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少，你老婆超凶的！》 第一章 为国捐躯 2015年一月，Z市的大街小巷已经挂满了喜迎新春的道旗和红灯笼。无污染的年味儿毕竟也是年味儿，公交车上虽然依旧那么拥挤，但人们开始更多地谈论年货，抢票和压岁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又要过年了。苏娉川在殡仪馆的休息区坐下的那一刻，一直因为忙前忙后而无法释放的情绪才瞬间浓烈起来，鼻涕眼泪像开闸泄洪般往下流。其实她并没有多喜欢过年，反正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去爸妈家住两天，在自己家猫两天，再在市内找个地方玩两天。唯一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就是，她还得伺候她上级派回来休息的丈夫。 从小在部队大院儿长大，出生于军人世家的苏娉川一直有着浓厚的军旅情节。每天坐着部队派的班车上下学，穿军装的司机小哥按着喇叭骂着人，绿色的大轿车便驶到了学校门口。放了学在刻苦训练的兵哥哥身旁肆意玩耍，胆大的还要跑上去穿过人家的队列。放了暑假就只能和同样放了暑假的老爸每天大眼瞪小眼，然后拿上饭盒杀到食堂，打上几样便宜但味道一般的饭菜胡乱吃了，眼巴巴地等着老妈下班回来给带好吃的。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二十几年，苏娉川按部就班地上学，上班，被催婚，相亲，然后相亲失败，直到遇见了军装笔挺，高大英俊的楚凌。那一刻她好像知道老妈、姥姥和奶奶当年都是怎么沦陷的了，虽然不想承认，但苏娉川真的就是因为五官和老楚好上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因三观不合而分开，这位老兄是国家级机密人员，一年365天能在家待个零头就不错了，而且回来跟她聊得最多的就是军队纪律和政治正确，自己哪有时间了解他的三观？ 因此婚后五年，苏娉川过着朋友们羡慕的单身贵族生活，没有老公，没有孩子，有的只是稳定而清闲的工作和每个月收入不菲的部队工资卡。说实话这样的生活她非但不觉得痛苦，反而挺享受的，这让她感到危险而愧疚。所以老楚回来的时候，她一定会沉下心来表现出自己最温柔贤淑的样子，从头到脚给人家伺候到位了，并努力表达自己无尽的思念。反正这家伙在家也待不了几天，而且一半时间都在睡觉。通过这么一点努力就能继续把持这张年入数十万的工资卡，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智商正常的苏娉川当然不会拒绝。 每当这个时候，楚凌就一直笑不说话，苏娉川追问，他才幽幽吐出一句：“你这样特像青楼老板娘。” 不能再想了，再想纸就要用完了。苏娉川抬起头，盯着Z市殡仪馆的墓地价格表，强迫自己忘记和楚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当初收到通知的时候，苏娉川其实是不希望部队上找到尸体的。以老楚的本事，只要见不到尸体，她就绝不相信他会出事。可风尘仆仆一路祈祷着赶到Z市，苏娉川只来得及草草看了一眼躺在棺材里，身体明显有些塌陷变形的楚凌，就被他的手下拉着到处填表办手续，等到回过神来，老楚已经化作一抔沉重的黑土，安安静静坐在自己身边了。 “嫂子，节哀……营长为国捐躯，是烈士。这个，您看是我们联系Z市的陵园，还是回B市……”一旁的小战士小心翼翼地给苏娉川递纸巾，一递就是一大包。 “谢谢……就在这里吧，他的心愿还没有完成，就这么回去了，他不甘心。”苏娉川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来，虽然她从来都不知道楚凌的任务和心愿到底是什么，虽然这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但这一刻，她的心中还是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与自豪感，既然选择了嫁给军人，她就已经有所觉悟，并且，永不后悔。 “给营长和嫂子敬礼！”随着那小战士冲破云霄的一声大喊，屋内屋外几十号官兵齐齐停下手里的工作，军姿笔直，军礼标准，神情肃穆而坚定。苏娉川紧紧抱着楚凌的骨灰盒，强忍内心悲痛，向在场的战士们鞠躬还礼，眼泪依旧掉个不停。 就这样又忙活了半天，各种手续总算办妥，烈士陵园的申报也在等待审批。回到宾馆已经九点多了，苏娉川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没忍住又哭了一通，挂掉电话平复了半天的情绪，才把小战士交给她的那个盒子拿了出来。 当初和楚凌结婚的时候，父母其实并不太乐意，尤其是老爸，用他的话说，这小伙子家庭出身太不正规。苏娉川心里觉得好笑，貌似老苏同志的家庭出身也没比楚凌强上多少，当年不照样靠一身军装，一顶大盖帽就俘获了有着干部父亲和体面工作的老妈？ 反正这事最后就稀里糊涂的成了，苏娉川估计可能还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小，老妈有点着急的缘故，家里向来是老妈说了算的，老爸大概被判了一票否决。现在过了这么多年，除了偶尔催生，老爸老妈已经完全看开，世界各地跑马拉松去了。知道楚凌出事的时候，俩人还在外地玩呢，在苏娉川的极力劝阻下才同意了让她自己去处理，她实在不想让二老跟着自己奔波劳碌，还要陪自己一起哭。 现在事情办完了，她手里只剩楚凌的这点遗物，犹豫了半天，苏娉川还是慢慢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盒子里只有一个更小的盒子和一个音频播放器，这还是自己前年买给他的。打开后，里面只剩了一段录音，苏娉川知道那是什么，手哆嗦了半天，才按下了播放键。 “川儿姐，那个，你过生日我忘给你打电话了，生日快乐啊，我好像发奖金了，你自己看看有啥喜欢的就买。还有就是，嗯……快过年了，今年春节我可能回不去，已经给爸妈打过电话了，你到时候再帮我给他们道个歉。” 录音到了这里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苏娉川咬着嘴唇，泪水又止不住地往下淌。 “其实……哎……”整整两分钟的无声录音之后，楚凌有点哽咽的声音重新响起，“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我可能……真是，去年休长假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就好了。不不还是别生，你还这么年轻……操我他妈说什么呢这是！” 录音到了这里，只听楚凌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用非常快的语速说道：“川儿姐我对不起你，我现在估计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错了，明知活不到退役还非得招你，我……反正你好好的，赶紧再处个对象，要不岁数太大了不好找。盒子里是个项链，好不好看你也戴着吧，千万别摘，永远别摘。项链里有我们一直研究的东西，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下辈子我要是还这么好命遇见你，我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天天赖你身边不走……” 录音里的楚凌哭得声音都变了，苏娉川从来没听过楚凌如此肆意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说实话惊讶之情大于悲伤。在她的印象中，楚凌一直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算在自己面前，不高兴了也就微微蹙眉语气冷淡，开心了就抿着嘴悄悄的笑，腼腆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两人交往的过程中，苏娉川才是那个迈九十九步的，如果不是听到这段录音，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楚凌其实有这么喜欢她。 “行了，就这样吧。B军区136975师特战团一营营长楚凌，2014年12月15日于Z市。以上所述为一级机密，听后自毁。” 于是当苏娉川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楚凌最后留在世上的声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娉川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想再听见哪怕一点点声响，可房间里终究是寂静无声了。她心里后悔，没有珍惜两个多月前和楚凌在一起的最后时光。她只想再给楚凌开一次门，为他洗一次衣服，做一次饭，看他抿着嘴，笑着叫自己“川儿姐”。可这些现在早已无法实现。整个晚上，苏娉川的脑中似乎一片空白，又似乎全是楚凌的影子，以至于她什么也干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任凭眼泪涌出。 足足又哭了半个小时，哭得苏娉川实在是没那么多眼泪可掉了，她这才灌了几口水，打开盒子把楚凌说的项链戴在了脖子上。这项链的样式的确很一般，关键是太大了，蓝花花的一大片像挂了块碎玻璃。可这是老楚留给她的，再大再难看她也不觉得。只是看到项链，苏娉川想起了楚凌一直守口如瓶的机密任务。她只知道他们的项目有关国家新近发现的一种秘密能源，难道能源可以储存在玻璃里面？苏娉川把这个其貌不扬的吊坠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倒是她这个从不健身，还兼有低血压症的娇小姐现在已经筋疲力竭了，于是没再多想，苏娉川把绳子调长了一点，便将挂坠塞进了衣服里。 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说，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失去了丈夫的女人终将回归平静的生活，也许以后会再结婚，生个孩子，也许不会，总之是没什么可讲的了。但对于苏娉川来说，当她看到那块老楚嘱咐她永远别摘的碎玻璃在一分钟之内完全没入她的体内时，属于她和楚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平行世界的1995 摇晃着生疼的脑袋，苏娉川还有点睁不开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吊坠明明扎在心口，疼的却是脑袋，好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撞了一下似的。 仔细回想一番，她似乎有了点印象，自吊坠没入胸口开始，她的身体里就开始翻江倒海，痛苦异常，以至于她挣扎的时候，后脑勺重重磕在了床头柜的尖角上，当场便人事不知了。 伸手摸了摸脖子，那吊坠果然已经消失无踪，连绳子也没有了。苏娉川又在胸腹部一通乱摸，害怕吊坠会掉在身上，结果非但没摸到吊坠，连另一个东西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老子的胸呢？！ 苏娉川当场就蹿了起来，额角“砰”的一声撞到又凉又硬的车玻璃，她小小的身体立刻又瘫软回去，在吉普车后座地板的夹缝中上下翻转，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这回药效怎么这么短？”坐在后座的女人不满地向驾车的男人发问，一边用力踹了苏娉川一脚，“给我老实点！” “快到了，使劲踹她两脚就不折腾了。”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重重踩了一脚油门。 苏娉川没等女人下脚便自动安分了下来，倒不是因为怕被踹，而是因为这个女人她认识，准确的说，就是烧成灰，化成泥，她也忘不了。 十一岁那年在校门口等班车的时候，一个穿着时髦的高个子女人出现在她面前，说是要去个什么地方，让她帮忙带路。用当年拦下女人的同学家长的话说，苏娉川当时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一般，眼睛直勾勾地就跟着女人往前走。好在当年因为那位好心的同学家长，她最终跟着班车安全地回到了家，但也把父母吓得够呛，这件事也在她心中如阴影般久久挥之不去，那个女人的样子，她更是到了三十多岁也一直记得。 当时她穿着件棕色的呢子大衣，戴着九十年代在B市也十分少见的羊毛围巾，脚下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靴，和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模一样。 开什么玩笑？自己一没执念二没仇怨，怎么就回到了小时候？更加要命的是，她其实根本没回到真正的小时候啊！那个对自己来说本该坍塌的平行世界现在就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已眼前，这让直到上辈子莫名其妙的结束都没有彻底离开过父母庇护的苏娉川一时间不知所措，呆呆的在吉普车夹缝里躺了十分钟，直到被女人拖下车来才清醒了一点。 这个可恶的老楚，都是他干的好事！苏娉川试着扭了扭绑在胸前的双手，心里愤愤地想着，要不是他非让自己戴这个什么鬼项链，要不是他非要去执行那个什么鬼任务，自己怎么会…… 等一下！ 苏娉川看着脚下这条凹凸不平的土路，一时间思绪万千。虽然她回到十一岁这年有可能是老楚害的，可现在如果真的是1995年，那老楚就也和她一样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儿，而且，好好的活着。只要自己能从这里逃出去，就很有希望救下楚凌，毕竟她还有整整二十年的时间。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只让苏娉川高兴了几秒钟，实在是因为她目前的处境真的算不上好。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哪还有闲心去管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的楚凌？苏娉川看着她现在所在的这个深得不能再深的山沟，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 这个名为柴渠村的小山村三面环山，目之所及全是那种苏娉川以前在电视上才见过的低矮平房和堆着柴禾的小院。她正被女子拖着走在唯一通向外界的泥泞土路上，这条路吉普车走起来都很费劲，只有到处乱跑的小孩儿和家禽家畜才如鱼得水。苏娉川一边挣扎着想走的慢点，一边用她有点路痴的脑子拼命记忆着那辆吉普车的样子、车牌号和这个村子的构造。 村子被大山夹着，没有太多的发展空间，所有民房基本都沿着这条唯一的大路而建，地形倒是十分简单，不过自己的行动轨迹对别人来说也很容易看穿。苏娉川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还不能贸然行动，毕竟现在自己和女子比起来基本没什么战斗力，更不要说后面还跟着那个驾车的男人呢。只好先按兵不动，看看女子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三人在一条进不去车的窄小土路上走了几分钟，一个格外破败的小院就出现在苏娉川眼前。女人敲了敲门，很快有个矮小粗壮的女人警惕地探出头来，把自家铁门给打开了。 “他大姐，人我带过来了，验验货吧。我等会儿还得回县里。”这女人见到买主，比较标准的普通话马上切换成苏娉川听起来很费力的北方方言。矮个女人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苏娉川一番，似乎有点不满。 “太瘦了！手这么嫩，是城里来的吧？”女人走上前来一把捏住苏娉川的手，手上力道十足，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而且年纪大了点，记事了。”不知什么时候，门后稍远的地方多了一个瘸腿的男人，他同样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苏娉川。 “老哥哥老姐姐，别怪妹子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有点孤陋寡闻啦！”高个女人一撩头发，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那个什么龙腾任务，搞了好几年的那个，那群大兵就在咱们村驻扎，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见夫妻二人若有所思，女人趁热打铁，赶紧继续说道：“我都打听过啦，他们那个测试通过率最高的就是这个岁数的女娃，通过以后就算是娃娃兵啦！每月每人三百块的补贴，在那训练成绩好的，还有额外奖金，要赶上城市职工的工资了。就算选不上，送到部队里摔打两个月，这人也就皮实了，干什么都好使！所以现在往咱们村进的人，价格行情跟之前都不一样，最值钱的就是这么大的女娃，要不是和您二位早就有约，我一转手价格翻个番没问题。不过做买卖的，诚信最重要，所以我还按原价卖，要不要的，老哥老姐考虑考虑？” 眼看高个女人要把苏娉川带走，男人沉默了半晌还是开了口：“老妹，乡里乡亲的，人留下吧，我现在暂时只有一千，剩下的过年前一定给你，你看成吗？” “这叫什么事儿？搞得我像个讨债鬼似的。”女人似是有些厌烦，抱着手臂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扬了扬手，“罢了罢了，写个借条来。” “好，好！”男人赶紧应下，用错别字就着拼音写下了一张简陋的借条，夫妻二人都在上面签了名，按了手印。 女人拿了借条，将苏娉川留下便离开了。苏娉川警惕地看着这夫妻二人，脑中非常混乱。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如果高个女人说的是真的，真有个部队在这山里驻扎，那他们把自己带到那里去，参加正规的军队选拔的话，自己随便喊一嗓子他们就暴露了啊！怎么会乖乖配合他们老实参加选拔？所以那个地方到底是不是存在，苏娉川对此表示高度怀疑，这有可能只是他们和高个女人的暗号，这两人很有可能想将自己再转卖一次！ 苏娉川思考的当儿，矮个儿女人已经把她拽进黑洞洞的堂屋里。堂屋很小，一桌两椅就差不多填了个满，墙上贴着主席像，桌上则摆了个掉色的关公泥塑。 客厅后面直通厨房，厨房后面有一个狭小杂乱的储藏间，是依着房屋单独搭建的，上面挂了一把大锁。被拖到了这里，苏娉川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用尽全力挣开女人，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高喊“救命”。 不过大概是因为跑得太慢了，坐在堂屋椅子上的男人连动都懒得动，只伸脚在苏娉川膝窝处一踹，苏娉川就“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靠，这地怎么这么硬！苏娉川疼得眼泪汪汪，爬起来搏斗的心都有了。女人显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先下手为强，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耳光。苏娉川想躲，不过她那瘦弱的小身板比起女人来说简直就像塑料泡沫和混凝土，这导致她用尽全力的躲闪基本上等于没躲开，女人的巴掌非常完整地糊在她脸上，竟然把她抽得打了几个滚儿，头撞在了门槛上。苏娉川顿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耳边也嗡嗡响个不停。 说话间，女人已经骑在苏娉川身上，左右开弓扇了好几个耳光。苏娉川下意识地挣扎躲闪着，不过依旧没什么大用，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明白了自己和女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女人一边打一边用方言破口大骂，打了十几下才停了下来，倒不是因为累了，而是看到院门口，村东头老刘家的三小子估计是捡柴禾路过，此时正站在她家门口。 “兔崽子不怕眼睛戳瞎，赶紧滚蛋！仔细我让你爹抽烂你的皮！”女人随手抄起一块木头桩子，用力朝刘家三小子扔了出去，那孩子像受了惊吓的兔子般拔腿就跑，跑了没两步却又停下来，回头盯着趴在地上被抽肿了脸的苏娉川看。 “小崽子胆儿肥了，看我替你爹收拾你！”矮个女子骂了一句，指着刘小三儿就要过去打。刘小三儿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不过依旧没有走的意思。 苏娉川在地上趴了半天，总算缓过来一点，正捂着脸慢慢往起爬，突然看见门口那个背着柴禾的小孩儿。心口立即撕心裂肺地疼起来，正是之前吊坠没入的地方。她只觉得刚带上项链时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又回来了，浑身忽冷忽热，痛苦不堪，心口处还出现了一个和那吊坠形状很像的印记。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娉川不知不觉就将她心心念念的名字喊了出来：“楚凌！” 顷刻间，身体恢复如常，苏娉川坐在门槛上捂着心口，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瞄两眼依旧站在门口没走的小男孩儿。他正惊讶地瞪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嘴巴张了又闭，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是你吧？我知道是你！楚凌你听见了就答应一声！”苏娉川三两步跑到门口，用力拍着铁门冲小孩儿狂喊。那小孩儿听了她的话，竟然往前走了两步，却没说什么，只是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 “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赶紧滚！”矮个女子一把将苏娉川薅了回去，抄起一根长棍隔着铁门去捅站在外面的刘小三儿。但这孩子不知道犯得哪门子轴，偏偏一直站在门前不肯走，面对女人愤怒的棍子，也就是随意闪躲一下，似乎认定了女人不会真的出门来打他。 到最后，矮个女人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虽然老刘自己打得比谁都凶，她可不想招惹这个麻烦。所以在驱逐刘小三儿数次未果后，女人也懒得再理他，而是直接扯着苏娉川的头发把她拖回了屋里。 第三章 侥幸 从前院到堂屋再到后院，苏娉川的脑子一直是一片空白。楚凌额头上那道长长的伤疤此时刚拆线，位置和苏娉川记忆中丝毫不差，这孩子分明就是楚凌。所以其实，她和楚凌的缘分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结下了，只是阴差阳错间没能相遇而已。现在既然她的命运线在关键节点发生变化，来到了楚凌的身边，那这一次，她就绝对不能让他再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绝不能。 “嗵”的一声巨响，苏娉川的小身板被女人直接砸在了储藏室的垃圾之上，吓得她禁不住一哆嗦，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她现在根本没空暗下决心。自己现在比老楚的处境危险多了好嘛！这俩人到底想干啥？看着男人手里拿着的黑色球状物，苏娉川心里七上八下，更可怕的是，女人竟然跑过来掰她的嘴。 “看看刘三小子那副蠢样儿，简直要被这小骚皮子迷魂得流口水！”女人见苏娉川一路上没反应，只当她是吓傻，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凶狠了，一边掰她的嘴还一边和丈夫聊着天，“刘刚要是见了他这没出息的德行，指定要吊起来拿驴鞭子抽！” “行了，别管别人家的事。赶紧给她把药灌了，看看管不管用。要是不好使，你趁天还不晚赶紧找孙老太去！”男人不放心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偷看之后，才小心的把手里的黑色球状物往苏娉川嘴边送。 “哼，不管用，我拔了她的舌头！那伙人老说查的严查的严，据说邻村一个哑巴都选上了，咱们村这两年总走背字，总该轮上一回了吧？”女人心中烦闷，手下更加用力，以至于苏娉川觉得自己的下巴就快要被她拽脱臼了。 没文化还真可怕，这俩人竟然觉得他们只要将自己搞得说不了话就能糊弄过去，成功骗到津贴了。苏娉川心里哀叹，为这对可悲的夫妻，也为可悲的自己。除此之外，她能做的也就只有三百六十度旋转自己的脑袋，并祈祷这药是哪个江湖骗子瞎糊弄事的了。 然而事与愿违，挣扎了数分钟后，那个恶心的药丸还是沾到了苏娉川的口腔，钻心的剧痛瞬间袭来，血腥味顿时溢了满嘴。这简直管用过头了吧！疼痛很快扩散到整个口腔，苏娉川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忍着剧痛拼命想把这颗药吐出来。不过她哪能敌得过两双常年干农活儿的大手，药丸很快滑到了嗓子眼儿，苏娉川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咕咕……咯咯咯……咯咯哒！”院子里的老母鸡突然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夫妻二人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了过去。就是这一秒钟的时间，苏娉川一口将药丸吐在干草堆里，把沾了药和血的干草一把攥了塞进口袋，然后做出将药咽了下去的样子，冲着地面用力干呕起来。 “刘小三儿，你个小畜生！敢动我的鸡，我打死你！”矮个女人明显是真的动了气，脱下脚上的敞口布鞋，像投掷手榴弹一样冲刘小三儿丢了过去。结果还真砸在了刘小三儿的腿上，这孩子一个踉跄没站稳，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女人追上，一脚踹翻在地。 尚在储藏室的男人心疼鸡，更怕老婆打不过一个半大小子，又见苏娉川不停地干呕却发不出声音来，于是放松了警惕，匆匆拧了她一把，确定她叫不出来了之后，便拖着瘸腿，抄起生炉子用的火钩子，气势汹汹地去给女人帮忙。 嘴里的烧灼感非常严重，苏娉川也顾不得地上的干草干不干净，抓起来便往嘴里填，一边嚼草一边透过墙缝看着被两人围殴的楚凌哭。她忽然想起楚凌留下的录音，他说下辈子要赖在自己身边不走，可这样的赖法，她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她从储藏室挣扎到堂屋，想多少吸引一下两人的注意力，给楚凌留出逃跑的机会。没想到一直缩在地上抱着头的楚凌看到她，竟然非常剧烈地反抗起来，一把就将女人推了个大跟头，同时拼命朝苏娉川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从正门逃跑。 趁着男人伸手去扶女人的空当，楚凌爬起来转头就往家跑，一边跑还回头看了苏娉川两眼，确定她没什么事才一溜烟跑远了。 “这个挨千刀的小兔崽子，赶紧看看咱的鸡！”女人赶紧回到院中，抓过被楚凌薅掉了一撮毛，正吓得满院乱窜的老母鸡。夫妻俩翻来覆去将鸡检查了一番，确定鸡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苏娉川趁机溜回储藏室，装作没出去过一样继续干呕。 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清楚了，楚凌就在这个小山村生活，而他曾经告诉过自己，他是从部队上考的军校，当时应征加入预备役就是通过了家附近部队的少年训练营选拔。再加上这两人费力给自己灌哑药的行为，那个神秘的部队很有可能是真的。若真是如此，只要进了部队营区，自己回家的希望就将无限增大，还能顺便把这群不法之徒给一锅端了。 这个判断让苏娉川欢欣鼓舞，当下决定放弃逃跑，忍辱负重也要先苟到夫妻俩将自己送过去参加选拔为止。于是拖着十一岁的小身板儿，三十一岁的苏娉川开始了自己人生中到目前为止最煎熬的一个星期。 第四章 前世今生 “楚营长您好，我叫苏娉川，是这次会议的随会翻译，这个是外方专家的讲稿资料。” “谢谢。” “不用客气，加个微信吧，有什么听不懂的欢迎随时问。” “你已经加过了。” “啊？哦……好像是……” 回想起自己当初那副傻样，苏娉川到现在还觉得有点尴尬。她和楚凌第一次见面是在堂姐工作的研究所。苏娉川的堂姐是能源动力专业的博士生，有一次苏娉川去找她蹭饭，正好遇到来研究所办事的楚凌，苏娉川当场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缠着堂姐一起去拜托和楚凌交接工作的研究员，搞到了楚凌几乎和摆设无异的微信号。从此苏娉川开始了她长达两个月的尬撩大业，而楚凌加起来还没回复够一百个字。本以为单恋失败，苏娉川心灰意冷准备继续相亲，却在工作中再次遇到了楚凌，于是她鼓起勇气决定再试一把，结果得到了楚凌的如上回答。 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苏娉川闭着眼从垃圾堆里爬了起来。今天是1995年7月2日，距离她重生已经过去了七天。说实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七天是怎么挺过来的，柴火大灶，鸡舍磨盘这些她上辈子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这几天挨个学了个遍，这期间几乎把一辈子要挨的打都挨完了。 有时人的确需要逼自己一把，想当年去支教的时候，苏娉川以为用着无法冲水的旱厕就是最艰苦的事了，不过这一周下来，缺衣少食，蚊虫肆虐，忍着疲惫疼痛不能吭声，她竟然咬着牙撑了下来，说到底还是凭着对父母和老楚的思念，意志力在艰难困苦之时真的必不可少。 这两天，为了支撑下去，苏娉川的脑中反复回放着楚凌为数不多的甜蜜回忆。但他看起来塌陷变形的尸体，和那块凭空消失的碎玻璃，更是时时刻刻在她的眼前晃悠，这让她对楚凌生前研究的保密项目颇为在意。 就在前几天，她忽然想起，在研究所那次光顾着吸老楚的盛世美颜了，完全忽略了研究室里随处可见的有色玻璃，和没入她体内的那块除了颜色不同似乎非常类似。难道是这个吊坠产生了什么奇特的能量才让她回到小时候，还注定要来到楚凌身边？ 这些问题似乎也只有那个神秘的部队可以给她答案了，听见夫妻俩的脚步声，苏娉川非常主动地掸了掸衣服上的干草，等待着他们把她带往大山深处。 这家人因为缺少劳动力，已经成为村里最贫困的家庭之一。苏娉川这些天每天吃着吃鸡饲料般难以下咽的不知名糊状物，又担惊受怕睡不好觉，已经瘦了一大圈，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气得女人天天戳着她的头骂。苏娉川并不在意，反正她说那么快，自己也听不懂，只要不动手就行。男人这个时候大多会跑到门口去抽旱烟，估计也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选拔烦恼着。 苏娉川不知道的是，这对夫妻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了解龙腾计划。八年前，他们的儿子就是在第一届的选拔中被部队领导看中，从此学费生活费都由国家负担，还上了军校当了军官，也算是走出了这穷山沟。不过自那之后，儿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整整四年杳无音讯，这四年来，夫妻二人为寻找儿子跑断了腿，想再要一个，又交不起高额的罚款。眼见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差，丈夫的腿脚去年又受了伤，心里憋着股劲儿的女人决定破釜沉舟，赌上一把，买一个女孩儿来再次参加选拔。选上了他们夫妻就可以彻底翻身，就算选不上，有着训练营军官帮忙调教，这孩子回来之后也能壮实许多，能算得上是个劳动力了。 女人原本以为选拔中女孩儿比男孩儿好选上这件事是个没什么人知道的秘密，能借此机会把价格往下多压一压。没想到人家做生意的比自己精多了，夫妇俩不得已只好搭上了老底儿，才将细胳膊细腿，扇一巴掌就倒地不起的苏娉川给买了回来。 虽然夫妻俩对自己赔上家底买回来的女娃并不满意，但这年头，这种生意不好做，他们也是整整等了半年，才在选拔前夕等到了这个机会。于是天还不亮，两人就迫不及待地拽上苏娉川往山村深处的部队驻扎地走。 山路崎岖，天气寒冷，苏娉川一路上没少摔跤。夫妇俩这次还算给面子，没有当场殴打她，而是耐心地等她爬起来，再继续快步向前走去。 就这样咬着牙爬了一个小时的山，苏娉川瘦弱的身体实在有点坚持不住了，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喘。女人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走上前来踹了苏娉川一脚，结果直接把她踹得趴在了地上，更加爬不起来。女人心里有火，一边骂一边抄了根树枝往苏娉川身上抽，疼得她一下就跳了起来。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惩罚我，带走我的儿子，又派来你这么个扫把星！”女人恼哼哼地抱怨着，还在执着追打苏娉川。苏娉川被打得到处乱窜，不过一声也不敢吭，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发不出声音来。 好在这样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多时，近处忽然响起说话声，女人停了手往下一看，原来是家住村东头的刘刚带着他家小三儿往这边来了。 “呦，这不是他刘老弟，你这也是带着小三儿参加选拔去的？”夫妻俩和刘刚关系一般，尤其小三儿上周还折腾了她家的鸡。不过因为刘刚也十分执着于送孩子参加龙腾选拔，两家人在这方面多少有点共同话题，现在遇上了不打个招呼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女人这才不情愿地招呼了刘刚一声。 “是他李大哥和嫂子啊。上周的事真是对不住，这小兔崽子忒淘。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要是再敢给你们捣乱，我非打断他的腿！”刘刚一见到李家夫妇俩，就语气夸张地赔起不是，倒是更像在吓唬儿子，“小畜生给老子麻利点！磨磨蹭蹭的，又皮痒了是不？” “来了爹。”楚凌挑着和他体重差不多的两担山货，正气喘吁吁地往上爬。看见苏娉川，他的目光明显停留了几秒，才低下头继续看着地面。 苏娉川眼看着楚凌从自己身边走过，脑中像翻开了十万个为什么，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老楚他爸为啥姓刘？而且楚凌之前明明说他还没出生他爸就死了……这家伙连这种事都骗自己，不会连名字都是假的吧？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要去的地方的确跟老楚是一样的，看来获救的几率又大了一分。 在苏娉川思考自己到底嫁给了个什么人的时候，李家夫妇和刘刚已经聊开了。女人也忘了教训苏娉川的事，见她跟在小三儿后面慢慢的走，便没有再理睬她。漆黑艰难的山路上，毕竟还是搭个伴心里踏实，于是三个大人和楚凌一路健步如飞，苏娉川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不时因为走得太慢而被薅起来拖上一段路。 楚凌一边走，一边用余光偷瞄着苏娉川有没有跟上。她走得也太慢了点，自己挑着山货都得刻意放慢脚步等等，要不然估计不出十分钟她就会一个人迷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听爹说这个丫头是李伯伯家里买来，专门为了赚选拔计划补贴的。可这补贴哪有当年那么好拿？自己都已经第三年参加，这次要是再选不上，爹恐怕真的会打死他。楚凌一想到暴怒的刘刚，心里就一阵阵的发怵，连忙紧走了两步，跟紧在前面大步流星的父亲。 苏娉川在后面都快手脚并用了，依旧追不上被扁担压得抬不起头的楚凌。好不容易碰到他的衣角，苏娉川毫不犹豫地一把拽住，差点没把楚凌拽个跟头。 楚凌晃悠了半天才稳住身形，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山货是爹上山挖了好几天的心血，现在要是洒了，估计他就地就得把自己抽筋扒皮。这边楚凌又惊又气，脏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转头看见苏娉川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细嫩的小脸儿即使沾满泥土和汗水，依旧白得耀眼。这让楚凌觉得自己即将出口的脏话是那么的粗鄙，因为这点小事就发火是多么差劲。于是他只是皱着眉小声用普通话说了一句：“你干什么？” 苏娉川一听楚凌说的竟然是普通话，立马笑逐颜开，冲他一个劲儿地傻笑。听了一个礼拜的方言，楚凌那带着明显B市口音的普通话都快把她感动哭了。为了不哭出声，苏娉川就拼命冲着楚凌笑，想把上辈子没来得及在他面前表现的心情一股脑释放出来。 楚凌见苏娉川不说话也不松手，就知道笑个不停，看久了不觉脊背发凉，只得僵硬地把头转回去，任由她拽着自己走了一路。而这一路上，他几乎一直在走走停停，顶着父亲的痛骂等待磨磨蹭蹭的苏娉川。 就是今天这个笑容，楚凌直到后来与苏娉川重逢为止，再也没有忘记过。 第五章 神秘选拔 一行人爬了两个多小时山路，天色渐渐亮了，一个隐藏在山坳里的部队营区已经显现在眼前。站在高处向下望，带着铁丝网的围墙，尖锐的隔离护栏和贴有“卫兵神圣，不可侵犯”标识的哨岗一样不落，正规的不能再正规了。这让本来累得快趴在楚凌身上的苏娉川又有了一丝力气，打起精神向已经肉眼可见的营区进发。 “他李大哥，老弟可得提醒你们一下，这两年你们没来过，形势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刘刚突然停下来，附在李家夫妇耳边小声念叨着什么。苏娉川想凑过去听，不过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小，只听得这一句就没了下文。心中忐忑的苏娉川只好蹲在地上思考备选方案，如果李家夫妇要把自己再带回去，自己该怎么办。 想了半天，苏娉川也没想出什么办法，这深山老林的，她体力耗竭，路也没怎么记住，基本上没有逃跑的能力。不过和刚刚来到柴渠村不一样的是，老楚同志对自己表现出了从上辈子延续下来的亲近，他看到三个大人正在全神贯注地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俩，于是小心翼翼地从竹筐里掏出一个熟透的小沙果，悄悄塞在了苏娉川手里。 不愧是亲老公！要不是怕动作太大惊扰了旁人，苏娉川都想抱住楚凌亲上一口。她这一个礼拜吃鸡饲料吃的都快吐了，放在平时嫌酸不想吃的沙果此刻就像王母娘娘的蟠桃，引得她直流口水，三两口便吞进了肚子，连果核也没放过。 楚凌此刻也是腹中空空，饥渴难耐。起得这么早，别说吃早饭了，爹不因为没睡醒迁怒于他就不错，因此他自然也是饿着肚子出来的。要是搁给他自己，借他十个胆儿也不敢拿上半个。可放到苏娉川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像是得了二十个胆儿似的，脸不红心不跳就把这价值一顿臭揍的沙果塞给了她。 而且看到苏娉川吃得狼吞虎咽，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感觉心情很好，连饥饿感都似乎有所减退了。楚凌不知为什么，自从那天苏娉川隔着铁栅栏叫他的名字，他的眼前便时常出现她的样子，他开始努力回想他们以前在哪里见过面，一想起她被抽得红红的小脸儿，他就恨不得炖了那个死老太婆的母鸡。年幼的楚凌还不知道，他正经历着一段单纯美好的暗恋，而他的暗恋对象此时正非常不厚道的把二十个胆儿一颗的沙果不停往口袋里装。 三个大人讨论了一会儿，眼看路上带着孩子前来参加选拔的家长逐渐多起来，一个个踌躇满志，对津贴势在必得，心里也跟长了草似的，无心再议这次行动的安全性，招呼上两个孩子急急地往营区走，生怕去晚了被人拒之门外。苏娉川赶紧停了手，迫不及待地跟上去，担心这两人等会儿想明白了再反悔。 龙耀国人民和平军第136975师是一支只有番号，没有名字的部队。像这样的部队全国各个军区都有三四个，后来苏娉川才知道，这些部队全都是研究神秘物质军事化应用的试点部队。 136975师也是楚凌前世牺牲前服役的地方，所以苏娉川虽然没有来过，但一看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六位数，她的心中就禁不住热血澎湃。人民军队为人民，正义的和平军是不会纵容违法犯罪的！看来老天跟自己开的这个小玩笑只是为了让她过来看看老楚，进入部队营区后，她基本也就等于一条腿已经回到了B市，只待完整地报出自己的身份信息，过不了多久，父母自然会过来接她。想到这里，苏娉川甚至变得比李家夫妇和刘刚还积极，眉飞色舞地冲楚凌一笑，便向近在咫尺的部队营区大门进发。 “不要挤，一个一个来！”营区门口此时已经搭起了长条桌，一个尉官和几个战士站在桌子后面，拿着一个看起来很高端的仪器对着面前的孩子比划，测试速度比流水线还要快。苏娉川好奇地踮起脚看了一眼，然后发现那个高端的仪器好像是……电表。 特战团一营三连指导员王炳荣驻守在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深山沟里已有三年了，一直负责特战团的少年训练营选拔工作。他九零年毕业的大学生，学的就是国内还没有几所学校设立的能源专业，在校期间参与了保密项目：神秘物质“源”的开发与应用。当听说这种能量将与军队结合落地开发时，有个军旅梦的王炳荣主动弃笔从戎，怀着一腔热血来到了山高路远的136975师，然后当了三年的小学老师。 说实话他对这样的生活有点厌烦了，虽然因为文化程度高，他在部队里的提干速度已经堪比坐火箭，但也正是因为文化程度高，让他对部队中以服从命令为第一要务，毫无自主创新与自我反思能力的工作模式产生了质疑。这么多年了，“源”的产生和激发到底跟人体有没有关系，难道就没有人质疑一下吗？而且就算要测试源携带者的情况，也不能用电表测啊！虽然这种新型能量的表现形式在某些时候和电流很像，但在没搞清这是个什么东西之前，就贸然用电表代替，这个办法想得也太不专业了。 王炳荣就这个问题也请示过领导，不过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就这样年复一年，他只好拿着电表为每年前来报名的孩子测试，训练，顺带再教教文化课，项目没什么进展，倒是造福了Z市周边十里八乡的学龄儿童，他也快成过来支教的了。 “指导员，王指导员！”就在王炳荣因心情不佳走神的时候，身旁的小战士突然惊讶地叫了出来，“快看电表！” 王炳荣回过神来，看到指针在最右侧不停哆嗦的工程电表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她身后的父母也是满脸殷切，不过和这个小女孩站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别扭。 “小姑娘，告诉叔叔叫什么名字啊？”王炳荣亲切地摸了一下苏娉川的脑袋，满脸笑意地问道。 “首长，我们姑娘叫李妮儿！”似乎是为了怕王炳荣起疑，女人赶紧满脸堆笑地上前抢白，“她可聪明着呢，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了，只可惜小时候害了病说不了话，要不是为了给她谋条出路，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我们还真是舍不得……” 女人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王炳荣一脸尴尬，只得安慰道：“大婶儿您别难过，李妮的测试结果很好，她肯定会在训练营中脱颖而出的！” 苏娉川一听这话，立马向桌子下面一钻，直接躲到了王炳荣身后：“这么说和平军叔叔不会让这两个人贩子把我带回去了吧？” 第六章 谁的孩子 听着苏娉川成熟笃定的口气，王炳荣着实吃了一惊。不说别的，光是面前这位大婶说谎这件事，就让王炳荣觉得可疑。面前这个小姑娘虽然嗓子有点哑，但普通话说得标准利落，完全和说不了话不搭边。再看那大婶的脸色，气愤中似乎还带着些许吃惊：“你个死妮子，白眼儿狼！在这儿瞎说八道什么呢？娘平时白疼你了！”转过脸来又讪讪冲着王炳荣笑，“这位首长，实在对不住，我们家里面条件不好，我实在太想给妮儿谋个出路了，这才说了瞎话，首长千万别怪罪。” “谁是你闺女？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就是你们给了那个高个女人钱然后把我关在你们家里的，你往我嘴里愣灌的哑药还在我这儿呢！我叫苏娉川，是B市城东区一小的学生，这是我们学校校服，和平军叔叔你看！”苏娉川说着开始源源不断背诵身份信息，从家庭住址，父母姓名到身份证号，差点把父母尚不存在的手机号都说出来。而且一个磕巴都不打，根本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 王炳荣听得一愣一愣的，赶紧把苏娉川护在了身后。他刚才就觉得哪里有点违和，现在才深切地感觉到，这个小姑娘的穿着和面前的夫妇实在太不搭调了！而且满身是土，衣服上还有撕扯的痕迹，仔细一看就能看出端倪，更不要说这两口子试图药哑人家小姑娘还失败了呢。空口白牙的就在这胡说八道，简直是在蔑视他的智商！ “妮儿啊！”女人见王炳荣起了戒心，当即一拍大腿开始放大招，坐在地上就放声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这把年纪了才得了个孩子，还是个疯癫的。这疯病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这个时候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都这把岁数了，要是两腿一蹬去了，我的女儿可怎么办啊！” 这演技简直可以拿影后了。苏娉川无奈地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女人，觉得自己的功力和这样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难怪每次老楚都会识破。王炳荣看着女人用力过猛的表演也觉得非常无奈，同时又觉得非常气愤，这两人为了骗津贴，连买孩子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都干出来了，而且竟然试图用演技蒙混过关，简直是胆大包天。于是把苏娉川往身后一拽，大声质问二人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不知道拐卖妇女儿童是违法犯罪的事吗？” “违法犯罪？老太婆我老实本分种了半辈子的地才攒下那笔钱，怎么就违法犯罪了？”女人一听这话似乎有点激动，马上改变策略，从卖惨改为卖横，“你个毛头小子，穿身军装了不起啦？老太婆自己的丫头还轮到你来管了？我们该有的手续全都有，你能挑出什么理儿来？想抢我的孩子，门儿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苏娉川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女人为什么能够大胆到直接带着自己来参加选拔。原来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是花了钱的，又有正规手续，那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的了，就和收养一样，将来是可以为他们养老送终的。这样清奇的三观的确让她大开眼界，但一想到自己只值一千多块钱，苏娉川的心情就非常糟糕，赶紧往王炳荣身后又缩了缩。 王炳荣也觉得此事颇为棘手，身为买家，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完全不觉得自己触犯了法律，甚至还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拥有了孩子的监护权。见原本散在各处的村民此时都已经围上来看热闹了，还对着他指指点点，王炳荣深深体会到了舆论攻击的强大，但也深知决不能任由他们这样破坏法制社会，于是依旧拦着李家夫妇抢夺苏娉川，一边还义正辞严地警告他们：“你们参与的买卖都是非法的，这件事必须交给派出所来处理！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袭军袭警罪加一等，是要坐牢的！” “你凭什么判我坐牢？把孩子还给我！”女人听了半天没听懂别的，就听懂了坐牢二字，这在她的世界观里简直是无法接受的事，自己花了一辈子积蓄换来的孩子，不但要被人凭空抢走，落个人财两空，自己还要坐牢？当官儿的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于是她不管不顾地往王炳荣身上一扑，撕心裂肺的嘶吼声瞬间传遍了营区，“来人啊！和平军大兵抢孩子啦！” 此话一出口，十里八乡的村民立刻围拢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开始疯狂谴责王炳荣。 “你这当兵的怎么回事？人家大婶儿好不容易得个孩子，你不由分说就要抢走，是不是想骗我们老百姓的津贴啊？” “就是的，肯定是为了钱没安好心！把你们领导找过来评评理！” “哼，还找领导呢，我看他们领导跟他也是一伙儿的，看我们老实巴交好说话，咱们这回可不能让他们欺负啦！” 王炳荣这种大学生干部一路上顺风顺水，在部队里也就负责处理些文职，哪有处理这种事件的经验，更何况他的世界观现在还处于破碎重组的过程中，一时间呆愣在原地，村民马上得理不饶人地冲上前来，有的推搡，有的趁机去拉扯苏娉川。苏娉川也被这里村民鬼一般的逻辑说得晕头转向，左躲右闪还是不知被谁拽住，一把扯出王炳荣的保护范围，李家夫妇抓起她就要跑。苏娉川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想尽办法劝阻夫妇：“我选都选上了，你们不把路费拿了再走太亏了！” 女人一听这话，不由得慢下了脚步，似乎在思考苏娉川的提议。苏娉川趁她不备，一把挣开她的束缚，转头就往部队营区方向跑，却被男人一把揪了回来，一个大耳光掴倒在地，扛在肩上急匆匆往回赶。苏娉川又怕又急，尖叫着奋力踢打，一边下意识地向楚凌求救：“老楚，楚凌！救命！快救我！” 听见苏娉川凄惨的呼救声，几乎不假思索的，楚凌一阵百米冲刺就撞在了男人身上。 第七章 营长驾到 眨眼之间，营区门口乱作了一锅粥，有围着王炳荣骂街的，有劝架看热闹的，还有试图帮助李家夫妇逃跑的，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好在王炳荣还算临危不乱，赶快派了小战士前去求援，一营营长孙武明此时已经穿戴整齐拿个大喇叭出来了，两句话就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劝了开：“完成测试的，凭身份证或户口本到这边查询结果，通过的登记办手续！” 关系到切身利益，村民们顿时没了继续瞎起哄的兴致，纷纷主动到查询处排队去了。孙武明看到不远处撕扯成一团的苏娉川和李家夫妇，还有正揪着儿子痛打的刘刚，赶紧带了王炳荣和其他战士上前查看：“都别打了，怎么回事？一个一个说！” “这对夫妇涉嫌拐卖儿童，请示领导，是否立刻向派出所报案？”王炳荣心里来气，语气也变得很不客气，一句话就将两口子精心准备的表演全都怼了回去。 “首长，首长千万要给我们做主啊，这真的是我们的孩子，你们不能平白无故地就给抢去了啊！”女人觉得苏娉川可能保不住了，不禁悲从中来，坐在地上又开始嚎哭，一边哭还一边把苏娉川往怀里楼。苏娉川费力地钻出来，心里并不好受。圣经里讲原罪，佛祖也说众生皆苦，她在大学课堂上听到这些言论时并没有什么感悟，如今才觉得感同身受。这乱糟糟一干人等，互相伤害，互相怨恨，实际也不过在命运的漩涡中挣扎而已。 不过她可不是耶稣，伤春悲秋也不过是在哀悼为国捐躯的老楚和自己平白无故结束的人生。心里难受完，该往营长身后躲她当然是不能忘的，而且不但要躲，还要落井下石，要不然太对不起自己这一个礼拜来挨的打受的罪。 “你们给那个穿呢子大衣的女的写的借条我都看见了，她住在哪呢？现在坦白从宽还能少蹲几天监狱！” “你！你这个小贱货，心肠比蛇蝎还要歹毒，准是哪个邪神恶灵迷了心窍，到这里来害我们老李家，该死，该死啊！”妇人指着苏娉川的手直哆嗦，浑身打颤，直翻白眼，似乎就要昏迷过去。营长见状赶紧招呼小战士架起女人，转身看了看满脸痛快舒爽的苏娉川，小声问王炳荣道：“电表转到头的就是她？” 王炳荣点点头，孙武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又问正拿着扁担拽着楚凌抽的刘刚：“你又是什么事，折腾得这么大动静？有了测试结果还不赶紧登记去！” “好好，我马上去，谢谢首长！”看着长长的队伍，刘刚也忘了追打楚凌，赶紧跑过去排队去了。 孙武明大手一挥，继续安排起任务来：“小王你继续完成测试，这两个人先控制起来，向派出所报案。小姑娘你跟我过来。” “好的营长！”苏娉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此时心情舒畅无比，开开心心地跟着孙武明走了，没有看到楚凌羡慕而落寞的眼神。 营区的大门缓缓打开，两侧的哨兵姿势标准地向孙武明军礼致敬。孙武明一边抬手还礼，一边招呼苏娉川让她快点跟上。苏娉川身上其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对方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大恩人，苏娉川不敢怠慢，只得强打起精神拼命往前走。 师部大院儿比苏娉川住的部队大院儿要大得多，里面各种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全新的训练场，一水儿的绿皮军卡车，还有新建好的三层食堂，和破败贫穷的柴渠村相比简直天上地下。营区内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井然有序地前往目的地，看到孙营长无不敬礼问好，声音动作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军用吉普在主干道上行驶，开到孙武明面前减慢速度，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摇下车窗，孙武明立刻双脚一靠，标准地打了个军礼：“团长好！” “小孙啊，我现在得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到我办公室汇报今年的训练营情况！”团长草草还了个军礼，抓紧时间给孙武明布置任务。 “是！团长！”孙武明扯着嗓子回答完，见苏娉川累得蹲在了地上，不觉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把她拉了起来，“走累了？以前没走过山路？坚强点！你现在是一名光荣的和平军战士了，训练场上不分年龄，战场上不分男女，能打胜仗的兵就是好兵！可你连路都走不动，还怎么打胜仗？” 你是营长，又不是参谋长，怎么也一言不合就讲大道理？苏娉川喘着粗气腹诽，不过她可是万万不敢吐槽孙营长的，只得也学着他先前的样子，用尽全力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是！营长！” 孙武明听罢禁不住乐了起来，这小姑娘看着弱不禁风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山里却不哭不闹，还把口号喊得震天响，说不定是个好苗子。 “很好，继续前进！”孙武明心情一好，动作自然也快了起来，昂首挺胸迈开大步向最为隐蔽的实验室走去。苏娉川心里暗暗叫苦，刚才一嘚瑟把自己给坑了，没办法还得跟着走，只好连滚带爬地跟在孙营长身后，继续这个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路一次性走完的黑色清晨。 第八章 高级仪器 “阎技术员吗？对，我是孙武明。”空荡荡的小屋里，孙营长响亮的声音一遍遍地回荡着，“不好意思打扰了，那个测试仪怎么用来着？上次？那都一年多了，谁还能记得住！” 苏娉川站在那台类似心电监护仪的机器旁，十分好奇地左瞧右看。没想到师部里好东西还挺多的，不愧是肩负繁重科研任务的特殊部队！她还以为如此高端的神秘物质真的纯靠电表来测呢。 “好好好，行，我记下来了。丫头别乱动！”孙武明看到苏娉川在那抠全师最贵的公共财产，吓得赶紧把她的手打落，“可不是吗，又是个小姑娘。你们有没有什么进展？一个个姑娘家的，真到了战场上也派不上用场啊！” 没想到这孙营长还挺重男轻女！刚才还说上战场不分男女呢，出口的话转身就忘了，这让苏娉川有点不开心，跑到窗边钻窗帘里看外面去了。不过这间房看来就是专门放那个高级仪器用的，连窗户上都贴得黑漆漆，除非把脸贴在窗户上，否则外面的景象通通黑成一团，没什么看头。苏娉川觉得无聊，又有点心不在焉，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起大红的法兰绒窗帘来。 “哎呀，真是感谢！每次都得麻烦你。行了，等我的好消息吧！放心，结果出来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孙武明和阎技术员寒暄了半天，总算搞清了测试仪的使用方法，这才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招呼钻进窗帘里的苏娉川：“丫头别玩了，快过来，帮你测测能不能变成花木兰！” 苏娉川掀开窗帘走了出来。她对这个神秘的测试其实挺感兴趣的，毕竟这和她丈夫生前最热爱的工作有着紧密的联系。不过她可没忘记现在的处境，父母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呢！得趁机要求孙营长先给父母打电话。于是她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当花木兰，我要回家，营长先通知我爸妈我才测呢！” “还挺会讲条件。电话号码！”孙武明见刚表扬了两句的小姑娘这么不禁夸，在这里耍小姐脾气，心里又有点烦。他不比王炳荣那么有耐心，虽然心里也不想干了，但嘴上却依然对每一个参加训练营的孩子非常和善，甚至教他们读书写字唱军歌。孙武明当了五年营长，都快要被熊孩子烦死了。不知是哪个脑子不好使的科学家，非说有些小孩儿体内可以分泌出“源”，从此每年这个时候，他们特战团就像变成了托儿所，哭声骂声打架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吵得孙武明头大，渐渐养成了对少年儿童零容忍的凶恶性格，以至于训练营里的小学员看见他都大气不敢出。 事实上要不是看在苏娉川体内可能生产“源”，一路上表现又不错的份上，孙武明连这点好脸色都没有。不过现在这点耐性全都被苏娉川刚才的任性给败光了，他迅速恢复了冷面营长的做派，耷拉着个脸管苏娉川要电话。 “太好了，谢谢孙营长！9694……靠，什么来着？”苏娉川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因为她早已不记得父亲那个废弃十几年的办公室电话了。虽然知道他们家附近全都通用的前四位，但光这剩下的四位，也不知要试到猴年马月去，孙营长当然不可能这么好心帮她这个忙。 “忘了电话？”孙武明一看苏娉川那样反而乐了，“没关系慢慢想。你不是累了吗，去躺那想去。这个测试不会疼的，一会儿就好！” 苏娉川只好依言躺在了测试床上，不过依旧贼心不死，趁孙武明给她接各种管线的时候赶紧向他提出来：“我住在B市城东区485613部队的军队大院儿里，我爸是那的教员，营长能不能和部队上直接联系一下？反正你们都是一个系统的嘛！” “还一个系统，你还知道个系统？”孙武明觉得这小丫头挺好玩，嘿嘿一笑打开了测试仪，“放心吧，我已经让人通知派出所了，调查清楚情况后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家人。在这之前你就在营区好好待着，这里安全得很，最多十天半月，你父母就来接你啦！” “那好吧……9694……1……不对，3……”苏娉川难过地撇了撇嘴，任由那台机器运转起来，没念叨几句就眼皮发沉，意识模糊起来。她的身体现在非常需要睡眠，好把睡了一个礼拜垃圾堆所损失的体力补回来。生理反应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当孙武明喜出望外地拨通阎技术员的电话时，苏娉川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 “阎技术员好消……好好我小点声。”孙武明压低声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消息啊，这个丫头的测试结果达到实验室模拟数值了！” 第九章 另一个军嫂 B军区总装备部位于B市城西区，B军区“源”特战部队建设小组就设立于此。办公楼深处的电话会议室内，一个大校军衔的军官正端坐于电话机前，静静聆听那一头的情况汇报。龙腾计划开展八年以来，B军区几乎年年都是全国任务指标完成最好的，培养出的源特战队员，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全国第一，唯独今年都到了下半年，还没出现一个测试结果过关的。这让电话这头的建设小组组长有些忧虑，正准备到各个“源”部队驻地考察一下训练营的情况，136975师特战团就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又有人爆表了。 看着苏娉川的测试仪结果，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军官激动得手都哆嗦。他从龙腾计划伊始就一直负责该项目，八年来还从未见过“源”波动如此规律强劲的孩子。虽然目前尚没有一个“源”携带者在实验室测试中成功将这种力量以可见能源的形式激发，但这些孩子的身体素质和精力普遍比非携带者要强出许多，在同等强度的军事训练中，表现也要远好于同龄的普通孩子，在各大部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然而龙腾计划终究是为国家能源发展规划而服务的，如果“源”不能以可见能源的形式被运用，即使身体条件再好，在先进的现代化武器面前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因此各个军区一直以来暗暗较劲的，也都是每年达到实验室标准的源携带者数量和最终的实验结果。B军区今年上半年虽然有点落后，不过现在出了个能进实验室的孩子，组长心中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马上给研究所和特战团下达了测试时间，让他们尽快完成对苏娉川的测试。 彼时在136975师师部大院儿，苏娉川一觉醒来已经临近中午，她发现自己并不在那个神秘的小房间里，而是躺在张部队常见的军绿色铁架上下床上。旁边的书桌摊着没写完的作业，书桌底下有个有点掉皮的篮球，床下则是双脏兮兮的白球鞋。粗布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依旧无法抵御正午耀眼的阳光，苏娉川浑身瘫软，说实话并不太想起来，但好歹是在陌生人家里，她也不好就这么躺着，于是揉了揉眼，她还是缓缓起身拉开了窗帘。 “丫头醒了？”明媚的阳光照进来，照在门口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妇身上。她手里端着个铁盆，正笑眯眯地看着苏娉川，苏娉川点点头，感动之情涌上心头，一句“谢谢姐姐”已经到了嘴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年龄，赶忙改口道：“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小姑娘真懂礼貌。”少妇走过来摸了摸苏娉川的脑袋，“衣服我给你洗了，今天太阳好，说不定下午就干。饭马上就好，你歇得了就先玩儿会儿，宝盛那屋你看着什么好玩的不用客气，尽管拿去玩儿就是了。” “不用了阿姨！太麻烦您了，您和营长叔叔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了，我来帮您干活儿吧！”苏娉川看着桌上孙营长一家的照片，心里更对面前这个军嫂姐姐充满了好感。 “你还会干家务活儿呐！女孩子就是乖巧贴心，不像我们家那个傻小子，天天就知道傻玩儿，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少妇虽然嘴上骂着，不过眉眼间却全是笑意，一看就是个生活美满幸福的人。 “不省心你生个闺女啊！妈你不能这样性别歧视……靠这谁啊？你还真领个闺女回来了？”孙宝盛穿件长袖褂，脚上是双样式新潮的运动鞋。浑身上下都是土，一看就是在泥地里滚的。他拿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门，驾轻就熟地到厨房翻找食物，结果正巧看到母亲笑呵呵地摸着面前这个陌生小女孩的脑袋，心里当场感到十分不平衡。 陈晓娜看出了儿子的情绪变化，赶紧把苏娉川拉过来向他介绍：“来宝盛，这是你爸战友的女儿苏娉川，B市来的，在咱家借住一段时间，你不是总嚷嚷一个人没意思吗，这两天，就看你这个临时哥哥当得怎么样！” 孙宝盛看见白白嫩嫩的苏娉川，态度一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马上一脸殷勤地跟她打招呼：“那个，娉川你好，我叫孙宝盛，你叫我宝盛哥就行。不用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想吃什么我让我妈给你做！” 苏娉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她并不想解释自己笑的原因，所以就叫了一声“宝盛哥”，没再多说其他的。 苏娉川一笑把孙宝盛弄了个大红脸，眼看母亲也看着自己笑得意味深长，孙宝盛不禁又羞又恼，粗声粗气地冲陈晓娜叫唤：“饭还没好啊，我都饿死了！” “就好就好，你先带着娉川妹妹玩一会儿去。”陈晓娜这才想起锅里还炖着菜，连忙把两人轰出了厨房。 出了厨房的孙宝心情激动，围着苏娉川问这问那，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全给翻出来了：“娉川你喝汽水儿！玩不玩车模？不过女孩儿好像不爱玩这个，要不看会儿电视吧？中午正好该播动画片了。” 看着孙宝盛殷勤地忙前忙后，苏娉川连忙道谢，并适时地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抛了出去：“宝盛哥，你知道营区里那个少年训练营不？听说选拔可激烈了！” “嗨，那个啊，那都是糊弄他们乡下人的，那帮乡巴佬一听说进入训练营能上军校，当军官，可不都一窝蜂似的扑上来？”孙宝盛说到一半突然吐了吐舌头，“呸呸呸，军民一家亲，你当我没说啊！不过那个训练营真的挺坑人的，每年这个时候，周围几个村都有上百号孩子过来，可最终能拿到保送资格的就那么一两个人，有时候一整年一个人都没有！今天下午应该就开营了，你要想去看我带你过去！” “这么困难的吗……”苏娉川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心里相当没有信心。她上高中的时候也曾因为想拥有盖世武功而加入了学校的武术社团，不过没多久就被老师钦赐了“没有天赋”的中肯评价，从此心灰意冷，放弃了自己的女侠梦。 如今重活一世，上天赐给了她这个再次变成女侠的大好机会，本来她心里还有点小期待，但听孙宝盛那么一说，就又有点打退堂鼓，想着要不然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孙营长家等父母来接自己得了，那个训练那么难，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孙武明也回到了家，见儿子正和苏娉川聊得火热，他糊了把儿子的脑袋，便钻进厨房和妻子小声谈论起什么事来。 “哼，他们俩老这样，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还把我当小孩儿，我都十三了，又不是像你这样年纪还小。”孙宝盛看见父母躲开自己说悄悄话，十分不满地撇了撇嘴。苏娉川估计两人八成在讨论有关自己的事情，也不多说什么，不动声色岔开了话题，心里却还在反复回忆父亲办公室电话的后四位数。 看到孙营长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苏娉川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像孙宝盛这么大的时候，也住在和孙营长家户型差不多的营职楼里，她的小屋里摆满了布娃娃和童话书，客厅里挂着一家三口的合照。现在自己出了事，父母会有多着急，苏娉川不敢想。她只想早点让他们知道，自己活得好好的，这里有一个像他们一样善良而朴实的军人家庭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等到从这里回去，她的人生除了会多出一对终生感恩的叔叔阿姨，和一个青梅竹马的小未婚夫之外，将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这样就好，苏娉川站起身来接过陈晓娜端出的饭菜，心中对曾经平淡无味的生活充满眷恋。 第十章 爬绳比赛 在孙营长家吃过午饭，苏娉川便跟着他去接受警察的询问。这一个礼拜她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硬撑，早就饿得虚弱不堪了。所以吃饭的时候基本是一刻不停地往嘴里塞各种东西，客气话也忘了说。 孙宝盛看着比自己吃相还凶猛的苏娉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平时在市里上学，周末回家的时候也饿得够呛，就想吃大鱼大肉。师部虽然在深山里，但物资供应是非常及时的，而且部队上还会定期发班车组织家属去市里采购。陈晓娜这种时候一般会把给儿子买的好吃的都摆在桌上随便他吃，自己就坐在旁边看着他。这让孙宝盛一度认为女性吃饭的时候都和他妈一样，喜欢干坐着不动筷子，可没见到过苏娉川这样虎狼般勇猛的，不觉有点发愣。结果苏娉川为了回应他的心思，趁他愣神儿的时候把盘子里最后一块肉给夹走了。 孙武明夫妇见苏娉川饿成这样，也对那对夫妇心生憎怨，赶忙给苏娉川添饭夹肉，陈晓娜还小声嘱咐丈夫一会儿别让派出所的人吓到苏娉川。孙武明点头答应，吃完饭歇了一会儿，就带着苏娉川上路了。 虽然上辈子也活到了三十多，可这还真是苏娉川第一次接受警察的询问，看着面前穿着旧式警服的民警有点紧张。两位警察显然已经和特战团进行了沟通，也对这个神秘部队的选拔项目有所了解，经过一上午的案情梳理，他们决定就在营区内对苏娉川进行询问，于是管特战团借了个办公室，开始和颜悦色地询问苏娉川案发经过。 其实案发经过的前半段苏娉川基本没有任何印象了，只是隐约记得当时高个女子过去拉她，跟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比较正常，因此按照遥远的记忆讲了一下。但自从在吉普车上醒来，她这几天可就是靠反反复复回忆这些经历熬过来的，因此立刻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从车上的脚垫有几块污渍到女人的衣服上掉了哪颗扣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听得记录员连连让她放慢速度，并费尽心力把她不自觉加入的形容词删掉。 就这样长达两个小时的笔录时间很快过去，两个警察和孙武明握手告别，并表示已经立案，会尽快联系B市警方和苏娉川的父母。孙武明则对警方同意将苏娉川留在营区表示感谢，然后迫不及待地把苏娉川带到了正在进行入营测试的训练场。 特战团少年训练营立项已经有八年的时间，虽然八年来对“源”的科研进展帮助不大，但也为龙腾军校各大少年分校输送了不少身体素质良好的源携带者，于是一直没有被取消，不过补贴政策却趋于收紧，从最一开始的只要电表有反应就给钱，到现在的给点路费就先收入训练营中，统一接受为期两个月的军事化训练，这之后优中选优，继续留下的人才能真正拿到稳定客观的津贴。 当然以上政策不针对苏娉川这样把电表直接点爆的天才型选手，这样的孩子好几年才出一个，哪个军区碰到了都要高兴好几个月，领导层层出动也要给忽悠进军校去，津贴待遇自然不用提。唯一比较可惜的是，“源”测试结果优异的孩子几乎全是小姑娘，现在年代不同，广大家庭都只有这一个孩子，又注重文化教育，很少有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去参军的。况且女人在体力上的先天劣势使得那一点理论上的能量优势就跟没有一样，测试成绩优秀的小姑娘照样被强壮的男孩子吊打。因此现代化“源”装备部队的建设喊了八年，至今仍处在概念阶段，只有少数测试结果优异的孩子被秘密保送进龙腾军校少年分校，毕业后具体会分到哪里就不是他这个级别的军官可以了解到的了。以至于孙武明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怀疑，他在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现代化“源”部队建立起来的那一天。 还没到场边，苏娉川就被训练场上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兴高采烈地围观面前运动会般激烈的盛况。只见训练场上此时正在举行爬绳测试，四根小孩手腕粗的麻绳垂下来，测试的孩子依次套上保护绳索进行攀爬。苏娉川一眼看过去，正好见到自家老公像只小猴子似的蹭蹭往上爬，把一同测试的孩子甩开老远，当即激动得大喊出声：“老楚加油啊！他们都不行，你肯定能得第一啦！” 楚凌见苏娉川冲自己又叫又挥手的，忍不住脸红心跳，激动得差点没掉下去。虽然他还是想不起自己和苏娉川在哪见过，但苏娉川雪白的小脸儿和弯弯的眉眼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美好的种子，也激起了他身为雄性在雌性面前本能的表现欲。于是他手脚加速发力，三两下就爬到了三米多高的终点平台，纵身一跃，步履轻快地跳了上去，台下顿时响起一阵赞叹声。 “小伙子表现不错！下一组。”王炳荣赞赏有加地表扬了楚凌几句，看到孙武明带着苏娉川来到训练场，连忙立正敬礼报告情况：“报告营长，少年训练营的选拔测试已进行到最后一个项目，还有三组即可全部完成完成，结果正在统计。” “好，测试完毕把结果记录给我，继续吧。”孙武明见到已是第三年参加选拔的楚凌，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又来了？瞧这手脚利索的！” 楚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偷偷瞄了苏娉川一眼，见苏娉川真诚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赶紧躲回队列里去了。说话间测试已经全部完成，官兵们统计着测试结果，苏娉川本来也想跟着楚凌站进队里，却不料被孙武明大手一拍按在了原地：“哎干什么去呀？你以为带你过来看热闹的？别的项目就算了，去爬一下这个看看时间！” 苏娉川看了看那根摇摇晃晃的绳索，天真烂漫地向孙武明报以尴尬的一笑：“营长，我应该……肯定……爬不上去。” 第十一章 老楚其人 “爬不上去？”孙武明一听这话果然又开始吹胡子瞪眼，“还没上战场，先要投降逃跑，这怎么能行！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自己爬不上去？” 营长啊，就算开了嘴炮我也一样爬不上去啊……苏娉川无奈地耸了耸肩，还是不情愿地跟着孙武明走到了爬绳前：“那我……试一下吧……” 护具穿戴整齐，苏娉川用尽全身力气，像条肉虫子似的往绳索上拱，无奈绳子总是晃，她努力了半天，脚也没离地哪怕半厘米。楚凌看见她的样子，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不过在被苏娉川狠狠瞪了一眼之后立马闭了嘴，转过头去假装看风景。然而其他孩子可就没这么给面子了，嘎嘎乐成一团，乐得苏娉川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孙武明看到苏娉川笨拙的姿态，也发现自己对这个城里来的娇小姐要求太高了，却又心有不甘，体内明明有非常强大的能量反应，怎么就不知道用一下呢？于是他一边招呼王炳荣赶紧把其他孩子带走，一边让苏娉川去试一下难度较低的固定爬杆，还把楚凌拉过来给她做示范。 “小三儿，这丫头叫苏娉川，城里来的，以前没练过，你负责把她给我教会了，任务能完成不？” “保证完成任务！”楚凌一个立正，目光炯炯地看向孙武明，有板有眼的模样让苏娉川不觉眼眶湿润，心里都是楚凌穿军装的样子。虽然没见过他出任务时的飒爽英姿，但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军礼，苏娉川就被楚凌深深的打动了。如今看到年少时的楚凌已经有了长大后的影子，苏娉川心中既高兴又感动，自己的丈夫好好的活着，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安慰。 孙武明又嘱咐了两句，便到场地的另一端给新来的孩子训话去了。楚凌得了任务，使命感油然而生，立刻认真地给苏娉川演示起攀爬要点来。不过苏娉川一句也没听进去，一直看着他额角的伤疤发愣。 自己正在经历的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已经牺牲了的丈夫现在就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也不认识自己，但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她开始幻想日后和楚凌再次恋爱，结婚，或许这次抓紧时间，能赶快要个孩子。想着想着，苏娉川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吓了正在专心教学的楚凌一跳。 “你……你笑啥……”楚凌一脸惶恐地看着又开始傻笑的苏娉川。之前面对李家夫妇时明明挺厉害的，伶牙俐齿，脑子转的快着呢，可一见到自己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只知道傻笑，啥也说不出来了。难道是自己说的她没听懂？楚凌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再给苏娉川演示一遍。 “没事儿，就是看见你了高兴呗。”苏娉川依旧满脸笑容，根本没有听的意思。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啊？”楚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将心中的困惑问了出来，“是不是在B市？可是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真不记得了？”苏娉川故作神秘地挑逗着楚凌，“咱俩第一次见面，你还和我握手来着呢。” “我……”楚凌敲着脑袋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还是红着脸小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老楚从来不会说假话，每当他想说谎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肯定要先脸红一阵，然后再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苏娉川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故作轻松地安慰道：“没关系！现在我们又认识了，这次你肯定不会忘记了吧？” 楚凌马上用力摇了摇头，然后估计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还特地跟苏娉川强调：“你装了那么多沙果，我爹拿扁担抽了我好几下，现在还疼呢，没那么容易忘的！” 很好，这感人的情商确定是老楚本人了。苏娉川只得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把孙宝盛刚才塞给自己的水果糖拿出来送给楚凌：“对不起啊，害你挨打了。吃糖！” “没事儿，明天就好了！谢谢啊。”楚凌开心地接过苏娉川递来的糖果，笑起来露出了可爱的酒窝和小虎牙，看得苏娉川挪不开眼，直勾勾地盯着楚凌，把楚凌盯得耳朵都红了，“那个，你赶紧试一下吧，我都跟营长保证了，肯定要教会你的！” 苏娉川明白，自己这样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没什么意义。她现在要把握的毕竟是这个新生的未来，她和楚凌之间，也需要从零开始慢慢培养感情，表现得太过火反而会让他觉得困扰，到最后适得其反就不好了。于是不再多想，苏娉川活动了一下手脚就开始卖力爬杆，然后在原地挣扎了几秒钟后，受到了楚凌无情的批判：“我刚才说的你果然没听吧，腰上能不能用点力？” “好的楚教练！”苏娉川答应了一声，遵照楚凌的指示重新尝试了一下，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那个……你以后别叫这个名字了。”听到苏娉川的话，楚凌的眼眸渐渐低垂，语气也低落了不少，“我已经改名字了，以后就叫我刘小三儿吧。” “嗯，好……听你的，别不开心呀……”苏娉川发现自己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之前她还以为老楚连个名字都要骗自己呢，现在看来，他的确叫过楚凌这个名字，以后也会改回去，至于现在为什么不让她叫，估计问题还是出在他爹身上。为什么他明明操一口B市普通话，却生活在柴渠村，小小年纪拾柴挑担，当爹的却是那副态度，因为几个沙果就拿扁担痛打儿子。最关键的是，那刘刚又瘦又小，长得不算奇丑无比也绝对是比较难看的那种，楚凌这么漂亮的小男孩儿怎么看也和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难不成……？！苏娉川顿时恍然大悟，赶紧捂住了因为吃惊而张大的嘴。老楚之前也说过他爸在他没出生之前就死了，所以现在这个爹是个后爹嘛！怪不得那刘刚看他的眼神跟盯仇人似的，楚凌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想到这里，苏娉川对楚凌的继父多了几分厌恶之情，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把爬杆当作泄愤工具，用力向上窜了两下，结果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地爬了上去。 第十二章 开始训练 晨光熹微，熟悉的起床号声在耳边响起。苏娉川挣扎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把孙宝盛的小床好好收拾了一下。 虽然困倦不已，但她可没忘记即将到来的早训。从昨天晚上开始，孙营长就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为她虚弱的身体素质担心。然后趁家人不注意，专门把自己拉到孙宝盛的房间促膝长谈了一番。 “丫头啊，听说你父亲也是名军人，不知他对你未来的发展是怎么规划的？”孙武明端了个茶杯，煞有介事地往桌前一坐，苏娉川被他热切的目光盯得有点发毛，两只手不知道往哪放，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和平军是祖国最坚实的防线，也是人民的保护伞。我相信你父亲当初也是怀着一腔热血参军报国的，你虽然年龄还小，但一看就是从小受到军旅文化的熏陶，有觉悟有抱负的好少年，有没有想过报考少年军校，为祖国和人民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孙武明见苏娉川没吭声，大段的说辞连珠炮似的跟上，声情并茂的演讲连他自己都挺感动，不过苏娉川依旧没搭理他这茬，反而对今天的测试更感兴趣一些。 “孙叔叔，你快别笑话我了，你看我这个样子，估计体能测试都通不过，你还拼命鼓动我报军校，是不是因为今天那个测试结果啊？那是个什么测试，能跟我说说吗？” “那个是身体素质测试，你的各项指标都还不错，只是一时没掌握动作要领而已。你看你今天下午不就学得很快吗？”孙武明见苏娉川巧妙地抓住了重点，也不好再大肆劝说，于是退而求其次向苏娉川安利起少年训练营来，“这样吧，你在等父母这段时间反正也没事做，过两天宝盛也要回学校，没法陪你玩，我看你不如到少年训练营里待上几天，体验体验部队生活，还能锻炼身体，等你回城之后，班里的同学们就没人敢欺负你啦！而且你不是和小三儿关系挺好的吗？你和他多相处相处，在训练营里也没那么无聊不是？” 苏娉川一听孙武明不肯跟她透底，也不好再问得太细，反倒是被他的商业吹捧搞得有点飘飘然，武侠梦再次觉醒，于是转眼又忘记了自己今天下午在训练场上丢过的人，痛快地答应了孙武明的要求，早早去睡觉，为第二天即将开始的早训做起准备来。然后她现在正在凉飕飕的早春寒风中冻得直哆嗦，和那些跃跃欲试的孩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欢迎大家加入特战团少年训练营这个大家庭，我将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担任大家的总教官，大家可以叫我王教官。”王炳荣军容素整地站在这群刚刚入选训练营的孩子面前，威严的样子让平时调皮捣蛋的孩子王都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地立正站好。 这些孩子大多是从附近村镇前来报名的，利用假期时间参加训练，训练结束后，成绩优异且年龄适合的孩子会被编入和平军陆军预备役，接受专业的军事化训练，并享受国家津贴。由于能有机会早早为家里挣大钱，少年训练营在附近很受欢迎，家长们经常连续好几年把家里适龄的孩子送过来接受训练。反正夏天也算不上农忙时节，况且选不上也没什么损失。 “记住，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一名军人了，我希望每个人都用军人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对待每一项训练都要付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 王炳荣在台上老生常谈，苏娉川冻得听不进去，左顾右盼寻摸她家老楚，很快就在队中找到了站得笔直的楚凌。他虽然也冻得鼻尖发红，但军姿标准，一动不动，双手紧紧贴着裤缝，一脸认真地看着王炳荣，态度不知比苏娉川端正多少倍，让她感到非常汗颜。就像听不进去课的学生想拉个学霸一起聊天，却被学霸身上的大神之光所震慑一样，苏娉川悻悻地放弃了吸引楚凌注意的举动，老老实实地听起王炳荣的训话来。不过她觉悟的有点晚了，王炳荣已经训完了话，接下来到了紧张刺激的训练环节。 “下面开始早训，轻装三千米，达标时间：男生12分钟，女生15分钟。准备上跑道！”苏娉川还没反应过来，几十号孩子就争先恐后地向跑道的起点处冲去。他们之中很多都不是第一次参加训练营了，深谙这里的积分规则，知道每一项训练的结果都有可能关系到最后的录取，因此都想争个好的起跑位置。楚凌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见苏娉川还在原地发愣，着急地向她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跑道啊！” 身到用时方恨虚，苏娉川勉强回了个笑脸，磨磨蹭蹭地跟着队伍走到了起跑线。上辈子她虽说不至于一次三公里都没跑过，但大学体测结束后就再没系统运动过的都市女白领对跑步有着天生的抵触情绪，更不要说这副小身体还刚刚受了一周的摧残。眼见其他孩子都卯足了劲儿准备争个名次，苏娉川一脸生无可恋，破罐破摔地站在了起跑线上，心里却对自己的小学充满前所未有的想念。 “预备——跑！”随着王炳荣一声令下，孩子们像离弦之箭般一个个冲了出去。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身高力壮的不再少数，有的完全不把比她们矮的男生放在眼里，霸气地左右一挤，就在跑道上杀出了一条血路。苏娉川本想趁机跟上，无奈有心无力，再加上男生们急着报仇雪恨，快捷通道转眼就被堵死，她只好跟在队伍末尾慢慢晃悠，就这样还不到两圈就气喘吁吁，步履明显沉重起来。 “死老楚躲到哪去了，这种时候还不赶紧出来献殷勤，真没眼力价儿……”苏娉川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声嘟囔，心里恨死了昨天答应孙武明时那个痛快利落的自己，“不吃饭就让人跑这么远，早知道装块糖了！” “没事吧？”楚凌像是听到苏娉川的召唤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把她昨天送他的糖块又塞给了她。 苏娉川感动得差点声泪俱下，刚想大义凛然地说一句：“我没事，你不用等我”时，楚凌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我先走了，你慢慢跑！” “第四圈，呼吸调整好！”前面的计时点，王炳荣满意地指导着楚凌，苏娉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套圈了。 第十三章 五十步笑百步 “跑完的原地放松！快快，二十三分钟了，加油加油！”二十分钟过后，王炳荣看着秒表招呼还没跑完的几个孩子。 “教官！我……我真的跑不动了，不行了，要死了……”在操场上努力地挪动了六圈之后，苏娉川一把拽住王炳荣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跑了。王炳荣一边拼命拽着随时有可能瘫倒在地的苏娉川，一边对她差劲的身体素质感到惊奇。要知道之前那些测试成绩优异的孩子，几乎个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完成部队标准的新兵基础训练跟玩儿似的，他还从来没见过像苏娉川这样，初次测试直接爆表，但后续训练项目却怂成这副德行的孩子，实在可惜了她一身理论上来说万里挑一的好天赋。 不过可惜归可惜，看着苏娉川煞白的小脸儿，王炳荣可不敢勉强，怕跑坏了这个总装备部领导亲自点名重点观测的小天才，于是赶紧停了表，把她发配到休息区溜达去了。 苏娉川跑到两眼发黑，在休息区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估计要不是楚凌给的那颗糖，她现在已经扑在地上了。按说她在学校还算是挺有运动细胞的啊，怎么一到了这里变得这么不堪？她专心地为此事烦恼着，以至于忽略了休息区其他几个孩子对她的嘲笑。 少年训练营好处多多，除了训练强度大一点对周边百姓其实真的非常友好。不过正是因为训练强度大，很多孩子参加了一次之后心中都留下了噩梦一般的阴影，然后在第二年到来之际一哭二闹三上吊，拒绝前往这个累死人不偿命的鬼地方。现在这只是第一天的第一项训练，就有好几个孩子因为体力不支坐在休息区休息了，不过大概是为了挽回点面子，他们五十步笑百步地指着未完成训练的苏娉川用方言进行嘲讽。 “看那个妮子，连三公里都跑不下来，我家大公鸡跑得都比她快！” “可不是吗？我哥说了，城里人都特废物，跑两步就呼哧带喘，她在这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呢。” “架不住人家会勾引人啊！你看她刚才直接就往教官身上靠，真够不要脸的。还有昨天，看她扭来扭去那副骚样儿，刘小三儿口水都要下来啦！” 身为翻译专业的研究生，苏娉川好歹也有点语言天赋，对Z市地方方言已经能听个七七八八，此时也能隐约听出这些孩子在说什么。对于这群孩子的人身攻击，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苏娉川已经完全做到一笑置之。不过这些话在处于热恋中的十一岁小男子汉楚凌耳朵里却是那么刺耳，刺耳到他不拿个土块儿丢到这帮人身上都不解气。于是一大块泥土在空中飞行了二十多米后精准地落到了这帮孩子身上，并天女散花般溅了所有人一身。 “谁？！给老子滚出来！”为首的孩子气愤地站起来掸掉身上的土，冲四下大吼一声，然后目之所及只有还坐在那捯气儿的苏娉川。 “好你个贱货，老子说你两句，你敢拿土块儿砸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男孩儿虽然也刚跑完步累的半死，但自觉比苏娉川还是有劲儿的，况且他们有四五个人呢，再不济也不至于吃亏，于是肆无忌惮地一撸袖子就要冲上去揍苏娉川。 苏娉川身上也被溅了不少土，正是一脸茫然之际，突然看见旁边那伙孩子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了，顿时觉得大事不好，本想赶紧离开，但还没站起来就被为首的胖墩儿给推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敢打老子，老子就教教你这个城里来的废物怎么做人……哎呀！”胖墩儿狠话还没放完，就一声惨呼，捂着脸蹲在了地上。一大块儿夹杂着烂泥和小石子的土块不偏不倚在他脸上开了花，男孩儿的脸顿时像在泥塘里蘸过似的，满脸都是土，分不清眉眼口鼻。 “你他妈要教谁做人呢？老子先教教你！”楚凌剑眉一竖，攥着块砖头就过来了。还没等有人反应过来，他就一脚踹在男孩儿身上，导致男孩儿不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顺势打了两个滚儿。 自苏娉川重生以来，楚凌一直跟她说普通话，声音轻柔，笑容腼腆，和她印象中的老楚没什么两样。所以当苏娉川听到楚凌操着方言恶狠狠地怒骂这个欺负她的小胖墩儿时，他声音里透出的那股子狠劲儿让她不禁吓了一跳。 记得有一年楚凌回家在沙发上打盹儿，苏娉川坐在旁边看新闻，新闻中播出了新兵投掷手榴弹失误仅投出两米，差点把自己炸死的新闻。吓得苏娉川直摇晃半睡半醒的楚凌，一个劲儿地让他小心点。楚凌睁开眼看了看她，眼神中流露出王者般的蔑视：“手榴弹我随便就甩八十多米，你以为你老公是什么人？” 合着刚才那块土是这小子扔的！苏娉川恍然大悟，而楚凌已经三两下把这伙孩子通通撂倒，骑在刚才推苏娉川的小胖墩身上招呼了好几拳，手上的板砖说话间就要往人家脑袋上拍，吓得苏娉川赶紧过去拉架：“老楚！刘小三儿！你干嘛呢？赶紧松手！” 楚凌不想松手，可苏娉川软乎乎的小手抓着他呢，他早就使不上劲了。于是扔了砖头，楚凌不太情愿地从胖墩儿身上起来，帮苏娉川掸了掸脑袋上的土：“你这不挺有劲儿的，他推你你就让他推啊？瞧你这一身土弄的。” “我……”苏娉川又气又好笑，这一身土明明是您老人家扔的土块溅的。之前她一直觉得老楚挺稳重，不像能干出这种热血上头的事来。没想到他竟然也能冲冠一怒为红颜，还在自己面前装小大人儿，都不想想把人家打坏了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冲动，他能打得过你吗？你把他打伤了给人家和平军叔叔添麻烦，你爹也饶不了你，有什么好处？”苏娉川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对楚凌进行严肃地批评教育，所以瞪着眼睛认真地说了他一句。却不料楚凌听了这话脸竟然红了，低下头来嘿嘿傻笑，显然是会错了意。 第十四章 天赋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反正他欺负你就不行。”楚凌傻笑了一会儿，突然用非常坚决的语气说道，还顺便狠狠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瞎嚷嚷的胖墩儿。 “哎呦，哎呦！我哪欺负她了，分明是你欺负我们！教官！”胖墩儿见王炳荣往这边走来，激动得像见了亲人，立马哭天抢地在他面前渲染起来，“教官他打我们，打得可狠了，我不训练了，我要回家！” 王炳荣赶紧把被楚凌打倒的孩子们都扶了起来，冷着脸问了楚凌一句：“怎么回事？” “他先动手的。”楚凌看见王炳荣也蔫儿了，声音又低了回去，避重就轻地回避了王炳荣的问题。 “你胡说八道！我从头到尾都没碰过你一下，你凭什么打我？”胖墩儿气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其他几个孩子更是委屈不已。结果偏偏楚凌还在这个时候犯起了倔，不但不赔礼道歉，还斜着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自己碰不着你怨谁啊？” “刘小三儿！打人还有理了？”王炳荣大吼一声，吓得几个孩子顿时不敢吭声了，“五十个俯卧撑，现在就做！还有你们几个，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干什么呢？一人二十，赶紧的！” 楚凌敢作敢当，当即俯下身来开始做俯卧撑，其他几个孩子唧唧歪歪了半天，见王炳荣眼瞪得老大，也不敢再磨洋工，拖拖拉拉陆续趴在了地上。苏娉川见状，也往楚凌身边一撑，用她那两条没什么劲的小细胳膊装模作样地做起极不标准的俯卧撑来。 “你做什么？跟你又没关系。“楚凌一看苏娉川没做两个就累得龇牙咧嘴，赶紧提醒道。要不是王炳荣在旁边盯着，他都想直接把她拽起来。 “我想锻炼身体……不，不行啊？”苏娉川话都说不利落了，还逞强地扬了扬头，表示自己厉害着呢。 楚凌听着苏娉川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声，看着她有点哆嗦的白嫩手臂，注意力怎么也无法集中，老想转头看她。注意力一不集中动作就开始不标准，所以没过多久就被王炳荣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屁股上，并遭到了严厉的训斥：“别走思，好好做！” 苏娉川勉强做了二十个俯卧撑，累得实在站不起来了，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直接就趴在了地上。虽然筋疲力竭，但她的心情十分舒畅。楚凌骁勇的战斗力让她受到了刺激，一样都是尚未发育的十来岁小毛孩儿，楚凌现在比她也高不了多少，怎么就近战远程样样精通，三公里跑完再以一敌五，还连大气都不带喘的？再看看自己，跑步没跑下来，还被勉强跑下来的胖墩儿一推就倒，这差距也太大了点。 为了不给老楚拖后腿，她也必须努力锻炼身体，至少不能被个小胖子再给欺负了。所以刚才成功做完了二十个极不标准的俯卧撑让她又找回一点自信，说不定她还是有这个潜力，能继续她的武侠梦的。 楚凌被王炳荣踹了一脚老实了许多，乖乖做完了剩下的个数，然后面不改色地爬起来，主动对苏娉川伸出了手：“赶紧起来，地上凉。” 可能老楚这样的才叫真正的有天赋。苏娉川哀叹一声，握住楚凌伸过来的手，摇摇晃晃地朝集合地点走去。 第十五章 大白馒头 跑完了步，几十个孩子们又经历了一个多小时体能训练和队列训练的摧残，才终于迎来了吃早饭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全体都有，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伴着铿锵有力的口号声，苏娉川强打起精神，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食堂冲刺。要不是这个目的地足够有吸引力，可能谁劝她她也不会跑这几百米的路程了。 进了食堂，孩子们像脱了缰的野马，飞奔着冲向餐盘，排队打饭的过程中个个眼巴巴地瞅着蒸锅里的白馒头，希望大师傅能给自己拿个大的。苏娉川在孙营长家吃了两顿好的，对食物已经没那么渴望了，不过看见这架势也急得够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打饭的窗口挤。还好老楚同志足够体贴，早帮她拿了个盘子，然后让她插在了自己前面，要不然估计她也只能乖乖排在最后吃点残羹剩饭了。 看着手中脸盘儿大小的白面馒头，苏娉川回忆起童年的时光。那时父母工作都挺忙的，她放了学经常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问师傅能不能买半个馒头，然后盯着一整个大馒头发愁。那个时候吃不完她还怀着深深的罪恶感，后来不知不觉，食堂的馒头就越来越小，再后来，部队缩编，食堂也撤销了。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这馒头为什么要做这么大，天天那么大的运动量，不多吃点还真坚持不住。所以为了庆祝自己挺过了这个恐怖的清晨，她用力咬了一大口馒头。 楚凌坐在苏娉川对面，不出十分钟已经风卷残云般把盘子里的食物吃了个干净。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他整个人到现在还有点飘飘然。苏娉川怕自己挨打受罚急得不得了，还陪着自己做俯卧撑，还让自己拉她的手。她的手又白又软，滑滑嫩嫩的，上面一个茧子也没有，他简直拉上就不想放开。楚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总觉得苏娉川也喜欢自己，要不然这么多年了怎么会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还对自己这么热情呢？ 要是她可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楚凌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自私的想法。他很快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摇了摇脑袋将它驱散。苏娉川是住在城里的娇小姐，和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意外，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其实当他看到和平军叔叔把苏娉川从李家夫妇手中解救下来时，他真的特别羡慕，他也想有人来救救他和母亲。可他和苏娉川不一样，这里就是他的家，那个因为几个沙果用扁担抽的他浑身青紫的人是他的父亲，没人救得了他，他唯有抓住这个机会离开柴渠村，才能真正脱离这个梦魇一般的家。到那个时候，或许他会再见到苏娉川，如果她还能记得自己，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苏娉川不知道楚凌此时的内心波动，见他盯着空盘子发呆，还以为他没吃饱，立马把自己的馒头掰了一半给他，“是不是没吃饱？” “没有！我……想事呢。你快吃了吧，要不然一会儿该饿了。”楚凌赶紧摇头，眼睛却不争气地瞟了那块白馒头一眼，被苏娉川逮了个正着，笑嘻嘻地塞在了他手里：“得了吧，我吃半个就饱了，剩了也浪费。你跟我还有什么可客气的？上次给你糖还不吃，不过早上多亏了那块糖，要不然我跑着跑着估计就要脸着地了。” “你要是难受就慢慢走一走，千万别勉强。”楚凌红着脸把馒头塞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好像苏娉川的馒头都要比他的美味一样。 “放心吧，我保命着呢！”苏娉川开心地看着面前卖力吃东西的楚凌，心中欣慰满足，就像这顿饭是她做的似的。 苏娉川并不害怕离别，因为她清楚楚凌未来的人生轨迹，知道他们终将重逢相恋。这时的她还是前世那个单纯无欲的乖乖女，一心想着和上辈子一样的平凡生活，全然不知自己这辈子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十六章 武侠梦 进入少年训练营三天后，苏娉川基本弄懂了营里所有的训练科目。训练营以培养预备役士兵和少年军校保送生为目的，因此训练科目和新兵训练内容相近，包括队列训练、体能训练和专业擒拿训练等。 队列训练苏娉川在学校军训时练过，而且在家天天看操场上有人操练，于是几天来都没出什么问题，有时候还能得到王炳荣的表扬。还是体能训练对她来说比较要命，毕竟她的体力基础实在太差了，虽然后两天苏娉川稍微适应了一点，但和同龄的农村孩子比起来，她依旧肩不能抗手不能拎，的确和一个废物无异，也不怨人家嘲笑她。对于这个训练科目，苏娉川在心里默默给自己设了个目标，争取在父母来之前把所有体能项目练进及格线，就算及格不了，也要尽量接近。 最后就是她最感兴趣的擒拿训练了。别看苏娉川身体娇弱，也没有练武的天赋，可她竟然为了自己的武侠梦在学校的武术社团坚持了两年多，从招式套路到散打均有所涉猎。虽然大部分时间只能充当陪练，但她依然兴致勃勃地按时过去参加，为的就是能在场地上和老师同学比划两下过过瘾。前几天营中都没有开展擒拿训练，今天是第一节训练课，和苏娉川一样跃跃欲试的显然不止一两个，孩子们个个都对这项神秘的训练项目充满好奇。 “擒拿术根据中国武术、摔跤、拳击等技术的有关动作，利用人体关节的活动规律和要害部位的生理、机能和弱点，以及人体重心的转移和运动力学原理等，综合研究而成的一种通过擒拿格斗制服对方的专门技术与技能。分为基本功、防拳摔打、擒拿与反擒拿等几个组成部分。”王炳荣说着招呼了一下楚凌，“小三儿你过来。” “擒拿术除了力量支撑外，最讲究的就是快、狠、准！胆要大，心要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来小三儿，过来拽住我的手臂。”王炳荣一边讲解，一边用楚凌比划起来。楚凌十分配合地拽住了他的左手臂和手腕，王炳荣反应迅速，左脚上步插于楚凌两脚之间，身体左转，左臂上抬前顶，卷握楚凌左腕，同时右掌从后向前搬推他的左肘使其弯屈，右掌顺势托推其肘向上。楚凌的左肘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重心也不自觉地向后，身体后仰，左腿屈膝跪在了地上。 整个擒拿过程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王炳荣一招制敌，纷纷激动得两眼发光，有的还小声赞叹着，那个前两天被楚凌打了的小胖墩儿更是差点拍手称快，似乎在感谢王炳荣给自己报了一箭之仇。 王炳荣每年都喜欢叫小三儿上来给自己当托儿，这小子最灵，戏非常到位，台下的孩子一唬一个准儿，训练都认真着呢。这次合作又非常愉快，王炳荣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归队吧！”然后赶紧趁热打铁，引出了接下来的枯燥训练。 “大家一定要记住，学习擒拿术是为了制敌，也是为了防身，不是让你用来打架的！况且如果基本功不扎实，那你就算是打架都打不过别人。所以一定要从基础中的基础，也就是基本的拳法和腿法开始练起。单数排拿护具！” 苏娉川仿佛找回了高中时代的感觉，兴奋得热血沸腾。毕竟隐退多年，如今重出江湖，当然得好好表现一番，让老楚看看自己也是练过的。于是她认真地看完王炳荣的演示，立马攥起小拳头向护具标靶发起了进攻。 这边苏娉川努力地击着护具标靶，那边楚凌就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给苏娉川举靶子的人，盯得那人根本不敢回头。经过三天的训练，训练营几乎人人都知道，门门科目拿第一的刘小三儿对门门科目垫底的苏娉川有意思，谁要是敢招惹苏娉川，那就是找打的行为。所以不出两天，就没有男孩子再敢嘲笑苏娉川了，反倒个个对她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还按照部队上的叫法纷纷管她叫嫂子，让苏娉川觉得十分受用。都说小孩子不懂事，不过小孩也是社会动物，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点不比大人差。 女孩子们对苏娉川倒是充满了敌意，觉得她太娇气，一副城里人做派让人看不惯，偏偏长得端正又会说普通话的小三儿还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不过谁也不敢正面迎接楚凌凶狠的眼神，所以也就在背后嘀咕嘀咕，苏娉川听了还觉得挺高兴，要知道她当年可是尬撩了老楚大半年才把这个家伙给搞到手的，现在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不枉自己当初费的那番功夫。 于是接下来的三四天就在紧张而充实的训练中度过了，苏娉川心里的侠女梦被点燃后，训练变得极其主动，连休息时间都拽着楚凌加练，几天下来，用楚凌的话说是总算有点劲了，不过擒拿术练的还是不怎么样，经常被楚凌轻轻一绊就坐在地上。 苏娉川为此非常苦恼，虽然她的训练成绩比起初入营时有所提高，但是还远远没有掌握对综合素质要求很高的擒拿术。然而时间不等人，入营一周后，第一次擒拿实战训练即将开始。 第十七章 谁最厉害 “集合！”王炳荣大呼一声，散开的孩子们立刻聚集到一起。经过一周的队列训练，他们听从指挥的能力倒是有了大幅的提高。 “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进行擒拿实战训练，现在公布分组，念到名字的上场准备，其余人原地坐下！” 听到指示，孩子们纷纷竖起耳朵，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轮到自己。苏娉川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虽然她默默努力了一个礼拜，如今已经可以完成全套体能训练了，打架水平也在楚凌的指导下提高了不少。但大概是因为老师的水平太高，她对自己一直没什么信心。再加上独在异乡为异客，父母又一直没消息，导致她这两天情绪比较低落，自然也对接下来的训练更为担忧。 苏娉川已经在孙营长家住了一个礼拜，这一周的时间她只要一得了空就会回想父亲的办公室座机号，但无奈没有半点印象。按说Z市离B市并不远，坐火车不过四五个小时，为什么直到现在父母还没有来？苏娉川昨天晚上实在没忍住，悄悄问了问孙营长，孙营长说他们已经收到消息，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不过多的就不肯说了，言语间也有些闪烁其词，搞得苏娉川心里烦闷，头一天的训练也发挥失常，还得了认真的楚教练一顿批评。 说回训练场上，这边已经开始有孩子在场上一对一肉搏了。虽说是擒拿训练，但毕竟是一帮小初学者，这门训练很快演变成了小孩儿打架，着实没什么看头。揪衣服，拿头撞，完全忘记了先前所学。王炳荣似乎早料到了这个混乱的场面，对所谓的实战训练并不加以阻止，只是在旁边小心地看着，谨防有孩子受到意料之外的伤害。 “刘小三儿，来吧。”王炳荣见楚凌一脸鄙夷地看着训练场上的孩子，正试图悄悄溜到苏娉川身旁和她聊天，决定杀杀这小子的气焰。于是他特地招呼了一个自己信得过的战士给他当对手，“给你小子找了个高级陪练。” 楚凌正愁对手太弱在苏娉川面前没有表现的机会，王炳荣的举动正合他的心意，于是二话没说，站起来就往训练场上走，而且大概是感觉到苏娉川这两天情绪不高，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了她两眼，确定她正在注意自己，才放心地上了训练场。 王炳荣手下的小战士年纪都不大，这几天跟着他一起组织少年训练营的训练玩得也挺开心的，对刘小三儿为了小心上人削了胖墩儿一顿的事也经常传为笑谈。上场的战士见楚凌跟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就上来了，眼睛还不住往苏娉川那里瞄，心里觉得好玩儿，于是故意想逗逗他：“小三儿，别看个没完了，还是低调点好，要不然到时候被我撂地上多丢人！” 哪知道楚凌竟然自信地朝这个小战士发起了挑衅：“来啊，谁撂倒谁还不知道呢！” “呦嗬，夸你胖你还喘上了。我不欺负小孩儿，你尽管放马过来，动一下算我输！”小战士又气又笑，大度地勾了勾手，就抱个手臂站在原地等着楚凌。 楚凌尚未发育，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对付人高马大的小战士的确非常费力。他也深知硬拼的后果比较悲惨，于是从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离得远远的往人家小战士腿上扔：“你说的动了算你输啊！” “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小战士被楚凌拿小石子砸了两下来了脾气，也顾不得刚刚许下的诺言了，迈着大长腿就要过来收拾楚凌，那架势颇像父亲在家追打儿子。楚凌经验十足，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继续拿小石头扔人家，扔的小战士更恼了，向前跨了一大步就要去揪楚凌的衣领，完全忽略了自己的重心已经发生了偏移。 “抓着你了！”小战士大手一挥，从后面薅住了楚凌的衣领，哪知道楚凌正在那等着自己呢，当即身子一拧，伸腿绊在小战士失了重心的左腿上，又顺势抓住他的右手，按照王炳荣刚才在自己身上演示的那套也给对手来了一遍，出手快很准，堪比教学视频。小战士拼命晃了半天想稳住重心，最后还是没坚持住，无奈地倒了下去，场边立刻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王炳荣虽然知道楚凌厉害，但看到自己手下的兵被撂倒还是觉得有点尴尬，赶紧上前把还在拼命往小战士身上压的楚凌拉了起来，赶紧向一众孩子解释到：“大家千万不要和身高体壮的对手纠缠太久，这个时候逃跑才是最重要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场下传来稀稀拉拉的答应声，孩子们显然对王炳荣的话不以为然。 苏娉川一直聚精会神地看着训练场上的楚凌，可最后一错眼珠，还是没看清他出手的瞬间，心中大呼遗憾，又不禁十分羡慕，要是自己能有老楚这样的天赋就好了！楚凌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打了胜仗美滋滋地找她邀功来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不愧是特战团营长，苏娉川彻底服气了，看来这家伙以前被自己拿枕头砸得满屋子跑时的确是在让着自己。想起老楚那个时候的样子，表情好像和现在差不多，都是满脸的得意，苏娉川忍俊不禁，笑着开玩笑道：“比起我来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吧！” “你？”楚凌非常实诚地上下打量了苏娉川一番，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得出了结论，“应该……不见得吧？” “瞧给你嘚瑟的！”苏娉川小腮帮子一鼓，抡圆了胳膊照楚凌胳膊上打了一拳，“疼不疼？我厉不厉害？” 楚凌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最喜欢用招惹的方式吸引女孩儿注意，于是非但不知道配合认怂，反而冲苏娉川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逗她道：“就你这小拳头，这么嫩，软得跟棉花似的，连胖墩儿都打不过！跑步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跟个大白鹅似的，干脆我以后就叫你白鹅吧！” 白鹅个头！不知道白鹅超凶的吗？没想到这个死孩子还来劲了，苏娉川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装作凶巴巴的的样子，狠狠瞪了楚凌一眼：“那你可别眨眼，好好看看你白鹅姐姐到底有多厉害！” 第十八章 还是白鹅厉害 136975师师部大院儿的训练场上，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各怀心思地对视着。左边那个黝黑壮实的女孩儿是训练营中成绩最好的女生，右边那个自然就是自以为进步神速的苏小姐了。 女孩儿一看自己的对手是苏娉川，一下就乐了，看来教官还是很照顾她的，知道她训练认真成绩好，特地给了她一个表现的机会。至于场边凶神恶煞瞪着自己的刘小三儿，这可是正式训练，她就不信他还能冲上来不成？ 苏娉川这个时候心里就比较没底了。虽然之前自我感觉挺良好的，自诩练过武又有个好老师，但这个对手和自己明显不是一个量级的嘛，自己这两天也没有得罪过教官啊，为啥他要这样对待自己？ 然而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对手已经迈着大步冲了过来。苏娉川浑身僵硬，努力回忆着前两天学习的动作要领，但一紧张忘了个干干净净，于是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就被女孩儿扑倒在地，紧接着人家的拳头就挥了过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打不过你！”苏娉川抱头鼠窜，没想到没跑两步就被女孩追上又给扑倒了，那女孩显然没想搭理她，一屁股坐在了她身上，往她身上又补了几拳。 楚凌在一旁看得着急，赶紧跑去跟王炳荣求情，却不料王炳荣眼睛一瞪，干脆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又想做俯卧撑了？赶紧坐回去！” “你……你这是公报私仇！”楚凌不怕做俯卧撑，可他看不得苏娉川挨欺负，于是冒着被收拾的风险努力地挑衅了王炳荣一下，结果理所当然地被王炳荣敲了一记爆栗：“我收拾你小子还用得着公报私仇？” 被王炳荣敲了一下，楚凌只得不甘心地捂着脑袋离开，看着训练场上持续遭到追打的苏娉川犯愁。明明怂成这副德行，这丫头竟然还敢跟自己面前吹牛，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这种时候她还不是得靠自己？楚凌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赶紧绕到训练场的另一侧，远远地冲着苏娉川大喊起来。 “别光跑啊，你得还击，还击！就是现在，打她的头！” 苏娉川听见楚凌的喊叫声，慌乱中挥了一下胳膊，结果还真打在了女孩儿头上，给苏娉川激动的够呛：“可以的啊老楚！哎呦！” “你别看我啊，看她！拦她的手臂，顶她的肚子，扫她的腿！”楚凌见苏娉川执行力还挺强，连忙不停地指挥起来，“撞她，使劲！” 苏娉川下意识地照做，没想到身体反应还挺快，几次都成功命中了对手，攻击和防御动作也越做越顺手，苏娉川这才回想起来，虽然只是为了凑学分，但自己好歹也是练过散打的！打不过楚凌，女性对手总还是要试一把。于是她也不怂了，气势汹汹往起一站，当即和女孩儿扭打到一起。 “你这小子欠揍是不是？”听见楚凌还在那现场指导，刚刚输在楚凌手下的小战士气急败坏地想过去制止，却被王炳荣拦了下来，“等会儿，这个丫头反应还挺快的。没发现吗，小三儿说什么她很快就能照做。” 王炳荣也很无奈，其实真不是他故意要欺负苏娉川，实在是军令难违。军区总装首长今天专程过来参与苏娉川的源反应测试研讨会，营长特地嘱咐他，一定要尽量调动这丫头体内“源”的活性。可到底怎样能增强“源”活性呢？国内科研界目前比较倾向于物理调动法，说白了就是可劲儿折腾人。王炳荣在校时参与过有关“源”活性的课题实验对这个结论也比较信服，但他也有自己的见解。除了高强度的运动量之外，另一个因素也必不可少，那就是一定的压力与紧张感，这在临床实验上是有数据支持的，只不过出于保密考虑，在向部队下达任务时，一定程度上隐去了这个先决条件。所以为了更出色地完成任务，王炳荣决定在安全范围内给苏娉川安排一个强大的对手，以便她在接下来的测试中能够保持最好的状态。 “对就是这样打！扭她胳膊，往地上按！没关系赶紧起来！”王炳荣发愣的当儿，苏娉川竟然凭借楚凌的指导和自己的实践逆转了一直被追打的逆境，和那个壮实有力的女孩儿打得难解难分。这让意外探索出了苏娉川过人潜力的王炳荣十分欣喜，干脆也不管楚凌，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教官，这不公平！你也不管管？”结实女孩儿眼看着苏娉川突然战斗力爆表气得直喊，虽然她也能听见楚凌喊的话，但她的大脑光把普通话转化成方言就已经占满了全部的反应时间，所以根本来不及变换自己的动作，一时间优势全无，反而被苏娉川压着打。王炳荣看这个小姑娘要急了，场边的孩子也纷纷冲他叫嚷，这才磨磨蹭蹭地溜达到楚凌身边，提着衣领把他拽了过来：“差不多得了啊，干啥呢这是？小屁孩子一个，还以为自己是教官？” “那你还欺负人呢！”楚凌嘴一撇，用力挣开了王炳荣的手。 “你快算了吧！人家姑娘厉害着呢，用得着你在这里瞎操心？你自己看看！”王炳荣向使了个眼色，楚凌望向训练场，这才发现苏娉川好像的确比刚上场时凶猛了很多。动作迅速，手法熟练，左一拳右一脚的连续命中对手。要不是吨位差距，对手估计早被她打得起不来了。 “刘小三儿你看见了吧？我可是练过散打的，托你的福现在动作都想起来了！看你还敢说我不行？”苏娉川趁着将对手放倒的功夫，耀武扬威地冲楚凌挥了挥拳。 其实苏娉川上高中时练的那点花架子很少有实践的机会，主要还是为了强身健体外加凑齐课外活动学分。因此在刚上场时她并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习武之人，看见女孩儿过来打她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后来楚凌跑过来指导，她下意识地照做，才发现自己身体的执行力似乎远超她的想象，紧接着，尘封在记忆中的制敌动作纷纷苏醒，伪练家子苏娉川终于摆脱了大家对她的持续嘲笑，左一拳右一脚把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女孩儿实在是气急了。这个城里来的妮子简直太过分，平时装得娇娇弱弱勾引人，这会儿突然变得这么能打，这是成心要让自己丢人现眼，她要是中了她的奸计，那就白在训练营拿第一了，必须想个办法对付她！于是趁苏娉川不备，她一把沙子就扬在了她脸上，然后趁她揉眼睛的当儿，抓起地上的石块，用尽全身力气照苏娉川头上砸去。苏娉川毫无防备，被整块砖直接拍中了脑门儿。 第十九章 记忆碎片 “丫头，丫头！听得见吗？” “白……苏娉川！” “呃……” 苏娉川捂着鲜血淋漓的脑袋，努力分辨着耳边的声音。这是王炳荣和楚凌的声音，她擦了擦头上的血，想回应他们一声，但胸口突然剧烈地疼痛，意识瞬间模糊又清晰，心口开始发光不止。 是吊坠的力量。 苏娉川难受得动不了，更说不出话。一时间，那翻江倒海般的力量果然又在体内折腾起来。 这力量也太迟钝了点，自己在李家受了一个礼拜的罪，也没见它出来拯救自己一下，难道非要出点血才行？苏娉川蹲在地上歇了半晌才有所缓解，刚想起身，却猛然发现训练场上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回事？苏娉川摸了摸脸，上面早已没有半点血迹，而且这个训练场好像也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大片的石灰地已经铺上了塑胶跑道，训练器械也增加了不少。 苏娉川正纳闷儿着，背后突然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吓了她一跳，赶紧转过身去，眼前就映出了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瘦瘦高高的楚凌独自站在空荡荡的训练场上，穿着夏季训练服，闭目凝神，双拳紧握，额头上布满汗水。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非常疲惫，面前还摆了一个样式独特的仪器。 “老楚……”看着面前的丈夫，苏娉川突然心如刀绞，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想想这两周以来发生的事，从莫名其妙地重生开始，她就一直处于极度紧张而兴奋的状态。家里的老人说过，人走之后，活着的一定得哭够了，才能摆脱过去，继续生活。可自己除了领骨灰的当天一直在哭，来到柴渠村的一周里，就算是见到少年楚凌，或是被李家夫妇殴打，也没再掉过半滴泪水。现在看来，是接连受到的强刺激让她的大脑有点麻木了，加之见到的是楚凌小时候的样子，她不知不觉淡忘了自己的丈夫牺牲时的惨状。 可面前的楚凌才是那个和她恋爱结婚，共同生活的人。看到她再熟悉不过的丈夫认真工作的模样，苏娉川一直以来藏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被再度点燃，她紧紧搂住面前的楚凌，很快泣不成声。 哭了好半天，苏娉川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她也知道这很有可能只是那吊坠带来的楚凌的记忆，但这记忆可真像那么回事啊，老楚额头上浅淡的长疤，他微微滑动的喉结，甚至受伤复位后一直有点歪的肋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苏娉川实在不想松手，她就这样在楚凌的肩头靠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来。 她哭够了，是该下定决心的时候了，向结束的那一辈子告别，迎接全新的未来，她和楚凌的感情只会更加深厚，现在的她有这个自信。 但还有一件事是必须要做的，这一次她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阻止楚凌的惨死。苏娉川明白必须做点什么，但现在她没有任何线索，即使想下手也…… 等等，面前不就是最好的线索吗？苏娉川豁然开朗，马上盯住楚凌，想看看他能给自己提供什么信息。 “呼，好了，继续吧。”楚凌睁开眼，继续完成起自己的工作来。他将面前仪器配套的护腕戴在了手腕上，随后举起双拳做出防卫姿势，“136975师特战团，2013年7月源反应测试第六十五次，准备开始。倒计时，3、2……” “你说什么？这，这是要干嘛？”苏娉川惊讶地看着楚凌朝自己挥过来的拳头，紧张得全身发紧，因为她分明看到一团蓝色的雾气包裹着楚凌的右手，那团雾让她感到一阵明显的压迫感。想躲开，却好像整个人被禁锢在一个笼子里似的，上下左右全是隐形的墙壁，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移动半分。 虽然苏娉川也知道这是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但那股力量就好像真实存在一样，尖锐冰冷，吓得她禁不住挣扎着大喊：“楚凌快醒醒！我是你媳……” “1——” 靠！ 苏娉川下意识地捂住头，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楚凌的拳头落下，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四面八方漂浮着一张张轻薄发亮的纸片，上面显现出不同的场景。 这……这不科学吧……所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灵魂与肉体分离？好像也不对……似乎只会发生在小说里的奇遇让唯物主义者苏娉川吃惊地张大了嘴，不知不觉在这个漆黑的空间里转了一圈，她意识到，这些纸片应该是楚凌的记忆。 这些记忆里会有关于楚凌牺牲的线索吗？苏娉川试着抓了一张，结果转瞬之间，她已经来到了楚凌的办公室里。 楚凌靠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不知是对着什么人，还是自言自语，他突然开了口：“没事儿，反正我也没孩子呢。她……人家是高材生，又那么年轻漂亮，也不稀罕我养。反正这件事就我去最合适，你们也别跟我争了，有假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吧。” 没事儿？什么没事儿？你怎么就合适了？让人家多陪老婆孩子，你就没老婆吗？ 苏娉川刚刚止住的泪水顷刻间又如泉涌。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成为需要长期半守寡的军嫂已经有了充足的觉悟，包括听老楚录下的遗言时，她也没有感到一点委屈，有的只是伤痛与后悔。 但此时此刻，楚凌的话让她有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成了人民军人，就要争着抢着去送死，就要推让着回家陪老婆孩子。 而自己，显然成为了被放弃的那个。楚凌觉得她年轻漂亮，觉得她能照顾好自己，唯独不觉得失去他会让她受到多大的伤害。就这一点来说，这家伙真的很混蛋。可若不是真心喜欢，她又怎会如此在意？ “你知道要去送死，为什么还非得去？你把我当什么了？”苏娉川走到楚凌面前，柔声质问着语气轻松，眼眶泛红的楚凌。似是为了回应她一样，楚凌用力揉了揉眼睛，低头往窗边走去：“今天风沙真大，我去关窗户。” 第二十章 苦痛 一阵眩晕袭来，苏娉川不自觉地闭上了眼，待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空间中。不知为何，这些记忆断断续续，非常短暂，这无疑为她找出真相增加了不少难度。 看了段纯煽情的记忆，苏娉川没得到任何信息还难受的够呛，心里不觉郁闷。而且她能意识得到，这些记忆可不是白看的，只是这短短两段记忆就消耗了她大半力气，导致她现在十分困倦。 在这种鬼地方睡着不知会发生什么后果，会不会直接就下辈子见了？强烈的求生欲让苏娉川放弃了把所有记忆都看一遍的作死行为，但她误打误撞进入了记忆空间，又有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所以精挑细选了半天，她挑了一张场景看起来最为陌生的纸片，想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触碰到纸片的一瞬间，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数九寒天，一间没装门窗的废屋内，狂风正裹挟着鹅毛大雪呼呼地往里灌。苏娉川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想找个屋角避避风，一转身，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赤着上身的楚凌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身上到处是血水冻成的冰凌，手脚和膝盖被子弹射穿，英俊的脸庞也已经面目全非。 苏娉川好像被人砸了一记闷棍，当场坐在了地上。她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事实正过分直接地呈现在她面前。苏娉川不停告诉自己，塌陷变形是她对楚凌的尸体所能接受的最底线的描述，但事实上，楚凌的尸首只能勉强称得上完整，以至于她只看了一眼就站不住了，在告别厅外一直坐到小战士把骨灰盒送过来。 所以这个地方……是老楚遇害的地方？ 苏娉川挣扎着爬起来，顶着狂风扒在窗口拼命往外看，想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也为了让自己少看两眼濒死的楚凌。但窗外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显然这些景象在楚凌的记忆里是不存在的。 “操……川儿姐……冻死我了……” 怕什么来什么，楚凌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话，还叫她的名字，苏娉川颤抖着捂住嘴，尽量把自己的哭声压低。楚凌的话再揪心她也得听，为了找到杀害他的真凶，这段记忆她就是看一百遍也得咬牙忍着。 楚凌努力抬起头，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看了看灯泡发出的光亮，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要是你能给我捂会儿就好了……” 苏娉川一个箭步冲向楚凌，但这次她扑了个空，穿过了楚凌全息投影一般的身体，直接冲到了对面。楚凌依旧筛糠似的哆嗦着，不时发出压抑嘶哑的呻吟声。 强烈的悲痛像把电钻，钻得苏娉川浑身生疼。她实在忍不住了，死死闭上双眼，撕心裂肺地冲楚凌大吼，“你他妈倒是告诉我啊！是谁害的你？是谁害的你？！” 然而楚凌奄奄一息的声音没有受到她的影响，继续兀自响着。 “对不起啊媳妇儿，我……我好想回家……可是，回不去了……” 枪声在身后爆裂，苏娉川猛地转过身去，右拳不受控制地挥出，直冲枪口而去。 第二十一章 源反应 “小心——！”王炳荣大喊出声的时候已经晚了，蹲在苏娉川面前的楚凌像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一样，画着抛物线飞了出去。直飞行了五六米，眼看要摔向坚硬的水泥地，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冲出，伸出双臂接住了他。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直到那个突然冲出的身影从地上爬起，一大堆穿着制服的军官才陆续冲了过来。 “楚组长，您不要紧吧？” “快通知医务室！首长有没有受伤？” 这个军官将楚凌交给在一旁嘘寒问暖的特战团团长，径直向神情恍惚的苏娉川走去。他来回打量了苏娉川一番，英武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老楚……老楚！那人是谁？你好好想想他长什么样？”苏娉川的情绪依旧非常激动，她一把拽住面前的军官，拼命地摇晃着。 楚剑心中略有些惊讶，这个小姑娘……是在叫自己吗？ 身为B军区“源”特战部队建设小组组长，楚剑本来可以在B市等着136975师把测试结果送过去。但前天他的领导刚参加了一个高级会议，会议中再次强调了“源”对现代化军队的重要意义和开发的迫切性，最后还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一下，B军区今年到七月为止还没有检测出符合实验室标准的源携带者。领导有点下不来台，于是将正在家休假的楚剑亲自发配到了Z市。 楚剑是根正苗红的军二代，国内第一代经检测证实的源携带者。年轻时是顶尖部队的特战队员，四十岁不到已经位至副师级，凭借的就是多年以来龙腾军校B市少年分校傲人的特战队员培养成绩。 看到苏娉川刚才威力十足的一拳，楚剑的心情非常激动。自己这一趟果真没有白来，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没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刚才那一拳所激发出来的源反应，却远远超过了在龙腾少年军校训练三年以上的精英学员。楚剑从未见过如此有天赋的源携带者，没准过个三年五载，她真能产出肉眼可见的能源形式“源”也说不定，到时候“源”真实存在被证明，源部队的规模化组建指日可待，他也能在退休之前完成这个为之奋斗了半辈子的宏伟目标了。 苏娉川愣愣地盯着那男人看了半晌，才意识到面前的早已不是楚凌。不仅如此，她更是已经脱离了楚凌的记忆，结果仇人没打到，还差点把亲老公给干掉了。这就是那个吊坠所蕴藏的力量？苏娉川看了看自己依旧细的像柴禾棍儿似的手臂，楚凌飞出去的画面不停在脑海中重复，她的心咚咚直跳，赶紧跑到特战团长身边查看楚凌的情况。 楚凌被苏娉川打中了鼻梁，鼻子流了不少血。此时他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情况显然不算太好。苏娉川吓得不知所措，眼泪顿时哗哗直流，搂着楚凌的脖子呜呜地哭起来：“你干嘛呢，我没使劲儿啊……我，我不是想打你的……你千万别死，快起来啊老楚……” “送卫生队，联系他的父母。”楚剑大手一挥，一众官兵立刻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把楚凌抬到车上去了。 看到楚剑冰冷严厉的目光，苏娉川产生了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臭骂时的恐惧，也不敢再大声哭了，低着头小声问了一句：“他不会有事吧……” 楚剑并没有回答苏娉川，而是掸了掸军装上的尘土，招呼他身后的团长道：“准备好了吗？” “报告组长，特战团测试室一切准备就绪！” “马上开始。”楚剑说罢又看了苏娉川一眼，这才转身朝办公楼方向走去。 “丫头跟上！”孙武明见苏娉川还在原地傻站着，赶紧跑过来把她拽上，“没关系别怕，小三儿没事。小王组织队伍，继续训练。” “是！”王炳荣一个立正，心有余悸地整起队来。 苏娉川一路被孙武明拽着走，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送楚凌去卫生所的那辆吉普车。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上天已经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为什么还要继续折腾自己。怎么好巧不巧，蹲在那的偏偏是楚凌？如果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费尽心力寻找仇人的举动还有什么意义？ 好在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让她钻牛角尖了，在被带上车的一刻，苏娉川的心口突然再次疼痛起来，整个人也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二章 女儿要哄 师部的源反应实验室中，楚剑笔直地坐在浑身接满电极的苏娉川面前。他密切地关注苏娉川的测试数据，但看了十几分钟，精密仪器的指针愣是没有半点变化。 “怎么回事？”楚剑心里有点没底，连忙询问自己从军校时期便一起共事的老搭档，拥有技术职称的军事技术员阎知。 “我怎么知道？”阎知揉着在车上睡落枕了的脖子，不满地抱怨着，“老楚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说她刚才都已经使用‘源’进行攻击了吗？怎么现在光睡觉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会是想升官想疯了蒙我呢吧？” 楚剑眼睛一瞪，抓起手边的稿纸揉成一团，用力冲阎知扔了过去。阎知被砸中了脑袋刚想回怼，忽见苏娉川“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测试仪的指针立马转到了头。 “老楚？在哪呢你？”苏娉川环顾四周，希望看到楚凌的身影，不过看了半天，只看到了一脸严肃的楚剑和捂着脑袋的阎知。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最后还是阎知最先绷不住笑了出来：“苏娉川同学你好，不用紧张，我们是B军区总装备部的和平军叔叔，我是阎叔叔，这位是你要找的楚叔叔。” “楚叔叔……”苏娉川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楚剑，泪水汪汪地在眼眶里打转，尚未平复的心绪又被撩拨起来。这个楚叔叔，他怎么和老楚长那么像啊。 苏娉川其实从刚才就发现了，楚组长和楚凌相貌体态到走路姿势，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严肃认真的神情，一样端正笔挺的身姿，甚至一样的姓氏，这些巧合让苏娉川忍不住想流泪。 靠，能不能有点出息？刚才明明下定决心不再沉迷过去了，怎么面前来个军官就又把持不住？苏娉川用力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套着和楚凌记忆中类似的护腕。 “你们要干嘛？”苏娉川猛然想起记忆中楚凌佩戴这个护腕时疲惫的模样，赶紧警惕地看向二人，说话间就要把护腕往下撸。 “哎别摘啊！”眼看着测试仪的指针来回颤抖起来，阎知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去按苏娉川的手，“老实待着，测试还没结束呢！” “什么测试？我不要测，你别动我，要不然我喊人了啊！”见识过神秘物质能量的苏娉川变得非常不配合，生怕这机器再测出自己的底细，到时候自己还不成了活脱脱的实验体？ “老楚别让她摘，数据要丢失了！你赶紧哄哄她！”阎知一手调试机器一手记录数据，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苏娉川还在那里折腾，急得他赶紧给楚剑分配任务。 “你是在命令我？”楚剑斜着眼瞥了阎知一下，气得阎知把那个砸中他的纸团又丢了回来，“老子是在求你，求你行了吧！” 楚剑接住纸团，随手丢进门口的垃圾桶，然后不情愿地站起身，一把将苏娉川按在了测试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道：“你再动试试。” 楚剑力气非常大，脸色也非常吓人。苏娉川立马被吓唬住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中不觉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楚剑见苏娉川老实下来，便松了手又坐回椅子上，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你大爷！”阎知抛下纸笔，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让你哄她！知道什么叫哄吗？她过度紧张会影响数据真实性，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真是……我都不知道你过来干嘛的。” “这就怕了？废物。”楚剑冷笑一声，拉开椅子坐到了阎知的桌前，把纸笔准备好，“我记你哄。” “你还神经病呢！”阎知趁楚剑低头伏案，恶狠狠地小声念叨了一句，然后才笑容满面的转过头来，亲切地摸了摸苏娉川的脑袋：“姑娘别怕啊，楚叔叔就是长得凶了点，其实心地可善良啦！叔叔们帮你做个测试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你刚才不是忽然晕倒了吗？不过现在没事了，等测试完成，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啊？” 苏娉川见测试是躲不掉了，也就没再挣扎。她的的心里还在惦记楚凌，所以趁好说话的阎知在自己面前，她赶紧向他打听情况：“阎叔叔，楚……那个被我打伤的男孩没事了吧？我能去看看他吗？” “放心吧，他不要紧了，你乖乖别动，等会儿我找人带你去。”阎知正愁哄不住苏娉川，立刻满口答应，又陪她说了会儿话，才把令人不放心的楚剑替换了下来。 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一个周期的完整数据终于记录完成，阎知长舒了一口气，示意苏娉川测试结束了。 “那，那我先走了，我知道卫生队在哪，阎叔叔楚叔叔再见！”苏娉川三两下撸了身上的接的仪器线，匆匆打了个招呼，赶紧头也不回地跑了，乐得阎知直不起腰来：“儿童杀手果然名不虚传，瞧给人小姑娘吓的！” “丫头就是麻烦，打不得骂不得。”楚剑理了理军装，淡淡地开了口。 “那是你还太年轻，不知道这是你没福气！”阎知整理着宝贵的数据，脸上露出了慈父的微笑，“我们家露露现在就知道心疼我了，我这回出差回去，她肯定又给我留着好吃的呢。你吧，命就没我这么好。国家给源携带者三个指标你也能给浪费了，天天下了班还得收拾一窝猴崽子，想想也挺同情你的。” “……通知特战团相关干部到会。”楚剑无视了阎知的挖苦，大步流星地向会议室走去。 第二十三章 革命成功 苏娉川一路飞奔进了卫生队，见到护士差点就问“我爱人在哪屋”这种蠢话了。好不容易找到楚凌的病房，值班大夫还死活不让进，磨了一会儿碰到焦虑的王炳荣，才好歹得了特许。 “小三儿没什么事，不过还没醒呢。一会儿他家长可能要来，我叫你就赶紧出来，听见了吗？”自从见识了苏娉川强大的源天赋，王炳荣跟她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源携带者，心情虽然也很激动，但多少有点后怕。如果当时蹲在她面前的恰好是自己呢？王炳荣不敢再想，赶紧和护士们交代等会儿怎么应付小三儿的家长去了。 楚凌的鼻梁轻微骨折，此时正静静地睡着。苏娉川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年少的爱人，心中五味杂陈。那段可怕的记忆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她真的不想再去回忆。可她还没看清凶犯的样子，还没法保护楚凌远离危险，所以她必须努力回想，即使这个过程非常痛苦。 “哎……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苏娉川不自觉地躺在了楚凌身后，从后面环住了他，把头埋在了他的颈间，“我估计我这几天都要一直做噩梦了。” “你也知道我胆子很小的，以前都是你保护我。但这次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 “嗯？你什么时候醒的？” 感觉到不对，苏娉川把头探过去，发现楚凌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脸颊涨红，身体僵得比石头还硬，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见苏娉川看他，他的身体更加僵硬，舌头也像打了结似的，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你……你干嘛……” “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啊！还疼吗？喝点水吧？”苏娉川见楚凌醒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声音也放松了不少。她跳下床去拿水杯，楚凌赶紧扭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她，心中还在为刚才的拥抱而躁动不已。 “那个，没事……我不渴。你……”见苏娉川转了回来，楚凌马上又把头别了过去，他不想让苏娉川看见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你劲儿还挺大。” 苏娉川见楚凌害羞了，笑嘻嘻地过去逗他，拿手指把他的下巴往回勾：“对不起嘛，我当时感觉有人要打我，不自觉就挥了一拳。你要是疼我给你揉揉啊。你转过来呗，快点呀！” “转……转什么转！死白鹅你不要考验我的定力，我，我不会上你当的！”楚凌听苏娉川捏着嗓子发出甜腻腻的声音听得心里发毛，连忙努力别着脑袋，语无伦次地反抗起来，逗得苏娉川哈哈大笑。 “老楚……”苏娉川笑够了，躺在了楚凌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以后叫我川儿姐成吗？” “啊？”听见苏娉川低沉的语气，楚凌有点茫然地转过头来，“为啥啊，你哪年的？我怎么觉得我比你大呢。” 苏娉川疲惫地叹了口气，把脑袋靠在了楚凌肩膀上：“让你叫你就叫。” 楚凌的身体又僵住了，苏娉川温热的小身体紧贴在自己身边，虽然隔着被子，他依旧脸红气喘的厉害。 “其实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做了个噩梦，很害怕，所以才不小心打到你的。”苏娉川看楚凌没动，变本加厉地搂住了他脖子，“我梦见你当兵打仗死了。你别当兵了好吗？” “我……我……没事我不赖你。梦都是假的，你别怕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突然间这是发生了什么？楚凌的脑子一片空白，脖子被苏娉川口中吐出的温热气息弄得又酥又痒。之前村里那些大点的孩子都说，要是喜欢哪个姑娘，就过去拉个手，抱一下，那姑娘想不跟你好都不行了。楚凌的理智告诉他，这帮人就是胡说八道，可情感上又对这个便利而大胆的方式充满了幻想。只不过村里的姑娘在他眼里一个个都粗俗土气，并没有哪个能唤起他过去骚扰的激情，直到看到白天鹅一样的苏娉川被李家女人按在地上呜咽。 在楚凌心里，苏娉川就跟个白天鹅似的。白皮儿长脖子，他老想看，又不敢靠得太近，别人稍微离近点他还难受。他一开始其实是想管她叫天鹅来着，但又不忍心把自己比作癞蛤蟆，于是想来想去，干脆叫白鹅得了。 那天做完俯卧撑，楚凌就有贼心没贼胆地冲苏娉川伸了一下手，没想到苏娉川还真的把手递给了他。为此他都偷乐好几天了，觉得自己的革命大业成功了一半。结果没想到，不出一个礼拜，只不过挨了一拳，革命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成功了，突然到他都反应不过来。 此时他的心中正泛起非常复杂的情感，对苏娉川，他的心中有少男少女间最纯洁的爱慕，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嫉妒，还对她神秘的经历有点好奇。她表面上文文弱弱的，体能也不行，没想到力气那么大，一拳就把自己鼻梁打骨折了。可看她当时的样子，眉头紧皱，身体蜷缩，一定是很害怕才会那么用力。他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没能保护好她，才让她梦到了那么可怕的事。 既然她搂了自己，那就一定也是喜欢他的了。他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可以算作青梅竹马了？就算现在分开，长大以后，大概也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吧？或许这只白天鹅，离自己也并没有那么遥远。楚凌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他大着胆子摸了摸苏娉川的脑袋，也凑在她耳边小声安慰道：“那个……真没事，我不会死的！我不进部队怎么上军校？不上军校就不能到B市找你去了。你说是吧……白鹅？” “你才白鹅呢，叫川儿姐！要不然我揍你啊！” “嘿嘿……好的白鹅。” 第二十四章 混乱 卫生队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男人粗鄙的叫骂声隐隐传来。楚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挣扎着坐起身，把苏娉川也拽了起来：“我爹来了，你赶紧躲一下！” “不好吧？我毕竟打伤了你，得给你爹赔礼道歉啊。”苏娉川之前也见过刘刚，觉得他除了脾气暴躁点也没什么特别可怕的地方，反正他进来最多骂几句，她也听不太懂，赔笑脸就是了，哪里犯得上躲起来？可楚凌此时已经紧张得不知所措，坚持要她赶紧离开，好像他爹是什么法力高强的妖魔鬼怪。 两人正拉扯间，刘刚已经气势汹汹地杀到了，见了苏娉川毫不客气劈头就骂：“好你个遭天杀的扫把星，害了老李两口子又来害我家老三，看我灭了你个瘟神投胎的玩意！”说罢随手抄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就要往苏娉川头上砸。 这……根本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苏娉川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不过由于过度惊讶没完全躲开，茶缸擦着她额头上的伤口落了下去，又被刘刚一秒钟捡起，继续要往她脑袋上招呼。 “爹别打了！这是我们训练营同学，受伤了来卫生队包扎的！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您快别打了爹！”楚凌反应迅速，一把抱住刘刚粗壮的手臂，同时拼命给苏娉川使眼色让她快走。刘刚甩了两下手没甩开，干脆直接把茶缸砸在了楚凌脑门上。 “没出息的东西，让狐狸精迷了心窍！看老子今天抽不死你！”刘刚狠狠一脚踹在楚凌腿上，输液支架一掰两段，抡圆了胳膊往他身上抽。楚凌痛得一声惊呼，爬起来想往床下钻，不过被刘刚眼疾手快下脚一绊就摔了个马趴，短短几秒又被铁支架打了好几下。 虽然很不甘心，但苏娉川此时真的吓得呆若木鸡。像她这种在蜜罐里长大的乖乖女，平时犯了错最多挨两句骂，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阵仗？更不要说楚凌还没犯什么错。于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楚凌已经被刘刚打得满地打滚了。 好在王炳荣和几个小战士很快赶来架住了刘刚，他的注意力这才得以转移，扔下铁支架又开始大声质问王炳荣：“你什么意思？我们辛辛苦苦把孩子养这么大，你们是怎么负责的，鼻梁说断就断了？谁知道脑子有没有问题！你们当兵的也不能看我们农民老实好欺负就这么过分啊！找你们领导来！我们要到市里的医院看病！” “老乡你冷静一下，这里是卫生队，还有其他病人，请不要大声喧哗！”王炳荣无力地警告着刘刚，却被刘刚一把推到一边去了。小小的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苏娉川回过神来，赶紧过去扶楚凌。楚凌捂着脑袋缩成一团，身体因紧张恐惧而不住颤抖。 “没事了，别害怕。”苏娉川心疼地攥住楚凌的手，尽量用自己的身体遮住楚凌的视线，不让他看到还在门口发疯的刘刚。 “嗯……”楚凌目光黯淡，眼眶发红，他勉强点了点头，抬头看了苏娉川两眼，神色中充满了惊恐和担忧，“你伤口又流血了，要不要紧？” 苏娉川这才发现头上剧烈地疼起来，伸手一摸，果然抹了一手血。 虽然没什么事，血流不止的伤口倒是让她心生一计。恶人还需恶人磨，苏娉川立马揉了自己一脸血，往地上一躺，眼睛一闭，皱着眉呻吟起来：“呃……我的头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个骚货还他妈敢讹老子？想死老子就成全你！”刘刚立马识破了苏娉川的阴谋，骂骂咧咧地要过来踹她，吓得王炳荣立马拦在了苏娉川前面：“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刘小三儿是在训练中意外受伤的，你在送孩子进入训练营前也签过知情同意书，现在你非但无理取闹还恶意殴打我们的学员致其受伤，再不停手我就报警了！” “报警？好啊，最好把全市的警察都叫来！看看他们敢不敢管你爷爷！”刘刚的力气非常大，眨眼间已经挣脱束缚，冲着王炳荣脸上又是一拳。苏娉川躺在地上正急得不行，忽然从门缝里看到了楚剑锃亮的皮鞋，立马来了精神，扯着嗓子拼命大喊起来：“哎呦别打了！我的脑袋好疼啊！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楚剑会刚开完就被特战团长拉过来救火，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苏娉川悲惨的嚎叫声，急得他一脚踹开门，只见小小的病房内狼藉一片，刘刚疯狗似的逮谁打谁，苏娉川捂着头躺在地上，满手满脸都是血。 楚剑二话不说，上前抓住刘刚的肩膀，一只手便将他按在了墙上。 “报警，送这孩子回家。”楚剑不理会被他按得鬼哭狼嚎的刘刚，冲王炳荣和几个小战士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得令办事去了。 “和平军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刘刚奋力挣扎了半天，却好像被千斤重的巨石压着似的，完全无法移动半分。大概是被楚剑可怕的力量所震慑，他的语气不觉软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我儿子在你们这受了伤，你们就得赔偿我，还得送我儿子到市医院去治病！” “小王，安排车送这孩子去市医院。”楚剑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打了我们训练营的孩子，我会联系她的父母，和警察一起，与你沟通赔偿事宜。” “我……我没打她！我没钱赔给她！你们当兵的好不讲理，欺负老百姓！”刘刚一听要他赔钱立刻着急起来，又努力地挣扎了几下。 “需不需要赔偿由警察定论，你现在可以先带你儿子去医院，治疗费用由部队承担。”楚剑说罢松开手，把苏娉川从地上拉了起来，拽上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苏娉川担心地看着脸色发青的楚凌，楚剑刚才那话，算是把楚凌从训练营除名了吗？如果那样的话，楚凌的人生会不会就此改变？她的脑子乱得很，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楚剑的决定，又怕楚凌想不开，因此一直站在门口不愿走。可楚剑显然没想让她在这里多待，稍一用力，苏娉川就被他脚不点地地拎到楼上病房去了。 第二十五章 力量与牺牲 楚剑将苏娉川带到楼上，丢给已经准备就绪的大夫：“给她重新包一下。”说罢扭头欲离开。 “楚……楚叔叔等一下！”苏娉川心里着急，赶紧拽了拽楚剑的衣角，“你……你是要开除楚……刘小三儿吗？他很优秀的！门门科目都是第一，而且成为人民和平军是他的梦想！” “优秀的孩子很多，比如说你，就远比他更优秀。”楚剑似乎不打算改变心意，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 “我又不上军校，优秀有什么用？”苏娉川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对楚剑的态度不太满意。 楚剑见苏娉川不服气的模样反倒来了兴趣，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问道，“知道今天的事，我要是没接住他会有什么后果吗？自己的力量，自己控制不了，如果没人教你，你以为你回回都有好运气？” “你……你少吓唬我，我怎么控制不了了，我……这个力量，很危险吗？”苏娉川装模作样地强硬了半句话，赶紧凑过去询问。 “人都飞出去了，你觉得呢？”楚剑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意味深长。 “那，那我也用不着上军校，只要不进入……反正我有办法控制自己。”苏娉川努力无视了楚剑的恐吓，心里还是对老楚牺牲的真相比较在意，“楚叔叔，我是想问你，有了这种力量是不是要执行那种特别危险的任务，有可能会牺牲的那种啊？” 楚剑听闻，神情愈发严肃。他认真地告诉苏娉川：“每一个人民和平军，都是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随时为国家牺牲自己的准备。” 是啊，说都是这么说的，但一个人的牺牲往往意味着一个家庭的破碎。苏娉川想让楚凌好好活着，哪怕他不再是英姿飒爽的楚营长。可她又不忍看到楚凌脸上再露出刚才那样的表情，那种被剥夺梦想与未来的痛苦神色，苏娉川不想让它出现在楚凌脸上。 “行了，那孩子的事你不用管，休息一下，下午两点到测试室找我。” “不行我不去！”苏娉川眼看楚剑要走，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连忙使出熊孩子专用耍赖大法，“你把小三儿开除，没人陪我玩儿，我也不在这待着了！我要回家！” “那就和我去办公室联系你的父母，正好我也想见见他们。”楚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最讨厌被人威胁，即使对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家里的三个浑小子见了他基本大气不敢出，还没哪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要不是因为苏娉川是个女孩儿，又难得有这么高的天赋，他可能都懒得回她的话，直接撂倒在地再说。 “我，我……想不起号码了……”苏娉川敏锐地发现了楚剑情绪的变化，合着这家伙连脾气也跟老楚一样，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于是她赶快改变策略，小嘴一嘟，泪汪汪地撒起娇来，“楚叔叔求你别开除小三儿好不好，这里的孩子都欺负我，只有小三儿跟我好，而且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 这态度还差不多。楚剑稍微满意了一点，适时向苏娉川提出了要求：“你若报考龙腾少年军校，我也给他个参考名额，让他天天陪你玩。” “真的吗？”苏娉川立马乐了，痛快地点头答应下来。反正楚剑只说报考，考不考得上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很好，你休息吧。下午不要迟到。”楚剑心情也不错，反正自己是校长，到时候要谁不要谁还不是他说了算？ 结果两人各怀鬼胎，倒也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默契，中午吃完饭，苏娉川就去找楚剑继续完成测试。楚剑也一点不客气，而且要是可能的话，他巴不得这孩子二十四小时一刻不停地进行源活化训练，这样说不定不出三年，他就能成为国内第一支“源”特战师的师长了。 “楚叔叔，其实我训练的成绩不怎么好，那天的确是超常发挥了……”苏娉川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各式线缆有点心虚，赶紧跟楚剑解释，“我真的跑不了多块，也没什么力气，估计打不出什么好成绩来……” “没有人是天生的战士。优秀的人民军人都要经过艰苦的训练！”楚剑完全不想听任何解释，并自动忽略了苏娉川语气中的抵触，径直打开了测试仪器，“右手冲直拳，用最大力气。” “好，那我打了啊……”苏娉川没底气地答完，用尽全身力气把右臂向前击出。因为用的力气太大，她觉得肩膀都快要脱臼了。可没想到楚剑却是一脸不满，伸手轻松接住了她的小拳头，皱着眉头冷声质问道：“让你用力，听不懂我说话吗？” 这人好烦啊，明明已经很用力了！苏娉川气呼呼地把手抽回来，深吸了一口气，又使劲挥了一次拳。 “都这么大了，‘用力’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楚剑这次连她的拳头都懒得接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拳砸在了身边的办公桌上，“这样对你来说勉强算得上用力，明白了吗？” 苏娉川傻傻地看着自正中裂成两半，陈尸当场的办公桌，“明白”两个字不争气地从嘴里蹦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决定 第二天凌晨，起床号还未响起，楚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果然是黑着眼圈的阎知，他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往楚剑怀里一扔，脱了外套就倒在楚剑床上，并在一分钟内成功地打起了鼾。 楚剑和阎知认识快二十年了，阎知干活楚剑绝对放心，因此前面的内容都没看，迫不及待地翻到了末尾的结论页，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综上所述，该实验对象有产出能源形式“源”的数据支持，源产出率理论上接近百分之二十四，建议对其进行进一步“源”活化措施，并持续随访。 “百分之二十四？”向来沉稳的楚剑看到这个普通的数字竟然激动地跑到床边，直接把阎知给揪了起来，随后不等他回话又摔了回去，“你确定吗？百分之二十四！” “你他妈……”阎知捂着被楚剑摔的生疼的腰骂了半句，就又被这个突破性进展所带来的喜悦感染，也不觉傻笑起来，尽管他在研究室已经笑了半宿。 “这回成了……”楚剑大多数时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时间竟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虽然这个笑容转瞬即逝，但也足够体现他此刻内心的喜悦了，“但她昨天活化训练的情况不好，体能太差了，而且基本无法自主使用‘源’。” “谁让你那么着急的，不是跟你说了等我报告出来再练不迟的吗？看12页。”阎知闭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大作，语气十分得意。 “根据血液样本与数据样本计算，血液中类源成分含量远高于平均值，活化方式以很可能神经调节为主，受思维与情绪干扰程度高……”楚剑硬着头皮念了半行，还是无奈地把文件夹盖在了阎知脸上，“说人话。”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就是说这小姑娘的检测结果跟一般源携带者不太一样，根据她上次的情况来看，她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强刺激而被动发出源反应的，比如突然的疼痛或情绪变化。”阎知只得亲自向楚剑解释，“但这种个例我以前也没怎么见过，最好还是回B市用最精确的检测仪再测试一次，我也得和导师再请教一下。” “那就尽快出发。”楚剑仔细将军装外套的扣子扣到领口，才打开门走出了招待所，“你睡觉，我去问问她父母联系上没有。” 特战团一间办公室内，孙武明正满面愁容地和市派出所来的两位民警握手。两人前脚刚刚离开，楚剑后脚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心烦意乱的孙武明没处发火，不太高兴地嚷了一句：“哪个连的，进来不知道喊报告？” 楚剑看他的样子和门口刚走的警察就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只是略微清了清嗓子，以引起孙武明的注意。 “啊首长……首长好！”孙武明听见楚剑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起身敬礼。楚剑草草还了个礼，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回事？“ “报告首长，是苏娉川的家长……“孙武明说了一半欲言又止，面色十分不善。 “联系上了？”楚剑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不要吞吞吐吐。 “是，算是吧……不知道您了不了解这丫头的情况，她家是B市城东区的，一个多礼拜前被人贩子带到了Z市柴渠村，派出所的同志一直在联系她的家人……”孙武明的情绪明显很低落，说了两句又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惹得楚剑十分不满：“苏娉川的情况我来之前已经了解了，她父母现在在哪？我要和他们当面沟通。” “在……”孙武明的声音有些嘶哑，他长叹了一口气，沮丧地小声答道，“在市医院。” 楚剑沉默了。尽管从孙武明的语气中他就能听出情况有多糟糕，但他还是少见地说了一句废话，也算给自己留一点思考的时间：“情况怎么样？” “……”孙武明没说话，轻轻摇了摇头。会议室陷入死一般沉寂。两个人无言对视了半晌，孙武明才重新打破了沉默，“那个，首长，派出所的同志暂时没有联系到她的其他亲属，您看她是先继续住在营区还是……” 楚剑依旧低头不语，仿佛没听见孙武明的话一般，又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她这两天住你家里，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或生病？” “没有首长，她虽然跟着训练营训练，但因为体力不太好，平时的训练项目我们都睁只眼闭只眼，我看她玩得挺开心的，身体也很健康，就是偶尔问我父母什么时候到，但整体上一切正常！”孙武明以为楚剑觉得自己没照顾好苏娉川，赶紧报告她这段时间的情况。 “一切正常……她没跟你说源反应那天，她为什么那么激动？”楚剑若有所思地看着孙武明，吓得孙武明又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马上如实汇报起来：“报告首长，她说梦见有人要杀她的亲人，一激动就挥了一拳，没想到刘小三儿……就是那个家长来闹的孩子，他正好在那蹲着，这才……” “是吗……”楚剑又不说话了，一个人走到窗边，神情晦暗不明。 孙武明小心翼翼地看着窗边的楚剑，心里还在想要怎样告诉苏娉川这个噩耗。这件事他本来没想惊动楚组长，但现在看到他这么重视，也不好跳过他擅自处理了，只有等他的决定。 没想到孙武明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楚剑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考，甚至点上了烟。直到烟灰缸里多了几个烟屁股，楚剑才终于幽幽开了口：“通知司机，我现在去市医院，明天你等我消息带丫头过去，跟她说带她去看刘小三儿的。” 说罢，不等孙武明回答，楚剑立刻迈着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十七章 父亲 市医院的走廊里满是来来往往的医患和消毒水味，楚凌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面前高大威严的男人，思绪不知不觉已经飘远。 对楚凌来说，在B市生活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回想起来，记得最清楚的只有母亲的笑容。 记忆里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从未告诉过他关于父亲的任何事，只是在母亲喝醉后，他会在她手里不止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照片。 楚凌这个名字他叫了六年，说实话他不太喜欢。母亲并不姓楚，可偏偏让他姓，导致他在B市连户口都上不了，也没法上学。还有“凌”这个字，他一直觉得像小姑娘叫的，所以母亲一天到晚叫他小凌小凌的他就不爱答应，还因此被母亲骂了一顿。 可这个名字给他带来的终究只是小小的遗憾，和刘小三儿比起来，还是要好听不少的。就像他儿时在B市的生活，虽有缺憾，总也还算幸福，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像在天堂。 来到刘家以后，母亲让他管刘刚叫爹，他叫了，尽管刘刚因为他那一秒钟的迟疑就抽了他一个大耳光。 从此以后，殴打谩骂，缺衣少食和繁重的体力劳动成了生活的常态。母亲的精神日益恍惚，脸上再露不出半点笑容，这个男人的照片也被她收在了箱底。 进入训练营以来，楚凌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他对每一项训练都全力以赴，希望可以如愿进入预备役候选名单，毕竟这是他解救自己和母亲的唯一方法。 当男人破门而入，一把将刘刚按在墙上时，楚凌恍惚中好像看到了母亲的笑脸。那个照片上的男人，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看起来是那么威风，连特战团长这样的军官都对他毕恭毕敬，一口一个“楚组长”地叫着。对了，楚组长，自己这个母亲一直凭空坚持的奇怪姓氏就是从他这里来的吧？所以……他是来救自己的吗？ 直到楚剑说出那句冷冷的“让他回家”，楚凌彻底傻了。原来他是来开除自己的。 想想也是，若他这是冲着自己来的，还用得着等到今天？期待落空所带来的难过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反正他的期待已经落空太多次，早就习惯了。但因为楚组长的一句话，他就又一次失去了宝贵的机会，而且毫无道理可讲，这让楚凌心里不好受，更不甘心。就算楚剑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不奢望和楚剑的人生发生什么交集，但他想凭自己的力量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因此他必须为自己和母亲争取一次。 可要命的是，这位楚组长身上强大的压迫感让楚凌不自觉地感到恐惧，以至于打了满腹的草稿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等会儿苏娉川要过来，你在病房好好待着别出来。”楚剑显然不知道楚凌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嘱咐着。 “楚……楚组长……”楚凌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也顾不得许多，咬着牙开了口，“我……我真的很想成为和平军，可不可以……不要开除我……” “你可以让你父亲和营区相关负责人协商。”楚剑无力地摆了摆手。他心里正在反复推演等一下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实在是没空应付楚凌了。 “可他……他不是……”楚凌的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眼泪悄悄滴落。他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父亲，楚凌讨厌这个词。尤其是现在，真的非常非常讨厌。 “楚同志，电话！” “谢谢。”楚剑赶紧朝前台走去，随手把楚凌推回了病房，“把门锁上别出来。” 楚凌又偷偷看了楚剑一眼，才没精打采地躺在了床上，把枕头用力扔向地面，显然对楚剑刚才敷衍的态度耿耿于怀。 楚剑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走廊尽头的病房中。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冒了很大的风险，这里不是专业的源反应实验室，虽然有从B市带来的设备，但苏娉川一旦发生什么状况，仅靠这些便携设备不知能不能应付。 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苏娉川是他目前见过最有可能产出“源”的携带者，而她的源反应激发方式和正常人不同，如果按照正常方式按部就班地训练，她可能真的要一辈子庸庸碌碌下去。关于真正激发苏娉川源反应地方法，虽然还未得到证实，但楚剑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断，她即将面对的这个猝不及防的天大噩耗，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楚剑当然也想力求稳妥，但苏娉川的母亲受伤严重，现在根本无法承受转院回B市的舟车劳顿，而拖得越久，苏娉川受到的强刺激也就越小，到时候错过了最佳的源反应状态，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下一个激发她源反应的机会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源产出可能性这么高的携带者，如果就这么废了，这对国内科研界必将是一个天大的损失。富贵险中求，楚剑决定冒这个险。他已经提前疏散了这一层其他的病患，对于这次特殊的突破性活化训练，他志在必得。 “放轻松，不用这么紧张。”阎知见楚剑面色沉重，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根据前两天的测试结果，这丫头天赋虽高，毕竟是刚刚产生源反应，完全在你能应付的范围。这件事你也别都怨在自己头上，她父母出了车祸，她早晚要知道的，咱们替她家人扛这个雷，他们还得感谢咱们呢。” “嗯……”楚剑眉头紧皱，不安地走出了病房，“等会儿你离远点，情况不对赶紧跑。” 第二十八章 突变 苏娉川听孙武明说要带她去市医院看楚凌的时候，特地跑到镜子前面打扮了一下。不过镜中这个稚嫩的小姑娘现在还不适合化妆品，所以她就戴上了陈晓娜新买给她的蝴蝶结发带。 完美，老楚一定会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毕竟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红色蝴蝶结。虽然这家伙是个年轻男性，但审美就跟老太太似的，钟爱这种大红大绿的俗气头绳，也不考虑一下他媳妇儿的年龄，每次休假准得带一个回家。苏娉川为了工资卡，每次都欢天喜地地扎在头上，等楚凌走了再丢进抽屉里。 不过她现在这个年龄，扎上这可爱的发带竟然意外的很长颜值。苏娉川自信地一撩头发，高高兴兴地上了孙武明的吉普车。老楚这两天没少受委屈，又到了自己表演的时刻了，就她现在这个配置，保管三两句话就把他哄高兴。 从营区到市区一个多小时车程，苏娉川很快来到了市医院。听见苏娉川的声音在医院走廊上响起，楚凌闷气也不生了，赶紧没出息地扒在门缝上往外看。只见小丫头收拾得干净利落，高高的马尾辫在身后一跳一跳的，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心情似乎挺不错。 她今天可真好看。楚凌一边看一边笑，心情立马好转起来。见苏娉川对身旁的孙武明说着什么，他赶快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原来她是专门来看自己的！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楚凌着急地询问病房里的王炳荣，“白鹅不是来看我的吗？” “她等会儿就过来了，你稍微等等啊！”王炳荣被分配了安抚楚凌的工作，也觉得有点头大，这小家伙精力旺盛脑子又灵，万一跳出来捣乱，也够他忙活的了。 “那她现在干什么去啊？”楚凌对王炳荣潦草的回答并不满意，继续追问道。 “楚组长要和她说点事，说完她就过来了，你耐心点！”王炳荣揉了揉被刘刚打肿的眼眶，心里烦闷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也想亲眼见证这次意义非凡的任务，而不是在这里哄熊孩子。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楚凌在房间里烦躁地转悠了几圈，准确地抓住了重点，气愤地跳到王炳荣面前，“到底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啊！” 王炳荣被他缠的不耐烦，有点不悦地回答道：“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哪有什么事……”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茶杯突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整间屋子随即剧烈地摇晃起来，铁质病床也“吱吱”响个不停。 “这是……”王炳荣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想抓住楚凌，但这小子窜的比猴子还快，一把夺过王炳荣手里的钥匙，两步窜到门口打开房门：“是地震！前年就闹过，不记得了吗？赶紧跑！” “不……不对……哎小三儿！”王炳荣察觉到异常，赶忙去拽楚凌，可他动作慢了，楚凌已经跑到了走廊上。 然后他看到了神情空洞，仿佛灵魂出窍般的苏娉川。 楚剑站在苏娉川身后，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丫头坚持一下……” 苏娉川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晃来晃去还是母亲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样子。开玩笑的吧？这是自己的人生吗？她想起自己上辈子和母亲吵的那些无意义的架，和生气后离家出走的经历，那才是她该有的平庸生活啊！还有话很少没什么存在感的父亲，总会在自己晚归时到院门口溜达，说是去抽烟，却即刻跟在她身后往家走。一路上不说什么，她心里却觉得格外踏实。可现在呢？你们把他弄到哪去了？ 呆愣了很久，她终于意识到，母亲扯着嗓子教育她的景象和父亲沉默但厚实的背影她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的！母亲明明上个月还在说让她赶紧生孩子，她可以帮着带的话啊！苏娉川看着半空中旋转的楚凌的记忆，心中竟前所未有的想要这些记忆消失。 “都是他的错……” 一个低沉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苏娉川耳边，震得她头昏眼花。 “不……老楚也是受害者……”苏娉川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她只是机械地念叨着，然后这个声音也机械地继续告诉她： “都是他的错……” “别说了，别说了……”这次苏娉川听清了，这个声音，是她自己的。 如果爱上楚凌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那她大概……宁愿自己从未见过他吧？她可以接受为了楚凌让自己的人生重来一次，但让她重来的人生失去父母，这要她怎么接受？ “难道不是吗？”声音这时突然变本加厉地响了起来，“如果不是他的遗言，你也不会带上这条莫名其妙的项链，然后莫名其妙地重生，被拐骗，失去父母，经历的这一切的一切……” “别说了！！！” 苏娉川泪如雨下，意识中的记忆碎片顷刻消失。 是啊，这一切的一切…… 全都是楚凌的错。 第二十九章 川儿姐和小三儿 “啊——！！！” 随着苏娉川凄厉的嘶吼声，整层楼剧烈地摇晃起来。楚剑冲过去用早已准备好的仪器扣住了浑身抽搐的苏娉川，但仅仅数秒时间就被她周身散发出的强烈能量破坏。苏娉川坐在母亲床边，七窍不住流出彩色的液体，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爸，妈，楚凌，还给我……” “‘源’！是‘源’吗……”阎知手里的稿纸被他攥得皱皱巴巴，眼中闪出激动的光芒，似乎还含着些泪水，“真的有，真的有……” “老阎快带战士们走！”楚剑看着满地的仪器碎渣，一咬牙死死抱住了苏娉川，“她失控了……记得回收液态源！” 楚剑强忍着二十年来从未感受过的强力源反应在他的五脏六腑激荡，嘴里很快充满血腥味。他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偏僻的病房，齐备的“源”承载仪器，连执行任务的战士都是特战团的精英，最能安抚苏娉川情绪的刘小三儿也在隔壁待命。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苏娉川连句话都没说，国内科研界极力探索了二十年的神秘能源竟然真的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而且强度之高，和他之前体验过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说到底他还是太着急，没有做好百分百的准备就擅自诱导了苏娉川的源反应，早知如此真应该把她带回B市的！现在到了为自己草率的决定买单的时候了，楚剑不能任凭源反应超标到将整层楼震塌，更不能放弃全国“源”研究界整整找了二十年的活体源产出者。所以他必须想尽办法让苏娉川停下来，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丫头冷静点！别哭，大夫会治好你妈妈的！停下来，快停下来！”楚剑紧紧搂着挣扎中的苏娉川，冲她耳边大声喊着。幸好她的身体还很弱小，不足以挣脱强壮的楚剑，但这样一来，她不自觉发出的所有力量全都冲在了楚剑身上，短短两分钟过去，楚剑已经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 “算了吧老楚！不行了，源反应超标太严重了！”阎知嘴上这么说着，却也舍不得放弃记录手里宝贵的数据，还伏在桌边看着检测仪奋笔疾书，“咱们俩赔上还是小意思，再这样下去楼会塌的！” “那你他妈倒是滚啊！”楚剑狠狠啐出一口血吐沫，拼尽全力试图用自己体内的“源”抵消苏娉川释放出的极强能量。但他体内尚无法成型的“源”正以非常快的速度被苏娉川吸走，顷刻间便使他头晕目眩，周身无力。 楚剑觉得自己恐怕要凶多吉少了，没想到残酷的极地拉练和特种任务没把他怎么样，倒是被一个软绵绵的小姑娘给撂在这儿了，实在有些汗颜。眼看屋内的墙体已经开裂，楚剑来不及多想，抱起苏娉川准备从窗口跳下，这样苏娉川说不定还能活命。 “白鹅……”楚凌的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即使只是站在走廊上，那股强大的力量依然让他心悸不已。他想起苏娉川前天搂着他时那疲惫的语气，想起她偶尔会像母亲一样望着一个地方发呆，这些表现让他觉得心疼。他不知道她的身上还有着什么秘密，可直觉告诉他，如果苏娉川和楚组长就这么从楼上掉下去，他一辈子都要为这件事后悔。 “还等什么，去救她啊。”踌躇间，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楚凌猛地回过头，身旁空无一人。但再转过来时，一个陌生男人已经站在了面前。 “你……你是谁……”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楚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突然感到心口沉闷，呼吸不畅，随后再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面前的男子身体烟雾般飘忽不定，五官也极其模糊。他穿着绿色的和平军陆军军装，但款式似乎又与真正的军装不太一样。楚凌从男人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熟悉气息，虽然难以置信，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面对……自己。 “我就是你。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这些力量送给你，你就不必再走那些弯路，就能保护好川儿姐了。”男子的声音亲切柔和，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楚凌觉得他一定是笑着说这些话的。 “你是……老楚吗……”楚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情不自禁说出这种话来，虽然苏娉川总是情不自禁地管他叫老楚，但他从没觉得那是在叫别人。因为苏娉川对他来说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他觉得他们就像早就认识了一样。苏娉川叫他老楚是一种亲切的表示，他并不讨厌她这样叫自己。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这世上竟真的有一个老楚。 就像猜透了楚凌的心思似的，那个人影突然靠近了他，声音也变得清楚了一些：“她叫的是你。我也是你。从你喜欢上川儿姐开始，这世上就只有你了。替我最后叫她一声吧，记得一定要好好对她。” 周围的黑暗渐渐散去，楚凌看到一团蓝色的雾气钻进了自己的胸口，霎时间，他的眼前闪过许许多多生动的影子，他好像看到自己长高长大，和苏娉川在B市重逢，然后他们买了一间房子，一起过着简单的生活…… “老楚……是我吗……”楚凌喃喃地唤着，但男人没有再出现。影子消散，他逐渐感到身上充满了力量，心情也忽然变得明朗。 他想要那样的未来，想要长高长大，和苏娉川一起生活，他想，变成老楚。所以他不想让苏娉川受到半点伤害。 回过神来，看到浑身沾满彩色液体，还在不停颤抖的苏娉川，楚凌丝毫没有畏惧，不假思索地走过去，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川儿姐……对不起……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强烈的震动顷刻间停了下来，苏娉川僵直的身体渐渐放松。她慢慢转向楚凌，脸上两行清泪滑落，嘴角却微微扬起。 “小三儿，谢谢你。” 两个孩子同时陷入了昏迷，手却紧紧握在一起。 第三十章 长大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苏娉川一动不动地躺着，盯着头顶那一小团彩色的烟雾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盯着看了多久，但她不想停止研究这团莫名出现的雾气，怕她一分神，就会想起离去的亲人。 关于楚凌的记忆全都消失了，一点也没有剩下，连同那个罪魁祸首吊坠一起。她现在能感应到的，是由自己体内激发出的，能够自主控制，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苏娉川一点也不想要，她对一掌拍断硬木桌面没有任何兴趣。她一直觉得自己骨子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习惯了依赖父母，依赖楚凌。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她也终于不得不长大了。 可是长大真的太痛苦，她必须变得用充满恶意的眼光去看待世界。比如现在她虽然沉浸在这个黑暗空间中，脑子里却一直在想，自己要如何才能不变成楚剑的小白鼠。 楚剑故意让她受到突如其来的强刺激，以激发她体内强大的“源”，就结果来看他显然大获全胜，除了受点伤之外，达到了所有他想达到的目的。如果就这样让他如愿，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终生躺在医院里了，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绝不能再这样失去人生。所以那些液态源，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绝不能让楚剑得到一滴，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基本的自由，为未来留出回旋的余地。 苏娉川这样想着，那些彩色雾气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一样，主动朝她聚拢过来。彩雾在身上缓缓流动，苏娉川努力将脑子放空，感受着能量的运行方式。一遍，两遍……那些雾气在她身体里渐渐分解成几部分，混作一团的颜色也开始分层。红黄蓝绿五彩缤纷，每个颜色给她的感觉都有所不同。而且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静悟后，她渐渐感到，这些能量越变越多，就像失去的力量又回到了她的体内。 苏娉川隐隐意识到，原本被她释放出去的“源”正在一点点回到她的体内。这正是她希望的，她立刻集中精神继续努力，很快，那团雾气就变得非常浓，几乎要化作液体，而她也无法再从外界感知到多余的“源”了。不过这个时候，因为不同颜色的雾气彼此分开，苏娉川突然发现了一股陌生的力量，这股力量和楚凌身上那团蓝色雾气给她的感觉有些相似，却是黑色的，这股力量霸道强劲，正努力想从苏娉川体内逃走。 这是楚剑的“源”，它和苏娉川体内那些温驯懒惰的雾气不同，此时非常有活力地在她身体里四处冲撞，不一会儿便把她弄得周身酸软疲乏，以至于她的意识无法再沉浸在这个自我衍生出来的漆黑空间里，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楚剑虚弱地靠坐在墙边，浑身仿佛被掏空。但他明白，从今天开始，国内能源界就将迎来新的发展阶段，他这一点微小的牺牲实在太值得了。 “快……快回收液态源！”楚剑用尽全力招呼阎知，要不是他实在动不了，他早就把苏娉川身上的“源”全都装起来了。 “这……这应该拿什么装啊……那玻璃瓶行吗……会不会挥发？”阎知这个专业人士也因为太激动有点不知所措，转悠了一圈，找了个医用试剂瓶，“你千万别动啊，我马上叫大夫去，得赶紧做个全面检查！” “快装！”楚剑顾不上周身的疼痛，伸着脖子监督阎知的工作。阎知的心情还没有平复，手有点哆嗦，颤颤巍巍地把滴管伸向苏娉川。 然而就在这时，苏娉川身上的液态源突然开始迅速蒸发，阎知还没反应过来，彩色液体已经消失大半。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用滴管吸了，直接用手把液体往试剂瓶里捧，折腾了半天，好歹抢下了一个瓶底。可苏娉川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她面露凶光，一把攥住那个宝贝试剂瓶，刹那间瓶子就被她捏的粉碎，这最后一点“源”也全部回到了她的体内。 “你要干什么？”楚剑连忙推开阎知，一个箭步挡在了苏娉川面前。这个试剂瓶是用那种摔在地上都只会裂开的硬质玻璃制作的，可苏娉川只用三根手指就捏碎了瓶子，毫无疑问，她开始能够控制并使用“源”的力量了。这本来是楚剑乐于看到的结果，但那是在他不知道苏娉川是一个暴走起来能把楼板震裂的源携带者时。 “楚组长，请你们出去，我母亲需要休息。还有小三儿，你既然有本事把他卷进来，就有保护他的义务。我不希望他出什么事。”苏娉川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楚剑，随后搬了把椅子坐在母亲的病床前，就这么像雕像一般静静地坐着不动了。 “丫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源’工程是非常重要的国家级重点军工项目，也是每一个人民和平军，包括你父亲，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希望你配合一下，我们只采集一点液态源样本，不会打扰到你母亲的。”楚剑感觉到苏娉川造成的源反应正飞速降低，不觉长舒了一口气，至少她不会再继续搞破坏了，自己也能应付的来。所以他又恢复了往日居高临下的语气，走过来严肃地劝告苏娉川。 “我不配合。”苏娉川没有回头，语气非常冷漠。 “你这孩子！”楚剑被硬生生怼回来，实在不太高兴，正准备上前指责，却被阎知一把拉住：“娉川没事啊，别理你楚叔叔，难受你就好好哭一场，我们就在外面，小三儿也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啊！” 阎知说着，连拖带拽将楚剑拉出了门。 “看看你，老毛病又犯了吧？”阎知无奈地把楚剑拉出病房，忍不住给他上起课来，“你好歹也是个副师长，平时谱大着呢，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又这么沉不住气？人家小姑娘已经够坚强的了，你跟这样一个孩子还较什么劲？而且也不看看现在情况，自己快废了不说，隔壁还躺着个小孩儿，屋里那个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我刚才看了一下，承重墙没事，这栋楼至少是不会塌了，所以现在赶紧抓紧时间治疗伤员才是头等大事！至于苏丫头，‘源’已经回到她体内，咱们着急也没用了。毕竟人家母亲在病床上躺着，你现在逼她给吐出来，我要是她我也不配合你。” 楚剑慢慢冷静下来，周身的伤痛也都开始叫嚣。他长叹了口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哎……你批评得对，真没白带你来。” “少废话！小王平车推过来，你赶紧躺上去！”阎知得了楚剑别扭的表扬，立马威风八面，三下五除二将在场官兵全都调动了起来。 1995年7月20日，一个对苏娉川来说刻骨铭心的大日子，历史进程发生了决定性变化，她从此走上了和前世彻底不同的人生道路。 第三十一章 家人 整整三天，苏娉川醒了又睡，反复做着相同的梦。 自己和楚凌生了个孩子，是个小姑娘。楚凌开心地抱在怀里不撒手，母亲大声地逗她，给她讲故事，父亲坐在一旁笑而不语，自己则筋疲力竭地坐在沙发上，为孩子充沛的精力感到头大。 多好的梦啊，要是永远都醒不过来就好了。睡到第三天，苏娉川实在睡不着了，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装梦还在继续，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娉川，娉川！” 苏娉川睁开眼，看到了同样在军队任职的二叔。二叔苏朝一家是苏娉川和父母在B市关系最亲近的家人，堂姐苏清妍也是苏娉川从小玩到大的亲姐妹。此时的苏朝还挂着一杠三星的上尉肩章，也没长出油腻的啤酒肚，但他的声音还是引得苏娉川鼻子一酸，刚叫了声“二叔”，眼泪就掉了下来。 其实二叔和父亲长得一点都不像，各自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继承的基因。可看见二叔站在那儿，苏娉川却觉得像看见了老苏来接她回家一样。只不过家还在那，父亲却没有了。苏娉川到现在才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疼，默默流着泪却哭不出声来。这一个月来她真的痛得有点麻木了，况且从内心深处，她也根本没有接受亲人和爱人的离去。 苏朝默默地帮苏娉川擦了擦眼泪，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他们兄弟从小感情就很好，又一起考军校，到B市定居生活，一直以来大哥没少帮衬自己，他们的日子也都是越过越好的。现在大哥突然间走了，侄女年纪这么小，大嫂又重伤在床，生死未卜，苏朝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不管怎么样，娉川是他们苏家的人，他不能放着她不管。 “娉川不哭，别怕啊，从今以后二叔的家就是你的家，二叔二婶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苏朝怜爱地摸了摸苏娉川的脑袋，努力地安抚着她。 “谢谢二叔……”苏娉川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沉重的气氛压得她喘不过气。 “哎……苏朝？”叔侄两人正在难过，阎知突然推门走了进来，“不会吧，还真是你啊！丫头是你侄女？” “老阎，你怎么在这……”苏朝也颇为惊讶，“来出差的？” “正好，出来聊。”阎知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奶糖塞给苏娉川，“丫头不哭了啊！我刚刚见过大夫，他们说你妈妈的情况好多了，就在楼上病房，你不去看看？” “谢谢阎叔叔，我这就去。”苏娉川擦掉眼泪跳下床来。她当然知道阎知要和二叔聊什么，估计也没什么自己能插得上话的，于是主动识趣地离开了。 “娉川不认路问问大夫啊！”苏朝关切地嘱咐完，才有点不解地望向阎知，“她一个人过去行吗？你有什么事不能边走边说？” 苏朝和阎知是总装大院儿棋牌室的牌友，两个人技术都不咋地，还都特有瘾，所以玩熟了干脆自己组局，基本上一两个礼拜约一回。不过玩得虽然近，政治教员苏朝对研究所研究员阎知的工作内容却一无所知，当然也不知道苏娉川刚刚立下的丰功伟绩。 阎知一见苏娉川家人是老朋友心里挺高兴，赶紧把苏朝拉进临时借用的办公室，门一锁帘儿一拉，地下党接头似的跟他渲染起此次事件来。 阎知这边忙活，楚剑也得不着闲。他在病床上躺了三天刚刚缓过来，特战团那边就打来电话，说刘小三儿他爹还在营区闹呢，非得要部队赔钱，以至于儿子扔在市医院快一个礼拜了都不闻不问。楚剑无可奈何，决定亲自带着刘小三儿回去把刘刚打发走，顺便测试一下，看看这个能轻易平息苏娉川暴走的小家伙到底是乎何方神圣。 只不过还没出医院呢，楚剑就遇到麻烦了，刘小三儿这小子和苏丫头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怪不得俩人这么好。 “白鹅还在医院呢，她那么伤心，我得留下来陪她！”楚凌见楚剑让他收拾东西，身子一背，不搭理他了。 “她家人已经到了，用不着你。你爹还在营区等着，赶紧收拾！”楚剑眉头一皱，提着楚凌的脖领子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我不走！我……我伤还没好呢！”楚凌不满地挣扎着，无奈楚剑力气太大，他挣扎无果，乖乖被拎到了门口的柜子旁。 “快点。”楚剑说着往屋里一坐，亲自监督起楚凌来。 “那……您可不可以别开除我？”楚凌逮住机会，马上又凑过来游说楚剑，“我又没犯什么错误……” 楚剑一听来了兴致，装作不屑地瞥了楚凌一眼：“那你有什么值得我留下你的本事？” “我，我各项成绩测试都是第一，凭什么开除我！”楚凌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话没什么问题，可他总感觉在楚剑面前说有点心虚。 “光说不练我也会。”楚剑听着楚凌心虚的口气，突然发现这小子还挺有意思，于是认真地逗起他来。 “我不欺负伤兵。”楚凌总算得了个瞥回去的机会，马上用力翻起白眼。 楚剑心里好笑，脸上却愈发严肃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挑衅道：“你不是伤也没好吗？来，往这儿打。” “打就打！”楚凌拳头一攥，干净利落的一记直拳直冲楚剑胸口。楚剑手腕一翻扭住楚凌的手臂，脚下同时一绊，楚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胳膊被楚剑扭得直吸气。 “嘶……你松手，你欺负小孩儿！”楚凌疼得呲牙咧嘴，拼命掰楚剑铁钳子似的大手，嘴上却还不服输。 “你现在是小孩儿啦？”楚剑第一次欺负小孩儿欺负得这么开心，忍不住稍微又使了点劲，想看看楚凌呼痛求饶的样子。他记得自己入伍第二年刚当班长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么调教手下刺儿头的。不过那些新兵蛋子可没有楚凌有骨气，三两下就被他收拾得哭爹喊娘，他都没什么成就感。现在楚凌这副疼的哼哼却拼命忍着不肯叫饶的样子才正中他下怀，让他禁不住恶趣味了一下。 第三十二章 悲剧 “唔……放开我！和平军欺负老百姓，我，我喊人了！”楚凌疼得眼圈发红，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在部队这种事可少不了，你打算喊谁去？”楚剑见楚凌疼得厉害连忙卸了手上的力道，不过依旧没有松手，而是改用了怀柔政策，对楚凌晓之以理起来。 “我……”楚凌答不上来，心里似乎有点松动。楚剑刚打算再忽悠他两句，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农妇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神情非常紧张。 楚凌趁楚剑分神，总算得到了逃脱的机会，掰开他的手爬了起来，回头一看，母亲正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楚剑，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妈……”楚凌看看母亲，又回头看了看楚剑，很想赶紧从这个气氛诡异地房间中离开。可母亲在门口堵着呢，他只好尴尬地走到母亲身边，想安慰一下她激动的情绪。 楚剑倒是没什么反常之处，站起身例行公事地打上了招呼：“这位老乡，你是刘小三儿的母亲吧？您好，我是军区特战团的干部，正好想和您谈谈您儿子……” “你叫我什么？”楚凌的母亲季冬兰此时眼含泪水，用颤抖的声音质问着。 楚剑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不知道他的称呼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想个合适的称呼上，于是茫然了两秒，他决定跳过这个问题，直接进行接下来的话题。 “是这样，小三儿在训练营的成绩比较优秀……” “你叫谁小三儿？” 季冬兰有点神经质的眼神让楚剑觉得不舒服，语气自然也就冷淡下来：“你想说什么？” 听了这话，季冬兰的心里像被人放了一把火，这个让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男人竟然完全把自己忘了！她早该想到的，这个姓楚的混蛋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牲！她为自己感到不值，更对当年犯下的错感到后悔。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现在说不定早已在B市扎根，是个城里人了，就算回到村里，没有个孩子当拖累，至少能嫁的不错，不用过现在这样穷苦凄凉的日子。 她今天的悲剧都是面前这个该死的男人造成的，他竟然还没事人一样问她想说什么？季冬兰强忍着一口啐上去的冲动，恶狠狠地回答道：“我想说什么？你还有脸问我想说什么？好，这是你说的！那我就告诉你，你的儿子我替你养了十年，你倒是躲得清闲。现在你运气不好让我撞见了，报应，真是报应！你是大军官，我一个农村妇女惹不起，可你这嫡亲的儿子楚凌，留是你让留的，名字也是你给起的，我季冬兰不伺候了！” 季冬兰说着一把将想过来劝她的楚凌推开，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早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和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爹一个德行！好啊，现在你们父子相认，皆大欢喜了，我受了十年的累拉扯你就当喂了狗，以后你也不用回来了，更不用叫我妈，跟在你的好爸爸后面滚回城里去吧！” 季冬兰说完扭头就走，楚剑的脸顿时就黑了。 “妈等会儿我！”楚凌回过神来，抹掉眼泪赶紧去追，可一路追到了大门口，依旧没看到母亲的踪影，她就像没有来过一样，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之中。 “妈……”楚凌小声叫了一句，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娉川本想来和楚凌打个招呼的，二叔来了，意味着自己在Z市待不了多久了。而自从出事后，她还没有去找过楚凌。她已经把老楚的记忆给作没了，父亲也再活不过来，她在这世上唯一亲近的人也只有楚凌了。她怕再不去看看他，万一出什么岔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然而她现在不小心见证了如此狗血的一幕，心情可以说十分复杂。老楚这小子和自己结婚这么多年，嘴里竟然没句实话，明明有个师长爹，非得说爹死了，实在有点过分。不过看到楚剑此时非常不好的脸色，苏娉川对他们前世的关系也猜到了一二，哪敢火上浇油，马上装作没看到一样，跑到门口劝慰楚凌去了。 楚凌正在医院门口伤心地大哭，苏娉川此前唯一一次听到楚凌哭得这么伤心就是在他留下的录音里。她默默坐在了楚凌身边，像从前一样，轻轻挎住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哭，你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天下的母亲没有一个会抛弃自己的孩子，你看我妈都没有抛弃我。” “……我……我知道……我没事，你……你也不要哭！”楚凌不想让苏娉川看到自己现在这样，所以努力想把哭腔忍回去，表情因此非常狰狞。 “嗯，我不哭。”苏娉川拭去眼角的泪水，掏出母亲给她买的花手绢递给楚凌，“擦擦眼泪，别着急，军区的车这两天就送你回去了。等你回了家，你妈妈肯定就忘记今天的事，在家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等着你呢！” “不用了，该给你弄脏了。”楚凌看了看苏娉川漂亮的花手绢，犹豫着没有接，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语气有些沮丧，“但愿吧……” “我……我过几天可能也要回去了……”苏娉川见楚凌没接，就自己拿着手绢给他擦眼泪，“你答应要去B市找我的事，没忘吧？” “我，我……”楚凌心里非常难受，他舍不得苏娉川，他觉得苏娉川有时比母亲对他还要好。可现在闹成这样，他也不知道如果去了B市，母亲会不会真的不要他，那他就无家可归了。 不过犹豫了半晌，楚凌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用笃定的口吻回答道：“我……我记着呢。” 第三十三章 军长的安排 两人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静静地靠在一起，半天没有说话。时间慢慢流逝着，苏娉川仿佛又回到过去和楚凌坐在B市公园长椅上的时光。可无论是医院门口杂乱的人群，还是体内若有似无的神秘力量，都在提醒着她，未来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这让她无法静下心来。 更何况这医院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楚剑有力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苏娉川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似乎已经努力调整了表情，不过脸上依旧阴的能拧出水来。 “……哎，你过来。” 楚剑明显在盯着楚凌看，基本上无视了苏娉川。可楚凌跟没听见似的，一动也不动。 苏娉川有点无奈，你喊哎谁知道你叫谁，她只好帮楚剑推了推楚凌，可楚凌竟然直接站起来准备走，还和苏娉川打了个招呼：“我回病房了。” “站住！”楚剑大喝一声，吓得苏娉川禁不住一哆嗦，楚凌也下意识地站在原地不敢走了。 “楚凌，过来。” 楚凌回过头，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但仅仅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刚才倔强的表情，转回身继续往前走：“我不叫楚凌。” 这孩子犯什么傻！管他好爹渣爹好歹是亲爹，人家都把大腿伸过来让你抱了，你这种时候装清高给谁看？苏娉川看不下去了，连忙拦在了楚凌面前，拼命冲他使眼色：“你之前不是一直叫楚凌吗？比刘小三儿好听多了！你要到城里去，还是把名字改回去吧，要不然让人笑话。” “丫头，你家人在三层办公室和阎叔叔谈话，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你赶紧过去。”楚剑见苏娉川非要来插上一脚，心里有些不悦。这丫头可比傻小子难缠多了，他得逐个击破，放最后再收拾，于是他还算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想把苏娉川支开。 苏娉川也不愿过多招惹楚剑，因此看他不像是要抛下楚凌不管的样子，也只得悻悻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大着胆子提醒道：“楚叔叔，你答应我的事可千万别忘了！” 在得到楚剑恶狠狠的一记眼刀后，苏娉川终于败下阵来，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案发现场。 其实直到多年以后，苏娉川还对当年她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非常感兴趣，时常找机会逼问楚凌。不过楚凌一直拒不交代，问得急了还会没好气地回怼一句：“你这么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军长，让他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原来是被楚军长给安排了，苏娉川笑而不语，从此不再提起这段令楚凌感到难堪的往事。 时间回到现在。苏娉川跟着二叔来到母亲的病房，听大夫描述了半天病情，大抵就是在说伤情严重，Z市的医疗水平跟不上，随时有生命危险，建议尽快转回B市。苏朝本来不想让苏娉川在旁边听这些话的，但苏娉川很坚持，在听到母亲需要转院的话时，她抬头一脸哀求地看着苏朝，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让苏朝心有不忍，忙摸着她的脑袋安慰，说自己不会不管她的母亲。 苏娉川没有想过，自己以为的人生小插曲会以这样凄凉的结局告终，她将如愿回到B市，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她现在能做的，除了挽救楚凌之外，大概也就只有专注于体内的神秘能量“源”了。她不知道这股力量能不能帮她缓解母亲的伤情，但这是她唯一的指望，所以从踏上回B市的归途开始，苏娉川就开始潜心研究起体内的“源”之力来。 苏娉川可以感觉得到，当“源”附着于肌肉和骨骼处时，可以使身体素质得到明显的提高，比如她那天一手捏烂了玻璃试剂瓶时，就可以明显感觉到“源”汇聚在她的手指周围。但大概是她的身体素质不佳的缘故，此后的三天里，她的手指一直疼痛肿胀，使不上什么力。 为了不对身体造成太大伤害，苏娉川试着控制雾气的浓度，让更为轻薄的“源”附着在自己的手上。但这个过程并不容易，“源”似乎很喜欢抱团，稍不注意就集中在一处，然后产生惊人的破坏力。在二叔的车上，苏娉川不止一次将空矿泉水瓶戳出洞来，过去的塑料瓶质地虽然偏软，但也没脆弱到一戳就烂的地步，吓得苏娉川赶紧趁上厕所的机会把那个可怜的塑料瓶给扔了，然后冲洗了一下红肿的手指，暂时放弃继续练习。 虽然控制“源”变化自身的力量失败，苏娉川依旧不死心，毕竟她的目标并不是变成大力士，而是挽留昏迷不醒的母亲。但除了能增大力气外，她暂时还不知道“源”的其他用法。这时候只能自行摸索了，苏娉川闭上眼睛，面前又出现了那团七彩雾气，不过和上次不太一样，这次的雾气颜色分明，仔细感受能隐隐体会到不同不同颜色雾气之间的分界，和第一次时的混沌一团完全不同。 “颜色……”苏娉川屏息凝神，想到了一个新的可能性。 学英语文学出身的她没少阅读西方文学名著，尤其偏爱那些描写魔法和巫女的奇幻小说。而东方古典文学中也有着大量对“五行”和“气”的描述，这些不同属性的力量常常被不同的颜色所代表，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假设，她体内的“源”同样拥有多种属性，可以促成很多不同的现象呢？ 这个假设很有道理，但前提是要将所有雾气完全分开。苏娉川找到了新的努力方向，马上开始了尝试，这回雾气倒是没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不过却没那么听话了，死死抱在一起不肯动，甚至缩到了角落里。 “什么情况，刚刚明明很听话的……”苏娉川拼命集中意识，却无济于事，不由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哼，废物的‘源’自然也是废物，指望它们有什么出息，等下辈子吧！” “啊！”苏娉川大叫一声，猛的睁开了眼。不知道为什么，在这辆只有她和二叔两人的吉普车上，她分明听到了楚剑的声音。 第三十四章 回家 “娉川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苏朝担心苏娉川，开着车还关切地问道。苏娉川摇了摇头，警惕地四周看了一下，当然不见楚剑的影子。她这才犹豫不决地又闭上了眼。 “还挺警惕，不过这也不能掩盖你作为一个废物的事实。” 楚剑的声音又响了，苏娉川赶紧又睁开眼。如此反复了几次，她才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正是当日楚剑留在自己体内的黑色“源”。自从她清醒过来，这家伙就完全消停下来，以至于苏娉川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 “还没发现吗？你也太废物了吧？”声音的主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还在嚣张地嘲讽苏娉川。苏娉川也不含糊，集中精力就要把这团雾气赶出自己的身体。 “哎你干嘛！我警告你别动我啊！”雾气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虽然不肯认输，但明显已经虚了，“把我赶出去，你可就别想知道我们‘源’的秘密了！” 要不是苏娉川曾经听过清妍的科普，说“源”从实验数据上来看最有可能由人的脑电波所激发，她还真有可能被黑雾，不，是自己的脑子给骗了，以为是哪位大罗神仙附了自己的体。不过既然有了理论基础，她立刻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毫不留情地将黑雾拆穿。 “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说的话全都是通过刺激我的脑神经使我自行产生的潜意识吧？”苏娉川一边说一边把黑雾继续往体外推，“能源就是能源，不可能拥有意识，想讲话只能干扰人类神经，而且还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行的，比如在楚组长身体里你八成就讲不了话。而离开我的身体，你很快就会消散，但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孕育出会讲话的‘源’了，没错吧？” “你……没看出来你倒挺聪明。”黑雾不情愿地表扬了苏娉川一句，“可是你体内那些废物才刚被激活，比你知道的还少，就算会说话也没什么用。想知道‘源’的正确用法，你只能求助于我。” “怎么救我妈？”苏娉川毫不客气地问了一句，同时停下了驱赶黑雾。黑雾赶紧将自己尽量展开，以便融入漆黑的空间，不让苏娉川发现：“我不清楚啊！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源’竟然还分颜色！你的脑神经真的太发达了，才会让我形成类似意识的状态，不像在之前的身体里，我完全就是以能量的形态存在的，身体的主人也无法像你这样在意念中将我们具象化。” “……你在楚组长身体里待了那么多年，总该知道点什么吧？”苏娉川无可奈何，把自以为伪装到位的黑雾拖了出来，吓得他赶紧交代：“我不知道‘源’的具体特点是因为上副身体的主人也不知道，但他知道的事我可都知道，记忆碎片看过吗？” “看过。赶紧拿出来。”苏娉川顿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命令道。 “就你现在的精神力和体力，一周内最多只能看三段，多了就没余力调动‘源’自保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行了看吧。”黑雾说着抖了几下，苏娉川立刻进入了充满楚剑记忆碎片的黑暗空间之中。 空间中一共有五块记忆碎片，苏娉川迫不及待地抓住一块，进入了楚剑在边防团当特种兵时的记忆。 楚剑从少年时代就表现出超凡的体能和战斗力，艰苦的特种训练往往眼都不眨就往上冲，然后在别人还咬牙切齿时，他已经眼都不眨地去做下一项了。苏娉川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了一儿，楚剑已经满身泥浆地回来了，然后用他惯用地看废物眼神瞥了苏娉川一眼。 帅倒是挺帅，问题是没啥用。苏娉川仔细听了一会儿楚剑和战友的交谈，除了知道他这时十八岁，跟项羽一样力能扛鼎之外，没得到什么有意义的信息。 “啧啧，真羡慕楚剑，这些要人命的训练他做起来跟玩似的，以后肯定要当作战英雄的！” 听到楚剑的名字，苏娉川赶紧转头寻找声音来源，很快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发现了两个嚼舌根的小战士。 “有什么可羡慕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打仗还靠一把子力气？没看咱们自己的战斗机都飞上天了吗？” “哎对了，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这次全军选调飞行员，你填表了吗？” “填了有什么用啊，就咱这样家里没权没势的……甭提了，咱们团这个名额肯定是楚剑的。人家是什么家世啊，在咱们团也就是锻炼两年，有个基层经历，等回了Z市，人家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劳动人民的子女？” “瞧你这傻样！我跟你说啊……” 说啊说啊！苏娉川刚想凑近点听个清楚，没想到记忆戛然而止，她立刻回到了黑暗空间之中。 这俩人真够笨的，背后说人长短还让人给听见了，楚师长不生气才怪呢。结果只是大概搞清了“源”研究的起始时间，根本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苏娉川无奈退出了记忆空间，她太需要休息了，其他的事等回到B市再说吧。 终于，经过了一个月噩梦般的开局后，苏娉川回到了她出生长大的B市，正式开始了她的重生之旅。 第三十五章 新生活 “亲爱的老楚，……” 不对，划掉划掉。 “楚凌同学，……” 写楚凌合适吗，要不还是写刘小三儿？对，还是写刘小三儿吧，别给他惹麻烦。 “你能不能赶紧睡觉？明天就要开学了！快关灯！”苏清妍躺在床上，不满地冲苏娉川大喊。 苏娉川老老实实地关掉了灯，躺在床上继续酝酿给楚凌写信的内容。 住进二叔家已经一个月了，虽然这一个月来苏娉川白天几乎一直待在医院，但似乎还是引起了堂姐的强烈不满。嫌她晚上睡太晚，打扰了她休息。 和性子温软没主意的苏娉川不同，苏清妍脾气很硬，父母也都惯着，从小就是家里说了最算的人。小学到大学一直是班长，周围的同学无不对她俯首帖耳，赞赏有加。其实她心眼儿倒是很好，就是太过耿直了点，当年苏娉川和楚凌结婚，她就没少规劝自家妹子，说这个当兵的不能照顾你，结婚就丧偶实在悲惨云云。话都有理，可一表人才的楚凌往那一站，这些话就都变耳旁风了。于是苏娉川第一次一意孤行，然后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事已至此，唯有勇敢面对。苏娉川和二叔一家住在了一起，加入对苏大班长马首是瞻的队伍中。 一个月时间过得很快，母亲的伤情趋于稳定，却因为头部受到重创，被大夫判定无法再醒过来。苏娉川白天在医院陪床，顺便研究“源”的使用方法，渐渐已经能将不同颜色的雾气分开了，也逐渐感觉到了它们细微的差别。 目前她体内的“源”有红黄蓝绿黑白六种颜色，期初除了颜色不同，苏娉川感觉不到其他区别。但时间久了，她开始发现它们的特点，比如黑雾很硬，白雾就非常柔软。而红雾很烫，蓝雾则很冰冷。苏娉川试着分别将它们附着在手掌上，试得多了，发现还是会说话的黑雾力气最大，但它个性太强，经常会弄伤自己的手指，苏娉川不怎么待见它，反而比较喜欢柔软蓬松的白雾和稀薄均匀的绿雾。这两种雾气附着在手上时，苏娉川可以轻松帮母亲翻身，又不会对她的手臂造成什么损害，对她来说十分实用。 “它们就是废物，我才是力气最大的，你就不能用用我？”黑雾不满地提出抗议，遭到了苏娉川的无视。自从可以勉强自主使用“源”以来，她就经常在催动“源”时听到黑雾的声音。更可怕的是，因为在自己身体里待久了，楚剑的黑色“源”已经和她自身体内的黑色“源”融合到了一起，所以它现在说话的声音和自己一样了，听多了让苏娉川有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你太厉害，我这个废物承受不住。”苏娉川说着，将企图靠近她手臂的黑雾赶了回去。 “有这份觉悟还是很好的，知道了还不赶紧抓紧时间锻炼身体？” 黑雾的话其实就是她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苏娉川就地取材，天天跟在总装大院儿训练场上的新兵跑圈儿做俯卧撑，虽然往往跑一圈歇三圈，但一个月下来，她还是稍微健壮了一点，运用“源”时也更自如了些，还顺手捡了点废品，攒够了给楚凌寄信的钱。 父亲的葬礼她没撑到最后，中途跑出去哭了。她觉得有点对不起二叔，自己都三十多了，却依旧无法负担起家中的大事，还要麻烦二叔一家照顾自己。到最后转户口转学这些事都是二叔一手操办的，从明天开始，她就是军区附小六年级的学生了。 算了，明天上午再给楚凌写信吧，争取趁午休时间寄出去。苏娉川仔细检查了一下书包里的邮票信纸和零钞，闭上眼准备睡觉。 但或许是太多年没有上过小学，她竟然觉得有点忐忑，折腾了半天才慢慢睡去，以至于第二天起的有点迟，又引来了清妍的不满：“你快点啊，马上要迟到了！今天还分班考试呢，你想考好中学，不进一班基本没戏！” “妍妍别着急，爸爸骑车送你们过去，五分钟就到。”苏朝在苏娉川印象里一直是个很和善可亲的人，家庭聚会的时候甚至会像父亲诉苦，说他闺女又批评他太松懈，太不关心她学习等等，苏娉川那时还很羡慕清妍这个温柔的父亲。 “丢死人了，我才不坐！”苏清妍不高兴地一噘嘴，直接把门打开站在了门口，“再给你三分钟，过时不候！” “我来了，走吧。”苏娉川急忙抓了块馒头，和苏朝夫妇打了个招呼，跟着苏清妍出了家门。 军区附小就在总装大院儿旁边，走路也就十来分钟。踏着和平军军歌铿锵有力的鼓点儿，苏娉川一边嚼馒头一边跟在苏清妍身后小跑。清妍的大圆脸盘儿跟个向日葵盘子似的，从小最烦别人笑她脸圆脸大，曾多次向苏娉川表达了她直白的嫉妒。苏娉川也直白地告诉她，你的大长腿我也很嫉妒啊。就比如现在，个头随了父亲的清妍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苏娉川那双短腿紧捯也追不上，只好跑步前进，才终于在清妍认定的二十分钟安全时间内到了学校。 刚放下书包，苏清妍立刻被一堆迷弟迷妹围住，都是来临阵抱佛脚的。苏清妍官儿瘾很大，非常享受被簇拥的感觉，马上给人家讲起题来，把苏娉川晾在了一边。苏娉川心里没底，赶紧凑上去瞄了两眼试题，这才放心地出去找厕所了。 果然是过了太长时间，现在一看，她昨天好像高估了小学试题。 第三十六章 冶哥 “刘小三儿同学，你好。我是苏娉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对你的思念如江河般滔滔不绝……” 靠，一不留神写什么呢这是…… 苏娉川红着脸揉了信纸，忍不住谴责了一下面前影响她的歌颂体语文试卷。 军区附小是B市数一数二的小学，其中半数以上的孩子是部队干部子弟。因为同时肩负着为龙腾军校少年分校和市里最好的重点中学九十九中输送人才的重任，附小借鉴了龙腾的管理模式，采取严格的半军事化管理，早上出早操，考试成绩周周张榜排名，考得不好要留堂补习，还有针对龙腾志愿生专门开设的龙腾班。 虽然学校的管理体制一直在违法的边缘来回试探，但因为其一骑绝尘教学质量，全市的家长还是挤破头的把孩子往里送。苏娉川上辈子无缘成为上层社会的精英儿童，自然也无福享受这份精英教育。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苏娉川认真地花了半个小时填写语文试卷并检查了三遍，然后才拿出信纸给楚凌写起信来。 不得不承认，她有点想楚凌了。以前他虽然也一年到头不着家，可好歹三天两头视频，再加上还有父母朋友，还真没这么惦念过。不知道他妈妈的气有没有消？他继父又打他了吗？想得多了篇幅自然也就收不住，剩下的一个多小时时间，苏娉川洋洋洒洒写了两大篇，还觉得好多话没说完，无奈考试结束的铃声已经响起，她只得收了信纸，把试卷交了上去，打算接下来的数学考试接着写。 清妍在和几个同学对题，见苏娉川坐着不动也把她给拽上了，还非常隆重地向其他人介绍：“这是我妹妹苏娉川，娉娉袅袅的那个娉字。她成绩也还可以，够加入咱们学习小组了。哎对了你选择第五题选的什么来着？” 苏娉川对清妍口中的第五题毫无印象，只好如实回答：“不太记得了，好像是C吧……” 眼看几个小伙伴儿露出了嘲讽的目光，苏清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不高兴地说了一句：“这你也能选错？你们学校以前的水平是有多差？中午吃完饭我给你补习！成绩不好没法加入学习小组的！” 清妍小眼睛瞪得滚圆，认真的样子逗得苏娉川想笑。不过她可不能驳了自家姐姐的面子，赶紧一口答应，清妍这才满意，掏出数学书复习起来。 数学考试同样没有耽误多少苏娉川的写作时间，在将给楚凌的书信扩展到四大篇后，苏娉川直接交了卷子，想利用提前交卷的这二十分钟去把信寄了，不过走到校门口才意识到，作为一个小学生，她现在并无法离开学校。 可恶！这样下去老楚什么时候才能收到自己的信？苏娉川不死心地绕着墙根溜达了一圈，然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遇到了一群叼着烟的男生。 “操，臭娘们儿吓死老子了！赶紧滚！”这群男生个个穿着印有图案的各色T恤，板寸配上额前的一缕长毛，校裤卷到膝盖之上，显然把这个隐蔽的角落当成了吸烟室，非常符合九十年代不良少年的气质。 苏娉川见着这种人向来有多远躲多远，况且她对烟味非常敏感，老楚以前都不带烟回家。所以没多想，苏娉川皱着眉头捂着鼻子准备离开。却不想她这个动作激怒了对方，一个矮个儿男孩一把就拽住了她的头发。 “小丫头片子给脸不要脸是吧？你他妈还敢捂鼻子！”男孩儿说着一口烟雾喷在了苏娉川脸上。 “咳咳，这小崽子找死！”黑雾的暴脾气一点就着，瞬间包裹了苏娉川的整条手臂。然后她轻轻一甩胳膊，矮个男孩就坐了个屁墩儿。 其他几个小孩儿都不厚道地大笑，摔倒在地的那个显然觉得受了奇耻大辱，脸红到了脖子根。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想好好收拾这个让自己出丑的丫头，不过还未出手，就被人拽住了。 “差不多得了啊耗子，欺负女的算什么本事？”几人中唯一还把校服套在身上的男孩儿拍了拍矮个儿的肩膀，把烟头扔在地上捻灭，“你们几个都把烟掐了，赶紧的啊，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男孩儿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磨磨蹭蹭地把烟都给掐了。 “不好意思啊，熏着你了。”为首的男孩儿走到苏娉川面前，礼貌地笑了一下，还掏出一条口香糖递给她，“你哪个班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其他几个孩子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大突然间变这么文明，原来是有目的的。于是他们纷纷凑过来帮老大站台，嬉皮笑脸地逗苏娉川：“就是啊你哪个班的？全年级的漂亮妞儿还没我们冶哥不认识的呢！” “……还没考完试，不知道呢。”苏娉川勉强地咧了咧嘴，不想跟这帮小屁孩儿过多纠缠，“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等会儿。”男孩儿一个箭步冲到苏娉川前面，把手往围墙上一支，显然不想让苏娉川走，“我叫楚冶，以前三班的，认识一下呗。” “楚冶……”苏娉川上下打量了面前的男孩一番，发现他虽然没有楚凌对楚剑的还原度高，却也和他有着极为相似的眉眼和脸型。这让她忍不住笑了，要是楚组长知道自己儿子在考试时间出来抽烟泡妞，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脸色。 “我叫苏娉川，刚转学过来的。”苏娉川对和楚凌有几分相像的楚冶态度顿时好了很多，甚至询问起关键问题，“你知道现在哪里能出去吗？” “你要出去？”楚冶没想到这个一看就是好学生的丫头竟然是来逃跑的，不觉有些惊讶，“没看出来啊。翻过墙吗？” 苏娉川为难地摇了摇头。别说围墙了，她以前在学校连绿化带的隔离护栏都没有跨过。 见苏娉川面露难色，楚冶马上来了兴致，校服拉链一拉，冲苏娉川招手道：“跟你说特别简单，哥们儿托你一把就上去了，来吧！” 第三十七章 当兵的 好学生的理智告诉苏娉川，翻墙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但上了十来年学，她还没干过翻墙这么来劲的事呢，脑子一热，竟然忍不住答应了。 可答应归答应，看着满脸期待的楚冶，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下脚。楚冶见状非常绅士地蹲下身来，双手手掌朝上扣在一起：“先踩手再踩肩，你放心我托人稳着呢。” “可是我挺沉的……”苏娉川想起自己从未下过三位数的体重，禁不住老脸一红。虽然楚凌以前单手就能把自己扛到肩膀上，还云淡风轻地告诉她：“没事，训练用的圆木三百多斤呢，比起来你算轻的。”但这话怎么听还是像嘲讽，经常气得苏娉川当场节食减肥。 “你们女的对自己的身材要求太高了，就你这小身板能有多重，八十几斤到头了，比我们家腌咸菜的缸还轻呢。”楚冶满不在乎地一甩头，又把手往前伸了伸，“不用怕上来吧。” 不愧是亲兄弟，连话都说得一模一样。苏娉川哑然失笑，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楚冶虽然和楚凌是一年生的，但发育的早，小小年纪就长得人高马大，再加上一众小弟在周围起哄，没费多大力就把苏娉川托了起来，还一个劲儿地跟她炫耀：“怎么样稳吧，跟你说了不用害怕，有你冶哥亲自在底下托着，还能摔了你不成？” 爬墙的过程竟然意外顺利，苏娉川本以为扒上墙头要费一番力气，可经过了黑雾武装的手臂只用力一撑，苏娉川就蹲在了墙头上。第一次体验了翻墙的惊险刺激，苏娉川还有点没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跟楚冶道谢，结果一转头，发现楚冶早已驾轻就熟地翻上了墙头。 “谢谢啊，你也出去？”苏娉川不明白楚冶跟着翻上来的真实想法，还傻乎乎地问了这么一句。 “啊，那个，你要去哪啊？认路吗？”楚冶揉了揉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她。 “去邮局，大概知道吧。”苏娉川话音未落，楚冶“蹭”的一声从墙头跃下，稳稳地落在了学校外面的马路上，“别大概啊，那块乱着呢，好多小胡同儿，我带你过去吧，咱们趁午休学校里乱再回来，保管没人发现！” “不用了吧……”苏娉川对楚冶的过分热情有点不适应，面露尴尬地摇了摇头。 “瞧你，这么着吧，你就当我也寄信去的，我这不怕你下不来嘛。”楚冶无视了苏娉川态度的变化，还伸开了手臂，“你尽管跳，我在下面接着你，肯定不能让你墩着脚。” 事情发展到这里，苏娉川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了。这小子的表现和自己当时尬撩老楚时有点像啊，或者应该说，人家撩妹的功力可比自己高明多了，这小子十分危险，自己竟然因为他是个小孩儿就放松了警惕，实在是不应该！ 想到这里，苏娉川果断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一咬牙直接蹦了下去，然后忍着脚腕上的疼痛站起来冲楚冶笑了笑：“真不用了，我就给我对象寄封信，很快就回来了。” 楚冶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巷：“瞧给你吓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不跟你说了我也去寄信吗，咱俩一块儿过去就成。” 还不放弃？苏娉川无奈，只得大步向前走去。好不容易出来，她又不能因为有楚冶跟着就不寄了。一路上走，她也没怎么搭理楚冶的无事献殷勤，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快到午饭时间，邮局里没什么人。苏娉川仔细核对了一下楚凌留给她的地址，才小心翼翼地把信交给了邮局的工作人员。这个时候憋了一路的楚冶终于忍不住了，用酸溜溜的口气旁敲侧击道：“Z市李县柴渠村……我靠，我能问问您这对象是干啥的吗？” 苏娉川抿着嘴笑了笑：“当兵的。” “当兵的？巧了，我明年也是要去龙腾的，在那边一贯制出来的都是国内最优秀的军官。”楚冶听到苏娉川的话，像被老师抽中回答唯一一道会做的题的学生一样，兴致勃勃地给她科普起来，“哎你不会不知道龙腾军校吧？里面的陆军特战班是当年国家领导人特许设立的，还有飞行员班也是王牌专业，你说我选哪个好……” “小心！”苏娉川喊出口的时候已经晚了，楚冶因为走在前面一直回着头跟她说话，正好和拐角处突然出现的人撞了个满怀。这让正在苏娉川面前卖力表演的楚冶觉得非常丢人，因此看也不看就冲着对方破口大骂道：“操你他妈撞谁呢，没长眼睛啊？” 苏娉川望了一眼面前几乎遮住了全部阳光的高大身影，心中忍不住替楚冶默哀了一下。自己可是劝过他不要跟出来的，中了这样的大奖，他大概有一段时间不敢再搭理自己了。 第三十八章 怼人一时爽 楚剑本来就被最近一大堆破事弄得焦头烂额，看见楚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二话不说一个大耳光狠狠掴在楚冶脸上，吓得苏娉川赶紧往后缩。 楚冶更是吓得脸都白了，想叫声爸，还没等发出声音，楚剑比砖头还硬的巴掌就又扇过来了。想他楚小爷在学校天不怕地不怕，对着老师也敢拍桌子瞪眼，唯独在他爸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他可不想跟自己的皮肉过不去。 今天本来一切进展顺利，烟抽的挺欢，妹也撩的挺带劲，怎么就撞上老头儿了，而且自己竟然骂了老头儿……楚冶心里暗叫倒霉，脑袋也被楚剑抽得嗡嗡作响。 苏娉川又一次被吓得呆若木鸡，甚至不忍直视。和边打边骂的刘刚不同，楚剑一言不发，手下却不停，一巴掌接一巴掌，左右开弓往楚冶脸上抽。他下手极重，楚冶也毕竟年纪还小，被他打得不停踉跄，却连抬手挡一下都不敢，直到摔倒在地为止。 “你……你干嘛，你不能打我啊……”眼看楚剑黑着脸朝自己过来了，苏娉川话都说不利落，双手抱着头连连退后。 楚剑走了两步停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估计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把苏娉川的胳膊拽了下来，斜了一眼身后的楚冶，用非常嫌恶地口吻告诉她：“你跟他不一样，你很优秀，你妈妈还躺在病床上，你不应该跟这种渣滓混在一起，明白吗？” “什……什么？”苏娉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眉头紧锁的楚剑愣了半天神。这人没事吧，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楚剑却像没事人一样把掉在地上的资料捡了起来，径直往邮局方向走，对着楚冶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不想上学就滚回家去，别到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苏娉川其实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挺怂的人，可自从激活了暴脾气的黑雾，她的性情似乎有所变化，对楚剑这番刺耳的话容忍度无限降低，不由自主就开口怼起来：“养不教父之过，把自己的失败赖到孩子头上，是够丢人的。” 怼人一时爽，苏娉川说完这话就后悔了。楚剑自带的压迫气场实在太强大，以至于他不过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苏娉川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楚剑接下来的行为更令人匪夷所思，看了苏娉川一会儿，他竟然笑了。 这还是苏娉川第一次看到楚剑露出笑容，虽然他和老楚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笑起来本来也应该非常养眼，但从楚剑的表情中，苏娉川能明显感觉到那种上位者不自觉流露出的高傲，让人非常不舒服。他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为引起了苏娉川的高度警惕，仿佛心里的秘密被看穿了一样，她不觉有点心虚，气势也萎靡了下去。 楚剑最终什么也没说，扭过头继续向前走去。苏娉川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被楚剑打倒在地的楚冶，赶紧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却看到楚冶坐在地上，点了根烟慢悠悠地吸了起来。 “你……没事吧？走吗？”苏娉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和楚凌不一样，她和楚冶以前并不认识，也不了解他的脾气秉性，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合适了会刺激到他。 “没事儿，我抽颗烟，你先走吧。”楚冶勉强答应了一句，说罢还欲盖弥彰地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烟雾，“操，真他妈呛！” 苏娉川看着楚冶沾血的口鼻和脸上高高肿起的僵痕，实在于心不忍，想找点纸让他擦一下，不过翻遍了身上才意识到，现在的人们还不太流行使用便携纸巾，她的花手绢也送给楚凌了，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她去看望母亲时戴的医用口罩。 “那个……你下午，还是回去考试吧，你不是想考龙腾吗？听说他们对文化课要求也挺高的。他那么说你，你更应该让他看看你有多优秀啊。”苏娉川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口罩递了过去。 “……谢谢，你走吧。”楚冶低下头，把烟头狠狠在地上捻灭，又掏了一根出来。 苏娉川最终还是编了个理由跟着学校老师混进了校门，但整个下午都过得心神不宁。恰逢英语考试作文还让写“我的同学XXX”，苏娉川提笔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演绎了一下，写了篇五百字的小散文，完全忘记了她现阶段应有的水平。 第三十九章 满分 “冶哥，冶哥！”楚冶的小弟宋邦正是那天被苏娉川推倒的人。分班结果公布这天，他正怀揣着历尽千辛万苦才搞到的两包烟，兴冲冲地来找楚冶邀功。 “靠，你敢小点声吗？”楚冶白了宋邦一眼，没好气地把烟夺过来塞进口袋，“你巴不得让人知道咱俩在这儿是吧？” “没有冶哥，那个……你今天……”宋邦挠了挠头，还是没忍住笑了，“穿这么正式，你今天有约会啊？” 只见楚冶别着队徽的校服穿得整整齐齐，白球鞋一尘不染，而且竟然系了红领巾，活脱脱一副乖学生的模样，和依旧没穿校服的宋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远远看去，还以为他是被宋邦欺负的那个呢。 “约你大爷！”楚冶被宋邦嘲讽到了痛处，气得一巴掌糊在他脑袋上，“你当老子想穿成这样？他妈的点儿背在外面遇着老头儿了……这两天暂时没钱，下个礼拜还你。” “哦……”宋邦看楚冶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多嘴，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冶哥，你没去看分班考试的结果吗？等会儿开学典礼，好像前十名要上台表彰，还给发奖品呢！” “怎么着，你还想把苏大饼替下来上台领个奖？”楚冶迫不及待地点了根烟，对自己和宋邦从来都是倒数的排名不以为然。 “哈哈，给倒数十名颁奖我说不定还有希望。”宋邦也早已放弃治疗，对楚冶的调侃一笑置之，“不过这次还真有人把苏大饼给顶下去了，而且是整五百，一分没扣！你猜是谁？” 就在宋邦成功引起了楚冶的兴趣时，苏清妍正满脸通红地站在年级大榜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从学校四年级开始排名起，她就从来没让年级第一的宝座旁落过，而且永远都是甩第二名好几条街的。任凭底下杀得腥风血雨，她一直岿然不动傲视群雄，对他们为了一分半分争得头破血流感到不屑。 可现在看着苏娉川名字后面那个刺眼的“500”，再想起自己前两天还一直傻了吧唧地给人家补习，苏清妍又羞又恼，眼泪当时就涌出了眼眶，转过头去死死盯着身后的苏娉川，完全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苏娉川有点无奈，清妍从小就是这样，特别优秀，也特别要强，干什么都必须第一。上辈子是个佛系肥宅的苏娉川一直羡慕清妍，不过有时候也觉得她活得太累了，人家却斗天斗地乐在其中，丝毫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顺便也要教育教育不求上进的苏娉川。看着清妍泪汪汪气鼓鼓的模样，苏娉川很想跟她解释一下，小学生和研究生之间没什么可比性，可叫了声清妍后，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清妍哭着跑开，以至于整个开学典礼，她都在思考要怎么把清妍哄好，直到和清妍一起登上主席台接受校长颁奖为止。 “清妍，祝贺你！继续努力！”校长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她微笑着依次祝贺六年级前十名的同学。轮到苏清妍时，刚才还拉着脸的清妍顿时笑黡如花，向校长敬了一个标准的队礼，接着双手接过笔记本，用苏娉川从来没有听过的甜美声音回答道：“谢谢校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校长亲切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给苏娉川发本子，而是转身走回了话筒前。 “在此我要特别对一位同学提出表扬，她就是刚刚加入我们附小大家庭的苏娉川同学。这次分班考试，她考取了五门科目全部满分的优异成绩。苏娉川同学在学习方面是大家的榜样，让我们掌声对她表示祝贺！” 在介绍到苏娉川时，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殷切而激动，并在苏娉川面带尴尬地登台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娉川，祝贺你！希望你能尽快融入新的学习环境，和同学们友好相处，把附小当作自己的家！”校长有点浮夸的颁奖词更听得苏娉川尴尬癌直犯，她努力咧了咧嘴，正想接奖品，突然想起好像应该敬个队礼，赶紧抬手，抬到一半却发现抬错手了，赶紧又换到右手，还不迭向校长道歉：“对不起啊校长，我好久没敬队礼，忘了该用哪个手了。” 台下瞬间传来阵阵哄笑声。苏娉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校长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将顶级奖品录音机递给苏娉川，并呼吁台下的学生再次鼓掌。 这一次，和平时例行公事的零星掌声不同，台下竟然爆发了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还夹杂着欢呼声和吹口哨的声音，吓得苏娉川赶紧接过奖品，逃也似的跑下了主席台。 第四十章 受到关注 坐在正中间第一排的位置，苏娉川赶紧把那台显眼的录音机塞进了桌斗。清妍在台上代表六年级学生讲话的时候明明挺激情澎湃的，苏娉川还以为没事了，可谁知回到教室，她立刻又变得冷若冰霜，对苏娉川的尬聊话题一律装听不见。 好吧，反正自己也已经尽力了，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晚上回家就没事了。苏娉川自我安慰着，把新发的一大摞书中，那本显眼的军绿色军事史课本抽了出来。 军事史是附小的特色课程，课本编的很好，把枯燥的知识用生动的形式和语言讲出来，非常适合好奇心大于理解力的孩子。可能就是因为学了这门课，清妍直到三十岁还像电视上军事节目的专家一样，随时随地给苏娉川科普。苏娉川随手翻了翻，发现这书果然很有意思，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苏娉川，哎！” 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苏娉川抬起头，发现她左边那一桌戴眼镜的男孩子正在跟她招手：“欢迎加入附小的大家庭，我叫张千帆，是年级第三，以后咱俩就是同桌了，和你这么优秀的人做同桌是我的荣幸，要有不会的题，我可以问你吗？” “呃，好，没问题。”苏娉川摆出礼貌的微笑，努力应付着张千帆的商业互吹。 “你喜欢看军事史？这是咱们学校的特色课程，当兴趣了解一下挺好的，对小升初就没什么用处了，所以这是最后一个学期开设，到了下学期，都是要去龙腾的同学才继续学习的。”张千帆见时间还早，老师尚未进班，干脆把椅子拖到苏娉川的桌子旁，“真羡慕你啊，随随便便就考满分，说不定不等下学期，九十九中的考试邀请就发到你家长手里了！” “谢谢，你成绩也很好，考上九十九中不成问题的。”苏娉川继续努力微笑，并为自己回到小学还要继续尴尬社交非常无奈。 然而更尴尬的还在后面，听到苏娉川和张千帆聊得火热，第一二排的同学全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想插上几句话。苏娉川好不容易坚持到老师进来，结果人家非但不整顿纪律，还对大家的行为表示赞同，让大家多向苏娉川学习。一时间，苏娉川不但在班上成了红人，就连毕业班的老师们都把她当作香饽饽，争着抢着找她谈话。班主任杨梅自然近水楼台，第一天中午就得到了这个机会。 “娉川啊，来坐！喝点水吧？”杨梅师范毕业第三年终于有了带毕业班的机会，自恃是附小最好英语老师的她在看到苏娉川的作文后有点怀疑人生，这真的是小学生该有的水平吗…… 要是放在年纪大点的老师身上，苏娉川这篇作文可能就被判死刑了，可杨老师还年轻有精力，愣是翻遍了各个教辅答案，甚至期刊名著，终于证实了苏娉川作文的原创性，于是毫不犹豫打了个满分。不过分数虽然给了，她还是对这个新转学来的小姑娘充满了好奇。虽然小学内容就那么点，各科都时常有拿满分的孩子，可但就英语这一科，她就实在对苏娉川充满了好奇，以至于到了必须要和她聊聊的地步。而在得到了其他老师类似的反馈后，特别是看到校长今天在台上反常的行为，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因此对苏娉川的态度也变得异常和蔼可亲。 “谢谢杨老师……”苏娉川假笑了一上午，着实十分疲惫，但面前好歹是班主任，不给面子不合适，因此还在继续假笑。 “来到新的学习环境里，还适应吧？咱们班的同学都是排名年级前列的好学生，对你也十分欢迎，你不用有思想包袱，好好学习，好好生活，有任何问题，或者想找人谈心了，欢迎随时来找老师，老师也是你们的朋友嘛！”杨梅在接班之前特地被年级组长叫过去谈过，了解到了苏娉川身上发生的变故，因此连和她说话的措辞都刻意琢磨了一番，生怕她会受什么刺激。不过现在看来，从她能考出这个可怕的成绩来看，苏娉川的情绪似乎还算稳定。 “谢谢杨老师关心，我挺适应的，您找我是什么事啊？”苏娉川见杨梅绕来绕去不进入主题，委婉地提示了她一下。 “是这样的，你的成绩比较优秀，能力也很强，老师想选你做咱们六（1）班的班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杨梅的语气充满期待，“另外咱们六年级的同学每个班要选出一名大队委去年级参加大队长选拔，希望你可以接下这个光荣的任务，为班级争光。” “我……我不合适吧？我才转学过来，还不熟悉情况……杨老师想要班长和大队委，清妍不是现成的吗？没人比她更合适了，我在家里也都听她的。”苏娉川哑然失笑，摇头拒绝了这份差事。她实在想不明白，有苏清妍这个天生的大班长在面前坐着，杨老师怎么能想到她。 “……好吧，老师明白了。其实你也不用害怕，要尽快适应新环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参加学校活动。”杨梅见苏娉川拒绝有点遗憾，不过的确也如她所说，她不但有年级第一，还有年级第二呢嘛，论成绩能打，没人能超过他们一班。于是也不再提这件事，而是拿出了苏娉川的英语试卷，“你的作文老师看过了，写得非常好！你平常有自学英语的习惯？” “呃……是，会看看英文原著。” 得到了苏娉川回答的杨梅还不死心，继续抛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你的作文写得很生动，是你来到学校新认识的朋友，能告诉老师写的是谁吗？” 苏娉川刚想回答，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拖着长音的“报告”。随后不待杨梅回答，声音的主人已经主动推门进来了。 “嘿，真巧，你也进来了。翻墙那么利索，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学霸。”楚冶阴阳怪气地冲苏娉川竖了个大拇指，径直向里面的办公桌走去，“王老师我来了……哎呦您怎么打人呀？” 苏娉川忍不住笑了一下，认真地告诉杨梅：“写的就是楚冶。” 第四十一章 一枚香吻 苏娉川一语惊人，杨梅和楚冶的班主任王老师齐齐向她望去，眼中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目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楚冶把被楚剑耳提面命着写的检查往桌上一拍，掉头又往外走，走到苏娉川面前还拨了拨她的马尾辫：“走了啊小川儿，有空找我玩去！” 这话一出口，办公室里几乎所有的老师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娉川身上。楚冶这个坏小子难管是全校闻名的，主要是他们也都不敢管，反正楚师长自己都不着急，也就都由着他了，只要别搞出什么大乱子就成。可苏娉川这个新来的未来之星竟然和楚冶关系这么好，他们可就不能不管了，不能任由这小子把苏娉川给毁了，于是以杨老师为首，各科老师纷纷围上前来，轮番询问苏娉川跟楚冶到底什么关系。 “娉川，这个楚冶跟你不是一路人，你还是少招惹为好。” “是啊，你初来乍到可能不了解，他家里条件好，学不学习都没什么区别，我们早都放弃他了，可你不一样，六年级的功课非常紧，稍微一不留神就会落下，你可不能因为考好一次就骄傲了啊。” 其他老师七嘴八舌的教育了半天，苏娉川全都拼命点头称是，可杨梅还是不放心，楚冶这小子太坏了，而且撩妹功力爆表，据说他的小团体专门把高年级所有漂亮女生列了个清单，由楚冶带头挨个挑逗，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因为天天和他黏在一块儿成绩一落千丈，甚至转学降级。一开始她还不相信，觉得一个小孩儿就是瞎闹着玩儿，直到她自己也猝不及防被楚冶撩了为止。苏娉川才转过来多长时间啊，楚冶就当着全年级老师的面对苏娉川做出如此暧昧的动作，使用如此暧昧的称呼，显然就是盯上她了。这小姑娘刚转过来谁都不认识，父母又刚出了事，心里正是脆弱的时候，还不两下就被楚冶撩跑了？ 自己好不容易捡了这么个宝贝，楚冶这个臭小子想糟践，没门儿！杨梅恨恨地在心里把楚冶骂了一顿，这才充满担忧地对苏娉川旁敲侧击：“这个……娉川，你得老实回答老师，你和楚冶，没什么事吧？” 苏娉川讪讪地笑了笑：“没事杨老师，我和楚冶之前只见过一次面。我还想考龙腾呢，这一年肯定会以学习为重的。” “啥？” 杨梅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苏娉川竟然想上军校。 这样的一个好苗子，考上九十九中几乎已经没有悬念，说不定还能跟B市一小争一争全市第一。可她偏偏要去考龙腾，要知道龙腾严苛的体能测试可不是谁都能通过的，而且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非要去当兵杨梅可实在不能理解。 难道是因为家庭条件困难？杨梅想起苏娉川并不乐观的处境，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赶紧安慰她：“是不是在担心学费的问题？没关系，老师来和你叔叔谈，肯定不会让你失学的！” “不是杨老师，我是自己想去龙腾，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光荣的和平军！我之前的班主任告诉我，有梦想就要去实现，您也会支持我的梦想吧？”苏娉川露出一脸天真的微笑，堵得杨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正想再劝劝她，却发现苏娉川已经站了起来：“杨老师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班里了，我还想趁午休多看会儿军事史呢。” “啊……好，快去吧。”杨梅作为老师，阻止学生看书这种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只好把苏娉川放走，然后沉浸在年轻老师都有的烦恼之中，学生到底应该怎样引导呢？ 苏娉川一出门就听见了悠长的口哨声，扭头一看，楚冶靠在办公室外的墙上，正把嘴里的泡泡糖吹得啪啪作响。 “你真有意思，想考龙腾？”楚冶抱着手臂，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啧啧，你别嫌我打击你啊，你知道报考龙腾那些女生都长啥样吗？那么高，那么胖，一个个跟恐龙似的，就你这小身板，估计考试的时候就让人家给卸了。” 楚冶夸张的动作把苏娉川逗得直乐，乐够了才虚心求教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嘿，年级第一就是不一样，这么上道，苏大饼那种只会死读书的跟你还是差着道行呢。”楚冶笑嘻嘻的冲苏娉川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想知道吗？” 苏娉川看到楚冶一脸坏笑，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不过还是选择了相信他，凑过去听他的下文。 “嘿嘿，亲我一下就告诉你。”楚冶冲着苏娉川打了个响指，语气中透露着猥琐。 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苏娉川无奈地一撇嘴，刚想转身走人，忽然看到办公室靠门口的老师桌子上养了只小乌龟，眼珠一转来了主意，马上做出一副娇羞扭捏的样子，小声说了句：“那你把眼睛闭上。” 呦，这就上钩了？还以为这丫头攻略起来有多难呢，自己的功力才发挥了五成，太没挑战性了！楚凌心里欢喜，乖乖闭上眼，等着苏娉川的香吻落在他脸上，没多一会儿，一个又凉又滑的柔软物体果然贴了过来，妈呀，这感觉简直了，她的嘴唇怎么这么软这么滑？难道涂唇膏了？ “咋样，还来吗？” “来来来！” 等等，她为什么在说话？ 楚冶一睁眼，一只伸长脑袋的王八正嘬在他脸上，吓得他嗷一嗓子嚎了出来，踉跄了两步竟然坐在了地上。 “你害怕乌龟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下次我换个动物啊。”苏娉川强忍着笑意把完成任务的小乌龟放回了鱼缸，忍了一会儿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苏……苏娉川，你完了，你等着的，看我怎么收拾你！”楚冶满面通红，结结巴巴地撂了两句狠话，便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第四十二章 生财有道 “白鹅亲启，收到你的来信，心情万分激动。昨晚没有睡好，早上趁打柴的功夫把回信给了早班的邮递员叔叔，希望你可以早点收到。” “我在训练营的课程已经结束了，各科成绩都拿了第一。我在训练营向来是拿第一的，而且没有你和我一起分享，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也没有太高兴。” “上次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难过，我妈最近总是发呆，叫她也不理，但是我爹好像还不知道这事，要不然非把我赶出去不可。” “我妈后来去营区接我了，她和楚组长一起待了半天，你说他们说什么了？不过我也不想知道，反正我已经拿到预备役入伍名额啦！怎么样我厉害吧？明年就能参加龙腾军校的考试了，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到B市去找你，你一定要等着我！” “你妈妈的病好点了吗？不要累着自己，跟家人同学要好好相处，好好读书，等我考上龙腾就有津贴了，到时候我帮你出学费，你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个好大学。” “看完了快给我写回信！我都等着急了。刘小三1995年9月6日” 苏娉川心满意足地把楚凌的信收起来，轻轻靠在了母亲的病床边。 “妈，老楚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了。二叔二婶对我也很好，我一直在努力，很快就可以治好你的病的。” 母亲没有回应，依旧沉沉地睡着。苏娉川沮丧地趴到窗户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医患发呆。 别人重生都是过好日子赚大钱，唯独她自从重生就想着如何回归原来的生活，对那些传统套路本想视而不见，但现实却十分残酷，她没有钱，连点营养品都没法给母亲买，更不要提以后母亲好转后回家休养的事了。 父亲去世后，二叔帮她办了分配的单元房的腾退手续。并替她保管着父母的遗产，说以后留给她上大学用。可苏娉川又不是小孩，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天价手术费有多贵？恐怕二叔自己还搭了不少。母亲的身体不行，需要补充营养，可她也实在不能再管二叔要钱，必须得自己想点办法了。苏娉川帮母亲盖好被子，把自己的奖品录音机拿了出来。 其实办法苏娉川早就想好了，昨天在家管二叔要了一块钱，她到校门口的文具店买了两盘磁带。在音频播放器尚未出现的年代，未来十年间，磁带都将统治中小学生的英语课堂。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也不会别的，随口背个英语诗歌散文啥的还是游刃有余。于是她决定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就从售卖音像制品开始，并且当天晚上就瞄上了一个绝好的推广大使。 “姐，清妍姐姐！”苏娉川抱着录音机笑嘻嘻地凑到苏清妍面前，“有空没？” “干嘛？作业没写完呢！”苏清妍自从以微弱的优势当选班长后，对苏娉川的意见小了很多，又开始恢复了指点江山的本性，经常吆喝苏娉川给她干这干那。 “给你看个东西。”苏娉川赶紧把精心制作的英语故事读本拿给苏清妍，接着按开了录音机按钮，“怎么样，我念的不错吧？” 苏清妍惊讶地看着苏娉川制作的小读本，上面的内容很多都是课本上没有的，对照着翻译和生词解析，看完之后竟然非常有收获，再加上发音标准的磁带，对备战小升初的学生来讲，简直再实用不过了。 “这是你写的？”自从满分事件后，苏清妍对苏娉川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了。之前家庭聚会的时候，大家都夸她成绩好，娉川不如她，她还信以为真，现在想来可能只是因为大伯一家比较谦虚，苏娉川的成绩也一直非常优异。 “这些小故事都是我爸留下的书里有的，我总结了一份。你说这个书对小升初会不会很有帮助，拿到学校去应该可以卖的很好吧？”苏娉川故意表现出期待地样子，等待着清妍的反应。清妍这个人要强归要强，却也特别耿直，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绝对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果然，听了苏娉川的话，她当即义正辞严地职责到：“小升初这一年这么紧张，你妈妈还需要照顾，你怎么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要以为考好一次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六年级的学习内容很紧的，稍一不留神就会被落下！” “可是我需要钱啊，我得给我妈买营养品。而且我又不一定非上九十九中，成绩差不多就可以了。再说抄书的过程也是学习嘛，你是好学生，你要是觉得这个小册子不错，我就拿到班上试着卖一下，自己学习的同时也帮到大家了，这多好呀。”苏娉川马上开始忽悠苏清妍，为此不惜卖惨。苏清妍对于大伯家的事也觉得非常遗憾，在这方面绝对不刺激苏娉川，所以没有再打击她。 “其实……这个生词还有翻译真的挺不错的。你读的也挺好听，可是发音准吗？不能误导同学们啊！” “拿给杨老师听听不就知道了吗，你要是同意了咱俩就一块去找杨老师。好了你同意了，我要睡觉了，晚安！”不待苏清妍回答，苏娉川立马钻进了被窝装睡起来，随后就听见苏清妍老气横秋地在桌边感叹：“真让人不省心，没办法，谁让我是姐姐呢？” 第四十三章 膨胀 杨梅把苏娉川的做的小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这本宝书很有可能火。而且听到苏娉川做书是为了卖钱给母亲治病时，杨梅更觉得十分感动，一定得帮助这个可怜而优秀的孩子。 于是第二天上英语课的时候，杨梅立刻在班里向同学们安利了苏娉川的读物，还以捐款的名义让全班同学都买了一本，并表示以后上英语课会座位让同学们轮流朗读，并定时听写书中的单词。一班半数孩子都排在年级前五十，对学习的热情非常高涨，家长们也纷纷支持杨老师的学习计划，所以苏娉川很快就收到了一笔相当于父母半个月工资的巨款，六年级一班也掀起了一阵读课文背单词的热潮。 拿到了钱，苏娉川心情不错，当即给母亲买了蛋白质粉，等到放学就拎着好吃的去医院了。 其实每天上学对苏娉川来说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可她却不得不上，说到底还是碍于自己身份的限制，以及从回到B市起就似乎一直隐约出现的可疑人物。苏娉川感觉到有人在监视她，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但很有可能和楚剑脱不开关系，因此现阶段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但自从花了一顿钱，苏娉川感觉自己膨胀了。这两百块钱也太禁花了吧？放在以前……不，是以后，就是一顿饭的事，可现在她都花了一个礼拜，给二叔一家都买了礼物，还剩下一百。有钱的感觉实在让人欲罢不能，苏娉川有点飘了，这天周末，她决定去离附小两条胡同之隔的外语大学出版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慧眼识珠的编辑。 住在城里就是这点好，苏娉川在狭窄的小胡同里溜达着，仰望着不远处那片还不存在的高档小区。一想到二十年后这里十几万一平的房价，她突然燃起了攒钱买房的欲望。这才是一个重生者该做的事嘛，等以后有钱了，就买个大大的学区房，和老楚生两个孩子，他们就可以走路去上学，不用像自己以前一样还要做班车了。 要是还有钱，就再买个底商，做点小生意，上辈子她的日子过得虽然滋润，却也不免无聊，这辈子有机会可以试试创业…… 嘿嘿，想得还挺美。苏娉川傻笑了一路，快出胡同的时候才不得不停止了遐想，她被人拦住了。 “小丫头片子，可算截着你了，给我过来！”矮个男生连声音都没变，嗓门却比谁都高，一声大喊吓了苏娉川一跳，定睛来看才发现，这小家伙儿好像是楚冶的小弟。此时他正带领着五六个帮手，里面还有初中生，个个都气势汹汹。 “干嘛？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我还有事呢，有什么事回学校说吧。”苏娉川顿感大事不妙，草草回应了一句就准备逃跑。 “你少给我装傻，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不记得了是吧？”宋邦见苏娉川要走，马上拦在了她面前，“看着挺老实的，胆子可真够大！冶哥也是你能惹得起的？今天我就替他好好收拾收拾你！” “呃……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你跟楚冶说，我给他赔不是了，要不我也可以让乌龟亲一下嘛。”苏娉川想起前两天楚冶脸红气喘的窘迫模样，大概猜到了宋邦这么凶是为了啥，赶紧尴尬地陪笑脸。 “你说的倒轻巧，以为道个歉就没事了？我话给你搁这儿，今天要是放你走，我名字倒着写！”宋邦根本不买账，张牙舞爪地拦在苏娉川面前，毫不客气地上前拽她。 “你干什么！”苏娉川一下来了火气，用力一推宋邦，转身就跑。 宋邦自然又和上次一样坐了个屁墩儿，不过因为有了经验，他这次特地招呼了好几个狐朋狗友给楚冶报仇，不怕苏娉川逃跑。因此他人还没爬起来呢，指示倒是先到了位：“不愧是我们冶哥看上的，这妞儿力气可大了，哥儿几个小心点，别伤着她脸，全乎着给抬基地去，冶哥马上就到，想要烟钱就费点心。” 这已经涉黑了吧？！亏她还在为楚剑的那番话为楚冶鸣不平，看来还是爹了解儿子，但是就不能管管吗？苏娉川时隔两个月再次体验到了被人按在地上的滋味，更要命的是她刚才是膝盖先着的地，现在正疼得眼冒金星，根本无力反抗一哄而上的几个男孩子。 “知道为什么挨欺负吗？因为你太弱了。”黑雾冷笑着在一旁说风凉话，气得苏娉川破口大骂：“你个废物倒是帮忙啊！” “你还真把我当成人了？我至多算你一个性格不同的意识，连独立人格都算不上，现在没帮你也是因为你自己不想要我的帮忙。这是好事，证明你理智还在，知道把他们打坏了很麻烦，但这也恰恰证明你还是无法自如控制‘源’的输出量，所以宁愿大喊救命也不愿使用。”黑雾悠然自得地躲在苏娉川身体的角落里，还非常认真地解释了一下。 “谢谢你的解释啊，废物！救命啊——！！！”苏娉川气恼地挣扎着，扯开了嗓子拼命喊叫起来。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求救，只见突然间，一道寒光闪过，一个扭着她胳膊的孩子就放开了手，摇摇晃晃地蹲下身来。 第四十四章 吴老师 “啊！！！” 不用担心，发出惨叫的怎么能是我们人见人爱的川儿姐？还没搞清怎么回事，本来扭着她胳膊的那个男孩子就哀嚎着打起滚来，一个娇小中带着壮实的身影突然映入苏娉川的眼帘。 “小小年纪不学好，敢欺负女孩儿，就让你们看看我们女孩儿有多不好欺负！”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她个子不高，腿有点粗，留着带齐刘海的娃娃头，好看的大眼睛此时正因为生气瞪得圆圆的。 “谁啊你，跟你有关系吗？”宋邦还在逞能，被女子拿刀抽了一下又擒住的男孩儿就先认了怂：“姐姐，疼，快松手啊！” “哼，拿把大刀了不起啊，老子怕你个臭娘们儿！”另外几个血气方刚的初中生并不买账，纷纷扔下苏娉川向女子聚拢过去。女子把练武术用的铁片刀插在腰带上，拽起苏娉川就准备开溜。 “一个人都跑不了，你还想两个一起跑？”个子最高的那个初中生两步就追上了二人，正准备去拽年轻女子，却先莫名其妙地摔在了地上。只见女子一推一绊，回身又一个前滚过肩摔，轻松放倒两人，随即爬起来招呼苏娉川继续跑。苏娉川这回可没拖后腿，练了一个月的长跑终于派上点用场，撒开腿跟着女子跑出了胡同。 “没事吧小妹妹？”女子大喘了几口气，呼吸就恢复了正常，身体素质显然非常优秀。此时她正义愤填膺地叉着腰指责宋邦一伙儿，“这帮小猴崽子，毛儿还没长齐呢，别的不学先学这些，真想揍他们一顿！” “以蕊姐的身手，万一再打瘸两个，多划不来，躲开就是了。”苏娉川跑的猛了，还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却也迫不及待地应和起来。 “你叫我啥？”吴晓蕊惊奇地看着苏娉川，自己应该没告诉过这个小姑娘名字吧，怎么感觉她叫“蕊姐”叫得还挺顺口？ “嘿嘿，给。”苏娉川赶紧把她顺手从地上捡的十几张简历拿给吴晓蕊，“有几张还能用，这么叫你成吗蕊姐？” 以前苏娉川其实是管吴晓蕊叫蕊哥的，要不是怕伤了她的少女心，就冲她这惊人的战斗力，苏娉川都想尊称她一声爷。 最后一次见到吴晓蕊是在燕大附中的操场上，苏娉川高中毕业，吴晓蕊送了她一副挂着红穗儿的九节鞭，祝她节节高升。算起来她们已经有十多年没见面了，苏娉川始终记得吴晓蕊把九节鞭耍得虎虎生风的样子，也记得她笑着说自己没有天赋，却又总是第一时间叫自己过去训练的事。 又见到蕊哥了，真好。苏娉川露出了自父母出事以来第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叫苏娉川，蕊姐你太帅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呃不，小妹了！” “怎么，你对传统武术感兴趣？”吴晓蕊看苏娉川也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更何况她大学毕业后在B市飘了一年多，总算要收到一个徒弟了，说不激动那是假的，马上热情地向苏娉川推销起来，“你这个年龄，练武术稍微晚了两年，不过不妨事儿，只要有天赋再努把力，马上就出成绩！” 关键就是没有天赋嘛……苏娉川又想起吴晓蕊亲口说出的魔咒，为自己上辈子早早断送的习武之路哀叹了一下，赶紧告诉吴晓蕊：“我想学散打成吗？蕊姐我很有天赋的！” “很有野心嘛！”吴晓蕊对这个上进的小妹挺满意，关键是听她的口音，再看她的校服，应该是本市人，那她的学费至少是有保障了。 吴晓蕊和男朋友都是自幼习武，武林中人从来动手不动口，有什么矛盾就打一架解决，所以俩人基本上天天比划，唯独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以后生了孩子绝对不能让他练武术。练武有多苦只有自己知道，吴晓蕊吃了很多苦，是心中的梦想一直支持着她，鼓励她走到这一步的。她也想像那些武功盖世的大侠一样，有朝一日能拥有自己的武馆，将民族传统武学发扬光大。 梦想是美满的，但她不知道的是，用不了几年，B市可怕的地价就会吞没她所有的梦想，所以上辈子直到苏娉川重生，她也依旧在高中做体育老师，并且随着时代的发展，武术课越来越不受到重视，她的身体也日渐衰老，她终于变成脖子上挂个哨，教学生三步上篮的那种体育老师，她的梦想终于彻底消失了。 吴晓蕊跟苏娉川聊过梦想，苏娉川当时觉得她就像活在武侠小说里的侠女，简直太帅了！当然，她现在依旧这么觉得。所以不等吴晓蕊开口，她就主动提出了拜师学艺的要求。 两人一见如故，坐在公园里聊了半天，吴晓蕊毕竟比当年年轻了好几岁，没多久就把自己的理想跟苏娉川从头到脚渲染了一遍。苏娉川想起自己的高中母校燕大附中当年做体育课选课制改革的时候可是全市闻名，蕊哥为了进附中当老师，把父母给她开武馆用的积蓄都花的七七八八，从此实现梦想的希望愈发渺茫起来。 如果没有记错，今年正是附中体育课改革的第一年。苏娉川听当年的蕊哥说，头两年体育组的老师们虽有开设武术课的想法，但无奈没人干得了这个活，只得暂时搁置，直到第三年才渐渐开设起来。这个时候应聘的人就已经不少了，蕊哥又没赶上好时候，少不了到处托关系才把第一个教的不太好的老师顶替下来。 所以说重生回来，最有用的东西还是便利的信息，苏娉川见吴晓蕊满面愁容的样子，豪不铺垫地直接开了口：“蕊姐在找工作吧，有没有想过当体育老师？” “当然想过了，我这几天一直在市里各个学校面试，可人家不爱要女老师，而且最好是会打篮球的，我这样的，恐怕比较困难。”吴晓蕊无奈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第四十五章 谈心 “别着急啊，我知道市里有一所高中，专门在招武术老师的。蕊姐去试试怎么样？你这么厉害，保准一亮相就镇住他们！”苏娉川马上鼓励吴晓蕊道，“这个学校是素质教育的先锋学校，非常重视体育课和体育社团，你要是去了一定能大显身手的！” 吴晓蕊非常心动，她觉得自己今天交好运了，随手收了个徒弟不说，还得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心情顿时好起来，拉着苏娉川说要请她吃饭。苏娉川当然不能让她请客，却想着让她露一手：“刚才你怎么弄的，一下就把那个小孩儿抓住了，教教我呗！” “娉川你记住，习武之人，基本功最为重要，尤其是身体柔韧性和力量的提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需要日积月累的训练。这样，我先把基础的柔韧性训练内容教给你，你年纪小身子软，压个十天八天的效果就会很明显，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我就住在小南街胡同儿那边我亲戚家里，地址写给你，等你身体条件上去了，我再教给你基本的拳法和腿法，到时候你肯定进步飞快！”吴晓蕊说着拿出纸笔，把自己的住址写给了苏娉川。苏娉川高兴地接过来，便认认真真跟着吴晓蕊又上了一次体育课。虽然拉筋拉得腰酸腿疼，不过她明显感到体内的雾气似乎变得有活力了一些，不由得欢欣鼓舞，一直练习到太阳落山，将基本功动作全都温习了一遍为止。 虽然结束训练时天色已晚，没有时间去出版社了，但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苏娉川还是挺高兴的。和吴晓蕊依依不舍地道别，苏娉川回到了二叔家，他们一家人已经吃完饭了，二婶方叶赶忙把给她热在锅里的饭菜端了出来：“娉川回来啦，快洗洗手吃饭吧。” “谢谢二婶，对不起回来晚了。”苏娉川在门口已经提前掸掉了身上的浮土，对还要麻烦二婶给自己留饭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吃完晚饭她主动收拾桌子洗了碗，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她和苏清妍的小房间。清妍果然在写作业，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示意她把门关上。 “你玩到这么晚，作业写完了吗？” “呃……还没呢。”苏娉川困得要死，不过碍于清妍的面子，她还是乖乖把作业本从书包里掏了出来。不过她学乖了，苏清妍反而不再埋头伏案，而是坐在了苏娉川面前。 “娉川，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谈一下。”苏清妍非常罕见地合上了作业本，一脸严肃地看着苏娉川，“算起来，自从你来到我们家，咱们俩还没像以前那样认认真真地谈过心呢。” “你说吧，我听着呢。”苏娉川禁不住笑了，做出了像以前一样的回答。从小到大，所谓姐妹谈心其实就是苏清妍单向给她讲大道理，她早已习惯了。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回来这么晚？”苏清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苏娉川不懂事，父母不好意思说，她这个当姐姐的可不能这样放任。这丫头自从从Z市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虽然事受父母出事的打击情有可原，她也想尽量让她快点恢复正常，可苏娉川反而越来越出格了。先是在领奖台上公然发表那种哗众取宠的言论，后来又和楚冶那种坏学生不清不楚的，现在竟然一个人跑出去倒这么晚，说不定就是去找楚冶玩了。想到父母顶着压力和风险尽到监护苏娉川的义务，她却连连做出这种给父母找麻烦的事来，苏清妍觉得自己再不跟苏娉川聊聊不行了。 苏娉川依旧保留着成年人的思维，对今天晚归的事本来没觉得什么。但经过苏清妍语气不善的提醒，她才恍然意识到，二叔一家这么照顾自己，她却让他们这么担心，连清妍都看不过去开始教育自己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于是她马上乖乖认错：“对不起啊，我让二叔二婶担心了，我……我去跟他们道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清妍一看苏娉川要去找她爸妈着了急，老爸准得猜到是自己跟苏娉川说了什么，又得啰嗦自己半天，“这次就算了，你心里明白以后就少做这种事嘛！” 苏娉川点头如捣蒜，清妍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二叔二婶毕竟是自己的监护人，有机会她得把自己想考龙腾的事跟他们说一下。 “还有就是那个楚冶，他跟你说什么了？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啊！他根本就不想好好学习，天天和那些社会上的小混混在一起，跟咱们压根不是一路人，你别跟他说话，叫你也别搭理，过段时间他就放弃啦！”苏清妍想起楚冶轻佻的语气和态度就浑身难受，还校草呢，哪有张千帆长得好看？ “放心吧，他已经放弃了。”苏娉川想起楚冶被乌龟咬了之后的惊恐表情就觉得好笑，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却不料苏清妍却有点担忧，一个劲儿地追问：“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得罪他了？” “我……拿乌龟吓唬了他一下算吗？”苏娉川实在想不通，明明就是一个玩笑的事，为什么楚冶和苏清妍都这么当真。 “那他找你麻烦了吗？要有的话你可得快点告老师！”没想到苏清妍听了她的话瞪大了眼睛，语气也变得非常急切，“上次有个女生不跟他好，他就把人家水杯里的水换成……呃……反正这件事搞得最后那个女生都转学了，影响特别不好！他要敢欺负你你就告老师，而且要直接跟他班主任王老师说，王老师一找他爸，他爸狠狠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 “放心吧，他不敢招我。”苏娉川想到今天差点被楚冶小弟干掉的经历，觉得还是向清妍隐瞒这件事比较好，毕竟她对对付楚冶还是挺有信心的，没必要让家人跟着担心。 不过苏娉川不知道的是，楚冶即将用一种比较另类的方式恶心她，而且因为这件事，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舆论的巨大力量。 第四十六章 邀请 “你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老子要你有什么用？”楚冶握着电话，态度恶劣地怒骂着，“得得得你甭解释了，等明儿到学校再想新辙，绝不能轻饶了这丫头！” 本来楚冶还想和宋邦多抱怨两句，但窗外楚剑高大的身影已经映入眼帘，吓得他赶紧放下电话，老老实实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因为大哥回来，老头儿竟然没有加班！楚冶自然不指望这样的待遇，况且他一见到楚剑就不自觉的喘不过气，还巴不得他晚点回来。 从小到大，楚冶就是楚剑最不待见的孩子。比不上大哥优秀，也比不上小弟嘴甜会撒娇，导致他基本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注，野蛮生长了十多年。等到楚剑终于隐约察觉出不对的时候，楚冶已经成了附近的地方一霸，兄弟成群，约架不断，抽烟喝酒招小姑娘一样不落，让楚剑感到头疼又丢人，从此更不待见这个老二。 不过他不待见就不待见，小爷我还不稀罕呢。反正这一桌丰盛的饭菜虽然是给大哥做的，自己多吃点他们也不能拦着嘛。楚冶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趁父母都拉着大哥问长问短的时候，给自己拨了一大碗肉，正埋头吃得香，忽然破天荒地听到楚剑叫他的名字。 “吃完饭到书房来。”楚剑随口向楚冶交代了一句，就又仔细询问起长子在学校的情况来。 领导都下令了，楚冶不敢不去，但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自己又什么事让老头儿知道了？要知道楚剑叫他去书房几乎从来没有别的事，就是让他过去挨揍的。难道是苏娉川那个死丫头把上周末的事告诉老头儿了？楚冶想来想去想不到别的可能，自己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要不然早让楚剑给打死了，唯一能把自己的光荣事迹传到楚剑耳朵里的，恐怕也就只有苏娉川这个心眼儿坏透了的丫头了。 真是，好好的一顿饭，才吃了一半，就被领导吓得没了食欲。楚冶草草扒了两口饭就跑回房间躲着去了，过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挪进楚剑的书房，进去之前还鬼鬼祟祟地往里看了一眼。 “磨叽什么呢，赶紧进来。”楚剑今天心情很好，老大楚冽这个学年又是龙腾的优秀学员，自己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因此他对楚冶也没有平常那么看不过眼，语气温和了许多。 “爸……您找我啊？”楚冶规矩地站在楚剑面前，全然没了平时歪歪斜斜的样子。死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等死。楚剑半天不说话，他也就半天不敢好好喘气，屏息凝神地等候发落。 “你这两天又犯什么事了？”楚剑想诈一诈楚冶，于是不动声色地发了问。楚冶太清楚他爹的套路了，这种时候坦白并不能从宽，必须要负隅顽抗到底。于是他马上摆出一副受了大冤屈的样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没有，我这两天一直都好好学习呢！”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跟人家新转来的小姑娘走得挺近，前段时间白揍你了是吧？”楚剑自然也知道楚冶的德行，旁敲侧击地警告着楚冶，跟你爹耍滑头没有好果子吃。 楚冶上回跟着苏娉川跑出去，被楚剑逮了个正着，在外面挨了耳光还不算完，回了家也免不了一顿臭揍，他屁股上的淤痕现在还没褪尽呢，怎么可能忘记？都是那个死丫头害的，这次老头儿兴师问罪恐怕也是她跟老师说了什么。楚冶突然发现自己自从招惹上了苏娉川，非但没占到过半点便宜，反倒快把这一整年的亏都吃尽了，实在是最失败的一次撩妹。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自主地气恼起来，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您说谁啊？我不认识。” “不认识你带着人家逃学？”没想到楚剑对楚冶的回复非但不满意，反倒开始吹胡子瞪眼，“告诉你给我老实点，你大哥今天回来我懒得抽你，你别给我找抽啊！” “是她要出去寄信！我，我怕她一个人不认路好心陪她去的，她非但不感谢我还放乌龟咬我！有这样的人吗，我不搭理她算好的了，要给我惹急了，我……”楚冶越说越气，差点没小心爆出粗口，话到了嘴边才紧急刹车，强忍了回去。 “你怎么着？”楚剑意味深长地斜了他一眼，“你不招人家，人家能拿乌龟咬你？小孩子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看那小姑娘挺好，你跟她道个歉，让她到家里来吃顿饭，以后也不要闹矛盾，好好相处。” “……爸你说啥？”楚冶彻底愣住了。老头儿没事吧？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让苏娉川来家里吃饭？不会是宋邦他们今天的劫持未遂已经暴露了吧？那可是大事不好……楚凌心里虚的很，赶紧点头应承，一句也不敢多问，怕一接话茬楚剑的铁砂掌就会拍过来。 好在楚剑急着跟楚冽聊天，没再多说便让他出去了。楚冶逃也似的离开父亲的书房，却为明天怎么邀请苏娉川烦恼起来。 第四十七章 以恶制恶 苏娉川最近在学校很是出名。不光是因为她拿来的小书受到了广泛的欢迎，更是因为…… “苏娉川，出来！”楚冶往六一班门口一靠，拿手铁把门敲得咣咣作响。 众多好学生纷纷厌恶地别过头去，苏清妍虽然也很反感，但为了不让楚冶欺负苏娉川，她还是非常勇敢地挺身而出了。 “你是一班的吗？我们班同学都要准备上午自习了，请你马上回自己班去！” “苏大饼你少管闲事啊，去去去闪一边去！”楚冶不屑地推开苏清妍，径直奔苏娉川课桌而来，“你聋了啊，叫你不知道应？” “你有什么事？”苏娉川看到其他人向她投来的惊异目光，深知此时出去就彻底和楚冶扯上关系了，所以虽然有点扰民，也绝不能让楚冶把自己拉出去，“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楚冶一听就乐了，心想这可是你自己让我说的。 “嘿嘿，其实也没啥事，就是上次我不是带你跟我爸见过了吗，他可喜欢你了，直夸我有眼光！他可是八百年不夸我一次的！”楚冶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自来熟的往苏娉川桌上一坐，嬉皮笑脸就开始胡说八道，“他昨天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是我明天晚上不带你回家吃饭，他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咱俩这么好，你不会忍心看着我无家可归吧？ 自始至终，苏娉川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全班同学的目光就成功被吸引了过来。楚冶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们俩，马上蹬鼻子上脸，笑着对其他同学说道：“麻烦大家给我个面子，没事儿多照顾照顾我媳妇儿，她初来乍到的，大家多费心，等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银拱门啊！” 苏娉川没有想到楚冶给她来这一手。她的童年时代已经过去多年，实在不记得小时候的同学有这么可恶了，或者可能是她运气比较好，以前遇到的同学都比较善良有爱。如今碰到这等恶徒，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以恶制恶，正好上周末和蕊哥分手前好歹学了两招，苏娉川二话不说，站起来一胳膊肘就顶在了楚冶脸上，紧接着又补了一脚，直接把楚冶撂倒在地。 “跟你爸说不用客气，给你讲题是老师让的，况且我现在打了你一拳，咱俩也算扯平，就不去你家里叨扰了，你赶紧回班吧，或者去告老师也行。”苏娉川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径自收拾起被楚冶弄乱的桌面来。 楚冶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怒，或者说，他不但没有愤怒，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他躺在地上没有起来。 苏娉川慌了。她明明理智得很，甚至刻意没让黑雾靠近自己的胳膊，可楚冶怎么就……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苏娉川俯下身子去探楚冶的鼻息，结果这一探不要紧，她的四周忽然一片漆黑，不知是谁干扰了谁，她竟然又意外进入了“源”的世界。 由于“源”发源于神经系统，所以“源”的世界和人的自我意识世界是相关联的。当苏娉川处于“源”的世界中时，她对外界的感知力将大大减弱，但若有人打扰，便会立刻清醒过来，且短时间内无法再次集中精神回去。但偶尔也有意外，比如她在Z市的两次暴走，那时她便无法让自己清醒过来，直到耗尽力气或受到足够强的刺激，才能重新苏醒。 这次的情况显然也是如此，苏娉川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徘徊了很久，依旧无法恢复意识，不仅如此，她还得照顾此刻已经缩成一团的楚冶，防止他因为太过恐惧而对两人的意识造成伤害。 “爸，不要，太黑了，我不要去！”楚冶一见到苏娉川，立刻像见了鬼似的直往后缩，一边还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别过来！离我远点！” 难道是楚冶把他们两人困在这里的？苏娉川立刻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因为她和前几次不同，并没有受到什么物理或精神冲击，倒是楚冶被自己打了一拳，勉强算是负伤了，符合进入“源”世界的条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可真是太好了。苏娉川耐着性子哄了楚冶一会儿，但并没有什么效果，楚冶依旧不住地挣扎尖叫。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苏娉川无可奈何地倒在地上，不得已只好向黑雾寻求解决方法。 “呃……他是楚剑的儿子，要不然再看看楚剑的记忆碎片？上次忘了告诉你，再不看谢谢碎片就要被你自身的记忆给覆盖了。”黑雾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语气颇为犹疑。 又是记忆碎片……苏娉川对黑雾已经无话可说了，这家伙好像除了这招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了嘛。 但埋怨归埋怨，考虑了一下，苏娉川还是打开了楚剑没来得及看的记忆。 第四十八章 黄雾 黑雾进入苏娉川体内时，一共带来了五段记忆，苏娉川断断续续看了四段，却基本没有获取任何有关“源”的情报，反倒对楚剑其人有了更多了解。他不但身体素质强悍，家世也非常显赫。父亲是国内最年轻的上将，和平军陆军特种部队的最高领导者。楚剑作为军二代，十五岁初中毕业考上军校，后又来到条件艰苦的边防当兵，期间战功赫赫，屡次受到提拔，如今四十出头已经是副师级干部，用天之骄子形容倒也不为过。 然而大概从小当精英当惯了，楚剑情商不高，为人傲慢，看谁都是斜着眼睛，当然这些都在其次，不至于上升到道德层面，唯独楚凌母亲这件事，让苏娉川对他的人品产生了怀疑。算起来楚凌出生时，楚冶还不到半岁，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苏娉川用膝盖想也知道了，更何况记忆碎片还认真地为她播放了一遍全过程。这也是苏娉川对这些碎片表示厌弃，以至于剩下一段都不想看了的原因。 算了，总比干待着强。苏娉川抓住楚剑最后一段还未看过的记忆，转瞬间便来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地方——医院。 “这孩子怎么老生病？身子这么虚，一点都不像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呢！小孩子发烧感冒的不是很正常，小冶病好了也挺活泼的，能跑能跳，你这么说让孩子听见了会伤心的。” 门外是楚剑和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苏娉川没听过，有可能是楚冶的母亲。 苏娉川试着推了推面前的病房门，但打不开，小小的病房里只有她和年幼的楚冶两人。门外的说话声依旧听清楚的，但都是楚剑在和那个女人抱怨楚冶如何如何麻烦，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样下去就又无功而返了，苏娉川不甘心，要不然看看楚冶身上有没有线索？看着四五岁的楚冶可怜巴巴地闭着眼躺在床上，苏娉川心生怜爱，走过去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却猝不及防地被楚冶抓住了手腕。 “妈妈……我难受……”楚冶抱着苏娉川的手喃喃念叨着，依旧痛苦地闭着眼睛。 “楚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苏娉川大吃一惊，她以前进入记忆碎片的时候从来没遇到过被记忆中的人抓住的事，因为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虽然楚冶可能是下意识拉住自己的，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跟记忆中的人对话了？ “妈妈……我冷，我害怕……花又死了，爸爸一直打我……”楚冶的反应突然变得很激烈，死死搂住苏娉川的手臂，嘶哑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怕……”苏娉川担心地看着楚冶，这个可怜的孩子被父母抛在病房中，周身散发着黄色的雾气，似乎是“源”在他体内作祟，才导致他一直生病的。 黄色的“源”……苏娉川仔细过了一遍自己体内的雾气，还真没看到黄色的。想来楚冶变成现在这样，与他童年的经历也不无关系。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似乎也说得通，苏娉川不想抱着太大的恶意去对待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况且小楚冶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更让她情不自禁母性泛滥，非常专注地哄了发烧的小人儿半天，哄到最后，不仅楚冶睡得香甜，就连她自己都被病房里的暖风给热睡着了。 结果再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趴在课桌上。 怎么回事，刚才她明明就蹲在地上查看楚冶的情况来着，难道是最近太累，出现幻觉了？苏娉川环顾四周，哪里还有楚冶的踪影，同学们都在安静地准备上午自习，仿佛刚才的骚乱从未发生过。 大概是压力太大，被“源'”给搞得出现幻觉了吧……要不然就是做梦了。苏娉川心里好生奇怪，但她只能这么理解，于是揉了揉太阳穴，她正准备闭上眼睛再眯一会儿，就被一阵巨大的响动吓了一跳。 “苏娉川，出来！”楚冶往六一班门口一靠，拿手铁把门敲得咣咣作响。 众多好学生纷纷厌恶地别过头去，苏清妍虽然也很反感，但为了不让楚冶欺负苏娉川，她还是非常勇敢地挺身而出了。 “你是一班的吗？我们班同学都要准备上午自习了，请你马上回自己班去！” 等等…… 苏娉川胸口发闷，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楚冶和清妍。这一幕不是刚才发生过的吗？虽然在“源”世界里待了有一个小时左右。如果她没记错，楚冶马上会叫清妍苏大饼，还让她闪一边去，然后跑到自己桌子前来给自己泼脏水。这些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而现在发生的事的确和刚才一模一样，楚冶又一次开口了。 “苏大饼你少管闲事啊，去去去闪一边去！”楚冶不屑地推开苏清妍，径直奔苏娉川课桌而来，“你聋了啊，叫你不知道应？” “我……你……你刚才……”苏娉川看着笼罩在楚冶身上的黄色雾气，立刻改了口，“明天晚上是吧？我回家跟我二叔说一声就过去，你可以走了。” “呃……你已经知道了？”楚冶一脸尴尬地看着苏娉川，语气中透露着不满：“死老头儿溜我呢这是……那你可一定得来啊。不过你搞清楚了，咱俩这梁子还结着呢，你给我小心着点，最好别让我逮到你落单！” 楚冶说罢潇洒地扬长而去，和刚才的表现完全不同。苏娉川更是一头雾水，但她心里明白，想进一步搞清“源”的奥秘，也只有冒险接近楚剑这一条路可走。因此虽然知道这场鸿门宴暗藏凶险，她也必须迎难而上，和楚剑搏上一搏。 第四十九章 属性 “那个……你，你好，初次见面，我……” “废物连话都说不利落，快别占用我的出场时间了。回去回去！” “可是……只有你一个人说话，对她的影响太大，她的性格会逐渐变得偏激……” “你是……黄雾？”苏娉川仔细分辨着黑暗中一抹浅淡的黄色，“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可能是我存在感比较低吧……想着出来可能会给你添麻烦，况且我也不像黑雾那样有力气，大概帮不上什么忙……”黄雾的声音很轻，还有点怯怯的，很像苏娉川第一次见到陌生人时的语气。 “知道帮不上忙还不快滚？哼，别以为老子听不出来，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嘲笑老子，只凭老子的一副铁拳，照样没有解决不了的事！”虽然都是苏娉川自己的声音，但黑雾又粗又硬的豪放腔调和黄雾判若两人，苏娉川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还有做声优的潜质。 “那啥，小黑，要不你先回去歇会儿？”苏娉川敷衍地冲黑雾笑了笑。 “你他妈叫谁小黑呢？别擅自给我起这种狗的名字！老子叫……”黑雾抗议到一半，被苏娉川强行打断，化作了分散的游离状态，现在她意识中凝聚的终于只有黄雾了，苏娉川赶紧凑了上去，语气带着明显的崇敬之情。 “那个整天叫别人废物的家伙除了力气大没个屁用，你才是最有用的啊！你不知道自己能倒流时间吗？快试一下，能不能回到我爸妈出事之前？” “谢谢你的夸奖……好高兴啊，很少有人夸我的。”黄雾害羞地笑了笑，才继续说道：“可是刚才的现象，应该不是我做的。你的身体和我们连为一体，如果是你发动了这次短暂的重置，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自己绝无可能感觉不到。此外关于不同颜色雾气所代表的属性，我也有了一点自己的想法，要听我帮你分析一下吗？” 没想到黄雾竟然还有分析帝属性，果然是自己衍生出来的“源”，和黑雾那个外来户的作用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苏娉川立马点头，认真准备听取黄雾的分析。 “首先，刚才产生的奇异现象并不能确定是真实发生，还是你自身产生的幻觉，但基于此前的重生经历，恐怕时间在很小范围内被重置的可能性是有的，也就是说，‘源’的其中能力之一，是时间重置。但这显然不像增强力量一般，是所有颜色雾气都可以做到的。你有没有发现楚冶身上，自始至终都只有黄色雾气一种‘源’？” “你是说，这次重置实际上是楚冶激发的，而他体内只有一种颜色的‘源’，也就是说，有些源携带者体内只有单色‘源’，而这样的携带者所拥有的能力，和我这样拥有多色‘源’的不同？”苏娉川急不可耐地询问道，“那我把其他雾气都排出去，只留下你不就行了吗？” “不要着急……你情绪波动太大的话，十分不利于我的思考。”黄雾一开始推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干脆地批评了苏娉川，“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是做不到的，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就算能做到，凭我这点体积，恐怕也只能重置个几秒钟而已，更不要说你还没有摸清运用方法。” “哎……是啊，你说的这些其实我心里都明白，谢谢你提醒了我。”苏娉川叹了口气，心情十分沮丧。 “别太心急了，你没听到记忆中的楚冶还说了一句话吗？他说花都死了，他爸爸打他。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尝试一下我们黄雾是不是有类似的能力。至于小黑嘛……她真的没什么可研究的，就是用来增加强度和力度的，打架的时候再叫她就行了。”黄雾渐渐进入状态，说话也不再犹犹豫豫了，甚至还嘲讽了前辈。不过她笑话黑雾也是应该的，因为她的出现给苏娉川的研究带来了突破性的进展，要不是长时间跟两个“源”产生的意识聊天实在太累，她真想和黄雾彻夜长谈一番，把所有颜色的属性都试出来。但现在她算是做不到了，又到了休息的时候，苏娉川早已困得睁不开眼。 “谢谢你，真是帮了大忙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现在太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啊！”苏娉川匆匆向黄雾打了个招呼，便急切地闭上了眼睛。以后不可以这么懈怠了，苏娉川告诉自己。虚弱的身体等着她锻炼，体内的“源”等着她变多，九十年代遍地的黄金也偶尔晃晃她的眼，这种时候，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睡觉这种小事上？ 于是信誓旦旦地下了半天决心，在闭上眼睛的第三分钟，苏娉川就失去了意识，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五十章 鸿门宴（一） “白鹅你好，你寄给我的书都收到了，内容很难，不过我会好好看的，这样才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这两天天气很冷，你要多穿衣服，小心别感冒了。我们村里新建了个活动站，里面装了电话，我想打点话给你，你留一个号码给我好吗？还有前两天进山里……” “赶紧着呀小川儿，我跟这儿站半天了你看不见啊？” 苏娉川慌忙收起楚凌的信，哼哼哈哈应了楚冶一声，这才跟在他身后继续走。 没错，她现在就要跟着楚冶去赴鸿门宴了，去之前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比如告知二叔二婶，哄弄清妍，避开同学们的关注，甚至又把楚剑留下的那几段记忆温习了一遍，以备不时之需。 楚冶这两天也格外老实，放学也不出去疯玩了，非要护送苏娉川回家。毕竟楚剑把这个重大任务交给他了，这要是一不小心没把苏娉川带回去，八成又要被老头儿家法伺候。 所以老头儿为什么就对苏娉川这丫头这么感兴趣呢？楚冶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丫头是挺厉害，引起了自己的征服欲没什么奇怪，可这件事和老头儿有什么关系？ 虽然满肚子疑问，楚冶当然还得以完成任务为第一要务，更何况苏娉川去家里吃饭，说不定对他的印象也能有所改观，老头儿这也算是变相助攻自己了嘛。想到这里楚冶的心情变得舒畅起来，满脑子都在幻想着苏娉川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模样，完全忘记了他那颜值在线，战力爆表的大哥这两天也在家休假呢，这顿鸿门宴对他来说恐怕非但起不到什么助攻的作用，还会拉他的后腿。 楚剑家在大院儿最靠里的师职小二层楼楼后面还带个迷你院落，种满了各种花草。楚冶领着苏娉川到了家门口，惯性使然，轻车熟路地从后院的篱笆墙翻了进去，然后掏钥匙打算从后门进去。等到要是对上了锁眼儿，方才恍然大悟，理直气壮地绕回前门：“这种时候走什么后门！进来吧小川儿，我们家人多有点挤，你多担待着点啊！” “呦，今儿个稀奇了，你回来这么早。不许进厨房啊，妈没做好饭呢……哎这谁啊？你对象？”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听到响动第一个出来迎接楚冶，他留着整齐的锅盖头，大眼睛忽闪忽闪，长得就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听见这小家伙儿在这装小大人儿这股可爱劲儿，苏娉川忍不住笑了：“这是你弟弟啊？” “你别搭理他！这小子坏着呢，指不定又憋什么馊主意。去去去，我们大人说话你个小屁孩儿一边玩去！”楚冶对他可爱的弟弟非常反感，伸手一拨拉，就把楚冰推一边去了。 “姐姐你别听他胡说，他是在嫉妒我比他招爸爸妈妈喜欢。”吃了亏的楚冰当然不能示弱，马上戳中了楚冶的痛处，“姐姐你怎么想的啊，就算喜欢也应该喜欢我大哥嘛！楚冶又坏又蠢在家里地位还低，你跟他好以后会后悔的！”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抽你？”楚冶多年的社会不是白混的，当即提着楚冰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恶狠狠地威胁道。 “爸，爸！你快管管楚冶，他又欺负我！”楚冰打不过楚冶，可他有强大的外援。果然这一嗓子很快就把楚剑从楼上招了下来，本来往常这个时候，楚剑只要上前踹楚冶一脚就天下太平了，可一看到苏娉川，他就立马忽视了在一旁打闹的两个儿子：“回房间玩儿去！丫头你过来。” 楚冶兄弟俩同时愣在了原地，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苏娉川倒是早有准备，而且她觉得楚剑这么自负的人，光天化日的也不会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事来，于是便警惕地跟着他穿过了客厅，来到和后院相连的储藏室。 虽然当初修建的时候是为了储物用的，不过楚剑显然放弃了它的本来功效，而是在里面吊了个沙袋。两人过来的时候，一个瘦高的青年正在里面练习拳击，动作认真而专业。 “小冽，来，介绍个小妹妹给你认识。”楚剑突然用苏娉川从未听到过的和蔼语气招呼青年，苏娉川不太适应，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苏娉川，楚冶的同学，准备报考龙腾，明年你们就是校友了。” “来了爸。”楚冽长得文质彬彬，很有教养地冲苏娉川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楚冽。欢迎来我们家做客。” 苏娉川好像知道楚冶在家为什么不受待见了，有这样一个成绩好，懂礼貌，很能给父母撑门面的大哥做对比，他好像的确不太招人喜欢。 不过别人家的事苏娉川并不关心，她现在的心思全在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上。而这位大哥似乎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放着现成的老师不用白不用，于是苏娉川立刻努力堆出了一个最可爱的微笑，捏着嗓子回应道：“楚冽哥哥好！你好厉害啊，可以教教我吗？” 第五十一章 鸿门宴（二） 楚剑见苏娉川这次倒没什么情绪，和老大相处的挺好，心想还是老大招人喜欢，苏娉川这么难搞的小姑娘都给拿下了，自然放心了不少，又随意客套了一下便先行离开，毕竟他今天还邀请了不少贵客，这会儿估计也快到了，可不能怠慢了他们。 自从上次痛失良机，没能采集到液态源，楚剑就在想尽一切办法制造这个机会。他和阎知自从打B市回来，就绞尽脑汁思考提取液态源的办法，为此他不惜亲自给阎知做试验品，想看看能不能在自己身体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可这液态源着实奇怪的很，没留下一丝痕迹不说，甚至对楚剑的身体都没有造成伤害，他在Z市那几天明明被苏娉川弄得半死不活，可回到B市再检查，却连个肌肉拉伤都没有查出来。这让楚剑甚至怀疑，当时医院楼体发生的剧烈震动到底是不是苏娉川造成的。 不管怎样，苏娉川也是目前为止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源携带者了，液态源可是他和阎知都亲眼看见过的。所以在写了各种报告请求上级开放他们的研究权限未果后，楚剑想了一个办法。他利用自己的关系把部队里退休的源研究老专家请到了家里，名义上是请吃饭，实际上就是把苏娉川当小白鼠来观察实验现象来了。要是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干部能帮自己说上几句话，说不定他真的能替阎知争取到便利的研究条件，把诱发出液态源的条件仔细研究一下。 楚剑想算计苏娉川，苏娉川自然也没闲着。昨天激活了黄雾之后，她按照黄雾的分析连夜做了实验，终于发现除了提高肌体力量外，黑雾有提高物体硬度的属性。至于黄雾，它也能一定程度提升力量，但程度不及黑雾，苏娉川也没有再次激发出之前的时间重置。反倒是楚冶说的那句“花又死了”，在苏娉川把黄雾附着在手掌上时，她手里的花的确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所以黄雾的属性，大概是衰亡。 虽然苏娉川对这个不太吉利的特性有点忌惮，但这好歹也是自己费心激活的，加上黑雾能提高硬度的特性，她现在已经拥有了两种特殊力量，并且有了一定直觉运用的能力。但在黄雾被激活后，她明显感觉身体和精神力有些跟不上了，这个时候不能再急于求成，而是应该稳扎稳打，逐步提高身体素质，再做下一步打算。所以她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我的机会，才刚刚见到楚冽，就迫不及待地拜师学艺起来。 “苏小妹这么文文静静的，原来喜欢武术？”楚冽微微一笑，把手上的散打拳套递给苏娉川，“打打试试吧，说不定你很有天赋呢！” “没有天赋也可以学嘛。”苏娉川毫不畏惧地接过拳套，用力缠在了自己手上，“那我打了，帮我指导指导啊！” 苏娉川说罢摆好了架势，收腹提气，屏息凝神，双拳瞬间握紧，精准迅速地先后击中沙袋，那沙袋竟向后晃出了不小的幅度，弹回来差点打在苏娉川身上。 “小姑娘这么大劲儿！练过的？”楚冽惊奇地睁大了眼，这两拳打得力道非常集中，并非初学者能够轻易掌握的。 苏娉川这段时间已经比较适应如此强度的“源”加成了，听楚冽一说才觉得自己已经和最初重生时完全不同了，突然很想试试身手，所以就对楚冽谎报了军情：“那可不是，楚冽哥陪我过两招？” 楚冽是龙腾军校少年分校高一的学生，小小年纪已经两次荣立三等功。他是全年级比武大赛的冠军，充分遗传了特种兵父亲优异的身体素质和教师母亲强大的学习能力；家庭出身好又为人谦和，很有教养，在学校里属于风云人物。自从源携带者受到重视后，龙腾军校的女性学员数量激增，楚冽早就习惯了以各种理由过来攻略他的女生，对苏娉川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当然没放在眼里，非常机智地回答道：“这样吧，我就站在这里，你要是能让我撞到身后的沙袋，就算你赢了，怎么样？” “那我可上了，你不能放水啊！”苏娉川沉下心来，拼命调动脑中上辈子残存的散打基本手法和蕊哥刚交给她的防身小贴士，慢慢靠近了楚冽。 深呼吸许久，苏娉川试探性的向前击出一拳。这一拳足以把和她同龄的男生打倒在地，但看起来并不十分强壮的楚冽竟然纹丝不动，只是轻轻抬手一挡，便化解了苏娉川的攻势，仿佛两人只是在闹着玩。 一股滚烫的力量冲入苏娉川的是身体，大概是陆续激活了两种颜色的雾气，她第一次对“源”的入侵有了自主而具象的感受。很烫，满眼的红色，楚冽的力量是由红雾支配的。这股红雾充满活力与热情，正在试图亲近她身体里的原住民。本着进来了就不要想出去的原则，苏娉川当即闭目凝神，努力把红雾往自己体内红雾的聚居地驱赶。 见苏娉川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楚冽稍微有点担心，赶紧上前查看她的情况。按说“源”作为一种能源，以他们源携带者所释放出的肉眼无法看到的浓度，是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影响的，只会让对手觉得你力气很大而已。可苏娉川却好像受到了攻击似的，停下来略显痛苦地喘息着，这种反应很像源携带者互相之间使用“源”攻击对手，对方因为体内也有“源”而受到干扰时的表情。 “别紧张，深呼吸，四肢绷紧用力，胸口发闷的感觉慢慢会好起来的。”楚冽只当苏娉川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源携带者，非常好心地引导着，却不料苏娉川突然睁开眼，和刚才力度相同的右拳再次挥出。这一次楚冽和苏娉川距离太近没法格挡，干脆一伸手直接包住了苏娉川的拳头。 “小姑娘家家，耍阴谋诡计可不好。”楚冽虽然差点被打到，但语气依旧轻松。 “嘿嘿，阴谋诡计还多着呢！”苏娉川说着，放弃了被牵制住的右拳，快速上步，向楚冽的脚下攻去。 第五十二章 鸿门宴（三） 虽然遭到苏娉川的突然袭击，楚冽却并不慌张，一个撤步轻松化解了她的攻势，还顺便绊了她一下。苏娉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冽绊得一个踉跄，待拼命稳住重心后，人家早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没有移动半寸。 这就是科班出身和野路子的区别，苏娉川一想到自己也要进入一个能把人变得这么厉害的军校，就觉得十分期待，赶紧缠着楚冽继续。 楚冽仔细感受着苏娉川凌乱的“源”，好像有点明白父亲为什么邀请她过来吃饭了。这个小姑娘携带的“源”和他接触过的源携带者都不一样，有种形容不出的复杂感觉。想必父亲也对这个小携带者颇为感兴趣，才会特意组织这次隆重的家宴，为的大概就是让专业人士帮他把把关。 那么自己任务看来就是帮苏小妹进行源活化了。楚冽调整呼吸，把自己的力量又控制了一下，耐心和苏娉川玩起小孩打架的游戏。 虽然一直被楚冽遛着耍，苏娉川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她发现黄雾竟然有记录分析的功能，自己和楚冽曾经做过的动作都被它记录的一清二楚，没过一会儿就让她获益匪浅。两人做了半个多小时的饭前热身，苏娉川竟然渐渐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搏击要诀，偶尔开始能对楚冽造成一点威胁了。 “黄雾你可真好用！要是第一个激活的是你就好了。”苏娉川连连表扬黄雾，听得黑雾不满地叫嚣起来：“废物有什么好用的？老子才有用好吧，楚冶现在就要过来了，我就可以轻松感知到，你问问那个废物成吗？” “你厉害成了吧。”苏娉川敷衍地表扬了黑雾一句，跟着楚冽兄弟向餐厅走去。她现在饿得不行，别的事暂时顾不上了。 餐厅里的大圆桌上早已摆满了饭菜，大概是今天出席人数众多的缘故，各种各样凳子都过来凑数，给了苏娉川一种回奶奶家吃饭的错觉。楚剑正陪着三位老干部聊天，楚冽非常懂事的过去帮母亲收拾桌子。阎知一家也已经到了，气氛显得热烈而融洽。 楚剑的妻子文玉荷是军区附中的老师，温柔贤惠，长得也漂亮，一看就是个好女人。老大楚冽的性格有点像母亲，也是对谁都好声好气的，和个性顽劣的楚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老三楚冰虽然有点被惯坏了，但是架不住人家长得萌啊， 所以总体看起来也还算是个可爱的孩子。 苏娉川一边吃一边想，文老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绿了这件事呢？从她看楚剑的眼神来看，苏娉川觉得她应该是不知道的，这种充满幸福感的眼神无法造假。那这件事可有意思了，楚剑对苏娉川并没有刻意提防，意味着他觉得她在医院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就算听到了，一个小孩子也听不懂这些话。所以……哼哼，要是你敢对我做些什么，就休怪我无情揭穿你啦！ 看到苏娉川一脸八卦的笑容，楚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向大家介绍起苏娉川来：“这个小姑娘是我和阎知去Z市出差发现的，身为源携带者天赋不错，本人也立志成为一名光荣的和平军，所以今天把丫头叫过来给各位老前辈请安敬酒。来丫头，这三位都是军区的元老，他们一定可以给予你很多帮助。” “首长好！”苏娉川毫不含糊，拿起酒杯就过去敬酒了，她的酒量还是可以的，吃饭的时候经常帮酒精中毒的老楚挡酒。三位前辈见苏娉川干净利落的干杯，也觉得这小姑娘挺厉害，纷纷说着客套话表扬她，不过实质上还是想尽快套出一些关于“源”的有用信息。苏娉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胡说八道着，小眼睛却机警的四处乱瞟，想看看楚剑到底把测试仪藏哪了。 酒过三巡，楚剑继续跟三位老干部天南海北地聊着，三个孩子表现都很好，乖乖吃完饭各自回房间了，就连平时最闹腾的楚冶都老实得一句话没有。苏娉川见饭就这么平顺的吃完了，着实松了口气，刚想一起开溜，却听见楚剑和颜悦色的叫住了她：“别急着走啊丫头，上次让你练的那招练会了没有？今天正好大家都在，过来给表演表演吧。” “表演……什么啊？”苏娉川看到不知是谁早已准备好的硬木板，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楚叔叔，这个也太厚了吧……” “不用怕，这块板很软的，连小冰都能劈开。”楚剑笑呵呵地向苏娉川解释着，不过苏娉川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在看笑话。 “怕他作甚，劈就劈，劈不开老子名字倒着写！”黑雾趁苏娉川不备，立刻占据了她的意识，让苏娉川热血上头，不假思索地向木板走去。 “那个……还是稍微等一下吧？等我看一下这个木板的硬度会不会超过她当前的承受度……” “研究个屁！劈不开也得劈，不能让姓楚的混蛋小看了咱们！” 话音未落，苏娉川觉得自己的手掌不受控制地向木板落了下去。 第五十三章 龙腾少年分校 随着一声声惊呼，苏娉川的手掌软绵绵地拍在了木板上，木板完好无损。 开玩笑，还不知道这个鬼东西有多硬，胡乱使什么劲？苏娉川在最后一刻总算控制住了自己的意识，只给这帮人做了个样子，然后装作非常用力地模样摇头感叹：“这木板好硬啊，拍得我手都疼！” 楚剑又一次露出了上次见面时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吗？” 这次为了说动三位老干部帮自己在领导面前说话，他和阎知可是下了血本，偷偷把实验室里最先进的源测试仪搬回了家。毕竟不许在未经批示的情况下私自测试源携带者，是全国源研究界的明文规定，楚剑和阎知此举，也算是冒了不小的风险。 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从那三位老前辈惊异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苏娉川刚才激发出的“源”峰值吓到了他们。虽然这丫头今天因为情绪比较稳定，在很短的时间内控制住了力量，但她一瞬间的冲动已经足够说服这些老干部，而从苏娉川那天在邮局门口怼他的那一刻开始，楚剑就明白了，她已经和自己一样，性格明显受到了体内能量的干扰，时不常的就会冷静不下来。这向来是顶尖源携带者的典型表现，也意味着他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现在三位前辈显然被惊到了，只要自己再好好劝说一下，他们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向上面说话，让领导早日批准自己和阎知的特别测试权。自己也就没白冒这次险。 苏娉川看着楚剑高深莫测的笑容，心里也有点打鼓，不过很快就被他请来的三个神队友给打岔打过去了。这三个老头儿实在很会聊天，纷纷表扬苏娉川长得好看又懂礼貌，总之是专捡好听的说。苏娉川也不想再暴露自己的实力，马上加入和他们三人商业互吹的活动，很快聊得热火朝天，竟然很快把这段难熬的时间给消磨过去了。待到天完全黑下来，自认为顺利过关的苏娉川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回家，楚冽则被派来护送她。 苏娉川对楚冽的印象不错，这个青年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关键是有问必答，也不会使用像楚冶那样轻佻而浮夸的言语，让人觉得很舒服，于是和他多聊了两句，把龙腾少年分校的基本情况了解了一下。 龙腾军校始建于1913年，是国内历史最为悠久的现代化军校。初高中的少年分校办校十年来，在课程设置上全面效仿本校，体能、射击、技战术等训练一样不落。同时还会设立一些相对简单的体验任务和野外武装演习，主要就是为了培养全国各地天赋异禀的源携带者，让他们在高中毕业后迅速成为部队栋梁。所以踏进龙腾少年分校的大门，尤其是加入源携带者云集的精英班后，基本也就等于一只脚跨入了国家未来顶尖特种兵的行列。 根据楚冽的描述，“源”是一种可以增强人体机能的好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能让你力气更大，跑得更快，体力也更加充沛。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产生或激发这种神秘力量，因此他嘱咐苏娉川一定要好好利用自己的能力，同时还要学会控制，这样才能成为优秀的军队人才。当然在进入龙腾后，精英班也会有教授学员控制并提升自身“源”的课程，所以也不必太担心。 苏娉川对楚冽语气虔诚的描述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那个可以控制源的课程挺关注。既然有可以让有机体衰败的黄色“源”，那会不会有反过来使其生长的“源”呢？如果可以找出来，那她治好母亲的希望就大了一分，而这一切，还都要仰仗一年之后进入龙腾学习的机会了。 看来自己和军队还真是有脱不开的缘分，不认命是不行的。苏娉川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为进入龙腾军校而努力，并给自己制定了一系列严密的计划。 第五十四章 不小心成为女神 自从有了人生目标，苏娉川觉得日子过得真快，时间一周周飞速流逝着。吴晓蕊在燕大附中的惊艳亮相晃瞎了体育组长的眼，当即拍板留下了她，于是苏娉川拥有了和前世一样绝好的训练机会，每天一放学，她就坐着公交车直奔燕大附中，在吴晓蕊的专业指导下练习散打，搏击水平突飞猛进。白天上课时间，除了军事史课程外，苏娉川经常闭着眼睛，利用黄雾的回放分析功能透彻地分析她学过的每一个动作，还因此被杨梅约谈了几次。 就苏娉川上课打瞌睡这件事，一开始杨梅还是比较重视的，特地跟苏娉川谈心，让她晚上注意休息。但自从一班月考把其他班的平均分甩了三十几分，其中英语单科就贡献了十分之后，杨梅就对屡教不改的苏娉川上课睡觉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她悄悄在班里使用的英语文章小集遭到了组内老师的哄抢，就连校长都亲自表彰了她，给她发了一笔不菲的奖金。杨梅感到十分受用，立刻说明了这本小书的来历，于是苏娉川的父亲一下变成了小集的作者，相关出版事宜也被校长提上了日程，至于苏娉川，则又在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全年级的募捐后深切感受到了知识的力量。 楚冶在那次家宴过后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公开招惹苏娉川，不过没少在背地里传播谣言，说苏娉川和他正在处对象，只不过现在两个人吵架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和好云云。苏娉川对他的小伎俩根本不放在心上，平日里在学校的那几个来找她茬的人多是楚冶忠实的小弟和喜欢他的女生，苏娉川单手就能解决，所以并不在意，渐渐也就没人敢来了。至于放学之后，她出了校门就上公交车，回来的时候又随身带着个武林高手，楚冶眼瞅一直找不到机会，加上他毕竟是老大，平常帮务也非常繁忙，没有时间跟她耗，只得无奈放弃找苏娉川讲和，说好两人只做朋友，不打她主意了。苏娉川觉得楚冶让步时那副勉强的表情非常好玩儿，于是装模作样逗了他半天，气得楚冶大骂一声跑了，不过以后真的没有人再来缠着她找麻烦。 “源”家族也即将迎来一位新成员，那就是可以提升物体温度的红雾。虽然尚未形成意识，但自从那日楚冽的力量进入苏娉川体内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对红雾的运用日渐顺手起来，并终于在半个月后一次偶然的感冒发烧时发现了红雾的属性，从此三天两头利用红雾装病请假。二叔二婶对她病弱的身体非常担心，因此坚决反对她考龙腾，还特别正式的把她用小书挣到的钱一分不差地替她用自己的名字存了起来，说这些钱足够她上大学的了，让她不要瞎想。 苏娉川想到日后的通货膨胀水平，糊弄着应下了二叔，依旧经常装病逃学去找吴晓蕊，然后月考又考了个年级第一，并在接下来的运动会中帮永远垫底的一班拿了五个冠军，一班也凭借苏娉川的傲人成绩不可思议地苟到了班级总排名第三的位置，拿到了最末等的团体荣誉奖。 从此苏娉川彻底成了六年级的传奇人物，已经有体校老师闻风而动过来打探情况，都被年级组长给挡了回去，因为楚校长早就跟他打好招呼了，苏娉川除了龙腾哪都不去，让其他学校的老师别打她主意。 至于同学之间，更是早已把苏娉川当作了神话。她在十月份的校报专栏“你心目中最优秀的同学（六年级）”中力压苏清妍和张千帆摘得桂冠，前者因为成绩优异获得了大多数教师的投票，后者则因为有颜值加成拉到了更多女生的票。但他们这回在苏娉川面前都黯然失色了，苏娉川高的吓人的考试成绩，运动场上矫健的身姿，甚至时髦的发型和精心修饰的眉毛让她成功赢得了超过半数的投票，校报上刊登着她运动会领奖的照片，而苏娉川一张没穿校服的生活照被卖到了两块钱一张的高价，全年级男生几乎人手一张。 只可惜苏娉川对此毫不知情，况且就算知道了，这些事对她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母亲可以快点好起来，以及早日收到楚凌的信和电话。 自从苏娉川把吴晓蕊办公室电话留给楚凌后，两人已经煲了好几次长达数分钟的电话粥。苏娉川问楚凌打电话的钱怎么来的，这家伙像以前一样绝口不提，导致苏娉川十分不放心，给他寄了一百块钱过去。不过此举好像伤了楚凌的自尊心，他不但原封不动把钱给寄了回来，还气得好几天没给苏娉川打电话。 老楚这小孩儿脾气又犯了，没办法，写封信哄哄吧。苏娉川逃了半天课睡了个懒觉，起来把给老楚的信写好寄了，才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学校。此时正值午休，一班的几个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苏清妍正坐在场边看得如痴如醉。 “清妍！”苏娉川在清妍身边坐下，笑嘻嘻地挑逗她，“又看张千帆呐？” 清妍喜欢一个成绩很好，戴眼镜的张姓男生，而且一直喜欢到大学毕业，这件事苏娉川上辈子就知道，开学后一个礼拜苏娉川就发现，这个男生是张千帆。所以在六一班公布座位表的第二周，苏娉川就以远视为理由要求往后坐，给两个人制造二人世界的机会。 “胡说八道什么呐！我这不是监督咱们班男生训练呢吗，下个月有篮球赛，咱们班这次肯定不能垫底了，对了到时候你可得上去跳啦啦操啊。”苏清妍被苏娉川说中了心思，赶紧岔开话题，给她安排起任务来。 却不料，苏清妍这话刚一出口，一班男生就立刻不给面子地打了她的脸。他们突然停了下来，聚在一起似乎是商量着什么，然后张千帆就把球递给了其他同学，戴上眼镜朝苏清妍她们走了过来。 第五十五章 早恋 “哎呀呀，他过来了！”苏娉川笑嘻嘻地捅了捅清妍，觉得自己似乎要看到什么喜闻乐见的事。苏清妍也激动得心砰砰直跳，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张千帆走到两人跟前，神情也有点紧张，他把一个信封递给苏娉川，罕见的有点结巴：“那个，王文贵让我给你的。” “啊……”苏娉川看了看不远处的王文贵，他正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往这边瞄，看到苏娉川瞧他还做了个撕开信封的动作。 王文贵和张千帆是第一排唯二的两个男生，平常关系不错。王文贵稍微活泼点，不过在苏娉川的认知里，给自己送信还做出刚才那么大方的行为这种事只有楚冶那种人才干的出来，而且楚冶也不会让别人来送信，甚至懒得写信。 再看看一脸期待的张千帆，苏娉川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封信相当危险，绝对不能打开。 “你跟他说，有什么事直接过来说不就得了，信是寄给见不到面的人的，你们俩成绩这么好，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苏娉川直接把信递还给张千帆，想装傻充愣糊弄过去。 苏清妍的角色变得非常不好。因为她在张千帆的桌斗里见过这封信。这封信他写得小心翼翼，非常认真，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在课堂上开小差。所以当张千帆拿着信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那封信一定是拿给她的，他们做了六年同学，经常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她觉得张千帆一定也是明白自己的心思的。 所以当这封信被张千帆亲手递给苏娉川时，苏清妍的心口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堵得很难受。 苏娉川明明什么都听自己的，凭什么这群男生一个两个都觉得她好？苏清妍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必须保持姐姐和班长的威严。所以她依旧坐在原地没动，双手死死攥着校服下摆。 张千帆不知道苏娉川这是在委婉地拒绝他，还是真的这样以为。他觉得苏娉川那么聪明，肯定能领悟到其中的意思，问题就是，他假借了王文贵的名义，所以苏娉川拒绝的也许是王文贵。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无论如何，他觉得自己应该试一试。苏娉川太完美了，成绩拔尖，运动万能，长得还好看。最关键的是，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她放学后急匆匆的要去哪里？为什么她会和楚冶走的那么近？她从来没在学校看过半眼书，为什么考出来的成绩还这么遥不可及？张千帆觉得苏娉川点燃了他的好奇心和征服欲，让他还不成熟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感。他不知道自己生出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因此他急需苏娉川的回答来证实自己真实的想法。 “那……那要是这信是我给你的呢？”张千帆抿了抿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靠，这小子这是在逼着自己放大招！苏娉川担心地看了看身旁快要哭出来的清妍，皮笑肉不笑地冲张千帆咧了咧嘴：“啊对了，我答应了我对象今天要给他寄封信，还没写完呢，我先回班了啊！你有什么事就跟我姐说，我们俩住一个屋，她都能告我！” 说罢，苏娉川头也不回地火速撤离现场，留下一脸惊愕的苏清妍和一脸茫然的张千帆。 太可恶了，张千帆这家伙成心挑拨自己和清妍的关系！他们俩坐同桌，张千帆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的！苏娉川气呼呼地穿过后院想回班，却发现今天自己有点走背字，一不小心撞上了楚冶和他的新女朋友约会。 “呦，小川儿！怎么着想小爷了？今儿个我没空啊，改天，等改天的，我上你班找你去！”楚冶语气浮夸地说着，亲昵地搂了搂身旁的小姑娘。 “我想你大爷！”苏娉川忍不住骂了一句，扶额哀叹道，“我今天是倒了什么霉？怎么尽碰上这糟心事？” 然而更糟心的还在后面，当天练完武术回家，苏娉川发现清妍一声不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二叔二婶则忧心忡忡地坐在沙发上。 “娉川，来，先吃饭吧，吃完饭二叔有事跟你说。”二叔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跟苏娉川说话，这让她的心里禁不住有点紧张。 苏娉川匆匆吃完饭，刚想把碗刷了，二叔就迫不及待招呼她：“放那吧，你婶一起刷，娉川你过来。” “怎么了二叔……”苏娉川忐忑地在二叔身边坐下。她和二叔一家相处的两个多月来，已经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她把上武术课和英语小集要出版的事都告诉了二叔，二叔也不太干涉她的课后生活。要说起来她唯一向二叔隐瞒的就是那天去楚剑家吃饭的事了，不会是楚冶这小子前段时间到处散布谣言，让二叔二婶听见了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二叔的表情应该不会这么严肃。 “我听清妍说，你处了个对象？”苏朝开门见山地提问道，“是不是去接你的时候医院里那个孩子？” “他……他之前在村里救过我……”苏娉川考虑了一会儿，给自己编了一个喜欢上楚凌的理由，“而且他很优秀的，也要考龙腾呢！” “所以你非要上龙腾是为了和他在一块儿？”苏朝顿时觉得非常头大，本以为这个侄女成绩好又自立，他不用操什么心算是有福气。之前她说去上武术课，苏朝还专门去燕大附中看过，确认吴晓蕊是学校正式的体育老师，对苏娉川也不错才放心让她去的，想着她既然喜欢，就当锻炼身体也挺好。可没想到她还是独立的有点过头了，竟然背着自己还一直在跟那个拐了她的村子里的孩子联系，而且竟然堂而皇之的在清妍面前这么说，可见两人感情已经相当深厚。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娉川不怪清妍，况且自己跟老楚的事早晚得让他们知道，还不如趁此机会说清楚，于是苏娉川略加思索，便把楚凌的事跟二叔说了一下。 第五十六章 嫌隙 和苏娉川想象的一样，苏朝对苏娉川凭空冒出来的男朋友意见非常大。大概是觉得苏娉川年纪还小，又刚刚受到了父亲去世的刺激，苏朝对苏娉川的话不以为然，充分发挥了政治教员的长项，苦口婆心地教育了苏娉川两个小时，听得她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苏娉川发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太过忽视自己年龄的变化了。看来这种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于是在向二叔保证以后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之后，苏娉川终于得以解放回到了房间。然而这个时候原本应该坐在桌边看书的清妍竟然在床上躺着，屋里也没有开灯。 “清妍~知道你没睡，我开灯了啊！”苏娉川蹑手蹑脚地走到清妍床边，说着开灯，却上前给了她一个突然袭击。 “你干什么！讨厌！”苏清妍大叫着坐起身来打开了台灯，“这么晚了我不睡觉还能干嘛？” “那好吧，睡觉！刚好我也困死了，你关灯吧，晚安。”苏娉川打了个哈欠，利索地爬上自己的上铺。不过衣服刚穿了一半，就听见下面来自苏清妍的灵魂拷问：“你老实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张千帆？” “呃……你果然在惦记这件事啊……”苏娉川无奈地往床上一倒，“你就坐他旁边，开学两个月了，你觉得我总共跟他说过几句话？而且我其实也不远视，这你应该知道的。” “我……”苏清妍的声音里开始带着哭腔，“你走之后他就把信扔了，整个下午一句话都没说。那封信他写了好几天，他写字很好看的……” “要不你试着追他一下？”苏娉川不知该如何安慰清妍，只好替她出主意，“不过不能表白，要多关心他，时不时的给他讲个题啦，聊聊天什么的。等到过一段时间，要是他对你有意思，就会主动跟你表白了！” “那他要是对我没意思呢？”清妍一听来了精神，赶紧追问。 “那个时候你再表白，而且最好表现得决绝一点，告诉他别磨叽，不行就给句痛快话，咱们就不搭理他了！” “能成吗……要不我先试试？”苏清妍觉得苏娉川说得有道理，但又始终对张千帆先对她表白耿耿于怀。苏娉川看出了清妍的纠结，立马趁势说道：“我可帮你出主意了，我想考龙腾还有和刘小三儿的事你可得帮我跟二叔多说两句好话啊。” “你跟那个农村小子是怎么好上的？那人靠谱吗，不是想骗你吧？”清妍瞬间恢复了前世的厉害模样，“可不能放松警惕！”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早点睡，下下周就期中考试了，咱们班还肩负着给学校争光的重任呢！”苏娉川好不容易哄好了苏清妍，也觉得非常疲惫，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苏清妍几乎整个晚上都在失眠中度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已经努力在往回圆了，但苏娉川还是明显感觉到清妍对自己有意无意的疏远。二叔也经常给她上课，让她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想去军校的事，甚至开始干涉她去找吴晓蕊训练。为了安慰二叔，苏娉川只好又在期中考试时用心发挥了一下，因此又久违地考了个满分，但令人意外的是，苏清妍和张千帆竟然双双考试失利，跌出了年级前十。 苏朝为此万分着急，完全顾不上苏娉川了，这倒是让她有了更多机会去练习散打，但与此同时，她和清妍的关系第一次跌入了冰点，因为张千帆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家伙竟然当着杨老师的面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就她长成这样，谁会为了她影响学习？要喜欢也是喜欢苏娉川那样的啊！” 很好，我看你就是没挨过揍！都拒绝你两个礼拜了，还这么冥顽不化！苏娉川决定下一剂猛药，下课后私下把张千帆拽到了墙角：“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是处对象，也是跟楚冶那样长得英俊又家庭条件好的，至于成绩好不好，有没有才华，这些都没有意义。你是那样的人吗？不是就别在老师面前瞎说了！” 张千帆彻底失落了，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变成楚冶那样的人，而且他也无法理解，苏娉川这样的女神审美为什么也这么庸俗。这个偏好让张千帆对苏娉川的兴趣没有那么高了，原来她也不过是个俗人。 但是张千帆兴致虽减，苏清妍可还在为了他那句话和苏娉川闹脾气，甚至拒绝让她进房间。因为闹得太厉害，苏朝夫妇也被惊动，想尽一切办法开导女儿。饶是苏娉川再大度，这种时候心里也觉得不舒服，草草和二叔打了个招呼，干脆下楼溜达去了。 总装大院儿面积非常大，里面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不过地方大了虽然方便，却也更容易藏污纳垢，光家属区，废弃的地下工事就有好几处，里面堆满了垃圾杂物，倒成了小孩子玩耍的乐园。苏娉川本来漫无目的地在家属区周围瞎转悠，但是转了一会儿，她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吸引了，不远处的地下工事里，此时正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第五十七章 地下工事 听到异响，苏娉川最初的反应和前世无疑：赶紧躲远点。可人的好奇心是很害人的，况且吴晓蕊前两天才夸奖了她天赋异禀，是个习武奇才，让她有点膨胀得找不着北了，所以略加思索，苏娉川决定悄悄地进村，声张的不要，就在门口看看。真一旦发现险情，脚底抹油开溜就是了。 从工事黑漆漆的入口下去，苏娉川慢慢靠近了声源地。说来也奇怪，她之前方向感不咋地，还兼有点夜盲症。可自从打开源世界，她不但成了自带夜视仪的猫科动物，还对空间感知极其敏感。就比如现在，刚从楼梯下来，面对眼前的三岔口，苏娉川的脑中已经自行构建出了整个工事地图的一角，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里面太黑而晕头转向了。 嘈杂声此时更清楚了一些，隐约听得出来，工事深处像是有人在打架。苏娉川壮着胆子又靠近了一点，依旧没有见到人，不过看到了点点火光，而且她貌似听见了楚冶的声音。 “操你大爷的，有种打死小爷啊！今儿要是让我活着出去了，赶明天你们就等着蹲一辈子监狱吧！唔……”楚冶的声音猛然被呻吟声截断，对方显然对他的挑衅非常不满，踢打声很快再次传来。 “你个小毛崽子当老子傻啊？东西藏哪了麻利儿的交出来！”一个已经完全变声的男青年凶神恶煞地吓唬楚冶，“还穿开裆裤呢就想学人家做社会大哥，耍脱了吧？你的小弟呢？让他们来救你啊！” 工事深处传来一阵嬉笑声。 苏娉川心里非常害怕，她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现在看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跑去楚剑家求援，可楚剑万一不在家呢？她一来一回的把楚冶一个人扔在这里，他不被这帮青年打死也差不多了。 就在苏娉川纠结的空当，这伙人已经完成了新一轮的审讯。不知道楚冶到底藏了什么宝贝，这么让他们心动，也让楚冶被打的半死依旧不肯松口。对方听声音应该有五六个人，他们此时正对楚冶的嘴硬一筹莫展。 “那个……大哥，要不试试这东西吧？这是我表姐去国外留学带回来的，防狼电击枪，不会死人，身上也留不下伤口。这小子心虚绝对不敢告警，咱们这次狠点，拿了东西赶紧走！”一个男孩儿带点谄媚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也逼迫着苏娉川不得不赶紧重新思考对策。普通人被这玩意儿电了都不一定会不会出事，更别提楚冶这个小时候病歪歪，三天两头上医院的小孩儿了。万一他有什么特殊疾病，被电流一刺激有个三长两短，那她见死不救可就罪过大了。 苏娉川脑子里想，脚下也不闲着，没过多久已经把地下工事所有的岔路记了个遍。对手人数众多，又个个都是大小伙子，正面刚毫无胜算，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自己现在的夜视和记图能力，打上一枪就赶紧拖上楚冶跑路。 这个地下工事废弃多年，一直说要填，但一直没动静，现在都快被垃圾给填满了，以至于苏娉川费了好大力气才搞清楚里面的构造。不过这里可真够复杂的，沟壑纵横，七拐八绕，只有一进去中间那条岔道后面是个挺大的空间，这帮人此时就聚集在那里审讯楚冶。苏娉川探了半天路，终于从另一条小路挤了过去，躲在一堆垃圾后面观察起现场的情况来。 果然不出苏娉川所料，楚凌这边完全没有帮手，被两个高中生模样的青年按在地上，浑身沾满泥土，脸上似乎还有血迹。不过虽然处境非常悲惨，这家伙却很有骨气，任凭对方怎么踢打，就是不肯开口。眼见楚冶已经被电击枪捅了两下，疼得嗷嗷直叫，苏娉川待不住了。要是没看见，那当然不关她的事，可她现在就在现场，楚冶还是她认识的人，不帮一把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可怎么帮呢？她可不想暴露自己。苏娉川突然想起了自己擅长投掷手榴弹的老公。她虽然没老楚那个本事，身体好歹也经过了强化，找个东西扔上几米远应该还是可以的。于是她在地上捡了块手掌大小的木头，盯着其中一个男孩儿举应急灯的手臂瞄准了一下，果断地投掷出了人生中第一枚“手榴弹”。 第五十八章 发病 应急灯落地摔坏的一瞬间，楚冶猛的挣脱束缚，一把夺过那把差点按在他身上的电击枪，撒腿就往木块飞过来的地方跑。 对方有备而来，现在又这个点儿了，楚冶对手下那帮小弟从来就没报什么希望。他们大多是看中了他出手阔绰。而出手阔绰是需要代价的，楚剑最近给他的钱越来越少了，那他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赚零花钱。 部队大院儿里的废弃工事，里面的垃圾里显然藏着不少宝贝。楚冶从小就经常看见收破烂儿的老头进去淘货，见的多了自然也就学到了几手，知道什么样的废品比较值钱，于是在被楚家大幅缩减了财政拨款后，他开始打起了这堆成山的破烂儿的脑筋，三天两头带着小弟来捡废品，并在废品收购站得到了几笔不菲的收入。 可没过多久，这座宝库竟然被院儿里的高中生给发现了，人家也有自己的组织，战斗力当然不是他们这种小屁孩儿能比的，于是在对方老大几次向楚冶示好无果后，他们趁楚冶一个人落单，把他拖进来一顿臭揍，并逼着他把前两天刚整理好的铁皮交出来，却没想到楚冶为了点废品竟然当起了革命志士，也觉得无趣，毕竟大家都是一个院儿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这时候正打算放弃，却不想被一块凌空飞出的木头打翻了灯，楚冶也抢了电击枪跑了。 楚冶虽然个子高，但身体尚未发育，瘦得跟个猴儿似的，再加上比较了解工事内的情况，因此摸着黑非常精准地钻进了苏娉川藏身的缝隙。苏娉川赶紧拽起他一路狂奔，迅速跑回到工事的入口处，见他们已经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晚上的能不能干点正事？赶紧回家吧！” “嘿嘿……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惦记我的……”楚冶气喘吁吁地站在苏娉川身后，脑袋软绵绵地耷拉在了她的肩膀。 “干嘛呢你，上一边去！”苏娉川心里有点反感楚冶动手动脚的行为，遂扭了一下肩膀，结果只听“咣当”一声，平时从家跑到学校连大气都不喘的楚冶晃晃悠悠地栽倒在地，声音虚弱到几不可闻：“我……我老毛病犯了……帮我……叫大夫……” 苏娉川顿时吓懵了。她想起记忆中病恹恹的楚冶，要是真的旧疾发作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到这里她开始有些慌了，下意识地浑身翻找手机，完全忘了她根本没有。甚至在翻找了一段时间后，把楚冶抢过来的电击枪当成了手机，借着昏暗的月光不假思索地按下了电击枪上唯一的按钮。 只见一朵电火花闪出，楚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不过他的病情似乎真的不容乐观，就算是被苏娉川不小心用电击枪电了一下，他也已经做不出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苏娉川，这个时候稍微冷静了一点，连拖带拽的把楚冶弄了上去，然后随便找了辆自行车，一把揪断脆弱的自配锁，驮着楚冶就往医院跑。 军区附院就在总装院儿里，距楚冶出事的家属区一公里左右。这个时候苏娉川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黑雾的作用，它对肌体力量的提高效果果然是最好的。再加上即将成型的红雾也对提高身体素质大有帮助，苏娉川推着沉重的二八大杠和一百多斤的楚冶一路飞奔，竟然完全没有停下休息的需要。 直到了医院门口，苏娉川才觉得有点体力不支，好在这个时候已经有医护人员发现了两人，不多时，就有人出来抢救楚冶了。苏娉川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坐在医院走廊里喘了半天气，这才发现，自己还攥在手里的那个疑似手机其实是电击枪。 完蛋了，刚才她好像不小心电了楚冶一下，想自己去救他就是为了让他免遭点击的毒手，结果到头来，她反倒成了害人的那个。这让苏娉川非常不安，她下意识地把电击枪放进口袋，不想让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最近也太倒霉了吧，老进医院，还老在医院遇见楚剑，而且每次都没什么好事。看到楚剑和二叔已经陆续赶到了，苏娉川心里又紧张起来。楚冶现在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万一他要是出点什么事……不行不能瞎想！苏娉川又把电击枪往口袋深处推了推，站起身来迎接二人。 第五十九章 液态源（一） 好在经过及时的治疗，楚冶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不知为何变得很虚弱，一直在病房内昏睡着。 楚剑在了解了情况后，非常真诚地感谢了苏娉川，就找大夫了解情况去了。苏娉川长舒了一口气，苏朝却觉得十分后怕。他和楚师长虽然不太熟，但好歹住在一个大院里。楚家老二小时候得过重病的事是全大院都知道的，也正是因为这孩子的命是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楚剑夫妇都对他比较纵容。这次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以后再见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楚剑相处。 好在现在楚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苏娉川男孩子一般的野性还是让他心有余悸，所以又急切地教育了自己的侄女好半天。 苏娉川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还在想着那份持续不断地异样感。从刚才楚冶倒在地上开始，她就总觉得身上有哪里怪怪的，怎么说呢，突然有种非常累，但又……非常撑的感觉。难道是那把电击枪搞的鬼？所以趁二叔转身去和楚剑说话，苏娉川赶紧闭上眼睛，沉进意识之中，想仔细看看自己体内源的状况。 “哎呦我的妈，累死我了！这次老子帮了你这么大忙，你还不赶紧谢谢我？”黑雾和平时一样努力刷着存在感，但同样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于是苏娉川没再理他，把视线投向了黄雾。 “小黄？你到哪去了？”苏娉川奇怪地叫了两声，但黄雾并没有回答她。 “小黄为什么不说话了……”黄雾这个反常的举动让苏娉川十分奇怪，因为它的形体明明还好好飘在自己意识里，却重新变得和其他尚未觉醒的雾气一样，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太累了睡了呗。你的脑子又不是铁打的，还是你以为转化液态源不用花费精力？”非常罕见的，黑雾竟然说出了一个情报而不是废话，以至于苏娉川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小黄有一部分被转化成液态了？”回过神来的苏娉川觉得大事不好，连忙紧张地询问黑雾。 “它那点拿不出手的体积，真转化你还能看见它？”黑雾的语气有点不以为然，“是那个小子的！” “楚冶的？”苏娉川担忧地向病房里看了一眼，楚冶面色惨白，虚弱的模样令人同情，“所以他是因为体内力量被转化出体外才这么虚弱的……液态源呢？我得赶紧去收集回来让他吸回去！” “我的天，你也太迟钝了吧！明明一直在你口袋里的！” 经黑雾一提醒，苏娉川立刻在口袋里翻找起来。她出门遛弯，除了钥匙什么都没带，可现在，她竟然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一截断掉的帽衫拉绳。 “这不就是楚冶今天穿的那件衣服吗？难道是他靠在自行车上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刮掉粘在自己口袋周围，然后被自己顺手装入口袋里的？”苏娉川研究了那根挂绳一会儿，发现样式本身并无异状，但奇怪的是，自从苏娉川把绳子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那一刻，拉绳就在以非常可怕的速度拼命变重，很快就重到不得不放在椅子上观察的地步。 “这里面……真的存着液态源？”苏娉川蹲在地上仔细观察这截奇妙的拉绳，它断了一半的绳子部分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来突然增加的质量大概跟它末端的金属扣坠有关。苏娉川试着捏了捏这枚带一个半圆形帽的扣坠，很快便发现了附着在扣坠里侧的几滴黄色液体。这种液体看起来有点像液态水银，可以独自形成颗粒，流动性比较差。 苏娉川不确定这是不是液态源，但不管怎么说，这截挂绳是楚冶的，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被抽出液态源才那么虚弱的话，自己就必须尽快把这个东西交给楚剑。 更何况楚剑为了搞到液态源可算是处心积虑，现在把他儿子的给他，让他别天天盯着自己了，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苏娉川双手非常费力地托起扣坠，主动向不远处的楚剑走去。 第六十章 液态源（二） 楚剑看见苏娉川过来，就知道她有话要跟自己说了。正好自己也有话问她，虽然来之前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也问过地下工事里那帮因为灯坏了还在找路的坏小子们，但楚冶很多年没有发过病了，这回到底是怎么突然陷入昏迷的，他得再找苏娉川好好了解一下细节。因此他和苏朝沟通了一下，便坐到了苏娉川身旁。 “这个是楚冶的，你赶紧拿着，沉死了。”不等楚剑开口，苏娉川便如释重负地把手里沉得要死的扣坠递给他，“我觉得这个东西肯定有问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到我口袋里来了，说不定跟他发病有关系。” 楚剑一拿过扣坠，手就被它带的坠了下去。楚冶的外套现在就在他手里拿着呢，这个拉绳毫无疑问就是从他衣服上掉下来的。但问题是，这东西怎么会这么重？估计至少有十几斤。 “你就带着这个东西还有楚冶自己过来的？”楚剑用力把拉绳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观察着，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没有没有，这个东西一开始没重量，装在我口袋里都没发现。刚才我一掏兜才摸到，拿出来之后突然就变这么重了。”苏娉川也凑上前去，指了指扣坠和拉绳的缝隙，“看那个缝里，好像是液态源。” 楚剑心里一惊，手上泄了劲，扣坠直接掉在地上，把医院的瓷砖砸出一道缝来。不过那两滴金黄色的水银状液体他倒是看得真切，外形跟苏娉川当日释放出来的很像，但颜色却不尽相同。而且这东西挂在楚冶的衣服深处……难道真的是楚冶激发出来的？ “丫头，当时发生什么事，你看清楚了吗？”楚剑立马抓起地上的挂绳，情绪又开始激动，“仔细跟我说一遍！” 楚冶从小到大之所以不受待见，除了老爱生病之外，还有一个比不上大哥的地方，那就是没有继承楚剑的衣钵。他这个源携带者虽然能触发测试仪，但身体素质却基本跟正常人无异，完全没有优秀源携带者应有的力量和速度。因此自然不太得楚剑欢心。至于性格问题，楚剑其实不太在意，反正他自己的性格也非常恶劣。 可现在疑似液态源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楚剑的想法，他猛然意识到，楚冶小时候爱生病可能正是他体内的“源”惹的祸。 苏娉川把刚才发生的事仔细跟楚剑描述了一遍，唯独把楚冶被电了一下的事推到了那帮坏小子头上。直觉告诉她液态源的出现和那不小心的一电脱不了干系，所以不能瞒着楚剑。但出于自我保护，她瞒下了那把电击枪，反正楚冶当时已经晕了，也没人揭穿自己，这东西她得留着。 “电击？”楚剑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会儿，就又转头找楚冶的主治医师去了，临走前仓促地跟她打了个招呼，仿佛满心都已经扑在了两滴液态源上。 受到忽视的苏娉川终于放下心来，跟着苏朝回家了。精神放松后，她才有了强烈的疲惫感，浑身又酸又疼，趁清妍睡着，蹑手蹑脚地爬上床，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此时她还不知道，因为自己一个偶然的行为，使得液态源的面世整整提前了三十几年，龙腾少年分校的源携带者班也从此进入了新的纪元。 第六十一章 团聚前夕 “用力！很好，再来，撤步要快！对了，转身……” 随着吴晓蕊的指示，苏娉川反应迅速，拳脚既快又重，惊得吴晓蕊连连称奇：“哎呀小川，你简直是个天才！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习武奇才呢！” “呃……谢谢蕊姐……”苏娉川的笑容中带了些许尴尬，她可没忘记上辈子这位大姐是怎么说自己的。不过连蕊姐都这么说，看来自己是真的脱胎换骨了。苏娉川很高兴，顺手又打了一下护具，结果护具的皮面瞬间崩开，黄色的棉花弹了出来。 “啊呀，终于烂了！可以申请新护具了。”吴晓蕊开心地把护具一扔，转身向不远处的学员走去，“我不管你了啊，和你小男朋友聊天去吧。” “蕊姐你忙！”苏娉川乖巧地打了个招呼，就跑到吴晓蕊办公室占用公家资源给楚凌打电话去了。 楚凌从这个学期开始参加了各大军区都会组织的少年预备役训练，终于有了包吃包住的地方。自从上次被苏娉川写信给哄好，他又恢复了一个礼拜三次准时跑到棋牌室去和苏娉川通电话的习惯。这次电话接通后，电话中楚凌的声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但喘息声难掩他激动的心情，他气喘吁吁地开了口：“总……总算赶上了，累死我了白鹅，我……我有个好消息要告你！” “慢点，你捯捯气儿再说！”苏娉川很少听见楚凌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也不觉好奇起来，“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我跟你说啊……”楚凌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龙腾少年分校今年的招生计划改革了？” “真的假的？”苏娉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自己身边就守着个大校长，老楚这小子却不知为何比自己消息还要灵通，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被人骗了。 “当然是真的，是楚校长悄悄告诉我妈的！”楚凌说到这里声音都快小的听不见了，“现在对外还是保密状态，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不告诉，快说快说！”苏娉川的好奇心立马达到了极点，也不装样子了，赶紧催促起楚凌来。想想也是，自己虽然距离上离楚剑更近，但血缘上还是老楚比较占便宜，更何况楚剑现在有了液态源的样本，对自己兴趣骤减，自从楚冶生病住院，她都快一个月没见到楚剑了。 “他说今年龙腾少年分校要提前招生，一月就举行全国统考，考核标准也有了新变化。如果能通过考试，春季就可以提前进入龙腾进行脱产学习，同时保留原学籍，经过一个学期的培训和筛选，最终留下的可以直接免试进入龙腾下一届的精英班，每个月有五百的补贴呢！我爹和我妈都同意我来报考了，等下下个周我就上B市去了，你可得等着我啊！”楚凌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觉越来越大。苏娉川听了也挺开心的，她现在在二叔家的处境越来越尴尬了，清妍因为一个小毛孩子的一句胡话现在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二叔和二婶也开始悄悄谈论母亲的护理费用问题。虽然因为期中考试后，她的英文小书因为学校英语平均分拿了全区第一而得以顺利出版，她也将得到的稿费拿给了二叔，但二叔非说这钱是父亲留给她的救命钱，因此还是像往常一样存起来，并不使用。而在去看母亲的时候，大夫每次都说恢复的可能性很大，但无奈苏娉川怎么叫，母亲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心里也非常着急，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再这样给二叔家添麻烦，这个家她恐怕自己也要待不下去了。 楚凌带来的消息不错，她可以提前半年住进宿舍，不必太麻烦二叔二婶。最重要的是，她终于要跟自己唯一的亲人老楚团聚了，老楚这家伙也还算争气，没有把她给忘了，自己挑男人的本事果然还成，没有看走眼。 得到了这个好消息，苏娉川心情舒爽地回了家。今天是周六，二婶送苏清妍出去上奥数班了，她打算趁此机会跟二叔好好谈谈，好跟二叔解释清楚，她为了自己和母亲的未来，必须进入龙腾学习。 不过显然有人破坏了这个计划，苏娉川还没进门呢，就听见屋里一阵“哗啦哗啦”的脆响，原来是有人忍不住牌瘾，在家里设起了局。 “都别动！老苏你别拿回去，我的牌！胡了四倍，拿钱吧！” “楚师长你不太厚道吧？刚提了一级就这么不客气，大家可是为了给你庆祝才开局的，要点也应该你点我的炮啊！” “老苏你是政治工作者，不懂战场上的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拿钱拿钱！”楚剑叼着烟把面前的麻将一推，毫不客气地问其他三人要钱。 苏娉川瞪大了眼睛看着意气风发的楚剑，直到被刺鼻的烟味呛得咳嗽出来为止。这家伙原来也会打麻将？而且看他那样还没少赢。平时大尾巴狼装得像模像样，这会儿还不是原形毕露？苏娉川捂着鼻子把面前的烟雾扇开，过去跟一圈人问了个好。 “娉川回来啦，先回屋玩会儿，这屋里呛别熏着你。”苏朝刚输了把大的有点急眼，敷衍地招呼了苏娉川一声，就继续在战场上拼杀起来。 “哦……”苏娉川顺手拿暖壶帮作战人员续上了茶水，被和蔼可亲的阎知摸了摸脑袋：“娉川可真乖巧，女儿就是贴心。” “哼哼。”楚剑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瞄了眼牌，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 “出这个二叔。”苏娉川大学宿舍有个麻神，被她带的，全宿舍小姑娘都成了高手，出去娇滴滴往人家面前一坐，撒个娇打个哈哈，一圈牌就胡了。此时她看到苏朝技术实在太差，坐在楚剑对面就是给人家送钱的，也有点替他着急了，顾不上呛，赶紧跑过去指导。 第六十二章 最终决定 “去去去，小孩子别添乱。”苏朝显然不打算采取苏娉川的策略，仍然固执己见给楚剑送牌。苏娉川趁苏朝不注意，眼疾手快把自己选定的牌往前一弹，跟苏朝耍起赖来：“哎呀二叔我不是故意的！” 楚剑瞥了一眼苏娉川弹出来的牌，忍不住看了看她。没想到这小丫头还会打麻将呢，而且好像比她二叔这个臭牌篓子还会玩。楚剑越看越觉得苏娉川像当兵的料，毕竟部队三大法宝：干架，打牌，抽烟，她这个小姑娘都快凑齐了。 “丫头别影响你二叔了，我们好不容易凑一回。小孩子捣乱不算，老苏你想拿回去我不拦你。”楚剑不动声色的给苏朝下套，结果还真被他给钻了进去：“那我拿回去了啊，你们俩没意见吧？” “不行不行，扔出来的牌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我还等着碰呢！”好在有阎知这个同样技术不佳的神队友助攻，苏朝只得无奈把牌交给他，转过头来赶紧教育苏娉川，不要做这种没有教养的事。然而就在他忙着上课的时候，苏娉川又不小心弹走了一张牌，并且又被人给吃了。 “你这孩子，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可不能抛在脑后，不要随便……”苏朝随手把新摸来的牌往牌组里一合，然后发现，自己好像胡了。 “自摸翻倍！楚师长快拿钱来！”苏朝自己先把刚才说的话抛在了脑后，激动不已地伸手管楚剑要钱。 楚剑不情愿的交出刚赢的钞票，凶巴巴地瞪了苏娉川一眼，不过立马被苏娉川用同样凶恶的眼神怼了回来。 没有几把，苏朝和其他两人就注意到了，这哪是他运气好啊，这是因为身边站了一个高手啊！苏娉川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小姑娘，麻将竟然打得这么好，着实让他们感到吃惊，但更多的是抗议苏朝使用外援，于是苏娉川在帮二叔赢了几把大的之后，终于还是被赶回了房间，一直到几人意犹未尽的散场。 看苏朝的样子，应该是被苏娉川搅合了之后运势还不错，之前没有输得很惨，苏娉川赶紧凑上前去，打算跟二叔好好谈谈自己的未来。 “二叔……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苏娉川主动帮苏朝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借机开了口。 “你是不是又想说上军校的事？”苏朝虽然玩得挺高兴，可又不是喝多了，立马猜出了苏娉川的意图，“二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只有上大学以后才能有出息，我们能供得起你，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不要想别的事了，这样才对得起你妈妈，明白了吗？” “龙腾军校本身也是很好的大学啊，我是真的觉得很给你们添麻烦，而且我妈妈的情况，之前我也挺听大夫说了，后续的治疗费用也很高，龙腾少年分校的补贴挺多的，多少也能给家里缓解一下压力嘛。”苏娉川见苏朝的口气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立刻趁热打铁，“而且二叔你知道吗，我之前在Z市的时候，有一个什么测试的成绩可好了！现在据说针对这类测试者的招考放假就要开始了，今年第一年招录，条件待遇肯定很好的！” “嗯？你听谁说的？”苏朝不禁好奇。他和楚剑打了一下午麻将，也没有听到半点风声，不过楚剑和阎知这次受到提拔的事大家倒是都知道了，据说就是推进了一个什么军事科研项目，军校改革的事倒是也听楚剑提了一嘴。 “当然是楚校长告诉我的了！”苏娉川当然不能把楚凌供出去，就把功劳都记在了楚剑头上，“他在Z市医院的时候就跟我谈了，说特别支持我考军校，让我努力锻炼身体，我现在天天跟着吴老师训练，身体已经好多啦！二叔你就答应吧，考军校真的是我的理想！” 合着自己侄女是被楚剑给忽悠的！这家伙又不是政治教员，怎么做工作的活儿干的比自己还溜？苏朝心里有点松动了。自从供养了苏娉川母女，他们家的生活的确紧张了不少，老婆也不止一次跟自己抱怨，都被自己给挡了回去。女儿前一段时间还有点当姐姐的新鲜感，现在这股劲儿过去了，独生子女的骄纵性格就暴露无遗，天天吵着闹着不想跟苏娉川一起住。他内外受压，才感觉到，这件事没有自己当初想的那么简单，根本不是多双筷子的事。 好在苏娉川懂事，让苏朝倍感欣慰。但同时也有些担忧。这孩子的主意有点太大了，说去练武术就自己找了个老师，围观打架，一个小姑娘拽坏了人家车锁把那么个大小伙子送到医院，只怕自己再不留意，她又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如果进入部队，至少楚剑能照应着她，小小年纪也不会被安排什么危险的任务，无外乎就是训练辛苦些，小孩子精力充沛，应该也还好…… 苏娉川一看苏朝的眼神就知道他在考虑了，不等回答便丢下一句：“二叔那我当你答应了啊！”说罢赶紧闪人，生怕二叔反悔。 苏朝觉得自己就算再说什么苏娉川也不会听的，到时候估计还是要背着自己去参加测试，也就没再说什么，暂时默认了这件事，届时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跟楚师长好好说说，让她帮苏娉川死了这条心就是了。 不过苏朝不知道的是，楚剑才不可能帮他这个忙，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开始，苏娉川就已经提前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和平军了。 第六十三章 爷爷 楚剑步履轻快地走在步行道上，心情非常不错。 他很久没有打麻将了，自从有一次参加牌局被父亲以玩物丧志的罪名拿拐棍儿敲了一顿，他便一心沉迷工作，放弃了宝贵的娱乐时间。 好在这些年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液态源面世一个月后，能源实验的初步成功和人体提取实验的迅速发展都意味着，翻天覆地的能源革命已经开始，虽然现在力量还很微小，但的确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这件大喜事值得他打一下午麻将来庆祝，如果没有苏娉川那丫头捣乱，让他赢得彻底一点，那就更完美了。 又是这个丫头。楚剑一想起苏娉川就头疼。液态源样本提交上去之后，能源实验和部队就关系不大了。但源携带者的提取实验这一块，重任还是落在他们源建设小组身上。这一个月以来他们废寝忘食，围绕楚冶的情况建设了十几个液态源提取模型，并通过苏娉川反应的情况“电击”做了重点研究。不过在自愿报名的源携带者志愿者身上所进行的实验并没有成功过。 至于楚冶本人，他本来已经六七年没再发过病，但这次在医院一躺又是大半个月，回了家也是病歪歪的，连四处搞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这样的情况并不适合配合实验，楚剑也不想让他配合，因为楚冶之前发病的时候从来没有激发过液态源，这次的事件，恐怕归根结底还是和苏娉川脱不了干系，她肯定还有非常多的事在瞒着自己。这个一个月来一直若隐若现的想法在刚才苏娉川指导苏朝打麻将时突然无比清晰，楚剑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等了，他得赶紧发布龙腾中学部分校的春季入学通知，必要的话给苏朝吹吹风，无论如何先把苏娉川骗进学校再说。 不知不觉回到了家门口，楚剑打开门，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这半个月全家都因为他的升迁而比较高兴，可今天回了家，老三楚冰没有像往常一样跑过来撒娇，而是规规矩矩地跟他问了声好，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赶快躲回自己房间去了。 什么情况这是……楚剑狐疑地看了楚冰一眼，赶忙询问在厨房里忙活的妻子：“怎么回事？” 文老师擦了擦手上的水，端了杯茶给楚剑，冲里屋努了努嘴：“爸爸来了。” 楚老爷子上将军衔，享受国家特别津贴和专人陪护。这尊大佛平时都在自己的小四合院里等着孩子们轮流去请安，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上次来楚剑家，正好碰上他在家里打麻将，楚老爷子也不含糊，抄起拐杖直接往他身上招呼，从此楚剑再也不敢在家里设局了。 端着茶杯，楚剑忐忑不安地走进卧室。老头儿还挺神的，自己不打麻将他也不来，刚玩了一会儿，首长就微服私访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爸，您要来招呼我一声就完了，我好上家里接您。”楚剑殷勤地递上茶杯，“我妈没跟您一起？” “打麻将去了。”楚老爷子斜了楚剑一眼，语气冷淡地哼了一声，“你倒是挺忙，大周末的还加班？” “呃……招生计划改革的事，是挺忙的……”楚剑面不改色地糊弄老爷子，反正不能如实招来，要不然非得给老头儿气坏了不行。 “哦。”楚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剑一眼，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看起来你这工作推进起来有点困难啊，烟没少抽。” “啊……那个，您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小文给您做。我妈在哪打麻将呢？我开车接她去。”楚剑听父亲语气不善，赶紧岔开话题打哈哈。 “不用着急，你过来我问问你。”楚老爷子不耐烦地摆摆手，“小冶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跟这段时间源的研究成果有关系？” “爸，小冶这两天好多了，您不用太担心。”楚剑一看父亲是来兴师问罪的，立马换上一副笑模样，“您刚才来没看见他吗？指不定又上哪玩去了！” “玩？你自己去看看他那样，能去哪玩？”楚老爷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楚剑的鼻子就开始骂，要不是今天出来的着急，忘了带拐棍儿，他非抽这个混蛋玩意一顿不可，“老子还不到七十岁呢，你以为我老糊涂了？这次的液态源样品是怎么来的？小冶好些年不生病了，这次突然病这么重，你是不是用他做实验来着？” “爸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楚剑没想到父亲竟然这么想，吓得立刻上前赔罪，“瞧您想到哪去了！小冶真的是突然发病的，还幸亏有个同学把他送到了医院。不过这次的疑似液态源样品的确是在他衣服里发现的，具体情况阎知他们一直在跟进，有任何情况我随时跟您汇报，您老千万别担心！” “哼！”楚老爷子翻了翻眼皮，重新坐了下来，似乎稍微消了点气，“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我岁数大了，也拦不住你。但是你记住了，源开发所涉及的社会和伦理问题非常复杂，你千万记住，违法乱纪的事绝不能做！听见了吗？” “是是，您放心！”楚剑好不容易哄好了老爷子，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又把话题岔到吃晚饭上。他知道父亲是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心，源建设小组是国家特批秘密部门，和他陆军某师副师长的挂名职务不同，源研究一旦出现任何意外，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组长。 但作为国内第一代源部队建设的参与者和领导者，楚剑绝不会放弃自己为之奋斗了二十年的理想。现在液态源的样本都已经出现了，国家和人民军队离颠覆性的能源革命只差一步之遥，他的战友都奋斗在研究一线，自己也绝不能半途而废。 如果液态源可以实现量产就太好了。至于对人体会不会产生副作用，老二的病是不是因此发作的，楚剑现在都不想思考。 第六十四章 能量光剑 苏娉川蹑手蹑脚地钻进学校后面的小巷子，悄悄把她缴获的电击枪掏了出来。 楚冶突然病倒，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上学，苏娉川强烈怀疑是他激发了液态源的缘故。那么这把电击枪一定就是罪魁祸首了，苏娉川一个月前刚出事的时候就这样想，所以她没忍住好奇，把电击枪的功率调到最低，咬着牙往自己胳膊上点了一下，结果预料中的疼痛和麻木感并没有袭来，苏娉川没想到这电击枪这么没劲儿，胳膊上只是像被针扎了似的，出现了两个小红点，并没有液态源出现，她也没有像楚冶那样晕倒在地。这让她觉得有些无趣，便没再研究这把电击枪，而是把她丢在了书包深处，依旧每天放学去练习散打。 上课时间她也有了不少收获，军事史这本书已经被她背得滚瓜烂熟了，图书馆借来的龙腾初中部考试资料也看了好几遍。红雾如预料中一样醒了过来，它热情大方，活力四射，但谦虚谨慎，从不多说话。这一个月的时间，苏娉川在意识中和三色雾气反复对话融合，终于完全摸索出了它们的特性。 黑雾与肌肉骨骼结合后，力量增幅最为明显，且凝聚释放后能将物体变硬，在意识中散开可以提高对周围空间的感知力。黄雾在力量增幅上的表现略低，但比起黑雾和红雾，可以较大幅度提高肌体运动速度。它凝聚释放后可以使有机物衰败或使无机物分解，但因为分解无机物所需要消耗的气力远高于有机物，根本没有黑雾加持后一拳砸下去来得方便，因此这个功能大概可以忽略不计。此外，将黄雾在意识中散开可以提高记忆力，成为过目过耳不忘的学霸，苏娉川因此非常迅速地记下了军事文化课的大量知识点和繁杂的散打动作。而新生的红雾，除了它提高物体温度的特性外，苏娉川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特性，且和肌体结合后，力量增幅不如黑雾，速度增幅不如黄雾，因此苏娉川并不经常使用。红雾似乎也不甚在意，不似黑雾那般什么事情都要争个高低。 今天放学后的时间，苏娉川跟吴晓蕊请了假。她打算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因为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件怪事。而这件怪事的源泉正是那把被她遗忘了很久的电击枪。 下午收拾书包的时候，苏娉川的作业本把那把电击枪给带了出来。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并不在意，正打算把电击枪捡起来塞回书包，班里坐在最后一排的男孩突然一个俯冲，把电击枪给捡走了。 “看不出来啊，大学霸，你还玩得起这么高级的玩具！不会是楚冶送给你的吧？” 虽然她和楚冶的绯闻已经是明日黄花了，但一班的淘气包依旧对此津津乐道，三天两头过来逗逗苏娉川。毕竟是优秀班级的孩子，整不出太大的动静，也就招招小姑娘这种雕虫小技。苏娉川从来都不当回事，任由他们开玩笑。 不过电击枪可是危险物品，万一伤着人，她可不愿意担这个责任，所以赶紧上前去抢。但她还是晚了一步，男孩已经按下了电击枪按钮，随后将电击枪高高举起：“能量光剑！赐予我力量吧！” 电火花没有闪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五彩的光柱。配合着电击枪圆柱形的形状，看起来还真有点像动画片里正要变身的主人公。 “在哪买的呀你？质量也太好了吧！”一时间，所有男孩儿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眼里满是羡慕。苏娉川也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盯着男生们变了半天的身，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把将电击枪夺了过来：“想玩自己买去！” “不就是借我们玩会儿吗，真抠门！” “我看是因为楚冶买给她的心疼了！” “就是就是。” 苏娉川按了两下电击枪，确定它射出来的的确是一道长达二十厘米的光柱后，慌忙地把电击枪扔进了书包里。结果接下来的课她根本无心再听，满心都是那把莫名其妙变成能量光剑的电击枪。 下课铃刚一打响，苏娉川就背起书包一溜烟的跑了，一直跑到学校后面用来堆放垃圾而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才停下来。 把电击枪的功率调了一下，苏娉川再次按下了按钮。不出所料，能量光剑依旧笔直，苏娉川从垃圾堆旁边见了一块纸板，放在光剑上划了一下，纸板立刻被整齐地切成了两半，断面上还附着烧灼的焦黑痕迹。 这玩意是真家伙！苏娉川手一抖，电击枪就被她摔在了地上。她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电击枪捡了起来。 不会真的是激光吧……不不不，自己一个月前最后一次使用的时候，电击枪还是很正常的，变化只可能在这之后。那么最大的原因肯定就是接触了自己的身体，那这所谓的激光应该就还是“源”。可“源”有这么大的威力吗？如果这道光碰着了人会怎么样？万一这个电击枪不稳定，那自己一直装书包里不是找死吗！苏娉川越想越怕，有点想把东西扔了，又担心出大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交给楚剑。可这里面万一是自己的“源”，那岂不是自投罗网？想到这里苏娉川又犹豫了，在小巷里转来转去，心里十分紧张，连逐渐变大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忽然间，一个黑影从拐角处窜了出来，张开手臂扑向苏娉川。苏娉川猛然转身，身体已经先动了起来，手肘下意识地向后顶去。 第六十五章 重逢 苏娉川反应迅速，对方反应也不慢，立刻抬手格挡，同时另一只手去迎苏娉川随后跟上的拳头。一句话的功夫，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十几招，对方才凭借着人高臂长的优势擒住了苏娉川。 “长进不小嘛，吴老师可真厉害！”楚凌一手攥着苏娉川的手腕，一手扣住她的脖子，语气有点沾沾自喜，“幸亏我这几个月也没放松，要不然还真让你个丫头片子给阴了！” “没少长个儿嘛。”苏娉川心里高兴，完全没有了反抗的意思，随手把电击枪装回口袋，用脑袋蹭了蹭楚凌的肩膀，“快一米七了吧？” “那可不，我这三个月长高了七厘米，你现在成小矮子啦！”楚凌笑嘻嘻地拍了拍苏娉川的头，气得她跳着脚要拍回来：“不许拍我头！该不长个儿了，赶紧让我也拍一下。” “来呀，哈哈，拍不着吧？”楚凌往旁边的石台上一站，挤眉弄眼地逗弄苏娉川。苏娉川看着楚凌笑了一会儿，一步跳上石台扑在了楚凌怀里。 冬天穿的多，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像两只圆滚滚的企鹅。尤其是苏娉川，胳膊不够长，费了半天劲也环不住楚凌，逗得楚凌直乐：“不至于吧白鹅，这么想我啊？” “什么时候到的？”大概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苏娉川没有搭楚凌的话茬，也不再费力搂楚凌那件厚重的大棉袄了，“在哪住呢？” “中午刚到，就住那边那个招待所。”楚凌指了指不远处的军区招待所，“来的路上我就看见你们学校了，刚才在门口等你来着，没想到你跑得还挺快，一晃就过去了，我找半天才找着你。” “你妈陪你来的？钱够不够花啊？要不你先用……”苏娉川老毛病又犯了，下意识地想给楚凌拿钱，掏到一半才想起这家伙上次才因为这事跟自己闹过别扭，赶紧又给装了回去。 “放心吧，我给营区门口的窑厂搬砖，赚了三十块钱呢！而且我妈也拿着钱呢。你吃不吃烤地瓜？”好在楚凌没看到苏娉川掏了一半的两百块钱，自尊心没有受挫，还在洋洋得意地跟苏娉川炫耀自己的劳动所得，“大叔，给我拿两……给我拿块大的！” 不知道为什么，老楚在约会该谁花钱这个问题上自尊心强到烦人，和苏娉川从谈恋爱到结婚，只要约会一定是他掏钱。苏娉川这种新时代女性想跟他aa，还惹得他老人家老大不高兴。原来这个死要面子的毛病是从小就形成了的，苏娉川笑而不语，把楚凌殷勤递过来的烤地瓜掰了一大半给他。 “我在家天天吃这玩意，你快吃吧！”楚凌话音未落，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的脸一下变得通红，苏娉川见状，直接掰了一小块塞进他嘴里：“赶紧吃！” 楚凌不打肿脸充胖子了，乖乖嚼着地瓜跟在苏娉川身后：“你要回家了吗？我送你呀。” “我每天放学都去练散打，你知道的。今天吴老师有事，我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呢，所以还能再转转。”苏娉川想到令人头疼的能量光剑，决定暂时先不告诉楚凌，“你呢，着急回家吗？” “我的确跟我妈说就出来一会儿……哎要不然你跟我回去吧，我妈早说想见见你了！”楚凌突发奇想，兴致勃勃地向苏娉川建议。 “你跟你妈说咱俩的事了？怎么说的？”苏娉川禁不住愣了一下。他们俩现在这个年纪，怎么看还是在早恋，没想到楚凌和他妈妈还挺开放。 “就说处了个对象啊。其实我妈那天在医院就看着你了，不过她那天在气头上，连我都不要了，也就没往这处想。她说你挺好看的，让我有时间带你回家吃饭。”楚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见苏娉川一直没说话，心里有点没底，“那个，你是不是不高兴啦？我……我就那么一说……你要不乐意，我回去跟她解释一下，就说你还没同意呢，等你什么时候同意跟我处对象了，咱们再回去……” 苏娉川看楚凌有点不知所措的傻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了就说了呗。” “那，那走吗？”楚凌一听立马眉开眼笑，趁机大着胆子拉住了苏娉川的手。他刚才已经打半天主意了，苏娉川的小手冬天还是白白嫩嫩的，看得他心里痒痒。不过每次要碰上的时候他就怂了，生怕苏娉川不高兴。 “你们才刚到，你妈恐怕不方便招待我。我现在过去又要给你们添麻烦，要不等过两天你们都安顿好了，我也不能空手过去嘛。”苏娉川见楚凌的手凉的跟块冰似的，冻得都裂口了，连忙帮他搓了搓。 楚凌对这些往来礼数还似懂非懂，不过听苏娉川说的头头是道，便信服地不住点头，心思其实早被苏娉川温热柔软的双手吸引走了。 又聊了几句，两人很快走到了巷子口，正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一会儿，苏娉川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招呼：“呦，这不是小川嘛！” 楚冶生病一个月瘦了二十斤，即使裹着厚实的羽绒服，依旧瘦的像个大马猴。大概是因为大病未愈，他连撩妹的气势都弱了几分，脸色蜡黄，声音有点嘶哑，看起来竟然挺可怜的。 “你好点啦？外面挺冷的，出来晃悠小心感冒。”苏娉川例行公事地跟楚冶打了个招呼。她还急着跟楚凌赶紧找个地方多待一会儿，语气因此多少有些敷衍。 即使身体还没好，楚冶损人的功力倒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他歪着头打量了楚凌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好啊你小川，我说我都病成这样了，你也不来看看我，今天见了我还爱答不理的，这不会就是你那农村土包子对象吧？哥们儿，衣服都漏棉花了，你拿什么跟小川约的会，不会是烤地瓜吧？小川不是我说你，就这样的……你看上他啥了？” 楚冶的作死行为引起了苏娉川的担忧，不等楚凌回话，她赶紧挡在两人中间：“你嘴能不这么欠吗？我对象大老远过来看我，我今天没空搭理你，别惹事啊！” “嘿嘿，还真让你说着了。”楚冶挑衅地瞥了楚凌一眼，故意靠近苏娉川，“我就最喜欢惹事了。” 第六十六章 情敌 “他是谁啊？”楚凌警惕地看了楚冶两眼，对他的冷嘲热讽非常不满。 “同学。”苏娉川也非常头疼，半威胁半拜托地瞪了楚冶一眼，“那我们先走了啊，你有事到学校再说吧。” “别急，大冷天的你们要去哪啊？”楚冶笑嘻嘻地跟了上去，一边说一边伸手拽苏娉川的辫子，“要不干脆上我家吃晚饭得了，我妈做饭可好吃了，你上次去的时候不是尝过了吗？怎么样来不来？” “你干嘛！”苏娉川知道楚冶是故意的，有点不悦地想打掉他的手，却不料楚凌比她反应还快，一把扭住楚冶的手腕，语气隐忍地警告道：“你没看到她不想理你吗？赶紧滚！” 楚冶好歹是当大哥的，哪受得了楚凌这么跟他说话，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小爷？”说罢用力甩开楚凌的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穷酸相，以为有点花花肠子就能骗过小川了，小爷今天就把你打回原形，让小川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楚凌没回话，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块砖头，二话不说就往楚冶脑袋上招呼。 就知道会这样！幸亏苏娉川早有准备，知道楚凌手快，有随手收集凶器的习惯，一直盯着他呢，关键时刻赶紧把他扑倒，这才及时制止了楚冶被开瓢。刚才和他过招的时候苏娉川就感觉出来了，楚凌这三个月和自己一样战斗力激增，足以秒杀病恹恹的楚冶。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考试机会，可不能因为自己出什么岔子。 “你放手！”楚凌嘴上喊的凶，却担心弄伤苏娉川，手上也不敢使劲，结果就被楚冶得了空子，抄起那块砖头拍了过来。 男孩子打架都这么认真的吗……苏娉川两头为难，眼看楚冶的砖头已经拍过来了，也不敢再犹豫，连忙用力度最小的黄雾包裹双手，一挡一推，便将楚冶推了个跟头。 “都干什么呢？不许拿砖头！”苏娉川气得大叫，还不忘将砖头落地摔碎时溅到楚凌脸上的碎屑掸落，“楚冶你再招我们我告你爸去！” “我靠，你能来点新鲜的吗……”楚冶明显被苏娉川吓唬住了，不过架没打过，面子也丢了，他十分不甘心，还想找补一下，“大老爷们儿躲在娘们身后也不嫌丢人！有本事过来单挑，打输了老子转头就走，要赢了你滚蛋！敢不敢？” 楚凌一听，“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把苏娉川往身后一扒拉，看着楚冶冷笑一声：“来吧。” 苏娉川觉得自己应该阻止的，但老楚同志约架的模样看得她有点入迷，不知不觉就走神了。等回过神来，这兄弟俩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看楚冶那架势就知道这小子从小也没少打架，不过和楚凌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更何况楚凌这家伙，覆满双手的蓝色“源”流向整齐，凝聚力强，显然是经过了一定专业训练的。楚冶就不同了，虽然也在下意识地调动体内的“源”，但明显不得要领，周身的黄色“源”散乱而稀薄，往往楚凌一拳就把黄雾打出一个洞来。 因为看到了过去从未看到过的清晰气态源，苏娉川忍不住瞪大眼睛多看了一会儿，结果楚冶就被楚凌按地上了。楚凌显然顾忌着苏娉川的嘱托，特地没动手边的砖头，下拳的时候也专门瞄准了楚冶坚硬的头盖骨，生怕把他给打坏了。 即便如此，苏娉川还是吓得够呛，赶紧从楚凌身后把他拉了起来：“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楚冶你赶紧回家吧，他接受过源携带者的专业训练，你打不过他的！” 楚冶被楚凌砸了一拳，半边脸明显地肿了起来。不过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视线反复在楚凌和自己的手上切换。 楚凌见楚冶一直看他，神色略有些慌张。他赶紧把手背到身后：“看什么看？” “……我好像看见了。”楚冶一骨碌爬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我不是废物，我也是源携带者！小川你真是我的贵人！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我要不把你追到手，我，我跟他姓！” 楚冶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留下了一脸茫然地苏娉川和气得追在楚冶身后大骂的楚凌：“孙子！老子姓刘，趁早改姓去吧！” 苏娉川回过味来，赶紧拽了拽大爆粗口的楚凌：“别骂了，你不是姓楚吗？楚冶是楚校长的儿子，性格稍微顽劣了点，一家人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吧？” “谁跟他一家人？你别拽我！”楚凌恼哼哼地甩开苏娉川大步往前走，显然是还没消气。 “你还来劲了，我还没问你呢！”苏娉川早就习惯楚凌耍小孩脾气了，追上去挎住他的手臂，“你手上的源怎么回事？和普通人打架怎么能用源呢？” “他不也是源携带者吗？那一身跟屎汤子似的，还有脸挑衅！”楚凌瞪了瞪眼睛，却没再甩开苏娉川。 “你一直能看见？”苏娉川十分惊讶，赶紧停下来质问楚凌。要知道就算是她，也是第一次在“源”世界以外的地方看到气态源，“我身上的呢？能看着吗？你小子有什么事瞒着我的，赶紧从实招来！” 楚凌脸色涨红，苏娉川知道他又在编谎话了。不过她不担心，反正他从来也编不出来，这时候只要用真诚而严厉地目光盯着他，他自然就会乖乖吐露实情。 果然，楚凌憋了半天，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了。 “我……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嗯……这么说也不对。……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怎么学会运用‘源’的吧，你不也有事瞒着我吗？” 第六十七章 秘密 楚凌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抿了抿嘴唇，用接近耳语的声音凑在苏娉川耳边小声说道：“白鹅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吧？” 苏娉川顿时愣住了。 见苏娉川没吭声，楚凌像是得到了答案一样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从你失控那天开始，我就会不时做一些奇怪的梦，梦的开始，自己总是身处黑暗封闭的环境，四周全是蓝色的雾气。过了一会儿，就会进入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梦见我们在我不认识的地方相遇，后来还……呃……结婚了。” “……然后呢……”苏娉川垂下眼眸，声音低沉嘶哑。她下意识地抓住楚凌的棉袄下摆，怕楚凌知道了这个秘密后，会像以前一样，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悄然离开自己。 “然后……然后我好像死了……”楚凌没有再往下说，转而安慰苏娉川道，“你别瞎想了！我不会有事的！他……呃不是，是我自己，我知道那个人就是我自己，他已经把如何使用源都告诉我了，我每天都在拼命练习，这次绝对不会有事的！” “白鹅……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以前在哪见过似的。你叫我老楚的时候，我也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就好像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一样，我……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你也不可以离开我，好吗？” 苏娉川没想过楚凌能说出这种话。当他吐出的温热气息在她耳边散开时，她的眼泪突然不自觉地滑落。楚凌看见苏娉川哭了，赶紧伸手想帮她擦一下，但看看自己黑黝黝还有点脏的手，再看看苏娉川雪白的小脸，他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这件事要帮我保密。”苏娉川拽过楚凌的手，把眼泪噌在了他的手背上，“还有不可以嫌弃我。” “我不是！我怕把你脸弄脏了……”楚凌急忙解释，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块苏娉川送给他的手绢，“用这个吧！我洗的可干净了。” 苏娉川咧开嘴笑了一下，拿手绢用力擤了擤鼻涕。 和楚凌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已经擦黑了。两个人在学校附近的小吃摊坐了半晌才依依惜别，约了明天放学在校门口见面。 “那我走了，我二叔家就沿这条路走到头，看见那栋楼没，你不用送我了。”苏娉川和楚凌天南海北聊了一气，心情好了很多，倒是楚凌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似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没事，就几步路，我陪你过去吧。” “你咋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吧？”苏娉川也察觉出楚凌的反常，主动问道。 “那个……你跟那个楚冶，你们俩一个班的？”楚凌磨叽了半天，终于酸溜溜地问出了口。 “哈哈，你吃醋了！”苏娉川笑嘻嘻地拦在楚凌面前，把他因为害羞而左顾右盼的脑袋扭正，“我还没见过你吃醋什么样呢，快让我看看！” “我……那种人根本没竞争力好吗！”楚凌见苏娉川不正面回答他，心里更是醋意大发，一扭脖子转身跑了，“就这么几步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回招待所了，太晚了我妈该骂我了！” “慢点跑，那门口有个坑你看着点！”苏娉川站在原地笑了半天，直到看着楚凌被土坑绊了一下而有点踉跄的身影消失在招待所大门里，才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楚凌在楼道里晃了几秒又跑了出来，伸长了脖子眺望着苏娉川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为止。 第六十八章 变成有天赋的人 楚冶一路狂奔，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回了家。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一定是那金色雾气的力量，一定是的！ 虽然楚剑从不向家人透露他工作的具体内容，但从小时候起，楚冶就能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身体里激荡。他时常有种有劲使不出的感觉，在父亲和大哥身上，他也能不时察觉到那股力量的流动。随着楚冽进入龙腾，楚冶开始了解到，原来有这么一所学校，里面有着一群和他一样拥有特殊力量的人。 但大概是由于他体内的能量带来的，除了没完没了的病痛，就是顽劣不羁的性格，楚剑从来没把楚冶当成过源携带者，楚冶童年对父亲唯一的印象，就是在自己不小心弄死了他心爱的花草时，楚剑恶狠狠扇过来的耳光。 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帮父亲的花草浇点水，讨得他的喜欢而已。 所以当楚冶发现自已再怎么努力做个好孩子，再怎么考第一名，楚剑的全部精力依旧只放在楚冽身上时，他决定放弃了。既然当好孩子没人待见，那就干脆当个坏孩子吧。 这次一躺就是一个月，楚冶真的有点怕了。最初的时候父亲还会对他来两句敷衍的关照，不过没两天，自己就又变成空气了。父亲在家里唯一的爱好，就是和母亲讨论老大如何如何争气。楚冶真的怕自己再不出去走走，什么时候死在家里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因此即使身体还是很软，他依旧强打精神到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转悠了两圈，脑子里还盘算着等过两天病好了，联系那个收废品的把他的宝贝出了，然后他遇到了正在约会的苏娉川和楚凌。 楚冶一看到苏娉川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很喜欢身边这个农村来的土老帽。因为她的眼中正闪现着和母亲看父亲时一样的神采。 楚冶的心里突然燃起了熊熊斗志，他不明白长相上佳，成绩优秀的年级女神苏娉川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土包子，而不是同样长相上佳，成绩……尚可的他。就算再不济，喜欢那个老考年级前三的小眼镜也还在他的意料之内，不得不说，从第一次在墙根底下遇到，苏娉川要翻墙出去寄信开始，自己就从来没有摸清过她的想法。 原本楚冶接近苏娉川，只是为了维护他女神收割机的名誉。要知道基本上上下三个年级所有优质女生都被他收复在校裤底下了，升学考试那会儿，楚冶还真有点闲的无聊，甚至考虑要不要向挑战他审美极限的苏清妍下手。 苏娉川的出现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这姑娘长得好看还个性十足，十分符合楚冶的要求。可没想到，她竟然软硬不吃，非但对自己不屑一顾，身手还挺好，久攻不下就成了历史遗留问题。楚冶的面子挂不住，只好靠散步谣言撑门面，苏娉川就算没跟他好，总还是跟他关系最近的。 可谁曾想她当初说有对象的事不是忽悠自己，而且她这个对象，战斗力也太强了吧！看着不太起眼，还没自己高呢，打起架来真够狠的，自己的脸到现在还生疼生疼的，而且这还是那家伙看苏娉川面子，对他留了手。 要是放在以前，楚冶大概就彻底放弃了。反正苏娉川不是那种到处说风凉话的人，他和她对象打架的事也没别人看着，损失不算太大。可当他看到自己和对手的周身散发出的彩色雾气时，他的想法彻底改变了。原来他不是父亲一直认为的废物，他才是天选之人，比大哥还要天赋异禀的源携带者。而引发这一切的就是苏娉川刚才推他的那一下。他面前的世界立刻变得不一样了，他能看到源的流动，能感觉到自身力量和速度的变化，他的身体，也再没有半点不适。 他楚冶是个有天赋的人了。有着这样的天赋，却遇到这么一点小挫折就放弃，那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楚冶坚信自己只是没有得到充分的训练，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把苏娉川那个土老帽对象轻松踩在脚下，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 没错，一定是这样。楚冶一口气跑进父亲和大哥的练功房，漆黑与火红的雾气霎时间扑面而来。 第六十九章 颜色 楚剑和楚冽在练功房激战正酣，完全没有注意到破门而入的楚冶，结果楚冶刚一进门，就被两人激发出的强劲气态源给掀了出去。 “小冶！”楚冽反应比较快，立刻跑过去查看楚冶的状况。楚剑也吓了一跳，走到楚冶跟前却被多年的惯性思维所控制，不分青工皂白先破口大骂：“谁让你进来了？找死吗！” 楚冶虽然被两人强大的力量给推了出去，但在自身源的保护下，向后骨碌了一圈又自动站了起来，什么事也没有，此时正站在原地发愣，被楚剑一骂，好心情也没了大半，怏怏不乐地甩开楚冽，扭身准备回屋。 “站住！你出门干什么去了？”楚剑敏锐地发现了楚冶身上的羽绒服，一把把他拽了过来。 “转转。”楚冶看着楚剑手上尚未消散的黑色雾气，心里不知怎的竟多出一丝敬畏，不敢再梗着脖子跟楚剑叫板了。他现在算是知道了父亲那天生神力是从哪来的，这种黑色雾气给人的压迫感比大哥身上的红雾和苏娉川对象身上的蓝雾更强，如果非要详细描述现在的心情，楚冶觉得那大概是，他因自己从前对力量的一无所知而感到后怕。 楚冶心情不好，楚剑心情更糟。要说实力作死的功夫，真没人比得上他家老二。楚冶大概还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藏起来的那堆宝贝是部队当年生产炮弹淘汰下来的废旧零件，那些和他约在地下工事打架的小子们有的现在还在公安局待着呢。要不是楚冶阴差阳错地突然发病，他现在恐怕已经因为走私军火被公安机关给带走了。是的，那些破铜烂铁按照国家法律就是军火，楚剑前两天才知道这个可怕的消息，惊得一晚上睡不着觉，连夜配合公安局的人和总装相关领导把那个工事填了，给这个赔笑脸给那个说好话，总算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本来想狠狠揍楚冶一顿，可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楚剑怕自己下手重了，再把楚冶给打进医院，因此只得作罢。 但除了臭揍一顿，楚剑也不会别的教育孩子的方法。因此陪楚冽练功的时候正在想呢，要怎么有效且无损耗地让楚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丝毫没有发现当事人竟然偷偷跑了出去，还毫不在意地表示要转转！显然就是打那批军火的主意去了。楚剑要气死了，抬手一个大耳光朝楚冶扇去。 楚剑虽然生气，理智还是有的，打楚冶的时候也刻意收敛了自身的“源”。但他看不到，楚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源携带者的身体天生就会自然溢出气态源，父亲裹着黑气的手掌慢慢扇了过来，楚冶从没见过父亲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他觉得自己如果不躲一定会被打死的。 所以下意识的，楚冶一侧身子，敏捷地打算从楚剑和楚冽中间的缝隙溜走。楚冽没想到弟弟的动作这么快，以为他是不小心失去了平衡，赶忙伸手去扶，结果竟然被楚冶撞出了老远。 楚剑只感觉楚冶从自己面前一闪就不见了，下一秒，楚冽就莫名其妙地摔倒在墙角，楚冶也早已窜到了他的身后。 好快。楚剑一下感觉到，这是只有源携带者才拥有的速度，而且好像……比楚冽还要快？ 看到楚剑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楚冶一下就怂了，他缩着脖子赶紧跑过去扶楚冽，声音小得像蚊子：“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楚冽就是在墙上撞了一下，自然也没什么事。但在眼前黑了一瞬之后，楚冽意外地发现，从前只能凭空感觉，光感应其存在就要学上两年的气态源，竟然有了颜色。 ******* 当晚，源建设小组的办公室内，尽管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所有人都热火朝天地加着班，完全没有想休息的意思。楚剑反复看着手上隐隐溢出的黑色雾气，这几天所有的不快全都一扫而光，轻易原谅了原本闯了大祸的楚冶，甚至还因为心情太好而拍了拍楚冶的脑袋，随后就带上他跑到办公室加班来了。 “快点快点，数据记录好没有？趁我还能看到，再测几次吧？”楚剑焦急地催促着办公室的一众工作人员，“招生计划的终板让我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今天上午就发出去。你们两个有什么感觉，还能看到气态源吗？哎，还是样本太少，要是再多一点就好了。” “这个时候我看出国家决策的英明了，真应该让你再多生几个儿子！”阎知忙得脚不点地，依旧不忘开楚剑的玩笑。 “哎，小冰年纪太小了，我可不敢动他，文老师非跟我急不可。”楚剑阅读着连夜赶制的招生计划，也心情大好地回应起阎知来。 “得了吧，文老师哪管得了你啊？像你这样的，生一个出一个源携带者，国家就应该全面取消限制，让你自己造一支部队，这样又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 “哼哼，有道理。”楚剑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个儿子，心里非常得意。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都冤枉楚冶了，“源”是分种类的，并不是所有的源携带者都能获得明显的身体素质加成，这真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发现。 “嗯？小冶你怎么不睡觉？”楚剑本以为俩孩子现在都睡得昏天黑地了，却不想入睡的只有楚冽，楚冶竟然瞪着眼睛盯着他看，似乎想说些什么。 楚冶都记不清楚剑有多久没叫过他“小冶”了，听着还真不适应。不过现在他可没有感动的时间，他还有非常重要的情报要告诉楚剑。看楚剑心情大好，他赶紧凑过去汇报起来。 “那个，爸，其实还有一个人身上有这个雾气。” 第七十章 姐妹 第二天一大早，苏娉川就被杨梅叫进了办公室。 苏娉川从小到大虽然比不上清妍那么优秀，但进办公室也多半是好事。这次也不例外，杨梅告诉她，她父亲编写的英语小读本已经正式出版了，并被多所区重点小学选为课外学习读本，销量可想而知。校长已经亲自联系了她的家长，洽谈版权和稿费的相关问题，这对缓解他们给她母亲治病的经济压力有很大的帮助。 苏娉川听了觉得很高兴，不过更令她高兴的还在后面。楚凌悄悄告诉她的秘密终于坐实，龙腾初中部的招生计划已经对外发布了。在进行社会宣讲之前，学校会专门针对军区附小做一场提前宣讲，介绍龙腾的课程设定和培养计划。通过附小的内部渠道报名，可以免去初试，直接进入复试选拔。由于今年的政策变化比较大，学校补贴力度增加，附小学生的报名热情比以前高涨了许多，宣讲会的门票非常紧俏，很多家长都凭着关系才为孩子搞到了这张珍贵的入场券。而苏娉川这张是校长亲自交给杨梅的，再三嘱咐她要亲自交到苏娉川家长手上。杨梅虽然觉得有点惋惜，但一想到苏娉川的情况，上军校对她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也就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谢谢杨老师！”苏娉川高兴地跑回了班里，她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清妍。 清妍大学霸自从期中考试失利后，惊觉早恋对成绩的影响之深，遂一门心思地扑在了学习上，对张千帆貌似也不像以前那么上心了。但其实，她的心里憋着一口气，她知道自己长得没有苏娉川好看，爹娘给的脸也强求不来那她唯一能努力的方向也就只有成绩了。只有成绩足够出众，张千帆才能对自己刮目相看。反正苏娉川已经打定主意要考军校了，到时候自己和张千帆一起考入九十九中，他们才是要一直相处的人。 当看到苏娉川因为宣讲会的事而喜上眉梢时，清妍心里其实也特别为她高兴。别看她平时在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男生们都是女神女神地叫着，但她在母亲病房里哭的时候，因为过度训练躺在床上喊疼得时候，只有自己能看得到。但即使这么辛苦，她依旧努力坚持着，清妍心里开始有点后悔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张千帆而如此冷落苏娉川，更何况苏娉川对张千帆的确还没有对楚冶的兴趣高，这连她都能看出来。不过强烈的自尊心让清妍不知该如何跟苏娉川和解，所以两个人依旧保持着微小而尴尬的隔阂。 现在困扰清妍主要的问题就是，喜欢一个人是没道理且不由自主的。就像她不由自主地想跟张千帆搭讪一样，张千帆也不由自主地想跟苏娉川搭讪。所以虽然苏娉川是无辜的，但她的存在的确使得张千帆对自己没有兴趣，这让清妍很是烦恼，所以当得知了苏娉川如果通过假期的考试，下半学期就不来上学了这件事后，苏清妍没忍住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太好了！你可一定要考上啊，不能让自己好几个月的努力白费！” 苏娉川当然清楚清妍的小心思，她不忍心告诉姐姐，即使没有自己，即使再过十年，张千帆也不会喜欢她这个悲惨的事实。她觉得张千帆真是没品味，清妍这么可爱的小姐姐，他竟然不喜欢。 不过心里活动苏娉川是不会告诉清妍的，趁此机会和解倒是必须的。于是清妍没几句话就被她给哄好了，两个人一个多月来头一次一起去食堂吃了饭，两个人天南海北地瞎聊天，为了哄清妍开心，苏娉川主动聊起了楚凌，结果一不小心就聊嗨了，回过神来又连连拜托清妍帮她保密。 “真浪漫啊！简直像言情小说里写的一样。”清妍的脸有点红，似乎还沉浸在苏娉川和楚凌的爱情故事中，“难怪你这么喜欢他，之前不睡悄悄打手电筒都是给他写信呢吧？我还以为你喜欢张千帆呢，真是错怪你了！” “张千帆这孩子挺踏实的，不过吧，就是有点没意思。”苏娉川见清妍瞪她，赶紧改口道，“踏实好，踏实最好！你们俩多般配啊。好了你现在也知道我跟老楚的事了，千万得帮我保密，别告诉二叔二婶啊，拜托了！” “那你得学会自我保护，毕竟是女孩子，千万不能给自己惹麻烦！”苏清妍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成熟的很，连忙提醒苏娉川。 苏娉川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小姑娘懂得还挺多，不过在这件事上她还是很信任楚凌的。 正聊着，楚冶突然拿着本书从两人面前经过。苏娉川惊讶地看着他消失不见得长刘海和满是涂鸦的校服，要不是被楚凌砸了一拳的脸还肿的厉害，她都快认不出来，这个满身好学生气息的家伙竟然是楚冶。 “楚冶？”苏娉川试探地叫了一声，苏清妍也一脸的不可置信。楚冶抬起头见是苏氏姐妹俩，友好地笑了笑，和她们打了声招呼。 “你们姐俩也来吃饭了？我吃完了，先回去看书了，回见啊。”楚冶说完抱着书本又走了，留下苏娉川和清妍面面相觑。 “他吃错药了吧？”苏清妍惊讶地看着楚冶，“要装好学生也要等脸上被人打地地方消肿了再说吧？” “我觉得他这回可能是不小心吃对药了。”苏娉川微微一笑，继续埋头吃起饭来。 第七十一章 家宴 很快，龙腾军校初中部面向北方多市举行大规模提前招生的消息就传遍了各个学校。短短一周时间，学校教务处就收到了数千张报名表，初试题目也已经迅速印制完成，龙腾军校位于B市西郊的初中部校址迎来了规模最大的一次集体考试。 虽然军区附小的推荐生源不用参加文化课初试，但因为事出突然，准备报考龙腾的国防生预备生源还没有开始复习军事课程，因此很多学生都是脱产临时进行体能和军事课程训练，学校六年级的楼层一下少了三分之一的孩子。 苏娉川当然也借机请假了，不过她除了上学校本应下学期才开设的军校生选修课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辅导楚凌同志的文化课。 “你好好看书行不行？别看那个橘子了！”苏娉川不客气地把楚凌的脑袋扭回书本面前，却又有点心软，想来想去还是给楚凌拿了一个，“要不你吃完再看吧。” 楚凌得了特赦，立马把书本一推，接过橘子迅速剥开，塞了一瓣在嘴里，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嗯，这橘子好甜啊！你尝尝。” “我在家吃过了，你都吃了吧。”苏娉川拒绝了楚凌的好意，还不忘提醒他，“吃一个行了啊，剩下的留给你妈吃，这是我给你妈带的！” “我跟你说，我妈可喜欢你了，老跟我夸你漂亮，看来她真没白夸，你还真是个好儿媳妇儿。你知道她还说什么了？”楚凌见苏娉川不吃，迫不及待地把橘子一股脑塞在了嘴里，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表扬苏娉川。 “行行行，别拣好听的说了，吃完了吧？赶紧看书！你妈是不是快回来了？我烧壶水，烧完了检查你啊！”苏娉川知道楚凌想借机跟自己聊天，不想学习，赶紧帮他把橘子皮扔了，把书本重新拽回他面前。 “这都是什么啊，我真的背不下来！”楚凌见说好话没管用，干脆直接动用耍赖大招，抱住苏娉川的胳膊不撒手，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蹭，“白鹅我想再吃一个。” “刘小三儿你个馋鬼，就是我把你惯的，你跟你爹敢这么耍赖吗？”苏娉川伸手推开楚凌，蹙起眉头做出严厉的样子。 “……其实跟我妈也不敢。”楚凌想象着刘刚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的反应，忍不住干笑了一声。 “就知道欺负我还有脸说，橘子我没收了，等你把这一课背好了再吃。”苏娉川端起水果盘往厨房走去，走了两步还回过头来瞪了楚凌一眼，“不许偷懒！” 楚凌乖乖拿过书本，眼前却全是苏娉川的影子。白鹅真好，那么好看，那么能干，对自己还那么好。他大概真的是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才会遇到白鹅这么好的女孩儿。难怪连挑剔的母亲都这么喜欢她，要是以后真的可以和她一直生活在一起就好了，他一定把自己挣到的钱都给她，一定要对她特别特别好…… 楚凌做白日梦的时候，门锁突然响了，他的母亲纪冬兰走了进来，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她还带了一个人。 “楚凌也不小了，今天当着他的面，把咱俩的事掰扯清楚，我怎样另说，你的儿子你不能不管。”纪冬兰把钥匙搁在鞋柜上，扭着头跟楚剑说话，完全没发现招待所的小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我当初送楚凌回家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了，这孩子送到龙腾我会照应着，以后大学毕业直接进部队提干，生活上你不用担心。另外经济补偿你可以提出来，别太离谱我可以考虑。至于其他的，都是有家庭的人了，一直折腾，最受伤害的还是孩子，也改变不了什么，没有意义。” 楚剑还是一脸严肃而坚不可摧，纪冬兰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看到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苏娉川。 “啊……是小川来了。”纪冬兰想到刚才的话都让苏娉川听了去，心里不觉尴尬，赶紧打发楚凌带苏娉川出去：“那个，小凌你学一天累了吧？正好帮我去旁边市场买点菜，再给小川买点好吃的，快去吧。” 苏娉川看到楚剑，毫不客气地挑了挑眉，楚剑干咳一声，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那个，你冰箱里不是还有菜呢吗，大冷天的别让孩子们出去了，咱俩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一起吃个饭吧。” 苏娉川和楚凌双双瞪大了眼，惊讶地盯着楚剑。 楚凌最先回过味来，他赶紧跑到母亲身边，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妈你不能留楚校长在家吃饭，我爹知道了会打你的！” “……”纪冬兰看着儿子，幽幽地来了一句，“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还有记住了，外面那个才是你爹。” 楚凌眨了眨眼，没再说话，老老实实回到了大屋。妈都这么说了，他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苏娉川心里嫌弃，脸上却笑逐颜开：“楚叔叔吃橘子！” “听说楚冶那小子没少招你，男孩子淘气懂事晚，就知道瞎胡闹，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楚剑见苏娉川对他这么客气，有点不好意思直接暴露他想留下来看楚凌释放气态源的目的，也随意找了个话题跟苏娉川瞎聊了起来，“上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这小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不客气，谁看到了都不能见死不救的！而且楚冶他也是有志向的，这两天正好好学习呢！况且都是一家人嘛，我还要拜托他和楚叔叔您多多关照楚凌呢，怎么会跟他计较？”苏娉川说着亲自拿了个橘子给楚剑，“楚叔叔您尝尝啊，可甜了，刚才楚凌想多吃几个我都没让他吃，专门给您和阿姨留的！” 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纪冬兰在厨房听得一清二楚，赶紧把一盘瓜子花生也端了上来，趁机加入套近乎的队伍：“小川真是有心了！还惦记着叔叔阿姨。饭这就做得，你们爷仨先唠着啊。” 第七十二章 可视 楚剑这才发现自己杯这个小丫头片子给套路了，拿着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总觉得这橘子要是吃了就上了苏娉川的贼船。所以看到楚凌坐在旁边，他赶紧把橘子递了过去：“给你吃吧。” 楚凌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娉川赶紧说道：“快拿着啊楚凌，你看你爸对你多好，还不赶紧谢谢你爸！” 楚凌看了苏娉川一眼，只好接了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得，是个听老婆话的主，跟自己一点也不像。楚剑无奈地撇了撇嘴。这娘俩算是赖上自己了，又碰到个伶牙俐齿还疼对象的苏娉川，自己恐怕讨不着什么好，还是赶紧确认完心里的疑惑就溜之大吉比较好。楚剑想着，也不想多耽搁，赶紧抛出了问题。 “那个，听说你跟楚冶上礼拜打了一架？”楚剑有意无意躲开苏娉川的攻势，专门询问楚凌道。哪知不提还好，一提提到了楚凌心里的疙瘩，他立马义正辞严地说道：“他打白鹅的主意找打活该！打他一拳算轻的了！” “楚叔叔你别听楚凌胡说，他和楚冶是兄弟俩，能有什么仇怨？就是闹着玩的时候下手有点重了，我已经教育过他了，肯定不会有下次了！”苏娉川哪能不知道楚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怕他把楚凌抓走做实验，赶紧打马虎眼。 “谁跟他是兄弟？只要他还敢惦记你，让我看他一次我揍他一次！”事关男人的尊严，苏娉川的话就没那么好使了，楚凌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她的谎言，很恨地把橘子瓣丢进嘴里。 “没事没事，丫头说的不错，你们兄弟俩闹着玩不算打架！”楚剑见马上要接近问题的关键了，赶紧顺着话茬接了下去，“不过这么看你功夫的确挺不错的，小冶那小子可没少到处惹事，你这么轻易就把他撂倒了？” “呃……也过了几招。”楚凌不明白楚剑问这个干什么，因此如实答道。 老楚这个猪队友真是拽都拽不回来。苏娉川哀叹一声，果然听楚剑适时地开了口：“不错，来，我陪你过几招！” “快吃饭了会扬灰的！”苏娉川努力阻止了一下，拼命给楚凌使眼色。楚凌虽然不知道苏娉川为什么不乐意，但他尊重老婆的意见，因此也犹豫了起来。 “怎么，不敢了？”楚剑不依不饶，对楚凌进行挑衅。这一招果然管用，楚凌马上气势汹汹地回答：“谁说我不敢？来就来！” 好吧随意吧……苏娉川彻底放弃了。反正看到气态源的条件还未知，楚剑这次也不一定就能看到。再说她其实也有点想看楚凌和他爹过过招。 楚剑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一下双手，心里为楚凌的好骗感到高兴。上次楚冶回家后，他们父子三人便莫名其妙地看到了气态源的存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六个小时。但在这之后，气态源又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凭空消失了。这让楚剑非常着急，于是在听过了楚冶的叙述后，楚剑便打着谈判的名义过来调查楚凌的情况了。 到目前为止，楚凌身上还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楚剑一边随手格挡着楚凌的进攻，一边从头到脚细致地观察着，不过没有什么发现。 楚凌感觉到了楚剑的厉害，他的力气太大了，手臂简直像石头一样硬。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可白鹅在旁边看着呢，他不能输得太丢人。所以楚凌调整了一下呼吸，暗自将“源”向手臂处集中过去。 苏娉川就在此刻感应到了“源”的流动，楚剑父子的“源”交织在一处，形成了一个小漩涡。而这个时候，她体内的“源”也像受到了感召似的，纷纷活跃起来。 “不错不错，能看到我们的真实形态，你进步不小嘛。” “其实源携带者是可以自然溢出源的，但想要看到，除了需要不同种类的源碰撞发生激荡外，还需要源携带者集中意识，这和使用源的道理是一样的。” “你小子别趁机抢风头，这种浅显的道理她能不知道吗，还用得着你给她解释？” “这个情报是从楚冽的记忆中推测出来的，我只是省去她观看记忆的麻烦。另外强调一点，我是女性，你也是。” “靠！神经病！” 不知为何，红雾对谁都十分友好，唯独和黑雾不对付，两个意识聚集到一起时经常吵架，吵得苏娉川脑袋疼。不过红雾的提醒倒是告诉了她如何观察气态源，她集中精力看了看自己的手，四周果然分布着一层浅淡的彩色气体，再抬起头来，只见楚剑周身的黑色雾气和楚凌手掌上的蓝色雾气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不过你男朋友的源颜色还真独特，是很少见的蓝色呢！”黄雾的声音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仔细听来，似乎有点春心荡漾。 “好看吧？老楚可是我老公，我们正经领过证的！”苏娉川得意地纠正道，“其实我的体内也有蓝色雾气的，可不知为什么，它的意识并没有觉醒，也没办法单独使用。” “看，看他们两个，他们好像也能看到……”黄雾远离了帅哥话题，声音又变得怯怯的了。 楚剑激动不已，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大概是直接接触了楚凌，他这次不仅看到了自己的气态源，就连其薄厚，分布和流向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刻对他这个源研究狂人来说简直像上了天堂，楚凌蓝色的源是他之前没见过的，不收集一点太可惜了！于是他一把拧住楚凌的手臂把他按在了自己腿上，空出来的一只手立马就去掏随身携带的棕色玻璃瓶。 第七十三章 源据点 “你干嘛……放手！”楚凌奋力挣扎着，无奈楚剑手快，两秒钟的功夫就完成了取样，然后就任由楚凌瞎折腾去了，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新收获的气态源看。 楚凌像是受了奇耻大辱，还在试图以各种姿势攻击楚剑。楚剑不得不继续把他按在腿上一只手拿着宝贝玻璃瓶继续观察。 苏娉川也知道八成会是这么个结局，她现在也阻止楚剑也晚了，只能凑过去不咸不淡地提醒一下：“楚校长，楚凌可是你儿子。现在东西你也拿了，留下来陪他们娘俩吃顿饭不过分吧？” “嗯……”楚剑的注意力还在玻璃瓶上，胡乱应了苏娉川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哎你这次为什么没有气态源？要不叔叔也陪你练练？” 苏娉川干笑一声，赶紧躲到一旁去了。 好在楚剑没有拿了东西就走，还是坐下来意思了一下。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便饭，然后楚凌的母亲吃着吃着就哭了，搞得楚剑好不尴尬。楚凌本来想上前哄哄母亲，但被苏娉川及时拉住：“你不用管，这是喜悦的泪水！” 看着楚凌似懂非懂的答应和楚剑怒目而视的眼神，苏娉川觉得吐了吐舌头，心里默默谴责了自己一下。怎么隐隐有种破坏别人家庭的感觉？ 不行，你要搞清立场，坚决站在老楚这一边！苏娉川下了下决心，又一脸谄媚地给楚剑配起好话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楚凌参加初试的日子。楚凌这个家伙不爱学习，基础又比较差，苏娉川为了教会他那点简单到闭着眼也能做的题，可没少下功夫。而自从上次收到苏娉川的神助攻，成功把楚剑就在家吃了顿饭后，纪冬兰俨然把苏娉川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连小招待所的钥匙都给她了，要她好好教教楚凌，自己则整天不见人影。于是在熬了一个礼拜夜之后，楚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上了考场。 这还是苏娉川第一次来到龙腾初中部。军校的设计风格俨然和军队大院一样，哨兵现在大铁门两旁，里面的情况什么都看不见。在送楚凌进入考场后，苏娉川就决定回学校上课了，纪冬兰本来想送送她，但走到一半，苏娉川意外发现了一家武馆，心里顿时有点痒痒，于是找了个理由婉言谢绝，然后，翘课钻进了武馆里。 “欢迎光临。”随着前台漂亮小姐姐的招呼声，苏娉川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大厅里简约现代的装修风格就像二十一世纪时尚的游泳馆，她在九十年代活了好几个月，还没见过这么高端的地方，不由自主就想往里走，结果还没进门就被拦住了：“不好意思小妹妹，请问你有贵宾卡吗？” 苏娉川摇了摇头，一边还不死心地伸长脖子往里瞄。 “那你要找什么人吗？”前台小姐姐的服务态度非常好，没有在第一句话问完后就粗暴地轰人，导致苏娉川有了喘息的机会：“我……我……我找他！” 恰巧路过的青年眉头一挑，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苏小妹？” “楚冽哥好，带我进入看看呗。”苏娉川笑嘻嘻地看着楚冽。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楚冽的脾气向来是非常好的，虽然对苏娉川突然出现有点奇怪，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很痛快地向她招了招手，“走吧。” 穿过一条挂着照片的狭长走廊，里面干净广阔的训练场让苏娉川大吃一惊。各种锻炼器械一应俱全，光方形的小擂台就有十几块，每块擂台上还配了个看起来很高端的电子屏。当然这些都比不上一件事有冲击力，那就是这间武馆中所有的训练人员，身上都散发着蓬勃流动的气态源，他们全都是源携带者。 “红，黑，黄……果然最多的是这三个颜色。”苏娉川的眼睛到处扫视着，快速汲取有用的信息，“还有蓝色，但是很少，只有两三个人……” “看那个人！”睿智的红雾眼睛最尖，立马发现了唯一一个有点特殊的人，“她不是源携带者！” 只见一个瘦小的女孩正在角落里努力击打着沙袋，阳光照在她身上，让她周围没有气态源的空气显得那么明显。 第七十四章 精英班任务 就在苏娉川盯着那个没有源的女孩时，楚冽换好衣服进来了。他翻上一块小擂台，和等在上面的男孩打了个招呼，就做起了准备活动。 “奇怪了阿冽，你平常最守时了，今天怎么晚了十分钟，是不是……”男孩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了站在台下的苏娉川，立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来，“啊，原来是这样，小妹妹挺可爱的嘛。” “我弟弟同学，门口遇到的。”楚冽对男孩没有丝毫隐瞒，笑着跟他介绍苏娉川，“她可凶猛了，你不一定打得过她。” “介绍女孩儿用凶猛这种形容词，难怪追你的姑娘们都知难而退了。”男孩嫌弃地撇了撇嘴，又换上一副笑脸和苏娉川打招呼，“小妹妹你好啊，我叫李连易。你对武馆感兴趣，长大了肯定是个女中豪杰！” “行了别贫了，忘了来干嘛的？明天就是教官检查的日子，趁现在再试一下，说不定就找到观测气态源的方法了。”楚冽打断了李连易，冲苏娉川和善地笑笑，“苏小妹我们要练习了，你自己随便玩玩吧，小心别让人伤到了。” “放心不用管我。”苏娉川答应了楚冽一声，直奔她之前发现的那个小姑娘而去。 说是小姑娘，人家比苏娉川可要大了好几岁。苏娉川凑过去看的时候，女孩正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看到她过来，女孩急忙挡住了她训练用的沙袋：“你去里面吧，这个我还用呢。” 苏娉川顺着她说的里面望了一下，才看到还有一大片开放区域，从档次来看似乎比现在这里要低。这里正处于两个区域的交界处，是个走道，本不是多好的地方，不知道女孩为什么这么执着这里。 “我不是来打拳的，就是转转。”苏娉川更关心女孩为什么没有气态源这件事。因为她进来后已经看了半天，除了这个女孩之外，所有人都拥有颜色不一的气态源，且从不少人的议论中，苏娉川发现了这里大多是龙腾的学生，因为今天是休息日，学校的训练场没开放或不够用，才来这里训练的。 “姐姐，你也是龙腾的学生吗？”这个女孩严重勾起了苏娉川的好奇心，她转了一圈后，终于忍不住开始跟她搭话了。 “……是你哥哥还是姐姐带你进来的？这里面是开放区，没有围挡保护，你这样乱走很容易受伤，还是离远一点吧。”女孩态度冷淡地皱了皱眉，不打算回答苏娉川的话。 “你是源携带者吗？”苏娉川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问了起来，反正这里到处都是源携带者，她又有童言无忌的标签做保护，女孩应该不会多想。 可没想到苏娉川的话竟然惹得女孩勃然大怒，她一把揪住苏娉川的衣服就要把她往门口拖：“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这是谁妹妹啊，赶紧领走！也不看看这是不是小孩来的地方？” 彼时在场馆另一头的擂台上，楚冽和李连易正在尽情挥洒汗水，尽管李连易有点不情愿。 “阿冽，你说教官为什么要布置这样的任务，明明之前从没有过看见源的先例，只是按照体悟源的办法，恐怕再练多久都不会有结果的吧？” “咱们班是年级最好的源携带者精英班，咱们排是全团最好的源携带者精英排，不布置给咱们，还能布置给谁？别废话了，再陪我打几拳。我已经有感觉了，再打一趟说不定就能看见了！”楚冽擦了擦从脸上流下来的汗水，再次系紧拳套。 “咱们俩同学四年，打了几千趟，能看见早看见了！哎我说，你爸是不是告诉你什么内部消息了？透露一下我帮你分析分析呗！”李连易敏锐地察觉到了楚冽的反常，赶紧凑上去询问。 “嗯……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现在不能说。”楚冽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懂我懂，军事机密嘛！”李连易表示理解，活动了一下正准备陪楚冽继续练，突然听到了不远处的骚乱声，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走了，“哎你看那什么情况？” “能不能专心点？”楚冽并不理睬，轻轻在李连易身上打了一拳予以谴责。 “你看是2班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的……啊我想起来了，就是暗恋你的那个张丽华！”李连易非但没有搭理楚冽，还踮着脚往下看，“她在拽你带来那个小姑娘！” “什么？”楚冽不可置信地走到擂台边，刚好看到苏娉川被揪着衣服往门口拖。 苏娉川本来想让楚冽为她解围的，可这位老兄似乎训练太专心了，没时间顾她。那只好自己动手了，总不能就这样被拖出去，太没面子了。于是在再三确认了女孩周身的确没有气态源之后，苏娉川迅速掰住她的手腕，用黄色源轻轻推了她一下，女孩顿时被弹开了两步，一脸惊讶地看着苏娉川。 “呦，小丫头是练家子啊！虽然张丽华基本上算不上源携带者吧。”李连易还在看热闹，却见楚冽一步翻下擂台，直冲两人跑过去。 “苏小妹别动！” 被发现了？苏娉川瞬间收敛了周身源气，换上了天真无邪的表情。 第七十五章 源发现日 楚冽用力揉了揉眼，刚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明黄色气体已经消失无踪，张丽华一脸委屈地现在原地，捂着被苏娉川推到的地方。 “那个……苏小妹，你刚才做了什么？”楚冽无视了张丽华热切的目光，直奔苏娉川而去。 “没做什么啊……”苏娉川当然不能承认，立刻原地装傻，心里却一个劲儿犯嘀咕。为什么自从上次楚冶楚凌打架，她就一直可以看到源携带者的气态源，但其他人看来就没这个功能。 这么说好像也不准确，如果她不想看，还是可以通过收敛自身力量来去除气态源在她眼中的成像的。就比如现在，为了应付楚冽，她自己就也看不到其他人的源了。 “来，陪我打几拳。”楚冽却好像没有被骗过去，不愧是有红雾加持的聪明小孩。 “那个……楚冽，我跟这个小妹妹有点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张丽华以为楚冽在担心她，神色扭捏地冲他笑了笑。 “我，我不。你那么厉害我打不过你。”苏娉川当然不想送上去，小嘴一撅便拒绝了。 “苏小妹，你就陪我玩一会儿吧，就打两拳，等会儿我请你吃巧克力。”楚冽为了再看一眼气态源，瞬间放弃原则使出美男计，弯下腰摸了摸苏娉川的头。 楚冽长得比较像母亲，眉眼清秀，皮肤白皙，属于翩翩美少年类型。颜狗苏娉川有点把持不住，咽了咽口水，答应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要不是张丽华救场，她可能就沦陷了。 张丽华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恶狠狠地瞪了苏娉川一眼就走开了。然而这个举动却意义非凡，因为从这一刻开始，身上刚才还没有任何反应的张丽华突然散发出了白色的雾气。 白雾？苏娉川立马追了上去。她从来没见过白色雾气，这种雾气就和自然形成的烟雾没什么区别，非常容易忽略。但此刻，张丽华周身的雾气非常浓重，像口烧开了的热水锅。苏娉川用手摸了摸，虽然是雾气，却有种很软的感觉。 “你们快来看看，这是源吗？还是哪里在冒烟？”苏娉川马上招呼红黄黑三色雾气，红雾和黄雾也很快出来发表了意见，但平时非常积极的黑雾此时却没有出现，苏娉川心里奇怪，闭上眼用心感应了一下。虽然能感应到源的流动，但黑雾就是不显形。 “黑雾？怎么了？”苏娉川试探的叫了一声。 “什么怎么了？”黑雾的声音应声响起。 “还问怎么了，你到哪去了！” “一直在，感觉不到？” “就是能感觉到才奇怪啊。” “你太累了。” “不是……你，我怎么感觉你变了个人似的？” “错觉。” 说话方式都变了，这根本就是变了个人吧！ “你要干什么？”张丽华突然非常警戒地看着苏娉川，苏娉川抬头一看，她的周身俨然裹满了黑色雾气。 “黑雾你……不会是……变白了吧……”苏娉川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结结巴巴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一天，所有到武馆训练的源携带者都看见了自己身边的气态源，这一天也被后世定为了“源发现日”。 第七十六章 表演节目小组成立 “回去以后你别瞎玩了，抓紧时间学习学习，反正也没有几天，龙腾的文化课你不是看到了吗……哎我跟你说话你听着没有？”苏娉川不满地戳了戳楚凌，“以后上了学楚校长不可能每次都帮你，文化课跟不上可不行！” “嗯……”楚凌似乎还沉浸在初试考得不甚理想的阴影中，“我知道了……” “行了！我二叔二婶今天都在呢，我不能到火车站送你了，阿姨你们多保重。”苏娉川冲楚凌母子挥了挥手，语气中透露着不舍。 “好闺女，阿姨过了元旦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别亏着自己。”纪冬兰笑着回了个招呼。 “……我，我很快就回来，你这段时间不许想别人，听见没有！”楚凌低头闷了一会儿，没忍住，上前用力搂住了苏娉川，“尤其是那个楚冶！” “我除了想我妈，就想你一个人，行了吧？”苏娉川凑近楚凌耳边亲昵地耳语道，“你也不许想别人。” “我发誓！”楚凌立马认真地举起手来。 在初试举行，也就是源发现日的第二天，龙腾军校立马宣布将复试时间推迟到明年。为了节省费用，不耽误学业，楚凌母子考完试就回Z市去了，苏娉川则老老实实的回学校上课，她这段时间逃课逃的有点凶，引起了杨梅的强烈不满，生怕她把月考给忘了。好在苏娉川非但没忘，还因为陪楚凌复习成功保持了高水准，继续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 不过大概是习惯了，老师们这次对苏娉川的成绩见怪不怪，反而是另外一个人成功引起了全年级老师的关注，那就是从年级倒数前十来到了正数前三十的楚冶。于是楚冶破天荒的不是因为挨骂而被叫到了办公室，和苏娉川、苏清妍以及张千帆这标准的好学生天团站在了一起。 “你看看你，这么弄不是挺利落的，瞧瞧以前那个样子！”楚冶的班主任王老师看到楚冶突然改邪归正了非常高兴，觉得是自己教导有方，“早告诉过你认真学习没坏处！你这个孩子非常聪明，听我的尝到甜头了吧？” “是，谢谢王老师。”楚冶挠了挠头，腼腆地笑了。剪掉半长不短的头发，穿起干净整齐的校服，老楚家优良的颜值基因立刻就在楚冶身上体现出来了，引得苏娉川没忍住瞄了两眼，就想起了楚凌走时非常大声的警告，赶紧收回了目光。 不过有黄雾加身，记忆力超群，学习不好才有鬼呢，和聪不聪明倒没什么关系。苏娉川神游间又想起了当日回溯时间的事，如果源真的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现在展现出的可真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你们四个都来啦。”年级主任走进办公室，难得一见的对楚冽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楚冶这次真让我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王老师教得好。”楚冶第一次被年级主任表扬，一紧张找了个最打脸的理由，立刻引起了办公室其他老师的哄笑，半天都停不下来。为了缓解王老师的尴尬，年级主任赶紧进入正题：“啊，是这样的，年底区里的表彰大会，你们四个分别被评为区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和奋进之星，下个礼拜要去领奖。今年的颁奖晚会有个联欢，各学校都要表演。咱们学校还是上老节目，文武结合，你们这几天多下下功夫，去找音乐老师和体育老师排练一下，毕竟是代表咱们学校的形象。” “就那个朗诵加军体拳……”楚冶毕竟没当惯好学生，禁不住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过很快收了回去，一脸认真地说道，“放心吧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苏娉川没看过这个节目，因此还保留了一些期待，不过苏清妍和张千帆显然也对这个节目不敢苟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哎，这不是时间紧任务重嘛，区里也是刚刚布置下来的，我估计各学校也都是唱个歌朗个诵什么的。你们自己掌握精力，不要忘了两周以后还有期末考试，而且苏娉川和楚冶还要参加龙腾的复试，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明白了吗？”年级主任明显也对这个节目没报多大期望，甚至没有告诉四人这次联欢还要评奖，“清妍，这次排练节目的事你来负责吧，老师相信你们一定可以顺利完成演出。” 年级主任罕见地给四个孩子带了半天高帽，脸上带着心虚的微笑。 第七十七章 金盆洗手 楚冶把自己的课桌仔细清理了一番，然后开始了隆重的分赃大会。 “那啥，小宋啊，这些东西我也用不着了，都送给你，不过我也劝你要好好学习，以后上大学才是正道。”楚冶收拾完还仔细把桌面擦了一下，宋邦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老大变成这副模样的，现在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和他曾经嗤之以鼻的好学生一模一样。 “老大你别这么叫我，太不适应了！”宋邦用力摇头，“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你也别这么叫我了，都是同学，我爸说了，拉帮结派是不务正业的行为，你就叫我名字就行。”楚冶笑得十分灿烂。 “老大你饶了我吧！”宋邦大呼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治的就是你！”楚冶皮笑肉不笑，一掌拍在宋邦头上，“让你不给我带烟，老子都快憋死了。” “来来老大快拿着！我就知道你跟我开玩笑呢。”宋邦松了一口气，立马把烟盒塞给楚冶。他和楚冶一起混了四五年，却还是差点被骗了过去，这让他觉得非常自责。 “我……我没跟你开玩笑。”楚冶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便把剩下的都还了回去，“你也知道，我过了年就要去参加龙腾初中部的复试了。烟抽最后一支，以后出去就别叫我了。” “老大你……你不会真是为了苏娉川吧？”宋邦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楚冶为何金盆洗手，现在看来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合理猜测了。但像老大这种风流成性的人，真的会为了姑娘改邪归正？ “也不是为了她，反正情况比较复杂，跟你说不清楚。”楚冶摇了摇头，回想起楚剑这段时间对他态度的急剧转变，他不太愿意把真实原因告诉宋邦，“反正你就祝福我就行了。” “老大……我一开始就知道，你脑子聪明，和我这种就是学不会的人不一样，没想到你真的要抛下我了……”宋邦想到楚冶即将离开，心里挺难过，正准备向他投去一个大大的拥抱，结果楚冶一转身，人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小川这么早！辛苦你专门来等我啦。”楚冶笑嘻嘻地冲苏娉川抛了个媚眼。 “我就知道还是因为姑娘！老大你见色忘友！”宋邦扑了个空，恨恨地在背后大叫，不过遭到了楚冶的无视，他开开心心和他的排练节目小组一起走了。 军区附小的传统节目文武双全是一个观赏性不佳的尴尬表演，两个朗诵的学生还好，表演军体拳的那两个就有点像耍猴的了，因此每次表演，这个苦差事都没有人认领。然而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苏娉川因为不明真相傻乎乎地接受了打军体拳的任务，然后另一个原本遭到唾弃的位置就引起了两个男孩的哄抢。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打出来军体拳能好看吗？”楚冶自己也瘦的跟猴儿似的，还大言不惭地嘲讽张千帆。张千帆当然不干，立马回怼：“你去上过几次操？有本事你现在给我打一遍完整的军体拳看看。” “我……不会我可以学啊，看一遍的事。但你这种眼镜看多少遍还是不适合打军体拳。”楚冶眼睛一翻，毫不客气地又怼回去。 “呃……那要不抽签？” 苏娉川一心想给清妍和张千帆创造独处的机会，但她发现之前如果她表现出了对张千帆的不屑一顾，那张千帆也会相应的对清妍表现出同样的态度。所以为了不惹的节目小组分崩离析，她决定耍一点小手段，“反正我跟谁一起打都无所谓。” 嘴上说着无所谓，她却在那个会抽中的签上沾了一点气态源。经过源发现日的骚乱后，苏娉川反复研究，终于发现了气态源可视化的秘密。当两个不同种类的源发生碰撞时，会造成一个可视化的范围场。但陌生源在相遇时都会产生排异反应，所以这么多年来范围场从未被发现。苏娉川因为天生自带多种源，可以轻松形成范围场，而范围场内的源不但可视且不再具有排异性，因此当她处于一个充满气态源的地方时，范围场就会自动越长越大，且在一段时间内可以传染。 其实苏娉川还不知道，所有在她激活范围场时和她有过直接接触的源携带者，都拥有了源可视化的技能。但楚冶能看到气态源她是发现了的，因此利用这件事作了个弊，忽悠了张千帆一把。 “抽就抽！”楚冶心领神会，率先把那个带颜色的签给摸走了。张千帆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因此也没有特别不满。所以这天的排练，最后最为不满的就是苏娉川本人了，因为军体拳配上朗诵，这个节目真是太难看了。 第七十八章 太极剑 “蕊姐，你会打军体拳吗？” “啥？” 被苏娉川这么一问，吴晓蕊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军体拳大学军训的时候都打过，吴晓蕊只是不明白苏娉川为什么突然想打军体拳，于是热情向她推荐速度快力道足的长拳。 “军体拳就是糊弄人的，打起来一点劲儿都没有，多难看？你这种水平的，不要练那个，直接打长拳吧。我找个好看的小哥哥教你，正好有一批学生刚参加比赛回来。” “不行不行，这不是逼我犯罪吗！”苏娉川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而且这套拳看起来凶巴巴的，有没有比温柔好看的？” 吴晓蕊转了转眼珠，拿了把长穗剑过来：“太极剑。”说罢随手舞了几下。 上辈子没见过吴晓蕊舞剑，这次看到，苏娉川的眼都直了。她本来有点粗壮的身段在长剑和剑穗的映衬下婀娜的像虞姬，比那个一言难尽的军体拳简直不知好多少倍。 “你也太好看了吧！蕊姐快教教我嘛！”苏娉川立马抱住吴晓蕊的胳膊撒娇。被奉承了的吴晓蕊有点得意，高高兴兴地将长穗剑递给了她。 “太极剑的重点就是动作连贯流畅，一气呵成，但又不能让剑穗和剑身纠缠到一起。太极拳打过吧？”吴晓蕊比划了几下太极拳的动作，“看似软绵绵的，实际上非常吃力。你先不要用力，熟悉一下几个基本的剑花和舞法。” 苏娉川依言试了个剑花，结果剑穗把剑身缠了个结实。 没想到还挺困难。重生归来，习武之路上一直顺风顺水的苏娉川第一次遇到了困难，她又反复试了好几次，依旧没有成功。 “嘿，总算有个能难道你的兵器了，来来来，让我好好教教你！”吴晓蕊见苏娉川的样子非但没有报以同情，反倒开心地哈哈大笑，“剑穗部分的控制是要靠手腕来带的，但手腕不要发力过猛，否则剑身挥刺时会显得很僵硬。另外就是，挥剑时带一点反向的旋转，把剑穗打开。” 苏娉川若有所思地点头，并第一次找回了以前用心学武术时愉快经历，努力练习直到了天黑。然后在回家的路上还在不停比划。 空手比划实在找不到感觉，苏娉川突发奇想，把能量光剑掏了出来，在楼门前的空地上舞起剑来。不过舞了一会儿，苏娉川还是觉得不太对，这个假剑没有穗，起不到攻克难关的作用。不过她一时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得想象着剑尾长穗摇摆的感觉，又拿着电击枪空舞了半天，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 这把电击枪说来也奇怪，离苏娉川缴获它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早就没电了，却一按就变能量光剑模式，无论苏娉川有没有集中精力观察气态源。但是在没电之后，别人就无法再看到光剑发出的彩色剑身，所以苏娉川刚才的行为在正常人看来就像神经病一样，甚至有点瘆人。苏娉川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此在注意到几个同院的小孩看傻子似的眼神后，她赶紧停了下来，准备低调地撤离。 “苏娉川！” 身后响起楚冶的声音，苏娉川一回头，看到了令人难忘的一幕。 楚冶周身的源有规律地流动成了一条缎带，金色的双眼像夜行动物一般散发出诡异的光。 第七十九章 思路凌乱 “啊！”苏娉川吓了一大跳，惊讶地叫了出来。却不料楚冶比她还震惊，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树。两个人愣了一会儿，同时问了一句：“你看着啥了……” “你，你先说。”楚冶看起来还是惊魂甫定，虽然他的眼睛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隐没在完全黑下来的天色中。 “还是你先说吧。”苏娉川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也没摸到。 “不太好形容……”楚冶走出他刚才站的地方，来到路灯下，脸上带着一言难尽的神色，“你这宝剑挺不错的，给我看看呗。” “大晚上你不睡觉，来我家门口干什么？”苏娉川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把电击枪交给他。 “大姐，您大晚上的不睡觉，跟个烟花似的在这晃了有二十分钟了，晃得我眼都要瞎了，还问我干什么？”楚冶不满地翻了个白眼，继续打能量光剑的主意，“别这么抠门，赶紧着给我看看。” “你能看见气态源？那么远，从你家窗户看到的？”苏娉川也继续警惕地审问着他。 “你上次不就知道吗？就上次，你看着你那个土老帽对象欺负我那次。”楚冶说到这里表情突然变得悲怆起来，“你这丫头可真没良心啊，亏我还对你那么好！” “呵，我们家我对象说了算，我可管不了他。”苏娉川冷笑一声，没有接楚冶的茬，“你从那次之后就一直能看见了？也可以自由控制？” “那小子还挺德行！要不你还是跟我好吧，咱们俩在一起什么都你说了算！”楚冶嬉笑着挑逗苏娉川，也没有搭他的茬。 “去去去，别跟我废话，问你话你回答就完了。”苏娉川懒得再跟楚冶斗嘴，一挥手终结了这个无解的话题。 “你刚才问的所有问题，答案都是对。回答完了，你那剑赶紧借我玩玩！”楚冶其实也是被能量光剑发射出的超强五彩光芒给吸引来的，苏娉川不想让他挑逗他可以不挑逗，但不给他玩宝剑他心里有点痒痒。 “奇怪了……只有你和楚凌像我一样可以随便看，你哥哥却不行。看今天的情况，你爸应该也不行。还有突然变白了的黑雾，现在也没变回去。再加上今天的事……哎呀我的头好疼！”苏娉川低头沉思着，没有理睬楚冶。楚冶等得着急，干脆自己直接上手把电击枪抄走了：“头疼就别想了，等我玩完给你揉揉啊！” “哎你还给我！”苏娉川话音未落就明白楚冶刚才为什么比自己还惊讶了，因为楚冶的身后，此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形图案，身边的气态源也像后期特效一样，变得非常……锋利。导致楚冶整个人现在有点像蜀山弟子。 苏娉川盯着圆形图案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这是什么，她忍不住指着楚冶大叫：“八卦！” “我可没八卦你啊。”楚冶的注意力都在这把假剑上，敷衍地回应着苏娉川。 “不是，是真八卦！你身后有个八卦图！”苏娉川急着给楚冶指他身后的图案，不小心靠的近了一点，那些锋利的气态源瞬间划破了她的手指，鲜红的血液低落在地上。 “呀，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是那种打光的玩具……”楚冶说到一半，突然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苏娉川，“这不就是那种打光的玩具吗……” “是，是玩具。我是被这个灯柱……这个灯柱上有个钉子……”苏娉川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因为她发现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那就是源实体是可以破坏人体的，如果刚才是个普通人不小心路过的话，那…… “哪有钉子？”楚冶疑惑地摸了摸灯柱，摸着摸着也变了脸色，“你不会……是被刚才你舞剑的时候，那个像剑气一样的东西划的吧……这剑是源做的……源怎么会像利器一样伤人？不行，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不能留在手里！” “其实这个东西，就是那天你在地下工事时顺手抄过来的那把电击枪。”苏娉川见瞒不过楚冶，只好如实告诉了他，“我也不知道从哪一天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好像就是你和楚凌打架那天。那个，你要拿给你爸也成，不过得跟你爸说是你一直拿着的，要不然我不给你。” “哎等会儿等会儿。”楚冶一边把光剑高高举起，一边非常认真地问道，“楚凌是谁啊？” 第八十章 空间置换 “跟你没关系。”苏娉川没好气地抢夺着电击枪。可楚冶比楚凌个子还高，他伸直胳膊举着电击枪，苏娉川还真够不着。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那个土老帽不是姓刘吗？”楚冶不依不饶地追问，同时拼命把电击枪举到苏娉川够不到的地方。 “他，他……”苏娉川这回是真想不到任何借口了，她没想到楚冶逃跑的时候还能听见楚凌在他身后的叫嚣，一时间有些语塞，“他的事你少管。” “小川，你这是偏心啊。那家伙呆头呆脑的脾气还不好，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楚冶似乎还在纠结楚凌到底比他强在哪里这个问题，完全不理会苏娉川的警告。 “我……跟你有关系吗？赶紧把东西给……” 苏娉川呆住了。 因为楚冶手中的东西早已从那个呈Y字型的电击枪变成了一个信封，苏娉川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电击枪好好地躺在里面。 到最后，苏娉川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跟楚冶结束对话然后回家的。那封信是自己写给楚凌的，不过那时两人已经开始通电话了，因此这封信只写了几行，根本没有寄出去，苏娉川一直以来都把它放在书包夹层里，然后忘得干干净净，直到它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楚冶手里。 楚冶似乎只是为了捉弄苏娉川，见她除了发呆什么反应也没有，也觉得十分扫兴，就把信还给了苏娉川，转身准备回家了，临了还丢下一句：“不好意思啊，地方没挑好，我没想着这块晚上这么黑，下次我直接上家里找你去！” 楚冶说罢，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下苏娉川在原地发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她赶紧掏出电击枪按了一下，结果电击枪没有再变成总长度四十厘米左右的能量光剑，而是变成了一把匕首。匕首四周不再有任何气态源，整个刃体也黯淡无光，不拿到路灯下面甚至不知道手上拿了个什么东西，只有到路灯下照着，才能看出这是一把彩色刃体的匕首。 苏娉川惊讶了半天，才想起再按一下。刃体这回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像被弹簧拽回去一样，快速没入电击枪之中，不见了。 “什么好东西？快让老子看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苏娉川眼前晃悠起来，苏娉川惊喜地叫道：“黑雾！你回来的正好，快给我分析分析为什么会出刚才这样的意外？” “回来？回哪？老子还奇怪呢，这几天你倒是安静，连个屁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无聊死了！” “你，你前两天变白了……不信你问他俩！”苏娉川赶紧叫出红黄雾气给自己撑场，但无奈怎么说，黑雾就是不承认自己变白了的事，还顺便嘲讽了苏娉川精神错乱。 苏娉川觉得黑雾说得没错。黑雾神秘消失，又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楚冶没了看到她舞剑的记忆，点击枪也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那道伤口还留在苏娉川手上，源留给她的信息实在太多，导致她的脑子有点捯不过来，思索了半晚上也没有答案，她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有点神经错乱了，但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四个人照例聚在一起排练。唯一还有点新鲜感的苏娉川还在因昨天的事而心不在焉，其他三个人对这个无聊的节目更是毫无兴趣，敷衍地练了一会儿，清妍果断一拍大腿：“太丑了！苏娉川同学，你不是在练武术吗？能不能把军体拳的动作改一下？” “啊？哦……”苏娉川随手揪了根光秃的柳枝，把昨天吴晓蕊教她的动作做了一遍，眼睛却紧盯着楚冶，想看看昨天的事他到底还记得多少。 “哇，舞得太好了！”张千帆看得眼睛发直，连连鼓掌，“苏娉川你这样简直就像……像虞姬！我们干脆朗诵《霸王别姬》得了！” 苏娉川得了表扬，礼貌地对张千帆笑了笑，这个行为引来了楚冶的冷笑，他抓起柳条，手腕一抖甩了出去：“人家虞姬可是纯情得很，小川不适合。” “嚯，练过？那就好办了，管他是谁，反正不用打军体拳了。”苏娉川不理会楚冶的嘲讽，转身准备离开，“张千帆清妍你们两个赶紧研究朗诵的内容，我借剑去！” 楚冶当然不会当灯泡妨碍两个学霸交流感情，马上跟在了苏娉川后面：“小川等会儿我陪你去！” 苏清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边赞赏苏娉川的识趣，一边又不禁为她感到担心。小小年纪，男女关系就这么复杂，长大了可怎么办？ 第八十一章 剑舞 吴晓蕊看了眼自觉拿起长枪耍弄，并主动勾搭高中小姐姐的楚冶，戳了戳苏娉川：“男朋友换得够勤的呀。” “不是男朋友！”苏娉川不高兴地撅了噘嘴，“就是一起表演节目的同学！” “哦！”吴晓蕊拿了一对长剑给她，依旧是一脸坏笑，“借你一副雌雄双股剑。” “不是男朋友，不许瞎说啊！”苏娉川又嘱咐了吴晓蕊一句，才不放心地拿了剑走了。 为了强身健体少生病，楚冶在少年宫练习武术已经好几年了。虽然他这几下花架子打不过楚凌，但当当社会大哥外加表演个节目还是绰绰有余的。特别是在激活了体内的源之后，他的身体强壮了许多，耍起长枪来也不似以前那样呼哧带喘，动作舒展流畅，非常好看。见到苏娉川过来，楚冶跟小姐姐挥了挥手，潇洒地把长枪往旁边一立，接了剑一个起手式，软剑便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啧啧，还是专业的老师东西好，来小川，我教你几招！”楚冶轻松地做了一套剑术套路，一边做还一边给苏娉川讲解，“剑术和刀术不同，讲究劲道连贯绵长，动作更加阴柔美观，观赏性强。” “现学现卖吧你？”苏娉川指了指正在操场上给学生上课的吴晓蕊，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楚冶，“别废话了，太极剑套路的图册我都借来了，有黄色源加持，看三遍再学不会，你就和清妍朗诵去吧。” “我和苏大饼朗诵当然没问题，可张千帆能跟干得了这技术活？”楚冶不服气地翻了一下图册，便信心满满地拿起剑来，三两下做出了图册上的动作。 “你别瞎给我姐起外号！人家张千帆可是学霸，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有什么学不会的？”苏娉川一转眼珠，不客气地挤兑了楚冶一番。 “哎，小川，你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是不对的。”楚冶立马不饶人地怼了回来，一边说一边合上了图册，“行了学会了，开始吧？” 苏娉川提起另外一柄剑，冲楚冶挑了挑眉：“别光说不练。” 两人于是在吴晓蕊的练功房里练习了一个小时，便回去找朗诵二人组邀功去了。两人进展显然不如这边顺利，讨论了这么久，还没有定下朗诵篇目，主要是各自都认为自己学富五车，谁也不服谁。 “回来的正好，快给我参谋参谋！”苏清妍把一大串长长的备选名单拿到苏娉川面前。 “你这样是不行的，无关紧要的事就让人家张千帆选嘛！”苏娉川赶紧跑过去教清妍，清妍却丝毫不为所动：“那怎么行？这件事很重要的好嘛，关系到我们的节目能不能成功！” “要我说，你们两个就应该先给我们表演一下，我们看完也好决定到底选什么朗诵稿。”张千帆此时也凑了过来，眼光中透露着对楚冶的不信任。 “四眼还信不过我！来小川，咱们好好给他们露一手！”楚冶正面迎接张千帆的挑衅，挥起软剑自顾自地舞起来。 苏娉川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加入其中，剑尖一抖舞起剑术套路。两把剑时而交叉，时而同步，看得苏清妍和张千帆眼睛都直了。 一套动作结束，两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软剑。楚冶心里犯嘀咕，小声问苏娉川：“演砸了？” “我觉得还可以吧，他们是不是想要配什么朗诵呢？”苏娉川也不懂学霸的心理活动，不敢贸然打扰，也站在一旁观察起来。 只见两人愣了半晌，又沉默地对视了许久，突然同时蹦出一句：“我想到朗诵什么了！” “你说吧。”清妍这回听从了苏娉川的建议，主动把先说的机会让给了张千帆，却不料张千帆还挺矜持，又把机会原封不动还了回去：“还是你先说。” 苏清妍又看了一眼寒光闪闪的长剑，诗句忍不住脱口而出：“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张千帆笑眯眯地看着苏清妍，“没想到我们竟然能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是呀，真难得。”苏清妍同样笑着回应，脸有点红。 第八十二章 身份转变 四个孩子对节目的成功改编引起了学校老师的关注，他们纷纷对此予以高度评价，并为排练提供了很多帮助。上台这一天，连校长都亲自到场观看，搞得苏娉川难得有些紧张。 “要上台了，不要紧张，我们一定可以表演好的！”苏清妍在上场之前特地给其他三人加油打气，经过一礼拜的排练，他们已经成为了革命友谊坚定的同志，“尤其是你们两个，年后，就要去参加龙腾的复试了，就把这场表演当作对小学生活的告别吧！” “放心吧！我们准备好了，大家加油！”还不等苏娉川回话，楚冶倒是先激动起来，张千帆也跟着连连点头。苏娉川看着面前的三个小家伙，心里也暖呼呼的，用力点了点头，随他们走上了舞台。 提剑，转身，上步。苏娉川认真重复着再熟悉不过的动作，久违地有些心潮澎湃。想来她前世虽然活到了三十岁，可一直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自从老楚出事开始，一件接一件的事件不停刺激着她的感官，以至于她的精神状态有时都有些麻木了，好像任何事也提不起她的兴趣来。 然而今天，一舞终了，听见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苏娉川突然觉得，以此为自己短暂的小学生涯划上一个句号，真是太好了。 评选结束，军区附小的节目如愿以偿得了第一，四个孩子也小小出了个名，并得到了一个书包作为奖品。楚冶高兴地把苏娉川举起来转了一圈，受到了她严厉的指责。苏清妍羡慕地看了一眼，回头望了望张千帆，得到了张千帆半推半就的回答：“你看我干嘛，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咱们可不能学他们！” 开心的时光飞快地过去了，苏娉川的跨年夜选择在医院里陪母亲度过。几个月来，依靠父亲的抚恤金和她这书的版税，母亲的治疗倒是一直没有落下，但病情却一直毫无起色，看得苏娉川心里着急。她每次都有无数的话想跟母亲说，但每次话到了嘴边，看到母亲的样子，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想起母亲的事，苏娉川的情绪总容易很低落，连好准备复试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她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因为龙腾初中部的复试紧随着新年的脚步到来了，上千名精英少年再次聚集到了B市。 十几天没见，楚凌结实了不少，目光变得更加炯炯有神，隐约透出当年楚营长的风采。苏娉川看得有点入迷，现在原地半天没动，结果被楚凌一只手扛了起来。 “白鹅你瘦了好多，怎么没好好吃饭？”楚凌把苏娉川当成了哑铃，轻松地举上举下，逗得苏娉川咯咯直乐：“行了吧你，我没瘦，别跟臭显摆了！” “那不行，我必须得跟你显摆显摆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我师父说了……”楚凌兴致勃勃地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呃……我师父说他的事要保密。” 苏娉川集中精神一看，楚凌周身的源分布均匀而致密，看来这两个礼拜是拜师学艺去了。 “什么师父这么厉害？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嘛！”苏娉川故意逗着老实的楚凌，引得他一脸窘迫：“可是我之前答应师父了……” “你师父跟你说啥？是不是不能跟外人说？”苏娉川看他那样更觉得好玩，立刻得寸进尺，还把脑袋靠在了楚凌肩膀上引诱他，“我算外人吗？咱俩将来还不是要一家子过日子？” 楚凌的脸上立刻染上了绯红，憋了半天才蹦出来一句：“白鹅你学坏了！你欺负我不会说假话！” “你就这样特别可爱。”苏娉川亲昵地捏了捏楚凌通红的脸，做了个待会见的手势，便跑到登记台和二叔一起填表去了。在填下这份表格后，苏娉川和其监护人将同意遵守龙腾军校的各项规章制度，她也将正式成为龙腾体制内的一员，迈出成为优秀军人的第一步。 第八十三章 复试开始 “欢迎各位同学报考龙腾军校，学校欢迎你们的加入。但也请各位记住参军的意义，你们是来保家卫国的，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 楚剑在台上侃侃而谈，挺有大校长的派头。苏娉川见身边的楚凌又听得入了迷，没忍心打扰他，暗自盘算起目前的情况来。 经过五个月的自学成才，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和之前有了本质的改变，且可以自由转换三种颜色的源，让它们附加于自身，从而进行攻击。红黄黑三种雾气分别拥有略微加热物体，一定程度提高短时记忆和大幅提高空间感知力的作用。但关于源的秘密还有很多，比如之前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似乎不能与黑雾共存的的白雾，能够收纳固态源的点击枪，以及两次奇特的灵异现象等。 除去源的作用之外，苏娉川虽然在坚持练习散打，但系统的军事训练也就只有学校临时开设的那几节军事训练课而已。本来附小在六年级下学期是要专门聘请教官为报考龙腾的学生们进行系统训练的，但现在事发突然，训练课也开展得比较仓促，苏娉川看着面前异常逼真的演习场地，心里有点发怵。 “别怕，有我在呢。”楚凌回来之后变得自信满满，似乎那位神秘的师父真的非常厉害。见苏娉川表情凝重，他悄悄把她的手拉进自己的口袋，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一会儿你就跟着我。” “跟什么呀，没看到是随机抽签吗？”苏娉川没有搭理楚凌的尬撩，手倒是插在他口袋里没拿出来。 “抽签也没事，咱们俩这么有缘分，肯定能抽到一起。”楚凌完全没有继承家族传统的撩妹技能，情话讲起来生硬老土。但是苏娉川偏偏就吃这套，心情立马好了很多，捏了捏楚凌的手告诉他自己没事，然后抬起头关注着前面现场抽签的分组情况。 龙腾到底有多土豪，苏娉川也是参观过才知道的。在B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存在一个自带整座山做训练场的学校，苏娉川上辈子想也不敢想。因此虽然来参加复试的学生有一千人左右，在龙腾的野战训练场上也完全不够看，按照六人一队的体量，每队两小时的考试时间来计算，应考生们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全部测试完毕。 因为附小学生没有参加初试，所以被统一安排在上午第一组测试。第一组的学生现场分为不同的小组，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各自的分组情况。在听了几十个人名后，楚凌终于被叫到了。 “第九组，刘小三。” “到！”楚凌立马高声答应，差点拽着苏娉川一起跑到前面。站到了指定位置，他非常自信地冲苏娉川使了个眼色，让她做好上前的准备。 然而随着陌生人名一个一个地过，楚凌有点不高兴了。不能和白鹅一组，这种小测试对他来说就太没挑战性了，况且没人可以显摆，他也有点提不起劲来。 终于只剩最后一个名字了，楚凌屏息凝神，期待着教官可以念出苏娉川的名字。苏娉川看着楚凌的认真劲忍不住笑起来，这孩子难道没发现所有小队都是三男三女的标配，最后一人必然是个男生，自己已经不可能和他分在一组了吗？ “楚冶！” “啥？啊到！”楚冶眼睛瞪得老大，非常不情愿地站到了楚凌旁边。苏娉川看着两人红不红绿不绿的脸色，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黑幕，绝对有人看楚校长不顺眼！苏娉川一边笑一边情不自禁地寻找楚剑，想看看楚校长此时足以击杀敌人的凶恶眼神。谁让他老人家非要搞现场抽签，遇到这样尴尬的巧合，连暗箱操作的机会都没有。 苏娉川找了一圈没看到楚剑，又见楚凌所在的小队已经进去准备了，连忙竖起耳朵继续听自己的名字。这可是事关她未来的重要考试，容不得半点马虎。 “苏娉川！” “到！” 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被教官报出，苏娉川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前去，和自己在复试中即将组成一队的临时队友站在了一起。总算要开始了，全国最高级别的军校学前测试。这次和老楚也算是对手了，她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苏娉川胡思乱想着，随着小队成员走进了测试准备区。 第八十四章 组队 “很高兴和大家组队。我叫罗信，来自A市飞鹰军校，已经有一年半的军事训练经验，为了考进龙腾特地选择了降级。这次行动我来当队长没问题吧？” 包括苏娉川在内的其他五个孩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没人提出异议。 “真是的，还以为龙腾的水平有多高呢！结果全是些没经验的小鬼。还是因为我运气不好？算了，你们全都听我命令就好，现在你们从左往右依次编号，从一到五。我叫谁谁答应。一号！”罗信见没人反对，信心极度膨胀，直接开始发号施令。 一号小男孩配合地举起了手。 “谁让你举手了？要喊到！学没学过队列纪律啊？一号！”罗信一板一眼地纠正着，一号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喊了声到。 “和平军战士最忌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你这样态度不端正！”罗信说着一巴掌拍在一号男孩脑袋上，这才大手一挥指挥着所有人前进。 他们十六小队的任务有两个，将指定货物埋至指定地点，和从指定地点成功解除险情，将一罐腐蚀性液体做无害化处理。苏娉川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小队拿的这个罐子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复试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自相残杀。反正只要不碰到楚凌兄弟俩就行，苏娉川乖乖跟着罗信漫无目的地瞎溜达，同时激活黑雾，在脑中复刻着训练场的三维地图。 不一会儿，十六小队开始陆续碰到其他小队的队员。罗信倒也是有些经验的，特地找人来记录遇到每个小队的时间地点，苏娉川主动报了名，激活黄雾，出现过的小队动向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朝东南方向行进了二十分钟后，罗信判断这里离埋罐子的任务地点不远了。苏娉川看了一眼地图，善意地提醒了罗信一下：“注意比例尺，恐怕还要再走一会儿。” “小丫头不懂别胡说八道！”罗信完全没把苏娉川的提醒放在心上，继续给小队下达命令：“原地休整，五分钟，然后在方圆五百米范围内分头寻找任务地点！” 苏娉川听话地坐下，双眼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对周围的搜索。这个队长也太不靠谱了，明明离目的地还有八丈远，这家伙竟然连地图都看不对。埋藏点和解除点在地图上标注的位置离得很近，但人家地图上自己都说了，图和实际地形有出入，明显就是一个考核点。根据苏娉川的估算，解除点和埋藏点之间的距离超过三十公里，凭他们现在的体力根本不可能在两小时内跑到。况且三十公里够从城东区到城西区跑两个来回了，龙腾再土豪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演习场，所以所谓的解除点，恐怕根本就不存在。 也就是说两个小队间最多只有一个小队能全部完成全部两项任务吗？恐怕这都只是乐观估计，因为每个小队在寻找携带自己清除目标的小队的同时，必然也被其他小队盯着。当然运气好遇到现在还没搞清怎么回事的队伍的除外。苏娉川万分无奈，想再去和罗信沟通一下，不过自己一个人去好像有点势单力薄，苏娉川想了想，盯上了刚才被罗信教训了一顿的一号。 “你好，我叫苏娉川。我是B市军区附小的，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程多威，三十一中的。”一号跟苏娉川聊了两句，有点熟络了之后，马上发起了牢骚，“那个罗信，他以为他是谁啊？上过一年军校了不起啦？” “军事理论课本上说过，执行团队任务时，优先有实战经验和军事理论技能的队员进行指挥。”苏娉川看了罗信一眼，向程多威解释道，“单就本次任务来说，他的确比你适合做队长。” “这个我也知道……所以才懒得搭理他的。”程多威懊恼地摇了摇头。 “但他其实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苏娉川见目的达到，立马循循善诱起来，“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哪里啊……”这个程多威看来的确不是科班出身，又没有什么天赋，一脸茫然地看着苏娉川。 “呃……这样说吧……”苏娉川看了看四周，正准备向程多威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罗信突然向他们两个走了过来：“嘀咕什么呢，我说话没听到吗？一号和五号，立刻向三点和六点钟方向排查，寻找埋藏点！发现目标后立刻返回这里，没有没有发现目标也要在二十分钟内返回。” “队长，你往哪个方向走？”苏娉川赶紧询问罗信。 “九点钟方向，怎么了？”尽管不知苏娉川为什么这么问，罗信还是如实回答了她。 “那我往六点钟，小程你往三点钟方向走，遇到其他小队的队员不要理他们，他们问你什么都不要说实话。”苏娉川说罢，迅速地动身了。他们小队的罐子正是在罗信身上，她必须离他近一点，以便防止随时可能袭来的抢夺者。 第八十五章 兄弟同心 虽说惦记着自家那个不靠谱的队长，但苏娉川自己在深入林地深处后也开始发怵了。周围的树木非常茂密，几乎看不到路。在这样的地方即使真有一个埋藏点，她也不一定能找得到，更何况这里还可能埋伏着伺机夺取罐子的敌人…… “你干嘛！你……啊！”罗信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苏娉川心头一惊，径直向他所在的地点跑了过去。 “罗信！”苏娉川认为自己已经尽全力跑了，可这短短的两三百米路程，半分多钟的时间里，罗信就已经被按在地上了，而他们小组的罐子也光荣牺牲，苏娉川彻底来晚了。 “就是个土块儿嚎什么嚎？挺大个人了，可别说是我们欺负你啊！”楚冶坐在罗信身上，一边冷嘲热讽，一边提醒身旁的楚凌，“老刘快点！一会儿他的队友该过来支援了！” “别叫得好像咱俩很熟一样行不行？”楚凌利索地打开了罐子，往里面滴了几滴液体，“又一个红的，这样到任务完成前还能再收两三个。” “这帮人都是废物，不可能有人追上咱们……哎呦谁打我？”楚冶正浑不在意地摆着手，脸上突然中了一个和楚凌刚才打罗信时同款的土块儿，回手一根树枝就向苏娉川飞了过去。 好快！苏娉川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抓不住，楚冶自激活气态源之后，成长速度竟如此惊人，还真让苏娉川没想到。要不是她也有黄雾加身，恐怕连闪都闪不过去。 “白鹅！”楚凌见苏娉川堪堪闪过楚冶丢出的树棍儿，脸上被擦了一下，赶紧跑过去看，“脸没事吧？” “没事没出血。”苏娉川随意揉了揉，有点不满地质问楚凌，“我们队的罐子呢？” “哎呀小川怎么是你啊？”楚冶跑过来之后也有点不好意思，“对不住啊，我真没看见你。你跟这个怂包一组啊？” “你叫谁小川呢？小川是你叫的吗？”一涉及到苏娉川的问题，刚刚还合作无间的兄弟俩立刻翻了脸，无视了苏娉川的问题，楚凌毫不犹豫地指责了楚冶。 “嘴长我身上，我怎么叫你管得着吗？”楚冶得意地撇了楚凌一眼，“人小川那么漂亮一姑娘，瞧你给人起那外号！我也没说你啊。” “白鹅是我对象，我怎么叫也跟你没关系！”楚凌被楚冶一激，轻而易举地生起气来，并且为了宣誓主权，还把苏娉川拉到了自己身边。 “哎，对象同志，你抢罐子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苏娉川有点嫉妒这两个轻松到有闲心吵架的家伙，因此语气也有点酸溜溜的，“行了你俩继续，我要去找同队成员了，得把这个噩耗告诉他们。” “白鹅，那个，其实……”楚凌看了楚冶一眼，赶紧追上去哄苏娉川，“我不是故意的，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人和你一队！” “知道了也没用，我太了解你了，你不可能放水的。”苏娉川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楚凌不必在意，“我要回去和队友们研究一下补救措施，不像你们两个任务都完成了，有闲心吵架。” “你要是不爱听我不跟他吵了，你，你千万别生气啊，生气就容易精力不集中，对调动源反应的负面影响非常大，埋罐子的时候还要玩真的，你一定要小心一点！”楚凌听苏娉川语气不善，说话顿时变得小心翼翼，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苏娉川的后背，好像她真的动了多大的怒一样。 苏娉川没想到楚凌这么老实，自己稍微表演一下就把他的实话给套出来了。这小子在自己跟着队伍四处兜圈子的时候，显然已经掌握了相当大的信息量，比她想到的还要多不知几倍。 “你说什么玩真的？” 苏娉川刚想进一步了解细节，楚冶便一个健步窜到两人中间，冲苏娉川嘿嘿一笑，“小川，不是我们不想告你，而是真的不能告你，总之你仔细看一下胸牌就知道了。不过你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搞懂其中的秘密！老刘你说是吗？” “……对不起啊白鹅……”楚凌没搭理楚冶，还在为刚才的事件难过，此时正全力讨好苏娉川，甚至连楚冶依旧令人厌弃的俏皮话都无暇顾及。 “行了没事，我先走，下午考完试，我请你上东林路吃爆肚去！”苏娉川赶紧摸了摸楚凌的头，随后转身欲返回集合地点。她把这次测试想的太简单了，同样身为源携带者，她的分析能力却远不如楚家兄弟，甚至连已经得出的结论，也因为碍于面子而让对手钻了空子。这两个家伙，太可恶了！苏娉川这样想着，快步跑回了集合地，没有再和两人过多纠缠，尽管楚冶还在不甘心地冲她大喊。 “别介啊小川，我也去行不行？我可以请客嘛，红糖焦圈吃不吃？酱牛肉也可以的啊！” 第八十六章 向埋藏点进发 这两个家伙真可恶！苏娉川气哼哼地回到集合地点，果然看到其他五名队友也一筹莫展。 大概是因为看到自己的罐子里装得也是所谓的腐蚀性液体，罗信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没有再和战斗力爆表的二人过多纠缠，他转头就往集合点跑，甚至没顾上来救他的苏娉川。反正她身上也没有罐子，那两个人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你怎么才回来？组织纪律性都到哪去了！”罗信一看见苏娉川，马上劈头盖脸地骂了过去。苏娉川没搭理他，径自坐了下来，把只有姓名和组别的胸牌摘下来反复研究。 “明明什么也没有啊，楚冶这小子蒙我呢吧？”苏娉川把胸牌翻过来倒过去，但上面的确只有姓名和组别，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五号，你怎么回事？我在跟你说话！”罗信见苏娉川公然挑衅他的权威，态度变得恶劣起来。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小姑娘，他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我觉得刚才的事，有必要跟大家交流一下。这个测验显然不是埋下一个罐子再找出一个罐子这么简单，你刚才没有注意他们两人说的吗？”苏娉川抬起头，看着气急败坏地罗信认真说道。 “这用得着你说吗？我正要和队友讨论这件事。”罗信被一个女孩驳了面子，有点下不来台，底气也没有刚才那么足了，“倒是你，刚才和那两个家伙待那么半天，是不是想把咱们队的情报告诉他们？” “大哥，人家任务都完成了，咱们队还有什么情报可告诉人家的？”苏娉川也实在对罗信的迟钝有些无语，情绪也有点激动，“你脑子稍微动动，好好看图成不成？解除点距埋藏点超过三十公里，你自己去郊区找罐子吧。很明显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解除点，我们要解除的腐蚀性液体就在别的小队身上！” “这，这不可能！和任务图上说的不一致啊！”罗信听罢也有点慌了，但还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因此还在嘴硬，“这里明明说到指定地点做无害化处理……” “这是做指定无害化处理好吧？”苏娉川叹了口气，把唯一可能有用的任务地图拿了过来，“算了没关系，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刚才他们俩抢走咱们的罐子时，往里面滴了什么东西，然后咱们罐子里的液体就变红了。后来他们还收集了一点红色液体，随后就把咱们的罐子倒空了。可见这应该是完成了无害化处理的意思。” “你让他们把液体倒掉了？”罗信可算抓着了苏娉川的把柄，立马冲着她大嚷，“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我看你跟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罐子是在你手里被抢走的，你都打不过他们，我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打得过？”苏娉川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亏我还费了半天劲和他们套近乎，好歹套出点有用的情报来，你除了逃跑就知道在这瞎嚷嚷，好像没资格说我吧？” “什么情报？”一听苏娉川说有情报，罗信也忘了骂人，立马让她赶紧说。 “首先，埋藏点是真实存在的，不过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应该是去过了，在那里可能会有伏击者。”苏娉川才不会和小孩子计较，赶紧将套来的情报和盘托出，“其次，抢夺其他小队罐子的行为应该是被允许的，因为他们两人好像已经抢了不止一个了。但如果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他们抢一个足矣，为什么抢这么多，大概是有追加任务或者排分之类的隐藏条件。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去埋藏点一趟，才能搞清楚具体情况。” 除了罗信，其他几个孩子都露出了惊恐的目光，大概是被苏娉川口中的“有伏击”给吓到了。 “我们现在罐子被抢，唯一的补救措施就是前往埋藏点查看情况。毕竟学校并没有说明，完成两个任务一定会被录取，或者埋藏点任务完不成就一定不被录取。但从现在开始坐在这里的话，我们是肯定会被淘汰的。”苏娉川苦口婆心地给这几个吓得不敢动的小家伙讲道理，同时悄悄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罗信。他显然认同了自己的话，虽然因为没面子暂时没有应声，但看样子应该是会到埋藏点去了。 只是埋藏点会躲着什么人呢？苏娉川心里也没底。但为了不让其他人更害怕，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带头向埋藏点走去。 第八十七章 八交手 罗信躲在树后，熟练地向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埋藏点是一块树林包围下的小空地，中间用红油漆画了个醒目的标志，周围还有几个深浅不一的坑。苏娉川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确有源反应，但具体的人数和属性她还感觉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一个等着他们往里跳的陷阱嘛……苏娉川环顾四周，发现和他们一样小心躲藏的小队还不止一个，有的孩子已经变得灰头土脸，显然是与埋伏的敌人交过手了，现在因为忌惮对方的实力而不敢上前，但出于某些原因又不肯离开。 埋伏的敌人到底藏在哪呢？苏娉川的目光停在了埋藏点正对面的小土坡上。居高临下打埋伏，地形上占尽了便宜，敌人八成就聚集在那里。 这可不太好办了，苏娉川冲罗信指了指那个小土坡，罗信也是眉头紧锁，看来没什么办法。他们只好也像其他小队一样静观其变，在树后面躲了十来分钟，终于等来了一个比他们掌握信息量还少的小队。 “太好了，终于到埋藏点了！”这个小队的孩子们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走得太慢，竟然没有被楚凌楚冶这样的恶霸洗劫，好好带着罐子来到了埋藏点。仅仅是从出发地走到埋藏点，似乎就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力量，以至于全队六个人都像春游午休一样毫不警惕地坐在了埋藏点空地，还有人躺了下来。他们高声谈笑着，完全没有意识到究竟被多少人所包围。 这样看来罗信好像还算好的呢，苏娉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小队的罐子，从外形上看，和他们的一模一样。 不知道把别人的罐子抢过来埋了行不行……苏娉川正动歪脑筋呢，对面高地的源反应突然急剧增加。敌人出手了！苏娉川赶紧集中精力，目不转睛地盯住空地中间那个可怜的小队。只见一个迅捷的身影瞬间冲到了空地中央，一招便制服了一个毫无防备的孩子。待那个孩子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拴在了附近的树上动弹不得，而那道白色的身影又飞快地朝下一个目标冲去。 是白雾！太快了，这个人的动作比黄雾加持下的源携带者还要更快，苏娉川的眼睛根本跟不上，没看多久头就痛起来，黑雾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到处乱撞，更使她无法集中精力。 “别动老实点，我这有正事呢！”苏娉川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还想努力一下。不过依旧没什么效果。 “你当老子愿意啊！我不受控制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脑子出问题了！”黑雾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勉强，似乎也在努力控制似的。 “她过来了！”黄雾一声惊呼，话音未落，白森森的身影已经到了苏娉川面前，拳头飞快地挥了过来。苏娉川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只来得及堪堪将尚且可以控制的红雾集中在脑门上，随后直接被对手击中。 “我靠，这里躲了这么多人，空地上还有四个没制服的，非得打我。”苏娉川的前额一阵钝痛，不敢揉搓，她立刻努力寻找起对手的位置来，并很快发现对手竟然退出了数步。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拳一点力也没有，而且被我弹开了……”苏娉川仔细回忆着自己体内白雾的感觉，和黑雾完全相反，白雾非常轻柔。黑雾也曾说过其他雾气都是废物，自己才是最硬的这种话。所以不同种类的源之间，硬度其实是有区别的了？红雾比白雾要硬，所以才将使用白雾的对手弹了回去。 “张丽华，过线了！”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苏娉川闻声望过去，只见楚冽轻松将中计小队最后一个男生抓住，至于那三个女生，则被他的颜值给攻略，只知道傻笑了。 “来了。”张丽华凶巴巴地瞪了苏娉川一眼，才不情愿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又看到楚冽笑着跟苏娉川招手：“苏小妹加油！” 苏娉川尴尬地冲他笑了笑，靠着树蹲了下来。从刚才被张丽华打了一下之后，她的身体里就开始翻江倒海，黑雾已经彻底失控，连话都说不了了，身上仿佛压了座大山，压得苏娉川直不起腰来。这种感觉是她激活源以来从没有过的，真是太难受了。没想到楚剑竟然安排源携带者打伏击，简直卑鄙。他们小队只有她一个源携带者，这种时候绝不能掉链子，要不然恐怕就真的无法通过测试了。 想到这里，苏娉川咬着牙撑住身体，努力观望起树后的情况来。只见张丽华回去之后和那些被拴在树上的孩子们说了句什么，他们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沮丧的神情，不过张楚二人倒是没受到任何影响，看表情好像还在聊天，张丽华的脸还有点红。 什么人啊！欺负小孩儿还好意思聊闲天？苏娉川不太高兴，因为这两人实力强劲，她一个人根本打不过。 苏娉川不高兴，还有人比她更恼火。正当她思考对策的时候，右后方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掩护我！一定要把罐子抢到手！” 那人大喊着，不知死活地冲向空地。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