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不由心 - xp1024.com
《剑不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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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平沙落雁江湖远,墨子悲丝意未收

“叮”!一声琴音!

青年蓦地一惊,马上清醒了过来。一起床,赫然发现一位儒衣男子正坐在桌台旁,双手抚琴,神色悠然的弹奏了起来。

青年不明所以,赶紧拽了拽旁边另一张床上的少年,少年睡的太死,不情愿摆动了一下身子,继续睡去。

却听那琴铮然弹起,音如鸿雁和声,云端缥缈,随即隐隐现现,往来相鸣,如大雁盘旋于天际,雄翅穿云与万里。

“咦?”那少年被拽了一下总归是清醒了些许,此时被那琴声惊着,虽然眼睛闭着,但是耳朵却听得动了几动,随即清然笑道:“好琴好琴!”这才悠悠的睁开眼睛,起身看向桌前那人。

但见那人双目微醺,面色陶醉,右手翻如蝴蝶舞,左手飘若落叶花。颇有几分名家风范,可是这一身夜衣雅袍,又让少年看得不解。再看看窗外,但见天色泛白,隐隐沉着一片黑云,怕是还没有到寅时。心道怎么这游虎兄弟今天如此雅兴,天还未亮就听起曲来了?心念着,不由的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掀起被子,起了半身听着。

又听那曲子继而渐缓,如顾盼周遭,摇摇曳曳落花飘旋,曲曲绕绕回声三匝。沉到底处,琼音渐渐,落落四起,此呼彼应,如佩玉鸣环,鹤笑风吟。直至最后琴歇,仍余一声孤鸣。

“委婉舒流,隽永活泼。如见大雁起落,上下齐鸣,扑拍丛杂,此起彼应。既有苍茫之意境,又有盎然之生机。好一曲平沙落雁!”少年忍不住脱口称赞。

一曲弹罢,那人轻轻放下双手,微微张开双目,一脸轻笑的看着青年:“壮士觉得呢?”

“额,我,我不懂。”青年闻言不由连连摆手,指着旁边的少年道:“你问他,他好像懂。”

少年听的惬意,心中那一丝困意,也被这琴声冲的干干净净。此时便又接道:“此曲借秋高气爽,风静沙平,唱云程万里,天际飞鸣,望江湖之辽阔,抒鸿鹄之远志。铮铮然似重见子昂之风骨。”

那人闻言不由略显惊讶,窗外昏暗的青光没有掩饰住少年钦佩的眼神。不由对他高看了几眼,却低声叹道:“可惜,我这琴不是给你听的。”说罢仍是看着原先那个青年:“我这曲是弹给你的。”

那人这一开口,气氛不由变得有些僵硬。

“哦?”少年疑似睡的惺忪脑子还没有转开。但是一旁的青年确实警觉起来了:“我们没有请你?”原来起先他还以为是这少年请的琴师。现在听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但见那人眉眼皆笑,双手静放,施施然端坐着说:“谁天不亮就起来听琴?又不是考状元?”

“那你是来干嘛的?”青年更是不解道。

“说好听一点,我是来借东西的。”那人仍是眉眼笑着,一派祥和。

“那不好听一点呢?”青年已然料到对方有所图谋。

“不好听的话,终究是不好听的。”但见那人终于收起笑容,脸上展现出一丝邪笑:“我就不想说了。”

青年沉吟了一会,双目慢慢狠了起来:“你是来”

“他是来借东西的。”少年忽然伸手至住了青年:“敢问先生要借什么?”

“紫貂皮。”那人也不拐弯抹角,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休想!”青年猛然有些怒气。随即将怀里的紫貂皮揣的更紧了。

“你是南宫家那大小姐请来的?”少年略略吃惊道。前几日那南宫家的大小姐看中了游虎的紫貂皮,非要买走。可是这是游虎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他又怎生舍得?力讨之下无果。难道堂堂人间四象的南宫世家能作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人闻言却是轻笑摇头:“她是要买,我是要借,两般事,两般事。”

“怕你也是有借无还吧!”少年曾然起身,掀开被子,站了过去。这是一家客栈,二人的床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小的茶几,少年这一步便跨在了青年前面。

那人看着这少年居然挡在了青年面前,已然呈现防守之势,更低眉笑道:“想不到少年是个好少年。”原来他看着少年细皮嫩肉的,原本以为是个贪睡好酒的富家子,没想到对方居然为了护住同伴,赤脚站了出来。

“正月里,这地可不甚暖和呀?”那人看了看窗外的霜花,若有若无的提醒了一句。

“确实如此,还请先生高抬贵手。这紫貂皮乃是游虎兄父母所遗,情牵双恩。若有遗失,难免抱憾终身。”

“哦?”那人听到了这层曲折,眼中倒是一松。继而仍笑问道:“你与这游虎兄是什么关系。”

“朋友!”少年落地有声。

那人怔了一怔,似有一丝笑意,赞许的点点头道:“敢问少侠名讳?”

“名讳不敢,单名易字”少年见这人也不像一个无理之人,倒想尝试着以理劝服:“先生呢?”

“鄙人俞多。”那人也不隐晦的报出名号。

“笑纳手俞多?”少年猛然一怔!不由的看了看侧后方的游虎。游虎也是一惊,悄悄问道:“这就是那个俞多醉酒盗刘豫的神偷俞多?”

易也不由咽了咽喉结,如果是他,自己又如何拦得住?

“易少侠也识得在下名号?”俞多轻轻笑了笑:“可惜在下眼拙,却不知少侠是何门何派?”

少年慢慢的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久仰先生大名。在下并非江湖中人,也无意叨扰阁下。游虎兄父母双逝,唯留此物以慰孝心,俞大侠深明大义之人,还请行个方便。”

俞多眼中闪过了一丝愧色,但是昏暗的烛光中并不是很明显,却是答非所问道:“易少侠文质彬彬,富含学礼,若入江湖,也确实失格。”

易听着俞多的言语稍解,便加紧劝道:“久闻俞大侠常年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乃侠义之士。这紫貂皮虽然少见,但是也不难买得,又何必在这里强人所难,拆分血肉之情呢?”

俞多闻言不由一笑,没想到这少年语气悠缓,字里行间却如此见血。先捧后杀,确实有几分真章。便道:“少侠说的也是。”

易闻言当下一缓,正待出口相谢,却听一句。

“易少侠有想听的曲吗?”俞多仍然没有正面回复,右手轻轻敲着琴弦,发出叮叮的细微声音。

易闻言不由得更加谨慎了几分:“我尝闻笑纳手俞大侠夜里盗宝,或赠一诗,或赠一曲,强充物值。我想俞大侠这一曲,小子听不起呀!”

“你有何宝?”俞多听别人这么说自己,不由笑出了声。

“一宝也无”。少年拱手答道,穷的理直气壮。

“那你怕什么?”俞多故作不解。

“总归丢东西不是个好习惯。”易看看周身,自己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只穿了一件寝衣,当真是两袖清风。

“那你便放心吧,你身上没有俞某能相中的。”俞多清然一笑。

“如果不会丢东西。”易闻言觉得自己也是多虑,对方出入世家贵族,奇珍异宝见的多了,岂会看得上自个儿?略略沉思,随即嘴角一抿,笑道:“我想听一曲墨子悲丝。”

“哈哈哈。”俞多闻言一笑,心中暗道:“好一个少年郎。这是又捧我又劝我?”随即双手微抬,道了声:“来!”

琴声铮然而起,叮叮落落,似如泉响,继而巍巍澹澹,又似渊波。激扬起伏,弦音通彻,情涨处敲金戛玉,清鸣时枕石漱流。声声入胆,仄仄惊心。只听得三人神情悲悯,眼色怅然。

“如何?”俞多一曲弹罢,双手抚琴而问。

“绝响!”少年不知道俞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有多细致的去品味,此刻只夸了两个字。

“如何一个绝响?”俞多不依不饶的问道。

易略略一顿,道:“墨子见染丝者而叹曰:‘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五入为五色,不可不慎也。非独染丝,治国亦然。’”少年字正腔圆,语气昂然:“先生既然流于江湖,仍以身自喻,而悲染丝,胸中岂非怀有治国大志,不屑于这污尘浊世?”

“少侠好一番见识。”俞多都被他给气笑了:“这不是你让我弹的,怎么成了我的自喻?”

“我看俞大侠在弹奏的时候,神情怆然,如墨子亲操,岂非俞大侠心之所向,情之所依也?”易这一番话吹的义正言辞。

俞多几乎不能忍住的嗤笑出来。索性将手一扬,把桌子上的琴抄了起来:“你倒是很会给人戴高帽子。我再等你说两句,怕是真的下不去手了。”

易闻言一惊,随手抄起床头上的竹笛,横在身前。

却见那俞多身形一动,但觉漫屋人影。易不由大惊,竹笛一扬,随手就撩出几道剑气攻向前去,但觉眼前一道黑袍猛一甩袖,反卷一股劲力便直直冲向自己。易架起内力一笛横扫迎了上去。却见一道黑影蹭然一矮,顿觉腋下生风,那俞多居然一矮身便已穿过自己,从身后的窗子窜出屋外了。

易赶紧回头看向游虎。游虎正待松一口气,却愕然发现自己死死握住的紫貂皮,已然不见。

“无伤袖?”易眉头一紧,翻身便冲出了屋外,展开轻功追了上去。

游虎也是十分恼怒,翻窗跃上了屋顶,虽然他不会轻功,但是一身力气也是不小,这一跃便跟上了易后边。可惜这正月清晨,瓦檐上结了一层的白霜。他受力不住,脚下一滑,一个跟头便摔了下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俞多与易两人轻飘飘的相逐而去。

易无暇顾及他,回头见他摔了一跤也知道以游虎的能耐,不会有什么大碍。而那俞多身法了得,眨眼间便已飘出数丈,不由运起浑身功力凝于脚下奋力追去。

却说俞多片刻间已经迈过数道长街,一回头却发现那易少侠居然还在跟着,虽然距离越拉越远,但是始终在视线之内。

俞多看对方虽然追不上自己,但是这么死黏着也是麻烦。不由停下脚步,摇摇看了看翻着白肚子的天空,又扫了一眼脚下的巷弄,忽然嘴角扬起一道狡黠的笑容。随即一定身,将琴立在檐角,傲姿姿的站在了楼头。

“俞大侠,这紫貂皮您当真买不到了吗?非得夺人之美?”易两息间已经追了上来,上来便是怼了一句。不过此时仍然有所克制。

“紫貂皮倒是买得到,但是像这样的紫貂王,一张可抵百张。可能真的是可遇不可求了。”俞多说着从袖间掏出那张紫貂皮,慢慢摊开:“你看,整整比平常的大了一倍。”说着扔给了易。

易不由一惊,赶紧接住,一时间有些诧异的看着俞多。虽然他是来追这紫貂皮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给了自己。

“戴到脖子上试试。”俞多看着愣愣的他,不由得很友善的笑了笑。

易有点不明所以,但是碍于对方这就把紫貂皮还给了自己,便也碍着面子,将那紫貂围在了脖子上。这一围,但觉一股暖意缓缓由脖颈传开,任由那清晨的冬风扬起,只觉得脚下有些微凉,但双颊却仍温热如火。

“见风则暖,指面如焰。是也不是?”俞多笑呵呵的问道。

“确实,我听闻紫貂皮有风吹皮毛毛更暖的能耐,如今一事,果不寻常。”易感受着暖烘烘的皮毛,不由感觉神奇。

“所以易少侠,您不觉得这样的宝物,仅仅聊慰双亲岂不是太浪费了?”俞多仍然笑问道。

易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立刻反驳道:“这是孝道,难道不好吗?”

“自然不好,”俞多忽然一笑:“我知道另一种孝道,有一位母亲,年轻时因为孩子得了寒病,每当天阴冬雨之际,腰酸如同蚂蚁蚀骨,访遍名医而不治。只能以极品紫貂皮绕在腰间,方可减少痛苦。我想与其单单放着怀里睹物思人,倒不如拿出来解人之苦。少侠觉得呢?”

“这?”易围了围脖子上的紫貂皮,随即道:“理倒是那个理,只不过,你真的需要紫貂皮,我们帮你找一张便是。何必拿人家的遗物?”

“难就难在,这寻常的貂皮的只能暂缓疼痛,唯有紫貂王的皮方可使之痊愈,这母亲已经饱受一冬的折磨,若是再不救治,怕是有损寿命呀。我还如何能等?”俞多说完装作一脸忧愁的看着易。

易闻言不由得愣愣的看着俞多,思量着这话中的可信度。可是不管怎么样,这到手的紫貂皮,也是不愿意在还回去了。随即还是不放心道:“大不了,我让游虎在帮你打一张好了。”

那俞多看他一时难以教化,不由收起了耐心,摇头叹气向他扔出一句:“小气鬼。”随即身形一动,易顿觉袖影一闪,自己的脖子嗖然变凉。抬头一看,那紫貂皮居然重新回到了俞多的手里。

易不由一惊,暗自感叹这无伤袖的威力,随即便再次追了上去。但见那俞多跳了两步,居然一下子钻进了一间屋子里。易想也没想,顺着窗子也跳了进去。

岂止刚进窗子里,但觉眼前漫天手影,扑腾腾朝自己抓来。

易急忙运起身法,凭空一转,猛然闪去了一边。眼看那俞多居然附在窗口上朝自己狡然一笑,便一下子跃了出去。

易刚想追上去,忽然觉得上身一凉,低头一看,自己的寝衣居然被那厮解去了?此时自己浑身上下便只剩下了一条合裆裤。

易正是羞怒,忽然觉得屋里气氛不对。一抬眼,但见满屋的香衣粉亵,雪肢玉臂。

天色渐明,白霜洒洒,鸨儿市巷,万春楼里。原本叶静雀眠的黎明猛然一片尖声惊叫!惊的是霜落莺飞!

“泼贱贼”“下贱小人!”“下流混账!”“臭流氓!”

这烟花巷柳的女子们骂起人能骂出满山的花来。易这少年心性那受得了这般憋屈?冲到喉咙里的道歉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躲着满屋子飞来的红枕香亵,捂着脸灰溜溜的逃出了窗外。

“怎么样?姑娘们好看吗?”俞多悠哉的坐在檐头,抱着长琴饶有兴趣的看着刚刚从妓馆里跳出来这罗裤少年。

“你!”易一双脸早就羞红到了脖子根:“把衣服还我!”

“怎么易公子?我那如同墨子亲操的一曲,还抵不过你这一件寝衣?”俞多满脸笑意抑制不住。

“你不是说相不中我身上的东西?怎么还偷我的衣服?”易羞愤之下,也顾不上用词,偷字直接脱口而出。

岂料俞多也不再在乎,更是戏道:“哎呀,我倒是看走了眼,没想到这件看似普普通通的寝衣,可是汴京里独一无二的珍宝呢?真是爱不释手呀!”说着将那寝衣盘在手里,迎风抖擞着。

易被气得没有话说,硬生生恨了一句:“没想到俞大侠手段如此卑劣!”

俞多闻言不怒反喜,更是狡猾笑道:“还有更卑劣的你要不要试试?”

易顿时一怔,暗道不好。但听那俞多一声长呼:“万春楼的姑娘们,快快开门呀!你们的白面儿采花郎又来找你们咯?”

易闻言不禁打了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一路电起。撑起身法就是要跑。可是这鸨儿市两条巷子俱是妓馆所居。此一声长啸后那两排窗子都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伸头探出无数妓女。

易羞的耳根子差点着了火,咬牙一跺脚,蹬着这房顶就落荒逃去。

这天还没亮,小花郎无衣闯妓馆的“风流雅事”便在这东西两条鸡儿巷碎了一地的舌根子。

第二章,少年郎救美遭欺,紫貂皮成人之美

游虎眼看这易冻得嘴唇发白,却又烧着一双红脸回来,就觉得蹊跷。可是怎么问他问不出来,只是先将那衣服穿戴了个整整齐齐。然后就坐在桌子上喝闷酒。

“如果真的拿不回来,那也没有办法,毕竟我们不是那神偷的对手。”游虎虽然失了紫貂皮,十分的难过,但是还是安慰道。

“紫貂皮,我一定帮你拿回来!”易气的不轻,想到俞多那副嘴脸就咬牙切齿,可是生性腼腆的他还是一直压着。

“算了,我们又斗不过他。”游虎看他的样子倒是更加不忍。便也走过来喝了一碗酒,言语颇为难过。

“走,下去问问曹掌柜,看他知不知道俞多什么底细!”易说着站了起来。转身就去拉门,随即心中却又下意识的猛地一跳,抖了抖身上的衣服确实完整,这才哗的一下开门出去了。

“俞多?”曹掌柜正在柜台上算着细账,一张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不经意的回了一句:“你找他作甚?”

“他今天跑到咱们酒楼里,把我们的紫貂皮盗走了。”易气呼呼的说道。

“哦?”曹掌柜的吃了一惊:“一张紫貂皮他也看得上眼?”

“他说那是紫貂王皮,胜过寻常百张,可以治疗人体内多年的寒疾。”易说着看向游虎,眼神似乎有待确认。

游虎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哦?”曹掌柜有些惊讶了来:“那我到还没有听说过。游虎兄弟,你这貂皮哪里来的?”

“我也不晓得,只知道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了,这也是我双亲唯一留下来的遗物。”游虎说着有些难过。

曹掌柜闻言大概已经明白所以然。不过却是劝道:“俞多可不是寻常人物,被他偷去的东西还真的很难要回来。”

“他家住何方,我这就去上门讨个说法!”易闻言却显得更加义愤填膺。

“他可不住在汴京,他的老家在云州。”曹掌柜回了一句。

“那他来汴京做何?”易道;

“他不是经常混迹于两京各地,有什么奇怪。”曹掌柜略略思索了一句:“你有没有听过俞多醉盗儿皇帝的事迹?”

“恩,也是前几天在北街寻剑的时候听说过那么一段,说他在伪齐年间拎着酒壶跑到刘豫的寝宫,在他脸上写了个儿皇帝。还取了他的枕头做证据。当时也是传得沸沸扬扬。”易回道。

“对,伪齐虽弱但也是比得上一个小国,俞多尚能来去自如,你又能奈他如何?”曹掌柜摇摇头,已然不抱希望。接着又噼里啪啦的打起了算盘。

易虎二人闻言低头不语。易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这俞多跟南宫世家有什么关系?”

“南宫?”曹掌柜惊讶了一下:“中原四绝,和人间四象,我也不知,不过毕竟都是武林正道,也许有些联系吧。你问这个干嘛?”

“前几日,南宫家的三小姐无端坐在了我们跟前,说要要向我讨教剑法,我自然没有答应,客套了一番后,对方居然又盯上了游虎的紫貂皮。可这毕竟是游虎兄的双亲所遗,所以不忍卖掉。我们争执无果之后,便一拍两散。而现在被俞多给盗走。我猜想,这未必就是巧合。”易回道。

“哦?还有这种事,在哪里发生的?”曹掌柜有些奇怪。

“就在你奉月来,呐,”易回头指向一张桌子:“那里。不过那是下午你已经休息去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毕竟只是一个掌柜的,这江湖上的事情,虽然听说了一些,但是并不通彻。你不妨去街上打听打听。”曹掌柜回了一句,随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如果真的是南宫月牙儿夺走了,那比俞多更麻烦,整个汴京城谁不知道这个蛮妮子?”

“哎。”易闻言眼神里露出一股极不情愿的表情。但是不得已,还是拉着游虎去了。

“哎?南宫世家是武林大派,你没有拜帖,人家也不能见你呀,况且今天都已经元月十四了,明天就是元宵节。如果月牙儿没有拿你的紫貂皮,那你这趟捣乱怕是要兜着走了。”曹掌柜赶紧叫住他俩。

“我们就先去拜会拜会。”易说着拉着游虎就出了门。

“哎,这孩子。”曹掌柜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易虎二人一路直走到南宫府,果不其然,那守门的忒严。易虎二人一不是旧相识,二不是有名之士,三又没有拜帖。说什么也不让进。易虎在哪里软磨硬泡了半晌也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无奈之下,就在那里干等,就看这南宫世间的公子小姐们自己会不会出来。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入夜。

二人前门等不来又转到后门,来来往往两三圈还是半点结果也无。眼看夜已深去,两人依然手足无措,正是准备回去之时,忽然听到远处有几声怒喝。

易猛然一震,展开轻功便跃上了楼头。这一看,果然发现几条身影朝那城外掠去。那道鹅黄色的身影顿时扎亮了易的眼睛,朝游虎道了声跟上,便腾身飞了过去。

转眼过了西大街,已经到了西郊。易这才看到双方已经对打了起来。但看那鹅黄色的身形不是月牙儿又能是谁,可惜她一个小小的姑娘,面对这四个粗壮大汉的围攻,不一会便漏出破绽。

易不由得犹豫起来,虽然这月牙儿昨天颇是盛气凌人。可是毕竟是一个小姑娘,那四个大汉打一个,这也太不厚道了,此时反而有些同情。可是看那四人的剑法颇为不俗,而自己又失了配剑。一时间倒也没有把握真的能把月牙儿救出来。

说是间那游虎的步伐也是不慢。翻了几个楼头之后便也跳将了过来。易索性从城楼下掠下,对游虎说道:“那个确实是南宫月牙儿,不过被人围攻了,怕不知道哪惹得麻烦?你不如去南宫府喊门就说月牙儿在西街外被人围攻,请南宫世家派人支援,我在这里先拖住他们,等南宫世家的人来,我们打了照面,紫貂的事也好说清楚。”

游虎不禁点头称是,折身又跃了回去。

易也闪身跳过了西楼,躲在了一处竹林旁,缝隙里看见那四人剑法不俗,往来合纵,似有阵脚,四个方位把月牙儿围的严严实实。那月牙儿自然不敌,只是凭借着身法的妙处,周旋了数个回合,便被身后的二人反身给制住了手脚,卸下了武器。

易这看得心中一慌,顺手拔了一根竹叶,凝足内力蹭的一下向那人射去。

那人一惊,反手一剑格走竹叶。月牙儿却趁着这个当儿,身法一晃,竟又脱了去。

可惜对方人多,闪身就又过来了两个人将她拦了下来。

“什么人?”那人不由怒道。

但见暗影一闪,易已经拦在月牙儿的前面。拱手便道:“各位好汉,四人去围打一个小姑娘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

那人闻言先是怔了怔,随后打量了一眼易。

岂料一边的月牙儿一听,如见救星似的喊了起来:“易公子救命呀,这帮强盗要谋财害命!”

易闻言不由不由一怒,眼看那人相貌堂堂,生的眉眼和善,没想到居然这等卑劣之人!当下义愤填庸道:“光,旧京城下,王法之地,怎容尔等作威作福!”

岂料那人闻言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朝易行了一礼:“英雄误会了,在下乃是南宫世家的护院,南宫辰。三小姐半夜偷跑出去,我们也是奉南宫月满少爷之命,将她带回去,毕竟天亮就是元宵佳节了。”

“啊?”易闻言一怔,这番言辞让他之前的怒气泄了一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抿嘴不知如何作答。

“易公子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江洋大盗。就是他将我从南宫府掳走的。”月牙儿左右仍然被两人围着,半步也不好动,只好大声的朝易求救道。

南宫辰闻言也是脸色泛红,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我家南宫小姐,生性有些玩劣”

“谁顽劣!”南宫月牙儿一声怒喝:“我像是不回家过元宵的人吗?我最喜欢的就是跟两位哥哥一起逛街了,你们这群坏人,快将我的遮月还给我。我可以让易大侠绕你们一命。”

南宫辰显然被月牙儿这番话吼的没有脾气,赶紧赔着不是:“我顽劣,我顽劣。”又不得又朝她拜了拜。

月牙儿却装的挺像,指着南宫辰叫骂道:“少在这里装蒜,刚才你们几个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你们这么客气呢?现在易大侠来了你们就乖了?”

“我?”那南宫辰可没有月牙儿这么会说话,被这连声质问压住了气势。

易看着南宫辰四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这么怕这丫头,对南宫月牙儿心生忌惮,同时也明白了几分曲折。可是又害怕真的如月牙儿所说的那样,那么自己就真的放虎归山了。思量间便转过头对南宫月牙儿道:“南宫大小姐勿怕,游虎已经去了南宫府请帮手去了,应该即刻就到,等援兵一到。南宫大小姐便绝对安全。”

“你!”南宫月牙儿显然没有料到,当即急出了声。随即掩饰道:“易公子好样的,快先帮我缠住他们,否则没等我哥哥来,我就要被他们下毒手了。”

这句话说的南宫辰双眼翻白,连连拱手道:“大小姐,我等只求你别对我们下毒手。”

易看到这里,心中便有了眉目,看听到援兵月牙儿急出的那一声。再想起来昨日南宫月牙儿衣服嚣张跋扈的样子,顿时明白南宫辰所言非虚。当下往前站了一步,看看月牙儿又看看南宫辰。眼里似乎琢磨不定。

“易大侠,快,快拦住他们。”月牙儿看出了易眼中的疑惑,赶紧加紧了节奏,说着朝易凑近了一步,可是两边的南宫护院岂敢怠慢,立刻也移了两步将月牙儿控制在范围之内。

易看了看这几人确实没有伤害她意思,在看仔细了他们的衣装,也像是大户人家的讲究人,便朝着月牙儿轻轻笑道:“我怎么觉得南宫前辈的话更加可信呢?”

“你,你瞎了你”月牙儿刚想骂出来,忽然觉得有求对方还是要收敛一点,便可怜道:“你好好判断判断,我这么可爱姑娘怎么会不可信呢?”

“呵,”易倒是真的被她这可怜样动了几分怜悯,可是理智之下,还是和气的笑了笑,超前走了一步抱拳道:“这月黑天寒,南宫小姐在外面着凉了不好,毕竟明日还是元宵佳节。”

回头又向南宫辰抱拳道:“小子还是相信前辈之言。”末了还想为南宫月牙儿说情,又加了不改加的一句:“虽然这三小姐有些顽劣,但”

“你!大胆,敢诋毁本小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南宫月牙儿一听易出言不逊,立刻翻了脸,腾身就要欺来,幸好被两位护院拦住。

“你要扒了谁的皮?”只听一声沉喝,随着一道身影脩然落来。

众人一看立刻伏首拜礼道:“二少爷!”

月牙儿一听,却是趁着这个当,猛地将那易推向南宫月缺,身形腾也似的飞去了。易一个列身刚稳住身形,但见一道紫影飞去,瞬间就拧着南宫月牙儿的耳朵揪了回来。

“二哥二哥,轻点轻点,都是这小子骗我出来的,你快帮我收拾他!”月牙儿抱着南宫月缺求饶,回来先拿易垫了背。

南宫二少爷携剑落地,看了一眼易道:“这就是你的狐,朋友?”

易闻言赶紧抱拳做礼道:“在下单名易字,在下并没有”

“并没有什么?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吗?”月牙儿蹦着跳出来,指着易挤眉瞪眼的想让他承认。

也就是易这腼腆的性格,终是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了。

南宫月缺确实没有在乎,赶紧朝南宫辰他们动了动眼色,几个人意会赶紧涌上来,拿住月牙儿就往回走。

“南宫辰,反了你们”月牙儿刚把易摆平反而一不留神被这几人被抓死了,不由朝南宫月缺撒娇道:“二哥,帮我,快救救我。”

南宫月缺闻言装作很心疼的样子:“三妹你别怪他们,他们也是奉了大哥的命。”随即语气故作严厉的喊道:“南宫辰你们几个轻点,温柔点,松一点,但是稳住快点送回家。”

南宫辰几个人气的额头冒汗,这二少爷每次都把责任推给大少爷和自己。又要轻点又要快点,又要松点又要稳点。真当这个三小姐是个省油的灯?

可是毕竟领了家主的命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这以后在家里,少不了吃这南宫三小姐的苦头。

不过南宫辰气归气可还算是有心,回头又过来替易明辨了是非,这才追上自己的队伍押着南宫月牙回南宫府去了。

南宫月缺自然不好意思,赶紧过来朝易寒暄了两句,他故意落下脚程,省的一路上被月牙儿闹个没完。易也赶紧趁这个机会将紫貂的事情跟他讲了一下。岂料听了这事,南宫月缺倒是有些为难。随即向他解释道:“实不相瞒,今天上午,南宫月牙儿确实向家母送了一张紫貂皮,那紫貂皮也确实不同于寻常的紫貂。而且真的对家母的寒病十分好处。本来这是一件欢喜之事,如果真的像易公子所言,那么南宫家实在太惭愧了。”

易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决断左右看游虎还没有过来,便问:“游虎呢?毕竟是他的物品,我想,我们还是问问他比较好。”

“哦,我留他到了候客厅,毕竟是来报信的,我便留他歇息了一下。既然如此,不妨也请易公子移步,有什么事,不妨到鄙舍一叙。”

二人说着,也听那南宫月牙儿的声音渐渐远了,便一起跟了上去。

这一去,来龙去脉理的清楚,果然是俞多盗宝转手给了南宫月牙儿,而南宫月牙儿拿着紫貂皮献了一份大孝心。由此得到了大少爷南宫月满的夸赞,同时也放松了对她的看管,这才得了有机会半夜偷偷溜了出来,还好这南宫辰比较尽职,这才没有让她得逞。

而那紫貂皮,却已经赶在元宵前制作成了一个腰围。同样是一份孝心,南宫家母也是年弱体衰一身毛病让人忧心,游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也只好成人之美,只取了一点边料,留作挂念。

眼见这一折腾,都过了三更,二人不便再留,便就此告辞。南宫月满十分感激游虎能够割爱相让,一直送到大门口。而且送了一盒银锭,并表示以后有任何难处,南宫世家都会鼎力相助。

游虎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月满公子,我突然想问一下,你可知道,一般在汴京附近丢了东西,去哪里寻方寻得方便?”

“哦?游虎兄还丢了什么宝贝?”南宫月满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是我,是小易的,前段时间丢在了汴京北境。我们一路寻了五六天也没有一点线索。”游虎抱拳道。

“不会又是俞多吧?”南宫月满调笑道。

“不不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贼。”易赶紧解释说。

“呵,你们兄弟俩,流年不利呀,一个接一个的丢东西?”南宫月满轻笑道:“这次丢的是什么?”

“一个包裹,其他的东西到不重要,主要我有一把短剑也里面,对我十分要紧。”易有些不好意思道。

“鬼市子你们去了没?哪里可是这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黑市,一般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在那里脱手。”南宫月满推荐道。

“去过七八遍了,也没有结果。”易不由一叹。

“老鸦巷呢?哪里是最大的兵器所,如果是兵刃,极有可能转到那里。”南宫月满又说。

“也去过七八趟了。”游虎也接口道:“这几个地方,客栈的老板都有介绍我们,月满公子可有一些常人不知道的地方?”

“这个,”南宫月满想了想,汴京本身也就这么些地方,其他的他可真的不好找,思来想去忽然道:“如果是一把剑的话,极有可能落入到了一些江湖人手里。听说过几天这蜀山上有个异宝大会,各数武林豪杰全都涌了过去,就连家父和二弟过了元宵节也要启程过去。我想二位也不妨去哪里看看,说不定有所眉目。”

“蜀山异宝大会?”易闻言惊讶了一下:“是不是街头说书的说的那个,天哀华夏予神顾,欲窥奇珍可候蜀?”

第三章,小花郎名扬佳节,金丝雀拨云见月(一)

“不错,据说异宝会在二月出现,蜀山距汴京两千多里,不少人元宵都没过,就已经启程了呢。”月满笑答道。

“去倒是也想去,可是实在是太远,月满公子不去吗?”易踟蹰了一句。

“我在南宫家一向主内,做些挣钱的生意,外面江湖上的事情都是家父带着二弟周旋。他们会去,如果你们也想去蜀山的话,我也好让他们照应你们一下。”南宫月满说的和声和气的十分客气。

“上蜀山?”但听一声娇喝,一个鹅黄色的身形蹭的跳了出来,一脸兴趣的看着二人:“你们要去蜀山?”

易虎二人被问得一怔,一个点头一个摇头不知所以。

那月牙儿围着他俩绕了一圈,完了不住的摇头:“就凭你们两个,不行不行。”说着用遮月拍拍易的肩膀,又拍拍游虎:“一个太瘦弱,一个又不会武功,这怎么让人放心呢?”说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样吧,也难得游虎兄割爱让我尽了一份孝心,这一趟不如我略尽绵力,以表谢意,来保护你们一程吧。”

“你?你去不了。”南宫月满眼看着她浑身是戏只想出门,不由轻笑道。

“哎呀,大哥,你看?”月牙儿拉着南宫月满撒起了娇:“人家有恩与我们,我们若是连这点忙都不帮的话。是不是显得咱们南宫世家太小气了?”似乎一下子把昨天的冤仇忘干净了。

“就算是送,也不敢惊动您南宫大小姐呀!”月满轻飘飘的挖苦了一句。

“大哥这是什么话?”月牙儿却不依不饶道:“你看,游虎兄,舍美给人,易公子,英雄仗义。我这大小姐的身份,很合适!”

“合适归合适,可是你还是去不了。”南宫月满满眼堆笑。

“为什么?”月牙儿不解道。

“你呀。”南宫月满笑如春风,温温柔柔的吐出一句:“被禁足了。”

“啊!”月牙儿不由轻呼一声,满脸的惊恐慌乱。

“呃。”易一看这月牙儿似乎又要拿自己闹什么名堂,十分不想再卷入他们的麻烦中间,赶紧道:“我们也还没有想好,至于去不去,我们过了元宵节再说吧。”

这话也是给他俩一个台阶,当下也不必在争论了,可是月牙儿确实像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拉着易虎二人好说歹说一定要他去蜀山不说,还要他替自己求求情,一定要月牙儿护送他俩方可。

眼看易被摇扯的东倒西歪,南宫月满实在看不下去,朝着门里喊道:“月缺,快给我把小妹拧回去!”

那南宫月缺身法果然不俗,话音刚落就闪了过来,嘴里还嘟囔着:“怎么一会看不见就跑出来了?”说着拎鸡崽子似的便将南宫月牙儿拎了回去。

“易公子可一定要为姐妹说句话呀!”

易虎二人被见这月牙儿挣扎的声音脩然远去,不由浑身松了一口气;当下不敢久待,赶紧抱拳做辞,寒暄也舍不得多说几句,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夜已三更,南宫月满也是无奈的摇摇头,满脸尬意的回去入眠了。

这天一早,曹掌柜刚又过来跟账房算账。这账房先生也过来对了两眼账本,忽然问道:“昨夜的那个易公子和游虎回来了没有?”

“没有吧,等到夜深也没人影儿。”曹掌柜不经意的回了一句。

账房闻言忽然忧愁万分的道:“这俩人要是真的得罪了南宫府,被抓起来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管好你的账,担心他俩做什么?”曹掌柜的摆了摆头将账本子扔在他面前。

“我不是担心他俩,而是担心他俩赊的账?”账房先生拿起账本翻了几页。

“哦,对,他俩赊了多少钱?”曹掌柜才想起来这事。

“您自己看?”那账房先生刚好把本子翻到这里。

“咦,乖乖,八千钱了?这俩人敢情花过瘾了?”曹掌柜不由感觉有些头疼。

“是吧,比我几个月的月钱了。”账房先生话语间十分嫉妒。

“怎么花这么多?”曹掌柜有点头疼:“他那雅间也不上百钱?酒喝得也不多。”

“那酒量虽小,架不住贵呀!他们喝的是什么?除了玉液就是琼浆,喝了流霞还要碧光,今天琼华露明天丰和堂。还有前阵子从南方进来的荔枝酒,那可是三千钱才一斗的顶品,他俩喝了多少?”那账房先生显然看不惯赊账还这么大手脚花钱的人:“整整一斗呀,还是个赊账的!”

“哎,都,都记在他账上。”曹掌柜还强撑掩饰着脸色的不安,故作不在乎道。

账房先生闻言埋怨起来:“咱们奉月来开了七八年,也不曾赊过一分钱,也不知道您犯了那根混筋。”

“这你就不懂了?”曹掌柜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道:“你也不是没有看见这易公子一身佩玉,任何一件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值钱货,我就等着他付不出银子,拿几块玉佩抵债呢!”

“说不定呀,人家也看出来了,这不正借着这个机会溜了呢?”账房先生也看不上曹掌柜的小算盘。

“那是不能,这少年性子腼腆柔和,不能做出这种事。”曹掌柜似乎很有把握。

“哼。”账房先生不敢苟同的喘了口气:“你昨天还说他中午就回来呢,你看看,这中午没回,晚上没回,夜里还是没回,八成是也知道您盯上了他的玉佩,跑了也说不定呢。”

“哎?”曹掌柜显得不是那么在乎:“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不定人家等会就过来送钱呢?”

“呵,”账房没好气的嘲笑了一声。

却见这时,二人听见路上咚咚咚的楼梯上,赶紧收了声。却见那游虎打着哈欠过来,也是听见了点闲话,心中憋着,便从怀中摸出一个银锭,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曹掌柜,我来把钱还上。”

曹掌柜一看:“哎呀,银子!”当下捧起来乐不可支的白了一眼账房先生。朝游虎善笑道:“您那紫貂皮换得?”

“恩,”游虎点了点头:“那南宫家大方,送我了一些银子。”

“十两银子,不亏,但也不算大方。”曹掌柜笑得慈眉善目,随手将银子递给了账房先生。

“不是十两,是一百两,上面还有九个银锭子。”游虎说着指指楼上。

那账房先生一脸不可思议,下巴都掉下来了半张,接过掌柜的银子,马上换了一副孝敬财神的笑容:“哟,这位爷,俺给您找开。”

“找什么开!”曹掌柜瞪着眼珠子怒喝一声,回头对游虎柔和道:“壮士,这钱,给你存着,日后还要吃饭不是?”

那账房先生一听却白了一眼,嘟囔着:“吃饭吃一年也吃不了十两银子呀。”随即看曹掌柜正在给自己使眼色,立刻改口道:“对对对,先存着,当定金压着,您走了再给你找开。”

游虎虽然心疼银子,可是曹掌柜这么仗义让自己赊账了这么久,也不好拒绝,想想自己房间了还有,省的背后嚼着根子,便说:“那也行,总好有个吃饭的地儿。我下来拿点青盐洗牙,我房间里用完了。”

“好嘞!”那账房先生勤快的跟个小二一样飞去帮游虎拿了几个精致的额小盒子:“壮士用什么青盐呀,用牙香,这是用檀香麝香沉香等十一种药香和蜂蜜调成的上等货,用它洗牙,包您口齿留香,今个正好元宵节,用着个,体面!另外我再送您几根牙香筹,等会再帮您把热水送上呀?”

“好好好。”这游虎也是不懂,只是听得欢喜,才知道这有钱果然好用处,所谓是好话吹的浑身软,脚下飘飘入云天。便满心欢喜的上楼受用去了。

游虎回去一看,那易还是睡着,便将牙香等给他留好。易昨天起的又早熬的又晚,正是困得不行,加上他本身就能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游虎看着元宵节里游人如织,热闹非凡,实在坐立不住,便向曹掌柜索了两吊文钱,出门逛街去了。

元宵佳节,融和天气,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花糕果食,胭脂彩粉,鳞鳞相切,连绵数里。

“哎,倒是放我出去玩一会儿呀!”月牙儿坐在栏杆上哭丧着脸的望着摩肩接踵的大街,满街的吆喝嘻笑声更是让她望眼欲穿。可是脚底下的院墙边,南宫家几个最得力的护院却是死死的盯着她的行踪。盯得南宫月牙儿欲哭无泪,悲痛万分。

“哎,看什么呢?”月牙儿的身后忽然传来。月牙儿一转身,但见阁楼楼拐角处正站着一个笑吟吟的儒士,不由喜道:“俞师父,你怎么来了。”

“嘘!”俞多做了个小声的手势:“莫让他人看到。”月牙儿这才发现那拐角处是个视线死角,外面和下面的人都看不到,这才笑嘻嘻的小声道:“俞师父,快带我出去玩一会嘛。”

“别叫我师父,老家主知道了,不打断我的腿?”俞多小声说这着:“昨晚上怎么没有跑出来?我教你的身法不管用?”

月牙儿闻言头疼道:“管用是管用,没想到南宫辰的剑阵,已经到了御气注一的境界了。我走了两次,都走不破那招式。这还是人家让着我呢。”

俞多闻言一惊:“这南宫家的剑术自然不凡,如果到了这个地步。怕即便是我也要费一番周章。”说话间不由叹了一句:“那你以后的日子就难咯。”

“谁说不是呢??”月牙儿想着以后笼中鸟的日子就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没有掉下泪来。

“不过也好,蜀山一事,牵扯重大。我甚至听闻有魔教余孽卷土重来的风声,你一个女孩子,留在家里也是一种保障。”俞多衡量了片刻,便安慰她说。

“俞师,俞先生,你不是说好了会帮我的吗?”月牙儿一听俞多改了口风,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赶紧从栏杆上跳了下来,走到了楼梯口上。

“你轻点,楼下这么多人看着你呢。”俞多赶紧提醒她道。

月牙儿这才赶紧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坐在了楼梯口的栏杆上,换了个方向看向另一边的大街,那护院只以为她看够了想换个方向,也没有太怀疑,只要在视线之内,都不妨事。

“俞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易虎那两个小子哄去蜀山?”月牙儿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只好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他俩?”俞多有些惊讶:“怎么拿了人家的貂皮还嫌不够,现在还要打人家的注意?再说了,他俩能帮上你什么忙?”

“还是您眼光好,看出了那貂皮不寻常,确实帮了我们娘亲大忙,要是这易虎能去蜀山,我可以想办法让我哥以保护他们的名义一起去。”

“你做梦吧?就算是照顾也轮不到你,你二哥一身武艺,用得了你这点道行?”俞多轻笑道。

“我二哥跟我爹过完元宵就走了,要是能让易虎晚上一两天,我再跟我大哥磨磨嘴皮子,未必就不成呢?”月牙儿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脑袋里飞速想着各种主意。

俞多想了想:“我帮你哄哄他俩倒是不难,那你自己能不能脱得了你大哥的手掌心,那可就看你自己了。”

“成。”月牙儿虽然没有把握,但是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办法嘛可以慢慢想,先把第一步搞定。

俞多无奈的看着满肚子坏水的月牙儿,忽然笑了一声:“我倒是想到一个主意。”

“额?什么?”月牙儿一听这个,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顿时闪起光来。

俞多嘿嘿一笑,便将自己把易坑进妓馆的事情跟月牙儿讲了一遍,随即道:“我把这件事情闹大了,这少年娃是个脸皮儿薄的人,到时候我拿这件事威胁他一下,或许能让他来向你大哥求求情,给你增加几分胜算。”

月牙儿一听,不禁碰的一下蹦了起来大叫一声:“太棒了,你”这夸俞多的话还没说出口,顿觉自己失态,那楼下的几个护院立刻朝这边聚了过来。月牙儿一看要暴露,赶紧给俞多打掩护,跳到下栏杆朝着众人喊道:“太棒了太棒了。”

南宫辰岂敢大意,蹭的跑了过来问道:“大小姐什么太棒了?”

“我看着吉日佳节,突然想了一句诗来,真的是太棒了!”月牙儿一脸兴奋地拍手道,心思飞转。

“莫要逗了,大小姐你会作诗?”南宫辰可是一丁点都不信的。

“哈哈!众人听着,我这两句诗叫,”月牙儿丝毫不在意,身子站的嚣张跋扈,冲着众人吟道:“小花郎名扬佳节,金丝雀拨云见月!”

宋金自去年议和成功,算起来,这是汴京重归大宋的第一个元宵节。百姓们可谓是涂歌巷舞,欢天喜地,南北两街,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尤其入夜,但见那灯山彩桥,火树银花,金壁相射,锦绣交夹,时如瀑布飞旋,星河摇落;时如飞龙戏珠,蜿蜒曲折。又有纸糊百戏人物悬与杆上,风动宛如飞仙;彩画各路神仙,如临天宫神境。

易虎二人逛的兴奋,看两眼踏索的,蹴鞠的,又引去上竿的,玩火的。再看那悬线木偶,药法傀儡,吐五色水,烧泥丸子。管萧琴鼓,杂剧歌舞,卖卦求签,说书笑话,看得两人目不接暇。

又遇上那糖人,枣花,蜜饯,面亭儿,药香果子,罐子党梅,芭蕉干,李子旋,尤其使那锅盖,盖着看着大面饼一样,一翻开,背面那是鸡鸭鱼兔,狮虎狼猴,蜻蜓蝴蝶,燕子白鹭精巧巧净是粉面团,好似一个百兽聚会。看得游虎忍不住买了一个又一个,不一会两个手便占的满满的,嘴巴里也塞的鼓鼓的。

“小易,你就真不吃一点吗?”游虎鼓着腮帮子享受的道。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进汴京城参加这种盛会。以前那穷乡僻壤里那见过这等世面,巧在今天手头里还宽裕,片刻间便将那两吊文钱花了个大半。

“不了。我向来不吃这些。”易手里仍是拎着一壶酒。

“咕。”游虎噎着喉咙赶紧也从腰间喝了一口酒顺顺。:“哎呀,这荔枝酒当真甘美。”

“那是,当年的杨贵妃都这么钟爱荔枝呢?”易也呷了一口。

“哈哈,你说前几日咱赊账的时候,向店家要荔枝酒,掌柜的说没有了。今日有了钱,掌柜的主动将酒抱了出来,说是正巧又到了新货。”游虎说着回味无穷:“早听说有钱人的生活享受,原来只有自己享受过的时候才真的知道。”

“那是,这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满足,更多还有的是周围人对自己态度上的满足”。易接了一句。

游虎听了不禁点头称是,扬起挂满物件的右手对他输了个大拇指:“你是真的厉害,这么多好玩的玩意儿,你居然一样都不要,不愧是修道的。”

“谁告诉你我是修道的?”易苦笑着问道。

“你不吃饭,动不动就是打坐养息。不是修道是什么?”游虎好奇道。

“我那时练功而已,道法我虽然学过一丢丢,但是主要习的还是庙堂社稷之学。”易纠正道。

“什么是社稷之术?”游虎不是很理解:“跟修道什么区别?”

“社稷之学就是要治理国家报效朝廷的,就像我们两个都是想要去征战沙场一样。建功立业,万世流芳。”易边走便说道:“而修道之人,大多数是避世隐居,落个清净。”

“哦,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不过我当兵只是为了想为乡亲们报仇,不能跟你比,你是要扬名立万的。”游虎使劲咽下了一口甜点,补充道:“大志向。”

“呵,什么大志向小志向,其实都是一样的。”易轻笑道。

“怎么会?你想报效朝廷,以后名传千古。而我,就只想做个安生日子平民。哪有一样?”游虎吃着说着。双眼还被一个银盘吸引了去,那上面放的是牡丹饼,梅花饼,圆欢喜,骆驼蹄,薄皮春茧,菠菜果子,笋肉夹儿,金铤夹儿,辣馅馒头,七宝酸碟,还有一些四色点心。五花八门,将游虎的眼睛勾去很远。

“其实就像这点心一样,我的志向和你的茶点,都只是我们自己的欲望而已。不同的是,我想功成名就,而你想吃个欢畅。”易拉他了一下,真心怕他撑死在路上,接着说:“其实这灯红酒绿的红尘浮世,就像是一片开满鲜花的沼泽地,每一个欲望都是一朵我们喜欢的花,我们采着采着,便陷进了泥里。能自拔的时候,还想再采两朵。直到不能自拔,苦苦挣扎。”

“啊?”游虎听了这话,张着的嘴巴忘记了咬下去,拎着刚买的点心转头道:“那,我这个笋肉夹儿,就是泥足深陷了?”

“哈哈。”易听了大笑起来:“不会的,你那吃喝都是岸边的花,我那名利才是真正沼泽深处的芙蓉花。”

“芙蓉花?”游虎歪着脑袋想了想:“为什么是芙蓉花?”

“昔作芙蓉花,今为断肠草。看似光鲜的名利,实际上就是穿肠毒药呀。”易解释道,言语中也是充满无奈。

“那你还这么执着做什么?不如跟我一样,红尘的岸边玩一玩,沾脚泥也不至于死在路上。别省的功名利禄没有求着,反而无法自拔了。”游虎倒是意会了易的话,要拽他一把。

“人生不过百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啊。”易悲叹道:“若连名字都留不下,生这一遭,岂不是白活?”

“活的自在就不白活。”游虎倒是不以为意,伸手又去买了肉煎鱼,酒蒸鸡,鹿肉脯,酿腰子。

易一番道理,抵不过半块食点,只能无奈笑笑。不过看着游虎吃的开心,也是满心欢喜。倒听后边冷不丁来了一句:“没想到易少侠倒是很擅长采花的呢?

易回头一看,不由愠怒。却见那俞多笑吟吟的在自己的身后不知跟了多久了,此时手背双袖,笑吟吟的调侃着:“看来这小白面儿采花郎的头衔倒是十分适合你呢?”

第四章,小花郎名扬佳节,金丝雀拨云见月(二)

游虎一看又是俞多,当下吓得将口袋里的零钱捂了个结实。只碍于嘴里塞的太满,一时没喊出抓贼的话来。

“你?”俞多一句话便将易羞了个脸红,此刻有些生气道:“你莫要诋毁我名声。”

“我哪有?”俞多笑着一摊手做无辜状:“少侠自己风流,怎么也赖到俞某头上呢”

“那不还是因为你偷了我们的东西,要不然我能跟着你去那种地方?”易说着脸耳根子都红了。

“去哪种地方?”俞多没有听懂似的问道。

易猛吸一口气,眼珠子都要瞪下来。索性拉着游虎就往前走,想甩开他。

“他怎么回事?”游虎还不清楚那天发生的事情。嚼着舌头问道。

“没什么?”易没有好气的说了一声。

“您还不知道吗?”俞多那身法何等了得,动动脚便跟了上来。“那一日,易少侠说是去追您的紫貂皮,其实呀,嘿嘿,采花去了?”

“采花?”游虎还没有明白。被易猛地一拉:“跟他有什么好讲的?还嫌丢的东西不多?”

“哎,易少侠也莫要生气吗?毕竟事情您都做了。”俞多笑嘻嘻的跟了上来,摇着扇子看不出一点贼样。

“还不是拜你所赐!”易猛然回头怼了一句。

“哎,我一没拉你二没推你,脚在你自己身上长着,怎么反而怪到我头上?”

“但是你是引诱了我,还偷了我的”易想起那天的半果的场景实在憋屈。

“偷了什么?您那件夜寝宝衣?”俞多笑得不行。

易顿时住了脚,站直了对着俞多:“真是辛苦了您大老远过来嘲讽我?要不要官府上见一见?”

“官府?也行,您是去太守哪里还是知府哪里,我都熟!”俞多一副惯犯的口气。气的易手指发抖。继而又道:“再说了,你那件紫貂皮明明是月满公子花了一百两纹银买下的,若不是我这个接头人你能卖的了这么高的价钱?”俞多斜着眸子狡笑道。

易闻言一怔,这才发现原来南宫月满给自己这么多纹银,除了物值之外,还付了防生是非的钱。果然是个老道的生意人。

“你这次不会又来打我们什么主意的吧?我那银子可没有带在身上!”游虎捂住口袋,思量到酒店里也不安全,赶紧又补充一句:“我存在客栈老板那了。”

俞多嘿嘿一笑:“放心,本神偷什么都喜欢唯独不太喜欢银子。还是给游虎兄留着去媳妇吧。”说着瞥了一眼易,又极其郑重的轻轻说了一句:“但是娶了媳妇,一定要防着你身边这个小花郎。”

“恩?”游虎也是羞的一红脸,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老实人,娶媳妇这等事被人家这么一说,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你要是没有什么事,还请离开吧。”易这是第一次给人下逐客令,话都说的不太清楚。

“哎?易花郎不要这么绝情嘛?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也不是有求与您?”俞多笑吟吟的拱拱手道。

“有求与我?”易皱着眉头不敢相信,随即眼神一动,看着一脸狡笑的俞多道:“您这是求人的样子?”

“这样呢?”俞多弯成九十度的弯腰双手奉上,可脸上还是一副皮笑相。

易冷冷的看了看他,随后做了个一模一样的鞠躬,并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免谈。”

随即折身就要走。俞多在后面喊道:“易公子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吗?”

“无非是替那南宫大小姐传话罢了。”易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游虎看得惊讶,易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礼数繁多的,这是第一次这么冰冷。

“哎呀,易公子真是冰雪聪明。”俞多悠然飘了上来。“您这个朋友可没白交。”

“谁跟你”易话到一半,又不太好意思,这样无情的话,他还真的没有说过。反而咽下改口道:“大小姐能劳驾您过来夺宝,也自然能劳驾你哄我去蜀山。”他此时想到了月牙儿被南宫月缺带走的那句话,已经猜到了始末。末了又加了一句:“否则真委屈了您那好口才。”

“哈哈,易公子真是精明绝论,那易公子可曾想到俞某一再惹您生气的原因吗?”俞多晃然来到易的身前一脸阴谋的样子。

易怔了片刻,猛然道:“你想用此事威胁我?”

“啪啪啪。”俞多忍不住鼓起掌来,聪明人讲话果然省事。“知己呀!”随即一摊手:“您看我不也是情非得已?”

“休想。”易转身就走。

“哎,刚夸您聪明,怎么突然间掉谱了呢?”俞多赶紧拦住。

“对不住了您,小子习惯性掉谱。”易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可是又被俞多拦住,便扭头往一个小巷子里钻。虽然潜意识里也想交换一下,自己去蜀山寻剑,让俞多放过自己。可是看着俞多这小人得志的刻薄样,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这任人宰割的滋味,搁谁也不好受,更何况他心怀大志,没有扬名立万呢,怎么就被一个江湖贼人摆布来去。

“哎,那真是可惜呀!”俞多说着连连感叹,却止在街口没有再跟上来。易一见此,赶紧趁着机会又往前跑了一段,直到看不见愈多的影子,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不料却听见游虎说了一句:“怎么跑到这来了?”

岂知一抬眼,但见这道街红烛灯笼,悬挂玉栅,珠帘低垂,笙歌并作,妓女群坐喧哗,勾引相诱,风流子弟买笑追欢,拦街嬉戏。且听那栏杆上一阵笑语。一公子哥笑问道:“那人天不亮就跑到妓院来,也太心急了吧?”易听得心中一震,往上一看,却见一个徐老半娘娇声细气的说道:“可不是吗?那个心急呢,大冬天的,光这个身子,就跳进来了,也不嫌冷。咯咯咯。”

“哈哈哈哈。”那旁边一群个人听了,喝酒搂着美人一片笑道:“是哪家的登徒浪子,怕不是憋疯了吧?”

也有人怀疑道:“住在汴京二十年也没听过这等闲事,真的假的?”却听他怀里的妓女手绢一挥:“那还能假,这整个鸡儿巷,可都看到了呢,那少年生的粉面白瓜的,都不知道是不是跟相好的偷情跑错屋了呢?”这番话又是引起堂内一阵大笑。

易的脸上顿时烧起了烈火,跨开步子离开了这家,岂止还没走两步,又听见另一家也有个妓女在那里讲:“那个白面公子哥呀,大冬天的也不嫌冷,只穿了条合裆裤在那万春楼里,大家伙都看见了呢?”

“哈哈,合裆裤,怕不是开裆裤,好方便办事吧!”一个公子顺道接了一嘴,又是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易抖擞着手指,手中的酒不停地往喉咙里浇,绷着个脸,直僵僵的往前走。游虎也是发觉有些不对劲,虽然他不知道事实是什么样子,但是从俞多和易的话语里,也猜的到是被俞多捉弄了。再加上这妓院里的对话,和那日易光着上衣回来,游虎也明白了少许,此时便赶紧安慰道:“小易,甭管他们的闲言碎语,咱们行得正坐得端”

岂料话还没说完,一转巷子,就听见一个说书讲笑话的人滔滔不绝的讲着:“那小小采花郎可不是一般人呢?大冷的天里,不穿半丝衣着,飞檐走壁,来去自如,一看呀,就是个惯犯。”

“天呀,惯犯?”那一大群看官一听就急了,不知谁说了一句:“那采花盗是不是只去妓院,不祸害我们良家姑娘呀?”

“那就不得而知,反正这没见那个姑娘告状的。”那说书人回着,不过话锋一转:“不过呀,这等事,多少姑娘认栽的,也不是没有。”

“对呀,听说那公子哥生的可俊俏了,有姑娘也未必想告呢?”忽然那门口几个揽客的妓女接了一嘴。正好看见这易虎二人走过,一下子就围了上来:“哎呀这两位爷,买这么多好东西,进来坐坐呀,好酒好肉好姑娘,包您满意!”

易硬着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一晃就闪去了一边,身形跑的颇显狼狈,居然还听见后面幽怨的来了一句:“不来就不来嘛,跑的跟那采花贼似的。”顿时双脚发软,两眼发昏,料峭踉跄的逃回了奉月来。

“哎,易公子,这么早就回来了,宣德楼上还有个大彩棚呢?你看没看呢?”那奉月来的账房先生,一看易回来,不由好生招待着。

“不看了不看了,太渴了。”易赶紧摆手:“给我打壶酒。”

“好嘞,是不是还是觉得咱奉月来的酒最好?”那账房先生得意的自吹了一句,回头看易那一脸红晕,又劝了一句:“不过也不要贪杯嘛,良辰美景的,醉了多可惜。”

易实在没有心情,只往那桌子上一坐,催促道:“打酒打酒”。

账房先生只得吩咐小二去了。

岂料账房刚转过身,易就听见那大堂上一阵笑声。但听一句:“这才叫风流狂人小花郎,寒冬果闯鸡儿巷!”“好!哈哈哈。”心中猛地一阵,但看那那堂上平日里说书的地方赫然站着俞多,此时手摇折扇,,正向众人问答解笑,讨论着这个故事中种种不存在的细节。

眼看易气的咬牙切齿,指节发白。一旁的游虎是在看不下去了:“俞多,你不要欺人太甚!”

“哎,这位兄台?大家这故事听的正欢,为何唯独你如此狂怒,难道你与这小花郎有甚关系?”俞多毫不在乎。反而相讥道;

游虎顿时泄气,怔了怔强说道:“胡说,耳听为虚,你这是哪里编的故事,一点都不真实。”

“嘿嘿,您没听过不代表别人没有听说过呀?”俞多嘻嘻一笑,指着易道:“您不妨问问你的同桌,说不定他就听过呢?”

游虎被这一击,顿时坐下不在出声。但见易早就气的唇色发白,脸色烧红,手指甲硬生生将那实心桌子抠出一条缝来。

这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任谁受得了。易呼的一下饮了一大壶酒,呼啦站了起来,狠狠的甩了三个字:“没听过。”便直直回房用被子蒙了个严实。

“可惜了这良辰美景,醉了还怎么看呀?”徒留账房先生惋惜的替他悲叹了一句。回头又招呼那喧嚣的客人去了。

正月十六的清晨,易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一言不发,沐浴,更衣,焚香,净口。在桌子上起了一个卦台,又写了“蜀山寻剑”四个字放在卦台上,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白龟甲,又从挂钩处解下三枚古钱,诚心祝告文,静坐半柱香。将古钱塞进白龟壳里,口中默念蜀山寻剑,摇了三摇。两正反写作阳,两反一正写作阴,三反写作少阴,三正写作老阳,如此六次,竞得了一个坎上离下,即济的卦象。

这可是一个象征所求之事成功的大吉卦象。易不由怔了半晌,难不成这宝剑真的被人带去了蜀山那里?不过仔细想一想也确实可能,如果自己的剑真的落入了某个江湖人士手中,那么蜀山异宝大会这个广集天下英雄的大事,他去也不奇怪。

这难道是天意,易猜想了一会,便将这卦象又解成了错卦和综卦以及交互卦,准备再分析一番,这一解才发现,这错综交互三卦居然都是未济。

“未济,成也败也,此消彼长。看来也没有这么容易呢。”易轻叹了一声。未济卦是一个介于成功和失败之间的卦象,结果两极分化,要么大成,要么大败,里面隐藏着一定的凶险。不过怎么说,这蜀山寻剑一定能有一些头绪,只要谨慎行事便好。便将这些收了起来。心中也有了定数。

“小易,你完事了?快来喝酒。”游虎那边叫着,桌子上摆的杯满碟满。

“这么早就吃饭?”易摇摇头走了过去。看看窗外,也不过辰时。

“闲着也是闲着,喝喝酒,吃吃茶,看看风景,多美。”游虎刚过上这富足的日子似乎有点舍不得。

“呵呵,”易摇头笑笑,看看窗外,昨夜的彩灯还在,花龙狮子,鱼鹤鸳鸯,云兽飞桥,桅杆大旗。都在晨风中静悄悄的睡着,给人一种没有来由的沉寂静默。易的心也不由得平复了很多。

“呢,喝酒。”游虎又给易到了一杯,递了过去,易轻轻呷了一口望了望窗外,开口道:“我准备去蜀山,参加异宝大会。”

“啊?”游虎惊了一下,随即蹦着嘴点点头道:“也好,我陪你。”

易闻言轻笑一声:“两千多里呢?你不嫌辛苦?”

“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是无聊。”游虎接了一句,随后想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南宫月牙儿?”

“不找她。”易回道:“我们自己走。”

“啊?”游虎不解道:“那俞多的意思不是”

“不管他,”易直接打断说:“他的目的虽然是让我们带月牙儿去蜀山,但是如果我们已经自己去了,那么他再怎么折腾也没有用了。”

“哦,那倒也是。”游虎这才明白。

“我之所以决定去蜀山是因为我刚才的卜卦,蜀山寻剑,是大吉之兆。所以我才决定过去。”易解释了一下。随后呷了一口酒:“你吃饭罢,早点吃完,去东市买马。早走早清净。”

“好。”游虎赶紧胡乱吃了几口,想了想忽然说道:“马多少钱?”

这个倒是把易给问住了,他倒是学过马,不过都是他父亲帮他操办的,自己也从来没有买过。想了想便起身问曹掌柜去了。

“买马?”曹掌柜一般只在清晨出现,目的就是对对账本:“小易,现在这马可不好买呀?贵着呢。”

“不怕,我有一百两呢,”游虎抹了抹嘴巴远处喊了一声。开心的像个富家子,随后想想也没哟这么多了,改口道:“九十两吧。”

“呵呵,”曹掌柜笑了一下:“讨讨价,或许够买一匹劣马。”

“这么贵呢?”游虎有些吃惊,:“我怎么记得我小时候一匹也就四五十两银子呢。”

“前宋是稍微便宜一些,六年的时候马匹已经不下十万钱了,我前阵子刚买了一匹,黄金二十两。就在后院拴着呢。”曹掌柜说着轻笑的看了看他俩。

“哎哟,”游虎惊得蒸鸡都忘记吃了:“二十两黄金!?”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富翁,原来自己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让我看看这是什么马?”说着便酒也不喝了,便去了后院。

曹掌柜似乎也是很想显摆显摆,将那账本一放:“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嘶!”一声嘶鸣,铿锵有力,高亢嘹亮!果然好马,但见那马是:白鬃银线照玉霞,轻蹄骏骨纵飞崖,踏破万里尘遮路,奔来一树茂梨花。

二人见了不由一阵赞叹。

第五章,小花郎名扬佳节,金丝雀拨云见月(三)

“这马名曰梨花白,算是一匹上等好马,可日行七百,身轻如燕。”曹掌柜介绍起来颇为得意。

“厉害厉害,普通的马日行也就三四百,此马可以提升一倍的速度,当真了不起了。”易也不由得佩服道。

“不是说有的好马可以日程千里吗?”游虎听到不由插了一句。

“大多顶级好马日程八百已经是极限了,像那种千里马,实在可遇而不可求呀,就算是把我这客栈抵了,也未必能买上一匹。更何况现在大宋正是缺马之时,好马都被那朝廷买走了,这一匹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否则我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去买下它呢”曹掌柜笑着摸摸马鬃,那马似乎也颇有灵性,温顺的摇晃这脖子,将头靠了过来。

二人看得羡慕不已,这才知道这马并非这么容易买得,不由心下犯难由衷叹了一句:“这买不起马,蜀山可怎么去呀?”

“你们要去蜀山?”曹掌柜这才明白这二人为什么买马。

“是的,我今早起了一课,我的剑有可能被人带到蜀山了。所以我想去看看。”易赶紧回道。

曹掌柜闻言不禁点点头“蜀山大会传遍江湖,怕是所有的武林人士都会去吧,如果你的剑真的落入到了江湖人士手中,倒是极有可能。”

易也点点头道:“是呀,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真的会不会有异宝降世。”

“应该不错吧,那可是人间四象的东方长恨所言,他说的话,多半不假。”曹掌柜回道。

“东方长恨一定准吗?”易前几日在街上听那说书的说到一些,各个都是奉若神明一般。

“那当然咯,人间四象,那可是武林正道顶尖中的顶尖高手。尤其是东方长恨,他就是四象的发起人,不过因为他年纪最小,又比较谦虚,这才将自己排到了四象之末。”曹掌柜说了一半,忽然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又不是江湖人士,只是听说过一些故事,具体的事情我倒是不明白。”易回道。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九岁那年下山,曾在一家武林世家习武,那时候听过不少,云中剑堂,和旧京十三剑,还有一些很古老的前朝江湖故事。只是这中原四绝的名号我也没有听过,只在前些日子打听丢剑的时候有听到过雅盗俞多的名号。”易回道。

“现在的江湖也差不多,新出名的高手不多,整个江湖还是以蜀山的云中蜀为尊。人间四象也是帮助云中蜀管理江湖的,你这次去蜀山可一定要谨慎行事。听说这蜀山异宝大会吸引了不少人,这江湖虽然太平,但是也有一点法外之徒,莫要惹了那等麻烦。”曹掌柜提醒他的道。

易闻言点点头:“自然,就像我的卦象一样,虽然吉利,但是也藏着凶险,凡是还是要当心。”随即又道:“曹掌柜可知道这异宝大会的细节?”

“多了不知,听过一点。”曹掌柜想了想:“说是要出一件改天换地的宝物。不过呀,”曹掌柜压了压声音道:“话虽如此,我听说呀,蜀山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召集武林群雄,暗自讨论沿河布线,抵御金国入侵的秘事。”

“此话当真?”易不由得有些惊讶:“这金国还会入侵?”

“当不当真说不准,前阵子听说云中蜀有打听到一些消息,说金国内讧之后,那些亲和派逐一被杀,剩下的都是主战派,最近颇有整理兵戈的动静。”

“说的也是,我也听过一些,尤其太行山一代,多次出现义军抗金的事件,金熙宗十分恼怒,曾在黄河北岸大设兵马,这一线之隔,确实可能随时越境!”易皱眉想了半天,又疑道:“怎么这朝廷没有什么动静呢?”

“说是要置戎,到现在没有半点动静,”曹掌柜摇头道:“别指望了,还没有江湖中的那些豪杰靠谱呢。”

“哎,这议和前年提出,去年方成,这来去不过一年,真的要再生枝节吗?”易不由叹息。

“老百姓谁想打仗,只求两国不要闹什么别扭,能多平静一会就是一会。”

易闻言点头:“看来我还是要早点寻求到我的配剑,以求早日充军做些部署。”

“易公子报国之志我十分敬佩,不过现在这宋廷也不过是一栋腐木。如果公子真的想做一些利于老百姓的实事,倒不如多与那蜀山剑门多走动走动。”曹掌柜见他有些疑惑,接着说:“你看,去年议和之后,汴京连个走马上任的县官都没有。除了太守王伦,手中无兵无权,还是云中剑门的弟子们配合他,重整商规,农法,工行,学堂,这才使汴京恢复成这么一派景象。你知道南宫月满吗?”

易闻言点头。

“他就是汴京整个农商工学的总会长。”

“哦?”易不由十分惊讶。

“只有他们南宫世家坐镇,才能压制那些投机取巧的不法商贩呀。”曹掌柜解释说。

易闻言不禁感叹:“原来如此。”

“你此次蜀山也是个机会,反正你武艺不俗,应该也能得到他们的关注。”曹掌柜拍了拍易的肩膀,似乎很是器重。

易却沉默不语,眉眼闪动,若有所思。

游虎见易不再说话,便愁道:“马都买不起,怎么去呀?”

曹掌柜闻言一笑,随即看二人犯愁的面容,又看见了易腰间挂的一对双白玉璧,便嘴角一扬:“要不这样吧,我将这马借给你,您付我十两银子即可。”

“哦,真的吗?”游虎不由大喜本来还担心这么多的银子换一匹劣马十分不情愿。如果十两银子便能将此事办下来,他也是十分满意了。

“当然,我与你们二人一见如故,这只是租赁一下,马还是我的,有什么不可呢?”曹掌柜说道:“不过呢?”

“不过什么?”游虎正是激动,却听得后话。

“不过这马借出去还回来简单,但是还不回来,我这二十两黄金变十两纹银,可有点亏大发呀。”曹掌柜故作担忧道。

易闻言也是犯愁,打量自己也没有任何银两,也不由犯愁道:“可惜我身上并无什么值钱的物件。要不然也可作为抵押。”

“也是,”曹掌柜听了这话,绕着易假装打量了一下,终是叹了一口气:“是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不过,在下也不是一个贪财之人,要不就取了您那双玉璧做个信物吧,反正只要你们还马,我还是要将他还给你,值不值钱也无所谓了。”

“这,”易回头看了这双白玉,他可是从小配到大的贴身玉璧,虽然有些不舍,但想到曹掌柜为人仗义,而且也只是暂寄,便解了下来:“那真的麻烦曹掌柜替我保管一阵子了,这是这一匹马也不好载我们两人。”易说着指着马厮旁边的那辆香车说道:“不妨把那辆香车一起借来吧,保证完璧归赵。”

曹掌柜真是个少见的大方人,居然也没有多说,捧着玉璧看了看便同意了。

于是二人即可便收拾了一番,便准备启程。岂止刚走到门口,就见那俞多正端端坐在堂前喝着早茶。

“哟,这么快就要走呀,易少侠也不通知一声,我也好让那三街六巷的,给您赔个不是,还您一个清白。”俞多笑吟吟的朝他喊道。

易这么一听,顿时来气,可是心中居然出现了一丝动摇,竟然还可以让这三街六巷给自己赔个不是?但是却防范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少侠大可相信,俞某人能将此事散播出来,也自然能将此事平息的严丝合缝,否则我在这汴京城混迹十年岂不白费?”俞多说着站了起来,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颇有严肃之色。

易闻言不由有些犹豫,但是想到这俞多手段狡诈,会不会在坑自己一下,仍是拒绝道:“那南宫小姐被禁了足,即使我听了阁下的话,南宫月满公子也未必同意,我岂不是仍是一场空?又何必找这等被人嫌弃的麻烦?”

“哈哈,不嫌弃不嫌弃,你看。”俞多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请帖,甩手扔给门前的易,易伸手夹住,抖开一看:“南宫家的请帖?”但见那上面写着:承蒙易虎两位英雄热血心肠,送紫貂王皮以解家母病痛。听闻易少侠欲去蜀山寻剑,诚邀豪杰一并前往,以作照应。南宫月满。

“不错,这南宫家的请帖乃是京城独有,绝无虚假。”俞多一脸得意。

易看着请帖虽然是南宫家特有的请帖,但是这字迹却颇显清秀,笑了笑说:“怕是南宫小姐代写吧。”

“哈哈,”俞多闻言不由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瞒不住易少侠,不过我还有一手。”

“什么?”

“我也按照你的口吻,给南宫月满公子写了一封求助书,说自己单独上路颇具风险,希望可以受到南宫家的帮助。”

“你!”易一听立刻更加生气了:“你怎么可以平白冒用人家的署名做事情?”

俞多自然不会去回答这种事情,只是笑道:“不过我还是希望易少侠能够出面一趟,三言两语,你我都能落个清净。”

“我一走,本身就很清净。”易气道。

“易少侠,那事虽然流传广泛,但是目前为止,并没有人知道这人究竟是谁,你想让我将你供出去吗?”俞多似笑非笑的说。

“你。”这招果然阴狠,前面给路,后面封死,让你不得不走。易终是无法,毕竟他以后还想名垂青史,可算是个惜名之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又去了一趟南宫府。

南宫月满明显有些为难:“我家三妹实在是顽劣之极。我怕如果真的让她跟你一同前往,那你这一路会更加痛苦。还不如您单独上路,还能少些麻烦。”

易更是不加坚持,一听为难,立刻拱手道:“既然月满公子为难,那便不做打扰了。我等自己去也挺好。”他本来就不想带月牙儿,此时一听,立刻挥手告辞。

“哈哈,”南宫月满看他回答的这么干脆,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怕是您为她求情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吧。”

易一听这话,满心的委屈竟然如释重负,深深地叹了口气,抱拳道:“多谢月满公子体谅,小子确有隐情,不便之处,还请公子多多海涵。”

“哪有,我一看易公子就是一个注重礼节,又不会轻易麻烦人的性格,此次前来一定更有苦衷,”月满公子轻轻笑道,他乃商会之首,眼力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我也没有特意强求,此趟已经来了,我能做的也都做了,如果月满公子不同意,我也只能作罢。”易简单回道。

“虽然我不清楚细节,但是我想这丫头一定是出了阴招,如果易公子肯给在下讲一下,我或许可以帮你一下。”月满公子回道。

易闻言一喜,可是一想到这么难堪的事,顿时又是一阵脸红,低声道:“不甚雅事,还是不劳月满公子了。”说着起身就要告辞。

“公子留步。”月满公子赶紧叫住:“你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这件事既然是由小妹引起的,那么我说什么也要帮公子将此事摆平。”

“哦?月满公子有什么方法。”易不由有些欣喜。

“小妹所求无非是蜀山一行,我可以先许她一半,在三天之内不闹事,便允许她去。有了这个好消息,我想她自然不会再为难你,你趁此将此事撇清。三天之内,公子先去蜀山,而我会用其他手段再困住她,到时候就算有事情她也惹不住你了。你看如何?”月满公子笑问道。

“啊,”易一听简直完美呀,这一答应,自己的事情便一笔勾销,还能落个清静自己独自去蜀,当即鞠躬大谢道:“多谢南宫少爷妙计,在下感激不尽!”

有了南宫月满的相助,易虎这一行顺利很多。当天刚回到酒楼,就接到了俞多的万般赞扬,并立刻应允平息那事。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整天,任由易虎两人在这烟花巷柳穿梭数回,也没有听到半点关于那日的流言。

晚上又收到南宫月牙儿亲笔的一封道歉信,并且约定后天的一早在奉月来酒楼集合。易一边回信答应赴约,一边收拾了行囊。当夜便驾着马车先溜了。

第六章,穷书生巧解谶言,少年郎蜀中寻剑。

“上次说到,‘天哀华夏予神顾,欲窥奇珍可候蜀。’众看官可知,这奇珍是何方奇珍?”蜀道楼里的说书的地方一位书生模样的人正在那里开场。一身衣着颇显陈旧,只是收拾尚且干净。

此话一出,便有不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当即有人说道:“我听说呀,是一种瑞兽,就像白泽一样,见之天下大兴啊。”

“什么玩意你当时上古时代仙魔乱舞呀?”立刻又有人反驳道:“这世上哪有那种玩意?”

“哎,我听说呀,那是一个神兵利器,谁要是得了它呀,就能变成天下第一。”又有人说。

“哈哈,非也非也。”那书生也摇头笑道:“都不是。”

“我不听说是个宝物,能保佑江湖太平的。”此时一个粗壮汉子应声喊道。其声充沛有力,颇具厚重。

“哟,这不是中原四绝半山神黄金朔吗?”那书生闻言赶紧打了个揖道。

那汉子哈哈一笑:“你就且说是与不是?”

书生微微一笑,摇摇头道:“若说对,也对一半,若说错,也错一半。”

“此话何讲?”黄金朔压着酒坛子问道。

“黄帮主,你看着太平江湖可还需要保护?”书生清然一笑:“会不会有些多此一举”。

“说的也是,”黄金朔皱皱眉头思索道:“武林上下团结一致,抵御外侵已有数年。如今宋金又已议和,两国征战已平,这要说是保护的,确实有点多此一举。”

这是有人插嘴道:“那若不是保护江湖的,难不成是霍乱江湖的?”

“也是说对了一半。”书生闻言立刻接过话茬。

“怎么还真的是个妖物?”那人吃惊道。

“那倒不是,既然东方先生说了奇珍异宝,那就必须是奇珍异宝。绝无可能是魔物。”书生立刻否认道。

众看官猜的有些心烦,嚷道:“说书的,你倒是讲讲。”

那书生见众人这性子已经勾起来,便故作神秘的问道:“您看这句谶言的第二个字。是什么?”

“哀?”黄金朔想了想说道。

“对!哀字何解?”书生煞有其事的说道:“悲哀,怜悯。”紧接着口气一转:“但是目前我们一片和平,需要可怜吗?”

“这倒是啊?难不成还有什么变故?”有人疑道。

“对!就是因为这天地间要发生异常大变故,所以这上天才降下了这异宝。希望能为天下武林留一条活路。”

“不会吧,眼下过得好好的,怎么还要靠这不知名的异宝来讨活路?”黄金朔一脸不敢相信。

“对呀,不可能,你一个穷酸秀才不要在这里瞎说呀。”在座的豪杰们都有些不耐了。

书生眼见时机到了,便伸出手指道:“第一,极有可能是因为这异宝中蕴含着极大的威力,人人都想得到他。由此引起我们武林人士的内讧,引来一场相互争夺的腥风血雨。”

“不可能。”黄金朔当即打断:“如今武林上下铁板一块,有云中剑门和人间四象守着,大家同仇敌忾多年,什么宝贝,也没人欠。就算是有人抢,谁又抢得过?”

“对呀,”“是呀。”“他们在就行了,我们也就占个眼福。”

“我自然相信大家都是以云中剑门为尊,不会心存非分之想,但是,魔教呢?”书生轻声一句,便引得大家一片沉静。

“不能吧,魔教都已经消失十几年了。”过了良久,黄金朔才忐忑的吐出一句。

“正是因为十几年,谁说不是已经有了新生力量呢?”书生一句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妖言惑众。”黄金朔旁边的一位老者,冷冷的吐出了几个字。

“哦?”书生笑道:“原来是焦知行老夫子,”书生做了一个揖,回敬道:“难道不可能吗?”

“如果只凭他们,那么云中大可以再次清理他们。别忘了他们的当年的魔教圣物都已经被佛道两家收走,一群新生的小毛贼还能拿什么跟云中对抗?”焦知行毫不在意。

众人一听立刻觉得有理。这魔教自然不比十几年的魔教厉害,而云中更是比以前更加繁荣,十几年前尚能缴获,更何况今日?

“那就听听其二。”书生并不反驳他们,随即伸出第二个手指:“如果说黄河北岸的金兵突然打了过来呢?”

“怕什么,我们还有吴麟,岳飞,刘琦和韩世忠呢?”

“就是,论打,可不怕他们,打到他们叫爷爷。”一群人兴奋的吆喝着。

“吴麟在川蜀,岳将军在鄂州,韩世忠和刘琦也在江南。”书生接着道:“众所周知,这河南回归而未置兵戎。而金军却在黄河北岸整兵待戈,如果他们突然杀来?将中原的英雄豪杰围死,那么?算不算江湖变故呢?”

众人闻言不由一怔,思量再三。岂料书生又道:“倘若是魔教跟金军同时打来,那么我们算不算一场江湖大乱呢?”

“说书的!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极端了?”黄金朔听得心惊,但还是压着一口气问道。

“哎,我这也是推测,要不然这天哀华夏的哀字作何解释呢?”书生做了个摊手的表情,说着:“总之他的出现一定都伴随着腥风血雨,所以才有这异宝发挥作用呀。”

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说书的这都是你胡乱想的吧。”

“也不全是呀,诸位英雄齐聚蜀山,难道仅仅是为了观看异宝吗?难道不是准备私下里召开一些秘密会议,好抵御金国入侵吗?”书生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惹得焦知行一怒:

“你这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不怕为贼人泄去了消息!”

“哎,老夫子多虑了。”书生赶紧做礼道:“这蜀道楼乃是成都府第一大酒家,多少英雄在座,谅那群小人也不敢混来,所以这番话在这里说说也无伤大雅。况且此事,也相信大家是心知肚明吧。”

“哼,您这瞎说了大半天,正经屁没有放一个。到头也不知道这异宝究竟为何物。”群雄听得不耐,岔开话题抱怨道。

“这是一件带着灾难的宝物。”书生闻言站立,身子直挺挺的说道:“轻则改写武林运势,重则怕是要改写大宋运势。”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台下纷纷。那书生见罢不由拿起一个托盘,伸手朝向众人集钱道:“众豪杰还是要赶紧呀,再过两天就是二月了,还是要赶在二月份之前到蜀山方才稳妥呢。过了吉时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咯。”

这说书本就图个乐呵,众人虽觉得这人说的在理,但是这是口无遮拦的泄露江湖秘密的行为,仍是让大家十分不悦,当下几乎没有人愿意赏脸打点一二。

但是黄金朔扔去半吊铜子,喊道:“也就最后一句不是屁话!”那书生赶紧接过,谢着退去了。

“二月?”游虎也听见了这话,低着头往楼下看了看,却只看到了那个书生弯腰低头的集钱。二人为了方便看着来往的人流,此时坐在二楼的对门位置,这书生的说书台正好在他们的脚下,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但是听的确实十分明了。不由道:“你说咱们是不是也早点起程,这里距离蜀山也要走上大半天呢。”

“不急,这里人流极广,自中原来的豪杰应该都会在此地打尖儿。不妨多看看。”易回道。

“咱都看了五六天了,过眼的剑也不下几百把了,可是就是没有见你的?”游虎犯愁道:“你说会不会是那是个穷人,来不起这种地方?”这蜀道楼因为蜀山大会的事情,漫天要价,往来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都想要个面子,这普通几十钱的房价已经涨到了大几百钱。比那京城里还要贵几倍。

“不会,我那剑非同常物,如果有人买了它,一定要花重金,所以一定是有钱人。”易分析着:“更何况,周围我也去了不少遍,也没有见到。”

“啊?你那剑值多少钱?”游虎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不好说,遇到不懂得人,或许几十两即可,遇到懂的人,可能千金也买不回。”易心中盘算着,也知道那个未济卦象的寓意。

“啊?那怎么办?”游虎惊讶道:“如果是那等值钱的,我俩也买不起呀。”

“看情况而定,首先还是先找到剑的行踪。”易闻言笑笑,万事还没有一个开头。

“那万一要是落入了那些什么不法之徒的手里,那你可怎么办呀?”游虎想起刚才说书先生在下面的对话不由得担忧道:“不会要杀个你死我活吧?”

易闻言一惊,随即沉思片刻:“这个你倒是提醒我了。”

“当然了,总不能因为一把剑命都不要。”

“不是,如果真的落入到江湖上的一些宵小手里,那么他们肯定不会来成都府,一定会从蜀山的东边入蜀,而成都府是在北边。”易皱眉思索了片刻,当即道:“大虎,我今日先骑梨花白去眉资两州,如果可能我还想再去荣州打探一下。你还在蜀道楼等我,你也见过我的剑,如果认出来,就帮我上去问问清楚。等我方便应对,你不会武功,切记不要与人动手。我三四日便回。如果无果,我们一同再去蜀山。”

“你之前不是说,这剑丢在中原附近,不会由东南方向入蜀吗?”

“那是没有考虑到你说的法外之徒。我只当是正经武林中人。”易回道,随即又交代了一些琐事,便骑马南下去了。

岂料这一去,异宝现世的传言一天比一天凶,还没等到第三天,蜀道楼里的豪杰们都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唯留游虎一个人急得团团转。

“这位爷,您不是去蜀山呀?”那掌柜的见财神爷都走了个干净也只有这一位客人,便贤者搭话。

“去呀,只是在等我那朋友。”游虎显然也是坐不住:“这人怎么说走就走,这般迅速?”

“您还不知道呀,明天就是二月二了,龙抬头呀。很多人都说这是个好兆头,提前去蜀山候着去了。”那掌柜的解释道。

“哦?”游虎这才明白,心里急着:“那怎么办呀,这人还不回来。”

“哎,少侠也莫要着急,你记得您那马可是名马梨花白,那可比他们快,您等等,明儿一早说不定也赶得上。”掌柜的劝了两句,也没有了太多的话说,便自去了。

可是第二天,别说一早,眼看落日黄昏。游虎依然没有等到易的回来,不由的隐隐开始担忧了起来。

穷山野道,澹溪石桥,夕阳昏昏,红霞娆娆。

少年玉带云履,白马画袍,正迷惘不定的看着西南方的红霞,右手轻掐细算,眼中尽是疑云。坐下白马不耐烦的踢着蹄子打转,可能感受到少年没有启程的意思,便摇头摆尾走向了河边饮水。

红霞密布,映的河面像着了火。似乎手上细算无果,易不禁眉头紧锁,怔怔的望向河里的红霞出了神。

忽见一只灰色的小狐狸努力的向着河岸上游去,可岸边水草茂盛连在水里,在小狐狸刚要爬上去的时候绊了一脚,摔在了草丛水里。

易正待细看,然而一阵大风吹得草低水皱,无法辨认小狐踪迹。

“小狐济水?濡其首。”易手中所算立刻开解,惊道:“红霞似火,映在水下,离下坎上,即济上六!”

易话语一出,顿时呆住,恍惚的望着天上的夕霞,喃喃道出一句:“厉!不可久也?”

忽然,蜀山上空,霞云排聚,飞腾流转,烧出金火,腾腾兮如神芒火树,隆隆兮似阵马旌旗,恍惚辉煌堆万里,满天欲下黄金雨!俄而一震,炸起惊雷,万里金云,顿时开裂。如舟过平江,箭破重门,留下波纹阵阵,残垣断痕。接缝处生出黑云,又带起一圈圈白浪。一时间那是个:

白衣棉絮到处飞,乌云泼墨胡乱追。金翅带火冲天冀,雷枝生电裂残碑。彤彤彩色光辉映,交交明线串龙龟。狂龙飚云雷八万,赶杀千里日日催!

看得蜀山观剑台上的各路豪杰瞠目结舌。

第七章,众豪杰蜀中候宝,小儿童妖言惑众。

蜀山,草木楼,一位须发皆白的剑袍老者负手而立在楼檐之顶,略带疑惑的眼神正静静的关注着上空的异象。

此人一身云白,长袍飘飘,似有神仙之意,等待羽化将时。令人瞩目的是老者的长袍背上又一巨大的剑字草书,苍劲有力又不失潇洒傲气,依山风而欲飞,冲云天而奔跃,显尽剑之神气。

云白剑袍上更有其余笔画蓬生,有若青山暮霭,叠影磅礴;有若金戈铁骑,气壮山河;有若曼云舒卷,轻柔婀娜;有若蜃楼迷象,千机幻错;有若流川大浪,万里奔脱;有若盘枝万节,勾心缠锁。皆为剑字狂书。

忽而,老者眉头一皱,疑惑的眼神中精光微射,低声道:“魔胎欲现,暗度陈仓?”随即大袍一挥,身形陡然离去。

“这云又是?”易的眉头已经皱成一疙瘩,清澈的眼睛里迷惑越来越浓。

“云如利刃,又成断裂之象,难不成?有山河断裂之意?”易望着天中“利刃”般的怪云,一层疑云遍布眼中。望望前方又望望来路,终究停留在了西南方。他忽然又想到了蜀道楼里那个说书书生的话,难道这个宝物真的能改变武林的运势亦或者大宋的运势?思量良久,易迷惑的眼神里慢慢坚定起来,掉马奔向那怪云所指方向!

蜀山云殿,云纹镶玉黄金椅上有一人。此人身披素底金纱大黄袍,金丝云纹自在飘。腰缠红蟒锁牙扣,碧云翡翠绿涛涛。足穿黑犀高筒靴,如履乌霞跨山腰。好似金霞边云里,一方霸主坐皇朝。此时开口道:“擎云奉家师之命,邀四象来此静候异兆之事,为何不见东方老弟?”

“东方一脉向来行事乖张无常,但却从来没误过大事,可能还须皇甫剑尊多等一会。”北堂雷霆就茶答道。其身后还有一人,生的是相貌威武,身材伟岸,肩披铁甲,腰缠狮锁,怀抱两杆银色长戟,器宇不凡。正是其子北堂人龙。

“异象已现,估计他也快到了。”南宫北雁捋了捋灰白的短须,望了望在座的各位,为东方家族辩护了一下。

西门家少话,西门所向与其女儿西门有鹓却也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皇甫擎云点头亦是理解,正待回话,忽然望向门外。

“诸位”!全殿一惊,皇甫擎云的前面赫然多了一位老者,云白长袍上的剑字格外扎眼,全殿纷纷起立。众青年心中不由大惊,这道气息在他们没有感应到就已经忽然出现,这等速度他们是闻之未闻。

“异象有变,擎云主持大局,四象东方呢?”扫了眼大殿,老者一顿。

“还未到”。皇甫擎云拱手答道;

“等不了了,枯木塔北泥寒山,走!”老者大袍一挥,身形一道金光化去,南宫北雁道了声缺儿与身后的紫袍青年急速追去。见状,北堂与西门家也弹射而去。

“师父,带上手凡吧!”皇甫擎云一看大家都陆续离开,一声大喊内力充斥云霄。

“好,你安抚好观剑台的朋友”。老者的声音来翩眇远处。

皇甫一挥不由深沉的叹了口气,这等动作,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思量间长袖一甩飘出殿外。

蜀山侧峰一道灰影飞出,尾随着老者和三象家族催马而去。

剑林,观剑台。人声如沸,噪杂不已,一位云白色剑衣的青年正抬着双手一声声的喊着,“请大家安静些”却丝毫无所改善。

“诸位朋友!”一阵光影闪过,皇甫擎云身形陡然突显在观剑台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衣摆未定,皇甫向各路英雄抱拳道:“蚌吐珠,龙抬头,今日天降异兆与我蜀山,倒是为我云中请来了不少豪杰,如此幸事真乃天公作美啊!”

“尊主不用客套了,大家此次前来还不是为了看看这宝贝的真面目。”黄金朔笑呵呵的大声接道。

随即人群中响起一阵附和之声,此人又一阵哈哈大笑后,道:“这江湖传言可是有千年不遇的瑰宝要出现在蜀山啊,如今这异兆也来了,这宝贝是不是也该出现了?”

“是啊”人群中又一阵附和。

“哈哈”皇甫擎云看此笑道:“都是外界传言,我怎么知道?看天吧!”

“看天?”黄金朔不解道。

“是啊,看天,看老天爷给不给你黄山半山神的面子了?哈哈”皇甫擎云也一阵大笑接道:“大金剑,要是好宝贝,擎云改日一定再同你一醉方休,如何?”

“好!”黄金朔闻此不禁眼前一亮,想起上次与剑尊醉酒的痛快场景,抬手把大金剑往肩上一抗,这大金剑即是他的武器也是他几个老友的戏称。此时大声叫好,随口道:“要是宝贝不怎么样,我请尊主喝!”

“休得胡言,我山宝贝岂有不好之理?”站在皇甫擎云身后的青年连忙制止。

皇甫擎云一挥手道:“依仙,休得无礼,远来是客,何来胡言之说。”

青年点头道是,向黄金朔抱拳致歉,黄金朔似乎也觉得自己失言,不觉呵呵一笑,向那青年回礼,但见其一身云白色剑装短袍,衣服上也绣有几朵霞云,五官俊朗,气宇轩昂,背一铁剑,神采不凡。心想这必是皇甫剑尊的最得意弟子白依仙了,不禁感叹人中龙凤。

“嘿嘿”。一阵轻笑打断了大金剑的思路,“我说山大王,又当自己在家里了是不“一个花裙素裳的女子忽然一脸坏笑的看着大金剑。大金剑立马瞪大了本如铜铃似的双眼,惊到:“小食仙儿?你不在玉羊山收拾哪些鱼鳖羊鼠,跑这里干嘛?”随即忽然想起来的什么似的:“难不成你们玉羊山都被你吃空了?”。

“呵呵,蜀山钟灵敏秀之地,一抬眼,这不有只金灿灿的大老鼠?”小食仙儿口角占优,不禁喜上眉梢,挑着眉调笑道。

这黄金朔世代家族以淘金为业,即便现在败落,身上也从来都是金丝大袍。此时不由一脸苦笑,果然不是对手,不禁摆手服输。小食仙儿嘿嘿一笑,正待继续调侃。台边的古松上却突然传来懒懒的一声:“你们都小点声,别把瑰宝惊走了。”

“咦?”大金剑和小食仙儿以及傍边的几个人不觉一起回头看去,“哦。”小食仙儿又挤出一个滑滑的笑容:“原来还有一只真老鼠。”

“笑纳手俞多?”黄金剑身旁的焦知行不由皱眉道。

小食仙儿无奈一笑,喃喃道:"之乎者也的老夫子又遇到了离经叛道的飞天贼,嘿嘿"

果然,青衣老者的眉头早就凝成了疙瘩,反观俞多一脸的不在乎,一双精光微露的眼睛懒洋洋的望着天空,嘿嘿笑道:“俞某就是来长长见识,别无他求。”

青衣老者闻言更是闷哼一声,“与梁上君子赏奇珍,岂能心无妨乎?还望皇甫剑尊多多留意才是!”

“哈哈”,皇甫擎云一笑带过,又拱手道:“中原四绝都是敢作敢为的好汉,又哪般让在下烦心,至于瑰宝”

“怕是看不到了吧”!一个嫩稚的童音从人群中不紧不慢的传了出来。却如惊雷般,震得全场鸦雀无声。

诸位好汉均是一惊,纷纷侧目,顺着声音的源头让出一条路来,尽头赫然站着一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一身赭青色麻衣却因为多次洗晒而显得发白,小小的短袍上还有着密集规则的针脚。孩童无冠,长发轻垂,生的更是:唇如桃花瓣,面似梨花雪,双眉尽显童真嫩,帘睫多收顾盼情。垂髫青丝,青胜青青河上柳,乌瞳皎洁,皎如皎皎云边月。一身轻薄衫,两袖翩然意。三分乖颜巧,七分君子气。嫩稚可爱又文雅翩翩,端的惹人喜爱。此时右手持一铁尺,大步流星,缓缓踱来。

皇甫擎云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点,可天生粗狂的他终究不可为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位小少侠该如何称呼呢?”

少年虽小,可一作揖却着实有大君子风范,回道:“小名之上。剑尊唤我之上便可”。

众豪杰一看此孩童并非胡闹之辈,立即想起了刚才的那句话,人群中立马有人问:“之上少侠怎知我们看不到宝物了?”

“小生有幸听得一高人妙言。”之上小童一转身,微袍三番动,轻风一转消。左手微卧背于腰后,右手铁尺横于腹前,动作文雅,举止风流。张口答道:“本天有吉兆将于蜀山,可就在异兆突生之时,此物却退去周身紫金锐气,敛其精气,流于东南方向。所以说,诸英雄还是到那边看看吧,若是及时,却还可落个眼福。”

众人闻言,又是一片议论纷纷,是真是假,一时难以揣测。观剑台又变成了皇甫擎云没来时的状态:噪杂不已。

皇甫虽未露声色,但心下却是吃惊不已,师父临走前说的泥寒山,正是东南方向。云老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皇甫作为云老得意弟子三十余年,师徒间的默契非是寻常,做事往往是心照不宣。如今之事,跟皇甫预料的八九不离十,定是瑰宝有变。而且师父让安抚观剑台的朋友,也自然是不愿告诉他们,所以之前黄山半山神大金剑问宝时,皇甫半开玩笑的岔开话题。却没料到不知何方高人竟料得此变,遣人告知,人多手杂,岂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心念闪过,皇甫擎云暗运功力,一声笑道:“呵呵,原来还有这番变数。”

四下里立刻安静了下来,被皇甫擎云内力一震,大家都明白了其用意,敛声不语。“可不知之少侠能否相告高人名号,让我等稍作一下判断如何?”

“对啊!”“不知是何方高人啊?”台下一片附和。

江湖中传言难辨真假,但是要知道了消息源头,便可对消息的准确性作出判断。

却见之上小童抱拳道:“不巧得紧,小生一个学生,并非江湖中人,便也不识得那人名号。如今话已带到,小生便告辞了,诸位英雄请自便。”说罢,抱拳行礼作辞,回身欲走。

“少侠且慢,”皇甫连忙喝住,正欲留住此人。岂料天色蓦地一暗,一声闷响突地来自蜀山地下,整个蜀山蓦地一颤,惊得人人自危,却又不知为何;

“碰,”紧接着一声巨响,蜀山上的众豪杰顿闪出一个念头,宝物出世!蓦的,整个蜀山山后一片金光大作,映的本已漆黑天空若如黄昏,让一开始闲看落日的众人一时有时间倒退之感。

不多疑迟,皇甫擎云大喝一声:“天将神物,诸英雄可助我蜀山寻宝?”一语落定,已经挑明了这宝物为蜀山所有,其他人可以看,不可以抢。这毕竟是武林至尊的地盘,众人也不敢造次,不过谁也不想错过眼福,当下运起轻功,展开身形,都随了皇甫擎云飞向后山。可一到后山,除了不知哪来的大片金光之外,众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这强光却又似乎没有明暗之分,无法判断光源。

众人正是迟疑着,而那灿灿金光忽然生出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拉走了众人的心神:每个人都从这片金光中看到了自己,往日善恶一时皆拥心田。似乎人间欢乐,笑语丛生,自己身浮彩云,亦仙亦佛。又似乎无涯苦海,无处回头,各个心陷历劫,亦死亦生。一时百感交集,心念流转,尽数沉寂在了这片金光中。

第八章,魔胎欲现泥寒山,暗度陈仓逃出天 (1)

泥寒山后,山路崎岖。一个年轻的声音:“爹,不是去云中蜀拜会武林盟主吗?怎么非要来这荒山野岭的?”

“嘿,今天你走运了,不带你见武林盟主了。”一个略显成熟又略显风趣的声音答道。

“不见武林盟主,谈何走运?”那青涩的声音再起。

“我呀,带你见见武林盟主他师父。你说你算不算走运?”那个成熟的声音笑道。

“哦。”那个年轻的声音不由笑了起来。

忽然,峰回路转,一抬眼,一位身着赭青色长衫的中年书生正微笑着看着这对身着紫纱的父子。紫衣父子端的有些惊异,也同样看着他,眼中的警惕之色却是丝毫没有加以掩饰。

“哈哈。”那中年书生却毫不在意的轻笑道:“人间有四象,奇艳在东方。果然不假”。

“阁下是?”略显成熟的紫纱锦衣人皱着眉问道。

那书生答道:“哈哈,长恨兄,在下无名小辈,无须挂齿,来也不过看个热闹,真没想到还有人能赶到云老之前,东方家果然奇绝。”

东方长恨的眉头微微一蹙,说是没有想到,可明明算的很清楚。

却见那书生又笑道:“仅凭这驻颜之术,放眼天下也无人可及啊!妙哉妙哉”。

原来,这东方长恨和其子东方不恨的年龄相差二十左右,可样貌上却像两位兄弟一样,不出五年之外,目如湖水,肤若处子,皆是人间罕见的俏公子模样。

东方不恨是青色劲装配紫色纱衣,略显青涩。东方长恨是浅色锦绣纹云衫外披紫色纱衣,更显风流;长恨摸不清对方来意,仅仅从唇角吐出两个字:“过奖”。

“绝不过奖,”那男子似乎说起来没完,又接道,“长恨兄年逾不惑,而小弟未及而立,可看起来却着实不及长恨兄风流倜傥。”

东方长恨抬眼看看他。见此人长衫云冠,瘦带草履,似是残道流离落魄人;可又见其双目沉湖,对眉扬天,官正梁高,瘦骨清奇;举手投足间,绝非池中之物。谈吐悠笑里,犹似世外山人。眉宇隐约中,更是王气暗涌。实不知此人为何方神圣,信他与否?正在沉思。

忽听一声“御气凌空?是主角来了”!顿觉几道微弱的气息飞奔上山而来,料定是云老和其他三象家族。心中却也不仅暗道:这人修为不弱,又不似奸邪之人,可迟迟不肯报出名号,到底是敌是友?思量间,轻飘飘道出一句,意在试探对方:“阁下在此,是在拦我?”

那人赶紧摇头否认,唇角一笑:“先生觉得,今日之事,我拦与不拦,有何区别?”

东方长恨心头一惊,亦不回答,眼神飘动的打量着对方,反而轻笑问道:“哦?难道先生另有高见?”

那人闻言低头笑道:“我哪有什么高见?天哀华夏,是先生所言。先生又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若真是如此,那便不劳英雄费心了。”东方长恨挺身一立:“我东方世家,向来以天下以己任,此物非是正道,现世必引血光之灾。纵使白骨挫灰,长恨亦在所不辞。”言罢,不欲做多口舌。挥手便招呼东方不恨离去。可是又有些不放心,抬眼再次看向那位书生。

那人见他欲走,扬声道:“那若是天毁华夏,人不可为呢?”

东方长恨闻言心中大惊,却未显露出来,神色一顿,即道:“凭我华夏术,渡我华夏苦,纵不可为,亦无憾也。”

那人闻言一叹,语气颇为叹服,鞠躬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生高义,在下诚服,烦请先生暂容在下落个见识。”

东方长恨虽然不悦,但是料定此人亦是不俗,不愿纠缠,抬脚欲走,却仍是不放心的看了看他,加了一句:“若有人阻挠,东方定不客气。”

那人赶紧一笑,强调道:“绝不叨扰。”

东方长恨一双桃花眼里虽是迷惑,可事在眉睫也不愿耽搁,紫金色长衫一抚,道了声:“再会。不恨,我们走。”便大步而去,东方不恨也奇怪的看看那人,见那人报之一笑,便也跟着他爹爹去了

那人望了望他们的背影叹道:你明知道是天意,又何必背天而驰?

泥寒山顶,“咻咻”,几道人影随声而至,正是云老众人。他们将马系在山下,便御气凌空飞到了山顶。云老立于一块怪石之上,周围人散落一旁。同时看到了站在一块空地上的东方二人,几位长者都是老朋友,不禁相视一笑,纷纷问好赞道:“东方老弟果然早就在此恭候了,厉害厉害。”

东方长恨倒是习以为常,抱拳回礼:“诸兄长过奖了,事发突然,老弟好奇心重,先来看看。”年轻一辈的面生的紧,却也知礼数,此处行礼不提。

云老微笑着朝他点头,东方长恨也抱拳还礼,翩然一跃,立于云老旁稍矮一点的石头上,扬手道:“看,就那座山崖”。

东方长恨指了指泥寒山南面的那座山崖,突岩险崖,怪石林立,枯草横飞,老树森然,云老不由得皱了皱眉

日降月升,夜幕已垂,虽是初春,可余冬的寒意似乎还在这高高的山顶上里做着最后的猖狂,让人都不由得泛起一阵阴冷,良久,云老小声道了句:“好重的煞气”。

“是啊,地煞。”东方长恨接道:“看来是祸非福了。”

“诸位要小心些。”云老提醒道:“不是善类,务必毁了此物!做好动用四象法阵的准备。”

众人闻言皆应。

“你有话要说”?云老转头看着似有心事的东方长恨。

东方也不掩饰,叹口气道:“三件呢,一,当此物退去紫金之气匿气而遁时,我留意那团瑞气凝而不散,若不出所料,那才是异宝无疑。而且极有可能是这邪物的克星,但并不知会不会现世?这泥寒山距蜀山不过百余里,我想,那宝物还是有可能现于蜀山的,如今剑尊仍留守蜀山,我想可否遣人去通告其留心一下?”

云老闻言思索片刻,回想起那异象,想必此言不错,不由叹到:“此物居然如此狡猾,先明蜀山最后居然暗自溜到了这里。”随后转头对跟来的那个灰衣老者说:“手凡,先回去告诉金云一声,让他仍要注意蜀山异相,若那宝物真的能对付此等魔物,务必让他带来见我。”老者闻言称是,一垂首,身形便急射而去。

东方长恨见此一顿,随即接着道:“是呀,确实非同一般。还有二,天象中,我们奈何不了此物,而且,是一场毁灭性的大灾难!甚至你我。”东方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朝各位老朋友无奈的摊摊手,吐出后话:“都有丧命之虞”。

众人闻言皆是哑然,他们早就习惯了东方长恨行为不羁的个性,也深知他的话从来不假。要说东方家族本是四相家族最精明聪慧的,而且博学睿智,参悟天道,事理轨距,天星变数,那是信手拈来,运用自如,能力如他者若不可为。众人也知此事绝非一般的艰难。

云老闻言叹了口气:“凭造化吧,但为了苍生却也必需一试!”

东方长恨点头同意,随即皱皱眉,思索了一下,道:“至于三嘛?是上山时遇到的一个怪人,此人似乎也预知了魔物现世,断然不是等闲之辈,但却只说来看看热闹,不知是敌是友,恐其多事,还需提防。”

“哦?江湖上还有人料得此变?”云老略惊,“何方神圣?”

“面生的紧,“东方长恨道。“江湖中似乎没有这号人物。”

“难不成不是江湖中人,民间术士高手?”云老皱眉思索。

“可能是大隐之士,”东方微微摇头道,“此人举手之间似有王气暗涌而出,定非池中之物,虽不像奸邪之辈。但此人总不愿报出名号,恐有所图谋,不得不防啊。不过,今天所图之事中间,会有一些有利的外力夹杂其中,说不定是他也有可能。”说罢背手看着天际,叹到,“世人刚刚得到的安宁,怕是又要一朝丧尽了。”

“哎,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已。若真是倾天大难,我等又能如何?”云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继而转向众人道:“若四象阵出,年轻一辈护阵。”这阵中皆是自家父母,厉害关系何必多说。

云老看了一眼北堂雷霆,想北堂世家时代将才,为社稷江山立下不少功劳,如今日之事真不可为,说什么也要为北堂家留住人脉。刚要开口。忽听东方一声大喝:“来了!”

瞬间山上积云如墨,无风自卷。“咔嚓”一声惊雷,惊得众人不禁掩耳,饶是功力深厚的此等高手,也被震得眼花耳鸣,气血翻滚。

“哐”。荡开积云刺眼的闪电直直的劈在了南面的那座山崖,“轰隆”!巨大的雷霆之力竟将山崖生生从中间裂开,整个泥寒山似乎如同炸起来了一般。

与此同时,蜀山上那被金光笼罩似如梦中的众豪杰。忽而被一声惊雷震醒,黑云中似有狂魔怒吼,蛟龙啸天,大片金光瞬间隐去,夜幕如漆,众人一时愕然,颇有黄粱一梦之感。

“寻宝!”不知是谁领略到了重要性的所在,一瞬间蜀山前后,人影翻动皆是寻宝之人;

“走”,云老一身大喝,众人展开身法瞬间已落在了山崖之上,团团围在了巨大裂缝的两侧。

这裂缝两三米左右,深浅不知,裂崖之处若兽牙般参差凶恶,众人朝下看去,但见这下面有一股阴冷的黒气,浓郁凝重,翻滚腾挪。而黒气下面隐隐黄光闪闪烁烁。众人相视会意,料定黒气下面的黄光必是魔物的光芒无疑,但谁也知道这团团黑丝气必不是等闲之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思量再三,于是大家的眼光最终落在了东方长恨身上,可东方长恨却一直盯着那团黑气,死死的皱着眉头,一手抱于胸前,一手拇指支着下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于是大家又转头看向云老,可老人却正看着一动不动的东方,也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大家一时茫然,手足无措。

天盘一色如墨,高处略有寒意,除了阵阵山风鼓起的衣袖,再没有其他声响,另一座山头的怪石上那位书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四十里外,还有一位少年正在策马奔来。

第九章,魔胎欲现泥寒山,暗度陈仓逃出天(2)

“不要看那团黑气,”云老忽然低声喝道,安静了许久的众人不禁皆是一惊。

云老正担忧地看着东方,东方长恨依然如故,盯着崖底死死不放。可众人忽然发现,东方长恨一贯深邃冷静的目光变得灼热而疯狂,甚至崩显出隐隐血丝,整个人显得有些狰狞而痛苦。

同时,一股极寒的恐怖之意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众人的心里,警戒!大家不由的暗运功力护住心脉,纷纷撤步把东方与裂崖围起。

“东方老弟!”南宫北雁连叫两声,果然不应。“东方!”北堂雷霆运起功力一声大吼,直惊得石破天惊,云散风歇,可依然无果。

六里外的赭青色长衫书生却是听得真切,不禁一惊,低语道。“人间四象,威武北堂,这声‘彻九霄’如此威力,竟未得其效?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妙法能困得住东方长恨?”

云老看黒气的时候总觉得不寻常,可又不知道其中的所以然,想东方博学,本想细问。又看东方正在深思,不便打扰,便静观其变,没想到却猛然发现一股暴戾之气从东方身上放出,当即料到必是魔物上方的黑气作怪,立刻警示众人;

云老忧虑的看着东方长恨,抬手示意众人与东方保持距离,怕这股魔气沾人串走,牵制他人。毕竟东方仅是看着都已惹祸上身,众人不得不防。

两点星光孤零零的飘摇在阴冷的夜里,山风也逐渐变凉,可裂崖边上的众人之间却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的灼热,魔物将出,身为武林泰斗却束手无策。而且四大家族中,最精通事理的又已被魔障所获,百呼不应,不由得急躁开来。甚至欲就死一拼,不论胜负,只求结束,但毕竟高手,每个人都在极力压制情绪,保持冷静。

东方不恨早已经急得额头冒汗。此刻再也不愿坐以毙,“呔!”的一声跃起,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把折扇,折扇在空中几下轻挥,猛然一转,从他的头顶一个大摆甩到脚下。但听一声高喝:“折天风!”

山风稍顿,忽然急转向下,风力暴涨十倍左右直奔崖底。瞬间裂崖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败叶挥枝。如长鲸吸水,怒吼不绝。

众人见状四下一撤,各个惊慌不已,唯恐这魔物由此触发,收拾不住。

云老更是眉头紧蹙,无奈的看了一眼东方不恨,凝神聚气,察觉四周,一切似乎有没有什么异常。

东方不恨焦急的看看父亲,又看看崖底的黒气。他虽借助狂风扫过,可这团黑气却是丝毫不是受影响,不恨刚想看看父亲,忽然觉得这黒气有些变化,再回头看却发现那团黑气似乎不仅仅只有黑色,其中似乎又夹杂着一股七彩之色流转,也似乎不是表面上那么慢慢的翻腾而是以一种极快而又极隐秘的路线图流转。

正待看仔细些,忽然一股红色泼墨似的从一旁泼入了黒气之中,瞬而不见。不觉一惊,一回头,只见东方长恨正大口的喘气,一把抹掉嘴角的鲜血,露出一丝苦笑之态,抬头看到不恨也站在崖边,顺手把他拉到了身后。

“爹”,“东方老弟”不恨和南宫北雁几乎同时出口。

“嘘”。东方长恨打了个禁声,稍把耳朵凑向崖底。片刻,又忽而一笑,转头对着众人笑了笑。众人本来围着裂崖而立其两侧,都不禁一怔,想到刚才东方暴唳的眼神当下不禁心中一紧。

“老弟,你没事吧?”站在东方身后的南宫北雁在忍不住关怀道。

“嘿嘿,不打紧,”东方摇头笑道:“一不小心着了道,让各位受惊了。”

“东方,”云老也不禁有些担忧:“这团黑气竟然如此凶悍,深在崖底一丈之余,其暴唳阴寒之气竟控你如此之深,而且即使不看那团鬼气我们也都已经受到了这股唳气的侵蚀。”云老不由的深叹一口气,无奈的望着压抑的夜空。

众人却皆是一惊,忽然间明白了自己的恐惧感和烦躁感的真正来源。不禁暗叹,都是江湖上的大人物,泰山临崩也不曾改颜,怎会如此烦躁不安,原来是这层关系。若非云老点破,真不知道自己会蠢到几时才会发现,不禁心头一松,当下各自暗暗运功调整心态情绪,妄图驱走魔气。

“嘿嘿,厉害是厉害,不过大家还是小看他了,”东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边翻边说。

众人相视,不解的同时,也似乎明白这魔物更为可怕。

“其实那团黑气,其实却不是什么气,而是一种光,魔光。可以产生幻象。而这处魔光又折射出了一种极厉害的鬼阵,能使人意识暴乱,不能自己,像是乱魔图那类夺人心智的邪法!这也是你们为什么会觉得心中浮躁的原因。”

“方魔王的乱魔图?”南宫北雁不禁惊恐道。

东方长恨点点头,眼中尽是无奈之色,又回道:“类似,刚才我就是着了它的道,而被魔光趁虚而入,想想还有点后怕啊,若不是我急中生智,看出来了点端倪,这次估计就栽里面了。”说罢,又是一顿摇头轻笑,带着好不掩饰的自嘲,可这些在众人看来无疑是失败对他们的判定。

“若不?”一位紫青色剑袍青年打断了沉默:“拼死快速下去,取出魔物,这两道屏障都无形无质,干脆不去管他,东方叔叔指点则个,我下去。”

“哦”,东方微微一惊,却连头也没有抬。

“缺儿”,南宫北雁急忙喝道“哪有那么简单!”

“其实也不是不可,”云老却投来赞赏的目光:“俱是惑心之术,倒是可以弃之不顾,不过这种心神坚定之人着实稀少,非你等可以应付。”当即寻思是否自己可以试试

“嘿嘿,这也罢了”。东方依然没有抬头:“那点黄光看到没?不是魔物的光,是黄火,废土之气,没有热量,却可吞噬生命中的精气。即使仅仅被烧到手指,也可瞬间抽出生命的精髓,使其衰朽枯化。而且,黄火虽小但杀伤范围却是不小,其周围三四丈内恐怕万物俱灭!”

四字出口,东方长恨将书一合,卷起持手:“怎么样?兄弟们,不好玩吧?”说罢又回头看看那个紫袍青年道“月缺,这玩意不是靠速度的,还要靠阅历,而且是速度越快,阅历越浅越好,一可以减少魔气入心,二消弱幻象惑心,最好是一张白纸。”

“有鹓从未踏入过江湖,阅历该是我们之间最薄弱的了,东方叔叔,若是有办法将那黄火弄灭,有鹓或许可以一试!”西门之女闻言抱拳问道;

“呵呵,西门侄女,这阅历不但仅仅是江湖经历,你家家事曲折悲苦,若魔像诱你,你必坠无尽痛苦轮回。”东方笑笑,眼中却是赞赏之意:“如今各位都是江湖泰斗,家家子女都是江湖儿女,曾经往事或有所憾或有所恨,心有节,必不可送死,妄书生我自负风流自在,取名长恨又是为何?”话到此处,不禁有些悲凉,众人闻言也皆是不语,到今天这个地位,谁家没有些许痛苦经历?

众人一时默然。“前年战乱才歇,难道只算是又一场浩劫的开始?”云老眼神中说不尽的沧桑与担忧,而且这只是魔物周身的障碍,那这魔物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悍?

云老看着如墨的苍穹,心念萧索,转而问道:“东方,这黄火是怎么回事?”

东方长恨闻言叹了口气:“早发现这黄光有些古怪,当我陷入乱魔图的时候感觉到了从崖底传来的一股枯朽的腐蚀之气。却是与这乱魔图不能相合,有相克之意却又不甚明显。我就是钻了其中不合的空子,引入精血逃出生天。而当我引下精血的时候又在血中加了气息,为的就是探探崖底的那股怪气,颜色昏黄惨淡,好精血,善腐蚀,是为黄火,废土之气。土克水,则遇水做土性,反克水。木克土,与木反做火性,木遇之则废。遇火则强,”

东方正解释着,突然一怔,急忙喊向众人:“后撤”!

众人闻言急退,只见黄火做上爬之势,所到之处周遭草木尽枯,极其骇人。

云老一甩袖袍,一股劲风裹去,欲把黄火吹回崖底。

东方长恨卷书一挥,整个身子在空中打了两个翻转,攻出一击,极似东方不恨之前施展的折天风,改去了那力道的方向,口中叫道:“见风则长。”

落地抬头,又是一惊,魔光居然跟着黄火也爬了上来,山高风强,黄火果然开始慢慢蔓延,可依然那么昏暗瘦小,似乎只要轻轻一吹便将熄灭,然而摇摇坠坠却是在逐渐变大。

“咔嚓,”又是一个惊雷,充彻耳膜。黄火忽的暗了下来。“咔咔嚓嚓,”天上忽然闪电不断,众人只觉头晕目眩几不能站稳,而且刚才的烦躁之意再次涌上心头。

云老忽然一声大喝,“定!”这一声如当头棒喝,众人瞬觉清醒,又听云老沉道“四象列阵!”声音低沉却如耳边响起,听的真切,众人立刻散开。

东方长恨一把扯住不恨:“代我列阵,去!”甩手便把东方不恨扔在了震位。

云老腾身跃起,口中沉声道;“包罗万物,乾坤四象,困!”

一道气墙瞬间从四象手中结出,东西南北,震离兑坎,各有次序,云老纵身一跃,悬在上空,牵动此阵。

无论黄火向任何一处蔓延,云老便把阵中精气移动过去,极力压住黄火。几经回合,黄火隐隐烁烁似乎被这法阵压的无处喘息,唯余一点星光挣扎。

而结阵的四人却是明白,一股令人胆寒的腐蚀之力已经悄无声息的侵入了他们的心脉,各个脸色惨白,汗水淋淋。

云老划出内力护住众人心脉,正待焦灼。

忽听东方长恨一身大喝,“扩阵!”众人闻言皆撤出气力向后跃去,步调一致丝毫不乱。

“引雷诀!”众人转头望去,但见东方长恨一声怒喝,跃向半空,拔出发簪指向天际,资金发簪猛增三倍长度,朝向重云指指点点。

“引雷诀?”赭色衣袍的中年男子不禁一呆,喃喃道,“九天神威啊!”

“咔咔嚓嚓”云层中扭曲着闪电的锋芒,如同龙爪虎踞。

“天雷斥”!东方一声大喝,一股雷力由上而下引向东方的发簪之尖,“去”!东方蓦地掷出发簪扎在那股黄火中,山风凛冽,东方长恨衣衫飘摇,紫纱黑发如舞如蝶,猎猎乎有狂神之态。

“咔嚓”雷力碰的击在那处发簪上,黄火立刻被轰的四分五裂,本来瘦小的势头此刻更是零零星星,即将湮灭,四象正好扩阵已成,气墙散而复合,黄火已然不足为患。众人刚欲平静,忽觉眼前黑气弥漫,心间如烈火灼烧,红焰直逼心头,眼前熊熊灿灿的全是烈火!

第十章,魔胎欲现泥寒山,暗度陈仓逃出天(3)

“糟了,中了乱魔图,魔气入心!”东方顿觉四下气息混乱暴躁,而自己也隐隐中了招,急忙喊道:“云老!四海升平。”

却一对眼,发现云老的眼中也微微有泛红之意,云老强定心神,又是一身怒吼“定”!

浑身功力散开,原本暴躁的四周不由一静,云老推开双臂一股清新气息迎面扑来,使人心头一爽,顿觉清醒,可清醒感却是转瞬即逝,继而又是无边的炼狱火海。

“袖清风,”东方顾不得疲倦的身子,摆起双袖,挥手一摇,山风忽而大作且凉意渗人。

“啊,”一声凄凉入耳,却是西门有鹓被魔气乱智,一身剑气控制不住,砰然外射,东方急挥衣袖,山风掉头扑向有鹓,原本已然暴怒的有鹓凉意入体强自冷静下来。

“砰砰,”“嘶”几个闷声,却又是北堂人龙及其父亲北堂雷霆皆遭到有鹓剑气的重创,双眼蓦地赤红,一身雄浑之气砰然爆发,两人距离瞬间斥出大远。

而南宫月缺也被划破臂膀,一时魔力乱窜正努力镇压,眼看也将被侵。

“呜呜~~~”一声清啸平地而起,起音高昂嘹亮,奋神扬心,如长风送云,白鹤飞天,旷旷乎壮志九霄!尾音婉约清新,灵活通透,如小河欢流,玉环玎鸣,铃铃声沁人心脾。

众人为之一振,顿觉清醒,在清醒之感将退之前,立即提起镇压心魔,云老与东方也为之一振,再施绝技,众人忽觉压力顿小。

北堂父子也镇静了下来,聚力调息。又忽觉一股大力压来,一口气提不上来,喉间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瞬间但觉全身力气被抽走了一般,再看他人,却是除了云老之外,包括东方却也是倒地不起,不住喘息。

赭色长袍男子收起清啸之声,道:“这魔物果不寻常,连番重击,看来这场浩劫在所难免了。”

云老更是神色警惕,死死地盯住崖底,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六尺气剑。这一招悄无声息的魔气袭来,唯有功力入化的他勉强抵住,其余人等皆受重创,不敢小觑。

忽而,脚下一震,云老拔地而起。

果然,有一股大力从崖底奔出,几道力道分散而出射向众人,云老却早已洞察先机,沉喝一声。六尺气剑一分为九急射而出堪堪挡住了崖底的力道,谁料那几道力道却返而聚集,混为一体。而那九道气剑却也追随行踪也合为了一体,回到了云老的手中,几个急旋,一股磅礴之气继而散出,来自崖底的劲道直奔而上。

“乓”!一声巨响,一股激浪将众人甩出老远,卷起沙石漫天,待风波稍歇。只见云老仍持剑而立,衣袍不定,双目威光怒现,六尺气剑流光溢彩。

“好厉害的剑气!”南宫月缺不禁叹道,此时不知为何,他们的力气随着他们的身上的魔气一同不知所踪了。

“嘿嘿,要不怎是天下第一剑呢?你以为怎样?”东方长恨嘿嘿笑到,南宫月缺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再看看东方长恨却毫不在意,一张俊美柔俏脸上依然挂着无所谓的笑容。心中不禁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此形势还能自得其乐,真不知他是不是有什么最后的杀手锏。

可是不管有没有,南宫月缺也不禁被东方长恨所感染,当下忽觉心情一松,倒是多了几分坦然,正沉思着,忽听东方喊道:“云老,那黑气行若游龙,可试试锁龙术,看是否能擒住它。”

崖底那道力气裹着淡淡的黑气,在暮色的映衬下若一条黑蟒御风化龙,又似狂风吸水冲天沃日。搅得山石崩摧,气浪滔天!

本来就气力全无的众人顿时心衰力竭。再看一道彩色流光直冲天际瞬而彩色愈来愈亮而呈白色。白光似一条锁链般,流转缠绕在黑风状力道的周身,呈捆锁状,而黑风自然挣扎,转速愈快。“噌”!窜出了白练的束缚,携风带雨的扑向云老。

云老毫不慌张,手腕一翻,白光剑气瞬而暴涨呈柱状,迎头劈向那道黑风,“哐!”一声巨震,只震得飞沙走石,石破天惊。地上众人不禁产生眩晕,两种势头俱是一击即返,接着便是第二次痛击。“哗!”又是一声巨响!一黑一白两股力气由地腾空斗的不可开交。

真可谓风卷铁云怒来劈,剑翻狂狼大江激,风云际会交相斗,龙虎撕杀竞高低。

几经碾转,云老终于技胜一筹锁住了这团魔气,正似个黑蛟龙兴风作浪,老神仙下界屠魔。可惜地上的众人早已不省人事,没有人拍手叫好。

“呼。”又一道黑影从崖底奔出,云老刚放松的心情立刻又警惕起来,眼神一瞥,一手提起挣扎不已的魔气,一手化气为剑直刺那道黑影。

“吁”!岂料这道黑影来势虽凶,却不似原来那道刚猛,如刺无物,那黑影忽如一缕细风钻入了那道被锁住黑影之中。“碰”!两道力气合二为一,瞬间壮大。愤然扯断了云老束缚它们的白色剑气,云老未料如此变化,内力遭破,一时间气血翻滚,五脏剧痛。

毕竟身经百战,云老强压痛苦,展开身法,稳住伤势,再看那黑风明显比刚才更加凶悍。

云老不禁一怒,周身泛起淡淡金光,手中气剑白光大作。身形一变,瞬间出现在了黑风的后面,绕其周身,捻打缠锁,一时间白光大盛,片刻间再次将其缚住。

反观云老此刻也是面目泛白,自黄火蔓延,他一边压制魔气,一面出手救助众人,丝毫没有歇息的时间。刚才两道黑影合二为一时又震碎了他的剑气,他自己也次受到重创。刚才强压伤势,又大提功力制住强敌,此刻不禁有些力乏。但也不敢放松,一边注视着周围,一边调息内力。还不得已腾出一只手制住那团妖气,恐怕崖底再生黑气与原来的合体。

云老自然把注意力放在了裂崖上,这一看不要紧,裂崖旁边分明站着一个长袍少年,浅色长袍上墨迹斑斑,似一个书生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又似醉仙摇摇撒了一身美酒。足配乌履,手持长笛,正来来回回的在崖边渡步。

云老一呆,努力地回想这人是不是四象家族的。四象家族已有八年未曾聚首,这次都带了自家子嗣,来时太匆忙,没有细看。但仔细一想:绝对没有,北堂家身为将门,身上从不离个一鳞半甲。东方向来紫纱云衫。南宫家居富,向来锦衣罗缎,并无浅衣。西门居于塞外雪山,身上也是毛绒兽皮。

忽然想起来了之前东方说的三件事,第三件事中的那个怪人?不是赭青色衣着吗?还欲再想,忽然发现原本躺得横七竖八的四象家族此刻不见了,心下大骇,正欲飞身问个明白。

“呼呼呼”数道黑影又从崖底射出直奔云老,云老猛然提气,介于上次的教训,云老施展剑气封锁在那股黑风的周围。一手控制着,另一只手控制气剑射出剑气,一时间几道精光封住了黑影的来势,使其不能前行,谁知那几道黑影却也可以合体聚而变强,突破障碍再次奔啸而来。

云老一手提起那道挣扎不已的黑风,一手指剑展开身法,与这团刚由几小道黑影聚集的黑风再次斗了起来。

却说崖底那几道黑影射出的同时,散出几小道气剑射向这少年。这少年不是易又是谁?此时运起功力伸出两指夹住了最先的那支气剑,但不料气剑来势汹汹,力道强劲竟不能抵。

易展开身法不住向后飘去,足足六尺有余,仍是卸不了这强劲的力道,不由暗急,本欲避开。可是又恐误伤身后之人,不由双腿一沉,手指一拧,把原来抵挡的力道换成改变气剑的方向。

“刷刷”易拿捏得力度竟如此巧妙,气剑在手中两个打圈后竟然顺势打出了两个剑花,把其他的气剑都打偏了方向。“啪”!最后的气剑也在脱手时打裂了旁边的一块巨石。

易回头看了看,抿嘴一笑:“还好都没事“。原来四象家族的人都被他背到了这来,易看了看昏迷的众人,又看了看远处云老的激斗。思量片刻,腾出身法跃进裂崖。

远处书生看得眉头一皱,颇是忧虑。

裂崖中此刻似乎起了黑雾,雾蒙蒙的看什么都不清楚但觉一股奇怪怒火熊熊燃烧在自己的心头,让他莫名的惶恐不安,往日种种恐惧怒气一并涌上心头,还好易生性腼腆,平日生活亦是十分平和,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此时直觉头昏脑涨,腹如火烧。易极力压住这股燥火,念起忘字诀,停在了一块凸石上,看了看下面还是一望不尽的裂缝,望了望四周全是尖椎如刺的怪石。不禁用食指摸了摸眉心上方的蓝玉。

蓝玉名为清心玉,是一块可以助人安神的上等明玉,成水滴状,珠润饱满,泽光透亮,伴随着丝丝凉意和忘字诀的作用让易感觉到一点清醒。

阴风阵阵,把他的长袍掀来掀去。侧耳倾听,前方似乎还有衣摆的声音,易几个起落,借力崖壁上的尖石,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他腾身而去却发现这周围居然没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不得已登出一个开山腿,两腿横在了两面崖壁间稳住身形,正是那摇摆的衣物。

易看的真切:看着像一截黑黝黝的木头,黑木头约有手腕般粗细,不规不矩扭扭斜斜。只漏出来了上半部分两尺长度,木头的下方被一段黑色的厚布缠着,黑布耷拉在木头的中上方摇摆不定,便是那衣摆之声。

易以为常物,正欲离开,忽然看到黑布上明光一闪,似乎有些什么,便一抻右手扯过了那团黑布,想看个究竟。

岂知这一伸手,几道黑气猛地从那截木头中射向那易,由于距离之近,易一时间直觉七八道黑气迎面扑来,赶紧举手抵挡,却不料冲击力之大非他所能匹敌。

胸口肩头腰间顿时一阵剧痛,一低头,“哇”的一口鲜血喷到了正前方的木头上,还没来得及震惊所看到的景象。身子“咔”的一声便被横撞到了几米外崖壁的凸刺的柱身上,柱身咔咔出现几道裂纹,几乎断开。

易强忍着眩晕之感,一手凝力,抓住凸石,借力一荡,落在上面。又觉舌头一甜,“哇”的又是一口鲜血,当下凝力调节,已是极严重的内伤。

“唰唰”又是两道黑气射来,易心有防备,展开身法,堪堪避过,身似一道白影射向裂崖,任崖中被创断的凸石哗哗下落。易腾挪闪避,极力翻出裂崖,退在一边,眼中还是不住的看着裂崖的动静,心悸不已。

第十一章,魔胎欲现泥寒山,暗度陈仓逃出天(4)

“吼!”上边一声怒吼,黑色怪风不知何时已变做原先五六倍大,正做猖狂之态,相比之下云老却明显势衰,苦苦支撑,似乎已是强弓之末。

易不禁心下着急,那股黑色怪风无疑是崖中那截怪木头发出来的,若是能收复那截怪木头,这黑色妖风也必定瓦解,可那黑木头的苦头自己刚刚尝过,自己刚才没被重创击死,纯属佛祖保佑!

怎么办呢?易一着急,又扯到了一身的伤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当下摸了摸胸口手臂上的四五处伤处,皆伤到了经脉,疼痛难忍。不由运功想压住伤势,可这一运功倒好,疼痛感不减反增。

易忙调气检查伤势,这一查却是发现:黑气所伤之处居然有几小股异常细微的气息高速的在伤口处流转,似一把锯齿利刃不停地扩大着自己的每一处伤口,而且怎么镇压都适得其反。

易心念一转,运起了自幼修习的“静”字诀心法,沉下自己的内力,一股和气从腹下渐渐升起,身体内渐如万籁俱静的状态,流转的气流也逐渐安静了。看来只要不提气动武,这伤口反而也会平静下来。届时还是感觉自己的命可真好,想着就又想到了刚才那危险的情景,满眼黑气迎面扑来

“不对啊。”易忽然一怔,就自己看到的黑色力道就不下八条,而且绝对有三道是奔着自己的脑袋而来的。为什么身上就只有四五处痛感呢?而且还包括后背撞石头的那处,难不成那些黑气都射偏了?不能吧!距离如此之近

易极力回忆,忽然想起自己被重创后低头吐血时,似乎看到一股黑气从那截木头上出来了一半,而被黑布给吞噬了。

“呵呵。”易又是抿嘴一笑,摸了摸眉间的蓝玉,笑道,“还当自己的头是百邪不侵呢?”原来是本能的以手护头,而手刚好拿着黑布,料定是这块黑布替自己卸下了大半力道,要不真是死定了。

易正暗自庆幸,低头吐血的那一幕不禁又在脑头闪过,不禁暗道:“还是不对,明明把血吐在了那截黑木头上,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呢?那怪木头还是原来那样,身上一点血迹也没有,是瞬间蒸发?还是快速的饮血?可又不太像听说过魔物嗜血,可也没有这么快的啊。”就像喝茶一样,刚刚把茶杯端起来要喝,茶杯里的茶就已经没了,完完全全省略了喝这个过程!易轻轻用笛子敲着自己的脑袋,不禁陷入了苦恼。

吼!怪风的转速更快了,仿佛欲把这山里卷个天塌地陷,云老此刻却显得淡然无比,手中气剑已不知去向,傲立身形,负手而立,淡淡的看着这咆哮的怪物。“呼呼”从崖底又窜出几道黑影增强了黑风的气焰,敌我悬殊更加明显!

“不会是绝望了吧?”易心下又是一急,虽不认识老者,但老者与怪风的搏斗,他可是看得见的,其剑术是在是惊为天人,而且因该是跟南宫月缺一路的。高人,还是好人!不能死在这啊!心间念转,当下要紧牙关,不顾伤势和怪木头的凶狠,展开身法再次跃进裂崖。

中年书生看到这里,不禁一笑,知道那易会错了云老的意,不过还是赞许道:“云中易,果然胆识非凡。”

原来,再看激斗处,天上也闪起了雷电,黑风势力狂妄,只把老人比的如鸟雀般不起眼,可任他如何折腾,不管是放出黑色劲力,还是加快转速想卷过老人扯个稀烂,云老就是傲然而立。随风闪动,看似无招,却已是剑术的最高境界,无我无敌无万象,任何攻击也视若无物,可惜似乎只能防御不能伤地敌,也许伤人的剑练到最后就不再伤人了吧。

此术之剑气含天地往生之意,亦可让任何对手臣服。不巧的是这只是一股怪风,或者是一股力道,不会臣服,不起作用,两边相争不能停止。可惜了易的义无反顾。

崖间,易再次蹬住两侧崖壁,知道一碰黑布,黑木头便会发出劲道惊人的黑气,自己又是重伤之躯,当下正想着从何下手。忽然间,已有无数黑气从黑木头上激射而出,易心头一沉,虽不像上次那样无所防备,但这怪物无法预测的出手还是让易略显慌乱。急忙展开身法,腾挪避闪,心下沉道,怎么回事,上次碰到黑布才遭受攻击,怎么这次刚落脚就来了呢?难不成饮了自己的精血,有所感应?心念一松,“嘶!”左手已被击中,一阵剧痛倒是个有效地清醒剂。化守为攻,自己本就有伤,不能这么耗,易不顾伤势展开身法,突然闪到黑布旁边。

那黑木似有感应,瞬间又是打出几道气力,易不得已撒手闪开,一阵惋惜中又觉肩头一痛,一不留心又遭一击。不由心中一紧,这可如何是好?一个旋身,碰碰!后背又着了两下子。

易不由一怒,难不成收拾不了它?右手竹笛一翻几招剑法,如长江东去大浪奔腾,没想到黑气自行旋转,一下便卸去了易的攻势。不过倒是减缓了一些原来的速度,易趁这个空挡又一招滴水穿石,剑意如水流般渗过重重阻隔,挑起黑布缠了一圈,周围黑气顿时爆涨,如数利剑穿心透来,易不得以再次放手,翻起竹笛躲避,岂料刚欲躲闪前面的黑气,后背却来了一记重创,“碰”一声将易击飞,却是这当!易不顾周身那些来势汹汹的黑气,方向微微一调,伸手抓起黑布借力正好在那截黑木头上荡了一圈。

“碰碰”!身上腿上手臂上各种新痛。他强忍剧痛,身形一荡,稳在黑木头上。刚要抱着木头缠上黑布,却发现布用完了!一片绝望瞬间充实了易的整个脑海,忽然又觉得哪不对,环顾四周那么些漫天飞舞的黑气,全没了!

再看手下,原来刚才那两圈,已经把这截黑木头完全裹严实了。易一怔,正欲松解,可还没来得及舒口气,便觉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痛。自己的内力更是迅速被抽离,不能耽误,再看了看下半截卡在石缝中的怪木头。蹬脚在崖壁上一借力,强忍着从脚底传来的剧痛,顺手抽走了木截。一道身形窜向了裂崖顶,可却是快到崖顶的时候,易身上周身剧痛,向上的力道尽数消散。

眼看着就差一尺就到崖顶,可身体已有下落趋势,易右手一挥,拿出上来时顺手抽出的怪木头向崖顶一搭。一个巧力让易的身体又向上翻了两翻,恰好身子翻出裂崖平躺在崖边。

一着地,易体内新伤旧伤一并痛,如千万蝼蚁饿鬼不住的咬食自己的伤口和精气,强压住一阵阵的眩晕感,急忙念起静字诀,缓解伤痛,可此时不运功还好,一运功全身伤痛带起,痛的易骨节作响。

“轰”却是这裂崖靠近山峰边缘的一半似乎要滑下山顶,而他也刚好也在这块正要掉下去的崖壁上,易情急之下正欲向老者求救。一抬头上边却全是电闪雷鸣,刚才的怪风和老者都没了,再一看对岸那株老松,却是那老者正在给诸位疗伤,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咔咔嚓嚓!又是一阵巨响。

易只觉自己在崖间的时候的异常静谧,似乎恍如隔世,不闻外界,而此时似乎身入雷池炼狱一般,似乎片刻间就要将自己劈碎。

“轰隆隆,咔咔嚓嚓”几道雷电再次劈向山坡。易身下又是一沉,半边山崖又一阵倾斜,再看那几人却是醒了几人掺搀扶扶全都站了起来。

虽然与他们距离不过三丈左右,但是易似乎已经站不起来了,而且他翻上来的时候借力甚巧,丝毫没有什么动静。而四周又有雷鸣,众人又是着急自己的亲眷,根本没有发现他;

“诸位前辈。”易开口喊道,却是发现自己声音晦涩低哑,丝毫没有力气,而且一开口竟引来惊雷阵阵。

“咔嚓!”一声似雷神怒喝,震散了易的声音。几个雷霆竟在易身边炸开,惊的易缩着脑袋嗡嗡做响,体内气血翻滚,撞在被黑气所伤的伤口上有种丝丝作响的感觉。

轰隆隆!又是几个惊雷打在了地上,这时却有一丝极黑极细的黑烟轻轻的缠绕在那黑木头上。易一把一把抓过木头生怕雷再把黑布劈开,咔!的一个惊雷便劈在了那个位置,易被震得口吐鲜血,蜷缩一起。而这时,那股黑烟便悄无声息的钻进了易的体内。

“砰砰砰”有不少闪电击在了这块崖上!山崖似乎也承受不了,终于轰的一声与整个山峰分裂了开来落了下去。

易还欲向众人求助,一抬头却看到几道身影飞射离去,原来是四象家的人恢复了几个,搀着伤重的躲去了一边。易顿时无计可施,凡事还得靠自己,毕竟裂崖不过两三米宽,当下一运劲与唯一还算完好的右手,轻按旁边的凸石,躺着的身体两个翻转平躺在了对面的崖边。一股劲完全来自手臂而非内力,顿时牵动了易身上的其他伤口,顿时觉得浑身裂痛,睁眼看到惊雷仍是不断。想再运劲躲避,忽觉一股火辣辣的气息直冲心头。恍惚间只觉身体四肢痛如火烧,骨骼经脉如被炮烙。头脑昏沉似被浇熔,气血澎湃几如沸腾。目之所及,尽是火海,所有清醒,皆做烟灰。

大概晕了半柱香的时间。滴,一股清凉之意从额头传来,滴,滴,滴,手上脸上。“噗哒哒,”却是雨点急下,尽管身体里似乎还有一股火苗子在体内乱窜,不过雨水的凉意却给了他一丝清醒,不禁又喃喃起了静字诀,沉下内力保持清醒。

天上的惊雷似乎更愤怒了,“咔咔嚓!”劈头盖脸的打在了这座小小的泥寒山上。那是电如腾蛇,雷如山崩,青松着火,磐石震裂。

易惊魂未定,不敢久留。再此汇聚身体内残留的真气聚集在右手上。手指一拨,身子顺着山路落了下去。一股巧力正好御着这高山的重力翻滚下山。山坡陡峭,怪石林立,这样滚下山去正常人也非死即伤,何况这么个重伤的身体!可易却总能只用一直右手改变自身的速度和方向,居然以这么“滚”下山去了,力量之巧令人叹为观止。

可是即便如此,毕竟山坡太陡,且愈往下速度愈快,且山间障碍丛生,易力气虽巧,却也不免磕磕碰碰,更是装的头昏脑涨,气血翻涌。不仅如此,身后似乎总有几道惊雷似乎总是跟着他,忽然间一股雷电爆裂在他身后,一股大力轰然将他掀飞了出去,易但觉脑袋一黑,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可其实,此时的境况并没有雷电跟着他,而是狂雷闪电劈打在山头的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整个泥寒山顶已完全被雷火包围。那是个电车叱咤飞蛇舞,雷池大泄狂龙怒,霹雳倾倒海浪火,电光缠断擎天柱。震得是个地动山摇惊魂魄,炸的是个天崩地裂伤无数。

确实山的另一边,几道身影急射而出,离了这火山怒海,正是云老一行人等。本欲去崖底探个究竟,可雷势太盛,不得已先躲了出来。

轰隆,一个惊雷居然朝着他们奔去,众人急闪,东方剑眉一扬,惊讶道:“糟了,你我粘了魔气,会引雷上身,撤乎?”事已至此,已无旋踵之地。

云老又顾忌众人安危,只得无奈叹息道:“如此吧,我们走”。众人还没看到魔物却以损兵折将,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只好急速下山遁回巴蜀。

如墨的天盘上分不清哪是乌云哪是夜空,电龙狂傲,撕扯云天,似无休止。雷如战鼓齐鸣,如刀枪崩裂,如战场上将士们歇底斯里的喊杀,似万马奔腾遭到了狼群的围猎。响天彻地,惊神慑鬼,山河欲陷,重击不止。到底谁的一怒,惹得人间这通诡变?

大寒山,枯木塔,一位灰色僧衣老者,静静地在窗前的蒲团上打坐,干瘪的双眼正是窗外远处的惊雷阵阵。

狂风暴雨破窗而入,老僧灰衣扬起,显出瘦弱干柴的身体,一灯如豆,摇摆在老僧身侧,任它风急雨骤,却终是不肯熄灭,黑暗的塔室,老僧微微叹道:“众生入魔,怎渡佛陀?”

不知多久,雷声渐小,闪电渐歇,这时一道身影飘过,却是一直在看热闹的那个中年书生。纵身一跃落在了悬崖峭壁上,也就是刚才的裂崖,此刻因为那一半滑落山崖,而自身也变成悬崖。

书生时而呆在一处静静查看。时而身形飘忽换转位置,最后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失落叹道:“都被雨水冲干净了,什么痕迹也看不出来,哎。”书生失望的摇摇头,飘上了山崖,抬头看看夜空:“可怜了那云中易,竟是再也没有上来。”又看看这逐渐熄灭的的雷火,不禁有一丝怆然,转身欲走,却忽然发现在不远处似乎有一点黄光在摇曳。

走近一看:这不正是逼得东方长恨怒借天雷的那团怪火吗?此刻居然还有一点,而且在这大雨中颤颤巍巍却是不肯熄灭,原来这位中年书生虽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可终究由于距离,并不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样,刚才东方介绍黄火时他自然也听不到,故而不知,可单凭他的阅历本领,却已经料得十之八九,再仔细一看,原来黄火的周围笼着一层气罩,可能就是黄火的气焰,虽然大雨倾盆却半滴落不到身上。

“嘿嘿,”中年书生不禁一笑:“不如,也捡个便宜”,举手用内力借着雨水凝成一个水球状,手中疾点,化作一个符阵,小心翼翼的套住黄火,收在了水球符阵之内,微微一笑,便大步流星的向山下走去,消逝在了淅淅沥沥的雨水中。

第十二章,寻名医只身上蜀,小茶棚巧遇书生。

雨过天晴,大雨后的朝阳显的异常清晰明亮,尤其是一夜的大雨,憋闷了好久的春姑娘终于厥起小嘴,自顾自的哼起歌来。久经严寒的成都府也蓦的生活起来,大街小巷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烘托着城市的繁荣。

忽然,热闹的人群惊讶起来,大家都张大嘴巴的看着街道的尽头。没有别的,只是一匹高头大马缓缓的从那头渡来,慵懒疲倦的步伐中,湿漉漉的滴着血迹,马背上的人儿早已瘫如烂泥。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不知是谁扔出了一句:“咦?那不是前几天蜀道落里那匹梨花白吗?”

蜀道楼,成都府第一酒楼,初晨的时刻是用来让酒楼休息的,尤其在这个寂寥无人的的日子里,掌柜的无所事事的坐在台前打瞌睡,时而瞥一眼那位坐在窗口喝茶的青年。

位子是好位子,日暖风清,人是俊人,精实干练。游虎并不会品茶,只是一口接一口喝,明媚的阳光贪婪的贴在他那张朴实的脸上,让身穿猎衣的他看起来多了一丝安详,门外忽的噪杂起来,游虎不由朝那方看去。

“掌柜的!”老马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掌柜的淡淡的看他了一眼,问“出什么事了?”

老马气喘吁吁的答道:“那客官等的人回来了,呼呼。”话没说完,只是喘着。

“好事啊?那么惊慌干嘛?”掌柜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老马,有点愕然。

“可是,那客官好像好像”老马说了半句,忍住喘了几口气,赶紧凑近了低声说道:“死掉了”。掌柜的一惊,失声道:“什么?”

“就在门外,掌柜的你自己看?”老马低着头回道,说着看了一眼游虎:“那位客官怎么办?”游虎正警觉的看着他们,忽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起身跑去到了门外,掌柜的脸色十分的不好,拉着老马就往外走:“去看看。”

门口已经是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一路尾随至此,这时候更是指指点点,议论着马背上的伤者,白马不安的蹭着蹄子,雪白的鬃毛抖着雨露,似乎从未受过如此众多的目光的灼烧,颇不自在的转来转去。伤者伤的太厉害,一身的鲜血已辩不清原来衣物的颜色,湿漉漉的滴着血水,此刻软绵绵的瘫在马背上,更听老马探过气息后说这个人已经

天和清风,微微掀起那寖了鲜血的薄纱,一身衣物已是褴褛不堪,更是遮不住那具细如春柳的少年体格,一截修白的后项,显示着少年伤前的风姿,让人无不呔息天折才俊。

“让开”!游虎一声大喝,猛的冲到马前,一把抓住伤者,轻轻抬起他的头,湿漉漉的头发下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白的让人头皮乍疼,众人不禁后退扶胸,不是易又是谁?游虎吓的心头一震,一把抱起少年,吼向掌柜的“找郎中”。便飞奔向酒楼跑去。

掌柜的亦不敢怠慢,立刻传去城里的郎中过来。一直忙活了半日,却终是无果。

午后,山村小路,一辆马车安安稳稳的小跑前进着,马还是那匹马,矫健的身躯透露着力量的奔放,游虎持着马鞭,心事重重的靠在那车上,时不时用鞭头敲敲马背,算作摧马。日上正头,火燥燥的烤,好像很仇恨昨天的大雨的风头,势必要蒸干所有的水分。

游虎很无力,满面忧心忡忡。前方有个一个小小茶棚,捎带着卖些少量的食物,安静的躲在几棵老树下,给人一股放松的情绪。游虎被这烈阳烧的受不住,便歇了马,下了马车,要了凉茶,猛地灌了两口。

几位郎中说京城最好的郎中该是江湖上盛传的玉针郎中林逢春,相传此人回天有术,一盒灸血针活人无数,人谓玉针郎中。小易一身伤势已经极是吓人,再加上许多处要命的内伤,寻常人已经听不到气息和脉搏了。幸亏请的那几位都是老郎中,还能号出少年还是有几分十分微弱短促的脉象和气息。

掌柜请的已经是名医了,却还是束手无策,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人物能不能救他一命。只能庆幸这传说中的蜀山群英聚会,让这位名医也来到了蜀山。可是能不能找得到,依然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游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放下茶碗,从怀里摸出一张树叶,上面刻着几个字:“医术不济,另请高明。”明显有人提前给小易看过伤,那小易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呢?他前几天还好端端,不过去眉州看看,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寻剑发生了争执?而那位给他验伤的人又是谁呢?游虎摇摇头,满腹的疑狐让他不由的一口气又喝下了一碗的凉茶得以压制。

“小二,两碗凉茶,一个包子。”游虎闻声而望,只见一个衣衫破旧但是却很干净的一位书生,身上还披着一件陈旧的赭青色长衫,长衫上仍是补丁连连,却也一样收拾的干净得体,此刻穿在书生身上非但不显得寒酸,却是没来由的多出一股俊雍之气,款款有度,落落大方,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更令游虎赞叹的是书生对面的那个小书生,也是一身赭青色小长衫,也是阵脚密缝,生的是唇红齿白,月眉星目,虽然只有十岁左右,仅仅是那么一坐,却是颇有大家的气度,定是那书生教导有方,才出了如此俊秀的后生。游虎不禁一阵感叹,那二人如一阵春风,暂压了游虎额头上皱纹。

“爹,你请。”那小童见茶水已好,做出让礼。

书生唇角一勾,绽出满脸的满意之色,慢慢的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开口道:“你也喝吧。”说罢拿起桌子上仅有的那个包子,分成两半,一半递与那个被唤做之上的小童,一半留与自己填肚子。

游虎一呆,回头喊向店家:“来两笼包子给那对父子,帐钱在这”。说罢,放在桌子上了一吊铜钱。

有生意没有不高兴的,店家乐呵呵的端去了包子,回来时顺手拿走了银钱。一个小小的茶棚,就这么两桌客人,书生举杯做了个敬礼,毫不客气的拿起了筷子。

游虎本有意结识,以为二人肯定会一番谢辞,可看到二人如此平常的反应,并如此坦然受用,倒是吃了一惊,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头脑发热,摇摇头,继续喝了两口茶水。

起身便走向马车,正欲驾车上路,一抬头,却发现那书生却是正微笑的站在自己旁边,不禁一惊。再看那小童,却是仍在那里吃茶,再看书生,书生仍是笑,游虎恍然间觉得这一笑已抵得过千两纹银。

“兄台可有难事?”书生不经意的问出了一句,也如一阵清风吹走了游虎心头的虚幻感,轻轻的把他拉回了现实。

“哎,”游虎不觉心头一沉,叹了口气。

书生还是笑笑,双手一背:“可是在寻名医?”

游虎不禁眉头一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书生,忽然想到,难不成,那些郎中已经托人联系到了林郎中前来接应?否则也没有谁知道自己的事啊!越想越是,赶紧抱拳道,“请问你可是玉针郎中林逢春林神医?”

“呵呵,”书生闻言笑着摇摇头:“我只是一个路人,只是看小兄弟神色忧虑,碰巧猜的。”

游虎不禁一抬眉满脸疑惑,书生又笑笑说,“蜀山群英聚会,京城名士自然不曾漏缺,不过这天下能看病的可不止玉针郎中一人。”

游虎迷惑的看了看,忽然面露喜色,刚想说话,却被书生抬手打断了:“我并不是郎中,只是除了林逢春,这天下还有两位不世出的医术高人,只是江湖上虽然盛传其名,其人却极少出入江湖,所以人们很难想到他们,不过此次江湖异变,前些日子书生曾有幸目睹其中一人,想必也是去了蜀山,多一个高人便多一分希望,书生也只能盼君早日得偿所愿了,”

“哦,可是”游虎虽然也略加开怀,可是毕竟那高人是谁,自己都不知道。

书生看了看游虎迷惑的眼神,笑道:“这两人的名号是起死菩萨回生佛,起死菩萨是一位身着玄衣的负琴女子,名号音奴,回生佛是一位衣衫褴缕的和尚,名为渡我。”

“等等,”游虎突然打断了书生的话,书生却是不恼,似乎刚好说完就等着游虎插话:“先生之前见到的,可是起死菩萨音奴?”

倒是出了书生所料,眼神里不由的泛起一丝惊讶,微微点头,等待着游虎的解说:“前些日子我和马车里的这位朋友在京城见到过这么一位奇怪装束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你说的起死菩萨,对了,她是不是有一双令人令人萌生苦难的眼睛?”游虎思索了半天只是想出了这么一个不达意的词语。

但见那书生一听,脸上倒是渐渐惊喜起来:“看来你朋友真的福大命大。不过近日蜀山并不太平,守卫较严,这里有一份云中小笺或许可以帮你免除一些口舌之烦。到此书生就不多话了,小兄弟赶紧启程吧,救人事大。”

“太感激了。”游虎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接过小笺,只想赶快上路到达蜀山把起死菩萨和回生佛给揪出来。“可是,先生不也去蜀山吗?尽然顺路不妨搭个伴吧,先生见识广阔,也许我朋友的事情还要多多麻烦。”

“客气了。”书生又是笑笑:“有用的我也就说完了,剩下的只能靠运气,我和之上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完事之后才能去蜀山,你要赶时间,就不必陪我们绕路了。”说罢,也不做辞别转身便走了回去,拉过那名唤做之上的小童收拾桌子上的包子做干粮,收紧了自己肩上的那个大大的褡裢里,一切都显得极其自然。

游虎可没他那么好的变化风格,傻乎乎的跑过去,抱拳道:“今日也互相援手解难,也算朋友一场,还望请教先生大名?”

谁知书生头也不抬,似乎这桌子上的包子不是游虎请他吃的,而是他自己买的一样,淡淡的笑道:“一个落魄书生,何谈名讳,有缘再见吧。”说罢,便拉着小童慢慢的朝游虎来时的路上走去,动作虽慢,却似乎不容挽留。

游虎木呆呆的看着二人飘然而去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失落。良久,才长吁一口气,摇摇头跃马上车,一路烟尘向蜀山去了。

第十三章,皇甫遥想少魔主,云中六堂重聚首

蜀山,云阁。皇甫擎云脸色忧虑:“依仙,再去看看你太师父他们怎么样了?顺便,把你的六位师叔也叫来吧。”

“是。”白依仙一恭身,便退了出去。

皇甫擎云来回渡了两步,扫了一眼亭阁,庭阁不大,也仅剩六个座位,是留给蜀山六大堂主的。

蜀山六大剑堂是:重云堂,铁云堂,轻云堂,幻云堂,流云堂,锁云堂。其主为:万重,关铁,闻轻柔,卓一幻,子车流云,石锁空。七年前他为了遵循师父的意愿发展蜀山剑术,将六大剑堂中的分别撒入江陵,剑门关,苏州,海州,京兆府,南康各地,如今这六人已经皆是成了一方之主。

前几日皇甫剑尊为了布置这传说中的异兆,又重新召回了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可当众师弟们问他要怎么做时,身为武林真正霸主的他却是无比的茫然。仅仅做了一下简单的部署,就再也没有了下文。师弟们自然知道他的难处,就连他们敬为天神的师父匆匆赶往去的泥寒山一行,都没有一点收获,甚至是损兵折将。

然而在这蜀山上发生的异变,几乎整个武林的人一起把后山翻了个来来回回,也没有半点头绪,终不知那让人闵怀前世的金光到底从何而来?

皇甫擎云用手指重重的按了按额头,自自从前些日子金光大盛,很多原本不信谣言的江湖人也纷纷赶来凑热闹,以至于蜀山现在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生面孔,其中不少人行踪诡秘想必是要打宝物的主意,而师父临进疗伤石室之前告诉自己,异宝一正一邪,邪物太强已是束手无策,若是宝物也不见了踪影,江湖的浩劫真的不可抵挡了。

除了这些,最令人担忧的其实是,失去了师父和四象家族的人的支撑,整个武林将会损失将近一半的实力,若是此时出来一些法外分子胡搅蛮缠,无疑会给他惹来诸多麻烦。尤而那些已经在蜀山上的鬼鬼祟祟的诡秘人物,会不会就是海外魔教余孽的新生力量,若是他们联合江湖中的那群恶棍,怕也会将这江湖搅得千疮百孔。若是捅出什么篓子破坏了黄河一线的部署,又如何去对抗金兵南下?所以这异宝一天落不到手中,自己的心便是一时也放不下。

皇甫擎云焦虑的看着窗外,此时的心情恍惚像极了他十二年前接到师父的命令,要一个从未真正实战过的他去率领众多英雄豪杰去剿灭魔教时的感觉:惶惶不安,又极力保持镇静的去威服他人。坐了十年的武林盟主,自己第一次感到了茫然,也隐隐让他重新回到了十二年前的张狂时代。

当时云老不过五十六岁,却早已凭借着自己在蜀山观云七载的变迁,成为天下公认的第一剑。当时中原武林大难,被方魔王杀的民不聊生。

云老应万人联名血书之邀攻打魔教。以一人之力独自战胜了魔教赖以护教,而且由魔父魔母合力施展的的方外佛像。而让自己带领群雄剿清魔教。也是那一战,他才知道自己的武功居然如此高超,居然可以战胜这么多的魔教高手。致使蜀山云中剑术大盛,被人公认为武林盟主。

之后云老回到巴蜀,创立云中蜀昭示天下,广收门徒,以导致很多人放弃了原来的兵刃,上了蜀山,从此江湖几乎成了一个用剑的江湖。

这十几年,江湖难得的太平,可自己人在享受清福的时候,被赶往海上的余孽又是怎么样的呢?短短十三年,魔教能从当时的老弱孤残,变得独树一枝,到能与云中抗衡吗?

“魔教魔教,摩尼教,”皇甫轻轻叹道,那群拜着黑佛像的教徒,看起来如此虔诚。那群愿为天下人道不平的教徒,听起来如此侠义。可偏偏这么一个教众,为什么会造下如此杀戮大孽呢?

皇甫又想起来了那日的厮杀,原来在打斗中,是分不清善恶的,正道的人凶起来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那一刻,自己也是那么兴奋,初尝鲜血的喜悦,一味的仗剑直行,死伤无数,几无敌手。

直到最后,在魔王殿里遇到的方燃,那个惊才艳艳的青年,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当自己看到他的那一刻,一身的杀气和剑意立刻为之一顿,那一瞬间自己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真正对手,那一袭黑色的异装,处处透着逼人的恨意。

“唉,”皇甫轻轻地把手放在窗口上,眺望着窗外的风景,风景是魔王殿的风景,魔教少主方燃正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恨道:“报什么仇,你们纯粹是来杀人的!”

皇甫擎云心头猛地一痛,那句话字字咬在他的心上,是的,他们纯粹是去杀人的。何曾真正的听他的谆谆苦劝?那个奇才,年仅二十余三,比自己小八岁,在剑术上却是隐隐在自己之上,若不是对方有伤在身,怕是自己也难以胜出,其杀身成仁以偿父债,祈求自己能手下留情留住那些孤老弱童,可惜自己却未能成全对方,可惜啊可惜

“吱呀”,一个轻微的的声音慢慢的把皇甫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云阁的门轻轻地被推开了,是他的师弟们,也是蜀山的六大剑主。

“师兄。”师弟们各自向他问了声好。

“嗯,师弟,蜀山的状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宝物的下落,”皇甫擎云无力的问了一声,言语之间竟也是没有一丝希望,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哑然。

“师兄,宝物虽然暂时还没有消息,可毕竟是在咱们蜀山境内,就我们的实力而言,江湖上根本没有任何人敢做非分之想,师兄何必那么担忧呢?”闻轻柔看到师兄一直的愁眉不展,不由的心头也跟着忧郁起来,想宽解宽解这位一直对她如兄如父的大哥。

“是啊,”其他几位师弟们也纷纷点头应和,幻云堂堂主卓一幻也开口劝解道:“蜀山目前确实鱼龙混杂,出现了不少新面孔,甚至有些人行踪诡密,可是我与师兄弟商量过,已经各自派遣自己的得意门生去秘密跟踪监督,一有状况他们会立即回来报告,到时候试问谁又能逃得过我们师兄弟的掌控。”

万重也道:“我与师弟铁云堂所有弟子十步一人已经把蜀山团团围住,若有人偷窥珍宝也必逃不过我们的眼线,所以大哥还是放宽心些吧。”

“嗯,”皇甫看着各位师弟如此有心,心头也确实略有松闲,“不过后山离师父的草木楼很近。锁空,你手下可有人手?”

云中蜀六大剑脉,只有锁云堂人丁稀少,倒不是因为锁云堂衰落,而是石锁空自己收徒太过挑捡,平常庸姿,他是看也懒得看上一眼,很多富贵子弟重金拜师,他也只是怕有违师父发扬剑术的宗旨,只收做门外生。“师兄放心吧,我已经派了四个弟子守住了草木楼,其他的弟子也协助重,铁,二堂,守在蜀山的要塞上。”

“嗯,”皇甫笑了笑:“即便江湖浩劫,能与众师弟们并肩作战,虽死亦无所憾啊!”

“哎,我们师兄弟七八年都没在相聚过了吧。”闻轻柔一句话,都说的众人心头一沉,是啊。他们虽不像皇甫擎云一样自小跟着云老长大,却也是在建立“云中”之时的师兄弟,长短说来也是十几年的师兄弟了。自上次一别,隐然七八年都不曾欢聚了,而今相聚却又是重担压头。忙忙碌碌十几年间,从“云中”创立到如今播及海内,他们师兄弟绝对是劳苦功高。

“哎,”皇甫微微一叹,“若是蜀山状况得以善解,我等必当一醉方休,聊慰当年的你我,也解一解这几年的离别之苦。”

“嗯嗯,使得,流离漂泊这么久。也该喝一喝云中的烈酒了,”闻轻柔双目扑烁,似乎又回到了别前的欢筵,脸颊泛起微微红云,一股轻妙之态油然而生,看得皇甫微微一怔。十几年的师兄妹,难道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同门之谊?

蜀山重地,疗伤石室,石室有个很仙气的名字,叫兜率小室,取的,是天上老君的府邸。寓的,是祥和养生之意。

室外,一个青衣少年正在指挥几个蜀山弟子规拨药材,或捣药,或煎药的忙个不停。“铁小兄弟,打扰了,”白依仙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生怕一不小心撞了谁,碰了什么药罐子。

“哦,是白兄啊,”青衣少年停下手里的活,回敬道:“可又是来问云老等人的病情?”

“是啊,师父在小阁里来来回回走了快一天了,太师父是他的支柱啊,铁小兄弟,不知你师父师伯们可否传出来什么消息呢?”

“哎,这是我跟随师父以来第一次如此耗时耗神的救人了,主要是伤者太多了,虽然也请了几个各地的圣手,但我觉得还是远远不够啊。”那位姓铁的小生也无奈的说道,“我倒是也看了那病情,着实不是我等俗辈所能及力的。所以,哎,无从说起啊。白兄弟还是回去好好照顾一下皇甫剑尊吧,武林要是有所动荡,我们所有的寄托可都在他身上呢。”

“呵呵,铁小兄弟抬爱了,武林的事还是要靠大家一起协力维持的,我派岂能独揽大权。”白依仙抱抱拳谦逊道,“不知多久能得到里面的消息?”

“呵呵,白兄弟莫急,到酉时,我师姐便会传出病情的,如今也差不多快了吧。”铁小兄弟应道。

“啊,我师父正好在和六位师叔商议事情,我不如也正好等一会消息,也好帮一下什么忙?”白依仙笑道,

“岂敢岂敢,白兄弟乃蜀山云中第一大弟子,这等粗活岂能劳你大驾,绝对不行。”铁小兄弟忙忙推辞,但是白依仙看看了四周的情况却笑笑说:“哎,绕是平日总以蜀山弟子众多为傲,到了忙的时候也是不够用啊,自己该动手也是需要动手的。”

“不用,人手虽是忙了点,却是正好够用,”正待推辞着,忽然一个蜀山弟子跑来抱拳道,“白师兄,外面有个猎人模样的青年说是想见林神医,说是他朋友命在悬一线,不知当见不当见?”

“哦,”白依仙惊道,“找林神医都能找到这里来,莫非是武林朋友?”

“恕师弟眼拙,那人面生的紧,不过是江湖四绝俞多带过来的,请求帮忙。”来人答道。

“俞多的朋友?”白依仙确认道。

“是的,俞大侠将人带到后便匆匆赶去剑台了,那人在门外候着。”那弟子回道。

白依仙闻言沉思了一下便道:“你先去忙吧。”说着回头望望铁小兄弟:“既然是来求医的,还是铁小兄弟拿主意吧。”

铁小生沉思了片刻,道:“林家向来济世为怀,助人为乐,这次又是俞多俞大侠相荐,想必也是江湖朋友。怎么说,都不能不理呀。”

“所言极是。”白依仙赞同道,毕竟是蜀山的地方,不好让这些客人出什么事故。

铁小生看看火炉里的火,不好意思抬头一笑:“看来白兄弟来得确实是时候,可否替小弟看一下这火头,我出去看一下情况再做决定,说不定上天眷恋,我就可以帮得上忙呢。”

“嗯,那是有劳铁小兄弟了,”白依仙眉头一解,铁小生面带愧色,略带歉意的说:“该是有劳白兄弟才是,这火候要求不高,但却要是极稳,就现在这个火势,还望没有变动才好。白兄,那我先去了。”

“嗯,我会看好的”。白依仙拱手答道。

第十四章,现金光无医自愈,众豪杰后山寻宝

青松苍劲,青石厚重,寂寥的几个台阶上立着一块突兀的青石碑,碑上只有两个字:重地!再往上就是高高的大门和高高的院墙,也是青石所砌,积压的厚重感让人凭生凉意。

游虎慢慢的等着,思绪忐忑,似乎像一个睡醒的孩子,努力的在回忆刚才的梦境。千里迢迢,只为了小易的一线生机,幸好碰到了俞多,经他指点来到这里。刚到的时候还以为上天照顾,可等的时候才发现生机渺茫让人不忍细究。夕阳也只苍凉凉的剩下了个头顶,如火尽了的碳,如血流干了的人,病色的夕云已然被厚重的青灰色压得不可翻身。青年的心也跟着夕云暗淡起来。

忽然间游虎又觉得周围惨淡的金色蓦的强盛起来,似乎整个身子都融合在这强盛的金光之中。恍惚间看到了茫茫世俗中,自己在人流穿杂中惘然不知所措,儿时的憨厚,父母的相继离去,五年的山林野兽生活,后来村子里的猎人王,再后来的战乱,村子被毁,到自己去募军,军营的偶遇,不平的待遇,一醉结识的小易,两日的抱负,突如其来的的相遇与将离青年恍如天外,淡淡的看着人间那个叫做游虎的人,如立云端,俨然得果。

这道金光绝不是虚幻,与其说是一道光更不如说是一阵梵音,透过所有高楼重墙,潜进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兜率小室里,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生前,却没有人注意到,金光流动如水如烟,缓缓由各位伤者的伤口处流进了他们的五脏及经脉之中。

金光忽的消退,游虎恍然间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与否。竟痴痴的看着西边仅有的零星光亮发了怔,台上的铁小生也痴痴地怔了怔,努力地回想刚才如梦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云阁里的皇甫剑尊可没有这样想,金光刚退之时,他已察觉到了预兆:又是前些日子那黄昏后的异象。

“走”!一声暴怒,皇甫内力猛地暴起,一阵疾风跃出了厅阁,六位堂主不敢怠慢,各自展开身法尾随其后。

谁知到了后山才发现已经有几位高手比他们还先到,当下不觉一惊,心道,蜀山这次果然形势不妙,居然还有人的反应及速度能快过自己的师兄皇甫擎云,这可是稳坐了十年宝座的武林盟主啊。六位堂主当下对望一眼各自打起精神,布局散在后山各处,以观其变。

皇甫擎云“唰”的一声钉子般立在了后山的一块高石上,虽是残阳初下,天色还不太暗,可后山上已是灯火通明,皇甫眼观六路,不是寻宝,只察看寻宝之人,寻宝他已没有信心,但若有人想携宝而逃,他必第一个拦下。

忽然,他只觉得有个人在他身后注视着他。他一回头,只见一人:发束起,面稍红,须微修,眉略重,身着青袍,背挎七星,目藏精光,心悬明镜,百炼道骨,一派仙风。

“术士茅了?”皇甫有点疑惑,又是一惊,对啊,怎么把他忘了?立即移下高石,抱拳道,“茅方士可是有话要说?”

“皇甫剑尊,”茅了也抱抱拳,笑道,“不错,我确实有话要说,今日下午,我施以方术本欲探求宝物踪迹,虽无结果,但是却有个意外发现,”茅了看了看皇甫擎云,一脸高深莫测,皇甫却没有要插话的意思,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他可是皇甫剑尊,武林盟主,即使他心里在激动,再想知道,他也要压制,他会以另一种方式威严的得到答案。果然,茅了只能捋了捋胡子,按下自己游戏的性子。干笑了两声慢慢接道:“这后山中倒有一个人与这宝物属性相近,他们之间似乎能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剑尊跟着他或许能有宝物下落。”

皇甫缓缓问道“什么人?”

茅了转了身,指了指前面,嘴里蹦出一字。“他”!

“台下这位兄台,可是你的朋友需要寻医?”闻声游虎恍然察觉原来已经有人来了,赶紧抱拳作揖道:“是在下,在下游虎,朋友小易不知是受了什么伤,一直昏迷,而且似乎已经没有了脉象和心跳,还望林神医可以贵施妙手。”

“在下铁生花,是林神医的门人,你”忽然铁生花解释道,随即一顿,许久不再言语,游虎低着头心里一顿忐忑,生怕对方不假援手,眼睛极力瞄向那铁生花,想看到他的神情。却见铁生花皱着眉头,缓缓指着游虎的身旁问:“你那位朋友可是这位公子?”

“嗯?”游虎一呆,不由得转头一看。却见一少年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散发小束紫金冠,眉心一点润玉蓝,柞丝画袍随风起,托起玉树入云天,正是他的朋友:易。

游虎顿时惊住,他也呆呆的望着游虎:“大虎,怎么了?你们?”易被看的有点糊涂,游虎怔了怔,轻轻的抓住小易,又拍了拍,方知不是梦幻,一拳击在易的胸口上,大喜道:“小易,你醒了?你没事了?”

“啊,”易也拍了拍胸口,这拳打的响又不重,但仍震到了他的伤口,不过这道痛苦更让他清楚自己的恢复,不禁开心道:“我是知道我受伤了,不是你医好我的吗?”

“我这是正请着神医呢,”大虎转头指向铁生花,又作揖道:“铁神医,你可真是医术了得啊,才一见面小易就起死回生了。”说罢拉着小易就上了台阶,“不过还请铁神医能否给他把把脉,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生花见状赶紧止道:“不用了。”一伸手一丝红线便正巧缠在了易白皙的手腕上,皱眉凝神,便是听起来了脉相。蜀山这几天正是烦乱纷杂之时,早听说有魔教余孽混入此地,自己身守要职。事关天下第一剑和人间四象的安危,岂能不对人有所防范。

可易,虎二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悬线听脉可是传说中号脉手法,从未有幸亲眼见闻,没想到铁生花看似年龄未及十五,居然懂得这等绝技,不禁是暗暗吃惊,赞叹不已。易也是盯着自己的手腕看,红线只绕手腕了两周,却是分别缠着了自己的明暗二脉,红线末端有个沉甸甸的小珠子用来绷紧红线以便于听脉,珠子极小,却是极其圆润,又无甚光泽,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材料制的。

还想细看,却是咻的被收了回去,铁生花慢慢端详了一下易,缓缓道:“你确实有伤,脉相是外强中干,后力不足,只要别过度用力,便无伤大碍,今日家师着实有事,在下也没太多时间可以耽搁,既然已无生命之忧,那在下可否告辞呢?”

游虎赶紧又作揖道:“今日冒昧叨扰实属不该,还望铁神医海涵。这些薄礼权当赔罪。”游虎打开放在脚下的一个小匣子,却是一些纹银。

铁生花勾起嘴角无奈的笑了笑,摇摇手,转身去了。易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叹道;“武林多才俊,像这样的奇人,真不知有没有机会结识一二?”

“你又不行走江湖,怕是很难了。”游虎笑笑说。回头又一想,忙问道:“你怎么突然间醒了?”

易闻言摇摇头,沉思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是黑暗,血腥和杀戮,怎么也看不到光明。后来突然引来了一道金光,带我走出了那个噩梦。然后就醒了。”

“金光?”游虎奇道:“刚才确实有一道金光弥漫在整个蜀山,难道是它救了你?”

易皱眉道:“真有那道金光?”

游虎肯定的点点头道:“那道金光非比寻常,似乎能让看到自己的过往种种,似真似假,难以言论。”

“哦?”易闻言不禁陷入一阵沉思当中。

他?皇甫擎云皱了皱眉头,一身青灰色的粗布麻衣连帽袍子,却是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混在黑暗中极不起眼,注意了看,却是突显神秘与警惕。

“此人虽是神秘却不是歹人,我已以五行秘术探过他的气息,属于外邦异术之流,却并无戾气,反倒有些佛性,不算歹人。但是担心并非我大宋之人,还望剑尊能先他一步取回宝物。”茅了向皇甫剑尊低声讨论道。皇甫擎云微微叹了口气,“有劳茅方士了。能否代我通知一下我的几位师弟,待我夺宝之时,他若有帮手,也好应付。”

茅了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皇甫擎云竟把夺宝说的如此坦荡,夺人之物必不是君子所为,可事有轻重,身居高位,必要顾及大局,看着皇甫雄伟霸气的背影。茅了自嘲一下自己的多虑,江湖再大风浪,有此英雄又何足惧矣。便轻轻道:“事关武林安危,鄙人愿听剑尊差遣。”转身去寻那六大堂主去了。

皇甫擎云的心跳越来越快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人山人海的后山中,至少有十五个人的脚步位置在随着神秘人的变动而变动,远近有序,错落有致,绝非寻常,且都是内家好手。若他们事先有什么计划,那仅凭自己真的很难一举突破这十几人的防守再去抽身夺宝,只念着自己的师弟们快点过来相互照应。

“阁下可是皇甫剑尊?”这句话缓缓地从背后传来,皇甫擎云听得出,话里略带出的挑衅。知道对手发现了自己,也十分明白那拨人确实是和自己做对立的,这就是二十年后的魔教?皇甫心中念转,身形却是动也不动,开口冷道:“问我者谁?”

第十五章, 宋金相争佛家宝,比武大会现神章(1)

“在下乃金国的一名小将,完颜宗骨。”那人回复的很平淡。

“金国人?”皇甫的语气中不免透出些惊讶,但随即便被愤怒所代替:“哼,欺我族人犯我边疆,今日还有胆窥我蜀山,你金人好大能耐!”

完颜宗骨闻言一笑,倒不生气,缓缓走到前去与皇甫并肩而立,淡然道:“天下本就是天下人的天下,有能者得之,你南宋朝纲不振,军将不兴,就算无我金国铁骑,自身也是百虫之木,早晚坍塌。”

皇甫冷冷道“我大宋朝的事由我大宋人自己解决,起干戈,烧战火,夺他国之财富,掠别人之妻女,无非暴行兽欲!我等虽武林人士,不问朝事,但此等兽行,不共戴天!”

“呵呵,汉人总是喜欢以仁义说事。”完颜宗骨笑了笑,“也好,如此,这仁义众生,处处平等,所以这天下间的宝贝,也是先到先得?是也不是?”

闻言皇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若有能耐把宝物带回金国,我也必有把握从你金国再带回来!”

完颜宗骨不禁一呆,这是他第一次入土中原武林,早听说宋人狂傲自大,常以道德自居,自己才故意这样说,以为皇甫肯定会自大的同意自己的观点,也正好入了自己的局,取得宝物之后还能毫发无伤的回去。没想到这皇甫心思如此慎密,一句话既不失狂傲又不让以后的事难办。当下对皇甫擎云另眼相看,却也不卑不亢的笑道:“哈哈,皇甫剑尊果然是个有心人,可怕就怕,若无我家奇术,这宝物怕是你寻也不得。”

皇甫剑尊却没有回应,因为他看到远处的那个神秘人双手举向对面的一座小丘,小丘内部突然溢出点点金光,完颜宗骨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微小的变化。

两人不在废话,两道身影同时拔地而起,直奔神秘人,他们一动,周围立即飞身显出十余人,皇甫在追,完颜在拦,这一路虽短,两人却已交手十余招,皇甫擎云大事在身,出手毫不留情,一身大气磅礴的剑气猛然放出。令完颜宗骨大吃一惊,真是没料到皇甫剑尊如此威猛,任自己内力强提,竟一时接济不上。当下大号一声:“奔马!”周围的凸显的那十几人猛得便向神秘人旁积聚。腾腾然果有奔马之势,似有平山断水之能!

皇甫心中不禁一急,怕自己一时之间难以破开这如此阵势。正是这时,周围一阵华光异彩,蓦的出现了几道奇异的剑气,有重如泰山压顶,有硬如铁马破城,有轻如柔风断烟,有幻如蜃楼乱心,有流如游龙拨日,有锁如金箍裹身,正是云中六大堂主,各施绝技拦下了那些要集聚的一些众人。皇甫心念一动,正是时候,猛一提气,周身金光暴涨,左手一挥荡开完颜宗骨,右手猛举一股排天沃日劲道突地迸出,一举冲破剩下的几位高手,直取金光遗漏处。

“咻,”从丘底飞身一道青影,“碰”的一声就与皇甫对了一掌。皇甫措手不及,只是随便一个招架,却已是和那青影不相上下,两人一分为二,各自借力弹回,皇甫一怒凝聚掌力又是一股排山倒海之力。那青影也不甘落后,双手合十,忽地一变,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印,周身之气忽地凝固成一个奇怪的佛印,飞弹一样打来。

“哐”,一声巨响,忽地金光大盛,照的人们睁不开眼睛更来不及闭上。脑海被猛地一闪,只剩一片空白,似如一个空壳般,被一阵香风吹的渺渺乎乎。梵音点点,韵律悠悠,让人心无所思,身无所挂,仿佛已在天外,空灵静远,惶惶然已非这浊世之人。

易猛的一震,原先各处重伤蓦的一松,原本虚空的丹田中也突得出现了一种充实感,紧接着整个人忽的一轻,恍然间已漫步云端,身轻如烟,心静如尘。双眼遍看千般世,两耳如暖日中光,清音梵唱,白云绕坐,直教人意上青天,断尽奢欲。

百里外,一老僧蓦的停住脚步,“怎么了?师傅,”牵着他的小弥沙回头问到,老僧却不答话,一双空洞无物的眼眶注视着蜀山方向,动也不动。小弥沙奇怪的看看远方的蜀山,晴朗的繁星下一点金光隐隐烁烁,良久,直到金光完全消去,老僧才缓缓叹道,“果然是我佛慈悲。”动了动禅杖,说:“走吧,时间不早了,”师徒二人又慢慢的向前走去。

枯木塔门,还有一个厚重的石锁,石锁上还留了一行字“不弃人所不能弃,不求人所不能求,方为善哉!”书生不由微微一笑,“这无目禅师果然是得大道者,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身旁的小童却是满脸疑云的看着那字,似乎不太明白书生的反应。不过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未搭话。

“来,之上”,书生扯着小童的手说“看来我们要做一回门神了”。说罢,轻笑两声,便带着小童跃进了禅院。

“爹,这枯木塔有什么奇异之处?”小童不解的问到,“呵呵,”书生笑笑,说,“此塔高十丈,共九层,纯木制,名为枯木,塔内是半点珍宝舍利也无,只有诸位圆寂了的塔主金身,历来也无奇特之处。”

“哦,那我们为何要守护它呢?”小童更是不解了。

书生看了看小童,忽然道:“我让你查的摩尼教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

小童思量片刻,便正色答道:“二十多年前,北宋朝廷腐朽无能,奸臣当道,宋徽宗为了向辽和西夏求和不断的在民间搜刮民脂民膏。送去无数钱财细珍不说还从民间选了大量民女为外族奴役,江湖中人纷纷不屑朝廷所为,相继有梁山水泊和摩尼教揭竿而起。而摩尼教前期力量尤为强大,召集各大江湖人士群起而攻宋,一时也打了不少胜仗,短短几个月内连战婺州,旌德,处州等六州五十二县,义军人数多至数十万。可最后却招来南宋大军,被童贯精锐十五万所阻,各州宋军又纷纷援助,时义军人多而杂,兵法不齐。而童贯乃一军之帅,颇具兵法谋略,又有当年投奔朝堂的梁山水泊等异士相助。几施手段误导义军,再加上义军善攻不善守,和之后的断粮之灾。最终魔王方腊战败而逃,被捉于帮源洞,斩于汴京菜市口,摩尼教众溃然四逃。然而在帮源洞时,方腊却安排亲信方肥传位于同宗兄弟方烬,成为新的摩尼教主。方烬心怀大志,收集教内余众,改教名为摩教,自称又魔王。重新将摩教聚拢成形,只不过他自己不喜同族相战,只是保存教内实力,自己却一直游走在北疆一带抵御外族,便是当年盛极一时的破阵十子;而当时的摩教也极为江湖人所推崇。只不过”小童讲到这里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书生。

书生微微一笑:“接着说。”

小童放慢了语调:“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后来的一次行动中,方烬等人竟被一群金兵所擒,方烬为了属下活命,施计诈骗金人将领,说自己教中有绝世珍宝。愿献与金人保其手下性命。金人给方烬服下剧毒,便放方烬回教取出魔镜。听说方烬回来之后祭镜扬誓,瞬间诛杀了在场的所有金兵,但从此方烬也变得行为异常,噬杀成性。幸得高人相助,帮助摩教八大长老设法稳住方烬神智。同时传位于独子方燃打理摩教,不过那次的困局不过维持一月之久便由于一位长老的油尽灯枯而不幸破功。方烬再次魔性大发,突破了摩教众多高手现身危害江湖,江湖上本来的十六大门派,三十七世家,一百二十余小帮派,三月之内几乎被血洗一空,一度造成江湖上不敢有持兵之人。速度之快,手段之狠,令人心惊肉跳。摩尼教也终于变成了真正的魔教。而江湖上也屡次有人集结异士讨伐方烬,但是每次都血本无回。最后听说是东方长恨召集了四象家族,又借助云中蜀讨伐魔教,将魔教一众屠杀殆尽,找到方烬并将其制住。江湖方才平息。”

书生叹了口气抚了抚小童的头,接道:“相传摩尼教最厉害的武功便是由魔父魔母借助离心佛所施展的方外佛像。但在魔教中却还有一个禁忌,便是你刚才提及的那面魔镜,名曰,弑。又魔王方烬之所以能把江湖搅的天翻地覆,也是受其所惑。他每次出现都是坐在一轮明月之上,也就是江湖上闻之色变的座月魔王。相传这面镜子在夜晚可令圆月无光,自身则明如皓月,又称弑月镜,听说镜子侧面,也就是厚度的那部分刻有一套相当邪恶且霸道的咒法,所照之人皆毁双目,神经迸裂,死状极为痛苦,无人能与之匹敌。但修炼之人也会精神涣散,像是被抽取了灵魂一般,变成活尸一样的傀儡,如同弑主,也因此得了弑这个名字。”书生顿了顿,接着说到。

“方烬最后便是在这大寒山附近与四象家族交手,其实少有人知的是,依靠四象之力根本无法对付座月魔王,一路且追且打,居然从江南打到了夔州。幸好当时还有这无目神僧和敛星观七宿星君两位佛道神人相助,一路碾转到了此地,才得收复魔王。弑也从此下落不明,据推测应该是被无目大师藏了起来。

无目神僧原名五木,在中原千山寺修行,后游离于世解救众生,也是那一战,年逾花甲的无木高僧盲了双眼,自己化号无目,在这大寒山立下枯木塔。据为父所想,这枯木塔定是为了这魔镜所铸。今日蜀山之上的宝物是佛物,作为江湖中唯一的佛家,无目大师不去,这宝物势必难以出世。这样,泥寒山的魔物就更难以收服了。然而,枯木塔一共也就师徒三人,大弟子外出云游已有六年之久,大师又是盲人,必携他的徒弟照应。这一去,枯木塔再无人手,所以有人这个时候来取魔镜,谁说不是个绝佳的时机?”

“哦,”小童若有所明白。

书生又讲:“你且去守住院门,我去塔内看看有无人潜入,若有人来,你与他对话我是听得着的,所以你不用担心遇到强敌,顺便也考考你的处事能力,去吧。”

“嗯,”小童应了一声,一个轻跃站在墙檐上,几步走到门梁就着门檐端端正正的坐了,书生也是一笑,转身施展轻功进了塔。

第十六章,宋金相争佛家宝,比武大会现神章(2)

易吃惊的看着大虎,“你就是这样把车弄上来的?”

“是啊,”我力气大,没什么问题。”游虎笑了笑,继续举着马车跟着马一步步的下山,易牵着马,脸上露出一丝抱歉的神色:“蜀山就这么随便可以进来?”

“这要谢谢一位好心人,他送我了一个云中小笺。”游虎想起来路上那个书生,想再多说一点又不知从何说起。

易又笑了笑道:“哎,好运气,有朋友如此也真不枉这趟修行了。”

“呵呵,”游虎笑笑说,“你不是个平常人,跟我不同,你能有大作为的,你若这么没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才短短几天相识,你就这么认同我?”易有些受宠若惊。

“呵呵,几天?好几个月了吧!”游虎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岔开了话题,“对了,我来的时候见到俞多了,”

“哦?他在?那月牙儿也来了?”易有些惊讶。

“呵呵,是啊,不过听说她爹受伤了,咱们去不去看看她?”游虎道。

“嗯,”易想了想那日看到了南宫月缺受着伤,还有俞多帮忙,虽然对他们两个之前没有好感,可是毕竟人家危机时刻还出手相救。便轻轻点了点头答应道,“行,先把马车放在这边吧,”已是山腰上,蜀山的马车马匹都在这里停歇着。

“嗯,”游虎放下马车拍拍手说,“对了,你是怎么受伤的?”

“啊?”易一怔:“对了,我带回来了那把黑色的木棍呢?”

游虎指指马车说,“哦,在车上”我看你一直死死抓住它,想必也是挺重要的,就给你放在你的行李包里了。”

“哈哈,你真有心。”易笑笑进了马车取出那截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怪木头:“咦?你还配了一个肩带?”

“是啊,要不带着不方便啊,我松开你的手时觉得有必要,就在郎中为你诊脉的时候让小二给配的,你是为了它受的伤吗?”

“嗯,是啊,”易不禁感叹游虎的细心,随后从肩带里抽出黑木意外的发现,那层黑布如贴胶一般的黏在了黑木上,浑然一体的感觉,又凸显出黑木的大致本体,粗细不均,弯曲无度,却整体上又显直形。小易拎了拎发现这东西居然颇重,似乎并非木质,更像是某种金石,可是易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打开那黑布了,便将那物直接塞进了肩带里。

“这是?”游虎问道。

“哎,”易摇摇头,收回布袋中斜背在了身上,肩袋很合适,远看着如背着一截长剑,笑笑说“反正不是个好东西,我先守着,以免它害人,如有可能,最好毁了它。”说罢,对游虎说道,“它的事你要先替我保密,我以后告诉你,在此之前谁都不能说。”

“好。”游虎生性耿直,当即答应。

易抿嘴一笑,表示放心,随即思索道:“不过我一直再想刚才那道金光的事。那道金光暗含佛旨,绝非凡物,而且对我的伤有很强的治愈效果。”

游虎闻言一奇:“能治愈你的伤?”

“我也不那么肯定,恍惚会有些清灵的感觉。”易也对刚才沐浴在佛光中的身体变化有些捉摸不透。

“我也有这样感觉,感觉云里雾里分不清醒着还是睡着的。”游虎接道;

“啊?这样啊,看来并不是仅仅影响了我,”易这么一听,似乎并不是这佛光并不是针对自己的,便摇摇头道:“算了,咱们还是先去找找月芽儿吧,看看她爹爹的伤势如何?”易忽然想到了南宫月牙儿:“对了,这个木棍连月牙儿也不能说。”

“嗯。”游虎有些疑惑,眉头挑了挑,但还是答应了,栓好了马匹就叫了一声:“走吧。”

金光一过,大家但觉精神一振,而身上更是空零零的一片似乎五脏六腑都化作羽毛飘走了,待他们回过神来。却是发现皇甫擎云和那神秘人的双掌都打在了一个金色的箱子两侧,众人皆是一惊,知道这定是宝物不错。

却只有皇甫擎云和那神秘人看得真切,这个类似长方体的小箱子分明是一口棺材!神秘人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剑尊,棺材也要抢吗?”皇甫剑尊微微一笑,“不管它是什么,也是我蜀山的事物,抢不抢也到不了别人手里!”。

山丘下众人并听不到他二人的谈话,这时却不合时宜的起了一阵掌声,只见完颜宗骨站了出来说:“皇甫剑尊好俊的身手,本来我等必以为此宝先落入我们手中,没想到剑尊与我家高手同时碰到宝物,川蜀之地果然人物辈出。”

“你是何人?”闻轻柔听的秀眉直皱。

“完颜宗骨,”完颜宗骨也不卑不亢。

“金国人?”武林人不由一阵唏嘘,“哼,金国人也有资格来这凑热闹?”“不用说了,这时候你们撒手,我们也不欺你,放你们下山便是,若是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们出手伤人”。一些中原武林人士立刻下了逐客令。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这蜀山并不属于南宋呢。”完颜宗骨仰天一笑,颇带嘲讽道:“久闻小宋武林人才济济,在下早就仰慕不已,但总是怀疑是不是徒有虚名?我今日一行恰巧也带了些高手,在下斗胆挑战一下各位高手,敢不敢那这异宝做彩头,在武艺上比个输赢?”

此言一出,武林人无不愤然欲要出手。“太狂妄了。”“比。”“夜郎自大”!怒气连连

“哈哈哈哈,”皇甫一阵大笑:“好,有胆量,本尊倒要看看,你小小番国到底是凭借着什么来挑战我大宋的。来,咱们观剑台见。”大袍一挥,一股极其霸道的劲力一举振开了金棺那头的神秘人。一道金光携着金棺去了,众人立刻各施轻功,纷纷奔向观剑台。

观剑台一直是个群英聚会,和比武论剑的地方。不一会,便是高手满座人流如海,皇甫剑尊正坐在他昔日的座椅上,对面,便是完颜宗骨,稀稀落落的二十人,仅在剑台占有微小的一席之地,被整个武林人士已团团将剑台围住。完颜宗骨倒是坦然,镇定自若的坐在石椅上遥遥的望着这大中原的武林,身后共有十九人,皆是各种不起眼的暗青色连帽大袍,遮着每个人的身段与面孔,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给人一种诡异的神秘感。

易惊讶的看着蜀山拥挤快速的人流。游虎也不明白,不由问向易:“怎么回事?”

“走,过去看看,说不定俞多他们也在那,”易反手背握着自己的长笛,大步向前去。

“嗯,”游虎也觉得有可能,便跟了上去。到了观剑台,易抬眼便看到了皇甫擎云,不由一惊,心想,这是何等人物,居然如此霸气!皇甫擎云正立在座前,一手抚着立在一旁的金棺,鎏金绣云绸丝大袍随风微起,在映天的火把灯笼下,一身霸气凸显皇者风范。

完颜宗骨也不禁暗自喝彩,朗声道“剑尊果然好气魄,可是接受我等金朝的挑战?”

皇甫一笑,冲台下各英雄喊到,“金人挑我武林威风!这挑战接不接?”

“接!”台下齐声怒吼,响彻云霄。

易不禁一惊,右手中指摸着额前的篮玉,暗沉道:这皇甫果然是一位杰出的领袖。

完颜宗骨哈哈一笑:“好,皇甫剑尊要如何比?”

皇甫剑尊淡淡道,“你要如何比便如何比?我只负责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好”台下又是一声齐声怒喝,如遮天旌旗,覆压山河。

“哈哈哈,”完颜宗骨也笑了笑:“剑尊好大威风。”暗自却忖度:这群人士如此托大,当真是不知道我等手段,纵你声势再响又如何?却是不露声色接着说:“那好,既然是比试,总有个规则,我们一共也就二十人,这样好了,我等冒犯贵地,也做个赔礼,就有我们先出一人上台,你们自认谁有能耐战得过他,谁就上去比试,若是我们输了,记做我们输一局,若果你们那位高手还有能力而且愿意再比一场,那我们就再派选一位与他较量,如果他不愿再战,那我双方就再另选高手。反之,如果我们赢了,就由你们继续选人再战,输一局换一个人,最后当你我双方任何一方再无可战之人时结束,计算谁赢得局数多谁便是胜者,如何?”

“好!”皇甫擎云略略一听倒是公平。不过也暗自心惊对手的缜密心思,这一番安排最起码掩盖了对方人数上的劣势。

“那要是你们比武中有人插手呢?”不知哪喊出一声疑问。

完颜宗骨闻言略加思考,便道:“其中若有人插手,那人便与自己一方之人列为同败,不可上台,如何?”

“好!”皇甫擎云一挥手,台下立刻一片宁静。只等着这场未知而令人馋念的比武。皇甫却不禁心中一动,这个比赛的规则简单粗暴。所选斗士只在精而不在多,由此可见这个完颜宗骨定是有备而来。

第十七章,宋金相争佛家宝,比武大会现神章(3)

枯木塔,一个极小的院子凸显出院门的宽大。一群黑衣人几个起落便到了院门前,为首一人一看院门紧锁,就准备打个手势让属下散开警戒,突然下意识的停住了动作。

一抬眼不禁一惊,只见一小童正端正的坐在门檐的一角,青白色衣摆飘飘遥遥,手持一把黑色尺状物体放在腿膝处,一脸微笑的正看着他们,朗风明月,宛若仙童。

蒙面人呆呆的看着小童,慢慢放下要打的手势,站直了身体。目光由疑惑变得狠毒,压低声音冷冷的问:“阁下何人?”

小童还是微微一笑:“守门人”。

“阁下是要拦路了?”蒙面人眼光一寒,一股凉意直奔心田。

小童仍是微笑:“前辈不妨看看门上的诫语,一念之差,别入了歧途。“

蒙面人一撇眼,正好看到了门上的字,低声念道:“不弃人之所不能弃,不求人之所不能求,方为善哉?”蒙面人不由目光一震,不由仰天叹道,“一家人一家事,为善?与我无关。你要趟这趟浑水,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这时,他右后方走出一人,淡淡道:“我来试试他能耐。”

话音一落,身形拔地而起,一道剑光嗖的射向小童。小童笑脸一收,右脚一登身形飘然向左,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避过这一剑,如鱼儿忽动,又如秋叶一荡,悠然不已。右手一抖那把黑色尺状物忽然涨成剑状,小童右手一翻,一道剑光直奔黑衣人,那人却不闪躲,长剑一抖便化去了那道剑光,再看小童,手里却是握着一把纤细的长剑,不由一怔,盯着那把长剑不明所以。

片刻,那人问道:“这把是什么剑?”小童只是微笑。

黑衣人见他不答,眼色一热,喝道:“好小子。”一抖长剑便是满天剑光,小童又如鱼儿一动,一动便一尺,一登墙头,身形直飞冲天,黑衣人起身便追,小童却反身急下。

黑衣人才离地两尺,腾挪不及,便一剑朝天划去,却忽然发现小童在自己的正前方,一剑指向自己的小腹。心下一惊,却是临危不乱,空中长剑就势划下,力道极其强劲,剑未到,力先至,卷着小童的长剑在空中打了个大回旋。回旋中小童一剑反刺,细剑穿腰而过直指蒙面人胸口,那人左手二指一夹停住来势,可没料到此剑如此柔软,长剑居然因此弯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黑衣人心中惊讶,手上却丝毫不乱,顺势拿剑尖刺向小童。

小童双目一闪,情急之下,把剑柄一低,剑尖正好刺在剑柄上,整把剑弯曲成了一个椭圆形,黑衣人惊讶之余,右手剑势一收,剑尖一抬,从下往上直刺小童心脏。

小童身形一偏,右手一动,长剑忽然柔软的剑身忽然变得异常坚硬,嘭的一声,剑身由曲变直,生出的巨大弹力生生将自己与蒙面人弹了开去,也致使蒙面人的的那剑失了力道,没有伤到小童。

小童稍退便进,抖起长剑,展开剑法攻向蒙面人,蒙面人挥剑便挡,这一挡却发现,小童的剑法十分怪异精妙。每招剑法指向蒙面人的要害,而每次蒙面人要格挡的时候,小童提前一步改变剑势,转眼过了七八招,两人的剑却是碰也没碰着。蒙面人心里明白自己依然只有招架之势却无还手之机,几次欲用力荡开小童的剑招,却根本碰不到小童的长剑。

蒙面人越斗越惊,心道不能再拖,一咬牙,右手一变,一身内力砰然外射,长剑陡然变急,如狂瀑怒泻生生将小童的剑势逼了回去。小童不得已又是身形一摇,陡然出现在二尺之外,抬手便是一剑直刺,像这种屏障似的剑气就应该集于一点而破之。

可蒙面人一见剑招,不由眼色一亮,等的就是这种剑招。蒙面人左手呼的一夹,右手长剑直直削向小童的脖项。

小童不禁面色一沉,右手猛然一转,手中长剑咻然变为了一尺匕首。身形一摇已是矮过刎颈之剑,借着身形矮小和怪异的身法直刺蒙面人小腹,蒙面人不由大惊,身形急退却已不及,想必也是久战高手,情急之下,拉回长剑,小腹一收,正好用剑柄抵着匕首,却是学的小童那招。

蒙面人心下一冷,杀意顿生,长剑一翻,直削小童面门,这一剑极快又带些邪魅,三尺之内皆在剑招的杀伤范围之内,料是小童再无法闪躲。忽然耳边一响:“阁下好重的杀气!”但觉内力一滞,手脚一僵,眼睁睁的看着小童一个摇身,倏忽坐回了原来的门檐上。

墙头的蒙面人不由的看了看为首的蒙面人,又看了看小童。却发现小童的右侧门檐的空处,赫然躺着一位赭青色长袍的书生人物。心头不由一沉,冷声道:“阁下何人?”

书生呵呵一笑,身形一轻,整个人就立了起来:“不算什么人,不过江湖上的一个落魄书生。”

门前为首的蒙面人这时也看到了他,拱手道:“你我素无恩怨,阁下何苦要沾这等是非?不如让个路行个方便,日后江湖相见还是朋友。”

“也好,这样吧!你们挑一个最强的人跟我比试一下,如果他能从我手中走出三招,那么就可以让你们过去,怎么样?”书生答非所问,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这时始先动手的黑衣人也回到了原来位置,与自己的同伴现在了一起,低声对为首那人说:“不要听他的,那小童剑法极其精妙,若不是内力太逊绝对在我之上。想必这中年男子也不好对付,不如一起上吧,大事为重啊!”为首那人略略皱眉,显然他也看到了小童的剑法,若不是年龄尚小内力不足,也绝对是一个用剑的好手,尤其是那把剑似乎可以随意变动,不知还有何妙处,如此耗下去,着实不为上策。当下一举手,却是做出了全体攻击的准备。

书生一笑,接过小童递来的那把尺状短剑,自在的看着远处的黑山暮色。

为首那人却目光一狠,右手抽剑,身形拔地而起。就是这时,所有的蒙面人长剑皆出,身形皆起,直冲那神态悠闲的落魄书生。

书生嘴角一扬,右手一抖,尺状铁盒陡然飞涨如一张大网直直立在了书生与黑衣人群之间,网上似乎沾了无数把小剑,小剑极速晃动扭曲宛如小蛇吐信,直刺自己五官上的要害,蒙面人皆是一惊,各自施展剑法身法,避开格挡或后退。大网又忽地转了起来如一个带刺的风盘向众人罩去,却又在将收之际,固然转小又收回变成了铁尺。

蒙面人不由惊慌后退,为首那人还算稳重,摆手控制着慌乱的部下:“谢先生留手,看来这次势必是要空手而回了。不过”那人一顿,“可否请教一下先生大名,日后江湖听到先生名号,也该知道不能冒犯。”

“哈哈哈哈,”书生一声轻笑,随手把那把奇剑还回小童,负手立于檐头,目光依然粘着天际,星如炬,目如星:“当今江湖,云中为大,武林上下一片祥和,虽有些许不安之士,但却丝毫影响不了江湖局面。更重要的是当今江湖几乎每个人都想维持这种状态,毕竟朝廷外战不断,不想多生是非。以皇甫剑尊为首的武林好手更是遍布天下,你们要想兴复旧室,必要有可与云中相抗衡的实力。集贤举能,广招奇才。非但如此,还必要有一个能与皇甫剑尊相抗衡的人物。至于云老人,便只能智取不可强敌了,所以在你的左右手根本无法与四象,六大剑脉相提并论时,你能做的只有卧薪尝胆。今日蜀山必有大事,我先去了,你们出入枯木塔,不得损毁半点缁株。”说罢,便携着小童一道白影飞向蜀山方向去了。

这群蒙面人不禁听的云里雾里,面面相觑。

“这人看出来了我们?“与小童打斗的蒙面人不由惊讶道。

“不错,“为首那个蒙面人眼神凝聚的沉思着:“虽是不知此人何等来头,不过这番话颇有点拨之意。我等还是注意一点好。“

其余人不禁点头称是,一群人展开身法便进了枯木塔。

第十八章,宋金相争佛家宝,比武大会现神章(4)

观剑台。

“哈哈哈哈,”突然人群中一声清笑传来:“不慌不慌,这几日大家因为这宝物之事都忙来忙去,想必也是寝食不足,如此比起武来,每个人都发挥不了真正水准,这比武比的不痛快不说,万一让金国人看不起,岂不折了我中原武林的威风。皇甫剑尊,可否让先让大家稍作休息,待不才做些粗茶淡饭以犒劳各位?”

皇甫剑尊嘴角一扬,不禁一笑:“好,那就委屈鱼姑娘为这整个武林做一次疱厨了。”

“哈哈,”武林中人突然都大笑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一股要看笑话的神色,皇甫剑尊也是轻轻一笑:“我云中物材可随鱼姑娘随意支配。”

俞多嘻嘻一笑,一脸的坏笑看着那人:“嘿嘿,鱼妹妹,可不要大家久等哦?”

鱼味味一脸忍俊不禁,转身随一个蜀山弟子去了,不大一会,便听得蜀山厨院一阵糟杂,只觉剁如滚车,铲如锣鸣,香薰肆扰,烟火通明。就像那喧嚣大宴,万户炊棚。听得大家心痒难耐。

游虎疑惑的看看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易也是一怔,摊摊手表示不知。

“这都不知道,这玉羊山鱼味味是位不可多得的美食家,她爱做美食,爱品美食。江湖上传她,杯汤便破铁马阵,一席平定两江王。想必今日她是要在比武之前,先以美食挫挫对手锐气,让他们知道中原从来不缺奇才的。嘿,你今日赶巧了,说不定也可以尝尝这神厨的手艺呢。”说话间一个声音带点熟悉的嚣张。

二人定眼一看,但见那薄翠鹅黄绿衫衣,冰丝细锦绣罗绮,眸中灵气随波动,桃花妆面露春曦。这个个春光灿烂的小姑娘,不是南宫月牙儿又是谁?

二人还没有来得及赔笑,那月牙儿遮月伞一抬,顶着易的脖子,嗔道:“敢放本大小姐的鸽子!”

“额,南宫大小姐,小易也是因为要事在身,他昨日身受重伤,差点死掉,刚好一点点。你就不要怪他了。”游虎笑着为易开脱。

“哦?重伤?没事吧?怎么会这样?”月牙儿闻言不禁吃了一惊,不情愿的将遮月收了起来。

易赶紧也笑笑:“目前是没什么大碍了,受伤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令兄月缺公子。他现在怎样?”

“你还见到我哥了?”月牙儿惊讶道。

易略略点头:“是啊,当时他也受了伤昏迷不醒,后来一个非常厉害的老前辈把他们都救走了,他情况可比我好些?”

月牙儿正是不知,忽然旁边钻出来一个云中服饰的弟子,招呼月牙儿过去耳语了几句话。月牙儿不由得喜形于色。

完颜宗骨还是遥遥的望着皇甫擎云,这个气氛让他不禁觉出几分诡异,低语道:“这人究竟打的如何心思?”

他身后一人缓缓上前一步,也低语道:“未登剑台,正戏还没开始,再怎么闹,也不过是给个下马威,不理会便是。”完颜不禁一笑,想来也是,虽然心中仍有些许异样,他也强将压下。看到皇甫,不禁皱了皱眉。

对边。一个云中弟子,正跟皇甫耳语些什么。皇甫剑尊怔了怔,喜悦之情立刻溢于言表。随后招呼了几句,那弟子领言一去。皇甫剑尊整个人都不觉一振。一身威严呼之欲出。看得完颜宗骨心下一沉。

“真的?”月牙儿喜的说不出话来了。那云中弟子抱拳道:“自然是了,林神医传出的话,自然假不了,他们绝无性命之忧。目前不过是身体虚弱需要休息,明天就可以出药室了。”

“啊!太好了,爹爹终于没事了。“月牙儿长长的舒了口气。

易闻言不禁一喜。心中略略宽慰。

月牙儿刚想问问易是哪里看到她爹的,却忽然被一阵喧闹打断。不禁转头望去。

“咕噜噜,咕噜噜,”一辆大车,两辆大车,三辆大车一共十辆。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更挤了,大家都不明所以,整整十大车咕噜噜的停在了这里。

鱼味味的声音忽然响在整个观剑台的上空:“诸位英雄,此次到来之人数繁杂,鱼某能力有限,供上五车佳肴再加云中的五车好酒,每辆车分两层,大家各取所好,就地盘席,做一次英雄宴会吧”

哈哈哈哈,群雄皆是一阵大笑,几个蜀山弟子一拥而上掀开车盖子,一阵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风带甘醇,瞬间弥漫了整个剑台,令这些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不觉神经一振,口津顿生。

啪,车围一散,大家定眼一看,原是清一色的金光灿灿的烤牛,一车四头,共是二十头,有人再也忍不住了,一阵剑光流气,大家纷纷各取所好,割肉抱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位子的,或房檐,或廊栏,或树干,各占一席之地,大快朵颐。这一拆不要紧,原来这二十头牛早已被剔了小骨,割了牛肉里面又是一只羊,割了羊又是一只很大的肥兔,割了兔子最里面还有一只鸡。全如最外面那头牛一样剃了小骨,全是香酥酥的大骨烤肉。每拆下一层变喷出一种别样的香味,令人味觉澎湃汹涌不能遏制。只觉得体内似乎有千百饿鬼挠心,让人欲罢不能。

当然,中原武林皆有分享就是让金国人眼馋,更是让他们难堪。完颜眼中不禁又一丝担忧,他贵为皇室宗亲,自然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可这味道实在勾魂,当下觉得喉结发痒,舌头发涩,更不用说手下人,万一谁忍不住,岂不坏了我金国国威?

“我想吃肉,”完颜宗骨身后一个外形挺大个子的人突然冒出了一句。

完颜宗骨心中不禁一凉,回头道:“祭师,可还有肉食?”

不等立在身后的那个瘦瘦的人回答,那个身形巨大的人接口道:“我想吃那些肉。”

皇甫剑尊嘴角上扬,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他似乎很不喜欢这帮蛮人,故意要支他们难堪。

“呵呵,”月牙儿也笑,他们离完颜宗骨比较近,看得更是真切,“这玉羊山鱼味味的味,就是惹人上瘾的勾魂香,不闻则已。一闻,则便是引来体内的千百饿鬼,若不吃个过瘾,一两天内必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说着便割了一块牛腿骨递给了易,而易却看着这牛骨有些尴尬,想给游虎却见他双手沾满正是吃着。

“啪,”月牙儿还没乐够,一块肥牛肉便摔在了那位金人手里,周围蓦得静了下来。小易不禁一怔,似乎是没料到众人竟有如此大的反应,再看那金人,却是呵呵一笑露出一派憨态,便开始大朵快颐,也不管小易现在多么尴尬的处境。

“小兄弟为何如此?”台上剑尊一脸威严,小易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什么错误,却是长揖道:“我有箪食,何必饿君?如今宋金议和,已归还我河南诸地,兵革休止。若能以礼服人,又何必使人徒生记恨?”

“呵呵,”皇甫剑尊嘴角一勾:“我皇甫向来喜欢结交有识之士,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果然是少年才俊,敢问小兄弟名讳?”

“哦。”小易又是一拱手道,“名讳不敢,单名易字,”

皇甫呵呵一笑,暗忱道,好傲的性格。却是扬声说话:“原来是易公子,可是易公子,既然两邦可以如此友好和睦,那金邦又为何劫走那钦徽二帝呢?杀我中原烈臣,犯我山河,欺我百姓,又作何解释?我等江湖人虽不论朝中之事,可并不是不关心这百姓疾苦。如今这金朝妄自托大,欺朝廷软弱便罢。还敢染指江湖,若此时仍然称之以礼,尊之为客。是不是也太让别人轻看了咱?”

易闻言和笑到:“他等既来,我等便以客礼之,他等若有非分之想,那也要看主人乐不乐意。若是客欺主善,我等自然也不用忍气吞声。”

“哈哈,”皇甫哈哈一笑,回头问到:“诸位,易公子说的也好生有理,可是今天来的是不是我们的客人呢?”

众豪杰纷纷道:“不过是来抢东西的强盗而已。”

皇甫闻言一笑:“看来易公子的道理不太合时候,既然人家约了决斗又下了赌注,这便不是客人与主人的问题了,而是两家相斗。”

皇甫剑尊讲罢,易脸上不禁有些难堪,似乎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一时憋的脸红不敢言语。

剑尊看他似乎也只是个不识大体的小少年,便也不再理会,反而一拍扶椅,起身说道:“也罢,完颜宗骨,给你出一题。如你答得出,这酒肉分你也罢。”

“哦?”完颜饶有兴趣的样子。皇甫微微一笑:“那你说这异宝现世,做何之用?”

完颜宗骨也呵呵一笑吐出两个字:“镇妖!”

“那是镇何方之妖呢?”月牙儿忍不住先问了一句。完颜宗骨又是一笑,反问道:“这可算是第二个问题?”

月牙儿一怔,气鼓鼓的刚想说狡辩二字,可转念一想,倒是悠悠道:“若是回答问题的人可以决定问题的数量,那提问的人必有权决定问题答案的正确与否喽!”

“呵呵,”完颜抚掌一笑,“姑娘好厉害的一张嘴!敢问贵姓?”月牙儿翻眼冷哼一声:“南宫。”

“哦?”完颜的脸上不禁出现一缕惊讶之色:“可是人间四象的家族中人?”

“哼,”月牙儿又是一个白眼。

“好好好,”完颜忽然大笑起来。“既然是得罪了四象家的人物,自然是我完颜某人的错了,好吧,道也无妨。”

“将军,”身后一人不禁暗沉一声。

“唉,无妨,”完颜宗骨眼神瞟了一下刚才要肉吃的大汉,似乎对他很是器重。一抚长袍,正色对皇甫剑尊道,“这宝物之中镇着妖物,若不任人差管,怕是要危害人间。至于到底是何方之妖,那皇甫剑尊就要自己打开看看了。”

剑尊眉头一皱,这宝物的真身大家也都见识了。虽是纯金模样,可毕竟是一口棺材,这里面十有八九便是如金人所言,镇着妖物。随即转念,压住心中的不悦道:“也罢,既然完颜将军如此坦荡,那我们中原武林又何必小肚鸡肠呢?”一挥手示意了一下,两名属下看了看皇甫剑尊的脸色,便自会意。便举起众人吃剩下的半车牛肉鸡肉和半车剩酒连同车子抛向那几个金人。

那位大胖子刚好把手中的牛腿啃完,脚下一用力,整个硕大的身体箭一般的飞射而去。一手抓住一辆大车的把手,整个身体绕着大车一转,身形忽然变得轻轻飘飘,又是手腕一扭,手持大车的车轮正好卡住另一辆大车的把手,接着旋转之力慢悠悠的折了回去。

整个中原武林,为之一颤!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很难,无论是箭一般的射出去还是蝶一般的飘回来,可人在空中身形尤其重要,向那金人肥胖的体型能做到这一点,倒真是罕见,更生前面借力架车更无半点酒肉潵出。心中不禁暗惊,各自衡量自己的份量。

“等”完颜宗骨刚要制止,那大胖子已经吃了起来,完颜眼带怒气的瞧了瞧一脸蔑视的皇甫金云。他们不给羊肉给牛肉,更是只有吃剩下的残破半只,酒也是喝剩下的,岂不是故意侮辱金国。可这大胖子丝毫不顾,已是吃的欢欢喜喜。完颜宗骨只得深吸一口气,故作大度的抱了抱拳,道了声“多谢。”装作并不在意。

皇甫金云看着那边饕餮大餐的金人,眼神里不禁泛出了淡淡的忧光,这是江湖近十几年来的第一波胆敢来到蜀山登门挑战的人,即使击退了这一拨,怕以后也再难太平,难如真似某些谣言一般,江湖太平至此不复?

想到这里,不禁看了看自己左右的六位师兄弟,六大堂主似有所感,也不禁担忧的回头看了看自己那忧心忡忡的大师兄,眼神之中,无限鼓舞,皇甫微微一笑,一身霸气,不怒而威。

七兄弟不禁一笑,是呢,有什么困难不能一起面对呢?意识之间皇甫剑尊忽然望向了刚才那个不起眼的小生,两垂黄发,额前蓝玉,浅青画袍,还有身后的那个与他身高不相上下的黑色包裹。若是剑,除了他自己的霸神绝剑没有谁的剑有那么长的尺寸,若不是剑又能是什么呢?皇甫忽然感觉到隐隐的心慌,却又不知所由,不禁眉头紧锁

“皇甫剑尊,你看可以开始了吗?”完颜宗骨立起身,虎尾熊绒,锦袍微起,隐隐大将之风。

“哈哈”,皇甫也立起身,一身雄霸之气呼之欲出!“恭候多时”!

完颜宗骨呵呵一笑,“皇甫剑尊可有人选?”

皇甫金云一动不动:“阁下呢?”

完颜宗骨也是一笑,“赤宁封,头阵!”只见一人大袍一甩,脱落一边,隐约身形一現,人已立于台中,原立之地大袍飘摇还未及地。

第十九章,宋金相争佛家宝,比武大会现神章5

皇甫笑笑:“台下豪杰来者是客,依仙,这个急先锋你来做可好?”

“遵命!”白依仙一躬腰,便背剑欲出。却听台下一声高呼:“杀鸡焉用宰牛刀?不如让我来探探路吧。”

说话间人已台上,台下一怔,群雄似乎都有些不悦。一位黑衣刀客更是一震,冷酷的眼神之间不禁有些焦急,可那位年轻人却似乎不在乎。

完颜宗骨略微回头问向身后的一个被大袍子遮的严严实实的神秘人,那是谁?

神秘人暗低的嗓音回答道:“江湖中唯一的那位刀客孤魂步行的师弟叶行空,习飞刀,不过二流。这一次正好是赤宁封上,天助我也,他败后必是孤魂步行,孤魂刀法气势磅礴又难以捉摸,却是外重内轻,只要赤宁封的曲火齿追近其身,便可破矣,”闻言完颜不禁轻轻一笑。

观剑台,长一百零八尺,宽八十八尺,台下十米之外乃高筑看台,中心与西南角的中间又立着一把二十九尺长的纯铁剑型,和半截极粗的铁链,寓意:剑在此!天难缚!

“好,开始吧”。完颜轻轻一笑,台上两人各自抱拳,那位中原青年人一身近墨连银劲装,看起来干净利索,容貌俊朗,英姿之气愤然勃发。

反观那金人,却是一个头发微红的瘦老头,不算干练,看似极为普通,可刚刚的那一身法大家都耳目共睹,不可小觑。

瘦老头看了看那个年轻人,嘴角扬了扬:“年轻人,老头姓名赤宁封,既然是交手,你也该通报一下姓名吧?”

“哼,在下叶行空,”那年轻人似乎并不友善。

“哦,你叫叶行空,我记下了,原来我的第一个对手叫叶行空,嘿嘿”赤宁封却显得并不是很在意,一副很好奇的神情。

“赤宁封!”完颜忽然一身疾喝。

“哦哦哦,老头知道老头知道,”赤宁封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孩子,那咱们开始吧?”

叶行空显然对这老头有些错愕,不过大敌当前,更何况自己要出人头地!叶行空暗自捏紧了自己的飞刀。

赤宁封也拿出了自己的曲火齿,是一把曲形重刃。但见他神情严肃的叫道:“预备,开始!”

话音一落,手持短刃便噌的冲了出去。叶行空已准备多时,刷刷刷,便是三把飞刀,直射赤宁封的眉心,喉心,和心脏。赤宁封猛挥短刃欲一边格挡一边避闪,谁知刀刃接触,三把飞刀尽碎无遗。

叶行空也不紧张,一挥手漫天飞刀铺射而来,赤宁封手持短刃一个转身,整个身体成一圆环,如圆盘一般急射而出,直破叶行空的刀网,刺向对方心窝。看得招式,叶行空持两把飞刀抵住对方短刃,碰,两个身体接触,叶行空已被震出台外,眼看即将落出场外。

忽然叶行空右手一翻一排飞刀急射而出,赤宁封刚要举刃却发现飞刀却是可以避开了自己,像鞭子一样缠住了台中的铁剑,又把自己扯了回来,再看赤宁封却一点阻挡的意思也没有,直勾勾的盯着叶行空,眼睛里似乎都要冒出光了。

叶行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抽缏攻向赤宁封,赤宁封只是不断的躲避,叶行空长鞭在手,却无法攻到赤宁封,一翻手,飞刀又幻化成的长枪形状,刺,挑,劈,扫,一连串的招式如同蟒蛇翻飞。却还是拿赤宁封没辙,叶行空有些急了,再一翻飞刀又幻化成长刀状,耍出两个撩刀式,刀气中夹杂着两把小飞刀直射赤宁封面门。

台下的黑衣刀客眼睛里忽然放出异样的彩色,喃喃道:“师弟终于练成了千形刀,待我传他孤魂刀法,必成大器。”

再看赤宁封,却还是没有再攻击的意思,碰碰,挡开对方的攻势之后,居然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好玩好玩。

神秘人见状不禁疾喝道,“赤宁封,破敌!”

“哦,差点忘了自己是来比武的了,”赤宁封一拍脑袋,整个身形急速运转,如一把利刃般携风带雨,瞬间突破了叶行空的重重招式,一道刀气瞬间讲叶行空击飞。碰!的一声,叶行空的脑袋便翁的一下成了空白,眩晕中似乎还听到那老头轻轻在他耳边说,你的刀法真不错,以后一定找你去玩

哗,那个黑衣刀客展开轻功接住了叶行空,略略查看的伤势发现伤势虽重却无性命之忧,这才缓缓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大家本以为步行会替自己的师弟出口气。毕竟,江湖上只有这两个人用刀,撇开叶行空的飞刀只能全做暗器,这江湖上也只剩下了孤魂步行这么一位刀客。要说叶行空的武艺平平,而他的师哥步行可算是位正真的高手。

可是看起来步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更仔细的检查着叶行空的伤势。

完颜忽然笑笑说:“咦,怎么?中原中也有刀客?不是说中原江湖只是个用剑的江湖吗?”言语中讽刺着云中剑门。

孤魂步行闻言慢慢的望向皇甫剑尊,皇甫微微点头,孤魂的刀法在江湖中与京城十三剑的名头不相上下,也是江湖中一流人物,如果他也败了,那京城十三剑以下的人物也就不用出头了。四象家族只来了南宫家的一个未出道的小丫头,这么算来,就只有十三剑和自己的六位师兄弟及几个得意弟子能拿得出台面了。对方二十人,自己人数也差不多,如果孤魂能胜出,那么这一场赌注就应该不会输掉了,皇甫定了定神,看着场中的二人,心中一丝不安总是难以平复。

“孤魂步行,敢问阁下称号?”孤魂略施一礼,赤宁封一愣,“啊?老头没有称号,就叫赤宁封。你叫孤魂还是叫步行啊?”

孤魂也不觉一怔,无奈道,“姓步名行”。

“姓步名行?”赤宁封喃喃念叨着。

步行淡淡道:“台上比武点到为止,阁下下手可不轻呢?”

赤宁封一惊:“怎么,他死了?”

“重伤!”

“哦,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赤宁封反复念叨几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大笑起来:“哈哈,不行不行,哈哈,怪不得老头怎么觉得这么顺口呢?那你到底是行不行呢?”

孤魂眼神一冷,喝道,“试一试就知道了”。右手抽刀便是一记斩。

赤宁封一惊,十步之外,已觉刀气割面,好家伙!赤宁封不禁暗喝一声,收起玩笑之态,挥起曲火齿,荡开刀气,身形便箭一般冲向步行。却见步行举刀指天,黑色长袍无风自鼓,映入人眼中的是一色劲装,双目冷冷的看着对方,刷!一记劈刀,银光一闪,刀气贯射而出,直穿人面,赤宁封身形极快,左一闪避过刀锋,几个连跃,曲火齿直刺心脏。

珰!

孤魂银刀一翻撞开重刃,不觉手腕一麻,两人双双后跃。也不停留,孤魂一记转身,手腕急翻,孤魂刀法喷涌而出。一瞬间,赤宁封直觉铺天刀气迎面而来。赤宁封一跃冲天,避开锋芒,挥起重刃再刺孤魂,孤魂一改刀势,刀锋由下而上砍向赤宁封。

赤宁封再次转换身形,身体一弯转成一个圆形,短刃护身,急速旋转上前,破开刀阵,直射步行小腹。

珰!孤魂情急之下银刀下拉一寸,挡住短刃的来势。可没料到,赤宁封以整个身体做兵器,高度旋转,撞到兵器后便噌一下飞了出去。其速度之快,力道之狠,料之未及。

嘶,破兵之气撕裂了孤魂的小腹的衣物,隐约已有血迹流出,圆盘再次飞来,孤魂已不敢硬接,展开身法来了场身形战。孤魂刀法要二,身似游魂,刀如恶鬼,转眼间两人已盘旋五六个回合,孤魂身法诡异,时不时抽出一记狠刀,斗的赤宁封渐渐慢下了节奏,说是迟那时快,孤魂看准机会,一记重刀,直劈对方缺口。

众豪杰不觉一喜,包括皇甫擎云在内都觉得这一击势在必得,珰!赤宁封身形一折立身顶起重刃接下了这一刀。

孤魂正待一喜,忽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逼得自己无法提气,一声暗喝身形急退。

赤宁封却急赶而上,直直把孤魂逼至角落,火红的裂星齿洞穿了步行的银刀直直抵在了孤魂的心口上,嘶嘶的燃烧着周边的衣物。

“嘿嘿,孩子,这算不算点到为止?”说罢又是嘿嘿一笑,两个翻跃退在了十步之外,其暗红的头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火红如炬,手中本来黑黝黝的曲火齿也变得如同红碳,其尖部还隐约烧着红彤彤的火焰。

众人皆惊,这是什么北金的异术?居然可以以铁生火,洞穿孤魂步行的叶银刀

“厉害厉害”。小易闻声而望,只见一书生携着一位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正在观战,只见那书生轻声问道,“之上?”

小孩童当即答道:“孤魂步行的刀法应是可以与京城十三剑相提并论,其手持银刀也是与江湖上消失的金剑并称为金剑银刀不凡之器,之前的打斗没有看到,可从之后那金人的反攻来看,看样子是在双方实力相当之下以另类绝技,又呈兵刃之利取胜的方式。”

书生道:“虽是不错,可总觉得那老头本就在孤魂之上。”

“先生”?游虎也看到了那位书生,正是路上的那对父子,不由叫道。

“哦?”书生一惊,随即笑道:“原来是壮士。”

小易自然吃惊:“大虎,你认识?”

游虎笑道:“那云中小笺便是这位先生相赠”。

书生就笑笑说:“也多谢壮士干粮,没让我等饿死途中,哈哈,想必壮士的朋友已经没事了。”

“哈哈”。游虎听得干笑两声:“是啊!而且小易是他自己醒的,没有经任何人的医治,说来幸运的紧。”说着指着易。

“哦?看来这位易公子是天佑良人啊?”书生接道,说着笑吟吟的看着小易,微笑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惊异,整个人定了片刻,随即一笑又问道:“易小公子,我们到得有些迟了,可否跟我们讲讲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里比起武来了?”

小易抿嘴一笑,便客气的把大概粗述了一遍,游虎好奇的打量着那位书生,他知道这书生必非平常人物,更令他好奇的是,他似乎对小易很有兴趣。只见他不停地打量着小易的身材相貌和背上的背囊,眼神里和脸上洋溢着一种刻意想掩饰的奇怪笑容。

“哈哈,”赤宁封的火焰之色已经褪去:“怎么样?还有没有人再陪老头玩玩呢?”

“我来试试”。只见一人悠悠而上:发,不扎不束,衣,不雅不俗,未见眉下斯人面,但觉双目照明珠。似如醉仙由山下,不应天子万声呼。

书生又看看身边的小童,小童当即答道:“京城十三剑中酒狂徒陈醉,境界已达酒气化剑。”

“评价呢?”

“万般剑气一醉起,尽入腰间酒葫芦。”

书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游虎和小易惊讶的眼神轻笑了笑:“教孩子些眼力,以后也好在江湖上行走,莫怪莫怪。”

易抿嘴一笑:“哪里哪里,先生谈吐非凡,定是高人,不知先生名号?”

书生笑笑:“落魄书生,何谈名号?不提也罢,也罢。”话语间无限苍凉。

易心下一凉,不禁为自己的冒失感到羞愧,只好也转眼看向台上。

双方已经开始格斗,赤宁封还是老样子以绝对的速度和兵器的优势打起了近身战。

可只见陈醉身体摇摇摆摆,时而轻如鸿毛,时而重如磐石,时而灵若飞燕,时而笨如顽熊,可不管赤宁封如何攻击,总是与其擦肩而过,不得要领,众人不禁心下一松,拼上酒狂徒的大名,感觉总是有了胜算。

赤宁封忽然眼珠一转,收起攻势,就站在一旁注视着陈醉,陈醉也不在摇摆,斜斜的立着,饮了口酒,等待攻势。

赤宁封嘿嘿笑道:“你怎么不动了?你动起来挺好看的,我也打不住你,多好玩啊?”

可陈醉却问只了句:“喝酒不?”赤宁封摇摇头,陈醉翻了个白眼:“喝也没有你的”。

而赤宁封似乎不依不饶,一个劲的泡在陈醉周身。不厌其烦的问他怎么才能练成这么好玩的身法。陈醉只是一个劲的喝酒,懒得搭理一般。

只听神秘人又沉喝一声:“赤宁封!”所有人都听出了言语中的威慑感。

“啊”,赤宁封一声轻呼,他似乎又忘了自己是来比武不是来聊天的了,嘿嘿一笑,平举重刃,深吸一口气,身体忽然急速旋转起来。

好多人都开始担心起来,因为陈醉还在喝酒,小童淡淡道:“听声辩位。陈醉酒气可化为剑气,喝越多的酒化出来的剑气越持久。”

书生满意的点点头,两人目光始终盯着台上,只有大虎回头不解的又看了看他俩。

第二十章,宋金相争佛家宝,比武大会现神章6

噌!赤宁封旋风圆盘再次施展,直直朝陈醉冲了过去。陈醉耳朵微动,醉步再次施展身向后仰,仰面躲避飞盘。

可就在两人上下交接的当儿,赤宁封身形骤变,重刃直刺陈醉眉心,陈醉身形再换,避过来刃,忽然转头面向赤宁封,噗!的喷出一股水箭,直射赤宁封面门,赤宁封躲闪不及,一运劲一股炙热之气蓦地形成一个无形的气罩,保护着自己的面门。

陈醉化指为剑,再刺对方面门,不料对方已收回重刃更是直直削向自己的手指。

更在这时,陈醉喷出的酒剑因为温度的不断上升呼的一声燃了起来,陈醉顺势拉回手指,凝气接剑,哗,本来的成片的火焰一下子便被陈醉拉成了一支剑状,火剑!

随即便是一套醉剑呼呼的施展开来,此时两方均似火焰,真如个火海赤浪奔相跃,烈焰红蛇交肆虐,仿佛熊熊赤壁里,浴火凤凰烧朱雀。

台下不禁一阵热赞,正当两人斗的难分难解之时,赤宁封却感觉出来,陈醉因为酒气的燃烧剑气也略有减弱。不由嘿嘿一笑,举起曲火齿架住那把气剑,更运功力增高自己曲火齿上的热度想尽快燃烧掉对方的酒气。

不料,陈醉一偏头,噗,一道气剑出口,化为火龙直扑对方面门。

赤宁封心下一惊,几个翻跃退了回去,却见陈醉原地不动。噗,朝着自己的气剑上又喷了一口酒,剑气瞬间又盛了起来。

好!台下又是一片热呼,唯有皇甫的脸上仍是眉头紧锁,赤宁封嘿嘿一笑:“陈醉,这么打下去,大家随时都有可能受伤,要不你就认输吧。”

这句话来的毫无道理,不禁招来台下一片唏嘘,陈醉也不答话,仍在那里不停地喝酒,三尺火剑烈焰熊熊。

见人家不答话,赤宁封有点面子上挂不住,尴尬的笑笑后,一个疾步冲了过来。啪,双方兵器再次架在了一块,陈醉一偏头再喷酒剑,赤宁封却嘿嘿一笑,曲火齿顺势滑向陈醉的手指,身体也正好顺势一矮,躲过来势。

陈醉手腕一翻刚要换剑势,只听赤宁封一声大喝:“裂!”那把气剑就顺着陈醉指尖的剑势应声而断。

酒气一散,呼的化成一大推火焰,只扑陈醉面门,陈醉随即往后一翻,却不知身后那把可以刺穿钢铁的曲火齿正等着他

小易不禁一惊,这若是撞在了曲火齿上,恐怕性命难保。正在这是,一支小剑破空而来,珰!挡住了那把要命的曲火齿,小剑也应声而折,因着一声巨响,陈醉也施展身法移到了五步之外。

“嗯?”赤宁封看着被打飞的曲火齿,眼中先是不解,随后又放出一些奇异的色彩,小声道:“这可是曲火齿第一次脱手,谁的力道?”

准和狠已经不在话下,快得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倒是少见,赤宁封起身捡过曲火齿,回头道:“这是哪位英雄的手段?”

再一看一位头戴簑笠,手执长竿的粗衣人立在台下的一处站台上,长竿梢儿上的细线上还挂着那截断了的小剑,大大的簑笠帽下看不清他的眼神也看不清他的脸。

“哦?”完颜笑笑说,“原来是南京渔丈人!皇甫剑尊,这个可是有言在先吧?”

皇甫轻轻吐了口气,道:“十三剑中,渔丈人和陈醉同败,赤宁封胜四局。”

完颜一笑:“皇甫剑尊果然守信,接下来,剑尊可有人选?”

赤宁封看着手中的曲火齿,抬头对完颜宗骨道,“我想跟那个渔丈人打一架,让他上来吧。”

完颜宗骨眼中约有不悦,本已有定局的结果还要再打一仗?刚想再找个借口推脱掉,却听见沉沉的一句:“剑都断了,还怎么比呢?英雄还是另请高明吧!”

完颜闻言心中不由一松,随即笑道:“赤宁封,专心应战吧!”

“唉,”赤宁封暗叹一声,“可惜兵刃不良啊。”

小童情到激昂处,从袖中抽出铁尺一拍手道:“这位金人可真不简单,无论是身法招式还是那奇异的内功和兵刃,都不是人间凡品,虽然陈醉凭实力不输于他,不过他似乎精通虚招,最后那一骗招把握甚是精准。若是实打,怕是已在汴京十三剑以上了,如此一来除了四象家族和云中,怕是没有几个敌手了。”

“不然,汴京十三剑各有绝技,若是他们都使出看家本领,和独门兵器,其能力应该是不至于如此不济。”书生淡淡的讲,忽然他又回头怪异的看着小易。是见小易只是直直的盯着小童手里的铁尺,眼里奇怪的神情中还伴随着一些熟悉,书生不禁问道,“易公子对这把尺子好像很有兴趣?”

小易闻言一怔,不禁笑笑:“想问先生是从哪里得来的?”小童轻笑道:“京城闹市里,十两纹银!”

“唉”,小易不禁长叹一声,“宝贝遇人不淑,也只能落到这种地步了!”

书生惊道:“想必易公子也有双好眼力。”

哇,忽然人群中一片哗然,几人回首望去,只见一人,衣带翩翩素衣浅绣,紫带妖娆,翩然落于台上。

“哦,”书生看易有恙,故意转过头笑笑,“我道谁呢?原来是洛水神门水嫦娥,这回该能胜一局了吧。”

“这把兵刃是?”小易看得有些恍惚,“似乎有些怪异”。

“不错,刈水刃,长一尺半,宽两寸,可见长,三寸,可见宽,半寸,其刃薄如蝉翼,非潜入水中向外对着太阳才能看到,可触不可见。据说,有分江之能,切金断铁不在话下。”小童侃侃而谈,书生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乖乖,”赤宁封看得眼都傻了:“中原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而且不是在跟自己喝茶鼓琴,而是要跟自己比武!

赤宁封立马变得跃跃欲试哈哈,这回来中原收获太大了,先是叶行空的千形刀,再是步行的孤魂刀法,陈醉那好玩又难以捉摸的步法,和喷酒剑的绝技,还有那个击落自己曲火齿的渔丈人,再来个这么漂亮的美人,这下回去以后肯定能跟那些小不点们好好炫耀一番了,想到这里,赤宁封不禁喜形于色,手舞足蹈。水嫦娥可没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供她回味,她要为武林挣回一些面子,转念间举起刈水刃,已是待敌之势,报罢姓名,赤宁封便急不可待的冲了上来。

这一次,各位看官们都有些坐不住了,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赤宁封,身形在短短百步之内已转换了几十种步姿,手中的曲火齿也按照一种奇怪的方式挥舞起来,一股炙热瞬间弥漫在了整个观剑台,随着赤宁封的挥舞划出道道火焰。

水嫦娥却是脚下发力,举刃一挥随即而上一套分水刃法流动而出,无论赤宁封的攻击多么凶猛彪悍,水嫦娥却总是那副水舞柳的柔顺身法将来势化解的无影无踪,刈水刃又有分江之能,每次都把赤宁封的火浪割开,不能逞威。

几个回合,赤宁封便退了出来,周身已是留下了几处伤痕。“呵呵”,赤宁封笑了笑,“水嫦娥?想不到一个女娃娃竟能伤到了我,有趣的兵刃。嘿嘿,娃娃小心,我就剩最后一招了,打完就算你胜!”说罢,双腿站立,双手举刃于颈前,深吸一口气,身形急射而出。

水嫦娥严阵以待,刈水刃朝前一划,一道无形刃气直削赤宁封,却见赤宁封毫不慌张,一声沉喝,全身内力暴涨,轰,一张火网朝前迎去!哗!火网一分为二,却是被刈水刃的刀气破了开来。

赤宁封之前之所以受伤全是因为刈水刃伤人与无形,看不到其利刃所在便已被划伤,这次因为刃气破开自己的火网反而让自己拿准了这一刃气的方向,从而判断出了刈水刃的发招姿势。碰,赤宁封一记重刃将刃气打飞了回去。但听嘶的一声,显然躲闪不及,水嫦娥已是中招。眼见火网迎面而来,举刃一指,正是分水刃法中最高境界,一指分水,只见火网迎刃而裂,直直分成两半。

可赤宁封手中曲火齿的火焰不断,熊熊火焰不久便团成了一个球状将两人围在了中间,砰砰砰,只听里面一阵兵刃交接声,之间还夹杂着几声低沉的闷哼声。忽然碰的一声,周围火焰应声而破,只见两人均是短刃围身盘旋向上。

众人见状皆是惊慌不已,旋风反刺,匕首类短兵的近身绝杀技,简单平常,狠辣有效!经这两位高手施展出来威力更是非同小可,直如两支旋风急旋而上又急旋而下,周身劲风直刮的那半截铁链铮铮作响。

忽然台中一人猛的站了起来一挥手,九只小兽首破空而出,直射二人匕首交接处。忽又一人,飞跃而出,手指急动,又一挥袖,九只小兽首变得更快。

碰,八只兽首全部打在两人周遭的因气场而卷起的旋风中,旋风之势忽然刹住,最后一只,刚好打在两人之间而且砰然而裂,小小的气场刚好分开二人。仅留两股旋风忽然借势回旋了半刻消失不见。

“哇,好厉害的手法。”众人纷纷议论:“可惜速度太快了,是谁呢?”其实只不过由于当时所有人的注意都在场上,没有人看见是谁出的手。

书生又谈谈的问道:“之上?”

“那九只抛物因该是千江茶魏少爷的龙之九子杯,至于那人在电光火时间看出两人周围力道的支撑点,变动杯子的位置使之破了两股旋风的力道,又恰巧让最后一只小杯子裂与两人之间,爆破之力刚好分开两人不使受伤。这份眼力与力道估计也就是十三剑中的翻天国手百里长车。”书生笑笑。

而小易和游虎却再也难以想象着书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让自己年纪不过十岁的孩子拥有如此的眼力阅历及判断力。

“呵呵,”赤宁封不禁笑笑:“女娃子,想不到老头倒是轻看了你,你赢了,”说罢,便笑嘻嘻的下台回去了,只留水嫦娥一人在台上脸色苍白,周身衣物也有几处烧破的地方,所幸未失大雅,洛神门人见状赶紧下来两位弟子扶起水嫦娥步入后庭,洛水之神终于也露出了败象,台下所有人都不禁为这次的比武捏了一把汗。

完颜宗骨又是一笑,“皇甫剑尊,这局我们赤宁封虽败,但你那两位豪杰该如何评判呢?虽是情急之下,救人要紧,可也是违了我们的约定,你说呢?”

“六败一平!魏少爷和百里先生,俱败,”皇甫淡淡道,“依仙,备战。”白依仙点头称是。

书生喃喃道“怎么北金忽然涌出这么顶尖的高手?”

完颜呵呵一笑:“既然水嫦娥也下了场,穷食,你去试试吧?”又一挥手,刚刚那位体型肥硕,爱吃肉的那位胖子一个飞跃已立于观剑台上,也不抱拳,直接对着台下各位英雄大声嚷道:“据说你们武林中有八大名剑,可否让俺见识见识?”

第二十一章,半声魔啸惊天变,东方妙解证预言。

此言一出,群雄一片混乱,惊讶声疑问声此起彼伏。连皇甫剑尊也不禁皱起了眉,不禁回头问向左右:“哪来的八大名剑?”

白依仙略略低头答道:“听说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名自称落魄书生的人物,此人闲来无事便喜欢对江湖中的人物事物做评判。最近对江湖上的名剑也进行了一次排名。出了各有千秋的前八名,人称八大名剑。只论剑不论持剑之人,其中也有师父您的霸神绝剑。”

“哦?”皇甫约吃一惊,“都是?”

白依仙接道:“洛水神门门主水嫦娥的刈水刃,前任武林盟主岳怀山之女岳桂的霜月明,敛星观引星童子手中的三清剑,四平剑客的四平剑,当朝庙堂第一高手卫君愁的五方单符剑,西门家的留离剑,还有一把初出江湖的奇巧剑,但不知是谁是剑主,再有,就是您的霸神绝剑。”

完颜笑笑叫住穷食:“刚才赤宁封最后一仗打的就是八大名剑中刈水刃,这剩下的七把剑中可是要考验你的本领了。”

哈哈一笑后,又朝众人说道:“八大名剑虽然只是传言,不是进入中原之前,我们不得不对你们中原有所熟悉,所以即使是捕风捉影,本人也就信以为真了。毕竟,除了那把不知名的奇巧剑,这剩下的七把剑确实存在,也确实非同凡响。刈水刃,霜月明,三清四平,五方单符,留离奇巧,霸神灸血。听说便是你们中原最新排名的九大名器,除了灸血针为治病之物外,其他八柄皆为兵刃。既来你们中原,这几把名剑不得不见识一下,还望各位英雄赏个脸。”

小易忽然笑了笑,回头看了看那个书生:“先生可是这排名之人?”

书生一笑:“何以见得?”

小易抿嘴道:“奇巧剑跟了我四年,不名一文,落入先生之手不过一月,竟已排名在江湖前八?”说话间不觉一顿,无限苍凉。自己的剑落在别人手中,心中颇不是滋味。而且书生是个行家,既然识破了奇巧剑的能力,并将其名列前八,那么还有没有机会再讨回来呢。易一时想不出好的主意。只觉得自己的一个整体忽然被分成了两半,一时间仓卒无措,失落至极,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书生轻轻一笑,“不错,这几柄剑各有惊人特点,可称为当今的绝顶名器,至于谁第一谁第二,书生还真难以判决!”说话间注意着小易的神色,判断这剑的来历。

游虎也注意到了小易的变化:“小易,你没事吧,那把就是你的剑吗?先生,我们可以买回那把剑吗?”

书生哈哈一笑:“既然是你的剑我自然应该还你。”

“哦?”易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把这把剑排在武林前八名的人,居然如此轻易的忍痛割爱。将宝剑归还自己?一时间心跳不已,慌忙拜谢。

可是书生似乎没有了下文似的看着台上,易一时不解,只得先由着他来。

白依仙飞身来到台上,抱拳说:“英雄既然开了虎口,想必必有飞天本领,可实不相瞒,这把名剑中,刈水刃大家已有目共睹。可惜霜月明剑主性情孤僻,最不爱与人争斗。三清超然物外,深居道观不理事俗。四平行踪不定,一年未必出面一次,也未必在这里。五方单符深居庙堂之高。留离剑西门家乃四象之人,今日又不在场。奇巧剑下落不知。这样一来剩下的只有我师父的霸神绝剑。可是家师贵为剑尊,我做徒弟的也不好让别人随意挑战其威信,只好出来先试试英雄手段。若是我也不是你的对手,那我师父也只能出手了。英雄意下如何?”

穷食抓抓头似乎听得不太明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也有名剑?”

“呃”白依仙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磬!”一声清脆的剑吟直直刺入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但见观剑台上明光一闪,“玎!”的一声扎在了白依仙的右侧的石板上,石板上瞬间结出一层白茫茫的寒霜。

“你不是要名剑吗?这把就是霜月明,你就跟他斗吧!”岳桂说完冷冷的持剑鞘而坐下,不再去看场中的状况。

“果然是好剑!”台下立刻一片唏嘘。

“好剑好剑!”小易也不禁赞道。

“哈哈,”书生有意岔开话题:“霜月明,出如电闪,明光刺目,攻如霜欺,寒气伤脉。本在前任武林盟主岳怀山手中,极为威猛,可惜啊,天妒英才。应过世太早其女岳桂的剑术还太生疏,但若是以霜月明剑配上白依仙的剑术想必那个呆呆傻傻的金人定不是对手。”小易心下担心自己的奇巧剑,可自己又不好开口,只好按住心情,看向战台。

白依仙名剑在手,背剑未退,劲衣垂地,短衫微起,一身傲骨突显英气,当下不少人暗自较好。不愧为皇甫剑尊的入室弟子。穷食却还在傻乎乎的看着对面的对手,似乎在奇怪对方为何还不出手。

白依仙重任在肩,这一战,必须胜出以鼓舞武林气势。思量间,白依仙拉开架势,左脚后撤,右手微起,手腕一转,一片明光砰然散开,剑气骤然外射。左脚一蹬,身子斜斜飞出,直刺对方。

刚到穷食的面前,穷食被那剑光照眼,干脆闭目,不闪不避,直伸出右手格挡。白依仙心下一怔,此人未持任何兵刃,全身上下除了双手腕处五寸护甲,和左手手上的一个厚重的精铁护手护住半只手掌外,无任何防御,这一剑刺去,岂不把人姓名伤了?

白依仙心念一转,脚下一动,身形骤然出现在穷食右侧,寒剑从穷食右腋下穿过直指穷食咽喉处。台下众人看到此处不禁心下暗惊,高手用剑,一招便知境界,这一招走的刚硬快捷,变换处又潇洒自如,剑意强中略显霸气,杀伐之中又带仁意,旨在败而不在杀。

可穷食实在肥胖壮硕,似乎并没有脖子,所以那一剑只能停在穷食的下巴处。白依仙剑招未稳。忽然眼前一晃,直觉对方身形一动,一股排山倒海之势从自己左侧轰然而至。

白依仙一惊,反手以剑护身,两个旋转剑尖弹地借势一飞冲天,又急冲而下,明光一晃,遮住对方视力,刷刷刷,砍下三剑,定在穷食脚前,意在止而不在伤。

岂料对方功力猛震,铮铮铮!三剑被无边内力给弹飞了去。地上立刻出现三道白霜。穷食却浑然不顾,仰天大吼一声,身体直冲而去,一身内力惊啸全场,如同龙卷狂风一般朝上涌去,一身剑招尽数败折!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皇甫金云,他几乎不敢相信塞外居然能有如此内力深厚的高手,毫不夸张的说,这个人的内力几乎在自己之上。

穷食听声辨位,巨大的右拳一展,指缝夹住霜月明,食指中指如同虎钳一般牢固,卡的对方不能拔回。手臂一甩,用力的将白依仙摔向台上。白依仙左手抚地,身体平移向左,顺势便是云中的一指剑,身形步法瞬息万变只是剑尖不变,合着霜月明的明光寒气,映的台上寒光飞乱。

看到这里,书生不禁感叹道:“果然是人中龙凤,在如此强势的对手下应变居然如此自如。”

“一指剑,身形万变剑指不变,看来他并不打算抽出霜月明,只是顺势将剑刺入破敌。”小童接道。

果然,一时间明光漫天,穷食睁不开眼睛,只得不住后退。忽然身形一摆,扇形一般甩开双臂,浑身罡气一抖,瞬间弹去白依仙身上的所有剑意,一时间只听砰!砰!砰!一阵急促,台上瞬间铺满了银色寒霜。

白依仙瞬间又从主动变为被动,穷食双目一开,双臂一震,身形步法顺势走开,似乎像是借助霜月明控住了白依仙,又以白依仙作剑,在场中乱摔乱打。

而白依仙却临危不乱,一方面双脚疾变,保证自己不被狠摔。另一只手,噌的抽出自己背上的原配的宝剑,在被对手控制高速移动的状态下仍然挑向对方咽喉处。此时他已经不敢大意只做点到为止,这一招,已尽出全力。

而穷食却右手直变,竟以霜月明去抵挡另一柄剑的来势,一时间又成两人对势之势,只不过看起来好像是白依仙自己在跟自己打架。忽然白依仙一个侧翻,左手剑直刺对方耳朵,穷食仍然以右手剑身处抵住。可白依仙却瞬间倒贯一脚踢破穷食得护身罡气,正中穷食的右臂腋下,穷食不禁觉得右臂一麻,然而他毕竟皮糙肉厚,居然浑不顾及,身形就势一转,左手甩开霜月明,回身就是一拳。

轰!白依仙直觉无边内力卷着地上的白霜轰然而至,一时间眼前大乱,血气上涌,忙施展身法,又架起双剑奋力划开对方的无边内力,几经施展,双剑插地,终于定住。

尘埃落定,白依仙强压自己胸腔中的不安分的血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隐约中他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惊呼。不禁睁眼一看,整个观剑台便映在了他那俊秀的眼眶里。

他败了,被人打下了台。白依仙的喉结动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令他师父失望。而且败在了所有武林中人的面前,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有用,随即只觉喉咙一咸,脑袋轰的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皇甫看着晕倒在场外的爱徒,再看穷食,整个右手因为久握霜月明而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可他似乎浑然不觉,一用力,冰霜应劲而散,穷食下意识的活动着自己的右手,完好无损!

皇甫第一次意识到了敌人的强大,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的到来,当即深吸一口气,反而变得淡定了起来:“来人,快扶你大师兄疗伤。”随即笑吟吟的看着穷食:“想不到塞北还有这样的高手?”

穷食也傻傻的笑笑说:“我是来挑战名剑的。”

“哈哈哈哈,”皇甫金云哈哈一笑,“你绝对有资格!”

“那现在的战果怎么样么?”完颜宗骨意气风发,一派王者风范豪气干云。

“哈哈,”皇甫金云又是一笑:“七输一平,我岂会赖你?”蜀山六大堂主面面相觑,惊讶的眼里也透出几分笑意,他们昔日的盟主又回来了。

书生忽然转头望向小易:“你想要回你的剑吗?”小易一怔猛点了点头,书生眉眼带笑的说:“这柄剑毕竟不俗,若果每个人都说是自己的,我又不能随意送人,现在有人要挑战名剑,如果这把剑是你的,你是不是应该上去跟那人比一把呢?”

小易一听,苦笑道:“我打不过他,他的内力胜我十倍,身法招式也都不凡,我自叹不如。”书生笑笑:“看来这把剑并不是你的了。”

易眉头微皱:“这把剑本就是我的。”

书生又笑:“名剑之主,必有过人之处,如果你不证明你有用这把剑的能力,我又岂能随便把它转交与别人呢?”易不禁有些语塞。

“这样吧!如果你能在台上走出三招,我便传剑与你,如果你又能真的用这把剑,那么我就知道你真的是这把剑的主人,并把剑赠与你,怎么样?”

小易左手食指轻触自己额前的那块蓝色润玉:“为什么要三招之后才要授于我剑呢?那三招之前呢?”

书生忽然佯装很严肃的说:“我怕你不是剑主,武功不济,损这名剑的威名,毕竟这是我排出来的名剑,至于三招之前,你随意,既可以赤手空拳也可以像白依仙一样,借剑。”

小易听后略有不悦:“我肯定会输,我输了呢?”

书生一笑:“只要你表现的好,能用出这把剑的精妙之处让大伙知道奇巧剑的利害,那即使最后输了,剑也是你的。”

“好,就这么定了,下一仗我打。”易思量了片刻,皱眉道,如果前三招躲过,后面奇巧剑在手,应也能搏出一些彩头。

“小易”,游虎有些不安:“你大病初愈,那人又甚是厉害,连剑尊的徒弟都打不过,你去太危险了。”

小易笑笑:“即使不会赢,但也至于死掉,最重要的是我能拿到我的剑”。

游虎瞪着迷惑的大眼睛看着比自己矮一小半的瘦弱的小易,有些担忧。

“哈哈,”完颜宗骨也大笑道:“皇甫剑尊记错了吧,赤宁封与水嫦娥一局,赤宁封当众认输,江湖中人有目共睹,怎能算是平局?我方是输了一局,要不然,这老家伙回去肯定跟我闹个没完,还望皇甫剑尊成全。”

“哈哈,”皇甫也轻笑笑:“那位英雄倒真是性情中人,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哈哈,看来易公子倒是比鄙人有眼力,知道来者不凡,应以客道。哈哈,那今日便各算个的吧,我皇甫即有言在先,便绝不食言。”

完颜也笑道:“皇甫剑尊客气了,英雄总有相惜之意,其实剑尊也不必在意,这几人在我金国也是绝顶高手,难有望其项背者,自然是有些实力的,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四象家族并不在这里,但如果他们能在的话,我想我们之间的胜负倒还真是难以预料。“话到此处完颜宗骨不禁有些得意,笑问道:“这下一场,皇甫剑尊打算用何人应战呢?”

皇甫轻轻一笑,对左右低语了两句,便大喝一声:“取我霸神绝剑来!即有人想挑战我的这把剑,那我今天便舍去剑尊称号,以名剑之主的身份与你较量一番!”

“师兄!”六大堂主不禁有些惊慌。

“无妨!”皇甫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他看出了这穷食并不是自己的师弟们可以相斗的。刚站起身来,便听道人群中传来一声:“且慢!”

众人惊然望去,却是小易!

第二十二章,半声魔啸惊天变,东方妙解再预言2

“易公子有何指教?”皇甫依然笑呵呵的问道。

小易欠首答道:“指教不敢,剑尊客气了。”小易顿了顿,似乎有些不自然,抿了抿嘴强忍道:“我刚在似乎忽见神灵授言,说只要我与台上之人走过三招,第七把名剑奇巧剑便会从天而降,而我也就会成为名剑之主。所以,在下想与这台上之人搏上一把,试试这句话灵不灵?”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真是哭笑不得,当然这也是那书生的主意,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书生看起来温文尔雅,内心深处居然如此玩世不恭。

“小易!你吃错药了吧?”一直因为今天比赛连输,憋得一肚子气的月牙儿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开什么玩笑?”“怎么回事”。群雄立刻一片熙攘。皇甫擎云也与自己的师兄弟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小易有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道:“而且,那天外之音说,这场战局会因此而改变。”

小童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抬头问道:“这是在提高他可以比武的机会?”书生微微的摇摇头,唇角微动,轻声道:“这是我的预感,在我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此人绝非常物,而至于今日,我早料到会有巨变,只是找不到这个转折点,直到我看到他。”小童略略点头。

月牙儿一扭头挤过两三个杂人,问向游虎:“大虎,怎么回事?”

游虎略略叹气,“还记得几天前我们说要帮小易寻剑吗?就在这位先生手里,他说要小易去台上证明自己会用这把剑,就还给他。”

月牙儿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憋闷,被一股真气堵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正是奇怪,只见那书生笑笑说:“大小姐不必动气,只是碰巧赶上了人家就是要挑战这把剑,他既是这剑主就该上台应战不是吗?”这句话到一下子把月牙儿怼无话可说,只好闷哼一声,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唉,小易自己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是与不是一试便知,皇甫剑尊又何必就在乎这一局呢。”

“哈哈,”皇甫笑得很无奈,无奈中他似乎有些惊讶,不过都输了七局了,当真也不在乎这一局了。而且他也确实不想这么早出场,便大笑道:“好,那就让我们看看这位神秘的名剑之主是如何诞生的吧。”

台上穷食眯着自己的小眼睛,露出不解的的神态,眼睁睁的看着小易翩然落在台中。突然又露出一股可爱的表情,傻乎乎的说道:“你好,谢谢你,哈哈。”

这时大家才想到那个易公子刚才好像送过肉给这位傻胖子,一时间倒是感觉气氛缓和了许多。

再看易,居然一脸苦笑!这个大家都不明所以,只有易自己心里暗暗叫苦。

原来当他运力施展轻功的那一刻起他意外的发现,自己一身功力居然只剩下两成不到。自己在第二次金光过后丹田渐满,还以为功力已经恢复。然而现在才发现正常的调息虽然无恙,但是真的运起劲来,那伤口还是如火烫的刺痛,功力提到两成以下还是痒痛可忍,再高便难以忍受了!

瞬间他就悔青了肠子,怎么就没有先调节一下内力试试呢?这么冒冒失失的上来了。可是事到如今自己登了台,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必是那伤势在作祟,也幸好身上没有要命的伤。

努力的缓和着自己的心态,易抿嘴轻轻笑道:“在下单名易字,英雄客气了。”

不料穷食却傻傻的道:“你叫易子?好名字,我叫穷食,你是上来跟我交朋友的吗?我好想跟你做朋友啊?”

易也笑了:“我没有姓,只有一个易字为名,叫我小易就可以了,以武会友嘛!当然是交朋友的了!”

完颜宗骨却是不耐烦了:“穷食!你不是要挑战名剑吗?这便是第七名剑主,你需要打败他才可以跟他做朋友。”

易闻言抱拳一笑随即转身道,“那位英雄肯借剑一用?”刷刷刷!一堆剑便扔了上来,易大眼已过发现居然有九把?

“啊?”穷食似乎大吃一惊,“你真的要和我打架吗?”

易不可思议的点点头:“当然了。”

“我不要和你打,”穷食很难过的样子,易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便解释说:“可是我要拿到我的剑啊!你不是要挑战名剑吗?三招后我就可以拿到自己的剑了啊,然后你就可以接着挑战你的名剑了啊!”

穷食依然很难过的说:“我就不跟你打!你太瘦了,我怕把你打死。”

易闻言竟被憋的无话可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运还是背运,一时茫然。

完颜宗骨更急了,他似乎很明白穷食的性格,不禁急道:“穷食,赤宁封可是胜了六局呢?你只胜了一局,输给他好多啊!”

“不要,不想打死他。”穷食委屈道。

赤宁封也在后面来了一句,“算了将军,他不愿打的人,刀架脑袋上也不会打的,只有挨打的份,徒丢颜面”。

完颜似乎明白这一点但似乎又很不甘心,喃喃道:“他若走下台,那我们便又输了一局,本来以他之力便可逼皇甫出手这下可好,有得经一番苦斗了。”说罢直挺挺的看着穷食,眼中竟有哀求之色,却见穷食丝毫没有影响依然傻兮兮的站在那里,冲着易傻笑。

真是一副挨打的样子,完颜宗骨终于闭上眼定了定神:“穷食,你下来吧,换狂罗。”

易苦笑着看着穷食极度委屈的走下台去,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楚,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下中原的人该高兴了,一个强敌就这么默默认输,不少人已经喜形于色。

但同时也有不少人对易的做法很可耻,觉得胜之不武,就连皇甫剑尊也不知该如何评定这件事情。只是定神接着往下看,难道,他真的能改变战局?

完颜身后,又是一人,扯下长袍,一个纵跃便跳了下来。此人粗衣麻布身着甚是邋遢,倒真应了中原人对关外未开化之民的印象。那人一手持铁链圆锤,一手持一极短的狼牙棒,嘶哑的声音大声喊道:“出招!”便野兽般扑了过来,甚是无理。

易根本来不及抱拳作礼,慌忙招架,一把踢出一柄宝剑做飞刀射出,身形紧跟其上,顺势像穷食一般用两根手指夹住剑刃。又不好意思负了那些英雄的美意,索性把剩余的八把全部夹住,看的书生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迂腐!

对于第一招来剑,狂罗举手便破,噹!那柄剑便被定在了石台上!

小易沉喝一声:“一招!”身形一转,八支剑上下翻腾!宛如蝴蝶叠舞,令人眼花缭乱,狂罗也似看也不看!哐!便是一记狼牙棒,气势直冲全场!

易真如蝴蝶般双翼一折身形忽然微斜,堪堪避了过去。双手随即一转,八把剑又似扇刃一般飞旋开来。却见狂罗双手兵器一击。哐!的一声,卷起无边大力将其掀飞。

易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气压了过来,随即又夹住八把剑的剑穗,身体一旋,直直盘旋而上。谁知狂罗一踏步,似乎一步跨在了他面前,举起狼牙棒便是一阵猛攻!砰砰砰!将那八剑尽数打碎!

两人功力相差太远,余力已把易震出十步之外,易就力打力,拇指在地上一拨,贴地而走,飞向刚才被定在是台上的唯一一把整剑,伸手握住剑柄,暗喝一声:“两招”。顺势在剑周打了个旋,又借旋转之力拔出长剑,攻向狂罗。

月芽儿紧张的脸色通红,只叫:“就这么点功夫上去送死吗?”

游虎也不禁有些紧张,回头看看书生却只见书生手持那把怪尺,依然笑吟吟的看着决斗。游虎忽然觉得书生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隐约中却是有股飘忽的仙像之感。可心里又担心小易的安危并没有多看,便又看向战台!

只见易手腕急转,剑尖忽然都出几个奇怪的剑势,两股剑气砰然而出,倒是有些非凡气势!

谁知狂罗根本不管不顾,甩出左手的圆锤,铁链挣的一下绷紧,铁锤重重的砸在了易的双脚之前!两道剑气瞬间被震的无影无踪,啪!连最后一把剑也应声而裂!狂罗余气不止紧跟其来。易脚下用力,施展轻功冲向半空大叫:“三招已过!”

众人忽见一把短剑状物从西南方直直射入易的手中,所有人均是一惊!

但场中的狂罗却只做没看见,趁易接手奇巧剑的当儿,身形一闪,轰!铁锤飞射而出,易剑还没握稳,只觉胸口一股大力撞来,脑袋里嗡的一声就只剩下空白一片。

游虎不禁心里猛的一震,脑袋也嗡的一下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易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朝皇甫剑尊的位置飞去,不,应该说是摔去,刚拿到的奇巧剑也早已脱手不知去向。猛一回神,瞬间张皇失措。一看月芽儿她也是吓的瞠目结舌。

再说皇甫金云,见易公子以如此之势被摔了过来,正欲接住,忽然脑海里又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自己也出手,会不会被对方恶意判为自己也输掉,而且丧失比武的资格!这样的话,那这场比武必输无疑。正是疑迟间,忽觉自己身边一道金光闪过,惊异间更是愕然,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这是为何?

第二十三章,半声魔啸惊天变,东方妙解再预言3

却说那道金光为何?

那是金棺无依自动,飞射而出,棺盖一张,似一张大嘴一般一口把易吞了进去!砰砰砰!只听棺内立刻出现了几声闷响,金棺中似有野兽极力挣扎。金棺也不稳似的在空中变换了几个位置后,被一阵巨响撞向天空,急速旋转飞了出去,这一变得了?

无论是金人还是武林中人,再也没有人关心比武了。追!所有人各施轻功纷纷尾随而去,书生也是一惊:“呵,这倒是出乎意料呢!走,凑凑热闹去。”说罢携着小童施展轻功飞也去了。

一时间便只剩下了月牙儿和游虎两人楞在原场,两人相识一眼顾不得太多,月牙儿施展轻功跟了上去!游虎不会轻功,只得踏起大步飞奔,攀岩腾跳却是异常娴熟,紧随月牙儿其后竟也不算太慢。可两人由于突遭横变,反应较晚而落后于别人,其中高手瞬间已不见踪影!只留两人跟着一群二流角色一起拼了命的追。

再说金棺,一路横冲直撞冲进云霄,身后一大批高手御气腾飞紧跟其后!金棺内部一直撞声连连,似乎一时压制不住易的极力挣扎,碰撞沉闷而有力,直震得其后高手心跳加速,同时碰撞声也越来越紧,金棺旋转也越来越快!一时间几乎达到了一个极限!

轰!金棺轰然崩塌!棺盖应声而开与棺身分为两半,呼地朝蜀山两侧的两条蜀江分流里掉去。众人紧跟而上,映入大家眼帘的却是位周身黑气腾腾的易公子!

此刻,只见他全身隐在黑气之中,只有一双白森森全是眼白的眼睛里泛出幽幽惨色,邪恶狠毒之意只看的众豪杰心惊肉跳,忽然,易的眼里露出一股极力挣扎的痛苦之色,身形不禁微缩,继而又是一声怒吼,霍地张开,“啊”!

众人只觉一股强劲而邪魅的力道轰然而至!轰轰然惊涛拍岸,隆隆兮雷蔓劈天。力排山河,大有惊天裂地之势!

震得众人心胆欲裂,急忙凝聚全身功力抵抗,不少内力稍逊的高手都被纷纷震落。就连皇甫剑尊也被震得气血翻涌,不得已而后撤数里。

忽而,吼声中路而折,嘎然而止,一切瞬间平静恢复常态。众人急运劲力护住心脉,定眼一看,眼前再无半点人影。

再说月牙儿与游虎刚到山顶,游虎不懂轻功,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抬头,只见一人直通通的掉了下来,游虎也不管是谁赶紧接住,近眼一看!居然是小易,却见小易双眼微睁,翻身落地。

游虎赶紧扶住小易,月牙儿也飞奔而至,急急问道:“小易?你怎么了?”却见小易面色黝黑,语气微弱的说:“快走!”身形便踉踉跄跄的朝山下奔去,游虎见状心知不妙,一把背起小易扯着月牙儿朝山下飞奔而去。

皇甫一顿,沉声道:“重,铁二堂,随我降妖,其他人,下江寻宝!”话音刚落,一行人迅速分为两列,朝山下飞去。而其他人还在往山上拥挤,游虎藏得隐秘,丛林中奔下山去。。

江水滔滔,山风猎猎,礁石林林,裂崖森森。不一会儿,山南山北两条江上已多了不少高手,众人寻寻觅觅,更有能者施展绝学,欲探出个蛛丝马迹,可几经折腾,而两处金棺却如泥牛入海,是也再无结果。

蜀道,从来无人守护的山野道此时也出现五六个蜀山弟子,持剑拦下了这辆马车,月牙儿一声纵呵:“吾乃四象家族南宫月牙儿,现有急事回京,速速让开!”

“哦。”几个云中弟子面面相觑,终于为首一人发了话:“既是四象南宫家,我想必皇甫剑尊应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吧,怎么还能让南宫小姐独自一人回去呢?”此人已料定此时有诈,若是真的是南宫的家事,南宫必定策马而去,而不是马车,看来此中必有隐情。

南宫月牙儿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小易要拉着他们跑,一下子自己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了,眼珠子转啊转的准备再施一计,可突然一个黑影一闪,瞬息突袭了那几人的后颈,那几个蜀山弟子浑身一僵便都摇摇晃晃的晕了过去。

月牙儿一怔,定眼一看却不认识,只见那人笑笑:“南宫小姐不用担心,在下只是路见不平而已。不过,在下居然帮了南宫小姐,南宫小姐可否愿意载在下一程呢?”

“哼”,南宫月牙儿大鼻子里哼了一声,扬鞭策马而去,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金人!”

那人闻言一怔,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笑,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展开身影便如暗影般跟了上去。路旁崖边下,却是一人蜷缩在崖壁的一个凹陷处,静静的听着石壁上脚步。

皇甫与众人也发觉了这辆马车,此时也到此处,见到这么多弟子躺着不禁一惊,一行人赶紧停了下来,万重上前检查,瞬间松了口气,回头道:“只是昏着了,看样子有人先走了一步。”

皇甫略略点头,眉头一皱,忽然顿脚一喝:“什么人?”

却见一人翻身从路下的崖壁下飘了上来,云白剑装上赫然绣着几朵聚云,抱拳作揖道:“云中蜀锁云堂堂下池依鳞,参见皇甫剑尊。”

皇甫微微打量,心道:这锁空门下果然不同寻常。当下问起:“原来是锁空门下,这里怎么回事?”

此池依鳞略述原委,随即道:“敢问南宫家真的出了什么事?”皇甫皱眉想了想:“我们下山是为了追一个满身黑气的少年,此人必是被妖物缠身,日后必成江湖大患。若如你所说,那么那位南宫小姐的马车上必定装了些蹊跷,走带我们去看看。”言罢,一行人各自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观剑台,已是人去台空,只有那对刚刚折回的书生父子,显然这里已经不是刚才的那般热闹了,只见书生缓缓的走到剑台旁,拾起那把铁尺状的奇巧剑,轻轻叹道:“本来是你的救命之物,没想到却是害你之器。”

小童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看到的变数?”

书生闻言摇了摇头:“我仅仅是看到了变数。至于如何变?是半点头绪也无。”

小童闻言一叹缓缓道:“本来料定的变故是以为可以扭转战局,没想到却是毁了战局。如果爹爹一早就把奇巧剑给他,可会有变动?”

书生怅然摇头道:“不会,他功力太弱,根本无法完全施展这等巧物的威力。”随后他拿着奇巧剑对着月亮看着,慢慢转动铁尺,折在铁尺上的月光也慢慢变化,慢慢的,形成两行字:奇归地藏,巧胜天工!

书生不禁喟然叹曰:“如此奇剑,遗于地而无人问,可怜啊可怜。”说罢极为悲伤的把剑递给了那名被唤作之上的小童,仰天闭目曰:“若不是某人誓不佩剑,这把剑势必伴我终身。”几声沉重的叹息后,书生牵着小童默默朝山下走去。

临近蜀山,老僧缓缓的停住了脚步,慢慢喘了口气,道:“树我,在这里歇歇吧。”

小弥沙应声称是,赶紧扶老僧坐在了一块石板上上,又从背箱中拿出水袋,递给师父,老僧稍稍饮了一口,有递给了小弥沙:“树我,你也喝点水吧。”

那个叫树我的小弥沙也接过水袋饮了一口,开口道:“师父,都是后半夜了,等我们到蜀山,会不会晚呢?”

老僧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不去蜀山了,就在这等。”

“等?”树我有些不懂。老僧却是慢慢的入了定,树我也不好再问,于是便退了背箱,也打起了坐。

也没多久,老僧突然慢慢的举起那把枯木似的禅杖把树我身边的背箱推到了路中间。正在这时,树我隐约听到了马蹄声,他瞬间便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此马脚步慢慢的慢了下来,似乎也看到了路上有阻碍,赶车的是游虎,只是在下蜀山的时候换了月牙儿过关。游虎似乎不爱用皮鞭,不停的用皮鞭的把手敲着马背催马。蓦地,他也看到了老僧,也看到了路中央的箱子,游虎觉得有些蹊跷,箱子挡住了去路,马儿自己居然停了下来。

月牙儿赶紧探出头,问道:“怎么了?大虎,”然后随着大虎的目光便看到了路边在打坐的老僧,心下猛的一震,惊道:“无目神僧!”说罢赶紧下车施礼。

游虎不禁一怔,这位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居然对此人如此敬畏,这位盲僧到底是何许人物,当下也跟着施了一礼,只听月牙儿虔诚的想大师问好之后又试探性的慢慢道:“大师把这背箱放在路中央是何寓意呢?”

无目低叹一声:“老僧本要去蜀山拜一拜那江湖传言,可惜路途遥远,贫僧人老力乏,行动迟缓,这还没入山便是再也走不动了,这便把行囊放在路上,希望能有位好心的施主能载贫僧回塔。”

月牙儿一听就大了火气,先是柔声道:“神僧,枯木塔正好顺路,来我们车上坐吧?”又喃喃气道:“这云中怎么做事的,居然没有派人去接无目大师?皇甫剑尊的疏忽也大了些吧?”

“这不是个疏忽,这绝对是不不可原谅的错误!”皇甫一行人却也到了。

月牙儿一听不禁小脸一红,很难堪的吐了吐舌头。皇甫剑尊居然也率众人朝这位无目神僧施了一礼,游虎更是猛的被震了一下,蜀山剑台的威风他是见识过了,虽然武林人士一直在输,但皇甫临危不乱,一身威武丝毫不曾减弱。绝对是所有武林人士的靠山。这一点游虎还是知道的,他瞬间对这个老僧充满了敬畏之感!

第二十四章,半声魔啸惊天变,东方妙解再预言4

皇甫剑尊礼毕后开口道:“无目神僧远道而来何不托人捎个话,在下必定为神僧牵马驾车。万师弟,回去备马车可好?有劳了!”

万重闻言道:“能为神僧效劳实属在下之幸,我这就去!”

“不必劳烦了。”老僧依然是那副愁苦的面容,淡淡道:“皇甫剑尊抬爱了,贫僧岂敢劳剑尊大驾。只不过一时似乎感受了些佛旨,便独自起身了,而目前佛旨却到此结束,我想我也该回去了。若皇甫剑尊不嫌弃,大家便一起到贫僧的寒舍一坐,也好饮杯茶水。”

皇甫略略看了看自己的两位师弟:“叨扰吗?”

“不叨扰,不叨扰。”无目僧慢慢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吧!大家都去了,朋友为何要走呢?”

众人不禁一怔,面面相觑,没有人要走啊?又听无目僧道:“也到寒舍坐坐吧。”

这时,一道人影从远处飘了过来,正是在蜀山上帮助月牙儿出关的那个金人,此人取下宽大的头帽,居然是个长相十分可爱的少年,只见他嘻嘻一笑:“想不到我距离这么远了,还是被你给叫了回来,厉害啊厉害!”

皇甫剑尊不由一怒,他对金人表面客气,但是仍然提防的紧。

无目僧却没有回他,只是喧了佛号,摇了摇头慢慢道:“如此大家便上车吧。”

闻言月牙儿赶紧让路,树我扶着无目僧上了马车,游虎赶紧过去帮那位神僧取箱子,月牙儿让过一条路:“皇甫剑尊叔叔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才好啊!”

皇甫呵呵一笑:“北雁兄可是把你宠坏了,以后也多向你两位哥哥学习学习。”

“好啦好啦,长大了就学好不好?”月牙儿撒娇似的说:“呐,皇甫叔叔请上车。”

皇甫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你呀!唉,“说着掀起车帘,却看易躺在车中间,无目神僧正在仔细攥着易的手腕。皇甫生怕打扰神僧,便道:“算了,车里太挤,我坐上面吧。”说罢身形一摇,便坐在了车顶前沿。

众人见状也纷纷在车顶上寻找位子坐下,可却没有人真正的坐在车顶上,关铁的两个弟子站在了车后辙,万重的两个弟子站在了车顶后檐上,关铁一只脚勾住车沿,整个身体都是悬空的,万重更甚,只用一根手指搭在了车顶上身体悬空也算是搭了车,一下子上去七个人车子却是动也没动,所有人都施展了轻功只是看样子在车上,其实大家都只是碰到车而已。

看的月牙儿和游虎目瞪口呆。

“恩?”那个金人也被惊到了,心下不由暗叹,这群江湖中人居然如此心思缜密,生怕这魔物跑了居然围在这车上一圈,哼!

心念间却装作一脸的兴奋:“我也要玩,那我坐哪呢?”少年不停的搔头,忽然眼睛一亮:“有了。”说罢一把跳在了车上。

游虎和月牙儿各自坐在驾车的两边,月牙儿一回头看到那金人少年,当时就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惹得大家都来看,原来那少年却是站在了轮子上。

众人也面面相觑,心里却不敢轻视,金人的本事他们今天都见识了,哪一个不身怀绝技?

月牙儿可没那么多心思,啪!一打马鞭,梨花白一声轻嘶,纵身便跑了开去。

“唉幺!”只听那少年一声怪叫,月牙儿赶紧幸灾乐祸的朝后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那颗小心脏一下子便被提到了嗓子眼里了,只见那少年双手背负,脚下急速轻点车轮,如同走步般竟与车轮保持一致,神色悠然,又故意的用轻蔑的眼神的看着月牙儿,脸上洋溢着月牙儿之前的表情:幸灾乐祸!

月牙儿不禁回过头去驾车,心中又气又惊,这小子明明是在故意逗她,可是那身轻功又着实不弱,绝对在自己之上!可是本性骄傲的她故意让车子时快时慢时偏时斜,回头看少年却仍是背负双手,神色悠然。双脚只是如走路般飞速的移动着。看得皇甫剑尊也是微微一惊。

少年更是得意,一边调侃着:“南宫小姐好不服气的样子!要不来比比呢?”南宫月牙儿自知比不过,又不肯输下面子,强硬道:“哼,本姑娘重任在身,没闲工夫陪你玩,有机会铁定替你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

那少年闻言一笑:“哈哈!臬兀欢迎之至!哈哈”

明月如勾,这辆奇怪的马车就这么渐渐远去。

“爹,我们这是往何处?”小童不解的问道,书生头也不回地说:“自然是往山下了。”

小童似乎越发困惑了:“不去后山吗?所有人都去了后山寻宝去了呢。”

书生却笑笑:“这个宝物只是昙花一现,现在还不是时机,他们去了也是一无所获,但相反的是那位易公子。如果不出所料,他身上可能就藏着泥寒山上那个现世魔物!”

“啊?”小童不禁惊讶起来:“昨夜可是云老带着四象家的人去取宝,那可是江湖中近一半的实力,连他们都铩羽而回!这个功力如此不济的少年仔居然拿到了手?”

书生微微一叹:“或许这就是天意。本来我以为那个易公子是云中的人,而且已经死在了泥寒山的崖穴里。没想到今夜又看到了他,那夜泥寒山电闪雷鸣,水火同生,宛如炼狱!连我都不敢靠近,即使是云老和四象家族也不得不感叹天威!凭他的这点功力,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能活下来。看来所以说这位易公子的身上肯定还有其他我们没有看到的绝技。书生自认已经了解到了所有的武林中人,想不到居然出来了这么一位后生。有待我们讨教讨教!”

小童似有所悟的点点头,便跟着书生一起下了山!

枯木塔,无目老僧只是静静的坐着,一双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易。

易早已昏去,此刻躺在所有人的正中间的一张草铺上!几人均是安安分分的坐在蒲团上,观察着易的变化,却只有臬兀上看下看的不怎么安分,一会儿看看易感觉好无聊,一会儿又看看老僧,但觉那老僧一脸愁容难看的紧,想走但是又害怕皇甫剑尊出手,只能乖乖地候着。

树我一杯接一杯的给客人沏茶。塔里静得有些诡异,忽然老僧将自己手中的一串佛珠抛向了易的胸口,佛珠在空中一转,慢慢悠悠形成了一个极圆的形状落在易的胸口。

老僧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忽然众人慢慢的变得惊讶起来,臬兀和月牙儿几乎同时将“啊”字惊脱出口。

老僧低声暗道:“血腥味?”

“神僧!”皇甫金云赶紧接道:“易公子全身上下开始浸出血迹,越来越多,已经流出到地面上来了。”

老僧来不及搭话,一伸手,一个金色的光环呼应着易身上的佛珠。佛系顿时闪出金光,压在了易的身上。老僧再一抬手,易便如被吸起来起来似的,变为盘腿而坐。身上的血液居然开始倒灌而回!这一点谁都没想到,大家都觉得最好也是将如此蔓延的血流止住,谁也没想到这满地的鲜血居然开始回到易的身体内,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臬兀更是惊的快要傻掉了,如此奇迹真是头一回见的。可正当大家都在为这一奇观惊呆住的时候,易突然在众人面前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皇甫一惊,立刻喝道:“神僧当心!”说话间却只觉一股无形拔山之力迎面扑来!哐!所有人都被震了开来,只有易的身形却是急速射向塔外,皇甫身形一动,震开那股无边大力,飞出塔去。

老僧手腕一挽,佛珠正想套在易的脖子,却又是砰的一声碎开了,老僧无暇顾及,一摆袈裟,众人之间的无形大力陡然消失,幸好无伤。

可是游虎和月牙儿却因对着门口,而被刚才的无形之力和易急冲出去的强大力道给震出了塔外,老僧又一抖手两道金环**印在了两人心口。身形一动,已是站在了门外,却是刚好扶住了身形急退的皇甫金云。再看周围,已再无任何易的踪影。不禁微微一叹:“唉,孽缘啊”。

此时众人也是纷纷出来查看情形,却再也看不到易的踪影,甚至是他去的方向也没有人看见。“找!”皇甫一声令下,手下人皆飞身出了去,老僧招招手,“救人要紧!”

树我和皇甫金云把游虎和南宫月牙儿扶进了塔,进行调养。皇甫金云担心月牙儿安危,不禁问道:“神僧,这二人伤势可重?”

无目老僧微微摇了摇头,“只是昏迷而已,歇养一下就没事了。”继而喧了声佛号,称自己罪过。

皇甫金云却打劝道:“我们这么多人手在这里也无济于事,那妖物魔力非常,我全力拦截竟被其抬手震开,神僧又何必自责呢?况且神僧刚才可令易公子流出的血液倒汇而回,其佛门奥义实非我等俗人可能理解的啊!”

“血液倒汇而回?”无目老僧有些惊异。

“是啊!”臬兀似乎很是兴奋,“那招真是绝啊!都说覆水难收,没想到还真有这神奇术法!”可是还没开心够就被皇甫擎云狠狠地瞪了一眼,当下不悦的收了声,他自然不是皇甫擎云的对手,没有必要多讨麻烦。

“唉,”老僧又叹了口气,“看来这魔物是有欺心之能。”

“哦?”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不太理解。

老僧接道:“在血腥之味出来之时,贫僧以涅磐金环压入他体内施救,发现此人精力外泄,邪气内聚,贫僧救人心切,当下发功涅磐之力,此人精力果然开始内敛,应该就是诸位所说的血液倒流之情景,如此说来,这魔物幻化无穷,是有欺人之能啊。当贫僧内力稍卸,心神欲回之时。蓦地发觉此人已无影无踪似若蜃楼,而自己先前的打入的力道因没了接受体而转化成了力量打了出去。这震退大家的力道正是本意救人的涅磐之力,而游虎与南宫二人因为在贫僧对侧而被震的昏迷了去,其他人倒是无事。”

“啊!”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

“何为欺人之能?”皇甫奇道。

“是以气施幻之术”,老僧又接道:“此人身上缠绕之物绝非善类!这以后的江湖还劳皇甫剑尊多多费心啊!”

“以气施幻?难不成使那血液是气流变化的?”臬兀听得大惊。

皇甫擎瞪了他一眼,回头对神僧欠道:“神僧哪里话?除魔卫道本就是江湖人江湖事,这武林中若有能用到金云的地方,擎云自然不会推脱。可是,关于这魔物,事关重大神僧可否告知一二。”

老僧缓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魔已入心,怕是难回了。既然这样,寒寺纵然有心留客,可皇甫剑尊毕竟重任在身,实属不便。这明日,恐怕也不是个太平日子。江湖秩序还要仰仗剑尊啊!”

皇甫再次施礼道:“承蒙大师抬爱,擎云自当尽力,蒙大师指点,擎云今日暂且离去。若日后神僧有用得着擎云的话,派人传来便是了!云中上下一定全力以赴!”说罢施礼辞行,无目老僧也施一礼作答,便命树我送其去了。

皇甫擎云临走看了一眼那个臬兀,有心拿他。但是一来急于寻找魔易,二来又不想在佛门清净之地多生是非,便丢在了枯木塔,忍气先去了。

臬兀被皇甫擎云瞪的心悸,此时一走,立刻放松了很多:“高僧大师,那位一直昏迷的少年到底什么来头啊?缠在他身上的又是什么邪物呢?厉不厉害呢?”

无目老僧微微叹道:“贫僧也无从知起啊!施主既非汉人,却又流浪在汉人之地,还是要多加小心啊!两国交兵,虽只是朝堂之事,却也是匹夫有责,还望施主回去后可以好好劝劝你们国人,友好邻邦,何必非要你死我活呢?”

臬兀没有问道自己想知道的,却听来这么一堆废话,不禁觉得十分无聊,撇撇嘴敷衍道:“不都已经议和了吗?还劝什么劝。”生性顽劣的他也不愿跟一个老和尚消磨时间,说罢便展开轻功飞走了。

第再二十五章,半声魔啸惊天变,东方妙解再预言5

月已微薄星已悄。从这一夜起,一切似乎已经开始。

日起,伴随着蜀山云中的晨钟,伴随着空谷的回响,伴随着鸟鸣,云起,甚至花开可是这个早上,似乎并不是那么美好,云中上下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蜀山后,“重地”的石牌后站满了云中弟子,一色灰白剑装,背上铁剑,曲曲绕绕,直通上云殿。皇甫剑尊和六大堂主也站在了兜率小室的前面,静静的等着。

吱呀,石室的重门缓缓的打开了,一行人正是云老与四象家族!大病初愈,各人脸色略显苍白,不过总是无大碍,皇甫剑尊与师兄弟赶紧施礼:“师父,四象兄弟!你们还好吧?”

云老一挥手缓缓道:“无妨,这次多谢了林神医的妙手啊!”

话音刚落,众云中弟子齐声道:“恭迎云尊圣安,恭迎四象圣安,多谢林神医妙手,云中上下感激不尽!”

几位神医听罢,摆手致谢。

云老也摆摆手:“闲话休提,擎云,赶紧派人送林神医的诸位名医去厢房休息,诸位神医因为我等已经操劳了一天两夜了,不可耽搁。”

一中年郎**手谢道:“多谢云老费心了。”声音温雅而略显嘶哑。

皇甫擎云回礼,交代了几名弟子便去了。而后道:“师父回云殿吧,”

“恩,走”。云老应后,一行人便向云殿走去,这一路上皇甫便把昨夜的情况大致告诉了云老和四象家族的人。

云殿,众豪杰在座,云中弟子已接应所有还留在蜀山的英雄来至云殿,这云老已五年未出江湖,这四象也有五年未曾聚在一堂,再有这云中六堂,江湖各式豪杰,可谓一时间强者并聚。

皇甫擎云一脸愧色,异宝得而复失,宋金比武又是输的一败涂地,做了十几年剑尊,昨天是他最不光彩的一天了,他自己倒不在乎自己的荣耀,主要是他自己代表着所有中原武林的荣耀,和自己师父的寄托,这些让他自己很不开心。不过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作为武林中的领军人物,他要向后考虑。

再一回头,却见东方长恨正在那里一边看书一边掐指。便笑笑道:“东方老弟,那本千字文上可有线索?”

东方长恨笑笑道:“呵呵,倒是真有一些。”

这一句话可真的激起了所有人的兴趣,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这位江湖第一聪慧之人,东方见状扬唇一笑:“前几日,在下曾在看天象是发现北方天空上出现了几颗星辰异常明亮,想必也就是金人中的这几名高手,剑尊,你觉得他们之中谁最厉害?”

皇甫剑尊回道:“他们还没有全都展示出来,不过据我观察,应是那位叫穷食的肥胖金人。在下曾和完颜宗骨交过手,此人功力虽然极高,却也在我之下,赤宁封功夫极其邪异,却被洛神水嫦娥的刈水刃所压制。”

“那人功力隐约在我之上,若不是呈刈水刃之能,我不是对手。”水嫦娥接口道,她的对手他最清楚。

东方点头道:“水门主何必在意这个,听皇甫剑尊的话,那人似乎也有兵刃之利?”

皇甫也点头道:“不错,那人的兵刃在本人催促下如火如碳竟熔了孤魂步行的叶银刀。不过,他虽厉害,倒不如穷食的那般威力,擎云座下第一大弟子白依仙持霜月明竟然没有走出对方七招,而且那人是赤手空拳,其中内力绝非我之下。若我应战,估计也要使出云中剑的杀招。那名叫狂罗的人虽然功力也极为强劲凶悍,但是绝对没有穷食的浑厚霸道。”

“到这里,我有一件事是极为迷糊的,还想问一下。”东方长恨听完沉思了片刻,又接口道:“那位名叫易的小公子说自己是名剑之主,可他却是借剑比武?三招之后确实有一物飞来,狂罗却在他接剑的当儿,将他打入了棺内,随即整个比武出现逆转,是吗?”

皇甫摇头道:“不是,是金棺自行出动将其盖在了棺内,并且冲进了云霄。”

“金棺自行出动?”东方长恨有些疑惑,盯着皇甫擎云确认到。

“那金棺就在我手边,我十分清楚。”皇甫擎云确认道。

“哦,既然这样,”东方长恨惊讶道:“那名易公子名剑脱手,九剑尽折,也就是说,他进入金棺的时候并无兵刃,那”

“不,”皇甫擎云又接道:“易公子一直背着一把与他自己身高无异的黑色肩带,里面若不是长剑也应该是短棍之类的兵刃。”

“哦?”东方闻言不禁有些奇了:“那出来时呢?”

“依然有,据我在枯木塔所见,易身上并无明显变化,只是时而犯邪。”皇甫接道。

东方闻言,脸上神色疑惑,喃喃道:“出入金棺,亦无变化。”随即掐指再算,忽然惊道:“云老,看来我们失策了,那易公子好大本事!”

“东方老弟何处此言?”皇甫疑问道:“那易公子功力极其一般,在狂罗手中走出的三招而且纯属取巧,各位豪杰都看的出来。”

“不错,”却是汴京十三剑中的翻天国手百里长车也赞同道:“那易公子我是认识的。”

“啊,”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每个人都想弄清楚这位妖物缠身的少年如何来历,正是苦无头绪,没想到在座就有一人。

“哦?既然如此,何不说来听听?”皇甫赶紧问道。

“是这样的,”百里长车缓缓道:“昨夜的比武大家有目共睹,此人在狂罗的强劲内力中连走三招,均是出弱招,让对方故意攻破,以求速速拿到名剑。功力一般,不入三流。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哦?难道说,你之间见识过他的剑术?”皇甫剑尊有些惊奇。

“七年前,易小公子就曾挑战在下的功名榜,时年九岁,岁被我弟子所败,但剑术也颇有精妙之处,况且我的弟子都是成人,那小公子不卑不亢,输无怨言。”百里长车接着说道:“在下以棋为生,棋在领,而不在勤,天资尤为重要,几年前在下设下功名榜便是为此。此人年纪小小,却是气宇非凡,在下颇为喜欢,便破格收为弟子。”

“哦?”东方长恨不禁脱口而出:“他还是你的弟子?”

“过去的事了,”百里长车说着解释道:“这孩童天资怪异,下棋总被棋误,往往战败。而当我叫他观棋之术时,此人却是异常明慧,未出七日便已领会,半月不到,便以贯通,期月之后,眼力已是般若老夫。两人斗棋,十步之后可便能看出几乎所有人要走的路数和所走路数的胜败转机。可让他下,他却总是粗心大意下输,跟一般人下,下到最后也是输。跟我下,却也是能下到最后。连续三个月,竟再无丝毫长进。颇有眼高手低之意,令我十分不解。不久后,此人便向我辞行,我见也无所授,也便让他回去了,关于家室之类他只说自己孤身一人,在龙盘古山一带随一个隐士修庙堂之事,其他的也无所知了。”

“龙盘古山一带?”云老有些疑惑。

“是桐柏山一脉的某一座,具体在哪老夫也不清楚了。”百里长车说完抬起手,喝了口茶。

南宫月缺这个时候却忽然朝各位抱了抱拳接道:“月缺也曾会过这易小公子一面,有听他说,其父晚年得子,说是并无家姓,当时看其并无江湖气色,颇有庙堂之期,也没有过多谈问!”

“哦?你也见过此人?”南宫北雁显然没有料到。

“都是小妹作怪,我也是给人家赔不是的。”南宫月缺回道。

“难怪,你们家那三小姐还带着他下山,原来还有这层缘故。”皇甫擎云恍然道。

“她带易下的山?”南宫北雁一脸挂不住,颇为尴尬。

皇甫剑尊摆手不再提,再次问向百里长车:“还是先听听百里兄怎么说吧。”

百里长车闻言又是一叹:“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再有一点,就是此人善用软剑,待他临走之际,此人剑法已入二流之界,昨夜之战,此人剑法还不如七年之前,实在让老夫不明白啊!”

“难道昨夜他是故意作为?”云老发问道。

“不像,昨夜当众豪杰眼力,此人应是以至全力!”百里长车回道。

“哈哈,如此说来,还是这位公子了不得了!”东方呵呵一笑。看众人不解,东方一合书卷千字文。道:“这件事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若我所料不差,这位易公子的背上之物便是泥寒山上的那魔物,看来前夜除了我们之外还有高人在呢?”

云老疑道:“可是你见的那位?”

“不不不,是你见到的那位!”东方长恨笑道:“你不是说那少年是不是一阵画袍,如同墨迹斑斑?”

“对!”皇甫剑尊立刻答道:“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

云老不禁一惊,立刻想起来了那崖中的少年。岂不就是这番模样!

“哈哈,我见的那人书生模样,年近而立,”东方长恨笑着说:“你我泥寒山一趟,损兵折将,空手而回,回来后又是疗伤了整整一天一夜。还是林神医妙手。你说这位易公子,可以从泥寒山上带回魔物,而且与人比武,料定是不简单呐!”

皇甫剑尊显然有些不敢确定:“东方老弟,何以见得那易公子身上的一定就是魔物呢?”

东方长恨一卷手持之书:“在下算异宝之数,自昨夜起,有一谶语:夜现异宝难定福,再遇妖魔起冲突,之后两者皆不见,水陆两行向东流。在下观天象之人,这妖魔除泥寒山之魔物再无二者。能撬动这佛棺的,不是他又是谁?且这蜀江之水向东,瑰宝落入江中必也向东,若想试试东方的话假不假,若是在东边追到了易公子,那边能说明,他背上的那不明之物便是泥寒山上的魔物。”

此言一出,大家终于有了一些眉目,这几日的诸多疑团也终于有了一些线索。

“不过,”东方又疑迟了一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精妙绝伦的铜镜,道:“不恨,取一滴晨露。”东方不恨飞身而去,即刻而回,手上一瓣花瓣,花瓣上正有一滴晨露,东方长恨一指晨露,水滴悠然飘起,左手拿起铜镜击中露珠,露珠有一个立刻变成了千千万万颗,而且大小仍如先前。东方右手一握,露珠汇聚而成一个铜镜大小的平面,正飘在铜镜的上方,原来那只铜镜居然有六层结构,喀喀嚓嚓的转了起来,顿时一道金光从铜镜照在了水面上,透过水面有向上照去,东方随手将手中千字文扔在了金光之中,金光经过千字文,而托出八个字:“天殛魔物,凡人勿触。”

随即东方将手一收。铜镜应势而回,金光陡然消失,千字文也旋转而回。露珠却又恢复原样沉落在地。东方缓缓道:“这几个字是引了我身上的煞气,照理推测这宝物一正一邪。非凡间之物,若是世人都不去招惹他们,他们自己之间便可以做个了断,无非经几个人之手。但若是我们插手的人越多,事情就会闹的更大。后果便会更严重。”

“如东方所说,我们不去招惹这两个宝物也罢!”云老接道。

“唉,”东方长恨长长的舒了口气,“难呢,我们可号令中原武林不去招惹他们,可是一旦让金人和南海魔教余孽得逞,势必也是一场浩劫啊,所以说,这是进是退,都不大好办啊?”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扼杀其在襁褓之中。”云老缓缓道。

“诚然如此”。东方也点了点头。

皇甫擎云却道:“此人内力时强时弱,强势起来应是有妖物作怪,极其邪横,当日曾在我等重围之下,突破无目神僧的佛珠而逃。我全力拦截都被其一掌震伤。不可力敌啊!”

“试也要一试啊!总是不能让金人亦或魔教余孽利于起来为非作歹。”云老道:“大家最好是先探得他的行踪,不得动手,而后我会率众高手围攻,最好是易公子可以弃暗投明,合众豪杰之力封了那魔物才好!”

众豪杰也不禁称是,他们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随后便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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