这胖子拉起来。”

两人当即伸入窟窿,抓住胖子,运使内力,往上拉去,拉了一会,两人脸色渐渐发红,胖子仍然不见动静。

船家对旁边水手怒道:“李洪,你去下面看一下,这胖子到底是哪里被卡住了。”

他原本只道可以轻松将胖子拉出来,没想过其他,没想到如今合两名地元境高手之力,足有两千斤的力道都拉不动他,只能看看是不是被哪处龙骨卡住了。

他对船只熟悉得很,清楚记得,这里应该没有龙骨啊!

难道一个人有两千斤重?

他脑中闪过念头闪过,随即挥去,怎么可能!

这时围观众人中,一名俊秀青年背手道:“何用那么麻烦,我有一道法术,唤作风云擒龙手,一抓之下,能有千钧之力,我来助你们将他提上来。”

众人在外闯荡,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一听他说话,立马有人惊呼:“并州第一天才天羽门欧明文!”

“听说他三十岁不到,就已经是明气五层高手了,真不知道怎么练的!”

“传闻他误入山洞,得了古仙传承,这风云擒龙手就是古仙法术。”

“这事真真切切!”

其中一名中年信誓旦旦道:“前不久我还亲眼见到他与青华派核心弟子封长流,在小仓山决斗,他只凭一道风云擒拿手,便抵住封长流无数青华派精妙法术,两人大战了三百回合,斗得天翻地覆,始终未分胜负,最后惺惺相惜,握手言和。

那封长流还言道‘青华派没将欧明文列入门墙,实在是百年来最大的损失’。”

“竟然还有这事!”

“你竟然能亲眼看见这等决斗,真是好运道。”

他这话一出,众人更加惊叹,青南三州青年修士经常喜欢四处挑战,搏出诸如青州第一,并州第一,独步三河,五城称雄之类的名号。

不过这些名号再大,那都是不包含青华派在内的,没想到欧明文竟能与青华派核心弟子封长流争雄。

须知那封长流早已名动辽阳国,在辽阳皇城博得了辽阳十大天才弟子的称号,得他如此赞誉,这份实力,远不是并州第一,乃至青南三州第一的名号能比拟的。

陈诚也好奇打量那欧明文,只见欧明文器宇轩昂,神情傲然,想来众人的赞誉让其颇为满意。

那中年也甚是得意,想是亲眼见证小仓山决斗让他与有荣焉。

他几步并作一步,来到欧明文身边,恭声道:“见过欧公子,在下黄在石,三月前,有幸目睹公子与封长流决斗时的惊世风姿,不想今日竟能再见公子,真是荣幸万分!”

欧明文淡笑道:“道友过奖了,我与封兄一战,能得道友见证,也是欧某的荣幸。”

其他人见欧明文竟这般好说话,纷纷围上去套近乎,各种恭贺之词赞不绝口。

这时那胖子急道:“老兄,你说要帮忙的,倒是赶紧啊!我感觉我快要掉到水里去了,我……,我不会游泳!”

黄在石喝道:“小胖子,你叫唤个啥,有欧公子在这,你就算沉到江底去,欧公子也能将你捞上来。”

欧明文笑了笑,道:“各位,咱们稍后再叙,待欧某先将这位胖兄弟拿上来。”

众人闻言,纷纷赞道:“欧公子高义!”

欧明文在众人奉承时,早已准备好,这时往前踏出一步,抬起右手,往上一举,一股混青色气流自周身升腾而起,到了半空化作一只将近两丈大小的混青色手掌。

他右手一动,混青色手掌便跟着动作,右手一握拳,混青色手掌也跟着猛地握紧拳头,气势威猛,几个动作便搅得四周气流涌动,看得众人惊叹不已,赞美之词更是滔滔不绝。

连贺啸风都忍不住叹道:“这欧明文果真名不虚传,他这风云擒拿手当真厉害,只怕寻常明气七层修士都不是他对手。”

那擒拿手在空中展示了一阵,便缓缓缩小,罩向胖子,将他抓在手里,往上一提。

“咦!”

只见胖子仍然丝毫不动。

众人颇为不解。

欧明文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怕伤到胖兄弟,只用了三分力,待我加大力道。”

说着右手再次往上提起,那灵力凝成的混青手掌颤动了一会,却始终提不起来,胖子更是纹丝不动。

僵持了一会,那混青色大手忽然一阵扭曲,化作青烟消散在空中。

众人看了看胖子,又看向欧明文。

欧明文一脸尴尬,干咳一声,道:“我这风云擒拿手体形越大,威力越强,体形太小的话,发挥不出威力来。”

众人恍然。

欧明文外表谦逊,内心极其骄傲,哪曾想这次居然在众人奉承之中丢了个丑,虽然众人表示理解,但他哪能接受!

何况这风云擒拿手即使再缩小,也足有三千斤力道,竟然拿不起一个胖子,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即对船主和那商队领头道:“船家,不如咱们三人合力拉他试试。”

两人应下,拽住那胖子,欧明文重新化出混青大手,三人合力,那船主大喊一声“起。”

随着船主和商队领头脚底甲板“嘎吱嘎吱”作响,那胖子终于被缓缓拉出窟窿,抬上甲板。

“嘶!”

众人见此情形,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甲板上没了东西阻碍,两人一手仍然抬得吃力,显然之前所有的力量全用在这胖子身上,并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卡住他。

这胖子到底是有多重

第四十七章 贪婪常在

两人一手直将胖子抬到楼船龙骨大梁处,才慢慢将他放下。

陈诚看得惊奇不已,道:“这胖子怕有四五千斤重吧,可他看着只是常人大小啊!怎么会这么重?”

贺啸风也惊叹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奇事!”

他想了想,又道,“听闻炼体的修士肉身强大,要比常人重得多,可也重不到这种地步啊!”

那胖子喜悦道:“总算安全了!”

他翻身刚准备坐起,只听咔嚓一声,他屁股下的木板顿时断成数截,船身也跟着晃了一晃,吓得他又重新趴在甲板上。

众人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卡在底板上的时候,自己不敢动了,他要是扒拉两下,估计就要掉到江里去了。

以他这重量,要是掉进江里,肯定比什么铁秤砣都沉得快,据说这开阳江浅的地方都一百多丈深,深的地方更是不下三百丈,掉下去要是浮不起来的话,肯定没命,难怪这小子这么害怕。

众人看着胖子,惊奇不已。

明明常人大小的身子,怎么会有四五千斤重!

真是不可思议,莫非这小子吃了铁么!

船主和商队领头惦念着灵玉,可不会想这么多,二人谢过欧明文,转而对胖子道:“小胖子,你刚才说过,要赔我灵玉的,可得算数。”

那胖子没了性命之忧,好说话得很,爽快道:“你要几块灵玉?”说着将手伸进裤衩中。

这一动作,又压得甲板嘎吱作响,吓得他手插在裤衩中,趴在那一动不敢动。

“几块灵玉?”

商队领头听着这话,心中惊喜,看来这小子脑子里也全是铁,两千两黄金只能换两斤碎玉,连一块精玉都不好换,他竟然问出几块灵玉的话来!

莫非他把精玉叫成灵玉,许多小地方的修士为了抬高自身,都是这种叫法!

他面上作出一副晦气地神态,道:“我看你小子长得忠厚,就算你两块灵玉好了”

他看这胖子趴在船上,生怕掉进江里,如同砧上鱼肉,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心中打定主意,反正这胖子说了拿灵玉来赔偿,他要是拿出精玉来,自己便叫他好看!

“两块灵玉,没问题!”

胖子爽快道,他手在裤衩里抠抠摸摸掏出,缓缓掏出一个储物袋来。

贺啸风曾言外界修士比丹阳修士强,实质上小城郡都差不了太多,外界修士即便强也强得有限,

便如储物袋,丹阳郡明气中后期修士拥有者不过半数,外界同样有许多修士没有,此刻船上十余名修士,除了陈诚与贺啸风外,有储物袋的同样不过半数。

这时突然见到一个傻胖子,居然有储物袋,顿时心思各异。

那船主恶狠狠道:“小胖子,你把我船糟蹋成这副模样,少说要赔我五千两黄金。”

胖子怒道:“你这船就烂了一个窟窿,要赔五千两,你唬谁呢!”

船主气势更盛,作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来:“我这船乃是上好的铁栏木打造,修理费一千两少不了。修船的这段时间,得耽误我多少生意,我这宝船在这里一天随随便便赚个上千两,修船的这几天,你还想赖我误工费么!”

胖子惊叫道:“你这船一天能赚一千两黄金--!,能不能把船卖给我,我…我来做这摆渡行当!”

船主这下真怒道:“老子在跟你谈赔偿的事,你跟老子扯话头是吧。”

胖子方才一激动,手肘边的木板又断了一块,随即想起自己这体重,惋惜道:“唉呀,我太重了,撑不了船,算了,不买了。”

这才看到船主怒气勃勃,刚才似乎说了赔偿的事情,他打了个哈哈,道:“赔,赔,就照你说的,五千两黄金,我,我拿灵玉赔你,行吧。”

船主这才收起怒容,冷哼道:“你自己说的,五颗灵玉,别想耍花样,否则我打破甲板,让你掉到江里当王八去。”

胖子有些不悦道:“你放心,我王涛说过的话,那是一口唾沫一颗钉,区区五颗灵玉,难道还会少你的不成!不只给你,……”

他缓缓转过头,对着欧明文道:“大兄弟,刚才谢谢你拉我一把,兄弟我穷,没多少黄金,送些灵玉给你,你可别见怪啊!”

众人看着他就像看二傻子一样。

什么叫穷,送不了黄金,送灵玉?

黄金什么时候能跟灵玉比了!

欧明文自觉刚刚用擒拿手抓胖子时,损了自身形象,听他说要送自己灵玉,哪里肯要。

别说他送的多半是精玉,就算是灵玉,几颗颗灵玉,自己也拿得出来,没必要再度损了形象。

他摇头道:“举手之劳,王兄何必在意,这灵玉,你还是自己留……”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心脏猛地一跳,吼道:“中品灵玉--”

只见胖子王涛持着储物袋往下倒去,顿时有十多颗灵玉掉落出来,流光隐然,灿灿生辉,正是中品灵玉。

欧明文话未落音,便见五道人影朝胖子冲去。

船主和商队领头离胖子最近,身子一掠,两人便分别将甲板上的中品灵玉都抓在手里,接着便去抢胖子手中的储物袋。

只是灵玉有十数颗,撒在地上,两人可以各捡各的,储物袋却只有一个,哪能容对方争夺。

两人没有丝毫犹虑,都是抽出手来,倾尽全力,击向对方,掌力相接,两人实力相差无几,对掌之下,各退了三步,闷哼一声。

这时冲上来的身影已经到了,人影散开,连船主和商队头领都围在一起。

其中一名身材瘦削,四五十岁模样的黑袍男子,气息浑厚,显然是场上修为最高之人。

他压抑着语气道:“中品灵玉不是你们凡人武者能够染指的,赶紧交出来,别因为一时贪婪,丢了自己性命。”

船主冷笑一声,翻手取出一块黑色牌子,道:“某家乃常龙帮外门弟子,这摆渡行当是我常龙帮份内工作,灵玉是我自渡船上得来的,自然归我常龙帮所有,这位仙师要我手中灵玉,可要问问我常龙帮同不同意了。”

黑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久经江湖,自然知道常龙帮的凶名,这常龙帮虽然及不上三宗六派,但在辽阳国那也是赫赫有名的顶级帮派。

常龙帮创建与五十年前,在短短五十年,灭杀大小帮派无数,硬生生从无到有,占据了辽阳境内整条开阳江及其支脉,可以说临近开阳江的五个州府均在常龙帮势力范围内。

帮内修士数不胜数,帮主常易,更是筑基之上的仙道人物,实力深不可测。

若是得罪了常龙帮,只怕……!

随即想到船主手中七八颗中品灵玉,相当于足足七八万颗精玉,心中炽热。

“哼!先把储物袋和其他灵玉拿到手再说,若是好处不够,管他劳什子常龙帮,抢了灵玉,逃到辽阳国最北边的凉州去,到时看他常龙帮还能拿我怎样。”

黑袍男子心中拟定主意,便暂不管船主,对那商队领头道:“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那领头若是抢了灵玉立马跳水,也许还有一线机会逃脱,可惜贪欲攻心,还想再抢储物袋,已经失了逃走的机会。

这时被围住,再后悔也没用,他不舍地看着了看手中灵玉,颤声道:“我是青州府司马家…”

黑袍男子不等他话说完,便打断道:“司马翔我认识,今天要是他自己在这里,这些灵玉拿了就拿了,可你不过是个小小地元境武者,这灵玉不是你能拿的东西,还是交出来吧,我许你平安无事。”

商队领头满脸挣扎之色,不甘道:“这胖子说过,给我两块灵玉作为赔偿!”

黑袍男子冷然道:“若是下品灵玉,你拿了也无所谓,中品灵玉你就不用多想了,跟你说这么多,那是看在司马翔与我是故友的份上,若是常人早就死了。”

商队头领听闻此言,颓然道:“好,我交出来。”他将手掌张开,掌上六颗灵玉流光莹然。

他手突然一抖,有四块灵玉突然高高飞起,围住他的修士几乎毫不犹豫的,便做出了选择,身子飞跃而起,抓向灵玉。

而他则趁机飞身扑向江中,他是地元境八层修为,速度也是极快,只是一跃,身子便到船舷处,宽阔江面就在身下了。

他还没来得及惊喜,眼前便突然一黑,彻底没了思绪,跟着他脑袋噗通一声,掉进江中,身子则摔落在船舷边上。

黑袍男子手一招,一柄小刀飞回手中,缓缓踱步至尸身旁,从那攥紧的手心中将灵玉抢了出来,摇头道:“区区凡人也想霸占灵玉,真是不自量力,人心呐!真是贪婪。”

单以气息而论,黑袍男子实力最强,因此那四人各自夺得一块灵玉后,俱都看着他,等他下一步动作。

黑袍男子走向王涛身旁,船上其他修士一开始碍于面皮,未能及时出手,这时见到要夺取王涛的储物袋,都缓步上前,将其围在中间。

一时间船上除了武者之外,便只剩下陈诚、贺啸风还有正纠结的欧明文未曾动作。

黑袍男子见王涛一副惊诧新奇的模样,还在转头四处打量,心中早已给他下了结论,这必定是个得了前人仙缘的二愣子。

他道:“还是那句话,将储物袋交出来,我保你不死。”

第四十八章 送诸位入睡

王涛将储物袋握得更紧了,道:“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们,那灵玉本来是我要赔给别人的,你们抢了我都没说你们了,还想抢我的储物袋,你们要不要脸呢。”

围上来的一人插话道:“小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化形的妖怪,正常人怎么可能有几千斤重,连船板都轻易压塌了!”

另一人立即应道:“没错,肯定是妖怪,咱们这是要斩妖除魔。”

再有人道:“没错,斩妖除魔,顺便看看他储物袋里是不是有危害世人的东西。”

王涛怒道:“我这么重,那是修炼功法的缘故,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家伙才是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

“呵,还敢嘴硬。”

“妖魔鬼怪向来恶毒。”

“先弄死他再说!”

……

只顷刻之间,王涛就变成众修士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恶妖魔。

王涛气得脸色发紫,一动气又压断了几块木板,吓得他不敢乱动,只好强忍着,任由众人诋毁。

黑袍修士自是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无非是当了biǎo zi还想立牌坊。

他才懒得在乎这些,若不是担心这傻乎乎地胖子只有那十来颗中品灵玉,他根本懒得理会,直接抢了储物袋便走了。

如今这么多人围在这,却不好明抢,他眼光隐蔽地扫过船主和那几位夺得灵玉的修士。

心中打定主意,待会若是发现储物袋里还有许多灵玉,那便罢了,若是没有,便先将船主杀了,把灵玉抢过来便走,后面再慢慢追踪这四人,将他们都杀了,把灵玉抢过来。

见众人妖魔必诛的口号已经盖棺定论,他脸上突然浮现笑容,道:“各位!这胖子是不是妖魔,咱们看看他储物袋不就知道了,如果是妖魔,储物袋中必有证据,便让我来瞧一瞧如何。”

众人看向黑袍男子,见他气息外放,实力在众人之中最为强横,即便都有心想自己去拿储物袋,也不敢作声。

黑袍男子轻笑一声,面容和煦道:“诸位放心,妖魔诛灭之后,这所有事物自然见着有份。”

这话说罢,见众人戒意稍减,便要去拿王涛手中的储物袋。

郭宁看着这一幕,感叹一声:“这一幕还真是眼熟啊!”

他语意中透着丝丝杀意,食中二指并起,便要出手,却听欧明文愤然道:“诸位何故如此!”

众人看向欧明文,黑袍男子笑道:“欧公子有何高见?”

欧明文道:“王兄自己说了,他这么重,那是修炼功法的缘故,况且妖魔要成就金丹才能化形,这王兄若真是化形妖魔,只怕诸位早就没命了。”

那黄在石先前最是钦佩欧明文,这时却率先反驳道:“欧公子此言差矣,传闻世上有种化形丹,妖魔吃了即便不到金丹境,也能化形。”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没错,他肯定是刚吃了化形丹,刚刚成人,所以才这么笨拙!”

“他这么傻乎乎的,我估计是头野猪精。”

“我看不像,应该是头毛熊。”

“不对,应该是大笨象。”

……

欧明文从来都被奉为天才,他说过的话,甚少有人出言反驳,这还是头一回与众人争辩,一个人哪说得过这许多人,三言两语就被说得满脸通红,气恼不已。

黑袍男子见状劝道:“欧公子这么替妖魔说话,大概是这妖魔方才说了要送几块灵玉给欧公子,以至于欧公子心有不忍。”

他伸手朝储物袋抓去,道:“公子放心,待会若是发现储物袋中有灵玉,必定少不了公子那一份。”

欧明文涨红着脸道:“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百口莫辩间,听得一道声音说道:“欧兄,你便是口舌胜过他们十倍,也不可能说得过他们,没人能叫醒装睡的人。面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们由装睡变成死睡,永远睡死下去。”

说话之人声音清越,平平淡淡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

欧明文不由转头看去,只见郭宁骈指挥出,一道清光闪现,朗声道:“我这便恭送诸位入睡!”

那黑袍男子在外闯荡多年,极为警惕,修为也高,郭宁刚一出手,他心中就传来警兆。

明知道郭宁修为极低,他却想也没想,便退出两步,抖手取出一颗珠子,灵力催动,那珠子飞上头顶,放出蒙蒙光华,护住全身。

好在那清光并非特意针对他而来,只在他先前所处位置一闪而过,他身边及对面站有三人,听了郭宁的话,正要发怒,突然便思绪中断,气息消泯。

接着鲜血喷出,三人各自分成上下两截,摔落在地。

这三人俱是明气中期,居然来不及反应便被切成两半,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地步,只被齐胸斩断,都不会立即就死,可这三人却身子还没分开便已死去。

那清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袍男子心头发毛,后背直冒冷汗,方才要是稍晚一步,便也要落得这三人的下场了!

一言不发就杀人,太不讲理了!

他心绪稍定,怒气便升,只是想到那清光,心中没底,只得强忍着,冷厉道:“阁下是何人,想要灵玉,只管开口便是,为何要杀人。”

郭宁轻笑一声:“我不杀人,我只是送诸位入睡!”说罢,又是一道剑光射出。

众修士早有准备,各自放出防御法器法术,法术法器不同,发出的光芒自也不同,一时间光彩纷呈,五颜六色。

然而剑气横过,那些气罩护盾仿佛便真只是光亮一般,毫无作用,剑气轻易穿透数人,中剑之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神消灵散。

贺啸风看向郭宁,面带异色,才十余日时间,他这仙术竟更加玄妙了,瞧这这剑气明显还留有余力!

直到此时,众人才彻底明白清光的恐怖,个个心惊胆寒。

虽然郭宁展露出来气息只在明气一二层之间,但众人哪里相信,世上多的是隐匿和改变气息的秘法,一人惊叫出声:“筑基大修士!”

余人心中一凛,这等无可抵御的法术,明气修士怎么可能使得出来,难道真是筑基大修士?

黑袍男子怒喝道:“闭嘴,还想不想要灵玉了,他不可能是筑基大修士,大伙随我杀了他,否则任他这么杀下去,我们都要死。”说话间,他一道法术击向郭宁。

众人见他带头,胆气一壮,也都运起法术法器击向郭宁。

贺啸风早已祭起天风旗,四道寒螭白雾纷涌而出,守护住自身与郭宁。

他乃明气九层修为,又有顶尖法器在手,全力守御,只十余名明气中期修士哪里攻得破,法术法器只是击散一小片白雾,随即被天风旗涌出的白雾重新补上。

他原本气息内敛,现在一催动法力,气息便泄露出来,众人惊叫道:“明气九层修士!”

想到对方实力未知,法术恐怖,又有明气九层修士守护,自己哪里斗得过,眼见清光飞来,又有几人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夺了性命,心气顿时便泄了。

那船主之前被人看着,不敢乱动,这时见场面大乱,刚想逃走,一记暗箭过来,将他射了个透心凉。

一时众修士乱成一团,有人去抢船主手中灵玉,更多人抢着抓向王涛手中的储物袋,只想抢到东西便逃。

只是抢储物袋的修士,哪里比得上黑袍男子,黑袍男子早有准备,他法器特地留着不用,便是为了此时抢夺储物袋。

那储物袋紧紧握在王涛手中,这种紧急时刻,岂能再掰开手指来拿,他小刀飞出直斩在王涛手腕上,跟着看也不看,连断手一起抓住,运转轻身术,便要冲出楼船。

这一系列动作早已在他脑海中想好,此时施展起来顺畅异常,只是抓起王涛手掌想要走时,却没拿起来。

他这时正尽全力要冲出人群,力道用尽,却没拿起断掌,顿时用力失衡,差点摔个狗吃屎。

转头一看,惊得下巴都快脱了臼,只见王涛握住储物袋的手掌,正好好的连在手臂上,手腕处只有一条淡淡的白印,他那法器飞刀却不见了踪影。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自己斩神刀锋利无比,便是炼体七层修士受了自己这一刀,手掌都少不了要被斩断大半,他竟丝毫无损!

他心中惊恐,其他人可不会管那么多,见到他手抓储物袋,生怕被他抢走了,法器法术纷纷向他击去。

黑袍男子可没有贺啸风那般修为,更没有那顶尖的法器,惊恐失神之中错过了施展保命法术的机会,那头顶护身宝珠只抵挡了片刻,便被攻破,接着击在他身上,堂堂明气七层修士,瞬间被轰成一滩肉泥。

十余人的攻势被贺啸风挡住时还不觉得,这时集中击在黑袍男子身上,便看出威力来,攻势之下,不只黑袍男子,连他身下甲板都打了个对穿,以及旁边带王涛也受了不少攻击。

只是看到王涛时,众修士却比看见郭宁发出骇人剑气还要震惊,只见法术法器落在他身上,除了打得他满身肥肉乱晃以外,竟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第四十九章 筑基大修士

“这!这!”

“他真是妖怪!”

有人当先叫道,随即发狠,催动法器朝王涛击去,管他妖怪不妖怪,只要抢到储物袋就行,反正他现在趴在这里任人宰割。

其他人也跟着出手攻向王涛,只盼早点拿到储物袋,好逃离此地。

郭宁见到王涛在众人攻击下丝毫无损,惊奇不已,暂缓催发剑气,想起修炼之初,玉简提到的气力法三道。

这王涛肉身这般坚韧,想必练的就是力道功法,又或是外界修士所说的体修。

贺啸风也惊叹道:“好强悍的肉身,同阶修为,再强的炼体修士也不敢这么任人攻击!他这……”

他本想说这功法已经超出常理,随即想到郭宁修炼的仙法也同样超出了认知。

才出谷半个月,就遇见了两个超出自己认知的人物,一时间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几十年闭谷不出,这世间已经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差点自我怀疑起来。

王涛本来只握住自己的储物袋,闭着眼睛,闷不吭声,任由那些些攻势打在身上,突然“嗷!”地一声大吼出声,声音惊天动地,震得楼船都轻轻晃动,接着整个人跳了起来,一手抓着储物袋,一手捂着菊花。

他这一跳,甲板咔嚓数声,木板爆裂,楼船猛地一晃,再落地时,他看准了船底龙骨,双脚一接触龙骨,就用法卸力,即便如此,楼船还是猛地一晃,龙骨一声爆响,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纹。

再随手一拨,那些攻来的法器就像是他发出来一般,以更快的速度飞向了江中,带起一片片水花。

他怒吼道:“他么的,刚才是谁在打老子菊花的主意!”

他本来看起来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这时发怒,面目狰狞,气势凶恶,惊得众修士都有些失神。

那些修士一反应过来,立马四散冲向江中。

“我勒个去,原本以为这胖子是只待宰的羔羊,没想到发起怒来是头猛虎!”

他们攻杀王涛本意是要抢夺他手中储物袋,现在这情形,显然不可能抢得到,想到后面还有郭宁虎视眈眈,哪里还敢停留。

王涛怒喝道:“爆了老子菊花,还想走!”

他神念一动,手上多出几块中品灵玉,用力掷出,喝道:“你们不是想要灵玉吗,来,接着,老子给你们!”

那几块灵玉极速飞出,在空中发出尖锐声响,只一眨眼,便击中几名修士。

那几名修士俱都维持着防御法术,但被灵玉击中,法术仿佛纸糊的一般,哗然破碎,灵玉穿过身体,留下一个透光的空洞。

被击中的修士惨叫出声,落在江中,尸体翻转过来,胸前赫然有个碗口大的坑洞。

他杀了几人,剩下几名修士则得了机会,眼见要落入水中,逃脱性命。

这时接连几道清光掠过,那几人噗通数声,坠落江中,冒出一道道血水。

王涛向郭宁抱拳道:“兄弟,谢啦!”

跟着对看得目惊口呆的欧明文道:“欧兄弟,也要谢谢你,刚才我说了要送你灵玉来着,来,接着。”他说着,又抓出一把灵玉抛向欧明文。

吓得欧明文心惊胆颤,生怕灵玉像刚才击杀修士那样朝自己飞来。

手忙脚乱地接过了,居然没事,这才放下心来,稍微一数,这把灵玉足有十二颗,再想到他拿灵玉当砖头扔,先前赔偿时又拿出了十来颗,就这一下,竟掏出了足足三十颗中品灵玉!

按精玉算,那便是足足三十万颗,就这么扔了出去!

自己门派数百年经营,攒下的家底还不足十万精玉,自己获得的仙缘中,灵玉精玉合在一起都不到两万!

这…这…这人,他有心想说这是二傻子,但看他刚才气势和实力,有哪个二傻子能有这般本事!

他咽了咽口水,道:“王兄既然有这般本事,刚才为何任由他们击打,你只需稍稍展示实力,谅他们也不敢放肆。”

王涛嘿嘿笑道:“你知道打铁吗?”

欧明文点点头,不知道他问打铁干什么。

王涛道:“千锤百炼出好钢,我练的功法也是这样,别人攻击我,相当于在替我淬炼肉身,将我体内的力量锤炼到一块去,我还巴不得呢!”

他伸了伸脖子,活动了一下手,道:“这些天我吃多了,体内药力太多太杂,力量增长太快,不受掌控,否则也不会把这船踩坏了,还别说,他们这两下捶得我还挺舒服的。”

说到这里他脸色发黑,道:“要不是哪个杂毛爆老子菊花,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他看了看四周,船只后半截已经破破烂烂,好些地方都开始进水了,这时楼船已经过了江心,离对面大约还有三四百丈的距离。

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船烂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到对岸去,要是中途沉了,可就麻烦了。”

正说着,他神色一动,抬头看向大江上游,与此同时,郭宁也往那边看去。

只见开阳江上两道身影飞遁而来,速度极快,那两人气势浑厚,没有半点收敛,飞行之中带动周围气流涌动,牵引着江面茫茫水气,看起来甚是壮观。

贺啸风这时也生出感应,转头看去,浑身一震,惊道:“筑基大修士!”

郭宁感应之中这两人气势远胜贺啸风,气息也比贺啸风凝练数倍,心中一动,这便是筑基修士么!

只一会,那两人便飞至船上,落在楼船最高处,乃是两名中年男子。

二人一着绿袍,一着奇装怪服,只看那装扮风格,便让郭宁与贺啸风心中一凛,心底冒出三个字来。

意禾门!

第一次来到有人的地方,就遇见意禾门的筑基修士,这么巧么!

随即想到王涛方才发出的震天吼声,郭宁面色发黑,只怕就是这胖子的吼声把人引过来的。

楼船上,那两人低头俯视众人,绿袍男子脸色很是不好,阴测测说道:“谁人在打斗,将我常龙帮船只破坏成这般模样,李添福呢!”

众人茫然,不知李添福是谁,这时那名叫李洪的水手跑出来,半跪着含泪道:“我父…,船主他被人杀害了!”

“哦!居然有人敢在我常龙帮地盘上杀人!,还杀我常龙帮弟子!”

绿袍男子神色愈发阴沉,眼中流露出毫不隐藏的杀意,缓缓扫过郭宁、王涛等仅存的几名修士,道:“是谁杀的他,又是谁将我常龙帮船只坏成这副模样,你从头道来。”

李洪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待听到王涛轻易间拿出数十枚中品灵玉时,绿袍男子眼神通亮,满脸喜色,立马忘了李添福身死,船坏之事,对那奇装异服的修士道:

“杜兄,这胖子在我常龙帮地盘闹事,又坏我船只,我帮里船主的死也跟他有关,我需把他带回去,你可不能插手!”

杜姓修士诚恳道:“这是贵帮之事,杜某岂会插手,不过左长老可记得杜某来意?”

左长老迟疑道:“你说帮你寻找两名逃犯之事?”

他看了看王涛,瞧这胖模样,明显跟杜姓修士提供的画像不符,心中略定,说道:“难道他们在这船上?”

杜姓修士冷然道:“没错,就是下面这二人。”

他手指郭宁二人,道:“你们区区装扮,也想骗过我,敢跟我意禾门作对,杀我孩儿,今日看你往哪逃!”

这杜姓修士正是意禾门少门主,杜嘉、杜班之父杜元白。

左长老见杜元白要的不是王涛,大松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各拿各的。”

话未落音,杜元白便已丢出一张法网,直罩郭宁与贺啸风。

左长老是个多疑之人,这杜元白来找他帮忙时,曾道两名逃犯杀了他两个儿子,但眼前杜元白面对二人,并不见有多怨恨,反而眉目之间还藏着喜意。

有猫腻!

他顿时多了个心眼,袖中一道绳索飞出,缠向王涛,同时隐蔽的注意着郭宁二人。

明气修士不与筑基大修士争斗,这乃是辽阳修真界的常识!

明气境到筑基境,存在质的变化,无论多天才的明气修士,都不可能胜得过筑基修士,哪怕最强的明气境圆满修士,若能与最弱的筑基一层修士对战不败,都可以称得上是百年难见的绝世天才。

因此贺啸风见到法网罩来,根本不想其他,拉着郭宁便要逃。

哪知郭宁根本不动,他可不知道这些常理,身上温和气息一收,一股凌厉剑意透体而出,喝道:“正要见识见识筑基修士的本事!”

迎着法网,抬手一道少清剑气劈出,气势远胜刚才击杀众人的剑光。

他气势显露,左长老和杜元白神色俱是一动,这人气息不过在明气一二层之间,但显露出来的气势竟叫二人都生出一种不可硬挫其锋之感。

只听“刺啦”一声,便见那清洌洌的剑光撕破法网,竟还有余势向杜元白飞来。

杜元白脸色徒变,他为了活捉郭宁,特地从门中宝库取来这法网,虽才祭炼不久,但也绝非明气修士可挡。

何况他还特地前往打斗现场,细细观察了剑气痕迹,只道已经非常了解剑气威力了,没想到竟还被一剑坏了法网。

看来要先将郭宁打个半死,才好细细拷问了。

筑基修士无论思绪、感念还是动作,都远胜寻常明气修士,郭宁剑光速度在绝大部分明气修士眼中几乎来不及躲避,有些甚至来不及思考,落在杜元白这眼中则并非如此。

他心中瞬间定好主意,一道黄光飞出,挡向剑光,那是一柄三角叉状法器,剑光撕裂法网,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被三角叉一担,便彻底消散。

叉子微一停顿,便继续叉向郭宁,跟着他起手一道天罡雷法发出,配合三角叉一齐击向郭宁。

第五十章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郭宁毫不畏惧,剑气连发,迎上三角叉与雷法。

明气一层修士与筑基三层修士,不说其他,单说灵力量便天差地别

明气一层修士灵力太少,且窍穴未通,能瞬间调运的灵力更少。

筑基修士经脉宽阔,灵元深厚,能瞬间调运数十上百份的灵元,而明气一层全身灵力不足百份,瞬间调运的灵力更是只有三五份。

照道理,杜元白法术法器会摧枯拉朽般捣毁郭宁攻势,

然而郭宁数道剑气,竟勉力抵住了杜元白攻势。

他剑气虽然薄,却极为坚韧,那三角叉被击得倒飞回去,威力宏大的天罡雷法被三道剑气接连劈中,顿时消泯无形。

贺啸风没拉走郭宁,心下一狠,也立在雷光之下,祭起天风旗,全力催动守护二人。

本以为这三角叉和雷法攻下来,自己二人非死即残,谁知竟是这副结果。

他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明气一层修为击杀数十名明气中后期修士,这违背常理都算了。

可是明气一层正面对抗筑基三层修士,甚至不落下风!

这!这!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这一瞬间,贺啸风心底甚至生出几个疑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只贺啸风,欧明文更是呆若木鸡。

三月前,他战平了青华核心弟子封长流,从此志得意满,只觉自身已经站在同阶修士之巅,天下修士莫过于此,因此准备前往皇城,一展雄心。

谁知只一艘船上便遇见两个怪胎,一个明气一层修士,剑气无匹,杀起明气中期修士来,如同砍瓜切菜;

一个肉身强悍,视诸多攻击如同挠痒痒,随便拿出点灵玉来,居然比师门百年积蓄还多。

本来这打击就已经让他失魂落魄了,结果那个明气一层修士竟然能正面对战筑基三层修士,甚至暂时未落下风。

自己莫不是在做梦!

这一刻,他心中信心、抱负、认知、三观全部坍塌,一下子便失了魂。

那左长老见此,亦是极度震撼,但毕竟修行上百年,见识也多,心智远比欧明文坚强得多,震撼过后,心中极度激动。

明气一层修为就能硬撼筑基三层的法术,这是何等上乘,何等顶尖的仙法,若是能得到这等仙法,这天下之大,还有哪里去不得!

与此相比,中品灵玉又算得了什么,他见绳子捆住王涛后,便不太注意,全幅身心都放在郭宁身上,只待一找到机会,便出手抢抓郭宁。

他心神刚刚从王涛身上转到郭宁这边,便听王涛一声暴喝:

“筑基修士不过如此!”

声如洪钟大吕,震得人耳膜生痛。

跟着左长老心头一痛,一口鲜血逆流而上,窜到口中,跟着大叫一声:“我的困龙绳!”

转头看去,只见与他心血相连的困龙绳已经断裂成十余节,跌落在船板上。

王涛力道掌控不好,担心乱动会弄坏楼船,见左长老放绳子来捆自己,并未躲避,任那身子捆在身上。

反正只是捆住,又不是要杀自己,等上了岸再作打算便是了,他心中想着,眼里看着郭宁对战杜元白。

他独自一人修行未久,一直谨小慎微,说难听点,就是向来猥琐,少有热血之时。

见到郭宁毫不畏惧,喊出‘正要见识见识筑基修士本事’的时候,心中只感觉有团火在燃烧。

待见到郭宁真抵挡住筑基修士攻势时,心中那团火猛地爆发,再顾不得什么船沉与不沉,浑身一绷,那困龙绳如同草芥般,在暴喝声中寸寸断裂。

他一蹬腿,整个人冲天而起,一拳击向左长老。

那楼船龙骨本就被他踩出了裂缝,这下更是直接断成两截,船尾被蹬得脱离了船体,船身也被踩得往下一沉,大量江水涌入楼船,楼船先就进水,这下更是直接沉了一小半,一时间船里凡人武者乱成一团。

却说郭宁虽然抵住了杜元白攻势,但靠的是几乎不间断的,连续全力催发剑气才做到,极为吃力,这般攻势只需再来得几招,自己就会灵力耗尽,更不消说自身根本没有机会进攻。

既然拼了一招,知道了自己的极限,便没必要再死磕了,眼见对方第二道攻势又要发出,他剑气一划,脚下船板裂开,道了一声“走!”便与贺啸风从脚下窟窿钻入江中。

左长老见到郭宁要逃,连自身伤势都顾不得,跟着钻入江中。

他这一跃,却刚好躲了王涛冲天而来的一拳,王涛自身力道掌控不足,没打到左长老,身子便继续往前飞。

他“啊!”地惊叫起来,顿时没了方才的豪迈气势,轻易飞过楼船,落入江中。

“噗通”一声,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杜元白见左长老放着王涛不管,下水去拿郭宁,哪还不知道他心思,怒吼道:“左能升,你欺人太甚!”

想到常龙帮精熟水系法术,郭宁多半要被左能升拿了去,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咒骂左能升,又挥掌连杀十余名凡人武者,这才稍稍解气。

又想到以郭宁剑气威力,左能升未必就能轻易抓住他,自己跟上去总还有一丝机会,便不再犹豫,跃入江中。

郭宁与贺啸风一入江中,便拼命往江底钻去,越往下光纤越暗,脱身的几率自然越大。

刚往下钻得十来丈,突然感觉水势不对劲,四周水流隐约在包围束缚自己,看都不用看,肯定是身后有人追来。

他一连催发三道剑气,两道向前,一道往后,三道清光同时激射而出,感应之中剑气仿佛撕裂了一层厚膜,接着束缚感便消失无踪。

在他身后,左能升手持一面铜镜,挡住射来的清光,心底咒骂。

麻辣个巴子,要不是老子困龙绳被毁,心血相连之下又受了伤,在这种水域里,无论是困龙绳,还是这招水轮壁都能困住这小子,何至于被两剑就破了,还有余力向自己进攻。

也不知道那小胖子是怎么坏掉自己困龙绳的。

水手李洪禀报他上船之前发生的事件时,讲得颇为简练,只简略说了事情经过,而且只讲到王涛拿出灵玉的场景,还没来得及讲具体的动手场面,便被他激动的打断了。

因此并不知道王涛和郭宁各自实力和特长,后来又被郭宁展现出来的gong fǎ吸引,根本就没注意到绳子是怎么断的。

直到这时抓不到郭宁,才后悔起来。

他一边追去,一边咒骂:“这该死的死胖子,等抓住了郭宁,回头非得扒了你皮不可!”

正骂着,身侧飘过一个身影,那人手脚并用,正使劲的往上划水,想往上浮,只是任他怎么划,身子都在迅速往下沉。

他看过去,那胖胖地身影可不正是王涛么,也不知道他怎么划的水,竟然划到这里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数道水箭便往他身上射去。

他也是气昏了头,虽说水系法术在水域中威力会大幅增加,但实际上也要看情况,在水底,受水流影响,包括水箭在内,任何有实质的法术威力都会大打折扣。

他这几道水箭在水里施展出来,水箭固然变得格外粗大,也不易被发现,但受水力阻挡,无论速度还是威力都好不到哪去。

要是面对寻常明气修士,即便威力大降,都可以轻易击杀,可击在王涛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只让他以为是一道暗流涌来,冲得他加速往下坠而已。

水中光线微弱,见不到太远,他这么动手一耽搁,只一会,郭宁、贺啸风与王涛便都要消失在眼中。

左能升心中冷笑,暗道:“以为下了水,就真能逃得掉么,我常龙帮占据开阳江水域岂是好玩的。”

他起手掐道法诀,一个气罩凭空生起,撑开江水,将他贴身罩在里面,正是水系道法中颇为常用的避水诀。

避水诀一起,他在水中便如履平地,朝水底钻去,轻松追上三人身影,再起一道水系法诀,想要困住郭宁,

王涛那体重本就沉得极快,又被左能升水箭射中,下沉速度几乎比得上在地面上跌落的速度了,转眼间就沉到郭宁与贺啸风同一水平的位置。

郭宁正卖力往下潜,见状一把抓住王涛,另一手攥住贺啸风,两人顿时也跟着一起直坠坠地往江底落去。

他刚一加速下沉,方才所处位置便生出一个漩涡,若是未抓住王涛,势必要被漩涡困住。

这漩涡自是左能升使出的法术,他没料到郭宁抓住王涛,下沉速度突然增加,刚好避过这漩涡。

这时他自己却刚好到了漩涡位置,被其挡住。

虽及时散了法术,但在这水域之中,漩涡已经成形,却不会随着法术立时散掉,这下非但未能困住郭宁,反而堵了自己的路,好容易被拉进的又被甩开了。

这一想,又是胖子的缘故,若没有胖子刚好沉在这里,何至于此!

多疑之人,多是心胸狭窄之辈,他之前强咽下去的那口老血,顿时被气得喷了出来。

第五十一章 百丈巨浪

强忍着杀意,他绕过漩涡继续追去,打定主意先用法术将几人杀个半死,再抓起来。

尤其那王涛,一定要将他扒皮抽筋,抽魂碾魄,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再次追上,他祭出一个钢圈,圈外全是利齿,叫作月缺圈,乃是顶尖的攻伐法器,威力极强,无坚不摧,往日中招之人,没有一个活口。

因此即便知道在水中使出威力大打折扣,他也不曾使用,就怕伤了郭宁性命,这时气上心头,直接使了出来。

那月缺圈泛着晶亮光芒,飞速旋转着,搅起一股暗流冲向三人。

郭宁抓住王涛,不需费劲下潜,便空出心思防备后方,改由贺啸风抓住他与王涛,月缺圈一出,他就已生出感应,当即数道剑光飞出。

他这少清剑气在水中丝毫无阻,威力毫不受江水影响,只两道剑光就挡住月缺圈,消泯了圈上光芒,剩余剑气直射左能升。

左能升有铜镜护身,抵住剑气,他实力不在杜元白之下,本道水中郭宁实力比之自己,下降更大,轻易就能将他击溃。

全没料到他本就受了点伤,水中法术法器威力又打了折扣,实力比平时弱了三成不止,郭宁却几乎无损,一时间竟奈何郭宁不得。

心道这样也好,自己可以放手去攻,不用束手束脚,他仗着灵元雄厚,法术法器接连轰向三人。

郭宁剑气勃发,迎向左能升攻势,一时间竟与这筑基修士斗得有来有往,不落下风。

只是他毕竟修为太低,随着越沉越深,水中压力越来越大,他不仅要出剑迎敌,还要运转灵力抵御水压,斗得一阵,纵然有灵玉补充,也些灵力不济。

左能升斗法经验丰富,见到郭宁攻势不继,便知端倪,表面继续保持攻势,暗地念动法诀,过了一会,见到时机,他突然加大攻势,跟着发动法诀。

郭宁刚勉强抵挡住月缺圈,便感觉一股强大暗流涌将过来,神识感应中,身前水流化作了一堵巨大水墙,由上往下盖压下来。

他此时灵力调动已然不继,几无法力来抵御这等水墙,幸好贺啸风一直关注战况,感应到水墙,立即催动时刻准备好的天风寒螭旗,护住二人。

对王涛则未去多管,他都不知道自己防御力度比不比得过王涛的那身皮。

那水墙赶上下沉的三人,带着莫大的压力直接撞将上来,便如手掌拍苍蝇般,将三人往下拍去。

突然轰隆一声闷响,无数淤泥扬起!

三人这时竟已到了江底,被水墙狠狠拍在河床上,郭宁、贺啸风虽有白雾护体,但被这巨大压力猛地掼压在地上,俱都吐出一口鲜血,已然受了内伤,郭宁的青羽衣气罩在这等大力下,更是刚亮起就已破碎。

而那水墙却并不只是一堵墙,后续仍有无穷水力不停冲压下来,死死地压住三人。

左能升面露喜色,他就是看准了已经快到江底,才使出来的这招万钧洪流,借助江中无穷水力将三人压在河床,既要不了郭宁性命,又不至于让他逃脱。

那源源不断地强大水力压得郭宁、贺啸风无法动弹,王涛却并未受太大影响。

他是何等力气,这点水压落在他身上,非但未能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反而像明气修士的攻击一样,锤炼着他的肉身,促进他吸纳体内能量,凝练自身力量。

他脚踩到实地,心里便踏实多了,江底虽然黑漆漆地,但有人一起,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见左能升正逐渐接近,他往江底摸去,想抓块石头扔过去,不想江底甚是干净,竟摸不到石头,眼见左能升到了近前,心中焦急,双手乱探。

忽然感觉右手触到一块立着的石碑,心中惊喜,双手用力,抓起石碑便朝左能升掷去。

左能升侧身躲过石碑,见王涛原本一副慌乱无助模样,落在江底后反而镇定起来,在无穷水力中还有余力攻击自己,再结合之前种种迹象,哪还不知道他是力道修士。

当即催动月缺圈向王涛飞去,要将他劈成两半,自己则朝郭宁抓去,心中犹自暗怒,若不是这胖子坏了困龙绳,何至于要自己亲手抓人。

倏忽间,他感觉河床似乎动了一下,心中刚刚升起一个念头;

难道我的法术太强,御使的水力将河床压塌了?

跟着便感觉一直用灵元维持的法术万钧洪流突然失控,周身江水猛然疯狂涌动,避水诀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效用,身躯被无尽地暗涌推着,身不由己的四下翻滚。

瞥眼间,郭宁与贺啸风同样如此,便是王涛也被水流推得跌跌晃晃,接着整个江底的淤泥俱都扬起,江水一片浑浊,四人再也看不清眼前事物,只感觉原本平缓的江水猛然变得狂暴起来,各自身不由己,被激流冲向不知何处。

杜元白下水潜了十余丈,没见到左能升等人踪迹,正纠结是继续在江里寻找,还是在江外守株待兔,忽然见到江水深处变得浑浊起来,并飞速上涌着。

他向来谨慎,当即浮至江面,飞入半空中,刚稳住身形,便见整条开阳江猛然沸腾起来,水里像是有蛟龙闹水一般,千丈江面凭空升起无数巨浪。

他顺着开阳江往远处瞧去,顿时吓得浑身发软,只见开阳江下游,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千丈宽,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一浪推一浪,正逆流而上,气势磅礴,令人不自禁生出一种天翻地覆之感。

且那浪潮逆流速度,几乎不亚于他御空飞行,浪潮远远超出江岸高度,却并不往两边落去,怪异至极。

他赶紧飞出开阳江上空,落得远远的,才敢回头再看,只见更远处还有巨浪不断逆行而上,眼前这几道巨浪已经合而为一,化作一道百丈高的浪潮汹涌而上,气势骇人至极。

只是看着这等场景,他都有些控制不住自身,手脚不自禁地颤抖个不停!

跟着耳边似乎听到一道低沉苍凉的长吟声,声音直透心田。

那股声音之下,他更是不受控地手脚一软,差点趴下。

就在这时,江中似乎有一道光芒闪过,那些滔天巨浪非常突兀地,一下落入江中,江面复又静如死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杜元白回过神来,自己正稳稳地站在一处山丘上,手脚并没有丝毫颤抖,自身也并无异样,难道刚才是幻觉?

可方才那种心悸和自身渺小如蝼蚁之感,却又清晰地留在心中!

他脑海中回忆所有有关开阳江的传说,却怎么也找不出类似景象来。

这开阳江,水深得很!

却说郭宁本身灵力几乎耗尽,又被左能升法术压出内伤,失了贺啸风护持,被激流暗涌一冲,便昏了过去,被推着着不知卷往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昏睡中醒来,只觉浑身剧痛,缓缓睁开眼,发现身子正挂浮在岸边水草中。

他勉力爬上岸,检视自身,外表只几处皮外伤,储物袋也还在,只五脏六腑有些移了位,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

没想到一场乱流,竟让自己稀里糊涂的逃脱了追杀!

郭宁轻叹一声,也不知贺啸风后来怎样了。

他在江中,又昏了过去,自然不知道这是怎样一场乱流!

接着想到王涛,那胖子那么重,会不会一直沉在江中被闷死?

随即失笑,明气修士只要体内灵力不竭,就可以一直闭气,那胖子作为力道修士,又怎可能没有闭气之法。

说起来,自己与贺啸风本来是好好的乘船过江,若没有那胖子,估计早就过了江走远了,哪会发生后来这些事,下次莫遇见他,遇见了非得好好敲打他一番才行。

他略微想了想,便断去了杂念,打定主意先找个地方疗养好伤势,再静心修行一段时间。

跟杜元白和左能升斗过之后,他明白单以剑气威力而言,自己丝毫不比筑基修士差,所差着无非是灵力量。

眼下自己不光与青华派、意禾门结下仇怨,这常龙帮左能升也对自己出手,此去皇城,必定少不了厮杀,因此提升实力,亟不可待。

江边肯定不能久留,无论常龙帮还是意禾门,必定会派人沿途找寻自己,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自己在水草中不知昏睡了多久,居然没被发现,真是邀天之幸。

他一边思索,一边赶路,翻过几座山,在渺无人烟的山林中,寻到一处小山谷。

又见谷中有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便上到树杈,寻个好位置坐定,开始运功疗伤。

他本身伤势并不重,只小半天时间,就已痊愈。

下了树,伸了个懒腰,只觉腹中空空,像是好几天未进餐一般。

虽然如今他已可以做到辟谷,也并不怎么觉得饿,但自吃过清月楼美食和贺啸风做的灵膳之后,他压根就没打算过辟谷,美食可以说是他在凡世中仅有的爱好,此时心中念及,便格外想吃点东西。

正寻思上哪去找点吃的,一道影子从草丛中飞射而来,迅捷异常,不下于寻常法器攻杀速度。

只是郭宁灵觉何等灵敏,那影子刚飞起,他便一道剑气发出,将那事物劈成两半,定睛看去,乃是一只毛色鲜红,艳如赤霞的貂儿。

正想着吃的,没想到就肉食主动送上门来,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郭宁颇为欣喜,提起两片貂身,在旁边溪水中剥皮掏腹洗净,便生火烤着吃了。

没想到味道格外鲜美,竟比在青竹谷贺啸风做的灵膳还要美味几分。

于是又在谷中做下几处陷阱,盼着能陷上几只貂儿来打牙祭。

这才重新回到树上,开始打坐修行,参悟剑经,夜间继续接引星力洗练经脉窍穴。

第五十二章 龙吟

随着修炼日久,他体内窍壳被星力冲刷得越来越薄,破壳速度越来越快。

这晚他便破开了三处窍穴,若非不愿特意去冲击窍壳,他还可再突破一处窍穴。

往后十余日,每日至少破开两处窍穴,多则三处,有一日更是破开了四处窍穴。

原本以为破开全部窍穴需要三四年时间,按何青山说法,青华派那位出尘之资的掌门当年也就这个修炼速度。

可按自己现在的修炼速度来看,只需一年时间,便能破开全部窍穴,比那青华派掌门速度还快三倍。

殊不知,他修行速度何止快三倍,他这是按破开全部窍穴来算的时间,寻常修士往往能破开三十六条主脉上的窍穴,就已经谢天谢地,急不可耐的冲关筑基了。

纵然青华派掌门也只突破了部分散脉窍穴,就晋升到了筑基境,即便如此,也花了三年零两个月的时间。

这其中固然有各人资质因素在内,但最重要的还是gong fǎ的缘故,

郭宁能有这般修行速度,自然全是一气清经的功劳,不只如此,他能以明气一层修为与筑基修士短暂抗衡,固然因为剑气威力无比,一气清经为他打下的基础也是重中之重。

一气清经能牵引星力洗练肉身经脉,将他肉身洗练得如同润玉,经脉清亮精粹无比,这便是最为基础的一项。

须知天地中不只有灵气,还有煞气、尸气等各种其他气息,肉身如筛,经脉像河流,修行者纳气,都是通过肉身将灵气纳入经脉,再搬运至气海丹田。

修行者自然只想吸纳灵气,但天地间各种气息混杂在一起,岂能尽如人意,肉身不济者,便如筛子破损。

即便有神念引导,也总有各种杂气跟着进入身体,以至灵力不纯,调运便难以顺心由意,使用出来的法术威力也要大打折扣,因此寻常gong fǎ才需要想法设法打磨提纯灵力。

修行界以玉盘检测资质,实则首先检测的便是这肉身。

郭宁身如润玉,那便相当于质量极好,极为细密的筛子,直接纳入体内的灵力比常人打磨提纯后的灵力都要精纯得多。

再说经脉,经脉越精粹,便如河道越干净越牢固,内里无有淤泥杂物阻塞河道,灵力运转起来自然越快,能够承载的灵力便越多。

也是因为这两大优势,才使得资质检测中,检测玉盘显是郭宁是出尘之资。

单只这两点,便使得郭宁的基础胜过寻常明气修士不只凡几,同样的修为灵力,无论运转速度,恢复能力,还是瞬间爆发量,以及同份量灵力爆发出来的威力,都远胜同阶修士。

更何况一气清经的根本,在于修炼护持先天灵光,也即是本命元气。

先天灵光乃是人之根本,寻常gong fǎ即便知晓本命元气极其重要,苦于没有办法护持,只能任由体内灵气污染。

先天灵光遭受污染,人便容易受喜怒哀乐、贪嗔痴念蒙蔽,忘却内心最真实的自己,从而失了自我。

且不说这些玄乎的事物,单说本命元气越精粹浑厚,气海经脉便越凝实,能够蓄纳的灵力便越多,灵光照耀,灵力也越发凝练,远比各种方法淬炼灵力强得多。

郭宁修炼一气清经,本命元气得了紫气护持,非但未受污染,还得以持续壮大,远非寻常修士可比。

若只按破开窍穴数量来算,也许只是明气一层修为,但若按实际修为,即气海储存的灵气量来算,便是寻常明气三层修士都未必比得上他。

更不消说灵力的质地远非寻常修士可比,再结合其他各方面的因素,才形成了他与寻常修士的天差地别,让他能以明气一层修为短暂对抗筑基修士。

这一夜,他又突破了三处窍穴,至此已破开五十处窍穴,若按寻常修士境界来算,便相当于打通了三条经脉,进入了明气二层境。

此时他修炼时间还不足两个月!

修为的提升,已让他习以为常,真正令人惊喜的是列缺穴的贯通。

少清剑气诸多变化中,其中虚实之变需要用到的其他窍穴,早在几天前便已破开,就差列缺穴了,如今列缺穴一通,日间便可以修炼参悟虚实之变了。

好容易到了清晨,他采纳过紫气之后,便准备下树演练虚实之变。

刚要起身,忽地神情一动,收敛了气息,一动不动。

不多时,一阵说话声传来。

“这山谷还有狩猎的陷阱,应当是个寻常山谷。”

“奎老四,咱们缩在这个小山谷可行么?”

“这里离开阳江还有十几里远,要是那边有了动静,咱们来得及吗?”

“咱们能找到这个地儿算不错了,眼下这里各方势力汇聚,能靠江边的都是三宗六派那般庞然大物,下面还有常龙帮这些一流势力,靠得近得都被驱赶了出去,听说温家兄弟只迟疑了一会,就被当场打杀了。”

“温家兄弟俱都是明气七层修为,实力不在你我之下,竟被杀了--”

……

声音逐渐变大,显是说话之人正逐渐靠近郭宁所在的大树,郭宁心中一动,开阳江有什么动静么,难道是来找我的?

可犯得着三宗六派全部来人么?

带着不解,他朝声源处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三名中年男子,三人一高一瘦一壮,体型鲜明。

那高个子迟疑道:“若是这样,我们来这有用么,可别好处没捞到,反倒白白送了性命!”

壮汉也担心道:“听说三大宗派都有金丹老祖驾临,是真是假?若真有金丹老祖,我们小小明气修士过来能捞到好处吗?”

廋子安慰道:“自古都是富贵险中求,再说咱们又不是要跟金丹老祖抢宝物,他们吃肉,咱们捡点骨头啃就好,那些大人物不会理会我们的!”

他见高个与壮汉仍不自信,便继续解释道:“严二哥、沈三哥,你们尽管放一百个心,咱们跟温家兄弟不同,温家兄弟压根就是找死,金丹老祖驾临,他们还敢藏在江边,估计是想跟虎口夺食。

咱们不一样,咱们只想喝点汤,我打听好了,只要离开江边十里以外,不会有人来管咱们。”

郭宁见那廋子叫人时说话方向,便区别出高个和壮汉分别严二哥和沈三哥,他自己则是奎老四。

那严老二道:“说了这么多,你现在都还没跟我说,这开阳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连金丹老祖都惊动了。”

沈老三道:“这个我知道,大概半个月前,开阳江辽州和阳州大半段,这**千里江域,突然都发起了滔天巨浪,浪高百丈,江水逆流而上,那气势惊天动地,千古未有!”

严老二笑道:“老三你怕是在说书的那里听来的吧!金丹老祖使用范围法术全力一击,都未必能覆盖方圆里许,**千里江域升起百丈巨浪,逆流而上,你知道那得多强的法力和修为吗!。”

他摇了摇头,道:“反我想象不出来,除非这世上真有神仙。”

便是郭宁在旁听了,都觉不可置信。

忽然想起自己那天在江底中遇上乱流,不正是半个月前么!

难道那日真发生了这种事情!

否则自己都昏死了过去,怎么还能逃脱左能升的抓捕?

他心中震撼,继续听他们说话。

那三人这时走到树旁两丈外的一块平地上,三人随意找了个石块坐着,显是不打算走了。

沈老三呐呐道:“说书的就算有夸大,那也是真有这回事嘛!”

奎老四道:“二哥你才刚闭关出来,并不知晓,这事纵有夸大,但事情确实是真的,我有位旧友在常龙帮任执事,你是知道的……,”

严老二道:“你是说探云手蔡中和?”

奎老四道:“没错,正是他,事发那日他正好得了一个任务,在江边渡口盘查过往人员,那江中突然就起了滔天巨浪,他帮中渡船被击得粉碎,船上凡人武者当场被浪潮吞噬,连不少修士都没能逃脱!

等到他跟常龙帮汇报这事时,才知道整个辽州和阳州大半江域都兴起了巨浪,并不只他这一段。

他也是运道好,只在岸边,事后他跟我说起这事时,还一脸骇色。

因此这开阳江**千里水浪滔天,逆流而上,并不只是虚言,那是真的发生过。”

严老二见奎老四说得严肃,将信将疑道:“真有这等奇事?”

奎老四道:“千真万确。”

顿了顿,他又道:“后来我寻他喝酒,把他灌醉了,套了不少话出来,他说事发时,他被吓得失了魂,事后想起来,隐约听到过一道声音,后来翻查了典籍,他说那声音有点像古籍中描绘的龙吟声。”

严老二惊道:“龙吟!怎么可能,他喝醉了胡说的罢,这世上难不成还真有龙!”

郭宁亦是怔然,龙这种神物,他自是听过,小时候听的神话故事经常有提及,在神话故事中,龙是腾云驾雾、法力无边,可以与神仙并列的无上存在,每每提及,都让人心存敬畏。

但自从踏足修行界,了解到以前以为无所不能的神仙不过是些修士之后,便对那些神仙妖怪、龙、鬼之类的神话生物失去了好奇心。

更从程清、何青山那里得知有些事物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譬如:龙……。

第五十三章 赤霞焰云貂 玄龙凝玉芝

没想到这下竟然有人听到了龙吟声,他好奇心不已,继续听他们说话。

那奎老四道:“蔡中和这人,我清楚得很,他喝醉了就喜欢把压在心底的事说出来,他这么说,多半是有这么回事的。”

沈老三这时插嘴道:“这事我看是真的,传言中龙能兴水驾雾,掌控天下水域,能让开阳江八千里江水逆流,腾起百丈巨浪的,除了龙,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金丹老祖为什么会来?没好处他们能来么!”

严老二沉思了一会,道:“龙是不大可能没有的,当今世道,连个小妖精都难看到,哪可能有这种神物!”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老三这话也有一定道理,没好处,那些金丹老祖肯定不会来。八千里江水逆流,能有这种天地异象,多半是有异宝或是秘藏现世,如果蔡中和所说是真的,这宝物肯定与龙有关!”

奎老四点头道:“我正是这么想的,若是秘藏,只要咱们随便得点东西,都能发达了。记得三十年前苍州有座千年洞府现世,里面东西明明已经让金丹老祖们给搬空了,可后来一个明气三层的小子进去,却又得了一件法宝,卖了几十万精玉。

这江河异象可比那洞府现世强力百倍不止,里面好物肯定远非寻常洞府可比,咱们不求能有那小子的运道,但凡能得个什么东西,总好过守在咱们那一亩三分地上,一年到头弄不了几十块精玉。”

沈老三道:“那要是出世的是件异宝呢!”

奎老四道:“一件异宝若能有这么大动静,那它周边岂能没点好物,就如灵药旁边大多有异兽看守,灵玉旁边还有精玉伴生,咱们得不了异宝,便是挖点异宝旁边的泥沙土壤,也是赚了……。”

原来这里有异宝秘藏现世!

自己被江水冲到这里,这里便刚好有异宝现世,势力云集,这要是被仇家门派发现了,那时可不一定走得了!

郭宁暗道一声晦气。

他修行又不需什么外物,对这劳什子异宝秘藏,当真是连半点凑热闹的心思都欠奉。

这边奎老四正解释着,沈老三突然出言打断他话,奇道:“前面那皮毛好生眼熟!”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严老二与奎老四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前方草丛中挂有两块皮毛,颜色鲜红,甚为漂亮,看着确实眼熟。

严老二过去将皮毛在地上摆好,三人同时惊呼道:“赤霞焰云貂!”

那两块皮毛正是郭宁刚来山谷时,所击杀的貂儿身上的,他觉得那皮毛挺漂亮,出于猎户习惯,扒了皮之后,并未丢弃,将之挂在枯枝上。

这时听三人提起,才知道原来自己吃的那貂儿名叫赤霞焰云貂,这貂儿挺不错,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肉更好吃。

这时一想起,还挺怀念那滋味,可惜后面这十多天再也没见到过这种貂儿。

下面三人震惊过后,严老二跺脚道:“是哪个没眼珠子的,竟然将这等异兽给杀了,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语意中既痛心,又愤怒。

奎老四带着杀意,阴狠狠地道:“这皮剥了挂在这里,多半是那布陷阱的猎户所为,只有这等无知的荒野匹夫,才不知赤霞焰云貂的珍贵,我等修士若能遇上,那是邀天之幸,怎可能杀了取毛!”

沈老三也惋惜道:“瞧这皮毛,剥了也没太久,我们要是早些天到了这里,说不定这赤霞焰云貂就被我们得了。

要是有了赤霞焰云貂,以后只需跟着它,就能找到无数仙药灵草,再不用为修炼资源发愁,真是可惜了!”

严老二听到这话,怒火更盛,恨恨地道:“这等异兽,连兽神门都培育不出来,只有隐农谷和还丹宗各有一只,指不定这是仅有的第三只,乃是无价之宝,竟然被无知猎户杀了,真是该死!”

奎老四捏着手指,阴测测道:“那猎户肯定还会过来,到时候非将他扒皮抽筋不可,他是怎么处理这赤霞焰云貂的,咱们就怎么处置他。”

郭宁坐在树上听得一脸尴尬,感情这漂亮貂儿还是个奇珍异兽!而且听来似乎能寻找仙药灵草,貌似挺有用处的。

不过那肉是真好吃!

这时那沈老三突然一拍脑袋,疑惑道:“这焰云貂既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这里有什么仙药?”

奎老四眼神亮起,道:“有道理,那猎户既然捕杀了焰云貂,多半也不识仙药,咱们先找找看这四周有没有,若是找不到,便等猎户过来后再拷问他,多半能得一些仙药。”

严老二点头道:“就这么着,这山谷也不大,咱们分头找找看。”

三人当即分头寻找,不一会,沈老三走到郭宁击杀赤霞焰云貂的位置,再往前走得两步,他猛然顿住,盯着一块石头大吼一声:“玄龙凝玉芝!”

严老二、奎老四听到这名字,身形俱是一震,立即飞身过去,落在沈老三身边。

三人身形正对着郭宁,看着那石头下边,一脸的激动,倒让郭宁挺好奇那玄龙凝玉芝到底是什么模样,能让他们这般失态,可惜石头挡住了,无法看见。

那严老二颤声道:“龙形七旋,凝如脂玉,这玄龙凝玉芝已有不下七百年药龄!”

他看向沈老三,道:“老三,这药是你发现的,应该由你才采摘保存。”

沈老三早有准备,激动得哆哆嗦嗦地,取出一个玉盒,上前躬身去采玄龙凝玉芝。

他手还没触及玉芝,突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身子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只见他脑袋上斜斜地穿了孔洞,红白之物顺着空洞汩汩流出。

与此同时,严老二厉叫一声:“奎老四,你敢阴我!”

奎老四嘿嘿冷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想阴我么!”

转瞬之间,三名以兄弟相称的修士,毫无征兆的,便突然翻脸成了仇敌。

郭宁在树上看得一清二楚,沈老三躬身之时,严老二一道箭形法术发出,正中他脑袋,将他当场击杀,同时祭出一柄剑形法器,射向奎老四,准备一举双杀。

那奎老四似乎早有预料,他身前亮起白光,将长剑挡住片刻,便已闪身避开,同时一枚珠子飞出,击向严老二。

严老二同时攻袭两人,竭尽全力,却未想过奎老四不但早有防备,还fǎn gong过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赶紧放出一道金刚护符,护盾刚刚亮起,珠子撞将过来,将盾光撞碎,打在他胸口。

好在珠子被护符抵消了大部分威力,只击得他喷出一口鲜血,伤势虽重,却并不致命。

这才有了两人之前的对话。

奎老四得意道:“二哥,咱们四兄弟就以你最阴险自私,玄龙凝玉芝能够锻造躯体,重塑经脉,乃是提升资质的无上神物。

七百年药龄的玄龙凝玉芝,肯定能铸就出最顶尖的资质来,到时候修行道路一片坦途,这种神物谁不想得,你以为我像老三那样傻乎乎地,全然不防备你么!”

严老二恨恨地道:“老四你好得很!”说着又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跟着惨白了三分。

奎老四见状,立马催使宝珠重新攻向严老二,同时掐动法诀,一道火龙冲击过去。

严老二受了伤,实力跟着大打折扣,祭起一面铜境,境面大放光芒,死死抵住宝珠和火龙,至于那法剑,则摇摇晃晃,斜斜掉落在地,显是抵御得极为吃力,以至没有精力再御使法剑。

奎老四退开几丈,远离了飞剑位置,继续催动攻势,笑吟吟道:“二哥你修为比我深,实力比我强,我却不信你只受这么点伤,实力便降了这么多。”

严老二勉力抵挡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脸色越发苍白,惨然道:

“老四你好深的心机,你早就算定我要杀老三罢,故意做出一副全无防备的模样,引我对你们同时出手,无暇顾及自身,好着了你的道,要说阴险自私,我哪比得上你!”

奎老四只在远处催动法力消耗严老二,嘿嘿笑道:“二哥过奖了,咱兄弟四人中,就我实力最低,我若不玩点花样,如何生存得下来!”

二人对话听得郭宁一阵恶寒,既然各怀心思,何为还要称兄道弟,只为了一株药草,便翻脸杀人,真是平白辱没了“兄弟”二字,对这种狗咬狗,他懒得理会,只坐在树上权当看把戏。

心中还恶意地想着,等到他们决出了生死,自己便出手抢了那玄龙凝玉芝,让这些没脸没皮的修士也尝尝被人恃强打劫的滋味。

两人斗得一阵,严老二已经守得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地,奎老四几次都想爆发攻势,将他一举击杀。

只是心中存疑,怕他是假装不济,便强忍着,只保持攻势,既不让他有机会疗伤,也不一下将他逼入绝路,想要温水煮青蛙般,慢慢磨死严老二。

正在看戏的郭宁忽然神色一动,看向山谷入口处,他神识精炼,灵觉敏锐,已然感应到有人自入口处飞奔而来。

第五十四章 九洲异闻录

此时那严老二也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带着蒙蒙白光喷出,喷在铜镜之上,那白光乃是本命元气,铜镜得了本命元气之助,立时大放光芒,一下将火龙和宝珠逼退数丈,跟着他自己颓然坐倒在地。

奎老四大喜过望,任谁都知道本命元气最为珍贵,寻常明气修士练到大圆满境,凝练出来的本命元气也不过三口之数,正是有这三口元气,合天地人三才之势,筑基成功率才远大于明气九层修士。

严老二明气七层修为,本命元气尚不足两口,这下直接喷出一口来,不仅是油尽灯枯,连带根基也跟着受损,数十年的修为,都要跟着消散大半,这是半点都做不了假的。

他当即催动法器法术攻上前去,准备一击将他轰杀。

这时忽地神色一变,感应之中,分明有外人到了山谷,听那声音,感应气势,来者绝非凡人。

斗到这个时刻,若是被人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当下顾不得其他,再度加大灵力催动法术法器攻向严老二后,立马去采那玄龙凝玉芝。

他这一分心,原本神色灰暗的严老二突然眼神亮起,他方才那般表现,实则半真半假,斗法之中,他固然抵挡得极为艰难,实则根本原因是他一直在分心催动秘法,将部分灵力悄悄渡入那早前跌落在地的法剑之中。

他本身受伤处于劣势,又分心他用,自然抵挡得艰难,守得摇摇欲坠,也想就此机会引奎老四放手来攻,好用法剑一击必杀,到时大不了散出本命元气,抵挡他攻势便是。

只要得了玄龙凝玉芝,大道在望,一口本命元气,几十年苦修又算得了什么。

谁知奎老四谨慎得很,竟只慢慢拼磨,并不全力求速胜,他受伤较重,需要镇压伤势,斗到此时,灵力已然将竭,最多还有抵御一击之力。

他心下一狠,当即提前逼出一口本命元气,来抵御攻势,做出油尽灯枯之象。

他本命元气散出,五感六觉乃至思绪都迟钝了不少,全没感应到有人进谷,见到奎老四催动法术法器后,便急不可耐去取玄龙凝玉芝,只道他果然上当。

真是天助我也!

严老二心中大喜,口道一声“疾-”。

那跌落在地的法剑猛然泛起明亮的白光,飞速的射向奎老四,他跟着再提起残存的法力,灌入铜镜中。

奎老四急于挖采玄龙凝玉芝,全没想到严老二油尽灯枯,竟还有余力反抗,飞剑几乎临身,他才反应过来,吓得头皮发麻,只来得及催动一张金刚护符。

那法剑是严老二蓄谋已久的一记杀招,他行此险招,就是为了一击必杀,这一剑威力岂是一张护符可以抵挡的。

法剑咔嚓一声,便穿过金刚护盾,直透在奎老四心脏上,剑身巨大惯力将他带起离地四尺来高,才摔落下来,“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这边严老二勉力催动铜镜抵挡火龙与宝珠,他毕竟油尽灯枯,面对两大攻势,哪能尽数抵挡,境光极力抵住了火龙,却再也抵不住宝珠,那宝珠穿透光芒,撞开铜境,直砸在他小腹上,将他腹部砸了个对穿。

到底境光和铜境抵消了宝珠大部分威力,要是全盛时期,这宝珠足以将他击成肉糜,而非只留下一个孔洞。

他本就伤势严重,又油尽灯枯,根基受损,再受此伤,宝珠残余力量侵入经脉中,顿时又吐出两口鲜血,脸色灰暗,已然到了重伤垂死的地步。

他脸上神色固然痛苦不堪,但想到有玄龙凝玉芝在手,到时重塑根基,大道在望,眼前这些痛苦损伤算得了什么!

想到此处,他痛苦中带着兴奋之意,凝神想要取出疗伤丹药,随即眉头皱起,不曾想油尽灯枯,根基受损之下,神念枯竭,一时间竟打不开储物袋。

他又想到玄龙凝玉芝还在外头未采摘到手,心里更加发慌,无奈伤势太重,连行动都极为困难,念头千转中,只得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默运gong fǎ,调理伤势,只待稳住伤情,便将玉芝采回来。

刚这么理顺思绪,便听耳边传来声音:“咦,这里有株玄龙凝玉芝!”跟着传来一阵扑簌簌地声音,显然那人已经在采摘了。

严老二伤势本就极为严重,听到这声音,想到自己拼死拼活,杀了两个兄弟,自身也重伤垂死,才得来的玄龙凝玉芝,竟然要被他人轻易拿去,哪里还压制得住伤势,顿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他头脑发晕,眼睛发黑,勉力睁开来,只见一个挺拔青年持着那玄龙凝玉芝,将之放在玉盒中。

他竭尽全力想要说:“这玉芝是我的!”

怎奈伤势太重,话到嘴边,只见嘴唇轻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又传来另一道声音:“兄弟,这玄龙凝玉芝是无主宝物,见者有份,分我一点呗。”

先前那青年道:“这是我的,谁也不给!”随即又道,“要换也可以,你拿个几千万把两黄金来,我到可以考虑考虑。”

另外那道声音断然拒绝:“那不行,这玉芝哪里比得过黄金!”顿了顿,又道:“要不我拿灵玉跟你换,中品灵玉哦!”

先前那青年嫌弃道:“不换拉倒,谁在乎灵玉啊!”

……

严老二心中大喊:“我换,我换,玉芝、灵玉我都用黄金跟你们换!……”

可惜他除了嘴唇蠕动,发不出半点声音,两人自然听不到,哪里可能理会他。

“这两人都是什么人啊!”

绝望之中,他再也坚持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眼前一黑,脑海中闪过一道思绪。

“我兄弟三人互相残杀,到底为了什么!”便彻底没了意识。

摘下玉芝的自然是郭宁,他感应到有人进谷,那人气息颇为熟悉,且直奔玄龙凝玉芝的方向而来,心中一动,便下了树,将玉芝采摘下来。

入谷那人飞快到了近前,正是那日船上遇到的胖子王涛,果然是熟人,数日不见,这胖子实力明显强了许多,四五千斤的重量踩在这泥土地上,竟然没怎么下沉。

只见他肩头趴着一头毛色鲜红,纹理如同赤霞的漂亮貂儿,正是那赤霞焰云貂。

那貂儿见到郭宁,吱吱叫唤几声,伸爪抓住王涛头发,在他肩膀和头上窜来窜去。

郭宁心中腹诽,不是说这貂儿珍稀无比,整个辽阳国只有还丹宗和隐农谷各有一只么,怎么自己才杀一只,这王涛身上又有一只呢,看来这些修士是真没有见识,井底之蛙。

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打量了那貂儿一眼。

瞬间打定主意,这胖子害得自己与贺啸风被筑基修士追杀,必须得把这貂儿弄来吃了才能弥补自己的创伤。

王涛看着郭宁手中玉芝,几乎流着哈喇子地上前讨要。

郭宁正想着坑他的貂儿,哪有那么容易给他,想起他对黄金的爱好,便故意调侃,这才有了严老二临死前听到的那番对话。

再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严老二已经歪着脖子死了,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迷茫,还有一份后悔。

郭宁啧啧叹道:“三个人为了一株草药自相残杀,真是何苦呢!也不知道你们生前有没有拜过把兄弟,要是拜过,这倒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王涛听着他话,眼神一亮,道:“感情这药是他们先发现的,你也是刚刚才来的,这你要不分我一份,就真说不过去了,兄弟!”

郭宁刚见到三兄弟厮杀,正受不了兄弟这词,道:“‘兄弟’这两字,你别乱叫好吧,地上躺着这三位也是称兄道弟的,结果背后捅刀子,自相残杀死了,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

王涛哈哈干笑两声,道:“我不知道你名字,不叫你兄弟,还能叫什么?”

“叫我郭宁就好。”郭宁看了他肩膀上赤霞焰云貂一眼,似乎比自己杀的那只还要肥一点,心中正想着怎么坑他一把,嘴里随口答道。

王涛嘿嘿笑道:“那我叫你老郭吧!”

郭宁脑门子上一头汗,道:“那我叫你死胖子,行不!”

王涛无所谓道:“可以啊,你叫我死胖子也行,活胖子也好,我都没问题。”

郭宁无语道:“我有问题,我今年才十六岁,你见过哪个十六岁的人被叫老郭的?”

“有,真的有,不骗你!”王涛努力撑开他那眯眯眼,不让四周的肥肉遮住眼睛,作出一副真挚可信的憨厚表情来。

看得郭宁忍不住腹诽,这才多久没见,这胖子又胖了。

王涛继续说道,“我们那旮沓,年纪差不多的,要么以兄弟相称,要么在姓前加个老字,我跟你一样大,你不让叫兄弟,我只好叫你老郭了!”

郭宁摆摆手,无奈道:“行吧,名字而已,随你怎么叫唤。”

王涛喜道:“好的,老郭。”

他随即一拍脑袋,醒悟道:“我找你是要谈玄龙凝玉芝的事情,不是谈名字来着。”

短短一阵交流,再结合之前船上所见,郭宁发现这胖子像块牛皮糖一样,有点贱,不让他如意,他肯定纠缠不休,凝眉道:

“你才跟我一般大,能有这身实力,已经很了不得了,想必仙资很不错,还需要这玄龙凝玉芝做什?”

王涛奇道:“仙资?仙资是什么?”

随后一拍脑袋,道:“哦,我知道了!”

他取出一卷玉简,打开之后,神识进入其中,显是在查找什么。

郭宁心中一动,他自踏足修行界以来,除了自家gong fǎ是以玉简记载之外,再未见过其他类似玉简,丹阳城一战收缴过来的gong fǎ古籍,不是兽皮就是纸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的玉简。

只见王涛手中玉简开边那片玉牍上,刻着“九洲异闻录”五个字。

第五十五章 祸事精

他脑中寻思,这玉简的名字真奇怪,九州不是属于辽阳国吗,为何不叫辽阳国异闻录!

不对,辽阳九州不是这个‘洲’字,这九洲是哪里?

正自想着,王涛喜道:“找到了。”

他一边神识查看,一边念道:“玄龙凝玉芝,性平,五行属土,感龙气而生,常人食之可淬炼肉身,重塑经脉,改换体质。

玄龙凝玉芝百年一变,化作一旋,九百年大成,龙形九旋,色泽晶润剔透,常人食之,可成玄龙九变之体。”

看到这里,他抬起头来道:“你说的仙资就是体质罢!”

接着自得道:“我老爹说了,修习了我镇岳宗gong fǎ,可以练成天下第一的混元不灭体,玄龙九变算得了什么,我才不屑呢,我要玉芝那是另有用处。”

郭宁看着他满脸肥肉,随着说话,晃动不休,奇道:“你现在这副模样,是修炼那劳什子天下第一的混元不灭体修的?”

“呃!”王涛尴尬道,“我这只是比较贪吃,稍微吃得多了点,没消化而已,消化了就瘦下来了。”

想到自己的曾经,他一脸神往道:“想当年我也是英俊潇洒,倜傥不凡的美少年,是我们那旮沓最为璀璨夺目的少年精英!”

郭宁呵呵道:“你们那旮沓有多大,多少人?”

“那个……,哈哈!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王涛央求道,“咱们还是说玄龙凝玉芝的事吧,你要怎么才肯分一点给我?”

郭宁打量了一眼他肩膀上的赤霞焰云貂,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九洲异闻录

这貂儿能带着王涛直奔玄龙凝玉芝而来,价值多半在玉芝之上,而且王涛也只是要一部分玉芝,拿玉芝换貂儿,对方多半不会愿意,便道:“把你的玉简借我看看。”

王涛抱着玉简摇头道:“你看不了,这玉简设了禁制,只有我才看得了。”

玉简记事、还设有禁制,这般做法跟自己门派的传承玉简何其相似!

再回想起当日船上所见,这胖子的gong fǎ同样极为上乘,远非寻常修士可比,又能随手洒出一把中品灵玉,很可能这胖子所在的镇岳宗与清宸派是同一层次的存在,想到此处,郭宁忍不住问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清宸派?”

王涛尴尬道:“不瞒你说,我修炼才半年时间,除了镇岳宗之外,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郭宁奇道:“你不是有个老爹么,你gong fǎ是你老爹教你的吧,难道他不跟你讲修士界的事物?”

王涛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气恼起来,愤愤道:“半年前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是我老子,要带我回镇岳宗,这鬼话谁信呐!我只当他是个江湖骗子,没搭理他。结果过了五天,他说他有事要去处理,留下个储物袋和御兽袋就走了。”

他刚说话时有些气愤,声音很大,说到一半时,声音便渐渐低沉下来,神情颇为复杂,语意中更透着些许难过。

郭宁默然,听他这意思,显然他之前一直没有父亲,甚至很可能是个孤儿,以至于他父亲突然出现时,心中有怨气,不愿相认,也不跟他父亲回镇岳宗,真等到他父亲走后,却又舍不得,变得难过起来。

王涛难过也只是一下,话一说完便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呵呵笑道:“你看那玉芝……!”

这玄龙凝玉芝郭宁其实并不怎么看在眼里,他修炼一气清经,已然是出尘之资,修为一日千里,进展神速,因此对别人来说,这玉芝也许是无上神药,但对他而言,却是可有可无。

他之所以提前采摘下来,一是想气一气严老二;二是想起杨阳需要改换资质的神物,这药正好用得上,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了。

这时王涛再三求药,若再拒绝,便显得太小气了。

想起这胖子也是颇为大气的人,自己现在小气,后面就不好坑他貂儿了,便道:“你要多少?”

郭宁突然大方起来,倒叫王涛颇不好意思,他憨笑一声,道:“分我一小半就好了。”

郭宁取出玄龙凝玉芝,随手掰下一半递过去。

王涛接过了,拿衣袖擦拭两下,便送往嘴里,咔咔几下嚼咽了下去。

郭宁见他那吃相,只道这玉芝味道颇好,拿着剩下那一半玉芝闻了闻,断口处传来一股甚是难闻的气味。

这都能吃得下,果然贪吃!

他皱着眉头道:“难怪你能吃这么胖,这么难闻的东西,你都能吃这么香!”

王涛仔细尝了尝,道:“还好啊,这味道跟我以前的吃食味道差不多。”

郭宁无语道:“饭菜是这种味道么,猪食都比这个味道好吧!”

王涛点头道:“猪食的味道确实比这个好一些,不过这个也不算太难吃了,还有比这个更难吃的呢!……”

见他神情自若的讲述更难吃的东西和味道,郭宁忽然有些不忍,这胖子没父亲之前到底吃了多少苦!

“就是因为他以前吃了不少苦,现在得让他尝点美味。”

郭宁想到赤霞焰云貂的美味,瞬间便把其他杂念驱逐出去,听王涛继续说道:“而且我修炼炼狱烘炉经,需要吃富含能量,或者各有特性的东西,好吃不好吃到无所谓。”

郭宁眼神扫过赤霞焰云貂,道:“那你吃过这种貂儿没?”

王涛将赤霞焰云貂抓在手里,问道:“这貂能吃?”

那貂吱吱直叫,冲着王涛虎口咬下去,只是丝毫咬之不动。

他将貂儿翻来覆去,打量了一翻,道:“这貂儿吃了没什么用,而且这貂也不是用来吃的,它是用来寻宝的。”

郭宁道:“你没吃过,怎么知道它不是用来吃的。”

王涛见郭宁边说边摇头叹息,似乎自己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物一般,便将貂儿扔回肩上,重新将九洲异闻录取出来观看。

在异兽篇中找到了赤霞焰云貂的介绍,念道:“赤霞焰云貂,貂属异兽,性狡,齿有剧毒,喜食灵物,鼻甚敏,能寻灵机,探灵物,颇为难得。”

念完他抬头看向郭宁道:“没说吃了它会怎样啊!”

郭宁道:“写这书的人没吃过,自然不知道会怎样了。”

王涛自然明白郭宁意思,但自己找寻灵药灵物还得靠它,真要吃了它还真有些舍不得,可不吃嘛,人家送玉芝给自己时也挺爽快的,自己倒显得有些小气了。

纠结了半天,他呐呐道:“这赤霞焰云貂很难得,你想要的话,我送你都无妨,吃了是不是太浪费了。”

郭宁翻了个白眼,鄙夷道:“那你吃到四五千斤重,怎么不嫌浪费,吃是世上最不浪费的事情,不吃才叫浪费。再说了,这貂儿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我前几天才吃过一只。”

王涛一脸疑色,道:“我书读得少,你不会骗我吧!这赤霞焰云貂你真吃过?我这九洲异闻录明明写了颇为难得。”

郭宁睁大眼睛道:“没错啊,颇为难得,那就是比较难得,相对而言有点难得而已。”

想了想,又道:“说不定那写九洲异闻录的人书也读得少,你看那个洲字都写错了,应该这么写。”

他剑气在地上一划,写出州字来,道:“你去问问,看辽阳九州是不是这个‘州’字。”

王涛想了想,醒悟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些呢!”

郭宁又将那两片貂皮取了过来,扔在地上,道:“你看看,这是不是赤霞焰云貂皮。”

王涛眼神一亮,道:“果真如此!老郭,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他将貂送到郭宁手上,道:“老实说,我可烦它了,这东西贪吃懒做,不用它的时候,天天闹着要从御兽袋里跑出来放风,用它的时候又爱动不动,性格暴躁,一言不合就咬人,还经常拉屎在我头上。”

他越说越恼火:“要不是怕找不着灵药,我早就吃了它了。”

郭宁接过赤霞焰云貂,那貂儿刚想咬他,一道剑气过去,便被削了脑袋,再几下过去,皮就被剥了下来。

郭宁拿去水边掏空洗净了,轻车熟路的撒上各种香料,烤炙好,两人各分了一半。

王涛一口咬下去,立马热泪盈眶,呜咽道:“兄弟,你真是个好人,我这辈子从没吃过这般美味的东西,我感觉……,我感觉,我前面十六年都白活了。”

郭宁时隔十来天再度吃到这无上美味,心里对王涛的那点不爽顿时便消了,也不计较他叫兄弟的事了,感慨道:“我以前也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种美味!……”

赤霞焰云貂用它的身体,轻松便让两人勾肩搭背在一起。

吃完之后,两人意犹未尽,又去郭宁之前放下的陷阱去看有没有陷到貂儿,赤霞焰云貂肯定是没有的,倒是陷到了两只斑鸠。

再烤来一尝,味道与赤霞焰云貂简直是云泥之别,要是没吃过焰云貂还好说,这斑鸠味道虽说算不上多难得,倒也算得上美味,可吃过了焰云貂再尝这斑鸠,简直如同嚼蜡,无法下咽。

王涛看着郭宁,怀疑道:“老郭,你不是说这焰云貂满山遍野都是,随便都能陷到吗?”

郭宁打着哈哈:“我犯得着忽悠你么,前次我刚想寻点吃的,就有只貂儿主动献身,冲到我怀里来了。”

“真的吗?”

“不信拉倒。”

……

两人正争论着,忽地俱是神色一动,一齐朝王涛入谷的方向看去。

两人灵觉都极为敏锐,虽未听到声音,但已感觉到那边有一群人正在飞速接近,来人气息俱都不弱,估摸都是明气后期修为。

王涛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先走了!”拔腿就跑。

郭宁一怔,嗤道:“这人肯定是冲你来的!”

王涛奇道:“那你为什么也跑路?”

郭宁道:“要不是因为你耽误我时间,我早就走了,哪会等到这时候。”

心中腹诽,现在这地方各大势力齐聚,又过来这么多人,要是不跑路,万一有仇家门派的人藏在其中,到时候引来几个筑基修士,自己岂不跟着遭殃,总不能遇见人便杀光罢!

随即想到常龙帮左能升这个仇家,一开始是冲着王涛去的,最终却莫名其妙地来追自己,待会要是再遇见其他人,会不会还是这样!

他当即转向,道:“胖子,咱们各走各的!”

王涛想也不想,便跟着转向,道:“兄弟,咱们好歹有一起吃过貂儿的情谊,分开走太伤感情了!”

郭宁怒道:“不行,一定得分开走,上次就是因为你,船上才闹出那些事来,这次才遇见你,就又有人来找麻烦,你压根就是个祸事精!”

两人刚奔出一段距离,便停下脚步,感应之中迎面处也过来一队修士。

尤其是这队领头之人,速度极快,感应之中,似乎是御空飞行。

两人当即转向,这下再也不提分开走的事了,两队修士来追,多半两人都脱不了关系。

面对筑基修士,两人一个皮糙肉厚,一个攻势犀利,合在一起,逃脱的几率还大些。

两人都没有太高明的身法,仗着gong fǎ神奇,速度在明气前期还能傲视群雄,在明气中期修士中也不弱于人,但比起明气后期修士来,便明显逊色了几分。

刚奔出山谷,被御空的修士率先堵住,随后其他修士也跟了上来。

第五十六章 群情激愤

待见到御空的修士,分辨出气息,郭宁反而放下心来。

借物飞行,来者并非筑基修士!

御空之人是位少女,单以外形而论,看来莫约十**岁年纪,容貌极美,气质清雅动人,背上附有一对天青色云纹薄翼,看来如同天仙下凡。

程清、杨阳已经是极为出色的美女了,但与这少女一比,便显逊色一筹。

少女收起薄翼,落于郭宁、王涛二人身前,封住二人去路,目光扫过郭宁,只对王涛道:“药呢,拿来!”

声音清澈,明明语意极冷,但听在耳中,却觉婉转悠扬。

王涛面露憨笑,不好意思地道:“我说吃了,你--,信吗?”

郭宁想起他拿了玄龙凝玉芝洗都不洗,直接就吃的情景,暗叹一口气,不用想,这家伙肯定是真吃了。

此时最先追来的那队修士也已陆续到了近前,这群修士气息极强,个个都是明气后期修为,以气息而论,竟有一半人不在贺啸风之下。

领头的是个身着锦袍的青年,手持一杆蟠龙鎏金枪,器宇轩昂,神色傲然,指着王涛,喝道:“昨晚才采摘下来,你敢说你已经吃了!”

王涛一脸无辜道:“昨晚摘下来的怎么就不能吃了!”

那少女清冷道:“人人皆知紫元龙葵用于调理阴阳,平顺药理,作为炼丹药引时,只加一片紫元龙葵叶,都能大幅提升炼丹成功率,是炼丹师眼中的神药,价值连城。对常人而言,食之即不能增进修为,又不能增强改善体质,你说你吃了,岂不是笑话。”

“怎么这些药都带个龙字?”

郭宁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双方都不是来找自己的,那就好说了,以手戳了戳王涛,道:“那药是你抢了他们的?”

王涛叫屈道:“这是无主之物,当时我经过那山崖边,看他们两方人在打架,我便从旁边过去摘下了紫元龙葵,怎么可能抢他们,我是那样的人么!”

锦袍男子和那少女还未说话,后边的人都已气得大骂;

“厚颜无耻之徒!”

“我等正以胜负定神药归属,。”

“你明明是偷摸过去的!”

……

待到叫骂声渐细,锦袍男子一摆手,便彻底安静下来。

他长枪一抖,枪身呼啸一下,极具气势地划过半圈,枪尖嗡嗡作响,对准王涛,沉声道:“我等好意与你讲理,你若想胡搅蛮缠,那便别怪我等欺负你,论到不讲道理,辽阳国内还没几人蛮得过我葛玺。”

王涛被那气势骇得身子一抖,不自主的想躲到郭宁身后去。

郭宁大感无语,这家伙这么胆小,当初在船上可不是这幅样子,他闪开两步,道:“你别躲我后面,这事与我无关!”

跟着又对葛玺和那少女道:“我跟他不熟,这事与我无关,你们找他赔吧,他灵玉多得很,赔得起。”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去。

王涛见他要走,立马跳过去拽住他衣衫,可怜兮兮地道:“兄弟,你可不能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了啊!”

郭宁黑着脸道:“不就吃你几块貂肉么,你也吃了我玉芝,大伙扯平了。”

葛玺长枪一甩,一道龙形虚影飞射而出,击在郭宁身前石头上,石头当场四分五裂。

他枪指二人,冷哼道:“紫云龙葵是区区一点灵玉能弥补的么,不交出紫云龙葵,谁都别想走。”

郭宁一脸无奈,王涛这死皮赖脸的模样,显然已经让葛玺误会自己与他是一伙的了。

王涛苦着脸道:“紫云龙葵真被我吃了!”

葛玺眉头一竖,就要发怒,随即又压下怒气,道:“你若不肯交出紫云龙葵,那便将你那赤霞焰云貂拿来做补偿罢。”

“呃!”王涛哀叹一声,转看向郭宁,一脸幽怨。

郭宁抬头望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听到葛玺放弃紫云龙葵,改要赤霞焰云貂,先前那少女眉头微皱,道:“兄长,若是拿了赤霞焰云貂,你我又该如何分呢?”

葛玺道:“二妹,这赤霞焰……”

正说话间,他带领的修士中,最后几人已经赶到,其中一人还未落脚便悲愤道:“赤霞焰云貂已经被扒皮吃啦!”

那修士满脸心疼悲痛,手里举着两副艳红毛皮,其中一幅血迹未干,正是郭宁与王涛剥下的貂儿皮。

众修士一见,顿时群情激愤,怒怨滔天,严、沈、奎三人见到貂儿皮时的情景再次上演。

“哪个天杀的,竟然杀了赤霞焰云貂!”

“难道真被吃了!是谁?竟然如此暴殄天物!”

“赤霞焰云貂何其珍贵,竟然被剥皮吃了,真是气煞我也!”

“败类,败类啊!连这种瑰宝都吃,何其丧心病狂,这人根本就是修行界的败类!”

……

王涛见到众修士激愤疯狂的神态,更加心虚!

只骂得几句,众人恍然醒悟,这貂儿是王涛的,他人还在这里,方才还听二人说到吃貂儿肉,这貂除了他们,还能是谁吃的?

而且还一吃吃两只!

再想到他刚才说紫云龙葵也被吃了,再看王涛圆成了球一般的肥胖模样,十有**是真可能吃了。

那绝美少女当先呸道:“败类!”

葛玺更是怒发冲冠,青筋暴怒,怒道:“你们罪该万死!”

他脚步一抬,眨眼间整个人便到了王涛跟前,龙枪带着狂暴的威势直刺过去,威力比起那日船上一众修士的攻势强了数倍不止。

王涛性格虽浪,胆子却小,面对这等攻势,哪敢以肉身抵挡,可被气势所慑,吓得竟有些发傻,枪到身前,脑袋却还没反应过来,但他身体却像本能一般,手掌往前一抓,便将龙枪抓在手里。

那龙枪乃是葛玺暴怒一击,被灌注了极大力道,带着千钧之势,此时被王涛本能地随手一抓,竟突兀地停在他身前,枪尖刚刚抵住心口衣服,便不得寸进,仿佛双方预演好的一般。

众修士看着眼前这一切,俱都瞪大了双眼,嘴里的叫唤、怒骂,一下戛然而止。

这莫不是眼花!

葛玺乃是力道炼体修士,且是辽阳国年轻一辈最为耀眼的天骄之一,这一枪威力远胜寻常明气九层修士全力一击,不想竟被一个貌不惊人的死胖子随手给抓住了!

便是葛玺自己也不敢置信,他退身抽枪,那枪仍然纹丝不动,王涛这时终于反应过来,随手一摔,龙枪连同葛玺一齐被远远甩飞了出去。

场面更加死寂!

王涛看了看双手,惊叹道:“原来我这么厉害!”

郭宁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时不走,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王涛满脸兴奋,道:“没想到我这么厉害,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他看了看场上修士,两眼放光道:“先不急走,让我再试试神功的威力!”

郭宁无语道:“你抢了人家草药,理亏在先,现在还要拿人试你gong fǎ,还要不要脸了?

再说你在船上的时候不是试过吗,别人连你一根毫毛都没伤掉。”

王涛听到这话,抬起的脚步又缩了回来,嘴里不甘地道:“草药是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嘛!”

他跟着郭宁离去的脚步,嘴里仍嘀咕道:“船上那次,那些人实力太差,一眼看去就知道没威胁,眼前这些人明显了一大截,是群难得的练功对象,我练功大半年了,除了船上那次,还从来没跟人动过手哩!”

他俩就这么随意找个方向,出了包围圈,场上数十名修士迫于王涛威势,一时间竟不敢阻拦。

行了数丈距离,被甩出去的葛玺才将将落地,他脸色发青,当着众多手下面前跌了这么大一筋斗,颜面声威俱失,岂能任人走了!

双方力道碰撞间,他清楚察觉到,对方虽然力道远胜于己,但毛孔未封,并无气血外放,显然也只是炼体境修士,

心中瞬间下定决心,为了挽回颜面,哪怕损失再大,也必须将这人除去,当即喝道:“他只是炼体境修士,你们怕什么,难道他还能胜过咱们这么多人不成!”

他带领的修士得到命令,忙不迭地准备法术,祭起法器便要攻向王涛。

少女带来的修士见此情形,俱都看向她,见她点头,也纷纷攻向王涛。

郭宁正与王涛走在一起,这许多攻势若是一齐攻来,只怕方圆数丈之内都不得完好,更不用说郭宁。

见此情形,他心中火起,回身两道剑气劈出,一道劈向葛玺手下那群修士,另一道劈向正飞奔过来的葛玺。

葛玺全心放在王涛身上,对郭宁并未太过在意,见到清光,只以长枪横扫,待听到长枪发出嗤嗤声响,他脸色徒变。

这长枪乃是用极为上乘的材料铸就,坚韧异常,是件神兵,他与同阶修士交手战斗上百场,从来不曾听过这种声音,这分明是长枪不敌清光,已经受到了损伤之故。

他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立即功行全身,气血满布,瞬间化攻为守。

刚刚做完这一切,清光便已透过长枪,射在他胸腹间,他身上锦袍瞬间裂开,里面一层极为珍贵的鱼鳞金纹宝甲也跟着噼里啪啦爆开,裂出一条长缝。

跟着他人跌落在地,一道血线从胸口飙出。

同时另一道清光遇上前面的修士,无论其人,还是法器法术,毫无例外,纷纷被斩作两半,气息消泯。

“嘶!”

前面王涛的表现若说是让人震撼,此时郭宁这两剑则是让人惊惧和不可思议。

同样是明气修为,一道剑气连杀数位明气后期修士,一道剑气重创辽阳国内最为顶尖的天骄之一,这种创举,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郭宁冷冷地道:“这貂儿是我们的,我们爱吃便吃,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那紫云龙葵,我们就是抢了你们的,又待如何!”

他眼光扫过场上众人,众人被他冷厉眼神扫过,心中胆寒,手上准备的法术法器顿时便停了下来,即便听到这话,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郭宁嗤笑一声:“不过是群欺软怕硬之辈,”转过身,冲王涛道:“我们走!”

便不再理会其他,往前迈步而去。

第五十七章 皇室

王涛一个激灵,看着郭宁背影,这家伙刚刚看起来还平易近人,跟自己有说有笑,嘻嘻哈哈。

没想到转眼间就变了个人似的,像只炸毛的老虎,浑身透着一股凌厉刺人的气息,竟让他有些害怕,赶紧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而去。

这回直到两人走远,众多修士都不敢再有动作。

想到数十名明气后期修士,竟被两名不知名的同境界修士吓得不敢动弹,任人来去,一个个只觉面上无光,却又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过了良久,还是那少女率先打破僵局,道:“那两人实力太过强横,远非我等所能抵挡,便是我亦为之心惊,这等人物,多半是他国天骄,他们得了消息,为江口龙府秘藏而来!”

顿了顿,她继续推测道:“龙府那边有诸多金丹老祖坐镇,明气修士若是真去了那里,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浪来,我等无需理会。”

说到这里,她神色一冷,决然道:“只是那胖子夺了紫云龙葵,我等必须要拿到手,便是他真吃了下去,也要趁早将他抓了,炼出一部分药力出来。”

说着转对葛玺道:“兄长,昨日你我争功,以致紫云龙葵被人盗走,如今大错已成,唯有摒弃前嫌,合力将那胖子拿下,才能弥补你我过失,你意下如何?”

她说了这么多,却始终对郭宁杀人之事避而不谈,显然已被那两道剑气震住。

葛玺脸色有些苍白,杵着龙枪,亦不谈郭宁,只点头道:“自当如此!”

少女身后天青云纹翼重新展开,道:“我有飞行法器,速度快,我回去请长辈相助,你手下不是有人精通追踪之术么,你负责追踪。”

“以二位实力,竟然还有拿不下的人,莫非要对付筑基修士?”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带着惊讶问道。

来人速度极快,刚说话时还在数十丈之外,话一说完便已到了近前。

少女、葛玺与众修士看去时,那人正御空落地,显是一名筑基修士,四五十岁模样,身着朝廷官服,众修大喜,上前见礼道:“见过李将军!”

李将军朝众修拱了拱手,只与葛玺和少女二人见礼,道:“见过大皇子,二公主!江中龙府开启在即,李翟奉命巡视周边,防备宵小,听二位所言,似乎有暴徒作乱?”

听称呼,葛玺与少女竟是辽阳国皇室!

辽阳国皇室乃是辽阳三大顶尖势力之首,葛玺身为大皇子,又是辽阳最为耀眼的天骄,将来颇有可能继承皇位,地位极其尊崇,难怪被王涛甩飞后大为失态。

待葛玺与少女回过礼后,李翟看向葛玺,见他面色惨白,衣甲破烂,胸有血迹,显然受伤不轻,诧异道:“大皇子炼体已然大成,怎的还受此重伤。”

葛玺面露愧色,少女主动将事情说了。

李翟见他伤口敷了药,却始终有血水渗出,炼体大成的修士,早已对身体掌控入了微,不仅可以控制血脉流动,还能催动气血滋生伤处,伤口恢复速度远胜气道修士。

葛玺已经处于练髓阶段,修炼的又是皇室镇国gong fǎ皇龙霸体神功,寻常伤势轻易便能恢复,像如今这般,显然非同寻常。

他上前细看一番,惊道:“这剑气好生厉害,伤口处的精血与之一触便化成了凡血,难怪你这伤势始终无法愈合。”

葛玺颓然道:“正是如此,那发剑之人修为远不如我,这一剑中蕴含的灵力也并不强大,可就是这样一道剑气,竟,竟……”他再说不下去,只将龙枪提起,将与剑气相交那一边露在李翟眼前。

只见上边一道深深的剑痕,枪上盘旋的龙身赫然被剑气斩作了两段。

李翟摇头叹道:“一道剑气竟能将赤铁玄金打造的神兵伤成这样,还有余力破开你身上鱼鳞金纹宝甲,伤透内腹,委实不可思议。”

他并未过多纠结,以掌抵住葛玺檀中穴,道:“待我先助你驱逐剑气,再言其他。”

足过了一盏茶有余,才依靠他浑厚灵元将伤口处的剑气驱逐。

待葛玺道过谢,他沉声道:“二公主说得没错,这等剑气法诀,绝非本国所有,必定是他国外派的天才弟子。”

说到此处,他气势徒涨,高声道:“无论是谁,到了我们辽阳国,总得按我们辽阳国的规矩来,来人竟然连我辽阳国皇室的事物都敢抢夺,还伤我皇室子弟,便是再强的势力也说不过道理去。”

他又看向少女,振奋道:“何况二公主已得惊穹山明烟真君看中,收为入室弟子,不日就有惊穹山高人前来接引,要论背景,那两人难道还能大过惊穹山去!因此必须诛杀这二人,追回紫元龙葵,方显我辽阳国神威!”

少女迟疑道:“李将军就只一人,对方身手莫测,不如我回去请长辈过来合力zhi fu那两人。”

李翟摇头道:“如今攻打龙府禁制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若非梁王担心有宵小趁机作乱,坏了大事,连我等都要过去出力,哪里还派得出人手来。”

他眼中闪过一道隐晦地光芒,道:“对方实力再强,那也只是明气修士,与我等筑基修士存有天壤之别,以我筑基五层修为,拿下他们再轻松不过了。何况这片地域由我巡防镇守,出了这档事,我理当拿下来人,给朝廷一个交代!”

在辽阳国皇室和朝廷内,一切以修为为重,修为不济,便是皇帝亲子也不能封爵,若有金丹修为,便是外姓亦可做王,其他官爵也都以修为能力而定,皇室子弟虽有优待,但并不太过。

因此之故,许多散修高士,乃至一些门派之主,都在朝廷任职,辽阳朝廷亦得以兴旺数千年,并越发强盛。

少女虽然贵为公主,实际上辽阳国有数百上千位皇子王子、公主郡主,除了少数天资横溢,得皇室看重者以外,大部分皇子、公主身份还不如将军更有权势,故此李翟虽只是一方将军,却并不太过在意少女的建议。

若非她资质极高,成了惊穹山入室弟子,前程远大,只怕李翟根本不会多做解释。

少女公主自然也明白其中缘由,只好道:“那我便替将军带路,随将军一起去擒那两人,我有天青云纹翼,遁速颇快,能进能退,将军擒那两人时,我多少能帮助一二。”

她又交代了一人回去禀报,不等李翟说话,薄翼张开,微微震动,整个人便腾空而起,朝郭宁王涛二人离去的地方飞驰而去,速度比之寻常筑基修士丝毫不逊。

李翟虽有心独行,却也不可能命令公主,只得跟着飞遁而去。

筑基修士飞行,岂是明气修士奔行可以比拟的,不过两刻钟,两人便已看见郭宁与王涛的身影。

郭宁与王涛早已感应到身后修士气息,正全速奔行,王涛幽怨道:“你不是说赤霞焰云貂到处都是么,现在怎么找不到了,当初要是不吃那貂儿,把貂儿赔给人家,人家也不会追来吧!”

他人虽胖,身体也极重,但奔行速度却丝毫不比郭宁慢,郭宁用尽全力,也只能与他平齐。

听了他话,郭宁甚是无语:“那貂儿你也吃了一半,吃的时候你感动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这时候又来怨我,亏你还说咱俩有一起吃貂儿的情谊,再说这些人是来找你的,我陪你一起,你竟还说三道四,那咱们分开跑,看是谁被追。”

王涛赶紧求饶道:“别!兄弟,我就是嘴碎,没其他意思,你可别抛弃我啊!”

两人嘴上说着,脚底下毫不停歇,顷刻间便奔出里许,只是再怎么奔逃,又怎比得过御空飞行,不一会,李翟与少女公主便到了郭宁、王涛二人身后。

李翟喝道:“你二人伤我辽阳皇室子弟,抢我皇室仙药,行踪诡异,心怀叵测,若是立即自缚手脚,虔心悔过,还能……。”

他话未说完,一道清光剑气迎面而来,气得他“嘿”地冷笑出声,手拍储物袋,一柄长剑凭空飞出,带着蔚蓝光华挡住剑气,光华吞吐,便将剑气裹住,跟着继续射向郭宁。

心中却是凛然,他这一剑虽未尽全力,却也极为不凡,竟被对方一道剑气消减了将近四成威能。

郭宁再度催发一道剑气,抵挡那蔚蓝法剑,待法剑快要临身时,又一道剑气发出,三道剑气之下,那法剑终于势力衰微。

他心中一动,当即神念传音交代王涛。

李翟测出剑气威力,心中已然有底,想好了接下来对敌之策,手一招,法剑倒飞回来。

便在法剑倒转之时,只见那一直往前奔行的胖子,忽然一个转身,往法剑上一扑,手掌竟抓住了剑柄。

见王涛真照自己所说去行动,郭宁心中大定,没想到这胖子平时虽然猥琐胆小了些,关键时刻倒挺靠得住。

李翟见王涛抓住法剑,面露冷笑,这等心血相连的法器岂是区区蛮力能拿得住的,若敢不放手,整个人都要被我法剑带到身前来,正好将之一举擒获。

他心中念头转过,便起意将法剑招回,以待重新出击,手上毫不停滞,放出一道法诀。

他法诀顺利使出,攻向二人,被郭宁数道剑气消泯,但是那法剑却迟迟没有飞回,凝神看去,只见法剑仍被王涛捏在手里,剑身不停颤动,却就是无法摆脱,更别说带着王涛一起飞回来。

他心神再度发力,法剑仍然被紧紧的握在胖子手里,仿佛毒蛇被捏住了七寸一般,只能稍稍颤动以示反抗,却无济于事。

想不到只一个回合,堂堂筑基修士竟在明气修士手里丢失了法器!

第五十八章 山壁如境

眼见郭宁、王涛二人毫不停滞地奔行,公主又正在旁边观战,想到来时信誓旦旦,李翟顿觉面上无光,咬牙再拍储物袋,又飞出一件锥形法器,冲向郭宁。

郭宁边以剑气回击,一边神念传音道:“还是老办法,我消了攻势,你挡住法器,别让飞回去,性命攸关,可不能胆怯了。”

王涛发狠道:“放心,那是平时,关键时刻我顶得上!”

李翟虽然有筑基五层修为,但郭宁这半月修行,实力大涨,剑气威力也跟着提升,两剑之后,李翟操控着法器,想要躲开,仍被郭宁第三剑消了法器攻势。

王涛纵身跃起,持着法剑往锥形法器上斩去,他难得尽全力,这一剑下去,只见火花四溅,锥形法器完全不受使唤,化作一道白光射入地上一块巨石中,在石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那法剑并非神兵那般坚不可摧,没了灵力灌注,只以剑身击砍锥形法器,顿时两者皆伤,锥形法器没入石中,损伤如何暂不可知,法剑却是直接裂出一个大豁口,损伤极重。

李翟脸色一白,神念已然有所损伤,那锥形法器也招之不回,显然也受损极重,暴怒道:“尔等找死!”掐动法诀便要再次攻向二人。

郭宁长笑道:“我等生死,你还没有资格决定!”

他灵觉敏锐,见到法剑受损,李翟多少受到了影响,当即催动一道剑气劈向王涛手中法剑豁口处。

法剑只以本身质地,哪里抵得了少清剑气,咔嚓一声,当即断为两截。

李翟法术正要成形,法剑一断,神念剧痛,跟着法术崩溃,反噬自身,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在半空中晃了几晃,几乎连御空都未能稳住。

郭宁趁势连发三道剑气,清光隐现,瞬间便到了李翟身前,只见一道斑斓烟霞浮于他身前,挡住了剑气,三道剑气一过,烟霞几近消散,可此时李翟也已清醒。

郭宁暗道一声可惜,方才若是能一击击杀这人,便不需与王涛这般奔逃了,自身毕竟修为尚浅,短时间还能相持,一旦持久,必定修为耗尽,为人所擒。

李翟不想自己一时疏忽,竟差点被斩杀,吓出一身冷汗,再顾不得夹杂其他心思,自袋里取出一个竹枝状法器,以灵力催动,竹枝一端接连飞出三个红色光球,飞速冲至半空,即便在这qing tiān bái ri里也极为耀眼,经久不消。

郭宁即便从未见过这种事物,也知晓这是在示警求援,心道不好,眼下还能奔逃,若是再来一名筑基修士,只怕连奔逃的机会都没了。

心中瞬间打定主意,一边传音给王涛,一边喝道:“他在叫帮手,咱们与他拼了。”

这时两人前方数里之外传来一阵长啸声,声音逐渐变大,显然是发声之人在迅速接近,果然有人来支援。

王涛点头狠道:“就按你所说,咱们拼了!”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转身一齐高高跃起,郭宁剑气接连射向李翟,王涛手中出现一把石头,如天女散花般,撕裂空气,投向李翟。

李翟闪身躲过石头,面对郭宁那料敌机先般的剑气躲无可躲,则以斑斓烟霞抵挡,面露冷笑,我现在不求抓人,只求自保,莫非还……,不好!

只见郭宁与王涛两人跃至了半空,王涛猛地一推郭宁,郭宁瞬间变向,飞速冲向默默于旁观战的少女公主。

而他刚刚躲避石头时,却被石头逼得往反方向飞开了,此时根本来不及施救。

那少女公主灵觉也极为敏锐,见到两人动作,便已猜到其中意图,立即全力催动天青云纹翼,想要避开直冲而来的郭宁,这时一道清光飞来,正是郭宁飞来途中所发。

少女连忙催动腰间玉玦,一道莹莹暖芒将她罩定,剑气临近,刚一触及暖芒便就消散,暖芒竟没有任何损耗。

她正觉诡异,身子便斜着往下坠去,任她如何控制天青云纹翼,都毫无作用。

惊慌间,回首看去,那天青云纹翼其中一侧竟无端少了一截,立马便想到那无端消散的清光,难道说那清光竟透过自己和防御气罩,斩断了身后的云纹翼?

事实正是如此,那天青云纹翼正是被郭宁所发少清剑气所断。

郭宁嘴里说要与李翟拼命,实则神念传音中,与王涛商量好了,要擒主这少女公主,他们见少女气质不凡,是一队修士领头,身具飞行法器,如今又领着筑基修士过来,想必地位不俗。

若是将她擒主,以此要挟,也许便有转机,因此跃至半空,由王涛将郭宁推至她处,好将她擒住。

他这道剑气正是用到才参悟出来的虚实之变,剑气离体化作实质般的利剑,一触及气罩暖芒,又化作天地间的灵力,顺着气罩绕到后方,复又还原成剑气,此时剑气威力纵然大打折扣,但削断天青云纹翼仍是轻而易举。

王涛推动郭宁时,早已预估好少女落脚之地,郭宁飞跃过去时,正处于少女下落的位置上。

他半空中数道剑气连发,轻易破了少女反抗中使出的法术,以及玉玦激发的防御,长臂舒展,掐住她脖子,剑气化作虚柔劲钻入她体内,制住经脉,而后轻轻飘落在地。

这时来援之人才刚刚赶到,看身上显露出来的气息,也是筑基修为,与李翟不相上下。

那人看到求援信号,还道有什么棘手的对手,没想到竟是这幅场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看向李翟。

李翟浑没想到自己只是躲了一番攻势,场上竟变成了这幅景象,惊怒道:“她乃是惊穹山弟子,你们若敢动她一根毫毛,非但你们自身难保,就连你们宗门都要大受牵连!”

他知这郭宁、王涛二人绝非辽阳国内弟子,皇室公主的称谓根本吓不住对方,因此一开口便搬出惊穹山来,只盼对方惧怕惊穹山的威名,不敢放肆。

哪只郭宁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既然对方真的身份非凡,那就更无需顾忌了。

他手掌加劲,捏得少女脖子咯吱作响,bái nèn的俏脸直发青,这才施施然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主动惹我,我管你什么惊穹山不惊穹山的,便是皇帝老儿来了,我也照杀不误。”

他转对少女道:“方才我见你是女的,才未对你出手,竟还敢带人来,真以为自己长得不错,我就不杀你么!”

少女虽有心说话,但被掐着脖子,哪里说得出来,修士虽不至于窒息,但也痛苦异常,若是常人见到她楚楚可怜的神情,早就放手了,便身旁王涛见了,都于心不忍,劝道:“你不会真下杀手吧!”

可郭宁杀心上来,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不屑道:“她若不惹我,我何必杀她,她又不是美食,可以做成吃的!”

李翟不曾想能发出凌厉剑气之人,竟然这么蛮横,毫不讲理,一时间手足无措,这少女地位远非寻常皇子公主可比,若真是死在自己巡辖范围内,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倒是后面来的这人,一边与李翟神念交流一番,一边露出一脸笑意,和善道:“在下唐塬,添为朝廷上都护,两位……”

“休要与我说这些!”郭宁压根不听他话,“紫云龙葵已经被吃了,赤霞焰云貂也被吃了,要东西没有,要命一条,你要么放我走,要么鱼死网破!”

说罢也不管他是何态度,提着少女往前而去,王涛咽了咽口水,赶紧跟上在前面带路。

唐塬看着郭宁肆无忌惮地从眼前经过,抑不住手脚颤抖,勉强压着怒气,颤声道:“你……,你等究竟是哪国哪派弟子,竟如此猖狂!”

郭宁头也不回,道:“我是清宸派郭宁,猖狂了又如何!”

王涛见郭宁报了山门,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回首道:“我是镇岳宗弟子,偏就猖狂了,有本事你去我山门告状啊!”

李翟冷声道:“两个无名宗派,也敢放肆,今日……。”

他本想再放狠话,但见到公主在郭宁手中被掐得奄奄一息,只得压下心中滔天怨恨,改口道:“今日你要如何才能放人?”

没找到脱身之策前,怎可能放人!

郭宁压根不理他,连让他二人不许尾随的话都懒得提,眼前只有两人跟着自己,谁知道还有没有人隐匿了气息,在暗地跟踪,说了也无用,只施展轻功,往前奔行,一边寻思对策。

李翟、唐塬束手无策,只得跟在后边。

行了许久,来到一堵峭壁前,峭壁足有数百丈宽,高耸入云,整个壁面笔直平整,宛若被一剑削出来的一般。

郭宁往两边看去,只见两边的山峰尽是如此,要么是山峰的这一边像是被削去了一半,要么是那一边像被削去了一半,也有山峰一面高,一面矮,像是两半山峰拼凑起来一般,目之所及,所有切面,全部光滑如境,位于同一条直线上。

顿时震撼莫名,难不成这真是被剑削出来的!

被削去的那一面山哪去了?

若真是被剑斩出来的,那这一剑到底有多长,只见目之所及,不见尽头,难道有数十上百里?

谁能一剑斩出数十里长!

收敛了心绪,他看向王涛,疑道:“这壁上真有四通八达的深洞可以逃脱追击?”

王涛信誓旦旦道:“错不了,昨晚我就是利用那空洞摘到的紫云龙葵,也是用那空洞逃脱的,那洞口……。”

他打量着峭壁,只见峭壁光洁,哪里有什么洞口,不由越说声音越小,嗫嚅道,“那洞口,应该……,应该在这里,毕竟这峭壁长得都一样,认错了也正常嘛!”

郭宁一脑门子冷汗,真是信了邪了,才夸这胖子关键时刻顶得住,转眼就变得这么不靠谱!

如今已经到了峭壁底下,前方再无去路,后边李翟、唐塬各占一角,他们岂会让自己去其他山峰峭壁下寻找洞口。

这等情况已然是到了绝路。

第五十九章 龙府

在距郭宁等人十余里之外的开阳江与跃龙江交汇处。

开阳江的另一边岸上有座高峰,高峰靠江一面是一处峭壁,峭壁上山岩层叠,壁面粗糙,显是天地自然造物。

而在垂直开阳江的那一边,也是一道悬崖峭壁,这面峭壁却光滑如镜,如同刀削剑斩,顺着这峭崖看去,只见远处山头尽是如此,赫然与郭宁等人所在的峭壁,位于同一条直线上,而此处正是起点,或尽头。

此时在江面之上,这两处峭壁相交处,立有上百人,个个凌空而立,显然至少都有筑基修为。

上百修士俱都祭出法器,神念注视峭壁下方的江面,江面上悬有一颗鹅蛋大小的水蓝珠子,正放着莹莹光华,光华所至,江水避行,在江面靠着峭壁处,形成了一个半径足有十余丈的无水区域。

在无水区域最下方峭壁处有一洞口,洞口直径三丈大小,呈半圆形立在峭壁上,洞口绽放着流转不休的幽光,众修士的目光神念,正盯着这处洞口。

离洞口最近的一名修士,是位极具威严的中年,头戴紫金冠,身着蟒龙袍,脚踏一股五彩烟霞,右手捏一柄琉璃飞刀,周身气息澎湃,远非筑基修士所能比拟。

场中除他之外,还有八位修士与他站立在一处,同样气势非凡,虽较之略逊,但显然是同一层次修士。

其余人等分成两拨,一拨约三十余人,气息明显逊色,立于那九位修士五丈之外。

另一拨六十余人,立于十丈之外,这拨人依气息而辨,均是筑基修士,气息却远逊色于前方那三十人,更无法与最前方那九位修士相比较。

依此而推,前方三十余人应当是凝神境修士,最前方那九人则可能是金丹境修士。

在辽阳国,纵如青华派、云翔宗这等与皇室并立的顶级宗派,金丹境修士都已是最顶级战力,举派之内金丹老祖不过十指之数。

不想这江中洞口处竟一下汇聚了九位金丹修士,三十余凝神境修士,六十余筑基修士,与此同时,方圆十余里范围内还有不少筑基修士巡视。

这小小的江口,豁然聚集了辽阳国近三分之一的中高层修士。

最前方九位金丹修士中,除了那位身着蟒龙袍,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修士外,还有两位修士与他并肩而立,分处两侧。

左侧是位须发皆白,手持拂尘的老道士,此刻正屈指掐诀,全力凝神感应演算;右侧是位身着白色云纹长袍的俊秀青年,与其他修士神色郑重紧张不同,他神情慵懒,一副毫不在乎模样。

见老道士演算得颇为吃力,他还有心情打趣道:“颜老道,你青华派九章衍行诀不是号称天下无双,无物不算么,怎地算个无人主持的洞府禁制都这么为难!”

说罢,又对那身着莽龙袍,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修士道:“梁王,依颜老道这半吊子算法,一个时辰我等只出手了三次,禁制丝毫没有变弱,这般下去,何时才能攻破,还不如早些回府睡大……,回府潜心修炼,待修为提升后,再来开启这龙府。”

梁王转头好颜道:“那不如请柏兄先回云翔宗休憩,待我等开启龙府之后,再请柏兄过来探索。”

柏姓修士哈哈笑道:“怎好劳驾梁王,我也只是出言建议,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见梁王回过头去,他打了个哈欠,嘀咕道:“若不是掌门师兄硬逼,我怎可能来,在洞府睡觉多自在!”

场上一时寂静无声。

过有一会,颜老道突然道:“准备好,五息之时,全力出手。”声音不大,但极为清晰,场上众人均听得明白,各自蓄力,暗掐法诀。

刚到五息,梁王喝道:“诸位随我出手!”声若惊雷。

他法力早已灌入手中琉璃飞刀中,心念动间,小刀离手,瞬间变成一柄丈许长短的巨刃,赫然是一件极具威力的法宝,携着风雷之势,轰然撞向洞口幽光。

与此同时,众修听他出言,瞬间引动法术法宝以及法器,以九位金丹修士为主,上百道攻势携着惊天之势,一齐轰向洞口。

恰在此时,洞口幽光微不可查地稍有闪烁,再被这无与伦比的攻势轰击,幽光猛然一顿,不再流转不息。

梁王眼尖,隐约间似乎看到了洞内景象,晓是他金丹修为,这时也激动不已,高喝道:“再来!”神念控制飞刀回转,再度蓄势。

那云翔宗柏姓修士未料到前三道攻势未使禁制减弱,仅仅第四道攻势,竟让幽光几近溃散,此时亦全力运使法术。

片刻间,又有数十道攻势合在一起,狠狠撞向幽光,如此连续全力攻有半刻钟,那幽光禁制终于坚持不住,轰然溃散。

洞口真实景象显现出来,内里流光溢彩,灵气喷涌而出。

众修喜不自禁,这等景象,绝非寻常修士洞府可比,俱都急不可耐,想要欺近过去。

便在此时,洞口前突然出现一名壮汉,其人身高九尺,方脸高额,身着寻常布衣,以麻绳相系,背负一柄厚背长刀,看来甚是普通。

后方筑基修士正觉惊奇,这人是谁,看起来像个凡人武者,怎的突然出现在这里?

却见前方九位金丹修士纷纷上前,躬身行礼,梁王惊喜道:“恭迎父亲!”

其余修士则道:“见过葛前辈。”

众修这才恍然醒悟,赶紧跟着行礼,这人竟是辽阳国唯一的元婴层次修士,皇室镇国战神葛蕃晟,因他是力道修士,斗战中是以肉身对敌,故此看来像个武人。

葛蕃晟摆了摆手,道:“不必拘礼!”

转而看向颜老道,赞誉道:“青华派九章衍行诀果然不凡,若是我出手,怕要十天半月才破得开这禁制,你竟然只一个多时辰就能破开,了不起!”

颜老道连忙谦逊道:“不敢当葛前辈如此赞誉,不过是术业专攻,寸有所长罢了!”

葛蕃晟见他脸色惴惴,毫无喜意,再看其他修士,除了梁王之外,均是如此,哪不知他们心思,笑道:“我这次是临时起意,来到此处,并非早有预谋,洞府之物还按你等商议的去分配就是。”

众修士自然知道这话只是说说罢了,真有什么元婴境修士都用得着的好物,他岂会不取,即便他不取,分配之时岂能真按原先商议的来!

只是他说了这话,总比不说强,众修再有意见,也只能压落心底,作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恭声道:“一切听从葛前辈吩咐!”

见众修并无异议,葛蕃晟转身朝着洞口,看了看竖立的半圆洞口,又抬头看了看正上方峭壁,只见洞口半圆的直径与上方刀砍剑削如同境面的峭壁,正好处于同一条线上。

怎么看这刀削剑斩的峭壁都与龙府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他是辽阳国实际上的主人,自然知道这如同剑斩的山崖峭壁延绵有多长,眼中露出惊叹之意,感叹道:“难道这剑斩峡真不是天地造化?人身能有这般伟力!”

随即摇了摇头,这等事情,如同凡人看神仙传记,真去思考真假,反而坏了自身心境。

当即抬步往洞内行去,临到洞口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物,轻笑一声,道:“现在的小家伙,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连我辽阳皇室都不放在眼中了,还敢拿人要挟!”

跟着随手一拂,便进了洞府。

在场修士一脸不解,谁人这么不开眼,敢不将皇室放在眼里,还敢在元婴境眼皮底下拿人要挟?

场上金丹境修士见到葛蕃晟那一拂,看似风轻云淡,毫无动静,心中却为那不开眼之人默哀,竟惹得元婴境修士出手,真是自寻死路。

只是神识之中并未察觉到任何地方有动静,便再无兴趣,赶紧跟着进了洞府。

光滑如镜的山壁下,唐塬仍旧恢复一副笑脸,和蔼道:“二位已经无路可去,何不将人放下,我等静下心来好好商谈!”

王涛看了看郭宁,只见他手中少女已经脸色乌青,眼珠爆出,浑没了先前绝美模样,若是寻常凡人,只怕早已被掐死了。

他咽了口口水,嗫嚅道:“要不还是将人放下,听听对方如何说道?”

郭宁瞪王涛一眼,看得他往后一缩。

这家伙明明实力强横,浪到作死,却又胆小如鼠,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葩!

到如今这地步,再责怪这胖子也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走得脱便走,走不脱,便决一死战。

唯死而已,想要自己委曲求全,那是绝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他将少女往边上一扔,推倒在地,道:“她体内早已被我种下剑气,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便是放下她,你等又能如何!”

那少女被松了脖颈,好一阵踹息咳嗽,才恢复过来,见李翟、唐塬眼带询问看来,缓缓点了点头,示意郭宁所言不虚。

李翟色厉内荏道:“你手中之人乃是惊穹山元婴真君钦点的入室弟子,也是皇室中最受老祖器重的公主,你现在若是解除禁制,放了她,总还有一线生机,若还执迷不悟,可要考虑好后果了!”

王涛看向郭宁,见郭宁神情毫无变化,心头一动,抬手取出一块浑灰色牌子,展露出来,道:“休要拿皇室和什么惊穹山来压我们,我们也是有靠山的,我镇岳宗可不怕你!”

李、唐二人脸色再度变得阴沉,李翟一招手,周边巨石树木后边转出来三名筑基修士,五人成半圆将郭宁、王涛围在中间,沉声道:“只要你放了她,再交出紫云龙葵,我等饶你不死。”

这种话郭宁从来都不信,也不屑于去听,冷笑一声,重新将少女抓在手中,锵然道:“死便死耳,我之性命又何须你来饶恕!”

第六十章 血染开阳

郭宁话刚说完,心中徒地升起一股强烈警兆,以他灵觉,竟来不及反应,便感觉一股绝强力道摧来。

在这股强力之下,只觉浑身滞重,连灵力都难以调动,神念根本无法离体,顷刻间便要被压成肉酱,更不消说去引动少女体内的剑气。

便在此时,一股蒙蒙辉光照来,将那绝强力道稍稍挡了一挡。

他眼角余光瞥见那辉光乃是王涛手中牌子所发,心念一动,一块玉牌出现在手中,正是他自己的门派身份牌,玉牌一出,果然也散发出一道清光抵挡那绝强力道。

只是这身份玉牌终究非是防hu fǎ宝,里面禁制遇到这股绝强力道应激而发,也只是保护玉牌不受损,只将大半力道挡在光外。

剩下力道仍轻易摧毁门派青衫的气罩,撞在他身上,击得他当场肋骨尽断,脏腑破裂,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强力带着撞在光洁山壁上。

李翟等人也全未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只看到郭宁、王涛、少女三人身前空气突然塌陷,现出一个十余丈大小的手掌印形状,将三人拍在山壁上,连山壁都拍得一阵扭曲。

待到掌印散去,山壁仍然光华如境,方才的扭曲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等等,人呢!

李翟五人面面相觑,方才那强力手掌就算将人拍成了肉酱,至少也有点残渣留下才对,可山壁上仍旧光滑如境,连点血迹都不曾有。

难道这山壁是阵法形成的幻象?

五人对视一眼,李翟过去,将手放在山壁上,便不得寸进,手上传来真实的触感,确确实实是山体无疑,这山壁并非幻象。

那人呢?

哪去了?

开阳江口,龙府外,三十余名凝神境修士,与六十余名筑基修士围在龙府洞口外。

除了极个别散人修士外,金丹修士只存在于三宗六派之内,可以说凝神境修士已是辽阳国大中型宗派的顶尖力量,场上这许多修士几乎扩囊了辽阳境内所有大中型宗派,有许多甚至乃是一派之主。

此刻金丹修士俱都进了洞府,凝神境修士没了威慑,便议论起来。

“这龙府看来其貌不扬,真能引动八千里浪潮,江域逆流?”

“你天狼宗远在凉州,没见过这等异象,自然不知道当时威势!”

“你去问问常龙帮常帮主,他可是亲眼所见。”

“当时异象惊人,开阳江周边百里之内,都能感应得到!”

“我并非不信这异象,而是担心异象并非龙府所生发。”

“慎言!这龙府乃是青华派颜真人以九章衍行诀,寻龙点穴才找出来的,你说异象并非龙府生发,岂不是说颜真人寻龙点穴有误,颜真人虽然进去了,青华派却还有不少道友在此,你可别误了自身。”

“是连某眼瞎,出言无状,勿怪,勿怪!”那名天狼宗修士连忙讨饶,接着讨好道:

“颜真人慧眼无双,这龙府暗藏于江面之下,正处于龙脉逆鳞处,乃是这八千里江域精华所在,必然生有许多神物,指不定我辽阳国修真界能凭此实力大增,一举跃居周边诸国之上!”

“只这洞口处喷涌出来的灵气,都比得上皇城里天字一号的闭关圣地了,这龙府神物必定是少不了的。”有人说道,“只看我等进去时,里头还有些什么了!”

出言之人眼神中递出一道不言而明的神色,其他人自然明白其人意思。

有人便道:“我等进去之时能否得到好处,那要看龙府中有些什么了,如若里边好物连金丹真人都不够分,我等自然什么都不用想,若是宝物众多,总会留些与我等,否则以后再有洞府禁制需要开启,乃至国战之时,谁还肯卖力!”

洞府开启之前,三宗六派就已对洞府可能存有的宝物作出了商议,三宗六派金丹修士最先进入洞府探索,其等如何分配,自不会对下边宗派言说,待金丹修士探索完毕后,再由凝神境修士入内,最后才轮到筑基修士入内。

因此后入之人能否收获,全看洞府中有些什么,若是洞中宝物不少,金丹修士则必须要留下一部分给后入之人,同样道理,凝神境修士也必须留下一部分给筑基修士。

这也是辽阳国近年来兴起的分配之法,虽未必有多合理,但这法子出来之后,因寻宝而厮杀流血之事倒确实少了许多。

当然若是洞府中宝物少,连金丹修士都不够分,那后入之人自然也就不用想了。

不止凝神境修士低声商语,筑基修士自也少不了碎语,江上言语间声音越来越大。

忽听一声闷响,众修连忙转头看向洞府。

只见一道身形从洞中飞窜而出,那人身形高大,身着麻衣,正是辽阳国唯一的元婴层次修士葛蕃晟。

他脸色苍白,一脸惊怖,正待遁走,忽然停住,往下一掌拍出。

江面之上立时空气坍塌,形成一个直径数十丈大小的手印,许多修士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一掌拍成了血雾,六十多名筑基修士当场死了大半,三十多名凝神修士中也死伤近半。

接着又是一掌过来,这一掌击在凝神境修士间,除了靠边的少数修士得以逃遁外,处于大手印中心位置的修士,任他们如何祭起护身法宝、防御法术,统统被一掌击溃,爆成肉酱。

幸存的修士中,有人惊恐叫道:“元婴老祖发疯了,大伙快逃!”跟着众修四散而逃。

只是筑基修士与凝神境修士在元婴修士面前,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孩,如何逃得脱,葛蕃晟动都未动,手掌连挥,顷刻间,江面上百余名修士几乎被杀绝,只留有两名凝神修士呆立在江岸。

他仍不停歇,似是侧耳倾听,跟着不时挥出一掌,连挥了十余掌才停下来,跟着摄起那两名呆立的凝神修士,贴地踏空而去,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在江口。

此时江上两岸再无一人,一片寂静,只余江面上淡红的血水和一些残物,揭示着这处方才发生了何等惨酷的事情。

葛蕃晟提着两人到了数十里之外,才在一处偏僻密林停落下来,随手甩出一套阵旗,布下迷障阵法,刚做完这一切,便昏坐在地。

那两凝神境修士早已回过神来,连忙扶住葛蕃晟,惊恐道:“祖父,您……!”

这才看到葛蕃晟胸口有一道近尺长的伤口,正往外缓缓渗出血水,血水滴落在地,不起尘埃,顿时更加惶恐。

须知力道修士到了凝神境,身体便已自具神异,寻常伤口破开,血液可倒流而回,一时三刻,便能恢复如初。

到了元婴境这一层次,便是打破了脑袋,捣碎了身体,也能轻易恢复完整,甚至每一滴血都具有莫大威能,可如今葛蕃晟身上伤口非但丝毫不见恢复,连滴在地上的血水,都也已化作了凡血。

这对修炼**的力道修士而言,是最为严重的伤势!

两人扶葛蕃晟端坐着,跪在旁边,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葛蕃晟才缓缓醒来,见到二人神情,皱眉道:“你兄弟二人是伯毅的孩儿浩冲、浩易罢!”

两人连忙点头称是。

葛蕃晟呵斥道:“我记得你二人乃是孪生兄弟,资质天成,一修气道,一修力道,却都在两百岁之内成就凝神,被称作皇室双星,怎的一遇事便如此不堪!”

他前边说话语气平和,到后面便渐渐严厉,最后一句更是化作了呵斥。

葛氏兄弟连忙俯首道:“祖父乃是国之守护,我等都是生活在您的羽翼之下,您如今受创,只怕国家立时就有动荡,因此心中惶恐!”

葛蕃晟不耐道:“皇城之内,所有人都道我还在闭关,龙府这处,除你们二人,方圆数里之内也再无活口,谁人知我受伤。”

他缓了缓气,神态中显露出一股气势来,道:“不过是损失九名金丹,三十余凝神修士罢了,伤些筋骨又何妨,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我没死,辽阳国就倒不了。”

葛浩冲担忧道:“您这伤势……?”

葛蕃晟缓缓站起来,摆手道:“这剑伤虽然犀利,却还难不到我,方才若非为了灭口,连续发力,以至未能压制伤处,岂会这般模样!”

葛氏兄弟顿时松了口气,两人跟在葛蕃晟身后,葛浩易嗫喏道:“龙府之事,举国皆知,如今只怕邻国也都知晓了,封平国若是知晓我等折损了这许多修士,必定再度犯边,我等是战还是……。”

葛蕃晟道:“且战且退,该让则让,一切等我伤好再说!”

他刚准备收起阵旗,忽然想起什么,冷笑道,“岂止封平国,只要知道我辽阳受此重创,临边三国都会有动作,须得让他们也伤些筋骨才成。”

他转身看向葛氏兄弟,目光最终落在葛浩冲身上,道:“浩冲,稍后你重新潜回龙府附近,假做重伤回朝,沿途暗暗宣扬出去,就言龙府中神物无数,只里间还有一道厉害禁制未破,那些修士都是死于府中禁制之下,你是力道修士,**强悍,才免于一死。”

刚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又改口道:“假装重伤容易被识破,需得是真伤才行,稍后我留一道暗劲在你体内,待你到了龙府附近,再爆发出来将你重伤。”

又回想一遍,觉得无有疏漏,才得意道:“我回到皇城后再放出消息,就言闭关破镜失败,需要养伤。临边三国若是知晓龙府宝物还未被收走,又知道我辽阳实力大减,处于最为虚弱之际,必定会来龙府分一杯羹,到时候,哼哼!”

葛浩冲毫不犹豫道:“但凭祖父吩咐,只要能捍护我辽阳皇室,孙儿便是死了也心甘!”

葛蕃晟点了点头,以作赞誉。

想到龙府中的遭遇,脸上不经意间现出一丝余悸,叹息道:“可惜了伯梁这孩子,若是炼成了化神丹,他百年之内,有望元婴,到时候一国两元婴,四国之中,将以我辽阳称尊,不想竟折损于此!”

他看着葛浩易道:“如今气道子弟中,依儿已是惊穹山弟子,前途坦荡。余下的就属你天资最高,最有可能成就元婴,如今出了这事儿,对外而言,你已是个死人,趁着这个机会,你随我回去闭关,不到元婴便不要出来了。”

葛浩易恭声应承了,他神色犹豫,终而下定心来,问道:“那龙府中到底有何物,是何等禁制,竟能令九位金丹陨落,就连祖父您都…,都……!”

葛蕃晟默然不语。

葛浩易只道祖父生怒,连忙告罪。

葛蕃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礼,道:“龙府中确实有无数宝物,内府也确实还有一道清光化成的禁制未破。”

他语意中带着惊叹,心有余悸道:“只是我等才一接触禁制,上边就有气势爆发,我这伤势和那九名金丹,都只是禁制爆发的余威所致。”

葛浩易、葛浩冲俱都长大了嘴。

究竟是什么样的禁制,才能以余威击毙金丹,重创元婴真君!

第六十一章 异地

郭宁在被巨大手印击中的一瞬间,脑中想到的只有一个字,“死”!

面对这等无可抵抗的力量,自身引以为傲、傲视同阶的修为剑气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若非玉牌挡了一挡,只怕立马就死了。

他灵觉极其敏锐,常人眼中的瞬息时间,在他身上足以思考几个问题,当肋骨断裂,五脏破损移位之痛传入脑海中时,他清晰感觉身躯正被击得飞速后退。

此时他不但想到了死,甚至还想到撞在山壁上时,自己与山壁是两败俱伤,山壁被撞得凹出一个人形来,自己四分五裂,脑浆迸裂;还是山壁安然无恙,自己撞得筋骨寸断。

刚想到这,忽然发觉眼前景色一变,接着那股绝强力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根本没有撞到后面的山壁。

他勉强以灵力护住身躯,打量四周。

只见自身正处在一座高峰之顶,与自身方才被追击时所处位置全然不同。

王涛落在他身侧,他肉身强悍,又有玉牌护持,在那绝强力道下,竟没什么损伤,此时也在打量四周,发现脚下所处位置徒然变换景色之后,咋咋呼呼的,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那少女在郭宁手中提着,竟也没受伤,此时看着四周,同样惊诧莫名。

三人身前山峦叠翠,云雾缭绕,一缕阳光自云层中透撒下来,照耀在下方山林绿树间,幽静中透着些许暖意。

后方还是一片峭壁,只是原来自己一行人是在峭壁之下的山脚处,如今却在峭壁之上的山峰上。

峭壁之外灰茫茫一片,不可见物,从侧面看去,这峭壁延绵无尽,全在一条直线之上,与先前看到的所有光滑如镜的峭壁连成一线何其相似。

难道瞬息之间,自己被那股力道送到峭壁上方的山顶上了?

可为何在山顶上看不见峭壁前方和下边的事物,全是灰茫茫一片?

方才在底下时,分明能看到峭壁的顶峰!

这些疑问在郭宁脑海中只转了一瞬,便被抛诸脑后,虽不知为何那股力道将三人送到这处地界后,便莫名消失。

但他如今身受重伤,若是李翟五人也被那股力道送过来,那便将任人宰割了。

因此当务之急要先将伤势疗养好。

想到此处,他将少女扔在地上,招呼王涛看着她,经历了这一档子事,虽然她体内剑气仍在,但郭宁却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而后才取出那名叫疗伤药{内}的丹药来,吞了一颗下去,开始运转一气清经。

身处陌生之地,又受重伤,是否摆脱追击也未可知,郭宁自不敢再只依靠gong fǎ来恢复疗伤。

有一气清经和丹药双重疗伤,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郭宁便恢复如初。

少女在一旁看得震撼不已,方才那股绝强力道只击在郭宁与王涛身上,她丝毫未受力道攻袭,只是被郭宁剑气锁住了经脉,身躯无力,才被抓着一起进了这处异地。

那绝强力道袭来之时,她分明听到郭宁骨头噼里啪啦的断裂声,落入异地之后还见他连吐了好几口血,这分明是重伤垂死之状。

她只道自己脱身的机会来了,谁知还没来得及跟王涛套近乎,郭宁竟就恢复如初了!

这到底是什么丹药!

皇室的天命重生丹都没有这般神速的效果!

郭宁虽然恢复伤势用时甚短,但李翟等人若能追来,此时早应该到了,既然未到,想必暂时是安全了。

而且一进入异地之后,那股想要灭杀自己的力道就突然消失不见,说明那股力量多半也无法进入此地。

只是他心中疑惑,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难道是被那股力道送过来的?

可那股力道明显是要灭杀自己来着,怎的反而将自身送到这处陌生异地,助自己摆脱李翟等人的追击?

他不是喜欢钻牛角尖之人,想不通便不想,睁开眼来,正与那少女视线相对。

少女正打量眼前这人,揣测他到底是何来历,徒然见到郭宁冷厉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向别处,不敢再看。

郭宁问道:“你是辽阳国公主?”

少女想起他对自己的粗暴手段和恶劣态度,气道:“你要杀便杀,休要羞辱于我。”

郭宁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转过头去,不作理会。

郭宁转头对王涛道:“给她起个名字。”

“啊!”王涛没想到他俩对话不愉快,却把自己牵连进来了。

他看了看少女绝美的脸蛋,想要取个好听的名字,皱着眉头想来想去,好一会才道:“叫她葛二蛋吧,我们那旮沓排行老二的都叫二蛋。”

郭宁道:“好,这名字挺不错,以后就叫你葛二蛋了。”

堂堂皇室公主,哪能叫这种名字,少女怒气填膺:“你……!”就要爆发。

待看到郭宁那不可直视的锋利眼神时,没来由的心头一凉,汗毛乍起,再说不出话来。

她地位尊崇,又生得极美,天资更高,自小被宠到大,受过的夸奖赞誉不计其数,屈辱却是第一回尝到,先前脖子被掐住,随时可能身死,她未曾崩溃已是极为难得。

此时以堂堂帝国公主、元婴真君弟子身份,居然被人称呼为二蛋,还不敢反驳,惧怕过后,顿时觉得无尽委屈涌将上来,泪如泉涌。

她这一哭,犹如雨打梨花,楚楚可怜,又如邻家少女,令人心生不忍。

王涛看得顿时心疼起来,将她扶起,好言劝说两句,又对郭宁道:“要不还是叫她公主吧,她长得这般美貌,二蛋这名字实在不相衬。”

郭宁瞪他一眼,道:“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也被人叫死胖子么!”

王涛一被夸奖,顿时忘乎所以,嘿嘿笑道:“那倒是,说起来我最近又廋了呢,你看这胳膊!”

他抬起常rén dà腿般粗细的胳膊,想要比划示意给郭宁看。

郭宁对着胖子已是无语至极,懒得搭理他。

如此,对少女的称呼算是定了下来。

就叫葛二蛋。

郭宁转头看向葛二蛋,继续道:“休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对敌人向来是半点也不会怜惜,如今无人追击,再留你也无用,要是还发什么公主脾气,休怪我辣手摧花,到时候剑气爆发,将你切成一堆碎肉。”

少女哭出来后,心气便已泄了,听到郭宁此言,想到那等场面,死了都算了,竟还要被切成一堆碎肉,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瞥眼看向郭宁,见他年纪不大,眼神却凌厉,杀气毕露,活脱脱一个刽子手,半点不像吓唬之类的假话。

连旁边王涛都觉着郭宁所言多半是真的,如今暂时得以安全,他可舍不得这绝美少女被杀了,赶紧过来对其好言安抚,劝她配合郭宁问答。

见葛二蛋神态不似先前那般刚烈,郭宁语气也稍稍缓和,道:

“方才那般强烈的攻势下,我有玉牌护持都身受重伤,你又不是力道修士,还被我禁住了修为,居然毫发无损,可见那攻势分明跟你有关,别以为我不知晓!”

少女张口欲要反驳,只是见到郭宁那凌厉的眼神,再想到他的话语,最终只是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发声,屈辱地点了点头。

只敢在心里骂道:“臭小贼,等你落入我手中,我也要你好看!将你……,将你……”她从前所见,绝大多是世上美好的一面,这时想要在心中说些恶话,却想不出词来,气得眉头紧蹙,越发难受。

郭宁道:“偷袭我们的人是谁?”

少女哪里知晓是谁出的手,正欲说我不知晓,便见郭宁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冷哼道:“休要说你不知晓,你若连是谁出手的都不知晓,又岂会有资格让人出手。”

稍稍停顿,又道:“如若连这都不知晓,那便没必要再留着你了。”

少女满脸委屈,只得强自推测道:“能发出这等威力法术的,应当是金丹老祖出手,此次我皇室来龙府秘境的金丹老祖只有梁王一人,梁王是我叔父,因此最有可能是他。”

郭宁想起奎老四所言,开阳江边有金丹老祖驾临,看来所言不虚,他目光如电,冷声道:“好得很,筑基修士对我出手都罢了,现在连金丹修士都来以大欺小,这份仇,总有一日我郭宁要一一报回来。”

既然是被金丹修士送来的此地,无论其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能继续待在这了。

他看了一眼少女,方才生死一线之时没能杀了她,现在便没了杀她的必要,而且方才问话之时,她还算乖巧,遇到不明之事,可以问她。

这么一想,似乎更不好下手了,于是再度将她提起,准备离开。

跟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峭壁外的灰色空间看了一眼,随手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向悬崖峭壁外掷去。

石头出了山峰,刚一接触那灰茫茫的空间,立马变得粉碎,随即彻底消失,那灰茫茫地空间则没有一丝波动。

郭宁吃了一惊,这灰茫茫地所在果然如他所想,非同寻常,即便不是被金丹修士送来的此地,继续待下去也太过凶险。

跟王涛招呼了一声,便顺着峭壁的反方向,下山而去。

刚下到半山腰,王涛突然叫道:“等一下!”

郭宁转头看去,王涛从储物袋中取出九洲异闻录,看了看,欣喜道:“果然是溺神草!”

说着从身旁一片枯黄的草丛中,连根撅起一把枯草塞入嘴里,咀嚼几下,便吞入肚中。

少女被郭宁提在手里,甚感羞辱,并未注意外界情况,此时见状惊叫道:“你竟然吃溺神草?”

接着看到地上一大片枯黄草叶,颤声道:“此地溺神草竟有这般之多!”

郭宁见过王涛吃玄龙凝玉芝,对他这般随便吃药草并不奇怪,只是听少女语气,这溺元草显然是颇为不俗的药材。

他虽对草药一窍不通,可也记得贺啸风提到过,如今世上无论妖兽精怪还是药草,都极为匮乏,否则奎老四三兄弟也不至于为了一株玄龙凝玉芝自相残杀,这葛二蛋也不至于为了一株紫元龙葵,与她兄长争斗,又与自己结下这般恩怨。

可这山坡上成片的溺神草,看起来怕有半亩地之多,数量数不胜数,这杂草一般的植物难道真是修行界的仙草?

他想起贺啸风笔记上说过,辽阳三宗六派中,还丹宗善种药材,难不成自己一行人被送到了还丹宗的地界,这里是还丹宗的药田,山顶那一头灰茫茫的一片是阵法禁制?

第六十二章 溺神草

想到此处,转头对少女问道:“这溺神草有何用处?”

少女心头念头千转,终究如实答道:“寻常修士若是吃了溺神草,神魂如同凡人溺水一般难受,最终魂魄消融而亡,若是炼成溺神丹,便是金丹老祖吃了都要大受损伤,对气道修士而言,再剧毒不过。”

跟着语意一转,道:“不过若是炼成散神丹,对力道修士而言却是无上宝丹,可助凝神境炼体修士将神魂分散至肉身血脉中,更容易突破至玄体境,其价值几乎等同于气道凝神修士突破金丹时所用的九九归一丹。”

她看了王涛一眼,见他吃了溺神草神色如常,毫无异样,不可思议道:“散神丹对力道修士固然是宝药,可若单独吃了溺神草,也难以活命,何况你才炼体境,怎地,怎地……!”

炼体修士玄体境相当于气道修士金丹境,郭宁自是知晓。

传承玉简中曾有提及,力道修士境界与气道境界差别不大,只是各自修炼方向不同,境界称呼不同而已。

像气道明气境,力道叫炼体境;气道筑基境,力道则称精气境;至于凝神境,据说修炼方向相同,气力二道同称凝神境;到了气道元婴境,力道则称作混元境。

炼成丹后凝神境才能吃的草药,竟被炼体境的胖子吃了,便是郭宁这种不懂常识之人看了都觉得诧异,道:“你这么乱吃,就不怕哪天被毒死么!”

“这草不能直接吃么?玉简上没说啊!”王涛一脸无辜,挥了挥手中九洲异闻录,嘀咕道,“毒药我又不是没吃过,味道比其他草药还好些。”

郭宁早就猜测王涛修炼的炼狱洪炉经非同凡响,功法之上乘只怕不在一气清经之下,如今听到王涛自言自语,更加确信。

不过一气清经不仰仗任何外物,炼狱洪炉经却刚好相反,无物不吞,连毒药都吃,其中道理绝非常人能理解。

不过他既然敢吃,自然就不需担心会否被毒死。

略过王涛,郭宁继续问葛二蛋:“散神丹既然等同于九九归一丹,想来这溺神草的价值也不在九色九叶花之下,应是珍稀无比,怎会有这许多,莫不成我们现在在还丹宗药田内?”

少女摇头道:“溺神草全长于野外,多产于皇室秘境,还丹宗还种不出来。当今修士界,力道修士远少于气道修士,因此两者功用虽然相似,但散神丹价值却颇不如九九归一丹,而且炼制九九归一丹的主药只是一味九色九叶花,散神丹却需四味主药,因此溺神草价值远不如九色九叶花。”

她看了看郭宁,见他脸色平静,并未动怒,心底稍宽,继续道:“我皇室秘境每次开启,多少能从中摘取一些溺神草,虽不能满足炼药需求,但也不至于太过稀缺。

不过即便如此,溺神草价值也远非寻常药材可比,这里的溺神草若是全部采摘下来,拿到皇城去售卖,只怕立马就能富可敌国。”

郭宁嗤笑一声,道:“溺神草既不稀缺,又拿这许多去售卖,只怕真要如同枯草般,毫不值钱,再者纵然富可敌国又有何用,自身没有实力护持,还不是被人连小命都一起强掠了去。”

说罢,他将少女放下,手指曲动。

少女只觉经脉内异力运转,只道郭宁对自己所言不满,要将自己切成肉酱,提心吊胆地闭上眼睛,扬起雪白的脖颈,恐惧之中只盼立马就死了,不要这般受折磨。

哪知等了一会,那异力消失得无影无踪,耳边传来郭宁清淡声音;“不过你既然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曾撒谎,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从现在起,你自己跟着走罢。”

她睁开眼来,一脸不可置信,不久前,这人还对自己喊打喊杀,怎地突然之间便放开了对自己的束缚?

莫非有阴谋,还是这人本就是反复无常的性格?

她却不知,郭宁以剑气锁住她经脉窍穴之后,不仅制住了她灵力运转,连她体内心脉跳动,乃至情绪上的细微波动,都已通过剑气尽在感应之中,既然察觉到她不敢生出反抗之心,所言全部属实,便懒得再这般提着。

反正目前已经安全了,也就不必太过拿捏这葛二蛋,她天青云纹翼已断,无法飞行,若再敢耍花样,一剑斩了就是。

郭宁自懒得理会少女内心想法,这溺神草虽然于己无用,但在外界总还有些价值,他随意拽了几把,放入玉盒中,丢入了储物袋,便不再理会,继续前行。

王涛不知是怎么想的,也只拽了几把,便跟上了郭宁脚步,只留少女在那里怔怔发愣。

过了一会,远处传来郭宁声音,“你若离开我十丈之内,便休怪我剑下无情。”

少女一个激灵,只见郭宁已在前方五六丈外,他步履极快,只怕再有几步,便要超出十丈的距离了。

“无论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总好过被他提在手中。”少女想道,急忙跟上。

她一边走,一边拽溺神草,心道:“纵然溺神草再不稀缺,那也是顶尖的仙草毒药,价值非凡,竟这般放任不摘,哼!装腔作势罢了!”

跟上了郭宁后,少女回头恋恋不舍的望着那片溺神草地。

若真能将这片溺神草全部采摘下来,足可供皇室敞开用上百年都用不完,就算价值大跌,卖到邻国去,那也绝对是一笔庞大无比的财富,真是可惜了。

她默默记下这处位置,只待逃脱魔爪,便过来将这处溺神草全摘了去。

下了山,刚到山谷处,忽听王涛又叫道:“等一下!”

郭宁与少女停步,见他再度取出玉简,翻看了一会,兴奋道:“果然是鬼手果。”

说罢便去到旁边一块巨石下,对着那鬼手果弯腰挖掘起来,他身形肥硕,便是站着都像一个椭圆形的球,没想到居然还弯得下腰去。

只是这一弯腰,更像是个圆滚滚的肉球,滑稽异常。

那鬼手果看起来像是一个五指张开的手掌,手掌呈墨绿色,覆有黑色的诡异纹路,手指弯曲,似要抓住什么事物,却未能抓住,徒留无尽怨恨一般,诡异异常。

少女只是看着都觉得心里发毛,仿佛见了鬼一般,暗道:“不愧鬼手果之名。”

随即对王涛手中玉简好奇起来,原先见他翻看后叫出溺神草,还不觉得,溺神草乃是散神丹的主药,但凡懂点药理的修士,个个都知,可这鬼手果她却是第一次听说。

须知如她这类皇室子弟,自小便接触修行界事物,三岁识字,五岁念书,识念的便是杂记、医药、阵法、符箓等修行知识,只待十二岁经脉塑成之后,辨定了仙资,便择一到数门技业作为辅修。

少女作为皇室天才,自幼便展现惊人天赋,不仅修为进展奇快,对阵法、符箓、炼丹也极具天赋,尤其在药理方面,不仅皇室藏书阁中的丹经药书她俱都倒背如流,连还丹宗的药书都给她看了个七七八八。

到如今,她早已是药道大家,几乎无物不辨,无药不识,连专注此道上百年的老药师比之也逊色一筹,更曾协助皇室炼丹大师调整丹方,不仅提高了一味重要丹药的成丹率,连药效都得以提升,由此获得了少年宗师之美誉。

不想这鬼手果之名她却从未听闻过,反到王涛玉简中录有记载,顿时令她心生窥念,好奇这玉简中还记载了哪些自己未见未闻的药材。

王涛将鬼手果下方的泥土俱都挖开了,才发现这鬼手果的根须并未长在土壤里,而是扎根于巨石之中,那巨石足有房屋大小,他虽可以轻松打碎,却怕伤了鬼手果根须,因此转向郭宁,笑嘻嘻道:“老郭,帮帮忙呗!”

他双手比划,在鬼手果扎根的巨石周边画下一个圈,道:“帮我把这一整块全切下来,别伤了根了。”

郭宁随手起指,清光闪过,悄无声息间便将王涛所画的那块石头切了下来。

石头一切开,少女忍不住一声惊呼,只见石头里边光滑细腻,色泽润和,蕴有灵气,这哪是石头,分明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玉!

郭宁切下的只是三尺见方的玉石,除了最外层一尺左右是石衣之外,里面两尺俱是精玉,竟然连顽玉都不曾有!

她见多识广,皇室家族又掌握着辽阳国最多的灵玉矿脉,自然知道哪怕最顶尖的玉矿,也是深埋在地底数百丈之下。

开矿之时,要先挖开玉矿外边至少百余丈厚的坚石,才能偶尔见到零碎的顽玉,顽玉便夹杂在坚石之中。

再往里挖下数十丈,才会陆陆续续见到镶嵌在石头中的细碎精玉,这些细碎的精玉,以及大块精玉被加工切割后的碎屑,也被称作碎玉,再往下挖数十丈,才会见到成块的精玉。

如此至少挖下上千丈,到了玉矿的核心位置,才能见到大块的精玉,以及包裹在精玉之中的下品灵玉,可即便是藏有大块灵玉的精玉,最多也不过一两方大小,从不见有房屋这般大的。

没想到今日竟见到有玉矿露天在外,若这巨石只表皮一尺是石头,里边尽是精玉,那里边包藏的绝不只是下品灵玉。

遇见这等超出自己见识的事务,令她本就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更加旺盛,眼巴巴地看着郭宁,急盼他再次出手,切开巨石,看看到底有些什么。

虽然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得到里边好物,但能见到这般大小的玉矿,见证里边宝物出世,也是好的。

郭宁骈指挥动,清光闪耀,却不是切割巨石,而是在切削先前切下来的,生有鬼手果的那块玉石,只见玉屑纷飞,不到一刻钟,那块足有一方大小的精玉便被削得粉碎,露出了鬼手果细长又繁多的根须,也不知这些根须是怎么长进去的。

将鬼手果扔给了在旁边垂涎三尺的王涛,见少女也眼巴巴看着自己,郭宁奇道:“你要做何?”

少女指着巨石,呐呐道:“你不切开它么?”

郭宁纳闷道:“我切开它做什么?”

少女看着郭宁,见他一脸不解,王涛则正哼哧哼哧地嚼着鬼手果,完全无视眼前的巨石,心中猛然醒悟,这两人压根不知道巨石中可能藏有宝物。

她内心狂跳,刚试图改口,想引开话题,郭宁随手一剑挥向巨石,道:“瞧你这神情,想必这巨石中有什么好东西,待我看看。”

第六十三章 视灵玉如顽石

房屋大的巨石,被他从中间一剑斜切成两半,再起手一挥,上半截巨石就着切口滑落,露出巨石中心部位来。

只见巨石除最外层一尺来宽是顽石之外,里边五尺尽是精玉,再往里三尺则是下品灵玉,最深处一尺多全是中品灵玉,最中心有一点精芒,品质尤在中品之上。

郭宁诧然道:“原来灵玉就是这么得来的!”

他手指一划,将中品灵玉整个挖了出来,又随手分作三份,自己收了带有精芒的那一份,将另外两份抛给了王涛与少女,道:“喏,这灵玉是你发现的,也分你一份。”

王涛反手又将灵玉扔给郭宁,道:“下回要是看见黄金,你就分我一份,这东西我多得很,用不着。”

郭宁不跟他客套,指起剑落,将王涛那一份分作两半,抛出一半给少女,道:“他不要,那咱们平分了。”

少女呆呆地看着两人动作,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呐呐道:“这,这可是中品灵玉,你……,你确定要给我?”

郭宁挑眉道:“你若不要,也可以都还给我。”

少女看着怀里的灵玉,怕郭宁耍什么阴谋诡计,想要还回去,却又着实不舍,身躯完全不听使唤,将灵玉死死抱住。

一尺见方的中品灵玉切分开来足有上四五百颗,只分一半,也有足足两百颗。

两百颗中品灵玉,皇室所有矿脉合在一起,两年时间都挖不出这么多来!

自己身为皇室最天才弟子,一年也不过分得两块中品灵玉,其他同辈更是连想都不曾想过。

这两人到底是何来历?

竟然一个放着中品灵玉不要,一个随手切出一半给自己,仿佛这中品灵玉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物。

先前她还道这两人是异国绝世天才,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周边邻国实力与辽阳国相差不大,纵然有百年难见的绝世天才轻松碾压同阶,但也绝不至于富有到连中品灵玉都不放在眼里的地步。

也许只有惊穹山这等势力出来的真传弟子,才有这般底蕴和气魄。

难道镇岳宗和清宸派是惊穹山这等层次的势力?

联想李瞿报出自身家门时,二人毫不放在眼里,她心中越发肯定。

若真是惊穹山这般大势力……!

少女悚然而惊,几乎不敢想下去,自己已是惊穹山元婴真君入室弟子,得罪同等势力真传弟子也许未必如何。

可朝廷先是五人围堵二人,到了山壁之下,叔父梁王又攻袭二人,分明已将人得罪死了,这郭宁乃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更已放言将来必定一一报还回来。

之前她还不觉得,只当这是发泄之语,现在想来,对方若是回到宗门,这等庞大势力之下,只随便一句话,便能倾覆辽阳国。

惊穹山保得了自己,难道还会保辽阳国!

她强压惊惧,心中默念,镇定,镇定,也许是我想多了,这二人压根不是什么大派弟子,这方圆数十万里之内尽是惊穹山势力范围,何曾听过什么清宸派,镇岳宗。

况且若是这等宗派弟子,怎会连精玉之中藏有灵玉这等常识都不知晓,更怎么可能有人不要灵玉要黄金!

待我试试真假,便知这二人是不是在装神弄鬼了。

想到此处,自觉底气渐足,信心渐渐拾回,见郭宁看也不看那剩下的足有一方多的下品灵玉,转身继续前行,王涛也已吃完了鬼手果,跟了上去。

她赶紧将灵玉放入储物袋中,又使法术将下品灵玉从巨石中割下,放入储物袋,急忙跟上。

过了许久,见郭宁并未理会她,看来对灵玉真不放在心上,心中鼓足气,准备找王涛套话,却见王涛又从旁边一个不起眼出摘下一朵花来,吹去上边灰尘,便塞入嘴里。

“蛇菰锁阳花!”少女失声叫道。

郭宁都懒得回首去问,连脚步都没停下,反正他不认识这些药草,犯不着操心。

见王涛边吃边赶路,少女失神之中顿时忘了套话,眼见与郭宁要超出十丈距离,赶紧跟上。

过了一阵,又是一阵尖叫;

“青璃碧藕!”

……

“七宝金风草!”

……

“回魂血莲!”

……

三人翻山越岭行的都是直线,才翻过三个山头,王涛竟沿途采摘了七八次药材,每一种草药都是极为名贵的存在,放在辽阳国足以掀起一阵话题。

此处根本就是仙药遍地!

先前她进来时见到峭壁后面的浑灰色一片,还怀疑此地跟皇室秘境是否有关联,现在看来,这里根本不是皇室秘境。

皇室秘境虽说宝物遍地,但那是跟外界相比较而言,毕竟经过两千多年探索,再多的宝物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哪里比得上这里!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次次的刺激,令少女脑子一片糊涂。

随即又想到,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牛嚼牡丹一般,各种奇珍宝药抓起就吃,也不怕毒死,一个对这些仙药看都不看,偏偏实力都这般高强。

她方才好不容易拾起的信心,认为这两人是装神弄鬼的无知之徒,这下被彻底打击倒了。

想到一路走来,这两怪人一直不动神色,尤其那大恶人更是对这些奇珍异草看都不看一眼。

反倒是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元婴真君的入室弟子,却一直大惊小怪,仿佛没见过世面一般,丢死人了!

越想她她脸颊越红,原本还打算告诉二人名字,以洗脱葛二蛋这个屈辱的称呼,这下哪里还敢报上名字。

葛二蛋就葛二蛋吧,若能从这大坏蛋手里逃出去,以后不再见他们就是了,到时候丢丑的就是葛二蛋,而不是自己这个皇室公主。

此刻,她浑然忘却了脱险之后要报仇的事了。

想到自己是葛二蛋的身份,而不是皇室公主,少女忽然觉得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对身份的矜持也少了许多。

见王涛再一次吃完手中的异草,心道无论这二人是何来历,至少得探探底,知道他们的背景,于是鼓起勇气,追上去问道:“你方才说不要灵玉,要黄金,可是真的么!”

王涛见这明眸皓齿的绝美少女突然变得亲和起来,居然好声好气,主动与自己说话,顿时来了精神道:“没错,你想用黄金与我换灵玉?”

少女眼神一亮,还能用黄金换灵玉!

她瞬间就忘了找王涛聊天的初衷,赶紧道:“嗯,想!”

王涛欢喜道:“那好啊,咱们现在就换。”

想起那日在开阳江船上,船家和商队要求一千两黄金要赔一颗灵玉,他道:“我一颗灵玉换你一千两黄金怎样?”

少女猛吸一口气,眼睛瞪得溜圆,嘴巴长得老大。

“多了吗?那换八百两怎么样”王涛见少女神情惊讶,只道换得多了,赶紧改口。

想想又道:“我这个价格很合理啦,先前别人用一千两黄金换我一块灵玉呢,而且我这灵玉质地可不比你和老郭分的那块差。”

不比先前的差,那岂不是中品灵玉!

一块中品灵玉换八百两黄金!

这个价格还很合理!

自己莫不是中了前面那大坏蛋的幻术?

少女只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脑袋有点发晕,迷迷糊糊答道:“好啊,只是我身上没带黄金,回到皇城后再换给你,好么?”

“你没带在身上啊!”王涛略有些失望,随即道,“也行吧,咱们先定下来,到了皇城再换。”

说罢,他仿佛看到了满地黄金在向自己招手,复又欢喜起来,笑眯眯地,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好一会,少女才确定方才这一幕。

这不是幻术,也不是在做梦!

她强压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想换多少黄金?”

这个问题似乎把王涛难住了,他仔细思考了一会,沉吟道:“先换个一万……,嗯,一万是不是少了点……。”

一万两?

也就十来块中品灵玉,不是很多,少女心中暗道。

也是她刚才得了数百块中品灵玉,否则即便是十来块中品灵玉,也足以让她欢喜得发疯了。

王涛纠结了好一会,终于决定好了数量,道:“先换个十万块吧。”

“好的。”少女心头一跳,惊喜不已,换十万两黄金,那便是一百二十五块中品灵玉!

需知十万两黄金连一块下品灵玉都值不了,这一百二十五块中品灵玉根本就是白捡的!

再加上刚得来的两百多块中品灵玉和一大块下品灵玉,自己的财富只怕要突破五百块……,等等,块--,两--。

少女心脏猛地一跳,颤声问道:“你刚刚说换十万--,块--,灵玉?”

第六十四章 懵懂的胖子

“是啊,怎么了?”王涛奇道,“咦!你怎么了?”

见少女忽然双目翻白,软倒在地,王涛连忙扶住她,摇了摇,没见反应,叫道:“老郭,你是不是把人家掐出问题来了,你看这都昏倒了。”

郭宁转过身,无语道:“她是被你给刺激的,你个傻帽,不要什么事都怪我身上。”

王涛无辜道:“我怎么刺激她了,八百两一块灵玉不是说好的么。”

少女此时悠悠醒转,见到王涛认真的表情,仍旧不敢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要用十万块灵玉跟我换黄金?你……,你有十万块灵玉?”

王涛恍然:“原来你是怕我骗你啊!”

他取出储物袋往外一倒,哗啦啦一下,无数中品灵玉凭空出现,掉落在地上,接着泥石流一般,往下边一个至少有十余方的凹坑滚落过去,不一会便把大坑占满,堆得高高的。

见再倒灵玉就要溢出大坑,顺着山坡往下滚了,这才收起储物袋,道:“这些够十万块灵玉了吧?”

少女呆若木鸡,脑袋一片空白,失了魂一般,压根就没听到他说话。

这!这!富可敌国也不过如此!

不对,皇室都没有这么多财富!

便是郭宁亦被震得不轻,不过他一成为清宸派记名弟子,什么都没做,门派就配发了近两百块中品灵玉,因此打心底就没觉着中品灵玉是多贵重的财宝。

也是因此才在交易fǎ hui上当场拿出来,引起了丹阳修士的觊觎。

但此时见到起码十万块灵玉像是倒垃圾一般倾倒出来,这等场面哪是数百上千块灵玉能比的,倒着实震撼了他一把。

难怪这胖子当初在船上随便乱洒灵玉,把黄金看得比灵玉重。

灵玉多成这个样子,在他眼里,估计这灵玉跟石头也没什么差别了。

王涛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少女已经傻了眼,道:“你是怕灵玉太多,把你的黄金都换走了么,你要是舍不得的话,少换一点也是可以的。”

郭宁扶额叹道:“我对修行界已经够无知的了,没想到你比我更无知,你好歹也修行了半年了,难道连一点修行界常识都不懂吗?”

王涛无辜道:“修行界有什么常识?我这半年一直在山里修炼,第一次出来就是在船上遇见你,第二次跟人打交道,遇见的还是你,你没跟我说什么常识啊!”

郭宁无奈道:“你跟你父亲在一起五天,难道他就没跟你说过修行界的常识,或者给你修行界常识一类的玉简书籍吗?”

“他想跟我说话来着,”王涛尴尬道,“我……,我没搭理他,后来……,后来我准备搭理他时,他又急着要走,就给了我这个储物袋和御兽袋,说想要什么东西可以用灵玉买,我这不就用灵玉买黄金么!”

他重新拿起储物袋来看:“储物袋里除了炼狱烘炉经和九洲异闻录外,就只有一些灵玉还有一些丹药,没有你说的什么常识。御兽袋里就只有一只貂儿,已经被咱俩吃啦。”

“你先把灵玉收起来,丢在这里晃眼睛。”郭宁听到他提到赤霞焰云貂,赶紧岔开话题。

王涛以储物袋将灵玉收纳了回去,跟上郭宁脚步重新上路,少女此时仍未回过神来,迷迷糊糊地在后面跟着。

听到王涛那番话,郭宁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他父亲之所以没留下修行界常识之类的玉简书册,多半是因为一开始打算接王涛回宗门,到时自有专人教导,甚至可能会亲自言传身教来着,自然不需准备修行常识方面的书册。

只是没想到王涛会拒绝,他又临时有事离去了,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他当即耐下心来讲自己所知道的常识,首先讲的就是黄金跟灵玉的关系,先讲了灵玉的三品九等,而后说道:

“一块中品灵玉相当于一万块精玉,随便一块精玉的价值都非一千两黄金可比,玉石的质地只要达到精玉这一层次,其价值就不再是黄金能衡量的了,所以你知道你拿一块中品灵玉,去换千儿八百两黄金有多傻帽么!”

“我书读得少,你没骗我吧,灵玉这么值钱!”王涛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

郭宁嗤笑道:“你书读的少,还需要我来骗么!”

王涛毫不在意郭宁的嗤笑,嘀咕道:“按一块精玉等于一千两黄金算,我有一百多万块中品灵玉,……。”

他掐动手指算来算去,算了老半天,最后将十根手指几乎都塞进了嘴里,发出肆无忌惮的怪笑:“原来我这么富有,哇哈哈哈!”

一百多万块中品灵玉!

跟在后面的少女本好不容易渐渐回过了神来,听到王涛说有一百多万块灵玉,立马又被刺激得失魂落魄,行尸走肉般跟在后边。

便是郭宁亦暗暗咋舌,尼玛,这灵玉就算再不值钱,能拥有这么庞大的数量,那也绝对是天大的财富了。

待见到他将一百多万块灵玉换算成黄金,以此来确定自己富有的傻乎乎模样,又觉得好笑。

这胖子到底是有多爱黄金啊!

不过想到这胖子前面十六年过着没有父亲的生活,有点古怪爱好实属正常,没什么好笑的,便跟他继续讲解其他常识。

三人速度极快,走了个把时辰,便翻越了十余座山峰,期间王涛沿途采摘的名贵宝药异草几乎数不胜数,外界几乎绝迹的仙药都采了好几株。

少女好容易回过神后,再不敢找王涛套话,生怕又被打击了,只乖乖的跟在后面。

不过跟着王涛倒是捡了不少漏,王涛只吃没吃过的药材,吃过的便不屑一顾,均被少女捡了去。

有时候遇见好几株同类宝药异草,王涛往往只采一株吃了,剩下的便不作理会,亦被少女全部采了去。

这种满地捡取仙草宝药的惊喜和欢kuài gǎn,很快便盖过掳掠的耻辱感,捡到后来,她已经跟王涛探讨各种宝药功用,有说有笑了。

王涛亦好说话得很,能跟这等绝美少女搭讪,欢喜得很,早就忘了先前被追杀之事。

又翻了几座山,终于眼前一片平坦,不再是大山重叠。

此时,行在最前方的郭宁却突然停了下来,王涛好奇道:“怎地不走了?”

郭宁反问道:“走哪里去?”

“啊!”王涛一楞,“不是你带头走的吗,我们就跟着你走啊!”

“我只是觉得刚进来的位置没有安全感,也想看看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所以随意走走,有说一直走下去么!”郭宁被王涛这种说话做事几乎都不用大脑思考的方式打败了。

他突然很好奇,以王涛这种风格,只怕比自己这性子死得更快吧!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遇见你父亲之前是怎么生活的?”

“我以前跟捡了我的爷爷生活,到处乞讨吃百家饭,后来爷爷去世了,就独自一人乞讨,再大些了就给人家帮工。”王涛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有时候没得吃就去山里挖树根,吃野果,生活挺简单的。”

少女听得目瞪口呆,幸亏她今天呆得次数太多,已经免疫了,这次倒没走神。

她原本以为这个富可敌国,不对,财富远超辽阳国的胖子应该地位极其尊崇,是某个极具背景的世家大族、仙道高人最为器重的少主公子才对。

谁知竟是个可怜孤儿!

王涛神态虽然轻松,但说出来的内容却一点都不轻松,不用想都知道,作为一个孤儿,前期有个爷爷相依为命,乞讨为生,可能稍好一些;后期一人艰难求存,到底得遭多少罪,受多少屈辱。

难怪见到他父亲后,一开始不愿相认呢,想必是心存怨气,怪他父亲抛弃了他。

只是想不到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他竟然还能有这般开朗的性格,让郭宁着实钦佩不已。

也可能正是因为他说话做事不经过脑子,所以才能不被外界事物影响性格,始终保持开朗乐观的心性。

念及此处,郭宁再没了嗤笑他的心思,解释道:“方才我们翻了二十余座大山,这些山里只有奇珍异草,既无人烟,也无妖兽,你不觉得奇怪么!”

他不等王涛回答,自顾自道:“我听闻凡是仙药灵草,大多都有猛兽乃至妖兽看守,可你采药时遇见了什么没?却连个蛇虫蚊蚁都没遇见。

再者平原之地,向来都是人群居住之地,尤其平原与山峦交接之处,向来多有村落,可眼前一望无际,却尽是荒草,不见半点人烟,……”

说到此处,郭宁越发肯定:“先前我还觉得我们有可能被梁王那一击挪到山顶或者其他地方,现在看来我们必定是在那一击之下,误打误撞进入了一处秘境。”

第六十五章 周行四万里

说罢,他又转头对少女道:“葛二蛋,你的见识肯定比我和胖子多得多,说说你的想法法。”

少女经过连番打击,对郭宁已经没了什么反抗之心,这时见其对自己的态度没了凶厉之色,她甚至还隐隐生出一丝受宠若惊之感,连忙说道:

“遗迹一般都会有宫殿一类前人留下来的痕迹,而且能有百里之宽,就已经算是非常大型的的遗迹了。此处我们走了不下两百里路程,却未见到任何前人痕迹,也还远未走到头,必定是一处秘境无疑了。”

说到此处,她奇道:“只是无论秘境还是遗迹之中,向来危机重重,便是我皇室秘境,也有无数妖兽魔怪,每次探索都会牺牲不少人,怎地这处秘境却看不到任何凶险,着实奇怪!”

“既是秘境,那便不必走了。”郭宁道,“我原本在外边闭关修炼得好好的,全被你们耽误了,现在到了秘境里,无人打搅,也没有妖兽魔怪,正可以好好提升修为。”

“你在这种秘境里修炼?”少女差点惊诧得叫出声来。

什么时候不好修炼,偏要在这里修炼,这种宝物遍地的地方,不去采药寻宝,简直是暴殄天物,要遭天谴的!

随即想起眼前这二人连赤霞焰云貂,这种几近灭绝的绝世异兽都吃了,真要遭天谴的话,早就死了不知几回了。

只是郭宁若是在此修炼,自己岂不只能在他方圆十丈之内活动,放着这满山遍野的仙药异草只能看着!

少女想想都觉得要疯了,她哀求似地看着郭宁,道:“这秘境应当从来无人来过,仙药宝物无数,你不去采摘一些?”

郭宁不在意道:“我现在三天两头被别人追杀,指不定哪天就死了,到时候寻到再多好物,也都是给别人做嫁衣。与其浪费时间找这些自己用不上的事物,还不如趁机好好修炼,提升实力,先保住性命再说。”

少女有心反驳,想想却又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三人是在峭壁处进的秘境,出口多半还在那处,那里如今必定布满了皇室高手。

这小贼现在若是放弃修炼,去寻宝采药,到时候出了秘境,那真是采得越多,送得越多。

只是这话她肯定不会说出来,想到他们似乎对修行界常识并不怎么熟悉,又小心翼翼地道:

“那至少要先了解这处秘境吧!譬如这处秘境是真的毫无凶兽,没有任何凶险,还是暂时如此,若只是一时如此,等到你全心修炼之时,突然被妖兽袭击岂不糟糕?

再者,你闭关修炼有成之后终究是要出秘境的,那秘境的出口在哪里,怎么才能出得了秘境,是否需要特定的条件和时间才能出去,这些总需要探查清楚吧?

见郭宁看过来,面带疑色,她连忙道:“像我皇室秘境,需要十二名金丹修士全力出手,才能开启入口,而且只能维持一刻钟;再度开启,需要一个月之后,那时候秘境中的修士若是没能出来,则就需要等到六年之后的下一轮秘境开启,才能出来。”

郭宁像是相信了她的话,点头道:“有道理。”

少女心中一喜,这小贼没想象中那么难说话,她接下来便想说,请他独自在这修炼,自己去探查这处秘境,王涛负责监视自己。

刚想好怎么说,却听郭宁道:“既然这样,那咱们继续前行,看看这秘境到底有多大,出口在哪。”

少女急道:“你不需要闭关修炼么?”

“我主要是夜间修炼,白天练剑可以暂时放下,也可以一边走一边琢磨,待摸清了秘境情况,再来修炼也不急。”郭宁轻松道,“咱们继续走罢!”

说罢仍旧当先朝前走去,王涛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跟在后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有没有想什么。

少女回首看了看身后那片山林,这可是块无上宝地啊,真想重返回去,把那些仙药异草全部采摘了。

她心中淌着血,默默记下这处位置,只盼早日逃脱魔爪,带领皇室高手来占了这处宝地。

随即又想到,当初自己三人进了秘境,李翟等人却没能进来,莫不是这处秘境也只限明气修士进来?

若是这样,只要这小贼不出去,那自己带多少皇室弟子过来都是送菜!

想到郭宁那锋利无匹,无坚不摧的剑气,少女心中一阵胆寒,怀着复杂的心思跟在王涛身后。

因未曾感应到危险,又是平地之上,三人行走速度极快,不多时就走了上百里,只是前面依旧是一片平原,不见尽头。

一路走来,沿途虽然也有些仙草好药,但比起那片山林来,却又差了许多。

少女看了王涛一眼,见他依旧毫不在乎的憨憨模样,直后悔当初不该劝导郭宁探索秘境。

先若是等到郭宁打坐修炼后,再悄悄说服王涛一起返回山林寻宝采药,岂不好过现在许多!

三人就这么一直走到将近黄昏,不知走了几百里,才终于走出平原。

看到平原之外的景象时,三人都惊诧不已。

只见三人身前是一道悬崖,悬崖下方几千丈处是一层白茫茫的云雾,夕阳照在云雾之上,将之染成一片赤红,看起来甚是美丽。

云层都在悬崖下方几千丈处,这悬崖得有多高?

三人往两边看去,这悬崖也几乎如同一条直线,横断在三人身前,悬崖峭壁之上虽不是光滑如镜,却也极为平整,垂直而下,寸草不生。

王涛奇道:“难道这片悬崖如同进来时那边的悬崖一般,已经是秘境的尽头了?”

郭宁没有说话,是不是尽头,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起指削下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朝悬崖外扔去,石头一出悬崖,立马以极快速度掉落下去,比起正常掉落速度快了怕有不只十倍,不多时便消失在云层之中。

显然这悬崖环境与平原不同。

不过眼前所见,至少云层之上这片空间应当是安全的,至于云层之下,有没有危险则就不知晓了。

看来这处悬崖未必是秘境尽头。

少女心中奇异,此地怎跟皇室秘境这般相像,皇室秘境一边是灰茫茫的边缘禁制,一边也是这种奇异的悬崖。

若不是皇室秘境种没有这种广阔无比的平原,且妖兽遍地,凶险无比,她几乎以为已经来到了皇室秘境。

不过纵然不是尽头,三人也不可能这般直愣愣地下去。

今天奔走了一天,郭宁也不打算再走,三人便在悬崖边上休息,各自修炼功法。

第二日一大早,便又启程,三人也想看看这秘境到底有多大,是个什么情况,便随意选了一边,沿着悬崖朝前走去。

此时没了性命威胁,郭宁也就没了那般冷厉的性格,连同那锋芒毕露的气质都收敛在内,重又恢复成一个和和气气的青年小伙,沿途遇见奇花异草,也不介意采摘一些。

这让少女更加相信郭宁是个反复无常,性格分裂的坏蛋,一路始终不曾跟他答话,只偶尔与王涛悄悄说话。

三人行走速度奇快,一天足可行上数百近千里路程,谁知沿着悬崖一连走了十余天,竟还没看到边际。

不过走了这么多天,倒发现这处悬崖并非直线,有些边线明显带着些弧形曲线。

到了第十三天,才终于走到悬崖的尽头。

可悬崖尽头亦是平原尽头,只见悬崖尽头的另一边,也有一道悬崖斜横在前方。

那处悬崖笔直一片,悬崖之外尽是灰茫茫的空间,赫然就是刚进来时遇见的那一处悬崖峭壁。

因平原处的悬崖并不是直线,到了尽头,恰好与秘境尽头的悬崖峭壁交叉在一起。

三人在自觉安全的距离外,又沿着秘境尽头的峭壁行走,走了八天,果然又重回到了当初进入秘境的位置。

三人这时已没了初时的惧怕,仔细观察了进来时那座山上的一点一滴,都没发现秘境的初入口。

先前三人都是随意行走,想要探索秘境空间,此时则有些沉重,这秘境这般大,又不知出口在何处,到底要如何才能出得秘境?

于是又继续沿着峭壁前行,十余天后,走到了这处峭壁的尽头。

尽头处,是另外一道带有灰色空间的峭壁,与三人正沿着的这道峭壁垂直相交在一起。

三人铁了心要看这秘境到底有多大,而且沿途照样可以寻找宝物药材,也不影响夜间修炼。

便又顺着相交的峭壁继续前行,再走了七八天后,峭壁又与那平原上的悬崖斜斜交叉在一起。

四十来天时间,足足走了有四万里路程,虽还未重回到最初出发的那处平原悬崖处,但三人总算对这处秘境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处秘境显然是个三角形一样的地貌,两边的秘境边缘都是一条直线垂直交叉在一起,平原上的悬崖斜横在秘境之中,如同一条斜边。

以目前所见来看,这处秘境之大,只悬崖上边的部分就不下于辽阳国一州之地!

这到底是什么秘境?11

第六十六章 没有出口

王涛对自身所处并不在意,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支灵药,边吃边问:“我们还继续沿着这悬崖走下去吗?”

郭宁道:“走,不走回原处,谁知道这处悬崖是否和先前的悬崖相连,指不定出口就在其间。”

三人当即又沿着悬崖行走,走出百余里后,发现悬崖边际不再近乎直线,渐渐弯曲成一个弧形。

沿着弧形走了走了一天多时间,悬崖边际又恢复成近乎直线,可这悬崖边界所延伸过去的方向,跟第一天进入秘境在平原上遇见的悬崖边际方向相去甚大,反倒与之前斜交的秘境尽头处悬崖成垂直状态。

如这道悬崖走势不曾变向,那么最终根本无法与第一天看到的悬崖连在一起。

难道这里有可能通往其他去处?

三人顿时来了兴趣,加速朝前行去,途中不再是平原,高山陡岭渐渐多了起来。

照此情形,三人越走越觉得这是另一道悬崖,可通往其他去处。

直到第九天,前面突然断了去路。

这道悬崖到了尽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悬崖又折返了回去,折回去后的悬崖与来时的悬崖相隔两百余里,并行而立。

感情三人这些天类似于在一处两百里宽,万余里长的孤岛上一般,只好又顺着另一边的悬崖折返回去。

这次走到第八天,便见悬崖再度呈弧形转弯,走了三天,悬崖再度与来时悬崖近乎平行延伸出去,三人铁了心,一路沿着过去,过了几天,又顺着悬崖倒转回来,而后悬崖又转了一个数千里的弧形,再度倒转回去。

一直走到三人耐心将尽之时,终于转到了第一天到达的平原悬崖处。

走了近三个月,才将悬崖之上的秘境边界走完,算是绕着秘境走了一圈。

虽然并未找到出口所在,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三人期间倒是得了不少仙药宝材以及灵玉。

尤其葛二蛋,她储物袋空间本就远不及郭宁与王涛二人,一开始又以玉盒小心翼翼的收纳各种仙药,不是太过珍贵的仙药异草,以及下品灵玉都被她满心欢喜地捡进储物袋。

明明她是皇家公主,郭宁跟王涛才是山村穷苦人家的孩子,可三个人走在一起,反倒她像个勤俭持家的小媳妇一般,时不时地这里捡点,那里采点,只两个月不到,就将储物袋装得满满的。

后来为了腾出空间,不得不丢弃玉盒,将仙药归类打捆扔进储物袋,结果没过多久仍旧装不下,只好沿途遇见更好的仙药宝材时,便丢点价值差的出去。

每丢一次,便纠结一次,心里难过得要死。

至于王涛,更是成了一个圆滚滚的人形肉球,郭宁三番五次跟他说,让他将已吃下去的消化完之后再吃,可他偏偏忍不住,总是偷偷取出各种灵药来吃。

不只灵药,连各种神金奇铁,他都能咔嚓咔嚓嚼碎吞下去,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

对郭宁来说,这些灵药宝物事物不过顺手为之,他所欣喜的是,三个月时间,他已破开了近三百处窍穴。

若按寻常修士修为来计算,他此时已是明气五层的修为了,修为比之当初不知强了多少。

尤其少清剑诀,亦被他早晚抽空练习,不仅剑气更加收发由心,威力更胜从前,更主要的是其中大部分变化都已为他掌握,此时便是再遇上筑基修士,他亦有信心斗上一斗。

也是因此,离开秘境对三人来说,已是重中之重,若是不能离开秘境,便是采得再多灵药,装得再多灵玉又有何用。

可这秘境到底要如何才能出去,着实让人摸不着半点头绪。

三人又重回最初进入秘境之地,仍旧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仿佛当初真是被那一掌巨力无意间送进来的一般。

接着又在平原和山林中来回穿梭,也始终未曾找到与众不同之处。

最终三人回到平原上的悬崖处,准备下到悬崖底部,看悬崖下边有没有出路。

对此,葛二蛋面露迟疑之色,三人一起相处三个多月,先前那点纠纷早就消除了,此时她说话不再是小心翼翼,当然也不可能如初见时的清冷高傲,直接言道:

“我皇室秘境跟此处甚为相似,也是两面是禁制空间,另两面是存有怪力的悬崖,皇室秘境开拓两千余年,里面的宝物灵药数量已大不如前,因此早就有前辈试图下到崖底一探究竟,只是数百年来,下去了四五百人,却没有一个人上来。”

她目光扫过郭宁与王涛,继续道:“这处悬崖与皇室秘境中的悬崖极为相似,即便不是同一处悬崖,也必定关联极大,只怕我们有命下去,没命上来。”

她叹息一声,道:“我的天青云纹翼原本便为皇室秘境的悬崖打造的,可惜已经坏了,否则倒可以下去一探究竟。”

她先前提过此地跟皇室秘境颇为相似,因此三人所考虑的都是,此地是否如皇室秘境那般出入口也在秘境边缘,这也是三人围着秘境转一大圈的原因之一。

如今怎么都找不到秘境出口,再听葛二蛋提及这事,郭宁心中一动,道:“你不是有皇室秘境地图么,拿来我看看。”

葛二蛋取出一张兽皮地图,递给郭宁,道:“皇室秘境比我们这处秘境更大,又极度凶险,每次进去还只能待一个月,根本无人能一次将秘境探查清楚,虽然两千年来,无数先人前辈一点点累积,总算将地图拼凑绘制出来,但必定存有不少谬误之处。”

郭宁打量地图,道:“我只是想看看皇室秘境与是否有共通之处,若照你所说皇室秘境的悬崖与这处悬崖真有可能是同一个悬崖,万不得已之下,这崖底便是再有凶险,我们也只能穿过悬崖去到皇室秘境,从皇室秘境的出口出去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葛二蛋,道:“听说皇室秘境是在年底开启罢!”

葛二蛋道:“正是年底,我们在此处已经待了三个月零九天,再有半个月就到皇室秘境开启了。”

“加上皇室秘境开启一个月时间,也就一个半月时间,如果悬崖真是连通的,这地儿这么大,一个不好,一个半月时间可能只够我们赶路。

郭宁嘴里说着,一边看着地图,这地图说简陋那是真的简陋,因是数千年一代代人在无数凶险中以自身见闻拼凑而来,许多凶险之地根本无法涉及,地图边沿处许多笔画尽显拼凑痕迹。

说详细,那是因为只要记下来的地方,每座山都有标注,写明了其间有何妖兽,盛产何物,哪一处是凶地,其中处大凶之地,多是凶兽族群盘踞之地,还用朱笔特意写了,大约有多少凶兽,实力几何,有何特点弱处。

他看了几处所谓大凶之地的凶兽族群,都是有十头以上相当于明气大圆满修士的凶兽,其下还有不少稍弱的凶兽,却唯独没有一头实力可比拟筑基修士。

没有筑基级别的妖兽,居然也能算大凶之地?

郭宁奇道:“听说皇室秘境一次不是可以进五十人么,怎地十头明气大圆满级别的妖兽就是禁地了?”

葛二蛋道:“同阶妖兽实力大多强于我等修士,有些凶厉的妖兽甚至需要两道三名同级别的修士才能抵挡,秘境近些年来虽然可以进五十人,但是他们来自不同宗派,且进来之后大多分开了,哪有人愿意面对那些凶兽族群。”

“难道不能选一些即将突破的修士,进到秘境之后突破成筑基修士,再扫荡了这些大凶之地么?”

“这个自然有试过,以前我们皇室出了位千年难见的绝资天才,以他资质成就混元境,也就是元婴境,绝不是太过艰难之事。”葛二蛋惋惜道,“他就是在秘境中突破到的筑基境。”

王涛正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见她说到此处便听下不言,好奇不已,问道:“后来呢?”

“他突破之后,当场就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清光给劈死了。”葛二蛋面无表情道。

“呃!”

郭宁听她语气就知道那人出了意外,只是怎么都想不到那人会死得这般突兀。

随即想起所有大凶之地似乎也没见到筑基妖兽,道:“莫非秘境之中无论是人是妖,只要突破到筑基境,就会被天降光芒给斩了?”

“正是如此。”葛二蛋点头道,“秘境入口最开始出现时只能进入三人,随着时间推移,入口越来越容易被打开,越来越稳定,开启时间也越来越长,直到近些年才能容纳五十人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早在能够进入三十人时,入口之稳定,便已足够筑基修士通过了,但筑基修士一接近入口,便被突然出现的光芒击杀了,不仅如此,那一届连入口都因此关闭了。”

郭宁默然,搞不明白秘境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们不是要看皇室秘境与我们这处秘境是不是相通么,怎地谈起这个来了?”王涛奇道。

“呃,跑题了!”11

第六十七章 崖底世界

不过既然知道所谓大凶之地,不过是一群明气圆满级别的凶兽,那便足够了。

郭宁抬起头来,看向王涛与葛二蛋,道:“既然秘境中最高不过明气境,不存在筑基级别的妖兽,那这悬崖之下再凶险又能凶到哪去,这悬崖我是下定了,你们下不下去,随你们自己。”

王涛不在意道:“下就下咯,我也无所谓。”

少女看了看二人,在一起待得久了,竟差点忘了这俩是妖孽,有这俩妖孽在,所谓凶地禁地未必便闯不过,当即点头道:“那便一起下去吧。”

三人修整好,第二天一早便准备下悬崖,因悬崖笔直且平整,几乎没有落脚之处,三人便用神金奇铁做了六根尖头金属棍,各自双手持了,以铁棍插在峭壁上一步一步往下挪。

三人一入悬崖,便感觉一股极强的重力作用于身上,原本百斤重的身躯一下变成了千斤之重,而且在这股奇异力道影响之下,连体内灵力都变得有些晦涩不畅了。

这还只是郭宁与葛二蛋,至于王涛,则更不用说,他体重不下五千斤,一入悬崖,向下的重力便成了五万多斤。

若非他那两根金属棍特意加粗加长了不少,每次插入峭壁又是稍向下稍斜着插去,那峭壁几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他自身力道虽远非寻常炼体修士可比,更非气道修士可比,但此时似乎比郭宁与葛二蛋下行得更为艰难,只下了数百丈距离,就有些气喘吁吁了,额头见汗了。

不过这胖子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从不管事,又浪又胆小,没想到此时下得艰难至极,却始终不曾说过半句放弃之类的话。

就连郭宁担心他撑不住,说要在峭壁上挖个坑,供他休息,亦被他摇头拒绝,到果真应了他之前所言“关键时刻,我顶得住!”的话来。

这般下得极慢,到了中午时分,才下到云层处,郭宁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石头扔进云层,石头飞快掉落,消失在云层间,看起来并没有被禁制击碎,这才继续往下爬去。

这云层极厚,郭宁每下爬一段时间便扔块石头探路,一直到天黑,才出了云层,此时离地面仍高不见底,便以剑气在峭壁上挖了个洞,供三人休憩。

进了洞,郭宁与葛二蛋啧啧称奇,只见原本圆球形的王涛,此时竟变成了椭圆形,比起下崖之前明显廋了好几圈。

郭宁捏了捏王涛身上的肥肉,道:“难道你身上这些不是肥肉,全是水?出出汗就能廋这么多?”

王涛本来累得瘫坐在地上,听了这话立马来了精神,道:“我也觉得我是虚胖,我最近其实一直都在减肥,你看,我是不是廋了很多?”

郭宁:“……”

第二日三人继续往下爬,只是越往下,那股奇怪重力越大,不仅各自承受的重量越来越大,连灵力也越来越难以驱使,下爬得越来越艰难,夜间休憩时,王涛竟然又廋了一圈,已经能勉强看出面部轮廓了。

如此一连下到第八日,那股奇怪重力已增加至数十倍,郭宁此时下行已颇为艰难,好在他每夜受星力洗练,肉身已极其强大,虽不及炼体修士,但也远非寻常气道修士可比。

他灵力虽然被压抑得极为晦涩,但全神之下,总还能调动。而且灵力这般被压制也并非全是坏事,这几日修炼时,他感觉自身灵力较之下崖之前,竟又精纯了三分。

须知他以一气清经修炼出来的灵力已经极其精纯,后来破开的窍穴中,有些窍穴本又具有凝练灵力之能,那时他一身灵力精纯程度,已到了寻常修士难以想象的地步,不想此时在这压力之下,竟还能再凝练三分,实在非同小可。

至于葛二蛋,一身灵力已彻底被压制住,完全无法调用,气道修士肉身并不甚强,缺了灵力加持,葛二蛋如何承受得住自身数千斤重量,已根本无法下行。

难怪皇室秘境下去悬崖的人,从来没有能够上来的,修士没了灵力护持,下到一半,摔都摔死了,哪里还能上来。

反倒是王涛,仿佛真的是虚胖一般,每日下行都能廋一圈,到得第六天,他已由一个圆球被压成了正常的胖子,接着他下行也变得轻松起来。

郭宁早就听他说过,他这么胖是因为体内药力过剩,未能及时吸收掌控,如今在这股重压淬炼之下,显然已经将大部分药力彻底炼化,实力大幅提升,此时反而成了三人中最轻松的一个。

到了第八日,他已只是有些许微胖。

看到他正常相貌,郭宁忍不住吐槽一声。

尼玛,这小子星眉剑目,方脸薄唇,竟真的极其英俊!

郭宁也算是仪表出众了,但与王涛此时相貌相比,竟还稍显逊色。

算了,以后别劝他少吃了,还是让他长胖点吧!郭宁心中腹诽。

于是第九日开始,由王涛背负葛二蛋下行。

第十日下午,三人终于下到了崖底。

以三人下行速度,一天足可下去数十里,下了十日才到崖底,这悬崖竟有数百里之高,实在惊人!

那股奇怪重力也在崖底达到了最大,葛二蛋在压力之下,根本无法站立,只能趴在王涛背上。

不仅如此,她体内灵力连内脏都已无法护持,早已受损,全凭郭宁给她服了一颗疗伤药(内),以药力持续修复不停受损的内脏,后来王涛又在他储物袋那一堆丹药中找到了一瓶护持经脉内脏的丹药,葛二蛋服用之后才得以无事。

看到崖底景象时,三人俱都一脸震撼。

崖底下,目之所及,尽是骸骨!

尤其靠近悬崖处,骸骨堆积成山,怕不下千丈之高!

更为震撼的是整个悬崖尽皆如此,骸骨沿着悬崖边际形成了一条一望无际的千丈骸骨高峰。

郭宁与王涛从骸骨山上缓缓下行,仔细打量眼前一切。

这些骸骨各式各样,种类无数,骨骼有大有小,大者一根肋骨有丈余长,小的还不足手指大小。

其中有一点尤为诡异,场上骸骨之多,数以万万计,却看不到一件完整的骨架!

再看这些骨骼的新旧程度,三人对视一眼,均想到一个答案,同声道:“这些骸骨都是从崖上掉下来的凶兽尸身所化!”

只有从数百里高的悬崖上掉落下来,又在那数十倍重力加持之下,才会摔成这副模样,所有骸骨,无一完好,也才会贴着崖底,形成一条一望无际的千丈骸骨高峰。

难怪悬崖之上那么多奇花异草,却没有任何凶兽守护,难怪秘境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好的环境,居然没有任何兽怪,甚至连只兔子都看不到!

原来全都摔死在崖底了!

可这些兽类为何要齐赶着跳崖送死?

难道崖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还是说问题出在悬崖之下?

震撼之中,更多疑问浮上三人心头。

三人注定是找不到答案的,打量了许久,郭宁率先回过神来,正色道:“如今已经下来了,想再多也无用,管他前面到底有什么,总得去查看一番才甘心。”

王涛性格随意,本就无什主见,葛二蛋此时更不消说,三人当即从骸骨山上下来,一连行出上百里,才出了骸骨之地。

眼前景色顿时大变,相比悬崖之上要么高山密林,要么平原绿草不同。

崖底一片苍黄,目之所见,尽是泥土岩石,偶有绿意,也不过是一两株数尺来高的孤树,挂着寥寥几片绿中带黄的细叶,又或是石缝之中长有一株杂草。

看起来死气沉沉,唯一相同的便是这崖底也始终不曾见到一个活物。

三人又行了许久,爬上山顶,才发现这崖底下的山也显得与众不同,所有山脉均无山峰,全都如同高达十余里的城墙一般,每相隔上百里,便是一条山脉,俱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并行延绵而去,一眼看不到尽头。

又或许,这根本不是山脉。

难道是城墙?

十余里高,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其实是城墙?

而且还每隔百里就有一道?

三人越走越糊涂,事已至此,只能一路走下去,只盼在这崖底能有所发现,又或尽头就是皇室秘境所在的悬崖。

天黑前,三人终于见到了泥土、岩石、杂草以外的事物。

那是一副骸骨。

一副长有两三里的近乎完整的骸骨!

骸骨所在,是一个形状比骸骨稍大的露天巨坑。

三人围着巨坑转了一圈,得出结论,巨坑应该是这巨兽的尸身所在,后来肉身消去,只剩骨骼,于是便形成了巨坑。

修士界人人皆知,实力强悍的妖兽体型不一定大,但体型大的妖兽,实力基本上都极为强横。

体型这么庞大的妖兽,实力得有多强?

是凝神境?

凝神境妖兽有这么大?

金丹境?

还是元婴级别的妖兽?

只是这种实力的庞然巨兽,怎会陷死于泥土之中?

再者,秘境中不是说,无论人兽都无法突破至筑基期么?

这里为何会有这般巨大的妖兽骨架?

这崖底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第六十八章 覆阳蛟

带着无数疑问,三人一路前行,不过百余里,便又发现一架巨兽骨骼,这架骸骨看起来更大,约有四五里大小,骨骼所在同样是个巨坑,想必这巨兽生前也陷死于泥土中。

震惊之中,三人继续前行,遇见的骸骨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骸骨也越来越大。

到第六天的时候,遇到一架骸骨竟有数百里之长,便是这等庞大到三人从未想象过的巨兽,竟也是陷死与泥土之中。

尸身在泥土巨石中形成的巨坑都有近百里高,三人沿着骨骼尾巴走了足足一天,竟还未走到头部。

到第七天中午,爬出巨坑,见到眼前事物时,三人“嘶”地一声,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只张嘴怒目、神态狰狞的擎天兽首正对三人,兽首之大,三人竟一眼看不到边,粗略看去,至少有百里大小。

郭宁只道遇见这种参天妖兽,生死根本无法由己,担心也无用,顷刻间便抛却了生死之心,转头左右打量,方将兽首看了个完全。

只见其头似驼,眼似兔,耳似牛,鳞似鲤,鼻挂长须,纵是神态狰狞,亦不曾遮掩其煌煌威仪。

“这是--,龙!”

听到郭宁惊呼出声,王涛与葛二蛋亦暂时忘却生死险境,转头看去,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眼前兽首形象与传说中的龙一模一样,竟真的是龙!

此地竟有龙!

世上竟真的有龙!

三人是从开阳江龙府附近进入的秘境,秘境之中又见到龙,瞬间便想到,莫非开阳江龙府的主人便是这条龙?

等等,这龙怎么一动不动?

三人细细打量,过了半响,终于确定一事。

这龙没有生机,已经死了!

只因其鳞甲血肉俱在,神态尤存,看起来如同活物,才将三人嚇住。

知道这龙已死,三人顿时放下心来,朝龙首行去。

虽然只是一条龙尸,但靠得越近,越能感受其散发出来的凶烈威势,若是常人,此刻早已瑟瑟发抖。

只是郭宁与王涛俱非凡人,郭宁自不消说,便是王涛,虽然胆小,但他所怕的多是怕黑,怕孤独这等对修士来说比较奇葩的惧怕。

对于龙,他心中固然敬畏,但他修炼的功法已让他无形之中免疫了龙属类生物的威压,只是他不自知罢了,因此亦跟着郭宁一路向前。

唯有葛二蛋,此时虽是趴在王涛身上,却浑身颤抖,满头大汗,心中难受之极,只凭毅力勉强撑着。

这龙首虽然看似近在眼前,一眼看不到边,实际上离三人还有数十里远,三人行了半个时辰才靠近龙首。

到了近前,越发感觉龙首之浩大,三人站在底下,渺小得连蝼蚁都算不上。

亦是此时才发现,龙首前竟还站有一个人。

三人这些天见过太多超出自身眼界的事物,再见到人时,虽有些惊奇,更多的却是满心喜悦,在这秘境中逛了近四个月,终于见到人了。

那人本是正对龙首,此刻转过身来,是个身着葛衣,白须白发的耄耋老者,看起来仙风道骨,面目甚是和善,他打量了三人一眼,叹道:

“不想万载之后,竟还能再见我人道修士,老道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万载之后!

死得其所?

三人早就堆了一脑子疑惑,此时听老者所言,竟似在此处待了上万年,疑惑更多,都有满腔话语想问。

见过礼后,相互看了一眼,由郭宁先问道:“听前辈所言,竟已在此地驻有万年之久,莫非现下这一切均与前辈有关?”

老者皱了皱眉头,道:“你是清宸派的罢,你旁边那小伙子是镇岳宗的罢,怎地你们来了此地,还不知其由来么!”

“此地跟我清宸派有关么?”郭宁欣喜道。

清宸派之隐蔽,连辽阳朝廷和皇室公主都不知晓,不曾想这位疑是万载之前的老者竟然知晓,不仅知道清宸派,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清宸派弟子,可见对清宸派甚为了解,也许可以从他这里打听到山门所在。

他接着道:“晚辈只是清宸派记名弟子,从未去过山门,因此并不知晓此地之事。”

王涛对回不回山门并不在意,只要活得快活就好,因此未想那么多,只跟着道:“我也是才成的镇岳宗弟子,从未回过山门,我也不知这里的事。”

王涛背上的葛二蛋听得头昏目眩,听老者意思,这处秘境和这条龙似乎竟跟郭宁跟王涛所在的宗派有关!

她与王涛、郭宁二人关系处熟后,早已知道二人从未去过各自山门,但从二人功法,储物袋中的灵玉来看,便知道二人宗门绝非寻常。

可再怎么也不曾想到,竟不寻常到这个地步!

她想起那日进入秘境之前,王涛与郭宁俱都取出过门派身份牌。结果就在那时三人都进了秘境,后来却再无人进入,现在看来,只怕正跟二人这身份有关!

老者伸手虚指身后龙首,道:“这覆阳蛟便是我沧玄派与你们清宸、镇岳三派合力镇压,岂能无关。”

他再度看了葛二蛋一眼,道:“你不是我沧玄派弟子,怎地你们清宸、镇岳二派都来了弟子,我沧玄派不见弟子进来?”

原来这是覆阳蛟,不是龙!

不过单是蛟首正面都有上百里大小,这蛟身得有多大多长,这蛟龙实力得有多强!

这么庞大强横的蛟龙竟是被自家门派镇死,郭宁、王涛心中俱感振奋,与有荣焉。

葛二蛋更是听得快傻了,幸亏她自进入秘境那天起,就常受二人打击,虽是一个绝美少女,却早已被锻炼出来粗大的神经,此时倒还勉强挺得住。

对于老者所说的沧玄派,郭、王二人哪里知道,便是他们自己亦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当即便由郭宁将事情大致说了。

老者听了,叹息一声,道:“万年前你们镇岳宗掌压蛟龙肉身,清宸派剑镇蛟龙神魂,将这处地界分割于世外,我则负责断开蛟龙神魂与肉身的联系,亲自镇守蛟龙,本来再有千载岁月,便可以将其彻底镇死。谁知近日封印连番出事,这蛟龙趁机垂死挣扎,虽被我彻底击毙,可我也因此生机断绝,本道这等大事,会是三派弟子联袂过来,我也可以趁此将衣钵传承下去。”

说到此处,他神色凄凉,哀叹声更重:“没曾想不但清宸、镇岳两派只来了你们两个不知事的小娃娃不说,我沧玄派竟连人都不曾过来!莫非他们早就当我易阳子不在了么!”

郭宁三人晕晕乎乎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郭宁道:“前辈所言实在太过惊人,我等只是初入明气境,其中事物实在难以理解,前辈能否讲得详尽些,若是有需要晚辈代劳的,晚辈自当尽力。”

易阳子一挥袖,收起了哀愁的神情,恢复了仙风道骨模样,道:“也罢,我便与你们细细道来,横竖再过不多久我便将彻底消散,万年来不曾与人说话,临去前与人唠叨唠叨,也不错了。

不过得先需将这女娃所受的压力给化解了,看她模样在这里可撑不了多久了。”

说话间,易阳子抬起手来,手掌心出现一个样式普普通通的黑铁戒指,而后轻轻一抛,戒指平平飞到葛二蛋身前,道:“你将戒指带上看看。”

葛二蛋依言将戒指戴在手上,顿时感觉覆阳蛟那凶烈威势消失无踪,连带悬崖底部那数十倍的重力竟也消失大半,整个人顿时不知轻松多少。

带着欣喜,她从王涛背上跳下来,郑重谢过后,四人各自寻个地方坐了,三人各自述说心中疑问,而后易阳子便一一解释,娓娓道来。

王涛首先问道:“我们三派为何要镇压这覆阳蛟,传闻中蛟龙不是神兽么?”

“传闻终究只是传闻,覆阳蛟乃是感天阳之气而生,专吸昊阳精华,长成之时,身长三千里,腾空而起,遮天蔽日。”

易阳子指了指身后蛟龙,道,“这便是一条成年的覆阳蛟,它性格暴烈,喜食人类,尤好人道修士,曾一口吞下一城数十万人类,吞吃修士数百。”

易阳子看向王涛,笑呵呵道:“你说三派要不要镇压它。”

王涛嘴巴长得老大,半响说不出话来,旁边郭宁却是眉头一竖,喝道:“当诛!”

随着他杀意毕露,他体内剑气竟冲破崖底重力束缚,自他指尖发出,射向蛟首。

只是他才明气修为,纵然蛟龙已死,也非他能伤,剑气落在蛟首,消失得悄无声息,连一丝痕迹都不曾出现。

虽是如此,他这动作也把王涛与葛二蛋吓了一跳,易阳子一是面露异色,多打量了他几眼。

第六十九章 掌如渊

这一插曲过后,王涛继续问道:“前辈,这覆阳蛟这么大,实力得有多强哦?当时三派是怎么斗法将它镇压的?您能否说得详尽点。”

他一脸寄翼,两眼放光,这种神话般的大战,他最爱听不过了。

他小时候唯一的乐趣便是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里,听大人或是说书的,说这些神话故事,如今能听见真实的宛如神话般的大战,早就心痒难耐了。

易阳子笑道:“这蛟龙的实力嘛,你们境界不到,就算说了,你们也无法理解。”

他随手指了指侧边那十余里高的,城墙一般的山脉,道:“如果大道高度如同这掌纹一般,你们这些初学者位于掌纹的最下方,还在这地平线上,而这蛟龙则已快要登顶了。”

郭宁想起少清剑经的主旨,忍不住反驳道:“我派有言,大道无穷,永无止境,怎可能有人登顶呢,这蛟龙怕不是快要登顶,而是走进岔路了吧。”

易阳子身形一滞,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葛二蛋呆愣愣地喃喃道:“您刚才说这山脉是……,是……,是掌纹--!”

她猛然想起易阳子说的‘镇岳宗掌压蛟龙肉身’,先前只道这是一种修饰性的说法,难道这竟是陈述事实?

若这每相隔百里就有一条十余里高的山脉是掌纹,那整个崖底就是--,手掌!

她将那幅皇室秘境地图取出来,又在旁边画出此次进入秘境后沿着悬崖边界走的路线图,将两者有关悬崖的地图线拼在一起。

映在眼前的赫然是个近乎完整的手掌印!

此次进入秘境,在悬崖之上走了那么久,实际上就是在沿着手掌的掌沿行走,曾经有两次顺着悬崖边际走了上万里,悬崖却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两处悬崖只相距两百余里,那正是中指和无名指,以及无名指和小指之间的缝隙。

而皇室秘境地图显示的正是拇指、食指以及食指与中指的部分。

只是这手掌委实太大,走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感觉像是沿着直线行走,皇室地图画出来的地图边沿也多是直线,因此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像手掌,也无人会往手掌这方面去想。

若非听到易阳子说起掌纹,葛二蛋亦不可能想得起来。

郭宁与王涛此时也是一脸震撼,以地图推论,这手掌得有上万里方圆,这么说来,这悬崖正是这一掌拍出来的!

一掌竟能拍出数百里深,方圆上万里的悬崖来!

若真是如此,这么说来,现在这弥漫其中,压制灵力和肉身的奇怪重力便是掌力余威!

一路走来,那些陷在泥土中,小则数里,大则数百里的骨骼俱是当初这一掌拍进去镇死的!

三人越想心绪越激荡,郭宁这一刻只觉热血翻滚,恨不能早生万年,亲眼见证这等翻天覆地的争斗。

便是王涛这懒散性子,亦听得心情激昂,他先前听父亲交代,说自家功法天下第一,还觉得他是吹牛,并未放在心上。

即便出来后见识到自家功法确实不凡,也并未如何上心,否则不会一直消化不了体内药力,还越吃越胖。

但此时见到派中前辈的威势,懒散之心一下消了大半,恨不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练到这等地步。

看到两人神情,易阳子心头闪过一丝惊讶,要是寻常修士知晓了这等惊天动地的威势,早惊得丢了魂,甚至有许多人想到这一掌的威势,会产生自身有生之年都不可能望其背项之感,从此一蹶不起。

也是因此,大多宗派教授弟子,多不会讲述超出其等境界太高的事物,就是担心高层次的事物本就极少有人能达到,告知之后,那些弟子反而心生绝望,从此断了道途,懒散度日。

没想到这两人竟像个无事人一般,便是旁边这少女,虽被震撼得有些呆傻了,可神情中却也并无绝望颓废之色。

没等三人发问,他继续说道:“这覆阳蛟实力虽然近乎当世第一,但我们三派高手实力也不差,以三抵一,大战了七天七夜,这覆阳蛟终究只是一人,哪是我等三人对手,先是被老道我将它神魂牵出,清宸派师胜寒以云霄千夺剑气将其神魂定在开阳江上,而后镇岳宗赵雪城以一记大破灭掌将其肉身,连同它那些手下一齐镇压在此,我则需以神通持续阻碍其神魂与肉身相合。”

他叹了叹,继续道:“怎奈这覆阳蛟实在太过强大,已近乎不死不灭之身,我等合力虽然胜过这蛟龙一筹,却无力将其灭杀,且那时自身均已受伤,最后只好由师胜寒切下这方地域,将其隔绝世外,而我神通特殊,只能亲自镇守,防止覆阳蛟神通肉身相合,……。”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自有魅力,虽是平平叙说万年前那场大战,但郭宁三人却听得极其入迷,尤其听到这方秘境乃是自家宗派前辈以神通剑法切割而来,更是神魂为之颤栗,连带体内少清剑胎亦是抖动不休。

难怪这秘境边界那般光华平整,进秘境之前看到的那光华如同剑削,延绵无尽且成一条直线的峭壁,原来竟是被师门长辈以剑气切下来的!

三人继续听他说道:“本来万年来,这封印一直相安无事,再有千年,便能将其彻底镇死。可不知为何,大约四个月前,我感应之中,开阳江中的十三块镇碑突然坏去一块,这开阳江乃是覆阳蛟生发之地,那碑镇压开阳江,便是镇住覆阳蛟生发之气机,镇碑一坏,使得那蛟看见了一丝生机,神魂发力想要与肉身相合,被我阻止,双方斗了个两败俱伤。”

郭宁与王涛对望一眼,神色尴尬。

四个月前不正是二人在开阳江与左能升争斗之时么,那时王涛在江底随意掰断了个石碑朝左能升掷去,随后开阳江就起了百丈巨浪,八千里江域逆流,难道那就是镇碑?

镇碑有这么容易被掰断?

这么巧!

郭宁干咳一声,道:“既然是镇压开阳江生发之气的镇碑,想必不容易被毁吧,怎会突然坏去一个!”

易阳子看了二人神态,淡淡道:“那十三块镇碑俱都出自我们三派之手,布置之时,自然设有禁制,只是万载之后,那禁制是否还在,便就不知了,而且若是三派之人动的手,则未必会触发禁制”

他顿了顿,叹道:“若只是如此,原本也不甚打紧,可时隔半月,又有人动了这覆阳蛟的洞府,这洞府另有玄妙,且刚好处于这方封印与开阳江之间,外人一动,便引动了师胜寒留下的剑气禁制。”

他看了看三人,道:“你们恰好也是那时进的这方封印吧?”

三人互看一眼,郭宁道:“我等正是那时进来的。”

葛二蛋低头道:“那时正是我辽阳国大小宗派在攻打龙府。”

易阳子神情落寞,摇首不语,好一会才叹道:“龙府被动,也还罢了,那内部有云霄千夺剑气形成的禁制在,不是修为相近之人,根本无法破开,可偏生那时你等进入其中。”

他手指向蛟首那边,也即是悬崖手掌的拇指方向,道:“师胜寒在这边专门留了一处进入此地的入口,每六年一开,你等若是从此地进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偏偏你等从其他封印之处进入,你等属于凭着宗派弟子身份强行进入,剑气禁制便受到影响,恰逢龙府变动,剑气应激外发,这封禁内外之力便就弱了,镇碑此时又不得完整,那覆阳蛟趁机召唤血祭了这方封印中的所有生灵,想要撞破封印镇压,逃出升天。”

“它若得逃脱,势必要闹得天翻地覆,世间大乱,说不得我只好拼了这条老命,与它同归于尽了。”易阳子仰头叹道,尽显广阔胸怀,“说起来这一切机缘巧合都是天意,是我的命数,也怪不得你们。”

郭宁与王涛面面相觑,一股凉汗自背后冒出,怎么也想不到自开阳江到这秘境,两人无意之中竟差点致使这覆阳蛟脱困而出,这等滔天妖兽若是出世,两人的罪过可就万死难以辞咎了。

即便如此,也害得这易阳子前辈因此断绝生机,纵是无意,二人亦惭愧难当,连带葛二蛋一起易阳子连连请罪。

易阳子淡然道:“我已说过,这是我之命数,怪不得你们,你们也无需放在心上。”

郭宁道:“我等虽非有意,但前辈终究因我等而亡,且前辈为挽救苍生与覆阳蛟同归于尽亦令我等钦佩,这其中一切因果自当由我等承担,前辈可有什么心愿未了,请尽管开口,我等便是抛却性命,也誓要替前辈完成。”

王涛与葛二蛋亦表赞同。

易阳子摇头道:“我已隔世万年之久,能有什么需要你们做的,若是我沧玄派弟子在此,我倒可以穿他衣钵,你等别派弟子,又能做些……。”

他说到此处,忽的神情一动,思量良久,沉吟道:“也罢,既是你们种下的因,因果已在,便由你们来处理吧!”

第七十章 称霸诸天系统

郭宁三人齐声道:“前辈请吩咐。”

易阳子道:“我如今已只剩一点残魂,需得觅地转生,来世方有机会入道,本想待我沧玄派弟子进来此地接引,来世好重回宗门,如今等来的却是你等几人,缘分至此,强留反而不美,我这便随你们去吧!”

说到此处,他神色严肃:“只是这样一来,你等便是真正接了我之因果,不仅需送我转生,来世还需护我入道才行。”

三人想也不想,齐声道:“理当如此。”

易阳子道:“你等答得轻巧,想要护我转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与这覆阳蛟斗争了上万载,身上多少沾染了些许覆阳蛟的气息,到时能否出得去这番封印尤未可知呢。”

郭宁道:“无论如何,晚辈自当竭力而为。”

易阳子不置可否,只道:“那咱们便走罢,我寄居于这枚戒指之中,有何事情,你等可以唤我。”

说罢身子化作一道白烟,钻入葛二蛋所戴的那枚黑铁指环中。

三人一阵惊奇,虽然一直听易阳子自言生机已断,可看他模样却是神采奕奕,鹤发童颜,完全看不出生机断绝的模样。

此时见他化作白烟,才恍然醒悟,易阳子方才是元神所化,而且照他所言,他如今已只是一缕残魂,可三人近在眼前,竟一直未发觉异样,只道他是真实的血肉之躯。

须知寻常修士到了凝神境才能练出元神,而且只是极为淡薄朦胧的一道虚影,便是到了元婴境,元神与肉身之差别,也可以轻易分辨出来。

三人虽不知易阳子一身修为实力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但仅以此可知,其实力是何等的神异莫测,不愧是镇压绝世凶妖的前辈先贤。

三人虽然在这秘境中兜兜转转上百日,但其间并无任何凶险,如今又彻底洞悉了秘境的由来,出得秘境指日可待,俱都欣喜不已。

葛二蛋道:“我们现在便出去?”

郭宁嘿嘿道:“你在崖上之时,见到杂草野果便心心念念的想去采摘,怎地这里这么大一座宝藏,反而视若不见?”

葛二蛋见他手指蛟龙,无奈道:“这蛟龙百余里高,三千多里长,你装得下么,以你的剑气都切不动,你想怎么搬走它?”

易阳子虽然在戒指之中,但显然听得见两人谈话,钻了出来,飘在空中,颇为不悦道:“你们还想取这蛟龙尸身!”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等现在所受的不过是大破灭掌力逸散出来的一丝余威,就已经快承受不住了,覆阳蛟却承受着全部的大破灭掌力镇压,即便如此,这蛟身都不曾损毁,你一个小小的明气修士怎地如此痴心妄想,……。”

他话未说完,郭宁已几个纵身,攀上了蛟首,他声音自蛟首上传来:“能不能取下蛟肉,总要试试才知,况且这覆阳蛟吞人无数,它既吃人,那我吃它岂不也是应该。”

易阳子与葛二蛋俱都愣了一愣。

似这等绝世妖兽尸身,绝对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无上炼器材料,估摸随便一片鳞甲都可以练成上乘法宝了,只是葛二蛋深知自家本事,根本不曾去想这回事。

因此见到郭宁顶着崖底数十倍的重力辛苦爬上蛟首,只道他是想看看能不能得点材料下来。

谁知他想的竟是弄点蛟龙肉来吃--!吃!吃!

王涛听到郭宁的话,顿时两眼放光,咽了咽口水,跃跃欲试,随即想到自身没有郭宁那般锋利的剑气,只得遗憾作罢。

葛二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心中不禁怀疑:“难道这就是他能成为万载大派弟子的原因么,难道这就是大派弟子跟寻常弟子的差别么?”

只见郭宁好不容易爬到蛟龙嘴巴之上,寻了个没有鳞甲的位置,催动剑气刷刷刷地一个劲往所立之处直劈,三人在下边,只能看到他背影,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切动蛟龙尸体。

只看他那勤快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辛勤练剑呢。

一连劈了数十剑,易阳子看了看天上,实在看不下去了,道:“你别劈了,我帮你弄一块下来,你的剑气与封印中的云霄千夺剑气分属同源,这么劈在覆阳蛟身上,别蛟肉没切下来,反到把云霄千夺剑气给引了出来,到时候一剑下来,连下面这两小娃都要受牵连。”

郭宁欢喜道:“前辈您只剩一缕残魂了,竟还能切开蛟龙尸身!真厉害!”

易阳子黑着脸不理他,因神魂寄居不能离远,便一挥衣袖,带着葛二蛋一起上了蛟首嘴唇,伸手在蛟龙嘴上一拂,道:“你再切下试试。”

郭宁一剑下去,顿时一股蛟血飙射而出,他眼明手快,取出一个盒子去装血,嘴里咽着口水,道:“我可喜欢吃血了,到时候可以做成猪血丸子,哦不,蛟血丸子,还有蛟血豆腐,还有……。”

易阳子看他喋喋不休,此刻哪像个修行之士,没好气道:“也是这覆阳蛟已死,又被镇压了万年之久,身上诸般神异都已被磨灭了,否者哪怕只溅出来一滴血,都能将你压成肉糜。”

那铁盒不过一尺见方,一装上蛟血,重量便加得飞快,不多时便已装满,这时重量连郭宁拿着都有些吃力,他赶忙盖起来,收进储物袋。

接着又削一块好几方大小的肉来,再切成几块收入了储物袋,又热切的将目光投在蛟龙舌头上。

易阳子权做没看见,裹着葛二蛋下到了地上,郭宁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蛟龙舌头上收回,跟着下去。

而后朝皇室秘境,即手掌拇指所在行去。

一路沿着蛟龙尸身而行,只见除了蛟首露出在地面外,蛟龙身躯俱被镇压在地面之下,只余背脊露出在外。

除了蛟龙尸身外,旁边还有许多其他骸骨,越是靠近蛟龙,骸骨便越大,不用易阳子解释,三人都知道这些凶物显然是覆阳蛟的下属,它们实力显然远不及蛟龙,尸身血肉早已化去,只剩骸骨。

走了近七天,三人才走出蛟龙尸身,崖底下赶路远比崖上艰难,三人估算脚程,大概一天只走了五百来里路,以此来算,这覆阳蛟果真身长三千余里。

又走了七八天,才到皇室秘境悬崖之下,崖下同样堆积了无数骸骨,沿着着悬崖形成一条望不见边际的骸骨山脉。

据易阳子所言,这些骸骨山正是覆阳蛟召唤凶兽,从悬崖之上摔下来被血祭所造成的。

三人轻车熟路,取出铁棍攀爬悬崖。

皇室秘境,欧志武抹去脸上血迹,蹲下身自地上一名死去的修士身上摘下储物袋,开始尝试接触禁制,他手法熟练,一连换了五种手法,终于顺利打开储物袋,神意稍一探查,便露出惊喜之色,显是收货极丰。

他闭上眼,默念道:“还是老样子,除了那几种灵药和神金,其他的全部回收!”

随着他念想,那储物袋除了极个别药材和金属材料以及一些寻常物什,其他的全部凭空消失。

“叮!”地一声,他脑海中凭空响起一声脆响,接着一道极为生硬的中性声音自他脑中想起;

“共回收明气级灵药九十一株,奇金四十八斤,获得潜能一百三十九点;筑基级灵药三十二株,奇金二十七斤,获得潜能一百七十七点,凝神级灵药七株,神金五斤,获得潜能二百一十六点;下品灵玉六十五块,获得潜能一百三十点,共获得潜能六百六十二点。”

稍有停顿,系统继续道:“另击杀同级别修士,获得潜能二百点。”

欧志武轻呼了一口气,满脸欣喜,这皇室秘境果然是个无上宝库,一名同级别修士竟能得到八百多点潜能。

八百多点潜能,加上自己身上还余一百多潜能,用来提升修为的话,足够自己从明气八层中期晋升到明气九层了。

不过此时不是晋升之时,他想起与自己一同进来的五十名修士,有一半是明气九层修士,另一半中则是明气大圆满修士和明气八层修士,两者数量相若。

自己若是晋升到明气九层,再击杀明气八层修士,获得的潜能便会减半,若不晋升,越阶击杀明气九层修士获得的潜能却能翻倍。

“这是要逼我横扫同阶,越阶杀敌啊!”欧志武喃喃道,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笑意。

“有这称霸诸天系统在身,越阶杀敌又有何难,便是称霸诸天亦不在话下,这系统根本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第七十一章 废材的逆袭

他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狂放,笑声中夹杂着无尽的快意,数年来的隐忍与屈辱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他双手握拳,挥道:

“往日侮辱我的人,我会十倍报还回来;看不起我之人,今后你们都将匍匐在我脚下,从此只能仰视我;我欧志武将横扫天下,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欧志武出身于苍州绵源郡一个小型修仙世家,他是家主之子,十二岁那年检测出仙资,成为他那一辈第一名修仙者,一时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因此与另一家修仙家族的千金小姐结上了姻亲。

谁知乐极生悲,他虽是年轻一辈第一位修仙者,可资质却极差。

寻常资质好些的,再有家族培养,一般在一年内都能开辟气海,五六年时间能够晋升到明气二层;差些的,也能在一年半以内开辟气海,十年以内成就明气二层。

可他虽然在半年内就开辟了气海,但从此就像断了道途一般,十年过去,别说晋升明气二层,竟连一条经脉都没打通,偏偏这十年当中,他日日苦修,从不曾懈怠过。

他父亲亦利用家主之职,为他争取了许多修炼资源,但无论服食何种丹药,浸泡何种药浴,对他修行始终无有多少增益。

同时这十年间,家族又检测出两名有修仙资质的后辈,而且这两人资质竟都相当不错,均在半年内开辟了气海,而且开辟气海后修为进展仍旧颇为迅速,其中一人更是为州城一位宗派长老看中,成为了宗派弟子。

于是家族便放弃了欧志武,断了其资源,全心培养那两名子弟,便连其父亦因挪用资源浪费在他身上而被去职。

恰在这时,先前与他结亲的家族亦过来退婚。

多重打击之下,欧父当场吐血,从此郁郁寡欢,不过半年,便撒手而去。

从此欧志武便彻底失了势。

他修行十年,却连同气海丹田在内,都没破开五处窍穴,连个法术都使不出来,实力比之地元境武者都还要逊色几分。

由此被讽为绵源郡最不像修士的修士,不但城里一些世家大族子弟笑话他是修真界废材,连族内子弟都以他为耻,处处挤兑打压他,甚至一些仆人都在暗地嚼舌根。

终于在半年后,他实在忍不住挤兑,跟一世家子弟发生争执,被那公子哥的地元境护卫打了个头破血流,昏死在地。

就这样,家族还逼着他去给那公子哥道歉赔罪。

只是谁也不知,这个再度醒来的欧志武已经变了个人,原来那个活得窝囊,且悲屈至极的欧志武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一份记忆和身躯,被一个穿越而来的同名者给占据了。

穿越而来的欧志武融合了这悲催的记忆之后,又跟着过了几年同样憋屈的生活,就在他也快过不下去的时候,终于,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跟随他穿越而来的系统汲取了足够的能量,终于启动了。

又或者说,他的外挂终于充值成功了。

从那一刻起,欧志武成了绵源城的一段传奇。

两个月时间,他由明气一层晋升到明气四层,先是替他父亲报仇雪恨,夺了家族权利。

接着又战凶兽、杀劫匪,实力一路飞涨,反过来打脸那世家子弟,狠狠羞辱了退婚的未婚妻。

只一年的时间,他的修为便飙升到明气七层,实际战力比之绵源城最顶尖的世家老祖还要更强一分。

若非城里与他作对的基本上都被他杀了,能回收的资源也基本回收完了,潜能增长缓了下来,只怕他实力还能更强一些。

于是为了实力更进一步,他先是去到州城,与人寻宝采药杀妖兽。

机缘巧合之下,宝物妖兽灵药都采到了,与他同去的那些人却都死光了,于是他一个人不但独得了这些好物,连带还得了不少同伙的遗产,唯一可惜的是那些同伙大多不是他杀的,否则还能多得一笔潜能。

他用获得的潜能将修为提升至明气八层,大部分功法也提升到了炉火纯青地步,继续在外闯荡,最终辗转来到皇城,通过各种比试获得了进入皇室秘境的机会。

进到秘境,所有人赫然发现,秘境中不但没有凶兽妖怪,甚至连个兔子都没有,当即所有人一哄而散,到处抢宝采药。

秘境广阔,五十个人分散在其中,便如几粒沙子落入海洋中,几十年遇不到一个人都有可能,偏偏巧得很,只过了七八天,欧志武便遇到了一位青华派弟子,这名弟子乃是明气八层修为。

实际上能够进入皇室秘境的修士中,也只有皇室、青华、云翔三大宗室因名额较多,才有明气八层修士。

剩下那十个散人名额,都是全国年轻一辈修士比斗决胜而来的,十人当中只有欧志武一人是明气八层,余者不是明气九层就是明气大圆满。

这位青华派弟子见了欧志武这种散人修士,顿时贪欲大起,想到自己进入秘境这些天,得了那许多灵药宝物,这散修得的又岂会少,当即便威胁欧志武交出秘境所获,否则便要杀了他。

欧志武又岂可能交出自己的收获,而且那些灵草奇金早已被回收成了潜能,便是想交都交不出来,两人当场大战起来。

青华派到底是辽阳顶级巨派,同级之下,欧志武已经横扫寻常修士了,但面对这位青华派天才弟子,却被杀得节节败退,受伤颇重。

幸好他回收的潜能并未全部用掉,不停以潜能恢复伤势,面上却装作不支,耗到对方灵力不济之时,终于一举反杀,于是出现了先前摸尸的场面。

发泄过后,他渐渐冷静下来,唤出系统,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欧志武

年龄:二十八岁

性别:男

修为:明气八层

功法:地玄真功;炉火纯青,可提升,提升至出神入化需要潜能三百点;

玉空真诀;融会贯通,可提升,提升至了然于胸需要潜能一百点;

再后面,青灵遁术、玄灵盾法、擒空剑诀、以及几种功法都显是为炉火纯青,均可提升,只是提升需要的潜能各有不同罢了,系统显示,有几种功法甚至还能融合。

像地玄真功和玉空真诀,同属修行功法,二者便可以融合,只是融合所需的潜能远非升级可比,这两者融合竟需要六百潜能!

欧志武使用系统一年有余,早已对系统了若指掌,对他而言,系统每一个功能都至关重要,但若一定要选出一个最重要的功能,那必定是功法融合。

他原本修炼的家族功法,撑死了也只能练到明气五层,就是靠着系统不停的收集功法,不停的融合,最终才形成了这门地玄真功。

也是凭借这些超出常人的功法,他才能成为唯一一个以明气八层修为,夺得秘境名额之人,成为辽阳国新晋的天才青年。

不曾想自身这些神功法术在寻常修士中已算得上顶级功法了,对上青华派天才弟子却仍旧差了一筹。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事!

因为那青华派弟子的储物袋空了一大半后,他已自其中看到了两本密册,看到其中一本密册名字时,他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神念一动,两本密册便出现在手上,其中一本叫做天诛御风策,他随意翻看了一下,顿时明白,这是法术密册,先前争斗时,对方有门法术使出来,屡屡叫自已吃瘪,便是这门法术。

但这不是叫他狂喜的原因,真正令他狂喜的是另一本密册,这本密册写着‘青灵衍元心经’六个大字。

青灵衍元心经在辽阳国赫赫有名,乃是跟皇室的‘皇龙霸体神功’,云翔宗的‘天云缥缈经’并列齐名的三大最为顶尖的功法之一,是青华派的根本功法,可直通元婴境,只有青华派最为核心的弟子才有机会修炼。

他翻开看了一下,这本密册虽不完全,只有明气和筑基部分,但对他而言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须知大派弟子不像散人修士,散人修士往往孤家寡人,什么东西都是随身携带,尤其功法秘术,更不可能匿藏某处。

大派弟子则不同,他们有门派依托,除了自身获得的非门派功法外,几乎无人将门派功法携带在身。

可没想到此刻竟从一个明气弟子身上,得到了青华派最核心功法,真真是不可思议!

如今得到青灵衍元心经,只要将之地玄真功和玉空真诀与之融合,必定能成就一部前所未有的神功经典,战力暴增,横扫三大宗派天才弟子绝非难事。

怀着激动的心情,他寻了个山洞,开始修炼那两册功法,只要将这两册功法修炼入门,他便能利用系统,消耗潜能将之提升融合。

第七十二章 天才崛起

自从得了系统后,在系统辅助下,他做任何事情都越来越轻松,修炼功法几乎不怎么需要动脑子,只需要将功法看一遍,稍微注意一下,便可以在系统的辅助下按要求运转灵力。

不过一天一夜,他便将两册功法修炼完毕。

顶级功法果然非同凡响,系统显示,只将青灵衍元心经从入门提升到粗通皮毛竟都需要五十潜能点。

须知功法境界在粗通皮毛之后还有初窥门径、登堂入室、融会贯通、了然于胸,再进一步,才能到达炉火纯青,而地玄真功从炉火纯青提升到出神入化也才消耗三百点潜能。

不过消耗潜能越多,说明功法越上乘。

他仔细看了属性面板上的说明,发现青灵衍元心经不仅可以与地玄真功、玉空真诀融合,还可以三者同时融合,而且两两融合消耗的潜能似乎还小一些,只需九百点潜能。

他身上潜能恰好够用,心中更加欢喜,连忙将其融合。

一个时辰之后,三门功法俱都消失,属性面板上多了一门新的功法,显示当前功法境界为融会贯通,提升至了然于胸境界需要潜能四百点。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虽然修为灵力量并无变化,但灵力精纯度明显提升了一个台阶,灵力调动也更为顺畅,肉身似乎也强悍了一些,此刻实力至少提升了三成。

而且随着灵力质量的提升,突破窍穴的难度便跟着降低,连带明气八层晋升到明气九层显是需要的潜能都变少了。

他神采飞扬,顾盼生辉,恨不得再找个青华派核心弟子来比一比,看看谁强谁弱。

他当真是时来运转,心想事成,出去没过多久竟又遇到一名明气八层青华弟子。

没得说,这种环境中,人人都收获了大批灵药宝物,若不打劫过来,哪里对得住自己多年苦修的神功法术。

那青华弟子当即趾高气扬地要欧志武交出财物,只是欧志武尝到了杀人放火、发家致富的甜头,没待那青华修士把话说完,便偷袭出手,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欧志武此刻本就不逊那青华弟子,又抢到了先机,而且身上还余有潜能补充消耗,也不怕受伤,那青华弟子如何是他对手,从头到尾都来不及使出全副本事,便被干脆利落的打杀了。

得了这人的财物和潜能,欧志武从此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实力一路攀升,连明气九层修士都已不是他对手,他一路走来,总能寻到修士,将其打杀了作为自己的晋升之资。

一个月时间,转眼便过去二十来天,此时他已击杀了十余名修士,随着在秘境时间日久,那些修士获得的灵药宝物也越来越多,击杀后收获也越来越丰厚。

这十余名修士竟让他得了一万五千多潜能,而且还得了不少法术秘籍,他统统都练了,将类似的法术融合提升,所有功法境界都提升到了出神入化境界。

此刻身上还剩六千多潜能,若非他修为境界不够,功法境界无法再提升,他甚至想将功法升到登峰造极,乃至震古烁今的地步。

此时他虽修为虽还压制在明气八层巅峰,但体内灵力澎湃,法术强横,实力比之初入秘境时,不知强悍了多少,便是面对三大宗派的明气九层精英修士,他亦是三两招便能死死压制对手,十招之内解决战斗。

感觉自身之强大,筑基之下已然无敌,同阶修士,便是以一敌众,亦不在话下,他心底渐渐升起一个念头。

若是将这些人全都杀光,把他们的财物全部回收了,那得有多少潜能?自己修为实力可以提升到何等地步?

想到此处,他心头火热,先前他只想杀人赚潜能,杀人之时还力求不被发现,毕竟四十九名辽阳天才精英在此,任他有系统在手,也不曾想过能同时与这些人为敌。

若是被人看见了,辽阳三宗,随便哪派弟子聚合在一起,自己便不是对手,更遑论出了秘境,这些天才弟子随便跟长辈一说,自己往哪跑去。

可如今实力提升到这等地步,以一敌众,并不在话下,况且自身还有六千多潜能未用。

就算这些天才全部集合起来对抗自己,那时也可以立即将修为提上去,到时候将修为提升到明气大圆满境界,其他功法也尽可能提升,实力必定再度暴涨,以一人之力击败数十人未必不可能。

那时纵然没有击杀掉所有人,但只要守住出口,不给他们出去,自己最后一个出去,到了外界,谁人知道是自己所为?

谁会相信自己能以一人之力杀败四十九人?

反倒外界一直传言皇室秘境妖兽横行,每次秘境开启都要死上一些人,可以推说秘境中妖兽暴动,自己再假是装重伤垂死才勉强逃出来的,外界怎么都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想到此处,心头火热,恰好此时他看到悬崖边上长有一朵花,那花有九瓣,下有九叶,每一叶、每一瓣颜色均不相同,赫然是炼制九九归一丹的主药九色九叶花。

他大笑出声:“真是天助我也,想到什么就来什么,有了这九色九叶花,不怕这些天才修士不来送死了。”

他虽想到要使这些修士聚合起来,尽可能全杀掉,但如何将人吸引聚合在一起却是一件难题,他纵然寻到几名三大派弟子,只抢他们财务,伤而不杀,引他们去寻人报仇。

可万一那些修士沉迷于寻宝采药的快感中,不愿来报仇呢,毕竟出头有风险,这满山遍野的灵药宝物却是任人采摘,毫无意外。

再者过来之人若是见到打不过,四处逃散自己该如何处理?

如今有了这九色九叶花,这些便都不是问题了,进入秘境的这批人乃是辽阳国的顶尖天才,必定能够成就筑基修士,便是成就凝神境都绝不在少数,金丹亦非奢望。

据传辽阳国金丹修士,有九成都曾进入过皇室秘境。

因此,若是知晓这里有九色九叶花,这些天才绝对会蜂拥而来,更不会因为被杀几个人,便放弃九色九叶花,四处逃窜。

“嘿嘿!”

他阴笑几声,翻开储物袋,找出三种不同的讯号法器来,乃是他自所杀修士储物袋中找到的,正是辽阳三大宗的讯号法器。

他所击杀之人,除了与第一名青华弟子厮杀时,自己处于下风之外,其他时候,要么他偷袭出手,要么压着别人打,让人根本抽不出手来使用传讯法器,第一名青华弟子原本占有上风,突然被反杀,更加不曾想过用传讯法器。

他虽不知三宗如何通过讯号辨别内容,但料想事情越重大,越紧急,讯号释放便应该越多越急促,于是将三宗讯号接连放出去,每家法器都连放三次

接着便藏身在旁,过有半天,一名云翔宗修士到了此处,他先是四处打量,并未发现有什么事情,正觉得奇怪。

转头间,看到崖边的九色九叶花,顿时心跳加剧,脑袋发热,忘乎所以,径直过来采摘。

欧志武早就准备好了一道剑气法术,趁机便将剑气放出,同时祭起一枚千魂夺魄钉击打过去。

他实力本就远超对手,便是光明正大的正面对敌,都能在数招内将其击杀,此时偷袭更不用说。

法术法器临身了,那修士才反应过来,哪里来得及躲闪和防御,只身上一枚品质上乘的金刚法符应念激发,这金刚法符虽能抵挡寻常明气九层一击,却如何抵挡得了欧志武的攻势。

剑气当场击破金刚护符,余势又破开他宝衣护罩,跟着千魂夺魄钉穿过他心口,当场去了性命。

跟着又有数名修士陆续过来,均被他偷袭杀死,轻而易举便得了六千多潜能。

终究并非人人都见了宝物就上头,第五个过来的是皇室弟子,见到九色九叶花时激动了一阵,便想起此地之诡异,明明这边三派都发了讯号,却一个人都不见,还有一朵九色九叶花也无人采摘,分明有问题。

这名修士是位体修,他虽身着神甲,却仍运起神功,将气血布满全身,缓缓上前。

欧志武法器法术偷袭而去,俱被他挡了下来,虽然欧志武接下来一番攻势打破了他肉身,让他受了些伤,但却也未能将其斩杀,被他逃了出去。

欧志武也不追,他本就有心放出几个受伤的,引他们率人前来,到时候正可以一网打尽。

接下来其他两派的人,他也都放过一个只等他们前来。

如今三派修士加起来都不到三十人,纵然来了也必定不可能全部都来,到时候先以明气八层修为诱使他们轻视自己,然后瞬间将修为提升到明气大圆满,趁机斩杀几人,剩下的人必定不是自己对手。

心中算计好,想到自己到时气势暴涨,由明气八层节节攀升到明气大圆满,摧枯拉朽般杀败他们,必定能让这帮子天才俊彦目瞪口呆。

想想就有趣得紧。

想到那场面,欧志武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嘴角扬起一丝幅度,不屑道:“什么天才俊彦,精英弟子,都将在我欧志武面前俯首称臣!”

第七十三章 万事由己 顺心如意

接着又祈祷,三派最好尽量多来些人,这样自己可以多得些潜能。

如此过了一日,崖边一片安宁,并不见三派修士过来,想必在召集人手。

反倒是有两名非三派的修士见了三派同时发出的讯号,赶过来看热闹,见到九色九叶花,忍不住贪念,被打杀了,又凭空得了两千多潜能。

因故意放跑了三派修士,欧志武也不再隐藏身形,端坐在九色九叶花前。

到了第二日清晨,云翔宗九名修士率先到了崖边,领头的是这一辈弟子中的大师兄幸正谊。

见到欧志武和他身后的九色九叶花,他也懒得废话,作为大派弟子,进秘境之前,他自然已对其余人等身份背景做了详细调查。

这欧志武不过是个小家族出来的修士,毫无背景,竟敢对三宗弟子出手,无论是为了后面那九色九叶花,还是要维护宗门威名,那都是必须要将其击杀的。

虽不知欧志武为何这般做,但其如此托大,胆敢做出这种事,必定有所倚仗,要么就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再结合受伤逃遁回来的师弟禀报,得知欧志武实力远非进入秘境前所了解的那般。

他心中隐隐确定,这家伙必定是得了奇遇,身上有什么异宝,否则怎可能先前十余年卡在明气一层迟迟不得突破,接着却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成就明气八层境界。

略一沉思,他吩咐道:“屈师弟、尤师弟、管师弟,你三人一齐上,探探这小子的底,我替你们掠阵,防止他耍阴谋诡计。”

他在云翔宗年轻一辈弟子中甚有威势,话一说完,屈、尤、管三人齐声道:“谨遵师兄法旨。”便要上前。

幸正谊招了招手,道:“你等小心行事,这小子浑身透着古怪,若是能轻易取胜,便将他活捉了,看他到底有何秘密,若是不能活捉,那便干脆杀了,免出意外,万一……,”

话一出口,他觉得不大可能,三位明气九层师弟合力之下,便是自己以明气大圆满修为想要取胜都极为艰难,又怎可能输给区区一个明气八层散修,何况还有自己在旁掠阵。

顿了顿,他还是交代道:“万一不敌,便及时退回来,你等都是宗门栋梁,安全为上。”

三人点头称是,一起上前将欧志武围在当中,先祭起法术法器护持自身,便向其攻去。

幸正谊又交代另外五名师弟:“你等守在外围,一则防止那小子逃遁;二则闻师弟说那小子发了咱们三大宗派的讯号,皇室与青华派必定也会赶来,万一遇见了,你们须得提前示警。”

连同那闻师弟在内,五人一起遵循幸正谊之言,分散在四周,既关注场上战况,又注意场外蛛丝马迹。

幸正谊缓缓上前,看能否趁机摘下九色九叶花,只是才走出几步,他眉头皱起,场上欧志武以明气八层修为,同时驾驭三件法器与三位师弟相斗,竟并未落去下风。

见他上前,欧志武竟还能横移一步,挡住去路,其意思很明显,胜负未分之前,休想采摘九色九叶花,否则他靠得最近,可以轻易将其采下,压根轮不到他人来采。

“既然如此,那便先将你拿下再说。”

幸正谊见外围师弟并无动静,自己方才打量四周,也并未见到隐藏的阵法痕迹,心中下好决定,起手一道雷法向欧志武击去。

欧志武见到云翔宗九人竟只上来四人,心头大喜,巴不得他们一个个分散了送过来让自己杀,他从绵源城一路搏杀上来,斗法经验已经甚为丰富。

尤其有一点,他遇上的敌人往往都会按他的想法和思路来争斗,而且事情总是往好的一面发展。

便如此刻,他做好了面对三宗齐上的准备,结果暂时只来了云翔宗,即便如此,这九人还只有三人出手,一人掠阵,若只这几个人,自己根本不需提升修为便可拿下。

这种万事由己,顺心如意的感觉真是太舒爽了,他心中快意至极!

因有人掠阵,且这三人暂时只在试探阶段,明显不好下杀手,他也不出全力,只装作势均力敌之态,与三人斗得有来有往。

如今杀了不少人,得了不少法器,又有潜力可以补充灵力消耗,以一敌三,根本不在话下!

果然不出所料,那掠阵之人见不占上方,便加入了战局。

少了人掠阵,待会下杀手,看谁来救你们,欧志武心中暗想,再放出一件法器遥斗幸正谊。

与幸正谊一交手,便感觉压力大增,他施法速度极快,攻势强劲,法术落点刁钻,只一人带来的压力竟比屈、尤、管三人更强。

让欧志武不禁暗叹,明气大圆满修士果然不同凡响,若再来得两名这等实力的修士,以自己现在修为非落败不可。

不过此刻正可以装作不支的模样,双方交手过后,他做出咬牙模样,勉力再放出一件法器,以两件法器独斗幸正谊一人。

接着显得越发难以抵挡。

屈、尤、管三人果然上当,只道欧志武已竭尽全力,毕竟任谁同时操纵五件法器,不说心神能否照看得过来,便是灵力调运都难以为继,立时再度加大攻势,想要将其一举击溃。

幸正谊则有些疑惑,其人能以明气八层修为做到这等地步,已可称得上是绝世天才,辽阳年轻一辈无人能比,但若只是这样,那也不该这般托大,等人来攻啊!

到要看看这人到底藏着什么后手,他仍只以法术攻去,双方再斗了几个回合,欧志武法器早已转攻为守,法器只在方圆两丈的范围抵挡对方攻势,形势看起来岌岌可危。

幸正谊越发谨慎,到了这个时候,这欧志武若有底牌,只怕马上就要出来了,他将法器符箓藏在袖中,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这时,外围那位闻师弟高声道:“青华派各位师兄有礼了,我云翔宗一众师兄弟正在此处围剿仇敌,暂时不便过去,请诸位师兄海涵!”

接着一道冷厉声音传来:“我们三宗向来同气连枝,既是你云翔宗的仇敌,那便也是我青华派之敌,我等理应过去相助,何况我青华派已有数名弟子被害,我正要来查个清楚。”

那说话之人速度好快,声音刚传来之时,人还在数里之外,到话落音时,听那声音距斗战之处已不过数百米远了。

幸正谊心中一紧,暗道一声可惜,如今时间紧迫,只能行险先将九色九叶花抢到手再说了。

他以神念招呼三名师弟,掐诀使出云翔宗招牌法术玄云四象指,同时祭出云纹游龙尺,打向欧志武。

屈、尤、管亦是竭尽全力攻袭过去,正要一举将其击溃,至不济也要将他逼至死地,令他无暇他顾。

幸正谊见这番猛攻之下,欧志武面露绝望,似乎真抵挡不住了,心中一咬牙,不管他是真是假,有没有底牌,此刻必须去抢那九色九叶花了。

否则青华派一来,到时候见者有份,这花就算抢到手,也要分润一部分出去,他以符箓护住自身,展开云踪遁术绕过欧志武,便去摘那九色九叶花。

见到幸正谊行动,欧志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第七十四章 潜能盛宴

他身上气势猛然爆发,收起那五件法器,另祭出一件碗形法器浮在头顶,那碗放出黄橙橙的光芒罩定他全身,跟着朝幸正谊使出擒空剑诀和三阴煞风和那千魂夺魄钉。

这些动作看起来虽多,但他有系统辅助施法,根本不用太耗心神,只要稍加引导便可,只在顷刻间便将这些动作做完。

先前他能同出五件法器也是如此。

那碗状法器叫做避地尘光罩,是他初去州城之时,在地摊上淘来的,当时看起来像个烂碗,被摊主当做添头送给了他,实际上是件破损的法宝,价值连城。

经过他一番研究修补后,虽不复法宝之威,但其威力远超普通法器,屈、尤、管三人攻势击来,尽被其所发的黄橙橙光芒挡住,不得寸进。

直到辛正谊玄云四象指击来,才击破法术防御,余势与紧跟而来的云纹游龙尺打在他身上,却被浮现的淡灰色尘光盾法挡住。

这盾法是欧志武一上场便准备好的,只是一直引而不发,直到此时才终于显露出来。

欧志武对自身防御自信得很,根本就不担心这些攻势能击破他防御,目光只放在对辛正谊的攻袭上,先前两道法术和一道法器攻出后,又接连使出法术朝其攻去。

云翔宗一出现时,他便注意到辛正谊,看其表现,分明是众人之首,威胁最大。

因此打定主意,需得最先将其除去,他一死,其他人便是一盘散沙,好对付得多。

此时对方全力出手,又想抢摘九色九叶花,防守之能便差了很多,正是杀他的好时机。

欧志武这番全力出手,威力非同小可,那擒空剑气仿佛撕裂空间一般,带着惊人气势直击辛正谊腰身。

那三阴煞风习自天诛御风策,不仅威力非凡,更重要的是玄妙非常,欧志武练成之后,此刻还是第一次用以对敌。

三阴煞风乃是一股自体内练出的三阴之风,无形无质,被他放出来便径直绞向辛正谊,跟着千魂夺魄钉贴地悄悄击过去。

辛正谊颇为吃惊,他以为欧志武已经竭尽全力,只是可能另有底牌罢了,此刻见他出手,才知其先前竟在隐藏实力。

以明气八层修士对抗三位明气九层修士,一位明气大圆满修士,而且还是大派天才弟子,竟还能隐藏实力,这等实力,着实可怖。

不过他亦早有所料,此时争分夺秒抢摘九色九叶花,自不可能去躲避,神念牵动,一面镌刻着繁复纹路,仿佛龟甲一般的小盾自储物袋飞出,抵住剑气。

跟着催动身上的护身宝衣,先前所放的符箓果然抵挡不住千魂夺魄钉与三阴煞风,二者只被稍稍挡了一挡,便攻破了符箓形成的护盾,击在护身宝衣的气罩上,直击得气罩光气四溢,几欲破裂,但终究挡住了二者攻势。

不过此时欧志武一连串后续攻势已经到来,他再度放出一道防护符箓,龟甲盾牌挡住部分攻势,符箓又挡一小部分,剩下仍旧以护身宝衣挡住。

这次攻势明显更强一些,数道攻势接连而来,虽尽被挡住了,但护体气罩在最后一刻竟击破了。

骇得辛正谊直冒冷汗,对方攻势若再强一点,自身只怕就难遭大难了,他再次放出防御符箓,正要重新补上宝衣气罩,忽觉浑身乏力,心头犯恶,脑袋直犯晕,跟着不由自主的软倒在地。

这却是被三阴煞风侵入体内之相,那天诛御风策非同寻常,其所记载的法术已经超出辽阳国寻常法术层次。

欧志武最先放出来的三阴煞风,虽被护体宝衣挡住了,但却并未完全消除,仍留有一丝蕴绕在外,护体气罩被击破时,三阴煞风便趁机侵入了他体内,若非那风已只剩一丝,只怕辛正谊当场就要被煞风销蚀了血肉。

屈、尤、管三人怎料到这种情况,惊呼一声,便要过去救人。

欧志武怎可能如他们所愿,他神得意满,狂笑一声,道:“还想救人,先顾着自己罢!”

调转法术法器便朝其中一人轰去,他全力施为,对方心意已乱,又想救人,只一击,便将那人当场击毙。

跟着又转攻另一人,仍旧轻易便将其击杀,待面对第三人时,侧前方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欧志武怎可能停手,法术法器全力施为之下,一下将那人击成了肉糜。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屠戮我三派门人,今日必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之人此时已到了近前,乃是青华派修士,他混没料到欧志武竟敢无视他的话语,暴怒不已,祭起法器就向欧志武杀去。

此次同来的青华派有七人,见状也一同攻向欧志武,双方厮斗在一起。

云翔宗闻姓修士因阻不了青华派修士,也跟着一同过来,看到眼前景象,只来得及叫一声“管师兄!”,便见那最后那位管师兄被击成了肉糜。

四位师兄弟中,此刻就剩大师兄躺倒在地,生死不明,其他三人尽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他一时间怒气勃发,恨不得上去将敌人抽筋扒皮,无奈伤势未好,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华派诸人合击欧志武。

只看了一两回合,他惊得目瞪口呆,背心直冒凉汗。

三位明气九层修士加大师兄明气大圆满境界以四敌一,竟全数败在眼前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明气八层修士手中不说,此时青华派七人齐攻,竟还不能奈何他!

这!这!……

想起前日自己竟能自这等凶人手中逃脱,真真是邀天之幸!

云翔宗其他四位在外的修士听到呼喊,已然知晓发生了意外,四人一齐赶了回来,见到场上情形,俱都把目光投向闻姓修士。

闻姓修士收敛好心情,带着悲愤将自身所见说了,而后道:“眼下大师兄生死未卜,需得先将大师兄抢救出来,而后诛杀这恶贼!”

那四人俱都惊诧不已,自家大师兄和三位师兄弟,怎可能败在区区明气八层修士手中,但事实摆在眼前,再不相信也无用。

见辛正谊躺在欧志武不远处,旁边尽是法术法器攻杀之势,一人说道:“我去救大师兄,你们三人协助青华派师兄击杀这恶贼!”

四人分配好,便分别行事。

欧志武同时抵挡七人已经极为艰难,好在他那碗状法器极为不凡,同时抵挡了四五人齐攻,又有玄灵盾法护身,再加他自身放出法器法术遥斗青华派一名明气大圆满修士,才堪堪挡住。

此时见到云翔宗另外数名修士围攻上来,他哈哈狂笑道:“就等你们一起上呢!”

说话间,他气势猛然提升了一个台阶,赫然已将修为提升到了明气九层。

到了九层,他仍旧不停消耗潜能提升修为,气势也跟着节节攀升,不一会修为被他用潜能推到了明气九层巅峰,跟着把能提升的功法也尽都提升到极限。

众修士见他修为突然由明气八层巅峰节节攀升至明气九层巅峰,俱都震惊不已,此人莫非隐藏了修为?

不可能,方才他绝对已经竭尽全力。

这是临场突破!

可临场突破最多由明气八层巅峰突破到明气九层,怎可能一次性突破到明气九层巅峰!

此时斗争激烈,众人心中再有想法,也只能压在心中,全力向其攻去。

面对众多攻势,欧志武看都不看,只挡住那明气大圆满修士的攻势,其他人等法术法器,任其击落在避地尘光罩和玄灵盾法之上,而后对那想去救助辛正谊的修士放出一道三阴煞风。

他此时境界功法都有提升,修为越发浑厚,灵力越发精炼,那避地尘光罩和玄灵盾法的防御之能起码提升了三成。

原本青华派众位修士击在其上,二者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守不了多久,此时又得云翔宗三人加入攻势,可效果看起来似乎还变差了,避地尘光罩和玄灵盾法明显比之前更稳固了一些。

那救助辛正谊的修士见欧志武在全力抵挡十名同阶修士,根本不曾想自身会受到袭击,救人之时虽也放出了一道防御法术,但一道盾法哪里抵得上如今威力更强的三阴煞风。

三阴煞风无形无质,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磨去了法术,往他身上一钻,他整个人便化作一堆枯骨。

第七十五章 辣手摧花

欧志武本想顺便将辛正谊也化了去,但转念一想,这人已是到嘴的鸭子,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倒不如暂时留他一命,如此一来,云翔宗稍后再怎么觉得不敌,为了救人,也未必会逃跑,自己便有可能多赚点潜能。

收拾了救援之人,他又将攻势集中到一名青华派修士身上,他选的这名修士实力稍弱,顿时被一击杀死。

眼见己方十人围攻欧志武,非但未能奈何他,反到被他杀了两人,青华派那位明气大圆满修士心惊之余,更是怒不可赦,狂叫道:

“你已罪不容诛,竟还敢杀人,今日若不将你抽筋扒皮,灵魂做灯芯,我便不姓吴!”说罢加大攻势全力击向欧志武。

欧志武挡住他攻势,法术法器配合击出,又击杀一人,他实力大增之下,已然掌控住战局,场上此刻只剩八人,应付起来更加轻松。

这吴姓大圆满修士他自认得,叫做吴含广,乃是青华派这一代领军人物之一,亦是辽阳国有名的天之骄子。

见到这等人物如今在自己面前也无可奈何,只能放狠话,他内心升起一种莫大满足感,得意道:

“你们不是名门弟子,天之骄子么,怎地这许多人连我一介散修都斗不过,就你们这种废物,居然也有脸评什么十大天才,五大天骄,你们吹嘘的时候有征求过我欧某人的意见了吗,我欧某人都没上榜,你们这些废物是怎么评上去的,啊?”

说话间又杀了一人,他接连杀的三个都是青华派弟子,这时围攻之人变成了七人,明显已成溃败之相。

吴含广率众而来之时,一眼便看到九色九叶花,只是有云翔宗修士在旁,不好直取,便想着杀了欧志武,再采药。

心想七人围攻一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算是帮云翔宗报了仇,采药自然也就名正言顺,就算云翔宗想分一份药去,那也只能得一小部分。

哪知一交手竟是这种结果,心惊之下本已生出退意,没想到欧志武竟说出这等侮辱众人的话来。

他作为辽阳五大天骄之一,平日高高在上,万人奉承,便是师尊亦对他喜爱有加,从来都是好言相待,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偏偏眼前这一切恰好印证着欧志武的言语,他瞬间怒气爆棚,头上青筋暴露,双目赤红,怒吼道:“狗贼,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又全力攻向欧志武,连压箱底的法器法术都施展出来,释放过去,仍被欧志武挡住了,不过一会,又打杀一人。

吴含广心生寒意,只是话已说出口,不好后退,他没走,其他修士也不好退出。

正进退两难之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是何人杀我三宗弟子!”

吴含广等人瞅空看去,大喜不已,信心大增,正是皇室弟子到了。

皇室竟到了十一人,领头的乃是大皇子葛玺,亦是辽阳五大天骄之一,再加上现有六人,足有十七人,其中还有两位是天骄人物,这下看这狗贼如何嚣张!

吴含广怕皇室弟子不愿上来围攻,连忙以神念传音给葛玺,将事情简单说了。

葛玺面露惊色,怎地今年出现这么多妖孽!

眼见局势不容乐观,他并未多想,道:“诸位兄妹一起上,先击杀这恶贼再说。”

欧志武见到皇室来人,暗道可惜,若是再晚点过来,自己便可以将青华云翔两派弟子杀个干净,到时只面对皇室弟子,就不需要提升到明气大圆满了。

明气大圆满杀人获得的潜能可是足足少了一半呢!

不过也好,他念头一转,喝道:“让你们这群土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横扫同阶无敌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骄至尊!”

说话间,他气势再度攀升,节节拔高。

吴含广等青华、云翔修士惊呼道:“明气大圆满!怎么可能!”

一时间只觉脑瓜子都不够用了,这人才从明气八层巅峰晋升到明气九层巅峰,这下竟又进入了明气大圆满,他怎的突破境界就像喝水一般简单!

难道他的窍穴就没有窍壳么!

眼见欧志武到了明气大圆满,气势竟还不停提升,显然此刻他还在突破散脉窍穴,众人更加目瞪口呆。

场上诸位都是名门精英,眼界见识并不低,都知道散脉细微,且远不及主脉宽广坚韧。

因此散脉中窍穴的突破,远比主脉艰难得多,哪怕三大派精英弟子也只能勉强打通三十六条主脉,极少有人试图冲击散脉窍穴。

对绝大部分修士来说,晋级到明气大圆满后,在明气境的修行就已经算是到头了,只有最顶尖的天才弟子,才会想着打通一部分散脉窍穴。

可眼前这人突破到明气大圆满后,竟还能像喝水一般轻松突破窍穴,这究竟是何等逆天的资质!

这一刻,六人心绪震撼之下,竟连攻势都出现了一丝停顿,欧志武虽以系统潜能提升修为,但手上动作丝毫未曾停下,见到机会,一道火龙怒焰使出,直接将两名修士烧成了灰烬。

晋升到明气大圆满后,每突破一处散脉窍穴耗费的潜能,都远超打通主脉窍穴的消耗,只打通上百处窍穴所花的潜能,竟比得上直接筑基所需的潜能了,要是放在外界,欧志武哪有这许多潜能去消耗,多半直接就筑基了。

但在秘境中,他每杀一人便将储物袋收摄了起来回收了,源源不断地有潜能入账,且秘境中不能突破至筑基期,与其留着不如拿来提升实力以确保自身的胜算。

况且有系统之助,若还不能每一境界都练到完美,那与咸鱼有什么区别,他心一狠,将所有潜能全投入到窍穴突破中。

随着突破窍穴越来越多,他明显感觉不只是修为提升,连自身感应和神念也越来越敏锐,渐渐生出一种彻底掌控了自身的感觉。

整个人自内而外正渐渐发生一种美妙难言的蜕变。

这才是真正的明气大圆满!

他满心欢喜,在这等变化之下,信心空前高涨,只觉十五名修士齐上又如何,便是再多来一倍,也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看过吴含广一眼,见皇室弟子已到了身前,他们多是体修,各自持着神兵利器攻了过来,欧志武眼神中流出不屑之意,放声道:“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明气大圆满修士的威能!”

说话间,灵力如同潮水般灌入避地尘光罩。

那尘光罩原本所发出的,只是一片黄橙橙的光芒,此时却变得如同实质一般,颜色亦与避地尘光罩罩体相似,自光罩边沿延伸下来,仿佛这法器变大了百十倍,将欧志武罩在内里。

他此刻实力渐渐产生本质上的变化,再催使这件残损法宝,竟以明气修为发挥出了其一丝法宝威力,无论法术攻击,还是皇室炼体修士的神兵击砍在其上,都只是击出一些坑洼,护罩转眼便恢复原状。

欧志武催使三阴煞风、擒空剑诀、以及两件法器,分击三人。

众修士攻不破一道防御法器,早已震惊不已,见到欧志武主动攻来,都以法器法术防护自身。

即便如此,中了三阴煞风者,只僵持了一会便被磨灭了防御法术,整个人血肉尽被销蚀;中了擒空剑诀和两件法器之人,虽未死去,亦当场重伤,再无战力。

见到三道法术能有这等效果,欧志武更加得意,接连不断的发出数道攻势,又杀了一人,还将吴含广击成重伤,狂笑道:

“你们不是天骄弟子,名门大派么,怎地如此不堪一击,看来不过是一群浪得虚名的井底之蛙,今日好教你们知道,我欧志武才是真正的盖代天骄,你们只是我一步步横扫诸天的垫脚石而已。”

他接下来一道法术击在葛玺身上,葛玺正持枪刺出,被他法术击得连退四五步,才稳住身子,只这片刻时间,围攻之人已不足十人。

这些可都是辽阳国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天才,如今竟死伤惨重!

葛玺作为辽阳大皇子,将来颇有可能继承皇位,自会着眼大局,见此又惊又怒,喝道:“你这般杀戮我三派弟子,就不怕出去之后被报复么!”

欧志武法术频出,肆意攻杀众修士,讥笑道:“你以为你们还出得去么!”

葛玺恍然醒悟,众修也俱都明白,他故意放着九色九叶花不采摘,还引众人前来,根本就是想击杀众人。

众人先前只道他这么做,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根本不曾想过他纯粹只是想杀人。

以一人之力击杀三派共四十名同阶天才弟子,这是何等狂妄的想法,谁能想得到!

可眼下三派除了个别人可能没来外,就已只剩寥寥数人了,欧志武分明已经做到了!

葛玺倒吸了口凉气,喝道:“大家快逃,我们不是他对手!”

说罢看了一眼那九色九叶花,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便准备撤退。

只是这一瞥眼,却看得他目瞪口呆。

只见悬崖边上非常突兀地升上一只手掌,那手掌往下一压,掌心刚好盖着九色九叶花,抓在悬崖边的岩石上,在那大力之下,一丝丝液汁自手掌和岩石的缝隙中缓缓流出。

其他修士此时亦看到了此等景象,俱都呆愣愣地。

众人拼死拼活,死伤惨重谋求的九色九叶花就这么没了!

这,这……!

辣手摧花!

第七十六章 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欧志武见到众人神情,听到后边的声音,心道:“难道有人打我九色九叶花的主意?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眼见众人要逃,他本就打算先将九色九叶花先收入储物袋中,再去追杀他们,便转过身去,却哪里还有什么九色九叶花。

神药所在正被一个手掌压着,手掌边沿尽是药汁,唯有手指缝里能看到一点花的残骸!

“我的九色九叶花--”

他眼前几乎一黑,好似被人重重击了一拳一般,脸色变幻,怒吼出声。

这时另一个手掌也跟着翻上来悬崖,而后整个脑袋露了出来,那人星眉剑目,面如刀削,方脸薄唇,俊朗异常。

在场诸位都是辽阳天才,个个气度不凡,尤其皇室子弟,男俊女俏,都是一等一的外表,但与崖边那攀爬上来的人一比,明显便差了一筹。

一时间人人心中升起一种疑问,这人是谁?竟有如此容颜!

接着才想到,他是从崖底爬上来的么?

他不是进入秘境的五十个人之一!

还没等人来得及思考,崖边又攀上两双手掌,跟着两个脑袋露出崖面,看到新冒出头的两人,葛玺像见了鬼般,惊叫道:“二妹!”

心中翻起滔天波浪,二妹不是跟那两个异国妖孽,一起消失在龙府附近的山壁中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从崖底爬上来的?

看到郭宁,他便想起那无可抵御的一剑,那一剑已经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此时见到郭宁差点一个哆嗦。

不过此时来得正好,这俩妖孽碰在一起,说不定能拼个两败俱伤。

倒是那胖子怎么不见了?

爬上崖的三人正是郭宁、王涛与葛二蛋,最先出头的自是王涛。

这家伙在崖底下受那股掌力的压迫,身上的药力尽被吸收,已经彻底恢复正常,整个人俊美的不像话,连葛二蛋有时候看着他都会无缘无故脸红。

他身躯何其之重,最后上崖时收了棍,以手掰着悬崖边岩攀上来,虽然泄了力,没捏碎石头,但那九色九叶花如何承受得起。

上来之后,他手一移开,那花已经烂成了一滩泥状,接着随意一脚又刚好把花茎花叶踩了个稀烂。

见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笑笑:“真巧啊!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呢!”

随即想起眼前这人似乎说过什么九色九叶花,道:“哪里有九色九叶花,我也想寻一朵来吃呢!”

郭宁没好气道:“你知道么,你说出来的话跟你的长相很不匹配,说话的时候难道就不能稍微动动脑子么,你看看你的脚下和你手掌压过的地方!”

王涛恍然醒悟,尴尬道:“原来被我给踩了,不好意思哈!”

欧志武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一株九色九叶花,哪怕直接回收,我都能获得将近两万潜能,你知道两万潜能可以提升我多少实力吗?你一句不好意思就想了事!”

王涛歉然道:“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无法挽回,你看我赔灵……”他话未说完,便被郭宁拉住。

郭宁对他这种不经过脑袋的说话方式已经彻底习惯,内心没有一丝波澜,道:“上次玄龙凝玉芝你知道说无主之物,见者有份,怎地这下怕成这样,这九色九叶花长在秘境中,又不是有主之物,你赔什么赔。”

王涛嘿嘿道:“你当时看起来比较好说话一些,这人看起来很凶,而且气势很足。”

“我去,这胖子还是个欺软怕硬,会见色行事的家伙。”郭宁心中嘀咕一句,懒得搭理他,转对欧志武道:“这九色九叶花毁了便毁了,你要怎地吧!”

欧志嘿嘿冷笑道:“要我怎地!在这秘境中竟还有人敢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继而阴狠狠地道:你们一条命加身上所有东西,撑死了值个两千潜能,十条命才够抵偿我的九色九叶花,我若不让你们三人死去活来十次,我便不姓欧。”

说罢连施三道擒空剑气击向三人腿部,打算先断了三人腿脚,再慢慢泡制。

这三人中,葛二蛋作为辽阳公主,又被葛玺叫了一声二妹,他其实是认识的,而且她长得极美,被人赞誉为辽阳国第一美女,要是换做其他时候,面对这等美女,他必定是要将其擒下来,好好享用一番再充做后宫。

但此刻暴怒之下,哪还有那个心思,三道剑气不分轻重,便飞射出去,誓要三人哀嚎出声,方能缓解丧失神药之痛。

只是三道剑气到了三人身前却全没有预想中的效果,三人中葛二蛋经过尽四个月修行,已经到了明气大圆满境界。

而且在崖底虽然受掌力镇压,还因此受伤,但也并非全无好处,在掌力重压之下,她灵力凝练纯粹了许多,同样的法术施展出来威力自然也大了许多。

此时见到来袭剑气,她催动玉珏,便将其挡了下来,郭宁则是随手一道剑气将擒空剑气消泯了,王涛则更不用说,任由剑气击在他身上,连个印记都没留下。

这时葛玺也以神念传音,将事情与葛二蛋说了,葛二蛋脸色一寒,道:“这人仗着有几分实力,想必是为了他刚刚说的那什么潜能,在秘境中肆意屠杀三派修士,还准备堵住秘境出处。”

郭宁脸色颇冷,道:“他要杀人跟我无关,可他想杀我,那说不得只好宰了他了!”他朝王涛说道:“胖子,你惹出来的事情,你上!”

王涛看了看欧志武,见他气势高涨,并且气息还在逐渐攀升之中,心下惴惴,道:“他这气势看起来很强,我打得过吗?”

郭宁道:“你不打,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

“杀我!”那边欧志武一怔,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手指葛玺等人狂笑道,“好狂妄的口气!这三大名门大派弟子近三十人围攻我,都被我杀得就剩这几个人了,瞧你气息,最多不过明气六、七层修为,居然想杀我,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当即凝聚法术,准备全力出手对付三人。

先前他看郭宁不过明气中期的修为,且有葛二蛋这种绝美少女在,虽然暴怒之下打定主意斩断三人腿脚,但实际只出了五分力,谁知反而失了手,自感颜面大失,当下再不留力。

他法术堪堪凝成,便见一道人影闪过,王涛已到了他近前,一拳击在他那避地尘光罩上,接着仿佛听到咔嚓声响,那可抵挡十余名同阶修士攻势,凝如实质的尘光罩出现道道裂纹,跟着轰然破碎。

欧志武心头一跳,再顾不得什么切断三人腿脚,原本准备攻向三人的攻势剑气全部击在王涛身上,直将他身上切出了三条血痕,接着那血痕迹飞快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欧志武眼睛都差点瞪了出来。

怎么可能!

这剑气之威就是同阶修士都难以抵挡,三道剑气齐发,便是葛玺这种炼体境圆满的修士都要受重伤,这人身上没有任何护身神甲,怎可能生生承受自己三道强力剑气,只现出细微血痕就消逝无踪!

不可能,自己有系统在身,已经是同阶无敌、盖代天骄,以一人之力对战数十位天才并且还战而胜之,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同阶之下生生承受自己全力攻击!

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还未来得及确认,王涛拳头又击了过来,直击在他面门上。

那避地尘光罩刚刚放出光华,还未来得及凝成实质,便被一击而碎,跟着拳头击在玄灵盾法上,同样一击而碎,欧志武惊恐之下只来得及放出一张搜刮而来的金刚护符,却如纸糊一般,被拳头轻易穿过,最后击在他嘴巴上。

一股鲜血连带着十余颗牙齿从欧志武嘴里飞射而出,他整个人更是被击得倒飞十余米远,直撞在一块巨石上,才停了下来,缓缓跌落在地。

皇室、青华、云翔三宗修士见到眼前情形都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眼前被打成死狗一样的人,真是刚刚不可一世,战败三宗近三十名天才的那个妖孽?

那眼前这个绰号叫胖子的绝代美男子算什么!

自己又算什么?

自己这是修仙吗?

一时间三宗不少修士竟怀疑起自身,怀疑起人生来!

第七十七章 陨落

欧志武虽被这一拳打得极为凄惨,但他的三道防御到底还是挡去了绝大部分力道,总归性命无碍,只是他心里怎么都无法接受这等现实。

自得到系统以来,他一直顺风顺水,偶有挫折,那也只是让他越来越强,就算面对修为境界远高于他之人,他也总能把握先机,从容应对,做到事事化险为夷,最大程度的获得好处。

有时候他甚至隐隐觉得,这世界就是围着他转的,无论他做什么,万事万物都向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给他一种万事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

也是因为这种感觉带来的自信,他才敢在秘境中击杀三宗修士,逼使他们出不了秘境。

可如今在与王涛的争斗中,竟被打成了这副惨样!

自从有了系统,哪怕再遇到再大的危险,都没有这么凄惨过。

他眼角余光见到王涛一脸雀跃,一副自己不过如此的模样,辽阳三宗修士目瞪口呆之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似乎在说你先前不是说自己同阶无敌,是盖代天骄么,怎么被打成死狗一般瘫在地上。

他瞬间想到了得到系统之前,那段受人屈辱嘲笑的日子,心中一股气猛然上头,再顾不得什么低调,不能让别人知晓自己身负系统这种无比神异的事物,直接怒喝道:

“系统,给我疗伤,赶紧给我把修为提上去,我要达到真正的明气大圆满境界。”

随着喊出这句话,只见他身上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修复起来,连牙齿也都长了出来,直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他修为气息攀升速度更是进一步加快,不一会,便到了涨无可涨的地步。

这一刻,他终于打通了身躯内所有经脉窍穴,成了真正的明气境大圆满修士,一种不弱于寻常筑基修士的气息涌现出来。

感受着自身的巨大变化,欧志武再度重拾信心。

打通了全身窍穴,这种前无古人的成就,难道我还捏不死你一个小小的炼体修士!

欧志武心想着,准备再度发起攻势,这时却听脑海中系统极少有的主动发出一道声音:“建议宿主不要硬拼,对方实力仍在你之上。”

“怎么可能!我已经是真正的明气大圆满境了,修真界从来没听说谁能打通全身所有窍穴,对手连炼体境都没圆满,怎么可能实力还在我之上!”

欧志武一脸不可思议,在脑海中狂吼道,“我的功法已经是最顶尖的了,比三大派功法还要更强一筹,功法境界也升到升无可升的地步了,各方面实力都已经完美无缺,还有系统在身,怎么会不及他!”

“宿主的功法并非最顶尖,刚才通过交手接触,检测到对方功法层次远超宿主的功法,其中差别难以计算,如果按宿主原世界级别划分方法来算,宿主所练的功法只能算c级功法,对方所练功法最起码是s级。”

“我的只是c级功法?不可能!”欧志武怒吼道,“我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头,融合了多少功法,连青华派青灵衍元心经都融合进去了,这已经是最顶尖的功法了,怎么可能才c级功法!”

他状若癫狂,突然喊着这样一段话,只听得众人云里雾里,什么c级功法,什么融合,完全不明其意。

不少人心中闪过一丝念头,莫非这人被一拳给打傻了?

王涛本准备跟上去出拳的,见状也停了下来,看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系统并不理会欧志武的质疑,仍在他脑海中毫无感情的说道:“依照系统计算,对方若不想留活口,你再继续硬拼的话,被打死的几率为9999%,你若主动逃跑,被打死的几率为8888%。”

“啊!”欧志武心头一颤。

自得到系统来,他从来就没想到过死字,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死,就算面对修为境界远超自己的敌手,对方也总会像个二傻子一般,制造各种机会让自己逃脱。

因此才造就了他现在的性格,可如今面对修为境界不如自己的人,竟听到系统主动提示自己可能会死!

他所有骄傲、狂放、面子在这一刻俱都收了起来,心惊胆颤的在心里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跟着又奉承道:“你是无所不能的系统,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系统:“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救你。”

“什么办法?”欧志武听到可以活命,心中大喜,连忙问道。

“升级系统,升级系统后,功能会更加全面,并且可以获得一次保命机会,和奖励s级功法一部,到时候宿主就可以做到真正的称霸诸天了。”

“升级系统?怎么升?”欧志武奇道,怎么以前从来没听系统提过?

“刚才上来的三个人中,另外一名男性胸口挂着一块牌子,宿主只要抢来那块牌子,就可以升级系统。”系统在说话时,一向都是毫无感情,可在说这句话时,竟仿佛带着一丝激动。

“这么简单!”欧志武欣喜若狂。

他只道升级系统极为困难,哪知道只要抢来一个牌子就够了,而那牌子的主人不过才明气中期修为,只要避开眼前这个绰号叫胖子的人,拿取牌子,简直轻而易举。

他脑海中念头一转,便有了计较,突然祭起身上所有法器一股脑全朝王涛落去。

他方才虽与系统交流了许多,但在脑海中以神念交谈,外界实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众人便见到他突然暴起,王涛斗争经验极少,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欧志武杀了那许多人,缴获法器足有数十件,虽然大部分都回收了,但也留下了十来件未曾回收。

能被留下来,这些法器自然都是威力不凡,各有妙处的精品。

要是其他人,纵然有这么多法器,也不可能一股脑祭放得出来,但他有系统辅助,这一下爆发出来,虽然未必能伤到王涛,但十件法器牵制之下,却也让他有些应顾不暇,法器祭落之下,更是行动不便,一时难以迈步。

就是这一刻,欧志武趁机展开青灵遁法掠向郭宁,人在中途便发出一道三阴煞风,为防意外,他又催发出一道擒空剑气朝郭宁直射而去。

他打定主意,誓要将郭宁一举击杀,好顺利抢了那牌子,到时候系统一升级,自己也得了s级功法,再好好来找这“胖子”报仇,相信功法相当之下,自己有系统之助,必定能轻而易举将其拿下。

思绪动念间,眼光瞥见那绝美的辽阳公主正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莫名地意味,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他最受不了这种目光,心中打定主意,等系统升级归来,自己一定要把这辽阳公主掳了去,好好的调教玩弄一番,玩腻后再卖到妓院去。

正想得畅快,忽见那目标人物骈指挥出两道清亮亮的光芒,一道迎着擒空剑气,一道直射三阴煞风。

三阴煞风施展在前,被清光当先迎上,在其中一穿而过,接着他便失去了对三阴煞风的感应。

欧志武心中一惊,这三阴煞风无形无质,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只一道光芒怎么破掉的三阴煞风?

跟着见到另一道清光撞上擒空剑气,那威势宏大的擒空剑气像是见了烈阳的残雪一般,刹那间便消泯无踪。

那清光余势不停,朝他直射而来,其速度之迅捷,欧志武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被击中。

清光当先击在避地尘光罩上,罩破。

接着又射在玄灵盾法上,盾破。

跟着在他身上一掠而过。

欧志武尸身顺着遁法犹自前行了四五米才摔落在地,倒在郭宁身前不远处,眼中尤带着无尽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这一刻,场上寂静无声!

第七十八章 屈辱的系统

郭宁只觉这人奇怪得很,先前一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模样,被王涛打了一拳便鬼喊鬼叫,接着又来袭击自己,莫不是得了疯狗病?

便在此时,一点幽蓝光芒自欧志武头颅中升起,飞快的向郭宁投射而来。

那幽蓝光芒速度极快,郭宁反应也丝毫不慢,心中瞬间便想到,欧志武那疯狗一般的模样多半跟这诡异蓝光有关系,起手便是数道剑气向蓝光激射而去。

他如今劳宫穴随时藏有数道剑气在内,心念一动,剑气便已飞出,迅捷无伦,拦住了蓝光,劈在其上。

少清剑气何其锋利,何其神异,可此刻三道剑气过后,蓝光竟只稍稍减弱了几分,其势不减,一闪间便投入了郭宁脑海中。

这般突如其来、电光火石的变化,让场上本就目瞪口呆的众人更是脑中一片空白,只呆呆的看着。

就连戒指中的易阳子亦忍不住现出身形来,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见郭宁闭着眼睛,他似乎想要上前帮忙,身形才飘出两步,便见郭宁身上温润气质一收,一股凌厉锋锐的气势自内涌现出来,他身形一顿,重新投回到了戒指之中。

那蓝光一进入郭宁脑海,便往深处沉去。

脑海也称紫府,乃是人体三大丹田之一的上丹田,其内亦自成空间,修士神念便蕴藏其中,只是限于修为,只能浮于其表。

紫府深处乃是灰茫茫一片,只有突破到凝神境时,开辟了紫府丹田,才能进一步深入其内,探索个中奥秘。

郭宁向来吃软不吃硬,遇到事情若能跟他好好相谈,他便温和回礼,若是遇见不讲道理的,他横起来只会更加不讲道理,连生死都会弃之于外。

蓝光一进入紫府,竟一声不响就要往他紫府深处钻去,他心中瞬间升起腾腾杀意,神念如剑,直往蓝光冲撞而去。

只是却与蓝光对穿而过,双方并未有任何损害。

那蓝光似有意识,没料到这人这般刚烈,它一头钻入紫府内空间,跟着传出一道意念:“我乃称霸诸天系统,现选定你为宿主,与你绑定后,好处无数,可助你称霸诸天。”

郭宁杀意澎湃,冷冽道:“我不需要你这种鬼东西,给我滚出去。”

别说欧志武那疯狗一般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单凭这蓝光一声不响,未得准许,擅自进入自身紫府,就已叫他对其恶感十足,岂会听它那些诱惑之语。

系统沉默了一会,显然没料到郭宁竟会拒绝,在它自有的记录中,还从未出现过这等事情,得到系统的人哪个不是欣喜若狂的!

只片刻时间,系统便不再考虑这个问题,在场之人,郭宁无论因为自身因素,还是因为胸口那块牌子,都是最最合适作为宿主之人,它是绝不可能放着如此明珠不选,而去选外边沙硕的。

既然宿主不愿意,劝慰便是,若劝不了,那就来硬的,等他以后享受到了好处,必定会食髓知味的,当即开始劝慰:

“本系统可以回收各种你用不上的药材宝物,换做潜能,潜能可以给你提升修为,突破窍穴,提升功法境界,融合功法秘籍,提升功法层次,疗伤整容等等,几乎无所不能;系统还可以辅助你战斗修炼,所有困难繁复之事,只需你动动意念,系统都可以替你完成,轻轻松松便可以称霸诸天。”

顿了顿,又带着些许热切道:“你若是将你胸口那块牌子用于系统升级,介时还能多出兑换等功能,可以兑换各种神奇功法和法宝,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系统做不到的事情,……”

“呵呵!”郭宁冷笑一声,不屑道:“我郭宁纵然要提升实力,那也只会凭自身努力,一点一滴修炼而来,岂会用使你这等歪门邪道,瞧你这行径勾当,分明就是蛊惑人心的妖魔异类。”

……

系统沉默不语,明明所说一切都有利于宿主,为何宿主反抗意识这么强烈!

它虽然计算能力强大,却并非真正有情之物,哪里想得通郭宁的心思,既然劝慰无用,那便只能强行绑定了。

只是强行绑定明显不如宿主配合绑定来得顺畅,尤其修士已铸成神念,并不像普通人那般无知无觉,轻易就能被绑定了。

更可恶的是系统飞向郭宁时,曾被数道剑气斩中,系统本是极为高缈之物,却不知为何明气修士这种低层次之人,所发的的剑气竟能劈中它,消去了它本就不多的本源,削弱了它的力量,此时虽然强行绑定,却进展缓慢。

郭宁见系统不再言语,他修炼了一气清经,先天灵光至纯至净,灵光照彻下,灵觉之敏锐,远超寻常修士想象,虽是明气修士,对自身感应之力却并不比寻常凝神境修士差。

此刻隐约觉得身体不知名深处正被什么东西在入侵一般,那处部位平常以他的灵觉都感应不到,此时显是有事物入侵,才令他隐隐有所察觉。

不用说必定是这邪异系统在搞鬼,可系统已沉入紫府深处,非自身所能触及。

此等情况,该如何处理?

他心念电转,诸多想法一闪而过,却均无益于解决眼前之事。

不过他性子向来越是焦急,便越冷静,感应之中,身体不知名深处变化越来越大,只怕再过不多时,便要被彻底掌控,那时应该就是这邪异系统所说的绑定了。

急切之间,他忽然想起修炼一气清经之时,脑海中念想的那柄古朴长剑,那长剑虽是根据一气清经所示念想而来,念想一散,便消失无踪,但它能牵引星力和紫气,那么是否还能用作他处?

无论有用无用都要试一试。

想到此处,郭宁毫不犹豫,立即依照一气清经口诀,观想古剑,他修行数月,每日都曾念想古剑,这一步骤早已熟练无比,顷刻间便将其观想出来。

往日修炼他观想出古剑后,便依法凝神吸纳星力和紫气,并未过多接触古剑,此时古剑成形,他神念往上一附,竟自然而然的与古剑合为一体,无有任何异样,此刻仿佛他便是剑,剑亦是他。

这古剑果然神异,他来不及多想,御使着古剑试着往紫府深处沉去,轻易便分开茫茫灰雾,进入其中,顷刻间来得紫府正中央,正见一点蓝光发出丝丝细线勾连紫府,他御使着古剑便径直撞上去。

紫府之中,神念运转何其之速!

那系统哪料到郭宁神念竟能进到紫府深处,还带着一把剑,他正处于绑定的关键时刻,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剑斩中。

先前郭宁神念与蓝光相撞,两者穿透而过,并无任何损伤,但此刻郭宁持剑而来,斩在蓝光之上,却如实物相交,整个紫府空间一阵晃动,灰雾翻滚,更传出阵阵闷雷之声。

郭宁神念剧痛,他肉身在这一击之下更是七窍流血,而那系统蓝光竟在这一击之下被斩成了两半,反倒古剑毫发无损,郭宁大喜,顾不得自身伤势,再度御剑斩去。

那蓝光飞快合在一起,连忙避开古剑,它此刻看起来明显淡薄了一些,一道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念自它身上传出:

“你再这般劈下去,必定神魂俱废,变成一个白痴,与我绑定不好么,在我协助之下,你必定能称霸诸天,成为世界主宰,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你贪恋么!”

郭宁在脑海中虽只是神念,却放声长笑:“若是连我之身躯都不能完全主宰,还谈何称霸诸天,成为世界主宰,我郭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再度御剑直劈系统蓝光,他与古剑极为契合,虽是初次御剑,但驾驭起来称心如意,一开始辗转腾挪还显得有些生硬,不一会便变得圆转如意。

那系统躲了几圈,一不留神便又被劈中,本源又少了一截,郭宁固然极为难受,它更难受,本源之珍贵,远非寻常修士所能想象,眼见郭宁如同疯狗一般紧追不舍,只得纵身飞出紫府。

堂堂称霸诸天系统,何等珍贵,任谁得了不满心欢喜!

可此刻非但被宿主嫌弃,还被赶了出来!

它虽是无情之物,但那是指它纯以利益计算取舍,却并非没有喜怒哀乐,这一刻只觉满腹屈辱和心酸。

第七十九章 图书馆管理员

系统一出紫府,郭宁便也跟着御剑飞出,怎奈古剑终究只是脑海中观想之物,并非实物,一出紫府便消失无踪,睁开眼来,只见蓝光正欲往王涛身上飞去,蓝光比起最初弱了一大半,相应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他厉喝道:“你等全部退开!”跟着尽全力祭出一道剑气劈出。

场上众人亲眼见到蓝光投入郭宁头部,接着便见郭宁接连两次七窍流血,脸色惨白,恐怖异常,此时见到蓝光出来,不用他说,都忙不迭地往后飞退。

郭宁此刻虽受重创,但心神气势却处于前所未有的巅峰,这一剑之下,清光耀眼,见者生痛,似乎连心神都要被割裂一般,跟着耳边隐约传来一道剑鸣声。

剑光斩在蓝光之上,蓝光明显又弱了一点,可这剑气到底不是他脑海中观想的古剑,并不能将其一斩两半,效果也弱了不少。

蓝光又传来一道意念:“我已离去,你为何还穷追不舍!”语意甚是愤怒。

郭宁冷笑道:“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哪有这么好的事!”剑气再度劈出。

系统被郭宁三番五次劈砍,本源被击溃大半,却又躲无可躲,也是怒到了极点,道:“你可知我之身份,一个小小修行者竟敢如此放肆,今日我便拼着溃散本源,也要叫你魂飞魄散!”

它返身冲向郭宁,打算再度投入他身躯之中。

“你只管来便是,邪魔外道,何须知你身份。”郭宁不闪不避,迎着蓝光全力出剑。

就在蓝光承受这一剑,刚要触及郭宁额头之时,一道清光自天外飞来,那光璀璨夺目,一个闪烁间,便到了郭宁身前,照在系统蓝光之上。

那蓝光突然顿住,接着爆散开来,化作一团烟雾,再无动静,显是被那清光彻底泯灭了。

这时郭宁感觉胸口那块刻着图书管理员的玄黄色牌子,温度突然升高,传来阵阵灼热之感,接着那烟雾一股脑涌入胸口,显然被那玄黄牌吸收了。

这一切景象,直让众修士看得呆若木鸡。

过了好一会,葛二蛋才回过神来,咽了口口水,喃喃道:“刚刚从天外而来的那道剑光,好像就是记载中击杀秘境中所有筑基境的光芒!”

易阳子此时从戒指中冒了出来,道:“这就是云霄千夺剑气,在这封印之地,清宸弟子剑气催发到极致,气息感应之下,很容易将禁制中的云霄千夺剑气感召过来,这妖邪针对谁不好,偏要针对清宸弟子,真是自寻死路。”

郭宁一灭掉那所谓的系统,便不再管其他,盘坐在地,以一气清经调理伤势。

他与系统在紫府中厮杀搏斗,交手两次,紫府受创两次,神念神魂也跟着遭创,只道及难恢复,不想只一个多时辰就恢复如初了。

不仅如此,感应之中,神念比之先前明显壮大了许多,而且原本神念所处乃是紫府最外围,里面是浓而沉重的灰雾,神念始终不得入内,相当于人立在房屋的屋檐之下,连门口都不得入。

此刻却感觉紫府外围宽广了将近一倍,那浓而沉重的灰雾不再沉静不动,而是缓缓翻滚着,时不时散出一丝灰雾到紫府外围,缭绕之后便消失无踪。

郭宁灵觉敏锐,隐约感觉到每一丝灰雾消散在紫府外围,神念所处的空间便隐隐扩大了一丝,空间亦清晰了一丝,神念受其滋养,亦跟着变强了一丝。

这种感觉,便如原本只能待在屋檐底下之人,突然发现房屋大门开了一道缝隙,偶尔能通过门缝,从房屋之中取些东西补给自身一般。

显然此次紫府争斗看似受创严重,实则反而因祸得福。

他与系统两次交手,致使紫府震动,灰雾翻滚,生出闷雷,实则与凝神境修士开辟紫府之象异曲同工。

而交手之后,系统损耗的本源,亦全遗留于紫府之中,紫府得了系统本源,好处远不止这些,其中具体变化则需要等到凝神境,彻底开辟出紫府丹田时,才能知晓了。

他睁开眼来,葛二蛋与三派修士在一起,那些受伤修士都已料理了伤势,等在一旁。

王涛则坐在他旁边,手托着腮帮子,正无聊得以手指戳石头,一戳一个孔,一戳一个孔,在他周身,密密麻麻全是手指孔。

郭宁不由好笑,这个俊得让人嫉妒的死胖子平时虽然不靠谱,缺点比优点多得多,但总的来说,人还是挺不错的。

自己疗伤虽不惧三派修士偷袭,但他却始终守在自己身边,无聊成这副模样,都未曾离开,心中颇有些感动。

他招呼王涛,刚要起身,忽地想起一事,自脖颈中取下那块挂在胸口的玄黄牌。

这玄黄牌约三根手指宽,长度与中指相仿,是从穿越者郭宁身上取下来的,当时牌子呈亮银色,上面是四四方方的方块字,看上去甚是大气玄妙,后来却奇异的变成了玄黄之色,字体也变成了自己熟悉的文字。

因觉这块玄黄牌是件异宝,修炼之初,他便将其戴在胸口。

后来虽曾怀疑这玉牌是否对修行有益,但想来这玄黄牌戴着总是无害,而且自身修炼速度奇快无比,从未曾出过岔子,固然因为功法上乘,但未必便没有玄黄牌的功劳,因此便一直戴着,未曾取下来。

今日看那系统所言,这玄黄牌果然是件异宝,那系统想用玄黄牌升级,却不想被击溃之后,自身反而被这牌子给吸收了。

他翻转玄黄牌,发现其吸收系统之后又有了些许变化,在图书馆管理员郭宁那行字的下方,出现了一个样式极为繁复的幽蓝色花纹。

他试着以灵力渡入玄黄牌,寻常事物得灵力灌入,总会有不同变化,可灵力进入玄黄牌,却如泥牛入海,牌子毫无反应。

专研良久,都不见其展现任何特意之处,只得重新挂回胸口,站起身来。

三派修士见他疗伤完毕,虽想过来打招呼,但他先前杀意毕露,凌厉刺人的气势犹自留在心中,一时踌躇,不敢上前,只葛二蛋走了过来。

她面带悲伤,神情低落,递过一只储物袋,道:“这是欧志武手中的储物袋,我已着人解开禁制了,里面的事物连同那十余件法器,俱都在里边。”

顿了顿,似乎担心郭宁怀疑她取走了里面事物,又解释道:“他杀了三派数十人,照理东西应该极多,可这里面只有极少数比较珍贵的材料、仙药、书籍和杂物,其他东西一概不见了。”

郭宁听了系统的对话,自然明白,那些消失不见的事物多半被欧志武回收了,随手接过储物袋,略有些奇怪。

这葛二蛋看起来颇为难过,难道是因为舍不得将这些东西交给自己?

不可能。

三人在秘境中形影不离待了一百来天,对彼此性格及许多事物多少有一定了解,这葛二蛋虽然比较穷,连下品灵玉都扣扣索索,但秘境中这些天,她光是中品灵玉就得了四五百块,值钱的药材神金更是多到连储物袋都装不下了。

在秘境中聊天时,据她所言,法器中档次比较低的才值一两百精玉,好的也才一两千精玉,在皇室拍卖行中,最顶尖的法器卖价都没超过一万精玉。

他看了下欧志武的储物袋,里面东西加起来只怕还不值二十块中品灵玉,葛二蛋肯定不是因为储物袋的事伤心。

而且这储物袋里的东西,他也看不上,将储物袋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葛二蛋,道:“这里边想必有些属于三派修士原有的事物,你先让他们来领取了,剩下的再给我罢。”

葛二蛋早已熟悉了郭宁性格,并不推辞,接过了储物袋,道:“我们进入秘境之时,那时各派修士不是正在攻打龙府么。”

见郭宁点头,她声音低沉,继续道:“当时攻打龙府的修士因禁制爆发,几乎全都死了,我叔父梁王,亦不例外!”

郭宁微怔,梁王竟就这么死了!

当日他一掌下来,直叫他毫无抵抗之力,若非背后就是秘境的边界,自己恰好落入秘境之中,只怕当场就要被击成肉糜。

这等无可抵御的场景,令他极为感触,记忆犹新,一直耿耿于怀,他自修炼一来,虽然诸事不顺,但无论如何,总还能勉强应对。

可堂堂金丹修士竟然也来出手对付自己一介明气修士,以大欺小到这等地步,当时愤怒,可想而知,因此下定决心,誓报这一掌之仇。

谁知这头号大敌竟就这么死了,一时间只觉心底空空落落!

他叹息一声,道:“易阳子前辈曾道,因我等强入秘境,导致禁制运转不畅,恰逢有人攻打龙府出的禁制,以致禁制爆发。若无当初那一掌,我等未必能进秘境,龙府处的禁制也不会爆发,这岂不是一饮一啄,自取死路么!”

第八十章 辽阳之殇

葛二蛋听兄长说起此事时,既忧死伤这么多修士,又哀叔父梁王之死。

梁王天资极高,乃是皇室有望成就元婴的气道修士,恰好近些年凑齐了炼制化神丹的所有药材,若得化神丹,梁王极有可能成就元婴。

只是辽阳国炼丹师炼制化神丹的把握不大,一直不敢开炉。

也是因此,当日见到紫元龙葵时,她与葛玺欣喜若狂,若得紫元龙葵,炼制化神丹的把握便能大大提升,可以说是炼丹成败的关键,极其重要。

正是为了争夺这一功劳,两人才大打出手,却意外被王涛抢了去,由此才发生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与变故。

她总觉得叔父之死,与自身多少有些干系,因此心中哀痛。

哀痛之中,又带一丝轻松,虽然进入秘境前,曾有五位朝廷筑基修士围追郭宁,但真正令郭宁记仇的却是崖底下,叔父袭击的那一掌。

她与郭宁相处这般久,自知道以郭宁性子,必定是要报这一掌之仇的,说不得还因此对皇室怀有恶念,先前她自不放在心上,当时还存着出了秘境,要叫他好看的心思。

可如今知晓了清宸派并非无名小派,就连这方圆万余里的秘境,都是人家师门以剑切出来的,哪里还敢有这种心思。

有这等强大的师门,郭宁若是在辽阳国出了事,谁能保证辽阳国会有何后果!

因此,此番出了秘境,非但不能得罪他,还得想尽办法化解他与叔父的仇恨,和对皇室的恶意才行。

沿途之中,她便做过许多设想,只是均不尽满意,想要化解仇恨,唯有道歉和补偿,道歉肯定是不够的,可说到补偿,直叫葛二蛋想得脑袋疼。

只因郭宁此人看起来似乎无欲无求,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才能令他心动。

秘境之中,遇到天材地宝,他都不甚在意,甚至视若草芥,否则自身当时作为俘虏,哪有机会得到这满满一戒指的好物。

而且就算赔礼,想想郭宁与王涛二人的阔绰,又有什么东西是能拿得出手的?

这两人可是连赤霞烟云貂这等奇珍异兽,都能烤来吃掉,而且一吃吃两只的,简直是,不,根本就是千古未有的败家仔!

什么东西是他能看得上眼的!

再想想王涛储物袋随便一倒,就能倒出十多万中品灵玉,据说储物袋中足有百余万中品灵玉,整个辽阳国大小宗派所有财富全部加起来,都远远及不上这个数。

王涛有这么多财富,郭宁所在清宸派并不比王涛所在的镇岳宗差,联想得到中品灵玉之时,他随手切下一半给自己的神态,他所携带的财富又岂会少得了多少?

真要说起来,这整个秘境都是清宸派与镇岳宗之物,向这样一个人赔礼,想让他消气,只怕把整个皇室宝库送给他,他都未必看得上!

如今就要出去了,她正发愁怎么解决这档事情,没想到梁王竟死在了龙府!

这真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此时听郭宁语气,并未将对梁王的仇恨转嫁到皇室上来,她顿时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只解决被五大筑基修士围追之事便轻松多了。

她诚恳道:“李瞿等五位朝廷将军围追你与王涛一则是为了紫元龙葵,二则是为了将我从你手上救下来,我叔父当初那一掌,也是为了救我。

所有事物都是因我和紫元龙葵而起,我皇室本身对你与王涛并无恶意,此次出得秘境之后,我会禀报老祖,言明情况,并对你们做出补偿,你与王涛有任何要求,皇室都会竭力满足。”

郭宁摆了摆手,道:“我原本只想修为提升上来后,还上一剑给梁王,如今他既然死了,那便罢了,当日那几名筑基修士追击我等,本也说不上谁对谁错,补偿就不必了。”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看着葛二蛋,道:“你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无非是知晓我等师门强大,若无师门,此番出去之后,我等能否安全离开都是未知之数罢!”

葛二蛋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解释,郭宁又道:“要是不知道我师门这般强大,此次出秘境,我非得给你们所有人都种上剑气不可,如今我实力大进,对剑气颇有领悟,再遇见突然而来的袭击,可没那么容易便失去控制了,就算我被瞬间杀死,留在你们体内的剑气也会跟着爆开,让你们全都给我陪葬。”

葛二蛋见他面目微冷,想起以前被他掐着脖子的经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郭宁朝前而去,边走边道:“你放心,我这人勉强算得上恩怨分明,虽然咱们以前有些恩怨,但在秘境中相处还算融洽,也称得上是朋友,梁王已死,我跟皇室朝廷也没什么仇怨,只要你们的人不来惹我,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记仇的。”

见到郭宁这般说,葛二蛋心中稍安,她知郭宁虽然性格说不上好,但内心极其高傲,既然这么说了,以后便绝不会无缘无故针对皇室。

郭宁与王涛一走,其他人则跟在其后朝出口而去,花了一天多时间,便到了秘境出口处。

此时离秘境开启已只有两天时间,三派遭此损失,也懒得再去外采药寻宝了,再则秘境附近的好物早就寻得差不多了,除非去得远些,可去得远了,时间便不够用了。

后边两天里,其他修士也陆续返回到出口处,到最后一天,人员全部到齐。

三大派以外的修士想必互相厮杀过,又或被三大派修士和欧志武杀了一些,如今只剩下四人,所有人加起来还不足二十人,而且还有好几位身受重伤。

往届秘境中虽然多有凶禽妖兽,可进去五十人,最少都能活下来四十人,不曾想今次秘境中安全无比,死伤人数却超过七成,远超寻常,一时众人相顾无言。

郭宁自不会理会这些人,等待的两天里,白日他仍悉心参悟少清剑经,夜间便修炼一气清经。

击溃了系统,神识大涨后,他修炼一气清经时可以牵引更多星力入体,破关速度越来越快。

这几日,他每夜破开至少五处窍穴,短短三日破开的窍穴数量,便相当于寻常修士打通了一条经脉,实力再度上涨。

自知晓了师门长辈一剑分割上万里疆域的雄姿英发,他修炼起来格外用心,只盼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达到这般地步。

且自修行以来,他因实力不足,处处招人嫉妒追杀,深刻认知到,想要做到无拘无束,快意恩仇,便必须得具备相应实力。

此次葛二蛋因知晓了自家师门强大,自身安全得以保证,可以后总不可能事事显摆师门威名,又或者哪日遇见并不惧怕师门的人物发难,那时终究还是要靠自身。

况且这次若不是有易阳子前辈亲口述说,就算自身再怎么说什么师门如何强大,只怕葛二蛋也未必如何相信,出去之后少不得又是一番劫难。

还有一点,也促使他迫切想要提高实力,那便是回归山门。

日前他从易阳子口中得知,清宸派山门在中阳山,中阳山在这片地陆的东南边界,距离这方封印之地足有上千万里,当时他听在耳里,直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辽阳国无人知晓清宸派所在!

千万里路程,以他现在脚力,若是走回山门,得走上数十年。

因此唯有早日筑基,学会御剑飞行,才可能尽早回到山门!

终于到了最后一日中午时分,秘境出口处空间一阵扭曲,一道狭窄裂缝凭空生出,秘境出口开启了。

第八十一章 风雨垂危

近二十名修士排队依次而出,郭宁与王涛处于队伍中间,位于葛二蛋之后,易阳子寄居的戒指此时已交给了郭宁,待葛二蛋穿过缝隙之后,郭宁按易阳子所言,以少清剑气裹住戒指,跨步而出。

出了秘境,眼前景象截然改变,众人所处乃是一座极为宽大的宫殿,秘境出口位于殿心正中间,一块切面平整的巨石前。

殿上坐有十二位修士,看其衣饰,中间四位修士乃是皇室之人,左右两边各四名修士分别是云翔宗和青华派修士,其等气息澎湃,给人一种沛不可挡的晦涩之感,郭宁早听葛二蛋讲解过,这十二人正是开启秘境出口的金丹修士。

其实即便不曾听葛二蛋解说,只凭这等气息,亦可断定其等金丹修士身份。

修士在明气境吸纳灵气入体,那时灵气在体内只是被提纯凝练,只能称作灵力。

到了筑基境,先天灵光凝成了玄种,体内种种变化之下,灵力亦发生了质变,这时灵力不再只是由吸纳的灵气凝练而成,由此称作灵元。

到了凝神境,修士开辟了紫府丹田,生出元神,灵元附着了元神之力,威能远非灵元可比,因此凝神境修士体内的灵力叫做元力。

待到了金丹境之后,修士精气神合一,凝结成了金丹,以金丹御使灵力,灵力之中蕴含了金丹修士的精气神,威能更非灵元、元力可比,到了此时,金丹修士几可一念成法,因此金丹之后,修士的力量被称作为法力。

而这十二位修士周身气息澎湃,那种沛不可挡的晦涩之感,正是法力与灵力、灵元和元力最为明显的区别。

此刻这十二位修士神色郑重,正共同驱使一方玉印,玉印放着莹莹暖光,照在出口缝隙之上,显然正在维持秘境出口。

待见到葛二蛋、郭宁、王涛三人出来,虽各自面露异色,显然知道其等并非先前进入秘境之人,但均未曾理会,依旧尽力维持秘境出口。

出来之人此刻也未曾离去,均在一旁站好了,郭宁三人也在其中等着,十余人穿过秘境出口极快,所有人都出来后,时间还没不到半刻钟。

十二位金丹修士依旧维持着秘境出口,见始终不见人出来,俱都脸色阴沉,各自以神念交谈了一阵。

十二位金丹中,正中间一位皇室金丹修士身着王服,乃是皇室八大王爷之首的毅王,亦是此次秘境主持之人,他沉声问道:“怎地只有这么些人出来,其他人呢?”

随即眼神扫过郭宁、王涛二人,又看向葛二蛋,奇道:“依儿,你怎地也在秘境中?”

葛二蛋上前行过一礼,将欧志武猎杀三派修士之事说了,自己与郭宁、王涛机缘巧合之下,进入秘境的事也大致说了,至于崖底见闻因实在太过震撼,涉及事物太过惊人,则未提及。

众位金丹修士一开始听闻,自家宗派天才弟子竟被一名散修屠戮,既怒气勃发,又悲痛惋惜。

更有人不敢相信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当场与门下弟子再三确认,得知无误后又暗自心惊。

等听到这种以一人之力,杀败三宗数十位天才弟子的绝世天才,竟被郭宁、王涛二人轻易击败打杀,更是一脸不可思议,个个都忍不住露出贪欲之色。

毅王先前见到郭、王二人时,并未将其放在眼里,此时居高临下问道:“你二人是何来历?”

不待郭、王二人回答,葛二蛋赶忙抢先回道:“他们分别来自清宸派和镇岳宗。”

因知道辽阳国几乎无人知晓这两宗派,又解释道:“这两派实力之强,绝不在惊穹山之下!”

“哦!”

殿上诸位金丹修士神色一正,俱都收敛了神色,毅王亦缓了缓语气,郑重道:“此言当真!”

葛二蛋笃定道:“千真万确,这两大宗派涉及诸多隐秘,事关重大,我正要恳请面见老祖,细细禀报。”

毅王怔了一怔,叹道:“老祖前次闭关突破失败,伤势未愈,已经数月不曾见人!”

他微一沉吟,又道:“不过他老人家一直挂记你的安危,曾多次命人去找寻你,若是知你安然无恙,他必定高兴得很,也许会见你,你且去吧。”

葛二蛋向诸位金丹修士行过礼,又再次禀明郭宁、王涛二人身份尊贵,需郑重对待,才离开大殿,来到葛蕃晟闭关之地。

葛蕃晟听到葛二蛋求见,果然很是欣喜,当即准许了其进入闭关石室。

石室虽不通外界光线,但有明珠照耀,内里极为明亮,进到里头,只见葛蕃晟正盘坐于里侧一方蒲团上,脸色有些苍白,果是有伤在身。

待葛二蛋见过礼后,葛蕃晟面露赞赏,道:

“很不错,几个月不见,你已成了明气大圆满境,而且气息凝练,进步很大,辽阳五大天骄,你年纪最小,但你的实力想来已是最强,将来成就也必定在其他四人之上。”

葛二蛋摇头道:“依儿这次机缘巧合,自龙府附近的山壁处进入了皇室秘境,和秘境崖底,得见许多秘闻,亦才知晓所谓辽阳五大天骄不过是井底之蛙,自吹自擂而已,依儿再不敢提天骄之名!”

“哦!”葛蕃晟奇道,“你是出尘之资,空明体质,连惊穹山明烟真人都对你交口称赞,亲收你为入室弟子,要说其他人配不上天骄之名也还罢了,你可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那秘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怎地如此缺乏自信?”

葛二蛋当即将自遇到郭宁王涛二人起,一直到出了秘境,期间所有事物巨细无遗地讲述出来。

葛蕃晟原本有伤在身,脸色苍白,此时听得更是脸色变幻不停。

待到葛二蛋将一切讲述完毕时,他微微扬起头,双目失神,脸上惊叹神色中更夹杂着无尽的后悔,似乎在思考什么,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长长叹息一声,涩然道:

“天意如此,真是天意如此!我等修道近千年,在凡人眼中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可在这天意之下,终究只是个牵线木偶,生死全不由己!”

葛二蛋只道他感叹死在龙府的诸多修士,正要出言安慰,却见葛蕃晟缓缓掀开衣裳,露出胸腹。

葛二蛋脸上徒然失去了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勉强稳住心神,震惊道:“老祖您……!”

只见葛蕃晟胸腹间一道近尺长的伤痕赫赫在目,伤痕处肌肤呈死灰之色,不时的有些许血水自里溢出。

这一道剑痕正是数月前,他在开阳江龙府所受之伤,哪是什么闭关突破所受的伤!

不待葛二蛋发问,葛蕃晟自顾说道:“你方才说,在伯梁掌力之下,你等三人被送入了秘境,实则并非如此,那一掌是我说发。”

“那一掌,是老祖您,您所为!”葛二蛋惊道。

葛蕃晟缓缓点了点头,叹道:“原来伤我的这道禁制清光叫云霄千夺剑气,千夺,千夺,千争万夺,真是剑如其名!”

他缓了缓心绪,道:“这原本只是极为细微的一道清光,当时我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只道疗养之下,不需多久便能将其驱逐出去。

当时我趁此机会假装闭关突破未成,身躯受创,设计引邻边三国修士去往龙府,计划很是成功,他们全力攻打之下,倒也触动了禁制,死伤惨重,可唯独有一样,我不曾料到,我原本只是假装闭关受伤,如今却成了真伤。”

他以手轻抚伤口,苦涩道:“这看似细微,貌不惊人的剑气竟能侵夺气机,越是想将其逼除出去,它反噬越大,所有用来逼除它的精血、药力尽被其吞夺了,最后非但未能将其驱除,这剑气反而越发壮大!”

沉吟许久,他轻声道:“我最多再撑得半年,这道剑气便会彻底侵夺了我的生机。”

葛二蛋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从秘境中转了一圈出来,辽阳国内不仅损失了近三成中高层修士,就连老祖都已重伤垂死,自言撑不过半年!

辽阳皇室九位金丹强者,去了梁王,还有八位,在国内修士人看来,固然强盛无比,青华、云翔都颇不能及,但与外国一国之力相比,那便差得远了。

辽阳周边,但凡大国,无不有元婴真君坐镇,辽阳若是失了葛蕃晟,只怕立马就会有亡国之危。

她惶恐不安中,眼泪禁不住扑簌簌地往下坠落。

见此葛蕃晟心中一叹,收敛了面上情绪,露出慈爱地笑容,安慰道:“我命数如此,你也不必多想。”

他回想道:“开阳江龙府消息传来时,我本在闭关,可不知为何,突然心血来潮,便生出要去一探究竟的念头。到了龙府,又恰逢你被那两小子劫持,我若不对你们出手击出那一掌,将你们送入封印秘境,照那易阳子前辈所言,这禁制也不会受激而发。”

他叹了叹,道:“我当时一掌击出,只道那两小子当场就化作了肉糜,谁曾想竟会引出这许多变化,这世上竟能有这等机缘巧合,这不是天意如此又是如何!”

他轻笑道:“天要亡我,又岂是我一个混元境修士又岂能逃得脱的!”

第八十二章 洒脱一人

第八十二章洒脱一人

“不过老天爷终究给咱们留了一线生机!”说到这里,葛蕃晟神色一振,道,“原先我被剑气断了生机,你又下落不明,我只道辽阳国覆灭在即。”

说到此处,他面露些许欣慰,道:“如今你安全归来,咱们背后就相当于站着惊穹山,我去之后,临边三国就算再如何欺压,也绝不敢行灭国之策,假以时日,待你成就了元婴,我辽阳国自然能重现辉煌!”

葛蕃晟为疗伤势,想尽了一切办法,数月之前就已知自身已无法可治,命不久矣,生死有命,他也已看得开了。

先前还担心自身一去,辽阳将覆,如今葛二蛋安全归来,辽阳后继有人,他顿时轻松了许多,道:

“福祸两相依,若无我那一掌,只怕这两人当时就要死在皇室朝廷手中,到时遭来这等万载巨擘打击,那我皇室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我虽因想杀那二人,而致自身遭劫,可也因此令你们进了秘境,得知了他二人的身份背景,你也已与他们成了朋友,只要继续交好他们,于长远来说,对辽阳未必不是好事。”

他轻叹一声,道:“横竖都要遭劫,若能以我之性命,换取辽阳更进一步,还赚了呢!似我皇室等势力,表面看似风光,实则行事如履薄冰,行将踏错一步,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见葛二蛋眼泪掉个不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他面露不忍,慈道:“你小小年纪,就要让你背负家国重任,确实苦了你了!”

接着正色道:“只是辽阳之地是先祖浴血奋战,一步步打下来的,我等后辈承蒙先祖余荫,才有今日风光和地位。祖宗基业,岂能断送在我等手中,若是如此,我等有何面目面对先祖,又如何去培养后辈,因此无论如何,都需得保住基业。”

因得知所有人都已出了秘境,秘境外众位金丹修士早就收了法力,关了秘境,各领着门下弟子出了大殿,非三宗修士也俱都被人引着出了去。

郭宁、王涛二人因身份非凡,被单独引到一处偏殿,安排了几名侍女伺候着。

过了个把时辰,才见葛二蛋连同毅王一起进来。

毅王不复先前威严,一脸和蔼,进来后便与二人亲切招呼,只是郭宁与王涛都不是善于言谈交道之人,性格使然,对他的招呼都是不冷不热。

尤其王涛,对身边座椅茶器的关注程度尤在对他之上。

毅王乃是金丹修士,得了葛蕃晟招呼,特地过来折节下交已是不易,见二人并不热心,自身礼数已经尽到,足够展示了辽阳皇室对二人背后宗派的重视,便起身告辞,只留葛二蛋作陪。

葛二蛋双目微肿,想起葛蕃晟的交代,镇定心神,令退了侍女,对二人躬身一礼,恳求道:

“秘境崖底的事物于外界而言,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一旦泄露出去,不只辽阳境内,就连邻边三国,都会贪图覆阳蛟尸身和那些异兽骸骨,介时将会对皇室造成极大的灾难,因此恳请二位不要将其中见闻泄露出去。”

王涛跟她关系已经颇为要好,听她这么恳求,毫不犹豫答应道:“好说,好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葛二蛋谢过王涛,转头看向郭宁,郭宁微一沉吟,道:“这事与我清宸派前辈有关,回到山门后,我需得详细禀报,至于在辽阳境内,我自没有兴趣跟人说起这事。”

葛二蛋谢过,道:“这是贵派事物,不敢阻拦,只要不在辽阳及周边将此时泄露,我便感激不尽。”

她顿了顿,轻声道:“二位虽然是大派出身,但两派毕竟离辽阳太远,清宸、镇岳之名几乎无人听闻过,出了皇宫之后,只怕未必会被人放在心上,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老祖赠予了两块皇玄令给你们。”

说着,取出两块明黄色令牌,送于二人手中,道:“皇玄令代表着皇室最尊贵的客人,持有者地位等同于皇室亲王,见令如见亲王。”

她看着郭宁道:“有令在手,相信在辽阳境内无人胆敢冒犯,便是昔日有隙的宗派知道了,也都会过来赔礼道歉。”

秘境中她曾听郭宁提到过,他修行不久便被人贪图自身功法财物,由此与青华派、意禾门、常龙帮俱都结下了仇怨,因此特地提到。

郭宁翻了翻手中令牌,只见镌刻着精细纹理,内隐神华,想必如自己的门派身份玉牌一般,有禁制在内,若如葛二蛋所言,皇玄令尊贵非凡,到确实颇有用处。

他自小山村一路走来,早已明白自身实力与财富功法极不匹配,在其他修士眼中,自身就是个人形宝藏,因门派之名无人知晓,几乎人人都想杀人夺宝。

此次回归山门,路途太过遥远,指不定途中一施展功法又被人贪图,上千万里路程,明气境修为实在无有自保之力,因此他打算先找个地方潜修到筑基境了,再启程赶路。

以他此时修行速度,再有数月时间,便能破开全部窍穴,突破到筑基境。

只是潜修之地并不好寻。

若非担心在秘境中他也不能突破到筑基境,且除了六年开启一次秘境出口,并无其他出去办法,他甚至都不想出秘境,在里边修炼多好!

出来之后便就不同了,如今他虽在秘境中知道了自家宗派的强悍,但除了葛二蛋外,外人并未亲见。

虽有葛二蛋说明清宸、镇岳之不凡,但两派毕竟太过高远,辽阳修士从未听过,大派行事谨慎,也许不敢过多动作,可小派散修却未必会放在心上,多半还是会贪图自己的功法财宝,引起许多不必要麻烦。

现在有了皇玄令,情况便大不一样了,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皇玄令乃是皇室所发,谅来皇室境内没哪个势力敢忤逆皇室。

至少在辽阳皇城内,自己可以寻个地方安心潜修,无需太过担心安全了。

见二人接过令牌,神色颇为愉悦,葛二蛋试探道:“两位初至皇城,想来对皇城并不熟悉,不若就住在宫中,来日我再引二位游览皇城?”

王涛想起以前听人谈天说地,说到尘世繁华,莫过于皇宫,据说什么都是黄金做的,连皇帝老儿锄地用的锄头都是金子做的。

以前只是听着,未曾多想,如今亲身置临皇宫,早就兴奋不已,又得葛二蛋邀请,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又想起刚入秘境之时,提到过以灵玉换黄金,问道:“咱们以前说过的灵玉换黄金,你能换些给我不?”

葛二蛋苦笑一声,道:“黄金这种俗物,你要多少,我唤人送来便是,以黄金换你灵玉,我是万万不敢的。”

她又转头看郭宁,征询郭宁意见,郭宁摇头道:“我便不算了,我已与朋友约好了在皇城见面。”

听到郭宁回答,葛二蛋心里反而隐隐松了口气,她一直就对郭宁有些心理阴影。

而且龙府一事中,辽阳许多修士也都是死在他师门长辈剑气之下,尤其老祖葛蕃晟亦将赴后尘,虽说这事怪不得郭宁,但她心里终究难以与其亲近。

哪像王涛,性格脾气又好,人又极其英俊,家世背景更没得说。

她来的路上便打定主意,郭宁这边是能交好,便交好,不能交好也绝不得罪他,王涛这边则想尽办法交好。

此时王涛留下,郭宁离开正称她心意。

这时易阳子自戒指中浮现出来,看了看郭宁,又看了看葛二蛋与王涛二人,道:“原来你这小娃儿还是个小国公主,我转生时需要准备许多繁杂事物,正好可以着你令人去差办。”

他寄居的戒指自郭宁身上飞出,重新落入葛二蛋掌中,道:“这样罢,你替我处理转生事宜,他二人则负责接替我入道。”

葛二蛋欣喜接过,能送这等前辈高人转生,与其结下一份缘法,再好不过,且不说转生之后,就拿转生之前,能有这样一位高人在身边,亦能得到极大好处。

她在秘境之中带着戒指,就曾得易阳子不少指点,亦是因此,她实力才有显着进步。

易阳子这般决定,郭宁与王涛自无二话,见已无事,郭宁便转身离去。

到了宫殿门口,葛二蛋怯生生的声音传来,道:“我的名字叫葛依,下次再见时,能不能别叫葛二蛋了!”

郭宁淡淡一笑,跨出了殿门。

第八十三章 到哪都不平静

出了宫殿,自有侍女过来伺候,依郭宁之意,侍女领着他朝宫门而去,凭着皇玄令,一路通行无阻,轻易便出了皇宫。

皇宫内城颇为清净,一出了内城,迎面扑来一阵喧嚣之气,街上尽是行人,依气息而辨,有近半是修行者,剩下人中又有一大半是武者。

贺啸风所言皇城几是修士之城,果真没说错。

大街上的店铺也多有修士店铺,不时见到修士进出诸如珍宝阁、神兵阁、药神堂之类的店铺。

郭宁只看了一会便失去了兴趣,他修炼少清剑经和一气清经,既不需外物,更不缺外物,这些事物对他而言自然便没什么吸引力。

拦了个人问到了小寒轩所在,大致确认了下,便迈步行去。

小寒轩位于皇城东北角,是一群修炼偏阴寒性道法的修士交流之所。

亦是他与贺啸风及杨阳二人确定好的汇合之处。

皇城极大,以郭宁的速度,虽在城中不便全力赶路,行将起来也远胜奔马,即便如此,也一直到夜间才赶到。

他先在附近找了家客店住下,第二日清晨才去到小寒轩。

小寒轩里负责接待的是名地元境女武者,客客气气地接待了郭宁,听他道明来意后,恭敬道:

“那位叫杨阳的女侠并未见到,不过何仙师三个月前就到了,此刻正在内堂与人论法,您看我是现在去请他来见您么?”

说罢,看着郭宁,等待答复,她虽是武者,但眼光颇为不凡,寻常修士修为高低,几乎一眼便能断定,否则也无法担当接待之职。

来小寒轩的所有修士,她都熟悉得很,何况贺啸风在小寒轩还颇有名气。

眼见郭宁修为气息明显不及贺啸风,想来不可能真去请修为更高的贺啸风,来见修为较低的郭宁,只是出于客气,才这般说话。

果然,听郭宁道:“不需请他出来,烦请你通报一声便好。”

女武者依言进去通报,不多时,一道人影飞快冲了出来,后面跟着那女武者,神色很是震惊。

郭宁看得清楚,那人影正是贺啸风。

他满脸激动,到了郭宁身前,想要去拥抱郭宁,却又生生忍住,连道:“我那日被江中乱流冲走,却怎么都找不到你,后来才知江中发生大事,不得已只好先来皇城,在这里又等了足足三个月,都没等到你们,只道……”

他满心喜悦,道:“没想到你能安全归来,好,好,真好!”

他激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只不停说好!

郭宁心下颇为感动,人生出门在外,能遇见一个这么牵挂自己的知己朋友,着实不易。

只可惜了杨阳,虽有一颗坚定的求道之心,可终究只是一介人元境武者,这么长时间未到,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贺啸风引着郭宁出了小寒轩。

小寒轩既是交流之地,更是一个松散的同盟,他数十年前便已是其中一员,此次到了皇城,一直住于小寒轩中,郭宁却不方便住在其中。

一路交谈,听闻郭宁虽已寻到山门所在,但仍准备暂住皇城,便领着他在附近寻了一座清雅幽静的别苑,花灵玉买了下来。

又招了几个普通侍女,整理院落,郭宁二人则沏茶详谈。

“有皇玄令在手,明面上自然无人敢来找你麻烦,只是还是得小心为好,如今辽阳已不比以前了。”

“此事怎讲?”郭宁眉头微扬,问道。

贺啸风感慨道:“当日龙府一事,辽阳死伤惨重,那里面有许多都是一派宗主,这些宗派突然没了宗主,下边的人为了争权夺位,大打出手,这几个月来,辽阳九州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想起这几月修行界的巨变,他叹道:“辽阳三宗六派,也就三宗底蕴深厚,依旧岿然不动,如今就连那六大派都发生了大变动。”

“是么?”郭宁略有些好奇道,他当日看过贺啸风笔记,对六派略有所知,知道这是三宗之下最为强大的宗派,不曾想秘境龙府一事,竟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龙府惊变中,陨落了足足九位金丹真人。”贺啸风伸出手指作出九字之数,道,“这九位金丹真人中,三宗六派,各占了一人。”

他知郭宁对辽阳修士情况知晓并不多,解释道:“辽阳九州金丹真人一共也不过三十余数,其中皇室三宗便占了二十二位,六大派合在一起也才九位金丹真人,如今却一下去了六位金丹真人,便只有三派还有真人坐镇,另外三派缺了金丹真人,便失了大派的位格。”

他抿了口茶,继续道:“这些大派坐镇的金丹真人突然陨落,他们派内原有的矛盾便爆发了出来,加之实力大损,原本占着的许多宝地财路,自然便引人眼红,内外这么一斗,到如今,已经愈演愈烈。辽阳皇城本是禁止打斗的,如今也因这些事,三番五次见到有人违犯禁令。”

郭宁道:“违犯皇城禁令,处罚不是极为严重么,三大宗既然并未伤筋动骨,怎的还有人敢在皇城中违禁?”

贺啸风做了个悄声的手势,虽是在院内,他仍四处张望了一眼,才悄声说道:

“屋漏偏风连夜雨,就在龙府大变故之时,传闻皇室老祖闭关冲境失败,身受重伤,被邻边三国瞧中了机会,想要在龙府宝藏中分一杯羹,结果俱都损失颇重。”

他叹了口气,道:“于是这三国都说是咱们辽阳国故意陷害他们,如今三国兵马齐聚边关,要向咱们辽阳讨个说法。”

说到此处,他啐道:“讨什么说法,分明是他们自己赖着想在龙府分一杯羹,结果吃了亏,便赖在我们身上,这事要是搁在平时,他们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兜着,可谁叫咱们镇国老祖至今重伤未愈,国力衰弱呢!

如今为了应对三国兵马,各地各派都调拨了人手去往边关对峙,皇城早已空虚得不成样子了,往日这城里发生争斗,不出半刻,便会有皇城护卫出现擒拿违令者,如今半天都见不到护卫人影儿!”

缓了口气,他看向郭宁道:“因此你虽有皇玄令在身,有时也还需得小心为好。”

……

送走了贺啸风,郭宁回到净室,心绪稍有些沉闷。

只觉一路走来,自身所遇,多有不平。

原本他了解到皇城中颇为安全,自己又有皇玄令在身,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地把修为提上去,谁知辽阳已风雨飘摇到这等地步。

听贺啸风语意,便是有皇玄令在身,亦未必一定安全。

难不成,现在就离了皇城,继续赶路回归山门?

或是寻个偏僻无人之地安心修行?

略想了想,郭宁眼神一凝,便拿定了主意。

既然定下来在此修炼,那便哪也不去,就在此地,若遇搅事之徒,正可以拿来试剑。

第八十四章 炉鼎

郭宁自入定中醒来,此时天色已暗,应去往望月坊了,他稍作收拾,便即出行。

望月坊是皇城里专供修行者采买的坊市,里边各类事物不一而足,郭宁此去是要购买一座炉鼎。

半月前,他曾在望月坊拍卖行中拍下一座上好炼丹炉,可惜仍不堪大用。

坊里管事见他财大气粗,便邀他参加今夜的拍卖会,言道保证会让他有所收获。

管事那般笃定,是因为此次并非寻常拍卖,而是秘拍,所有宾客均是受邀参加,非受邀之人,全不知情。

便是受邀宾客,在拍卖会中,亦会有法器遮去面容,防止被人认出。

之所以要做得这般隐蔽,一则因为拍卖之物珍贵异常,价值非凡,更主要的是这些拍卖之物来路不正。

如今辽阳动荡不安,有想趁机壮大宗门势力,侵夺外派的;也有门内争权夺利的,许多门派内外纷争不休。

有纷争自有死伤,于是市面上各种宝物便多了起来。

但有些贵重宝物太过烫手,不能明面上售卖,也无人敢买,可其中利益实在诱人,望月坊自持背景深厚,便将这些人事串联在一起,组织了这场秘拍。

郭宁作为受邀者,自然对秘拍的事物有所知晓,喃喃道:“炼器炉比炼丹炉火力更强,应当煮得熟了!”

想到储物袋中的蛟龙肉,不禁有些无奈。

此次购炉,便是为了煮肉。

自修炼以来,一路波折,已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实力不济,哪里都不是安全之地,若是实力足够,何处不平安。

因此购下别苑后便日夜修炼不辍,他虽爱美食,但那不过是得空之后,闲暇之余的一味调剂罢了,此时自无心思去处理蛟龙血肉。

怎奈他不惦记,自有人惦记。

在他潜修的第九日,王涛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这家伙几天不见,又成了个胖子模样。

他一来便搓着手问那蛟龙肉的味道如何,接下来像个牛皮糖一般,一直缠着要尝尝蛟龙肉的味道。

郭宁实在拧他不过,便切下一块派使他去煮着吃。

此时才发现一个问题。

这蛟龙肉被易阳子施法过后,虽已变软,能被少清剑气切开,但终究是盖世凶妖之肉,寻常火焰哪里能炖得熟。

王涛在灶前烧了三天三夜的火,眼巴巴地干等了三天三夜,锅里水都加了不知多少趟了,那肉却连点颜色都未曾变过。

不得已之下,王涛又去缠着郭宁,合计着去买了个炼丹炉,以炉火煮肉。

炉火火力与灵玉品质有关,品质越高,炉火越纯,催生的火力自然越强。

实则寻常炼丹师炼丹,那都是以自身灵力催动炉火,连精玉都舍不得用,哪舍得用灵玉。

郭宁与王涛自不在意些许灵玉,尤其在王涛眼中,灵玉太多,于他而言,与顽石无异,还不及黄金讨他欢喜呢,直接便投入几块中品灵玉到炉中。

两人买的只是寻常炼丹炉,本身都值不了几块下品灵玉,如何经得起中品灵玉催生出来的焰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炼丹炉便被烧溶了,可这肉还是没甚变化。

不得已,又去买了个最上乘的丹炉过来,以中品灵玉催火烧了足足一天一夜,那肉终于变了颜色,结果丹炉又被烧坏了。

眼看到嘴的肉都不能吃,气得王涛提着丹炉,拉着郭宁直去望月坊质问坊里是不是卖假货。

负责望月坊的管事得知二人拿着这最上乘的炼丹炉竟去煮肉,还以中品灵玉,催动炼丹炉最大火力烧了足足一天一夜,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若非知晓二人均有皇玄令在身,只怕当场就要叫人将二人打劫了。

他心里一边骂二人败家仔,一边再三赔罪,更言道半月之后有秘密拍卖会,届时会有座闻名辽阳的炼器炉要拍卖,炼器炉同样可以煮肉,而且能承受的火力更足,必定能让二人满意。

临到了这一天,王涛却因有事不能前来,郭宁知其性格,此次若不去把拿炼器炉拿下来,不知王涛会赖皮成什么样子。

参加拍卖会,不过耽误半个晚上时间,若被王涛缠住,浪费的可远不止半个晚上。

加之王涛三番五次折腾那蛟龙肉,弄得他也有些馋了。

他自己修行近月,又破开了一百五十余窍穴,实力再次大幅提升,此时也想犒劳一下自己,便一人前去了。

到了约定之地,带上望月坊为其准备的遮掩法器,便随侍从来到正式的接待之所,此时里边已经坐有好些受邀之人。

因有法器遮掩,连各自气息都被法器搅乱了,因此并不知这些人实力高低,修为几何。

郭宁来得比较晚,已经接近开拍时间,到了接待处不多时,便有人过来引着众人穿过几处密室和暗道,来至一处底下空间。

那地下空间足有百余丈长宽,十余丈高,是个天然溶洞,顶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石笋,在百余颗夜明珠照耀下,甚是好看,溶洞亦在明珠照耀下亮如白昼。

这等秘而不宣的拍卖会,自不讲究什么声势,拍卖师上台之后更不啰嗦,只将拍卖规则讲述了一遍,便开始竞拍。

首先拿出来的是一部功法,叫做巫真丹经。

功法一拿出来,底下便响起一阵惊呼声。

“这不是还丹宗根本功法么!”

“还丹宗之所以善于炼丹,便是修炼了巫真丹经之故,现在连这等根本功法竟都流落出来了!”

“我就知道还丹宗金丹真人一去,就要出大乱,果不其然!”

“还丹宗一乱,市面上丹药岂不是还要涨价!”

“可不是么,现在丹药价格已经比上半年高出两成了,再涨下去如何还用得起!”

……

只看这形势,郭宁便明白,难怪望月坊要秘密邀人举行这拍卖会,虽然还丹宗金丹真人已去,此刻又正值内忧外患,但六大派一级的根本功法,也绝非可以明面上拿来交易售卖的。

须知偷学他派功法,乃是修行界大忌,即便在这种场合买下功法,修炼之人也必须得小心谨慎,不得泄露半点消息出去,否则必被还丹宗举派追杀,至死方休。

那拍卖师解释道这部巫真丹经并非全本,全本的巫真丹经直通金丹境,眼下这册只能练到凝神境,并无关于金丹境突破和修炼之法。

即便如此,底下竞拍者几乎人人心绪沸腾,目光灼灼盯着拍卖师手中功法。

金丹境已是辽阳最顶尖的存在了,不是天资横溢之人,哪敢奢望成就金丹。

是以寻常修士,能有凝神境功法就已足够,凝神境强者在辽阳,那也足以独霸一方了。

尤为难得的是修炼了巫真丹经,便有可能成为一名炼丹师。

在辽阳乃至周边邻国,丹药于修士,便如同食盐与寻常百姓,想要较快地提升修为,几乎没人能离得开丹药。

因此炼丹师之尊贵,于寻常修士而言,便好比皇亲贵族之于普通百姓,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正是此故,还丹宗虽只有一名金丹真人,却一直排在六大派之首。

如今有这样一部不仅直通凝神境,还能助益炼丹,大有可能使人成为炼丹师的功法就在眼前,叫人如何不眼红。

那拍卖师是个经验老道之人,对于这等功法,根本无需解释,只以望月坊的名义跟众人保证了功法的真实性,便开始竞拍。

起拍价一千块下品灵玉,底价一出来,便被众人争抢抬着一路飙升,不一会便到了三千灵玉。

在辽阳修行界,最常用的流通之物是精玉,大部分事物都是以精玉定价,三千灵玉,便相当于三十万精玉,许多中型门派整个门派都值不了这个价,足见其价格之疯狂。

即便如此,底下之人但凡出得起价的,仍疯狂加价,只盼能拿下这份功法,不再出价的人,眼神中俱都露出遗憾之色,只恨自己身价不够。

要说其中唯一的例外者,那便是郭宁了,他来此只为炼器炉而来,他对丹药几无所求,这等常人眼中的顶尖功法,在他眼里自然毫无用处。

权当看热闹,看着最后出价之人欣喜若狂的拿下功法,交割之后,立即便要求退出拍卖场,由望月坊中执事送了出去。

随后有人也想跟着出去,却被场中执事拦住,言明为保证竞拍者安全,每位成拍者离去后一刻钟之内,其他宾客均不能离场。

那要退去之人似知望月楼实力非凡,虽颇有不满,也只能继续待在场中。

接着拍卖师拿出第二件事物,乃是一件法宝。

郭宁修行日久,如今已经明白法器与法宝的区别。

法器者,器具也,虽能展现各种法术异力,但终究只是一件死物。

法宝者,乃是宝物,其与法器最大的区别是宝物皆有灵,大小如意,能收能隐,更不用说其威能远强过寻常法器。

也是因为这一点,法宝极为难得。

正常而言,筑基修士便能驭使法宝,但辽阳境内,能在筑基境拥有法宝的,寥寥无几,百不见一。

此刻见到法宝被拿来拍卖,立马又掀起一阵热潮,虽听拍卖师介绍这法宝乃是自一家大派中,以非正常手段流落出来的,但哪管得了那么多。

谁不知道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物。

若能得件法宝作为压箱底的手段,实力暴涨一倍都不在话下,将来无论探险夺宝,还是用来保命,都大有用处。

因此接下来竞争仍旧异常激烈。

郭宁仍旧只看着,一连过了好几件事物,终于见到拍卖师从储物袋中放出一个黄橙橙的大圆炉,其上刻有山川草木,和许多奇异纹路。

这炉一出来,立马又引起一阵惊呼。

“这,这,莫非是天工炉!”

“前些日子听闻器匠阁的天工炉失窃了,竟是真的!”

第八十四章 天工炉

待众人议论声小下来后,拍卖师灌注灵元,全力一掌拍在炉身上。

他乃是筑基修为,全力一击之下,那天工炉却似毫无反应,只发出一记沉重地嗡嗡声响,足见其不凡。

这时才说道:“这正是器匠阁的镇派至宝,天工炉。”

顿了顿声,继续道:“如果说还丹宗的根本是巫真丹经,器匠阁的根本则是这天工炉,少了这天工炉,器匠阁便再也称不上器匠阁了,关于这炉的诸多传闻,无需我多说,各位只会比我更清楚,现在正式开拍,起拍价一千下品灵玉,老规矩只接受下品以上的灵玉,不接受精玉和其他物件。”

他话音未落,便有人叫道:

“一千二!”

“一千四!”

“一千五”

……

不一会功夫便加到了三千五百灵玉。

看那些人一副不拍下天工炉不罢休的模样,郭宁颇为无奈,嘀咕道:“这天工炉到底有哪些传闻,你倒是说说啊,谁会比你更清楚!”

他先前只是听望月坊高层管事说,今夜会有一个极有名气,最为上乘的炼器炉要拍卖。

并不知晓是这劳什子天工炉,毕竟未到拍卖会,那管事也不敢将具体内容泄露出来。

郭宁才修行多久,没有事先了解过天工炉的传闻,哪知道这炉到底有何神异之处,能惹这么多人盯着。

再说,他与王涛只是想拍下个炉子煮肉吃而已,这些人叫的价格他并不放在心上,但只为吃肉,便要在这么多人手里抢拍下这炉子,难免引人瞩目。

见身旁有位身形高瘦之人,先前叫到两千多灵玉,便放弃叫价,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天工炉,看着别人叫价,眼神尽显遗憾之色,他问道:

“道友,这天工炉到底有何神异之处,能否说来听听?”

那人听了郭宁言语,转头看了过来,眼神布满疑惑,奇道:“你是辽阳国修士么,竟有连天工炉都不知晓的?”

他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并未真个在意其身份,只是想不到还有人连这等威名卓着的宝物都不知晓,顿时来了兴趣,解释道:

“这天工炉乃是一件古宝,据传在辽阳之前就已存在了。器匠阁就是凭着这天工炉起家的,他们锻造神兵法宝的本事算不得独一无二,但一经这天工炉锻造,哪怕只在这炉中过一道火,最终炼成的法宝神兵,比之正常炼就的都要强上三分。

所以才说这天工炉是器匠阁的根本,没有天工炉,器匠阁便不再是器匠阁了。”

说到这里,他声音降低了几分:“传闻器匠阁的功法练到凝神境也就到头了,他们先前那金丹真人之所以能成就金丹,不只是吞服了九九归一丹,这天工炉对其助力尤为关键!”

郭宁心中一动,到了筑基境后,自身剑气和储物袋中的剑丸,需要进一步锤炼融合,这天工炉若真有这等神异,届时或许会有些用处,而并非只能拿来煮肉。

说起来这还是他修行至今,遇见的第一个于自身修行有益之物。

只是有一点让他颇为疑惑,奇道:“这等宗派根本之物,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了罢,怎地会流落出来拍卖,便是有人私下得了,自己留着岂不更好?”

那人不耐道:“谁知道呢,只要是真的就成,谁管它是怎么流落出来的。”

他说是这般说,但话一出口,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顿了顿,又道:

“虽说如今邻国犯边,连皇室三宗都自顾不暇,底下各派乱成了一锅粥。但还丹宗、器匠阁毕竟是近千载的大派,纵然缺了金丹真人坐镇,哪能门派一乱,连门派根本都流落出来。”

他看了看附近,见除了郭宁,其他人都在竞拍天工炉,或是看热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据传这里边有邻国的势力在暗中插手。”

郭宁心中恍然,先前他虽听贺啸风说辽阳境内不太平,但自己一直在别苑中修行,极少出门,再怎么不太平,于他而言都毫无感觉。

如今参加了这拍卖会,再听这人解说了,才彻底明白,辽阳到底乱成了什么样子。

连六大派的立派根本都流落了出来,看来说一句辽阳风雨飘摇,丝毫不为过!

不过再乱也与自己无关,自己只管安心修行,把修为提上去便是。

倒是这天工炉,如今这许多人眼巴巴地热切盯着,若只能拿来煮肉吃,倒没必要与这些人争夺,可既然于自身有益,却需得拿下来。

交谈间,竞拍价已经叫到了四千七百下品灵玉,这个数量的灵玉,单说价值,肯定还及不上天工炉。

但六大派以下的宗派,举派之力都未必凑得出来这许多灵玉来,也不知这参与竞价者到底是何人,此时竟还有三人在竞价。

叫出四千七百之数的那人声音略显嘶哑,紧紧盯着另外两人。

到此刻,竞价已无任何技术含量,三人都对天工炉志在必得,不喊尽自身所有家底,绝不会罢休,比的就是谁的口袋中钱财更多。

他价格一喊出,另外一人立即加道:“四千九。”

听到这个数字,那喊四千七之人身子微微一颤,眼神中尽是失落,显然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自身家底。

这时另一人稍稍沉默了一会,竞道:“四千九百下品灵玉,外加一枚中品灵玉。”

“可不是只有你才有中品灵玉!”先前那人轻笑一声,朗声道,“四千九,外加两枚中品灵玉。”

场上众人悄无声息,只看着二人竞价。

人人皆知,整个辽阳乃至周边都极度缺乏中品灵玉,虽说一百块下品灵玉可换一块中品灵玉,实际上除了皇室、青华、云翔三宗真传弟子,可在门派内部换得极有限的数量外,外边根本没有地方可换。

那是真真正正的有价无市。

两人现在连中品灵玉都报了出来,显然已到了最后时刻,另外那人未曾多等,深吸了口气,竞道:“四千九,外加三枚中品灵玉。”

看到对手这幅反应,先前那人心中已经有底,朗声道:“五千下品灵玉,外加三枚中品灵玉。”

众人看向另一人,只见他叹了口气,颓然道:“你赢了,天工炉是你的了。”

众人听了这话,只道尘埃落定,也觉理应如此。

这天工炉虽是无价之宝,但毕竟见不得光,修行界自有规矩,规矩之下,便是皇室三宗都不便收纳这等他派镇派至宝,否则便是自撅根基,修行界非乱套不可。

三宗尚且如此,常人得了后,风险之大,更不消说,而五千下品灵玉外加三枚中品灵玉,却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寻常修士若有这许多灵玉,便是资质再差,也能堆到凝神境去,资质好的,未必不能成就金丹。

因此只要器匠阁不曾覆灭,以这个数目的灵玉拍下天工炉,便不能说是捡了多大的便宜。

击败了对手,那位得胜者拱了拱手,神色颇有些激动,便准备上前去交割天工炉。

这时却听一道清淡声音传来:“我出五十五枚中品灵玉。”

众人听到这话,内心猛地一跳,俱都朝发声者看去。

五十五枚中品灵玉!

有人能拿出这许多中品灵玉来!

莫不是皇室三宗之人?

随即又疑惑,虽然辽阳所有中品灵玉均出自皇室、青华、云翔三宗,但三宗金丹真人在修行中多有用到中品灵玉。

只有中品灵玉实在不够的情况下,才迫不得已勉强以下品灵玉补充,因此才造成中品灵玉短缺,供不应求。

若真是三宗来人,大可以下品灵玉出价,何必尽拿中品灵玉来竞拍?

这一刻,五十五颗中品灵玉的吸引力,甚至超过众人对天工炉的关注。

出声之人自是郭宁。

方才与他说话的修士,见他突然喊出这个价来,禁不住喉结蠕动,吞了口唾沫,呆呆的看着他,怎么都想不到刚才这看似无知之人,竟有这般实力。

先前胜出之人身形一滞,转头盯着郭宁一阵打量,怎么也想不出这人到底是何来路。

因拍卖品俱是大火之物,那拍卖师在竞拍开始后一直都不曾,也不需引导价格,此时听到郭宁叫出五十五枚中品灵玉,却心头顿时一热。

五十五枚中品灵玉,望月坊足可抽得八块中品灵玉,这可比八百块下品灵玉强得多,足可算立了一大功,他首次主动道:

“这位道友出价五十五枚中品灵玉,还有出价更高的么?”

先前那人颇为恼怒道:“我出五千五百下品灵玉,外加三块中品灵玉。”

拍卖师摇头道:“外界虽说一百块下品灵玉可抵一块中品灵玉,但在场的都是明白人,五千五百块下品灵玉可换不来五十二块中品灵玉。”

“既然换不来,那你还问什么价!”那人恼羞成怒道,“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愿只以中品灵玉来竞价不成!”

那拍卖师也不恼怒,继续问道:“可还有人出价么?”

再三问过,见无人再出价,便宣布天工炉为郭宁所有,由郭宁上去交割了。

众人见到郭宁随手甩出五十五颗中品灵玉,收走了天工炉,一副轻描淡写,不甚在意的模样,都暗暗心惊,显然其家底不止这些。

一时更加好奇,这人是何来路。

第八十五章 再战筑基(上)

郭宁拍下了天工炉,便不再滞留,当即要求离去。

望月坊自无不允,着人领着穿过重重禁制,由另一道出口出了望月坊,为不暴露宾客身份,连同那遮掩法器都未曾收回。

出了望月坊,时辰已经不早,到了子时,皇城虽不禁宵,但周边一切皆已寂静无声。

郭宁轻摆衣袍,展开步法往别苑而去。

望月坊离别院虽不算远,但也不近,足有三十余里,他身形轻健,看似行走得颇为悠哉,实则极快,不多时,便走了一半路程,到了一座湖畔。

蓦地,郭宁停下步履,微微一叹,道:“我还道望月坊真有这么好心,注重宾客安全,原来所作所为,不过是方便你们自己做贼罢了!”

他话说完,周边并无任何动静。

郭宁却甚是笃定,目光只注视身前数丈外湖边上一处山石,过有一会,那山石处凭空生起一道波澜,跟着多出一个人来。

那人气息不显,显是以秘术遮掩了,面露惊异,奇道:“我的藏地惟伏术已练至大成,便是凝神境修士都未必能发现得了,你不过是明气修为,是如何发现我的!”

顿了顿,又问道:“你又怎知我是望月坊修士,不是拍卖会上见财起意之人。”

“我对自身气息早已掌控如意,既先人一步出来,后面之人便休想拿摄气息来追寻我。”郭宁取下那遮掩法器,随手扔在地上,“能够用来追踪我的,唯有这件面罩,因此你若不是望月坊之人,又能是谁!”

那人不屑道:“到底是个明气修士,见识浅薄。世间法术何止千万,各种追踪种印之术层出不穷,指不定你在拍卖场上已经中了不知多少法术印记,不过是会点掌控气息的法术,就以为能躲过追寻法术,岂不好笑。”

郭宁淡声道:“我既能识破你的藏地惟伏术,焉知破不了别人种下的追踪印记!”

他拍下天工炉之时,确实被不少人暗中种下了用于追踪的法术印记,那些人自以为做得隐蔽,岂不知郭宁早已知晓。

他修行日久,时常参悟传承玉简,已然明白许多修行中的道理,知道这其中缘由在于,所有探查、追踪、隐匿类的法术都与灵觉戚戚相关。

灵觉既是先天生成,又受后天修炼的功法影响,有人先天灵觉敏锐,因此格外擅长探查、追踪、隐匿类法术。

这类法术便是对灵觉及神念的运用之道。

功法、功法,功是本,法为用。

修士练功修行不仅仅是吸纳灵力,更是对自身的锤炼和蜕变,这其中就包含了对灵觉、神念的修行。

只是绝大部分人功法层次太低,根本练不到灵觉和神念,只能纯凭修为提升后缓慢反哺二者,也因此难以掌控二者。

想要运用灵觉和神念,唯有创出各种法术方能加以运用。

但无论创使出来的法术如何精妙,其最终效果却离不开功法根基。

功法层次太差,修炼出来的基础如同朽木,法术就算能将基础打造成锋利无匹的绝世宝剑也毫无用处,何况朽木根本当不得锋利无匹四个字。

而功法层次高者,修炼出来的等若百炼精钢,即便未练任何法术亦无妨碍。

毕竟朽木做成的宝剑,工艺纵然再精妙,难不成还敌得过百炼精刚?

郭宁与拍卖会上那些暗中给他下追踪印记之人,以及眼前这位施展藏地惟伏术之人,便是这等对比。

这些人自以为法术精妙,追踪印记下得隐秘,殊不知郭宁每夜受星力淬炼,灵觉之敏锐不知胜过其等几许,其中差距还在朽木与精钢之上。

要知道,连那称霸诸天系统想要寄居他紫府时,发生的丝丝改变他都能有所察觉,何况区区追踪印记。

那些印记落在他身上,对他而言,几乎比得上当面拍着他肩膀,告诉他,‘我在你身上种了印记了’。

感应之中,那些印记就像是五颜六色的脏泥一样,涂满了周身。

因此一出了望月坊,他便催动一气清经化去那些印记。

能悄然种下印记的,在辽阳修行界自然都不是寻常追踪之术。

有些在寻常修士看来极为隐秘,没有厉害的窥测秘法几乎察觉不出来。

有些虽不甚隐秘,却极为难缠,没有专门的手法几乎无法驱除其印记。

但一气清经是何等存在,其讲究一以贯之,只修一气,可谓至纯至净。引动星力之下,连窍壳都能完全化去,何况区区追踪印记。

他运转功法只一个周天,便将浑身印记尽数化去,周身气息再次凝练如一,这才开始回走。

也是因为这些事情,他并未沿来路回走,而是绕了半圈路,谁知到了这湖畔,仍发现有人埋伏着欲要袭击自己。

这人虽使了隐匿法术,但怎奈功法层次差别实在太大。

上乘功法练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便功成法现。

郭宁虽不曾修炼任何其他法术,但随着修炼日久,对自身变化和掌控越来越深,了解也越来越深刻,即便不曾修炼法术,亦能自如运用灵觉神念,且比之寻常修炼了探查法术的修士不知强过多少。

而那隐匿之人所修炼的功法,可能于他自身眼界而言,觉得是门颇为神异的功法,但相对郭宁而言,实在再普通不过。

这等普通功法虽不至于越练越糊涂,但两者一对比,差距之大,丝毫不亚于新科状元对比于年年吊车尾的留级生。

前者在学习中能看清事物本质,知其所以然,进而举一反三,做到一法通,万法皆通;后者则是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因此其人虽会隐匿之法,但郭宁一到此处,轻易间便感应到周身有异,进而发现了其隐匿之处。

亦是因此,他看到此人后,并不惊慌,这人虽隐藏了气息,感应不出具体修为,但感应之中应当是筑基修为错不了。

筑基修士!

哼哼!

想起来皇城的途中,那时按辽阳修士界划分,自身只不过明气一二层模样,数次被筑基修士追击,颇为狼狈。

如今嘛,正要会一会这筑基修士!

他外表虽仍显得平淡,心底战意却已燃起。

只是在这之前,却需弄清心中的疑惑,他沉声道:“你埋伏在此处,想来是不打算给我生路了!”

那人一怔,寻常明气修士得知筑基修士要杀自己,要么立马逃走,要么跪地求饶,像郭宁这般坦然面对的却是极为少见。

他心中有些惊疑,莫非这小子有帮手?

随即便否决了这一想法,坊中一切均有安排,岂会失漏。

不过未免夜长梦多,他不再理会郭宁,催动法术朝郭宁攻来,口中喝道:“区区一个将死之人,哪来这么多问题!”

这人既不愿解惑,那便只能应战了,郭宁长笑一声:“到底谁是将死之人,还未可知呢!”

他一身温和气息瞬间收敛,一股凌厉锋芒自内散出,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周身亮起一道耀眼清光,迎向那筑基修士。

第八十六章 再战筑基(下)

那人擅长偷袭刺杀,因此修炼的法术声势虽不大,却颇具爆发力,虽面对的是明气修士,但他性格谨慎,仍旧以雄鹰搏兔之势全力出击。

法术施展之后,他又祭起一件刺状法器,攻袭过去。

本道面前不过是个明气修士,纵然身世不凡,身负底牌,也最多挡住自身第一道攻势,绝撑不过自己第二道法器攻袭。

谁知清光一现,轻易便击溃了他几乎全力一击的法术,那清光虽也近乎溃散,却仍能倒飞重回郭宁身上,显然对方那清光更胜一筹。

那人修行百余年,眼里并不差,自然看得出这清光分明乃是法术。

明气修士竟能以法术抵住自己法术,还稍占上风!

他几乎惊得心神失守,随即想到对方已经知晓自己身份,无论如何,必须得将其杀了,否则以对方身份,望月坊休想再在辽阳立足。

当即尽全力催动法术法器攻向郭宁,一边暗骂坊中收集情报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连这般重要的信息都不曾知晓。

这却不能全怪收集情报之人,郭宁修行才不到半年时间,又是极为突兀的出现在皇城之中,知晓之人并不多,真正见过郭宁出手的杜元白和左能升已死在了龙府变故中。

未死的李瞿等人,一则拿不住两个明气小子,哪好意思说出口;二则当时关系葛依失踪之事,被皇室当做了机密,并不允许外泄。

再到秘境中,因为欧志武之事,导致三大宗派损失惨重,其中涉及种种缘故,三派亦勒令弟子不许外泄。

因此那探查消息之人对郭宁所知着实有限。

何况在望月坊看来,对待一名明气修士,都已经派出了筑基后期修士,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修为碾压之下,其他一切都是虚的,再天才的明气修士,在筑基境后期修士眼里,也不过是只强壮点的蚂蚁。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郭宁这只蚂蚁,压根就不是只强壮一点点!

郭宁剑气消泯了对方法术,心底便已有底,看对方施展出来的法术威力,实力应当在杜元白、李瞿之上。

当日他数剑齐发,才能抵挡这些筑基修士一击,如今实力大增,单以攻势而论,已经胜过其等一筹。

且他已破开五百余数百窍穴,又得紫气蕴养,一身灵力之浑厚,已足可支撑较长时间争斗。

更难得的是他发出去的剑气未彻底消散,还能收回再度运使,更进一步提升了斗战持续能力。

相较筑基修士,他唯二的劣势,便是他无有任何守御之力,且无法飞遁。

可这,算得了事么!

郭宁再发一道剑气,挡住了刺状法器,便主动朝其攻去,剑主攻,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又何须守御。

至于无法飞遁,他更不放在心上,只要在剑气范围内,空中也好,地下也罢,都是自己的靶物。

终于能与筑基修士痛快较量一番,郭宁甚是快意,朗笑道:“你望月坊明知我有皇玄令在身,还敢来杀我,难道就不曾打探过我的过往么,只派你一人过来,岂不是赶着送死!”

他剑气收发如意,纵横捭阖,轻松自如地挡下了那人攻势,还时不时有剑气劈在那人身上,直叫其难受得要命。

辽阳周边修士界受功法层次所限,法术再强也精妙不到哪去,因此斗法向来多是以力压人。

双方法器法术你来我往,多是实打实的硬拼,修为高的,法术法器威力更强的,往往便能获胜,极少又以技巧对敌的。

此刻对战,那望月坊修士虽不占优势,但自持修行百余载,斗争经验远比对方丰富,未必不能击败对方。

谁知只斗了十余招,就已身心发凉。

他发现对手不仅攻势胜过自身一筹,尤为难缠的是那剑气并非直来直往,反而极为灵动,如同活物一般。

他原想凭自身多年经验和眼界,以自身法术法器攻其弱点和乏力处,做到以弱胜强,进而压制对手。

哪知这番争斗下来,压根就不曾发现对方清光法术有什么弱点,何况这般灵动,就算有弱点也非他能攻击得到。

反倒是他的攻势一经发出,总被郭宁剑气抓住薄弱之处,一击而溃。

斗法中,他手段看似不少,既有攻伐法术、辅助法术,又有攻伐法器和守御法器。

但对上郭宁少清剑气,却无一管用,只这片刻功夫,他就被逼得转攻为守,败局已定。

交手之初,他还能利用盾法飞走,此时四周清光闪烁,却是连走都走不脱了,直令他暗暗叫苦。

再斗有数招,郭宁见对手已经技穷,知悉了往日令自己狼狈而逃的筑基修士,不过如此,便没了再斗的心思。

剑指挥动,斗争之中,自劳宫穴额外发出两道剑气,避开对方法术,直击在守御法器薄弱之处。

这两道少清剑气蕴养已久,威力更在寻常剑气之上,那人法器如何抵挡得住。

只一道剑气,便破开了法器防御,跟着第二道剑气在他周身一绕,便断去了他四肢。

接着又有数道剑气飞出,钻入那人身躯,制住了其经脉窍穴。

郭宁运起一气清经,将两人遗留的气息尽数除去,这才提着那人疾步离去。

行了七八里,寻了个僻静之所,才将其放了下来,道:“你是想死得痛快些呢,还是痛苦些!”

那人四肢被断,此时虽疼得额头冒汗,却极为硬朗,途中曾数次想要断脉自觉,可惜一身气息尽被郭宁剑气锁住,并未成功。

此时听到郭宁问话,他理也不理,只咬着牙,冷哼一声。

郭宁笑了一笑,催动潜藏在他体内的剑气,那人顿觉浑身经脉似要寸寸断裂,却偏偏未断,一种由内而外,又不可触摸的剧痛传来,直令他痛嚎出声。

尤其少清剑气之利,不仅仅针对肉身,还能斩魂夺魄,剑气在他经脉中肆虐,伤的不仅是经脉肉身,更是在切割魂魄。

其中痛苦,更是无法言喻,又直入灵魂深处,直令他面目扭曲,浑身抽搐。

不出片刻,那人便苦苦哀求,只愿一死了之。

郭宁并不理他,直过了半刻钟,才停止催动剑气,这时那人已双目涣散,全无神采,只如一条死狗般瘫倒在地。

郭宁这才将心中疑惑一一问来,诸多问题确认无误后,便一剑了去那人性命。

随后又取出一个纸鹞,将所得信息写入其中,再往其中吹入一口灵气,那纸鹞仿佛活过来一般,展翅飞入黑暗之中,朝皇城去了。

这纸鹞乃是王涛前次来寻郭宁时,葛依托王涛所赠,言及但有所需,可通过纸鹞传书。

郭宁虽收着了,但并未放在心上,不想此次却用上了。

此次被望月坊截杀,果然并不仅仅因为天工炉和自身财宝。

湖边发现埋伏之人时,郭宁便已有所怀疑,他刚准备借机询问,对方便已出手,并未给他机会问出来。

方才一番酷刑之下,那望月坊修士意志崩溃,只求速死,已将所知一切都交代了。

望月坊明面上是辽阳一位无门无派的金丹真人所开,实际上自龙府变故后,这位金丹真人已经与邻国勾结在了一起,望月坊已经成了一个三国混合势力。

之后三国明面上施压辽阳,暗中则通过望月坊趁辽阳许多宗派变故之际,挑起各派内乱,进一步分化辽阳势力。

诸如天工炉与那还丹宗根本心法,以及诸多着名宝物,均是其等通过各种手段盗取强夺出来的。

否则寻常情况,似还丹宗、器匠阁这等千载大派再势弱,也绝不会丢失了立派根基。

而其等将这些宝物拿出来秘密拍卖,自然也另怀有心思。

此次受邀之人,多是财力雄厚,大有势力之人,这些人拍下了宝物,自然便与原宝物所属势力结下了梁子,只待找个时机宣扬出去,自然便进一步加大了辽阳内乱。

至于天工炉与那还丹宗根本心法,三国势力根本未打算送给外人,只是三国争论许久,始终定不下来各物归属,便约定借这场拍卖会以价格定输赢。

这样既不伤三国和气,又能借拍卖会宣扬各派根本宝物被外人派夺了去。

可籍此引得器匠阁、还丹宗等大派为了追回这些门派根本,四处与可能夺得宝物的势力为敌,进而彻底扰乱修行界。

而截杀郭宁之事,早在那日受邀参加拍卖会时就已定了下来,王涛也在死亡名单内,只是他今日不曾来,才免过这一劫。

这一切只因两人身上的皇玄令。

望月坊得知二人身负皇玄令,身份绝非寻常时,便已定下计划要截杀二人。

其等认为,只要二人悄无声息地死在皇城,查不出来到底是哪方势力所为,二人身后势力若是震怒,皇室必定难逃其责,大受牵连。

辽阳如今已经风雨垂危,摇摇欲坠,二人之死,指不定就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此才有了这一番事情。

第八十八章 乞丐

将事物处理完毕,郭宁并未回住处。

望月坊既然派人过来截杀自己,此次未能成功,焉知其等还会不会再另派人过来。

不过他已发了讯息给皇室,只要皇室一出动,望月坊自身都难保,想来再无机会来截杀自己了。

何况望月坊所做一切都是针对辽阳皇室而去的,自己被截杀是其等想嫁祸皇室,行挑拨离间之计。

如今既已被识破,再来截杀自己,非但无用,反可能引火烧身。

即便如此,他仍重新另寻了处僻静之所,盘膝坐定,摒弃诸多杂念,如往常那般继续修炼一气清经。

直到第二日才重回住处,随后不久,葛依便亲自登门表过歉意,又谢过郭宁提供的信息,并再三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此类事件。

至于那望月坊是何结果,葛依既然未说,想必清剿成效不大,郭宁也懒得问,反正以后没遇见则罢了,遇见了能杀的都杀了便是。

见事情说完了,葛依仍期期艾艾地,并不离去,郭宁知她必定有事,懒得与她拐弯抹角,直说道:“你若有事就直说,无事我便不留你了。”

听郭宁语气,显是要送客了,葛依这才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道:“昨日邻边三国有不少青年天才抵达皇城,不日将举办一场青年才俊交流会,可否,可否邀你参加?”

郭宁毫不考虑,直接摇头道:“没兴趣。”

葛依早有所料,神情略显低落,如实说道:“经过昨日望月坊之事,想必你已知道,只因我皇室老祖神父重伤,龙府变故又损失太多修士,如今外有邻国犯边,内有奸徒作乱,我辽阳国危在旦夕。”

见郭宁只听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葛依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回到皇室之后,虽凭着惊穹山入室弟子的身份,东奔西走,可也只能稍稍缓解明面上的一些危机。”

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如今明面上三国都撤了边境军力,可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望月坊一类的势力在搅动辽阳局势,即便如此,换得三国撤军也花了极大代价,这场青年才俊交流会便是其中之一,……”

不待她解说完,郭宁道:“你说的这些,与我有何干系?”

“这,这……!”葛依数度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虽出身于辽阳国,但生我养我者,全是我父母所为;能踏入仙道,则拜师尊所赐。”

郭宁淡声道:“我为凡人之时,生存全凭狩猎和开荒种地,遇上天灾人祸时,并不见郡县有任何驰援,州国于我而言,毫无无任何助益,反倒无论何种情况,我等收获都需上缴至少一半,修士更可以对我等肆意打杀,并不见任何问责。因此那时除了知道我是辽阳国之人外,对辽阳国其他事物,我一无所觉。”

他晒笑一声,道:“这时你拿辽阳国的生死存亡与我说事岂不好笑。”

见葛依神情沮丧,哑口无言,郭宁也不多说,只道:“我如今修为颇有进境,需闭关修行,往后若是无事,你便不要再来找我了。”

送走了葛依,郭宁便继续参悟习练剑经,到了晚间收功之际,却见贺啸风前来拜访,其后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那乞丐右袖空空荡荡,手臂显是断了,头发蓬松,脸上足有十余道剑伤,豁口极大,看起来极为恐怖,但眼睛却极为明亮,目光透彻,传达出一种极为坚定的信念和神情。

这双眼睛颇为熟悉,郭宁多看得几眼,惊诧道:“你是杨阳!”

那乞丐以仅剩的左手与郭宁见礼,道:“正是小女子,数月不见,郭公子风采依旧。”

此时距离三人从丹阳出发,已接近半年时间,若是正常赶路,以杨阳修为,三个月时间便足以赶到皇城,因此郭宁、贺啸风二人以为其早已死在了路上。

没想到她竟还活着!

她此刻虽已遭断臂毁容,与原来世家小姐,绝美容貌天差地别,但说话间神态自若,毫无自卑之感。

不仅如此,郭宁灵觉敏锐,清晰感应到她所展现出来的精气神,较之以前,明显有了极大的升华,充满拼搏向上之意。

单看她现在这模样,便可想象这几个月,到底经历了何等残酷事物,可她非但未有被打击到,竟还能产生如此变化,着实令人钦佩。

郭宁敬道:“我送你的丹药,能治你这身伤势,怎地你……”

杨阳听闻此言,郑重拜谢郭宁,道:“若无公子赠药之恩,我早就死在路上了,安能再见公子!”

听其语意,显然在路途中数次遭遇生命之危,那两枚丹药早已被用去了。

郭宁颇为感慨,当即招呼下人引杨阳去洗漱了。

贺啸风亦是感慨道:“这位杨家少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着实是名奇女子。”

“来时路上,我听她大致说了这一路历程。”他将杨阳所言一一道来,“刚出发那一个来月还一切顺利,可自龙府变故之后,各地都不平静。她长相美貌,虽换了装扮,如何瞒得过眼光犀利之人,因此总是遭人刁难,全仗你给的丹药神异,才能于死中脱身,后来一狠心,便自己将脸划烂了,这才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郭宁听他说到龙府变故后,各地都不平静时,心中一动,想到同村的那些叔伯,也不知他们现在是何状况,是否受到牵连,随即静下心来,听贺啸风继续道:

“至于那断掉的胳膊,想必是后来又遇上其他事情,却还没来得及听她说,就到了你这里。”

“这等事情又何须多问,其间想必又经历了生死之变!”郭宁叹道,“能为心中所愿奋不顾身,这等女子,何止是巾帼不让须眉!有多少人想法虽高,可真正做起事来,却怕这怕那,踌躇不前的。与她相比,我不过是个得恩师垂怜的幸运儿罢了,若是易地而处,只怕未必能及得上她。”

说到此处,他敬佩之色更重,道:“有道是自助者,天助之,这等人物,足以称得上一声道友,我当助其入道。”

待得杨阳洗漱出来,郭宁取了一颗疗伤药(外)和那半块玄龙凝玉芝,以及早已从储物袋拟选好的,几本缴获而来的修真功法,送至她身前,道:

“这颗丹药应当能治好你一身伤势,这玉芝具有改换资质的功效,虽只剩半块,但想来也有不少效果,你不妨试试。”

杨阳眼神清亮,这些事物是她最为急需之物,可她却看也不看,只注视着郭宁,摇首道:“我能得公子赠药,已经感激不尽,赠药之恩已经无以为报,岂能再厚颜接受这等无价之物。”

郭宁笑道:“这些物什于我而言,无有什么用处,可不是什么无价之物,你且收着便是。”

贺啸风亦在一旁劝说。

杨阳摇首坚决不收,只道:“凡事价值不看授者,而是看得者,于我而言,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其中恩义,我无法偿还,因此我绝不能接受。”

郭宁本不是拉拉扯扯的性子,劝了两次,见杨阳始终不受,便就此作罢,倒是邀其居住于此时,杨阳并不推辞,当场答应了下来。

随后日子里,郭宁仍旧整日修行,只早晚收功之际才偶尔出得练功室,与前来的贺啸风稍作交流,了解下辽阳局势。

杨阳则如在丹阳城中时所言,早晚伺候郭宁生活起居,白日里不是修行,便是去城里寻求机缘。

郭宁对她乃是真心以道友相待,岂会愿意受她照料。

于是两人一个称对方为道友,一个称对方为公子,一个要赠予丹药功诀,一个要伺候对方生活起居,却对各自作为互不接受,就这么相互僵持着。

自得了天工炉之后,煮起蛟龙肉来便容易了许多,同是放置中品灵玉作为薪柴,可炉中产生的火力却比先前买的上好炼丹炉强了数倍不止。

只一天时间,便将蛟龙肉煮熟了,三天时间,则能将蛟龙肉炖得稀烂,再配上采买的各种仙膳配料,煮出来的肉飘香数里,吸引了许多周边修士过来观望,若非见到郭宁亮出来的皇玄令,只怕当场就要闹出大乱。

郭宁当即邀贺啸风、杨阳、王涛过来吃了,他虽不待见葛依,却也着王涛带了一份回去。

此后他每到功法剑经有较大突破,实力明显增长时,便要煮一通蛟龙肉,或是蛟血丸子、蛟血豆腐之类的美膳,来打打牙祭。

经过上次肉味飘香之事,郭宁早已请贺啸风在院里布下了阵法,锁住院内气机,倒无需再担心引起围观。

如此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几个月。

这一夜,照常修炼中,还未到收功之时,郭宁忽然身躯微微一震,睁开眼来。

随着他眼睛睁开,目中竟有神光闪过,顿时暗室生光。

他轻吁一口气,自修炼至今,九个月时间,他终于破开了浑身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

明气境,已至臻圆满了。

第八十九章 筑基九品

接下来则是准备突破至筑基境,只要突破筑基境,便能御空飞行,赶路速度远远快于在地上行走。

尤其少清剑诀到了筑基境,可以更进一步,做到身剑合一,届时可以施展剑遁之法。

剑遁之迅捷,却又远远快过寻常遁空飞行之术,那时便可启程回归山门了。

只是筑基境并非说突破便能突破。

寻常修士在明气九层便开始突破筑基境,这类人连三十六条主脉都未能全部打通,即便服用了筑基丹,其等能否突破,也纯看天意。

老天心情好,也许就突破到了筑基境,心情不好,便是次次服用筑基丹,突破个十次八次也无用。

即便到了寻常修士眼中的筑基大圆满境,再服用筑基丹,也未必一定就能突破至筑基境。

筑基筑的是筑道之基,人之根本在于那一点入世的先天灵光,筑基便是铸炼这一点先天灵光,将之升华凝炼成大道玄种。

玄种一成,整个人等若在根本上发生了蜕变,受其影响,自然而然便能易筋锻骨,洗髓伐毛。

人身本有七窍九孔,又有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穴位,更有万千毛孔,这些窍孔本是连接外天地与自身内天地的通道。

正是借助了这些通道,人身才得以修行练道,攫取天地灵气,补益自身。

可也正因为这些窍孔的存在,人身自有的精气在无形间,也通过窍穴散发了出去。

这是人身与天地之间一种互通有无的状态,正合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而玄种一成,易筋锻骨、洗髓伐毛之下,浑身如一,周身毛发窍穴开合由心,自身精气再无法散出,等若将肉身锻造成了一个只进不出的瓶子。

基础一成,从此修炼,便只是人身攫取天地灵气,而天地再不能获哺人身精气,进而一步步掌控自身,超脱世外。

人与仙之间,便是因此分作两途,顺则为人,逆则成仙,正是此故。

亦是因此,方有修行之人皆是窃天之贼的说法。

但无论外界如何说道,这于修行者个人而言,等若是筑就了大道之基础,因此称作筑基境。

筑基境虽是作此定论,可实际上,真正能做到浑身毛发窍穴开合由心的,却只有及少数。

其中一个极大缘由,便是大部分修士在修炼到明气九层时,便已不得寸进,只能寻求突破。

即便到了明气大圆满,也不过只打通了三十六路主脉窍穴,还有六百余数散脉窍穴未曾突破。

修士若是在明气境都未能打通经脉窍穴,一旦突破至筑基境,在玄种洗髓伐毛、肉身蜕变之下,窍壳将更加牢固,若无意外,此后再无可能开启这些窍穴。

这些窍穴都未曾打通,自然做不到所有窍穴开合由心。

其等虽也算成就了筑基境,可与破开全身窍穴后成就的筑基境相比,自然有着天渊之别。

更遑论同是筑基玄种,一是自身底蕴不足,靠筑基丹这等外力勉强成就的,一是纯以浑厚无极,至纯至净的先天灵光凝练而成,其中差别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同是筑基,却有品级之分。

清宸派传承玉简中,虽对明气境描述颇为简略,远不及寻常修士界对明气境那般,每进步一点,都有细细的描述,以至一度让郭宁以为自家功法层次低下;但对筑基之道,却有详尽阐述,这一点却又远非寻常修士界可比了。

譬如传承玉简将筑基品级分为三等九品,每一等都有明确品定,而寻常修士界在成就筑基境时,则根本不曾听说过品级之分。

不过郭宁看过玉简所载,早已明白其中缘故。

三等九品之中,但凡以筑基丹等外力成就者,皆是第九品,为下下等,这类修士先天不足,想要提升修为,晋升境界,只能不停嗑药。

虽也能凭借丹药宝物勉强晋升到凝神境,但想突破至金丹境,那就只能当做奢望了。

而打通了三十六条主脉,能凝练三口先天灵光,合三才之势,纯凭自身之力成就筑基者,可算八品,其等金丹有望,元婴无期。

若有特殊体质者,在打通三十六条主脉的基础上,再打通部分散脉,合炼出三口以上先天灵光的,其等筑基,可算七品,将来想要成就元婴虽难,却并非无望。

玉简将这三等统称为下等,语意之中,极尽不屑,所有描述几是一笔带过。

而如辽阳周边等寻常修士界,其等所成就者,都是下等筑基,甚至十成中,有九成半是以九品成就。

对其等而言,大家都一样,自然就没人去区分品级之别了。

郭宁此时若要突破至筑基境,轻而易举便能成就,而且筑基之品,绝对在所有辽阳修士之上。

只因打通了周身所有窍穴,成就筑基者,品定再低,都有六品之阶。

但作为一气清经修炼者,若是成就六品筑基,岂不丢人。

玉简对下三品筑基固然极尽不屑,可对中三品筑基,亦毫不放在眼里。

因为清宸弟子自修炼一气清经以来,但凡成就者,从来都只限于上三品之内。

不成上三品,枉为清宸弟子!

何况以郭宁心性,既然要晋升,那便当成就一品筑基,凝练最上等玄种,否则岂不辱没了这最上乘的练气功法。

以一气清经之玄奥,要成就上三品,并不太难,可若要想成就一品筑基,却需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亦是因此,才言筑基境并非说突破便能突破。

郭宁取出传承玉简,再次细细观悟筑基成就篇。

往日他虽看过不少次,可此时即将晋升,再来观看,顿时又生出不同感悟。

过了良久,他合上玉简,闭上眼睛,梳理回顾其中关窍。

窍穴是筑基的基础,窍穴全通,基础牢固,品定便不会低于六品。

可要再进一步,便跟先天灵光凝练出来的玄种戚戚相关了。

玄种强弱则与灵光数目和纯净度有关。

寻常打通周身所有经脉窍穴者,先天灵光约为六口之数,先天灵光纯净程度,则看受自身灵力污秽是否严重。

污秽严重者,无需多想,五品筑基只是奢望。

若先天灵光达到九口之数,亦未曾受污秽,则可成就四品之基。

郭宁修炼至今,先天灵光非但未曾被灵力污秽,还夜夜受星力淬炼,其灵光之纯净,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而先天灵光数量在在天地紫气护持蕴养之下,也早已超出九口之数,如今聚在气海之中,浑厚无极,光耀天地,照映得气海一片璀璨。

此时突破,轻松便能成就四品。

可以说修炼了一气清经,最低都能成就四品境,难怪玉简对中三品筑基亦不放在眼里。

但若要成就上三品,则又有不同。

先天灵光的浑厚和纯净程度只是成就上三品的基础,在此之上还需得另附神异方能成就。

届时天时、地利、人和,若得一处则是三品,三处齐聚,则是一品筑基,成就上上等玄种。

如何在凝练玄种之时,赋予先天灵光神异,筑基成就篇自有秘术,连同宗门诸位前辈成就之时的心得,及各自所遇问题都有记载。

但各人所遇,均有不同,这些心得只能当做参靠,若真完全照搬,只怕连成就三品都困难。

郭宁此番回顾之后,心中已有了计较。

感应之中,此刻不应天时,不是突破之机!

他收敛了心绪,仍旧如往常一般,出得静室,待到阴阳交替之时,催动吸纳紫气的秘诀,一道绵密紫气落入百汇。

他此时修为越发精进,这一下吸纳的紫气较之初次修行之时,多了十倍不止。

今日他虽有突破,却并不准备休憩,将紫气导入气海之后,便准备修习少清剑经。

只是还未入定,就被前来拜访之人扰乱了。

第九十章 四象万灵阵

“你怎地又来了!”郭宁看着葛依,声音略显平和。

前来拜访之人正是葛依,她身后跟着王涛。

若不是王涛这死不要脸的家伙也跟在一起,郭宁几乎不会见她。

数月不见,这两人气息都提升了一大截,郭宁灵觉敏锐,轻易便判断出葛依已成就了筑基境,王涛也已突破了炼体境,晋升到精气境,也就是气道修士的筑基境。

这家伙也不知吃了多少东西,到了筑基境,还一副胖乎乎的模样,整个人乐呵呵地,看起来憨厚至极。

他一进屋,便问郭宁讨要了天工炉与蛟龙肉,一个劲的往炉里扔灵玉,流着哈喇子开始炖肉吃。

葛依则全然相反,此时显得颇为憔悴,不过神情倒是比三人初见之时坚定了许多。

她收摄了自身情绪,朝郭宁深深躬身行了一礼,道:“我代表皇室前来,恳请郭公子参加四国天骄盛会。”

郭宁皱了皱眉。

数月前葛依前来邀请之时,已遭到他拒绝,这次又来邀请,想来找到了新的理由。

不过他闭门修行数月,此刻又被二人扰乱了修行,此时倒也颇有些静极思动。

他如今修为放在修士界虽只算初入门槛,但若论灵觉之敏锐,便是大多数高他数个境界的修士也及不上他。

因此到他这等程度,无论是心生感应还是心血来潮,都绝非无的放矢。

既然心生感应,想必于自身有益。

也许晋升突破,就应在此处。

因此他并不一口拒绝,淡声道:“这劳什子天骄盛会三月前不是已经办过了么,怎地又来?况且你不是有王涛助阵么?”

这类集会说是盛会,实际上真正重心在于各方人物交手比斗,极易惹起关注。

三月前那场盛会虽被他拒绝了,但在皇城却声势隆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郭宁虽一心修炼,几乎足不出户,但偶尔与贺啸风交流,也足以知晓,那场比斗最终是以辽阳大胜告终。

而奠定胜利者,正是旁边守着炉火,留着哈喇子的王涛。

据传比斗中,皇室、青华、云翔各有天才参加,一开始辽阳大败亏输,后来王涛上场,面对三国车轮战,一连赢下十八场,打得三国势力服服帖帖,当天就灰溜溜地退走了。

怎地才数月时间,又有要再举办一场?

“三月前那场叫做四国青年才俊交流会,这次叫四国天骄盛会,虽然本质一样,但名目不一样。”葛依涩然道,语意之中夹杂着些许屈辱和悲愤。

她解释道:“因在秘境中我方明气天才损失惨重,三国势力见有迹可循,前次交流会便要求与会人员不得超过明气境,此次他们得知王涛已突破至筑基期,便又打着相同的幌子前来。”

郭宁看她神情,已有些明白其中猫腻,这会若不参加则罢了,既然感兴趣,却需问明其中缘由,便道:

“前次你说因要保全辽阳不被覆灭,才不得不应下那场交流会,想必若是输了需得付出不少代价,那这次盛会又有何缘故?”

“这次三国看中了皇室秘境,这天骄盛会便是为秘境而来,若是我们赢了,三国便只占秘境三成名额,若是输了,……”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道,“三国占九成,我们只得一成。”

郭宁来辽阳日久,早已知晓皇室秘境等若是辽阳三大派的根本,三国这般施为,等若是在斩断辽阳的根。

虽说未曾立即覆灭辽阳,可这根一断,缺了炼制九九归一丹的主药来源,辽阳修士几乎无人能够以自身之能成就金丹,更遑论元婴境。

时间一长,辽阳国也就不灭而灭了。

他皱眉道:“我听闻三国实力与辽阳相差仿佛,龙府变固然虽令辽阳损失惨重,可三国势力也折损不少,纵然你皇室元婴真君伤势未复,可三国岂敢如此放肆,这其中莫不是还有其他缘故。”

葛依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即下定决心,起手在房内布下一处隔绝禁制,跟着眼中蓦地掉下一串泪珠来,呜咽道:“家祖在半月前寂灭了!”

“哦!”郭宁诧异一声。

这事他却不知,不仅如此,想必此时知晓之人极少,否则皇城早就大乱了。

传言辽阳元婴修士是闭关冲境受的伤,但到底受伤多重,并无人知晓,只道过了八九个月时间,纵然没有完全恢复,也该差不多了。

没曾想非但如此,这位辽阳镇国战神反而就此殒命了!

这其中或许有其他缘故,但人都死了,他自不会多去深究。

倒是由此可以解释得通,为何三国数次三番侵压辽阳,想是早就知道辽阳元婴修士身受重伤,因此才步步紧逼。

明摆着是吃定了辽阳国。

他问道:“这事三国势力可曾知晓么?”

葛依摇了摇头,道:“此事除了我父亲和数位王爷之外,外人之中就只有你与王涛知晓。”

接着又迟疑道:“三国也许是知晓的,我祖父受伤之后,除了初时偶有露面,后来并未见过任何人,可三国势力却像是认定了他受创极重一般,对我等步步紧逼,也许他们怀有探查秘法,能够探查此事。”

随即又摇头道:“三国此刻应该还不知,我祖父本道自己还能撑个半年,谁知只挨了四个月,便就此去了,外人探查秘法再神奇,难道还比得过祖父自己的预测么!”

“难怪这所谓天骄盛会,无论输赢,都要分得秘境名额,他们多半已经知晓了你们底细,现如今是明摆着吃定了你们,只是先前碍于颜面,不便直接覆灭你们罢了。”郭宁听到此处,早已明白。

他似笑非笑道:“就算这次你们赢了,他们下次还能再找其他机会步步蚕食,你又何必负隅顽抗,现在及时退走,说不得还能保全你家世传承,如若不然,只怕你葛家从此就要绝种了。”

葛依听了这话,猛地抬头,锵然道:“辽阳是我皇室世代传承下来的,岂能轻言放手,纵是到了绝路,我也要闯上一闯,何况现在未必就是绝路。”

不待郭宁发问,她继续道:“我乃是惊穹山明烟真君钦点的入室弟子,因前次误入秘境,错过了前来接我的师兄,如今师兄再度前来,现就在皇宫之中,有师兄助阵,只要我一日无事,就无人敢灭我辽阳,如今我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住辽阳资源,不使皇室根基折断。”

她越说气势越盛:“我本是空明体质,有望元婴,这数月里得到易阳子前辈指点,重新弥补了根基,又得师兄传授宗门筑基秘法,同阶……,”

郭宁随意打量她一眼,感应中,她实力应当不在筑基五层的李瞿之下,能以初入筑基的修为,就达到这种地步,确实颇为不凡,非寻常修士可比了。

葛依却被他这随意一眼看得一愣,猛然想起眼前之人是何等的存在,在他面前谈同阶如何如何,简直自取其辱,气势顿时便弱了几分,转道:“将来有极大可能成就元婴,届时重新夺回属于辽阳的一切,自然轻而易举。”

待她说完,郭宁只问道:“你既有这些依仗,为何三国还敢欺你?”

葛依神色一滞,过有一会,才叹道:“三国之中也有人成了惊穹山弟子,地位不在我之下。”

郭宁看她神情便知晓,这女子终究还是胆气不足,自身既有依仗在,三国欺压之初,便该迎头痛击,拿出纵然血溅五步,也要蹦碎敌人一嘴牙的气势来。

软弱换来的只能是别人得寸进尺。

先前一再退让,结果如今被人步步紧逼,连根基都要被掘了去。

不过这种事情如何决定,多是看个人性格而定,以葛依性格,注定不可能如此决定。

这种思绪在郭宁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并不去深究。

事实上他对辽阳修士界并无好感,他在辽阳唯一的牵挂,便是山村中的那些叔伯阿姨,只要他们无事,就算辽阳即刻覆灭,亦不会有任何感触。

之所以问这些话,不过是要弄清楚这所谓天骄盛会到底有何来路,有些什么名堂,免得自己真参加了,结果稀里糊涂的,为人所利用。

如今既已问明,那便重回到最初的问题了。

“你说的这许多,仍旧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何要助你?”

葛依早有所料,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易阳子前辈前些日子已经被我安排转世,但转世过程中出了问题,他与覆阳蛟纠葛万年,身上沾染了蛟龙气息,若直接转世,出世之后必是半人半蛟的妖身。”

郭宁见她手上并无易阳子寄居的戒指,皱眉道:“易阳子前辈现在何处?”

“他在转生之时,覆阳蛟气息显露,不得不半途而断,如今正借助阵法抵御蛟龙气息。”葛依叹道:

“易阳子前辈言道,想要压制蛟龙气息,需以万人热血,再取四名特殊体质者的精血,合炼成四象万灵阵方可。如今万人热血已备齐,我是空明体质,王涛也是特殊体质,四名特殊体质已有两人,只需再寻两人便可成阵。”

稍稍停顿,她正色道:“此次参与天骄盛会的修士中,刚好有两位特殊体质者。”

第九十一章 九洲之央

皇宫,秘境宫殿。

此刻宫殿正中,秘境入口前砌有一个宽八丈,高三丈的八面九层玲珑祭坛。

祭坛纯以坚玉砌筑,在一些重要部位则是以精玉为基,到了两面相交处,更是以灵玉筑就。

在祭坛激发之下,玉石中的灵力蒸腾而出,灵气蕴绕,形成道道蒙蒙雾气,聚集于祭坛顶部。

易阳子此时神色郑重,正盘坐在祭坛之上。

这祭坛正是四象万灵阵。

照阵上灵气之盛,即便在数十丈之外,应当都能轻易感受到其中灵机。

可郭宁此刻感受到的,两股正在交锋的气机却均不属此。

这两股气机一股尽显苍茫凶厉,另一道分明是一股血气,在阵法牵引下,血气中蕴含的振奋、坚定、不屈、激昂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意志尽数被激发了出来。

这股蕴含了无数情绪意志的气血,想来就是葛依所说的万人热血。

而那苍茫凶厉的气息自然便是覆阳蛟的气息。

感应中,万灵热血气息虽然远比覆阳蛟气息庞大得多,可惜太过庞杂,缺了统御,宛若一盘散沙。

而那蛟龙气息虽然极为薄弱,却坚韧又灵活无比,交锋之中,万灵热血始终无法压制蛟龙气息。

想来正如葛依所言,这四象万灵阵因为缺了统御万灵的四象精血之故。

斗了盏茶功夫,那覆阳蛟气息渐渐隐去,易阳子掐动法诀,熄了阵法,万灵热血也跟着平顺下来。

他睁开眼来,看过郭宁三人,神情尽显哀伤之色,叹道:“想我易阳子万年前,纵横九洲,何等风光,不想如今竟落得如此地步,还得要你们几个小娃再三相助,着实丢人!”说着连连摇头。

郭宁正色道:“前辈为除妖物,非但自封万载,更不惜性命与覆阳蛟同归于尽,这等高洁品格,我等万分敬仰,在晚辈看来,无论何等风光,都比不上前辈这种为大义奋不顾身的伟岸风采。”

易阳子摆摆手,落寞道:“你也不必吹嘘了,我对自家之事清楚得很,我现在只想压制了这覆阳蛟气息,能安安心心地转世重生就行。”

他看了郭宁一眼,道:“你清宸派功法上乘,修习之后人人都是特殊体质,你现在应当是元阳法体罢,如此一来,四象精血只缺一象了。”

说着这话,他脸上毫无欣喜之意:“四象必须同时齐聚才能起效,残缺之下反而会导致玩灵热血彻底失控,如今没有四象精血,只能将这阵法设在秘境边缘处,若蛟龙气息真个失控,说不得只有拼个魂飞魄散,引那云霄千夺剑气来泯灭它了!”

郭宁听他语意绝然,心中感动,高声道:“另一处特殊体质者,我们已经找到,这几日内,我就能取来,聚齐四象精血,前辈无需担心。”

同时恍然,自己这元阳法体果然是修炼了功法的缘故。

一旁葛依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因为王涛也是修炼功法的缘故,自然而然便负有特殊体质,成了出尘之资,再次见到这事,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丝丝嫉妒。

资质一关,不知阻拦了多少欲求道而不得之人,像她同胞妹妹便因资质不够,只能做个凡人公主,地位比之寻常修士都不如。

而她一出生便有空明之体,出尘之资,从此成为皇室明珠,备受老祖喜爱。

出尘之资,之空明之体何其稀少,辽阳国两百余年才出得她这一人,当时她还道自己受天命所钟,得天垂怜。

如今与这两人比起来,压根什么都不是。

人家宗派功法一修炼,自然而然就成了出尘之资,何须像自己这般,纯靠天资吃饭。

再看王涛一天吃吃喝喝,郭宁无需任何修行资源,可两人实力却飞速提升,哪像寻常人等,十年苦修,都比不上他们一月功夫,若少了丹药外物,修为便难以进境。

真个是天资再好,后天再努力,都比不上人家有个好宗门!

郭宁方才听易阳子提到纵横九洲,显然这九洲之地绝非辽阳九州,应当与王涛的九洲异闻录中,所言的九洲是同一事物。

对此他早就好奇得很了,当即问道:“前辈方才提及九洲,不知这九洲到底是何等地界?”

葛依与王涛也竖起耳朵,对这类奇闻轶事,年轻人向来好奇的很。

“九洲啊!”易阳子似是想起了往事,一脸追忆,过了良久才道:“我等所处的这方世界共有九块洲陆,因此被称作九洲。”

他看过三人一眼,道:“九洲之大,无边无际,寻常修士终其一生,都只栖息于其中一块洲陆之上,以你等修为,说了也无用,待你们修为到了,这些事自然也就知晓了,修为不到,说了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那我等现在所处的是哪一块洲陆?”

“我等所处洲陆位于九洲之央,因此唤做中华神洲!”

三日之后,四国天骄盛会正式开始。

因本次盛会是为秘境而来,秘境宫殿又足够宽阔,三国要求将盛会地点定于秘境宫殿。

对此辽阳自无意见,这等事物,在哪举行都是一样,在秘境宫殿中举办,郭宁取得精血供给四象万灵阵还更方便一点。

此刻,宫殿内,四国各三名金丹修士,共计十二人端坐上首,四国天骄分踞两侧,另有筑基凝神修士位列其间。

郭宁等辽阳修士添为地主,自然最先到此,葛依与王涛陪同在旁,其后还有一名神情甚是孤傲的青年男子。

据葛依介绍,这人正是自惊穹山而来,接她回宗门的师兄刘定,乃是凝神修为,此次应她之邀,在会上现身,便是要震慑三国,不令其等太过跋扈。

与辽阳同居一侧的是无疆国。

据葛依解说,无疆原本与辽阳交好,可自龙府变故以来,三国之中就属无疆逼迫得最狠。

其等此次参与盛会的天骄有二十余人,辽阳因秘境之事,折损了大量天才,此次会上反而只有十一人,两者差了倍余。

加上同来的筑基凝神修士,单是无疆国一方,就足有近五十人,此刻坐在席上,时不时地有人转头看向辽阳众修士,眼神之中尽是戏谑之色。

其中一位青年身着天蓝色法袍,端坐正中,其他人坐席均比他退后尺许,那人神情冷漠,旁人朝他说话之时,均是面带恭敬,他却连头都不转,亦少言语,偶有回话,也只说一两字,即便如此,说话之人仍是一脸荣幸。

葛依暗暗指了指那人,道:“三国之中有两位特殊体质者,这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名叫邓连平,乃是无疆国那位元婴真君的嫡传弟子,据传他先前在闭关修习厉害法术,因此并未参与上回的交流会。”

见郭宁点了点头,示意知晓,她又介绍对面两国修士。

正对面的,是封平国天骄,其等连同筑基等修士,也足有四十余人,比辽阳这方地主人数多得多。

其等看向辽阳众修之时,眼中多是幸灾乐祸,倒是有几人看到王涛之时,脸上肌肉不自觉的抽了抽,想是先前与他交过手。

另一侧乃是至元国,这一国人数倒是不多,只有堪堪三十人,但葛依介绍到此处时格外郑重。

只因此国前来的十四名天骄俱是明气大圆满境界,无一例外。

她指了指其间一位谈笑风生的锦衣青年,道:“这人就是另一位特殊体质者,他名叫文思逸,乃是至元国主嫡孙,早我两年拜入了惊穹山一位元婴真君门下。”

说到此处,她语气稍显不定,继续道:“我们在至元国的密探传来消息称,此人原本一直在惊穹山,直到月前才回到至元国,此人一回来,三国便提起了天骄盛会之事,经过各方验证,这场天骄盛会极有可能就是此人发起的。”

“咦!”正说着,她露出惊疑之色,道,“以他身份,应是场上最尊贵之人,怎地,怎地……?”

郭宁在她说话之时,亦一直打量至元国众人,早已看明了场中另葛依惊讶之事。

那文思逸在与众人说笑时,虽然神情温和,看起来极为亲近,但神色间始终难免有丝丝高不可攀之意。

虽因相隔极远,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但看其等神情,他身边一众天骄,无论明气境还是筑基境,多是在配合他说笑,无意识间便显得有些奉承,唯有一人不同。

那人看年纪似乎比文思逸更显年轻,与郭宁看起来相差仿佛,他面庞稚嫩,神情却颇为老练,对文思逸说话时神情自然,并不见附和,看起来多像是在问话。

反倒是文思逸回话之时,不知不觉便露出恭敬之态,显然那那人身份非同凡响。

葛依迟疑道:“莫非,莫非这人是我惊穹山弟子?”

这时,她身旁一直不屑开口的师兄刘定说道:“不错,这人正是我惊穹山弟子。”

见众人转头看来,他神情中高傲之色更浓,看也不看,只对葛依告诫道:“葛师妹,既有这人在此,我劝你还是少做挣扎了,对方想要如何,你好好配合,说不定最后结果还好受些。”

葛依身子一颤,死死咬住嘴唇,过了良久,才定下心绪,不甘道:“这是为何?”

刘定神色郑重,沉声道:“只因这人是乃是门中大长老独子王珏。”

第九十二章 罕世之资 烈阳神体

葛依神色惨淡,显然她对其有所知晓。

刘定见她神情,心中颇为不忍,叹道:“这些天我跟你说过不少门中事宜,你应知晓,他父亲作为宗门大长老,地位之高,权势之大,几不在掌教真人之下,也只有几位太上长老才能压得住他,可太上长老不理俗事,因此这宗门几乎有一半是属于他姓王的。”

他每说一句,葛依心便沉一分。

惊穹山势力之庞大,乃是方圆数十万里的霸主,此事于辽阳顶层修士而言,人人皆知。

近期得刘定教诲,她越发认识到宗门之强盛,自家辽阳国在惊穹山前,简直就如蝼蚁般,随手即可覆灭。

这等宗门竟然几乎有一半是他王家的!

眼下此人正坐在至元国,与文思逸在一起,焉知这天骄盛会,图谋秘境之事与他无关!

自己与三国抗争,最终结果岂不是在与王珏抗争?

与王珏抗争,那便相当于与宗门抗争!

自己之所以能保全辽阳国,靠的就是自己的宗门身份,若真得罪了这等人物,别说保全秘境,保全辽阳,只怕最终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吧!

难道真要放弃世代传承的根本,任人予取予求?

自己费心费力去争取的事物,为何总是被别人随意一个举动,便轻易压在掌下不得翻身!

念及此处,她眼中一片死灰,尽是绝望之色。

过了好半响,才恢复一丝生机,木然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挽救了么,也许,也许,他只是过来看看热闹吧!”

刘定见这小师妹已经心神受创,便干脆一气说到底,免得她抱有奢望,反正王珏之事,到了宗门也是要说的。

“王珏此人,你休看他外表寻常,似乎不难说话,实际上此人性格暴烈,刚愎自用,目中无人,极度自负,时常正与人有说有笑,下一刻立马暴起杀人,宗派内死伤在他手下的不在少数,……”

郭宁对此次天骄盛会中,辽阳国是力争求胜还是保全自身,并不在意,他一心只要取得精血,若是可能,取得两份最好,这样便省的自己出血了。

须知精血虽不及本命元气,却也极为珍贵,能不用自己出,自然是最好,因此一开始他便打定了主意,要自那两名出尘之资的修士身上,各夺取一份精血来。

故此虽听刘定说道王珏家世如何显赫,背景如何庞大,他只在心中盘算,并未在意。

可听到刘定关于王珏性格的言语时,还是忍不住惊奇道:“同门内斗,搞搞小动作也都罢了,连同门都杀,这等人竟还能有立足地!”

以他的性格断事,自然觉得这种人物,别说只有半个宗门姓王,就算整个惊穹山是他王家的,也早该被人打死了事,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伤同门。

否则这种同门又有何情谊可言,这种宗派又算哪门子宗派?

他原本听葛依提及过惊穹山,还道其与自家清宸派相差仿佛,此时心底却对惊穹山不自觉地便看低了三分。

刘定看了郭宁一眼,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轻蔑之色,不屑道:“你知道个甚,不过是在这种偏远小地方逞逞能而已,焉知天地之浩大,世界之玄奇。”

性格不同,看法自然不一致,刘定这般呛他,郭宁也不气恼,笑了笑,便闭目养神。

刘定作为真正的大派弟子,平日交流的都是与自身相差仿佛的同道,地位不及他的,与他说话多是带有讨好奉承之色。

辽阳国于他而言,乃是极为偏僻荒凉之地,这里之人与他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不止,在他眼中全是荒野蛮夷。

若不是葛依颇得明烟真君看重,而自身也着实美貌,让他起了些心思,根本就不会在此多逗留一刻。

因此到了此地后,连皇室金丹修士好颜接待他时,他都未曾正眼敲过对方一眼。

至于眼前这小明气小修士,小师妹亦曾向他介绍过,那时他完全没有听进去,还暗笑师妹眼界浅薄。

这等偏僻之地的天之骄子,其所谓的同阶无敌根本就是个笑话,放在自家山门未必及得上外门弟子,哪配让他记在心上。

谁知此刻这无知小子受了自己说教后,不作出深表涕零之态都算了,连受教的样子都不曾作出,还笑!

这分明是不认同自己的话,嘲笑自己。

他怒气瞬间便涌了上来,不过到底是名门大派出身,此刻又值盛会,对方又是小师妹之人,打狗也要看主人,因此倒也没打算出手教训郭宁,只怒气冲冲地哼道: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信是吧,你以为王珏在宗门横行无忌仅仅是仗着他爹的权势么,人家凭的是自己的本事,裂阳神体你听说过么!”

他双眼一翻,鼻孔朝天,又哼了一声:“裂阳神体属于罕世天资,在你这等穷乡僻壤万年、十万年都出不了一个,人家王珏就是这等罕世神体。我惊穹山扩囊方圆数十万里地界,现今也只有两人拥有罕世天资,一位是他;另一位……,”

他朝惊穹山方向抱了抱拳,道:“另一位乃是掌教真人,他老人家已有一千二百余岁,数十万里地界,相隔一千二百年才出得一位神体,这等人物无论放在哪何等宗门,都会抢着被人要,你竟说他没有立足之地,真真是见识粗陋,眼界浅薄,……”

他来到辽阳后,本要接了葛依就回山门,结果被葛依苦苦哀求多待一段时日,虽答应了下来,但因看不起辽阳修士,在此地从不屑与人交流。

皇室修士纵然想讨好他,但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遇冷,次数多了也就熄了套近乎的心思。

先前被人讨好奉承之时,刘定看不上,等到无人奉承,甚至不与他交谈了,他又暗自恼火。

长时间来,心中早压了一团怨气,此时被郭宁引出来后,他越说越得劲,道:

“你以为参与了四国天骄盛会就真称得上天骄了么,在我等真正的名门大派眼中,这等比斗压根只能算过家家,我惊穹山与阳宫和紫雷剑派联合举行玄阳论法那才是真正的天骄盛会,能够有幸参与的明气修士无不是明气大圆满境,连散脉窍穴全部打通的盖世天骄都不在少数,面对这等对手,王珏当时只是明气九层,都能以一敌三,神体盖世,威压当代,夺得玄阳论法明气第一的称号。”

说到此处,他看向郭宁时,不屑之意更浓:“似他这等盖世天骄,该如何自处,岂是你这等无知小儿能够妄加论断的!……”

待他说得不爱说了,葛依才从麻木中回过神来,恍然觉悟方才师兄似乎对郭宁说了不少难听话。

她生怕郭宁那臭脾气上来,乱了盛会,连忙转向郭宁道歉,却发现郭宁神色淡然,仍在闭目养神,似乎丝毫没将那些难听话放在心上,顿时心安不少。

跟着心底隐隐冒出一种想法,如今局势已败坏到这等程度,我为何还要处处委曲求全,乱起来又如何,就算他不参加盛会又如何,跟我有何关系,难道还能更坏不成。

这么一想,心底反而轻松起来,也不道歉了,往旁边一坐,也神游天外去了。

刘定后边说的所有话语,郭宁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内心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这等人说是仙道修士,实际心性连凡夫俗子都不如,自不值得他去辩驳争论。

他闭目养神之时,细细感应自身,神识中,周身经脉明亮如同玉带,窍穴璀璨有如星辰,以三十六路主脉为主体,七十二条散脉为枝杈,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为节点,所有经脉窍穴贯通之后,看起来如同一个由光线组成的人体。

外界灵气被吸入其中,各个窍穴自发运转,还未落入气海,便已化为了纯粹无比的清灵之气。

明气境修到这等程度,已是彻底练无可练了,唯有突破至筑基,方能进一步修行。

这几日入定自省,他隐有所感,距离成就之日应当不远了。

成就一品筑基所需的天时、地利、人和三项神异,他早已参悟得颇为透彻,其中地利与人和,他已有所把握,所欠缺的唯有天时。

所谓地利,顾名思义,多看突破之地是否与自身相合,三日前他一到秘境宫殿,便心有所感,此地适作突破之所。

想来是因为秘境乃是清宸派前辈剑气切割封印而成,其中气机于己相合之故。

而人和则是指气肉相合之前所诞生的一道神异灵光。

修士在打通周身所有经脉窍穴后,经脉窍穴已具人象,其存在于异度空间,乃是人之气身,与现世肉身同体异位。

修为越高,经脉窍穴越坚韧凝练,则气身与肉身联系越紧密,达到一定程度后,两者感应之下,便会生一道神异灵光,突破之时,把握住这道灵光,便是占有了人和。

这道灵光既不在肉身,也不在气身经脉中,而是存于虚无之间,忽生忽灭,转瞬即逝,堪称灵光一现,只有灵觉敏极为敏锐之人才能偶尔感应得到。

郭宁无论经脉、灵觉还是肉身都已练到最为圆满的程度,因此这道寻常修士根本生不出的人和灵光,在他灵觉感应之中却常有出现,自忖突破之时不难掌控。

唯独天时不同,要占天时,需先踞得地利、人和。

筑基成就篇对天时描述为,道衍五十,天衍四九,尚有遁去的一不在天道掌控之中,这遁去的一便是天时。

亦是因此,天时不可描述,不可揣测,不可意料,不可强求,来了便来了,突破者自然而然就知晓。

占得天时的先辈留下的心得中,有人是心血来潮,自然成就;有人是心有所悟,感应成就;也有人在游山玩水中成就;甚至还有人在吃饭饮酒间成就,……种种途径,不一而足。

郭宁心有所感,自己应当在这几日突破,但天时感应却始终未曾出现。

他仍旧细细感应自身,将外间他人言语都抛诸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进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这道声音一出,其他声音全都消停下来。

郭宁心中一动,这是金丹真人在发话,盛会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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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屈辱

郭宁睁开眼来,那金丹真人已经说有一会,殿中众人神色肃穆,静静听着讲话。

说话的是至元国的一位金丹真人,其人身形矮小,尖嘴猴腮,看去面目凶恶,说话声音却极为洪亮。

“辽阳添为地主,本次盛会,当供三国共同挑战,胜者可以为所在国家夺得秘境名额一份。”

此言一出,辽阳众修士俱都面露不岔之色。

这事虽然各自来时已有听闻,可亲耳听到他国修士喧宾夺主,说出这等毫不要脸的话来,仍旧心气难平。

便是上座的三位辽阳金丹真人,此时亦是神色阴霾,显是极为不悦。

那干瘦的金丹修士说完之后,见辽阳修士似有意见,眼睛一瞪,目泛精光,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势升腾而起,质道:“怎地,你等有什意见不成!”

金丹真人有意之下,气势何等强盛,辽阳修士立时感觉宛若一座小山压在身上,浑身滞重,呼吸困难。

其中明气修士更是脸色通红,浑身冒汗,抵挡得极为艰辛。

“公孙道友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辽阳这边,最中间那位皇室金丹霍然立起,愤怒道。

随后另外两名金丹真人也各自立起,对那干瘦的金丹修士怒目而视。

这两位金丹修士分别是青华派和云翔宗太上长老,三人三宗正代表了辽阳国,而下方与会的修士也几乎都出自这三大宗派。

三宗弟子竟在自家金丹真人面前被人欺压,这是何等的目中无人!

纵然辽阳势弱,也不该如此辱人!

三人神意相通,鼓动气势向那干瘦金丹修士压过去,想要阻断其向小辈修士施压,再给他一个难堪。

他们气势才刚放出来,便有八股气势迎面压迫而来,三人如何敌得过八人,八股强横气势一出,直接将三人气势生生压了回去,直叫三人吃了个瘪。

至元国那干瘦金丹旁边,一位容貌俊逸的中年金丹修士拂了拂衣袖,悠然道:“统师兄不过是在打磨那些小子,这事于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三位何必这般小家子气!”

辽阳三修朝三国金丹修士看去,只见这些人个个老神在在,对方才联合暗算三人全无羞愧之色。

眼见场上晚辈被公孙统气势压得浑身颤抖,摇摇欲坠,自己却有心无力。

皇室金丹修士激愤难当,满脸通红,指着三国修士愤然道:“你等好不要脸!”

三国金丹有说有笑,根本不理会他。

辽阳三金丹相互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悲凉和屈辱。

再看着下边宗门天才弟子苦苦支撑,却又无计可施,三人只得撇过头去,颓然坐下。

这头公孙统以气势压制住辽阳明气与筑基修士,见明气修士已极难支撑,他非但没有放开压制,反而进一步提升气势催压过去。

气势一升,顿时有位明气九层修士支撑不住,“哗”地一声摔倒在地。

他气势再升,片刻间又有两人摔倒在地,他心中颇为满意,再度鼓动气势,看向场中,却眉头一皱。

只见明气修士中,有一人神态自若,看面庞似乎年纪不大,但似乎丝毫未受自己气势受影响。

这时他身边一人支撑不住,刚好往他身倒去,只见他探手扶住那人,不使他倒下,动作自然,毫不见滞碍。

果真丝毫未受影响。

公孙统心中一冷,他此时气势已近乎全力提升,竟有明气修士丝毫不受自己影响,怎么可能!

他不信邪地全力鼓动气势,并着重朝此一人倾压过去,若非两者距离相隔较远,气势无法精准控制,他甚至想将全幅气势只压在其一人身上。

这人自是郭宁了,郭宁功法神奇,在秘境崖底那等威压之下,尚且能够行动自如,时过数月,实力又增加了不知多少,这等金丹修士气势如何能影响到他。

非但如此,气势着力于他一人,其他人便轻松了许多,再无人摔倒,反倒先前摔倒之人还勉力趴了起来。

这时公孙统旁边那位颇为俊逸的金丹修士咳了两声,道“统师兄,时候不早了,盛会该开始了。”

公孙统恍然醒悟,自己这般全力施为,效果居然更差,已在同道之间丢了面子,僵持越久,面子丢得越多。

他心有不甘地收摄了气息,朝着辽阳众修士冷声道:“今日给你们个教训,也是为你们好,以后需得知晓,这世间,修为最大,修为不够,便不要质疑前辈长者说话,也是咱们四国同体连枝,要是在外地,向你们这般,早就被人打杀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说罢,他朝其他三国修士看一圈,举臂一挥,宏声道:“挑战正式开始,挑战顺序按封平、无疆、至元三国轮流循环。”

他话语刚落,封平国便有一名修士跃将出来,向上座金丹修士行礼道:“晚辈封平国弈衡宗罗家龙,愿抛砖引玉,作那首个挑战者,请诸位前辈和师兄批评指点。”

公孙统点了点头,道:“你欲挑战何人。”

罗家龙抬手指向辽阳一方,在公孙统气势压迫下最先摔倒之人,道:“我要挑战这位师兄。”

那人才刚刚站起,脸色苍白,估摸已在方才气势威压之下受了内伤,面对挑战,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公孙统眉目微垂,道:“准了。”

这话一出,又引得辽阳修士心怀怨怒,只是方才被公孙统施压又教训,心中再怒,却也不敢再显露出来。

便是三位辽阳金丹真人,也是面色颓然,知晓局势至此,再如何争论,都是无用,也不再管场中之事。

那名被挑战者是云翔宗修士,他张嘴语言,却又畏惧公孙统威势,不敢出声,可若应战,此刻自身战力不足一半,必输无疑,一时间左右为难。

罗家龙一脸笑意,彬彬有礼地朝他道:“师兄,请上前来接受挑战。”

这时公孙统沉声道:“受挑战者再不应战,便视作弃权处理,弃权即为输,封平国赢得秘境名额一份。”

那云翔宗修士听得此言,连忙叫道:“我愿应战!”

封平国若是赢得秘境名额,这不用想,这名额必定是从云翔宗扣除。

他当即越上前去,只是还未落地,一道光芒射来,他根本未曾反应过来,胸口便被击了碗大个窟窿,当场身死。

公孙统道:“封平国罗家龙胜,获得秘境名额一份!”

第九十四章 安敢如此

“安敢如此!”

云翔宗金丹真人须发皆立,猛地立起。

他虽未直视场上比斗,亦未特地感应,但毕竟是金丹修士,只要未封闭六识,场上情况仍在他感知之中。

见到门中天才弟子被人这般不要脸的偷袭杀死,任他如何忍耐,这一刻也再抑制不住怒火,挥动衣袖,一道法力朝罗家龙扫去。

他刚一动作,公孙统便也跟着出手,将他法力拦了下来,正色道:“小辈间斗法,难免有所死伤,道友堂堂金丹真人,怎的连这点胸怀度量都没有!”

“我没有心胸度量!”云翔宗金丹真人被激得连话都说不顺了,指着公孙统,双目几乎冒出火来,“你,你!”

“公孙道友说得在理,小辈斗法,伤亡在所难免,何必发这等怒火,道友心境还有待提高啊!”

封平国一位面目和善的金丹修士不紧不慢,笑吟吟地说罢。又朝罗家龙道:“家龙,既已赢得斗法便下来吧,该把场地让给无疆国的师兄了。”

罗家龙躬身称是,朝众位金丹修士行过礼,又对云翔宗金丹修士歉道:“晚辈实在不知云翔宗的天才弟子如此不济,竟连我一击之力都挡不下,因此未能及时收手,请前辈勿怪。”

云翔宗金丹本就怒火难泄,再听到这话,身子微微颤抖,一张皙白面孔硬生生被憋成了紫青色。

“道友,事已至此,为全大局,须得忍耐啊!”

在他几乎失去理智之时,一道神念传入他耳中。

他转头朝皇室金丹真人看去,见其神色虽也极为悲屈,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劝慰。

他强压怒火,以神念悲痛道:“英王,这些弟子可都是我们宗门的未来啊,先前秘境中就已损失了一批,仅剩的这些若再任他们这般打杀,我们三宗就要彻底断代了啊!”

这时青华派金丹真人亦以神念附和道:“不错,那公孙统先前不顾颜面欺压我三派弟子,削弱他们战力,只怕就是想要断掉我们三宗的未来。”

神念中英王叹道:“如今至元、封平、无疆三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挑衅我等,所求的岂止是为了这些小辈修士!”

他沉声道:“依我看,他们就是想逼迫我等出手,一旦掀起金丹之战,便等于发动了国战,他们先前承诺的边关协议自然不需再遵守,他们的根本目的是冲着我们来的,因此我们务必得沉住气,不要中了他们激将法。”

云翔宗金丹修士不甘道:“那我等门下弟子该如何应对?他们现在实力受损,又任由对手挑选,若是应战,必定败多胜少,而且多半还有性命之危,可不应战就要输掉秘境名额!”

青华派金丹修士亦看着英王。

“秘境是我等根本,但凡有一线机会,都不能放弃。这些年青才俊亦是我等宗门的未来,需当尽力保全。”

英王沉声道:“因此接下来的比斗,能争便争,自觉不及对方的,大大方方认输就是,生死存亡之际,不要在乎脸面。”

见二人沉默不语,他又道:“咱们三宗同气连枝,面对如今形式自当共同进退,先前所言谁输了比斗,秘境名额从谁家扣除之约定,自此作废,会后最终保存下来的名额咱们三家平分,二位以为如何?”

得了此言,二人叹息一声,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三人商议好,便各自传音交代下边弟子。

三派弟子如今实力受损,对手是谁又不得自主,还见到云翔宗弟子被罗家龙偷袭一击杀死,早已被乱了心境,个个敢怒不敢言,气愤之余还夹杂着些许惶恐。

尤其无疆国弟子上场挑中的那名青华派修士,这人是第二个被公孙统气势压落在地的。

若是实力完好之时,他自信足可与对方一战。

可如今!

云翔宗那死去的师兄还瞪着眼睛躺在地上,鲜红血液还在缓缓流淌。

眼前一切,实在叫他心里没底。

正在此时,脑海中传来门中金丹老祖的声音。

听了教诲,他顿时露出轻松神色,道:“我认输!”

场上无疆国修士一愣,未料到这人先前还畏畏缩缩,踌躇不前,还道自己也能如罗家龙一般,将对手击杀在场上。

谁知这人转眼间就爽快认输了。

他心中颇为不快,虽听公孙统宣布胜出,仍朝选定的对手恨恨看了两眼,讥讽道:“这等无胆鼠辈居然也能参与天骄盛会,真是丢人现眼,简直辱没了天骄二字。”

这才回到原处。

他声音并不低,辽阳众修俱都听在耳里,即便方才有各自长辈交代,仍旧怒气难平,心道:“若不是若不是有个不要脸金丹真人以气势压伤我等,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撒野。”

更有几人朝三国修士怒目而视,只盼下回比斗能选中自己,届时必定要出了这一口恶气。

接下来是至元国修士上场,出来的是位矮个瘦小修士。

他手持一柄华美纸扇,看着貌不惊人,语气却不小,上场之后也不选人,直接说道:“在下公孙不离,辽阳国可有人敢上来求死么。”

他话一出,当即就有两人跃了出来,同时道:“小矮子休要嚣张,我来会你。”

两人都是皇室中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杀鸡焉用牛刀,这等狂徒何须朗哥你出手,由小弟来解决他足够了!”

葛朗道:“作为兄长,这等事情理当由我出面,葛翼你且退后。”

两人正争执不定,公孙不离摇动扇子,嘲道:“你二人既然兄弟情深,何不一起上,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葛朗手上徒然多出一把五尺来长的厚背宽刀,跃步上前,刀带风势,狠劈向公孙不离。

他行的是力道之路,也即是炼体修士。

葛翼见葛朗上前,只好重回座上。

至于公孙不离说的两人齐上的话,不说以他性格做不出来,便是做得出来他也压根不信。

以三国手段之卑劣,若真两人齐上,不知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呢。

场上公孙不离见葛朗攻来,扇子摇动,凭空生出一股狂风,朝其卷去。

跟着掐动法诀,他身前浮现一团光气,同时腰间储物袋飞出九把法器飞刀,这些飞刀自光气中穿越而过后,速度激增,连续射向葛朗数处要害。

葛朗原本气势极盛,一遇上风卷,身形顿时一滞,动作慢了几分。

这时数道飞刀过来,他不敢托大,大刀舞动,将飞刀一一挡下。

他以刀挡飞刀,攻势自然便被打断,公孙不离九道飞刀形成一个循环,每被挡住便倒飞回来,经过光气加持,又激射出去,连绵不休地朝其攻去,根本无有停歇。

这一番攻势竟令葛朗寸步难前,直叫他暗暗心惊。

这小子倒也不是单凭嘴巴逞能之辈,以他这等实力,只怕自己巅峰之时也未必能有必胜把握。

葛朗压下心中愤怒,收起轻视之心,舞动宽刀朝公孙不离逼近。

公孙不离神色轻松,与炼体修士斗法,最怕的就是被其近身,如今宝扇生出的恶风已缠住了对方,限了其速,便不怕对手突然袭至近前了。

辽阳皇室炼体威名,远近闻名,他来之前便早有准备,无论这宝扇,还是那九子连环飞刀,都是善克炼体修士的顶尖法器。

宝扇困敌,飞刀最善破防,对方若真被加持过乾坤函元气的飞刀击中,必定能被一击破开肉身。

此战,他赢定了,只不过他要的不仅仅是赢,因此不紧不慢,以飞刀恶风持续攻向葛朗,不给其任何喘息之机。

葛朗连攻数次,却始终不能tu po fēng suo,逼近公孙不离。

看着对方嘲弄的眼神,他心头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全力催发气血,连宽刀也跟着泛出一阵血光,随后大刀一缴,不但将飞刀磕飞,连带那恶风也被他联动出一个缺口。

他跨步出来,一个晃身,人已到了公孙不离身前。

眼见两柄飞刀从侧面射来,他心中一横,不管不顾,宽刀挟着血色光气朝公孙不离直劈而下。

炼体修士全力一击,瞬间爆发力远在同阶气道修士之上,这一下公孙不离如何挡得住,整个人仿佛纸糊的一般,当场被劈成了两半。

同时两柄飞刀一左一右,分别插入葛朗胸肋间。

以伤换命,赢了!

葛朗一脸喜色。

只是他笑容才泛起,便就冷了下来。

只见被斩成两半的公孙不离渐渐化作两道灰气,最终消散在空中。

葛朗身后十余丈处,公孙不离显出身形来,方才那被斩的明显是个假身。

他手一招,葛朗胸肋间的飞刀倒飞回去,跟着宝扇挥动,又是一道恶风困住葛朗。

此时他彻底放下心来,卖弄道:“兀那傻大个,你若跪地求饶,我便饶你狗命如何!”

葛朗怒道:“区区小伤能奈我何。”说罢转身挥动宽刀朝公孙不离追去。

只是他越才走几步,便觉身体乏力,还没到公孙不离身边,便已扑倒在地。

公孙不离嘲笑道:“你以为我这宝扇生出的就只是寻常风煞么,它里边附有一道透骨阴风,任你炼体如何高明,被困得时间长了,也要被透入骨髓,何况你还受了伤势。”

他说话间摇动宝扇,一脚踩在葛朗头上,不屑道:“就你这本事,也配与我斗。”

这时英王沉声道:“我替葛朗认输!”

他才刚一出口,公孙不离脸色一变,叫道:“唉哟,不好!”

只见两道飞刀飞射而出,斩在葛朗脖子上,当场将其头颅斩了下来,这时英王话还未说完。

公孙不离抬起头来,无辜道:“我刚刚要收飞刀,不曾想运使错了心法,不小心把葛兄斩了。”

英王并不答话,只狠狠看瞪了公孙统一眼,便强压着心绪,重新坐回坐上。

公孙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道:“我孙儿初得这套飞刀不久,运使出错在所难免,英王又何必生气!”

这公孙不离正是他孙子,方才公孙不离杀人之时,英王想要出手相救,却被他拦了下来,因此甚是得意。

见英王不再理他,便开始招呼其他修士上场挑战。

三战三败,应战的两人均死在场上,反倒当场认输的保全了性命,一时间辽阳修士士气低落。

接下来数场挑战,无一胜场,而且毫无例外的,上场的修士不是重伤,便是丢了性命。

即便一旦呈现败势便立即认输,也总能被三国修士找各种理由将其击伤击杀,反倒是当场认输的反而保全了性命。

辽阳天骄连同郭宁在内,共计十一人,不多时便完成了十场比斗,十名天骄只余人完好无损,另有三人身受重伤,另外四名天才却身陨在场上,形势可谓惨不忍睹。

三国修士显然对郭宁有所了解,方才亦见过在金丹修士威压下他的淡定自如,因此前十场比斗中,并无人挑战他。

到了第十一场,乃是无疆国上场挑战,场上一时竟无人上场,场面显得有些冷淡。

过有一会,邓连平轻咳一声,道:“我等得来的消息太过夸大,需得有人试试他的实力才成,温师弟,就由你去挑战他,若真不敌,只管认输就是。”

温姓修士不敢拒绝,步上中场,指着郭宁道:“在下温睿,前来战你!”

郭宁神色淡然,缓步上前,他参加此次盛会,意在取得特殊体质者精血。

谁知临头来比试规则变了,只能被动的等着被挑战,如此一来这精血就不好取了。

不过三国明气修士既然来了这许多,辽阳却只有十一人,若按现有规则来挑战,根本不需这许多人,也许对方另有目的。

这么一想,郭宁到也不甚着急,盛会上能取得精血最好,取不到也未必没有其他机会。

如今温睿上台,他心念一动,此刻未必便没有机会,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温睿早已把他当做强敌看待,一上台便祭出一件盾牌挡在身前,跟着又当初一把天罗伞顶再头上护住全身,打定了主意准备七分守,三分攻。

郭宁还未到场中,他已使出法术攻来,乃是三道蚀骨箭。

郭宁剑气催动,亦是三道剑气迎上,击溃了三道蚀骨箭,而后击在天罗伞上。

击得天罗伞垂下的光芒一阵晃荡,却并未击破。

随后剑气频出,轻易压制住温睿攻势,有时候还能突破天罗伞,但却总被盾牌挡下,不能一举击破其。

看有一会,邓连平心中已然有数。

果是消息被夸大了,这小子攻势确实极强,比之自己也丝毫不逊了,但也仅止于此。

手段太过单一,只有剑气,不见其他法术法器,若是换做自己上场,只怕早就杀了温睿了。

再守得几次,天罗伞接连被攻破,温睿心惊胆战,连忙叫道:“我认。”

输字还未出口,数道攻破天罗伞后几乎消耗殆尽,自然溃散的剑气,突然又凭空聚起,从后面将他脑袋切了下来。

这一幕极为突兀,连上座的金丹真人都未反应过来。

场上一片寂静。

辽阳修士竟还敢杀三国修士!

“安敢如此!”

无疆国金丹真人率先反应过来,一掌拍碎了案几,暴怒道。

第九十五章 欺软怕硬

“好--”

辽阳修士上至金丹,下至明气,见到对方修士被一剑枭首,积压在心口的郁气突然出现一个发泄口,俱都忍不住轰然叫好。

这一刻,众人齐心,声势之壮,轻易盖过那发怒的无疆国金丹修士。

连其他三国金丹修士都有些心惊,不愿硬触其缨,待到声势回落,公孙统才阴沉着声道:“好小子,温睿没有还手之力,且已开口认输,你竟还恶意杀人,天骄盛会岂能容你肆意杀人,……”

“慢来,公孙统,先前比斗,我辽阳好几名弟子已经开口认输,却还被击杀击伤,你都视而不见,怎地轮到你们死了人,就来怪罪我辽阳弟子了!”英王站起身来,义正言辞道。

公孙统面不改色,冷哼道:“先前死伤,均非有意,与此次不同,方才这小子分明是故意杀人,该当严惩。”

这时三国其他几位修士亦正色道:“公孙道友所言不错,在天骄盛会上恶意杀人,理应严惩。”

辽阳三位金丹修士激愤难当,怒道:“你等弟子杀人就是意外,我方杀人就是恶意,合着就我辽阳修士该死么!”

“此言差矣,天骄盛会自然讲究公平公正,哪有该死不该死的,我等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此人恶意杀人,我等亲眼所见,你辽阳国怎能一味护短,枉顾事实呢!”

“不错,道友所言甚是。”

……

辽阳三位金丹如何说得过九人,三言两语中就被逼得怨气难言。

此时却听一道清淡声音自下方传来:“我就是故意杀的他,那又如何!”

众位金丹声音一顿,俱都卡住,转头看向这位始作俑者。

见其目光平淡,直视众人,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意,甚至连低层修士见到高层次修士时,不自觉透露出的敬畏之色都看不到一丝,就仿佛在面对一个普通人一般。

这等眼神叫场上众位金丹修士心中一凝。

场上金丹修士年纪都在五百岁以上,人年纪越大,心思便越多。

尤其像四国金丹修士,其等在外人看来风光十足,实则清楚知晓,这天地之广褒,自身不过沧海一粟,其上不知有多少修士大能,一个不慎便可能祸难临头,因此行事需得小心谨慎。

尤其身具门派者,行事更是思前想后,如履薄冰。

而眼前郭宁这般无惧高他数个大境界的修士,一脸从容淡定,要么是真的狂妄无知,要么就是背景深厚,其后有着绝强的势力。

郭宁能得辽阳赠送皇玄令,先前三国还略有存疑,可如今见到他这番神色,再结合其在公孙统气势下的表现,显然是有大背景的。

三国势力因得人撑腰,想借机吞并辽阳,因此在会上肆意欺压侮辱辽阳修士,就是要激得辽阳金丹修士忍不住出手,好彻底撕破协议。

只是这欺辱他人之事实在太爽,以致到了后来已经忘乎所以,自己人被郭宁以同样方式击杀后,哪里能够接受,双方僵持起来,全然忘了郭宁的身份,忘了他才是事件根源。

此时被郭宁唤醒,俱都恍然醒悟,就算是他故意杀人又如何,难道杀了他?

敢么!

场上金丹修士都是家大业大之辈,行事尤为谨慎,面对这等背景雄厚之人,但凡应对不好,丢了面子事小,身家性命付之一炬才是大事。

因此这一刻,先前气焰无比嚣张的金丹修士却显得一脸尴尬。

过了一会,公孙统才道:“也罢,我等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念你是初犯,暂不做处罚,下不为例。”

郭宁对此结果毫不意外。

时至今日,他对修行界已经有了一个颇为清晰的了解。

眼前这些自诩修仙之士实际上与凡人并无二样,凡事都是先看背景,后看本事。

只不过这些修士较之凡人多了杀人放火的能力,因此显得高高在上而已。

也恰是因为这些能力,摆脱了王法管制,其等行事比之凡人世界更加不公。

凡人世界总还有王法约束,修仙世界谁来约束,约束了别人,便等于约束了自己,因此背景一大,便天大地大。

说到底,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因此,越是修行日久之人,越了解修士界的规则,便不敢太过得罪背景深厚之人。

而以清宸派层次,根本无需在意眼前这些金丹修士。

自己要做的便是拿出大派弟子的架势,越是瞧不上这些金丹修士,其等顾忌越深,纵然不知清宸派,也绝不敢轻易得罪自己。

也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在取得特殊体质精血后全身而退。

至于万一有人不吃这一套,他也有想过,旁边就是秘境入口,若金丹修士当真出手,到时候持着门派身份牌往秘境中一躲就是。

所以,如今三国势力如何对待辽阳修士,他就如何对待三国修士便成。

他虽说对辽阳修士并无好感,并不在意其等是死是活,辽阳是否覆灭;但不在意、不关心是一回事,亲眼见到这等不公又是另外一回事。

也是因此,方才温睿想要认输之时才被他一剑枭首。

眼下争议结束,他并不下场,而是转向邓连平道:“按你们的规则,秘境名额分摊在我等十一位辽阳修士头上,输了一场比斗,便要让一份名额给了你们,如今我赢了,那便相当于身具了两份名额了。”

邓连平摇首道:“金丹真人只说你们输了要让出一份名额,可没说你们赢了能多得一份。”

郭宁冷然道:“你们既然挑了我出来比斗,却只许你们赢了有好处,我赢了就没有好处,想得到美,可问过我答应过么!”

邓连平脸色阴沉,道:“你待如何?”

郭宁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咱们做过一场,就像你们三国对待辽阳这般,谁实力强,谁说的就是道理。”

邓连平看向上座无疆国金丹修士,见上座三位真人微微点头,道:“就依你所言,谁胜出,谁就是道理。”

他一晃身,人已到了场中,缓缓说道:“我若胜出,你可就连辽阳最后一份秘境名额都失去了!”

郭宁毫不在意道:“你若胜出,名额都给你又何妨。”

“这可是你说的!”邓连平话音未落,便已撒手放出两枚玉梭,朝郭宁击去。

那玉梭并非直射过去,而是如同两条游鱼,穿梭间极为灵动。

郭宁心中一动,自修行以来,他所见之人无论施展法术还是法器,几乎都是直来直往,纵有转向,也显得很是呆板,并没有太多技巧可言。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法器运转得这般灵动,一时见猎心喜,也只催动两道剑气,控制了威力迎上玉梭。

玉梭与剑气只一个交锋,邓连平已感觉到对方法术威力果然与自己相仿,心中胜算大增。

自己乃是千辉法体,天生善于运用之道,对玉梭的运用技巧,便是师尊都交口称赞。

言及运用之道,便是惊穹山的嫡传弟子都及不上自己。

这郭宁出身即便不逊于惊穹山,如无其他手段,单以这法术对上自己玉梭,必输无疑。

他凝神运转玉梭朝郭宁遥遥攻去,再遇上剑气时,却一个转折,避了开来,转到郭宁身侧斜击而去。

谁知那法术也跟着拦截而去,而且后发先至,横击在玉梭上,正正打断了其攻势。

邓连平神色凝重,再次催动玉梭辗转腾挪,想要避开剑气拦截,杀向郭宁。

郭宁剑气要么迎头直撞,要么侧击阻拦,紧紧咬住玉梭。

双方缠斗,如同两对燕雀相互嬉戏一般,你来我往,追逐不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光影,看起来极为炫丽。

场上修士看得惊叹不已,原来明气修士也能将法术法器运使得这般随心所欲!

便是上座金丹修士亦颇为赞赏;

“千辉法体果然不同凡响,能将法器运转得这般如意,我在筑基五层时都没有这般本事!”

“这郭宁能法术运转之能似乎不在邓连平之下,难不成他也是千辉法体?”

“是不是千辉法体我不知晓,单看他这手本事,看来确实是惊穹山这等大派出身没错了。”

“他来头再大又如何,这里属于惊穹山地界,我们是不敢动他,可不代表王少不会出手,那时他背后门派可怪不到我们身上了。”

场外各人讨论着,场上邓连平却越斗越心惊。

郭宁剑气非但迅捷异常,而且纵横辗转,极为灵动,忽而在前,忽而在后,法术运用之妙,丝毫不在他之下。

以他全力施为,斗了这许久,两枚玉梭非但没能攻入郭宁身前两丈之内,反被剑气逼得越来越退后,再退便变成守势了。

他深吸了口气,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在催动玉梭之际再掐使一道火焰法术,那火焰在半空中形成一只青鸾,展翅朝郭宁飞驰而去。

郭宁晒然一笑,既然对方不再斗技,那便没什么好斗的了。

他屈指一弹,接连飞出三道剑气,一道斩击青鸾,两道向邓连平直射而去。

邓连平一惊,没想到郭宁竟能同时催发五道剑气,连忙催动护身法器,抵住剑气。

郭宁剑气连发,每次都是五道剑气,连绵不绝向其攻去,逼得其只能防守。

再过一阵,又有剑气突破玉梭缠斗,杀入内圈。

无疆国金丹修士见势不好,赶忙呼道:“连平,认输。”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闷呼。

同时一道清光携着一道红芒返回郭宁身处。

郭宁心中微喜,精血到手了!11

第九十六章 清宸

清光散去,见邓连平脸色虽然惨白,却只是胸口处有一道伤痕,其他并无大碍,无疆国金丹修士松了口气。顶点x

没事便好,否则可真不知该如何应对郭宁了。

他们却不知,若非郭宁还想取得第二份精血,焉知邓连平能否保住性命。

郭宁任由邓连平退回坐处,环视一周,笑道:“如今我可是有三份秘境名额在身了,可有谁愿上来一战,若是输了,这三份名额我都拱手相让。”

他说话之时,目光却始终不离至元国文思逸,意思极为明显,如今三国之中,还能与我一战之人,就只有你了,这话说的就是给你听的。

郭宁不退场,上座金丹也不愿发话令他退下,只因五十个秘境名额被分成了十一份,除却剩下六个名额不能分,早被三国占去了外,平均一份相当于四个秘境名额,三份足有十二个秘境名额了。

而三国早与王珏商定好了,三国修士进入秘境后的收获,需上缴七成给王珏。

因而即便将五十个名额全部占下,三国也只能获得一成收入,若再丢了十二个秘境名额,所得一切那就更少了。

上座金丹修士以神念商议着。

“瞧这小子神情,莫不是还想挑战文思逸?”

“文思逸既是重楼法体,又是惊穹山嫡传弟子,实力比之邓连平更胜数筹。这小子方才虽是赢了,但真实实力却并未强过邓连平多少,他哪来的底气与文思逸相斗?”

“这小子真是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且看他如何收场。”

“我倒巴不得文思逸同意上场后,败给这小子,哼,他取得的名额越多,就将王少得罪得越很,下场也就更凄惨。”

……

辽阳修士见郭宁先斩温睿,接着重创邓连平,俱都心气大增,现在又见他欲要挑战文思逸,都是一脸期盼,只望文思逸能答应下来,而后也败在郭宁剑下。

唯有刘定,仍旧一脸不屑:“文思逸虽拜入我派才两年,但毕竟是重楼法体,先前基础打得也不错,如今在王珏的支持下,已打通了近四百处散脉,一身实力非同小可,在明气一辈弟子中颇有名气,他若以为文思逸实力与邓连平相仿,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等下有得是苦头吃。”

文思逸见众人目光均在自己身上,知道这时无论如何,都需得与其一较高低,否则便会被认为是胆小退缩之辈。

他心中极为恼怒,面上却并不显现出来,仍旧一副温和模样,在他眼中,郭宁实力固然不凡,两场争斗下来,纵然未尽全力,自己也有把握胜过他。

即便如此,他却不立即起身应战,而是侧首朝王珏请示道:“王少,此人实力不凡,又负有三份名额,可需我去将他拿下么?”

王珏神情冷淡,道:“人家就差指名道姓了,此时不去还待何时。”摆了摆手,道:“去吧,可别给我们惊穹山丢脸。”

文思逸颔首应下:“定不叫王少失望。”

这才踱步上场,道:“我知晓你,你叫郭宁,虽是辽阳之人,所属清宸派却并非此地宗门,也许你那门派实力非凡,可须知强龙不压地头蛇,此处乃是我惊穹山地界,此事也算得上是我惊穹山内部之事,你清宸派实力再强也管不到我惊穹山来。”

他说到清宸派之时,王珏身旁一名木讷中年神色一动,眼中闪过惊疑之色,微微沉思了一阵,便朝身边至元国修士低声询问,只是越问越疑惑。

这边文思逸侃侃而谈:“你若放弃名额,就此退去,此间之事,我可以当做未曾发生,日后再见,大家还能互称一声道友;你若一意孤行,则休要怪我不留情面,届时纵然你清宸派也无理替你出头。”

他三言两语便将郭宁定成了无理之人,要是他人,多半要与他争论一番才可,郭宁旨在取得精血,却懒得理会其中道理,只淡声道:

“有理也好,无理也罢,还是如我先前所言,你我斗过一场,你若败了,便休要多言,你若胜了,自然一切依你。”

文思逸轻叹一声:“你既咎由自取,那也怪不得我了。”

他手掌虚按,身前凭空出现一个三丈大小的土黄色掌印,手掌一凝实成形,便带着磅礴威势朝郭宁拍去。

接着身前又凝出一个掌印拍出,一掌成形便又凝一掌。

这掌形法术唤做蛮山印,不讲技巧,纯以力取胜的法术,最是易学难精,威力大小跟修士灵力深厚程度和精纯度关系极大。

寻常修士一连出个四五掌便会有些后继乏力,需要调息一阵方可,可他掌印连续不停拍出,竟无中断之势,而且威力一掌胜过一掌。

十余记掌印一连拍出,卷起阵阵狂风呼啸而去,气势极为狂猛。

郭宁在掌力之下如同一片枯叶,似乎立时要被拍得粉碎一般,便是场外修士看了,都觉阵阵心惊。

自问在这等攻势下,别说一连十余记蛮山印,只怕连五掌都挡不到就要被拍成肉泥了。

这正是文思逸重楼法体的长处,重楼法体修炼之时,一境一重关,每突破一重,法力便大幅增长一回。

到了明气圆满境,他灵力之雄厚,数倍于寻常修士,因此这类法术最适合他施展。

他见郭宁剑气犀利,善于技巧,而他自身则善于以拙胜巧,以力压敌,因此一出手就催动这掌印法术层层盖压过去,欲令郭宁技巧没有用武之地。

郭宁晒笑一声,既已得了第一份精血,第二份精血就在眼前,便不需太过装弱了。

心意一动,剑声争鸣,仍旧五道剑光透体而出,迎向掌力劈斩而去。

他此时如同面对奔流而来的滚滚洪流,蛮山印掌力遍布方圆三丈,无处不在,剑气只是一线,以剑抵挡并不合适。

贺啸风就曾说过,少清剑气固然无坚不摧,但终究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适用。

场上众修目光俱在二人身上,见到郭宁不闪不避,竟要以剑气对抗蛮山印,大多生出一种不可思议之感。

这人怕是被骄傲冲昏头了吧,怎的这般不智。

待蛮山印以泰山压顶之势与剑气撞在一起时,俱都呆了一呆。

只见剑气所至,蛮山印力道尽被一分为二,即便剑气穿过了蛮山印,也始终不得复合。

五道剑气并列而去,竟将文思逸所发的十余道蛮山印一气穿透,刚好将切出了成人大小的通道。

郭宁正傲然挺立在通道处,蛮山印虽还气势凶猛,冲向郭宁,却如纸老虎一般,除了掀起的狂风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外,别无他用。

场下王珏一直神色平淡,先前那些争斗他几乎不曾拿正眼瞧过,此时却身形一正,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仔细打量郭宁一番,跟着脸上现出玩味之态,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文思逸瞪圆了眼,怎的邓连平还能与对方斗得有来有往,自己法术反而被一招破解?

他正欲换一种法术重新攻去,郭宁神色猛的一变,一道刺目清光激射而出。

这道清光一出现,文思逸心中猛然升起一阵强烈警兆,他顾不得施法,连忙激发护体宝衣,接着又想催发玉阙上的防护阵法。

只是念头才升起,那清光就已到了跟前,射在护体宝衣上,轻易撕开护体宝光,透进他胸口,复又倒飞回去。

文思逸脸色一白,已在这一剑之下受了伤,显然郭宁这一下已经手下留情了。

他为何要这般做?

带着不解,朝郭宁看去。

郭宁此刻神色凝重,正转身朝那秘境入口的阵坛奔去,同去的还有王涛与葛依二人。

这阵坛他听辽阳国解释过,己方金丹修士亦探查过,并无甚特意之处,因此并未如何在意,此刻却见阵坛渐渐冒出一股黑烟,跟着隐隐有股龙吟声似在耳边,又似在心间响起。

显然阵坛并非自己所知那般寻常!

第九十七章 清宸(一)

上座金丹修士亦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公孙统向英王质问道“你不是说这只是用以加固秘境出口的寻常聚气法阵么,怎的会出现这等异变?”

英王沉着脸道“这法阵你等都已检查过,我又不是阵法师,难道还骗得过你么!”

见三国金丹修士将信将疑,他压下心中疑惑,道“如今到底发生何事我亦不知,若真有变故,我等立时出手制止就是,有十二位金丹在,难道还压不住一个法阵么。”

三国金丹修士见他神情虽不似作假,但其中肯定有什么事被他隐瞒了,不过正如他所言,有这许多金丹修士在,难道还怕压不住一处法阵么,当下都提起精神,关注法阵变化。

王珏本已对郭宁颇为感兴趣,待见其一剑击伤文思逸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他站起身来,激动道“没想到随意来这等偏僻之所探探险,竟然还能遇见可堪一战的对手,真是意外之喜。”

说罢就要冲上向郭宁,却不妨后面伸出一只手来拿住了他。

转头看去,拉住他的是他身旁那神色老实木讷的中年修士。

此人是他父亲专门派来保护他的,乃是金丹修为。

虽同是金丹,其人实力之强,远非上座那些金丹真人可比,即便如此,王珏仍阴沉着声道

“管叔,你知我最不喜做事时被人打断了,上次打扰我的那家伙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管叔神色凝重,道“少爷,您可是要寻那郭宁的麻烦?”

王珏虽未答话,但瞧那神色,显然是说中了,管叔连忙道“此处之人,你想杀光都可以,唯独这人,万万不可招惹!”

不待王珏问起,他便主动解释道“只因这人乃是清宸派弟子。”

王珏顿时好奇起来,道“便是神州十大派的弟子到了我惊穹山地盘来,我也照杀不误,这从未听说过的清宸派又是个什么东西,竟让你这般惧怕?”

见王珏愿意停下来倾听,管叔心底稍安,叹道“你等未曾听说,那是因为你等修为不到,说了令你等徒增烦恼!这清宸派”

他想了想,似乎不知从何说起,顿了顿,才感叹道“这清宸派弟子我也从未见过,只是知晓其中传闻罢了,以至一开始未曾想起,刚刚问了知情的修士才知晓,这郭宁竟真是那清宸派的!”

王珏皱眉道“这清宸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赶紧说了,休要婆婆妈妈的。”

管叔早被王珏呛习惯了,也不恼怒,仍旧按自己思路说道“关于清宸派之事,正常要到金丹境才会与你说知,只因清宸派极少在神洲大陆走动,往往数百上千年才露上一面,即便偶有出世,其等也至少都是金丹修为,金丹以下的修士根本没有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

“这么说来,这清宸派还是个隐世门派咯。”王珏复又露出笑容,拍掌道,“寻常出来的都是金丹境修士,偏偏我遇见的就是个明气修士,这种事都能让我遇见,真是巧了!”

管叔对自家少主了若指掌,见他这等笑容,分明是更感兴趣了,连忙道

“若只是如此,倒也算不得什么,真正可怖的是,这派实力之强,尤在神洲十大宗派之上,却行事蛮横霸道,从不讲道理,又极其护短。因此其弟子每次出世,都在神洲大陆上惹下一片杀劫,将神洲搅得天翻地覆,史上因招惹清宸弟子而灭门的宗派不在少数,因此此派修士堪称是修士界的噩梦,我成就金丹后,受到的第一条告诫就是不要招惹清宸派修士,真遇上了能避则避,避不过就尽量忍让着。”

王珏怔了怔,随即露出不屑之色,道“你既没亲眼见过,这些道听途说之言岂能当真,若真有宗门多次在神洲大陆肆意掀起腥风血雨,纵然实力在十大派之上,也早该被其联合剿灭了,哪还容其存在,修真、修真,若什么都奉以为真,那还修什么真!”

说罢甩开管叔手臂,朝郭宁疾冲而去。

见王珏压根不听劝,管叔心中叹息一声,可他自身毕竟从未遇见过清宸派修士,也不太过确定自身所言就一定是真的。

只盼一切如少爷所言,传言不可信,这清宸派只是被妖魔化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全副心神透放在王珏与郭宁身上,打定主意,一旦王珏做出了威胁郭宁性命之事,就去保住他性命,以备不测。

却说郭宁一奔至法阵上,便看见了易阳子。

三日前镇压了蛟龙气息后,他原本隐藏于阵法之中,三国修士检查时都未发现其存在。

此时却已显现了出来,面色痛苦盘坐正中,身躯有黑气升腾,其面目上偶尔还隐隐显现出一道龙形纹路。

方才郭宁与文思逸比斗,本是打算取了精血后等盛会结束才放置四象精血,以免三国金丹修士阻扰,徒生意外。

谁知途中忽听易阳子呼唤,那覆阳蛟又显现作乱,而且此次气势极盛,他已压制不住了,急需四象精血镇压。

情急之下,再顾不得其他,只能赶紧取了精血过来。

王涛、葛依过来显也是得了传音,两人一到此也不多言,立即催逼出一道精血,与郭宁得来的两道精血同时放置在四象之位。

四象归位,整个阵势截然改变,易阳子喝道“替我护法,我要引动阵势一举镇压外气。”

说罢引动法诀,只见那四象精血如同活物一般,顺者阵法纹路缓缓滚动流至阵中心,而后进入易阳子身躯。

受四象精血牵引,原本蕴藏于法阵的万灵热血也逐一显现,连同法阵中的灵力混在一起缓缓钻入易阳子体内,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血色,跟着便与他体内蛟龙气息交缠在一起,显已在交锋了。

郭宁正注视易阳子状况,忽地心生感应,一道剑气自发飞出,挡在身后。

回过头看去,只见剑气之下,一道青烟缓缓消散,其后王珏一脸笑容,满意道“能有这般实力,看来你清宸派倒也不全是浪得虚名,难怪敢插手我的事物。”

郭宁只冷冷看着他,并不言语,王珏也不气恼,自顾道

“听说这秘境中有片悬崖,数千年来下去者无人能够生还,前不久你们几个却自那里上来了,我这人好奇心重得不得了,因此也想进去看看。那秘境名额三国修士虽然看重,实际我并不在意,即便你全得了去也无所谓。”

郭宁不知他此言何意,如今需守护法阵,不宜招惹是非,只道“这秘境已经关闭,需六年后才能再度开启,你若不是为了秘境名额而来,那举办这天骄盛会又有何意义。”

王珏神采飞扬,朗道“我这人行事向来讲究名正言顺,这秘境不是我的,自然需拿到手里才好进去,恰好有人愿意替我拿下秘境,无需我出力,秘境收获六成归我,何乐而不为。”

郭宁道“就算秘境归你又如何,六年后以你修为,早已进入筑基境了,这秘境你根本进不去。”

王珏神色中带着一丝自得“我既来此处,便有强入秘境的法宝,岂会白来。”

郭宁伸出手臂,朝秘境入口一指,道“入口就在那处,请便。”

王珏摇首道“原本我是想盛会结束后就带着众人进入秘境的,如今嘛,我发现了一件更加有趣的事。”

话说完却不见郭宁询问,王珏不悦道“你怎不问是什么事?”

郭宁淡淡道“与我何干。”

王珏一怔,随即笑道“这更加有趣的事就是你啊,你知道同阶无敌有多寂寞么,我好难得才遇见你这等能令我燃起战斗之人!”

他语意之中突然带着一股怒意“我原本是想与你斗一场,若是斗得爽快了,可饶你一命的,可冲你这态度,待会我要将你骨头全都打碎,揉成一团,再用续骨丹药接起来,让你从此变成一个畸形肉球。”

郭宁微微叹了一声,道“要战可以,不过需得待我事情完了再说。”

王珏一拳击出,他虽是气道修士,但这一拳却携着无穷威力涌向郭宁,神色张狂,爆喝道“战与不战,哪轮得到你决定。”

郭宁早知是这幅结果,数道剑气自身前激射而出,切分了那一拳。

叹道“我现在不与你战,是怕我控制不住自个脾气,把你杀了,坏了我事,为何你硬要找死!”



第九十八章 清宸(二)

王珏怒极而笑“好小子,在我面前还敢这么狂的,你是第一个,我会记住你的,能让我记住,你这辈子无憾了!”

他说话之时,动作并不停歇,拳头连续不停击出,每一拳击出,都有一道极具威力的法术凭空生出,击向郭宁。

他每一拳击出的法术都不相同,或是箭形,或是拳形,或是龙虎拟态之象,每一道法术威能风格都极不相同,绝非仅仅是外形模仿。

这正是他裂阳神体的神异之一。

寻常人修炼法术各有难处不说,而且修炼的法术对功法要求极高,练火属功法的必定练不成水系法术,修炼其他属性的法术威力也要大打折扣。

裂阳神体则不同,无论何种法术,属性冲突与否,都可以轻易练成,而且施展起来比起寻常修炼了对应功法的法术威力更胜一筹,极尽法术之精妙。

不仅如此,运转法术时他根本不需要掐使法诀,只需催动神体之威,即可自如运转法术,也是因此,他每一拳击出便是一道强力法术。

且不说法术威力和施法速度,寻常修士只遇上五六种种属性、威能、特性各异的法术,根本无法抵挡,往往一个照面就被打破防御,击杀了事。

如今对上郭宁,他知其实力非凡,是以一上来就使出了八分力,要看对方如何应对。

郭宁见易阳子正全力运转阵法镇压覆阳蛟气息,此刻阵法灵力升腾,连同许多热血亦化作丝丝缕缕血雾盘旋而起,围绕其转动不休,显然已到了紧要时刻,绝不容打搅。

他强压着心头杀意,端坐在阵坛边上,只以剑气守护自身和阵坛。

见对方各种法术过来,弹指一道剑气射出,清光直直射向飞来的箭形法术。

任它什么神体催动加持,威力无穷,另有特性,在少清剑气之下,如同骄阳融雪般,那箭形法术嗤剌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清剑气余势不停,迎上一只四丈有余,额生竖瞳,肋生双翼,威风凛凛的猛虎形法术。

那猛虎如同真实存在一般,怒吼一声,额上竖瞳张开,一道幽光射出,想必是个极为厉害的手段。

少清剑气不闪不避,迎着幽光,在其间穿梭而过,射入猛虎竖瞳中,在里间搅了一搅,又飞向下一道法术。

那猛虎似极为痛苦,张口欲吼,只是巨口才张开,还未来得及发声,便见内里光芒四射,猛虎分成数十块,而后化作黄烟消散四尽。

下一道法术乃是一道漂浮在空中的滚滚洪流,其间蕴藏了一道地阴生水。

这水无形无质,能侵蚀法器,消磨神魂厉害非常,寻常明气修士根本练不出来,也只有王珏凭着裂阳神体的威能才能炼出一二,乃是这前三道法术中的一个杀手锏。

少清剑气进入其中,只见流光转动,眨眼时间不到,便又飞出投向下一道法术。

那滚滚洪流原本极速涌向郭宁,这时却像成了无根之水,突然停住,朝地面落去,同时迅速散发,重新化成灵气消散在空中。

那少清剑气对上所有攻势都势如破竹,一连击溃了八道法术,才耗尽灵力消散在空中。

郭宁随手又是一道剑气飞出,挡住了剩下法术。

王珏冲向郭宁之时,刘定一脸幸灾乐祸,自语道“不知死活东西,我早说过了王师弟的性格,在他面前不能太过招摇,竟还不知收敛,真以为自己能胜过文思逸就很了不起了么!”

方才他说郭宁是荒野蛮地,无名小派出身,对其言语极为不屑,说到文思逸时则不吝夸奖。

谁知文思逸转眼间就被郭宁击败,令他颜面大失,只觉身边任何一个眼光扫过他的人都带着嘲弄的神色,心中对郭宁厌恶之情更甚。

此时见到王珏出手,顿时忍不住再次出言,试图挽回自身颜面。

辽阳诸多修士听了他话,有几人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刘定一眼瞪了回去,喝道

“看什么看,先前不过是那小子阴险,暗地里藏了一手,这种小伎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屁都不是,等着看他怎么被王师弟虐杀吧!”

待见到王珏一连使出十余道不同法术,他神色很是激动,得意道“你们何其荣幸,竟能见到王师弟施展神体之威,都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这才是真正天骄的绝世风……”

他话说到一半,便见到那十余道强力法术被郭宁两道剑气轻易击溃,直惊得他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惊叫道“怎么可能!”

不只是他,就连上座金丹修士也都一脸不可思议。

他们眼界老辣,只凭眼力就能看出王珏法术之强,不下于寻常筑基三层修士全力一击,想到此人乃是惊穹山明气第一人,自身是裂阳神体,修炼的又是惊穹山最根本功法,有这等实力实为正常。

众人除了羡慕外,也更加庆幸三国机缘深厚,抱住了这等天选之子的大粗腿。

待见到王珏那十余道不同法术竟被郭宁两剑击溃后,众修俱都呆了一呆。

这究竟是何等法术,这般神奇!

过了一会,公孙统旁边那位容貌俊逸的中年修士惊疑道“我曾在古籍上见过有一类修士叫做剑修,这类修士不炼法宝,不修法术,只炼剑术,他们志在一剑破万法,这位莫不就是剑修!”

另一金丹真人附和道“我亦曾听闻过,传言在惊穹山地界之外有一大派叫做紫雷剑派,实力不在惊穹山之下,其等就是剑修门派。”

他面露惭愧之色,继续道“这类修士一心争斗,不修其他,战力几乎同阶无敌,我以前只觉这是传闻,未免夸大,今日一见,才知竟真有此事!”

“诸位慎言,我等都仰惊穹山鼻息而存,这郭宁任他实力如何强盛,也终究与我等无关!”

众修士朝说话之人看去,那是一位面容苍老,须发皆白的老者,乃是至元国除公孙统和俊逸中年外的的第三位金丹修士。

此人年纪最大,已有七百多岁,寿元将近,实力亦是最强,却向来沉稳少言,此时难得发话,众金丹俱都神色肃然,纷纷道“董前辈说得是。”

当即不再多言,都静观场上打斗,心中都想着若是王珏真个不敌,自己便立刻上前救下他;也有想着要不要暗中出手,令王珏赢得此场争斗,到时候瞧瞧透露给他知晓。

场中王珏见郭宁只两剑就挡住了自己诸多法术,也是一怔,神色凝重,道“想不到你竟藏得这么深!这样对手杀起来才有劲头。”

说话间,他双手迅速结印,周身同时出现五道法术,金木水火土每系一道,分位排列,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光形阵印,接着合而为一,化作一道散发着恐怖威势的大日。

他双手一合,道了声“去!”

大日带着无尽威势疾冲向郭宁,其所经之处,空气扭曲,旁观的明气修士只看着,都觉心神动摇,公孙统捏着胡须叹道“真不愧是千年难出的裂阳神体,这等攻势,已不在筑基后期修士之下了!”



第九十九章 清宸(三)

面对王珏大日攻势,郭宁仍旧只以一道剑气抵挡,剑气射入大日之中,找到法术种子构架,在其间一斩而过。

但凡法术,多是由法术印记,法术构架和灵力组成,就如同人由灵魂、骨骼、血肉组成一般。

也是因此,不同法术才有不同威力、特性和妙用,而非法力凝聚成箭形就是箭形法术,凝聚成虎形就是虎形法术。

郭宁能以一道剑气连破数道法术,尤其剑气细如丝线,却能击溃四丈大小的恶虎法术,就是以剑气进入了对方法术内部,斩裂了法术印记,破坏了法术内部构架,切断了三者联系之故。

这正是一剑破万法的路数之一。

这一切看似简单,实则对正常修士而言根本无法做到。

因为法术印记和构架都深藏于法术内部,外边正是法术威能所在。

能进去法术内部,击溃法术印记和构架,等若是两军交战,其中一方突破另一方重重防御,杀到了三军指挥处。

正常而言,只要对方外部兵力未消耗殆尽,便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也只有如郭宁剑气凝练无比,无坚不摧,且运转如意才能成功。

眼前大日法术不同寻常,乃是以五行法术列阵而成,五者相生相合,近乎阵法,威力远胜单纯的五道法术。

这亦是王珏凭其裂阳神体才施展出来的本事,堪称是裂阳神体特有的绝学之一,要是换成寻常修士,连属性相反的法术都施展不出来,更甭提以五行法术列阵。

郭宁刚切断其阵法联系,断了其合一之势,正欲将剑气沉入五行法术中,加以逐个击破,忽感一股强力涌来,竟一下将他剑气磨灭了,跟着那日威力爆增,猛的冲击而来,顷刻间便到了郭宁面前。

他眉头一皱,心中疑惑,随后弹出五道剑气射入大日中。

先前剑气刺入大日内部,如同鱼儿入水,轻而易举,这次五道剑气突破大日法术却极为艰难,几乎无法透入。

好在大日突然爆发出来的威能似乎并不如何灵动,剑气绕行其间,找到了几处薄弱之处才得以进去内部,即便如此,五道剑气也已被磨灭近半。

剑气穿透重重阻力,只循着薄弱处行走,终于在即将消散之时钻入那五道法术中,断了法术源头,大日顿时溃散,外间那股强力失了源头,顿时也跟着消散无踪。

这一切看似繁复,不过郭宁灵觉与剑气运转极其迅速,堪比电光火石,实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即便如此,那大日消散之时,也已到了郭宁身前三尺之内,实在惊险之极。

法术虽然消散,但其引发的威势仍吹得郭宁发丝飞扬,衣襟乱舞。

郭宁心有所觉,看了上座金丹修士一眼,这次不等对方攻势发出,主动催发出五道剑气,向王珏激射而去。

王珏怒喝一声“好小子,竟连我大日合一神通都能破解得了!”

他先催发一个青色气罩护住自身,接着手上现出一件拳头大小的古朴铜钟形法器,道“有本事你再破解这眠月钟。”

说话间全力催动裂阳神体威能,周边灵力猛然朝他涌去,在其背后隐隐形成一轮赤红大日。

大日一形成便朝眠月钟涌去,他将古钟一抛,那钟迅速变大,化作近丈大小,极具威势,在半空中嗡嗡转动。

场上众修见状,都情不自禁惊呼一声“法宝!”

大小如意,正是法宝最为显著的标志。

只是法宝最少要筑基修士才能勉强催动,这王珏只是明气修士,竟能催动法宝,而且看其威势,显然并不是勉强催动。

不用想,这必定又是裂阳神体的神异之处,众修士已经见怪不怪,只想见识见识法宝的威力。

尤其凝神修士与筑基修士,看着眠月钟,眼中饱含了无尽的渴望之情。

法宝之属,实在太过珍贵,场上诸修虽贵为一国天骄,可拥有法宝的凝神修士连半数都不到,更不用说筑基修士。

何况同是法宝,也有高低之分,强弱之别。

凝神修士即便拥有法宝,也多是最差的那种,如何能与眠月钟相比。

那眠月钟转动间,钟面上繁复纹路隐有莹光流转,一股宏大滞沉的威势自其中散发出来,显然是件上乘法宝。

瞧见眠月钟显露出来的威势,连上座金丹真人都眼红不已。

他们虽然修道数百年,可数百年中,寻丹修行的就已花去大半时间,还要费时间修习法术,剩下寻找材料炼制法宝的时间并不多。

而寻常修士炼制法宝,没有数十上百年的蕴养根本无法成功。

因此座上金丹真人虽是各派尊者,可拥有的法宝也不过寥寥一两件,即便有继承了前人法宝的,也不超过三指之数,且无一能与那眠月钟相比。

众位金丹眼神犀利,俱都看出王珏用来守护自身的防御之器分明也是一件上好法宝。

只一名明气修士,竟有两件法宝,纵然这位弟子天资盖世,亦可看出大派底蕴之深厚,着实令人羡慕!

郭宁五道剑气劈在王珏护身青光上,发出嗤嗤的气劲消磨声,向来视法术护罩如同光影幻象的少清剑气,竟不能穿透气罩。

法宝之威,可见不凡。

王珏见此,彻底放下心来,全力催动眠月钟,那钟越转越快,忽地发出一声钟鸣。

这钟鸣沉闷无比,虽是向郭宁攻去,可场外明气及部分筑基修士还是生出一种烦闷难受之感,都忍不住用手捂住双耳。

眠月钟一经祭出,郭宁就已催动剑气朝其攻去。

只是剑气还未到钟身,就被一股无形强力阻拦,消耗了大半威力才好不容易循隙突破进去,接着又遇见古钟转动间自主激发的宝气,待突破宝气进入里间,剑气已是强弩之末,对古钟构不成威胁了。

连发数道剑气,均是如此!

不得已,只能以剑气抵挡音波神通。

先前曾说到,法术并非单纯的灵力,其内还有法术印记和构架,音波神通恰恰不在此例。

其由法宝发出,法术核心都在法宝之内,郭宁剑气无法伤到眠月钟,便无法像破解寻常法术那样击溃这音波神通。

郭宁只修少清剑气,不练其他,不能击溃,那便无法防御!

他面沉如水,剑气喷薄而出,涌向音波,在其间来回扫荡。

少清剑气到底非同寻常,它连系统这等神异之物都能斩中,几乎称得上无物不斩,这音波虽然无形无质,但被剑气一扫荡,其蕴涵的威能便仿佛被劈裂分割了一般,变得有些残缺起来。

剑气每扫荡一回,音波神通便弱上一些,数个来回之后,已经弱了大半,这时神通已到了郭宁身前,冲撞在他身上。

郭宁身子微微一晃,脸色有些发白。

他并无其他法术护身,面对这等攻势,只能纯凭灵力护住周身,以肉身生生硬抗。

也是他日日受星力洗炼,肉身之强悍,神魂之凝练,远非寻常修士可比,方才受得住,可也并不好受。

要是换做其他修士,只这一下就要重伤垂死,甚至直接被震成白痴。

王珏见攻势有效,顿时欢喜起来,不停催动眠月钟,狂笑道“你倒是继续猖狂啊!怎地不猖狂了,。”

一道道音波神通不停地向郭宁冲击而去,每承受一道,他脸色便白一分,神色也更冷一分,王珏则更得意一分。

过了许久,忽见郭宁身子再度晃了晃,一道鲜血自他嘴角流溢出,显然连续承受音波神通,已令他受了内伤。

王珏心中大喜,再度狂笑起来“我若只以法宝胜你,你必定不服,我裂阳神体,具有八大威能,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杀手锏!”

他将眠月钟一收,双手虚空上托,周身凭空卷起一阵狂风,一股充满毁灭爆裂感的可怖气息自他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他此刻气势竟比眠月钟被催动时散发的气势还要强上三分。

众修朝他看去,神情一阵恍惚,仿佛此刻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撕裂后,即将爆裂开来的烈阳,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想要退避的感觉。

此刻王珏胜局已定,上座金丹真人俱都放下心来,观战之时赞叹不已;

“裂阳神体真不愧神体之称,罕世之资!这应是神体自有的神通罢!竟有这般威力,当真了不得!”

“是啊!千年难见,名不虚传!我等能成就金丹,也算是天资绝伦了,明气圆满境时,面对筑基修士,最多不过战个平手。可瞧王少此刻实力,只怕筑基中期修士遇上了,都必死无疑!”

“对我等而言,越大阶挑战违背常理,可对这等盖世天骄来说,境界就是用来越的,他们越阶挑战只怕比喝水还简单,不可比,不可比啊!”

下方刘定亦是神色激动,觉得先前丢失的颜面终于成倍的找回来了,快意道

“我说什么来着,就说这郭宁不是王师弟对手吧!先前不过是王师弟未将他放在眼里,才让他嚣张一下而已。如今王师弟使出了裂阳神通,这是裂阳神体的至强攻伐神通,当初玄阳论法会上,王师弟才明气九层修为,这道神通一出,对面三位经脉窍穴全通的明气大圆满天骄合力都挡不住,俱被击成重伤,若不是抢救及时,只怕当场就死了。郭宁何德何能,能死在这等神通之下,也是一种荣幸,不枉这一生了!”

在场外众修对裂阳神通惊叹议论之时,郭宁神色越发冷冽,仍旧打算以五道剑气应对,剑气正欲激发,忽听身后神念传音。

他神色一动,面上闪过一道喜色,转头看去,只见易阳子已经站起身来,浑身尽被血气染红,再看不见一丝黑气,显而易见,覆阳蛟气息已经被彻底压制住了。

如此一来,再也不用担心后续变故会影响易阳子镇压蛟龙气息了。

郭宁再无顾忌,回过头来,霍然长身立起,无比凌厉的锋芒自内涌现出来,宛如封尘已久的绝世神剑锵然出鞘,刹那间,光芒四射,璀璨夺目。

众修只看得一眼,便觉睛目刺痛,心神皆夺,只有金丹真人能不在乎影响以及凝神境修士能压制心神继续看去。

只见光芒瞬间将郭宁淹没,接着又收敛为一,化作一道灿若星光,浩浩邈邈的清光朝王珏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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