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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之地》


第一章 新世界的力量(上)

ac229年2月2ri傍晚

巴国西部最大的zi you港,西蒙尼港。

“海盗旗”酒吧,是西蒙尼港夜晚的轴心,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巨大的旋转门不时被推开又关上,将酒吧的喧嚣与靡费向四周荡漾开去。

三个披着黑sè斗篷的身影,从旋转门处飘然而入,从身材上看似乎是一男两女。

男的在前,女的在后,三个人径自贴着酒吧的边沿,消失在盘旋而上的楼梯上。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三楼楼梯口5个jing壮汉子从角落里闪出来,乌黑的枪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三个身影中,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向守卫出示了一张金黄sè的卡片,便被其中一个礼让而入。

在守卫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左手第三个西欧风格的楠木门前停了下来。

领路的守卫举起右手,在木门旁的显示屏上摸了一下,一阵亮光划过,楠木门缓缓打开,里面的白光从门缝里挤出来。

宽敞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巨大的酒吧台,五把高脚椅及吧台内正摆弄调酒器的老头。

“几位喝点什么?”一丝诧异的光从老头眼角里一闪而过,但态度依旧和蔼,就像邻居家的小老头。

“我们只为此来。”说话的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把金黄的卡片摆在了酒吧桌上。

老头的目光从调酒器上斜了斜。

“有些东西很难说会落在什么人手里,我的酒只给该请的客人品尝。”毫无疑问,老头对三个人的身份仍有顾虑。

“伯伯,或许您再仔细看看,能分辨出谁是你的客人。”

说话的女子,伸手掀掉了头顶的斗篷帽子,露出金发碧眼的绝美面容,宛若白玉雕刻的面庞上,一双大眼睛宛若一汪秋水直视着老头满是皱褶的眼。

旁边的一男一女,也都掀开斗篷,露出年轻的脸。

老头放下调酒器,打量这三个年轻人,尤其是眼前的金发少女,眼神中竟似浸染了秋的凄冷,而身旁的黑发男子,黑sè的眼眸里却满是冬的萧杀,相形之下剩下的黑发女孩反倒显得平平无奇。

老头终归是阅人无数,人老成jing的老棺材板儿,瞬间脸上就挂上了笑意。

“没想到竟是白先生和林小姐,老了,老了,费了好大劲才想起来,坐吧!坐,来,尝尝我调的鸡尾酒。”

老头故意拍拍自己的脑门,表情尽可能的自然,毕竟这天下人都是通过不一般的方式识的眼前这两人的,尤其是要与当事人谈判的时刻,更要注意。

先是一张满世界传疯了的黄碟,让林莎的**钻进万千男人的梦境,而紧随其后,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另一张凌迟虐杀影碟,又让白彦青滴血的双手令无数人从林莎的**中惊醒。

年轻而神秘的血兰佣兵团,在世人眼中,成了香艳与凶煞齐鸣、美女与恶魔共舞的争议xing存在,而声名远播。

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几乎没人知道血兰佣兵团当家主事的是谁,但肯定有人知道,有白彦青和林莎的地方,肯定就是血兰佣兵团。

既然肯定了林莎、白彦青的身份,双方正式便坐在了谈判桌前。

一个老头和三个年轻人的谈判,足足持续了3个小时,以至于林莎三人起身告辞的时候,老头已经不自禁的开始捶打自己的老腰。

“可惜了,一对不错的孩子。”目送三个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在门缝里,老头腰杆一挺,犀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悯。

从三楼径自下来的三人,除了林莎,白彦青,另一个自然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叶天语。

刚刚结束的谈判,不论是对于谈判者还是对于易风等决策者,本身就是一系列意外的集合体。

仓促间对林莎和白彦青展开的营救,换来的是31条生命的意外战损及士气的土崩瓦解,以至于原本自信满满的血兰统领,易风,事后盘膝坐在那片最高的悬崖绝壁上,静坐了足足3天。

3天后,胡子邋遢的易风回到车轮谷营地,jing疲力竭的林莎和白彦青,昏迷了三天三夜,也刚好醒过来。

眼瞅着车轮谷里,31名死者的亲朋故旧,神情凄凄,悲痛yu绝,林莎和白彦青懊悔难当,夺过身边人的配枪就要以死谢罪。

就在这一片喧嚣熙攘中,易风带着黑豹下了山。

“别吵了”饿了三天三夜的易风,嗓音有些沙哑,但一嗓子还是震得整个车轮谷嗡嗡直响。

“天语,把枪给林莎,还有赵盾,把刀搁那儿。”一句话,叶天语和赵盾小心翼翼的把家伙事儿放在寻死觅活的林莎和白彦青面前。

“疤瘌头,去把阵亡兄弟的亲属,都给我叫过来。”易风手一抬,指了指人群里的疤瘌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易风那张脏兮兮的脸上。不一会儿,男男女女十几个,跟着疤瘌头聚拢过来。

“白彦青、林莎,抬起你们的头,看着他们。”易风两眼一瞪,从小一块长大的白彦青心里一哆嗦。

“看清楚了,她的儿子、他的哥哥、她的弟弟,还有他、、他、、、他的亲人,都是为了救你们两个死的。”易风的手指,滑过每一个写满哀伤的脸庞,厉声道。

“未来的每一天,不再有为母亲带回泡菜的儿子,不再有帮弟弟出头打架的哥哥,不再有给姐姐撑伞梳头的弟弟,他们、、、还有他们,也不再有亲人的欢歌笑语”

易风的每一句话,宛若滚滚天雷,划破天际,伴随而来的则是一群人的嚎啕大哭。

”你们不是自责吗,不是内疚吗,你们俩就算嘣了自己,抹了脖子,能让死去的人回到亲人身边吗?不会。愧疚,会一直跟随你们下地狱。”

不论是林莎,还是白彦青,都是一脸苍白,面如死灰。

“现在,我告诉你们,你们唯一的救赎,记住,唯一的救赎,就是努力活下去,去做她的儿子,做他的姐姐,他的弟弟,去爱护他们,保护他们,让他们在这个乱世里不死,用你们两个人的余生去做那31个人没做完的事儿,你们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点个头。”

白彦青和林莎,就像是被抽空了脑浆的木偶,泪眼滂沱,最终四眼一翻,全都昏了过去。

“两个棒槌。”易风气鼓鼓的给下了定论。

“行了,三天三夜,也不知道饿。赶紧吃点东西,菲尔教授有东西给你看,刚从林莎和白彦青身上,提取出来的。”夏侯老太太,像哄孩子一样,过来打圆场。

“对了,菲尔教授好东西真藏了不少,哨卡那片植物,我要好好探讨探讨,现在就去。”易风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儿来。

原来,三天前,镇暴队颓然大败,乘船绕了半圈,大家拖着一身僵尸血污的防暴服和兵器回到车轮谷。

夏侯老头和老太太,按照菲尔教授的意见,就把这群惊弓之鸟,连同一身血污的林莎和白彦青,全赶到了小镇盆地出口,那座集装箱哨卡的山坡上躺着晒太阳。

之后,易风就目睹了山坡上那些原本不起眼的地瓜秧一样的植物,像包围一群老鼠的蛇群一样,快速在镇暴队士兵的身上蠕动着,攀爬着,不大会儿功夫就把林莎、白彦青所有人身上蒙上了一层青sè。

等这帮目瞪口呆的家伙,醒过神儿来的时候,身上植物已经退去,而身上防暴服沾染的僵尸血污,甚至脚底板的,都被清扫一空,反倒是那些地瓜秧似的藤蔓,颜sè由浅绿变成深绿sè,叶杆,藤蔓分外粗壮了几分。

这件事儿一直存在易风的脑海里,持续发酵,被夏侯老太太这么一提,顿时冒了出来。

穿过一片林荫,整个车轮谷最清净的一片山坡上,爱德、韦莫和菲尔教授的集装箱比邻而据。

老菲尔的门敞开着,老头的门开在集装箱的侧面,足足开了3个,基本上三个门一开,整个巨型集装箱就都能晒到太阳了。

爱德教授,韦莫教授以及夏侯襄就聚集在一个木墩子茶几上,好奇的盯着两个平底烧瓶,里面银灰sè的浓稠气体,宛若小型飓风一样在透明的烧瓶里盘旋着。

在集装箱两端,放着两个巨大的木盆,木盆里两棵水仙花,正开得的一片灿烂,菲尔教授正举着第三只烧瓶,从水仙花的花瓣上往烧杯里引露水。

“有什么好看的?”易风一阵纳闷。

“你看那滴露水”夏侯襄微微一笑,指了指菲尔教授刚刚导入烧瓶的晶莹露珠。

却见的露珠一落到瓶底,便四散开来,菲尔教授拿一个玻璃塞将烧杯盖住,原本流动的液体,顿时化作一团灰sè的浓烟在烧瓶中盘旋,与茶几上的另外两瓶一模一样。

“菲尔教授,用植物从林莎和白彦青身上提取出来的晨雾结晶。”夏侯襄解释道。

“林莎和白彦青莫名的昏迷不醒,后来分析可能是呼吸了太多充满辐shè粒子的晨雾,迫不得已,菲尔教授用印第安土著的法子,把两个人泡在水里,用植物来吸收,结果凝结出了这种东西。”

夏侯老太太见易风盯着两个巨大的木盆,解释道。

“这东西有用?”易风拿起一瓶,轻轻一晃,烧瓶的气旋更加剧烈了。

“原本也没在意,后来白彦青醒过来,说是这尘雾有些特殊,我们也怀疑,这种雾气似乎能干扰僵尸们对人类的感知,结果拿烧瓶这么一收,竟出现了这种异象。”说话的爱德教授看看韦莫教授,再看看易风,点点头。

“干扰感知!”易风顿时两眼放光。

“各位前辈,这可是个好东西,后面就全靠你们给研究研究了,拜托了。”易风有种奇异的感觉,就像神话里的观音菩萨给了孙行者三根救命毫毛,而孙猴子却一时记不起是一脑袋猴毛中的哪三根了。

再看木盆里两株奇异的水仙花,对这位正聚jing会神的植物学家老头菲尔,易风也懒得去询问哨卡地瓜秧的事儿了,谁知道老头有多少奇怪的植物种子揣在口袋里呢!

显然,那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就在易风剐了刮胡子,扒拉了几口饭,吃个半饱的时候,那天的最大意外发生了。

一艘停靠在西蒙尼港的原青帮货轮,船长受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金黄sè邀约函,虽不能打开看内容,但从金黄款的约函上,久在江湖飘的船长还是读出了他的分量。

这是一份雇佣兵界常用的格式邀约函电,基本意味着有客户希望与某一个佣兵团合作,建立某种雇佣关系。

最终,这封约函,经过秘密渠道周转,送到了车轮谷易风的手中。

信函内容如下:

血兰佣兵团团长阁下:

巴国能源矿产集团,希望雇佣贵佣兵团负责运送集团物资到澳国西墨尔本港口。

巴国能源矿产集团愿承担本次物资转移的全部船员及运输耗费,并额外支付每位船员11个月的生活给养。

如尚有其他未尽合作条款,双方亦可继续商谈。

函电再下面就是联络地点,时间等信息,最后是时间、落款。

整个信函简洁明了,很快就被易风几个传阅了一遍。

“会不会是什么陷阱?”先前原青白两帮被强征、强扣的遭遇让夏侯老先生不得不jing惕。

“禁海令后,私人势力被限制,远洋船队已经不是那么抢手了,应该不至于。”郑东摇摇头。

“不错,我估计这应该与眼下的时局有关。”“银狐”约翰上校随手铺开了一张世界地图。

“整个大陆,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地方,只有这里。”约翰上校在地图上划了个大圈,最后落在被海洋环绕的澳洲大陆上。

“或者说,虽然这里也曾经僵尸爆发,但现在已经被肃清了。这与澳洲整个国家地广人稀的国情有关,更因为从灾难伊始,各大国就把它当做了最后的战略屏障在经营。只不过,原来各国的物资转移是悄悄地,现在却是在大张旗鼓。巴国能源矿产集团,不过是个幌子,我们的雇主应该是巴国zhèng fu!”约翰的指头停在了地图上巴国的首府。

“堂堂一国zhèng fu,转移物资还要雇佣我们?”,“老鼠”皮特在某个角落里,正撇着嘴哼哼。

“如果是东华、美国、那肯定用不着我们,但他是巴国,一个佣兵总数比zhèng fu军还多的国家,一个全国运力的65%以上掌控在私人企业手中的国度。破船还有半吨钉,巴国一国的瓶瓶罐罐自然不少,zhèng fu运力肯定不足,但他们敢把一国最后的战略物资托运给自己掌控不了的势力或国家吗?不敢。”约翰*斯特朗微微一笑。

“所以,他们就想到了我们,一个有运力、没势力、刚组建的小佣兵团!”爱德教授很是入乡随俗的成为了血兰的一员。

“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让这群孬兵躺着吃白饭。”说话的易风,眼睛像刀子似的,扫过坐在外围的疤瘌头、铁皮、薛三一伙,几个人撇着嘴扭头瞥向墙角。

上次的海滩溃败,都成了一群人的心病了。

“但,这个条件,我们要仔细谈、认真谈,我们紧缺什么,大家都提一提,11个月的给养,嘿嘿……”易风一阵摇头。

也难怪,自从有了藕藻,血兰最大的需求不是食物,而是战略物资。其实易风的小算盘早哗啦了几遍,拿藕藻去换飞机、坦克的心思也不是没动过。

但,倔强的黑老头菲尔教授,板起脸,一句话就堵住了易风的嘴。“贪婪已经让人类灭绝了几乎整个大陆,怎么,你准备连海洋生物也祸害了!”

在场的人均是一阵错愕,随即恍然。

一种淡化海水盐分的植物,一旦被滥用,就是整个海洋生态圈的灭顶之灾。而人类能不滥用吗?

不能,尤其是现在。

当然,执着的易风也动过自己移植、栽培之类的念头,但3天之后,易风就放弃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藕藻这种植物的构造,简直就像从月亮上掉下来的一样。

而现在,巴国zhèng fu凭空送来了一笔可以供易风jing打细算的买卖。

第二章 新世界的力量(下)

“我们需要中程甚至远程的武器、弹药,让镇暴队提着斧子与僵尸肉搏终归不是个办法,必须分梯次火力狙击。”赵盾的心里,久久盘旋的也是那场该死的溃败,显然,原青白两帮收敛的武器装备,应付战争是远远不够的,何况时至今ri,已经损耗殆尽。

“军舰或武装舰船”常飞习惯xing的一脸冰冷,“黎明号”个头够大,设备也够先进,但终归不是战斗船只,如今也只能多装两门小炮罢了,舰载装备甚至军舰,谈何容易!易风撇撇嘴,压力山大。

“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说有可能,我希望能得到它!”向来不参加意见的韦莫教授,罕见的搬起一个物件,放在桌面上。

煤块一般的陨石元素体,易风称之为黑刺猬的。

“咦”不少人脸露惊讶。

“即便我们打劫了装备最jing良、最jing锐的美国首都装甲师,也无法与僵尸集群抗衡,要活得久该看的更远一点。”韦莫教授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爱德教授,后者点点头。

“韦莫教授的意思是,一场新的技术革命,这也是我们一直在讨论的问题。”爱德教授语气郑重。

“技术革命!”包括易风在内,就像一块巨石落在湖面上,荡起无尽涟漪。

技术革命,只存在于教科书中的传说,尤其是年轻人们,听到从两位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口中冒出来的词汇,难免有些小激动。

或许,向前跨出的一步,就是历史。

“嘿嘿,这东西,只怕不太好弄吧!”愣了半天神儿,易风摸摸鼻子,望着桌上的黑刺猬陨石元素体,皱起了眉头。

当海盗的好ri子已经一去不返了,总不能再去海上打劫,何况即便打劫,有了上次的教训,各国zhèng fu的重要战略物资,也该加派护航舰队了。

“巴国zhèng fu肯定不会拿这个当佣金的。”赵盾说了句实在话,除非巴国高层脑袋锈掉了。

“算了,这元素体想也想不来,还是提点巴国zhèng fu能拿得出手的吧!”易风不得已而求其次。

“不,或许有其他办法能搞到这个黑刺猬!”黑老头菲尔,一直喝着茶,听大家商讨,猛不丁一句话,易风的眼睛就亮了。

神秘的黑老头,还有多少秘密没倒出来呢!

见大家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一张沟壑遍布的老脸,菲尔教授也不卖关子。

“比如说租借巴国的火奴尔岛,不妨租借50年。”

“火奴尔岛?”跟着夏侯老帮主纵横四海的薛三显然知道这个地方。

“租借这么个鬼地方有什么用,那可是一座荒无人烟的火山岛,一年四季冒烟,保不定那一天就火山喷发。”

“少废话,听教授说完。”夏侯老头一巴掌排在薛三的脑瓜上,后者摸着头、咧嘴笑了笑。

“根据我的科考经历,这座火山岛正是因为陨石撞击深海地壳形成的。”菲尔教授说完这话,不再多说了。

“陨石、、火山、、、靠、、、、不会吧、、、、”但凡易风这样脑袋转的快的,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

“地图,拿地图!”易风二话不说,“啪”一声,借过叶天语递过来的地图,扑在桌面上。

“乖乖,这座岛怎么这么大!”过去没留意,易风仔细一瞧,地图上火奴尔岛面积跟巴国的中型城市差不多,如果加上海滩,似乎更大些。

“你是没见过,这岛面积是有,但除了海滩,整个岛屿就是一坨石头疙瘩,全是厚重的火山熔岩,要不然巴国早把它开发成旅游去了!”薛三的大脑袋又凑了进来。

“你看,就像旁边这座岛,叫星巴克,就被开发成了著名的度假胜地。”

“三哥,该不会还惦记星巴克那个老相好的吧!”铁皮的声音从薛三屁股后面传了出来。

“放屁,滚你妈的蛋”,薛三转身挥拳就打,众人一阵会心的微笑。

“租岛的事儿,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就是派谁去谈判,当然,作为团长,我是义不容辞的!大家有没有异议!”易风一副舍我其谁的嘴脸。

“这是应该的,但有一个问题,就是你的身份,如何向对方证明你的团长身份!”

约翰上校一句话说的众人直点头。易风,甚至常飞他们三个,即没有夏侯襄的江湖地位、也不像约翰上校的人头熟。

只怕,就算掏出身份证来,外人也无法判定他与新成立的血兰佣兵团有什么关系,何况谈判!

“这还真是个问题!”易风也傻眼了。

就在众人唧唧歪歪嘀咕的当口,坐在叶天语身后的林莎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行吗!”

易风等人抬起头,又个个微微摇头,其中的滋味分外复杂。

“我想,今后要好好活下去,就从这一回开始。”身形分外憔悴的林莎,眼圈的黑红尚未褪去,但语气却满是不相称的执着与郑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易风,而易风则望向夏侯老太太。

“让莎莎去吧,最好天语陪着去,我们也放心。”老太太只是愣了一愣,但随即给了意见。

于是,谈判的人选最终敲定下来,不过临行前,船上又多了一个执意同往的白彦青。

而下一刻,三个人已经从海盗旗酒吧的楼梯下来,挤进了一楼喧嚣的大厅。

原本贴着墙角行走在yin影里的林莎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叶天语和白彦青也停下来,沿着林莎的目光,向酒吧中心的喧嚣望去。

一个8米见方的正方体铁笼,正从大厅的顶部缓缓降落,哐当一声立在了大厅zhong yāng。

聚光灯从四面八方照过来,众人这才看清铁笼周边的情形。

2个巨大的身影,耸立在铁笼之内,身上破烂不堪的制服,已经分不出是哪一国的军装,血盆大口,两颗斗大的秃头在强光下分外耀眼。

笼子里是两个大块头的僵尸,看到四周新鲜的血食,正在笼子里张牙舞爪的咆哮。

但令叶天语三人紧皱眉头的,却是笼子旁边的一张铁桌子上的不堪一幕。

一个浑身**、身材健美的棕发女子撅着屁股,趴在铁桌子上被蹂躏,四肢被铁环牢牢锁死。

一个50多岁的瘦老头,正晃动着干瘪的屁股,大庭广众之下行那龌龊之事。旁边还有几个提着裤子排队的。

旁边酒吧椅上,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一手举着枪,一手提着钱袋子,不住的吆喝。

“这个妞,还有最后2个名额,完事儿就扔笼里了啊,过期不侯、先到先得。新鲜**的复仇者小妞啊!不用担心怀孕也不用负责啊!”

那口气就仿佛桌子上不是个女人,而是一堆萝卜白菜。

“她或许想要解脱。”林莎嘴唇蠕动了一下,伸手握住了腰中的枪,但随即被一只白皙的手按住了。

“我们可以试试,就像当年在金银岛的酒吧。”天语附在林莎的耳畔嘀咕一阵,随即与白彦青向着zhong yāng的铁笼靠近过去,而林莎则低着头贴着墙角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5分钟后,最后一个在棕发女子身上发泄完的家伙,拍了拍眼前一片狼藉的女人屁股,意犹未尽的让出位置。

等着围观僵尸撕活人好戏的观众们终于开始沸腾了,一条粗大的绳索正从人群头顶缓缓降落,末端巨大的锁扣显然是用来吊起棕发裸女的。

忽然,所有人眼前一黑,顿时整个大厅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偶尔有三两个人看到一条红sè荧光棒样的东西在黑暗里快速画了一个巨大的正方形。

随后,就是哐当一声金属坠地的巨响,被砸伤家伙的哀号声、女人的惊叫声,随之而起。

但黑暗只是恐怖的前奏,这里的**荒唐只持续了1分钟。

“谁,谁咬我耳朵!”噪杂里有人痛呼

“天啊,是僵尸,僵尸跑出来了!”一个更凄厉的声音、高亢、嘹亮。

黑暗中,瞬间的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随即便是恍如火山喷发一般的惊恐、哀号、冲撞、以及不分敌我的枪击。

一些幸运的人们,陆续跌跌撞撞从酒吧大门冲了出去,其中一个斗篷男子扛着一个人,消失在yin影里,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衣着的女子。

远处,大批杀气腾腾的军队和装甲车正呼啸而来,而楼顶,几架武装直升机正盘旋而去。

一场sāo乱,在ac229年的历史洪流中,犹如浪花一点。

三天后,即2月5ri,西蒙尼港迎来了忙碌的一天。

突然出现的远洋船队,让滞留港口的流浪水手、船员们一阵迷茫。

三五成群的船队,结伴到港,清一sè浅蓝sè船舷、白sè桅杆上飘扬着一面面旗帜,血红sè的一朵兰花,在蓝天白云下迎风招展。

更夸张的是,这些远洋船只一靠岸,便有巴国的军用卡车将燃油、给养运进船舱,之后便有一艘军舰或巡逻艇引导着驶出港口,不知所踪。

这种情形,足足持续了一周。

这一周的每一天晚上,都有一拨又一拨自称血兰佣兵团的船员、水手在重新开张的“海盗旗”酒吧里喧嚣、殴斗。

但凡与林莎相关的话题,都可能演变成一场混战。而第二天,一批又一批痞气十足的血兰佣兵们就从这间酒吧里,或意气风发,或头破血流的奔赴茫茫大海。

一周过后,港口的闲人们被轮番上阵的这群走私犯基本揍没了脾气。已经没有人继续梗着脖子挑起一场群殴了。

但这支巴国zhèng fu雇佣的船队,两大走私帮派的集合体,宛若脆弱蚌壳中的明珠一般,同样招来了一片窥伺的目光。

最终,碰撞。

迸发出新世界的力量。

第三章 不速之客

西蒙尼港西南5公里,一座废弃车处理厂。

破破烂烂的各种车辆,堆得层峦叠嶂,一片死寂的夜幕下,偶尔几只耗子踩落几块铁皮,响起几声渗人的叮当声。

一团黑影从车厂附近的蒿草丛里一个个咕嘟咕嘟冒出来,猫着腰从一个新掰开的栅栏缝隙里溜进了处理厂。

50多个家伙先找了一座车辆垃圾山凑齐,个个蹲下了身子。领头的伸手一阵比划,一群人兵分两路,踩着垃圾山的yin影,向处理厂内部渗透进去。

前方,一排泛出昏黄暗淡灯光的高架铁皮厂房,出现在处理厂的正zhong yāng。

两队夜行人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贴近厂房外墙,形成前后合围之势。打头的男子端着枪,一个细细的窥探镜从某个缝隙里探了进去。

男子最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作为猛玛佣兵团第三行动队队长的坎贝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在他看来,这个新成立的血兰佣兵团,简直就是一群蠢货,被自己悄无声息的摸进来不说,半夜召开高层会议,竟然周边连哨兵都不放一个。

一张办公桌前,围坐着男女老幼十来口人,正在里面围着一张地图谈的兴高采烈。其他人坎贝里或许认不出,但艳名远播的林莎、残忍的白彦青,他还是很容易识得的,更何况,他还跟老头夏侯襄有过一面之缘。

想必,“一网打尽”这个词,就是就今晚这幅场景而说的吧!从此之后猛犸佣兵团将拥有一支海上打手部队。

志得意满的坎贝里,很潇洒的向身后做个手势。

“啪”“啪啪……”几声窗户破碎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随之一个个可乐罐大小东西从窗户里接连被扔进了厂房里,一阵咕噜噜满地乱滚,随之便是一片迷雾重重。

30秒,寂静的30秒。

未见周围一兵一卒的坎贝里,心安理得的等着最佳的收获时机。

“冲”轻轻一挥手,气势汹汹的夜袭者们踹开门、破开窗,一拥而入,外围的jing戒组则更加jing惕的枪口扫过黑黝黝的废车堆。

带着防毒面具的坎贝里一马当先,向着会议桌扑过去。

突然、一个黑影从对面猛扑过来,双方撞了个满怀,俩人立马端起枪就准备搂火。

“队长,是我!”对面的人大喊一声,坎贝里一阵后怕,差点把自己弟兄毙了。

“怎么回事,桌子呢、人呢?”从厂房前后对冲进来的两拨人碰了面,突然发现竟是扑了个空,烟雾缭绕的厂房里竟是空无一物。

“快、撤。。。”坎贝里心头一阵恶寒,抬脚就走。

可惜、晚了!

“啪”一声机关开合的声响过后,一片“噗通、噗通”的落水声,此起彼伏。

这帮带着防毒面罩的家伙,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张牙舞爪的跌落下去,厂房zhong yāng的地板塌陷了。

之后,厂房里传出抽风机巨大的轰鸣声,几盏探照灯把整个厂房映照的亮如白昼。

在冰凉刺骨的钢铁水池里随波起伏的坎贝里,眼瞅着头顶5米多高的开口处,烟雾正慢慢散去。

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串军靴踩踏的脚步声,从头顶上方慢慢靠拢来。

坎贝里举起手里的枪,恶狠狠的瞄着头顶的开口,等着敌人露头。

但,他等到的却是一个个正从上面被丢下来的人影,正是在外面负责jing戒的弟兄,水池里顿时被突如其来的坠物砸的手忙脚乱。

“靠,猛犸佣兵团,灭绝多少年的大笨象也敢来趟浑水,扯淡!”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却不见人露头,只看到不知道从谁身上撕下来的一个猛犸肩章被扔进水池里。

“啪、、、啪、、、啪”被冻得得瑟的坎贝里一行人,忍不住一梭子子弹就搂了上去,打得厂房屋顶一阵乱响。

“不服气是吧?一群文盲也敢出来混社会,肯定没读过什么书,老子一台全息投影仪就把你们全cāo办了。”年轻男子的声音分外刻薄。

“团长,这些家伙怎么办,他们手里可有枪!搞不好还有通讯器材”说话的正是疤瘌头。

“枪、枪有个屁用。水里沤着吧,等下盖板一扣,想求救也没信号。明天拿钩杆捞,死活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大家散了,回去洗洗睡吧!”

随着易风的一声令下,装甲铁板做的地板重新合拢起来,坎贝里等人只剩下冰冷的水池和无尽的黑暗。

次ri,ac229年3月1ri,中午。

西蒙尼港西南的平原上,尘土飞扬。

4辆美制250型轻型装甲车带队,10多辆满载的军用卡车尾随其后,猛犸佣兵团驻西蒙尼港周边的兵力的最大集结,正向血兰佣兵团的驻地疾奔。

猛犸佣兵团副团长小野一郎,典型的岛国体征,罗圈腿、八字胡,却使得一手好刀法,听说枪法也不赖。

作为佣兵世界里,第七级玉青级别的猛犸佣兵团,敢于在西蒙尼港展开兵力,自然有其依仗的资本,毕竟这还不是该势力的全部。

但猛犸佣兵团的高层一直认为,一旦能成功将这支突然由走私黑帮拼凑的血兰佣兵团兼并,庞大的船队意味着可观的周转和投送能力。

虽然昔ri佣兵界,人多不意味着等级高,但如今乱世,尤其各大佣兵组织都势力大损的情况下,只要稍加整顿融合,猛犸佣兵团就能成为蓝级军团中的一员,甚至伸手就能站在银蓝的台阶上摸到金蓝一级的裤脚。

尽管金蓝级别,意味着更大的竞争、凶险与杀戮。但富贵险中求,这也正是佣兵这个行业存在的理由之一。

最终,猛犸高层行动了,搞了一次斩首式突袭。但20多个小时过去了,如泥牛入海、音讯皆无。

西蒙尼港的最高长官,小野一郎终于出洞了,他必须赶在其他势力动手之前,先把血兰这支队伍拿下来。

即便是明抢!

奔袭,合围、突进,这支队伍堪称教科书般规范的战斗典范。

小野一郎最终一脸迷惑的站在最高的一座废旧车堆上,举目四望

空城计!

千里之外,猛犸佣兵团的得力干将,坎贝里,正带着一帮全副武装的属下像老鼠一样躲在一座海滩巨大的灯塔后。

一群落汤鸡样的家伙,正在太阳底下炙烤着全身,海水伴着冷汗唰唰的往下流。

不错,是冷汗。

当易风的船把他们丢在浅滩的时候,只是一身海水。但等这帮训练有素的家伙泅渡上岸,站在这座海岛岸滩的时候,随即一身冷汗。

“星巴克”乐园,竟然是星巴克乐园,高大、残破的霓虹灯架昭示自己的存在。

“千刀万剐的血兰团!”

坎贝里咬牙切齿,他可知道,僵尸爆发那会儿,星巴克到正值4年一度的狂欢节,即便是他坎贝里,身为猛犸的中干,自己和两个情妇也没弄到一张星巴克的门票。

昔ri的拥挤、火爆,对湿漉漉的坎贝里而言,苦不堪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不忍心杀你们,但你们将为人类最终的解放而永垂不朽。”自称血兰佣兵团团长的年轻人,说了这么两句不着四六的话,第一句坎贝里压根儿不懂,也没敢问,第二句听懂最关键的部分,就是不杀!

这已经足够了!

没等猛犸突击队的其他人回过神儿来,一群人全被踹进了海里。

等坎贝里一群人筋疲力尽的在沙滩上找到了被刻意丢在那儿的装备,远处地狱饿嚎声的饿嚎声正此起彼伏!

“永垂不朽!ri…..”所有人一起呲牙咧嘴。

“长官先生,我老黄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年轻有为的长官,您还是单身吧?我有个侄女,长的……”后甲板上,绰号黄老邪的黄阳,一脸崇拜的望着站在身旁的巴**官。

“不,我已经有妻子了。”30多岁的军人,是奉命随船押送血兰佣兵团托运物资的,军官一瞅黄阳的相貌。“他的侄女!”素以多情著称的军人,一点想头都没有,回答的干净利落。

“那肯定,夫人也是貌若天仙了!真是太巧了,我刚好有一串祖传的宝贝,祖上说,只有天仙般的人物才有资格佩戴他,凡人无福消受,所以我一直带在身上,等待有缘人,哈哈,没想到您就是有缘人啊。”

说话间,黄老邪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盒子,明黄小缎包着,军官的眼光顿时一亮。

一串38颗鸽子蛋大的珍珠项链,捧在黄老邪的掌心里,最奇的是,这38颗珍珠,一般大小,颜sè却是血红血红的。

“这叫血珍珠,祖上人这么说,今天就请您带给尊夫人吧”黄老邪眯着眼睛,一脸真诚。

“这个,不好吧!”虽说对这东西的来路有些怀疑,但军人心动了。

“哪有什么,所谓千年修得同船渡,这就叫缘分,您收好,您收好。”黄阳把血珍珠小盒里一放,连盒子塞在了军官的军裤口袋里。

“今天天气不错啊!”没等军人开口,黄老邪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报告船长,前面有艘船拦住去路,打旗语让我们停船。”眼看一个水手蹭蹭跑过来,扯着嗓子喊,军官对黄老邪笑了笑。

“扯淡,他们不知道史蒂芬上校在船上吗?长官,恐怕要劳驾您了。”黄老邪很自然地弯腰,做个请的手势。

史蒂芬点点头,一脸严肃的快步向前,身后黄老邪亦步亦趋的向船头走去。

第二章 序

人类,自诩为万物之灵、百兽之长。数亿年的进化史、千万年的文明史似乎考证了人类的过去、沉淀了人类的现在、预言了人类的未来。

但人类所有认为已知的一切就如同人类对生存星球的一切未解之谜一样,都是人类基于自身认知的揣测。

人类,究竟是在沿着一条不可复制的直线前行,还是在圆形的轮回中跋涉?是如同个体的生命一样正从出生走向消亡,还是凤凰涅盘般的浴火重生?

或许我们能从先辈的历史里,去发现未来!

-------爱德孟*西瓦尔

有人说他们是行走人间的天使,

有人说他们是上帝之剑,

有人说他们是侠骨义胆的勇士,

有人说他们是无情的刽子手;

他们的足迹遍布每一块大陆,

他们的信念覆盖每一片海洋,

他们的刀锋划破敌人的咽喉,

他们的利刃荡平荆棘的路。

他们是当世的英雄,

他们是后世的梦!

是什么让他们冷酷,

又是什么让他们满面泪流?

是什么让亡者复活,

是什么让骨肉相残,

是什么让僵尸遍布,

又是什么让人类横遭劫难?

是天灾还是人祸,

是毁灭还是新生!

究竟是什么在操控人类,

究竟是什么让亡者灵魂难安。

异空间的存在啊!

难道人类只是你手中的玩偶,

难道人类真的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伟大的传奇啊!

请用你手中的剑,

拨开历史的迷雾,

引领我们前行。

-----------选自作家拉瓦希德之《英雄赞》

第三章 引子

在一片亚热带独有的热带雨林里,一支由十五、六人组成的队伍,正悄无声息的在丛林中穿梭,在他们的前后还有数个四、五人的小组,正错落有致的行进着,满地的苔藓和交错盖住天空的树木使得空气潮湿闷热,密不透风、光线暗淡!

突然这支叫做“绿魔”的雇佣兵队伍停了下来,兰帕德队长正检验地上的五具尸体,只看了一眼脚下的两具,就肯定地做出判断:“上帝!我们正跟在‘死神’的后面!”

面朝下的这具尸体,显然是从将近10米大树上落下来的!后脑部位插着一块月牙形的铁片,上面还有一个太阳的标志。|/\P-a-o-s-h-u-8.c-o-M/\|还有一具尸体没有一丝外伤,七窍流血。

“您是说‘死神’佣兵团?”一个棕黄头发的队员问道。

“没错!”兰帕德肃然说道,“你看,七窍流血的尸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被震碎了心脏,再加上太阳标志的月牙形铁片,这绝对是‘死神’的手法”。

“他们不就是‘神’吗,我们还是‘魔’呢,而且还是‘绿魔’!”另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里写满了自豪。

“你小子!”一个厚重的嗓音伴随着一声巴掌拍击的声响传了出来。

“‘死神’,可是当今世界佣兵组织中最神秘的一支!”兰帕德严肃地说道:

“众所周知,‘死神’从不针对平民;‘死神’只接自己感兴趣的任务;‘死神’收取的雇佣金奇高;‘死神’从未失手;‘死神’不留活口,也不以真面目示人。”

“难道他们不是为了钱吗?听说他们对任务都异常挑剔。”棕黄头发的队员显得有些好奇。

“这也是他们的神秘之处!”兰帕德道,“据我国情报局得到的可靠消息:他们在行动中对于一切妨碍者,统统格杀勿论,不论对方是什么背景,你看这五个人就是美利亚‘三角洲’特种部队的,照样被吃掉,甚至于同伴的尸体都来不及带走!”

“上帝啊!他们究竟是一些什么人,怎么敢黑白通吃?”先前被拍了一巴掌的年轻人听出点味儿来了。

“这个问题也正是大家应该知道的!”兰帕德加重了语气,“关于‘死神’的详实资料,各国情报部门掌握的都少得可怜!全部汇总起来,只有如下几点:一、他们人数不多,不超过7人;二、他们装备精良、但大都是美式装备;三、他们行动迅速,几乎没有人活着见过他们杀人,即使是被他们拯救的人质。四、他们擅长冷兵器和近距离格杀。”兰帕德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兄弟,眼神里一片精光。

“至于情报的最后一点,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去招惹‘死神’”

一听这话,兰帕德身边这群刀尖上的舞者似乎颇有些意外,没想到各国情报部门得出的最后一点竟然是这么一句,如此说来“死神”的恐怖由此可见一斑。

“那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见识一下‘死神’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先前那个年轻队员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了。

当然跟高手过招确实是雇佣兵的荣幸,但兰帕德明白冲动就意味着死亡。

“你个笨蛋,没看到‘三角洲’的人都躺在地上了吗,他们的布鲁斯上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大家一律远离这一区域。小布朗,在尸体里装上跟踪器,疯狼,把蚊蝇跟踪器放树上。”

不久。远处的丛林,潜伏的兰帕德通过耳麦发出了命令:

“疯狼,控制好你的蚊蝇,别被三角洲的人发现,其他人跟上,都把耳朵竖起来,等三角洲的人跟死神接上火,我们再行动………”

…………………………

4天后,兰帕德怀孕的妻子在打开一份邮寄包裹后早产,包裹里的正是她丈夫的遗物。

第一章 高原的学校

几乎每一个王朝、每一个历史时期都存在一个拐点。/|\泡'书'吧更新超快/|\尤其对于那些物质比精神发展的更加迅猛甚至形成剪刀差的时候,盛极必衰的拐点带给世人的是刻骨铭心的痛。而对于孩子而言,在顽皮中寻找快乐永远是他们的天性,即使在未来,他们将成为璀璨的星光照亮人类文明。

-----史学家艾登.格堡《后世纪百年通史》

AC219年,菲列群岛的一场大海啸牵动全世界的目光,而在东华国西部的一所小学校里,一个普通的小学生步入了历史的眼眸。

“叮铃铃”的铃声回响在宝藏高原上这座四层教学楼的各层通道里,顿时像一群麻雀飞过一样,喧嚣声从各个教室里喷射而出,一个个拖着书包的孩子争先恐后的冲出教室,向楼下奔去。

“下课”,悦耳的声音响起,三年级四班的孩子们也拖着书包一窝蜂的冲了出去。漂亮的女教师边整理教材边从讲桌后面的椅子上站起来,看见一个穿着微缩版陆军军装的小男孩正弯着腰捡地上的纸屑,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帮军队的孩子就是一群捣蛋鬼,从3个月前叶莱来到这所军队子弟小学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本来以为自己的国色天香多少能给这些小太岁些杀伤力,可这群小鬼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上课第一天叶莱就被教室门上面的搭载的板擦、水袋、扫把等物赶回了宿舍!

哎,往事不堪回首阿!叶莱一声暗叹。

“易风,怎么不回家?”

“我想跟老师一起走!”,一双晶莹的大眼睛抬起来冲着叶莱微笑。

叶莱心里一暖,牵起易风的小手就要向外面走。

“咦,老师等一下!”

“怎么了……….?”

“你后面衣服上有一个大手印。”,叶莱一惊,怪不得臀部一直感觉怪怪的、紧紧地,原来被一种固化剂类的东西涂在牛仔裤上,固化剂收缩性还异常的好,虽然让裤子更紧了、臀部更翘了,但该死的固化剂竟然是一个大手印的形状。

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正围了一圈,如果被学生家长们齐刷刷盯着自己的屁股,“为人师表”一想到这个词,叶莱的脸都绿了。

“该怎么办呢?”叶莱有些犯嘀咕,有些犹豫是不是要等到天黑了再回宿舍。

“老师,要不然你把我背在背上,好不好?”易风怯生生地问。

“恩,易风真是个小机灵鬼”叶莱感觉阳光又照到了自己头上,这样大手印的翘臀肯定就能被易风挡住了,毕竟背孩子的姿势有很多种。多好的孩子啊,世上还是好人多阿!

易风装出一副病得要死要活的倒霉样,美滋滋的趴在漂亮老师的秀背上,一股芳香直往鼻孔里钻。陶醉中,在教室刚捡到手的纸条飘落在地上。

上面赫然几行像鸡抓的小字:

你给的那种胶水管不管用,会不会被老师发现?

放心,军工出品,MadeinYF,好用又实惠。

如果不成功,你要还我的《宇宙兄弟》

小气鬼…………

“叶老师,下课了,这孩子怎么了”热心的家长问

“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带他去看看医生”

忙于跟校门口学生家长寒暄的叶莱没有留意飘落的纸条,否则肯定会想:这个代号YF的家伙,究竟是谁呢?

宝藏高原,有着世界最高纬度的高峰和山脉,以空气稀薄,人烟稀少着称。

但大山深处却有着这样的一个小盆地,相对适宜的环境和周围的山峰,成为驻军的理想场所。伴随而来的便有了驻军家属,配套的生活、教育设施以及小商小贩还有各国的游客和间谍。

在环形山脉最高的山脚下,一排排整齐的营房,在军营里的东北角靠近山脉的地方,有一栋很普通的灰色二层小楼,方方正正的,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门前一条石子路,在前方10米处的水塘边分成两条,一条通往主营区,一条通往后山,白白的石子路一直从树丛里钻进去,好像一条丝带环绕着山体似乎通往很远的地方。

“外公,我回来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营房哨兵方向冲了过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塑料袋露出五颜六色的食品小包装,不用问肯定是叶莱那个冤大头对机智“救美”的小英雄的奖励。

易风看了一眼门口“欢迎光临”红色地毯,推开掩着的门,把头一探,“人呢?”

“易风,回来了,小姨抱抱”,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听到声音正从楼梯上下来。

“阿,小姨,怎么是你………”

猎豹一样迅速的易风,把抱着的塑料袋往地上一丢,迫不及待向着小姨的位置的反方向冲去,打开门,一跃而出,当终于看到门前湖面反射的夕阳光后,顿时有一种虎口脱险的激动涌上心头,紧接着,

“噗嗵”一声趴在地上。

“小姨………好……”

羔羊一样的表情,出现在易风小小的脸上。

“你跑什么呀你,见到美女就这点出息”

被称为小姨的女子挤眉弄眼、慢悠悠从屋里出来,一幅小人得志的豺狼嘴脸,至少易风是这么形容的。

“半年没见,你跑得可不是一般的快啊,幸亏我设在门口装置的计时器留了提前量,要不然还真让你跑了,反应真是不慢啊,从进门第一脚踏在我的宝毯上到出门第一脚用了4.8秒”说着还假模假样指指手上的表

那张印着“欢迎光临”的红色地毯静静躺在门前,太普通了,进门时虽然有一丝疑问,但踏上去也没有什么异样,易风也就没在意。可现在,易风的两只小脚连同一截小腿被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两只脚穿进了一只军靴里一样。

“什么造型挺别致啊”,走出来的美女奚落到,“怎么感觉像独脚小矮人在做俯卧撑啊!”

听到这句话,易风撑在地上的两只小胳膊一哆嗦,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说“小姨,我这么小,这么乖,你怎能……”

“又来,你小子就知道扮猪吃老虎,这次………,嘿嘿………”

想一想大冬天冲凉水澡又找不到衣服的小姨,想一想脸上画着两只小鸟去约会的小姨,想一想上次就是半年前还用小手袋带走了一窝透明老鼠仔的小姨………好像都跟自己有关的样子,易风忍不住眼前一黑,难道“秋后算账“就是指现在嘛!

“小姨,我可是您的亲外甥了,我……我……,妈阿,爸阿,快来救救可怜的孩子吧。”嚎啕的哭声响起,湖水都荡起了涟漪,不知道是不是声波振的

“好了,好了,你这个小赖皮狗,哭鼻子抹泪比女孩子还来得快,不会是姐姐生你时,把你性别搞错了吧!”

一想起孩子的妈妈,女孩的眼圈一红,在左手手表上按了一下,装置被解除,易风一蹦就站了起来,用小脏手一抹眼泪,脸上顿时两条泥道道。一把抓住小姨的手连同那块手表,撒娇样的摇啊摇得,看样子不把那块手表摇到自己手上是不会罢休的了,那肯定最新的研究成果。

AC219年对整个未蓝星的人类而言都是不寻常的,星球上发生的接二连三的事情令全球的政府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由于人类的贪婪,无节制的开采,未蓝星的自然资源已经濒临耗尽的边缘,能源危机导致各国政府不得不对工业和军事赖以维系的命脉加紧了争夺,于是几乎所有被发现有无国籍资源蕴藏的地方都能听到枪炮声。

而近20年来,似乎上帝在对人类施以惩罚,令人类引以为豪的科技在不断的天灾面前似乎越来越无力。

先是陨石撞地球,紧接着是各地的地震、飓风、火山喷发,更令人担忧的是南北两极的冰川正以惊人的速度融化,导致大量的岛国领土不断缩水,以至于诸如阳出这样的强势岛国都不得不考虑自己国家的前途

而原本藏在冰川下,如今暴露于世人面前的新的陆地和岛屿不仅远远抵消不了全球消失的陆地面积,而且几乎每一块土地都成了争议的焦点甚至战场。

而不断出现的新病毒更是给全球带来此起彼伏的恐慌,恐怖和暴力事件的激增,宗教极端主义和各种邪教的涌现让全球的局势更加复杂难测。

即使坐落在宝藏高原的这座军营,高级将领们也是要为各种信息眉头紧锁,只有普通的士兵和不知情的军属、孩子们继续着日复一日的训练和生活。

夜幕笼罩在这片大地上。

“乌兰,你回来了!”一头灰白头发的将军坐在书桌旁边的大落地玻璃前,凝视着如黑虎般蹲坐在远方的深幽的远山。袅袅的烟雾从书桌上的烟灰缸里弥散开来

脚步声伴着关门的声音

“是的,父亲,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易风的小姨乌兰担忧的蹲在父亲身旁,望着父亲全白的鬓角。

乌兰姐妹两个,姐姐乌拉,也就是易风的妈妈,易风的爸爸是特种部队的上校,在一次海外维和行动中不幸负伤,回国不久就病逝了,易风是他的遗腹子,出生后没多久,乌拉也病逝了。

老人正是易风的外公,一位职业军人,乌不图将军。

“小风睡了吗?”

“已经睡着了,口水留了我一身,梦里还一直搂着我叫妈妈………”说到这里,乌兰眼圈又一红。

老人的眼睛里也变得有些浑浊。

“唉………”一声长叹里是一颗老人的心。

“父亲,我想知道姐夫究竟是怎么死的?”乌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的执著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老人有些诧异

“睡觉前易风让我给他讲姐夫和姐姐过去的事情,我跟他说姐夫是武术高手、神枪手,是个大英雄。然后易风问我什么是维和任务,是不是很危险,要不然爸爸怎么会负伤牺牲了呢?……”

“父亲,姐姐他们已经走了将近十年了,我也是一名军人了,知道部队的纪律,难道您不想告诉我些什么吗?”

“孩子,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多,烦恼也越多阿!”

老人把手放在女儿的头顶,望着远方的目光更加深邃了。

第二章 历史的谜团

人类历史上有很多未解之谜,当人类处于蒙昧状态时,对未知力量的畏惧之心使早期的人类远离危险,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人类的延续;而人类对未知力量的探索却推动了人类的进化和文明的发展。|/\P-a-o-s-h-u-8.c-o-M/\|

被称为后世纪最伟大英雄的李元帅曾经在德伦堡大学的奠基仪式上说过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无知者未必无畏,无畏者必然无知”

………德伦堡大学第十任校长艾伦.卡特《论人类为与不为的辩证关系》

AC219年4月的一个晚上,一位老人掀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

乌兰轻轻的倒了一杯茶,放在父亲布满皱褶手中。

大约9年前,也就是公历AC210年,各国的天文爱好者和科学家都被一颗突然闯入星球大气层的闪光给惊呆了,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关注下,全世界都知道有一颗陨石落在了大部分被沙漠覆盖的英非大陆上,落点在萨哈尔沙漠归苏达联邦管辖的区域。

陨石爆炸产生了类似大当量核武器爆炸的威力和辐射,导致这一地区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和污染。幸亏沙漠地区人迹罕至,相对于全球六七十亿的人口总量而言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几周后,相关的媒体爆出了更惊人的消息,辐射区竟然出现了大量的变异生物甚至变异人,他们疯狂的袭击一切生物,这种生物是如何产生的?成为至今无解的第一大谜团。

据称消息的来源竟然是有黑客进入了英格莱尔联邦共和国的军方系统,而强大的英格莱尔联邦共和国是苏达联邦的原宗主国,苏达联邦独立后仍然唯英格莱尔的马首是瞻。

攻击一切生物的变异物种的出现,无疑给全人类造成了重大隐患。

一石激起千重浪,在苏达、阿拉基里尔、埃塔、利斯亚四个联邦宣布成立北英非联盟共和国的时候,前来观礼的各国首脑聚集一堂,共同对苏达及其背后的英格莱尔共和国施压,要求组成联合国调查团进驻该地并对该事件进行评估。

迫于压力和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该提议获得通过。这样包括美利亚,俄尔,法卡,德罗巴,东华,英格莱尔、阳出,印他共和国共8大国派员,由科学家和特种部队组成了联合调查团,在北英非联盟宣布成立的一个月后,这支队伍怀着各自的目的进驻了苏达区域西北萨哈尔沙漠的苏英联合沙漠研究所。

而易风的父亲以东华共和国特遣队指挥官的身份成为其中的一员。

根据后来的各国资料显示,第一周的考察,各国都搜集到充分的资料和样品。除此也没有发生什么异状。

但就在联合考察队进一步接近陨石中心区的时候,意外出现了,各国的监控卫星显示,该区域竟然出现了突发的沙尘暴。这场全球气象卫星都未发现的沙尘暴是如何突然产生的,成为第二个谜团。也正是这场沙暴导致各国的卫星离奇失效。

等各国的救援队伍赶到的时候,原本200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一地白骨和11位幸存者,东华方面经历风暴的成员中只有易风的父亲一人幸免遇难,但左右腿却各受了一处咬伤,还有一位是老教授的学生,因为水土不服呆在指挥所里幸运的躲过一劫。而她的导师,东华著名的老教授华南生则是尸骨无存,只剩下一套衣服。

之后,各国派出了更多的部队前往陨石中心区进行联合密集搜索,天上是间谍卫星,地下坦克隆隆,但一无所获。掩盖在沙尘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便是第三个谜团

先遣队的11名幸存者回到本国后,在1年内,全部消失在这个星球上,排除易风父亲在内的5名病逝,剩余的6位幸存者在AC211年10月前后全部神秘失踪。这成为第四个谜团。

本以为历史的玩笑就此打住。但还是发生了。

最早得到变异生物样本并开始进行研究的苏达联邦和英格莱尔帝国在苏达莫卧儿国家公园人迹罕至的丛林深处设立了秘密实验室。

根据官方给各国军方的内部通报,该实验室在AC211年10月竟然也遭到大量不明生物的攻击,实验室里所有的科学家、工作人员和实验样品全部失踪,苏英联合搜索部队掘地三尺,照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就是接连出现的第五个谜团。

经过各国政府的共同努力,该次变异生物事件被轻描淡写的形容为众多核泄漏事故导致基因变异的又一个实例。

在全球政治势力的统一口径下,终于在汹涌澎湃的大众舆论面前掩饰过去,但深层次的危机感却深深烙进站在权力之巅的各国政要头脑里。

老人坐直身子,用手重重的揉了一下太阳穴,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最近从自由岛研究中心反馈的消息必须早作准备”

“父亲,你是说联合国对变异生物的研究?”

“不错,根据已经公布给各国军方的结论,这种变异生物通过接触生物的体液可以像瘟疫一样进行大规模的扩散,而至今无法找到克制的疫苗。”

“还不能有效杀死他们吗?”乌兰略显惊讶的问

“还是必须通过粉碎他们的大脑,切断大脑中枢对肢体的控制,攻击其它部位基本无效。”

“这么说只要用枪击中头部就可以了!”乌兰松一口气。

“你姐夫就是神枪手,可最终………,哎……”老人轻轻一声叹息

将军语气停顿了一下,

“关键在于-----数量…………”

乌兰一想到像瘟疫般一传十、十传百的泛滥,确实有些不寒而栗。

沉默,布满在整个房间里。

“军委没有什么对策吗?”乌兰试探的打破沉静。

“有,就像现在。5年前,我就向中央建议,大部分的精锐部队都要参与高原轮训,目的就是在高原缺氧的环境里强化每一个战士的体能和反应速度,我敢断定,未来光靠武器等外物是靠不住的,要靠自己。先人凭借石器都能在洪水猛兽下生存,相信我们也可以。”

将军深深皱纹下的眼睛射出坚定的光芒,扫过女儿的面容,射向远方的阴影。

“我听易风说,他每天早上都在跟另外三个孩子一起训练,我担心……”乌兰接着道。

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

“担心?我却担心,怕易风把那三个小鬼带坏了………”

“难道您不担心易风跟他们在一起会有什么变化,毕竟姐姐就是因为他………”

乌兰欲言又止。

“你姐夫、姐姐走的早,但易风却活下来了,存在就必然有其道理,对那三个小鬼也一样,该来的总会来!”

老人拍拍女儿的肩膀,“去休息吧!”

“那我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乌兰轻轻的走出书房,带上门。

上了楼,推开门,看到温柔的床灯下,易风的小嘴正在梦里嘀咕:

“傻盾,按住小姨的脚,别让她跑了,天语,把剪刀给我,剪个阴阳头……剪个…”

一翻身,不知道在梦里又嘀咕什么。

乌兰摸摸自己的头发,回到自己的房间,认真地将所有的窗户、门都锁好,检查了不下三遍后才躺在床上,并暗暗提醒自己:

以防万一,明天一定要早起!

第三章 小伙伴

宝藏高原的亚布江中游和横杆山脉交汇处分布着彼此平行的、近南北走向的山脉和水系。大河谷地多在海拔2500~4000米。气候温暖湿润,年降水量500~1000毫米,除部分干旱谷地为白刺花等有刺灌丛禾草-褐土带外,主要以高山松及部分高山栎组成的针阔叶混交林和云、冷杉为主的针叶林带占优势,森林上限高达4400~4600米,为世界之冠。森林资源丰富。

………………《宝藏高原地理图志》

AC219年5月,尽管外面的世界风起云涌,但几个少年却继续着自己平静的生活。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打在略显清冷的地上,摇曳的树影更将清晨的阳光洒的星星点点。

在连绵群山脚下的丛林深处,有一块高四、五米的巨石,像一个大大的白瓷碗一样倒扣在这片高山松和高山栎交界的地方,在神秘的高原上,似乎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像在这片空间里,不同的高大植株同时出现、和谐相处,共生共荣。

以巨石为终点,一条石子路延伸向丛林之外,在遍地生机的林地上,光滑的白石小路分外醒目,沿着路一直漫步下去,大约2个半小时,就可以看到易风家的二层小楼。

“常飞,你跑慢一点,我跟不上”,一个略带憨厚的声音回响在森林里。紧接着一道人影闪过,转眼出现在了石子路上,三两步跳到了巨石后面。在巨石背后,赫然有一个五十公分见方深约一米的的小石洞。

那条停下来的人影是一个孩子,也只有8、9岁的样子,但身高却比同龄人明显高些,修长身材,一身淡蓝色的紧身运动衣,面容白皙,笔直的鼻梁,嘴唇用力抿着,剑眉,黑色的眼睛跳动着兴奋的惊喜,正小心翼翼的拿开洞口的石块,从石洞里取出塑料袋包着的东西,然后一跃而上,坐在巨石顶上,迫不及待的打开塑料包,如同剥粽子一样去掉防水的塑料,里面露出一本书。

这时,石子路的方向,跑过来三个少年,一个小男孩正拉着一个身材差不多高的小姑娘的手跑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个有些矮矮胖胖的小家伙,满头大汗,背着个大背包,背包随着跑动有节奏地撞着小家伙的胖屁股。

远远看起来似乎很普通,但细心观察就会发现,树木被甩在他们身后的速度足以让成年人惊讶。

女孩一身紫色的运动装,黑色长发舒畅从头上披到背部,瓜子脸,大眼睛,嘴角总露着笑意,正牵着女孩小手的赫然就是灰衣灰裤的易风。

最后面浓眉,小眼,小酒窝,光头,大圆脑袋的自然是一身黑衣的小胖子。

“常飞,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你又不喜欢吃炸鸡腿”,从说话嗓音看,刚才憨厚声音的主人就是这个小胖子,正拖着背包慢吞吞的走到巨石下面。一边盘算着今天易风可能给自己藏了几个炸鸡腿,一边从常飞垂下的两腿缝里向上瞥了一眼。

他突然怔住了,仿佛发现了比炸鸡腿更有诱惑力的东西

《宇宙兄弟》?小胖子回头询问的眼光望向易风

“赵盾,你瞪我干什么,我可没有提前告诉常飞啊,天语可以作证,是吧天语?”

“是啊,易风一大早先来找的我,然后我们一起去你们宿舍的。”叫天语的小姑娘一脸的单纯。

赵盾一脸的茫然,刚才还纳闷,虽然易风每天都会弄些东西放在洞里送给大家,但常飞今天却特别的干劲十足,简直风驰电掣。

原来常飞、赵盾、叶天语就是跟易风每天早上一起训练的那三个孩子。

他们中间只有易风是在军队子弟小学上学的,因为易风不论长相还是资质都太普通了,用易风自己的话讲叫“低调”,用乌兰的话讲叫“人堆里一抓一大把”。

而常飞三个都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才成为军队少年班的一员,根据少年班的个人简历来看:

常飞父母不祥,福利院的人就把他当成一个孤儿,不过他在身体素质和特殊感应方面的惊人的天赋让定期前往福利院帮忙的一位带队连长慧眼识珠,于是便被带进了部队。

而赵盾则是宝藏高原土生土长的娃儿,他是一处山区贫穷农家的第三个儿子,生下来就力气大的邪乎,当然这也意味着饭量同样大的邪乎,而且特能吃肉,结果就导致了当时六岁的老大和四岁的老二总是吃不饱,有点好吃的也都被才3岁的赵盾给抢光了,一个不答应,赵盾就要拳打脚踢伺候,老夫妇对如何管教皮糙肉厚而又年幼不懂事的小儿子实在没办法。一个偶然的机会,乌兰所在研究所的车辆在赵盾家附近爆胎了,当正帮司机换胎的那位领导抬头看到三岁多的赵盾正扛着换下来的军用胎快步如飞往家里偷的时候,军人笑了。于是赵盾就被眼前和蔼的军人叔叔顿顿有肉吃的承诺给打动了,辞别了喜出望外却依依不舍的父母,小家伙就被带到了少年班。

至于叶天语,母亲是一位年轻的钢琴家,父亲是海军少校,生了个宝贝女儿,却整天没事儿在草坪上听地底下的蚯蚓聊天,在经过医院检查,认定小姑娘不是神经有问题而是天赋异禀后,对少年班有着深刻认识的少校先生跟自己的夫人合计了一下,也就把女儿送到了军队少年班。

三个孩子进的少年班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而且军队少年班又不同于高等院校,凡是能进入的都是军队认为必须集中培养的,毕竟有一些孩子具有与生俱来的一些能力,一旦教育不好,将来只怕危害也就越大。而这期少年班里跟易风差不多大的年纪的只有常风他们三个。而四个人里只有易风能跟军队子弟小学的坏小子打成一片,而且能通过非正常途径搞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样跟易风一比,自然常飞三个就是三块单纯的“小白板”了。

“单纯,太单纯了,这仨孩子,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后来乌兰知道后对三个孩子如是评价。

“傻盾,别愣着了,常飞看完就是你的了,这一本被我搞到手了,以后可以放到你的小仓库里做我们的共同财产!”。

易风嘿嘿一笑,又想起了老师屁股上的那个大手印。

赵盾一听,站在巨石前顿时眉开眼笑,自己是出了名的“蜗牛”型读者(易风语),想一想这本书将要永远躺在自己床下小铁箱里,心里那个美啊!

而易风拉着叶天语的小手,转到巨石后面,从储物洞里又取出了一个包裹,油腻腻的自然是给赵盾,而叶莱老师无偿捐赠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小包装也就转到了叶天语的小手里。

按照惯例,他们四个总要在这里略微停留一会儿的。

“常飞,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易风冲着巨石上喊

“马上、马上……..”

常飞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左手举着的书,右手掀起裤脚,腿上竟然是一对褐色的绑腿。轻轻一拉扣绳,左右腿上的绑腿从巨石顶上滑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重重的落地声,紧随其后滑下的是两个相同材质的护腕。

而易风、天语和赵盾的面前都摆着相同的护腕、绑腿。赵盾的好像格外重一些,也更光亮一些,应该是拿来擦过那双油手的缘故。

四个小家伙集聚在一起,顿时身体都轻松很多,毕竟对于8、9岁的孩子而言,进入纵深处的原始森林,带着绑腿行动还是不明智的。

“天语说昨天听到有特殊的动物叫声,大家猜会是什么?”易风很民主地发问

“会不会是高原兔,上次吃,感觉味道还不错!”赵盾的表情很是向往。

一听这话,易风跟常飞撇撇小嘴。

“不是。”天语肯定地回答,“我能分得出兔子的叫声。”

“说不定是藏羚羊或白唇鹿,捉几只当马骑怎样?”易风一张嘴,常风他们三个顿时眼冒绿光

“我更喜欢雪豹座骑,听说已经绝种了”常风不禁想起了《宇宙兄弟》里面威武的太空猎豹

“那我怎么办,我还要背东西,很重的,羊和鹿好像都太瘦了。”赵盾的语气一本正经,听起来就像鹿和羊都已经到手的样子。

“那就给你捉个个头大。”常风很认真的建议。

“是什么?”赵盾小眼睛一闪,有光落在常飞的脑门上。

“野驴!”常飞笑着说完,像影子一样跑的远远的,而易风和叶天语脑袋里都是胖胖的赵盾骑在野驴背上像斗牛士一样被颠得上下乱窜的滑稽样子,两个人强忍着笑容。

“书上说个头挺大,应该可以。”三个人都没想到赵盾竟然认真的点点头。

紧接着丛林了爆发出孩子们一阵阵的笑声和打闹声。

“常飞,快回来,赵盾,不要追了,我听到有人来了………”天语对着眼看即将要消失在丛林深处的两个身影一阵猛喊。

不一会功夫,常飞和赵盾一前一后折返回来,

显然双方经过协商,达成本次事件的妥协。

赵盾答应不把常飞当球拍,代价是常飞现在就把《宇宙兄弟》交由赵盾保管。

在小风波结束后,八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远处的石子路。

这条路一直就他们四个在训练,大清早的怎么会有人来呢,听天语说,好像还不止一个,但奇怪的是以天语的能力竟然听不出究竟是几个人。

终于,数条高大的身影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向四个人的方向慢慢延伸过来

第四章 将军的决定

人的一生中,在不同的成长阶段往往面临着诸多的选择,但无可否认的是,有时,因为某个细微的动作、外力的影响、不确定的因素,甚至时间、环境、心情等因素都会导致天平的倾斜,而这种选择,即使在当时被认为是微不足道的,最终也会引导人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泡。书。吧,小。说。网}

平凡的人尚且如此,历史上的英雄也概莫能外。唯一不同的是,后者的选择推动甚至改变了历史长河的流向,而这也正是英雄之所以为英雄的要素之一。

《再论英雄》

AC219年5月,一个孩子的决定注定了他彪悍千秋的勇武一生。

“是乌爷爷,还有另为四个人,我们应该都没见过。”常飞肯定的说,眼睛直视前方,但神情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虽然还看不到人,但易风他们却似乎一点都不怀疑常飞的话,好像理所当然的样子.。

清晨的阳光逐渐强烈起来,高原的天空总是那般的天高云淡。

地上有几道小小的影子一掠而过,原来是几只早起的鸟儿从树林上空飞过,不知道是去觅食还是来人的气息让他们受到的惊吓。

四个陌生人?会是谁呢?难道是乌爷爷新换的勤务兵,但也不应该是四个啊?

常飞几个心里嘀咕着,齐刷刷静静的盯着路的尽头。

终于,寂静的林间小路上,访客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果真是一身戎装的乌不图将军,还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头顶的钢盔在阳光下竟然没有一丝闪光。

乌不图将军走在中间,左右各有一个人,左边的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黑红的脸颊,粗粗的眉毛,右边的大约二十六七岁,相貌英俊,但在左脸有一道红色的疤痕,看不出是枪伤还是刀伤,而将军身后跟着的也是两个三十多岁的军人,左边的略白些,身材也高些,右边的身材虽然较其他三人矮些,但身材却是最魁梧的。

奇怪的是,五个人走过来,却只能听到将军坚定、威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即使是天语也无法从脚步声辨别出准确的人数。

不一会,当仔细观察过后,四张小脸上就写满惊讶,原来将军旁边的军人们四个人走路的节奏竟然是相同的,感觉像是一个人一样,而且落地时常人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外公,您怎么来了?”

易风张嘴就问,但一双小眼睛却是在另外几个人身上溜来溜去。

“当然是来找你们的,易风,外公问你一件事。”

“什么?”易风有点纳闷,怎么上来就问我。

“你喜不喜欢跟常飞三个在一起”

“嗯……喜欢….”易风心理嘀咕:问这个干吗,难道会跟后面的几个陌生人有关系?

“那今后跟天语她们一起读书、训练,一起生活怎么样?”

“嗯风一怔,显然对此有些准备不足。

常飞、赵盾、天语三个一听,顿时又齐刷刷的盯着易风。六只小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目光。

易风小脑袋里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响:

一、原来学校上午9点上课,下午5点放学,

常飞他们是8点上课,下午6点放学,时间长了点。

二、原来班里有24个学生,其中23个暗地里认自己老大,而且时常还有点意外收获,

常飞他们加一起才3个小弟,人数少了点,而且都是自己倒贴。

三、原来要上8门课

常飞说他们才三门课,有优势

四,原来的老师脾气都不错,尤其是女老师

听常飞说,他们老师都很好,半斤八两

综合比较起来,好像还是维持现状待遇会好一点,易风如是盘算,然后就要仰脑袋对乌将军说要维持现状。

忽然,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角,易风一扭头,一只如羊脂美玉般的小手正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角,小手的主人叶天语正用小仙女般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太好了,我愿意……….”易风脸上立刻又露出一付好像很兴奋、很果断的样子。而另外三个人都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少年班的队伍终于扩编了!

若干年之后针对易风的这一决定,几个人曾经在一次餐后讨论过

当事人的说法是:我跟他们的感情很深,即使在童年,已经懂得了同甘苦、共患难的道理。

听完这句话,反应不一。

赵盾说得很老实,“别的我不知道,只记得当时天语拉了他一把!”

叶天语脸红红的一声不吭。

而常飞则用鼻子小声的“哼”了一声,之后主动向当事人解释说自己鼻炎又犯了。

后来根据小道消息,常将军私下曾给出过四字评语---------“重色轻友.”。

历史证明,如果易风当时选择了继续在子弟学校学习,那么当大灾难来临时,他可能与已经成为军人的伙伴们分开,也完全有可能作为一个杰出的个体在大灾难里随波逐流,并得以生存。

但他选择了团体,集体的力量和智慧最终凝结成一座灯塔,在恐怖的大潮里,照亮了一代人顽强抗争的希望之路。

“很好,我会跟你学校的领导协商一下,你今天就收拾收拾搬到常飞他们宿舍区。”

当时老将军听到易风的答复,刻意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看身后自己正站得笔挺的士兵,对面前神情各异的孩子们说:

“这几位叔叔都是刚从海外执行任务回来的,刚好调派到我们这里,你们几个也不能整天在林子里招猫逗狗的,所以我跟少年班的老师建议了,今后你们的训练课就由这几位叔叔负责了”

几个被称为“招猫逗狗”的小家伙,又齐刷刷的拿小眼睛开始在四个高大的军人身上扫呀扫的,眼神里好奇有之,惊讶又之、怀疑有之还有少许的不服。

易飞一扭头,对常飞一挤眼。

常飞嗖一下窜向巨石,四五米高的巨石,小小的身影一跃就像壁虎一样贴在离地两米多高的位置,双手一撑,脚一用力,已经站在巨石顶上。平静的脸上嘴角稍微翘了翘。

“这家伙不服!”一个念头同时从几个成年人的脑袋里冒出来。

将军和他的士兵相视而笑,老人笑骂到“这群猴崽子!……..,你们几个去吧,露两手!”

将军话音刚落,同行的军人如风而动,向四个方向散去,三个孩子连同站在巨石上正盼然四顾的常飞共同目睹了小小心灵至今最震撼的一幕:

四条矫健的身影,动若娇兔,各自选了一棵所在方向最高的大树,宝藏高原的阔叶林矫健挺拔,矮的也要7、8米,而那四棵树更高达十多米。

四个军人竟然就那样全副武装,枪一背,顺着树干“走”了上去。

四张小嘴巴,好像刚吞了四个带壳鸡蛋。

“走”上去,意味着什么!不借助双手,身体几乎与树干垂直的走上去,严格意义上应该是垂直“跑”上去。

“天呢!……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常飞一惊,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巨石上,然后顺着石面滑了下来。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四个小家伙顿时都感觉大脑缺氧,眼前一黑。

第五章 好奇的心

不懂心理战的特种兵决不是合格的特种兵,不管他的对手是懵懂的婴儿还是狡猾的豺狼。

.................《特种兵特战手册之心理战》

当看到易飞他们四个站在地上发呆的时候,正站在一根手腕粗的树枝上随风摇摆的少校军官仇朗总算松了口气,早就听说这一期的少年班不省心,幸亏这次带来的三个人都是精兵强将,有一个软蛋都下不来台,不过揽这活儿还是要趁热打铁。

仇朗一挥手,几个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的落在树下,一晃身又回到原来站立的位置。

这时候,表情酷劲十足的仇朗忽然一抬手,指了指常飞。

“小家伙,你过来。”

常飞靠在石头上还没回过神来,看到乌爷爷左边的军人指着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拿眼睛左右看了看才确定是在叫自己,这才忐忑不安的靠近过去。

“最开始是不是你在查探我们?”仇朗脸上露出狐狸般的微笑,一副自信满满地样子,简直就没有一点的质疑的样子。

“这你也知道!”

易风他们四个蒙了,如果说刚才几个军人的表现让人震撼的话,仇朗的这句话则让少年们彻底臣服了。

毕竟传说中的“轻功”对普通人而言还多少有点概念,甚至很多人坚信通过努力还是有可能实现的,但能够感知到特殊能力的探查,而且能准确指出是常飞,这又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力量啊!

对于这位给了几个孩子莫大震撼、叫做仇朗的军人,在后世《东华军史之特种兵》中这样写到:

在战争初期,将军仇朗及其所率领的特种部队为东华国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纵观将军一生,他的智慧、他的谋略足以青史留名,而最为后人所称道的却是他的远见卓识,就如他最著名的学生曾经评价的“他有着一双狐眼”

被称为狐眼的未来将军、现在的少校又变得面无表情似的钉在地上,心里却得意洋洋,这次也算在老首长面前露了一回脸了。老将军在东华军中威名赫赫,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其影响力不减当年,如果连几个小孩子都镇不住,自己可就糗透了。

“你们几个别发呆了,明天开始跟着这几位叔叔训练,现在收拾收拾,不要往深林里钻了,都回去帮着易风搬家。”老将军对常飞三个说,然后向易风招招手

“记得把堆我书房隔壁的瓶瓶罐罐搬走,不然你整天瞎鼓捣,早晚会把我这把老骨头炸上天”

“回去吧!”将军回头对仇朗几个命令道。

“是!”仇朗一个标准军姿,带着另外三个人与老将军一起离开。

四双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目送几个军人离开,却依然区分不出脚步声究竟是几个人的。

“好厉害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小女孩满眼的红色小星星。

“他们怎么知道是我呢?”常飞则忍不住嘀咕

“不知道我这个体重能不能像他们一样!”赵盾考虑的则是将来自己胖胖的身体也许能站在树枝上,英姿飒爽、随风起荡,不由得一脸憧憬。

“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叶莱老师。”易风边捡地上五颜六色的小包装一边嘀咕。

而此刻,在这群孩子原来计划前往的森林深处,两只饥肠辘辘的成年雪豹正带着一只小雪豹在丛林里徘徊,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堆残骸,看外形颇似一只羚羊或白唇鹿,如果有动物学家在场的话,他肯定会为之感到万分惋惜,从头骨的形状看那竟然是一只几乎已经灭绝的东山羊,叶天语曾经听到过的叫声应该就是东山羊临终的嘶喊。

不知道这幅场景对于原本计划深入森林的四个孩子而言是他们的幸运呢还是不幸,历史已经很难给出回答。

但对于易风而言,新的一天的开始却带来了无尽的悔恨,至少他当时是这么觉得。

从当时的一时冲动后,就决定了再也不能继续“晚上动画片、起床太阳照”那般逍遥了,而是要服从司号员单调的号声。

本来听说是文化课、军事课、训练课总共三门,可上课才知道,所谓的文化课原来竟然是个总称,他原来在三年级四班学习的科目少年班一门不少,原来没有的科目这里照样开。

当不断认识了10余位穿军装的老师后,易风更是肠子都悔青了:早该想到常飞他们和自己对老师的评价标准肯定是不同的,常飞这样的小兵嘎子能见过什么世面,接连现身的这些老师虽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特别是还有几个不亚于叶莱的美女,但只要看一眼那全套的制式军服和帽檐下个个精光四射的眼睛,易风那活跃的心就彻底死了。

唉,好怀念穿着牛仔裤的叶莱老师和那个引以为豪的大手印啊!易风不止一次的发出类似的感慨。

再也不能跟原来到狐朋狗友们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了,也再也不能从那帮小兄弟那里骗吃骗喝、坑蒙拐骗了,今后再拿什么来收买人心呢?

易风看看坐在小型教室前面的天语和赵盾,又看看旁边正襟危坐的常飞。

“难道真要我自己大出血了吗?”想想自己的猪头储钱罐,一阵莫名的心痛。

作为四个闻名后世的人物,他们的长久友谊在童年的雏形阶段一直饱受猜疑,当时还相对平庸的易风怎么就能成为三个天赋异禀的少年的核心呢?

“因为我经常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们三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自然要听我的。”某个伟人曾说过这样一番没营养的话。

而后来以憨厚著称的赵盾将军针对4人的关系曾有过这样一段被广为流传的论断:“比如4个人去偷牛,踩点侦查的是常飞,把门望风的天语,牵着牛跑的是易风,而断后甚至挨揍的就是我,至于为什么他是头呢,因为偷牛的主意肯定是他想出来的,我们三个军校里长大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念头。”

“那为什么你们会跟他一起干呢?”有人问,于是赵将军说出更加经典的一句话----“好奇害死猫啊!”

而此刻,四个在前一天被深深折服的少年正激情燃烧着求知的心,站在丛林里那块碗状的巨石旁边,守着石子路静候着新教官的到来。

“咦,他们怎么从后面过来了?”

常飞警觉的看向身后,同时转身的还有叶天语,看来她也发现了。

易风和赵盾一起转过身,四个人一起看向丛林深处

连绵的山脉,被茂密的植株渲染成浓浓的青色,偶尔突出的崖壁或岩石为青色的底色上添加斑驳的星星点点。越往森林里面走,植物会分外稠密,人的视线很难达到极远的地方。目之所及,除了跳来跳去的鸟儿,看不到什么人,但四个少年仍然静静的盯着那条通往深处踩踏而成的林间小道。

终于,看到四条小小的人影从远方丛林得缝隙里忽隐忽现,等到再近些了,以常飞的眼力这才发现四个人好像还抬着什么东西,但他们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走到近前,易风他们四个家伙再仔细一看,不仅大吃一惊。

第六章 成长(上)

“作为我的部下,你们必须时刻保持一颗警惕的心,即使你们正推开自己的家门”-------------名将语录节选

AC219年5月8日,四个孩子开始了他们的铸炼。

作为仇朗将军的学生,被称为后世纪百年最伟大军人的他,在其第一堂课上收获并总结出的就是语录中的那句话。

而那时,易风他们满脸惊讶,眼睁睁的看着昨天的四个军人迈着与昨天相同的步伐走到他们面前。

显然对几个孩子而言,第一次见面只有震撼,以至于即使是易风都没有想起打探一下这几个人究竟姓甚名谁。

“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等一下,我们先把这几个宝贝带回去。”说话的是仇朗。边说边扬扬手。

他左手竟然正抓着一只小雪豹的脖颈皮毛,一看小雪豹的可怜相就知道军人过去肯定没少干持强凌弱的事。

小雪豹圆圆的小脑袋耷拉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正转啊转的,竟然不抓不闹,仇朗右手抓着一头成年雪豹被绑在一起的前爪,另一对绑好的后爪在有条伤疤的年轻军人手里提着,年轻军人的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是一个被啃的干干净净的羊类头骨,应该就是前几天那只倒霉的东山羊了。

仇朗今天心情很不错。

刚被调遣回国,就被派到高原来指导练兵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没想到碰到了老首长,还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事。

教导几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可塑性强,总比去指导普通士兵要强的多,毕竟什么兵都有,万一碰到几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还真够头大的。尤其这还是少年班的孩子,少年班意味着什么,作为职业军人的仇朗心知肚明。

当昨天仇朗目睹常飞的表现时,心情就更加愉悦了,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叫做“好徒弟找个好师傅难,好师傅找个好徒弟更难!”

而现在,他们刚刚踏入这片森林为培训做准备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到达一个地点,习惯性的先勘查地形,侦测环境。

结果不堪不知道,一堪吓一跳。

他们竟然发现了还在森林里四处溜达、贪得无厌想继续顶风作案的雪豹一家三口。

二话没说,三下五除二,四个人就把这一家三口给生擒活捉了。

雪豹夫妇心里这个后悔啊!一家三口本来看到持枪的这几个人类就已经决定跑路了,但太变态了,它们一家竟然碰到了比自己跑的还快的人类,自己可是四条腿,纵横高原这么多年都没失过爪子的,自己上窜下跳、爬上爬下还是被刀疤男抓了,本来要拼个鱼死网破,想给那个领头的脖子上来一口,谁曾想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把掌,天可怜见就只一把掌,跟碰到苍蝇拍上的苍蝇似的,高原上的强者一族----雪豹,跌落尘埃。

我们一家这是招惹谁了,不就吃了一只东山羊吗!雪豹们一阵懊恼之后便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其实也不是仇朗他们刻意逞强,全球气候变暖,高原生态也发生变化,高原雪豹成为了濒危动物,属于国家保护的行列。如果继续让雪豹在这里乱窜,保不定那一天就碰到那几个孩子,谁伤了谁都不好。

即使跑到其他地方,别的不说,如今高原上到处都是轮训的部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生擒活捉,雪豹脾气又暴,敢袭击人,说不定就被那个士兵给一枪毙了,所以只能先捉回去问下老首长的意思。

“刚来就碰到了三只雪豹还有一个新鲜的疑似灭绝的高山羊头骨,典型的开门红阿,看来高原还真来对了,难道我要吉星高照了!”

无神论者仇朗突然感觉好像有神的光照在头上,然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神棍了。

不久,四个军人再次站在了易风他们面前。

“今天开始,我们奉命对少年班的各位小同学进行特训,除非另有命令,否则今后的训练课目就有我们负责,首先自我介绍,我叫仇朗,训练期间您们可以叫我仇教官,平时可以叫我仇叔叔”这时候,易风他们才知道这个声音宏亮的带队军人是叫做“臭”教官的

“我叫云鹤”后面刀疤脸的英俊年轻人接口道

“我叫邵鹏”有些矮胖的说,“我叫司马东”最后一个高高的也自我介绍。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长?”

仇朗冲着眼前的几个孩子问道,尽管这家伙早就一清二楚,却依旧板着脸走程序。

“我叫常飞,能感应到周围的人。”常飞率先说

“我叫赵盾,能吃饭,力气大”赵盾一咧嘴,挠挠头。

“我叫叶天语,我记性好,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天语低着头,捏了捏衣角

“我叫易风,是爷爷让我来的”,相对于3个小伙伴,易风显然感觉自己确实没有什么特长,就算调皮捣蛋“特”别擅“长”,脸皮厚如易风者也是不能实说的。

“易风,希望你不仅长得像你父亲,本领也能赶上你的父亲”仇朗露出一脸长者的微笑。

“你认识我的父亲?”易风一愣,接着露出一丝惊喜,所谓有熟人好办事吗,说不定今后的日子会好过些。

“是的,我们当年就像你跟常飞一样,因此今后我会代你的父亲,更加好好教导你。”那个貌似长者的人终于说到了重点,而不久之后训练,易风也确实体会到了刻骨铭心的特殊“关照”,。

“好了,我们开始第一次训练课,你们想学点什么呀?”仇朗眉毛一挑,一幅学富五车的模样。

“上树,……不…不是,我是说昨天你们练得那个。”

赵盾显得很迫切

是啊,仇朗他们昨天露的一手很能抓住孩子们的心,其他三个小家伙也紧跟着点头。

“好,开始吧,那就先从基本功练起”仇朗跟云鹤几个相视会心一笑,一幅不出所料的神态。

紧接着,叫邵鹏的军人一伸左手把身后足能装几百斤的大口瓷缸轻轻拎了过来,而云鹤和司马东前者拿出一根粗绳和两个木桩,后者却是拿过来一把铁铲。

刚才易风他们还纳闷,怎么四位军人拿三只雪豹就换回来这些东西:绳子、铲子以及最贵重的物品--------一个硕大的大瓷缸。

“常飞,回去找个桶,我知道出了森林有个小湖,你不是腿脚快吗,先拿桶打水把这个缸装满,然后回来找云教官报到。”说着仇朗先指了指大缸,后指了指叫云鹤的军人

“赵盾你跟着邵教官拿着铁铲去左边”。“臭”教官又冲小胖子指指铁铲指指韶鹏,

“天语,你跟着司马教官带着绳子和木桩去右边。”某个人继续指手画脚。

“易风,你跟我来。”

易风一头雾水,跟着仇朗就往森林里面走,边走边纳闷:怎么回事,四个人方法竟然是各不相同。

常飞好不容易跑去易风家借了个水桶,拎着水桶打回了第一桶水,回来一看,除了云鹤在水缸旁边站着,其他人踪迹全无,凝神搜寻了一下,左边是赵盾,右边是天语,唯独找不到易风。

“快点,别人都已经开始训练了,你要把水缸装满才能开始。”云鹤一脸的严肃。

常飞一听,眼睛露出惊讶的光,本来以为拎着水跑就是训练,对这种简单的方法还有所怀疑,弄了半天自己的训练还没开始呢,自己费半天劲来回跑只在做准备工作。

大瓷缸还确实是不少装,常飞足足跑了14趟,感觉至少装了500多斤,云教官后来给出了缸容量的准确数字550斤。然后跑的脚有点打颤的常飞才站到了缸沿上,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训练。

第七章 成长(中)

在军营右边的一块草坪中间,有一个五角星形状的喷泉池,在节日的时候,喷泉会喷射出一幅倾斜的五角星图案,平时喷泉不开放,便只是一个水深半米多的小水池,毕竟在这种高海拔环境,喷泉有些奢侈。[泡!书。吧!超。速!更。新]

这里也是易风他们经常玩耍的地方

当第一天的训练结束的时候,易风他们很自然的聚在这里。个个对别人的训练一脸的好奇。

“天语,你先说。”易风他们好奇的小眼睛眨呀眨的。

“我们分开后,司马教官就带我到一片空地上,先将你们见过的那两个三尺长木桩钉进土里,露出地面大约一尺二寸的样子,然后把那条一丈多的大粗绳系在两个木桩上面的环上。

司马教官让我站在木桩头上,先迈左脚踏绳,然后两脚前掌用力,右脚再向前缓慢走动,身体正直,然后两脚平均用力,像鸟儿一样伸开手臂,然后在绳上来回走。”

“原来是这样!”另外三个小家伙恍然大悟

“我开始老往地上掉,司马教官说每次走100多趟,走次数多了就不掉了。”叶天语好像对那个司马教官很崇拜的样子

“司马教官还说了,等我这个练好了,就换比现在细一半但长一倍的绳子系在比现在2倍高的木桩上,继续练.”

“赵盾,该…”易风几个一听天语的描述,对其他人的方法更加好奇了

“我还没说完呢,司马教官还说,等到我能走系在3倍高木桩上面,比头发丝还细的那种3倍长金属线上的时候,我如果能像在平坦大道上散步一样,那我的基本功就练好了。”叶天语讲的很仔细,这时候才停下了,好像唯恐别人漏听了尊敬的司马东教官的金科玉律似的。

“我的练法比天语的简单。”赵盾等天语讲完,这才接过话题

另外三个家伙想一想这个光头小胖子拖着一把铁铲跟在略显矮胖的邵鹏教官进了树林就感觉怪怪的,三个小脑袋同时蹦出了无聊的想法。

“不会是修路去了吧?”常飞撺掇道

“不是,但也差不多!”赵盾实话实说,却看到了三双眼睛在大眼瞪小眼的惊讶,刚才天语的方法已经让人大开眼界了,按道理赵盾的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怎么会?

赵盾不理睬众人的诧异继续说

“邵教官让我找了一块容易挖的软土地面,然后就让我拿铲子挖个直径大约1米的坑。”

“挖坑。”周围落了一地的下巴

“对,教官让我一直挖,深度标准是我站在坑里面,自己能勉强从坑里跳到地面上为止。”

“然后呢?”三个人赶紧从地上捡起下巴,开口问

“等我挖到位,自己试了试勉强能跳出来后教官让我再挖深10公分,挖好后教官就让我继续努力往坑外面跳。”赵盾停顿了一下。

“这是什么方法?”另外三个孩子傻了一对半。

“没了?”易风追问道,

“教官说等我能轻松跳出来后,腿上捆上他准备好的沙袋继续跳坑。如果也可以了,我就要把坑再挖深10公分,先不绑沙袋练,可以了再绑沙袋练,好像要一直这样练下去,反正我也不懂,教官说怎么练我就怎么练。”赵盾挠挠光光的头,憨厚一笑。

“可怜的傻盾啊!”易风三个想到小胖子像个青蛙似的在坑里跳上跳下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自己挖坑自己跳!”

“你呢常飞?”小青蛙本人好像一点不觉得委屈,还是那样的好奇。

“先拎了十几桶水累个半死。”常飞语气中已经锐气全无,接着道

“拎完水后,你们都已经散开了。教官给我身上和两腿绑了共四斤铁砂袋,让我在大瓷缸上沿着缸边行走,大缸里装了我拎来的500多斤水,教官说今后每月取出清水15斤,身上加带铁砂1斤。”

“你可比我轻松多了!”赵盾有些羡慕

“轻松?”常飞一脸苦笑

“教官说了,缸水要每天换,单单限时装满水缸就把我累得两脚发颤,然后披挂沙袋站到缸沿上不停转圈,我能不容易晕吗,然后就掉水缸里了!”

“哈哈……”易风、赵盾和叶天语忍不住齐声大笑,怪不得训练完集合的时候,找不到常飞了,问问云教官,说先回了,竟然是换衣服去了。

想一想自命不凡的常飞常大侠不停的在大缸上套圈,还时不时掉进水缸里游游水。另外三个人心里那个乐啊,小脚丫把水池里的水拍打得泛起一个又一个的水花,特别是叶天语,竟然想起了儿时妈妈唱得儿歌:

“门前走过一群鹅、一群鹅,扑通扑通跳下河、跳下河………”

常飞狠狠瞪了一下正幸灾乐祸、笑得前仰后合的易风

“易风,该你了。”

叶天语、赵盾立刻停了下来,就像在等动画片一样的期待。

“咳风同学假模假样的清清嗓子

“让大家失望了,我肯定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惨,你们应该知道我父亲跟仇教官的关系,所以…….”易风故意停顿一下。

“我直接就去上树了。”

“什么,不可能”赵盾不满的嚷嚷道

“吹吧,你就。”

还是常飞脑袋转的快,根本就不为所动。

易风有几把刷子,几个人都是明白人,以速度和轻盈见长的常飞都不能像几位教官那样,更别说易风了。

“听我说完吗,我确实是开始走树了,只不过树都是那些斜着长的,跟地面有斜度的那种”

“切”其他人露出果真如此的不屑神情。

“继续。”常飞嘴里蹦出两个字

易风假装没听见,

“教官带着我就进了树林深处,选中了10多棵不同斜度的树,然后指着一棵跟地面的斜角最小的,就让我开始从地面跑上树”

“就这么简单?”三个人一起问,甚至脚丫子打水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每次跑到树顶端后我还要用右手大约1米长、2-3公分粗的树枝来击打左手抛起的石块,并且要让飞石打在教官指定的目标上。他说一旦我可以熟练击中目标了就可以换下一棵斜度大些的树,用原来的树枝击打更大的石块去攻击更远的目标”

“这样啊!”三个人一脸的茫然,这是什么训练方法啊,怎么像是网球王子阿,仇教官莫非做过网球教练?三个小脑袋忍不住一起嘀咕。

易风说完一脸平静的看看三个人,脑袋里却翻江倒海。

这法子其实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未必。

易风第一次也自信满满的沿着滑溜溜的树干跑上主干顶,眼瞄了一眼10米开外的靶树,然后动作潇洒的左手扔石,右手挥杆,只听“扑通”一声,

易风掉在地上。

幸亏这棵树是斜度最大,地面斜角最小的,垂直距离也就3-4米的样子,地上又是软土,再加上易风反应够快,所以这位未来的大人物才安然无恙,否则史书上就可能这样写

“未来的将星因一失足而陨落在一棵不高的歪脖子树下!”

也难怪,这就像打网球一样,一手抛球、一手挥拍,平地上重心都要变化更何况是滑不留脚,而且一边高一边低的悬空圆树干。更不要提要击中目标必须身体各部位配合了。

易风当时就对这个方法心悦诚服,甚至一次坐在树顶端休息时忍不住问了一下仇朗,这个方法他是怎么想到的,还想顺便可以用诸如“奇思妙想”“非比寻常”“天纵奇才”“智慧神武”之类肉麻的话对仇朗糖衣炮弹一下。

仇朗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据说是仇朗小时候家里穷,穷孩子早当家吗!所以就帮家里放羊。

有羊调皮捣蛋、不听话去地里吃庄稼怎么办呢?

他就找棵歪脖子树“噌噌”跑上去,左手抛石,右手挥舞羊鞭杆,

“啪”一声,羊归队了。

当时,仇朗刚讲完,就听得又是“啪”的一声响,原本安坐树上,不甘心做羊倌的易风又掉到了地上。

第八章 成长(下)

当易风他们为第一天的训练而感慨万千的时候,他们的教官也正在为这几个孩子忙碌着。|/\P-a-o-s-h-u-8.c-o-M/\|

这几位军人的宿舍明显与一般的军营不同,从房间的陈设布局来看,更像干休所的规格。

在房间里有三个人,正忙着捣鼓铁砂,这东西今后用量会很大,过去没认真授过徒,自然准备的库存也不多,如今身在其位自然要谋其职了,尤其徒弟还是几个细皮嫩肉的孩子。

靠窗边的云鹤正将他们自备训练用的库存铁砂装成一袋一袋,准备明天分给常飞他们。

仇朗屁股下面搁个小板凳,端坐在一个水桶样的装置前,用大火翻烧铁砂,此刻,里面的铁砂已经通红通红的,在他左边有一个装满待烧铁砂的麻袋。右边是一个铁盆,里面是鲜红鲜红的猪血。仇朗把烧红的铁砂倒进猪血里,然后再从麻袋里补齐继续烧。

滚烫的铁砂碰到猪血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仇朗倒满一盆,司马东就端走一盆,放在隔壁的一间空房里,此刻房间里面已经摆了一地的猪血盆。

这些烧好的铁砂将会在猪血里浸泡一周,然后再埋到地下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取出装袋,为的就是防止易风他们皮肤溃烂,毕竟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至于邵鹏,因为猪血不够用,仇朗让他拎着个洗净的汽油桶去光顾驻地所有的炊事班去了。

这几个孩子的训练课程是一点都不马虎的,仇朗几个人是根据孩子们的特殊能力、身体素质和性格,经过深思熟虑的。

比方说让赵盾去跟天语走绳,且不说绳和桩能不能经得起,就赵盾的粗线条也走不来;让易风去跳坑,他肯定能想法子把教官气死,这本来就应该是老实人干的活;让常飞去跑树打羊,根本起不到提高他能力的作用;让天语去缸上套圈,身体太单薄,肯定落几次水就要吃感冒药。

为了这几个孩子,仇朗他们可是煞费苦心,用仇朗的话讲:“自己的孩子也没这么上心阿!”

就这样,在四位教官不断显露出来的诸多震撼力不次于“上树”的绝技目标驱动下,易风他们的日子过得艰苦而又充实。

慢慢地,四位军人的实力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仇朗,有着一双特别的眼睛,具体说就是夜里甚至比白天看的还清楚,而其久历生死的经验和谋略使其成为各种行动的核心,但在易风看来是四个人中最坏的一个。

云鹤,在速度和感应方面具备与常飞类似能力,第一次常飞的感应被发现就是云鹤的关系。脸上的一道伤疤足以证明他的特殊能力是经过实战的磨砺。而在孩子们眼里不苟言笑是他的专利。

邵鹏,人很随和,在力量方面很强大,基本上跟赵盾的能力差不多,邵鹏还曾经跟赵盾提起过,自己小时候跟赵盾很像,比赵盾还胖。为了这件事,赵盾高兴了两三天,他一直担心自己只横向发展,而不往纵向发展,变成矮冬瓜。后来再看邵教官,不仅身材魁梧,而且很有男人味,至少赵盾这么认为,-------毕竟那是将来的自己呢!

司马东,平时总是斯斯文文的,具有隔空取物的能力,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四个孩子一直不清楚,至少一张椅子的重量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他们曾亲眼目睹,某年月日仇某人站在军队子弟小学的某课堂上作报告,胡吹海旁,将自己吹得人间少有、天上不多,几个教官实在看不下去了,司马教官就隔空将仇教官屁股后面的座椅给向后平移了40多公分,然后仇某人天花乱坠的讲完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事后易风碰巧听到仇某人自己嘀咕:“怎么会坐地上了呢,难道是我往前多走了两步,后来太激动给忘了!”

几个教官后来听说了,找个角落就扎堆高兴去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都是那么按部就班,易风他们学习、训练、成长。

AC220年,当世界医学界对号称“世纪之痒”的艾滋病治疗取得巨大突破的时候,易风刚好10岁,常飞和赵盾也都10岁,叶天语9岁。

从这一年开始,易风的小姨乌兰每隔半年,都会来帮几个孩子检查身体,带一些血样回研究所去,而平时也会偶尔来看看易风他们,带些好东西来慰劳一下这些孩子。

而叶天语的父母则是像往年一样,每当孩子们放假的时候,就会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专程来探望女儿,易风几个也没少跟着沾光,因为天语的父母总会给他们每人一份,特别是常飞的,分量格外足。

至于赵盾的父母,毕竟家境不富裕,往返的费用对他们而言也是不小的开支,所以只是偶尔逢年过节托人捎一些土特产过来。

AC221年3月,巴蒂斯塔联邦南遮省的白沙瓦那军事基地被恐怖分子偷袭,尽管巴蒂斯塔政府对外宣称未造成重大损失,但全球的政府却都诚惶诚恐、如履薄冰,毕竟基地里有巴蒂斯塔的核武库。

那年年底的时候,仇朗告诉孩子们,他和其他教官接到命令,将会在次年也就是AC222年下半年接受新的任务,离开宝藏高原,正是鉴于他们正在给少年班上课,所以上级的命令才提前下达,便于充足的时间准备。

之后,易风他们更加勤奋,希望在教官离开前多学些绝技。而仇朗他们在平日训练的间隙里,各自将自己的教案、学生们在未来的一至五年里要学习的步骤、方法以及他们自己的经验感受尽可能的整理成书面形式。毕竟他们作为国家最高级别的特种兵,执行的都是提前写遗书而又不知道归期的任务。

AC222年,五月一日是全球统一的节假日,易风正跟常飞他们在宿舍里无所事事。

易风正寻思着再过几天小姨应该又会来了,不知这次会带来什么好吃好玩的。

突然仇朗推开宿舍的门进来了,

“都在阿!”仇朗看着四个孩子,喜上眉梢。

“教官好!”唰唰几声,床上的跳下来,坐着的站起来,一声立正,四个声音紧接着就整整齐齐的喊。

黄鼠狼给鸡拜年,易风却是私下里一阵嘀咕。

“稍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云教官要结婚了,让我来通知你们5月5日都去吃喜酒。”

仇朗一脸的高兴莫明,似乎比他自己结婚还要兴奋。

这也怪不得仇朗,他们几个都属于最危险的兵种,经常九死一生,基本上没有哪个年轻姑娘敢冒着随时守寡的危险下嫁,即使仇朗自己也是三十二岁才碰到一个,用他自己的话讲:跟中彩票的概率一样。

今天,著名的四人组的最后一员终于在29岁的时候也中了彩票了,与其他三人相比,总算突破了三十岁的魔咒,而且这次中的还是超级大奖,怎能不让兄弟们欣喜若狂呢!

说实话,易风他们对四位教官,心底里是无比尊重、敬爱的。这种心灵深处的情感在后世的史书中被真实的记录了下来,特别是在那场为后世唏嘘不已、感慨万千的葬礼上。

不过易风、常飞他们当时还是孩子,几年训练下来,这帮孩子没少被四个魔鬼教官“摧残”,这些刀口舔血的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不高兴翻脸,把那些对付捣蛋士兵的招,信手拈来几个用上,就够这几个小家伙喝一壶的。

而往往这些时候,带头的易风总是首当其冲,以至于多年后,易风把自己有着切肤之痛的刑罚加以升华完善后用在自己的部下身上,结果手下的部队是立竿见影、令行禁止。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拉出去蹦蹦跳,打起来呱呱叫!”

第九章 新娘是她!

AC222年五月,两个沙漠产油国为了争夺边境石油开采权问题爆发了一场冲突,直接导致了世界能源市场危机的爆发。[泡!书。吧!超。速!更。新]而在东华国偏远的高原上也发生了一件让易风大跌眼镜的事。

易风他们对教那些损招的几个教官可是暗地里狠得搓牙花子。所以对云教官结婚这码子事儿不像仇朗他们反应那么大。

再说了,作为高原少年班孩子,他们远离大都市,不像城里那些在黄赌毒的环绕下成长的同龄人那样早熟,更不会有哪些杂七杂八的困惑干扰,因此除了知道到结婚那天有好吃好喝伺候着,对“结婚”这事儿也基本没什么概念。

易风他们每天照样抽空就上房掏鸟、下河摸鱼,对结婚的事一点都不感冒。

但事情却依然向着易风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着。

AC222年5月5日这一天,天高云淡,军委礼堂里飘起了红绸,主席台上作为军队标志的大大五角星下面多了一个同样鲜红颜色的喜字。

礼堂里人头攒动,一个个肩头带杠带星军人的正不断填充着每一个座位。

门口,54级的台阶延伸上来,最高阶上面竖着五根标志性的大柱子。白色的圆柱上同样被红绸缠绕,易风四个,男的小燕尾服,女的小天使裙站在门口撑场面,多少年才赶上一次这么热闹的事。

易风不愧是老将军的外孙,记性又好,认识的人又多,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叔叔爷爷的嘴巴甜甜,随着人越来越多,易风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楚为什么,感觉怎么自己认识的人云教官都认识,特别还有自己并不在军队任职的一些长辈。

跟着婚礼的节奏,几个小家伙也被分开了,叶天语和易风被安排去给云教官的新娘拎长裙。

对于好玩的事,易风一向不排斥的。

该来的终归来了,一辆豪华轿车缓缓停在礼堂门口,“军Z00001”的车牌把易风吓了一跳,这不是驻藏军区的司令员王爷爷的车吗,怎么他也来了。

不仅易风,身后的仇朗一头雾水,鉴于新娘的身份,当他看到满满一礼堂军人时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后来留意了一下礼堂里的军衔再加上这辆车,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这规格是不是高了点?

车门打开,下车的是一位军人,头发也不白,年纪也不老。

竟然是云教官!

此刻云鹤正打开车门挽出他的新娘。新娘一袭西式的白色婚纱,前面有一层薄纱垂下来刚好遮住脸。

这是有讲究的,在古代的东华国,新娘是用红喜巾盖着头的,只有入了洞房新郎才知道新娘长什么样。如今将这一形式中西合璧了,双方交换婚戒的时候,新郎就会将面前薄纱翻上去,露出新娘的容颜。

易风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一下新娘究竟张啥样,就感觉有人在自己屁股上来了一脚,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臭教官。

立刻和天语跑下台阶,去帮着扯裙尾,走过新娘身边的时候,易风还贼贼的抬头瞄了一眼,只看到新娘的下巴。

“这下巴怎么有点眼熟!”易风一阵纳闷。

易风和叶天语每人一个裙角,跟在新郎新娘后面亦步亦趋的进了礼堂。易风的小眼睛滴溜溜把大礼堂的每一个角落都扫了个遍。

拿眼睛一扫主席台,王司令和外公都在上面坐着,这云教官什么来头,这么大面子,来了这么多人?再看走在自己前面的新人,云教官还没什么,老感觉新娘怪怪的,实在忍不住,悄悄碰了一下叶天语。

“天语,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什么”天语正沉浸在未来自己结婚时的美丽憧憬中,女孩子都这样。

“你觉得新娘怎么样?”

“很漂亮了,尤其是婚纱也特别漂亮。”天语又是一脸向往

唉,沟通怎么就这么难呢?易风一阵无奈,然后感觉从婚纱上穿过一阵抖动,好像新娘肩膀在抖动的样子。

易风对结婚没别的感受,就两个字“麻烦”。婚礼仪式之类的一点没往心里去,就一直惦记着待会儿吃什么,那些保质期长的能不能打包点慢慢儿思念着吃。

这时候新郎新娘已经交换完了戒指,翻了遮脸的薄纱,不过易风站在后面,照样看不到新娘啥样。

易风不经意间看了看外公,却发现王司令跟外公好象在互相推让着什么。“两个人干嘛呢?”易风有点好奇。然后就听到麦克风里传出要请什么什么人讲话似的,易风只顾看台上两位老人“打架”,结果自己的外公站了起来。

“咦,外公要干嘛?”易风一阵嘀咕,接着就听到了乌将军浑厚的声音。

“同志们,欢迎大家来参加这次婚礼。刚才王司令跟我推让了半天,非要我先讲两句,后来我仔细一想也对,王司令真是狡猾狡猾地,我把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送进他们家,发言再不让我先来,那他不就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吗?”

礼堂里顿时想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掌声和哄笑声。

“原来是这样,他们是在互相推让谁先发言,我外公把女儿给了王司令家,所以……….”

“啥!”脑袋终于转过弯来了,易风一声惊叫,把天语吓了一跳。这时候新娘子恰到好处的转过了那张清秀的脸。

“小姨!”

此刻的易风,素以计谋百变著称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百感交集的表情顿时凝固。而负责拍照的宣传干事刚好很专业的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后来这张照片一直保存在乌兰的相册里。据说曾在500年后的一次顶级拍卖会上出现过一次,之后便不知所踪。

当然,易风当时被蒙在鼓里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与双方家长对婚礼的低调密切相关的。

按当时东华国浮躁的社会心态来看,军区司令和将军联姻,放到当时社会,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长期以来,东华的媒体时常报道一些奢华的婚礼,动辄数百辆豪华轿车甚至警车开道,上百万的酒席,大众名人、艺人们也趋炎附势,个个争着抢着捧大人物的臭脚,去为权贵们增光添彩。甚至那些过去多年来挖着归全国人民共有煤矿资源却不断充实自己腰包的煤老板们,在资源几乎枯竭、眼看就要成为秋后蚂蚱的时候,依然用最后一点大众资源换点钱,拼命显摆一把,弄一个上报上刊,舆论哗然,给自己死撑着脸面。

而乌兰的婚礼,应该说已经简办到了极致,双方的亲朋大都是两天前才收到请柬以至于在少年班的易风都没有察觉到什么风除草动。

想必这便是身居高位者与世俗之人的不同,至少没有听说过东华国有哪位高层子女婚嫁搞得地动山摇,似乎身居高位者,为了胸中的乾坤社稷而看破了俗世的浮华。

总之,当时乌兰特意给小易风制造了这个惊喜,而其导致的直接后果却是惨不忍睹的。

当时的易风,在明白了自己家也是这次婚宴的半个主人之后,立刻化悲愤为库存量,特意让赵盾去找了辆人力三轮车,就停在了摆喜宴的酒店后门口。

在进行了酒席上的胡吃海塞、暴饮暴食之后,打着帮忙收拾桌子的幌子,将所有保质期在2天之上的袋装食品诸如各色糖果、糕点、香肠、鸡腿之类以及瓶装饮料诸如果汁、汽水、香槟、软饮之类一扫而空。

当赵盾抱着装满红酒、白酒、葡萄酒的箱子从后门出来的时候,天语提出了质疑。易风只说了一句话

“不能喝还不能卖吗!”

后来,听说当天晚上王司令家的勤务兵又不得不四处采购,特别是糖果。本来是准备了海量的喜糖,几乎以麻袋论,搞场盛大的集体婚礼都绰绰有余。婚宴时全摆在过道敞开供应,可谁曾想酒席过后,连同袋子都不见了。

如果第二天,万一有人向王司令、云鹤或者乌兰讨喜糖吃吃,一家人总不能个个两手一摊说“不好意思、用完了”,那可就丢死个人了!

第十章 亲戚

“雇佣兵对于普通人、甚至是普通军人而言都是极其陌生的,但对于各国军方而言却有着非凡的价值。简言之,不是每一次地区冲突中所有的国家都能直接插手、不是每一次军事对抗中所有国家都能直接掌握,但每一个有枪炮声响起的地方都会有雇佣兵……………..“

“雇佣兵大都以不同国别保安公司的名义出现,其人员构成大部分是各国退役甚至现役的军人、情报人员组成的,只有少部分是个人行为………………”

节选自《雇佣兵的演变》新京军学院出版

AC222年,一门亲戚就这样从天上掉下来砸在易风头上。

一场婚礼,会改变一些人的生活,也会一石激起千重浪。

不几天,云鹤跟乌兰来到了少年班驻地,来正式探望仇朗几个战友以及孩子们。

像往常一样,驻地里时不时走过一对对整齐的士兵,所谓的“双人成列,三人成行”,尤其是像王云鹤这样的军官路过的时候更是个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当敲开了仇郎他们的门后,仇朗、邵鹏、司马东三个人满脸堆笑,极其热情的接待了云鹤、乌兰夫妇。

寒暄良久之后,仇朗主动提出了中午请他们吃顿饭,夫妻两个没作它想,推托几句也就欣然答应了,之后仇朗说有任务要向云鹤传达,军队的纪律乌兰也是知道的,眼瞅着心爱的丈夫被三个好兄弟簇拥着进了另一间宿舍的门。

如果乌兰有叶天语的听力的话,肯定能听到房间里的声音。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先是新郎官的声音。

紧接着是桌翻椅倒的声音,

“咱们可是好兄弟……有话好好说……..”听声音,新郎官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少废话,绑好,把他扔床上,别脏了这身衣服,堵上嘴,免得把狼招来。”仇某人继续作威作福。

“有话好说知道是谁用毛巾把后半段声音给堵了回去。

“好好说?”听那声音都感觉凉飕飕的。

“小子,你藏的挺深啊,是不是?”声音一顿,明显是司马东的声音

“王司令的公子,王云鹤少爷,你怎么就金凤凰钻我们鸡窝里来了呢,要不是你小子结婚,哥儿几个就是不小心挂了都不知道你姓王。”这话肯定是仇某人说的。

“说不定哥儿几个这次一回国就给派到这来,就是陪这小子探亲来了。”这话是邵鹏说的。

“对啊….”

“是啊…………..”、

“……..揍他……..”

一阵嘈杂,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拳头碰肉的声音。

“开碑裂石手阿…………”一个声音

“流星赶月锤阿…………”另一个声音

“无敌鸳鸯脚……”又一个声音还没说完,

“等等,你先把鞋脱了,踹他一身鞋印子带着去吃饭,不给我们丢人吗!”不知是那个思虑周详的家伙提醒道。

“有道理,”接着就是“啪”“啪”两声。

一声是军鞋落地的声音,另一声是军脚落肉上的声音。

半小时后,望眼欲穿的乌兰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丈夫被兄弟们簇拥着出来,英俊的脸上红光满面。

王云鹤同志真的是有苦难言,自己被揍的惨不忍睹,外表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在行凶者刻意保持下,笔挺的军装上一个褶子都没有。

“弟妹,这次任务挺繁琐的,多说了两句,等急了吧!”自来熟的仇朗真诚的语气感觉真跟一家人似的。

“没有,怎么会!”乌兰大大方方的回答,顺便挽住了云鹤的胳膊。

“走,顺便捎带上四个小家伙,他们肯定都在易风宿舍”仇朗不经意间一个威胁的眼神扫过新郎官,后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此时的易风心情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其实,虽然乌兰制造的这个惊喜确实将易风震在当场,以至于乌兰要去换装的时候,易风还手拽着裙角呆在那不动,要不是天语拉了拉他,说不定就把乌兰婚纱给扯下来。

但真正让易风猜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是:一个是几乎天天见面的冷面教官,一个是再熟悉不过的暴力小姨,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偷偷把事儿给办了呢!简直一点迹象都没有。

“这难道不是对以智慧著称的我的无视和蔑视吗?”易风愤愤不已。

但当易风跟伙伴们回到宿舍,清点三轮车拉回来的战利品后,还是孩子的易风早把婚礼上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反正小姨早晚都要嫁人,嫁谁都是嫁,嫁个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能否打得过她。”易风这样安慰自己,

“不知道云教官和小姨谁更厉害些?”某人龌龊的小脑袋里闪出两幅画面,自然是云鹤和乌兰,都是双方对殴鼻青脸肿的样子。至于两个人是某一个鼻青脸肿还是两个一起,都属于易风乐见的范围。

当清点完行动的收获后,易风有一种幸福的预感。

“王爷爷家肯定好东西不少!”

易风根据眼前的琳琅满目推断。

“看来小姨嫁给云教官还真的嫁对了。”小易风慢慢变得对这门天上掉下来的亲戚有些满意了。

怎么说自己也是军区出了名的讨人喜欢,早想去王爷爷家多串串,可他家没有孩子,特别那还是现任司令的家,没个理由也不好去,现在好了,成了亲戚了。

易风有些窃喜:他们家没有小孩,意味着很多好东西还没被人瓜分,只是不知道他们家冰箱里有没有常备冰激凌。

此时刚走到易风宿舍门口的乌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自己安慰自己:说不定是易风想小姨了。

然后迫不及待的敲开了易风宿舍的门,殊不知她那乖乖外甥,在她亲爱的小姨连婆家的厨房还没来得及进的时候,就已经惦记他们家的冰箱了。

推开门,几个人连同后进门的仇朗一起惊呆了

宽敞的宿舍跟普通的军人宿舍一样,摆放的整整齐齐,被子也是叠的有棱有角。因为人少,少年班的宿舍一般都比较大,上下铺,四个人住,但这届只有三个男生,自然多出了一个床位。

但此刻,一个个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却摆满了地面。

天语正细心的往袋子上贴标签,赵盾正蹲在地上先看看标签,然后把合适的袋子递给盘坐在空床上的易风。

而易风刚把一瓶瓶的果汁类饮料还有些玻璃包装的零食之类易碎品整齐的靠墙摆放完,正根据保质期由长到短的原则,按由内到外的顺序放其他东西,乌兰他们就在这时候进来了。

“呵呵,分工挺明确啊,发财了?”仇朗边说边一脚就踏了进来。

“还贴了标签!”仇朗从脸红红的叶天语手里拿过一个小标签,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仇朗忍不住念了出来

“保质期一周,下周五之前必须吃完。”

“考虑很全面吗!”接着是一群人的哄笑声。

“怎么少一个?”司马东也钻了进来,点了点人数,不经意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从床底下拉出来一个箱子,一看傻眼了。

红酒、白酒、葡萄酒,………满满一箱。

“怎么回事,易风你过来!”刚刚还笑容满面的仇朗立刻阴云密布,大问题上,这几位教官是一点都不马虎的。

易风刚要说话,常飞拿着一张纸,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了。

“立定,拿着什么?”仇朗一声口令

常飞条件反射般钉在了地上,被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心里嘀咕:难道拿了人家东西,主人追上门了?

之后乖乖的把手里的纸给了仇朗。

第十一章 任务

“在整个大混乱初期,最早为世人所熟知的不是将军的勇武,而是他的‘贪婪‘。早期四人众所过之处,不会留下半根香肠、一滴清水。以至于野史中还记载着他当时的一句话:送个女人来有什么用,又不能吃,还不如赶头猪来!但灾难的持续,却证明了这种‘贪婪‘的明智。”

………………艾克斯.威力《论大灾难时的物资保障》

仇朗接过来一看,是张清单:

白酒:

贵阳茅3瓶85元/瓶

常州窖1瓶110元/瓶

三锅头7瓶55

…………………

红酒:

张玉红7瓶要看年份02年180元

08年110元

谢淑金奖5瓶11年80

04150

……………………

葡萄酒:

……………………….

前二列是天语的笔迹,后列的数字写的潦草,应该是常飞的。

“你不在宿舍呆着,去哪里了,这是什么?”仇朗继续绷着脸,抖抖手里的纸。

“我跑得快,易风让去找几个卖酒的问问价”常飞毫不犹豫的把易风供出来。

“问价?酒都搬回来了,还问什么价?”仇朗眼看要发作。

“卖,易风说要卖酒。”常飞赶紧全抖了出来,以防不测。

“易风,酒,还有这些东西,哪来的?”仇朗指指屋里的东西,看出点眉目了。

易风小军姿站的很飒爽,冲着云鹤和乌兰的方向努努嘴。

仇朗全明白了,“好小子,真有你的。”然后脸色立刻就多云转晴了。

而云鹤和乌兰扫了扫满屋子的东西,不由得无辜的对视了一眼:啧啧,这竟然都是咱家的。

“邵鹏,酒,属于违禁物品,没收,搬走,看看床下应该还有一箱,….对,别拉下了。……….军有军规,你们几个知不知道……….。”仇朗冲几个孩子抖了抖威风。心里一阵窃喜,今天请客不用买酒了,今后的战略储备也有了。

易风他们对这种巧取豪夺的恶行,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后来一听,有饭吃,正是多少可以补偿的机会,易风几个很认真的锁好门,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就出发了。

在一个小酒店里的饭桌上,易风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自己越来越有好感的小姨父---王云鹤同志今天特别的殷勤。一顿饭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站立着忙于给几位教官斟酒,给几位少年夹菜。

搞得几个孩子莫名其妙,往往自己餐盘里的菜刚吃完,云教官已经立刻站起来给自己夹菜,好像他整顿饭都在紧盯别人的酒杯、餐盘似的。

以至于仇教官都实在看不下去了,曾经五次三番把云教官使劲按在椅子上,让他不要太客气,都是自己人。可云教官每次都像屁股上装了弹簧似的,一按下就弹起来,而且每次都表情丰富、眼圈红红、好像很感动的样子。

易风忍不住问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司马教官,教官的话很耐人寻味:

刚结了婚的人,因为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所以感情最丰富,特别容易被感动即使像云教官这样平素不苟言笑的人也不例外。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你如果有他那样的经历,你也这样!

说完,当时的司马教官不由得一笑,按那时易风的感受-------笑得很诡异。

当天晚上,王云鹤穿着米黄色的睡衣趴在床上。

一天终于结束了,尤其是那顿饭,那里是吃饭啊,简直是受罪,被三个混蛋算计了不说,出于军人和男人的尊严还要硬撑着。

一身白色浴袍的乌兰边拧头发边走出浴室。

“你不冲凉了?”甜美的声音问道。

“不冲了,我想早点睡。”王云鹤有些无奈,

“怎么了,是不是任务的事?”乌兰关切地说。

“什么任务?”一双疑问的眼睛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妻子,

“不是今天你们头儿说有任务吗?”乌兰反问道。

“别提了,被他们给骗了!”云鹤一脸的悔不当初,

“骗了?”乌云把头发往头顶一盘。

“三个家伙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我姓王,他们没问过,我也就没提过,突然知道了还能轻饶了我?”王云鹤同志一脸的无辜。

“他们怎么你了?”乌兰赶紧坐到床上,在丈夫身上浑身打量,唯恐伤到哪儿。

“这儿,他们折腾了我半个小时,拳打脚踢都落到这儿,开始说请我们吃饭,肯定是早计划好的。”一指屁股,乌兰赶紧往上搭手,想看看。

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著称的王云鹤同志此刻正一个劲的呲牙咧嘴。

乌兰掀开睡衣一看,一边心疼又一边偷笑:

这几个家伙也太损了,王云鹤同志的臀部整个变成一红透了得猴屁股。怪不得吃饭的时候自己的丈夫老站着不肯坐下,仇朗还硬要按着坐。

乌兰找了些活血化淤的清凉药剂赶紧给饱受摧残的爱郎涂上。

轻轻的,两个人的谈话弥散在温馨的房间里

“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有你在身边真好。”

“少甜言蜜语,你们头开始说有任务,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提前离开呢?”

“当时也吓我一跳,嘿嘿”

“说实话,你怎么会看上我呢,难道小时候我爸和你爸定过娃娃亲,你爸告诉你了而我却不知道?”脸朝下,埋在枕头里的嘴巴咕囔到,没想到平素一脸冰霜的王云鹤话也挺多。

“美的你,你爸十年前才搬来的好不好,那时候我都高中毕业了,娃娃亲你个头!”乌兰狠狠地戳了一下云鹤的后脑勺。

“那肯定是我长得帅”

“我让你帅”,乌兰轻轻拍了一下猴屁股,

阵鬼哭狼嚎。

“因为你是个真正的军人”

乌兰深情地说,眼前浮现出第一次在易风他们训练时见到云鹤情景。

因为距离远,当时乌兰只是很好奇的看到云鹤的侧面,云鹤感觉到有人注意他,很自然的转过头,然后两个人没来由的同时脸一红。而乌云看到那张英俊的脸和脸上的伤疤时,脑袋里瞬时被这个面庞给占满了。

后来因为易风的关系,接触逐渐多起来,一切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等到两人感情稳定了,乌兰自然了解了云鹤的过去。

云鹤的父亲,王树音将军开始是战斗机飞行员,因为军功逐渐从底层提拔上来,在王将军31岁那年,东华国,长兰江流域发生了洪灾,时任团长的他率部驰援,在一所被困的民宅里救出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这个姑娘后来嫁给了王将军,也就是云鹤的母亲。

3年后,云鹤出生了,但云鹤的母亲却在产房里离奇失踪了,那一年,他的母亲刚好30岁。因为云鹤的母亲叫何云,所以王将军就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王云鹤,有“望云何”的意思

王云鹤小时候就已经显示出了非比寻常的能力。最终王将军亲手将孩子交给了当时特种部队负责少年班的乌不图将军。

或者是机缘巧合,20多年后,乌不图将军却是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王家。

“你们这次任务估计大约要用多长时间”乌兰返回思绪,轻轻的问,

“是一次简单任务,应该很快。”云鹤回答有些含糊。

“笨蛋,还跟我打马虎眼!你看这是什么。”乌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银色的小手枪。

是...”王云鹤有些惊讶的盯着枪柄部位的徽章,在玫瑰色的床头灯映照下,那里有一个普通的五角星,但五角星中心是一个用圆圈套着的“总”字。云鹤一看就明白,五角星是军委,“总”是总装备部,套个圈是零部门,也就是为王云鹤他们提供装备和技术支持的部门。

“看到没有,说不定你身上带的就有我设计的东西。”乌兰得意地扬了扬秀美的下巴。

“是、是、我身上的配件都是为你设计的”王某人正偷换概念

“少打叉,我跟你说正经事,这次从下达到我们那里的装备清单看,你们应该是去西南雨林地带,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大意,毕竟....毕竟....你现在有了我.......。”后面的话逐渐变得羞涩起来。

“好老婆,你放心吧!”王云鹤一阵心神激荡。

根据仇朗传达的任务,在东华的西南行省少数民族聚居区,发生了一些怪异事件,有不明生物在密林中出没,并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和恐慌,于是军派遣了特战部队的另一组进入该区域,配合当地驻军进行拉网排查和资料收集,在这个过程中,上级也要求仇朗四人随时待命,如没有其他情况,要求四人在AC222年10月01日准时归队。

第十二章 岁月如歌

AC222年九月,法卡共和国发生了“神秘谷”事件,而仇朗和他的伙伴也即将开始新的任务。

这才有了王云鹤与乌兰临行前的一番谈话。

“好老婆,你既然知道我的工作这么危险,你就不怕......,”云鹤心里一阵感动。之前因为自己不久又要去执行任务,怕自己保不定一去不回了,让乌兰痛苦一生,云鹤反复强调过,再三让乌兰多考虑。但乌兰执意在自己离开之前结婚。

“傻瓜,不许说。”乌兰捂住了丈夫的嘴。

“你知道我姐姐和姐夫吗?”乌兰问,

“易风的父母?我听仇朗说过,易风的父亲是仇朗的老上司。”云鹤有点奇怪,妻子怎么想起这事了。

“姐夫也是特种兵,听父亲说他受了两处不同的感染伤但回国开始安然无恙,等到其他的幸存者突然失踪的时候,才仿佛受到什么影响突然死亡的。”

“这个没听仇朗提过。”云鹤道

“易风就是在感染后的那一年,我姐姐怀上的”乌兰眼圈红红的。

“什么,你姐姐会被胎儿间接感染,你们难道不知道?”云鹤双手一撑,原来贴在床上的脑袋惊讶得抬了起来,看着乌兰。

乌兰眼圈更红了,

“我们都知道,特别姐夫。虽然当时他没什么反应,因为感染,坚决不肯姐姐去冒险。但姐姐执意要这样做。姐姐说正因为没有人试过,所以谁也不知道结果。如果姐夫走了,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她也不会独活;如果有了孩子,能健康的生下来,她会为了孩子活下去;如果怀的孩子真的感染了,肯定她和宝宝都保不住,终归不过一死。我姐姐跟父亲一样性格刚烈,最后没办法,也就有了易风。”

“怎么会这样,那你姐姐后来怎么又........”云鹤有点糊涂了

“她被胎儿时期的小易风感染了,结果姐姐生下易风不久就去世了!”

乌兰的泪滑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好在易风现在跟普通孩子一样。”云鹤抬起手,拭去妻子脸上的泪。

“我跟你说姐姐的事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为了你,我也会像姐姐那样。”

王云鹤将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对着那娇嫩的红唇一阵猛烈的亲吻。

良久、、、良久、、、

卧室里的主灯熄了,顿时床头那温馨的光芒照红了年轻的脸庞。

“老婆,今晚我只能趴着睡了?”一个声音轻轻的问

“趴就趴吗,你问我干吗?”另一个声音轻轻的答

“你说我趴什么地方睡好呢!”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

“讨厌鬼................”

一声娇喘注满了漆黑的夜。

AC222年9月,

这天,易风几个刚上完最后一节外语课,正要赶去训练场。教授军事理论的张教官把几个孩子堵到了教室里,手里正拎着4个帆布包。

“你们仇教官他们去执行任务了,让我把这几个包给你们,说里面有你们各自的需要学习的科目以及几位教官的心得和经验,让你们从今开始好好自学。”

张教官交待完,前脚刚踏出门,就听得教室里已经鸡飞狗跳,

“终于解放了………….”欢呼声、呐喊声以及扔书包声。

“差点忘了,仇教官说里面有不同时间段的训练要求,他们会不定期回来考核,听说最后一名将会有机会品尝全套的满汉全席。”

没想到张教官又折返回来,说完之后微笑着离开了。

四个小家伙的心一下从天堂掉到地狱,满汉全席虽没尝过,但按魔鬼教官们的说法,之前曾让易风一伙心惊肉跳、欲死欲仙的损招都只是大餐之前开胃小菜,那真正的正餐又要把人摧残成什么样啊!

“别呆着了,捡书包走啊,否则……嘿嘿…..”常飞一脸的沮丧。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各人了。”易风一阵嚷嚷,捡起自己的包,跟在常飞后面就蹿了出去。

易风也是头大,四个人里,就自己身体素质最平庸,脑袋瓜虽然聪明,可惜训练都是真刀真枪,砖头都是拿硬气功去砍的,小聪明没用。因此自己过去没少垫底作各种酷刑的小白鼠。

四个少年本来要做脱缰马,结果在仇朗的酷刑威慑下还是变成了磨坊里套圈的驴。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当易风他们的训练手册刚刚翻到四分之一时,也就是在AC223年10月,当突然爆发的的SA1病毒肆虐东华国的时候,仇朗回来了。

一年的时间,几个孩子完全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相反是一种极度的忐忑不安。没有任何征兆,那天早上,当易风他们刚刚脱下身上的沙袋,有说有笑的整理时,仇朗来了。

为后人传颂的四人组,那一天却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哆哆嗦嗦盯着满面奸笑、英姿飒爽而来的仇朗教官。

铁面无私的仇教官极其认真的检查了学生们的课业结果。

结果,因为常飞和叶天语都是属于聪明而又天资卓越,成为这次突击检查的状元和榜眼。

至于易风和赵盾,易风比赵盾机灵那么一点,而赵盾同学利用自己的力量和强壮的身体,所谓勤能补拙,以训练的强度和频率成功的做到了量变引起质变,最终以微弱的优势逃脱了被惩罚的厄运。

当时,仇朗教官咬着牙对着自己的嫡传弟子易风说了一句话:你小子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把我的手艺都体验一把了!

接着,易风就有幸体会到了仇朗的满汉全席第一式中的第一招--------“茶台茗叙:古乐伴奏-满汉侍女敬献白玉奶茶”。

虽然名字长而拗口,但传闻效果极佳。据知情者透露,易风在吃完后若干年内都对条状物诸如面条、丝、粉等,白色糊状物如奶、奶西甚至蛋糕等不屑一顾,即使是在大灾难初期的物资匮乏时期。

多年后根据知情者的回忆录,易风13岁时品尝的“仇朗第一式”跃入世人的眼帘。

所谓“蒙古亲潘宴”是古代皇帝为招待与皇室联姻的蒙古亲族所设的御宴,

自然师傅拿来招待徒弟是再好不过的。

所谓“茶台铭叙”字面意思是喝喝茶顺便说说话,师傅让徒弟考考试顺便受受罚,也是说得过去的。

至于“古乐伴奏”,易风进餐时伴随着常飞、赵盾、天语三个的惊呼声、呕吐声也算有与古乐相通的地方。

“满汉侍女敬献白玉奶茶”就是小仙女般紧闭双眼的叶天语,用伸得远远的双手捧着,敬献给易风一碗由3条活蚯蚓和数条活白蛆捣碎的乳白色“白玉奶茶”

活白蛆是仇教官自带的,而新鲜蚯蚓则是常飞三个奉命去树林里就地取材。客观上讲,对于这些东西,任何一个特种兵而言,都只是野外生存的必修课,但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而言则是恶梦。

据说,对于当时易风的勇气和忍耐力,常飞心悦诚服,原本争做大哥的雄心就此破灭,心甘情愿做起了小弟,而易风本人也从未对“白玉奶茶”的口感发表过评论。

至于易风不幸沦为“警猴“之鸡的原因,据后人推测,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测验还主要是基础素质方面,而易风是三人里身体素质最平庸的,就像一只乌龟与三只兔子赛110米栏一样。

再加上仇朗给易风特制的那份训练纲要,后来的仇朗将军还对他的纲要洋洋得意、大放厥词:“这就像考大学一样,你给他定个北青大学的目标(东华国立第一的名校),他考得差点也能混个北开大学(东华国立第十的名校);你要给他定个山南大学(东华国省属二流大学),他说不定一所大学都考不上,卷铺盖滚回家了。”

综合起来,易风被第一枪放倒的结果便成为必然。

第十三章 走出去

AC224年,SA1病毒风波平息时,四个孩子也渐渐走出了林中世界。

自从易风被仇朗的第一枪放倒之后,正如刽子手所料,确实起到了杀鸡警猴的鞭策效果。仇朗在短暂停留后,指出下次的不定期测试将分“文试”和“武试”,综合评分最差者将会品尝到“满汉全席”的第二道菜。

“训练科目考核也就罢了,竟然连文化课也要插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几个人私下里嘀咕但又无可奈何。

在之后的时间里,为了能将机会让给别人,易风学员玩了命的学习和训练,而其他三个人也是懂得文明礼让的,各自都埋头苦干。

仇朗离开一年后,也就是AC224年,王云鹤来了。

在确定易风他们都超额完成了相应时间段的训练任务后,拿出了4份试卷,易风他们接过来一看,大大的标题:“全国高等院校统一招生考试综合卷(AC223年)”。

去年的高考试卷!四个人顿时傻成一片,在大部分题目要靠“蒙”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不得不做好吃满汉全席的准备。

易风边看试卷、边做4个纸条,看样子是要准备抓阄;常飞盯着试卷、绞尽脑汁、细汗直流;叶天语咬着笔帽、搓揉试卷;赵盾边念叨“不是我、不是我”边奋笔疾书。

15分钟之后,王云鹤走到忙碌的赵盾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试卷凡是有空位的地方都挤得满满的,但内容却是乌七八糟、不知所云!这时候,敬爱的云教官说了一句让易风他们感受尤其深切的话:“哎,坏了,拿错试卷了,把下次考核的考卷带来了,算了,这次文试不考了,你们这次就这样吧!”

“好哇!……”

小羔羊们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个来回。

然后易风、常飞、叶天语以崇拜的目光看着一直埋头考试的赵盾,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终于天语忍不住问:“赵盾,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东西,上面的题目你都会做呀?”

连同王云鹤一起,所有人都盯着赵盾。

“我一个都不懂….”赵盾脸一红,

“你就别瞎谦虚了,你看4个人就你的试卷写的满满的,看不出来啊,才子?”以聪明绝伦著称的常飞一脸的妒嫉。

“我真的啥都不会?”赵盾连忙辩白。

“那这是啥?”易风抖了抖赵盾桌上的试卷

“那个….那个……”赵盾特意看了看王云鹤,

“我不是想………….让教官看在我写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少给我点卷面感情分吗!…………..”赵盾迫不得已把自己的侥幸公布于众,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王云鹤脸上飘过了一丝笑容,这小家伙想法还真不错,4个人都不会做,就他一个试卷写的满满的,即使得不到第一,但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名。

“以后谁再叫他’傻盾’,我跟谁急!”易风恶狠狠的冲着常飞和天语说。

第二次考核终于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虽然很“遗憾“的没能见识到满汉全席的第二式,却使大家对赵盾有了再认识。

用易风的话讲:不能再把赵盾当成一般人了。

时间不知不觉间流逝,4个少年为了应付下一次的考核而不断拚命努力着,尤其是废寝忘食的学习精神,让负责文化课的教官们惊叹不已,高悬头顶的高考试卷竟然有这么大的动力!

距离王云鹤上次考核大约一年后,仇朗4人一起回到了高原。但四个孩子一点兴奋不起来,毕竟谁也不知道“满汉全席”的第二式会砸倒哪个倒霉蛋。

在之后的两年里,易风他们谨小慎微、安分守己的在仇朗等人的暴政下艰难生存着,以至于在他们成年后的一次闲聊中,以憨厚闻名的赵盾曾就他们童年的遭遇做过这样的揣测:会不会是常年的杀戮让仇教官他们心理产生了什么问题?话一说完,就得到了其他人的积极附议。

在这两年里,易风他们跟着仇朗他们辗转于高原的多个军营,主要是因为后期的训练科目需要专业的设备和场地。其间,他们还碰巧路过赵盾的家,顺便拜访了两位老人,古人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一点没错,当两双干枯的手紧紧握住戎装在身的赵盾双手时,赵盾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赵盾的两个哥哥看着高出自己许多的弟弟也都咧开大嘴一个劲的笑,浑然忘却了当初被欺凌的往事。短暂停留后,四个人又继续奔赴了下一个目的地。

该阶段的训练,仇朗4个人也进行了分工:枪械和射击训练由仇朗负责,野外生存训练由王云鹤负责,作战装备等的驾驶技能训练由司马东负责,而邵鹏负责各种炸弹和爆破器材的训练。

以至于乌兰带着女儿蓉蓉去探望丈夫和外甥的时候,在目睹易风他们娴熟的用口香糖一样的C4炸药把靶车炸飞之后,乌兰就暗下决心,今后要对易风好点,搞好关系,这些家伙太暴力了。

AC227年11月,对于在全球经济危机影响下的东华国而言,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而对于三个17岁的小伙子和16岁的天语,却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因为仇朗他们走了,听说要去很长时间。

临走前,意外得进行了一次简短训话,大体意思是:

军事训练的科目都已经教完了;而应文化课目老师的要求,他们也“激励”易风几个的取得了可喜的进步;今后不会再专门为训练易风几个回来,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4个人也老大不小了,要去社会上闯荡闯荡才能算成年;最后一点最重要,易风他们如果谁敢坏了四位师傅的名头,全套“满汉全席”伺候!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仇朗一脸的咬牙切齿、恐怖狰狞!

有人说少年的天空是最蓝的,而对于十六、七岁的易风他们,那一刻,自由的天空才是最美的。

在军营以外的世界里,十多岁的少年,一般要么叛逆、挑衅、寻找快感,酗酒、吸毒和其他犯罪行为都包括在其中;要么反过来,整个儿缩回自己的小天地里,用“流亡”把自己包起来,完全漫无目的,毫无计划地生活。

这是少男少女在面对自己的身心发生急剧变化时采取的两种策略。成年人在面对他们的这种策略时往往束手无策。

但对于易风他们而言,他们的青春截然不同,在经过仇朗等人的特训后,他们目标明确、性格坚韧、心理沉静。

即使偶尔产生的心理疑惑,只要仇朗他们三言两语,即会云开雾散,毕竟那是经历过血与火、生与死的军人之心。

至于那些突然蹿出的不安分的邪恶小火苗,一经发现就会被仇朗的铁血手段给无情镇压!

而如今,四个人终于能像叶天语挂在嘴边的歌词那样“…………像鸟儿一样,自由翱翔……”

四匹脱缰野马在高原驻地纵横了一个月后,乌兰带着女儿来了。

在南坡草坪上,快两岁的小蓉蓉被乌兰打扮的像一个金雕玉琢的瓷娃娃,不停的跟天语他们嬉戏,即使一向扮的冷酷清高的常飞,也忍不住参与其中,而小蓉蓉一幅特别喜欢常飞的样子,把爱心泛滥的易风大表哥都弃置不顾。

遭冷落的易风被乌兰招到身旁,乌兰看着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外甥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心中一阵温暖,但表情却一脸神秘

“易风,带你出国怎么样?”

第十四章 出发

“大家请看,这是500多年前的影音资料片断,大家将会看到元帅和他的同伴最早的形象,那时他们还很年轻,而这份资料来源于‘噩梦之岛‘的入口监控录像,虽经过战火的损毁,但幸运的是这一小部分资料残存了下来,留给后人瞻仰。”AC802年某日,圣战者纪念堂女解说员面对观者如是说。

AC227年12月,经济大萧条的前夜,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世人的镜头里。

“出国?”当时的易风用一双精光灿烂的牛眼盯着乌兰,仿佛发现了稀有动物。

“真的假的?”有点怀疑,

“骗你干什么,你不久都要满十八岁了,老待在高原上,你就不怕被大都市里的女孩子瞧不起阿?”乌兰有些为老不尊的调笑道。

“他们能去吗?”易风指了指常飞他们,这时候叶天语他们已经抱着蓉蓉走了过来。

三个人位置都不很远,自然听到了易风的谈话,听说要出国,三个都一脸的期待。

“这个……..”乌兰一幅很为难的样子。

赵盾的大圆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常飞和叶天语则眼巴巴得看看易风。

“小姨,能不能想想办法?”易风满脸的谄媚

“我试一下吧,看看考察团能不能多几个名额,尽量争取吧!”乌兰加重了口气,好像下了好大决心似的。

“谢谢阿姨、(小姨)”一片溢于言表的感激之情。就连小蓉蓉都感到抱着她的天语姐姐手臂抖了抖,可见出国对于生活在高原军营里的他们是多么具有诱惑力。

“不过,如果事成了,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乌兰一句话就把4颗活跃的心给冻住了。而易风一撇嘴,一幅不出所料的表情,其他三个人对乌兰的脾性也显然已是见怪不怪了。

“您说。”赵盾一脸的小心翼翼。

“今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几个要像亲妹妹一样照顾好蓉蓉、经常陪她玩、逗逗她!”

“阿姨,您放心,我们会做好的,而且蓉蓉这么讨人喜欢”叶天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口应承下来。

其他三个人一听,不就是看孩子吗,有天语呢!个个拍着胸口、义不容辞的答应,而易风的心却莫名其妙的颤动了几下。

“好,记得你们答应我的事啊,我现在去请示,你们等我通知。”乌兰一脸的狡诈,抱着玩累的蓉蓉离开了。

当晚,常飞几个躺在床上忐忑不安的,如果知道他们四人本来是派遣计划的主角,而乌兰只是带路的领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而此刻的乌兰正接通总部的通讯仪。

“通知他们了吗?”是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嗓音,

“是的,他们都表现的很兴奋!”乌兰语气很尊敬

“这次主要是判定易风与变异体是否会相互影响,但会发生什么很难预料,所以会派两个护卫护送你们,以防不测。”

“为什么不在国内呢,我们不是也有变异试验体吗?”乌兰一想到要去得地方就有些担心

“你还是年轻啊”中年人停顿了一下。

“我们研究了这么多年,对变异体除了一些皮毛,还是一无所知。易风又是唯一一个例外,而且至今一直普普通通。即使他的血液,也提取不出防治的疫苗,我们很难断定他接触变异体后会发生什么,如果是灾难呢?”

乌兰顿时明白,原来是怕在国内出现意外,毕竟变异生物的一切似乎都跟谜团联系在一起。而去那个孤立的小岛,一旦发生意外,直接把小岛炸沉都有可能。

“那易风会不会有危险?”乌兰有些担心。

“安心执行任务吧,你以为云鹤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师傅,都是吃干饭的。再说万一出了问题,你家老头子还不把我拆散了当椅子坐。”

在中年人的笑声中,乌兰结束了通话。

AC227年12月12日,琳志机场天高云淡,阳光明媚。作为宝藏高原修建的第三个民用机场,琳志机场以其跑道的数量和良好的气象条件以及超大型客机的吞吐量而闻名全国。而来宝藏高原的各国观光客也大都会降落在这里。

两辆军车停在机场入口,一位身材婀娜、穿白色绣花旗袍的少妇,挽着高高地发髻,拎着一个小小的手袋,大大的墨镜遮住半边脸,看不出年龄,但估计也就三十一二岁的样子。身后紧跟着的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身高在170cm左右的样子,背上背着一个小巧的背包,乌黑的头发顺着背披散下来,上面有一个精致的蝴蝶结,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透过一幅小巧的金丝眼镜后面向外看。

巨大的旋转门,各种肤色、发型的游客,高大宽阔的大厅,有着六个面的巨大时钟立方体悬挂在正中,配枪警察以及来回巡视的特警战士无疑给往返的旅客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八条双向的上下扶梯将两层航站楼连接起来。扶梯而上,二楼就是国外航班的检票处。

两个人一踏入机场大厅便引来众多复杂的目光,但很快就被推门而入的两个着米色休闲装、带着相同的金丝眼镜但眼神犀利的少年给驱散了,很明显他们是一起的。

走在前面的也就17、8岁的样子,身高足有190cm,身材匀称、头发略长、一缕飘动着发丝下面是一张英俊白皙的脸,一双眼睛寒光四射、剑眉轻挑、唇红齿白,左手拉着一个皮箱。

后面的少年身高在180cm以上,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国字脸、小平头短发根根直立,小眼睛、大嘴巴,再加上鼻子上架着的眼镜,感觉一脸的老实憨厚,两只手拖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当把行李箱拎起放到扶梯上时,不经意间鼓起的块块肌肉更吸引了不少女服务员甚至对面下行楼梯上的异性目光。

正当不少人正在揣测这四个人是何方神圣时,又有人推门进来,却是三个,两个着西装夹公文包的男士和一个身穿休闲装的普通少年,说他普通是相对于前面的4个人而言,平常人的身材和平凡的相貌,被看惯帅哥美女的机场服务人员直接忽略了过去。

长长的自动扶梯,将缓缓的的人流送到二楼。

在二楼显示F5-11的登机安检通道处,人流正快速的通过。最前面有两个待检旅客正在交谈:

“老王,我记得过去这里只有双道安检仪,什么时候变成四道了?”

“还不是最近新发现的两种病毒给闹得,外国也这样,怕像几年前的帕斯塔病毒一样泛滥成灾。”

“病毒算什么,上次也不过刚刚病死了2000多人,就把疫苗研究出来,还比不上德罗巴国的末日救赎教一颗炸弹厉害,听说那艘油轮上一下死了1800多人,歌星塞林娜的姐姐一家都挂了。”

“也对,你看现在机场的特警部队人数都翻番了……….”

排成一队的人流缓缓的移动,两个夹着公文包的人跟前面的少年一起紧跟着先前的两男两女依次进入安检通道。

突然,警报声响起,几乎所有的旅客都停下脚步观望,队伍最前面交谈的老王两个人虽然已经走出老远还是被吓得一哆嗦,手提箱都掉在地上。

远处的特警战士正急速的向声源处靠拢,所有的旅客都一脸的惊恐的,四处寻找声源的位置。

只见F5-11通道处,两个安检员正手按配枪,紧张的盯着西装男他们三个人,正是他们经过第四道安检闸时,警报响了。

第十五章 自由岛(上)

AC227年,四人组踏上了后来被称为“噩梦之岛”的自由岛。[泡!书。吧!超。速!更。新]

当警报响起时,两位着西装的男士各自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证件,并打开各自手里的包。

高度紧张手按配枪的安检员看了看两人的公文包又验证了他们的证件:包里躺着两支枪,而证件上赫然是国际刑警的标志。

在输入全球安检系统并对证件的身份码进行确认后,安检员有礼貌的敬礼,“谢谢您的配合”,返还了证件,然后取消了警报,一个特警走过来询问后便急速离开,去安抚周围的旅客。

这时候,相邻10号通道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妈妈,为什么警报响啊?”

一位少妇刚好在安检员的背后,偷偷瞥了一眼证件,然后低下头对着自己胖嘟嘟的儿子小声说到

“是警察叔叔在办案,可能在押解犯人?”

“犯人呢?”孩子问

“可能是那个人。”

年轻的母亲有些不负责任的推测到,顺便向两位刑警旁边的普通少年方向努努嘴。

话音刚落,所谓的“嫌疑犯”,正是易风,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幅金丝眼镜戴上,像兔子一样几步就钻到前面赵盾和常飞之间,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才是一起的。而最前面的乌兰正笑得花枝招展,叶天语则捂着嘴偷笑怕被人听见。

小小的插曲为一行人更添了几多兴致。

包括两位刑警在内的七个人先乘民航从东华国飞到了澳坦利亚,之后由军用飞机转飞去自由岛。

在前往自由岛的飞机上,易风几个人从乌兰那里获悉,之所以相关领导同意乌兰的请求是因为目的地有不安全因素,才允许易风几个作为乌兰的贴身保镖随行,但对外的名义是研究所的学生。

第一次接任务,而且是海外派遣,使得四颗年轻的心对目的地有些迫不及待。

同行的另外两个人,高的叫任丘,略矮的叫高峰,听说是要去目的地接一位科学家归国,顺便将乌兰他们一起护送过去。

易风在知道了是去联合国综合研究中心所在地“自由岛”时,很陌生,便主动向比较健谈的高峰询问,而他们的谈话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耳朵倾听。

原来众所周知,整个未蓝星大部分被海洋包围,由四大洋和七大洲组成,在南北两极是白雪皑皑的冰川。但即使是生存条件恶劣的冰雪世界,人类的足迹时不时也会踏足那里,甚至耗费成本,建立了独立的封闭式生态系统,以利于长期的研究和地质考察。

当能源危机来临的时候,刚开始,更多的国家参与到了两极的科考,为的就是在星球最后一块处女地上印上自己的爪痕,一旦发现能源也可以多少分一杯羹。

但两极毕竟不是人久呆的地方,一些实力弱的小国只能在冰川外围安营扎寨。结果不久后某一天,当很多外围营地的科考人员醒来时,发现自己正与脚下的冰块一起飘在浩瀚的海洋上,很多熟悉的别国科考人员连同他们的营地都永远消失在茫茫大海的时候,全世界的目光聚焦在这次明显的气候异常上,很多末日论的邪教组织更是抛出了骇人听闻的预言。

而自由岛原本是澳坦利亚独立大陆以南、接近与新西勒国海域的中心线区域的一座大的冰川,也正是由于那时候突发的气候异常,导致冰川融化,这才显露出一座岛屿。

整个岛屿像一个不规则的菱形,长对角线东西方向,短对角线南北方向,仿佛漂浮在南大洋上一个菱角。从地理位置上更靠近与澳坦利亚,但最初发现它的却是正在执行搜索极地失踪考察队员任务的新西勒海军,他们从面向新西勒的东部海岸登陆,在一番探索后,随即宣布为本国领土。

当消息传出,举世瞩目,而毗邻的澳坦利亚政府也高调宣布该岛屿为本国领土,同时宣称在岛屿西部设有驻军。

于是,一场无休止的争斗拉开了序幕继而演变成了一场武装冲突,两国在这个1万多平方公里的小岛上大大出手。

但当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10余位特使以及特许进入该岛屿的第一批记者踏上这个岛屿时,世界才真正了解到它的价值。

岛屿东西长对角线的两端是两片海滩,都是优良深水港;中间的短对角线上是一条宽2千多米,高出东西海滩7米左右的立崖状高原带,横贯岛屿的南北,十分平坦,只在岛的中心位置断开了一个500米宽的峡谷。

对于特使而言,景色或许是可以忽略的,真正关心的,这座岛简直就是童话中的金银岛,虽然根据卫星探测知道有着丰富的金矿和钻石矿资源,但真正站在岛上,在随行的地质学家看来,看到的不是海滩、断崖,而是天然的露天宝矿,只有神才知道在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怎么会如此夸张的富饶。

当这群人带着啧啧的赞叹依依不舍的离开时,注定了大国的目光和策略将使它变的更加复杂。

然而,让世人是史料不及的是,特使团前脚离开,飞机还在天上,澳坦利亚的西海滩基地就发动了对东海滩新西勒基地的突袭。陆军的K30坦克成功的突破了新西勒军营的西、北两条防线,成功突破到距离新西勒临时机场不足1公里的地方,眼看胜利在望,却被伪装的激光防卫塔给阻挡住,澳国的军队没有料到新西勒竟然将高昂价格进口的装备运到了小岛上。

而海军的基德舰队成功摧毁了新西勒的临时军港,打残了一艘护卫舰和两艘常规潜艇,但新西勒传奇将领希洛克用残余的一艘新型的A型潜艇在岸基航空兵的掩护下,以惨痛的代价,逼退了澳国海军。

这场闪电攻防战成就了希洛克将军的光辉战绩,更成为军事学院新的战例教程。

至于这场突袭的起因,正如当时澳大利亚首相富兰克林在卸任后的一次演讲上所说的:“好象我跟你两个人在争一块奶酪,结果更多支手伸了过来,而且摸过之后大家发现竟然是一块金奶酪,那我肯定要在它被瓜分前就动手了”

这次行动的结果就是,联合国理事会一致决议,由联合国派多国维和部队进驻中间的高崖地带,隔断双方以维持稳定,同时岛上资源暂时禁止任何一方开发。

两国看到中间高崖地带不断树起的建筑和军营,真是欲哭无泪。

在攀谈中,时间很快过去,在一阵微颤中,飞机穿过云层,透过舷窗,看到了蔚蓝的海水中央那个菱形的岛屿,隐约间能看到无处不在的覆盖岛屿植物、树木,这片寒冷地带的植株如此的茂密肯定也跟各国的经营是分不开得。而有建筑物的地方只有三个区域,岛的东西两端和中间突出的高崖区域。而更远些的地方则是漂浮海面的冰凌和白茫茫的冰川。

越飞越近时就会发现,东西两端多是规则的低矮营房,而中间大部分都是高楼大厦,再加上本身地势高,就显得格外高耸醒目了。

此刻,易风几个正好奇的打量着岛屿,却发现飞机盘旋后飞到了岛的南端高崖地带,在那里竟然有一段伸出岛屿约50多米的宽阔桥面,上面闪烁着航道标,没想到会降落在这里。

七个人很快下了飞机,易风瞥了一眼并排停着的3架飞机,感觉并不是自己原来想象的那么神秘,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飞机。

易风从赵盾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出口是一座欧式5层楼的底层,基本上都是大落地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人正从机场方向的玻璃门进入,将各自的行李放在传送带上,踏上同步的步行电梯缓缓的穿过各种检测设备,从另一侧的推门而出。

众所周知,自由岛上未经联合审批,是不允许任何人擅自携带通讯器材和枪械的。一经发现将直接被扣押,然后遣返甚至审判。

很顺利的,乌兰带着几个人通过了出口检验,刚出门口,一辆白色“UN”标志的美利亚军车从他们身旁经过,走出几十米又退了回来。

“哇,这不是乌兰小姐吗!”车上下来一位英俊高大的金发美国军官,三十多岁,满脸的笑容

“几年不见,您越发漂亮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好客美利亚人,好在乌兰和易风几个都是经过高等教育的,不存在什么语言障碍。

“约翰上校,很高兴又见到你。”乌兰摘下墨镜,很礼貌用国际通用语的答道。

“这几位是?”被称为约翰的军人饶有兴趣的看了下易风一群人

“他们是科学院少年班的学员、也是我的学生。另外两位是我的护卫。”乌兰有礼貌的介绍。

“孩子们,欢迎你们来到这片自由的土地。”约翰有点倚老卖老,但眼光却在易风的脸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乌小姐,不知你工作完成后有没有时间………….”军官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充满了期待。

“抱歉,我这次来比较匆忙。”乌兰漫不经意的把自己的婚戒转到显眼的地方。

这时,一辆白色的加长军车停在了他们旁边,车上走下一个着东华军装的军人。

“十分抱歉,上校先生,我们的车到了。”乌兰看了一眼易风,后者很机灵的把行李往车上搬。

“太遗憾了,那就不打搅了,希望今后能有机会跟乌小姐一起喝杯咖啡。”,语气中的遗憾之情却是十分真挚。

“谢谢您的好意,今后一定会的。”乌兰寒暄完,坐进车里,还礼貌的挥了挥手。

“小姨,刚才是什么人?”易风好奇地问

“美利亚的情报官。”乌兰冷冷得答

第十六章 自由岛(下)

“老特务!”易风嘿嘿一笑,“没想到一下飞机就有大牌间谍来迎接我了”。

“大人物,你就自娱自乐吧!”常飞奚落道。

几个人一起从车窗往外看,只见车沿着到大道直行,没多远竟然看到一个酒吧,过了酒吧所在的路口右拐一直直行,路的左边是一个5层的办公楼、和一栋飘着美利亚和联合国旗的4层营房,营房后面是一栋十多层的酒店,再往前就是断崖。

而路右边是依次酒吧、飘着英格莱尔旗的营房,另一栋十层左右的酒店,之后是门前喷涌着壮观喷泉的哑铃状的壮观的综合实验大楼和一座能源配楼。实验楼后面则是几座飘着阳出、法卡、德罗巴等国旗的军营和配套建筑。

军车直行到路的尽头后左拐,沿着横贯大峡谷的大桥进入了高崖带的北半部,在一个军人俱乐部路口右拐,走到底就是乌兰他们所要进驻的饭店。而俄尔、东华、白俄等传统盟友的军营和酒店聚集在路的两侧。

易风几个一路观察得很仔细,毕竟他们要保证乌兰的安全。

军车在十二层的东华风格酒店前嘎然而止。

一个身穿白色试验装的清瘦老人正站在酒店门口,正是东华国驻岛首席科学家,李树一教授。

乌兰推开车门走到老人面前深鞠一躬“老师,您好!”

“丫头,你们家老东西还活着吧?”老人拍拍乌兰的肩,哈哈大笑,笑得满脸的褶子。

乌兰一脸的尴尬,“我父亲让我向您问好.”

“好,这就是你带来的人?”老人大手一挥

“对,你们几个过来,这是我的老师,李教授”

“李爷爷好!”易风几个早看出老人身份尊贵,个个十分礼貌。

“这是易风、常飞、天语、赵盾,另外两个您认识。”乌兰指着站成一排的四个带眼睛的少年,之后又指指任丘两个。

“你们两个混小子,傻站着干吗呢,还不快把行李提进去,等着我给你们请安呢?”老人冲着任丘和高峰一阵嚷嚷,两个人耸耸肩膀,满面笑容的拎起行李就钻进了大厦。

“你就是易风,都这么大了,小时候我抱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长。”老人两只干瘪的大手一阵比划,“小猴崽子,你还撒过我一身猴尿呢!”

易风城墙厚的脸皮竟然红了一下,常飞他们却听得兴高采烈。

“小白脸叫常飞,小胖子叫赵盾,小丫头是天语对吧!”老人似乎很郑重的确认了一下,让常飞三个顿时面皮发青,血管扩张,很受打击。

“走,都跟我进去吧!”老头一转身,向酒店前的台阶走去,露出后脑光秃秃的一大块

“老地中海”,被称为小猴崽、小白脸、小胖子、小丫头的四小,不约而同的给前面的讨厌老头作了备注。

随后便一同踏进了自由岛东华酒店的大门。

在自由岛联合国驻地,所有的酒店都是各国自建自管,住得也都是各国内部人员,包括科学家、特勤人员和部分特派人员等,毕竟各国都有自己的机密事宜。军营更是如此。

只有两个研究所是几个国家共同合作的场所,一个是易风他们路过的,另一个则是易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这也难怪,毕竟各国的研究人员要面对的是全人类的威胁。

此刻,易风几个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行李,而乌兰则站在李教授的面前,老教授正粉碎乌兰带来的资料。

“老师,刚下飞机我碰到美利亚的情报官,他好像对易风很感兴趣,我担心他会不会发现什么。”乌兰有些疑虑

“发现个屁,就他?易风从小到大十多年,我们都没发现什么,那小子盯一眼就能发现?”老人又是一番口无遮拦。

乌兰顿时释然,老师的脾气就这样,但却总能一针见血,对于长年搞科学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明天是不是就让易风去研究所熟悉一下,早点完成任务?”乌兰问到,毕竟到了自由岛,老师才是最高领导,在岛上即使是总装备部的部长都要看老教授的脸色行事。

“你这丫头,生个孩子把脑袋也累傻了?”,老教授一脸的撺掇

“把易风带到这来,不就是为了一旦有意外,祸水外引吗?你让他在研究所接触感染体,如果真有事发生,那不是让全世界都知道是我们干的吗?”老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再说了,就算屁事没有,也不能让易风那小猴崽子在我的研究室里呆太久,我可是听说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听说你嫁进王家没几天,小猴崽子就惦记你们家东西了,好像王司令珍藏的G15战斗机模型都被装个磁铁给拐跑了”老教授把担心全写在了脸上。

原来,易风当年成功登陆王家后,看上了王司令珍藏的最新款G15强击机的微比例实体飞机模型,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索要,于是乎就选王司令在家的某天,玩完要走时,偷偷在模型内部放了一块强力磁铁,自己屁股兜里装一块。他走一步,带轮的飞机模型就被磁铁吸引着在易风屁股后面跟一步,等走到王司令面前还惺惺作态的扭头对着模型说“别跟着我了、回去...回去.......”

王司令一看,就顺水推舟把心爱之物送人了,后来王家的勤务兵把这件事当笑话漏了出来,没想到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乌兰心中一阵感慨。

“那您的意思是?”

“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争这一时半刻的。他们不是你的保镖吗,你就带着他们大摇大摆的在整个研究区域转转,让那些老特务、小特务拿狗鼻子都闻一闻。等这些狗崽子不玩了,你们不是晚上的航班吗,离开当天,你带着易风几个去野外感染区,打着样本采集的幌子让易风近距离接触一下,晚上就搭飞机走人,到时候就是岛上的天塌下来,也没人知道是咱们捅破的!”老人哈哈大笑。

乌兰崇拜的看着老师,诸如“姜是老得辣”“人老成精”等叹词顿时涌上心头。

而此时,在岛的另一边,美利亚军营的三楼311室正灯火通明,一位金发美女正端坐在电脑前,右肩上方,俊朗的约翰上校正一手按着桌子,一手扶着美女的椅背,对下属胸前深深的乳沟视而不见,专注的盯着屏幕。

约翰上校,作为美利亚在自由岛的最高情报官,多年的情报生涯以及敏锐的职业嗅觉让他在同行中拥有“银狐”的雅号。

“上校,我们在宝藏高原的情报人员已经有消息传来。”金发女郎昂起头,故意将自己的汹涌澎湃以更夸张的角度展示出来,心里却忍不住纳闷,怎么几个毛孩子比自己的诱惑力还大。

“这是他们的照片,这是他们在宝藏高原的卫星截图。”

“露西,看看能不能搞到他们的档案。”约翰上校用手指敲了一下桌面,

“好的。”

一阵键盘敲击声,“这是从东华数据库里截取的部分档案,经当地情报人员证实,他们确实是东华国国防科技大学少年班的学生。”露西补充道,

“上校,这三个人都是异能者,但您似乎对这个叫易风的特别感兴趣,他有什么不同吗?”叫露西的女郎用鼠标点点常飞三个的照片,有些好奇的问

“我正是要找他的不同。”约翰边仔细的审视屏幕上的资料边说。

“我想他的不同应该是这里。”露西用鼠标轻轻的画出了一句话,上面写着:“易风是东华国原特种部队司令乌不图的外孙,原东华国科学院遗传学博士乌拉的遗腹子,乌拉因此而难产死亡,其父亲公开的身份是著名登山运动员易木三,内部身份是东华特种部队Y行动队队长李杰,在AC210年的沙漠行动中幸存但不久因感染死亡。”

只见露西将“乌不图的外孙”六个字用蓝色标注出来。

“你是说易风进少年班是靠乌不图的地位”约翰看了一眼露西,刚好看到胸前的波涛汹涌。

“这难道不是东华的传统吗!”露西得意地笑笑,接着卖弄般的故意咬着舌头,用蹩脚的东华语说了三个字

“走后门。”

约翰一听,不禁笑出声来,按着椅背左手伸到前面,轻轻在露西的右肩头拍了两下,长长的指尖似乎漫不经心的滑过金发美女胸前的一团温润。

而在乌兰房间里,老人走后不多久,易风几个来了。

“小姨,有点事想问问”易风摆弄着乌兰房间的智能咖啡机

“什么?”乌兰有点诧异,

“是这样,我刚才想了一下我们的行程,发现岛上几乎都是各国的军人,戒备都快赶上王爷爷的司令部了,我们几个是不是白来了?”

乌兰一听,暗自一笑,弄了半天,易风几个一路过来波澜不惊,感觉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

“怎么,你盼着我遭遇点不测什么的,你们才高兴!”乌兰的脸一沉.

“不是…不是……”易风几个感觉百口莫辩。

“真不知道仇朗是怎么教你们的,难道你们不知道-----‘感觉不到危险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乌兰对自己能把王云鹤的口头禅活学活用感到一阵窃喜,表面上却是疾言厉色。

“是….是….您教训的是!……..”几个碰了一鼻子灰的家伙,灰头土脸夹着尾巴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易风感觉有点失眠了,自从踏上自由岛的一刻,他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想了想学过的医学常识,感觉有点像是精神紊乱的早期症状。

刚才跟常飞几个谈起,其他人都没感觉什么异常,精通医学的叶天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哇,老大,你不会是更年期提前了吧!”常飞那个小白脸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会,老大还小,不到时候.”赵盾一脸的认真,话音刚落,就被易风每人踹了一脚。

似睡非睡之间,易风感觉自己在做梦,正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旷野里,在自己周围很突兀的亮起了一个红色的亮点,像一点烛火,然后二个、三个、四个…….,密密麻麻,像小小的萤火虫一样左右飞舞。

这时,靠自己最近的小红点闪了一下,像小火苗一样慢慢燃烧起来,然后两个、三个……

突然,“嘀嘀.嘀嘀”警报声一阵嗡鸣,易风一下清醒过来,一跃而起,冲到门口,而常飞已经打开门,赵盾紧随其后,一出门,叶天语早已经站在乌兰的门口。

第十七章 危险

嘀嘀响的正是易风的手表.

“小姨,你睡着了吗?”易风试探的问,

“谁呀?…易风,你个小混蛋,三更半夜你鬼叫什么,有事明天再说……”乌兰不耐烦地抱怨道,听声音似乎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叶天语仔细地听了听房间内的动静,常飞正专注的感应室内的情形,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在易风三个住的房间里,四个人正在嘀咕,

“天语,你怎么也出来了?”常飞先问到,因为以他的速度冲出门时,看到叶天语已经站在乌兰门口。

“我刚睡着,突然听到似乎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喊,声音很小但感觉很恐怖,我有点担心,所以就到阿姨门口,听听有没有异常,你们呢?”天语也很纳闷,刚才看到常飞冲出来给吓了一跳。

“因为易风的警报响了。”赵盾边说边看向易风

“刚才在小姨房间,我在她的咖啡壶上装了一个人体热源感应器,在房间范围内一旦出现第二个热源,我手表上的警报器就会响,我估计刚才可能是天语距离房门太近,被感应器发现了。”易风道

四个人一想,看来事情就是这样,但天语听到的声音却引起了几个人的高度警惕,顿时也对这次任务有了再认识。

叶天语他们都各归各处,回去睡了,后半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乌兰起了个大早,把易风几个叫到一起,问了一下情况,对易风对自己的“忠心”分外嘉奖了几句,还表示将破例带易风几个去实验室参观,而乌兰自己也没有往心里去。

早饭过后,乌兰带着几个人驱车赶往酒店东南方向的一公里的实验室。

实验室是俄尔风格的,差不多十层楼的高度,灰色调,最上面是一个三角体的玻璃尖塔,中间六层就像一个窄长方体竖立在底下三层构成的宽大立方体上。给人一种明显的梯次感。

一行人各自取出挂在脖子上的金属牌,在门口的读卡器上进行了身份确认,随后走进厚厚的自动钢化玻璃门,步入了大理石地面的大厅,一位着白色试验服的军人正手持几件衣服等在那里。

底层的大厅非常宽阔,就像大停车场一样,巨大的圆柱耸立其中,圆柱顶端还装有一圈高能射灯,一些小型四轮电动机车正往来穿梭,运送一个个白色的塑料立方体。

而乌兰他们就坐在军人驾驶的小车上,穿行其间。而此刻研究所顶端玻璃塔里,一台巨型的计算机正锁定乌兰几个,针对他们的面部特征进行着安全规则的二次身份确认。

电动车直接开进电梯内停了下来,电梯内标注着

一层大厅

二层餐厅

三层更衣处。

四层低等素材研究室

五层人体研究室

六层早期原体研究室

七层基因培养室

八层会议室

九层休息室

几个少年正盯着标牌,带路的军人说话了:

“参观者是不允许进入四至七层的,李教授会在八层等你们”

易风几个一阵失望,也只是顺便看了一下二层的巨大的自动化餐厅和配套的咖啡室,游戏室、休息室等

到了三层,看到水汽弥漫、烟雾升腾的宽大空间,赵盾和天语很好奇。于是四个人穿上特种防化服,在回环曲折的的消毒通道里驾车跑了个来回,感觉就像在自动洗车间里一样,只不过淋下的冷、热水及各种消毒气体,洗得是易风几个脏猫而已。而叶天语更是兴奋,冲易风几个嚷嚷:好浪漫啊,像不像雨中漫步阿!

易风和常飞看看自己臃肿的防化服,都裹得跟木乃伊似得,不由得一阵苦笑。

实验室八层小会议室里,被称为“老地中海”的李教授正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整个身子都陷在椅子里。

敲门声后,乌兰带着易风四个走了进来

“老师好”“李爷爷好”

进门的人恭敬的打招呼。

“参观完了,知道有几层没去,你们有点失望。”老教授似乎很善解人意。

“但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还叫了这么多声爷爷,这个作为纪念品送给你们,一人一个,别抢”

“地中海”爷爷慈祥的从背后拿出4个窄长的红色礼品盒,易风他们接过来打开一看,人手一把匕首,匕首十分精致,10公分长的褐色手柄,看不出材料,上面满是纹路,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可以看到一面显出一条飞龙,另一面是自由岛的海图。

虽然,精美绝伦,但易风几个拿到手里却感觉怪怪的,原来只有柄没有刃。

“小气鬼”四个人一阵嘀咕,易风更是发狠似的双手将刀柄一拧,结果一阵浓烟升腾而起,把易风吓了一跳。

原来一道15公分左右的红光从刀柄刃口处射出,将易风右手边靠着的高椅后背刺出一个洞,房间里立刻飘散出一股烧焦的气味。

“激光!”四个人一阵欣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本来一脸平静的乌兰也露出了贪婪的表情,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匕首又看看自己的老师。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李教授看着乌兰的表情,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随手又丢给乌兰一把匕首

“你也有份,但要等蓉蓉长大了再给她,这东西太危险。”老教授不忘叮嘱。

当看到易风又把期待的目光看向可爱的李爷爷时,李教授吓得双手一摊“这下可是真送光了,你见好就收吧,没别的事你们就跟乌兰去岛上其他地方逛逛,我去忙了。”

老教授边说从椅子里站起来,几步走到门口,一推门出去了。

这时候一屋子的人才想起来,还没跟可爱的老人说声谢谢呢,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么回事,我只不过看了李爷爷一眼,他怎么就慌成这样?”易风纳闷的嘟囔了几句。

乌兰一听,乐了:真是的,都臭名远扬了,竟然还不自知。

从研究所出来,易风几个跟着乌兰在整个联合国驻军区域转了一圈,大开眼界,殊不知在研究所里,李教授正忙着指挥电脑将研究区的厚厚的隔离板解除,唯恐刚刚易风的到来导致变异体有什么变化,好在监控系统显示未发现什么明显异常。

自由岛的整个联合国研究区,将南北两块高崖全部包括进来,在中央段谷处,用桥梁连接。站在酒店楼顶,可以很容易地看到高崖下的情景。

由于气候变化和这么多年的经营,自由岛高崖区以外的区域,都被密密麻麻的耐寒性树木和植被覆盖了,只有两端的军营特别显眼。

与其它岛屿相比更特别的是,整个岛屿,除了本身就有七、八米高的高崖区域以外,整个树木覆盖的下部区域用两层高高的铁丝网围成了一条可容三辆军车并行的环形通道。这条通道工程浩大,就仿佛在一个巨大菱形岛的中心区域套了一个宽五米多的大圆环,那高高的铁丝网就是组成圆环的两条线。联合国区与圆环的接口,一个在北部东华所在半区的西北角向下的斜坡,另一个在南部美利亚所在半区的东南角,看起来还有些对称。

而岛东西两端的奥坦利亚和新西勒军营也各自从东西两端伸出一条直道,连接到离自己最近的圆环通道上,作为往来方便之用。

易风几个人站在酒店楼顶指点江山,一脸的好奇,而这时候乌兰竟然不知道从那里借来了一个高倍望远镜,一边递给易风,一边说:好好看看,你不是要找危险吗,危险就在那儿!

第十八章 丛林的秘密

当人类开始变得自以为是,当人类的变得骄傲时,当人类表面上谦虚而骨子里却将自己当作宇宙中最特别的智慧生物时,人类将停滞不前,甚至自我毁灭。殊不知在茫茫宇宙中,人类只能算是万千智慧种族中的蝼蚁。

节选自元帅的《回忆录》第五百零八章---与亚斯兰人的对话

易风一听,赶紧接过望远镜,向下面的丛林仔细搜索,而赵盾和叶天语一脸期待,常飞则手达凉棚,想用自己超常的视力发现点什么,但毕竟距离太远,枝叶又过于茂密,他只能看到在高崖区域与同道相通的两个斜坡处,岗哨林立、大大的探照灯、机枪阵、坡上甚至还停着几辆装甲车,全副武装的联合国驻军战士正持枪来回巡视,在斜坡外围的铁丝网后面似乎有着不少惨白的骸骨,却无法分清是人骨还是兽骨。

而易风仔细的搜寻了一下丛林深处,慢慢脸色变得深沉起来,之后将望远镜给了常飞他们。

原来,易飞在经过仔细的观察后,终于在一个树木稀疏的地方发现了异常,在那里正站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破衣烂衫的死人,因为他的头发已经掉光,在左侧脖子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血洞,而从血洞周围上下飞舞的苍蝇来看,应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他还站着,他甚至似乎能感应到易风正在观察它,不仅抬头用白白的眼球向酒店的方向看了看,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

常飞和叶天语也都在不同的区域发现了易风看到的异象,而赵盾不仅看到了怪物,还发现了在美利亚区域的一座酒店楼顶,一个金发女孩也正拿着望远镜在向自己这边观望,发现双方正在对望,还冲赵盾扮了个鬼脸。

这样,几个人就满腹心事的跟乌兰直接回到了酒店房间。

“小姨,那是什么,我们怎么一直都没听说过?”易风认真的请教。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这里有一份关于这个岛的资料,你们好好看一看,我们总共在岛上呆一周,今天是第二天,最后一天我们要沿着环形道转一圈,收集点资料带回国内,你们这几天别乱跑,好好准备,免得到时候遇到事情手忙脚乱,我还要靠你们保护呢!”乌兰冲易风他们挤了挤眼睛,丢下一份文件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易风他们就对自由岛和它的丛林有了更深刻地了解。

资料中这样记载:

在自由岛争夺战发生之后,联合国派军驻扎到了中心区域。由于联合国决议规定任何一方不得单方面开采资源,导致了大批的盗采盗挖的淘金客、偷渡者趋之若鹜,纷沓而来。

白天三方军力严格管制,情况还好些,但面积足有一万多的小岛,说大不大,说小还真不小,三方军队也是顾东顾不了西,而到了晚上,更是无法无天,在军营里甚至都能听到偷渡船泊的马达声蜂拥而来。

更有甚者,盗采队伍竟然有个别政府暗中支持,抓起来刚遣返回国,不几天在下一批待遣返人员里又找到了熟悉的面容。

由于当时小岛不归任何政府管辖,甚至都没有一个通用的岛名,夜晚的岛屿更成为了盗采、偷渡者的天堂。在夜色里,黑暗中的人们在挖金取银之余,还可以杀人放火、烧杀抢掠,“自由岛”的称谓由此而来,并渐渐的从地下转到地上,最后竟然成了大众认可的正式岛名。

就在联合国对自由岛的盗采行为,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的时候,AC210年,众所周知的陨石撞上了地球,伴随而来的是坠落区的生物变异、强攻击性变异生物的产生,当时该区域究竟有多少生物变异不得而知,但却令联合国数百全副武装的第一支科考队几乎全军覆没,等到大部队去搜救,变异生物体竟然全部神秘消失,而第一科考队的幸存者在一年后也神秘失踪。

好在陨石坠落初期,大国英格莱尔的部队已经捕获了一些活体变异生物,在初步确定了这种生物是人类生存的强大威胁后,英格莱尔将所有的活体标本贡献给了联合国,并建议组成全人类最尖端的科学队伍进行攻关。

由于该研究的高危险性,同时基于科学家提出的必须将部分变异体放入自然环境,已更详实的研究其自然习性的建议,联合国最终决定将研究中心设在与世隔绝的自由岛上。

这样不仅提供了可控的实验环境,而且野外变异体的存在使得自由岛变成高危险区域,大规模的盗采行动立刻嘎然而止,毕竟黑夜里,不死的变异体简直就是传说中走出的僵尸,是盗采者永远的噩梦,。

这就是岛上变异体的由来,但当全球顶尖的科学家们终于聚集一起的时候,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发生了。

自十余年前,变异生物几乎全歼了第一科考队并神秘失踪后,被捕获的变异体的攻击性好象在逐渐退化。实验室里的活体样本,你不把活猪、活狗放在他们身旁,他们都不会咬一口,而野外的活体变异体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这种现象,使部分科学家相信,变异体的攻击性是暂时的,就像已经出现过的一些病毒一样,时间的推移会使他们变得危险性降低,甚至有部分科学家相信,今后可以培育这种不死的生物,让他们成为人类的奴隶、工具甚至战斗力。

而在资料中,对变异体的描述主要针对变异人。研究显示,这种变异人是通过体液进行感染,被咬伤或抓伤,只要接触人体血液,甚至变异人的血液进入人口或人眼,都会引发人体感染变异,变异后就会成为一个彻底的活死人。

而消灭变异体的方法至今只有一个,攻击其头部,只有毁灭其大脑对身体的控制,才能奏效,攻击其他部位,相当于在攻击一个死人,基本没什么影响。

在通篇阅读了整份文件之后,易风几个人心中都隐隐感觉到不安,过去他们一直在学习和练习的特战技能都是针对活人的,跟死人作战那可就是另一门学问了,不得不认真对待。

东华国有句老话叫: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知道敌人在哪里,更要充分准备。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易风几个足不出户,一直窝在酒店,偶尔让乌兰帮忙准备些石膏、熔炉之类,有时还会到楼顶空旷处四个人张牙舞爪的演练一番,引得偶尔在美利亚酒店楼顶出现的金发少女不断好奇的遥望。

而乌兰每天都要去研究所,利用有限的时间,跟自己的老师继续学习,顺便把易风要的物品带回来,多少年来,乌兰已经习惯了易风这种瞎捣鼓了。

日子转眼过去了,在自由岛的第六天下午,乌兰径直进到易风他们的房间,四个人都在,看到乌兰进来,天语站起来让座。

“你们这几天整天也不知道在瞎捣鼓些什么?烦不烦啊,今晚带你们去个好地方,怎么样?”

“去那里?”几个家伙十足的好奇

“猜不到吧,酒吧!”

第十九章 狗和主人

“打狗也要看主人”

-----东华谚语

“哇”四个人一阵欢呼,原来过去他们训练的时候,仇朗严禁他们出入娱乐场所,如今都快要成年了,终于可以去见识一下了,尤其是西方的酒吧,更是充满了刺激,自然欢喜雀跃。{泡。书。吧,小。说。网}

特别是在刚下飞机的路上,看到沿途美利亚区域的酒吧,规模简直堪比小体育场,肯定精彩也很多。

而乌兰则是另一番想法:老师交待了,要让老狗、小狗们都拿鼻子闻一闻,免得今后引起怀疑。可是易风他们自从看过资料之后就一直窝在酒店里,几天不出去,想让他们“招猫逗狗”都没办法,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去最鱼龙混杂的地方,让那些情报官们好好闻闻,也好消除他们的疑心。

晚上的夜灯火通明,特别是美利亚所在的南半区,这里是主要的西方强国和发达大国的聚集区,他们也将富有和奢侈带到了这个遥远的岛上,就像他们走到那就把可可软饮和避孕套带到哪里一样,浑然不觉周围丛林里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高处的喧嚣。

此刻在闪烁的霓虹灯组成的国际语“军刀”字样招牌下,操着浓重各国口音的国际通用语此起彼伏,喧嚣不断,不同国籍的制服大兵们不断的涌进巨大的酒吧俱乐部,在远离大陆的地方,这里或许就是他们唯一能触手可及的快乐天堂。

偶尔也会有几个黑影在昏暗的角落里一闪而过,进行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忽然,在酒吧入口处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身白色碎花旗袍、梳着高高发髻的古典美女的到来引来了无数垂涎的目光和肆无忌惮的口哨声,东方美女的到来无疑给灯红酒绿带来了一股清香。尤其是大美女后面还跟着一个羞答答戴着金丝眼镜的清秀少女,一身的白色学生装,给那些粗鲁惯了尤其是有些特殊爱好的男性带来致命的诱惑。而在男多女少的孤岛上,紧跟其后的易风三个眼镜男,很容易就被大部分人给直接忽略。不过也有极少数人目光紧跟在他们身后,老熟人约翰.斯特朗就是其中的一个。

自从接到乌兰领队的东华国考察团将抵达自由岛的消息,他就已经待机而动。凭他的直觉,东华威名远镇的乌将军的爱女,应该不会为简单的任务而被派到自由岛。

尽管东华的每一次的派遣,美利亚都会密切关注,但这次约翰.斯特朗上校还是决定亲自出马,乌兰他们刚下飞机,就凑了上来。

至于他是不是想假公济私、趁机接近一下美艳的乌兰小姐那就不得而知了。

约翰见到乌兰一行后,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过后在每日回顾,进行自我录音时,发现问题所在正是最普通的那个,也就是易风。

至于原因,似乎很简单,用约翰.斯特朗的话说:鹤立鸡群会很显眼,而鸡立鹤群就更显眼了。

所以约翰上校才立刻命人整理几个少年的情报。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必须要确认叫做易风的情况,用“走后门”这样的揣测来贸然下定论决不是一个合格情报官的作风。

此刻,易风正跟“鹤群”一起挤进汹涌的人群,心里牢骚满腹:小姨也真是的,说来酒吧看看也就罢了,还非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顺便还要捎带上天语,还主动给天语描眉画眼,一付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现在可好,大批的色狼就跟在屁股后面,这不是给我们三个添乱嘛!

左右的常飞和赵盾也是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

三个人往四周一扫,酒吧里竟然不全是军人,还有不少衣着光鲜的上层人士,看他们周围黑衣的彪形大汉就知道。

在光影斑驳的厅堂里,到处弥散着颓废的气息,看那些喷着酒气的便装军人,浑然感觉不出一丝军人的锐气。

中间有一个圆形的酒吧台,各色酒品一应俱全,天花板上方装满了方的、圆的、菱形的射灯和五颜六色的舞台灯,四周有至少6个舞台,每一个舞台都自然而然得形成一小块独立的区域,舞台上有摔跤的、有拼酒斗力的、有弹奏吉他的美女,还有跳艳舞的,各色人等应有尽有,三个从高原下来的毛头小伙子忍不住向穿着性感内衣、挂在钢管上搔首弄姿的几个艳舞女郎多看了几眼。

看样子,自由岛上不仅有军人、学者、各国派遣人员,还有游客和娱乐业者,这一点很出乎易风他们的预料。

而拥挤的程度和不时被踩到脚上所传递的力度,又让人不得不意识到这确实是粗鲁军人的聚集地。

忽然,“啊……”的一声尖叫,接着就是一片口哨声和喝彩声“蛮牛,好样的!…”

易风三个向尖叫处一看,不禁面红耳赤,那里正是弹吉他美女所在的舞台,一个粗壮的法卡军人正咧着大嘴站在舞台上得意洋洋,左手手举着吉他,右手抓着棕色美女的左手,而口哨声却是冲着女郎去的。易风几个进门时没多留意,没想到女郎竟然一直是光着屁股在台上坐着演奏,大大的吉他刚好遮住了女性的关键部位,此时却被叫做“蛮牛”的抢走了吉他,抓住了左手,只能无助的用右手遮住下体私处,佝偻着身子努力挣脱。

如此惊艳的一幕看得几个小伙子个个心跳如鼓,整个酒吧的男人十之八九都为这一幕而瞬间疯狂。

这时,“嗡”的一声,被叫做“蛮牛”的军人左手的吉他忽然掉在舞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棕发女郎奔着后台就跑了下去。台下顿时安静下来,小舞台上只剩下“蛮牛”用左手紧紧握着右手手腕,脸上横肉纠结在一起,一幅痛苦的表情,跳着脚嘴里正冲着台下怒吼“谁扔的勺子,奶奶的,给老子站出来”。

台下一阵哄笑。

正在这时候已经容不得易风他们多想,更没机会去多看那些风骚的小妖精,因为已经有人开始向乌兰和天语搭讪了。对方是一位英格莱尔的军官,高挑的个头,左手手腕上珍藏版劳尔金表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

这家伙很绅士的请教完“贵姓”“芳名”以及说完“跳只舞”,在2秒钟后被很干净利落的拒绝,又两秒后就很绅士的离开,离开时不经意间碰了一下赵盾,让赵盾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瘦高个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这时,在灯光暗处的一个角落里,约翰附在一个军官耳旁说了些什么,军官点头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彪形大汉拨开拥挤的人群,挤到了乌兰近前,伸手就向乌兰胸部摸去,眼看就要摸上了,忽然一个巴掌打在了大汉的脸上,却是乌兰。

易风一看,过来的人正是刚才对吉他美女大发淫威的家伙,就知道要坏菜,赶紧把常飞拉过来,嘀咕了两句,常飞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大汉被打得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娇滴滴的小美女,一点都不含糊,说出手就出手,一只伸出的毛手就僵在空中,四周一阵哄笑,

“巴克,这次碰钉子了吧!”

“蛮牛,是男人就上她。”

“巴克,刚才的本事呢,没胆量了吧…..”

四周一阵起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叶天语脸红红的,双手捂着耳朵,娇羞的模样更让周围的男人色胆包天,不停的推搡过来。

这家伙怎么挤到这里来了呢?

原来刚被暗算的巴克本来正扎在人堆儿里揉自己的手腕,就听旁边有人说话“看到没有,远处穿旗袍的这个小美人是阳出国拍成人片的明星,叫什么来着”,

另一个人搭话“池田游子…….”

“对,听说最喜欢强悍的西方男人,上次来你猜她跟谁上床了…”,

“谁….?”后者很八卦的问

“埃尔铁塔!”

“他不是调走了吗,听说接替埃尔的是个脓包,那小妞肯定看不上,说不定就轮到咱们了”

两个人放肆的淫笑。

“靠”巴克一听,心里一阵咒骂,“埃尔铁塔”是已经调离自由岛的巴克前任的绰号,那家伙2米的身高,长得跟狗熊似得,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人类,看不出来这小妞娇滴滴的,床上功夫却这么变态。

所以巴克仗着胆子就过来了,结果被这个女人一个巴掌给打蒙了,心里一阵恼怒:老子刚被人暗算也就罢了,你个小贱人也敢到自由岛来抬手就打。

“你个给脸不要脸的婊子,看我不扒光了你。”莽军人有点怒火中烧,

可惜他话未说完,胯下又被乌兰狠狠地踹了一脚,东华国女军人的防身术可不是浪得虚名,巴克立时疼得弯下了腰,人多脚杂的,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女的真啥事都敢干。

乌兰也是打定主意了,反正明天就要走了,闹破了天也没人管。

这下巴克的同伴可看不下去了,没说三句话,巴克已经挨了两下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使法卡军威尽丧。

他们认为这女人八成是阳出的,东华的人尤其是女人很少出现在“军刀”,盟国的出点事也好说话,

“上”几个军人不约而同的就要对乌兰伸手,

就在这时候,只听得乌兰旁边传出一个响突兀的声音“动手,走”

只听的“啪”的一声,酒吧里漆黑一片,不知谁把电源给关了,有几拨黑衣人立刻把各自的主子围得跟铁桶一般。

酒吧里顿时乱成一团,有几个不知道是打火机还是其他东西发出几点微弱的光,但很快就被周围捣乱的人给熄灭了。

“好啊!”

“看谁能把那个小妞的内衣给摸出来啊”

趁火打劫的、趁机揩油的、乱搞男女关系的、大打出手的不一而足,甚至还不时传出一阵阵桌翻椅倒、瓶碎酒洒的动静。

尤其是跳艳舞的舞台上,似乎更是格外热闹,几个尖叫的女高音,在黑暗中分外刺耳。

只有个别人安坐在位置上,处乱不惊,只是信手把黑暗中抛过来的人或物随便划到别处,而约翰.斯特朗就是其中之一。

约翰上校正带着一付刚从怀中掏出的特殊眼镜,在黑暗中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自己导演的闹剧。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易风几个每人一付金丝眼镜,正从容不迫的从黑暗的人堆里向门口前进。

好在易风几个并没有太深入酒吧内部,所以距离门口不远,赵盾在前面开路,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被撞得七零八落,哀号遍地。

易风在左,常飞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守护在右,乌兰在中间,天语在后,人手一枚钢针,见人挤过来就扎一针。

再有不知死活的倒霉蛋挤过来的,易风和常飞就给他们脑袋上拍一巴掌,直接放倒,约翰一看人倒下的姿势就知道,典型的东华内家功力。

从易风他们带着眼镜一进来,约翰就没有眨过眼,包括他们在灯熄的霎那,几个人一起启动眼镜夜试功能的动作;常飞的返回;一起从鞋底取出钢针,又摆好阵势向外突,真是按部就班,有条有理。

约翰上校心理一阵感叹,这才多大的孩子啊,东华国的教育体制确实惊人!

酒吧门口有路灯的光透进来,几个身影很快拉出了数条长长的影子,一闪而过,就在眼瞅着易风几个要消失在酒吧门口的时候,那个引起自己怀疑的普通少年竟然又出现在酒吧门口,约翰一阵纳闷:他怎么回来了,难道拉下了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却是少年正在黑暗里冲自己所在的方向行军礼。约翰顿时一笑释然,看来他们早就发现自己了。

而此刻的易风,从酒吧门口出来,随手打灭了周围的路灯,酒吧的门口也顿时黑成一团,然后转身追上阴影处的常飞他们,跳上军车奔东华宾馆疾驶而去,至于刚才打招呼,是因为常飞一进门就感应到老熟人约翰上校在盯着他们,易风那时就计划好了的。

第二十章 死亡通道

回到住所的肇事者们兴奋不已,尤其是乌兰对自己的一掌、一脚分外满意,像孩子一样炫耀着。而易风几个一脸的遗憾,本来要去兴高采烈一番,结果没十分钟就夹着尾巴出来了。

酒吧事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就这样过去了,或许对自由岛的人们而言,昨晚的风波只是枯燥生活的调味剂,说不定还有不少人希望再来一次黑暗中的混水摸鱼。

而几个人很快也平静自己的心情,各自为明天的任务和归国做准备去了。

自由岛的最后一晚,

叶天语又被半夜里远处传来惨叫声惊醒,而易风则又一次梦到了四处游走的萤火虫。

一行人来到自由岛的第七天,也就是最后一天。

早上,李教授出现在了酒店,易风几个都对几天前得到的惊喜礼物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而老教授这次特意送了一顶漂亮的白色围宽檐帽给乌兰。

几个人上午将自己的行李提前放到东华的车上,因为下午的任务时间很紧张。午饭后就要进入丛林通道,沿着通道绕岛一周后就要直接奔机场,搭乘下午16点的最后一趟航班回国。

吃饭的时候,易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顺便问了一下老教授

“李爷爷,我们昨天去酒吧,看到有很多带保镖的上层人士,还有一些女郎以及艺人。这里是联合国试验重地,怎么会……”

“吃饭就吃饭,别拿这些混帐事来烦我。”老人一脸的深恶痛绝。

“还是我告诉你吧!”乌兰微微一笑,

“开始的时候,变异体的攻击性极强,除了研究人员和驻军,几乎没有人敢靠近自由岛,即使是号称无所不在的记者”

“后来,研究发现,似乎变异体的攻击性在逐渐退化,至少表现出的危害性不太强了,于是先是各国政要被允许视察自由岛,自然记者也少不了。一经报到,全世界都认为自由岛不仅是金银岛而且是冒险岛,所以就有一些经过各国特别授权的普通人进入自由岛,岛上的人员构成也就慢慢变得复杂了!”

“授权个屁,要么就是有两个臭钱,要么就是那个高官的骚狐狸,连驻军家属都带来了。早晚一家老小死翘翘了,就不知道咋死的?”

“地中海”教授一阵暴风骤雨。

易风一想,也对。自由岛的危险性一旦降低,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肯定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趋之若鹜,当年发射载人航天飞机探测太空那么重大的事件都能搭载观光客,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岛。

“这样啊!”常飞几个也一脸的恍然大悟。

很少在公众场合发言的常飞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光看向李教授

“李爷爷,我想请教您。”

与“臭名远扬”的易风相比,老教授对常飞似乎更有好感,微微点下头。

“既然游客都来了,那些盗采盗挖的人呢?”

李教授原本夹到嘴边的鱼块停在半空中,“啪”的一声掉在老人的大腿上,似乎受到了很大刺激。

“老师……”乌兰一阵紧张,从未见过豁达的老师如此失态。

“我没事,好孩子,爷爷谢谢你!”老人站起来,竟然像常飞鞠了一躬。

所有人都惊呆了,常飞眼看老教授光秃秃的脑门正对着自己,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

“乌兰,下午完事立刻离开,遇到异常就赶紧把帽子摘下来,有飞机去接你,我现在要去研究所…”

一桌子的人眼瞅着老教授扔下碗筷,一路小跑。似乎上车的时候还被车门碰了一下。

易风几个惊讶的对瞅了几眼,即使是当事人常飞都想通,一句话会引起这么大反应。

殊不知常飞的一句话,拯救了岛上众多的生命。

一个小时后,当乌兰带着易风四个坐上东华前往林区的军车时,充斥心中的好奇、紧张、兴奋让他们忽略了午餐时的疑惑。

与平时乘坐的军车不同,这次他们搭乘的是一辆国产的东风1.5吨级高机动“猛士”轻型越野车,这款车0-80km/h的加速时间17秒,最高时速185km/h。

在封闭的车体上方是一个天窗,一套径的改良轻型M2-X312车载机枪固定在车顶,兴奋的赵盾一上车就探出身子,搂着机枪不撒手了。

司机是一位东华的军人,姓孙,显然跟坐在副驾驶的乌兰认识。乌兰和易风他们一样,都是一身白色的联体轻型防化服,这种衣服样式像运动服,只有头部暴露在外,本来是有头盔的,后来自由岛的安全评估部门认为没什么必要,也就不再配给了。

易风还特意用手指划了划,发现质地异常的坚韧。

而李教授给乌兰的帽子,上面有一个微型摄像机,用来记录资料,同时装有感应器,一旦感应乌兰的脑电波异常或者摘下帽子,东华方面就会派飞机过来营救。

军车很快到了最近的林区入口处,50米长的斜坡上下满是东华及盟友的军人和军车。

下到坡底,在与林区环形道结合的地方,有两道金属网组成的门,上面打着“高压电,危险”的标志。

检查通行证的军官似乎和开车的军人很熟,但照样一丝不苟的认真核对。

在确认无误后,两扇门依次打开,军官一边行礼,一边礼貌的祝乌兰他们好运。

右窗的常飞终于能仔细观察自己曾经远眺过的地方了,但眼前的场景比预想的还要凄凉。

在靠近两道大门位置,两侧的金属网墙后面到处散布着死人的骸骨,有光秃秃的腿骨、头骨骷髅,还有未腐烂尽的破烂胸腔,一群蚂蚁钻进钻出。

一群群的苍蝇四处盘旋,地上也有一层层的苍蝇和蚂蚁的尸体,应该是门内驻军喷杀虫剂、空气清新剂的副作用。

叶天语拿胳膊碰了碰常飞,捂着嘴指指金属网,原来不远处有一支连着半截小臂的苍白人手正紧紧抓在金属网上,断裂的小臂处,凝结成黑红的血痂,依稀还滴下一两滴血。

手臂的主人倒在不远处,原本就有些腐烂的胸膛此刻被机枪打得像马蜂窝一样,脑袋更是整个被从嘴唇上方一分两半,上半拉脑袋飞出去十几米远,不用看肯定也是四分五裂。

“应该是昨晚才消灭的”

开车的军人也注意到了,解释说,看来军人经常进入林区。

丛林中看不见高原那般的鸟儿飞起飞落,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再有就是越来越浓重的尸体腐烂的气味,易风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先前在营区每一个角落都飘散着浓烈的空气清新剂和香水的味道。

军车按乌兰的指令以低速前进,树林里到处都挂满了衣服的碎条,脱落的头发、皮肤,甚至还有很多生锈的矿铲、匕首以及被杂草掩映的弹壳、布满茸毛的枪械。

易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姨,发现乌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便问道

“小姨,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变异体,我们就是为他们来的,不过有些奇怪。”

乌兰似乎有些疑惑,

“怎么了,阿姨?”天语也一脸好奇。

“我上几次来的时候,只要看到活人进入,变异体大都会围拢过来,怎么这次一个都看不到了?”乌兰警觉地四处观望,最后询问的目光停留在驾车的军人脸上。

开车的军人边控制着车速边回答道:“最近跟你几年前来时不太一样,虽然大家都清楚,变异体没有思想,但如今野外的变异体似乎都藏了起来,不像过去那样,见了活人就扑上去,而是变得异常沉静,所以门口地带已经不容易看不到大量聚集,而要去丛林深处寻找。”

“原来如此。”易风几个倒没有什么感觉,但乌兰却有一种不安逐渐笼罩在心头。

军车慢慢向前驶进,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岔路口,探出车外的赵盾仔细一捉摸自己曾经在酒店顶楼观察过的地形,自己是从北端出发,现在看到的右边通道应该是通往岛西端军营的,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接近西半岛的中心,然后他冲弯腰冲车里的人一阵嚷嚷。“我们应该快到丛林中心了”,就在他一低头的瞬间,浑然不觉,密林里,一个身影正从大树后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赵盾一抬头向远处一看,惊讶道。

第二十一章 遇袭(上)

“是有人正从对面开车过来。{泡。书。吧,小。说。网}”叶天语认真的说。

而此刻微闭双眼的易风对外界浑然未觉,因为他感觉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很多梦中的小火苗,正越燃越烈的向自己靠拢过来,一种不安弥漫在心中,忍不住提醒道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大家小心。”

赵盾紧盯着远方的通道,手里的枪柄握得紧紧地。

当看到一辆从左边岔道出现的美利亚“猎豹”军车时,几个人悬着的心放下了,连乌兰都长出了一口气。在自由岛上,每天都有不少国家的科研人员、保安部队甚至游客进入林区,看到来车,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了。

车顶上的赵盾远远看到,对面驶来的敞篷吉普车,车上的人穿着与自己相同款式的米黄色防护服。开车的是一位美利亚的军人,副驾驶是一个肌肉发达的亚裔男子,后排座位上,靠近另一面金属网墙的是一位40多岁的亚裔男子,看起来像个商人,而靠近赵盾他们一侧,正扶着车顶杆,好奇四顾的是一位金发少女,很显然她也发现了赵盾,竟然远远的打起招呼。

“咦,竟然是她。”赵盾小声嘀咕。

常飞几个仔细一看,正是前几天老在美利亚酒店顶,拿望远镜观察他们的女孩。

两辆车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叶天语奇怪的提醒:“不对,是两台发动机的声音,我们的正前面应该还有一台车,不…这个声音应该是直升机的声音。”

“不错,正笔直靠近我们的直升机里有三个人,不过很奇怪,飞机似乎正跟我们在同一水平线。”常飞纳闷道,看来他敏锐的感应力开始运作了。

哪有直升机跟军车一起在地上跑的,会是哪国的呢?车里的人一起纳闷。

“除非飞机在靠海的崖下,但还没到巡逻时间啊?”开车的军人很熟悉这里的地形。

大家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没怎么太在意,毕竟在自由岛上真正危险的还是那些变异体。

此刻得易风一言不发,似乎正思考着什么。

忽然,赵盾一声大喊,“敌袭!”

赵盾急促的声音命令到。

此刻,常飞几个条件反射般的推开车门,一跃而出。

常飞像影子一般闪出车外,同时拉开副驾驶门,把乌兰拉到车旁,天语紧随其后,易风从后,赵盾从上,躲在车的右侧,一切都在电火雷石的一瞬间,几个人都瞥见了拉着尾巴的飞弹迎面而来。

随后便听到了一声爆炸声,四处乱飞的碎片击中猛士军车的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声,应该是军车油箱的爆炸声。

赵盾刚才眼瞅着一架KHL直升机从美利亚军车的后方崖下飞出来,自己正纳闷,直升机却是立马冲着前方就是一发火箭弹,赵盾手里的机枪都没来得及瞄准,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攻击自己,仍然发出了警告。

而他的一声警告,至少让华裔商人来得及把身旁的少女推出了车外。而左侧的易风也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迅速的作出了规避动作。

等到隐身车后的赵盾再次查探时,只看到熊熊燃烧的美利亚军车残骸,四处散落的零件,被炸开了一个大豁口的金属网墙,华裔商人已经不成人形,驾车的美利亚军人死在车上,副驾驶的男子趴在远处生死不知,金发少女则被气浪掀飞到易风他们的车头位置。

“我的腿被卡住了。”开车的东华军人呼喊到,原来一扇炸飞的车门,被两次爆炸累加,刚好击中军车的驾驶位,导致驾驶位置变形。

赵盾起身要去帮忙,却被易风拉住道:在没有弄清敌人的动机前,不可轻举妄动。

果然,飞机停顿一下,似乎在评估袭击效果,然后冲着金发少女就俯冲过来.

“不好,”车前方的乌兰一下把自己近前的少女拉了过来,直接压在身下。

“小姨,不要。”,易风来不及阻止,直升机已经从猛士军车的左前方斜飞了过来,高速机枪把军车车头位置几乎打成了筛子,卡住的军人被流弹击中,眼看不活了,毕竟被舱门机枪击中,一般就可以直接送火葬场了。

“小姨……”易风急窜过去,刚才他明显地看到乌兰的身子抖了一下,就没有动静了。

这时,金发少女醒过来,正呆呆得看着抱住自己脑袋的美丽女子,

易风仔细一看,在乌兰的背上血渍慢慢渗出来,乌兰中弹了。

易风脑袋嗡的一声,眼泪瞬间蒙住了双眼。

难道扶着自己蹒跚学步的小姨;十余年来一直帮自己缝衣补裤的小姨;跟妈妈一样疼爱照顾自己的小姨就这样走了吗!

那将如何面对白发苍苍的爷爷,如何面对正出生入死的小姨丈,又该如何面对嘶喊着妈妈的小蓉蓉。

昔日的一幕幕、一幅幅画面瞬间掠过易风的脑海,自幼孤苦伶仃的易风那一刻血沸腾了,双眼隐隐透出不易察觉的血红色光芒,。

旁边的同样惊呆的常飞一下清醒过来,赶忙扶助易风的肩膀,而叶天语在赵盾的一推下也明白过来,立刻爬到乌兰身边查看。

此刻的常飞瞬间突然发现,如果不是手扶在易风肩头,他竟然感觉不到眼前易风的存在,与此同时,丛林里的移动的身影们猛地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力量把他们给吓呆了。

一掠而过的机舱内,正准备再次俯冲射击的三个人,看到一个少年挣脱同伴的双手从车旁站起身来,眼中冰冷的光射向他们,竟然不自觉地一阵胆战心惊,扣在扳机上的手不自禁的抖动起来。

“妈的,怎么回事,干脆用火箭干掉他”,其中的一个,想尽快逃脱这种让自己心颤的恐惧。

“躲开,他们要射火箭。”

捕捉到对方话语的叶天语急忙去拉易风,但为时已晚,以常飞、赵盾和叶天语的速度,肯定可以一跃而起,但他们绝不可能丢下失态的易风和生死不明的乌兰,在这瞬间,按钮上手指已经狠狠地按了下去,眼看一行人就要与破烂的军车一起成为灰烬。

突然“轰”的一声,直升机尾部一沉,射出的火箭斜着飞上了天空,尾部被整个击毁的机身,盘旋着坠向易风他们一侧金属网墙上,一个人影被摔了出来,像麻袋一样丢在地上,飞机螺旋桨划在网上,在刺耳的声音里不断喷出火花,最终缠绕成一团,在距离东华军车后方50米左右的地方,一头栽倒在地上,刚好将落在地上的人砸在底下。

一枚东华驻军方向飞来的毒蛇导弹挽救了一行人的生命。

死里逃生的赵盾从车顶拆下M2机枪,平端着就奔着飞机冲了过去,心中暗暗发狠,非要把飞机里的人打成筛子不可,

而此时,飞机的舱门里正挤出两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突然,赵盾返身提着机枪又跑了回来,“快撤!”

易风已经清醒过来,抬头一看,大吃一惊。

刚刚从飞机里逃出的两个人正被从飞机后面窜出的两个变异人压在身下,一个被咬断了脖颈,血珠喷出半尺多高,四肢还在不停的抽搐着;另一个哀号着,鼻子被咬成了三角洞,两只眼球正被变异人咀嚼着,嘴角的血沫子四下迸射,只留下两个黑乎乎的眼洞。

不仅如此,四周密密麻麻的变异体正从林中围拢靠近这里,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变得越来越浓,一些已经从左前方刚刚军车炸开的缺口处涌了进来,这些变异体常飞却无法感觉到他们磁场的靠近,因为它们本不属于人类,而是嗜血的僵尸。

变异体中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有的大小肠拖在地上的,靠的最近的一个整个下巴靠一层皮挂在胸前,乌黑的指甲,油光锃亮的脑壳,泛着绿光的皮肤,不断洒落的碎肉和体液,裹挟着仿佛死老鼠样的尸臭扑面而来。

看到这恐怖的一切,金发少女又昏了过去,而易风几个也是一阵头皮发麻,恶心的感觉卡在嗓子眼上挥之不去。

虽然他们经过系统的训练,但突兀的置身于如此人间地狱免不了有些许得手足无措。

易风强自镇定下来,环视一下周边的形势,疾步迎上赵盾,接过赵盾手里的机枪道:“快,天语用针封住小姨的穴道,暂时止住血,赵盾你抱着小姨,说不定还有救,常飞,我们原路返回,远离坠机缺口,贴着右墙冲回去”,显然不断有变异体涌入地缺口处是最危险的。

易风说着,枪点射击中冲在最前的一个变异人的胸口,是个高个子的黄种人,子弹从他的体内穿了过去,打在后面的一棵树上,没想到这个眼球上挂着一条蛆虫的变异体却只是身子向后仰了仰,然后摇摇晃晃的稳了稳身形,继续向易风他们靠过来。

看的几个少年一阵心惊。

“啪”又是一声枪响,刚才的变异人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弹孔,然后轰然倒在地上,易风回头一看,原来副驾驶上的华裔男子,刚才侥幸未死,手里正举着美利亚军队的制式手枪,应该是遇难的美利亚军车司机的遗物。

“她怎么办?”叶天语指着金发少女问道

“我来。”华裔男子浑厚的声音说到,然后伸手把金发少女捞起来,扛在了肩上。

“好,快走。”天语从残破的军车里拽出一个小包,拿出一打透明的头套和面具,头套款式像特警配备的黑色套装,在眼、鼻、嘴部位剪出圆孔;面具看起来像透明硬塑料的。天语边在赵盾旁边护卫,边把头套给乌兰和赵盾套上,然后给他们戴上面具。同时塞给后面的两个陌生人和冲在最前面的常飞和易风。

此刻,易风冰冷的目光,平端着机枪冲着从左前方坠机缺口不断挤入的变异生物有选择的点射,这些家伙摇摇晃晃的围过来,易风刚才放过第一枪后,顿时找到了平时训练的感觉,尤其面对一群的嗜血的变异体,自然谈不上什么人性与怜悯。M2机枪非比寻常的穿透力和破坏力,有时甚至能穿透两个已经腐烂的头骨,偶尔溅起的变异体的血肉,打在戴着的面具上。

一个胖胖的黑人妇女拖着腐烂的肚子里滑出肠子向常飞伸出了掉光了指甲的手,常飞头也不回,右手一个半圆划过去,那颗肥硕的脑袋便滚落在地上,被后面跟上的僵尸踢来踢去。

常飞可能天生就是做杀手的材料,他利用自己的速度,一边左手用从东华军人解下的手枪对靠近赵盾他们的僵尸变异人点射,一边用右手的红光匕首割断近身变异人的脖颈,匕首的效果异常明显,不管是划过腐烂的皮肤还是坚硬的颈骨,在切割的同时烧焦,很少有血污、碎块乱溅开来,而常飞远超常人的速度总能让他一击即退,避开面前群魔乱舞的利爪。

赵盾在中间紧跟易风的节奏,而天语正左手捂着嘴,忍着呕吐,右手里的红光匕首不时划断右侧金属网里伸过来的魔爪,同时心里还不断提醒自己,眼前的家伙是只是群怪物,而不是人类。

跟着他们的男子,一手扛着少女,一手拿着从美利亚军官那里得来的手枪,将靠近的变异人打倒,竟然也是弹无虚发。

地上堆积的枯枝败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音,那是众人凌乱的脚步。

变异人虽然行动缓慢,但数量却是越聚越多,因为没有思想,不久就把两个缺口都挤塞住了。被挡在墙外的则用力冲撞着金属网,两侧的金属网竟然摇晃起来,眼看就要被推倒。

就在原路返回的一行人眼看要冲过坠机缺口时

忽然,挤塞在坠机缺口的变异群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吼叫。

第二十二章 遭袭(中)

易风一行人抬头一看,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拨开拥挤的变异人,甚至有的脖颈都被他直接打断。

头型宽短,脸宽,鼻高且大,发色淡黄并呈波状,属于典型南部俄尔人的相貌,身上是一身囚服,看上去与正常人无疑,而且在他身上,常飞也能感觉到微弱的活人磁场反应。

奇怪的是,随着他的吼声,他身旁的变异人都停顿下来,而靠近易风他们的变异人也是怔了一下,但又继续向易风他们扑来。

个俄尔人第二声厉啸,这次,它周围更多的变异人停顿下来,但易风一行人所过之处的变异人似乎不受影响,前赴后继的冲过来。

俄尔人似乎也发现了问题所在,拨开坠机附近的最后一层阻碍,看样子是要冲过来。

“他也是变异体,干掉他。”

看到刚才一幕,对俄尔人是敌是友有些动摇地常飞,忽然异常坚定的说,因为以他的超常视力,在刚才俄尔人挥舞右臂的一瞬间,发现了粗壮的手臂上有一个不大的咬伤,黑红的疤痕一闪而过。

易风一梭子子弹,毫不犹豫全部扫了过去。当僵尸变异体出现的时刻,易风顿时明白,脑海中浮现的小火星似乎跟这些怪物有些关系,每当感觉有小火星突然燃烧的时候,必然有变异体疯狂进攻。

就在俄尔人吼叫的霎那,有一个本不显眼的时熄时灭的火星突然爆发,竟然让周围很多小火星都暗淡下去,看来就是这个俄尔人在捣鬼。

常飞正奇怪易风子弹打过去,怎么俄尔人却毫发未损时。突然一声爆炸声将包括俄尔人在内的一圈变异人炸上了天,气浪将远处的树叶吹的波浪般起伏。原来易风的目标是直升机。

本来,擒贼先擒王是没错的,而那个俄尔人看起来也确实像首领,但易风却不知道,俄尔人灭亡却使他们陷入了更大的危机,因为在俄尔人飞上天的一刻,似乎整个自由岛都活了过来,变成了到处惨叫连连的阿鼻地狱,更多的人影正向通道聚拢来,前方返回的路有几段网墙竟然被大量的变异体推得变了形,甚至有一段原本扎在地里的网底翻了出来,下面形成了一个大约一米的缝隙,不断有身影从底下爬进来,从前方迎头围过来,而刚才的爆炸,从一定程度上为身后的大量变异体扫平了道路。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而更糟糕的时,虽然他们基本都是弹无虚发,但相对于突然增加的变异人数量,子弹的数量还是运远不足。常飞的弹夹已经打光了,再看易风,打空的机枪子弹箱已被丢在路上,最后一梭子都给俄尔人送了葬。

两个人只能硬着头皮从鞋底取出另一把自带匕首,仗着自己的防护服和面具,凭借速度保护赵盾他们的周全,只见易风冲在最前面,像一只猫一样不停的前进,从两个变异体中间一闪而过,左右手两把不同的匕首划过,左右两个变异体正走着走着,脑袋就滚到地上,而身体继续走出两三步后才会倒在地上。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仇朗他们的铸炼,如果没有当初野战训练因为跑得慢就导致屁股上挨了仇朗一发子弹所养成的那股狠劲,突然置身于此,肯定是不可想象的,至少不会有这种生死之间的从容。

而常飞不停围绕着负责伤员的赵盾和东华男子快速移动,也正是由于变异体的行动缓慢,常飞凭借速度以及手中的红光匕首的优势,只见一个个扑上来的身影脑袋不断落地的同时,身体也被常飞像踢球一样踹到一边。

或许因为乌兰身上的血腥气,与前面开道的易风相比,后面不断补充以及前面偶尔漏网的僵尸变异体似乎对赵盾、常飞他们特别暴虐,也给了天语他们更多的压力。

而原本有些恐惧、甚至恶心的叶天语,在伙伴面临死亡的时刻也不再柔弱,紧跟在赵盾身旁将司马东传授的技巧如彩蝶探花般表现得淋漓尽致,总能在危急关头,身形一摆躲开致命的侵袭。

而赵盾则时不时伸出脚将叶天语视线盲点处的变异体偷袭者踹出好远。

至于身后扛着少女的东华人慢慢有些吃力,一方面没有赵盾的力量,另一方面缺乏易风几个多年的训练和默契。手枪早已扔掉,右手是赵盾的红光匕首。如果不是常飞和叶天语,有几次差点被变异人抓住。

尽管占了速度的便宜,但照这样下去,一旦被围住,一行人沦为变异人的口中餐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毕竟一拥而上的变异人数量太多,就是一个个排队伸脖子自愿挨宰都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而那种情形也只能是他们去了天堂才可能看到的,至于撤退的道路,刚才在军车上驶来时并没有感觉有多远,而此刻却似乎有些遥不可及,毕竟易风几个也不是铁打的,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从叶天语额头的微微渗出细汗就可见一斑,而按照资料上所说的,这些泯不畏死的变异体,只要一滴散发着恶臭的血或者体液溅到易风他们嘴里或眼里,易风几个都在劫难逃。

“‘老地中海’是不是睡着了!”

易风心里一阵烦躁,按道理讲,导弹都发射了,救援也该来了,否则就只能来收尸了。

而此刻“老地中海”李教授正站在研究所顶的玻璃控制室里,一边盯着监控录像上在研究所里到处狂暴乱窜的变异体,一边通过通讯器对着在楼顶盘旋的直升机大发雷霆:

“你个小王八羔子,让你去接人你就快去,你罗嗦什么,老子暂时死不了!老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接不到人,老子就直接去楼下跟僵尸开舞会。”

直升机上的人一听,迫不得已“嗖”的一声飞走了。

原来李教授在听了常飞的话后,就立刻回到了研究所,直接命令东华方面的研究人员撤回本国军营待命,同时命令救援直升机随时待命,对乌兰小队进行救助。

因为他此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虽然他也拿不准易风几个进入林区会发生什么,但从他过去曾经几十年雇佣兵经历养成对危险的直觉,以及从变异体最近一周的反常活跃,甚至自由岛大量隐藏的可能性来看,事情或许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虽然跟其他国家的科研人员存在竞争甚至矛盾的关系,但一旦发生了灾难性的后果,且不论一旦事态明了,今后国际社会对东华国的压力,单单为了岛上聚集的这些为人类的生存而努力的高端科研力量和人才,以及对无辜人类本身的责任都要求他必须知会他国。

但当他建议其他国家的科研人员也暂时撤离时,却遇到了阻力。

因为同在一座科研楼上的俄尔等国的科学家在最近一周突然发现变异体变得活跃起来,尤其在晚上。这种惊喜发现让他们对李教授提出的所谓“岛上变异人数量可能很庞大,暂停试验,先行撤离确认”建议一点都不感冒。

李教授只能骂骂咧咧的去了顶层控制室,以防备完一。同时通知了南部美利亚的研究机构,美利亚首席科学家对貌似危言耸听的建议,礼貌的寒暄几句后,电话一挂,就去了办公室,里面办公桌上正仰面躺着他那酥胸半露的性感小秘书。

就在李教授气的把椅子踹的满地乱跑时,电话响了,拿起来一听,竟然是约翰.斯特朗上校。

“教授,打扰了,我刚才获悉了您的建议,认为很重要,不得不冒昧向您请教”

刚刚监听到李教授电话的约翰上校,对危险的直觉让他意识到非同小可,尤其建议人是跟本国私底下存在竞争关系的东华国在自由岛的实际最高领导。而科学家的脾气跟能力是成正比的,这一点约翰是深有体会的。

“是你小子,狗鼻子倒是灵得很,比满脑子精液的家伙可强多了。”电话一端的李教授在好心碰了一鼻子灰后,突然对这个原本讨厌的老特务产生了一种志同道合的好感。

另一端的约翰尴尬一笑,问到,

“您说岛上可能有大量的变异体存在,但我想不出他们的来源?”,这也难怪,自由岛毕竟是一个孤岛。

“你小子,本来贼精贼精的,可惜这次跟老子一样,都是灯下黑。”老人一阵感慨,“你忘了那些淘金客、盗采贼?”

“嗡”的一声,约翰.斯特朗的脑袋一阵轰鸣

自从数年之前,各国政要视察自由岛后,自由岛就逐渐变成了上层人士的观光动物园。肯定也有大量的盗采势力重新返回自由岛,仅约翰掌握的情报,自由岛每年都会在岸边收缴数百艘偷渡船,而美利亚还有这样一个的黑帮,十多年来一直从事与向自由岛输送偷渡客,从中牟利。

但全球的黄金、钻石市场却没有任何异常,即使自由岛都没有明显感觉到昔日盗采的迹象,自然也没有那个政府把这当成大事,美利亚的情报部门甚至认为盗采的资源被暂时储藏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

现在看来,似乎完全错了,如果单以收缴的船只算,每年200只,每只船搭载5人,十余年就过万人,这还不算黑帮参与的偷渡。而岛上各国驻军都算上也超不过8000人。

“我们有先进的武器和战士,是不是可以………”约翰透露出一丝侥幸

“可以什么,你不想想,如果真有大批的变异体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丛林里,你还能说他们傻。”老教授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约翰的话

“您是说,他们可能拥有智慧?”虽然身经百战,但约翰的脸还是绿了。

第二十三章 遇袭(下)

若真如老教授所言,大量变异体这么多年都未被发现,只能用一个词,那就是他们在“潜伏”。

到时候别说岛上的8000驻军,就是再来几万都没用,敌人可是真正的不死军团阿,只要打不中脑袋,他们就会持续的攻击、感染、再攻击、再感染。

“我无法肯定,但也不排除,要不是为了岛上这么多条命,我才懒得搭理你们。”

老人接着说,

“你们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这种事跟搞研究一样,在搞清楚之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谢谢您的教诲。”约翰感到自己必须马上行动,但还有点疑惑,

“我能否冒昧的多问一句?”

“什么时候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人一阵不耐烦

“您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约翰语气很是诚恳

“是个叫常飞的小家伙”老人随口答道,说完就要挂断。

“教授,等等,是不是你们的飞机在4309方位?”约翰突然叫到,

“放屁,我们只有一台考察车在外面,………..咦,不好,乌兰他们可能有危险。”约翰听到另一端老人有点慌张。

“上校,我方行驶到该方位的203号考察车信号消失,仪表显示有爆炸热源”

美利亚的监测员汇报到,约翰也感觉要出问题。

“飞机是不是你们的?”电话那头传来李教授急促的声音

“不是,我们的考察车刚…….”约翰话未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李教授的声音传过来,“岳飚,给我把那架飞机打下来,宋仁,立刻起飞,去接人”,紧接着约翰上校看到监视器上,一个红点径直飞了出去。

约翰.斯特朗有点懵了,还没确认飞机身份,说打就打。

不仅是他,就连被击中的直升机驾驶员都没有料到,按计划开始先躲在崖下避开雷达,瞅准机会雷霆一击,立刻撤退,即使被驻军发现,先报个假身份,等对方确认的时候,他们就趁机开溜。

谁曾想上来就是一枚导弹,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打了下来。

东华的直升机刚飞到半空,就看到远处腾起的烟雾,正是易风击爆坠机的时候,叫做宋仁的飞行员接着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原本平静的丛林里,一个个被枯枝败叶覆盖的身影从地上爬起来,向着有活人的地方冲过来,就仿佛整个树林活了过来,在奔跑一样。

宋仁大惊失色,掉头就像研究所飞了回去,在这种情况下,乌兰一行人存活的几率几乎为零,而宋仁调任自由岛时得到的最高指令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优先保障李教授的安全。

于是,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飞机飞走后,李教授把话筒挂在脖子上,眼盯着研究所的监控器,对着扩音器发布指令。

“伊万,带着你的人快去815通道,你们所在区域马上要被关闭。”

“妮娜,你个老妖婆,别去管750科室的人,他们已经被感染,你们快走,0740通道,那边暂时安全,左边的玻璃马上就要被撞破了”

“华方,那边的资料没用,不要带了,快,记住乘坐11号电梯,10号电梯有人感染我暂时把他们锁在里面。”

原来大范围的变异体爆发的时候,刚好俄尔的科学家正在做实验,本来用镣铐将试验体的四肢锁在实验台上就足够了,没料到这次的试验体突然变得狂暴,竟然挣断了自己的手腕,一口咬在毫无防备的研究人员脖子上,导致了快速感染,如果不是李教授将实验室及时整体封闭,俄尔的首席科学家伊万诺夫能否活着出来都是问题。

李教授在控制室里,通过电脑操控研究所的智能防卫手段,使绝大多数人员逃了出来,而东华提前撤出,几乎没造成重大损失。

此刻的易风一行人,正气喘吁吁被堵在金属网通道里,在死亡线上挣扎。由于通道的存在,暂时减缓了前方变异体钻进来的速度,但眼看前方的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他们又要顾及生死不知的乌兰和腾不出手来的赵盾,还有那两个跟不上节奏的陌生人,等前后密密麻麻的两大群围过来,就只有被按倒的命运。

“一架直升机正过来。”叶天语一边说,一边举起乌兰有感应器的宽檐帽,希望直升机能准确定位。

东华的“直-N”武装直升机飞了过来,“趴下”,扩音喇叭一声喊,紧接着,连发的特种火箭弹,击中前后夹击的变异群。顿时一片火光冲天,大量的变异体被直接烧成焦炭,更有很多带着满身的火焰被震飞出去。

两股气浪在伏在地上的易风一行人头上碰撞后,返回头裹挟着火焰又扑向两侧。

在机载机枪的掩护下,沿着缆绳,直升机上很快滑下四个全副武装的东华士兵,守住前后两侧,强大的火力顿时减轻了易风他们的压力,在看到有伤员后,一个特制担架被从飞机底部放了下来,由于通道的存在,全长近15米长的直升机只能悬停在空中。

乌兰在被叶天语又刺过几个穴道后,牢牢固定在担架上,之后平放的担架上方出现了一个半圆形的透明盖子,将乌兰罩在里面,然后整稳稳的被悬到飞机底部的特定位置,从机底伸出四个探抓,将担架卡死在起落架中间,

此刻,由于刚才的爆炸,炸飞通道的金属网,更多的变异体蜂拥而至,好在他们醉酒一般摇摆行走的速度不是很快。当断后的最后一名战士一脚踏上悬梯时,飞机“呜”的一声冲天而起,长长的悬梯在丛林上方一掠而过,一个人影从悬梯上飞下,砸在树冠上。

原来是一个变异体正抓住悬梯末端,被还没来得及进舱的战士一脚给踹了下去。

此时,机舱里的易风一行人才长舒了一口气,一直强忍着的叶天语再也坚持不住了,脑袋往机舱外一探,胃里的那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而一直昏迷的金发少女这时竟恰到好处的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我死了吗?”少女迷迷糊糊的问道,

“天堂!”易风讥讽道,就是为了救她,小姨才凶多吉少,最危险的时候不帮忙不说还拖累人,现在安全了,反而识趣的醒了。

常飞也是不屑的一阵撇嘴。

“我爸爸呢?救我的阿姨呢?她还好么?”少女紧张的问。

“还算有点良心。”易风又是一阵抱怨。

“阿姨受伤了,在担架上,等回到驻地,也许会好过来”,面色苍白的天语拍拍自己的胸脯,用手帕擦了擦嘴,这才回答道,不过她自己心里却没有底,毕竟被机载机枪击中,幸存可能微乎极微,这样说只能给活着的人些须安慰。

飞机掠过炸了锅的丛林,下面沸腾的场面让易风几个后怕不已,如果不是多亏铁丝网的阻拦,如果不是他们取下了车载机枪,如果他们不是有了两只手枪,如果他们没有那几把红光匕首,如果他们不是这么多年的训练有素,在人头攒动的丛林里被围住,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就挂了。

很快,直升机到了东华驻地,等候在外的医护人员一拥而上,将飞机悬下的担架抬下了,直奔手术室。

听说还要去接被困的李教授,易风和常飞决定随机前往,留下赵盾和天语等乌兰的消息,东华的男子和金发少女也暂时待在东华驻地。

飞机盘旋而上,半空中清晰地看到,大批的南半区人员正通过峡谷大桥向东华区域蜂拥而至。

常飞的目光延伸到远处,发现在大批逃离的人群后面,竟然有大批的僵尸变异体从美利亚通往环形通道的斜坡处不断涌进来,原来的网墙和防护门竟然都被踩在了脚下,易风听常飞一描述,刚刚死里逃生的庆幸顿时消失无踪。

第二十四章 恐慌

很快,飞机悬停在研究所上方,下方研究所的五层已经冒出了浓烟,应该是什么东西引燃了线路。

“教授,我已经将他们救出,你在哪里,在哪里….”宋仁焦急的呼叫。但迟迟没有教授的回音。

“放我们下去,我们去找教授。”在得知易风几个竟然是少年班成员后,宋仁毫不犹豫的将他们跟四个战士一起投放到顶层。

手里多了一枝5.8毫米N95式自动步枪的易风和常飞两个心中踏实了不少,一落地,常飞就感应到了教授的位置,而易风则感觉到有几个火星正挤在某个位置,应该是感染体。

在选定方位后,易风取出红光匕首,一下穿透了楼顶上厚厚的金字塔状的钢化玻璃。

而常飞一扎马步,取下防护服的手套,双手贴住玻璃,等易风匕首划完大圈后,双手后收,直径大约1米、5公分厚的重重钢化玻璃就这样紧贴在常飞的双手上被悄无声息取了下来,把旁边的军人看的一愣一愣的,一眨眼,两道身影已经消失在圆洞中,四个人中的两个也赶紧跟了进去。

控制室里有些黑暗,应该是电力出了问题,在一阵阵“扑通、扑通”的撞击声里,金属门已经被撞得坑坑洼洼,但仍然顽强的将危险隔绝在外。控制台上话筒扔在一边,同时还有教授的老花镜。

几个人扫视了一周,没发现老教授,最后还是常飞找到了李教授的准确位置。老教授正趴在阴暗角落的一个资料柜下面,似乎正用手从柜底下往外拨什么东西。

几个人赶紧围过去,老人竟然浑然未觉,等到一个扫把杆把一个小绸缎包从柜底下拨出来,碰到了易风的脚,老人才知道身边有人。老人捡起小包,顺手拍拍膝盖的尘土,冲易风嘿嘿一笑。

“总算拿出来了,你们回来了。”

“是,李爷爷,我们快走吧,他们要冲进来了。”易风指指已经在震落尘土的门框。

“走”老人像模像样的整整自己的衣领,在众人的簇拥下原路返回。

就在老人脑袋刚被托着探出圆洞时,老人冲身后喊了一嗓子,

“小猴崽子,别忘了拿我的眼镜,控制台上。”

断后的易风和常飞相视一笑,嘿,这老爷子真够可以的,整个一临危不惧。

接到老教授的直升机腾空而起,眼看就要返回,老教授却一按手中遥控器的按键,飞机下方的研究所内部传出低沉的爆炸声,眼见十多层的高楼从底部开始,一层接一层连续腾起灰尘,整个建筑不是倾倒,而是随着爆破层层下沉,直到变成不大的一座水泥垃圾山,看来,在建筑时,毁灭装置就已经设计好了的。

“等等,过去看看.”老人命令到。

老教授手指的方向正是峡谷大桥处附近,美利亚一方的研究所。此刻研究所门外围了一圈的军人、军车、还有坦克,正对着研究所的门口猛烈开火,时不时有满身血污的研究人员涌出来,但紧接着便会被乱枪打成蜂窝煤,偶尔也跑出几个高举双手,嚷嚷着“不要开枪”惊慌失措跑出来的,但不是被流弹误伤便是被僵尸扑倒。

常飞就亲眼看到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孩子,刚举着手跑出来,一只脚便被地上一个剩下上半身的僵尸抓住,拉过来一口就啃住了女孩的小腿,一发子弹紧接着便射穿了女孩的脑壳。

枪林弹雨里,只剩上半拉身子的僵尸竟好整以暇的大口咀嚼起了到口的新鲜肉,浑然不考虑咽下去后存在哪里。

“看来,他们的研究所也没能幸免,希望能多逃出几个。”老人对易风几个说。不管怎么说,研究所的科学家每逃出一个,对人类而言,都是一笔财富。

“布林这个老东西,没想到就这样窝囊的死了。”老人透过望远镜刚好看到门口尸体堆里,一个衣冠不整的尸体和被掀掉脑壳的脸,但老人还是辨认出了正是多年的老对头,美利亚的首席科学家,帕斯特.布林,忍不住唏嘘不已。

而这群军人背后,就是通往北部大桥的主干道,此刻,桥北端是东华和俄尔等国士兵组成的内外三道防线,转移过去的南部美利亚士兵也加入了防卫的队伍。

桥面上正挤满了恐慌的人群,穿着暴露的舞女、大箱小箱的商人、文质彬彬的学者,以及夹杂其中的各国军人,个个如丧家之犬。

而后面蜂拥而至的僵尸变异人群正越来越近。即使正在研究所前狙击的美利亚士兵似乎也正逐渐被恐惧击溃,不断有人转身挤进身后逃难的人群,逃离正弥漫过来的尸体恶臭。

更远处,不同国别的直升机正盘旋在半空,机枪子弹壳像落雨一样砸在地面上,不停的发射的火箭弹和导弹,炸起一道道火光和浓烟,为殿后的军队减轻压力,掩护大队人马撤退。

虽然看起来轰轰烈烈、场面壮观,但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去轰击死人,除非直接集中,烧成灰烬。那些变异体,即使被炸飞出去,缺胳膊少腿,只要脑袋还在,立刻又爬起来,不仅如此,眼前可怕的数量简直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难道他们是从石头缝里蹦的,从海底游过来的?

再有那些不断被扑倒的生命,原本还是身边同生共死的兄弟,转眼他们就成了嗜血的敌人,这种惨况让没经历过的年轻军人们精神顿时崩溃。

突然,一道黑红色的动物身影从研究所窜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扑进负责狙击的士兵队列。

“不好,这个东西也跑出来了,快准备导弹炸桥!”老教授命令身边的宋仁,一句话把易风几个吓了一跳,桥上此刻可是密密麻麻的人,而且还有很多的人和断后的士兵正向这边撤退。

原本果决的宋仁,忍不住一阵犹豫,“教授,您要三思啊!”

“三思个屁,眼睛被猫叼走了,你自己看。”

易风几个也急忙看向老人手指的方向,隐约看出那只钻进桥头人群的动物似乎是一只猎豹,但外形却令人胆寒,就像很久之前就被剥光了皮一样,浑身透出黑红的颜色,每次运动,一条条的肌肉纹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一纵一跃之间,必定有一个人被咬断喉咙倒下去,然后又一个个慢慢站起来,扑向周围的人。

眼看死亡的幽灵就向桥的中心蔓延过去。

“轰、轰续三声巨响。500米长的大桥,从南北桥头和中间位置完全炸断,桥面上的人,有的被爆炸轰上了天,更多的人则在惊恐的呼喊声中连同桥面一起摔下了十米高的峡谷,就连那只敏捷的变异动物,也只来的及在断裂的桥面上抓了两行红色爪印,然后跟断桥一起坠入峡谷。

“不是我。”宋仁怔住了,赶紧辩解。因为没等他的手按下按钮,爆炸就发生了。

第二十五章 败退

松开爆破按钮的约翰.斯特朗上校正站在桥的北端,长叹了一口气:这次炸桥,导致很多无辜人的死亡,不久的参谋长联席会议还不知道将要如何处置自己。

约翰上校在跟李教授通话之后,立刻将自己的隐蔽的身份码发给了南部各盟国的驻军指挥,原来约翰.斯特朗的身份要比表面上的尊贵,各方验证后,根据盟军协议约翰取得了临时最高指挥权。

他先把来岛的各国大人物集中到安全地点,同时切入研究所的资料库,把所有的资料进行了备份,同时命令研究所疏散。

又命令所有的直升机都进入起飞待命状态,尤其是航空港的几架客机,命令驻军向自己所管辖的林区接口处增兵,保障通道门口的安全。

下达完一连串的命令,就准备向总统汇报,请求暂时撤离自由岛的约翰本以为天衣无缝,结果还是出了问题。

原来,研究所的布林教授根本没把李教授的警告放到心里。研究人员们照样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的进行着各种变异体实验,结果被突然狂暴的变异体大量感染,幸存的研究员们立刻给布林电话,希望他能去总控制室封闭感染区域,可正跟自己躺在办公桌上的性感女秘书“忙碌”的布林懒得去接电话。

等到研究所警报响起的时候,情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得到通知的约翰上校,直接命令刚刚集结的军队封锁了研究所大门。而这样就延误了增援林区接口的时机,紧接着,美利亚区域的通道大门就被大批的变异体攻破了。

事后,约翰.斯特朗上校曾经跟李教授探讨过这个问题,就是南北通道大门都建在差不多的坡度上,几乎相同的人手,相同的武器配置,怎么东华一侧的通道就守的固若金汤,而自己这边的就被轻易攻破了呢?

言词刻薄的老教授说了这样一段话:

“你们那边的人就是属狗的,老喜欢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咬这个、闻那个,指责别人屁股擦不干净,却不知道扭头看看自己的。我们的防护网每个月检修一次,你们呢?自从发现变异体危险性降低后,三五年也修不了一两次,最扯淡的是听说去年拨款彻底修葺,结果岛上的人把钱拿去请来5个驻岛艳舞女郎,有没有这回事?”

当时心理素质极佳的约翰上校立刻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当然也不能全怪防护网没修好,听说为了搜索你们失踪的考察车,驻守门口的军队派出去了一半,结果全军覆没。变异体冲进来时,又因为研究所那里耽搁了援军,造成你们兵力不足。”

老教授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却是实事求是。

在飞机上目睹这惨烈一幕的易风也从未料到,不久的将来,他也不得不做出相同的决定。而当时的他和常飞还沉浸在军人决绝之情的震惊中。

这时,从研究所门口又窜出了几个野兽的身影,被挡在桥头的人群又是一阵凄惨的吼叫。

“要不要把研究所也炸掉。”宋仁问

“晚了,那些东西已经逃出来了,而且研究所建筑的架构就是防备外部袭击。”老教授一阵摇头

“要不要多救几个人?”易风看着下面幸存的人群建议道

“没必要,回去吧!”老人神色里透出一丝不忍,易风和常飞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老人会见死不救。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易风和常飞立刻去看,阳出国一架意图救援的直升机正盘旋着坠落到地上,垂下的悬梯上竟然像一串葡萄一样挂满了人,结果硬生生从半空被拉了下来。而倾覆的螺旋桨像砍挂切菜一样将周围的人群扫得血肉横飞。

“要活命的马上躲进建筑,要活命的马上躲进建筑………”桥对面巨大的扩音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命令,听到命令的聪明人立刻就向附近的酒店、办公楼等建筑跑去。

易风看了常飞一眼,感觉声音很熟悉。

“约翰这个小狗崽子竟然没死。”老教授语气里竟然有一丝喜悦,至少对刚才的命令有些赞许。

大堆人挤在空地上,一旦被前后的变异体围住,肯定死光光。躲进建筑就不同了,通道就一两条,入口就那么大,尤其是还有很多军人也被隔在对面,他们的武器多少能在狭小的空间里阻挡一阵。

然后再派遣直升机去楼顶,逃命的人不可能速度相同,错开的时间差也能让直升机控制救援的人数,不像刚才那样重蹈覆辙。

果然,除一部分直升机对逃散的人群进行火力掩护外,另一部分已经飞到人群密集涌入的建筑物上方准备救援。

飞机很快降落在东华驻地,叶天语和赵盾马上迎接出来,看到老教授安然无恙都分外高兴。

“乌兰呢?”老教授随口问到

“小姨她中弹了。”易风的眼睛里已经一片晶莹,不知为什么,刚才的生死激战易风的泪都强忍了过来,但枯瘦的老人问起乌兰的时候,似乎找到了依托,悲痛再也难以抑制的宣泄出来。

“什么,是哪个混蛋打得,你们干什么吃的?”老教授一阵暴怒。

“是被击落那架飞机上的舱门机枪。”赵盾也是满脸哀伤和羞愧。

“啊”老人闻言,硕大的浑浊的泪径直滴落在地上,老人自然知道被舱门机枪击中的后果。

“快,在哪里,带我去。”老人脚步一阵踉跄,

易飞几个簇拥着,而手术室门前的红灯还依然亮着。

时间慢慢过去,当夕阳收回了最后一丝光芒,白日的血色化作了布满小岛的哭泣和哀号。

“医生、医生,我小姨怎么样?”易风看到手术室走出来一个大夫,赶紧迎上去。年轻的医生只是摇摇头。

“他妈的,你摇头什么意思,毛都没长齐就敢做手术,朱全那个老东西死哪儿去了。”老教授破口大骂

突然“啪”的一声,一只手套糊在老教授嘴上,一个身材矮胖、一脸横肉的光头老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

“你这个泼皮,还是拿镜子照照你自己吧,乌老大两个宝贝女儿都交到你手上,你可好,最后又都扔到我的手术台上,谁家的混小子,别拉着我,让我替乌老大踹死这个老杂毛。”易风和常飞赶紧拦住这个野蛮医生。

结果胖老头右脚刚抬起来,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接着又是一阵忙乱。等把老医生放到推过来的床上后,刚才的年轻医生才抽出空向围了一圈的人说:

“没事儿,老师只是太疲惫晕过去了,过一会就没事了。至于手术室里那位小姐,老师说因为她顽强的生命力,最危险的时候已经挺过去了,详细的我就不太清楚了,要等老师醒过来。”

15分钟后

“朱大哥,是我不懂事,是我口无遮拦,乌兰她....”李教授站在醒过来的朱全床前。

时死不了,不过也死了一半了”,除了照看乌兰的叶天语,易风三个都站在李教授身后等消息。

“我小姨怎么了”易风焦急的问

“咦,难道这是乌拉的孩子,叫什么来着风”没想到老医生竟然也认识易风。

李教授对着自己的老伙计点了点头。

“回去跟你外公说,是我们对不住他。乌兰腰部脊柱卡了一粒弹头,应该是机枪子弹刚好先穿透了别的东西,所以侥幸未死,但什么时候醒过来,醒了还能不能站起来都没把握,所以跟死了一半差不多”,老医生圆圆的额头堆满了皱纹,一脸的无奈。

“他妈的,李疯子,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呆在着十几年了,也没听说有直升机打过别人的。”老医生长吁短叹之后,又忍不住发作。

“我也不知道,早知道教授欲辩无言,忽然扭头看向易风几个

“乌兰的帽子还在不在?”

“在,我去取。”赵盾答应着,跑去找叶天语。

不久微型摄像机将发生的一切都重放在众人眼前,一直到易风几个被救出来。

“妈的,看来都是美利亚人惹得祸,宋仁,去把救回来的两个人和约翰那个狗东西给我找来。”李教授恶狠狠的说。

第二十六章 危机(上)

此时,疲惫的约翰上校,刚刚打发走那些签署了保密协议的岛上各国要员,巡视了断桥和东华方面的通道,断桥对面正聚集大量变异体,偶尔还有一两个被挤下峡谷,至于通道处,原来连接高崖与林区的斜坡已经被工兵炸成七八米高的断崖,聚集的变异体不断的抬头冲着崖上嘶喊。

远处自由岛两端的军营仍然不时有爆炸的火光映红天际。自从变异体突然爆发,虽然军营的火力强大,但由于两端的军营跟林区接壤,疏于防备的年轻军人们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不死嗜血怪物,瞬间崩溃,幸亏两国都常备一定数量的海军舰艇,才免于全军覆没的厄运。

就在约翰回到东华方面提供的酒店,准备记录噩梦般的一天时,宋仁来了。知道有丛林的录像,立刻拿起外套就出了门。

等敲开李教授的门,发现屋里面除了教授外还有跟乌兰同来的四个少年、东华最著名的医学专家,旁边还有一个东华男人和金发少女。

“李教授,今天都亏您的提醒,朱教授,您也在。”约翰一脸的诚意,让人丝毫看不出炸断大桥的决绝。

“你别穷客套,自己看”,李教授为刚来的三个人又放了一遍易风他们的遭遇。

几分钟后,板着脸的李教授冷冷的质问:“看完了,乌兰就因为救你们的人中了枪,你的人在这儿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约翰看看金发少女和旁边的男子,这才明白过来,但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这两个人他根本没印象。

“堂堂美利亚的情报官,自己人不会不认识吧?”李教授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约翰一脸尴尬,

被袭击的应该是己方的游客,但来自由岛的人不论是研讨还是观光,都是由内务部直接发放通行证,换句话说,来观光的都是财大气粗手眼通天的人物,却没料到竟然会有人开着武装直升机来追杀,而且一下捅破了天,殃及了东华大人物的女儿。

“教授,您也知道,内务部派来的人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约翰就差明说,我主要是来监视你们的。

“这位小姐,我是美利亚驻自由岛的上校情报官,约翰.斯特朗,请问你们是怎么来到岛上的,不幸遇难的先生又是什么人?”约翰希望尽快撇清政府与这次事件的关系。

而刚刚亲眼看到自己父亲死亡的少女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上校先生,请允许我代小姐回答您的问题。”旁边的华裔男子说道,约翰点点头。

“不幸遇难的先生,也就是我的雇主,名叫林芝觉,原籍是东华国紫荆自治区人,后加入美利亚国籍,现在是纽尧克全球货运公司的总裁;这位是他的独生女儿,林莎小姐,虽然是美利亚籍,但从小就跟他的母亲居住在东华的紫荆;我也是美利亚籍东华人,叫郑东,是林先生的保镖。”叫郑东的男人做了简短的介绍。

“这次,林先生本来是要接小姐回美利亚。正准备从东华出发,刚好接到了内务部对先生考察自由岛的批准文书,所以我们就直接来到了这里,后来的事大家都看到了”

“林先生有没有说起过有人要杀他?或者与什么人有冲突?”约翰接着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只是一个保镖。而且,现在的社会,哪一个上层人物没有几个敌人呢!”郑东答到。

“教授……..您看……”约翰征询李教授的意见。

“这样,让他们跟易风几个一起暂时撤离到澳坦利亚,其他事去那边再解决。”很显然李教授希望易风几个跟昏迷的乌兰一起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也好,保密方面的工作?”约翰提醒道

“我的人不用你操心!”老教授毫不客气。

当晚,易风几个护卫着昏迷的乌兰,跟排着长队的幸存者一起,登上了前往奥坦利亚的飞机。

幸亏意外发生时,约翰让3架客机及时起飞转移到了东华区域的高速路上,否则众多的滞留者将成为岛上驻军和研究所的负担。

少女林莎和她的保镖郑东跟易风几个在一架飞机上,同机的还有朱全教授,老人将亲自把乌兰送回国并负责后期的治疗,同时要向乌不图将军负荆请罪。

噩梦般的一天,让易风几个在颠簸的飞机上有些困顿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又回到了厮杀的场景,尤其是神秘而恐怖的俄尔人。

“啊、…不要”,易风、常飞被惊醒过来,原来是叶天语在梦中呓语,“天语,醒醒。”赵盾推了推天语。叶天语这才睁开眼睛,看到几个人在盯着她,有些脸红。

“我刚才梦到那个俄尔人了,似乎过去曾经见过。”天语一脸的迷茫。

“他就是吃掉103人的俄尔食人魔,阿夫杰伊”坐在前排的朱全教授回过头来说。朱教授也看过影像。

“当年报纸上说他不是被处以绞刑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常飞记忆力一直很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最早的变异体都快腐烂光了,为了继续研究,一些死刑犯就被各国送到岛上来。”

易风几个从老教授嘴中确认了自己不敢肯定的残酷事实---人造僵尸。

当飞机在黑夜的云雾里钻出时,自由岛残存的驻军和科学家正连夜召开会议。

作为美利亚区临时长官的约翰正在发言

“现在第一件事,希望各国代表知会本国政府,将这次事件交由联合国公共关系组,在全球范围内统一口径,以免引起恐慌。疏散到澳坦利亚的人员,除个别已经承担保密义务的各国特定人员外,一个月内,其他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奥坦利亚的军事基地,对我的提议,大家有没有异议,如果没有人反对,将立刻执行。”

劫后余生的各国驻岛代表,没有人提出异议。

之后,东华的李树一教授尖锐的声音响起:

“刚才的影像大家都看到了,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将重申一下大家达成的共识。”苍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第一点,正如美利亚的克鲁特教授所说,我们过去存在的一丝侥幸是完全错误的,变异体的强攻击性从来都没有消弱过,甚至比初代试验体更强;

第二点,我也赞同俄尔的伊万教授的观点,从图像上的‘阿夫杰伊’试验体来推测,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变异群中存在能够影响其它同类攻击性的个体存在。

第三点,十多年的研究结合这次事件,我们可以断定,有一种未知的因素使变异体抑制了自身的攻击性,从而‘潜伏’在我们的周围,而这种状态恰好在这次事件中被某种外力打破了。

第四点,我们相信,在全球,肯定还有大量的潜伏变异体存在,这次爆发是自由岛的不幸,但却是整个人类的万幸,各国都应该对本国展开排查,在大爆发前消灭它们。”

下面与会的科学家和各国代表纷纷点头,同时,更多的人通过各自的通讯器材将本国的情况及时反馈给各国政府。

此刻,不论是东华的首都上京、美利亚的华市、英格莱尔的勒纳,还是俄尔的莫兰卡、法卡的巴雅、德罗巴的波尼亚,阳出的樱市等,各国的首脑们都同时盯着自由岛同步传输的会议视频。

“针对上述四点共识,接下来我们将分成四个组展开研究…….”

第二十七章 危机(下)

银色的客机终于摆脱了自由岛上笼罩的恐怖阴霾,在云海中平稳的飞行着,但机舱里的乘客却是心情一点都不平静。

“朱爷爷,那些僵尸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易风忍不住问到,尽管先前易风几个仔细的研究过资料,但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先前的认知。

“其实,目前我们还不好将它们定义为僵尸,西方的科学家也没有将之划分到丧尸的范畴,所以一直统称为变异体。”在自由岛上有资格跟李树一教授称兄道弟的只有朱教授,自然脑袋里装的东西也是非同一般。

易风几个一听,没想到还有这种区分,赶紧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其实所谓的丧尸和僵尸,按照国际通用语系是一个概念,它们的拼读都是‘ZOMBIE’,在美利亚等西方国家,是没有所谓‘僵尸’的说法,‘僵尸’只是我们东华国的纪元前古籍流传至今的一种说法。”朱教授解释的挺清楚。

“一回事?”赵盾小声说。

“不,是有区别的。”朱教授否定了几个孩子的猜测:

“西方人讲的丧尸是没有智力的,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说,丧尸是由于病毒等寄生在人体,使宿主只能依靠动物的本能和细胞生物的智力去觅食和传播,而这种寄生关系也就使丧尸具备了一定变异的可能。

而我们东华传说中的僵尸却是有智力的,虽然所谓的会魔法之说有些不靠谱,科学上根本没可能,但客观上反映了有些可能十分聪明,在此假设的基础上,即便是他们组建社会甚至出现等级关系也不为过,不过从已知的传说来看,僵尸却不具备所谓的变异能力。”

“这么说来,我们遇到的不是僵尸,而是丧尸了?”叶天语眨了眨好奇的眼睛。

“美利亚等国的科学家从一开始就持这种观点,但所以不敢下定论就是找不到有力的证据,经过这次灾难,这一观点更是被彻底推翻了。”朱教授紧接着解释:

“这么多年来,自由岛的研究人员根本就没有分离出导致变异的病毒,也就是说至今人类还没弄明白这些变异体是如何变异的,自然就不能将其简单的定义为丧尸,而这次爆发,老李已经怀疑这些变异体是有智力的,一旦确认,只怕就要把这些变异体划分入僵尸的概念。与丧尸相比,你们觉得那一种对人类的危害更大?”朱教授向几个孩子反问了一句。

易风四个一听这话,个个满脸惊讶,眼睛瞪得溜圆。

毋庸置疑,不死的丧尸形态变异体一旦具备了传说中僵尸的智力,人类只怕在未蓝星上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所以,假如一旦确认,那么‘僵尸’这个原本属于我们东华的专有名词,就会演变成为智慧变异体的代名词,将来西方国家把‘僵尸’视为原本的‘丧尸’升级版也不是没有可能。”

“朱爷爷,我记得有本书上说,丧尸是活死人,也就是还没有死透的人,而僵尸是死而复活的人,是已经死了的人。这算是区别吗?”博览群书,敏而好学的常飞总能学有所用。

“别听他们瞎说,在岛上你们也应该见识过那些肠子都露出来的家伙,谁能判断它们是不是死透了,是死了五分之四的还是死了又活过来的。你们只要记住一点,那些东西不是人,就的了。”

四个人一听,顿时明白了教授的意思,它们究竟是不是丧尸并不重要,关键是它们可能具有智力;它们的称谓被叫做僵尸或是什么其它的名称也不是症结所在,问题是它们的机体具有丧尸一样的抗击打性,只有脑袋才是致命伤。

一向乐观的易风那一刻竟然有了些前途渺茫的感觉,万一这种变异体扩散到全球……….

难以想象!

此刻,在远离美利亚本土的的夏亚那群岛,一条单行车道通往海边断崖处的一处灯塔,被附近零星散居的居民亲切地称为“呆鱼”的灯塔管理员小布朗像往常一样舒服的躺在藤椅上边听音乐边晒太阳。

这时候,假如有钻机从他屁股的位置一直钻下去,入地200米深之后,就会发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正紧张的盯着眼前大大的监视屏,小布朗的身影在最左上角的监视屏位置赫然其上。

而不断闪烁的黄色警报器提醒R231试验基地的每一个成员,这不是演习。

监视屏上,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一个个巨大的方形钢化玻璃箱,其中或站或躺着很多恐怖的变异体,还有不少箱子里装着很多奇形怪状的生物,让人难以区分它们原本所属的物种。

伴随着警报声,每一个玻璃箱的上面都垂下一个巨大的金属柜,看样子是要把所有的玻璃箱都罩住。

“怎么回事?”显示在监视屏正中的总调度室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冲进来焦急的向另一个同样身着防护服、戴着厚厚眼镜片的男子询问。

“总部命令我们将所有试验暂停,试验体封存,等待进一步的通知!”眼镜男答道。

“难道发生什么事了?”中年男子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的上司。

“总部说自由岛出事了,连我国的基地都被变异体占领了。”

“真是群废物,他们乱他们的,干我们什么事,何必搞得人心惶惶的。”前者有些不服气。

“布林教授死了。”眼镜男冷冷的冒出一句话。

“FK”原本有些嚣张的家伙一听这话,转眼就跑没影了。

巨大的监视屏上,先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一个实验室里,正指手画脚的命令部下在防护罩上多加两道密码锁。

而在东华的塔科尔沙漠,阳出的鸟之男岛礁,原英格莱尔附属国的非洲纳尼亚大峡谷,俄尔的托姆安冰原等很多大国的势力范围之内,尽管所属地域不同却都几乎同时上演着与R231基地相同的一幕。

这时候,尽管夜已经深了,但作为事件导火索的自由岛更是前所未有的忙碌。

此刻,自由岛上原属东华酒店的大会议室外多了两个人,随之门便被敲响了,不过大部分与会人员正展开激烈的讨论,竟浑然未觉。

门外的人只好推门进来,走在前面的是宋仁,后面跟着一位美利亚军人。两个人径直走到李教授和约翰上校面前,俯下身去。

“上校,情报局已经将林芝觉的资料传过来,他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商人,您看…”

美利亚军人递给约翰一份资料。

约翰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命令到:“通知澳坦利亚方面,看住那两个人,别让他们跑了!”

这边宋仁凑到李教授旁边:

“教授,易风几个和美利亚的两个人一起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

李教授顿时大惊失色。

第一章 追踪

AC227年12月,对于当时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芸芸众生而言,不过是辞旧迎新的时刻,但对于那段历史而言,却非比寻常,因为正是自由岛上那惨烈的一幕使历史的天平开始倾斜。

美利亚合众国,纽尧克市,一个地下密室里。

40多平方的椭圆形空间里,价格不菲的水晶灯将光线均匀撒在正中央椭圆的大檀木桌上,奇怪的是房间里除了桌子再无其它陈设,使得四周的墙壁上环绕一圈的监视屏格外显眼。

监视屏上有不少显示的是身着防护服的科研人员正往来忙碌,而更多的则是骇人听闻的怪异生物,有的装在一个个大大的玻璃培养皿里,有的则被铁笼紧锁。

此刻,一个黑衣女子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背对着桌子,而她那身沙漠地区阿拉伯妇女的习惯装束多少显示了她的身份,但世上几乎没有人见过那张掩在黑纱下的脸。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身影轻轻的推开了房间的门,静静地站在木桌的另一侧,两个人就仿佛石雕一般伫立着,竟让原本柔和的水晶灯也沾染了几分死气。

“什么事?”女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主人,B21区的血侍者失去了控制,蚁群正被大量消减。”男子一双泛着诡异黄光的眼睛深深的低着头。

“查明原因。”女子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黑纱包裹的手微微一抬。

“是!”高大的身影如蒙大赦般的低着头倒退到门外,之后双手轻轻的关上了门,当门闭合的一刹那,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于是手指上最后一块乌黑的指甲终于脱落下来,那男子赶紧捡起指甲,装进上衣口袋,疾步离开了。

自由岛上,原东华酒店,801房。

约翰.斯特朗上校拖着疲惫的身子斜躺在床上,一手正举着一个微型录音笔自言自语

“.………我执行了对自由岛突现的大批变异体的处置任务,东华方面派兵炸毁了东华一方通往林区的斜坡,而我也同样炸毁了原本我方一侧的斜坡通道,这样便使整个断崖地带与林区形成完全意义上的高度差,完全割断了林区变异体对我们的威胁,同时将占据我方基地的变异体孤立起来,也为后续的研究保存样本。

之后我方与东华盟国一方划分了处置区域,我盟国的直升机对新西勒一方所在的区域发射了大量的燃烧弹,使变异体和藏身的林区一同化为灰烬,而东华一方则对另一半林区进行了相同的处理……….。

最后特别提醒,需要知会国内情报人员,留意可能潜逃回国的林莎和她的保镖,再有就是可能出现的四个东华少年。”

录完最后一句话,约翰.斯特朗把录音笔往枕头下一塞,眼一闭竟自睡着了,毕竟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每一刻都几乎要将人的神经绷断。

同一时刻,在浩瀚的西太平洋上,一艘属于纽尧克全球货运公司的集装箱货船正迎风破浪,向着美利亚疾驶。

船长室里,四十多岁,黑红面庞的“坚守者”号货船船长西多姆心有余悸的看着坐在椅子上正泰然自若的三男一女。当途径澳坦利亚海域的西多姆,在夜色掩映下将老板的女儿和保镖从快艇接上货船的时候,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几条黑影瞬间就窜上了货轮。

开始还以为是澳坦利亚的特工来抓偷渡,在各个码头都小有名气的大副“怪兽”斯蒂芬伸手就要擒拿来人,而水手西蒙也赶紧掏枪,结果西多姆再回头看时,两员干将都一声不吭的趴在了甲板上。

如果不是林莎和郑东招呼打得够快,自己的脖子后面刮起的那阵劲风肯定把自己也干趴下了。

如同公司下辖的很多船长一样,西多姆对老板的心腹郑东十分熟稔,尽管郑东声称那四个少年是船长没见过面的小姐的朋友,但像西多姆这样的老油条上眼一打量,就知道来人不简单。

细看来人,女孩子罕见的清秀,左边高挑身材的少年相貌英俊,眼神却异常犀利,右边坐着的则是一抬手把斯蒂芬放倒的强壮少年,只有最边上坐着的那个家伙一幅倒霉样,也就是这家伙刚见面就要参观船长室,之后不仅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反而跟自己的酒精咖啡壶较上了劲,非要来一壶。

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林莎正和郑东面面相觑。

“你们不用管我们,随便随便,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不会介意的。”咖啡煮好的时候,志得意满的易风一边将咖啡小心翼翼倒进面前的几个杯子里,一边冲着船长和林莎他们嚷嚷,那情形就仿佛他才是这间雅室的主人。

疲惫不堪的林莎将身子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噘着嘴唇,狠狠地瞪了易风一眼,表情凶狠却是敢怒不敢言。

本来林莎和郑东跟随众人一起乘飞机降落在澳坦利亚的摩尔市,军方处于保密的考虑,将二人与其它绝大多数人都临时监禁在了机场所在的军事基地。

由于随行的东华医学家朱老教授身份特殊,而易风几个又被李树一教授特别关照过,所以他们便被安排进了由东华企业出资在摩尔市兴建的星光酒店,没想到易风却坚持要让林莎和郑东跟他们一起,在经过一番交涉后,自由岛随飞机过来的善后负责人答应了易风的要求,但前提是必须由美利亚方面派员进行监管,为的就是怕这两个人跑了,让美利亚政府成了这场悲剧的替罪羊。

就这样,在林莎和郑东被分别安置到易风三个和叶天语的隔壁之后,酒店整个第九层干脆直接被自由岛善后组的人给包了下来,这一层的各个通道口也多了不少彪形大汉。

安顿下来之后,郑东敲响了林莎的房门,脸上还留有依稀泪痕的林莎惊讶的打开门,把郑东让了进来。

说起来对于林莎而言,郑东甚至比林芝觉更加相熟,这主要因为林芝觉私下有些事业是见不得光的,怕有仇家报复而殃及子女,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托郑东代办。

“郑叔,什么事?”对其父背景一无所知的林莎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莎莎,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里,要想办法离开。”郑东表情颇为严肃。

“为什么呀?”林莎一脸的没肝没肺。

“你没看见我们实际上是在被软禁吗,而且据我推断,为了救你如今生死不知的那位小姐应该是有背景的人,说不定这次岛上的剧变也会牵连到我们,继续呆下去对我们有害无益。”

“那个叫易风的不是还特意把我们安排到这个酒店吗,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林莎一脸无辜看向眼前唯一的亲人。

“你以为他那么好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少年是那位小姐的亲人,他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们呆在他的视线之内,那位小姐因我们而受伤,有些事情自然也就会着落在我们身上。”郑东不愧是老江湖,对时局有着清醒地判断。

“怪不得,我老感觉那家伙不像什么好人,那我们该怎么办?”林莎虽然相对单纯,却并不傻。

而郑东竖起左手的食指放在嘴边,右手轻摆,做个噤声的手势。

此时,在一墙之隔的客房里,常飞在感觉到郑东走出房间去找林莎之后,三个人便及时转移到了叶天语的所在,等叶天语一字不漏的复述完隔壁房间两个人的最后一段对话后,三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盯住了易风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毕竟是出道以来第一次有人对易风做了中肯的评价,尽管是背地里的,却十分之经典————“不像什么好人!”

还没等易风发作,天语摆了摆手,知道隔壁还有话说,没料到叶天语听到的却是郑东打电话叫外卖的声音。

“您好,请帮我送一份千层饼………什么没有……..听台岛卖香烛的朋友介绍过,说你们可以定做……..贵,贵不怕,我们老板有金有银……成色,就怕你不识货,龙鼎金算不算…..好,13点之前务必送到。谢谢!”

之后就是郑东开门、关门的声音,竟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了。

“今晚大家轮班休息。”易风尽管想把隔壁的丫头捞过来咬两口,但处理起事情还是一点不含糊。

“看看门口美利亚的那帮家伙,有那个丫头片子做累赘,我估计也翻不起多大浪来。”

赵盾这句话大大咧咧的一冒出来,刚好看到叶天语正皱着眉头对自己横眉冷对。

“口误,口误,我收回,我收回。”

这家伙习惯性的见风使舵、悬崖勒马,一双厚厚的大手赶紧摆的跟摇扇一样。

“问题在于郑东。”常飞说话总是简洁明了。

“对,这家伙纯属扯淡,叫个外卖都这么有技术含量,等着吧,估计这家伙能把狼招来。”在仇朗的谆谆教导之下,易风的谈吐颇得仇氏风格的精髓,个中三味也一直是有始有终,以至于最后确实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境界。

“万一他们真逃走了,我们怎么办?”叶天语最后开了口。

“尾随。”常飞嘣出两个字,而易风和赵盾跟着点头。

“那阿姨呢,要不要告诉朱爷爷?”天语小心翼翼的补充道。

“小姨由朱爷爷看护着,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论朱爷爷是什么意见,这个仇我都一定要报。”易风一阵咬牙切齿。

“对,没想到我们刚出道就栽了跟头,而且伤的还是阿姨,从那里跌倒的我们就从那里爬起来。”赵盾也握紧了拳头,

“我值第一班。”说话的是常飞,而天语则开始收拾行李。

十分钟后,在酒店专门的套房里,昏迷的乌兰静静的躺在特制的医护床上,朱教授的几个助手往来穿梭,时刻关注着各种仪器上的读数,而一墙之隔的套间里,上了年纪的朱教授大开着房门,正斜躺在床上小憩,因为赶上台风,老教授不得不将乌兰和易风几个归国的行程推迟到第二天,而因此延误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昏迷的乌兰而言,老教授都不敢大意。

四个人拿定主意之后,易风就钻进了乌兰所在的套房,他静静的坐在乌兰的身旁,手里轻轻握着乌兰的手,不自觉间滑落的泪滴将白色的床单打的斑斑点点。

但老教授醒过来步出套间的时候,床前已经不见了易风的影子。

“我睡了多长时间?”教授轻声地向身旁的助手询问,

那个年轻的少女向老人微微笑了笑,做了一个二十分钟的手势。

凌晨4点的时候,星光酒店地下二层洗衣间的门打开了,一根粗粗的缆绳悬挂着一个长长的金属柜落在了一堆待洗的衣物上。

之后从金属柜里走出两个人来,正是林莎和郑东。

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郑东叫醒的林莎做梦也没醒到,自己竟然钻进了酒店专门收集待洗衣物的通道里,不仅如此,推开通道门,里面竟悬停着一台简易电梯。

来不及询问,便被郑东塞进了金属柜,最后从衣物堆里钻了出来,郑东也不答话,拉着林莎就往外走。

两个人前脚刚离开,金属柜顶部便被划出了一个圆圈,紧接着四条人影鱼贯而下,之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二章 守株待兔

郑东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脚刚踏上接应的快艇,身后黑影一闪,负责接应的兄弟瞬间倒下一片,就剩下两个还站着的,一个是快艇的操作手,另一个是正跟自己交涉的头目。

“什么人?”反应过来的小头目还没来得及举枪,就感觉脖颈上一阵冰凉,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一把匕首。

“放心,他们几个死不了,都挤到小艇上,怕超载,替你精简一下。”那把匕首的主人正是易风,而刚才的身影则是常飞,此刻他的制式匕首也正抵在操作手的咽喉。

郑东一阵苦笑,回头看了看,果不其然,剩下的一男一女正站在自己和林莎的身后。

回想了一下四个少年在自由岛上面对成群结队的僵尸变异体时的所作所为,郑东打消了自己试图反抗的念头。

“你们要干什么?”林莎被凌晨清冷的海风一吹,声音有些打颤。

“不要怕,我们只不过是想与你结伴同行。”以叶天语的性格,怕把林莎吓坏了,所以话说得挺委婉。

“明说吧,你们想要怎么样?”郑东静下心来,心中有了思量,显然从眼下的形势看,来人并不想取二人的性命,否则远处那个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冷峻少年就够他们死好几回了,更不用等到现在。

“守株待兔,我的意思,你地明白!”易风眨巴眨巴眼睛,说话的语气跟鬼子翻译官差不了多少。

“这么说,你们是想要以林小姐做诱饵,引出那个害死林先生、击伤那位小姐的主谋?”

“不错。”快艇上的常飞冰冷的话语被海风吹了过来。

“当然,你们如果知道谁是主谋那最好,也省得我们麻烦。”说话瓮声瓮气是赵盾。

“其实,郑先生也应该明白,对方肯定不会放过林小姐的,我们或许多少还能帮些忙。”叶天语继续自己的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那个小头目一头的乱发被海风吹得遮住了眼,心惊胆战的他即没弄明白让自己来接的究竟是台岛香堂总堂的哪一位执事,更无暇留意对面的郑东此刻的表情。

海风呼啸里只有郑东的沉默。

“我爸爸已经死了,要不是那位阿姨,我也早死了,我不用你们帮忙,你们也不要再阴魂不散得跟着我…..”混血儿林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头金发在清冷的海风中伴着她的呜咽而颤抖。

“想死,你死了,我们找谁去,实话告诉你,救你的可是我亲姨妈,你的命早就不属于你了,要死也要等我小姨醒过来再说,到时候我很乐意帮你写申请。”易风顺手把长毛小头目的枪给卸了,打眼一瞧,却是最常见的黑星,这才把匕首移开,拿刀尖指了指郑东,

“喂,你,别愣着了,怎么还准备等天亮,继续回去住酒店?”

“好吧,我们走!”郑东这才一咬牙,拉起正哭的梨花带雨的林莎上了快艇。

赵盾和叶天语紧随其后,

“这可不管我事,不管我事!”长毛一看易风示意他也上船,有点着慌。

“少罗嗦,上船还是下海?”易风眉毛一挑,作势要抬脚把他往海里踹,把长毛吓得一哆嗦,二话不说就蹿上快艇。这家伙久历江湖,一想到现在的年轻人不比当年,都是些头脑一热就不计后果,啥都敢干的主儿,就不自觉一阵心寒,哪里还敢再啰嗦。

易风又搜了搜地上躺着的几个家伙,又翻出一把手枪之后,一步跨上了快艇。

郑东把目标方位跟小头目一讲,小艇分开波浪,离开了偏僻的海滩。

不久之后,易风几个这才踏上了久候多时的西多姆船长的货轮,长毛小头目赶紧催着操作手掉头,跟条箭鱼一样,跑的飞快,驶出好远才听到长毛尖细的声音;

“请问船上的是那一位执事,我们也好交差。”

“金木。”郑东粗豪的声音横跨层层波浪,远远传了出去。

气本就不足的长毛头目只传回来一声惊叹,就再也听不清下文了。

就这样,易风四个堂而皇之的把西多姆的船长室给占了。

“别说,这咖啡还真不错,都尝尝。”易风一边端着咖啡杯,一边不忘吆喝。

“郑,麻烦你出来一下。”西多姆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把郑东约出去细细询问一番,这帮十七八岁的小破孩究竟是什么来头,跑了多年的码头就没见过这样的。

迎着海平面跃出的一轮旭日,海风里开始有了一丝暖意,郑东棱角分明的面庞被红日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那几个少年究竟是怎么回事?”西多姆扭头看了看自己郑重关上的门,之后才直截了当的向郑东发问。

“你不必多虑,只要知道老板欠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管,随他们去,万一造成什么损失老板自然会照单赔你。”

“可是….”西多姆一脸的不情愿。

“说不定把这几个家伙伺候好了,老板一高兴就把你调回总部了!”郑东一句话就捏在了西多姆的脉门上,这家伙别看相貌不咋地,却讨了一个漂亮老婆,早点离船上岸都快成了西多姆的一块心病了。

“真有那么神?”西多姆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那股热情劲几乎把郑东从甲板上掀到海里去,对郑东眼里闪过的一丝狡猾却丝毫未觉。

从那一刻开始,西多姆对易风几个的态度180度急转,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捣鼓出来让易风他们一路上吃好、喝好、玩好,当然对于大小姐更是殷勤备至,满心期待的等着这帮灶王爷能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尤其叫做易风的那个,一直都保持那副理所当然、受之无愧的神态更让西多姆平增了几分希望,沉浸于喜悦中的他却始终没留意大小姐睫毛上闪动的泪光,私下里以为不过是海上的颠簸让娇生惯养的林莎有些吃不消罢了,压根就没想到他的老板林芝觉竟然已经作了古。

易风几个尽管有些纳闷,也不知道郑东究竟跟这位船长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西多姆前倨后恭,热情的不得了,他这么一殷勤,虽然脸皮厚如易风者坦然受之,但常飞他们三个却对老赖在船长室里,慢慢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都是军校里长起来的孩子,脸皮是真没法跟易风比的。

就这样,从第二天起,船长室就成了叶天语就与林莎的闺房,而易风三个和郑东则被安排到了另外的休息舱。

有人说,时间是缓冲阀、是调和剂,至少从后来林莎与易风几个之间的关系缓和上,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尤其是被后世奉为善良与美德化身的叶天语,在跟林莎共处一室并相伴度过了一周的航程之后,两个小姑娘俨然成了闺中密友。

从林莎嘴里,叶天语更真切地感受到了当今的世界,而透过叶天语那清澈的目光,及对自己来历的简单介绍,林莎对易风为首的几个同龄人也有了再认识。

不仅是林莎,不几天的功夫,整艘船上的人从船长到水手对易风一行人都有了再认识,这一方面是因为闲来无事与水手角力的赵盾轻轻一抬手就把两个黑人海员一手一个抓住腰带举到了半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易风,这家伙除了开始时有点讨人烦,没想到不到一天功夫就跟那帮粗胚海员打成了一片,尤其是在他表现出对聚众赌博的强烈热忱之后,双方的关系就变得更融洽了。

有一次,这一幕被刚好路过的林莎亲眼目睹,她不自禁的看了看远处甲板上一脸高傲,剑眉轻挑,扶着栏杆凝视大海的常飞,之后金发少女不屑的撇了撇嘴,心里嘀咕:

“都是军校出来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时正一脚踩在凳子上,忙着发牌的易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奶奶地,海上的风就是大啊!”

这家伙一阵枉自悱恻,竟似浑然没注意一道靓丽的身影刚刚走过。

而在高高的驾驶舱里,还有另一个人也正静静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凝重的脸上竟逐渐露出一丝笑容,正是林家的保镖,郑东。

海上的风浪一直颠簸了7天之后,坚守者号货轮终于驶进了美利亚合众国的漫长海岸线。

但货轮并没有直接进港靠岸,反而在近海的一座礁石岛屿旁听了下来,一艘豪华游艇从岛屿中间自然隔成的海湾里驶了出来,当郑东向驾艇的绰号黑熊的西非裔同伴介绍易风几个少年时,对方看了一眼手挽着手的林莎和叶天语,不做他想,恭恭敬敬的把几个人请上了游艇。

四个小时后,一辆蓝色的加长帝王商务车驶进了纽尧克市席罗纳斯山的别墅群,在山腰的104号白色方形建筑前停了下来。

布满古典花纹图案的长长的院门左右分开,帝王商务车缓缓地驶到建筑伸出的半圆形玻璃钢前厅门口。

身材高大的郑东从副驾驶位置一脚跨了出来,一个黑衣人赶紧小跑近前,躬身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个目光炯炯的少年随之而出,之后从车里又出来了两男两女,正是易风一行人。

看着高高的四层别墅,尤其是方形建筑的中间倒扣的白色半圆形穹顶,叶天语忍不住一阵感慨:“林莎,这就是你的家!”

结果被叶天语这么一惊叹,林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些无助的望向郑东。

郑东微微一笑:“小姐,这里就是你的家。”

易风几个这才会过意来,弄了半天,这位大小姐竟是跟他们一样,来这里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第三章 早安,纽尧克

AC227年的最后几天,对美利亚合众国而言却并不平静。随着金融泡沫的破灭,新一轮的经济危机像亚莉娜飓风一样将未蓝星第一强国的美利亚吹得满地落叶,就在各大金融机构个个风雨飘摇时,一个迫在眉睫的危险正掩在高楼大厦的阴影里步步逼近。

在纽尧克连接作为金融中心的曼尼拉岛与主城的钢架桥上,初升的太阳将桥下的浪花映出层层的闪光,一辆黑色的凯迪拉瑞轿车从长长的斜拉大桥上驶过,擦得锃明瓦亮的车前盖上倒映着高空中一架黑色警用直升机的影子。

一辆顶着高高牌子的出租车紧随其后,“B,目标第十四街左转。”车上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衣人按了按自己的耳麦,报告到。

“收到,F,目标第八街右转,”红绿灯人行横道上,一个手提公文包的男子咬了一下衣领

“E,现在正穿过百老汇大街。”出租车里的人汇报完,车头一转,离开了凯迪拉瑞的车后,转进了另外一条街道。

“全体都有,拉开距离,开始行动。”警用直升机上一个冰冷的声音命令道。

只见一辆车身上标着CTU的黑色豪马军车急速超越了凯迪拉瑞,之后在一阵刺耳刹车声里,车轮滑出一个圆弧,车身打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凯迪拉瑞的去路。

于此同时,五六辆防暴车围堵过来,将目标车辆封闭其中,更多的警车拉响了警笛围拢过来。

大批手持改进型M4A1卡宾枪,头戴防弹盔的美利亚特警队员从车上一跃而下,将中间的凯迪拉瑞团团围住。

前后左右的通行车辆一看这架势,再看前面这群警察防弹背心上白的耀眼的“CTU”标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竟遇上了反恐特警,不用说被围的肯定是恐怖分子,不少脑筋转得快的,赶紧倒车绕行,毕竟枪弹不长眼,谁碰上都得倒霉。

几支黑洞洞的枪管也从直升机上探出头来,特制的穿甲弹完全有把握把地面的轿车一枪射穿。

凯迪拉瑞里面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一头黄色鸡冠发型,女的上面吊带衫,修长白皙的大腿上窄小的热裤遮住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两人一看这么大架势,顿时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杰瑞,你这个混蛋,我早就说这辆车平白无故丢在大街上,肯定有问题,你硬要开走,这下怎么办!”

女的吓得花容变色,不住地埋怨,周围黑洞洞的枪口让“CTU”的标示更白的瘮人。

生活在纽尧克市的人都知道,CTU的人这些年来击毙的人数直线上涨。

之所以恐怖事件增多,一方面是因为金融危机导致了众多的失业人群,另一方面则与作为第一强国的美利亚不断在全球推销自己的价值观有关,再加上最近十几年来不断突现的自然灾难和此起彼伏的各种瘟疫困扰,人类普遍的道德底线逐渐瓦解,由此更促使了各种邪教如同雨后春笋般地产生。

各种势力交织在一起,最终演变成不间断的暴力事件和恐怖袭击,而直属总统的CTU部队也一再扩编,行动次数和击毙的人数也屡创新高,当然其中也免不了冤死的,但在国家利益面前,面对不断恶化的社会治安形势,普遍的社会舆论已经不再像几十年前一样严厉,而是采取默许和更加宽容的态度,至于无辜受难者及其家属也大都由国家赔点钱后便不了了之。

前车之鉴,两个年轻人一看是CTU的人,自然只有心惊肉跳的份儿。

“他妈的,我哪知道会把CTU的人召来,早知道…….”黄毛的话未说完,就听到车外一声厉喝:

“里面的人,马上下车,让我看到你的双手。”就这么一声,把黄毛吓得一哆嗦,后半截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而此刻在城市的东南方,阳光均匀的洒在那片别墅群上,三楼的阳台上,闪出两个曼妙的身影,正是林莎和叶天语。

尽管别墅的客房多达几十间,但与叶天语越来越投缘的林莎却主动提出,希望天语能跟她一起住在豪华却因为过于宽敞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主人套房里,面对林莎殷切却有些无助的眼神,叶天语决定继续留下来与林莎做伴。

其实以林莎的性格,个性要强的她一直都很独立,但一番死里逃生之后,父亲去世而母亲又不在身边,这个自幼在东华长大的少女自然就对军校出来的叶天语显得分外亲切。

这其实也是人的一种天性,当然更主要是因为,“叶天语具有那种天生的亲和力”,后人如此评说。

易风、赵盾与常飞三个则分别住到了叶天语她们卧室的对面和左右两边,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十分之明确,就是静候林家的仇家找上门。

没过几分钟,几个少年便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纷纷聚拢到了餐厅,且不论餐厅的玉碗金盘,单从早餐的质量就可以推知林芝觉为女儿留下的亿万家财是多么可观。

殷勤的侍者反而使叶天语、常飞和赵盾有些不习惯,毕竟十几年来,大家都是过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突然享受人上人的待遇竟然感觉有些别扭,特别是在这种场合。

他们既不是林家的客人,也算不上林家的朋友,从某种意义上,双方还多少有点间隙,毕竟这家的主人可是他们钓钩上的饵料,什么时候听说过被挂在钓钩上的蚯蚓反而对垂钓者殷勤备至的。

当然也有不这么想的,至少正低着头狼吞虎咽的易风就是一个,这家伙只知道盯着桌上自己喜欢吃的菜大快哆哆,甚至连头也不抬,对站立的侍者更是吆三喝四、支来派去,吃的不亦乐乎。

这一幕不仅让林莎有些不屑的皱眉头,更让常飞几个大感意外:这家伙怎么就吃上了,也没发表几句餐前感言,嘴贫几句!

“都看我干什么,吃啊。”易风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忍不住低着头向四周洒了一片白眼球。

“说不定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这么好的菜还不快吃。”易风猛地抬起头,拿餐巾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冲常飞几个直瞪眼。

一桌子的人这才停止了大眼瞪小眼,埋头吃饭,不过心底里冒出的念头却各不相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林莎一阵反感,

而叶天语他们却心中不由得一紧,多年的默契告诉他们,易风有话要说。

可没等几个人把饭吃完,郑东一推门,进了餐厅。

“小姐,您的叔叔,林竺觉先生正在路上,估计再过二十分钟就应该到了。”

郑东走到林莎的旁边,俯身轻声说道。

“叔叔?”林莎脸有疑色,竟似未曾听说过。

“是的,他是您父亲的亲弟弟,也是纽尧克林氏商贸公司的的二老板。”郑东的声音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显然这是他刻意为之。

“那我该做什么?”林莎对这位从未蒙面的叔叔十分陌生。

“不必紧张,他毕竟是你的亲叔叔。”显然这个问题,郑东确实不好回答,侄女见到叔叔,总归是一家人,哪有外人插话的份儿。

如此一来,易风几个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的身份。

对于郑东和林莎而言,经历过自由岛事件之后,他们自然是心知肚明,但对于突然出现的林莎的叔叔林竺觉而言,尽管未见其人,但作为林莎的长辈,从一般情理上讲,是肯定不会允许外人将自己的侄女当成诱饵的,即便是立刻下逐客令也不足为奇。

果真那样,事情就变得比现在困难的多,也复杂的多。按易风的话讲,“现在多好,还有人伺候着。”

当然,究竟以怎样地身份,还是必须要征询林莎的意见。

于是,叶天语便把林莎请到了易风几个所在的房间,随在林莎身后的则是郑东,毕竟对于如今的林莎而言,郑东的意见举足轻重。

待几个人坐定了,易风把眼前的情况摆了出来,征询两人的意见,大体意思是如果林莎不愿意易风几个呆在这里,那就不必商量了,四个人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假如不介意几个人留下来,那就必须给将要到来的林竺觉一个恰当的理由。

“有些人愿意走自便,但我不让天语走。”林莎听明白了意思,先瞪了一眼口中的“有些人”,也就是对面的易风,然后又冲叶天语笑了笑。

易风假装没看见,只是盯着郑东的方向,看他怎么说。

“我真诚的希望几位能继续留下来。小姐,您以为如何?”郑东认真地看向林莎。

“好吧,看在天语的份上,我没意见。”林莎故作姿态,眼睛瞄着最讨人厌的易风,心底里却泛起了一丝丝小得意,“这家伙也有看我脸色行事的一天。”

“那关于我们的身份,郑先生可有什么意见?”易风全然没理会林莎一脸得色,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林先生先前已经为小姐办好了纽尧克州立大学的入学手续,我想,你们可以自称是小姐在东华的同学,一起来美利亚留学,后来互相联系,知道小姐也来了美利亚,所以才聚拢来。”

“主意虽然不错,但西多姆船长和游艇上的人都见过我们,总不能说我们留学靠偷渡过来的。”赵盾说完,一脸的苦笑。

“这你们不必担心,西多姆和黑熊都是老板的亲信,跟小林先生也没有隶属关系,而且这条线路目前其他人并不知道。”郑东一番话说得十分肯定。

“好,既然如此,就这么说定了。”易风扫视了一眼常飞几个,见都没别的话说,径自拍了板。

“对了,郑先生,一事不烦二主,我们几个的护照也麻烦您一起帮忙给办了吧!”没想到易风后面还跟了一句。

“你以为我们是谁,合众国政府啊?”林莎一听,直接抗议道,就算是自己家财力可观,这护照又不是林家印的,哪是说办就能办得了的。

没想到郑东一脸复杂的把易风又上下打量了一眼,说了一句让林莎大跌眼镜的话。

“好的,明天我找人给你们拍照。”

林莎还想说什么,汽车喇叭的鸣响从窗外隐约传了过来。

第四章 林家的产业

“历史证明,资产阶级的资本原始积累阶段大都充满了血色,这一原则对个体而言也同样适用,甚至于对近现代的某些个体而言,所呈现出的不仅是血色,还有灰色,甚至黑色……….”

节选自爱斯顿.希特莱的《颜色经济论》

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将林家别墅的大厅照得十分明亮,此刻有几个人正站在门口,静候着两辆豪华福塔轿车悄无声息的停下来。

并排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头金发的林莎和叶天语,而郑东则站在叶天语的旁边,第二排则是易风、赵盾和常飞。

除了郑东外,几个少年包括林莎在内对这位即将到来的林竺觉都有些好奇,毕竟按郑东的说法,林芝觉逝世后,林竺觉就成了林家的家长。

门口的侍者将大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白净的面庞,带着一副黑边眼镜,头发往后梳,典型的东华裔相貌特征,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浅蓝眼睛的美利亚少妇,一身素装,身材高挑,左手牵着一个5、6岁的混血小男孩,右手边跟着一个14、5岁的小姑娘,一头乌黑的秀发,竟似个十足的东华美女。

让易风几个颇感意外的是,少妇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人,足有五六个,个个西装革履,有几个还颇有些年纪,再往门外看,门口已然多了几个黑衣墨镜的彪形大汉。

“我可怜的孩子!”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疾步向前,径自向林莎伸出了双手,眼镜后面有两滴晶莹在闪光。

唯一仔细观察过林芝觉的赵盾一看来人的相貌,就肯定了他身份,正是林竺觉。

林莎也从中年人的眉目间找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忍不住热泪盈眶,迎了上去,搂住自己的叔叔一阵哽咽。

林竺觉身后的少妇也忍不住拿出手帕擦试眼角,而左右的两个孩子则是一脸的懵懂。

良久之后,一脸悲戚的林竺觉用宽厚得大手拂去了林莎脸上的泪痕,

“我听大哥说过,你叫林莎,大哥为了你们娘俩的安全,一直保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是你婶婶和弟弟妹妹。”

身后的少妇走上前,与林莎抱了抱,之后拉过两个孩子,

“叫姐姐。”少妇对自己的一双儿女说到。

“姐姐”小男孩稚嫩的声音甜甜的叫到,而那个小姑娘先是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之后才伸出了白皙的小手

“我叫林妙雪,很高兴认识你!”小女孩冒出来这么一句。

“这孩子!”少妇有些不好意思,而林竺觉则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小丫头一看她爸的表情,调皮的伸了伸小舌头,这才细声细语的打招呼。

“姐姐好!”

当林莎握住林妙雪的小手时,一种血肉相连的温情顺着手臂涌进心头。

“好了,我们先去客厅,毕竟斯蒂文律师他们的时间也很宝贵。”林竺觉冲身后的几个人歉意的笑笑,易风几个这才知道敢情带来了一帮律师,莫非是树倒猢狲散,现在就要分家产。

林竺觉从易风几个身旁走过的时候,似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之后便引导着一群人进了主客厅,毕竟以他的身份,对别墅的一草一木都分外清楚。

待众人坐定了,林竺觉这才仿佛突然意识到叶天语和易风三个的存在,便向身旁站着的郑东问到:

“这几位是?”

“这是小姐在东华时的同学,刚好都在美利亚留学,小姐觉得孤单,再说现在正放假,就把他们都联络来,也好有个伴。”

经郑东这么一说,易风几个才意识到这个时间段刚好是美利亚的火鸡节,热闹程度与东华的春迎节有的一比。

“既然都是林莎的朋友,那更好,也显得接下来的手续正式些。”林竺觉像被称作斯蒂文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个年龄最长的美利亚人便取出自己的眼镜,很正式的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份文件,向周围示意了一下,开始宣读,竟然是一份遗嘱,林芝觉立下的遗嘱。

按遗嘱的说法,在已故的林芝觉名下产业大体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全资的产业,其中包括纽尧克环球货运公司,再有就是七处地产;另一部分则是持有50%股份的产业,略微有些庞杂,包括分布全国的23家超市,18家餐厅,一家俱乐部,还包括纽尧克商贸公司,一家网络公司和三家广告公司,以及8座写字楼。

遗嘱对庞大的资产进行了分配,林芝觉全资的产业,也就是纽尧克环球货运公司和包括所在的别墅在内的七处地产都直接留给了林莎;而其余所有产业所持的半数股份都全部划拨得到林竺觉的名下,如此一来,算上林竺觉原本所持有的股份,林竺觉便成为这些产业实际上的所有人。

易风听律师把遗嘱宣读完,不仅有些嗤之以鼻,怪不得这位叔叔刚见面就带一帮律师过来,弄了半天果真是来分家产的。

也不知道林芝觉这家伙是不是昏了头,立个遗嘱却把大笔的财富都转给了他的弟弟。

“靠,这遗嘱别是假的吧?”易风心里一阵犯嘀咕。

似乎为了印证遗嘱的有效性,律师宣读完遗嘱,特意把文件递了过来,郑东帮林莎取了过来,文件上的内容都是手写体,两个人仔细看了一遍,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看似遗嘱竟是真的。

“如果小姐没有异议就请在协议上签字吧!”老律师一付照章办事的古板模样。

林莎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四周,叶天语、常飞和赵盾都一脸平静,只有那个讨厌的易风在冲自己挤眉弄眼,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自己的叔叔正一脸慈祥的微笑,而刚认识的婶子正握住儿子的小手,让他不要胡闹,林妙雪则正好奇的在叶天语几个脸上来回打量。

回头看看自己倚重的郑东,却见他只是微微冲自己点了点头。

林莎这才拿起桌上的笔,轻轻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傻孩子!”易风失望的摇摇头,心中暗自嘀咕。

“麻烦你了,斯蒂文先生。”林竺觉对老律师颇为客气。

“不过还要耽误您点时间,作为我哥哥的朋友,我希望您能做个见证。”斯蒂文刚要起身,却被林竺觉给留下了。

一屋子的人顿时大眼瞪小眼,看样子,那个美丽的少妇竟似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接下来要做什么。

“沙龙律师,可以开始了。”林竺觉对坐在斯蒂文旁边的瘦瘦高高的西装男子说到。

瘦高个站起身来,向四周点头示意了一下,说到:

“我是林竺觉先生的私人律师,受林先生的委托,起草了一份馈赠协议。协议的主要内容就是把林芝觉先生通过遗嘱转交给林竺觉先生的产业全部回赠与林莎小姐,这是协议的内容,请林小姐过目一下,如果无异议请签字。”

“怎么会这样?”林莎不自禁的站起身来,一脸的惊讶。

“这一家子搞什么鬼,赠来赠去的。”易风虽然这么嘀咕,但眼睛却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叫做林竺觉的中年人。

“林莎,把部分产业留给我的,是你的父亲、我大哥的遗愿。我这几十年从未拂逆过他的意思,不能到最后反而违背他的遗嘱,所以我接受了这些股份。你刚才已经签过了字,那么股份已经完全由我支配。但现在我再通过新协议赠给你,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也就不算违背了你父亲的遗愿。”

中年人一句话说完,客厅里的人都不由得肃然起敬。

“叔叔,这怎么行?”林莎听明白了意思,不由得双手连摆。

“孩子,叔叔说行,自然就行,即便划在你的名下,做叔叔也不会不管不顾的,毕竟都还是我们林家的产业。再说我们林家就你们三个孩子,弟弟妹妹还小,你现在就要多多学习,说不定我们林家未来有一天要落在你的身上。”

没想到林竺觉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语气里竟隐隐有些伤感和忧虑。

“你叔叔既然这样说了,孩子,你就不要推辞了。”旁边林莎的婶子也劝道。

林莎被林竺觉的一席话说的有些不知所措,不得不转身征询郑东的意见,而郑东的表情似乎也很意外。

“将来,等妙雪和宇琛长大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可以再赠给他们吗!”林竺觉摸了摸蹭到自己膝下的叫做林宇琛的小男孩脑袋,对林莎说到。

“好吧,我接受。”林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后,下了决心,这句话的背后也就意味着她开始接受作为林家长女的身份和责任。

等林莎签完了第二份协议之后,几个律师和遗嘱执行人都相继离开,只留下林竺觉一家四口,林莎、郑东以及易风他们四个。

林竺觉详细询问了一番他大哥遇难的经过,为了不暴露易风几个的身份,郑东和林莎刻意省去了遇到易风并被乌兰所救的经历,当然也包括僵尸变异体的袭击,只是说自由岛驻军的导弹击落了偷袭的武装直升机,之后两个人被自由岛的救援直升机救了回来。

林竺觉对林莎死里逃生遭遇不禁唏嘘不已,更对侄女的大难不死万分的庆幸,至于最后如何跟郑东到美利亚,中年人并未提及,似乎有郑东在,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或许介于易风几个的存在,林竺觉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所以接下来的谈话不过是些嘘寒问暖,反而是林妙雪和林宇琛跟林莎和叶天语很快就熟络起来,没等林竺觉做进一步深谈,已经嚷嚷着要拉着两个女孩子的手出去玩了。

林竺觉一看自己的一双儿女,干脆笑了笑,让林莎陪他们去了,而易风三个跟这位林先生更没什么话好说,也就跟在叶天语的身后去了别墅后面的花园,而郑东更是像往常一样,形影不离的跟在林莎的身旁。

“郑先生,麻烦问一下,这位林先生之前见过林莎吗?”易风突然紧走几步,到了郑东的身边。

“没有。”郑东看了一眼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

“有照片?”易风继续问道。

“小姐的身份开始只有我与老板知道,在决定把小姐接过来之前,老板才通知了小林先生和一些主要干部,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郑东不由得停下脚步,一脸的疑惑。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易风只是咧着嘴笑了笑,接着就盯着林莎短裙下一颤一颤的翘臀吹起了流氓口哨。

第五章 大学城

纽尧克时报A版(AC227年12月27日):

根据州立病毒研究所最近的研究报告显示,目前在全球蔓延的JH1N2流感病毒产生了进一步的变异,这种变异主要表现为对其他生物体的交叉感染上。[泡!书。吧!超。速!更。新]

目前,通过对拉杜尔农场送检的13头病猪进行的进一步分析显示,其中的5头检查出了JH1N2的存在。

因此,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断定,这种已经造成全球100多万人感染,1万多人死亡的感冒病毒不仅可以在人际间传播,而且也可以在人与其他生物体间交叉感染,至于这种交叉感染仅局限于像猪这样的个别物种还是对所有物种都具有普遍性还有待医学界的进一步确认。

针对最近的疫情聚集性爆发,尽管正处在假日,但包括州立大学在内的所有教育机构都已经对学生发出疫情预警,并要求尽量减少集会,各学生自治社团也组织留校的学生开始在校内免费发放口罩。

……………..

林家别墅,

已经是易风、常飞、赵盾和叶天语来到美利亚的第二个早晨。

昨晚,林竺觉跟自己的侄女吃过第一顿团圆饭,接了一个电话后,一家四口就带着一帮黑衣人离去了。

一天的时惊时喜,让林莎颇感疲惫,很快便洗洗睡了,而叶天语则抽空溜出了房间,进了对面的易风的房间,常飞和赵盾都已经在里面侯着了。

“说吧!”常飞等叶天语坐下,看了一眼正盘着腿在床上擦枪的易飞。

“今晚的鱼做的不错,糖醋的。”易风一边往枪柄上哈气,一边说的漫不经心。

“谁让你说这个,早上那句话究竟什么意思?”赵盾有些存不住起气,尽管早就习惯了易风的做派,但还是很配合。

“那句话?”易风一脸的糊涂样,常飞和赵盾不约而同的露出“屁股一撅就知道拉什么屎”的神态。

“你不是说吃了这顿没下顿吗!”四个人中最耐得住性子的叶天语面带微笑。

“啊,可能是我更年期又提前了!”易风一张嘴,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一起沉默无语。

“睡觉去。”常飞说着就要起身,没想到纳闷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有些窝火,却被旁边的叶天语一把拉住。

“你说的是在自由岛那一晚上的事?”最沉静的人一般也是最敏感的,叶天语的聪慧也就在于此。

常飞一听这话,又回到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稳,“啪”的一声,一个黑影就落在了他的大腿上,仔细一看却是一把手枪,易风当初搜罗的另一把黑星,虽然也是把次品,但所谓能拔毒的都是好膏药,有胜若无阿。

“别急着跑,先把枪擦了!”床上的易风嘴里一边念叨,一边举起手里擦好的枪,瞄了瞄,然后心满意足的塞在了枕头底下。

“昨天晚上,我突然做了跟自由岛上一样的梦,似乎很远处有不少小火星,而且数量也不少。”

易风说完认真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伙伴,平静取代了原先的笑容。

“这里不会成为第二个自由岛吧!”赵盾忍不住以手抚额。

“难说。”常飞抽出弹匣,边说边扫了一眼其中的子弹。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叶天语一想起自由岛上那些散发着尸臭,飞舞着一群苍蝇的绿皮僵尸变异体,就忍不住有些反胃。

“攒钱、攒枪、攒子弹!”当年就曾经贩卖过酒水的易风,顿时又露出一幅奸商的嘴脸,毕竟四个人从自由岛撤出来时就没带多少钱,加上易风在货轮上聚众赌博黑来的钱也依然是杯水车薪。

见这家伙边说边满屋子打量林家别墅里的物件,常飞、赵盾和叶天语没说几句话就赶紧灰溜溜的从易风屋里出来,散了。

看易风的眼神,“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肯定对他不适用,说不定明天易风就把这间房里的壁画拿出去给当了。

古人说的好“李下不摘帽,瓜田不脱靴。”在这一点上,常飞他们三个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易风划清界限,也免得将来林家追查起来,把不名誉的帽子扣错了对象。

按照郑东的提议,这新的一天应该是去已故的林芝觉早先替女儿安排好的那所大学---纽尧克州立大学。

因为赶上是假期,刚好可以让林莎提前去熟悉一下环境,这一点是郑东一直坚持的。

毕竟林莎随时都可能面临未知的危险,一个人懂得如何自救才能真正获得生存的机会,而懂得利用环境就是自救的要素之一。

几个小时之后,两辆豪华别克雅轿车停在了纽尧克州立大学的停车场,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跳下来打开车门,两个美丽的少女牵着手走下车来,一头金发,丝袜短裙,打扮的性感时尚的正是林莎,而叶天语则是一袭长裤,上面一件浅色的反边波纹领收腰衬衫。

两个人身材一样高挑,刚下车就引的停车场里不少人纷纷侧目。

郑东前面带路,而在她们身后,是习惯穿运动装的常飞和赵盾,而易风则缀在最后。

绕过左手怀抱圣典,右手高举,从手掌心向上喷射出圆形水幕高耸的圣女雕塑喷泉,便进入了位于大学城中央的纽尧克州立大学。

高高的圆尖塔楼,欧式城堡风格的建筑鳞次栉比,茂密的树木,宽敞地草坪,被林间小路分割成不同的区域。

不同肤色,来自全球风格各异的青年人不时的从身边走过,三三两两,大都笑逐颜开,只不过大大的口罩遮掩了大部分的笑容,使人看不清相貌。但时不时冒出的美腿少女,反而更让热血的小伙子们兴致盎然,这种变相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让好色之徒们平增了几分遐想。

叶天语和林莎的到来更让遐想的小火苗燃烧的更旺了些,一行人刚刚接过免费派发的口罩,最前面高挑的身材走过不久,远处的塔楼上便伸出一个长长的单筒望远镜。

在这里就读的并非都是有钱人,至少现在伴在郑东身旁的叫做萨拉的棕发女孩就是一个例证。

自从萨拉的姐姐毕业后,精通东华语的萨拉就接过姐姐的空缺,成了大学城网上导游组织的一员。

昨天晚上,萨拉刚刚送走了一位替自己孩子选学校的东华阔太太,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电话,来人先用通用语,后又用东华语跟萨拉进行了一番交谈。

之后便达成了今日一日游的交易,100美元。

“这里就是学校的办公楼,如果是新入学的话必须去4楼的411室进行档案登记。”

萨拉以职业性的微笑,对眼前高出一头的两个女孩子介绍,目光时不时瞟一眼紧随其后的常飞。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的女孩子而言,不屑于戴口罩的常飞,其杀伤力是无可豁免的,尤其是与跟在最后面的那个蒙着大口罩,一脸贼嘻嘻的家伙一比之后。

尽管纽尧克州立大学面积不小,但一天的时间也足以弄清楚哪座楼的哪个洗手间在什么位置。

还没有等到日头下山,萨拉就接过了自己的酬劳,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我怎么感觉跟在最后那个家伙的背影这么眼熟呢?”当易风的身影钻进第二辆轿车离开之后,对面学生公寓九层的窗户里又伸出了那只单筒的望远镜。

“哪个,哪个,给我看看!”旁边一个猥琐的尖细声音急切问道,随之那只镜筒抖了抖。

“走了。”第一个声音到。

“长得靓不靓,白皮肤?黄皮肤?”抢过望远镜正到处扫的家伙语气有些惋惜。

“我说的是个男的!”说话的人似在努力回忆什么。

“咦,你难道开始对男的也……我的天啊,明天我就从宿舍搬出去。”单筒望远镜缩了回去,语气仿佛正被强奸一般。

“我操!”在一阵拳打脚踢声里,没想到竟传出一句东华的国骂。

…………………..….

“卜”的一声,汤尼擦了擦自己的一双油手,把纸团嗖的一声投进了2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自从阿富亚战场上受了伤之后,汤尼就回到了美利亚,费尽艰辛终于找到一份说的过去的工作,成了纽尧克州立大学的校警。

尽管才半年,日复一日的重复已经没什么新鲜感,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手还可以随时握着枪。尤其是在两个星期之前,那个吸毒而神志不清的黑人小子举着AKa自动步枪冲进校园扫射的时候,是他一枪把那个混小子给崩了,而换来的则是抠门的格雷校长下个月给加薪的承诺。

“又可以放开肚量吃俄尔良鸡翅了。”汤尼扫了一眼监视屏,幸福地想,自从阿富亚战场回来后,过去趴在沙砾堆里最怀念的东西竟然成了自己如今的最爱。

沉浸在遐想中的校警汤尼做梦也想不到,此刻在他的头顶上方,间隔三层楼板的档案室里,一个身影正在一台电脑的微弱光芒里忙碌着,片刻功夫就关掉电脑,从窗户里一跃而下,一条透明的细线挂在窗沿上,等黑色的身影一落地,手一抖,细线被收了回来。

这时,警务室窗户正对着的一棵大树上,一条黑色的身影也像狸猫一般从枝叶间落了下来,直接隐身在树后,之后两道身影瞬间闪到一个角落里,这时才看出树上下来的身材要略矮一些。

不一会儿,两个人便一起消失不见了。

而此刻,林家别墅里的叶天语和赵盾心中明白,从明天起,他们就是纽尧克州立大学的正式一员了。

……………

同一时刻,自由岛上的李树一教授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朱全医生的电话

“老伙计,乌兰怎么样了?”

“弹头取出来了,但神经系统受损严重,虽然死不了,可现在还没醒过来。”朱教授边说边摇头。

“那,易风他们怎么样了?”李教授语音有些打颤。

“情报显示,他们现在美利亚,我本来想把他们接回来,但乌老大不让,说孩子大了,也该闯荡闯荡了。”

“老家伙还是这副脾气!”电话另一端无奈的语气穿了过来。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有我们的人在看着这帮孩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反倒是乌兰,唉……,昨天,乌老大背着蓉蓉来看妈妈,我才发现,乌老大的头发全白了…话这一端,一声伤感的慨叹。

“唉…………”电话的另一端,又是一声苍老的叹息。

第六章 物以类聚

拉姆森周刊(AC227年12月28日)

昨天晚上,妮可.奥米加的尸体被行人发现。地点是欧玛亚公墓山下5公里处的外环路。关于这名被害者的情况,从警方公布的报告上来看,妮可尸体的部分器官被吃掉,从牙印上来判断属于人类所为。

加上这次被发现的被害者,三天以来,发生在公墓山附近的传闻中的“食人狂魔”所杀害的受害人已增加到7人。

今晨,斯马特警长就此事发表了简单的声明。他表示,欧玛亚警局“正在调集警力,搜捕这名丧心病狂的恶魔”,而关于眼下如何才能保护市民的安全这一问题,他建议市民最近不要独自前往公墓山附近。

……..

听导游的萨拉说,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大学生挑战者派对,既然入了人家纽尧克大学的档案,易风几个自然免不了要入乡随俗,特别是林莎也想通过今天,提前熟悉一下自己的室友。

于是,当时的纽尧克州立大学,也就是百年之后享誉全球的“圣城大学”,迎来了其后五百年所以被誉为“荣耀之星”的辉煌一刻,12月28日,也成为后来的圣城大学永恒的校庆之日。

因为就在那一天,在史书上被浓书重彩的众多传奇人物纷纷将自己的名字留在了当时纽尧克州立大学的校史之上。

尤其令那些由原东华国的大学后来组建成的各大学府惋惜不已的是,身为东华国人的传奇四人众,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拥有的大学学籍竟然是属于美利亚的!

当林莎家的两辆轿车再次驶进纽尧克州立大学之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则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尽管政府已经提升了病毒防控的警告级别,但对于一年一度的大学挑战者派对而言,传统无疑比流感更加强大。

虽然校园里仍然在派发口罩,但对于那些真正的帅哥美女以及自认是帅哥美女的年轻人而言,口罩这种东西无疑是个累赘,于是更多昂首阔步的美女成了校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当然也有例外,至少林莎和叶天语都捂着大大的口罩,而易风几个也随行就市,特别是俊朗的常飞,用易风的话说,“如果你小子不低调点,你将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女人是老虎’”。

此刻,在一座类似钟楼的建筑前面,已经聚集的人山人海,高高的尖顶圆塔耸立在一座城堡建筑的最顶上,圆塔壁上镶嵌着一面复古风格的巨大时钟,一面美利亚的国旗正在塔尖高高的旗杆上迎风招展。

林莎一行人一看情形,不自觉地就往那边凑,几个人前后脚穿过一片草坪,这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向易风身后撞了过来。

恍若未觉的易风突然抽身、伸腿,转身挥臂,一个戴口罩的黑发年轻男子“啪”的一声干脆利落的趴在了草地上。

等这家伙看清楚了易风衣袖里刀尖的闪光,赶紧一把扯下自己的口罩,

“老大,是我!”

没曾想来人竟是一口纯正的东华口音。

这一声叫唤却让一行人围拢了过来,尤其是赵盾,看清了地上躺着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地上的家伙,

“怎么是你小子,白狼。”

“老大,麻烦高抬贵脚。”地上的家伙双手托住易风踩在胸口的脚,一脸的谄媚。

易风这才放这家伙爬起来,一脸的笑逐颜开。

林莎也看出来了,看样子竟是易风他们的熟人,只见爬起来忙着拍土的男子,年纪与一行人相仿,一头飘逸的长发,瓜子脸型,细眉毛,眼睛不大,眼角有些斜上挑,不笑还好,相貌勉强算是中上,一笑起来眼睛竟有些轻微的三角。

“老大,果然是你,真是太好了。”说着,眼前的家伙就伸开了自己的双臂,准备以一个熊抱张显自己的热情。

“别来这一套,要抱美女在那边,用不着拿我做准备工作。”易风伸手一划拉,张开的双臂便指向了叶天语,一看叶天语一脸的平静,被称为白狼的家伙讪讪的收回了左手。

“你好,我叫白彦青,是这几位的朋友。”没想到他伸出去的右手直接拐到了林莎的面前,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浑然没注意到胸前仍依稀可见的鞋印子。

“你好,我叫林莎。”性格开朗的林莎礼貌的让对方仅捏住了手指的前半部分,没等对方再说什么,便把手缩了回来。

叫白彦青的家伙还没来得及继续自己的艳遇之旅,便被一双大手掐着后脖颈给拖到了一棵大树下,而目睹这一幕的赵盾则转身挥了挥手

“咱们走咱们的,不用管他俩。”

叶天语拉着林莎的手,二话不说就继续往前走,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而赵盾和常飞则紧随其后,只留下在大树下嘀咕的易风。至于郑东并没有跟着来,而是呆在车上,毕竟林莎第一次结识同学就带个保镖,怕影响不好。

“老大,你们怎么来了,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白彦青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远去的叶天语和林莎,这才向易风陪着笑问道。

“对,就是专程为你来的。”易风满面地微笑。

“别,千万别,我承受不起。”一听这话,白彦青赶紧打住,顺坡下驴也要看面前是谁。

“说吧,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易风饶有兴趣打量着白彦青,把小伙子看的一阵哆嗦。

“老大,你可是贵人多忘事啊,前几年我爸不是让我出国留学吗,我就被弄到这里来了,临走的时候,没找到你,乌爷爷说你们转场去了别的基地,我在这里都呆了两年零5个半月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留洋留出能耐来了?”易风一巴掌拍在小白的肩膀上。

“巧合,纯属巧合。”小伙子出了奇的坦白。

“这几天不是假期吗,我闲着没事儿就拿个望远镜满校园的看美女,看看有没有初来乍到的嫩雏,也好…..嘿嘿……”这家伙边说边一脸的淫笑,

“昨天不小心就盯上了那个金发美女和叶天语,之后竟惊喜的发现了老大你伟岸的身影,因为当时你们都戴着口罩,而且很快就离开了,我没敢肯定,所以今天特意试探一下,结果就被老大你给放倒了。”

“就这些?”易风斜着眼睛盯着白彦青,以易风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如果不是早就确认了易风几个的身份,绝对懒得注意什么身影,更不会现在这般以身相试,否则这家伙也不会被叫做“白狼”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白彦青一脸的无辜,但一看易风攥拳头,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为了选靓女,我自然也免不了查查档案,于是我就顺便把学校档案室的电脑给黑了,结果我发现叶天语的同时也发现了老大你。”

“是吗,还顺便给黑了!真长能耐了。”易风进行了一番口头表扬。

“嗨,嗨,你在这儿干吗呢,美女呢?”

很突兀的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一个黄头发的瘦高个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大大的电脑包不停的拍打着来人全是棱骨的臀部,黄毛根根直立,中间还染了一簇红色长条,从前额甩到脑后,两片厚厚的镜片架在鼻梁上。

“那家伙是谁?”易风问,

“皮特,外号叫‘老鼠’,我的室友。”白彦青回答的挺简洁。

“你的朋友?”瘦高个跑到近前,用手指托了一下眼镜片,向白彦青示意了一下。

“是,这是我的老大,易风。”白彦青介绍到。

“听小白说你可是电脑高手!”易风没等对方诸如“久仰”之类的词出口,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叫老鼠的家伙好一番得意地摇头晃脑。

但紧接着老鼠就看到了令人心寒的一幕。

昔日曾经对自己拳脚相向的恶霸白彦青正被刚认识的家伙按了个嘴啃泥,后背上、屁股上被踹的全是大脚印子。

“两年不见你就敢忽悠我,真以为自己是黑客,你丫的,我拍不死你。”施暴者嘴里念念有词。

“老大,是我错了,别打了,我给钱,给钱还不行吗!”白彦青可劲扯着嗓子哀号。

“好在我今天心情不错,要不然……起来吧…….记住了,今后少跟我提钱。”易风一伸手,抓住白彦青的脖领子给提了起来。

“是后不提钱…..不提钱……….”白彦青把嘴里的草吐出来,忙不迭的答应。

“不过这次你准备给多少?”易风边说话边把手指捏的卡巴卡巴乱响,一脸的无所谓。

绰号老鼠的皮特一听这话,先前对这位除暴安良的“义士”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而此刻在远处聚集的人群中,林莎和叶天语正垫着脚站在外围。

“刚才那家伙是什么人?”林莎问

“你说的是白彦青吧?”叶天语提到这个名字,却是一脸的似笑非笑。

林莎见叶天语这付表情,不禁好奇的点点头。

“说来话长。”叶天语的笑容更明显了些。

林莎这才从叶天语以及随时补充的赵盾口中获悉了一段往事。

原来,这个白彦青就是当年跟易风合谋给老师叶莱屁股上粘胶水的家伙,易风提供胶水,而白彦青则负责实施。

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当初子弟学校的一害。

至于白彦青怎么会也就读于高原子弟小学,那就要从他的父母说起。白彦青的父亲提起来大大有名,是第12届全球生物学最高奖项“诺蓝”奖的得主之一,白度。他与另一位美利亚的科学家平分了总数高达1000万的奖金。

之后身为东华人的白度教授回到了祖国,丧偶多年的他在东华找到了自己的第二春,并老来得子,生下了白彦青。

白彦青的母亲是一位军人,再加上白度教授归国后一直为东华的国立生物研究院工作,地点就在宝藏高原上,于是他们就干脆把儿子也送进了军队的子弟小学,刚好跟易风成了同班同学。

于是两个无法无天的小鬼臭味相投,引为知己,没少干“人见人嫌、狗见狗烦”的事儿,但因为每次都是白彦青做“出头鸟”,也才有了“白狼”的雅号,而作为幕后黑手的易风潜伏的比较深,一直没被“枪”打着过,勉强维持了自己“好孩子”的英名。

等到后来,易风被收编进少年班后,尽管不能再像往常一样,跟白彦青继续呼风唤雨、胡作非为了,但两个人还时常凑到一起,搞点事儿,毕竟常飞、叶天语和赵盾三个在这一方面跟白彦青一比,还是远远不及的,所以刚才一认出是白彦青,“狼狈为奸”这个词便不约而同的从叶天语三个人脑袋里冒了出来。

以至于多年之后,已经颇具盛名的白彦青跟人谈及与易风少年时期的友谊时,大言不惭的说过这么一段令人恶心的话:

“当年易老大去了少年班还回来找我,知道为什么吗?这就叫不离不弃!”

有好事者将此言语传到易风耳朵里,真相这才大白于天下,易风对往事一番感慨后,如是说:

“当初也是形势所迫啊,进了少年班,我就没那么多小弟孝敬了,可为了收买常飞几个,我还得照样好吃好喝伺候着,真是入不敷出啊!总不能动用我自己的储蓄吧,所以我就想到了小白,听说他爸有几千万呢!”当事人似乎动了真情,难得的又感慨了一声,之后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刻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也没亏待他,时不时就教他几招功夫,当时叫做‘以技术换消费’,要不然凭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能混成现在这样!”

易风一阵猛侃,在场的听众则一阵猛点头。

第七章 挑战者

当林莎听叶天语几个将这位白彦青的简历大略的介绍完,不经意间就把小白跟易风划拉进了一个筐里,而此刻自信满满、有色心也有色胆的白彦青却对飞来的横祸浑然未觉,与“老鼠”皮特一起跟在易风身后,向林莎和叶天语她们靠拢,盯着远处林莎的翘臀,眼睛贼亮贼亮的。

“哎,白狼,什么状况?”老鼠顺着白彦青的目光,也发现了目标。

“金发的归我,黑发的归你。”白彦青看了一眼易风的背影,捂着嘴小声嘀咕,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哇,噻。”被蒙在鼓里的老鼠一脸的兴奋莫名,这家伙压根儿就没见识过叶天语的厉害,而当年曾吃过不少苦头的白彦青就这样悄没声息的摆了老鼠一道。

这时,走在前面的易风突然回过头,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老鼠,心里默念了两个字“傻A”

此刻,尖塔下聚集的人群逐渐骚动起来,一声声呐喊和尖叫开始此起彼伏。

“这是要干什么?”林莎不解的跟叶天语对望一眼,一头的雾水。

“这是挑战者竞赛准备开始了。”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冒了出来,林莎一扭头,却发现拍干净一身泥土的白彦青正道貌岸然的站在身旁,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挤过来的。

再看左右,叶天语的旁边竟出现了一头黄发的眼镜男,瘦高个,干瘪的胸脯使劲往前挺着,努力显得自己勇武些,眼角的余光还不时瞥一瞥旁边的叶天语。

至于易风正跟常飞和赵盾并排站在一起,一手拉住了左边的赵盾,看赵盾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把黄毛隔开。

见林莎一脸的无所谓,白彦青继续自顾自的叨咕:

“今天是学校每年一次的挑战者派对,所以得名便是因为马上要开始的挑战者竞赛。”白彦青眼角偷瞥了一眼两位美女,见她们听到挺专注,不禁一阵窃喜。

“所谓的挑战者竞赛就是由每年新入学的新生选派代表与高年级获胜者进行比赛,看到尖塔上面的国旗没有?”白彦青伸出自己的玉指,指了指飘扬的美利亚国旗,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要求参加比赛的队员,12点的钟声一响,就要从这里出发,穿过草坪,图书馆,树林,实验楼,人工湖,第18和第32教学楼,爬上行政楼的楼顶再下来,之后穿过第3和第4餐厅返回到我们所在的古堡之下,之后还要爬到古堡的顶部,踩着斜面的顶部到达尖塔,再通过里面的螺旋楼梯到达塔顶,谁先将国旗降下来,亲吻旗角,再把国旗重新升起,谁就赢得了挑战者竞赛的胜利。”

白彦青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老鼠”皮特,露出一丝小得意。

就在这时,周围的呐喊声突然爆发了,一行人踮起脚尖细看,却发现古堡的入口处多了一排人。

正中间一个年轻的黑发男子正高举双手,一套黑色的紧身背心和短裤,将健美的身材彰显到了极致,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是一双桀骜不驯的眼。

在他的两侧,全是清一色的肌肉男,不过看长相也都年纪不大,大部分是黑人,少部分是白人,至于黄种人就中间的黑发男子一位。

“飞龙,必胜!”一群少女疯喊,

“飞龙….飞龙……”一群小伙子起哄

“飞龙飞龙,我爱你……小树林里等着你。”口号十分暧昧,一队着装统一的美少女喊完集体爆发出一声哄笑,看样子似乎是学校某只拉拉队的。

没等叶天语她们发问,旁边正苦于无用武之地“老鼠”皮特终于逮到了表现的机会。

“‘飞龙’就是中间高举双手的那个。”老鼠呲着大板牙向身旁的叶天语送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差点把易风给恶心趴下。

“去年就是他作为新生赢得了挑战赛,不知道这一届的新生能不能赢他。”皮特继续道。

旁边的白彦青一听这话,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就在这时,正午12时的钟声如约而至,在一片呐喊声里,十几个身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驰而去。

包括被叫作飞龙的年轻人在内,瞬间一队人便从人堆里冲出来,在草坪上仿佛刮过了一阵旋风,更夸张的是,竟然有大群的观众仿佛围猎一般,跟着这伙人疯跑,有不少竟然还脖子上挂着相机甚至摄像机的,叶天语就亲眼看到一个家伙只顾了追着摄像,没留神一脑袋撞树上的,当指点给林莎看时,两个人不禁都笑弯了腰,不经意间胸前的波涛起伏竟让两旁的白彦青和皮特看的有些呆了。

“怎么回事?”易风拿脚踢了一下白彦青的屁股,小小的比赛竟这般狂热易风明显感觉有些不正常。

“都是下了注的。”白彦青有些心不在焉的随口答道。

“靠。”易风心中一阵咒骂,怪不得感觉这么熟悉,弄了半天赌场都搬到学校里来了。

像飓风一样的人流随着奔跑者的脚步,将原本宁静的校园搞得人仰马翻。用后来易风的话讲,那情形跟黄鼠狼进了养鸡场差不了多少,每钻进一个鸡舍便一阵鸡飞蛋打,漫天鸡毛。

虽然比喻带有浓重的仇式风格,但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不上刻薄,尽管十几个人争先恐后再次出现在易风一行人视野中的时候,并没有带着满身鸡毛,但鸡翅却多少带了一根,而且还是油炸的,就别在排第三位白人帅哥长长的马尾巴辫上。

这也难怪,也不知道比赛的行程当初是哪个家伙最先设定的,穿街过巷也就罢了,最后还非要穿过两个最大的餐厅,而这个钟点又正是午餐的时候,难免有倒霉蛋被餐盘扣头上的。

果不其然,在鸡翅过后,后面跟上来的几位胸前或者脑袋上都飘散着饭菜的香味,特别搞笑的是有个家伙脑门上顶个菠菜叶,跑得还呗儿精神。

在笑声和呐喊声里,一帮家伙拖着长长的追随者尾巴追逐到了出发的城堡之下,从第五名往后,都在城堡的入口处停了下来。

皮特赶紧解释,说按照惯例,前四名才有资格进入城堡。

从易风的角度,刚好看到最先跑进去的是个黑人,之后就是那个飞龙,第三位又是一个黑人小伙,而头发里别根鸡翅的家伙落到了第四位。

之后,所有人都昂起头,紧盯着城堡建筑的顶部,看谁的脑袋先冒出来,不出所料,一个圆圆的黑皮肤脑袋先露了出来,没等他的后脚落到房顶,飞龙的脑袋也从楼顶探了出来,楼下聚集的人群又顿时爆炸开来,铺天盖地的呐喊助威声向着飞龙席卷而去。

“圆塔只有前两名的才有资格进入。”见两个女孩子一脸疑惑,皮特恰到好处的解释。

叶天语她们一听,怪不得眼巴巴等了半天没看到另外两个人冒出来,原来有这么回事。

“看来,这一次是那个黑人新生要赢了。”皮特一幅先知的口吻。

“我反对,要不咱们赌一把?”白彦青在两大美女面前自然不甘示弱。

“好啊,算我一注,白狼,我押你。”,一听要赌,易风的脑袋及时地从后面探了过来,招来林莎一阵白眼儿,而叶天语则只是笑了笑。

身后的常飞和赵盾则是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

但对于究竟谁能先登上塔顶,大家却变得更加好奇了。

众目睽睽之下,千呼万唤之中,一个矫健的身影一跃而起,稳稳的站在了旗杆之下。

人群再次沸腾了。

“怎么样!”白彦青一脸小得意的向林莎眨眨眼,却发现对方正抬着头,压根就没在意。

皮特一脸的沮丧,看身边的叶天语,似乎本就没在意他们的赌局谁输谁赢,刚要暗自庆幸,却发现易风的看着自己特别是看向自己电脑包的眼神竟似有些迷离了。

“他不会现在就算计刚才的赌注了吧?”皮特这般想着,没来由的一阵心寒,忍不住按着电脑包的双手抓的更紧了些。

“你怎么断定那个叫飞龙的能赢?”林莎看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好奇的向白彦青询问。

这一主动搭话,让白彦青顿时心花怒放,赶紧回答:

“那家伙是东华人,练过东华的武术,会功夫。”

“这有关系吗,不是谁快谁赢吗?”林莎有些不明白了,毕竟这既不是散打格斗,又不是拳击比赛。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没想到白彦青竟一反常态,卖了个关子。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被称为飞龙的家伙享受观众的呐喊与欢呼,以胜利者的姿态亲吻美利亚国旗的时候,另外三个人从城堡的入口走了出来。

只不过进去的时候三个人六条腿,出来则是五条腿,原本跑第一的那个黑人小伙腿瘸了一条,只能被另外两个架着,一蹦一蹦的,不仅如此,脸上竟然鼻青脸肿,看样子是被人打了。

林莎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白彦青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林莎重新打量了一眼白彦青,结果却把能说会道的白狼看的微笑不语。

“他曾是飞龙入学之前的挑战赛优胜者。”尽管皮特满脸钦佩的表情,但肚子里怎么想的却不得而知了。

“老大,要不你去试试,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昔日的勇者白彦青立刻转移了话题,用饱含崇拜、一脸期待的神情,将一行人的目光成功的转移到易风身上。

没想到易风对姓白的连正眼都没瞧,只是从眼角里斜过来半拉白眼球,随口嘣出俩字:“有病!”

第八章 露天派对

以易风的智慧,自然不会轻易就被白彦青当枪使,看意思,白狼这家伙八成在在人家手里栽过跟头。|/\P-a-o-s-h-u-8.c-o-M/\|易风正事儿还没干,哪有闲心去凑这份热闹。

白彦青见一计不成,也就作罢,摇着尾巴就紧跟着林莎去了。

当林莎终于找到自己今后要入住的寝室时,顿时被门后贴着的两个人名惊呆了,在那张小纸片上,赫然用拼音打印着两个名字“学号10435林莎;学号10135叶天语”。

“太好了,天语,可你什么时候办的入学手续?”林莎一脸的惊喜。

“就在最近,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我们又在一起了。”叶天语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而此刻,在对面的房间里,易风正抓着白彦青的脖领子,一脸的疾言厉色:

“是不是你搞得鬼!”

原来,昨晚常飞和易风潜入学校的办公楼,不仅添加了档案,而且将原本随机分配寝室的程序作了更改,将叶天语她们对面和隔壁的宿舍划到了三个人的名下。

可等到如今再看,对面的这间竟然贴着白彦青和皮特的名字,原本住对面的易风却跟白彦青作了邻居。

“不是我,肯定不是我,随机的,纯属巧合!”白彦青打定了主意死不承认,宁肯脱掉三层皮,也决不放过眼下与美女朝夕相对的机会。

易风眼角向旁边的皮特一斜,那家伙立马又抱紧了自己的电脑。对于自己的丰功伟绩,皮特准备烂在肚子里,否则以易风的眼神,如果不是刚刚认识,铁定下一秒就要动粗。

而此刻的易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皮特之后,便松开了抓着白彦青的双手,一腔怒火竟似瞬间烟消云散了。

“算了,就给你们两个一个机会,还有你,赌注我也不要了,看把你吓的。”易风拿指头点了点皮特,竟变得十分之大度。

易风的小算盘划拉得挺清,白彦青也就罢了,这个皮特说不定真有两下子,顺便收来做小弟,以后也省的改个档案啥的还要亲自动手。

而易风一句话,却让白彦青和皮特两个如沐春风,在他们看来,常飞和赵盾跟易风一比,都可算得上谦谦君子,唯一一个热衷于管他们闲事的就是这位易老大,没想到多年不见,易风的境界竟疑似提高了。

这一转变,顿时让白彦青的殷勤变得心甘情愿,而皮特也自然了许多。

一行人心里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白彦青贡献了一顿大餐之后,众人便很快融入到了准备晚上挑战者派对的火热氛围中去。

毕竟对于易风几个而言,第一次进入大学,而且是一所美利亚大学的感觉总是充满新奇的,这也是他们真正融入这个花花世界的开始。

有了白彦青和皮特的鞍前马后,时间过的悠闲而又惬意,很快校园里的街灯便亮了起来。

盛大的露天派对也随着夜幕的降临,逐渐升温,基于对流感病毒防控的考量,至少派对不用担心通风问题。

校园里那片三面被树木围绕的巨大草坪上,一派歌舞升平,面对着草坪中央的喷泉,搭建的一人多高的舞台上,打扮得像流氓一般的乐队正摇头晃脑的演奏,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在舞台中央边扭屁股边扯着嗓子喊,却始终听不清在唱些什么。还有几个动作火辣的艳装少女,黑皮的热裤就捂了半个屁股。

而台下的女孩子也似竞赛着谁穿的衣服少,谁更美艳,谁招来的色狼目光更多。

当初在自由岛的酒吧里,没机会一饱眼福的易风颇有些志得意满,对于他们三个毛头小伙子而言,眼前不断闪过的穿着暴露的女孩子,确实另有一种震撼,这种原始的吸引力即便是常飞也不能免俗。

当然,易风几个也不会沦落到跟在美女屁股后面跑的地步,几个人正坐在左侧草坪与林木接近的地方。

这个角度是皮特和白彦青选的,易风从私下里得知,这是参加派对的大部分美女的必经之路。

“看,看,开过来了,那辆红色的宝玉蓝跑车。”皮特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什么东西?”一群人不约而同的向着皮特手指的方向观望。

果然,一辆红色的跑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不远处,几个小伙子赶紧眼巴巴的跑过去,一个最高大的家伙抢到了开车门的位置,笑容满面的打开了车门,走出一个打扮高贵的靓丽女子来,看年龄比叶天语大不了多少。

“看到那身行头了没?从头到脚,据说全是著名设计师量身定做的,单单脖子里那颗宇宙之心钻石,就能买下半个大学。”皮特一脸惊叹的介绍。

“什么来头?”易风一听值这么多钱,顿时两眼放光,扭头问白彦青。

“商务部长的女儿,学校淑女会的会长,伊莎贝拉。”白彦青向那个女子瞅了一眼,之后在林莎面前显出一幅正人君子的样子。

“商务部长?淑女会?”林莎忍不住有些惊讶,完全没料到自己将要就读的大学竟是如此了得。

“不错。”一听林莎感兴趣,白彦青顿时来了精神:

“这一届刚被任命的商务部长原本是全球第4大富豪,不知发什么神经,竟然弃商从政,党内初选却败给了贫民窟里出来的现任总统奥斯特,结果就被奥斯特收编成了商务部长。

有三个儿子,最小的就是这个女儿,所以当年入校的第一天便被推举为了学校淑女会的会长,你别说,淑女会里可全是非富即贵的美女,想当年我……”

说到这里,白彦青立时警觉,一看林莎聚精会神的表情,赶紧踩煞车,心中一阵暗骂“靠,差一点说吐噜了嘴!”

再看易风,却是一脸微笑的正盯着自己,“坏了,警报,看样子老大肯定又想抓我的把柄搞威胁那一套,你说仇教官那么猛,怎么就没把他给培养成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呢!”

白彦青心中一阵嘀咕,脸上却半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就这工夫,还没等身着华丽长裙的伊莎贝拉走过来,一阵摩托车的巨大轰鸣声从远处呼啸而至。

整个现场也随之沸腾起来,“飞龙,飞龙”一阵阵呐喊声顿时表明了来人的身份。

果然,一辆野性十足的巨大摩托车停在了伊莎贝拉的身后,敦厚结实的55mm倒置前叉,27°前伸角,与后部粗大的铝合金摇架及可调式油气单筒减震器组成的后悬架系统相配合,使整辆车更加威武不凡。

“YTK,MTT公司的最新款,比转矩是普通直升机的10倍。”本想表现的博学一点的皮特,说着说着语气里便只剩下羡慕。

早就听出发动机有些特别的易风、常飞和赵盾,眼睛里顿时闪起一片片绿光,把旁边的白彦青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身边蹲了三头恶狼。

“好东西啊!”敦厚的赵盾心中也泛起了涟漪。

几个人只顾眼馋那辆YTK,至于一脸得意地飞龙如何挽住伊莎贝拉的手,又如何被一群热情的美女围在当中的情形浑然没在意,更别提再次喷涌而出的摇滚乐了。

“好奇怪啊,我怎么感觉有辆电影里的老式电车正开过来啊?”叶天语拍了拍常飞的胳膊,易风和赵盾也回过神来。

“电车?”易风的手不自觉地按住了枪柄。

“对,我听到了那种叮铃、叮铃响的铃声。”叶天语手指着远处的方向,皮特赶紧也目光炯炯的盯着远方。

果然,5分钟后,有声音隐约地传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两道强光灯的光柱。

“怎么回事?”有着卓越视力的常飞竟是一脸的纳闷,

“看到什么了?”赵盾问,因为是晚上,除了常飞,其他人的视力都还未分辨出过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跑过来一辆沙发!”常飞看了一眼易风,说道。

“沙发?跑过来?”所有人都糊涂了。

“爱德教授,一定是爱德教授。”皮特一拍脑袋,跟白彦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竟然哈哈大笑。

不久,易风几个也看清了远处跑过来的东西,别说,竟然真就是一个沙发。

只见那沙发扶手上连接着一个旧啤酒罐,上面还摆了一张咖啡桌,走近了才看清桌上竟然放了一部电视机,两盆植物,两个带充电底座的强光手电筒,外加一个旧闹钟。

叮当响的正是沙发扶手上高挑在一根金属杆上的一串铃铛。

一个五十来岁秃顶的眼镜小老头正懒散的斜躺在沙发里,那沙发就像一辆汽车一样驶到了停红色跑车和YTK涡轮摩托的地方,只见小老头将啤酒罐向后一推,沙发竟停了下来。

“这也行!”易风被这个开着沙发的小老头狠狠震撼了一把。

“教授!”小老头关了手电筒,从车(沙发)上下来,立时就有学生上前打招呼,老头从沙发上取下一个圆圆的包,一下就丢进了一个家伙的怀里:“今年是哪个小兔崽子,快让他过来,我锅里还炖着肉呢!”

小老头一幅很拽的样子。

“真没想到,今年的挑战者杯竟然轮到爱德教授颁发了!”白彦青与皮特一阵嬉笑。

“你们俩傻笑什么,这沙发是怎么回事?”易风和叶天语几个飞机坦克摸过,就是没见过这个稀罕物,趁别人没在意,几个人溜达那辆沙发的停放的地方。

“这可是爱德教授的创举之一,那个旧啤酒罐,那就是刹车,膝盖位置那个旋钮,油门。”皮特对着沙发,一阵比划。

“咖啡桌是驾驶台,那辆盆植物是指示灯,旧闹钟被改成了速度仪。”

“那方向盘在哪里?”林莎有些不解的问

白彦青赶紧接过话头,

“看到没,就是那个平底锅,听说是爱德教授专门从比萨饼店里拿来的。”

“沙发车!”赵盾一脸的惊叹。

“不对,教授说了,它不是车还是沙发,移动沙发,要不然也不回会弄个电视机摆桌上。”白彦青纠正道。

“这电视可是货真价实的,你看”皮特竟然“啪”的一声把电视打开了。

“据本台最新消息…….”新闻播音员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来。

“混小子,谁弄坏了谁赔!”小老头的声音嗖的一下就传过来,把皮特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电视关了。

几个人赶紧识趣的退回了原来的地方,之后就见到那个爱德教授急匆匆的跑过来,围着沙发转了三圈,见没什么异常,才冲皮特的方向瞪了瞪眼,打开手电筒,开着沙发走了!

几分钟后,老人喝斥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混小子,怎么开的车。”

原来,有两辆车正向着人群的方向开过来,差点把对向行驶的沙发给撞翻了。

“现在,请我们的英雄,飞龙上台!”舞台上一阵声嘶力竭的大喊顿时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紧随其后便是阵阵欢呼和呐喊。

“没什么意思,天语,咱们回去吧!”林莎征询叶天语的意见。

“就是,越往后会越吵。”白彦青一看台上正耀武扬威的家伙,巴不得早点走,免得填堵。

于是一行人站起身,准备穿林而过,还没等走到正中间的喷泉,叶天语突然一把将林莎推倒在地。

同时趴下的还有原本在高台上炫耀着,站得高也看得远的那个飞龙。

台下被飞龙的动作惊呆了,所有的嘈杂顿时一停,接着所有人耳中涌入的竟是突兀的枪声。

“啊”原本的笙歌艳舞顿时变成了鬼哭狼嚎。

第九章 血刃

皮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一条强有力的胳膊给压在了地上,一扭头,白彦青跟自己一样,脑袋正被赵盾压在地上。

只感觉头顶上有东西飞过去,等明白是枪声,顿时汗毛倒立,没来及发呆,便被赵盾一手一个拖到了喷泉的石台座后面。

见叶天语抱着林莎也早就滚到了石台之后,原本一脸温和的叶天语目光炯炯跟赵盾一起眼睛紧盯着枪声响起的地方。

自己身后聚集的人群已经早就炸了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四散逃窜,有几个原来与自己一行人站在一排的,都中了枪纷纷倒在地上。

皮特从缝隙偷瞄了一眼,枪声响起的地方就在前方不远,六个枪手手里平端着清一色的自动步枪,正掩杀过来。

赵盾仔细分辨了一下弹着点,发现竟然大部分都落在了喷泉的周围,不仅把喷泉的石台打得噼啪乱响,而且竟封住了撤退的去路。

“看来果真冲我们来得。”赵盾小声对叶天语说。

“这样也好,免得造成更多伤亡。”叶天语一脸的平静,皮特一听这话有些呆了,哪里见过枪林弹雨中如此沉着的女孩子,自己都被困住了还考虑别人的伤亡。

“老大和常飞呢?”惊魂未定的白彦青看看四周,开始反应过来。

赵盾却只是冲他摆了摆手。

“大哥,我看到那个小妞被另一个女的弄到喷泉后面去了,咱们再不快点冲过去把她干了,估计警察就要到了。”

带个头罩,正端着枪射击的沙文冲着身旁的大哥大胡子山芋嘀咕道。

“你懂个屁,你不慢点走,逃散的这帮家伙能看清楚咱们胳膊上的刺青吗?”要不是端着枪空不出手来,山芋真想给这小子一巴掌。

也真是的,老板也怪,不就杀个人吗,非要搞的这么麻烦,不但统一要求在兄弟们左臂上都纹条红龙,还要特意穿上露臂黑背心让别人看到,赚这点钱容易吗我!山芋心中暗自嘀咕。

此刻,爆豆般的枪声将校警汤尼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按响了连着警察系统的警报,汤尼便抓起枪飞身跳上了警用小四驱向枪声所在冲了过去。

等看清了事发地点,汤尼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挑战者派对的地方,我的天啊,莫非是部长的女儿?汤尼不敢继续往下想,奋不顾身的向着枪声就冲了过去。

“啪、啪、啪,”几发子弹瞬间就敲破了四驱迷你警车的前玻璃,军人出身的汤尼条件反射般的跳下车。

“这群该死的军火商,又是Aka自动步枪,而且还不只一枝。”汤尼躲在一辆车后面,刚露头便被打得缩了回去,看看自己的手枪,简直就是玩具。

“大哥,有警察。”沙文又冲着汤尼的位置放了几枪,一发子弹差点打在汤尼刚从车后露出的手上,

“靠,不会是专业的吧?”,汤尼数了数对方的人数,再一看枪的准头,有点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似乎是经过训练的恐怖分子。

“差不多了,弟兄们冲上去。”大胡子山芋一声令下,六个家伙眼瞅着就向叶天语他们围过去。

这时候,汤尼也发现了这帮家伙围攻的目标,从他的方位隐约看到喷泉后面似乎真躲着个女孩子。

“靠,拼了。”汤尼坚定了部长女儿的怀疑,一纵身,翻滚到另一辆车后面,同时扣响了扳机。

“小心后面!”枪声一响,沙文赶紧转身回击,这一转身的功夫,却发现自己左边的烈叉和毛猴同时倒了下去。

“奶奶的,臭警察,我杀你全家。”沙文向着汤尼的方向一梭子子弹扫了过去,山芋也掉转枪口,一阵心痛,没想到一个臭警察竟折损了自己两个弟兄。

“FK”汤尼一边咒骂,猛地向旁边一跳,紧接着汽车爆炸的气浪把他的身子吹了出去。

“轰隆”的爆炸声,又掩盖了两声枪响。

“不对,这家伙不可能一枪干倒两个,快找掩护。”也算是枪林弹雨滚过的山芋突然回过味来,顿时意识到自己正暴露在别人的枪口之下,赶紧提醒自己的兄弟,可一转眼的功夫又倒下去两个,而且浑身上下也找不到着弹点。

沙文怕了,真的怕了,趴在地上,枪口四处乱瞄,乱射一气,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只怕是所剩不多了。

果然,又一声枪响过后,便彻底结束了沙文的恐惧。

生死一线的山芋,所有感官都超水平运作起来,瞬间就判断出枪声方位,正是自己左侧的一棵树上,他条件反射一般掉转了枪口

“妈的,破枪,关键时刻掉链子。”很突兀的,右边的另一棵树上传来一个声音,把山芋吓了一跳。

就在这一犹豫的功夫,山芋那澎湃的大胡子感觉一片冰凉,紧接着颌下一凉,一把匕首已经从山芋的下颌斜向上直插入脑,之后魁梧的身形扑通一声面朝下被踹倒在地上,这家伙到死都没弄明白眼前的强壮少年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赵盾弯下腰去,从山芋的脖子上一抽,把匕首拔出来,一腔热血这才直接喷洒到草地上。赵盾看了看四周,这才在山芋的黑背心上把刀擦了擦,收了起来,闪身回到了天语和林莎的身边。

林莎仿佛见了魔鬼一般,食指指着赵盾,干张嘴没说出一句话来,也难怪,当初从僵尸堆里冲杀的时候,她昏过去了,也曾听郑东说过这几个人的不同凡响,可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这一去一来,便是一条性命。

杀人这种事,对于杀人者本身反而没引起多大的思想波动,无论是易风、常飞还是赵盾,其实也包括叶天语在内。

仇朗他们根本就没工夫传他们所谓擒拿格斗的招式,争分夺秒灌输的全都是些什么如何一击致命、高效杀人的技巧。

再说他们几个可是一拳一脚从自由岛上打拼出来的,虽然是狼狈逃窜,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干掉了多少变异人,反正同样是两个膀子顶着一个头,活人跟它们形体上也没啥区别,很容易就杀顺手了。

至于白彦青,尽管吓了一跳,可即刻就恢复过来,毕竟他是清楚易风几个身份的,反而是皮特越看越是心惊,尤其是当易风和常飞从容不迫的出现之后,这个脑瓜转得贼快的家伙被彻底折服了。

“老大!”皮特这小子恭恭敬敬的对着易风好一番点头哈腰。

“撤!”易风微笑着拍拍皮特的肩膀,心里一阵得意,“放了几枪换回来个小弟,值了。”

还没等几个人迈进各自寝室的门,纽尧克大学里警报声响成一片,警车,防暴车,救护车,一辆辆争先恐后涌进来。

当一道道警戒线拉起来之后,大学城警局的凯文警长围着现场看了一番,最后蹲在刚刚醒过来的校警汤尼的身旁。

“你这家伙,本事越来越大了,干脆进警局得了。”凯文拍了拍汤尼的胳膊。

“什么意思?”汤尼睁开眼感觉晕晕的,一听这话,脑袋有些不够用。

“上次干掉1个,这次一下子干掉6个!”尽管凯文扫了一眼几个枪手的尸体就知道除了汤尼另有高手,却依旧装糊涂。

“全死了?这次真不是我,一个都没打到,我就被汽车的爆炸气浪给摔晕了。”汤尼一听六个家伙都被干掉了,赶紧把自己撇干净,不管那帮家伙是什么人,都不是自己一个小校警能扛的了得。

凯文点点头,征询这位退役兵的意见:“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不是恐怖分子就是雇佣兵!”汤尼晃晃胳膊腿,见没什么大碍,接口道。

“看来这事儿又有的瞧了,让CTU的人来吧!”

停尸房里,几个后背上印着白色“CTU”的警员紧随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之后。

“什么时候的事情?”颇具磁性的男中音问身后的部下,随手翻开了那个叫做沙文的盖尸布。

“21时45分,六个枪手闯入纽尧克大学,疯狂扫射,造成3死12伤,都是大学的学生,但之后六个枪手便离奇死亡,有五个一枪毙命,另一个死于刀伤。”

那个CTU的长官又翻看了几个,全都是在顶部脑壳中心一个弹孔。

“根据弹道,这五个人是被人从树上射死的,用的极可能是最普通的黑星。”身后的一个警员汇报到。

拉开那个头目脸上的布,大张着嘴的大胡子山芋喉结处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一刀致命,直贯入脑。”另一个警员语气很是郑重。

“去查查这帮家伙身上的纹身,看属于那个组织的。对了有没有目击者?”

“有,根据逃离现场的学生回忆,这几个人的目标很可能是躲在喷泉后的几个学生,但身份还有待查证。”

“那就按这两个方向去查,对了,整理一份报告给长官,看这次事件与长官正头痛的案子有没有关联。”

“是,长官”两个CTU的警员立正、敬礼,然后离开了。

“高手!”留下的高大身影再次看了一眼六具尸体,一阵感慨。

此刻,接到消息的郑东已经将林莎和易风几个都接回了林家别墅,杀手出现了,白彦青和皮特也就不能再跟着掺和,否则一不小心反而成了累赘,所以易风没让这两小子跟着。

林莎与叶天语的主人房里还是那几个人,易风、常飞、赵盾以及郑东。

易风从一回来就摆弄那把黑星,黑帮手里得来的东西就是不地道,尤其是这种仿造的,要不然最后那个家伙早就一发子弹给了结了。

“今晚的枪手确定是针对小姐的吗?”郑东道。

“是的。”见易风和常飞都没答话,赵盾接着说:

“开始我们并不确定对方的意图,尽管不清楚枪手为何行动缓慢,但他们确实对我们展开了围攻。”

“难道只有我才是他们的目标?”林莎见易风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儿就来气。

“废话,你以为他们专程来找我们寻死的。”易风正跟手里的破枪怄气,一听就不乐意了。

“对了,加上这次我们可救了你一、二….四次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易风一脸的要你好看的神情。

“你…你瞎说…..”林莎有些面红耳赤

“我阿姨救你一次,从僵尸堆里冲出来又是一次,从军事基地把你弄到酒店是第三次,加上这次四次。”易风掰着手指头一数,顿时把局面给弄僵了。

“这些确实是事实,不知你有什么想法?”郑东一看这俩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心里一阵发笑,径自接过了话题。

常飞三个也还没弄明白易风究竟怎么打算的,个个也等着易风的回话。

“虽然我们几个呆在这儿为了守株待兔,顺便救个人啥的,但看样子今后少不了这种看家护院、出生入死的活儿,人吃马嚼的也有耗损不是?”

易风一张嘴,整个未蓝星的人都明白了。

第十章 血兰佣兵

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易风昨天说攒钱,今天就干脆赤裸裸的敲竹杠了,三个人本想为了各自的体面说点啥,可一看易风正怒目相向,不得不咽了回去。

林莎一脸的鄙视,而郑东却笑容满面。

“这好说,你说个数吧?”郑东挺干脆。

“别,咱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就算你们雇佣我们的佣金吧,保护她的同时就顺便把我们的事儿给办了,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你们当成雇佣兵?”郑东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不是当成,明明就是嘛!你们说是不是?”易风的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向常飞几个扫了一眼。

“雇佣兵?没听说过。”林莎轻蔑的“哼”了一声,一看叶天语几个的表情就知道那个无聊的家伙在随口瞎掰。

“孤陋寡闻!”易风一脸的不屑。

林莎刚要当场发飚,却被郑东给制止了。

“也好,那佣金怎么算?”郑东问易风

“救她一次10万。”易风似乎早就有打算,一点都不含糊。

林莎刚想反驳,一看易风不怀好意的眼神,顿时把话收了回去,自己如果说贵,那不就等于说自己命贱了吗!

“好,成交,明天我就前四次的40万美金打到一张卡上交给你。”没想到郑东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她同意?”易风特意一脸贼笑的向林家的主人林莎示意了一下。

“我想小姐是不会反对的。”郑东一脸郑重的看着林莎。

“哼”林莎站起身来,“砰”的一声拉开门,气走了。

所有人都一脸惊诧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到十秒,林莎又气呼呼的回来了。

“这是我的房间!”林莎语气中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散了,散了。”易风一摆手,大步向前,推门走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林莎和郑东两个。

“郑叔,你干嘛对那个无赖言听计从,还给他那么多钱。”尽管林莎自小衣食无忧,但对钱还是有概念的,当然更主要的是跟易风不对付。

“莎莎,如果这也算是生意的话,我们可是一点没吃亏,而且有赚无赔。”郑东边说边坐到了林莎的对面。

见林莎一脸的困惑,郑东接着说:

“虽然在自由岛上的事你不记得,但今天的事你可是亲眼目睹了,你不妨拿他们比较一下你的同学、朋友,你的同龄人里有他们这样的吗?”

林莎仔细想了想,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抛开他们的背景,但就保护你而言,相同环境下,我不认为自己能比他们做的更好。”郑东表情很认真。

“那您觉得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听天语说他们都不过是东华一所军校的学生。”林莎一想到叶天语在枪林弹雨里的从容,赵盾那一刀之后波澜不惊的憨厚,早就疑云满腹。

“依我看,军校倒是不假,只不过要看是怎样的军校。”

“您是说,他们是………..”。林莎等着郑东的答案

“特种兵,从小培养的特种兵,当初在自由岛上,我就如此认为。毕竟17、8岁的孩子再怎么练一两年也达不到这种程度,除非他们自幼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叔叔?”林莎突然想起来,随口问到。

“暂时不要,他们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对我们是优势,而那些想要对你不利的则是劣势,任谁都不会料到,你的身边会跟着杀手,而且还是四个!”

郑东笑容里满是萧杀之意。

就在隔壁,易风四个重新聚在一起。

“发了,这下发了,本来我报的价格是华币,结果老郑给的是美元,10倍的汇差,发达了!”易风脸上的阴云一扫,顿时眉开眼笑。

“我们真当雇佣兵?”赵盾傻傻得问,一听这么多钱,还有点难以置信,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苦惯了。

“那还有假,你看这把破枪,要有钱,咱们不早就鸟枪换炮了。”易风一看那把伪劣产品就来气。

“咱们住在这儿,还跟人家要钱,是不是太……”善良的叶天语显然有些于心不忍。

“也对,要不然明天你跟赵盾再推个车去街上卖冰激凌,攒点钱给我换把新枪。”易风望向天语的目光一脸期待。

“又来这招!”赵盾和天语一起撇撇嘴。

“遇到我们是他们的运气,我看可以。”常飞看看手里的枪,也有些不满意。

“你看,有开窍的不是。眼下来钱最快的就是做林家的雇佣兵了,不然咱们费半天劲,林大小姐也未必领情,还是换成现金实惠。”易风有鉴于自己生财有道的英明决断,忍不住一脸得色。

“雇佣兵就雇佣兵吧,那咱们总得有个名号吧?”赵盾其实心里挺不以为然。说是雇佣兵,不过是眼下的权宜之计,等事情一了,回了东华,照样还是正规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雇佣兵的旗号已经打出去了,那该有的都得有,就算只当两天,也不能将来损了盾爷的威名,咱兄弟们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赵盾心中一阵自娱自乐。

“说的也是,来合计合计,起个名。”易风觉得赵盾这话说得有水平,赶紧招呼大家靠近一点,也好集思广益。

“金立来?怎么样,金子立刻到来。”易风第一个发了言。

“反对!”常飞三个否决的干脆利落,真是想钱想疯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金立来,不知道得还以为黑心商人的皮包公司呢!

“猛龙,怎么样,有个词不是猛龙过江吗,我们是猛龙过海!”赵盾一脸的兴高采烈。

“有点意思。”易风一阵点头,这时候天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们还记得挑战杯吗,那个家伙外号可是飞龙,会不会让人误会啊?”

叶天语这么一说,几个都也觉得有些不妥,可别那一天被人给顶了包。

“那帮杀手的纹身也是一条龙!”眼尖的常飞补充了一句,猛龙的名字也就排除了,免的旗号一打出去,警察就找上门来。

“你说叫啥?”赵盾歪着脑袋看着常飞。

“暗影!”常飞边数着枪里的子弹,边说。

“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不像雇佣兵,倒像是暗杀组织呢?”易风眉毛微微挑了挑,看看常飞又看看赵盾。

“血兰,血兰怎么样?”见其他三个人都贡献了一把,叶天语也不甘落后。

“雪兰,不会是朵花吧,会不会太娇气了。”赵盾小心翼翼的质疑。

“我说的不是植物。鲜血的血,乌兰阿姨的兰。咱们不是要为乌兰阿姨报仇才来的吗,既然要以血还血,那就干脆叫血兰好了。”

天语一番解释后,易风三个一阵沉默。

“同意”赵盾先表了态

“那就这样了,咱们从今天起就叫血兰,血兰佣兵。”易风见常飞点点头,大手一挥,拍板定案。

叶天语一看自己的提议通过,顿时露出灿烂的微笑。

“你说要不要个徽标啥的?”赵盾小眼睛一转。

“要啊,等会儿让天语画朵兰花,涂成红色,不就成了。对了,明天等拿到钱再每人置办几套衣服,统一着装,我看能不能顺便让老郑找个裁缝,把天语画的血兰花绣到衣服上去,就全齐了。”

易风一阵大包大揽,按他的口气,这家伙一口一个老郑,不知道得还以为是他给郑东发工资呢。

“对了,别忘了搞几把好枪。”赵盾看了一眼常飞手里的家伙,郑重提醒道。

易风笑容满面的做个“OK”的手势。

这一幕,让当时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从那一刻起,一见不大的卧室里,诞生了雇佣兵史上的另一个传说,属于战神的传说。

同一时间,在纽尧克黄金地段波亚街的睡美人酒吧里。

阴暗的一角的暗门通往地下,地下一层为数众多的一间雅致小室里,正不停的传出水花的碰撞声。

一个身着超短裙的性感女郎正弓着腰,双手抓着沙发背,短裙被翻到腰上,透明三角也早被扯下来,落在还套着黑色网纹丝袜的脚腕上,一双男人的大手正抓在女郎极具弹性的雪白屁股上,每一次水花碰撞声都会伴随着女郎忘情的呻吟。

一个青年男子正站在女郎身后,不停的做着穿刺运动,与上身的西装革履极不搭调就是下身正忙碌的白花花屁股。

“啊…了,你找的那帮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碰撞的水声渐渐稀疏起来,男子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女郎的屁股,看样子不分散点注意力,这家伙就要提前收工。

“挂了……全军覆没……郎边说,边腾出一只手把男子的屁股用力向自己按了一把,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惬意的呻吟。

“什么?”男子一听,动作停了下来。

停啊…….还要…..”女子回过头,媚眼如丝,没想到竟是个大美人。

“要个屁…..一群废物……”一个红红的大手印出现在女郎的另一瓣屁股上,但随后的一下重重的穿刺把女郎直接顶趴在沙发上。

郎一声大叫之后又重新支起了手臂。

“其实…..我也没想到……..阿…山芋亲自带队却…….却也栽了…….一般人….决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呻吟声里夹杂着时断时续的话语。

“他们几个……都按吩咐….纹身了吗?……”男子又问道,

了……”女子答道。

“还好,事情总算完成了一半。”似乎是为了表示奖励,男子更加勇猛了。

不要我……我再给你…..找几个…..”听声音,女子是被侍候舒服了,一脸的殷勤。

“算了,老子亲自出马….出马….出马……出马……啊……”男子咬牙切齿,一脸的狰狞,身下的撞城锤顷刻加大了功率。

郎杀猪样的嚎叫声里,沙发背上的皮面上被抓出了10道深深地指痕。

第十一章 秘闻

AC227年12月29日,新鲜出炉的血兰雇佣兵迎来了他的第一个日出,昨晚的六个倒霉蛋如果地下有知,明白自己的鲜血是给血兰佣兵祭了旗,说不定阎王殿的小鬼都会排着队向他们索要签名。[泡!书。吧!超。速!更。新]

没等叶天语起床,旁边套间里的林莎的电话就响了,听林莎含糊不清接完电话,天语知道,林竺觉要来了。

果然,刚吃完早餐,林竺觉便带着几辆车到了大厅门口,但只有林竺觉自己下了车,径直走进了别墅。

书房里,林竺觉和郑东,林莎三个人呆在一起。

“林莎,昨晚没伤到哪儿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林竺觉把林莎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这才好像放了心,但同时又埋怨起来。

“郑东也是,今天才告诉我,当时就该直接把林莎送到我那里,总比这里安全些。”

“是,先生,是我虑事不周。”郑东诚恳地点了下头。

“准备好了吗,出了这种事情,我要带林莎出去一趟,有些事情也该让林莎知道了。”林竺觉突然对郑东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是,但我建议最好带上小姐的那几个同学,毕竟现在风声很紧,带上那几个少年也好掩人耳目,免得给小姐添麻烦。”郑东建议到,等着林竺觉的答复。

“你们要带我去那里?”林莎虽然听得有些糊涂,但主要意思却是清楚地。

“一艘游轮。”郑东回答道

“那叫上天语他们吧,也好有个伴儿。”林莎也不傻,自从跟郑东谈过易风几个的身份之后,立刻就明白郑东的意思,再说了自己家也是付了钱了,不让易风那家伙劳动劳动,不是白花冤枉钱了。

“好吧!”看样子林竺觉不想拂了林莎的意思,也就有些勉强的答应了。

紧接着,易风三个就从叶天语口中获悉了行程,听说去一艘游轮,也乐得去看热闹。

没成想,说走就走,10分钟之后一行人就启程了,身后还跟着林竺觉随行的几辆车。

45分钟之后,车队停下来,路牌上写着几个大字,“金丝鹿码头”。

刚下车,林莎和易风四个便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

作为金丝鹿码头的标志性建筑,20层楼高的圆顶码头行政楼的身后,停泊着一艘与圆顶齐肩高的巨大游轮,在巨大的船体面前,码头上不论是建筑还是其他船舶,简直就成了侏儒。

目测来看,这个庞然大物足有四五百米长,能超过4个足球场,虽然没走到近前,不好确定它的宽度,但仅从长度上其体积就可见一斑。

这哪里是艘游轮,简直就是座活动城堡。

“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22万吨的超豪华游轮,‘女王号’。”林竺觉忍不住露出一丝小得意,毕竟这艘游轮,有他们林家的一半股权。

“哇,塞,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大家伙。”易风发出由衷地赞叹,游轮能建成这样,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惊喜还在后面呢。”林竺觉心情不错,人挺随和。

被吊起胃口的几个年轻人迫不及待的登上了游轮,当然在这之前,那两把枪老老实实的留在了车上,老远就看到码头上的工作人员正按照繁琐的手续安检。

上了船,处变不惊如常飞者都惊讶的没敢迈步,因为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已经算不上游船了,而是一个中央公园。

是的,一座中央公园,船舱里的中央公园。

脚下的所在,没有地板,没有多排座,也看不到救生圈。有的是鹅卵石小径,花砖围拢的草坪,精致的花圃,白色的遮阳伞,中间还有一个圆形的泳池。不仅如此,草坪上还有高大的树木。

不曾亲眼目睹的人绝对难以想象,这艘巨大的油轮里竟然有这样一个100多米长,20多米宽的中央公园,它直面天空,草木葱茂,充满了热带风情。

而夹着公园的两侧八层甲板探出的平台像极了两座隔邻相望楼房的整齐阳台。如此走在鹅卵石的小径上,就仿佛置身于美利亚的海滨小镇一般。

“总共是16层甲板,从我们脚下的位置,上下各分八层,你们看,单单那几棵树就足足占去了两层半甲板的高度。”聪明如易风者,自然很轻易就从林竺觉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的自豪。

“得瑟什么呀,又不是你的。”易风笑容满面,却免不了在肚子里下功夫,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位林先生一点都不含糊,人家真就有自豪的本钱。

此刻的女王号游轮上,熙熙攘攘,从身边走过的任何一个都是或衣冠楚楚或美丽妖娆,个个旁若无人的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事,有的在晒太阳,有的在聊天,还有一个画家模样的人正支着画板,给一位贵妇画像。

尽管熙来攘往,却并不拥挤,反而更平添几分生机盎然的氛围,听林竺觉介绍才知道,对于一个设计容量达6000人的船舱而言,已经搭乘的旅客确实算不了什么。

林莎和叶天语结伴游历一番之后,不一会儿郑东便来招呼林莎,似乎有什么机密的事情要单独处理。

临行前,林莎习惯性的往后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的是,易风几个竟似一点不感兴趣,在老远的地方各自逍遥。

而林莎所不知道的是,站在远处的常飞正一脸微笑。

易风更是一幅老神在在、运筹帷幄的模样。这也难怪,当初他们出山前,就曾经系统测试过,常飞往那儿一站,半径200米的区域内都是他的可测范围,这船就算再大,常飞稍微挪挪地方就能知道林莎的方位,哪里还用得着尾随这种糙活。

于是,等林莎消失在一扇门后不久,易风几个便聚在了一起,等常飞确定了方位,便开始选位置,好在游轮的体积够大,房间够多,四个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这艘巨大的游轮的内部。

等四个人再现身的时候,已经到了第5层甲板上一个储物间,为了配合叶天语的听力,常飞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么一个距离合适而又不易察觉的所在。

与他们一层甲板之隔的左下角部位,便是常飞感测到林莎的所在。

“房间里包括林莎在内有21个人。”常飞扭头对易风说到。

“听他们说什么?”易风对叶天语说。

“现在说话的是林莎的叔叔,他说大哥被人暗杀,但组织不能群龙无首,林莎作为他大哥的独女,按照规矩,应该继承父志,做掌舵龙头。现在下面乱哄哄的正讨论。”叶天语说完停顿下来。

“掌舵龙头,嘿嘿,我就知道,这家人表面光鲜,实际上就是个贼窝子。”

易风自夸自赞,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顺带把林莎也扫了进去。

“不对,林莎不是,她现在正问郑东是怎么回事呢?”叶天语颇有些维护好友的意思。

“真没想到,林家竟然是数一数二的走私黑帮,郑东虽然说的婉转,听意思,林莎好像被吓得够呛。”叶天语接着复述。

“这位大小姐,真是个傻丫头。”易风一阵摇头。

“林莎说话了,她拒绝了,说打死也不做黑帮老大。她怎么能面对一帮黑社会说的这么直白呢,真是的!”叶天语的口气竟有些担心。

“我早就说她傻吧”,易风边说边要离开。

“干啥去?”赵盾问。

“提前准备,别让她死在里面了。”易风刚想转身,被天语一把拉住。

“别担心,有人说话了,是个陌生的中年人。”叶天语继续说

“那家伙说,让大小姐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带领一帮粗痞确实也难为她了,不如干脆让林二哥掌舵。”

易风几个一听,这家伙八成是林竺觉的人,不过对林莎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领导黑帮不是分家产,弄不好就是引火烧身的买卖,不做也罢。

“现在说话的那个开快艇接我们进来的黑熊。”叶天语的记忆里也是非同凡响。

“他说了,不管大小姐愿不愿意做,道上的规矩不能坏,他不是不同意林老二管理帮派,但就算是大小姐置身事外,在家中闲坐,这龙头的帽子该是她还是她的,这龙头的分红也必须分毫不差。”

“你说这家伙是好心呢还是歹意?”赵盾小声的嘀咕,但看易风的神色,竟似也无法定论。

“现在,一群人又开始叽叽喳喳了。”叶天语道。

“看来,林大小姐家的钱比表面上看到的可多多了。”没想到易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两眼放光。

“你不会是想.........”赵盾一看,心里直犯嘀咕,以这位仁兄的性格,好人家也还罢了,一旦知道林家的钱来的不干净,他肯定能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把所谓的不义之财给洗劫了。

尤其是四个人最近手头上一直缺钱。

“嘘,林竺觉说话了。”叶天语作个噤声的手势。

“他说,组织是他大哥一手创办的,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弟兄们才打拼出现在的局面。如何给大哥报仇才是首要的事情,敌人一日不除,兄弟们都没有好日子过。对林莎而言,父仇不共戴天,按理应该接下龙头的位子。但有的弟兄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她还是个孩子,组织里的事她插不上手,他这个做叔叔说心里话,即有做龙头的想法,也相信自己的能力。现在下面有人开骂了。”叶天语停顿了一下。

“林竺觉又开始说话了。他说,但是他不能不为长远考虑,敌人既然能动用直升机刺杀他大哥,那么,他自己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到时候组织就不是简单再换龙头的事情,很可能引起内乱,所以不如现在就把林莎推到龙头的位置,提前历练。不仅如此,接下来他们要报仇,总不能让林莎冲在前面,这冲锋陷阵的活儿还是要由他林竺觉来干,万一不幸被流弹打死,林家还有林莎在,组织就散不了。下面开始讨论了。”叶天语轻声解释。

“静下来了,林莎说话了,说她父亲的仇要报,但她当不了,也不会当什么龙头。”叶天语继续复述。

“林竺觉正安抚其他人。他说,各位兄弟都是跟大哥闯天下的人,林莎对他们而言就算是侄女,还是个孩子,所以孩子有时候说话不注意,这些叔叔大伯们都不要介意,毕竟换做谁家的女儿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听声音,那帮人都在笑。”天语停了停。

“现在他在对林莎说话。说凡事都要有了头领,做女儿的牵头为父亲报仇,大义不亏,更何况这些叔叔伯伯都是跟林莎父亲过命的兄弟。他还说,林莎的父亲和这帮长辈最近几年已经收了性子,早些年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都不干了,其实当初那也是因为东华移民的身份,老被白人欺负,这才抱起团来成立了组织。特别是林芝觉临终前已经开始带领这帮叔叔伯伯们漂白上岸了,开始做正经生意,要不然林家也不会有那么多合法的公司,在座的其实都是公司的股东。”

“好多人正应和林竺觉的话,郑东也说了一句话,肯定了林竺觉的话。”叶天语接着到

“林竺觉说,知道林莎是个好孩子,让她接下龙头,实际上也是接下她父亲未完的事业,如果说组织原来是个黑帮,那接下来就要她继承父亲的遗志,把组织彻底带到正道上来,让大家都过上体面人的生活。林莎越是个好孩子,才越能亲手改造这个组织,而当了龙头,说话就有约束力,谁要敢不听你的,继续不走正道,大家都不会同意,到最后,林莎就不是龙头了,变成带给叔叔伯伯好日子的董事长了。”

“靠,这家伙是不是人?这嘴皮子工夫都快赶上我了!”易风不自禁的一阵惊叹。

第十二章 敌人

听叶天语复述完林竺觉劝导林莎的一席话,易风当时不自禁的一阵惊叹:

“靠,这家伙是不是人?这嘴皮子工夫都快赶上我了!”

“他不是人”,一见有机可乘,平时不说话的常飞关键时刻总能下绊子。/|\泡'书'吧更新超快/|\叶天语和赵盾愣了半天,也明白过来,忍不住一阵窃笑。

按常飞的意思,林竺觉不是人,这自夸更胜一筹的易风又是个什么东西。

早就明白过味儿来的易风知道自己不小心吃了个哑巴亏,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林莎答应了?”笑了一阵之后,赵盾问。

“那还用说,估计她自我感觉都快成了救世主了。”易风露出理所当然的样子。

果然,叶天语点了点头。

“他们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咱们撤。”易风问叶天语。

“现在乱哄哄的,似乎在讨论报仇的事情,”叶天语皱皱眉头回答道。

“报仇,找谁报仇?”易风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毕竟这正是他们想要知道的。

“林莎正在描述昨晚的枪击案,说有六个枪手把她和我困在了喷泉后面,子弹打得我们都不敢抬头,后来听到警察鸣笛,之后一阵枪响,枪声停下来后一抬头,六个枪手都死了,她跟我赶紧和你们三个结伴回了家。”

“咦,她在说谎。”赵盾有些惊讶。

“怪事儿,怎么转眼变聪明了。”易风也有些意外,但接下来常飞说了两个字,大家就都明白了。

“郑东!”

“有个年纪挺老的正向林莎询问枪手的衣着相貌。”叶天语说。

“老头似乎知道什么,对,他说那些人应该是白帮的人,只有白帮的人才会在左臂上纹一条红龙,为的就是显示,他们白帮只收东华裔的弟兄,不像我们各国弟兄都有。”

“有人附议,听他们的说法,似乎跟白帮有仇,双方争斗不断,似乎这个白帮也是搞走私的。”叶天语扭头看了看三个伙伴,露出询问的表情。

“你说,会不会就是他们干的?”赵盾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搞走私的确实可以提供船只装载直升机,然后袭击自由岛。

“看看再说,下面还说什么了?”易风看了常飞和赵盾一眼,然后对天语说。

“林竺觉拍了板,认定是白帮害了林莎她爸,一群人正商量如何袭击白帮的事情。有结果了,说什么兵贵神速,今晚就去,林竺觉约了白帮的龙头在公墓山下的湖畔林地讲数,听说是因为白帮劫了他们一船货。”

“公墓山?去凑凑热闹。”易风看了看同伴,三个人都点点头。

“等等,提议林竺觉当龙头的那个家伙还有话说,他说按道理作为龙头的林莎该去,但林莎情况特殊,所以提议让郑东作为林莎的代表前往。”叶天语突然说道。

“代表?……”易风使劲皱了皱眉头。

经过了一番头脑风暴的林莎跟随郑东和林竺觉回到了油轮上的中央公园,尽管她的叔叔送给她一个惊喜,说这艘游轮竟有一半是属于他们林家的,但与她突然成了一个黑帮老大的身份相比,一点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现在想想,即便有叔叔和郑东帮助,领导一个帮派,谈何容易,但她已经答应了,就只好闭着眼睛闯了。

想当初自己和母亲在东华无忧无虑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啊,可现在,父亲亡故,他的身份也突然由商人变成了黑帮老大,郑东又一直说母亲在英格莱尔治疗,能陪自己说话的就只有那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叶天语了,唯一遗憾的是,上天也搞免费赠送,捎带还丢下一个讨厌的易风。

“有没有看到天语?”一想到叶天语,林莎赶紧询问身旁的郑东。

“肯定在船上,找找看。”郑东也回过神来,这才四处观望。

“那边,沿着观光升降梯往上看,挥手的小姑娘是不是你的朋友。”林竺觉突然指点着公园中央的玻璃升降梯。果然,林莎在游船的顶层观光台上发现了正在向她挥手的叶天语,身边站着的正是易风三个。

林莎很快便通过游轮中央的观光升降梯与叶天语汇合。

尽管林莎几乎把一切都写在了脸上,叶天语几个并没有刻意询问,该干啥的照样干啥,也免得画蛇添足。

这艘游轮极尽奢华,行驶在海面上更是别有一番风趣,但对于林莎而言,早已经兴致全无,倒是易风,那情形就仿佛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般,尤其是当得知船上的一切餐饮及设施都免费之后,更是变得肆无忌惮。

女王号上的午餐同它的名字一样非同凡响,尤其是摆上来的金银餐具,更让易风几个惊羡不已。

迎波踏浪,当夕阳为女王披上金黄披风的时候,金丝鹿码头已经在期待着女王号的返航,因为今天只是女王号将要远行前的保养试航,而船上的游客多是有了预约提前赶来的,与酒店相比,他们更愿意呆在游轮上,自然也不会介意随船试航。

下了船,郑东便护送林莎径直返回别墅,而易风他们也钻进车里,亦步亦趋的跟在林莎的车后面,毕竟收了人家的钱不是!

易风摸摸怀里揣着的那张40万美金的环球金卡,露出一脸幸福的微笑。

当一行人回到别墅,郑东在书房里单独对林莎叮嘱了一番之后,一推门,吓了一跳,眼前杵着两个人。

谁啊?易、常二位。

郑东是个明白人,赶紧把两个小伙子让到自己的房间里,仨人在房间里一阵嘀咕,之后易风便跟郑东有说有笑的出来了,一转眼,三个人便一起不见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莎吃了一半,也没看到那个讨厌的易风,不仅如此,连帅哥常飞也不见了,饭桌上只有赵盾和叶天语。

“天语,常飞呢?”林莎终于忍不住了。

“跟易风一起出去了,说去买几件换洗的衣服。”赵盾头也不抬,一边说一边吧唧吧唧甩开腮帮子跟第五份牛扒较劲。

“回来的路上,郑先生给了易风一张卡。”叶天语笑着说。

“你是说佣金都给了他?”林莎忍不住有些皱眉头。

“那家伙早晚会把你们那一份给独吞了!”林莎为天语几个感到不平。

“我觉得也是。”赵盾边说,边把第六份牛扒捞过来。

就在这时候,郑东的车在一个湖边停了下来,阳光还没有完全散去,以至于远处的路灯只有灯罩上笼了一片红光。

“林先生。”郑东下了车,跟早已经等在那儿的林竺觉打个招呼,便开始打量停在湖畔的一排车,至少有14、5辆,也就是说此刻围在林竺觉周围的至少有七八十号人。

这么多人荷枪实弹、明目张胆的聚在这里,却并没有引起什么麻烦,这还要有赖于林二先生的先见之明。

公墓山附近,自从不断发生“食人狂魔”事件以来,路人早已绝迹,就算是大白天,不结伴而行也很少有人敢从此路过。

随着夜幕降临,旁边的树林在夜风里变得有些阴森、狰狞。而湖边的人群则凝成一大团黑影。

郑东看看表,差5分钟不到19点,看样子白帮的人快要来了。

果不其然,长长的车队,闪着道道光柱,悄无声息的从高速上驶了下来,一辆醒目的白色加长LKEN轿车率先停了下来,之后后面的车依次排开左右,大开的车灯,直照郑东一伙人的眼睛。

“FK”人群里有人忍不住怒骂起来。而林竺觉右手一举,后面的人顿时安静下来,隐约还有些低低的嘟囔声随风飘过来。

风向是向着白帮人所在的林子一侧吹得,不知道这边的叫骂声是否传进了白帮人的耳朵。

一阵车门的乒乓开关声之后,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着中正装的老者出来,郑东知道,那就是不久前刚过完60大寿的白帮掌舵龙头,夏侯襄。传说早些年,这老头驾着一艘小渔船愣是从东华偷渡到了美利亚。

见对方摆开了阵势,林竺觉从人群里远远喊了一句

“晚辈林竺觉请夏侯老前辈出来答话。”

语气竟是一贯的客气。

只见对面老者越众而出:

“林老二,有话就说吧!”老人豪迈的声音逆风而上,估计还没传到郑东耳朵里,“啪”的一声枪响,从树林里传了出来,紧接着老者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白帮的人顿时炸了营,有的去救护老头,有的则直接掉转枪口,冲树林里一阵乱枪扫射。

没等白帮的人醒过神来,林竺觉这边的枪声已经响成了爆豆,刚好打了白帮一个措手不及。

久历世事的郑东一看,也有些惊诧,没想到林二先生如此决绝,把夏侯襄调出来,二话不说便下了狠手,看样子林子里的埋伏的人也是林家的弟兄。

果不其然,林子里冲出一帮端着自动步枪的家伙,人数跟林竺觉周围的差不多。白帮的人一看这架势,个个发了飚,湖畔无处依靠,便围着车身左右躲闪,前后乱窜,恨不得把手里的子弹都批发给姓林的这帮人。

嗖嗖几声,有子弹从郑东耳朵边飞了过去,更有几颗钻进了脚下的草地里。没等郑东把枪掏出来,就眼瞅着两拨人把白帮的人包了饺子。

夏侯襄已经被人塞进了车里,不知死活,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率先发动车,眼瞅着就要喷着黑烟跑起来,结果被林家的人一个手雷飞过去,直接炸开了驾驶位前的玻璃。

万没想到,司机竟然没死,从碎开的大洞里,郑东甚至看清他一只眼睛处鲜血直流,看来是废了,而仅剩的一只眼睛,在路灯的光影里更显得恐怖狰狞。

黑色的轿车如疯牛一般向着林家的人群冲了过来,这幅不要命的架势立刻招来纷飞的弹雨,但尽管眼看司机倒在驾驶座上死活不知,车子却是依然飞奔过来。

一个腿部被流弹击中的倒霉蛋躲避不及,成了车下亡魂,而另一个则被撞的直接从车顶上滚了出去。

就这一冲的功夫,白帮的人缓过劲来,就在林竺觉忙着指挥丢手雷围堵的时候,有几辆满身弹孔的车已经歪三扭四的冲了出去。

“快,你们几个上车,追上去,斩草除根。”林竺觉有些急眼,今天到场的这帮家伙可都是白帮的得力干将,也是老头子的死党,自己绞尽脑汁才抓住这么一个机会,不清理干净,留一个活在世上,自己今后就别想有安稳觉睡。

没想到林家的车还没打着火,白帮的车没出去多远又呼啸着折返回来。

“薛三哥,怎么回事儿?快带老头走啊?”

“妈的,程驴子那个混球反水,把钥匙给拔了,我把他给灭了,正找钥匙。”一个光头咒骂着回答。原来,夏侯襄的那辆车一直趴在原地没挪窝。

几辆汽车左右分开,向林家两边的枪手冲撞过去,握着方向盘个个红着眼嗷嗷乱叫,坐在车上的从车窗里伸出枪口,子弹可劲的造。

这一番冲撞把林家的枪手吓了一跳,个个原本眼瞅着白帮就要完了,那下一步可就是势力重分、乾坤再造,自然这帮跟着老板出力的兄弟也免不了捞点骨头渣,多少得点好处。

可一瞥地上被白帮人打得肠断肚穿,脑浆迸裂的同伴尸体,再看现在冲过来的亡命徒,是个人就要想一想,别一不小心就有命挣钱却没命花了。

这一犹豫的功夫,便又有几个死在了车轮之下,这就是所谓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弟兄们,谁杀了那个薛魁,谁就占他的地盘,其他的以此类推。”站在最后面的林竺觉冲着混战中的一团人,指着正护着白色轿车的一个光头大汉大喊。

“林老二,我操你M。”被围在中间的光头大汉一探身子,啪的一枪冲林竺觉远远点射过去,结果却换来了一片乒乒乓乓的子弹击打声,林家枪手的血瞬间被点燃了。

作为林莎代表的郑东从开始便毫不犹豫选择了站在林竺觉背后当保镖,听到林二先生的豪言壮语,再看看那些正抛头颅洒热血的家伙,忍不住一阵好笑:

“这帮傻A,子弹上又不会刻名字,谁打死的都分不清,还占个屁地盘!”

第十三章 地狱之门

夜风呜咽,子弹的呼啸声,伤者的呻吟声,发动机的启动、急停声伴随着人类垂死时的怒吼,让人很难想象,远方的灯火通明处,便是繁华喧嚣的人类城市文明之所在。

白帮的夏侯老爷子被躲在暗处的枪手一枪打在胸膛上,要不是老头的心脏长偏了一点,几乎瞬间就要了老命,可眼下就算没死,想必阎王殿的黑白无常已经在接引的路上了。

尽管白帮的兄弟个个义勇双全,但毕竟是热兵器时代,手里的家伙一搂火,就是一片弹雨纷飞,人多势众的林家人始终掌握着主动。

白帮的几辆车只好围成一个圈,里面的兄弟一边开枪,一边打电话呼叫帮里的兄弟支援,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眼瞅着就被围成了一圈,一阵弹雨噼里啪啦一响,就会有兄弟倒下来。

郑东看身旁的林竺觉表情变得轻松起来,看来已经是胜券在握,而林家的兄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个个奋勇争先。

“三哥,把老头子弄到那辆车上,快走!”仅剩的四个白帮弟兄之一的铁皮向光头催促道。

“不行,只有这辆车防弹,再说老头只剩一口气,挪不得!”薛三话没说完,就眼瞅着一发子弹击穿了另一个兄弟的胸膛。

“林老二,我日你姥姥。”光头眼中冒火,伸出手放了一枪却不敢再探身出去。

“弟兄们,冲上去,薛三快没子弹了。”原本隐在树林里打伏击的一帮家伙中的一个喊了一嗓子。

这个叫人猿的刀疤眼心里一直美滋滋的,刚才打倒夏侯襄的那一枪就是这家伙放的。事前,林老板可就当着弟兄们的面许下了好处的,万一自己再把姓薛的给毙了,那可是双喜盈门了,回去之后,塞琳娜那个小骚娘肯定得摇着尾巴卖力的伺候爷们了。

其实别看人猿吆喝的挺紧,全是给别人鼓劲儿了,他自己反而坠在这队人马的最后面。

这家伙不傻,反正自己已经把打死夏侯襄的功劳给揣在兜里了,可别薛三没捞着,一发子弹把自己给撂倒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这时候,人猿突然感觉脖子上一阵风起,紧接着一阵恶臭直冲自己的鼻子。

“我的妈呀?”这家伙一回头,只来得及发了一声惨叫,便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啊,弟兄们快开枪……..”离人猿最近的一个家伙顿时被吓得七魂尽丧,一个乌黑的怪物正趴在人猿的身上,个头跟小牛犊子差不多,血盆大嘴里叼着一段残碎的气管,正抬头用幽绿幽绿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家伙。

“啪,啪”两声枪响,哆嗦归哆嗦,手头上却一点都不慢,尤其是当自己也命悬一线的时候。

随着两声枪响,更多的人调转枪口,却发现怪物的背上多出了两个弹孔,可紧接着弹头就仿佛陷进流沙的路人一样,转眼不见了,而弹孔里只流出一丝黑色的液体,但转眼随着伤口合拢,也就消失不见了。

最先开枪的家伙扭头就跑,仿佛见了恶鬼似的,可了不得了,这个大狗样的怪物竟然枪都打不死。还没等那家伙跑出一米远,周围的同伴便眼瞅着那个浑身像披了黑油的怪物,黑红的肌肉纹理一伸一张之间,一个纵跃,便一口咬住了那个家伙的小腿。

在一阵呼天抢地的嚎叫声里,林家第二个被按倒的伙计整个脸皮都被啃了去,整个五官都成了冒着血泡的血洞,甚至都能隐约听到怪兽的血盆大嘴里嚼的喀吧乱响。

“妈呀,地狱犬啊!”有个喜欢看恐怖片的枪手大喊一声,撒丫子就跑,眼前的东西确实像极了一只油锅里捞出来的大狗,只不过少了两只耳朵罢了,本该长耳朵的地方像烂掉了,只剩下两个洞。

靠树林一侧的枪手们顿时乱了套,四散逃散的同时,纷纷叩响了手中的扳机。结果子弹落在怪兽的身上都石沉大海。

周围人这一跑,原本忙着开膛破肚、咬心嚼肝的怪物一下子来了精神,嗖的一声就蹿了上去,像一道阴影,干净利索的按倒了第三个,一口咬下去,一个带着血沫子的脑袋从草丛上滚了开来。

“打它脑袋,快打它脑袋。”这一幕把林竺觉惊得够呛,直到被怪兽按倒第四个兄弟,这才回过神来发号施令。

如同惊弓之鸟的林家枪手听了老板的命令,这才定下神来,尤其是离怪物最近的5、6个家伙,也不知道谁是下一个,干脆一咬牙便扎堆举起了手里的步枪,打出了一层弹幕。

眼瞅着那只地狱犬样的东西凌空飞越过来,结果到了半空却像一只破麻袋一样吧唧摔在了地上。

几个已经吓的腿肚子抽筋,挪不动步的家伙这才松开了扳机,往脚下定睛一看,怪兽的黑脑袋已经被凌空打成了筛子。

“老板,搞定。”劫后余生的这拨人扭头就找自己老板所在的方向,个个争先恐后的向自己的老板表功。

没想到他们却目睹了一生最诧异的一幕:

自己的老板林竺觉正匆匆忙忙的钻进豪华车里,车屁股喷出一团浓烟之后,沿着湖畔路便飞奔而去。

而已故老板的亲信,大小姐的代表,那个叫做郑东的也忙不迭的钻进车里,一溜烟的尾随而去。

“黄鱼,怎么回事?”一个家伙戴着馒头帽的家伙瞪着鲤鱼眼,问自己左边的家伙。

“闭嘴!”叫黄鱼的家伙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竹叶。

“怎么突然这么臭?”馒头帽皱了皱鼻子,突然感觉有东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还没等他回头,眼角一瞥间突然发现一个眼泛绿光的黑色三角狗头从黄鱼的左肩膀上幽幽的探了出来,呲着的牙缝里,黑色的粘液正滴落在黄鱼的肩上。

“妈呀!”馒头帽吓得向右边一扭头,另一个恐怖的兽头正出现在自己的右肩上,再下一刻,他就只能看到大张的腥臭巨嘴和满口黏液横流的参差兽牙。

“撤,快撤……啊……”打头的喊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叫薛三的家伙一直猫在车后面,尽管不明白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但对方的弹幕正逐渐稀落下来,利用难得喘息机会,他抓紧看了看夏侯襄,发现老头已经醒了过来,但只能通过眼神向自己示意。紧接着,薛三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撤退,之后便是一声惨叫,声音跟当年那个被他亲手丢到狮笼里去的叛徒差不了多少。

随后的声响让薛三的心一抽一抽的,虽然还有枪声,但明显没有一颗落在他们周围,倒像是跟另一伙人交上了火,难道是援兵到了?薛三一阵嘀咕

可听枪声又不像,十分凌乱,仿佛散布了真个湖畔,其间还伴随着汽车发动后飞奔的轰鸣声,似乎还有汽车落入湖中发出的巨大水浪声。而且几声零星的枪声过后,往往伴随而来的便是撕心裂肺般的垂死呼喊。

那种灵魂深处的恐惧传播开来,即便胆大如薛三者,也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三哥,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儿呢?”刚才同样被打得不敢抬头的铁皮一阵嘀咕。

其实这个铁皮早就开车冲出去了,结果一看夏侯襄的车没跟上,就是他二话不说带头又闯了回来。

开车的香蕉被打成蜂窝煤之后,跳车的铁皮刚好滚到了薛三的旁边。

“你别动,我看看。”薛三一把按住铁皮的肩膀,自己探出头来,就透过被打烂的车玻璃看了一眼,薛三就靠着车身滑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皮刚想说话,便被薛三捂住了嘴。

“别说话,自己看。”薛三把嘴巴堵在铁皮的耳朵上像蚊子一样哼哼道。

铁皮一看素来胆大包天的薛三熊成这样,已经知道事情不妙,可没想到伸脑袋一看,还是让自己大脑缺氧。

“这哪里还是未蓝星,简直就是地狱!”铁皮只扫了一眼就哆嗦了。

只见宽阔的草坪上,被远处的路灯照得影影绰绰,夜风吹过树林,仿佛地狱中传出的呜咽。

触目所及,到处散落着枪械和人的肢体、内脏,心肝肺洒落的到处都是,有几个尸体上正像喷泉一样向外窜血。

脑袋,大腿零星的横在草地上,有的半截手臂还握着自动步枪,湖面上一辆汽车正时隐时现,看样子所有的安全气囊都已经展开了。透过一片血红的水面,依约可以看到安全气囊后面探出一条手臂。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是一群正蹲在死尸上撕咬的巨大脱毛黑犬,说是一群一点不为过,看样子至少有7、8只,林家的枪手落到这步田地自然也就不难理解了。

“三哥,怎么办?”铁皮一边哆嗦一边跟薛三咬耳朵,估计不多久,那帮怪物就会围过来。

“我等会儿往湖里跑,把那些东西引开,铁皮你赶紧把老头换到那辆别克亚车里,我估计那一辆还能开。疤瘌头,你开另一辆奔马,如果那东西追铁皮和老头,你争取把它给引开,知道了吗?”薛三对最后两个兄弟分配了任务,心有不甘的看了看那辆白色的坐驾,如果有钥匙,厚厚的防弹玻璃肯定能挡住那帮畜牲。

“FK,当初定做这辆车的时候咋就这么死心眼儿呢?现在可好,钥匙一丢,老子接线都打不着火。”薛三心中一阵懊恼。

“三哥,让我去,我跑的快。”疤瘌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滚,毛还没长齐呢就跟老子抢。”薛三狠狠地打了疤瘌头一巴掌。

“唉呀!”没想到早被打习惯了的疤瘌头又是一声故作姿态的哀号,尽管声音不大,距离最近的一只地狱犬怪物却刁着一片人耳抬起了头。

“坏了,过来了,就这么说定了。”薛三打完一巴掌之后一阵后悔,而疤瘌头也知道自己不经意间闯了祸,吓得缩了缩脖子,偷偷碎车窗里一看,距离最近的那个狗样怪物正后腿上缠着半截人小肠向这几辆车小跑过来。

“我的妈呀!”疤瘌头突然大叫一声,等薛三反应过来,疤瘌头已经从车后窜了出去,向着湖边飞奔而去,。

“三哥,你们快走。”疤瘌头一边喊,一边飞奔。

“咳。”薛三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草地上,等铁皮再看时,却发现薛三手里抓起一把草。

“娘的,钥匙。”薛三一阵咬牙切齿,没想到临秋末晚了,一巴掌拍出那把该死的钥匙来。

第十四章 活路

昔日宁静优美的公墓山湖畔已经变成了屠宰场。[泡!书。吧!超。速!更。新]

三只巨大的食人黑犬模样的怪物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紧接着就一声不响的撒开爪子向着一个奔跑的人影追去。

不用说,正是拼了老命的疤瘌头。

“上车!”薛三说着就要起身。

“三哥,别动!”铁皮突然把自动步枪的枪口指向了薛三的光脑袋。

“坏了!”薛三的脑门上渗出一层细汗,也慢慢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铁皮的方向。

两个人同时叩响了扳机

“啪、啪”的一串枪响,铁皮的一梭子子弹擦着薛三的耳朵就飞了过去,紧接着薛三身后的车顶上,发出扑通一声响,一个刚才泛着绿光,趴在车顶呲牙的怪物从车顶上滑了下去。

“铁皮,躲开!”薛三大喊一声,叉开双手就站了起来,看架势仿佛要跟什么人肉搏。

光头大个子薛三也看到了铁皮身后那辆车上一个怪兽拔着车顶露出个油乎乎的黑脑袋,可没想到一扣扳机,没子弹了。

薛三眼瞅着这次只怕要全军覆没,也只能豁出去了。

光头这一站起来,人立的食人兽甩甩牙缝里的碎肉和哈喇子,嗖的一声就窜上了车顶,身子一蹲就准备扑下来,铁皮吓得趴在车底,一动不动,而薛三正与食人兽面对面,这下终于看仔细了眼前的怪物,心中的那丝侥幸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的。

就这生死一线的工夫,薛三突然眼前一花,一条人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怪物的旁边,手一挥,还没来得及跃起的怪物脑袋便被钉死在车顶上。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满面微笑的少年。

一身劲装的易风迎风站立在车顶上,努力做出一幅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形象。

真是人人比人,气死人,明明刚才自己跟常飞一块儿从林子里的树上跳下来的,自己才刚刚跑到这边车顶上,常飞却已经跑了比自己多一半的距离,眼看就快追上那群疯狗了。

“车底下的那位先生,麻烦你快点出来,要不然等狗血流到你嘴里,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易风边说边从车顶跳下来,径直伸脑袋看了看夏侯襄,看样子老头又昏过去了。

“快走,说不定还有救。”易风对光头说。

刚才易风靠近夏侯襄的时候,薛三想拦,可没等伸手,易风已经闪了过去,没想到眼前的少年跟着来这么一句。

眼下也顾不得少年什么嫌疑,什么身份了,薛三二话不说就钻进驾驶位,爬起来的铁皮也低头往车里钻。

“你等等,麻烦开那辆车,去把你们那个被狗追的兄弟接回来。”易风拍了拍铁皮的肩膀,随手拣起一把Aka自动步枪,指了指那辆只剩下前挡风玻璃的别克亚轿车。

已经打着火的薛三和铁皮这才想起生死不知的疤瘌头,按少年的意思,似乎那小子没死。

两双眼睛往远处一瞅,意外的发现一幅奇景。

远方湖畔的草地上,一串黑影正向着湖水的方向逆风而行,跑在最前面的是失魂落魄的疤瘌头,三头怪兽的身形紧随其后,看样子距离正越来越近;而三个畜牲的身后,竟然多出一个敏捷的人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风驰电掣的追行。而在人影的身后,又坠了两只畜牲。

一串黑影两个人、五头怪兽,分成四波正快速远去。

“好,我去。”铁皮一看疤瘌头还没死,立刻钻进车里,打着了车就冲了过去,而易风一闪身也钻进了铁皮的车里。

而已经上了路的薛三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个跑在三头怪兽身后的身影竟然速度极快,快到了足以追上怪兽的程度,眼瞅着人影与队伍最后的两头怪兽距离越来越远,而与前面的三头已经几乎并驾齐驱,紧接着两声枪响,并排的两头怪兽顿时栽倒在地,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头已经跃起身来,眼看就要扑在跌倒地上的疤瘌头身上。

薛三忍不住一阵心痛的眯缝眼睛,结果却看到奔跑中的人影一挥手,怪兽的头便从脖子上飞了出去。

不过疤瘌头这一停顿的功夫,后面的两只怪兽已经越来越近了,在两只畜牲的侧后方,铁皮的车正呼啸而去。

人影在疤瘌头身边停了下来,向着怪兽的方向稳稳的举起了枪。

待狰狞的畜牲快到近前的时候,一声枪响,一头栽倒在地,而另一头依旧猛冲过来。

此刻的常飞毅然丢掉了手里子弹耗尽的黑星,将制式和红光匕首分持在左右手,挡在了疤瘌头的身前。

等那头疯狗人立而起猛扑过来时,常飞往左一撤身,右手的制式匕首刃口竖起从侧面卡进了散发恶臭的大嘴里,左手红光一闪,一颗脑袋便被斩的只剩下一层皮连着,不过因为匕首还在嘴里卡着,所以整个跃起的尸体并没有再往前冲,而是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地上。

常飞所以如此也是吸取了教训,先前那颗被斩落的脑袋连同一腔臭血一起喷出去,要不是疤瘌头当时眼见怪物扑过来,就地一滚,非全落在那家伙身上不可。

这时候,提起速度来的铁皮一踩刹车,浑身叮当乱响的别克亚车停在了常飞身旁。

“快走,要来了。”易风端着枪,从车后座上探出脑袋跟常飞嘀咕了一句后便把枪口指向了小树林。

常飞也不多废话,手一抓,提起摊坐在地上发愣的疤瘌头就塞进了后车座,自己往副驾驶上一坐,对身旁目瞪口呆的铁皮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

“开车!”

此刻,纽尧克市区的大道上,林竺觉的车正驶上立交桥。

“老板,夏侯老头会不会还活着?”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放心,他必死无疑,就算那一枪没能要了他的老命,他身上冒出来的热腾腾的鲜血也会把那帮怪物引来。”

“太可怕了,怎么世上竟有这种东西!”前者依然后怕不已。

“这事就算了结了,跟活着的兄弟们说,今晚的事情要烂在肚子里,否则……”林竺觉一贯喜欢适可而止的训话方式。

“是,我一定传达到人。”紧接着便是一串小小的马屁。

林竺觉也不再理会,心里却翻江倒海。“那帮怪物怎么出来了,难道是…….”

心境修炼如林老二者,也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林竺觉的车刚下桥,郑东的车就紧接着上了桥。

郑东一边开车一边暗自庆幸,多亏了跟易风的一番谈话,要不然自己说不定就真回不来了。

当时临走的时候,易风和常飞把自己堵在了屋里,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一个眼看要奔40岁的人愣是被个20岁不到的小伙子给说没了脾气。

那个满面堆笑的易风当时有过这样一番言语:

“郑先生,你看认识这么久了,也没机会跟您交交心,你看你是保镖,我们也算是保镖,大家都是为了林小姐的安全不是,所以呢,为了大家共同的目标,您看,信息是不是也可以跟我们共享一下。”

一番上纲上线的循循善诱之后,郑东听明白了意思,看来他们在游轮上已经猜到了些什么。郑东压根儿就没想过,眼前的两个少年其实早就洞若观火了。

经过考量之后,郑东把主要意思跟眼前的少年说了一下,也就是有怀疑对象了,今晚就要去兴师问罪,至于林家的身份,他是一点没漏。

话一落地,紧接着,就招来了易风的另一番言论。

“这样啊,郑先生,这么说您是要代表林小姐去了,那我可要提醒您,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份,真打起来你可别去跟人抢功,毕竟子弹不长眼,万一您光荣了,我们可不负责保护林小姐一辈子,再说没有您,我们也拿不到钱啊!”

郑东当时被易风说的一愣,别看这家伙看起来毛都没长齐,但至今所知不管跟什么人说话,都有一股骨子里透出来的锐气。(后来一些怀有敌意的言论史料里也曾措辞激烈的将其称之为痞气。)

即便是郑东这样的老江湖,都没办法端起长者的架子。不过好在郑东立刻就领悟出了最后一句才是易风的重点。

“你看这样好不好,您既然代表林小姐公务,那就算半个林小姐,我们哥俩陪您去一趟,给您当回保镖。从某种程度上讲,保了您,就是帮了林小姐的未来,您看怎么样?”

郑东明白过来,这两个家伙想要跟自己一起去,现在拿话来套自己说不定只是眼前的家伙给自己个面子,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的话,一旦自己不答应,说不定自己前脚走,易风他们后脚就跟上。

答应下来吧,他们四个人跟着自己去两个,还能留两个。如果不答应,说不定四个家伙干脆一窝蜂就都去了,家里可就真只剩下林莎一个人了。

思量过后,郑东干脆答应了易风的要求,带着他跟常飞提前出发了。

事后,郑东才明白了易风两个提前下车时,推开车门后易风回过头对郑东说的那句贼贼的话。

“郑先生,真打起来你就跟在林竺觉先生的身后,保护他的完全,毕竟山高林密的,再说这地方又叫公墓山,鬼气太重,说不准就跑出啥东西来。”

刚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郑东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不像是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雇佣兵嘴里说出的话阿,倒更像一个神棍!

第十五章 夕阳战士

一辆白色的加长LKEN轿车带着满身的伤痕驶进个一个偏远的废车场,屁股后面跟着另外一辆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别克亚轿车,知道的这是逃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废车回收。

在堆积如山的汽车堆里七拐八拐,易风和常飞坐在别克亚车上眼瞅着前面的白色轿车冲着一个最大的废旧车堆径直冲了过去。

正在诧异,只听啪的一声,白色轿车的脑袋一头扎进了零件堆里,把后面开车的铁皮都吓得够呛,眼见得前车尾巴也钻了进去,走到近前才看清楚,竟然是一个垂下来的铁皮片子挡住了一个入口。

铁皮一踩油门,也跟着钻了进去。

没想到里面漆黑一片,铁皮赶紧打开车灯,被打得只剩一个车灯的独眼龙别克亚一道光柱扫过去,刚好看到了前面车的后屁股。

尾随着一路前行,跑了差不多300米,车停了下来。

“铁皮,过来帮忙。”薛三一吆喝,铁皮和缓过神来的疤瘌头赶紧下了车,而常飞和易风则一边四处环望,一边凑了过去。

铁皮和薛三把夏侯襄从车里抬了出来,老头已经再次醒了过来,手指哆嗦的指了指被白车的大灯照得煞白的一块大钢板,干张嘴却说出处话来。

“快抬过去,抬过去。”跟随多年的薛三有些明白了,赶紧把老头靠过去,只见老头举着的手指指点了一个方位,在大钢板的左边,有个旧铁铲的柄露在外面。

夏侯襄一看薛三他们找对了位置,强撑得一口气顿时泄了,手一耷拉,又晕了过去,看意思,能不能再醒过来都是个问题了。

“什么意思?”易风看出来点名堂,从后面凑了过来,常飞把了把老头的脉搏。

“要快。”常飞说。

“这可怎么办啊,老头在车上一醒过来就直接指挥我把车开到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薛三急得一脑门子汗。

“关键时刻掉链子。”易风咕囔了一句,围着那把铁铲的柄左右端详,紧接着便耳朵贴在手柄所在的位置,拿手指敲了敲。

“闪开啊,小心别被炸着。”易风一脸神秘的冲薛三几个摆摆手,真就把几个人给搞得提心吊胆,反而是常飞一步跨了上去。

易风双手握住手柄,试探的上下摇动了一下,结果纹丝未动,紧接着又往左右晃晃,还是不见半点动静。

“真奇了怪了。”易风一阵纳闷。

“我来。”常飞上前一步,一把握住手柄,没想到竟噌的一声就拔了出来。

紧接着,一丝光线从钢板下投了出来,并逐渐越来越宽,而巨大的钢板也无声的缓缓上移。

薛三几个看着常飞的目光更加写满了敬服。

“他奶奶的,小爷露个脸怎么就这么难呢!”刚才费了半天劲没找到门路的易风又是一阵嘀咕。

当铁板升到一半的时候,常飞向易风作了个手势,易风赶紧把才拣到手的Aka自动步枪递了过去,别看这款枪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但因为它卓越的性能和稳定性,一直是帮派势力杀人越货、火拼自卫之必备良器。

而易风自己则掏出了那把鸡肋的黑星,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同时瞄准了钢板后的光亮处。

从常飞的手势里,易风知道,里面有人。

当薛三一脸喜色地望向光亮的大厅的时候,顿时呆住了,与其说是一个大厅,不如说是个巨大的停车库,巨大的空间里,被各种机车排得满满当当,而此刻从灯火通明的大厅顶部正悬空降下来一个平台,平台上站着一个薛三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一个死人,

一个本应死了多年的人,

一个手里握着漆黑雷盾霰弹枪的死人。

“老太太是人是鬼?”看样子铁皮他们都不认识,只有薛三一个人知道随平台降下来的人的身份。

“原来是你个蹩犊子,原来叫三毛,现在是一根毛都没有了。”

紧接着便从半空中传来朗朗的笑声,不过看清楚了薛三怀里的人,笑声立刻变成了焦虑的询问。

“老鬼怎么了?”易风和常飞眼瞅着一个鹤发童颜却穿得满身油污跟个修车匠似的美利亚老太太提着一把大号的霰弹枪从平台上下来,高大的身形,三两步就赶到了夏侯襄的面前,看了一眼,立刻转身健步如飞。

“快,跟我来。”老太太命令到。一行人便急匆匆的尾随而去。

两个小时之后,累得满头大汗的老太太一边擦着刚洗过的手,一边步入了薛三几个和易风、常飞所在的房间。

别看是在垃圾堆里,这处居所的内部陈设和装潢都是上上之作,一看顶上的水晶灯,易风和常飞便坚定了等下去的信念,要不然他们两个也不会呆在这么一个地方干耗着。

“谁干的?”老太太没头没脑便冲薛三来了一句。

“林老二。”薛三既然肯定了老太太是个大活人,心神也就定了下来,回话的时候还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不可能,林老大知道不知道?”老太太闻言,看样子很是吃惊,同时摆了摆手,示意薛三坐下,而她自己则坐在一个高脚马扎上。

“听说林老大死了!”薛三回答道

“林芝觉死了,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死的?”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看样子似乎是触动极大。

“我们也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传出消息来。”薛三答话的同时,扭头看了一眼铁皮和疤瘌头,二者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那林老二找你们掐什么劲?怎么还差点要了老鬼的命?”老太太皱紧了眉头。

“我们现在也没搞明白,本来说好了是要谈劫货的事情,老头子还说可以顺便打听一下林老大是死是活,可没想到林老二那个鬼孙子摆得就是鸿门宴,一心要老头子的命。”

易风两个一听这话,再看薛三的言语神态,知道还真就没白等。

“他们认为林老大是老爷子下的黑手。”易风见缝插针,来了一句。

“放屁!”没想到老太太跟个火药桶似的,被易风一句话就给点爆了,这反倒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易风看见老太太怒发冲冠的样儿都只吐舌头。

老太太仿佛这才意识到眼前两个少年的存在,看样子也就17、8岁的模样,不由得又来了火气。

“薛三,这也是你们的人?是你的主意还是老鬼的主意,才几天啊,你们就越来越不上道儿了,老鬼活该挨枪子,该。你看看,这还都是些该读书的孩子,怎么能说收就收进来呢,啊?”

老太太指指易风和常飞两个,又拿手指头点着薛三的光脑门子,一阵数落。

这下反而让易风和常飞两个有些手足无措,这老太太,都那儿跟哪儿啊,怎么说风就是雨呢?

两个家伙一脸的无奈,这副表情又让老太太看在眼里,对薛三的数落越发犀利了。

“这两位不是我们的人。”薛三看来也是深知老太太脾性的,等老人说尽了兴,这才来这么一句。

“那他们?”老太太一下子愣住了,弄了半天,自己的家里竟坐着两个陌生人

“是这两位小兄弟关键时候救了我们大家的命,否则估计您连我们的尸首都找不到,当然我也更不会知道您还健在。”

薛三一脸的诚恳,不过说得确实是实话,要不是易风两个,估计他们三个连同夏侯襄早就被那些长嘴怪物给开膛破肚,成了点心了。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倚老卖老,称你们一句小兄弟。救命之恩,自当后报。敢问两位小兄弟姓甚名谁,在哪里发财?”薛三站起来冲易风两个拱拱手。

易风赶紧站起身来,而常飞依旧稳坐钓鱼台。

“我们是刚好路过的雇佣兵,我叫阿风,他叫阿飞。”易风一幅知书达理的样子。

“雇佣兵?”在座的所有人都露出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雇佣兵不是没见过,可这么年轻的却是少见,而如此年纪面对一群食人兽却能从容不迫,举重若轻,那可就是稀罕物了。

看样子两个少年应该还有长辈,说不定也是雇佣兵,平常人家养不出这样的孩子。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莫非他们竟是某个高级佣兵团的子侄?

一群老江湖不约而同互相看了看。

“敢问你们是哪个佣兵团,不知道方不方便…..?”薛三一番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也正是对面的老太太想要问的。

“不值得一提,我们叫做‘血兰’。”易风微微一笑。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薛三边说边眼球乱转,看样子正在脑袋里翻箱倒柜的搜索。

易风和常飞相视而笑,刚起的名字还没开张呢,就他们跟天语、赵盾四个人知道,薛三这家伙跟谁久仰大名去。

“行了,行了,别久仰了,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听说过,你就别穷客套了。”老太太冲薛三摆摆手,倒是直截了当。

老太太似乎想要说什么,就这工夫,一阵铃声响了起来。

“老鬼醒了,我去看看。”

老太太三步并作两步,转身走了。房间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听说老头醒了,薛三几个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下来,跟易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话也逐渐多起来。而常飞则始终默不作声。

“俩孩子,过来,老鬼想当面谢谢你们。”很快,老太太就回转来,笑容满面的招呼易风两个。

薛三一听老头没事了,也一个个站起身来。

“你们先等着,急什么,一个个来,老鬼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没曾向老太太不客气地把三个家伙给拦下来。

搞得薛三一脸纳闷,怎么把自己人排到两个少年后面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虽然两个少年有些来路不明,但毕竟是自己一伙人受了人家的恩惠,再说他们表明身份是雇佣兵,说不定老头给点酬劳也是应该的。

易风和常飞跟着老太太进了一个房间。

只见房间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玻璃球体,直径足有10米,里面布满了各种线管和机械臂。球体一侧有个门,里面是一个白色立方体仪器,从进门的方位易风只能看到一双脚露在立方体正中的圆形孔洞里,看设备的外形跟医院里的核磁共振扫描仪有些相仿,但又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易风两个跟在老太太的身后,在快靠近球体那扇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上下有蓝色的光带照在身上,估计是用来杀菌消毒的。

“老鬼,人我请来了,你自己看。”老太太打开门,招呼易风两个进到玻璃球里,然后转到方形仪器的另一侧,终于可以看到夏侯襄露在外面的脑袋和肩膀部位。

看样子夏侯襄已经清醒了,只不过原本黑红的面庞有些略显苍白。老头小平头,圆圆脸,一团和气,如果不是所见所闻,易风很难把眼前的老人跟白帮的龙头联系起来。

“小伙子,先谢谢你们救了我。”夏侯襄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不用客气,谁让我们赶上了呢?”尽管口不对心,但易风说的还是那样自然,浑然没有了在湖畔树林的树顶猫了个把小时的满腹抱怨。

“听说你们是雇佣兵,能不能把脖子里的军牌让我看看。”夏侯襄突然费力的冒出一句话来。

“军牌,什么军牌?”易风装糊涂,但跟常飞两个顿时心中一紧,不由得起了警惕之心。

“我刚才看到你一扭头,脖子里有一道黄光,知道雇佣兵都是有军牌的,跟老鬼一说,老鬼只是想瞧瞧稀罕,不用摘下来,让老鬼瞄一眼就成了。”老太太解释说。

易风想了想,便把脖子里的牌牌掏出来,故意将比拇指大些的军牌光面朝外,拇指按住有徽章的内面,举到胸前。

“您看,这是我的。”易风装出一脸的无所谓。

“老婆子,老婆子,快看,快看。我猜得果然不错吧!”夏侯襄突然激动起来,眼瞅着就要把胳膊从仪器里抽出来。

也是一脸激动的老太太赶紧一巴掌把老头的胳膊打了回去。

“什么状况?”易风有些懵了,立刻把光面的军牌塞了回去,手臂一垂,很自然的搭在了枪柄上,眼光一扫四周,唯恐突然一条机械臂照自己脑袋奔过来,而常飞则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口袋里的红光匕首。

一看两个孩子一脸疑惑、紧张兮兮的样儿,老太太忍不住笑着开了口。

“孩子们,别犯嘀咕,我跟老鬼也曾是战士,乌老大还好吧?”

“啥?”易风傻眼了。

第十六章 谋略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出自东华古典

在易风眼里,本就莫名奇妙的老太太突然冒出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话来,而且这句话的还直接点明了易风他们的出处,这如何不让易风和常飞心惊。

任换了谁也会有思想波动,你说四个人又是玩失踪,又是搞偷渡,还专门混了一所美利亚大学的学籍,这一切容易吗?

最后可好,转了一圈又回来了,那感觉就跟玩离家出走的孩子一样,鼓足了勇气敲开了一家陌生人的大门,进门一打听才知道,这家人竟然是自己的七姑八大姨。

“我不太明白您们的意思。”易风决定继续装傻。

“你看,这孩子死不承认的劲儿像谁?”老太太饶有兴致问老头子。

“看不出来,那四个人中没有这种性格的啊?”夏侯襄一阵思索。

“四个?”易风和常飞更纳闷了。

“孩子,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在意的不是你的军牌,而是那条链子。我第一眼瞥见你的链子,就有些犯嘀咕。所以老鬼一醒,我跟他一说,他就猜到了你们的来历。不妨告诉你,当今世上知道这链子的不超过6个人,另外四个则是链子的主人。”

“哪四个?”易风随口问道。

“小家伙,还要考考我们!乌老大、李树一、朱全,再有就是雅克布,也不知道老家伙死了没有。”

一听这话,常飞伸到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了,看样子是彻底打不起来了。

“难道你们跟他们是一起的?”易风必须要把这件事情给弄实了,也免得是个人就成了他的长辈。

“不,我们曾经是敌人。”夏侯襄答了一句。

“后来,我们在一次战斗中战败,乌老大他们留下了我夫妻的性命。几年之后,我们夫妻又碰巧从战火里把他们四个救过来,不过那次只活了他们四个。因为我们给他们治过伤,所以对他们身上的链子记忆深刻。”

老太太一脸悠远的神情,似乎有些沉浸于往事。

“得,还真是爷爷奶奶辈的。”易风这下彻底明白了。

“对了,这链子究竟四个中的那个给你的?”老太太回过神来。

“是乌爷爷给的,一共四条,说这链子叫做‘老不死’!”易风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并不称呼为外公。

“‘老不死’好名字,好名字啊!看来那四个人都还活着。”夏侯襄哈哈大笑,竟忍不住有些咳嗽。

“怪不得,要不然两个孩子哪能有这般本事把你们救出来,不过算起来,我们又欠了乌老大一个人情。”

老太太说话间满面笑容,竟似一点不担心老头的伤势。

“对了,你们叫什么来着?”老太太继续问道。

“我叫易风,他叫常飞。”易风也不好意思继续隐瞒自己的真名实姓,多少也总要掺杂点真话。

“你们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公墓山的,可别拿‘路过’来蒙老婆子。”老太太一伸手,三条机械臂垂了下来,末端展开,变成三个圆面,竟成了悬空的简易椅子。

易风毫不客气地坐在上面,大大咧咧的答道:

“我们接了一单生意,就是保护林芝觉的女儿,听说他们找到了林家的仇家,我们自然要赶过来看看,不管是与否,总有个准备不是!”易风说得还真就入情入理。

“至于后面的事主要靠老爷子自己命大,窜出来的怪物先冲散了林老二的枪手,这才让我们有了机会,虽然我们接的是林家的保镖任务而不是杀手任务,但也不好摆明了从他们手里救人不是。真是缘分啊!”.易风又是一阵大发感慨。

“对了,老爷子,究竟是不是您要对付林家的人,要真是那样,我们也好赶紧把人家的钱退了,不接这个破活儿了,免得给您老添麻烦。”

常飞万万没想到易风最后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直到事后,跟叶天语和赵盾谈起的时候,常飞才想起来问,

“那句话啥意思?”常飞当时问。

“哪句?”易风没在意。

“说退钱那句。”

“忽悠呗,这还用问?”易风当时歪着脑袋看着常飞,一边嘀咕:看着挺聪明个人阿!

“诓他们?”赵盾睁大了眼睛。

“那还用说,要不然怎么套出真话来!”易风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如果阿姨真是他们伤的呢?”一向尊老爱幼的叶天语怯怯的问。

“干掉!”易风的回答十分精简。

这两个字一冒出来,比常飞的话语还简练,把在场的仨人都震得够呛。

“夏侯爷爷可是乌爷爷的朋友啊?”叶天语强调到。

“那怎么了,我又从没见过他们,谁认识谁啊。再说了,就算认识,一辈子人不管两辈子事儿,谁挖的坑谁埋。防卫过当的还得蹲牢房呢,更别说是过失杀人了。”易风一边抚摸着到手的新枪,一边漫不经心的唠叨,一抬头看了看三双不可思议的大眼,不得不补充了一句。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跟外公混过的人,肯定差不了哪儿去,我早料定老头不会是背后打黑枪的主儿!”

“切”三个人同时露出了一幅“信你才怪”的表情。

时隔多年后,赵盾有一次跟夏侯老头和老太太拉家常,不小心说漏了嘴,俩老人当时一听,差点把茶杯掉地上,尤其是老太太,立时就眼泛泪花。

不由分说,俩老人满脸委屈的就奔乌不图老爷子的住所去了,人上了年纪就容易较真儿。不过论起来也真是,谁承想当年两位也曾叱咤风云的刀尖舞者,老了老了,反而不明不白的在自己人的刀尖上走了个来回。

而赵盾一看,自己不小心捅了马蜂窝,干脆在易风面前直接玩起了失踪,那都是后话。

且说夏侯襄老夫妻当时一听易风小小年纪就这么念旧,这么通情达理,顿时心里一阵暖洋洋的。

所谓他乡遇故知,如何不令人感慨万千。

“孩子,你还小,佣兵有佣兵的规矩,那能像你说得说退钱就退钱,说不干就不干了。不过你放心,林家的事情跟我们无关。”老太太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向门口看了看。

“那林家怎么跟你们结仇的?我可是听说……”易风话只说了一半。

“老鬼,你看….”老太太罕见的向老头征询。

“去把照片拿来吧,他们要保护芝觉的孩子,也该知道,再说还有乌老大呢?”老头平躺着,说话时眼睛一翻一翻的。

老太太这才站起身,从常飞借过的道里走出去,推开圆玻璃门,走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之后就看见一小块天花板从顶上慢慢飘了下来,悬浮在老太太触手可及的地方。

老太太从上面拿下一个信封,回转了过来。

等回到易风两个身旁,郑重其事的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拿出两张照片来,递给易风两个。

易风和常飞凑到一起一看,第一张照片上是两个青年男子,也就20多岁,左边的略显矮胖,右边的十分高挑,相貌堂堂。

看在易风眼里,两个人都似曾相识。另外一张照片也是这两个人,不过高挑的那个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看完照片,常飞恭恭敬敬的还给老太太,等着老太太的解释,反倒是老头开了口。

“照片上的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林芝觉的父亲。”

易风和常飞闻听此言,顿时感觉事有蹊跷,老太太接下了老头的话题。

“当初我、老鬼还有林杉大哥,也就是林芝觉的父亲,是同一个雇用兵团的弟兄。兵团被打散之后,幸存的便躲到了台岛,并成立了一个帮派,之后不久,我跟老鬼还有芝觉他爸就移民到了美利亚。那时候不像现在,种族歧视很厉害,为了自保,不得已我们又成立一个帮派,就是现在的白帮,取得就是一穷二白的意思。

没想到后来势力越来越大,连政府都开始留意我们,说不定哪天就会连根拔起。所以三个人一合计,林大哥提议拉一帮弟兄自立门户,对外就说内乱。这样白帮一变二,才有了林家的青帮。

之后,为了把戏演得逼真一点,两个帮派时常互相攻斗,帮派争斗免不了要死人,除了我们三个老家伙心知肚明,手下的弟兄一概不知,所以一来二去,竟成了血仇。但从此一后,政府便不那么紧盯着我们,转而利用两帮来平衡势力,互相消弱。这才让我们夹缝里求生存,不但没互相耗损,反而越来越强。后来林大哥病故,这个秘密就传到了芝觉手里,这孩子是个人才,对两帮的冲突驾驭的都不错。所以今天,青白两帮在美利亚的帮派势力中稳坐3、4席,而具体到走私一块,则无人可及。”

老太太谈到此处,不由得意气风发。

易风和常飞两个顿时颇有些“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易风更是不由得一阵感叹:你看人家这帮老家伙,心眼玩的才叫有水平。

就跟做买卖一样,一个镇上就只有两家铺子,一般人看人家两家整天咬着牙拼价格、抢生意、挖墙脚,无所不用其极,打得不亦乐乎。逮住机会就去抢购所谓的促销产品,还以为沾了两家商战的莫大便宜,可没想到两家老板暗地里穿一条裤子,个个躲在帐房里边数钱边捂着嘴偷着乐呢!

从老一辈的这番言传身教钻进易风耳朵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不久的未来,必将转化为一代英豪信手拈来的神来之笔。

一番受教之后,易风突然想起点什么,便插问了一句。

“那林竺觉知不知道?”

“这兔崽子八成不知道。我原以为芝觉不在了,秘密应该传给老二,所以兔崽子约我,我也没防备,谁想到这小子竟想要我的老命。”

夏侯老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嗯,有点意思了?”易风的眼睛眯了起来。

第十七章 惊---喜

AC227年的最后两天,对于斯马特警长而言分外难熬,本来前几年被调派到公墓山辖区的欧玛亚警局,图的就是一份清闲,有诺大的公墓山在,就注定了这个辖区死人多,活人少,所以警局昔日的治安考评和口碑都十分的优良。

当然也多亏了昔日的底子好,所以接连发生的命案并没有立刻把他轰下台。

可看看眼下的场景,只怕是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斯马特警长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帽沿,目光又扫了一下眼前的屠宰场。

公墓山下的那片湖畔草地,早已经是灯火通明,救护车、防暴车、警察、特警还有背着CTU惨白标志的警员在拉起警戒线的宽阔区域里往来穿梭。

一个个担架放在地上,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个个一手捂着嘴,一手小心翼翼的拣起地上的尸块。

离斯马特最近的一个担架上,扔着一个人棍,尸体被巨大的齿型伤口给开了膛,四肢不知道散落在了什么地方,原本有脑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被啃的参差不齐的黑洞,这不是人棍又是什么?

眼瞅着一个白大褂随手将一个脑袋和半截小腿丢在担架,在他身后,另一个家伙正一手握着一把长柄夹钳,一手拖着一个白色袋子,不时将地上零碎的大小肠以及遍布的心、肝、肺等人体器官夹进袋子里。

现在也顾不得区分是那具尸体的零碎了,不赶紧收拾起来,估计等正在路上飞奔的记者们赶到了,一幅照片就会轰动世界。

又是一阵警笛蜂鸣,斯马特眼瞅着5、6辆消防车一字排开,快速的驶下了干道。

“警长,初步统计,死于枪伤的有95个,尸体相对完整。其中白帮占了大多数,有63个,剩下的应该是青帮的。”一个警员过来报告

“其他的呢?”

“其他的听法医说是死于野兽撕咬,因为尸体比较零乱,所以按人头算,总共收集了87个人头,这还不包括湖里那辆车上的,等捞上来才有确切数字。”

“上帝啊,这哪里是帮派火拼啊,都快赶上小规模战役了!”斯马特心中一阵嗥叫,用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的额头。

“快,让他们收敛尸体的动作快点,让水车准备放水,尽量冲洗干净,估计记者就快到了。”

斯马特抬起头,遥望着远处夜空里正一闪一闪飞过来的直升机灯光。

“那您准备………..?”警员的语气似乎对记者也颇为忌惮。

“就说黑帮火拼。”斯马特想一想满地的零尸碎肉就一阵头痛。

“建议CTU直接将两帮的首脑立刻羁押。”斯马特又想起来一句。

“听说青帮换人了,是个少女”警员提醒道。

“少女?”斯马特不由得愣了愣。

此刻,斯马特口中的少女,也就是林莎还仍然沉浸在深深的恐惧之中,更完全不会料到自己已经成了警察的目标。

直到易风和常飞两个回到别墅时,这种恐惧依然没有消散。

林莎真的怕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刚刚差点死在自己的家里。

叶天语再次向易风和常飞讲述了一番不久前的遭遇,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已经替有些语无伦次的林莎向回到别墅的郑东述说了一番。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当时林莎问完易风和常飞两个失踪的原因,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吃完了饭,跟叶天语径自回到了房间,听说流感病毒愈演愈烈,俩人准备关注一下晚间的新闻播报,林莎顺便为两个人点了些热饮料,吩咐侍者直接送到房间里来。

两个人刚惬意的躺在沙发上搜台,还没找到合适的新闻节目,房门便被敲响了,林家的侍者都是效率型的,当然这主要有赖于与之成正比的薪资待遇。

在得到林莎的允许后,走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黑人妇女,中等身材,穿着洁白的侍者裙,脑袋上戴着有一个很得体的帽子,林莎记得,好像是叫做苏菲的。

林家的规矩,异性侍者是不允许进入卧房的。

苏菲小心翼翼的把饮品放在林莎面前的桌子上,便要带着托盘躬身退出去,没想到却被叶天语给留了下来。

“你刚才在外面是不是跟什么人说话?”叶天语看了看桌上的饮品,又看了看苏菲。

“是负责车辆的麦克,他在门口不小心撞到我,洒了些饮料在我衣服上。”苏菲一脸忐忑的回答道,心中却在不断咒骂着那个冒失鬼麦克,唯恐因为饮料的分量问题而受到责罚。

叶天语这么一问,正端起饮料的林莎这才看看自己的杯子,又看看苏菲,果然在她的前胸上找到了那湿掉的一小片,上面还有些擦拭过的痕迹。

林莎不解的看了一眼叶天语,叶天语这才说到:

“我只是随便问问,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苏菲等林莎点了头,这才抚平了忐忑的心,转身离开了。

就在她转身的同时,叶天语露出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之后猛地抓住了林莎的手。

苏菲今天心情很糟糕,自己那个调皮的儿子又把同学给打了,刚刚接到学校的电话,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分神,愣是跟那个麦克撞在了一起,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这份工作可万万丢不得,要不然自己儿子的学费又没了着落,自己何苦让他读贵族学校来的。

开车的汤姆露出话来,听说小姐跟郑老大建议,说她一个人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看样子只怕要裁人,千万别是自己。

满腹心事的苏菲刚打开门,正要从林莎的房间里出来,没想到一迈脚,门口竟戳着一个大活人。

“麦克,又是你这个混蛋!”苏菲一抬头,看清了正抱着自己的男子相貌,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但突然意识到还没有关好门,赶紧转过身,轻轻的掩上门。

就在门缝闭合的时候,苏菲突然听到房间里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

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苏菲这下听清楚了,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正在纳闷的苏菲突然感觉到一只大手捂在自己的口鼻上,正要挣脱,一个冰凉的东西顶住了自己的下巴。

一声细微的低沉声响过后,学校医务室里那个正鼻青脸肿的接受医生检查的黑人小男孩便成了孤儿。

叫做麦克的男人看看四周,轻轻的推开了林莎她们的门,将怀里苏菲的尸体直接拖了进去。

进到房间之后,麦克从容不迫的掩上门,将尸体一丢,带着消声器的枪口在房间里左右一扫,当看到摔的四分五裂的玻璃杯子以及汁液横流的狼籍桌面时,麦克年轻又不乏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无色无味,无声无息,果然是好东西!”麦克想到自己趁苏菲擦拭衣服时滴进去的那几滴药剂顿时一阵小得意。

“还得我亲自出马!”麦克为自己的神来之笔洋洋得意的同时,也发现了问题。

“人呢?”很明显,两个女孩子并没有像想象的那样倒在地上。

麦克摸了摸背后的门,确认已经锁上了,这才放心大胆的准备迈步往里面走。

还没等麦克抬起的右腿落地,麦克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一声巨响,同时一股大力推了过来,这股力量是如此强横,如此迅疾,如此淬不及防。

那一刻麦克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原本正对着门的大落地窗急速向自己冲了过来,还没来的及呼喊,扑面而来的钢化玻璃便把麦克的五官拍成了平板,紧接着破窗而出,整个人径直飞了出去。

麦克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身后背着的正是自己刚关好的门板。

被叶天语掩护着正躲在房间内一面装饰墙后的林莎,在听到一声巨响之后,忍不住露出了一只眼睛窥探,刚好亲眼目睹自己的房间门整个飞了起来,麦克就像一只苍蝇一样被身后房门做的苍蝇拍“吧唧”一声拍在了迎面的玻璃窗上,紧接着连人带门伴随着碎玻璃落到了楼下。

之后就传来扑通、扑通落地的声音。

回过头来再看,一个敦实憨厚的身影正站在门外,一边冲着闪出身形的叶天语和林莎傻笑,一边拍打着自己右腿的裤脚。

“林小姐,您家的门可真够结实的。”赵盾看了看光秃秃的门框,突然来这么一句,差点让林莎晕过去。

三个人一起走到破碎的窗前,往下一看,下面已经乱成一团,有几个黑衣护卫正向着三楼破碎的玻璃指指点点,还有几个正围着地上厚重雕花门不知所措,从赵盾他们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从门下露出的一只脚和一只手,袭击者的身体大部分都被门板拍在了地上,一线汩汩的血流正从门底下流出来,绕过碎玻璃,蜿蜒流淌。

“小姐,您没事儿吧?”另有几个护卫很快的就出现在林莎他们的门外,未得到允许没敢进来,一边急切地询问一边看着光秃秃的门框发呆。

“下面那个家伙怎么样?”赵盾问。

“死了。”

为首的高个子叫做西瑞的回答道,至今他也没弄明白吃晚饭的时候还与自己开玩笑的麦克怎么会从小姐的房间里破窗而出,摔死当场。

“现在怎么办呢?”林莎有些手足无措,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郑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你们都下去吧,保存好现场。”郑东向几个护卫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了。

郑东刚心有余悸的将车开进别墅的大门,就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知道出事了,赶紧下了车就往楼上窜。

郑东一看林莎安然无恙,先是一阵欣喜,但接着就满脸疑惑,叶天语这才解开了他的疑惑。

原来,当麦克与苏菲撞到一起的时候,叶天语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动静,甚至连两个人的谈话都一清二楚。

紧接着苏菲便向房间走来,叶天语也没太在意,但问题就出在苏菲进门时尾随的另一组脚步声。

以叶天语的耳力,她清楚地判断出有轻轻的脚步声在苏菲进门之后靠到了房门之后,仿佛要窃听什么,而这种步幅节奏又绝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赵盾所有。

于是,叶天语瞬间就有了警觉,在苏菲转身的同时,一把抓住了林莎端起饮料的手。

如果开始只是怀疑的话,之后从苏菲没来得及关紧的门缝里传进来的轻响则让见识过各种枪械的叶天语立刻判断出了属于消声器的动静。

摔碎了杯子,然后护着林莎找隐蔽的同时,叶天语立刻拨通了房间里与赵盾连同的电话快捷键。

早有约定的赵盾得到信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门外,刚好听到门板后面麦克用手确认门锁的轻微嘻嗦声。

瞬间做出判断的赵盾毫不犹豫的便一脚猛踹在门上,因为不确定别墅里房门的牢固程度,赵盾也顾不上留什么余量,结果硬生生隔着门把倒霉的麦克一脚给踹死了。

“可惜了,我的活口啊!”听明白事情来龙去脉的易风一阵慨叹,旁边的赵盾则歉意地搔搔小平头。

“对了,你们是不是报警了?”易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没有,还没想好要不要惊动警方。”郑东回答道。

“别想了,赶紧报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被我们超车的大队警察就是奔这儿来的。”易风催促到。

“怎么会?”林莎睁大了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眸。

未卜先知!这是警察啊,还是神仙?

一副惹人怜爱又颇有些无助感的混血美女心中一阵嘀咕。

第十八章 黑手

见惯了大世面的林家侍者倒是很快从开始的慌乱中恢复了井井有条,而易风四个则赶在警察到来之前开了个碰头会。|/\P-a-o-s-h-u-8.c-o-M/\|

主要是让叶天语和赵盾对当前的形势有所了解。

易风从与郑东出发说起,之后隐身树冠,目睹了林家的伏击和疯狗样的食人兽从树林里向着血腥气窜过去,之后一番周折将白帮的夏侯襄给救到那个人迹罕至的破车场里。

随之而来的就是与夏侯老头和老太太的一番交谈。

而那一番对话的重点则放在了最后面,关于阴谋,针对青白两帮的阴谋。

按照老太太的说法,她本人就是为了躲避这个阴谋而假死,并最终在这个偏僻的破车场里开辟了一片新天地,这也正是薛三开始看到老太太突然从天而降时惊骇的原因。

这一点与林芝觉将林莎雪藏在东华如出一辙,不仅如此,当初林芝觉这般作为其实也是私下里征询了夏侯襄的意见。

至于缘何在美利亚的黑帮势力中呼风唤雨的青白两帮如此绞尽脑汁。根据两位老人的互相补充,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断定有一个神秘的势力正试图将两个最大的走私黑帮完全掌控,至于目的却不得而知。

但夏侯襄却又提起,在不久前,林芝觉曾经打过一个电话回来,似乎知道些什么,不过之后听说要上飞机,也就很快挂断了,再后来便传来了林芝觉遇难的噩耗。

易风回来的路上曾跟常飞讨论过,根据时间来看,应该是林芝觉与林莎搭乘飞机飞往自由岛的时候。因为自由岛屏蔽了普通的通讯信号,林芝觉自然也无法进一步联系。

至于林芝觉因何而心血来潮去自由岛,阅历丰富如夏侯襄者也不得而知。

“接下来怎么办?”赵盾在听完了易风和常飞的遭遇,问到。

“去睡美人酒吧。”易风看看常飞,对赵盾和叶天语说道。

“酒吧?”叶天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错,我们把两次遇袭的事情一说,老头便判定两拨人属于不同的团队,很可能是雇佣兵。而睡美人酒吧则是纽尧克最大的佣兵集散地,也是他们交易的地方。”

易风立刻解释道。

“可我们连个目标都没有?”叶天语对那种乌烟瘴气的所在比较反感。

“有,叫卡琳娜。”常飞接口到。

“白帮的老爷子说如果我们要去,直接找这个女的会快些。”易风作了补充。

“什么时候.....”赵盾的话未说完,便被楼下蜂拥而至的警车轰鸣声给打断了。

“这么大场面!”易风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感慨道。

只见林家别墅整个被警车包围起来,也数不清来了多少车,警报声之间夹杂着附近邻居的狗叫声,惨白的“CTU”标志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刺眼。

附近的居民深更半夜的被如此惊扰,虽然看清了CTU的标示,还是把警局的投诉电话给打到爆。

一看这架势,早就感觉不对劲儿的易风几个立刻就跟郑东和林莎汇合,几个人颇有些莫名其妙的聚在客厅里,如此大的阵势,只能静候警察找上门了。

“长官,这就是林家报警的那具男子尸体。”曾经出现在停尸房里的CTU警员向自己的上司安德鲁汇报。

“那个女孩呢?”高大身材有着一双天蓝色眼眸的安德鲁直奔重点。

“在客厅。”

“走。”安德鲁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被翻开的门板和几乎被拍成相片的尸体,抬头看了看三楼的碎玻璃之后,迈开了大步。

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安德鲁一进门就看到了对面沙发上坐着两个女孩子,一个金发,一个黑发,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中年人和三个小伙子。

尤其以中间最为高挑的一个,俊朗的的眉目间透出一股英气。

“我是CTU的负责人安德鲁,请问哪一位是林莎小姐?”

安德鲁心中有了主意,故意礼貌的装糊涂。

“我就是。”林莎站起身来答道

“我们接到贵府的报警,知道发生了凶案,现场我们勘察过了,按照程序需要您配合一下,到警局去录一下口供。”

安德鲁一脸照章办事的表情。

“你看人家美利亚,不愧是大国,出警速度也堪称神速,报警电话还没放下,人就到了。啧啧,看看这么多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安德鲁不由得睁大了眼。

谁啊,这是?

本打算借录口供的由头顺便就把林莎给拘了的安德鲁一眼就盯住了三个男孩子中的一个。

“咱们就别给着掺和了,赶紧回学校。天语,你陪着林莎吧,我们三个先回去了。”

说话的正是易风,一两句话就把下一步的方针给定下了。

“你们是什么人?”安德鲁回忆了一番资料,青帮的关联势力中竟似没有这样几个年轻人,便趁机拿起了警务人员的架子。

“这位小姐是林小姐的室友,而另外几位都是林小姐的同班同学。”郑东回答道。

作为青帮的骨干,郑东是不乐意跟警务人员打交道的,但又不能太过得罪,两者之间的关系跟耗子与猫差不了多少。

“警察也到了,咱们也帮不上忙,记得明天还要给伊莎贝拉当啦啦队。明天见。”易风一通没头没脑地招呼过后,常风和赵盾也就准备从沙发后面迈步。

郑东有些不解的看看三个人,又看看林莎旁边的叶天语,没说话。而安德鲁凭自己的直觉,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总抓不住那种感觉。

“请稍后,我们还需要各位目击证人的配合。”安德鲁微笑了一下,边回过头跟身旁的下属吩咐了一句,那个警员一边往外走,一边掏电话。

“不好意思,我们不在现场,也是听说出了事,顺便拐过来的。刚到,跟你们前后脚。”易风直截了当就把安德鲁刚泛起的念头给断绝了。

这时候,走出去的警员又返回来,在安德鲁的耳边一阵嘀咕,还时不时地瞟一眼易风几个。

易风还真有点心虚,莫非校园枪击案的事情暴露了。

“我们可是有证人的。”易风补充了一句。

不管怎么着都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跟警察绞在一起,万一自由岛那个叫约翰的家伙给美利亚情报部门通了气,几个人的身份被这帮警察一推敲,给发现了,说不定刚有点头绪就被遣返回了国内。

“证人?”安德鲁听了下属的汇报,CTU情报部的人直接把林莎班级的资料发了过来,还真就一一对上了号。

一听易风说有证人,安德鲁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不错,来的路上就是你们的车队挡住了我们的路,我们还按了半天喇叭呢?”

易风此刻急于脱身,也顾不上被眼前的警察因为超速逮个现行了,而且这次还是主动自首的。

“原来是他们!”刚才进门的警员忍不住一阵惊呼。

在CTU干了这么多年,真没碰到过在警务车后面乱按喇叭要求CTU借道的,而今晚碰到的那辆灰色半旧吉普车更是邪门,看着破破烂烂,毫不起眼,可就在那个弯道上,这辆破车竟然一踩油门,嗡的一声就从车队后面窜了过来,把所有的警车都吓了一跳。

等打头的警车再看时,只看到前面一层黑烟,至于那辆破吉普早就跑没影了,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怪不得一进别墅,就感觉如此高档的别墅里却停放着一辆破吉普有些别扭,弄了半天是同一辆车。

当然警员这么一惊讶也不自觉间就把证人的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

“警察先生,超速是我们不对,你把我们抓了吧!”易风一脸的诚恳,双手伸了出来。

“那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安德鲁笑着摆了摆手,要是让记者们知道CTU闲着没事改抓车辆超速了,非把市政厅的房顶给笑翻了不可。

“警察先生,那我们可以离开了吧?”易风很有礼貌的征询。

“当然。”不知为什么,安德鲁内心总有些不情不愿。

得到了放行许可,易风和常飞、赵盾从容不迫的从安德鲁身旁绕过去,还没等到门口,两个警员引领着一行人对向而来。

易风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林竺觉。

三个人脚步都略微停顿了一下,出于礼貌向林竺觉点头示意,看林竺觉表情样子十分急切。

尽管心中有些犯嘀咕,但三个人还是推开了玻璃门,直奔停车的所在。

老远赵盾就看到了那辆破烂的灰色吉普,很难相信,这就是易风所说的好东西。

先前一番谈话的间隙,易风和常飞掏出两把枪来给了赵盾和叶天语,给赵盾的是他一直惯用的.50AE“马格兰之鹰”,而给叶天语的则是一把迷你手枪,赵盾借过来研究过,看样子是哥劳克强化塑料的,尺寸还没有叶天语的巴掌大,一打听才知道都是夏侯老太太送的。

而易风和常飞则是人手一把.45口径的汉克勒奇手枪,还都配了消音器。而据易风说,老太太还送了另外一个宝贝,没想到就是这么一辆破车。

第十九章 塞舌尔莺

塞舌尔莺是一种鸣禽,栖息在印西度洋的库鲁辛岛上,这种鸟类以雌性的“偷情”而闻名于世,岛上40%塞舌尔莺雏鸟的父亲并不是它们母亲的配偶。|/\P-a-o-s-h-u-8.c-o-M/\|

雌塞舌尔莺通常尽量选择个性强而突出的雄性作为自己的配偶,不过一旦有更加优秀的雄性个体出现,雌塞舌尔莺就会选择欺骗原本的配偶,红杏出墙。

但科学研究认为,这种风流韵事正是雌塞舌尔莺为了改进后代的遗传质量而采用的一种策略,这也就是物种族群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

引自人类学家奥夫曼的《性与繁殖》

接近午夜时分,林家别墅的大门打开了,一辆老旧的吉普车从警车的夹缝里缓缓蹭了出来。等驶出了警戒线,常飞一脚油门踩下去,吉普车便在一阵阵警灯闪烁中消失了踪影。

副驾驶上的易风按了一个按钮,一个小小的液晶屏从易风的面前冒了出来,易风用手指轻轻一点,睡美人酒吧的卫星导航地图便出现在了屏幕上。

“酷。”在后座上正好奇的四处打量的赵盾顿时来了精神,扒着前座的靠背凑到前面,真没想到车里还有这种设备。

这一起身的功夫,赵盾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又坐回后座,接着俯下身子拿手指头弹了弹脚下的车厢板,又爬起来,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在后座上左右扫视。

“找什么呢?”易风扭过头问。

“机关,脚下有机关。快帮我找找。”赵盾一幅迷宫探宝的模样。

“真的。”赵盾这么一说,易风和常飞也来了精神。

易风赶紧又按了一个按钮,原本是收音机调频的位置弹了出来,看的赵盾一愣一愣的。

“这个用过了….这个、这个都用过了……..”易风一边指着滑出来的操控面板上的按钮,一边用排除法筛选。

“这个键应该是导弹。”正开车的常飞抽空看了一眼易风正准备按下的键,提醒道。

“什么东东?”赵盾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

“看到没有,这个一按,咱们的车就变成跑车了。”易风一阵得意洋洋。

先前从旧车场回林家的路上,易风已经跟常飞试验过了,所以才一不小心就超了速,唯一可惜的是,老太太的这辆车里没有使用说明书,要全靠自己摸索。

要不是赵盾坐在后座上发现了异常,常飞和易风还真就不会留意,随着易风按下一个不起眼的按钮,赵盾脚下的厢板慢慢抽开了来。

赵盾抬脚再往下看,车厢板一除去,没想到自己正踩在一个小型军火库上。

“哎呀,我亲爱的MP5A2啊!”赵盾从脚下拣起一支冲锋枪忍不住抱在怀里婆娑不已。

易风欠起身,往后一瞅,也傻了眼,没想到赵盾脚下冲锋枪,卡宾枪排得满满当当,旁边还放着不少塞满子弹的弹夹。

“这老太太,是不是有点太暴力了?”易风和常飞不约而同的泛起了同样的念头。

当初从车场回来时,原来的两辆车都不能用了,而薛三几个都被老太太暂时留在了车场,说等老头康复了,再一起露面。

但易风和常飞还有正事儿要干,所以老太太就慷慨得说要送他们一辆车,让他们在进门的停车大厅里自己选。

没想到易风放着或炫目,或高贵,或威武的好车不选,偏偏看中了唯一一辆破吉普。

按照易风后来自己的吹嘘,那是因为他慧眼识珠。但当时他真正选好了坐进车里时,却真真儿有一丝心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才想起额外的问老太太要了几把枪,算是安慰奖。

毕竟这家人是搞走私的,怎么说也是救了老头的命,既然车破了点,弄几把枪也不算过分。

当易风和常飞开着破吉普扬长而去的时候,看着那辆吉普的后屁股,夏侯老太太久久不忍离去。

“这个小崽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种,真贼精贼精的。”

等在路上跑起来,不死心的易风在副驾驶上四处乱摸乱按,结果还真就发现了这车的与众不同,于是便有了“鸡立鹤群、与众不同”的另一明证。

当然易风不会想到,自己在约翰上校眼里,也曾经扮演过跟这辆破吉普相同的角色。

“这都是老太太送的,哇,赛,这老太太究竟是什么人!”赵盾心中对夏侯老头和老太太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用老太太自己的话讲,最拿手的是搞点小玩意,修修车啥的,偶尔也弄几个人修修补补的练练手。”易风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也是敬服不已,单单以这辆车而论,老太太的能耐就可见一斑了。

但话又说回来,能把老太太逼到假死隐居的份上,这幕后黑手更显得非同一般了。

午夜对于一般人而言,是属于梦的时刻,但对于纽尧克的最繁华的波亚街则不然,尤其是睡美人酒吧。对其间的很多人而言,一天才刚刚开始。

在酒吧的停车场里,一辆高大的吉普车很突兀的插入一排跑车云集的区域,这么一停,顿时引来了各式各样的目光。

三个人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向睡美人酒吧的入口处盯了几分钟,毕竟导航仪上可没有标注酒吧里让不让带枪。

不久三个身影便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入口处。果然,连个门卫都没有的酒吧似乎对所有人都是开放的。

当然,一般人想一想就会明白,在这么一个雇佣兵云集的地方,暴徒、杀人犯甚至各种变态应有尽有,敢让这帮家伙带着枪械进来,傻子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据说,最近一次有人带着家伙闯进酒吧寻仇都是七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没等寻仇的家伙把枪举起来,那家伙的枪连同握枪的手便一起掉进了舞池里。

听说丢了一只手的家伙至今还在到处打听,自己的手是如何又是被何人给弄断的。

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等往来穿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奇装异服、遍布疤痕者更是司空见惯。

偶尔几个腰里悬着枪穿着或暴露、或古板、或轻佻的美女走过,充满弹性质感的翘臀和长腿总能带来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遇到相熟或色胆包天的还能上演些言情片或动作片,其结局要么是女的被人占了便宜的咒骂声,要么是清脆的巴掌声后,捂着腮帮子的色狼放肆的大笑声。

尽管见识过自由岛上的军刀酒吧,但易风三个还是被眼前的一切给触动了。

巨大的圆形穹顶,如太阳般高悬的射灯,整个酒吧看起来就像一个远古记载中的圆形斗兽场。

正中间是巨大舞池,圆心上有个近两米高的舞台,脱衣舞娘正在激昂的音乐里搔首弄姿、扭腰抖臀。舞台下更多的人在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抬头看时,则会发现多达七层的环形看台上,被隔出了一个个的玻璃隔间,时不时有人会透过玻璃往下面脱衣舞娘高耸的胸脯上看两眼。

易风三个看准了吧台的所在,奔着正张罗着拿酒的彪形大汉就凑了过去。

“要喝点什么?”一个艳妆侍女从吧台的另一侧绕过来,一双媚眼瞟了瞟最前面的易风又看看俊朗的常飞,顿时露出老草吃嫩牛的神态,往吧台上一凑,双臂一夹,胸前的两陀肉挤出了一道深沟。

“找个人。”易风面对扑面而来的香风,竟然有些怯意,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是不是找我啊?”侍女调笑着又把胸前的短衫敞开了些。

“卡琳娜。”跟在后面的常飞一脸冰霜。

没想到侍女闻听此言,顿时一脸的似笑非笑:

“没看出来啊,巴里,又有人要排队。”侍女冲着彪形大汉一吆喝,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像看猴子一样盯着三个毛头小伙子。

易风三个任谁都猜不到,自己要找的卡琳娜究竟是什么人,但酒吧里的人却是一清二楚。

卡琳娜,正是整个睡美人酒吧的老板。她还有另外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夜莺。

回顾那段历史,关于卡琳娜的一切,后世的研究文献中都充满了争议,尤其是在她遇到易风之前。

在当时频繁出入睡美人酒吧的雇佣兵眼中,老板娘无疑是几乎每一个雇佣兵(指男性,女性另论)眼中的性感尤物。尤其是时不时地爆出一则某某佣兵团的某某某与老板娘共度良宵,然后又因“精”疲力尽,鏖战不敌,而自断右手一指的传闻,更是骚动着无数男人的心。

当然,凡是被老板娘看上的,个顶个的都是佣兵界的年轻翘楚,但不论你是高大威猛的西方人还是持久绵长的东方人,石榴裙下、春风一度之后,都乖乖的留下一个手指头。

谣传有个身怀内功的东华雇佣兵,才貌不凡。有些不服气,便在一帮狐朋狗友撺掇下排上了号,刚好就被卡琳娜看中,两个人便展开了床战,结果东华的年轻后生准备不足,最后丢盔卸甲,一败涂地,按规矩自断一指。

没想到东华小伙子不服气(也有人称是小伙子对老板娘动了真情),养好了伤之后,四处拜访名师,搜罗男女交合之密计,两年之后,报名再战。没想到老板娘还就真给他机会,两个人时隔两年之后再次颠龙倒风、云雨激战。

次日,有好事者探听战况,这才知道年轻人所在的雇佣兵团已经将其除名,原因无他,右手只剩两指,能顶什么用。

此役毕,睡美人的老板卡琳娜更加名动一时。大批的男子,或富或贵、或英雄无敌、或才貌双全,不惜断指也要争先排队,希望侥幸得到卡琳娜的垂爱,也好一亲芳泽,卡琳娜的艳名由此可见一斑。

后来据知情者传言,那张无数人魂牵梦绕的大床床头,唯一的饰品竟是4个巨大的雕花玻璃坛子,里面福尔马林液浸泡的全都是人的断指。

又传某日有人无意间目睹人高马大的酒吧侍者巴里从车里抱出一个新玻璃坛子进了酒吧员工通道的时候,谣言之火被彻底点燃了。

从此,“夜莺”之名不胫而走,艳名远播海内。

从高原上出来的三个少男,那一刻又如何料到,自己竟置身于新一轮流言蜚语的艳情漩涡里。

第二十章 佣兵

“你们谁这么有种啊?”那个呆在吧台里的彪形大汉咋咋呼呼的走过来,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三张年轻的脸。[泡!书。吧!超。速!更。新]

之后便是一幅自以为是的妄自揣测:嗯,前面的这个不起眼的家伙似乎是拉皮条的,后面的那个长的挺壮应该是保镖,那么中间那个相貌英俊的想必就是报名找老板娘的。

“什么意思?”易风一脸的纳闷:怎么回事,找个人怎么都这么大反应?

“我问你们谁是正主?”巴里瞪大了眼睛。

“我们一起的,找卡琳娜。”易风一脸无辜的又重复了一遍。

“扯淡,毛还没长齐就来瞎起哄,滚。”易风的话巴里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一个粗鲁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一声顿时令周围的人都把目光移了过去,看是谁这么大咧咧的。

当然也有几个不为所动的,一个是巴里,巴里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猛虎”佣兵团的第二副团长“剑齿虎”索隆。

这家伙30出头,五大三粗,为了老板娘排队都排了3、4年了,可老板娘不待见他。听说现任猛虎的第四副团长“玉面虎”艾伦见了面就扬起自己少了小指头的右手跟索隆打招呼,弄得索隆整天郁闷不已。

所以最近索隆改变了策略,有空就来睡美人排号,而且不单单只是排号,凡是发现还有别人排队的,只要这家伙能惹得起,肯定把别人打成猪头,尤其是那些小白脸。

最近一个月索隆都没被安排什么任务,所以就天天都来,挨他揍的足有一打还多,以至于近一个月来都没听说老板娘约见过谁。

毕竟猛虎团作为金蓝级佣兵团,是响当当的角色,经常出没在睡美人酒吧的佣兵们没事也不会去触金蓝级副团长的霉头。

但凡是个佣兵混个一年半载的便自然明白未蓝星上佣兵界的等级区分。

近现代佣兵的这种等级是在大约半个世纪前才正式确立起来的。这种分级主要基于各个雇佣兵团的实力,一经采用便得到了各方面的广泛欢迎。

对于雇主们而言,一方面对自己该出多少钱雇佣怎样的队伍心里有了谱,另一方面又不用担心两眼一抹黑,花高价却雇佣了一伙笨蛋,弄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甚至把雇主都折进去。

同理对于雇佣兵而言,也省了很多麻烦。

其一,市场变得相当稳定。在分级之前,三四个菜鸟组个队,对雇主一阵胡吹海旁,报个混账价格就把活儿给揽走了。就算活儿干的好,可价格却被带下来了,但一旦活儿砸了,鸡飞蛋打不说,再把雇主弄个心灰意冷,白白的客户流失;

其二,对于佣兵团自身而言,也可以趋吉避凶。刀尖上的舞者,说起来挺拉风,但眼瞅着同伴开颅破肚、红白横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分了级才便于有多大肚量吃多少饭,也免得接到那种不是人干的活,弄个有命拿钱没命花。

第三点就是避免内耗。热兵器时代,人活着难,死却容易,一个枪子碰上,英雄就成了烈士,之后就是冤冤相报的仇杀,据说早些年,有近一半佣兵折损于佣兵间的仇杀。这有了等级,家门一报,我是某某级别佣兵团的某某某,想搞事的就会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就像现在,知道索隆是金蓝级别佣兵团干部的便不会冒然多管闲事,毕竟人家的实力摆在那儿。

赤橙黄绿青蓝紫,佣兵共分为7级,每级又分为银、金、玉三等,但在全球的佣兵团中,已知的紫级兵团加起来总共才10个,最高的玉紫只有2个,金紫3个,银紫5个,蓝级中玉蓝只有5个,与“猛虎”同级的金蓝也不过才7个,从银蓝开始才逐渐多起来,突破了个位数,达到了18个。

尽管不是最高的紫级,细分起来,金蓝也只算是第5级,但考虑到佣兵的某些政治属性,全球280多个国家,前5级总共才22个佣兵团,这就很说明问题了。而且实际上,一般人能接触到的佣兵中,玉蓝和金蓝才是最恐怖也是最嗜血的存在。

毕竟紫级都是站在佣兵顶层的存在,都有专门的机构接待客户,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需要雇佣他们的任务,虽然佣金都是天文数字但注定了数量肯定不多,而对于其他的雇主们,他们自然更倾向于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雇佣把握性更大的高级佣兵,于是玉蓝和金蓝便成了香饽饽。

不过,大把生意的同时也意味着等比例的大把凶险和更大把的热血与牺牲,这就导致了玉蓝和金蓝级别佣兵团的数量一直是个位数以及所有级别中最高的新旧替换率。当然经历的生死多了,这些佣兵们自然而然就带出一股子横劲和狠劲,而身为副团长的索隆带点傲气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而除了巴里之外,还有三个人没回头去搭理索隆,就是易风、常飞和赵盾。

“我想,你们可能是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排队的,是熟人介绍,有点私事。”易风对正挤过来的棕红头发大汉仿佛浑然未觉,自顾自的向巴里解释道。

“废话,来睡美人的都是熟人介绍的,哪有生下来就认识卡琳娜的。大家都是私事儿,谁听说公事儿有在床上办的。”索隆说着就到了易风身前旁,一看易风也就17、8岁的年纪,伸手就准备拎易风的后脖领子。

有几分醉意的索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手刚伸出去,眼前的少年便没了踪影,而自己的手里却多了一个空杯子。

索隆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却见少年又背对着自己,站在了原来的地方,便嗖的一声,又伸出了满是长毛的大手,结果却又抓了个空,眼睁睁的看到少年的身子一晃,就从自己胳膊地下滑了开去。

“嗨,好你个猴崽子。”索隆怎么说也是一号人物,一看易风的身法,虽然一脸酒气,但心里却清醒了几分。

“快滚,坏我的好事,小心我捏死你。”一看易风闪到了旁边,索隆便把指头戳到了原本站在易风身后的常飞眼前。

原本易风见这家伙带着酒气过来,再说有上次自由岛酒吧打架的前车之鉴,所以懒得跟个醉汉一般见识,可一看这家伙跟差不多高的常飞弄个面对面,冲着常飞就是一阵唾沫星子乱溅,知道要坏菜。

果不其然,索隆伸出去的食指还没缩回来,就感到自己的手指被戳到了一边,同时一阵刺痛,所谓十指连心,就这一下,索隆的酒醒了。

缩手一看,没想到整根手指的指甲下面像是被一根针从左到右刺穿了一个洞,虽然避开了骨头,但也是鲜血直流。

“都给我闪开。”索隆怒了,大喝一声,早已经习以为常的酒客们立刻就闪出一片区域,喜欢看热闹的也逐渐围拢过来。尽管酒吧里不能动枪,但打架却是司空见惯的事,那一天不抬出几个那就不叫睡美人了,当然,喝醉酒了的也包括在内。

“哎,索隆大哥,年轻人不懂事,你可别下狠手。”先前接待易风的侍女在吧台里嚷嚷了一句。

“你个骚狐狸,是不是看上哪个雏儿了,想养在家里慢慢用啊?”一个轻佻的男子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养你妈个头,你小子的梅毒怎么还没把舌头给烂去。”侍女踩在吧台里的高脚凳,冲外面一阵咒骂

“小伙子,好样的,顶住,正所谓英雄出少年。”有人在人群里起哄,看样子是怕常飞像易风一样躲闪,最终打不起来。

一片喧嚣声中,索隆一把把范围拨拉得更大了下,向着常飞就大跨步冲过去,肩头一耸,直撞常飞的胸口。

一脸寒霜的常飞,眉头一皱,把易风吓了一跳,一般这时候,意味着要下狠手。

“也该我练练手了!”没等易风有所反映,常飞身前多了个人,赵盾憨声憨气的话语里竟透出一丝兴奋。

说话间敦实的身体从后面一错步,像面墙一样挡在了常飞前面,对着索隆泰然不动。

尽管索隆没料到突然会换了个人,但对比一下个头,自己还是站了优势,再说对方一点点年纪,担心个鸟。

如此这般想着,索隆像一辆机车一样轰隆隆的对冲过去,可看清了对方圆脸上露出的微笑,索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半个身子像撞在了山壁突出来的棱岩上,酥麻一片。这也难怪,索隆的个头看起来占了些便宜,但真撞在一起,个头略矮的赵盾,肩头刚好对准索隆的半个身子。

“坏了,硬气功。”索隆赶紧侧身,一条象鼻子似的胳臂冲着赵盾的脑袋就搂过去,赵盾一矮身就闪了过去。一伸手顺着索隆的脑袋划到他的脸边,手一紧,掐住了索隆的下巴,周围的人还没看到怎么回事,索隆便托着下巴像兔子一样急速的闪到一旁。

什么叫做大意失荆州,阴沟里翻船,索隆就是最好的明证。

这一个月的顺风顺水把索隆弄得有点得意忘形,就这么一不留神,索隆只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一托一推,自己就中着了。

围观的人再看索隆,挺大个的人,正托着下巴不敢松手,嘴都歪了,气得直哼哼。随手捞起一个酒瓶就像赵盾砸了过去。

赵盾一边傻笑一边缩脖子,紧接着脑袋上就多了一只手,身后的常飞伸手就把酒瓶给接在手中,然后轻飘飘的丢给了吧台里正双眼圆瞪的巴里,看意思像是说,多好的酒,别浪费了。

这边索隆还想接着扔,却被一双涂着血红指甲的女子按住了手。正在气头上的索隆抬手想要打人,可看清了来人,扬起的手乖乖地落了下来。

一个一身红色紧身皮装的黑发少妇站在了索隆的面前,端着索隆的下巴,捏着耳孔前方的关节头对好骨环,向上一顶,紧接着就是索隆瓮声瓮气地哼哼。

索隆只觉得一阵巨痛,“嘎巴”一声脆响,下巴这才归了位。一股子酸痛直冲自己的鼻子。

双眼发红的索隆撸起袖子就准备找回场子,没成想刚迈脚就被红衣女子一高跟鞋踩在脚面子上,也知道疼的索隆赶紧踩刹车。

易风三个静静地站在原地,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一起犯嘀咕:这女的是什么人?

“あなたはだれ?”

没想到红衣少妇冲着易风三个嘻哩哇啦就是一阵鸟语。

“靠,她把我们当成鬼子了!”易风三个顿时面面相觑。

第二十一章 缘分

“东华和阳出两个国家,虽然从地理位置上算是一衣带水的邻邦,同属于黄色亚裔人种,从远古史料上来看,双方也具有相同的文化同源性。

但近现代一直以来,两国民间一直存在着极深的民族隔阂,而这种隔阂根据考证,是源于纪元前的历史纪录。根据老人们世代相传的历史来看,在早期东华的文明不发达阶段,先行一步的阳出国虽然地少人寡,却曾经不止一次对东华发动过侵略,并极尽烧杀抢掠之能事,于是这种刻骨的仇恨便随着东华人的血脉一直延续下去。…………..”

选自山口德隆的《大灾难与大融合》

“抱歉,我们是东华国人。”易风赶紧用通用语对着周围的人大声辩解,别的说啥都可以,唯独这老祖宗不能乱,这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万万马虎不得。

“东华的人?”红衣少妇也换成了通用语,似乎略微沉思了一下,但紧接着又是一脸魅惑众生的微笑。

“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少妇冲四周的人一摆手,四周一群人竟乖乖的散了,该干啥的继续还干啥。

“几个小兄弟,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跑这里来了?”美艳少妇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脸的和颜悦色。

“我们也是雇佣兵。”易风有些猜到了女子的来历,估计也是佣兵界的人,而且肯定不是卡琳娜,阳出的女人一般不会叫卡琳娜这种名字。

“这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有没有加入佣兵团啊?”这个阳出的女子变得异乎寻常的热心起来。

酒吧台里的巴里一听这话,心里直犯嘀咕,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早就听说“猛虎团”的第一副团长百惠子最会拉拢人心,撬墙角的事情更是没少干,没想到都一路撬到睡美人里来了。

不过,跟巴里一样,更多双好奇的耳朵都直愣愣的竖起来,等着少年的答案。毕竟大家有目共睹,尽管索隆过于托大,再加上喝了点酒,才栽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跟头,虽然双方都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但明显三个少年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连百惠子都动了好奇之心,更别说是旁人了。

“有,叫血兰。”常飞罕见的开了口。

“鲜血的血,兰花的兰。”老实人赵盾惟恐别人弄错了,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好有趣的名字。”百惠子闻听此言,想都没想就接口应道,说完嘴角还抿了抿。以她的身份自然不用搜肠刮肚的思考什么出处,凡是略具点薄名的佣兵团都装在了百惠子的脑袋里。常飞一报名号,百惠子就知道几个家伙要么隐藏身份,要么就真是一帮光膀子打天下的愣头青。

“你们真是来找卡琳娜的?”百惠子这句话说出来,露出一脸的暧昧表情,酒吧里的人唯一摸不着头脑的也就易风三位了。

“是,我们有点事想请卡琳娜小姐帮忙。”易风一瞥周围人的神态,早就品出了个中滋味,说话更加小心翼翼的。

“帮忙,真是稀罕!”百惠子靠近了一步,围着常飞、易风和赵盾三个,像在骡马市上挑牲口一般,转了几圈。

之后,百惠子站定了,对着身后还怒目圆睁的索隆开了口:

“老二,这就是你不对了,还瞪什么眼,没弄清楚状况就跟几个孩子争风吃醋的。活该你一辈子也见不着我那妹妹了。”

“妹妹?你是说卡琳娜?”易风立刻就明白了。

“怎么,你不相信?”红衣少妇又是一阵媚态横生,眼神一扫,四周的人都忙不迭的点头。

“巴里,跟我妹子打声招呼,就说我来看她了,很久没见我这位妹妹了,顺便让你们搭趟便车怎么样?”

易风顿时一脸的喜色,但心中却暗自嘀咕,也不知道眼前这个阳出女子如此热情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仅是易风,连吧台里正忙着打电话的巴里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位百惠子小姐不但是老板娘的干姐姐,而且更是出了名的惹不起,今天怎么会破天荒对三个少年如此和颜悦色,难道她也有点什么特殊嗜好?

巴里一阵小肚鸡肠,但事情却不敢耽误,赶紧拨通了老板娘的电话。

之后,在睡美人酒吧最高层的一间玻璃隔间里,一个布帘左边被一根白玉般的食指轻轻掀开了一角,紧接着窗帘的右边也被掀开了,露出的是一张男人的脸,也跟着向着吧台的方位观望,不过左边布帘放下之后,右边的男人依旧紧盯着下面,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下面的巴里放下电话,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看样子得到了卡琳娜的允许。

“算你们好运,看来卡琳娜心情不错,走吧。”红衣少妇向易风三个招呼道。

易风他们对望了一眼,便跟在阳出女子的身后向电梯间走去。

走出没有三步远,百惠子停住了脚步,杏眼圆睁,瞪着易风几个身后,原来索隆正坠在一行人的屁股后面。

“老二,你跟着起什么哄,老老实实回去接着排你的队。”少妇冲着索隆来了这么一句,索隆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讪讪的停下来,转身之际还不忘恶狠狠的瞪易风他们几眼。

伴随着少妇的一阵高跟鞋响,这一女三男很快就到了一个雕花的玻璃门前,百惠子按了按门铃,玻璃门缓缓滑开了。

“妹妹,有客人啊,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等几分钟再来。”

一进门,百惠子就看到了一男一女正端坐在一个精致的茶几旁品茶,很是吃了一惊,一般卡琳娜的规矩,约见什么人都是单独见客的,两拨人根本不会撞在一起。

紧跟在少妇身后的易风眼睛一瞅端坐的女子,惊讶的同时竟也免不了有些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听百惠子打招呼,易风真不敢确定眼前的女子就是卡琳娜。

虽然叫个外国名字,但眼前的女子却分明是一个东华美女。

她看年纪跟个高中生似的,身材高桃,一身浅蓝的旗袍,乌发如漆,宫髻高挽,肌肤如玉。乌黑细眉微微挑起,益显得清贵高华。蓝眼睛,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半截修颈露出,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

如果说当时的林莎像一朵菊花,那时的叶天语则是一株水仙,而眼前的卡琳娜则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外加一股子清秀可人。

作为后世纪百年颇具争议的人物之一,卡琳娜的美丽却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有后世学者言之凿凿的将之列为“红颜祸水”的又一明证之一。

但也有学者却是卡琳娜的坚定拥护者和粉丝,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不知出于何人之手的一首酸诗,这样写道:

国色天香,

雍容典雅,

不老容颜,

看风波跌宕,云烟过眼。

风流别样,

迷雾绵绵。

才俊俯首,

豪雄落魄,

巾帼一指断河山。

荡红尘,

初识英雄面,爱恨情缘。

往事不堪回首,说不尽人间多苦难。

叹豆蔻芳龄,横祸连连,

风华正茂,股掌辛酸。

烽烟伊始,皇天不负,自古英雄出少年。

阅古今,感醉梦愁肠,百年一叹。

从后世这种争议里,当时还是睡美人老板的卡琳娜,其美貌及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但当时的卡琳娜并不知道后世的史书上会留下自己浓妆重彩的一笔,更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与眼前的三个毛头小子产生了交集。

她只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自己雍容典雅与清秀可人,当然清秀可人是最主要的,看外貌永远像个学生妹的卡琳娜对几乎所有男性都具备杀伤力的。

“这主要是客人的意思,听巴里说你带上来三位朋友,而这位先生刚好与他们相熟,说不碍事的。”

易风尽管还不知道“夜莺”这个外号及其带有浓重暧昧情色的出处,但只听正站起来身的卡琳娜说话,就颇有些燕语莺呼,分外娇柔。

紧跟着进来的常飞和赵盾两个,在短暂的惊艳之后,把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所谓的“熟人”身上。

看清了正冲着自己点头微笑的男人,包括易风在内,都产生了一种“才离虎口、又入狼窝”的无力感。

真是斜了门儿了,怕身份暴露被遣返,三个人刚从林家别墅的警察堆里溜出来,结果在这里碰到个更狠的。

谁啊?

约翰.斯特朗,原常驻自由岛的美利亚最高情报官,也就是易风和常飞眼睁睁看着把大桥连同桥上的人一起炸得血肉横飞的那一位。

东华那句话脍炙人口的话怎么说来着---------“真是缘分阿!”

第二十二章 死神的脚步

“几位小朋友,咱们又见面了。”故人重逢,约翰上校难得的从脸上挤出些许的笑容。

这也难怪,约翰.斯特朗此刻没有理由不郁闷。

尽管在自由岛上炸桥的那一刻,约翰.斯特朗便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但没想到高层的风暴如此之快的席卷过来,自由岛事变的第三天,约翰便被调回了国内接受审查,比易风他们还早到了好几天。

后来约翰多方打听,从内部传出的消息,约翰上校这才知道,自由岛的遇难者中,国家安全局局长欧文的侄子也在其中,因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欧文便认定是约翰把他的宝贝侄子炸了个尸骨无存,梁子就这么结上了。

如果不是总统先生对自己的信任和维护,再加上早些年约翰.斯特朗出生入死,挣的军功,估计现在八成还被关在小黑屋里等着军事法庭的开庭呢。

之后,又是在总统的干预下,约翰很快恢复了工作,自由岛是回不去了,便被派到了CTU,负责国内反恐行动。

本来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可没曾想,刚上任,就被变相削了权。

原本CTU直属于总统,可后来参议院说什么这样会使CTU职权过大,逼着政府改制,结果早不改晚不改,等约翰上任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有烧起来,一纸公文,把CTU划到了国家安全局的名下。

本来欧文就憋了一肚子邪火,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窝囊了几天的约翰气儿还没顺,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把他给震懵了。

根据情报局国际部的消息,他们的一个高级特工临死前发出的最后一条信息表明,一枚核弹正远涉重洋,在前往美利亚合众国的路上。

据说,牺牲的特工从六年前也就是AC221年就开始追踪这枚核弹。

那年3月,从巴蒂斯塔联邦南遮省的白沙瓦那军事基地流出来两枚核弹头,一枚听说已经被东华和巴蒂斯塔的联合行动小组成功截获,而下落不明的另一枚便一直是美利亚合众国的密切关注对象。

没想到还真就奔美利亚来了。

消息一经确认,整个国家机器都疾速运转起来,这可不是走亲访友,来的可是一枚核弹,死神之火。

但这事情必须保密,要不然核弹没到,堂堂的美利亚合众国就先炸了营,谁知道这大礼包会送给哪个州。

不久,情报反馈回来,一艘走私船已经在纽尧克卸了货,批量生产的辐射跟踪仪立刻分发给了各个行动部门。

结果还真就在一辆车上发现了可疑能量反应,约翰.斯特朗亲自带队,冲进直升机就飞驰而去,结果费了不少人手,挺大的阵张,只抓住了两个吓得双腿打颤的小混混,尤其是等那个双手高举趴在车顶,翘臀乱抖、半哭半号的艳女唠叨完,约翰的心又沉了下去。

好在国家安全局的局长欧文也不是浪的虚名,据说一位中东阿伯亚籍美利亚妇女在清理自己弟弟的房间时,听到了自己的弟弟正跟人用阿伯亚语打电话,谈到了核弹。这才心惊肉跳、大义灭亲,拨通了情报部门的电话。

于是在约翰踏上飞机的同时,另一拨人马眼镜蛇突击队突袭了妇女的家,将她的弟弟侯赛因逮个正着,并从电脑硬盘里缴获了部分录音资料,但核弹却没弄到。

等约翰得到消息,赶回了总部,刚好看到得意洋洋的欧文局长正拿着从皮开肉绽的侯赛因嘴里得来的情报,忙着调兵遣将。

约翰本来自告奋勇,结果被欧文塞了个闲差,去羁押林芝觉的女儿,林莎。其实约翰自从接手了CTU就一直没闲着,自然也没忘记可能回到美利亚的林莎和那个四个同时失踪的东华少年。

尤其是安德鲁将纽尧克大学校园枪击案的资料放到他的桌面上之后,看了照片上几个匪徒的死状,精明的约翰就想到了四个少年,毕竟身为东华的特种兵尤其还有三个异能者,这种事情都不过是小菜一碟。

至于说羁押的原因是因为林莎组织领导黑社会火并就有些牵强,情报显示在这之前,林莎一直是个单纯的女娃子。

所以约翰也没太往心里去,直接排安德鲁去处理,而自己则私下里密切关注着核弹行动的进展,毕竟跟黑帮仇杀相比,笼罩在核弹阴影下的纽尧克州980多万居民才是更重要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窝在自己的总部办公室里,利用自制的设备正忙着监听欧文指挥线路的约翰等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派去追缉核弹的眼镜蛇突击队,在报告已经发现核弹之后,竟然离奇的全军覆没。增援部队到达的时候,只看到了满地尸体,听说还有3人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

指挥线路里只剩下欧文歇斯底里的吼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约翰再也坐不住了,绞尽脑汁,才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去睡美人酒吧!

对于睡美人酒吧及其老板娘卡琳娜,约翰有着被易风三个更加详尽也更加清醒地认识。

能让俗称“军中匕首”的眼镜蛇突击队全军覆没的武装,自然绝非等闲之辈,而一般武力能排上号的绝大多数都出自成建制的雇佣兵,一旦涉及到雇佣兵,那就非去睡美人酒吧不可了。

好在约翰跟卡琳娜早些年就打过交道。当然,昔日的约翰对卡琳娜的美色也曾垂涎三尺,但作为政府官员,却是有贼心没贼胆,老板娘的规矩是知道了,万一也自断一指,自己就不用在政府混了。

当然,号称无所不知的卡琳娜也知道约翰.斯特朗的身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位绰号“银狐”的上校是决不会贸然进入这鱼龙混杂的酒吧,所以在约翰很低调的通名报姓之后,两个人就坐在了一起。

约翰来不及客套,坐下来就直奔主题,没敢说核弹的事情,但却开门见山,告诉卡琳娜,名声在外的“眼镜蛇”突击队全军覆没了。

原本挂着迷人微笑的卡琳娜眉头也忍不住皱了皱,凭她的直觉,感到有大事情发生了,对约翰接下来的询问十分之配合。

结果,两个人一分析,全无所获。

在戒备森严、处于高度安保中的纽尧克市能悄无声息的把堂堂的“眼镜蛇”突击队干掉的,只能是玉蓝级别以上的佣兵团。就算是像“猛虎”那样的金蓝佣兵团,虽然咬咬牙也可以干掉眼镜蛇,但肯定会弄出不小的动静,做不到这么突然,这么悄无声息。

可问题是,玉蓝及以上级别的佣兵团,有不少都与各大国藕断丝连,不管哪一支拉出来在美利亚搞核爆这种事,都无疑代表背后的大国正式对美利亚宣战,而且不是常规战争,是核战。

与仍是当今世界第一强国的美利亚进行核战,对交战的双方乃至全人类都无异于自杀,毕竟单单美利亚核武库里的弹头就能把整个未蓝星来回犁上三遍。

之后,约翰又询问了高级别的私人组织雇佣兵,结果得到了卡琳娜的明确否定,约翰把卡琳娜的思路套到核弹事件上一分析,显然这种针对平民的爆炸,对那帮高级别雇佣兵而言,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再说,雇佣兵们挣来钱是为了花的,未蓝星上还有比美利亚的纽尧克更好的花钱的地方吗?

答案是没有。又有哪个有钱人愿意把自己住的高档酒店炸了,反而去挤狗窝的呢!

尽管,约翰知道卡琳娜敢如此明确的否定,理由肯定比口头上的复杂得多,但至少她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毕竟她的睡美人酒吧连同她本人都是纽尧克的一份子。

没有人愿意枕着核弹过日子。

如此一来,事情就僵住了,约翰唯一的线索也就没了着落,那一刻,约翰甚至听到死神的脚步正蹒跚而至。

就在这时候,易风三个来了,从玻璃窗里往外漫不经心一瞅的约翰无意间竟发现了东华的几个少年,知道是来找卡琳娜的,这才告诉卡琳娜,来的是他的熟人。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一幕。

“上校,您回国了,见到您真高兴!”

约翰这么一打招呼,易风赶紧面带笑容,那神情仿佛老友重逢般的亲切,可实际上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说话间,易风一边眼珠子乱转,四处打量,一边向身后的常飞和赵盾做手势,意思是老特务一言不合,好赶紧找路线撤,免得一不小心给遣返了,毕竟哥几个可是偷渡来的。

“对了,听说你们来这里找人帮忙,出什么事儿了?”约翰从卡琳娜口中知道点梗概,随口问道。

无限郁闷中的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眼前叫易风的家伙此刻正盘算着万一出不去,要不要把老特务给劫持了。

“妹子,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三个小家伙挺有意思,给他们带带路,你们先聊着,我先去喝一杯,等会儿再上来。”

百惠子及时地插了一句,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什么人,但那男人的一双眼睛却看得她有些不舒服。

而且此刻,自己算是个外人,确实不适合呆在这里,像她这样一个长着七窍玲珑心的人,自然知道该干什么。

“那就委屈你了,姐姐,我还给你留着一件好东西呢,算是赔罪,等会儿给你拿过去。”

卡琳娜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边说边拉住了百惠子的手。

“好了,当着外人面就别贿赂我了,不知道得还以为姐姐是个财迷呢,走了。”百惠子千娇百媚的冲易风三个眨了眨眼睛,之后便干脆利落的转身出了门。

所以如此,并不是百惠子对约翰失礼,这就是睡美人酒吧的规矩,不相干的人本没有认识的必要,除非是老板娘主动介绍。

进了电梯的百惠子望着闪烁的电梯灯,暗自思量:

三个东华来的家伙会不会跟耶鲁要找的人有关?从年龄上看似乎不像,但从身法、手法上看十分特别。想必能培养出这种少年的人决非等闲,或许就是耶鲁这么多年一直要找的人。

“要找几个人跟着他们。”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金蓝级“猛虎”佣兵团的第一副团长百惠子,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第二十三章 交集

同一时刻,在玻璃隔间里,易风、常飞和赵盾在卡琳娜的热忱下有些局促的坐在了精致的玻璃墩上,卡琳娜一起一坐之间,从旗袍的高开衩里露出的冰肌玉腿把易风三个晃得一阵眼晕。

在约翰主动对双方进行了一番介绍之后,开始了后世有详细记载的第一次对话。

“我们是受一个长辈的指点,来向卡琳娜小姐请教的。”易风很快就步入正题,否则非胡思乱想不可。

“长辈?”卡琳娜看着眼前的三个少年,眼神里依旧一片晶光。

“他原本住在台岛日月湾畔35号。”当初夏侯老头和老太太给易风他们指点的时候,曾说过,只要说出这个地址,卡琳娜应该会尽力帮助他们的。

“是他们。”只见卡琳娜眼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了很多,看得易风顿时心跳加速,看这幅光景,还以为要坏菜。

“你们想问什么?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们。”卡琳娜又恢复了淡定高雅。

“听说这个酒吧是佣兵团云集的地方,我想打听一下,有几个佣兵团配有武装直升机和搭载直升机的舰船?”

易风一张口,约翰.斯特朗就猜到了他的意思。看来,他们是要调查袭击自由岛的人。

当初,约翰.斯特朗也曾在自由岛上着手调查过。结果,卫星显示,当时经过附近海域的几乎全都是货轮,偶尔有几支军舰,但都是提前通报过了的。

特别是那架直升机直接被轰下来时才被发现,根本就没机会知道飞机究竟是从那一艘船上起飞的。

后来约翰回到美利亚便被核弹给弄得焦头烂额,也就没再理会,没想到今天又被易风给提了出来。

“据我所知,已知的佣兵团中紫级的都同时具备直升机与舰船,玉蓝级的5个中,外界知道的有3个具备条件,但实际上,另外2个也具备上述装备。金蓝级别7个都可以调动直升机,但有舰船的只有4个,银蓝级别及以下尽管有不少有直升机,但舰船却几乎没有。”

这段话从卡琳娜口中娓娓道来,仍旧一贯的优雅,就仿佛在谈些不相干的细微琐事,而不是金戈铁马。

“当然我说的舰船专指武装舰船,而非可以搭载直升机的货船等民用船只。如果都加在一起,那任何一支具备直升机的佣兵团都要包括在内。”说完,卡琳娜甜笑着伸了伸小舌头。

易风三个闻听此言的同时,目睹卡琳娜纯真的表情,浑然忘却了眼前的女子比他们都要年长几岁。

这就是卡琳娜的魅力所在,后世传说中“上到九十九,下到不会走。”指的就是她对男人的蛊惑之力。

为什么是上到九十九呢?

百岁不是百年吗,按东华的说法,百年就是挂了、死了!

不过,这番谈话至少说出了一点,想要用直升机这个条件来筛选,看来是不现实了。

约翰看易风的第一个问题黄了,随口插了一句。

“如次说来,你们是为了此事才来到美利亚啦,怪不得你们会跟林家人的走在一起。”

易风一听这话,露出不甚明了的表情。

“那几个枪手是你们干掉的吧?”约翰笑了笑。

“什么枪手?”易风习惯性的死不承认,反问了一句。不过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这么干净的否认等于把话头给堵死了,本来还想问问卡琳娜袭击大学的那帮家伙是什么来头的。

“你们不知道?”约翰仔细的看了看三个是少年的脸。

“那我也只能请教卡琳娜小姐了。”约翰自然明白易风他们是怎么回事,反倒主动把问题揽到自己的身上。毕竟自由岛发生的一切他仍然记忆犹新,发生在林莎身上的事情自然互相关联,而且枪击案还在自己的桌面上躺着,未曾结案。

“卡琳娜小姐,是这样,最近纽尧克大学枪击案有几个枪手被击毙了,后来我们调查他们的身份,发现是一支雇佣兵。不知道小姐可否略加指点?”

“你说的应该是山芋他们,一支很普通的队伍。他们确实是在我这里接的盘子,按规矩雇主是保密的,不过听说人已经死了,也就无所谓了,是叫做麦克的,青帮的人。”

易风闻听此言,忍不住与常飞和赵盾对视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卡琳娜如此神通广大,麦克死亡的消息竟然已经传了过来,卡琳娜如果知道麦克是被赵盾一脚踹死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们能不能见见那位中间人?”约翰进一步问道,按照规矩,一般都会有一个酒吧的人做中间人。

“抱歉,我想她能告诉你们的绝不会比我更多!”卡琳娜款款而笑,就仿佛她本就没有拒绝一般。

就在这时候,约翰.斯特朗的手机响了,约翰歉意地冲在座的人笑了笑,接起电话,听了没几句,顿时脸色骤变。

“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找我。”约翰站起身,掏出笔写了一个号码给了易风,然后冲卡琳娜点点头,便要迈步离开。

易风见约翰如此举动,也知道他与卡琳娜应该交情不浅,否则也不会如此离开得如此仓促以至于显得有些失礼。

虽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自己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再呆下去,面对娇艳如花的卡琳娜反而是有些尴尬,再说先前的红衣少妇还在下面等着。

“谢谢卡琳娜小姐的指点,我们也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就跟上校一起告辞吧!”

易风站起身说道,常飞和赵盾也都跟着站起来,约翰的脚步也不由得顿了顿。

“不必客气,认识你们是我的荣幸,很遗憾,没能给你们提供多少帮助!”卡琳娜也盈盈起身,白玉般的双手合在小腹,很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对了,有位长辈托我们带来一个东西。”易风这才想起来忘了一件事,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指甲大小的透明蓝色玻璃瓶,里面装得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浸泡着一只长得奇形怪状的小贝壳。

卡琳娜伸出手,把玻璃瓶紧紧地握在手中。

“请代我向他们问好。”卡琳娜短暂的一愣之后,又恢复了那份淡定之美。

“好的,那我们就告辞了。”易风紧跟着约翰,前后脚就要出门。

“对了,我听说那个麦克似乎与毒贩走得比较近,你们不妨留意一下。”卡琳娜柔美的声音突然从易风身后传了出来。

“谢谢!”易风闻言,停步,转身,送给卡琳娜一个灿烂的微笑。

卡琳娜突然看到易风回转过来的脸上呈现出的平凡笑容,反而愣了一下。

而易风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因为当他把玻璃瓶递给卡琳娜时,他意外的发现卡琳娜的手竟然颤动了一下。

三个人跟着约翰.斯特朗就下了楼,不过约翰走的是另一条通道,似乎是后门。看约翰的样子似乎轻车熟路,易风三个也乐于避开酒吧里的喧嚣,毕竟刚才没打起来的争斗,已经是很引人注目了。

“自己小心,你们有什么闪失,我们可负不了责。”匆匆分手的时候,约翰善意的提醒了易风他们一句。不为别的,想一想乌不图将军的威名,他真打算把这几个少年一起请到CTU,然后礼送出境,只有这样才最省心。

不过现在约翰是确实顾不上了,刚刚回到总部的安德鲁带来电话,说侯赛因死了。

不知道欧文脑袋里那根筋出了问题,非要把这么个人转移到拉奥德监狱去接受大人物的质询,结果押解着刚出总部的大门,还没等上车,被杀手用狙击枪一枪给干掉了,这不是添乱嘛。

易风三个见约翰急匆匆地走了,压根没提什么遣返啊之类的事情,不由得放了心,转到停车场,常飞打着火,三个人就上路了。

自然是返回林宅,深更半夜的总不能睡马路上不是。

破吉普车刚拐过第一个弯道,常飞就发现了坠在身后的一辆车。

“有人跟踪!”常飞说。

“不会是老特务的人吧?”赵盾透过后车窗看了一眼。

“爱谁谁,回去睡觉先!”易风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把满是按钮的操纵盘按了出来。

常飞很配合的转换了操作系统,一脚油门踩下去,吉普车顿时风驰电掣而去。

“FK”后面跟踪的那辆橘黄色跑车上,两个家伙一阵咒骂,一阵烟雾过后,两个人张大了嘴,眼前的那辆破吉普竟然一阵轰鸣后不见了。

“咱们开得还是最新款的宝捷时跑车吗?”副驾驶上的家伙抱怨道。

“这么一比,跟台拖拉机似的。”正忙着拨电话等着挨训的司机也颇为无奈。

赵盾回头看了看,见一下子就甩掉了尾巴,忍不住对自己的座驾有些得意,片刻工夫,林家别墅的大门敞开,吉普车钻了进去。

“怎么回事,天语他们还没回来?”赵盾下车后立刻就意识到了状况,言语中透出些许的担心。

“估计今天晚上是回不来了!”易风似乎早有预料。

“为什么?”赵盾急切的追问道。

“他们本就不是为了录口供来的。你忘了,我跟常飞回来时,路上大批警车已经冲这个方向来的,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的目标是林莎。”易风回答道。

“抓林莎?”赵盾有些明白了。

“不错,湖畔死了那么多人,总要找个替罪羊的。”易风一句话,赵盾就不再问了,毕竟林莎现在是青帮的掌舵龙头,虽然是名义上的,遇到黑帮火并,匪首的帽子却是实打实的。

再说,自己不小心一脚把麦克踹死,结果CTU的人来了,弄得心中直敲小鼓,没料到一帮警察问都没问就让跟着易风走了,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这就是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反正林莎和叶天语去的是CTU,再说还有郑东跟着,出门的时候看到林竺觉也眼巴巴的赶来了,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赵盾也就安下心来,专心去睡觉了。

此刻,睡美人酒吧里,送走了百惠子的卡琳娜回到了自己的专有房间。

“今天,CTU的银狐,约翰.斯特朗找上门,应该是出了大事儿。”房间里是卡琳娜的声音,只不过声音略显清冷,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板娘在自言自语。

“谈话内容我已经看过了,眼镜蛇的事情确实事出蹊跷,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你的神色不太对,是不是因为那几个少年带来的礼物?”一个男子的声音更加冰冷,只是最后一句,略带些笑意。

“不用你管!”卡琳娜说完,便啪的一声将立体声讯仪给关掉了,紧接着一个高大黑衣男子形象在她面前晃了晃,一阵扭曲之后便凭空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 万象

《美利亚早报》AC227年12月30日B版头条:

据全球卫生联合体的报告,正在全球蔓延的JH1N2流感病毒在东欧的一些国家和地区出现了新的变异。/|\泡'书'吧更新超快/|\

根据从乌克莱国传来的消息,这个今年很早就步入冬季的国家成为JH1N2流感病毒的重灾区。在出现了6例非常态流感死亡病例之后,解剖的结果令人大吃一惊,他们的肺部竟出现了焦炭一样的病变。

卫联体对采集的病原体进行样品分析后,发布了令人堪忧的最新的结论。

分析显示,JH1N2病毒正与鼠疫杆菌结合,生成一种危害性更大的新病毒,这种新病毒会引起类似于肺鼠疫的病理反应,但致死率会更高,目前全球卫生联合体还没有具体命名新病毒,行文公报上仍然统称为JH1N2流感变种。

而根据阳出国的报告,该国最近出现的7例儿童致死病例则是因为感染JH1N2流感病毒后,引发了患儿的脑膜炎,其中3人出现沃-弗(Waterhouse-Friederichsen)综合片,已经在24小时内死亡,而其余4人则罕见的因脑膜炎而变成植物人。

针对上述情况,全球卫生联合体已经向全球发出了橙色预警信号,全球卫生防疫进入最高警戒级别,但发言人称短时间内应该达不到全球区域性隔绝的最高处置程序。

《纽尧克大众传媒》AC227年12月30日A版头条:

29日晚19时左右,在公墓山湖畔发生了大规模枪击事件,根据警方透露的消息,这次特大的暴力事件属于黑帮火并,交火双方据称是属于两个实力雄厚的走私集团。

警方公布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罕见的100人,但根据一线记者的消息,从现场情景推测,死亡人数因该远远不止警方公布的数字。

据悉,当晚CTU已经羁押了其中一个帮派的首脑,而另一帮派的首脑及其骨干至今尚未发现。但根随后的消息显示,被羁押的帮派首脑已经被释放,根据警方内部透露的消息,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此人领导或参与了该起枪击案。

据知情人透露,该结果属于情理之中。之后经过记者的多方探寻才获悉,被羁押的所谓帮派首脑还只是一位少女。

但当即释放这样举措还是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国家安全局的新闻发布厅,12月30日上午10时30分。

巧舌如簧的欧文局长慢慢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记者们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到黑帮枪击案上。

自己所以同意约翰的主张,而且大张旗鼓的把青帮的人给放了,为的就是引起舆论的争议,记者的关注。否则核弹的事情漏了,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局长,你好,我是纽尧克时报的记者,昨晚我们也派出了前往湖畔枪击案现场采访的直升机,但在途中我们的航拍摄像却在拉瓦西度区的一座仓库门前发现警方正在处理另外一起案件。

我想请问的是,第一是不是因为该案件而延迟了警方赶往枪击案现场;第二,根据我们后来仔细研判,发现有穿着防化服的伤者正被抬到救护车上,而根据我们向专家求证,发现那种防化服的样式是专门针对核辐射的,我们想知道,昨晚究竟还发生了什么?谢谢”

纽尧克时报的著名美女记者一句话就把欧文扔进了冰窟里。

周围的所有媒体记者闻听此言,尤其是第二个问题,顿时就炸了锅,有的人交头接耳,有的忙着赶紧敲字写稿,更有甚者则干脆围住纽尧克时报的记者。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欧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请安静!”欧文故作镇定

“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昨晚在拉瓦西度的仓库去确实发生了另外一起暴力事件,但我们的警员并没有因此而延误对公墓山事件的处理,主要是因为公墓山附近因为食人魔事件,在晚上人迹罕至,没人报案,所以才出现时间差。

至于第二个问题,防化服的问题我不太清楚,想必是因为直升机航拍距离太远,存在效果偏差,将我们新型的防弹衣误判成了防化服,如果还不清楚地,我建议你们将录像交由政府的权威机构进行鉴定。”

同一时刻的林家别墅。

林莎、叶天语、郑东还有林竺觉、两位据说是青帮元老的老者,再加上易风三个,一屋子人围在客厅里。

原来,昨天晚上,易风三个刚躺在床上没多久,林莎她们就回来了。

约翰回到总部,立马就建议把林莎他们给放了,没想到欧文还真就立马答应了。

其实安德鲁把林莎他们还没带回去,就已经头大了,尤其是警车后面跟着的一车律师团。

林竺觉也真不是吃干饭的,当时易风跟他打了个照面没注意,林老二竟然车里装了一车的律师。

等一行人进了CTU总部,安德鲁领着林莎他们一群人刚好跟押解着侯赛因的两个警察打个照面,屁股还没做到椅子上,外面一声枪响,侯赛因便栽倒在CTU总部门口。

整个CTU顿时就炸了营,掏枪的掏枪,请求支援的支援。

往日,都是警员请求总部支援,如今反过来了,谁让狙击手把枪口堵住了CTU总部的大门口呢。

弄明白了眼前的情形,林竺觉带来的律师开始发作了。

一方面,既然因为麦克刺杀案被带来的,那林莎属于受害者,问完了自然要走。

另一方面,根据描述麦克是被林莎的同学一脚踹下去的,她同学你们都放走了,更没有理由羁押林莎。

还有,你们说林莎是黑帮头子,证据呢?她是去了女王号游轮,可当时船上还有纽尧克州长的亲弟弟呢,CTU怎么不怀疑他呢?

再有,即便是双方仇杀,你也不能抓一个不抓另一个啊,谁知道找不到白帮的人是你们警察不尽力还是跟白帮穿一条裤子,早就串通好了的。

其他姑且不论,眼下最紧要的事,林莎人留在你们CTU总部,对她的人身安全不放心。

就眨眼的功夫还擦肩而过的犯人一出门就死在了你们CTU门口,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说保障安全!

一帮口尖舌利的律师轰炸完了安德鲁,接着就调转矛头开始轰炸已经焦头烂额、分身乏术的欧文。

等到约翰急匆匆的赶回来,看到叶天语也在场,二话不说就向欧文建议放人,结果欧文罕见的配合。

于是当晚上,林莎和叶天语又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林家的客厅里,经过了一番交谈之后,前情后事都明朗了,气氛渐渐舒缓下来。

“昨晚救了林莎的想必就是你了吧,真是太谢谢你了。”林竺觉看着赵盾的眼神里一脸的感恩戴德。

“没什么,我就只是踹开了门而已。”赵盾一阵憨厚的傻笑。

“只是踹开门?”一位光头老者歪着脑袋问道,看样子是见识过现场的。

“是啊,我踹开门,就发现门后的家伙背着门板跳了楼!”赵盾边说边露出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怀疑那家伙可能是怕身份暴露所以才扛个门板遮住脸,要不就是那家伙有病,愣把门板当成了降落伞!”

坐在最中间的林莎颇有些好奇的盯着正接口说话的易风,看他是如何把死人说活的。

老者闻听此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虽然至今没弄明白麦克是怎么死的,但要说被眼前那个长得挺敦实也蛮老实的少年一脚给隔着门踹死的,那就有些天方夜谭了。

莫非真像另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说得那样?但却总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麦克怎么死得并不重要,反正林莎躲过一劫,关键是他受谁指使!”

旁边正襟危坐的林竺觉发了话。

“指使?林先生,莫非您知道?”郑东一看林竺觉的表情,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目前也只是怀疑?”林竺觉看了看四周,尤其是易风几个,但几个家伙全都假装不明白。

“怎么说,也是小伙子救了大小姐,我看你单说无妨!”另一个白发老者当然明白林老二的意思,看看林莎又看了看郑东的表情,主动打圆场。

“根据我的调查,这个麦克与一个妓女交往甚密,而那个妓女又是睡美人酒吧的人。我怀疑这一切还是白帮的人在暗中主使。”

“叔叔,那个什么睡美人酒吧跟白帮又有什么关系?”林莎在叶天语的授意下,开口问道。

“小姐刚来美利亚,可能还不知道。睡美人酒吧的老板娘也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婊子‘夜莺’卡琳娜,她可是白帮龙头夏侯襄的孽种!”光头老者一阵愤恨不已。

“什么?”易风和赵盾忍不住惊讶出声,而常飞也罕见的瞠目结舌。

“看样子你们似乎认识这个卡琳娜?”

一直留意易风几个的林竺觉敏感的捕捉到了三个小伙子脸上的惊讶表情。

“她的艳名早就在学校里传疯了,可没听说她还有这么一个爹!”易风的惊讶表现的极其短暂。

被易风这么一提醒,青帮的几个人这才想起来,这几个毛头小伙子不过还是些在校读书的学生。

“别谈这些了,眼下最主要的是林莎接下来怎么办?”白发老者摆了摆大手,引入了正题。

“既然警察已经盯上了小姐,我建议还是先出去躲一躲……”光头老者话还没说完,便被易风打断了。

“不会是畏罪潜逃吧?”易风大嘴一撇,大咧咧的说,浑然不顾及林竺觉和光头老皱起的眉头。

“你才畏罪潜逃!”林莎嘴巴一噘,大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要真跑了,警察和杀手都以为我们是知情者,说不定哪一天就找上我们。万一哥几个不小心挂了,黑白两道再互相扯皮,谁都不承认,到时候我们死得不明不白,只怕连个洗冤平反的都找不到!”

易风一边说话,一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莎旁边的郑东,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眉目传情。

易风当时心里那个急啊,就怕没肝没肺的林莎听了老头的话,一口答应下来,所以赶紧给郑东使眼色。

躲一躲,说得轻巧!原本没有证据,屁事没有,真跑了,半路被人宰了,那可就不干人家警察什么事儿了。到时候论起理来,人家警察说不清楚状况,“疑似畏罪潜逃”,得,白死了。

而老实呆在家里,那就不同了。再有人杀上门来,且不论守株待兔的易风几个,怎么说林莎也是美利亚的合法公民,一个电话,一帮子警察就得冲过来替你卖命,杀手再厉害,不是还有纳税人供养的飞机大炮、国家武装作为坚强后盾的吗?

到时候就是警察来迟个一分半秒的,身为公民也可以梗着脖子大骂他们不作为。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既然没有证据,还是呆在家里稳妥些。”

郑东终于发表了意见,易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实际上一屋子的人都知道,以过去林芝觉与郑东的关系,以及现在对林莎的影响力而言,郑东的意见基本上就等同于林莎的决定。

“我觉得这样最好,对了林莎,下午我让你婶子带你去选几件衣服,晚上有个晚宴,给你发了请帖。”

说着,林竺觉真就从包里掏出一张请帖来。

郑东接过来瞄了一眼,便递给了一脸惊讶的林莎。

“这个米奇.麦康诺是什么人?”林莎看了看宴会的主人名。

“共和党的参议院领导人。”林竺觉语气里颇有些自豪。

第二十五章 头绪

易风当时一听林竺觉报出主人的身份,“官商勾结”、“官匪一家”等负面成语嗖的一声就从脑袋里蹦出来。

“他为什么要请我?”林莎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跟一个大人物有了交集。

“你父亲生前与很多议员交好,即便是现任的总统奥斯特,在还是议员的时候也与你的父亲认识。甚至去年总统大选的时候,我们为共和党的宣传也是出钱出力。”林竺觉侃侃而谈。

“今晚的宴会尽管是私人名义的,但实际上却有两层意思,一是庆功宴,庆祝新总统执政一周年,二是拉赞助,据说为明年的纽尧克州州长竞选做准备。麦康诺打电话的时候,我告诉他,我只是你的顾问、助手,所以请帖上是你的名字。”林竺觉解释道。

“这好吗,我又不懂,谁都不认识!”一想到将要面对的都是些老气横秋的政治老油条,林莎看看叶天语又看看郑东,底气全无。

“当然好,咱们有干净的产业、公司,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很多人想拉拢我们还懒得搭理呢!”光头老者也来了兴致。

“要去,这正是宣传小姐正面形象的好机会,你只要跟麦康诺合个影,警察就不会轻易找麻烦了。”白发老者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小姐总不能一个人去,总要有个伴。”郑东开了口。

“我,还有你婶子,弟弟妹妹都回去,不用担心。”林竺觉露出了微笑。

“我要天语跟我一起去。”林莎拉着叶天语的手,看着林竺觉。

“这个?”林竺觉抿了抿嘴,又看了看易风几个。

“带个女伴应该不碍事的,但你的这几位同学就不太方便了。”林竺觉一阵沉吟。

“您说我们,野惯了,没兴致去那种受约束的地方,跪请也不去。”易风嘻嘻一笑,没个正形。

之后,客厅里的人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不久就离开了。易风四个人又抽空聚在了一起。

易风先把装着50万美金的银行卡取了出来递给了叶天语。

“干吗?”叶天语愣愣的没伸手接。

“买衣服啊,下午不是跟林莎一起去看衣服吗,你总不能穿这样去参加宴会吧?”

“可我用不了这么多钱?”叶天语忍不住一阵感动。

“你以为还在东华,听说国外女孩子的衣服普遍都贵,我还担心这点钱够不够呢?”易风举着银行卡戳了戳叶天语的胳膊,结果从没拿过这么多钱的叶天语绞着双手,目光一个劲的在赵盾和常飞脸上扫来扫去的。

“让你拿就拿,别婆婆妈妈的,记住了,要买就买件有品位的,别给哥几个丢人。”

易风这话一出口,叶天语赶紧把卡接过来,然后嘟囔着嘴冲旁边傻笑的赵盾和常飞直瞪眼。

易风一看,纳了闷了,自己和颜悦色地老办不成事儿,非逼着自己搁几句硬话。难道天生真就不是做好人的料。

几个人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一归拢,心里就有了谱,尽管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但总算理出了些头绪。

小型讨论会快结束的时候,眼看要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常飞突然叫住了大家。

“有件奇怪的事情。”看着三个人不解的表情,常飞顿了顿。

“帅哥,啥事能引起您的关注啊?”易风重新坐进了软椅里,又翘起了二郎腿。

“卡琳娜!”常飞一向精简。

“怎么你看上她了,不能够啊?是不是赵盾?”易风冲赵盾努努嘴。

“郎才女貌,应该的,应该的。”赵盾一如既往的配合。

而叶天语一看三人一幅鬼鬼祟祟的挤眉弄眼,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她的身份!”常飞不理会两个家伙的撺掇,一本正经,慢条斯理。

“夏侯襄有两个亲人,老太太假死,躲在废车厂里,而女儿卡琳娜却是酒吧老板。”常飞说完,认真的挨个看了看三个同伴。

“你是说以卡琳娜的身份,不该过的这么大摇大摆,有滋有味?”易风当即就明白了常飞的意思。

“有道理,都是老头的亲人,确实没理由只针对老太太,而放过他的女儿。”赵盾也肯定了常飞的疑问。

“这么说,那个卡琳娜背景很复杂。”叶天语也参与进来。

“目前来看,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女的属于夏侯襄提心吊胆的那股势力。”常飞说到此处,没继续往下说,易风接过了话头

“要么身后有一股更强大的势力!”

赵盾和叶天语一听,连连点头。

同一时刻,在CTU总部,约翰.斯特朗前所未有的忙碌,事情的起因源自于死鬼侯赛因留下的录音。

本来还没怎么当回事儿,可从睡美人酒吧回来才知道,录音的内容却是骇人听闻。里面竟然是侯赛因正跟三个中东阿伯亚国家的首脑商量如何搞核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一旦核实了录音的真实性,这就不叫恐怖袭击了,叫做战争,而录音就是宣战文告。

没想到约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经过三个不同的全球顶尖鉴定机构的反复鉴定,录音真实可靠。

约翰坐在办公室里,手中拿着欧文让自己拿去鉴定的录音和鉴定资料正考虑见到总统该如何措辞,敲门声传了进来。

“上校,有点东西我想必须给你看一下。”推门进来的正是与自己在不同的部门都曾共事多年的安德鲁。

“是什么?”一看安德鲁的表情,约翰.斯特朗有点心虚,一般安德鲁这幅模样的时候,准没有好消息。

“录音,侯赛音受讯时的录音。”安德鲁掏出了一个播放器。

“你怎么搞到的,不是欧文亲自审讯的吗?”约翰.斯特朗抬头,看了看一墙之隔的窗外工作大厅。

“我擅自在系统里挖了一个坑。”安德鲁丝毫不以为意,径自打开了录音。

听完之后,约翰.斯特朗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录音中除了欧文的恐吓以及刑罚便是侯赛因的呻吟和吼叫,最后也听不出用了什么手段,侯赛因才招出了核弹的所在。

但问题在于,自始至终,无论何种手段,侯赛因都一口否认了自己与三国的首脑曾有过那段谈话。

也难怪安德鲁急匆匆的闯进来,毕竟这关系到一场战争,关系到千万人的生死存亡。

不久,欧文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了过来,约翰怀揣着一腔的忐忑和两份录音与欧文钻进直升机里,扬长而去。

不久,两个人便出现在一个巨大的会议厅里,身材中等的欧文50岁左右,棕色头发,略微有些发福。

巨大的会议桌上只坐了5个人,除了约翰和欧文,对面还坐了三个人,中间是个黑皮肤的中年人,年纪40多岁,单看坐着的上身就知道身材十分高大,平头,五官相貌竟是十分之威严,正是美利亚的总统奥斯特。

左手的一个头发花白稀疏,带个大框的眼镜,年纪最长,右手的一个头发梳的油光锃亮,高鼻大脸,下巴上一颗黑痣。

约翰早就认识,右边的是总统的顾问,梅森。左手的则是杰克逊,美利亚的副总统。

“总统先生,既然证据确凿,我建议现在就对三国开战。”杰克逊边说边拿笔点了点桌子。

“梅森,你的意见呢?”奥斯特一脸平静的把目光转移到干瘦老头的脸上。

“可以让军队进入战备状态,但当下最主要的是找到核弹,欧文局长有什么计划。”梅森声音十分的低沉,大眼镜往上挑了挑。

“总统先生,我们已经派出了大量携带便携式放射仪的人员进行地毯式排查,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但也不得不提前做好万一的准备。”

“约翰上校,你的意见呢?”奥特把目光转移到约翰身上。

“总统先生,我认为必须考虑另一份录音,侯赛因一直对所谓的三国首脑录音持坚决否定的态度,同时我也不认为这三国有与我国开展的实力和胆量,因为这不是一场局部战争或冲突,而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全面战争。我找不到三国要对我们宣战的理由和目的。”

约翰不卑不亢的直抒己见,而奥斯特则一脸凝重。

“我反对上校的说法,我认为侯赛因的否认是不可信的,他试图掩盖三国的阴谋,就是害怕我们会对其宣战,因为其中有他的母国。”欧文看看约翰,又看了看对面的总统。

“当然还有另一个疑点,那就是既然是三国元首与侯赛因会谈,以一国元首的身份如何会让侯赛因将谈话录音,这不合逻辑。”

约翰提出了另外一个疑问。

“上校,我想这或许正说明了侯赛因与首脑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甚至是朋友,就像您与总统先生一样。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假如此刻您也带了录音设备,相信总统先生也不会料到的。”副总统杰克逊说完,露出一丝微笑。

在座的人除了约翰和奥斯特都露出会心的微笑,众所周知,当初奥斯特还是参议员的时候,遭绑架的女儿就是约翰给救回来的,大选期间,又是约翰挫败了一起国内种族极端势力对黑人身份参选总统的奥斯特的暗杀阴谋。

因此,约翰后来的平步青云便引来了无数人的非议和遐想。

奥斯特沉静的目光扫过杰克逊,扫过梅森,扫过欧文,最后落到约翰脸上。

“当前最重要的是找到核弹,不论是否发动战争,我都不允许我的人民置身与死亡的威胁之中,这件事需要欧文局长负起责任。杰克逊,我希望你能尽快与我们的盟友沟通,如果真需要战争,那么也绝不是我们一国的战争。梅森,我希望在三个小时之后,军方的相关人员能出现在这里。至于上校,我希望你能继续努力,我不希望发动一场错误的战争,相信我们的人民也不希望。”

“是,总统阁下!”约翰起身,立正敬礼,其他的人也站起来向总统告辞,奔向自己的岗位

第二十六章 新主顾

回到办公室的约翰.斯特朗一刻不停的调取资料,查看监控,不停地调兵遣将,就在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安德鲁出现了。

“上校,您找我?”

约翰正要抬头说话,却发现安德鲁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看了看约翰正调取资料的电脑,一声不吭的把自己的宽屏手机放在了约翰的桌上。

不明所以的约翰一看手机屏幕,发现是一张电脑截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正要询问。

“这个案子不是我负责的。”安德鲁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约翰这才发现一个纸条躺在安德鲁的手心里,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被监视了!”

约翰顿时一惊,再仔细看那张截图,这才明白安德鲁的意思,看来是有人利用网路中的另一台电脑监视自己调用的资料,虽然不知道安德鲁怎么拍下来的,但似乎确有其事,只怕刚才自己打出去的电话也有人监听。

尽管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但绰号银狐的约翰上校却隐隐抓住了一种感觉,一点火星。

“即然这样,我只有亲自跑一趟了。”约翰拿起外套,拿手按了一下安德鲁的肩膀,意思是让他留下,之后便拉开门,去了停车场。

而在欧文的局长办公室里,耳朵上套着耳麦的欧文正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

“目标正驾车向第四大街驶去。”

欧文知道,自己的人正紧盯着卫星监控。

不久之后,同一个声音穿了过来。

“目标正驶进别墅群。”

“别墅群,看他去哪里?”欧文命令说

“是,车已经停了下来,位置是席罗纳斯山104号。”

“他去哪里干什么?”欧文自言自语。

“怎么感觉有些耳熟?”

“别墅的主人叫做林芝觉,那里昨天刚刚发生过一起凶案。”耳麦里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莫非是为了昨天的案子?”欧文有些犯嘀咕了,约翰这家伙在总统面前巴巴的叫的挺凶,莫非是干打雷不下雨,算了不管这么多了。

“随时关注他的动向。”

“是。”耳麦里的声音回答的很干脆,欧文就喜欢这种能干事的人。

“怎么老感觉窗外有人呢?”耳麦的另一端,负责监视约翰的家伙一阵自言自语,就在刚才,似乎有个人影从窗户外面一闪而过,但想一想自己身后就是大玻璃窗,这家伙便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跟卢克的老婆玩的太过火了,以至于大白天出现了幻觉。

“我这可是87楼!”那家伙看看玻璃窗自己安慰自己。

如果说约翰的目的地让欧文有些找不着北的话,那么对于别墅里呆着的易风几个而言,却是吓了一跳。

三个人刚从外面进行了一番采购回来,尤其是赵盾,正忙着自己的发明创作,一听说约翰.斯特朗开着车已经进了门,顿时有一种狼来了的感觉,赶紧收拾东西就准备打包扯乎。

就连易风开始也以为老特务是来遣返他们的,连枪都摸出来了。

等看明白了约翰是单车独行,三个人顿时放了心,为什么是三个人呢,叶天语早就跟着林莎和林竺觉的夫人去逛街了。

别墅里主要就他们三个人,连郑东也跟着林莎去了,既然约翰已经看到了易风他们的车停在院里,不出来见见也不是回事儿,毕竟在人家地头上不是。

“上校,您来的真不巧,主人家都不在家”,易风在前,常飞和赵盾在后,仨人晃晃悠悠的就进了客厅。

“正好,我本来就是为你们来的。”

“坏了。”易风三个不约而同的犯嘀咕。易风特意打量了一眼约翰的身后,发现这家伙确实是一个人来的,一个小弟都没带。

莫非这家伙以为光靠嘴皮子就能把我们三个给说趴下,他以为他是谁,还真以为自己是仇郎的同志啊?易风心中一阵悱恻。

“我是专程来找你们帮忙的。”幸亏约翰上来就挺坦白,要不然还真很有可能会被误伤。

“帮忙?”话一出口,连常飞都颇为好奇。

“不会是抓林大小姐吧,不是昨天刚被你们抓过一回,后来你们不知怎么又给放回来了吗?”

易风感觉老特务说话有些云山雾罩的,暂且只能如此猜测。

“与此事无关,请你们帮忙的是另一件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约翰一张嘴,易风更纳闷了,还要借一步,找个秘密的地方,莫非这个老特务真有事儿求自己,不至于啊,这可是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估计纽尧克哪里有个耗子洞他八成都知道,还用到着这么神神秘秘的,莫非?

易风不敢想什么莫非了,因为过去一般他这么想的时候,总能摊上倒霉事,以至于当年在东华,他为此都动过信神的念头,只是不知道东华的神在美利亚管不管用。

心中虽然这么神棍,不过脚下却不慢,很快就把约翰请进了三个人所在的房间。

见大家都坐稳了,约翰才抛出那枚定时炸弹。

“有一枚核弹在纽尧克。”

“我们不太清楚……等等,你说啥东西在纽尧克?”易风刚想要打哈哈,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核弹,不知道何时会引爆的核弹。”约翰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那还等什么,赶紧跑呗!赵盾,快问问天语在什么方位,等会儿去接她!”易风扭头招呼赵盾。

“对了,看白狼在哪里,记得还有那只老鼠。”

且不论后世如何宣扬易风同志的高风亮节,但不得不说当时易风的觉悟还远没有达到以天下为己任的程度,仍然依旧停留在大难来时各自飞,拉自己一票人的跑路的层次上。

这一阵吆喝,可把约翰给听傻了眼,赶紧摆摆手,要不然看这帮家伙的架势,只怕下一秒就已经滑脚走人了。

“且慢,问题是我们只知道核弹在纽尧克登陆,却不知道它要运往那里。”

“赵盾,等等。上校,你的意思说对方的目标不一定是纽尧克,换句话说,说不定我们前脚刚撤到另一个州,核弹可能已经在哪里等着了。”

“完全有可能,就算是你们跑在高速路上,说不定前面一辆车上装得就是核弹。”

约翰趁热打铁,赶紧把易风几个给收拢住。

“你真不知道他们要炸哪里?”易风有些怀疑约翰危言耸听,故意给自己设套。

“要知道也就不来麻烦你们了。”约翰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想让我们帮你找核弹?”话说到这个份上,易风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眼前的老特务打什么主意。

“你有自己人吧?”常飞简单的问了一句,这很自然,在美利亚的地盘上,地头蛇的约翰怎么也不可能缺人手吧?

“问题是我被监视了。”

“不是吧!”这下轮到三个人傻眼了,没想到约翰竟会沦落的这种地步。

“核弹不会是你搞进来的吧?”易风一脸不怀好意的问。

“若真是我,事情就好办了!”约翰一脸的苦笑。

之后,约翰不得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向易风三个陈述了一遍。

其实,约翰也是迫于无奈,尽管这么多年攒下了很多人脉,可因为自己的工作几番变动,尤其是从自由岛回来后,现在哪些可靠,哪些能用都不得而知。况且在过去的工作移交中,很多自己原来布下的眼线都一同移交给了接手的人员,据说如今大部分都掌握在欧文手中。

如此一来,真正值得信赖的也就安德鲁一个,其他人大部分都是生面孔,不仅如此,如今的CTU在欧文的辖制之下,自己要调动什么人对方都是一清二楚。

而如今的形势,能派人监视自己的人,除了欧文之外,约翰也想不到谁还有这么大的权利,毕竟自己可是名义上的CTU负责人。

于是,当约翰在确认有人监视之后,睡美人碰到易风一伙人的情形便从脑袋里蹦了出来。

首先,这帮东华少年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别看年轻,可同样看过几个人冲出自由岛录像的约翰却是深有体会,更别说他还曾经看过几个少年的简历。

其次,易风几个是偷渡过来的,官方资料库里不可能有他们的入境资料,这也是欧文绝料不到的,莫说欧文,看样子就算林家别墅里的人只怕也大部分还蒙在鼓里。

再次,以他们的年龄,作为生面孔,即便是睡美人酒吧的卡琳娜都没什么印象,就算是那次会面,看样子也没把几个小鬼放在心上。换言之,这几个家伙往某个地方一站,黑白两道没一个会留意的,估计就算是他们闯进了放核弹的所在,对方也搞不清楚来人的身份。

这么一考量,还有比易风几个更合适秘密行动的吗?

至少约翰现在手头上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好,事情我们都了解了,看来这活儿不接也得接了,你准备给多少钱?”

易风听完了约翰的讲述,也明白现在正是漫天要价的好时机。

“钱,什么钱?”约翰是真的不明白。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几个成立了一个佣兵团,名字就叫做血兰。刚开张,你算是第二个主顾,佣金方面我可以给你适当的优惠。”易风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

“原来这样,这么说,你们已经有一个主顾了?”约翰听明白了意思,感觉颇为有趣。

“对,就是林莎,我们负责她的安全,救她一次10万美金。”旁边的赵盾乐滋滋的开了口,连价格都带了出来,结果一看易风正拿眼睛瞪他,赶紧闭了嘴。

“想必你们还不知道,我与总统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只要事情办成了,相信合众国政府总比林家要富有。”

这个节骨眼上,约翰不得不把总统的大旗给抗了出来。

“既然这么说了,因为不知道任务的复杂程度,数目也不好定,就事后再谈。我们只希望上校能够保证,假如事成之后,你们政府不给钱,你可要自己掏腰包补给我们。”

易风的话听起来蛮通情达理,约翰当即二话不说,拍着胸脯子就打了保票。

据相关回忆录记载,事后,赵盾就佣金的事情专门向易风请教过。

“你说,万一约翰赖账怎么办?”赵盾有些担心的问。

“拿着刀去找他。”当时易风忙着炖肉,拿着手里的餐刀正试肉的火候。

“可他万一死活不给,或者压根就是个穷光蛋呢?”赵盾还是不太放心。

“拿刀捅他。”易风舔了舔刀尖,试了试咸淡,又加了点盐。

“捅死了不就更拿不到钱了!”赵盾还是傻傻的追问。

“谁让你捅死他了,我是让你把他身上的零配件,比如肝呢,肾啊之类的卸几个卖给有需要的人,再不够还可以先养着,隔断时间就去给他放放血,卖血你懂不懂,这叫细水长流,换句话说,跟养奶牛差不了多少。”

据说这段对话最终传到约翰上校的耳朵里之后,“银狐”约翰.斯特朗从那之后,终其余生再也没接过类似空口白牙、大包大揽的活儿!

第二十七章 诡线(上)

AC227年12月30日。约翰.斯特朗迫于无奈,与传奇四人众走到了一起,他绝不会料到,从此他的人生将变得与众不同。

美利亚的卫星将林家别墅的情形清晰的显示在87楼的一个监控屏幕上。

而约翰.斯特朗此刻正忙着跟易风三个商议,毕竟核弹不等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某个地点炸了。

“上校,您刚才说那个核弹是怎么来到美利亚的?”接了任务的易风显得很有职业操守,立刻就奔了正题。

“走私,根据情报部门的消息,核弹是通过地下走私网上岸的。”约翰答道。

“走私,说的轻松,这可不是萝卜白菜,而是有着强放射性且不论是哪国的间谍卫星都会重点检测的核武。”易风不由得咧嘴。

“其实我也有考虑,怀疑有顶级佣兵团参与此事,所以去找卡琳娜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量。”约翰补充说。

“其他势力。”其实易风向约翰一提问,常飞立刻就反应过来,看约翰不明白,插了一句。

“其他势力?”约翰略一沉吟,旋即明白。

“你们也怀疑是青白两帮?”

“不是两帮,是一帮,就是咱们脚下的所在。”易风微微颤了颤脚。

“你是说林莎?”约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莫非这几个家伙来这里本是为了卧底?约翰不得不如此猜测,尽管他自己都有些怀疑。

“就她?你别搞笑了,我说的是整个青帮,而不是小傀儡。”易风似乎压根就不懂的怜香惜玉,对林莎似乎就没客气过。

“何以见得?”约翰随口问道。

“明摆着吗,林芝觉遇难,群龙无首,肯定什么妖魔鬼怪都蹦出来了,真出点啥事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约翰不得不承认,易风这句话确实说的在理,这也是他考虑过的问题,但他同时也考虑了白帮的因素,因为他没有易风跟夏侯襄的交情,自然也不那么容易锁定某一家。

“看来,上校也早有所察觉,既然我们答应了,林家的事情就由我们搞定好了,关键是您也总不能做甩手掌柜,多少也要贡献一二。”易风摆开了架势谈条件。

“你说,还需要我提供什么?”约翰自然明白易风的意思。

“我想知道你怎么会被人监视了?以您的身份都混成这样,只怕对方来头不小。”易风挺直接,直接的来不及顾及约翰的脸面。

“如你所料,是我的顶头上司,安全局的局长,欧文。”约翰回答道,反正也没什么丢人的。

“上司,你得罪他了?私仇还是公怨?”易风似乎来了兴趣。

“我想应该是他怀疑我在自由岛上把他的侄子给炸死了。”约翰表情有些无辜。

话一出口,三个人立刻就明白了,弄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当初那桥炸的,天女散花,说不定真就有达官显贵倒霉催的正挤在桥上。

“你不会一直都被人监视的吧?”易风感觉约翰有点小可怜,说不定撒泡尿都有人跟着。

“不,只是今天。”约翰很肯定的回答,同时脑袋里灵光一闪。

“那就有些不对头了,眼下你们都忙着找核弹,这位局长大人还有闲工夫抓你的小辫子?你是不是还有事没说?”

易风这么一问,约翰还真就想起来了。

“我们一起去见过总统,就刚才我提到关于三国录音的事情,不管核弹会不会爆,都将意味着一场战争。我坚持认为另有隐情,总统也不想发动一场错误的战争,所以命令我找到切实的证据,把案子办成铁案。”

“其他人的意见呢?”静坐的常飞插问了一句。

“总统顾问态度不明朗,反而副总统与欧文认定三国的干系,主张开战。”

“这就有点意思了,只怕你的这位上司不单单是为了他侄子这么简单了?”

易风提醒道。

“你难道怀疑欧文?”约翰其实自己已经动了这个心思

“你要知道,在美利亚,我们人生地不熟,自然谈不上信任谁?”易风一看约翰有些尴尬,知道这话说得太直白。

“当然,老朋友不算在内。”易风补充了一句,毕竟人家是主顾,客户就是上帝吗,还是要搞好关系的。

“接下来我们就要理理跟这个欧文相关的环节,您刚才说得到核弹登陆的情报之后就一直是欧文负责的。”易风又带回了正题。

“不错,当时我去追踪放射源,结果只抓住了一辆被遗弃的汽车和两个捡便宜的混混,指挥缉捕侯赛因的就是欧文。”

约翰这么一回忆,也隐约感到有些问题,事情咋就这么巧呢。

“再确认一下,你说,侯赛因所以被抓是因为他姐姐报的案?”易风接着问到。

约翰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不错,我也感觉事有可疑,所以才来找你们,等我引开了监控人员,你们可以帮我去核实一下,我总感觉像核弹这种事情,任何人都会十分小心,怎么会被一个妇人偷听到,即便妇人是他的姐姐。”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接到他报案,又是什么时候抓住的侯赛因。”

一直做闷声葫芦的赵盾突然开了口,以至于易风和常飞扭头看他时,正看到他一脸憨笑。

“上次警察来抓林莎,易老大教了我个乖,我这不是现学现卖吗?嘿嘿…..”弄了半天,赵盾是想起那天林家刚打完报案电话,话筒还没放稳,警察就围了宅那回事儿了。

“我查查。”尽管易风和常飞没感到什么,赵盾的话却引起了约翰的重视,赶紧把自己的宽屏手机拿出来。

出门之前,怕单独调用某条资料会引起怀疑,不怕麻烦的约翰干脆把关于核弹事件的所有相关资料都打包下载到了手机里。

“你们自己看!”没想到约翰直接把手机递到了易风几个面前。

只见屏幕上显示,系统接到报案时间是在早上7时28分,地点是香樟区白树街25号。而抓回来关进审讯室开始提审的时间则是早上8时05分。

“从总部到白树街,开车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约翰寒着脸,幽幽的说了一句。

易风和常飞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盯住了赵盾的圆脸。

“巧合,纯属巧合!”正洋洋自得的赵盾免不了假谦虚一番。

显而易见,从特种部队出发到逮到犯人收队,且不论抓捕过程,单单在路上跑也要差不多1个小时,结果用了37分钟就开审侯赛因了,除非这帮家伙早就在白树街候着了,这跟上次抓林莎的手法简直如出一辙。

别看赵盾圆乎乎大脸盘子,看来还真有些仙风道骨,都快赶上跳大神的赵半仙了。

“行了,事情算是清楚了,按您的计划,您继续做饵,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剩下的活我们来干。”

易风这就算答应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报仇就要继续跟着林莎,但那么颗核弹老悬在半空里,老让人揪心,可别仇没报了,才成了核爆的牺牲品,那就亏大发了,反正这活儿也不是白干。

“对了,上校,还有点事情麻烦你。”易风本打算与约翰道别,突然想起件事情来。

“你说。”约翰已经站起身来。

“您虽然被监视了,应该职权还在吧?”易风问到。

“不错。”约翰有些好奇了。

“这样,我们三个去给您帮忙,但也不能把老主顾扔在一边不管,您今天不是打着办案的名义来这儿的吗,想麻烦你再以办案的名义加强一下对林大小姐的安保,就说监控。你看可以吗?”

“没问题。”约翰回答得很干脆,反正湖畔枪击案的案子以及麦克刺杀的案子都与林家有关,也都还没结,自己今天又来了一趟,更可以堂而皇之的调兵遣将,转移视线。

双方协商好了,便各自展开了行动,约翰出了别墅就开足马力,扬长而去。

“局长,目标正在返回的途中。”87楼的监控人员及时地把信息传到欧文的耳中。

“回来了?有情况及时汇报。”欧文自言自语。

半个小时之后,忙碌的欧文变得郁闷不已,本来是一心想要监视约翰的行踪,这下可好,也用不着额外指派人手了,约翰这家伙自从回到总部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了自己,阴魂不散的在自己的前后左右不时游荡。

“报告局长,目标除了向林家别墅调派监控警力外,没发现新的动向。”87楼的家伙依旧在恪尽职守。

“废话,没我的通知先别烦我。”欧文看了一眼正端着咖啡瞅着自己约翰,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难道是这家伙觉察了什么?”欧文不免有些担心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别墅群里那辆唯一的破烂吉普车也慢悠悠的从林家别墅里爬出来,一路癫狂的冲进了纽尧克州立大学的校舍。

“老大,可把你们盼回来了,林莎和叶天语呢?”住隔壁的白彦青早就看到那辆吉普车,一看下来的是易风几个,赶紧眼巴巴的跑过来。

“瞧你那点出息。”易风一想到那枚核弹,再看眼前白彦青一脸的猪哥像就忍不住想拿脚踹他。

“跟你换换车。”易风挑着吉普车的车钥匙,对白彦青说。

“拿什么换,就它?”白彦青打眼一看那辆老旧的破吉普,再想想自己的斯迈赛,一脸的鄙夷。

“就换开半天,小气样儿,又不抢你的。”易风和颜悦色。

“大家都听到了,说好了,就半天。”白彦青犹犹豫豫的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易风之前又确认了一番。

“拿来吧你,看把你心疼得。对了,我们这车你用不用,用的话给你钥匙。”易风左手抢过白彦青的钥匙,右手中指挑着吉普车钥匙转了一圈。

“别,这么好的车我可不敢开,你们自己留着吧,记得半天,只借半天。”

白彦青踮起脚,看了看林莎两个确实不在车上,也懒得在意那辆破吉普,他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是个套,自己把这破车刚开出去就坏到路上,然后易风突然冒出来,让自己赔,然后自己那辆斯迈赛便有借无还了。

“没问题,肯定准时还。”易风立刻就把钥匙收到口袋里,扭头间嘴角一翘,转身就走。

“刚才我话说完,赵盾好像十分高兴?”从小玩到大的白彦青还是习惯于在赵盾脸上察言观色。

眼瞅着易风三个人钻进自己的斯迈赛,转眼就不见了,一向精明的白彦青这才开始犯嘀咕。

“莫非这辆车有些古怪?”回过神儿来的白彦青有些纳闷了,以易老大的性格秉性,他能开这么一辆破车?

白彦青忍不住转过身形,围着停在那儿的破吉普车转了几圈,没看出什么门道。

“弄开看看。”白彦青自言自语,眼瞅着就要动手,这时候,不远处一辆警用小四轮晃晃悠悠的开了过来。

正是康复过来的校警汤尼。

“这破车万一来路不明?”白彦青赶紧一猫身,躲到了车后。

“我还是躲远点吧,虽然车破点,可别真是黑车,真那样,我非给易老大顶缸背了黑锅不可。”

白彦青思索再三,明哲保身起见,还是按耐下撬车的冲动,在校警汤尼还没留意之前,跑没影儿了。

第二十八章 诡线(下)

夜幕降临的时候,在香樟区白树街25号施工的装修工人们才整理好了工具,收拾好了碎料,准备收工了。

听老板说这家的房子是因为抓捕嫌犯才弄成这样的,所以今天装修完了,明天就可以拿到钱,当然是政府买单。

而远处一座高层建筑楼顶,盯了小半天的易风几个这才从楼顶上撤下来,准备开工。

三个人等装修的工人走远了,这才从街角拐过来,走在最前面的常飞慢慢的走过25号的位置,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走在第二位的易风一看,知道常飞探过了,里面没有闲杂人等,这才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谁啊?”一个女子声音透了出来。

“打扰了,装修公司的,刚才有件工具拉在您家里了。”易风把脸对准了门上的玻璃镜孔。

可能是易风这张脸太没有特点了,以至于对方没怎么犹豫便打开了门。

易风一见门开,一只脚便伸进去,挡住了门板,而常飞则嗖的一声便从刚开一条缝的门里钻了进去,一把就捂住了妇女的嘴。

紧接着易风也闪进去,最后才是从容镇定、大摇大摆进门的赵盾。

“不用怕,我们带来了你弟弟的消息。”易风一进门,就对正捂着嘴的妇女来这么一句。

他们早就打听过了,与核弹相关的情报都属于机密,这个妇女是不会知道的。

“如果你愿意跟我们谈一谈,就请连续眨两下眼睛。”易风还是有些不放心。

侯赛因的姐姐看清了身旁这几个人的相貌,很容易就知道来人年纪不大,也不是自己最担心的族人、侯赛因的同伴,顺从的照易风说得去做。

见易风点头,常飞这才把手抽回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我弟弟的消息。”妇人倒也没有过于惊恐,开口问道。

“我们的身份必须保密,你只要明白我们无意伤害你就可以了。”易风边说边进到屋内。

“我弟弟他怎么了?”妇人看来十分关心侯赛因。

“他死了。”常飞答道。

“不可能!”妇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易风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正是从约翰的手机上打印出来的侯赛因遇刺现场。

“他就死在警局门口,因为关系到核弹,所以对外界一直封锁消息。”

“不可能,他们明明答应过我的?”侯赛因的姐姐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钻出来。

“他们?他们是谁,又答应了你什么?”易风顿时来了精神。

“我不能说,他们让我保密,否则……”妇人一脸的恐惧。

“否则就对你6岁的女儿不利是吧?”易风接口到,早先他们已经摸清楚了妇人的社会关系。

“你怎么会知道?”妇人的回答无疑肯定了易风的猜测。

“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抓了你弟弟也没找到核弹?”易风步步紧逼。

“没有,怎么会?”妇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今天所以来,就是因为核弹并没有像你口中的他们说的那样被找到,相反我们甚至怀疑它就在纽尧克,就躲在你邻居的地窖里甚至你女儿寄宿学校的游泳池底下。”

易风这一句话可把侯赛因的姐姐吓得够呛。

见时机成熟,易风点明了来意。

“就是为了寻找核弹,我们才不得不再次找到你,重现一下当时的场景,我希望你能配合,为了纽尧克的982万无辜生命,包括你的女儿,你愿意吗?”

“我愿意。”妇人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有982万的大帽子,赶紧忙不迭的回答。

“很好,我们想知道那一天发生的全部,请注意,我说的是真相。”易风特意强调了一下。

“那天早上,一大早我还没起床,就有人敲门,看了看表才早上5点半不到,我下楼一看,发现是我的弟弟,他一直住在我这里,一个月前刚从老家过来。身后还有几个同族的兄弟,几个人还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看样子挺重。

放下东西,其他人就离开了,行李箱似乎放在了我弟弟的床底下。

之后,我弟弟说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再睡一会儿。

躺在床上迷糊了不知道多久,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响了,我接起来,没想到是一个陌生人。

那个陌生人自称是国家情报部门的官员,跟我说,我弟弟带回来的行李箱里是一个核弹头,随时都可能爆炸,然后给了我一个电话,说让我打电话报警。”

妇人一边回忆,一边流泪。

“你没有问为什么让你报警?”易风将纸巾递给了妇人。

“问了,他说主要是因为他本人的身份特殊,属于国家机密,另一方面,他说如果是我报案的话,就不会牵连到我和我的孩子,最主要的是,他说这样也算自首,可以保住侯赛因的命…..”

提到弟弟,再看看易风手中的照片,妇人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

“然后我就打了电话,紧接着就有警察冲进来,把侯赛因给抓走了,连同那个大旅行箱。”

“那后来他有没有再联系你?”尽管听说有个大旅行箱,让易风有些意外,但不得不先放一放。

“侯赛因刚被抓走,他就又来了电话,威胁我说,如果我暴露的他的身份,所有美利亚人都会因为我的种族而迁怒我们,把我也当成恐怖分子,我甚至会失去我的女儿。我怕…….所以直到现在。”

“您请放心,就算我们找到了核弹,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会保密,希望你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我们几个来过,这样就不会让你和家人置于危险的境地。”

“好的,但愿你们能快点找到核弹。”妇人点点头。

常飞站在门口呆了两秒,之后便推开门,若无其事的闪入了华灯初上的夜色里。

“你说,核弹会不会真还在纽尧克?”坐上车的赵盾又想起刚才易风吓唬那个妇人的一番话。

“我怎么知道。”易风正闭目养神。

“那你还这么不慌不忙的,不想想办法,万一核弹炸了怎么办?”赵盾免不了有些担心。

“办法?放心,估计天语她们晚宴结束之前核弹是不会炸的。”易风一幅胸有成竹。

“你又知道!”常飞忍不住瞟了易风一眼。

“那当然,宴会的主人可是米奇.麦康诺,客人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主儿,我就不信美利亚政府舍得把他们扔在核弹上一窝端了!”

易风说的有条有理,常飞赵盾两个也听得连连点头,却浑然未觉,这种看似理所当然的道理却将刚出生的血兰佣兵团置于极端危险的境地。

……………

同一时刻,白彦青正在大学城的停车场里翘首企盼,焦急不已。

“都火烧眉毛了,易老大怎么还不回来?”白彦青正等着用他的斯迈赛,下午才接到他叔叔,美利亚联合制药集团的老板白均一的电话,要带他去出席一个晚宴。

白彦青的父亲白度和叔叔白均一都是学生物的出身,只不过白度选择了深度研究,并最终得到了“诺兰”奖,而白均一则半路出家,经商开起了制药公司,当然所以最终形成诺大的规模,一方面与自身的实力息息相关,另一方面也离不开白度的技术支持。

后来,白彦青出国的事情,都是白均一一手操办的,而来到美利亚的白彦青,白均一有什么好事都不忘带着自己这个侄子。

“算了,我还是自己想辙吧!”白彦青看看表,一脸的无奈。

“出租车!…..”

当然,一脸无奈的不只白彦青一个,还有一个则是安全局的局长,欧文。

欧文正从总部出来,钻进一辆车里。

米奇.麦康诺的请帖是早就收到了,但欧文一直没打算去,可现在不去不行了,那个抓着自己小辫子的家伙专门联络自己,在晚宴上有话要说。

眼下自己正焦头烂额,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捅了篓子,那就全完了。

更加烦心的则是也关系到自己生死存亡的那枚核弹,虽然情报显示,要解开防护罩的密码锁需要5天时间,但谁知道那帮疯子有没有高手,万一提前解开了,那可就真是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甚至把自己的小命都得搭进去。

“这帮疯子,别让我找到你们,否则………..”欧文恨得一阵咬牙切齿。

就这工夫,欧文看了一下汽车的后视镜,一辆车正紧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一看车牌号就知道,约翰.斯特朗的车。

“FK”欧文更加郁闷了。

前一分钟他让人监控约翰,留意他的行踪,免得被绰号“银狐”的家伙发现什么,但那还都是暗地里的。现在可好,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反而明目张胆的跟踪起了自己。

这叫什么事啊!

欧文的车很快驶入了宴会停车场,不出所料,异乎寻常的热闹。

闻到气味的各方记者,知道今晚这里政要云集,商贾遍布,自然是蜂拥而至,围个水泄不通,欧文的车都是一点点蹭过去的。

而约翰一看这副架势,根本就没敢跟着往里进,拐了个弯,溜进街角不见了。

欧文向后看了看,一阵快意的冷笑,这种场合岂是一个上校说进就能进得来的。接着便下了车,刚钻出来,就被一群记者呼啦给围住了。

“欧文局长,针对上次的核辐射防化服事件,您作何解释?”

“欧文局长,据称有人在枪击案湖畔草丛里发现了人体器官碎块,警方如何解释?”

“欧文...........”

欧文拿出当初在军校训练的勇气与力量,紧走几步这才在工作人员的掩护下冲出了重围,走进厚厚的玻璃门,才彻底隔断了喧嚣。

走到签名薄前,恢复常态的欧文无比威严的拿起了笔,眼睛一瞄,却发现对冲基金的创始人索鄂斯和商务部长特拉普纳都已经到了。

欧文认真看了一眼签名簿上的人名,心中一阵嘀咕:

“看来有必要建议总统采取一些防护措施,最好宴会一结束,就赶紧把参加宴会的这帮人都集中接走,上帝才知道核弹会不会提前爆炸!”

第二十九章 权贵(上)

一身浅蓝晚装的叶天语与一身淡紫色晚装的林莎,手挽着手跟在林竺觉夫妇的身后。

两个黑发和金发少女这么一走,顿时多了不少与林竺觉夫妇打招呼的人,当然也免不了适当的互相介绍一番。

但不少人面对叶天语清澈的目光时,都微微感觉有些颜面发烧。

“白总,见到你很高兴。”林竺觉见对面走过来一个人,或许因为也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原因,竟主动打起了招呼。

“林先生,多日不见,您可又发福了。”被称为白总的人身形极高大,但却显得极瘦,礼服穿在身上跟衣架子差不多。

“天语、林莎,你们也在!”没等两个中年人继续寒暄,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一脸喜色从白均一的身后探了出来,正是白彦青。

“怎么你也在这儿?”林莎一看是这家伙,有些意外,倒是叶天语一直是微笑不语。

“你们认识?”白均一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

“我们是同学。”白彦青说话间已经闪到了林莎的身旁。

“这个小伙子是....”林竺觉问白均一。

“我的侄子,白彦青。”白均一介绍到

“这是林莎,我的侄女,这位是她的同学,也是东华来的。真是太巧了,既然你们认识,那林莎,你跟叶小姐就不用跟着我们这些老古董了,去玩吧,走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林竺觉很有长者风范的给林莎几个放了假,而白均一也冲白彦青挥了挥手,便自顾自的与林竺觉夫妇攀谈起来。

白彦青喜邹邹的跟在两个美女身后,顿时引来颇多羡慕的目光。

“你怎么来的?”叶天语虽然知道白彦青的身份,但他的父亲白度远在东华,按道理这种场合是没有白彦青的份儿的。

“你们不知道,我叔叔是联合制药的老板,所以只要我没事儿,他就老带我来这种地方彦青赶紧打住,

“不说了不说了,走,我带您们逛逛,这地方可大了。”白彦青立刻就转移了话题,其实白均一的原话是希望白彦青这小子能诓上个上层阶级的大小姐,东华人对后辈的期望中,门当户对的老传统依然根深蒂固。

“你们看,钢琴旁边站着的不是那个,叫什么来的,对,飞龙。天语是不是?”

林莎突然对叶天语说道。

果不其然,钢琴旁边站着的正是挑战者竞赛的优胜者,飞龙,而他含情脉脉注视的则是正弹钢琴的伊莎贝拉。

“其实飞龙只是他的匪号,真名叫魏显侯。”白彦青说这番话,不知是何心态。

“真是东华人?”叶天语大眼睛眨了眨。

“是。”白彦青肯定道。

“他什么来头,怎么会跟商务部长的女儿在一起。”林莎也有些好奇了,普通人哪有机会结识高官的千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家伙的爹是东华国第一赌场的头脑。”白彦青有些愤愤不已。

“不可能,东华国内是不许开设赌场的,赌王在东华的金莲自治区,也不姓魏?”在紫荆自治区呆过多年的林莎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此赌场非彼赌场也,我说东华赌场是指东华卖彩票的,什么体彩、福彩、足彩阿,杂七杂八的统称。”白彦青开始得瑟了。

“彩票就是彩票,到你嘴里怎么成赌场了?”林莎有些不服气。

“我给你说,金莲的赌王那叫小赌,彩票才是真正的大赌,而且是有赚无赔的举国大赌。

东华一天有多少人买彩票,你知道吗?不知道,呲呲咔咔机器一响,一张票出去,就有钱进来。别看整天公布总共买了多少钱,真实收入多少,大家知道吗?不知道。就算是公布的收入数据准确,那一天进帐也有上千万、上亿,可中奖的又有多少呢,没几个。就算偶尔蹦出个大奖,支出的奖金也没多少。

关键是逐渐累积起来的几十、几百亿的余额那里去了。说是拿去建学校、救济孤寡,可谁见了,估计连个账本都没有。就算一分钱没动,那这么多钱总不能堆在福彩中心的屋子里,肯定要放进银行,那几百亿的利息会有多少,这些利息又去了哪里呢?”

“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你都知道似的。”林莎被白彦青这么一摆忽,还真就有点晕了。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这个魏显侯能在美利亚混得风生水起,能傍上商务部长的女儿?如果没有摞起来能砸死人大把钞票,估计连门都没有。不妨告诉你们,魏显侯他爸就是东华福彩中心的主任,魏中宪,东华国真正的赌王。别以为他那点死工资能让儿子显摆成这样?切,超鄙视!”

白彦青说话间就动了气,看得林莎和叶天语一阵好笑。

这一动气不要紧,白彦青没留神,一脚踩在一个人的脚上,白彦青回过神儿来,一看来人,是个高大的胖老头,臂弯里弯着一个同样高大的妇人,看年纪应该是他的夫人。

“阿,是韦莫教授,真是十分对不起。请您多见谅、多见谅!”

白彦青显然认出了老头的身份,赶紧掏出手绢,就要给老头擦鞋。

刚想发火的老头,一看白彦青这种作派,立时就烟消云散了,但都是有身份的人,也不能真让别人擦鞋不是。

“小伙子不用了,注意点就好了,还是我来吧!”没等老头开口,身旁的夫人以与她的高大身材不相符的柔和先开了口,说话间自己已经弯下身去拿纸巾把老头的鞋擦了擦。

“谢谢教授,谢谢夫人。”白彦青眼瞅着两个人走了,还一直保持着罕见的恭敬。

“这又是什么人,把你怕成这样?”林莎从没有见过白彦青这样。

“这不叫怕,这叫敬佩!”白彦青心中一阵窃喜,自己刚才这番举动马上要派上用场了。

“我是由衷的敬佩韦莫教授,并一直以他为榜样。”白彦青表情一脸崇拜,以至于叶天语都有些纳闷。

见两个少女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白彦青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最敬佩的就是韦莫教授对爱情的责任感,对自己爱人的不离不弃和良苦用心。”

一谈到爱情,两个花季少女兴致更好了,尤其是叶天语干脆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自然林莎和白彦青也跟了过去,两个人听白彦青继续往下讲:

“你们不知道,韦莫太太一直患有严重的克隆氏症和盆腔炎,30多年来经常不停的放屁,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一个女人每隔一分钟就会不自觉地放屁,对她的工作、社交生活而言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白彦青特意停顿下来,叶天语和林莎望向韦莫太太正远去的高大身影,脸上写满了同情。

“作为有着崇高地位的韦莫教授,自然免不了出席一些高档的社交活动,带着这样的太太,其尴尬就可想而知,而且他将来还要几十年如一日如此度过余生,这份辛苦可想而知。”

白彦青又做出一幅充满同情及崇拜表情的脸。

“他的很多朋友建议他离婚,但他说过很经典的一句话。他说:自己不能因为妻子放屁便抛弃她,结婚誓词里的关爱与包容并不是一种虚套,而是一种神圣和责任。”

白彦青抽空看了看两位美女的表情,果然得到自己预期的表情。

“后来呢?”两个女孩子问。

“后来的事更使韦莫教授名声大作,他发明一种内裤,叫做‘隔屁内裤’。”

“什么东西?隔屁内裤?”林莎捂着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错,据说这种内裤过滤臭屁的功能,用者即使不停放屁,旁边的人也不会嗅到。”白彦青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说的挺详细。

“据说有人专门研究过教授的这项发明。新发明的“隔屁内裤”是一种不透气内裤,采用不透风的尼龙纤维制造,腰和裤脚边缝有橡筋,配以用来消除臭味的碳过滤垫。过滤垫以玻璃棉夹碳,看起来跟上衣的肩垫无异,可过滤臭屁中所含的异味,只排出无味的氢和氧;这过滤垫有好几层,用过后可以新垫替换。

隔屁内裤可放洗衣机清洗,过滤垫效用可持续数周,按使用和清洗频率而定,但不能穿着它游泳或洗热水澡。

据说韦莫教授为了给妻子排忧解难,很长一段时间专攻过滤物料,不消几个月就制作出不透气内裤的雏形,他的妻子穿上‘隔屁内裤’后,从此不再尴尬,睡觉、工作、坐公车、搭飞机及像现在社交聚会,都没问题”

“这么说,教授一定是个有建树的化学家了!”叶天语罕见的开了口。

“不,韦莫教授是全球最顶尖的核物理学家之一。”

两个女孩子这才明白怪不得白彦青敬佩、偶像的不离口,一个著名的核物理学家为了自己的夫人,跨领域研究出了这种东西,估计是个女人都会私心塌地的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所以,我自从知道了韦莫教授的事情之后,便以他为榜样,立志做像他那样有责任感的男人。”

白彦青费了大半天的劲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重点。

“那个,谁?你刚才说什么?”林莎仿佛依然沉浸在感人爱情故事的气氛里,没头没脑得冒出这么一句。

“嘣噔”一声,白彦青的后脑勺情不自禁的碰在身后的墙壁上。

第三十章 权贵(下)

宴会厅的阳台依山傍海,波涛汹涌的海浪声带着一股潮气扑面而来。

在叶天语他们所在的角落同条对角线的最运点位置,一个阳台上伸了出去。阳台上正站着两个欣长的身影,一个是全球第三大富豪,对冲基金的创始人索鄂斯,另一个是美利亚的商务部长,排名第四大富豪的特拉普纳。

“老兄,听说最近你要对东华国动大手笔啊!”特拉普纳对比自己年长几岁的索鄂斯道。

“部长先生,你开什么国际玩笑?”索鄂斯满面惊诧。

“前几天,东华的新闻都报道了,你可是高调收购了东华一家高端房地产公司,整个东华国的人都知道,我会不知道?”特拉普纳微笑着说道。

“我不过是要给东华的富人多造几所别墅而已,想从东华的高端房地产上赚点差价罢了,怎能入部长先生的法眼呢?”索鄂斯照旧一脸的不冷不热。

“老兄,你再跟我打马虎眼可要小心我给你小鞋穿!”特拉普纳威胁的语气三分真、七分假。

“别呀,部长先生,以后还需要你保护像我这样的美利亚商人在海外的投资利益呢!”索鄂斯知道不能再跟眼前的家伙瞎掰了。

“部长先生,请教一下,是东华国富有呢还是我们美利亚人富有?”

“当然是我们了,要不然东华也不会自称发展中国家。”特拉普纳知道,正题要来了。

“那为什么最近的金融机构排行,前五位的会是东华的五大银行呢?”索鄂斯一副不耻下问的表情。

“你是说泡沫,东……”特拉普纳恍然大悟,四处看了看,后半段话没说完,

“你要制造泡沫?”特拉普纳的声音低沉下来,眼睛盯着面前同样高大的索鄂斯。

“制造?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只不过是吹几口气,让它更大些而已。”索鄂斯也压低了声音。

“那一旦破灭,岂不是……”美利亚的商务部长绝对不是个傻子。

“我一直比较喜欢赚政府的钱。”索鄂斯一句话说完,看了一眼特拉普纳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不得不补充了一句

“本国政府除外!”

“让托米加入你的团队怎么样?”特拉普纳突然提议道。

“明天让小家伙来我办公室。”索鄂斯端起高脚杯,跟部长碰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而此刻,不知道从哪里转出来的林竺觉正热心的向林莎介绍商务部长的女儿伊莎贝拉以及她的哥哥托米。

当东华的卫星转到美利亚上空的时候,即便是高分辨率的间谍卫星能区分刚才阳台上谈话的两个人的身份,却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一个巨大的阴影已经悄悄逼近了号称全球经济火车头的东华神话。

而同一时刻,美利亚的卫星也正掠过东华国的总理府。

近一个月来,东华国的门卫工作量明显加大了,来来往往的人群足足多了三倍,各部部长,经济部门的负责人,各国的使节,还有大学的知名教授,研究院的学者。

像今天,总理办公室里已经是第5波人了。

“请经侦的李汉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到秘书处,紧接着一个秘书便走出去,到大厅引导来人进入。

“报告!”

“进来”名字叫做李汉的军装男子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军姿立正。

“李汉,坐吧!”东华的总理赵清阳摘下老花镜,向旁边的沙发示意了一下。

“谢谢总理。”李汉正襟危坐。

“说吧,调查的怎么样。”赵清阳语气十分平和。

“报告总理,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在去年6月份对金融系统进行审计的时候,包括五大国有银行在内的几乎所有银行都出现了将客户资金挪用的情况,金额不大,每户900华币,而且主要针对企业,等审计后,银行再以误扣的名义归还。”李汉将情况汇报完,静静的看着两鬓有些斑白的总理。

“全国现在总共有多少家企业,我记得去年统计是4990多万个。”赵清阳的心抽动了一下。

“报告总理,现在登记在册的有5125万8831家。”

“一家企业挪900,总共是多少?”赵总理问到

“总共是461亿32947900元。但我们研究认为,这个金额要补足到银监会的审计底线还远远不足,因此,我们怀疑,各大银行有可能也借用了个人理财项目的投资基金。”李汉回答道。

其实凭李汉的直觉,尽管没有证据,但情形远不止这些,昨天暗访了一个银行营业厅,竟然发现貌似捡破烂的家伙正排队办信用卡,而银行竟然也给发了卡。

这一幕让肩负使命的李汉如何不心惊。

“你回去继续调查,要注重证据,去吧!”总理的话让李汉从莫名的忧虑中回转来。

“是。”李汉敬礼,转身,也不停留便快步离开了,毕竟大厅里还侯着不少人。

“请检查院的王道。”秘书处的秘书再次进了大厅。

很快叫做王道老检察官便进了总理办公室。

“老王,不用客气,坐吧!桌上有水,我就不招呼你了。”显然,这个叫王道的与总理十分熟稔。

“总理,你不用在意我,您找我来要安排我什么任务。”老检察官话语十分简洁。

“我们的金融系统现在露出了些不好的苗头,发展下去要出大事儿,所以我希望你去把金融系统从上到下都筛一遍,看看有没有贪污腐化、官商勾结的蛀虫,不要惊动任何人,毕竟这关系着国家经济命脉的大局。你也是老同志了,知道该怎么办。”

“请总理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老检察官站起身来,目视着年长自己几岁的总理,朗声答道。

“真有点渴了,水我拿走了。”转身离开的时候,王道冲办公桌后的总理微微一笑,把桌上的瓶装玉清泉矿泉水塞在口袋里。

赵清阳总理微笑着挥挥手,心里明白,这老家伙肯定又会把这瓶水送给他的小孙子,然后不忘说一句“乖孙,这可是总理送的水,喝了要好好学习。”

组织部的孙部长等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见到了日理万机的总理,孙威有些纳闷,不知道总理找自己为了什么事。

跟总理简单汇报了一下工作之后,总理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句话愣是让孙威从总理府出来一直捉摸了一路。

总理对孙威说:“组织部一定要注重年轻队伍的成长,要让后备干部人才随时能冲到第一线,能挑起大梁。尤其是现在,发展经济一直都是我们国家的重中之重,要多培养考察一些经济型人才,可以把一些有能力的人送到金融系统去锻炼一番,原来的人呢也可以跨区域轮换,就像我们的军队一样,动起来才能有活力吗!”

“看来,要大换血了。”孙威暗自嘀咕,能作到东华组织部长的人,不仅要求对国家无限忠诚,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尽管两个大国的高层都不知道万里之遥的对方在干什么,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无法获悉别人的举动,至少对宴会厅里的叶天语就不适用。

林莎和白彦青跟着她坐在那个角落讲述韦莫教授事迹的时候,叶天语的注意力却大部分集中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个阳台上,尽管阳台已经被厚厚的玻璃门隔开,但声音还是从阳台上传进了叶天语的耳朵里。

“局长先生,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事情似乎已经偏离了方向,我所以把您从百忙之中约出来,就是想问一句,东西究竟到了什么地方,我和我的家人也好尽快转移。”说话的竟然是林竺觉,林莎的二叔。

“你放心,事情还在掌控之中,这里依然是最安全的地方,否则我以及部长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被称为局长的家伙回答道。

“我只是要求保全家人的安全,希望您也能履行约定的承诺,为了我们的合作也为了您自己。”

林竺觉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恭维。

“我可以将其视为一种威胁吗?”另一个家伙语气有些不屑。

“不要忘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说话的家伙从阳台的另一端出口离开了,紧接着,林竺觉端着酒杯一脸寒霜的拉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刚回到大厅,就见两男一女迎面走来,林竺觉立刻换上了另一幅表情,热情百倍的走过去攀谈起来.

叶天语眼瞅着林竺觉踮着脚尖观望了半天之后,径直引导着伊莎贝拉、魏显侯和另外一个与伊莎贝拉有几分相像的男子向自己所在的角落走了过来。

当伊莎贝拉的哥哥托米炙热的目光在林莎与叶天语之间扫来扫去的时候,当白彦青斜着眼睛盯着臂弯里弯着伊莎贝拉地宿敌魏显侯的时候,易风三个人刚换完了车,把斯迈塞的钥匙丢给老鼠正返回林家别墅。

停下车,还没等上楼,一阵汽车喇叭响,一辆开着大灯汽车窜过来,噌的一下就踩了刹车。

易风三个转身,看到约翰.斯特朗从车上跳了下来。

“上校,你不当鱼饵了?”易风眼珠子乱转。

“当个屁,快,上楼。”约翰仿佛火上房般的急切。

等门一关,约翰火急火燎就问。

“怎么样,侯赛因的姐姐说什么了没有?”

“说了,是有人提前打电话给她,然后再让她报警,而且,当时侯赛因床下是有核弹的,据说被你们的人开始就带走了。”易风回答得异常干脆。

“怪不得,看来我刚得到情报是真的了。”约翰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什么情报?”易风三个赶紧竖起了耳朵。

“刚才,我接到一个电话,说知道核弹在什么地方,还有伪造三国领导人录音的证据,要我拿一个人去换。”约翰边说边看了看易风几个。

“换人?谁?”易风一愣,总不会是他们四个中的一个吧。

“林莎,林大小姐。”约翰.斯特朗道

“换她,有什么用?对了那个家伙就不怕电话监听,你不是被监视的吗?”易风皱了皱眉头。

“换人的目的我也暂时不清楚,关键是我怀疑对方的身份。在电话中,他竟然调侃我,不要试图追踪他的电话,这个时间段是我们总部间谍卫星的盲点,也是相关人员就餐和换班的时候。”

“内鬼?”旁边的常飞冷冷的哼了一声。

“不错,我怀疑是先前眼镜蛇突击队的成员,当时收敛尸体时就少了三个人,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约翰的目光从三个少年的脸上扫过。

“那您来林家是为了……不会真来抓林莎去换核弹吧?”一脸憨厚的赵盾不由得有些担心。

“当然不是,我怀疑对方所以让我出面,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我刚调派到林家别墅的布控人员,或者说他们手中有连接卫星进行监控的军用装备,但唯独不知道林莎根本就没在别墅。”约翰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那您来别墅是专程奔我们来的了?”易风盯着约翰那张老谋深算的脸。

“是的。”

约翰一点头,易风脸上不说,心里却咯噔一下。

“坏了,老特务又想拿我们当枪使!”

第三十一章 垂钓

“我来就是求援的,我的手下不方便调用,假如对方只是眼镜蛇的人,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一挑三。/|\泡'书'吧更新超快/|\”没想到约翰直截了当的服了软,搞的易风想再说些什么都难。

“需要我们做什么?”常飞问。

“这是跟踪仪,我希望你们能保持安全距离,跟在我的车后支援。”

“就这些?”易风问

“就这些,如果可能的话尽量留活口。”以约翰的身份自然很清楚特种兵与警察的区别。

“那您现在准备去哪里?”

眼看约翰就要起身离开,赵盾问了一句。

“去米奇.麦康诺那里请林莎小姐。不然估计对方也不会上钩。”约翰也不再啰嗦,径自拉开了门。

“且慢,上校先生,希望你能充分考虑林大小姐的安全,怎么说她也是我们接的第一个主顾,你可别给我们弄个开门‘红’!”易风眼见约翰要抽脚走人,来了这么一句,搞得常飞都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

“好的,你们也要注意安全。”约翰.斯特朗略微停顿了一下,扭回头总算说了一句人话(易风语)

而此刻,忙于应付热心叔叔和殷勤托米的林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又不幸的再次沦为鱼饵。

半个小时之后,正陷在人堆里的叶天语终于脱出身来,有侍者传过话来,说有人在门口等她。

身旁的林莎一听,自然猜到八成是易风他们,赶紧找个理由就要溜走,托米兄妹的热情已经让初来乍到的林莎有些招架不住了。

“天语,我陪你去,叔叔,我失陪一下。”林莎不等林竺觉的答复,二话不说拖着叶天语的手就往外走,弄得林竺觉一个劲儿的跟商务部长的小姐、公子打哈哈。

“好在易风这家伙来的及时,要不然我非被她们烦死,再有下次,打死也不来了。”

散漫惯了的林莎一边跟叶天语小声嘀咕,一边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

“天语,你感觉怎么样?”见叶天语一直微笑不语,林莎问了一句。

“还好。”叶天语随口答道,刚才的不停宴会寒暄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叶天语的心情,毕竟她不是主角,她其实在纳闷,不知道易风这时候来是什么意思,别是出了什么问题。

走出宴会大厅,到了门口,叶天语举目四望,却并没有发现那辆高大威猛却异常老旧的破吉普。

“人呢?”出来透透气的林莎也有些纳闷。

“叶小姐,就是这位先生找您。”门口的侍者指了指左边,一个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上校?怎么是您!”两个女孩子看清了来人的脸,都十分惊讶,来人正是约翰.斯特朗。

叶天语对约翰的身份心知肚明,至于林莎,也在CTU总部见过,就是这位上校的建议,她才那么快被放回家。

“林小姐,请您跟我走。叶小姐你最好在门口等几分钟,估计易风他们随后就到,这个给你。”

约翰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蓝绸子的小包,递给了叶天语。

其实约翰在去林家别墅的路上就想好了如何把林莎神不知鬼不觉地叫出来,他算准了林莎会陪着叶天语一道出来,为了不惊动别人尤其是里面的欧文,才想了这么一个招儿,为避免叶天语误会,老狐狸还特意跟易风他们索要一件信物。

本来弄不清状况,有些犹豫要不要替林莎拒绝的叶天语一看约翰递过来的东西,赶紧接过来,不用看也知道,绸子里是自己的那把迷你手枪,本来是让赵盾暂时保管的。

这么看来易风他们与这位上校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叶天语也就不再坚持,但问还是要问的:

“上校,你准备带林莎去哪儿?”

“公务,很重要的公务,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约翰说的挺严肃,说话间就要带着这林莎走。

“天语?”林莎无助的看着叶天语,她没想到警察又找上了自己,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样子立刻就要把自己带走,不管是郑东还是自己的叔叔都全不知情,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天语。

“上校,我陪她去,可以嘛?”叶天语看了一眼林莎,把枪收起来,对约翰说道。

约翰.斯特朗权衡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袭晚装的叶天语,点了点头。

“麻烦一下,如果等会儿还有人找我的话,就说我跟林小姐已经被接走了。”临上车前,叶天语摇下车窗,对门口的侍者叮嘱道。

“好的,小姐。”门口的黑人侍者一脸的恭维,答应得很干脆,尤其是看到约翰上校从前车窗探出的钞票之后。

“上校,我们这是去哪儿?”叶天语问。

“见一个人,不过到了地方千万要注意安全。”约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淡定的叶天语。

以叶天语的智慧,自然明白所谓的安全的含义,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枪。

突然,约翰的手机响了。

“上校先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催也没用,我刚到了林家,发现人不在,这才又赶到宴会现场把人给你带过来。”约翰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举着手机说道。

“可问题是你带的不只一个人?”对方一开口,约翰明白自己所料不错,看来对方确实清楚自己的行踪,幸亏自己早有防备。

“想必你也清楚,两个人一起出来的,我只带走一个,难免走漏消息,事情只怕未必那么顺利?废话少说,人带来了,最好赶紧给我地址。”

约翰语气逐渐强硬起来。

“西马区34号的U型仓库,4号仓门,限时30分钟。”对方说了个地址,立刻就挂断了。

“上校先生,我想我有权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一直闷声不语的林莎毕竟也不笨,很快就发现了情况有些反常。

忙着猛踩油门的约翰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与易风几个的计划和盘托出,毕竟这种时候,林莎的手机已经被约翰收走,人是跑不掉的,接下来的行动中,让小姑娘服从命令听指挥才是至关重要的,告知真相便成了好办法。

一听说拿自己去换核弹,林莎的脸立马就绿了,尽管叶天语再三安慰,说易风三个就跟在后面,林莎早就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流成了一条小溪。

“妈妈,救救你可怜的女儿吧!”林莎心中忍不住一阵呼天抢地,搂着叶天语的肩膀,又一波泪水冲破了堤坝。

“林莎小姐,我知道这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不仅关系着纽尧克州数千万的生命,而且还涉及到一场针对三国甚至会演变成世界大战的战争。”

即便是铁石心肠,面对此情此景,身为始作俑者的约翰.斯特朗也免不了露出人性的一面,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同一时刻,负责监控的87楼家伙发现了约翰的车在不停移动,立马就通知自己的上司,欧文。

但见鬼的是,自己的通讯网络经无论如何都接不通局长的手机,只好不停的忙着接线路,打电话。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另一台电脑旁边,安德鲁正飞快的点击键盘,要限制87楼发出的所有呼出通讯确实不是个简单活儿,好在大家都在一个系统之中,尽管有些手忙脚乱但还勉强应付的过来,至于事后欧文会怎么收拾自己,那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同一时刻,慢慢沉静下来的林莎在叶天语的安慰下已经渐渐恢复过来。

“上校,我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林莎的话让约翰有些不自在。

“安全局的局长欧文与我有个人恩怨,他并不认为录音是假的。”约翰开着车回头瞅了一眼,接着说道:

“所以这次是秘密行动,只有我跟易风四个。”说道这里,约翰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往后面看了看,因为正经过的是一段长直道,所以能看到后面一段很长的距离,一辆吉普车正隐约出现在刚上直道的拐角处。

拐过了三个红绿灯之后,车驶进了一个阴暗的仓库区,坏掉的几盏路灯让整个仓库区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在一个拐角的暗影里,约翰把车停了下来,径自走到后备箱,掀开盖板,拉出一个抽屉出来,每一个小格子里都放着制式警用枪械和弹药。

将一把改装过的MA10式冲锋枪别到腰里之后,约翰又掂了掂两个弹夹,揣到了口袋里。

“上校,我们需要做什么?”叶天语四处打量了一下后,问约翰.斯特朗。

约翰又捡了两个叶天语可用的弹夹递了过去

“这个应该可以用,你们呆在车里,等易风他们来接应就行了。如果要联络,副驾驶座位下面有个车载通讯器,按1就可以找到我。”

“没问题吧?”约翰打量了一眼叶天语和林莎。

“好的。”叶天语接过弹夹点点头。

“我答应过易风要保护林小姐的安全,就一定会尽我所能,我希望你能信任我。”约翰见林莎有些不知所措,转身离开前不忘重申自己的承诺。

叶天语和林莎两个目送约翰上校掏出手枪消失拐角的一片光雾里,从拐角处往高处看去,一座巨大的U型仓库黑影在隐约中露出了一片狰狞。

第三十二章 眼镜蛇

双手紧握着一把FIVE-N半自动手枪的约翰走到仓库上写着大大四号门的所在。|/\P-a-o-s-h-u-8.c-o-M/\|

门口停了一辆车,约翰迅速窜上去,枪口对着车中扫了一遍,发现没人,这才贴着墙壁走到门旁边,腾出右手猛地拉开4号门,触目所及却只见到空荡荡的一片库区。

猫着腰,双手握枪的约翰保持高度警戒的状态不时左右四顾,枪口不停地在各个阴影角落间转换。

尽管脚步放的极轻,但年久失修的金属架构楼梯还是发出了响声,在一片死寂中分外清晰。

月光与灯光掺杂在一起,从高处的巨大缝隙里透进来,像补丁一样将地面映的斑斑点点。

上了二楼的约翰第一眼就发现了一张木桌上的手提光源,打量了一眼自己驻足的地方之后,约翰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光源的后方。

轻微的声响,让约翰立刻就判断了来人的方位。

“出来,放下武器。”约翰大吼一声,双手紧握的枪口瞄准了目标方位,随时准备击发。

木桌方位的一个杂物架后面先伸出一支手枪,不过枪口却是向上冲天,紧接着是握枪的手,最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杂物架后面闪了出来,但却做出一副与人无害的姿态。

“我的武器放在桌上,我是安全的。”高大的身形,褐色头发,长满汗毛的大手把手里的枪轻轻平放在了木桌上,然后缓举双手,摆出投降的架势。

“双手放在头上,手指交叉,你应该知道程序。”约翰看清了对方的脸,感觉似曾相识。

大个子表现的挺配合,按约翰的指示照做,约翰从腰里掏出一个金属探测仪来,在大个子浑身上下扫了扫。

没有发现金属反应,约翰又上下摸了摸,这才放了心。

“你的身份?”约翰把大个子按坐在椅子上,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乔治.奥森,海军陆战队第四军团,特宁军营特种部队六组。”大个子向正面对军士长一般,以特有的古板自报家门。

“慢慢举起你的双手。让我看到你的手。”约翰命令道,大个子一眼缓缓举起双手,右手的袖子落下来,露出手腕上面一条眼睛蛇的紫色纹身。

“眼镜蛇部队?”约翰走到正面,正视大个子的脸。

“没错,”叫乔治的家伙笑了笑。

“你就是失踪的三人之一,看来是你杀死了其他组员,弄走了核弹?为什么?为什么又有两颗核弹?”约翰问道。

“我有两个任务,一是确保核弹爆炸,而是栽赃录音带给三个国家。至于两颗核弹,从侯赛因家搜走的是颗假的,毕竟如此简单就找到核弹显的有些太过于儿戏,因此才设计了第二次搜索。”乔治说话间,原本高举的双手慢慢垂了下来。

“什么目的?”约翰恍若未觉,继续问道。

“目的?就是让美利亚发动对三国的战争。”乔治一语惊人。

“发动战争,为什么?”约翰的枪口点了点,有些难以置信。

“没人告诉我,但我想是因为他们的油田,不仅为了掠夺油田,战争更会使现有的油田油价维持在5倍以上的价格至少十年以上。”

“代价就是把纽尧克夷为平地!”约翰语气十分冰冷,毫无疑问,当下资源日益匮乏的未蓝星上,为了仅剩的几个石油大储量产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想是的。”乔治耸了耸肩膀。

“那你要林莎用来做什么?”约翰说话间,乔治的手已经垂到了膝盖上。

“两个小时前,雇用我的人想要杀我,尽管他们没得逞,但接应我离开的人却被杀了,所以我不得不想别的办法离开,既然找不到白帮的夏侯老头,我就只能找青帮的林大小姐了。”

“所以你打算用核弹和伪造录音的证据交换你离开美利亚?”约翰顿时明白了。

“不错。”乔治的脸上又绽放了笑容。

同一时刻,在宽旷库区的远处一个角落里,在目睹约翰进入4号门之后,两个身影慢慢向着约翰停车的角落靠了过去。

两个人左右分开,掩身摸到了约翰的车后,动作娴熟的掏出手枪,往车内看了看,发现身着晚装的两个女孩子正倚靠在车的后座上。

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同时窜出来,枪口敲着后车门的左右玻璃,行动相当默契,顿时把林莎吓了一跳,差点惊叫起来。

“闭嘴,下车”一个人简洁的命令道。

“打开门,快。”另一个催促道,林莎看看叶天语,却发现叶天雨正一脸的微笑望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林莎正要开门,眼前的家伙突然瘫软了下去,紧接着常飞英俊的面庞出现在车窗前,再看另一面,赵盾正替叶天语拉开车门。

而这一幕,仓库二楼是无法知道的,约翰和乔治正继续着他们的谈话。

“那个女孩儿呢?”乔治.奥森问到了这次约见的重点。

“我先要看到核弹和证据。”约翰嘴里这么说,枪也始终在两手间紧握着。

“核弹我只知道交给了谁,至于证据,我手中有原始录音,也知道是谁合成了录音。”乔治一脸的镇定从容,他知道,自己的人估计此刻应该已经得手了,只要自己的手机一响,绑在桌下的自动步枪就能把约翰给腰斩。

就在这时候,一个手机响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反而把一直戒备等待的乔治吓了一跳,如果不是铃声不同,估计自己的指头已经扣到扳机上了。

约翰继续直盯着乔治的脑袋,腾出右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外围已经清除,你可以放心继续了。”手机里传来的正是易风的声音,从声质上来看,用的正是约翰的车载通话器。

“你的两个同伴已经昏过去了。”约翰带着一脸笑意看着乔治,他知道眼睛蛇小队总共失踪了三个人。

“不是两个,是四个,刚进库区的门口还躺着两个。”还没挂断电话的易风赶紧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抱歉,我的伙伴刚刚给我纠正,说是四个,库区门口还有两个。”约翰目光炯炯的盯着乔治的眼睛。

“谢谢你告诉我,但我想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我出不了国境,你也一样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乔治短暂的惊愕后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

“我可以让林小姐帮你安排船只、线路。”约翰试探的说道,希望这足以换取想要的东西。

“不,林大小姐才是我想要的护身符。”乔治的口气不容置疑。

“那事成之后呢,她怎么办?”约翰必须考虑林莎的安危,这不单单是青帮的强大势力,更因为易风的承诺。

“我不会为难她,到了目的地,她将重获自由。”乔治的回答似乎漫不经心,不经思索。

“好吧。”约翰沉思了一番,然后拨通了车载通讯器的号码。

“请林小姐上来一下。”接通之后,约翰立刻说道。

“好的。”回答的依旧是易风的声音。

“问问那家伙,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同伴?”安全起见,易风对正看着两个大汉的常飞与赵盾来了一句。

常飞抽出针来,在一个男子的穴道上插了一下,紧接着一声呻吟后,那家伙便转醒过来。

“你们总共几个人?”常飞冷冷的问道。

没想到那男子眼珠转了转,之后又是一脸的默然,毕竟也是特种部队出身,哪能这么容易就屈服的。

这位前眼镜蛇的队员正准备继续回忆当初教官是如何训练熬刑的,却发现从另一侧转过来一个敦实的小伙子。

正有些纳闷,那个平头的小伙子慢悠悠的走到一个铁栅栏旁边,一伸手,“喀吧”一声竟掰下一段钢筋来,紧接着又俯下身去,似乎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下一刻,赵盾左手拎着半截锈迹斑斑的钢筋,右手托着一块还耷拉着青苔的砖头站到了常飞旁边。

“你捂着他的嘴,我把这东西从他眼睛里拿砖头拍进去,试试美利亚的钢筋质量怎么样?反正还有一个活口呢!”赵盾边说边两手比划着蹲下身去。

“你们俩把脸背过去。”赵盾还不忘扭头提醒一下两个女孩子。

“五个,我们一共五个人。”一看布满铁锈,断口参差如狼齿的钢筋正向自己的左眼睛探过来,眼睛蛇的幸存者不再坚持了,毕竟赵盾都说了,车那边还有一个活口呢,做人真不能太执着。

紧接着常飞一挥手,刚才的家伙再次昏了过去。

“接着,老特务车里的东西还真不少。”易风说着已经轻车熟路一般的从拉开的后备箱里摸出两副手铐来,扔给了常飞和赵盾。

就这样,乔治的两个同伴被拷在了一个金属楼梯的柱子上。

下一刻,拖着裙子下车的林莎只来的及看到常飞的背影,常飞背着一杆斯特尔SG69步枪就上了房,一米长的枪身上附着的瞄准镜格外引人瞩目。

易风掏出自己的汉克勒奇手枪,装上消音器走在前面,林莎和叶天语跟在易风身后,而赵盾握着MP5A2冲锋枪跟在最后面。

“人马上就到,我要的东西呢?”此刻的约翰正在二楼上与乔治继续斡旋。

“等我离开了美利亚的国境线,自然会告诉你核弹在谁手里,也会告诉你去哪里取录音。”乔治说的想当然的样子。

“我凭什么信任你?”约翰顿时满面秋霜。

“你只能信任我!”乔治露出得意的神情,还冲约翰笑了笑。

“有死在你手中的同僚为前车之鉴,我没办法信任你。”约翰同样笑了笑,不过有些不情不愿。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过来,约翰和乔治同时抄起枪,两把枪都是寒光一闪,便不约而同的指向了同一个方位。

“嗨!”拐角处先是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招呼,接着乔治就眼瞅着一个年轻人慢悠悠的闪了出来。

第三十三章 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东华谚语。

“我的人。”约翰招呼了一声,示意乔治是自己人。

“上校?”放下裙角的林莎打量了眼前的陌生人,眼睛看向约翰.斯特朗。

“林小姐,要麻烦你陪我去旅行了。”乔治辨认了一番眼前打扮的高雅、靓丽的少女,一脸的坏笑。

“怎么回事?”易风一脸微笑看了看房间里的两个人,手里的枪却一直没放松。

“林小姐要跟他走一趟。”约翰面无表情。

“那你们呢?”林莎忍不住看了一眼约翰和易风,接着又转过身去看看叶天语和赵盾。

“他们不能去,就咱们两个。”乔治话说完,一弯腰,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包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赶紧走人。

刚才眼瞅着一前一后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进来的姿势,这位前眼镜蛇的骨干就感到有点不对劲,毕竟以约翰的身份,找几个毛孩子来当帮手是绝无可能的事情,除非他们有过人之处。

且不论乔治怎么想,林莎一听这话,看看众人的神情,顿时面如土色:

“上校,你在车上说过的,你不能把我当成一件商品!”话一出口,林莎的泪水如同瀑布般的喷薄而下。

“抱歉,为了国家,我不得不如此。”约翰神情肃穆,语气中有些感伤。

“跟我走。”乔治伸手就去抓林莎的胳膊。

“放开我!”林莎大喊一声,猛的挣脱开来,躲到叶天语的身后。

“我不去,我哪儿都不去。”林莎浑身颤抖的一把抓住叶天语的胳膊,放声大哭。

“跟她说好,不然我可要…….”乔治脸一下子沉下来,属于特种兵的彪悍顿时一览无余。

“相信我,照他的话做,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约翰坚毅的神情试图让林莎冷静下来,但效果明显不佳。

“天语,天语,我不去….”林莎一看乔治的神态表情,又是一阵心寒,叶天语就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陪她去!”叶天语语惊四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袭淡蓝色晚装的清纯女孩身上。

“你?”乔治.奥森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又舒展开来。

“你就是那个倒霉的女孩?”根据约翰电话里说的,乔治很自然就知道了叶天语的来由,就因为怕泄密,眼前的女孩子硬被拐了来,这不是倒霉又是什么。

“我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我愿意陪她一起去。”叶天语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不怕死?”乔治不由得重新打量这个一脸清秀的女孩子。

“怕,但上校说过,会保证安全,我相信上校。”假如清纯、天真可以作为武器的话,相信乔治已经被一袭浅蓝晚装的叶天语杀死了N回。

后世有人说叶天语是天生的演员、有人说她是秀外慧中的谋略家,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会对这样一个女孩子的话产生怀疑。

这种天然的纯真所产生的信任感曾使众多与四人众交过手的人产生过误判,而往往这种误判又是致命的。

研究者们尽管出于对一代传奇人物的崇拜,习惯于将谋略、聪慧以及高明的演技等来烘托英雄的伟大,但叶天语所特有的这种魅力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叶天语的后人整理先人的资料时才发现了这样一段对话:

“为什么接触过您的人都不自觉的对您产生信任感?”对方问道。

“因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叶天语的回答很简单。

“那么为什么真话还会引起诸多的误判,比如说那次著名的俄勒德港大撤退?”对方提出了新的质疑。

“因为有些人不喜欢听真话,而另一些则是不习惯听真话。”

听到这样的答案,提问的一方便没有了下文。

无疑,第一次接触到叶天语的乔治.奥森便刚好属于这两种人的其中一种,因为下一刻,为了让林莎老老实实配合,跟着自己走,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同意了叶天语的请求。

尤其是当他率先下到一楼,亲眼目睹叶天语与林莎像两个娇嫩的公主一样互相搀扶着,提着裙摆从楼梯上一步步下来的时候,心中对叶天语的最后一丝戒心也就消失无踪了。

一行人出了U型库区的4号门,志得意满的乔治拉开门口的车门,让林莎和叶天语坐进去,然后随后把自己的包扔到副驾驶座上。

“谢谢上校,我会保持联络的。”乔治扭头对着约翰说了一句,接着就准备往车里钻。

“啪”的一声枪响,很突兀的,一发子弹敲碎了乔治的车玻璃。

瞬间,易风和赵盾两个举起枪,俯身到车旁,一边一个顺势打开了后车门,叶天语正将林莎压倒在后排座位上,而乔治已经从车上蹿了下来,与约翰闪在一旁。

下一秒钟,自动步枪、微型冲锋枪的枪声响成一片,子弹从四面八方飞过来。被夹在U型库区中间的一行人变得十分危险。

“上面。快带她们撤进库区。”约翰前一句话是对乔治说的,后一句则是吩咐易风两个。

说话间,约翰已经掏出了背后的冲锋枪,向自己对面斜上方进行火力压制,而乔治的手枪向另一个方向还击,另一手拉开背包扯出两把TMP小型冲锋枪来,

“接着。”乔治一甩手,其中一把就冲易风的位置飞了过去,显然在乔治看来,四个人的枪械,就易风只有一把手枪,火力最弱,而要压制对方的火力,TMP无疑是不错的选择。

两侧一片黑暗,从约翰他们的角度,只能仰头看到两侧的枪手叩响扳机后的枪口闪光。

他们只能向着枪声和闪光的方向,躲闪、还击,再隐蔽、再还击。

“屋顶。”约翰的枪对着房顶就是一枪,一个家伙一头栽倒下来,而配合默契的乔治则会适时地掩护,向约翰的背后扫出一片弹幕。

“太平门。”乔治一声呼喝之后,枪口的方向一个家伙应声而倒,而乔治背后的敌人也会被约翰的微冲扫得抬不起头来。

但紧接着,更多的子弹便会扫射过来,打在车身上“嘣梆”乱响。

就这工夫,车身两侧突如其来的枪声大作,刚才闷不作声的易风和赵盾两个突然从车旁站起身来,两个人四支枪同时开火,一下子就将两侧的枪声打哑了。

一双雪白的小腿从车上伸下来,先下了车的叶天语弯着腰护着林莎冲着4号门就冲了过去。

反应迅速的约翰和乔治两个也不约而同向枪手可能藏身的方位一阵扫射,配合易风两个掩护两个女孩子脱身。

快速移动的乔治眼瞅着两侧的枪手像冰雹一样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心中一阵惊颤。

就在刚才两个少年突然一起身的时候,四支枪的射击效果十分惊人,几乎所有正忙着向自己和约翰射击的枪手都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两个少年就仿佛对两侧的火力方位一清二楚,枪口所指的方位不时有人栽倒下来,就算侥幸躲过的也是非死即伤,以至于四周的枪声竟有了片刻的停顿,就趁这工夫,两个女孩子才从汽车棺材里脱身出来。

短暂的停顿之后,四周外置的金属逃离梯又被枪口的火光映的一阵闪光,缓过劲来的枪手又开始了疯狂的反扑。

约翰和乔治不得不断后,最终全部退回了4号门。

“你们俩是谁惹了这么多仇家?”两个人刚把仓门掩上,就被已经退进来的易风劈头盖脸问了这么一句。

“应该是我原来的雇主派来杀我的。”乔治看看约翰,开了口。

“如果我们所料不错的话,外面的家伙可是早就侯在这里了,至少我们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到了。”易风这句话绝非空穴来风。

以叶天语的听力,如果有人部署兵力,只要他们走动就肯定能听到,再加上常飞对人体的感应,本不应该陷入敌人的包围。

事情搞成这样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帮枪手来了不只一时半刻,而且肯定是训练有素,这才能蹲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等到现在。

不仅如此,他们原本部署的方位距离4号仓肯定不近,至少超过200米,应该是为了防备乔治留在外面的4个同伙,否则常飞不可能也一无所知。

想到常飞,易风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再看赵盾和已经把晚礼服割成短裙的叶天语,都是一脸的担忧。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上了房的常飞早就该知道了,怎么会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而此刻的常飞正被一根特制的丝线,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先前注视着易风几个走进4号门之后,上了房顶的常飞端着枪开始寻找有利的位置。

房顶上这么一走,顿时绷紧了常飞的神经,在脚下库区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常飞发现了一个正蹲着的人。

紧接着,随着自己脚步的移动,常飞又发现了第二个,第三个……就在他数到第9个的时候,常飞转身又开始了移动。

“有埋伏,人数众多。”确认之后,常飞凭直觉作出了与易风相同的判断,不仅如此,从这次埋伏的规模和水平来看,对方不可能不配备狙击手。

自己在房顶上这番举动,很可能已经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之所以没有开枪,估计一是没有把握,二是怕惊动仓库里的人,更主要的是对方不知道自己在房顶上这么一走,他们的同伙已经暴露了。

打定了主意的常飞继续在没有什么遮挡的仓库房顶上四处移动,眼睛不经意间瞄一眼至少700米开外的那座高耸的水塔。

显然,如果狙击手在水塔上,他手中握着得至少也是类似L96或者G24的远距离狙击步枪。

从现在的方位,自己装配的0.243温彻斯特弹头由于质量小、失速快、而且风偏较大,对方又是居高临下,这种距离很可能劳而无功。

就在常飞偷瞄的水塔上,正架着L96狙击步枪,靠着贴腮板的狙击手也是一阵郁闷。

对面房顶上的家伙不停的在自己的红外线瞄准镜里晃来晃去,更诡异的那家伙移动的方式十分特别,完全没有规律可循,自己完全猜不到那家伙的脑袋下一刻晃到哪一个点上。

尽管看清了他手里的狙击枪射程达不到威胁自己的程度,自己也早就把消音器拧了上去,可消音器也仅仅是减少枪口噪音和地面扬尘,能否一枪毙命姑且不论,万籁俱寂的库区里,一点声响就足以引起里面人的警觉,而这次的行动目标则是务必全歼。

就在狙击手犯嘀咕的时候,他难以置信的目睹了这样一幕,房顶上的年青人竟然向着4号仓门的方向举起了枪。

眼瞅着一行人走出4号门,就要上车的时候,房顶上的人竟然“啪”的放了一枪,将车玻璃击得粉碎。

“怎么回事,莫非是自己人!”这一声枪响,让水塔上的人一阵犹豫,但紧接着就意识到不妙了。

因为刚才的一声狙击枪响,让所有埋伏的人都误以为是自己人放的枪,结果纷纷从埋伏点窜出来,枪声顿时乱成一片。

也就眨眼的功夫,狙击手再看瞄准镜里的常飞时,房顶上已经是空空如也,就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这下,水塔上的狙击手沉不住气来,也顾不得给同伴提供火力支援,赶紧四处搜索常飞的身影。

毕竟对于狙击手而言,同行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对方可能知道自己方位的情况下,敌暗我明便是死亡的代名词。

就在狙击手视觉盲区的库房另一面,常飞抖手收绳,接着一跃而下,轻飘飘的一挥手,正从楼梯口探出来的一个倒霉蛋的脑袋便被一道红光从上到下,一透而过。

第三十四章 逆转

被困在仓库里的六个人不敢懈怠,忙着商量脱身的计策。

四个人,八支枪,还要带着两个女孩子,看看已经把林莎的长裙也割成短裙的叶天语两个,乔治不免有些头大,从刚才的枪声来看,埋伏的人估计足有数十人。

一旦他们冲进来,在这空旷的所在,自然人多的占的便宜大些。

“先点点货,看咱们手头上还有什么东西!”别看易风年轻,反而先开了口,眼睛却贼溜溜的直盯着乔治手里一直提着的包。

乔治自然明白易风的意思,干脆把包敞开了,把东西都摆了出来。

“里面有9个弹夹,500发散弹,外加2个手雷,4个烟雾弹。”也不用易风去点数,乔治自己交待得一清二楚。

“烟雾弹!”易风跟发现了金矿似的,一个箭步就抱在了怀里,眼睛精光四射。

“真是好东西,你们有没有什么主意。”易风感慨一番后,问乔治和约翰。

“既然有了这种东西,我想或许我们能跑到拐角停车的地方,至少可以先从这里冲出去。”约翰说到,像他这样的老江湖一看易风的神态,哪有猜不到的。

约翰看了看乔治,尽管前一刻两个人还唇枪舌剑,刀兵相向,但现在却不得不绑在一辆战车上。

乔治也只好点点头,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怎么走我们可要合计合计。”易风见两人达成了共识,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觉得呢?”乔治没想到约翰会反过来征询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意见。

“我们冲出去,就免不了被左右夹击,枪手有不少都位于居高临下的消防逃生梯上,所以我建议咱们分两组,贴着左右墙壁走,这样至少保证不会腹背受敌。”易风停顿一下,看了看约翰和乔治,两人都没有表示反对。

“现在左边埋伏了大约有20个,右边少些,但也有10多个。所以我和赵盾护着天语和林莎走左边,枪口打右边的敌人,你们两位多担待些,走右边,招呼左边的敌人。大家看有没有问题。”

易风看了看约翰,又看了看乔治。

“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属于你们两个的事儿,跟我们几个没多大关系,你们说是不是。”

易风不冷不热地来了这么一句,把乔治和约翰说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好,就这么办。”说话间,乔治把几个烟雾弹都递给了易风。

“烟雾一起,大家就往外冲,准备好了吗!”易风看看身后,叶天语拉着林莎的手正跟在自己身后,幸好这次林莎没有被吓晕过去,而赵盾在最后,负责断后。

见约翰和乔治都把枪举起来,易风一拉门,嗖嗖几声,四个烟雾弹便被拉开了环,冒着浓烟一路滚了出去。

易风扔的时候挺讲究,错落有致,远近有别,滚滚的浓烟一路小跑的便弥散开来。

“他们要跑,开火。”几乎所有枪手的耳麦都接到了同一个指示,包括水塔上的狙击手都忍不住向4号门口看了一眼,就这一瞬间,一道身影从开阔地带一闪而过,消失在了远处的阴影里。

而此刻,所有的子弹都对准了4号门,一阵瓢泼弹雨就把想要往外冲得易风兜头盖了回去。

“我靠,火力这么猛,看还有没有别的门。”易风忍不住一阵咒骂,刚刚一发子弹贴着易风的耳朵尖“嗖”的一声就飞了过去,差一点易风就挂了。

“等等,我们那辆车似乎有动静了!”一直凝神倾听的叶天语突然一拉易风的袖子,轻轻说道。

“咱们的车!”易风本有些沮丧的脸顿时又熠熠生光。

当然,同样意识到异常的不单单是叶天语,正四处寻找常飞的狙击手也第一时间发现原本停在另一个角落里的破吉普已经发动了起来。

“肯定是那个家伙,想跑….嘿嘿!”狙击手一脸冷笑,从容不迫的调转枪口,就准备把常飞一枪钉死在驾驶座上。

刚把眼睛瞄到瞄准镜上,就看到一点红光从自己的十字镜面上一闪而过。

紧接着耳朵中一声爆炸的轰鸣声,狙击步枪“啪”的一声被甩了出去,整个水塔被炸成一堆废铁,从高空坠落到地上。

“FK,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

当水塔上的狙击手意识到自己的对手不用狙击枪而改行用导弹的时候,这家伙感觉自己死的有点憋屈,在生命的弥留之际留下这么一句感慨。

巨大的爆炸声和坍塌的轰鸣声使枪声都明显一窒,早就料定会有此招的易风“嗖”一声拉开门,就带着一帮人钻进了迷雾里。

枪声再次响成了爆豆,心里有了底的易风、赵盾和叶天语更显得从容不迫,有烟雾罩着,叶天语也摸出了自己的迷你手枪,“啪”的一声枪响,对面一个身影就“吧唧”摔在了楼梯上,之后叮铃哐啷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别看枪小,杀人可不论体积,尤其是在叶天语的耳朵里,对面的家伙就算移动几个台阶估计都能被数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开枪射击了,估计在叶天语看来除了眼前烟雾弥漫,跟射击移动靶差不了多少。

易风这边要对付的人手本来就少,再加上叶天语的支援,很快对面就被打哑了,反而头顶上方隔着数层铁梯的高处,正忙着跟约翰和乔治交火的枪手发现不对劲了,噌噌的从楼梯上往下猛冲。

“啊,FK。”从烟雾的对面,一声吃痛的咒骂声传进了叶天语的耳朵。

“乔治似乎中弹了,我怀疑他们要顶不住了。”叶天语不得不告诉易风。

“我们上方哪个铁梯上人多?”易风问叶天语。

“那个,有四个人正往下跑,还有两个在上面射击…还有这个,听脚步声人数跟前一个差不多。”叶天语指指身后,又指指身旁的铁梯。

“赵盾,拿手雷轰那根支撑柱,摔死这帮王八蛋。”易风咬牙切齿。

“看我的。”刚缓过手来的赵盾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从易风手里接过那两颗手雷就冲着叶天语指点的支撑立柱跑过去。

把手雷往立柱跟地面铆接的地方一放,一拉环,“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铁梯都晃了晃,正往下冲的枪手脚步声嘎然而止,都紧紧抓着护栏发愣。

“这么结实。”赵盾看了看炸雷的地方,有些傻眼,立柱还站在哪儿,不过是铆接的地方被炸松了。

赵盾瞄了瞄手里仅剩的另一个手雷,又看了看叶天宇说的第二架铁梯,有了决断。

把手雷揣到口袋里,赵盾双手唾了口唾沫搓了搓,往后倒退几步。

“嘭”的一声,赵盾一膀子扛在立柱上,紧接着快步撤身躲闪,一阵不间断的“喀吧”“轰隆”乱响之后,伴随着一阵纷杂的尖叫声,整个铁梯都坍塌下来,几个倒霉蛋先被摔下来,接着被坍塌的铁架盖在了下面。

赵盾一看效果不错,顿时眉开眼笑,等第二个手雷炸了之后,如法炮制,又是一阵坍塌声和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这么一来,尽管左边的人手多,被突如其来的一折腾,枪声顿时变的稀疏起来,而约翰和乔治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林莎有点跟不上步调,赵盾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跟叶天语一左一右架起来就跑。

在烟雾的尽头,易风一行人终于看到了自己那辆吉普车。

“上校呢?”易风把林莎塞进车里,转身问叶天语。

“应该还在里面没冲出来,乔治可能受伤不轻。”叶天语倾听了一下说。

“常飞,导弹,左侧库房。都上车,空出第二排座,冲进去。”易风的话没说完,吉普车的车顶探出三枚红头白屁股的导弹,接着嗖的一声就钻进了浓雾里。

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爆炸声,灿烂的火光和坍塌的声音,加上弥散的烟雾,顿时光影迷离,再加上不时传出的惨叫声,更使整个U型库区笼罩在莫名的恐怖氛围中。

即便这样,吉普车还是无所畏惧的钻进了迷雾,开车的常飞很快就发现两个人正相互搀扶着走出来。

易风赶紧用常飞的那把斯特尔步枪上的红外线瞄准镜一瞄,果然是约翰正搀着乔治往外赶。

“噌”的一声,常飞刹车、调头,而赵盾和易风则飞身下车,护住约翰他们的身后。

“啪”的一声清脆的枪响,易风手里带红外线的斯特尔枪瞬间就放倒一个冲在最前的倒霉蛋。

狙击枪这么一响,把那帮幸存的追兵吓的都一起趴在地上。

等两个人上了车,易风和赵盾才转身上车,带上车门,常飞一脚油门,吉普车便冲出了库区。

“怎么样?”易风这才回过身来问坐在身后的约翰和乔治。

“乔治中了两枪,一枪在腿上,一枪在颈部。”约翰说道,

“快松开手,让我看一下。”约翰催促道,而乔治只是咬着牙拿手捂着脖子。

易风向第三排座的叶天语使个眼色,叶天语当即会意,一根刚针径自插入了乔治的穴道。

乔治立时便昏了过去。

“子弹在里面,必须要去医院。”叶天语探过头来,拉开乔治的手,这才看清楚了受伤的部位。

“我想与其担心他的脖子,不如担心他的腿。”坐在乔治左侧的赵盾一伸手,大家才发现染了满手的血。

“天语,你座位后面有个急救箱,里面有纱布,垫子和包巾,千万别让这个家伙死了。”易风往车后面一指,叶天语赶紧行动起来。

车顶灯一开,赵盾把乔治的裤角一撕,众人这才看清了乔治的腿伤,显然情况非常不妙。

“最近的医院到这里要多长时间?”易风问约翰。

“这里是库区,最近的科迪医院离这里至少20分钟路程。”

“常飞,开启导航,我希望5分钟内到达。”易风颇有些焦急,总不能枪林弹雨的忙了半天,什么信息都得不到。

“只怕没时间了,他的脉搏因为失血太多正逐渐减弱,以这样的速度下去,撑不到5分钟。”叶天语的话无异于给了易风和约翰当头一棒。

“弄醒他,说不定醒着还能多撑一会儿。”易风面朝后,趴在座位上,盯着乔治苍白的脸。

叶天语又一针刺下去,乔治悠悠的转醒过来。

“我刚才怎么了?”乔治刚好看到了易风伸过来的脑袋。

“没什么,你突然昏过去了!”易风回答道。

乔治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大腿上新邦的绷带,又看了一眼正娴熟的缠着他的脖子的叶天语,从牙缝里虚弱的挤出来一句话。

“谢谢!”

“不用谢,很抱歉,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叶天语剪短绷带,语气中带出些许的遗憾。

“我是不是要死了。”乔治眼珠动了一下,看了看车里的所有人。

约翰刚想要找话题来安慰他,易风却先接了过来。

“不瞒你说,子弹击中血管,你失血太多,即便是我们这辆车,也需要5分钟才能到最近的医院,我担心你能不能撑得到地方。”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易风竟会是如此直截了当,就连叶天语都在盘算如何措辞,结果被易风一句话就说完了。

约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知道这位乔治.奥森临死会不会把真相也带进棺材里。

第三十五章 回马枪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些什么?”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约翰也只得如此。

“知道吗,刚才在仓库,你够狠!”乔治却一脸欣赏的来了这么一句。

“我们不是上校的人,而是雇佣兵,你难道不想用你的情报换点什么?”见这种情形,易风的脑袋又凑了过来。

“换什么?你看我还需要什么吗?”乔治一脸的虚弱,确实对一个濒死之人而言,除了生命,在没有什么需要了。

“一个机会,替你报仇的机会,一个让害你的人后悔的机会!”易风语气中透出一股寒意,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易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在后世研究者赞叹易风炉火纯青的心理战技艺的同时,还有另一股反对的声音声称,那不是什么技艺,而是诱惑,属于魔鬼的诱惑。

而后一论断的佐证就是,乔治当时就两眼放光,苍白的脸也有了一丝血色。

“我同意你的交换。”当乔治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再一次证明了死神是魔鬼的兄弟。

易风的手在背后勾了勾,心领神会的常飞悄悄按下了车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最初给我下命令的是欧文局长,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部下。

原始录音的资料也是他让我转交给一个叫做松鼠的电脑黑客,由他进行合成。之后命令我们提前埋伏在侯赛因姐姐家的附近,接到通知后便闯入拘捕侯赛因,并留下录音硬盘,弄走假核弹。

后来他说核弹经查实是假的,命令我们装备防化服,前往拉瓦西度区的一座仓库,有人会在那里交易真核弹,让我们去打埋伏,把核弹弄回来。”

乔治微微咳嗽了一下,眼睑似睁还闭。

“后来呢?”易风真有些担心乔治就这么死了,赶紧跟他交谈。

“欧文没有想到的是,早就有人为了这个计划找过我,他是纽尧克贩毒集团的头目,詹姆斯,也就是现在追杀我的人。他开出了一个天价,让我把即将缴获的真核弹卖给他,当然要得到核弹,就不得不杀死同伴,在眼镜蛇小组中,有两个是我生死相交的兄弟,我不忍心杀死他们,便将他们两个也纳入计划当中。”

“这么说,核弹在詹姆斯手中,那原始录音呢?”易风问。

“应该还在松鼠手上,或许已经被毁掉了。”乔治眼瞅着快到了有出气没进气的份上。

“这么说你手头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约翰这下明白了,怪不得乔治非要等出了国境线电话联系,弄了半天还真是空手套白狼。

“对不住了。”乔治歉意地笑了笑,左手颤颤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卡来。

“卡里的钱一半算是支付你们佣金,另一半请帮我汇给我所害死的同伴家人。”密码是…….”话未说完,乔治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右手试图伸向自己的脖子,而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易风顺着他右手的方向,从乔治脖子里掏出一个军牌来。

“密码是你军牌的编号,放心去吧!你的证词足以支付你的佣金,卡里的钱我会全部汇给眼镜蛇的家人,也包括你。”易风直视着乔治的双眼,说出这一番话。

之后眼镜蛇的最后一个成员乔治.奥森终于闭上了眼睛,带着些许的微笑离开了人世间。

盖棺定论,如果说他先前的自私举动将整个纽尧克扔进了核熔炉里,那么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却将生命的锁链交到了约翰.斯特朗和年轻的血兰佣兵手中。

“接下来怎么办?”放平了乔治的尸体,赵盾问易风。

“上校,你有什么计划?”而易风则征询约翰的意见。

“我必须马上给总统电话,阻止这场战争!”心中有了谱的约翰当然知道眼下最紧迫的是什么。

“既然上校不慌着去别的地方,那就再麻烦陪我们跑一趟。”易风说完这话,不待约翰答话,便坐回了副驾驶位。

“常飞调头,估计那帮王八蛋也该集合的差不多了,去杀他们个回马枪。”易风此言一出,常飞立刻明白,路中央一个大回环,掉头杀回了刚才的U型仓库去。

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易风他们也已经跑出了很远,但夏侯老太太改造的这辆车确实非同小可,撤退的时候,一眨眼就把追兵甩到了九霄云外,返回的时候更是风驰电掣。

“有五辆车,正驶出仓库门位置。”还在很远的位置,叶天语就已经分辨出了汽车的声音。

正忙着装子弹的赵盾一听,顿时一阵兴奋,刚才只顾了跑了,这下可以出口恶气了。都说军人好战,这话看似颇有几分道理。

也活该这帮枪手倒霉,被常飞三发导弹一轰,易风的狙击枪一响,等侥幸没死的家伙冲出来找到自己的车,打着火再看时,那辆破吉普都跑没影了。

带队的家伙是个瘦高个,窜上最先启动的车追出去1公里,愣是没发现那辆破车的一点踪影,就连设在乔治那张银行卡上的跟踪芯片都一点反应没有,竟似已经超出了跟踪器的范围,看来只好回去看卫星定位能不能找到踪迹了。

瘦高个把追踪器往口袋里一塞,就指挥手下掉头回库区。

折损了这么多人,不管死了的还是伤了的,都要收敛收敛队伍,集中集中人手,清理清理现场,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警察就会赶来,尽管地处偏远,但刚才毕竟乱枪齐鸣,又是导弹、又是手雷的,动静不小,难免会有人听到而报案。

等死的、伤的都弄上车,理清了形势的瘦高个眉头紧锁。

知道乔治他们三个是特种兵,自己带来了70多个兄弟,个个都是手底下硬的,而且埋伏了半天,占足了天时地利,就等着乔治和他的同党一网打尽。

特别是为了保险起见,还专门高价雇佣了一个枪法准的狙击手,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冒出来的一个美利亚人和几个奇怪的黑发少年,结果就落到现在这副模样,回去之后一定要让老板查查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再看看眼下,现在可好,来的时候是10辆车开进旁边的库房,出来的时候剩下5辆,前三辆运的是活人,剩下21个残兵败将,后两辆干脆除了司机,堆的全是死人,毕竟死人不占地方,一堆一摞,愣是空出5辆车来。

当然运出来的都是有囫囵尸首的,还有些包括那个窝心的狙击手在内,被压在建筑物下弄不出来的,就干脆把车开过去,浇点汽油把车一起炸了,库房里那些残肢短体的也如法炮制,这样一来刚好空出来的另外四辆车也派上了用场。

等见了报,就算上了头条,大不了无非就是所谓的:

“五辆车在废旧库区内非法竞技,不慎连环相撞引发爆炸并导致库区火灾,造成车辆和库区建筑物完全损毁,参与人员无一幸免,遇难人数还有待警方进一步核实…..”云云。

处理了后事,召集了队伍的瘦高个正在车上忙着盘算怎么回去面对老板詹姆斯的暴风骤雨,因此浑然未觉揣在自己口袋里的跟踪器上,一个小红点正向自己急速靠近。

“上导弹,干掉前面三辆。”

这条路是条坡形道,易风一看对方的车露头,就招呼常飞。

已经使用的十分娴熟的常飞手指一按,又三枚导弹飞了出去。

之前,易风和常飞就打开自动上弹系统看过,老太太不愧是搞走私的出身,60厘米长的“红钉”小型导弹,足足并排放了9枚,可以三发连射,也可以单发,都是典型的“射后不管”型的,真是省力又实惠。

不过,对面驶过来的三辆车可不知道“红钉”的好处,只知道错愕之后的恐惧。

司机的一声惊呼,第二辆车里的瘦高个才回过神儿来,抬头一看对面开过来的破吉普感觉有些眼熟,紧接着就听到“嘭”的一声,前车的车顶带着一团火光飞上了天,残肢短臂伴着车门铺满整个路面。

这家伙刚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个红点拖着闪光就冲着车的前玻璃飞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鸣,一个巴掌大的跟踪器飞到10米以上的高度翱翔了片刻,便一头栽在地上,被摔成了零件。

第三声爆炸响完,后面两辆幸免的车急打方向盘,横在了路中间。

车门打开,下来三个惊魂未定的家伙,靠着车门,举起了枪,看了一眼前面三辆车四处横飞的零件,还有烧得正起劲的尸体残骸,三个家伙盯着停在前面的破吉普,犹豫了半天没敢开枪。

等三个人看清了吉普车的车前盖位置一块长方形区域打开,慢悠悠的升起一杆改装过的机枪枪头之后,三个人作出了平生最英明的决定。

把枪一扔,高举着双手站到了空地上。

易风和赵盾一左一右举着枪就下了车,易风一脚踢开脚下还在燃烧的一段断臂,慢悠悠的向三只惊弓之鸟踱了过去。

而赵盾则是一脸兴奋得跑过去,枪口往两辆车的车厢里扫了扫,之后一脸的沮丧。

“全是死人!”赵盾说。

“几位,这是要去哪儿啊?”易风把枪口对准了中间一个家伙脑袋,露出一脸的微笑。

第三十六章 行动

AC227年12月30日22时30分。

刚与约翰.斯特朗通过电话的总统奥斯特此刻正走下元首号专机的舷梯。

“总统先生,副总统在等您电话”,总统的第一秘书,西雪儿一手捂着电话,对奥斯特说道。

“他几时约见英格莱尔的大使?”总统问。

“等他与您通过话后。”顾问梅森紧走几步,伸手遮住了轿车的顶门,等总统进了车,这才坐到了总统的旁边。

“副总统希望得到您的授权。”梅森坐定后继续说道,“然后才好告知大使我们的计划。”

“是副总统对你说的吗?”奥斯特沉静的目光盯住了梅森。

“您也知道副总统的态度。”梅森显然答非所问,实际上却回避了这个话题。

“他肯定想把这次事件昭告天下,同时还有战争宣言,尤其是对英格莱尔盟国。”总统回过头来,目光望向前方。

“副总统的电话,您要接吗?”西雪儿再一次提醒说。

“一旦联盟部署完成,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总统的话显然是说给梅森听得,作为多年的挚友以及整个选举期间的总策划人,梅森始终都是总统奥斯特的左膀右臂。

“接通吧!”奥斯特向西雪儿点了点头。

“总统要和他讲话了。”西雪儿对着电话说,

“马上!”电话那端的中央接线员很利落的答道。

“谢谢!”西雪儿总是那般彬彬有礼,这么多年来西雪儿的言行始终保持着知识女性特有的优雅,这也是她能跟随奥斯特的脚步从国会山走到总统府的原因。

2秒钟后,车载电话响起了,总统伸手抓起电话,而身旁的梅森则一脸的严肃。

“杰克逊,我们的盟友对这次核弹事件有什么反应?”总统问。

“大家都很震惊,军队已经进入战备状态。”副总统杰克逊正坐在一张大办公桌的后面。

“大使呢?”总统问。

“在等我们的消息。”副总统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里跺步。

“我们通话后,可以告诉他关于我们的隐形战斗机的事吗?”副总统问道,因为就在不久之前,由总统参加的一个军方会议上,一项秘密的战备计划已经开始执行,当然这是在总统奥斯特接到约翰上校的电话之前。

“暂时不要,提这个太早了。”奥斯特沉吟片刻,才郑重的说道。

“但我们的隐形战斗机在五个小时内,就要投弹了!”杰克逊有些激动,不得不加重了语气,“这必须要告诉我们的盟友。”

总统身旁的梅森竖起了耳朵,这番对话一字不拉的钻进他的脑袋里。

“有可能会取消攻击!”总统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楚。

“我不明白?”显然话筒另一端的副总统有些惊讶。

“有可能指向三个国家的录音是假冒的。”总统回答道,约翰的一番谈话音犹在耳,约翰.斯特朗直言不讳的告诉总统,他担心有人正利用总统,也就奥斯特。

“不是鉴定过了吗?”副总统很自然的表达自己的质疑。

“不错,但CTU的人告诉我,他们还在继续搜集情报,已有的线索都指向那段录音的真实性。”

“还在收集?”副总统一阵诧异,显然没有料到作为一国总统会相信没被证实的猜测并由此便做出足以影响国家前途的决定。

“总统阁下,你的意思是说还不能确定?”杰克逊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踱步的频率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是的。”总统的回答凝重而简洁。

“您有联系过欧文局长吗,他也认为这可能是假的?”

“还没有,不过我正要去找他。”总统面目变得阴沉,根据约翰的汇报,尤其是约翰提到的眼镜蛇队员乔治.奥森的临终证词,已经足以证明欧文与此次的核弹事件有着莫大的干系,这也是总统立刻决定亲自出马的原因。

“总统先生,您授权出兵,理由非常正当,从现在的局势看,要悬崖勒马恐怕太晚了,已经有不少记者在四处打探了。”副总统杰克逊出于自己的职责,不得不继续自己的努力。

“根据不实或者不完整的情报不可以发动战争。”总统的话显得坚定而不容质疑,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向大使说什么。”

听总统的语气如此坚决,梅森的眼睛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总统。

“好的,总统先生。”电话另一端的副总统如此答道,之后便结束了通话。

“总统先生,我知道你很信任约翰,但此事非同小可,全盘仰仗他的意见让我觉得不太合适。”

见总统放下了电话,思索良久的梅森又开了口,说话间,与坐在两人对面的西雪儿对望了一眼。

“这一点我也赞同梅森的意见。”一向持中立态度的西雪儿竟罕见的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我知道了。”美利亚的总统奥斯特只简单的说了几个字,便闭上了双眼,加长的总统专车里顿时一片寂静。

此刻的约翰.斯特朗正在返回CTU总部的路上,刚才与总统的一番话,也就基本上给欧文判了刑,接下来最主要的就是尽快找到叫做松鼠的家伙,把他手里的原始录音尽快搞到手,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尽管手上有乔治的录音,但毕竟已经是死无对证,所以这个松鼠就成了关键。

就在刚才,约翰接到安德鲁的电话,知道CTU的指挥权已经完全转移到自己手中,这才赶紧调集人手,兵分几路。

约翰本人返回总部,坐镇中枢,调动资源,同时搜捕松鼠;安德鲁则负责跟踪欧文,别让这家伙得到风声,在总统到来之前跑了;另外一路则由特别行动一组的大卫负责,押解着易风几个俘获的三个毒贩,去他们的驻扎地搜索核弹。

本来毒贩这事情,约翰最希望易风几个去做,可易风说他们另有要务,再加上还要保障林莎的安全,分派不出人手,再说几件事情目标都十分明确,约翰手里有了权力,按道理来说,剩下的就是调配人手,不过分分钟的事情,毕竟美利亚的国家强力机关也不都是吃干饭的。

当23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林莎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刚放下电话,叶天语就坐在对面。

按照易风的交代,电话是给林竺觉打的,尽管林莎不知道易风三个去了哪里,或许是掏毒贩的老巢去了,电话里的她还是按照吩咐,对中途退场表达了惋惜之情,只说自己因为一些女孩子专有的事情,有些不舒服,让叶天语陪着去了趟医院,走的匆忙,将手机丢在了出租车上,好在司机人不错,好心的找到林莎还给送了回来,这才联系到林竺觉。

林竺觉在电话里一阵嘘寒问暖,知道林莎没出什么事情,也就放了心。但他所不知道的是,易风、赵盾和常飞三个人正在驱车赶往他家的路上。

大约凌晨2点钟的时候,晚宴上应酬了半天有些困乏的林竺觉醒了。

不过醒的有点突然,当然他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头部有点刺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扎过,而且还不只一下。

再有就是嘴巴也不太舒服,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塞在自己嘴里,冰凉冰凉的,挺硬,有些硌得牙疼。

紧接着林竺觉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看清了形势,顿时眼睛瞪得滚大溜圆。

屁股下面没有了床的柔软,身旁也摸不到妻子的翘臀,更没有了床头灯的柔光,刺目的灯光下,三个人影就矗在自己的身前。

再看自己的状况,眼睛往下一瞄,才看清楚一支手枪的枪管正戳进自己的嘴里,自己牙咬着的正是枪口拧着的消音器。

双手被手铐一样的东西铐在了背后,身体正坐在自己书房的那张办公椅上。

等适应了灯光,林竺觉这才辨别清楚眼前的三个人,尽管看来不是欧文派来灭口的,略微心安了些,但这三个人竟然如此作派,让林竺觉更感到心惊肉跳。

林竺觉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嘴里塞这么一个东西,自然不方便。

“常飞,把枪收了吧,林老板也是识时务的,再说他的弟兄们都‘睡’的有水平,不怕他吹哨子叫人。”

旁边的易风见林竺觉醒过来,对常飞说到,而此刻的赵盾正站在书房里的大书柜旁翻来翻去,冒充知识分子。

能说话的林竺觉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揣摸了一番对方这番话的含义。

显然,他们应该是把自己从卧室的弄出来的,而负责安保的弟兄只怕都已经被人家弄昏或弄死了,要不然也不敢在自己四楼的书房里这么明目张胆的大开着灯。

细算起来自己家里合着佣人、保镖不下30多口,看来都已经被眼前的三个家伙给摆平了。

自己虽然之前也曾派人了解过这三个人外加那个姓叶的小姑娘的身份,但现在看来还是看走了眼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林竺觉颇有些临危不惧的意思。

“讨债的!”易风掏出了枪,在林竺觉的下身的子孙根上比划了比划。

林竺觉的心一下子就吊到了半空。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没少作孽的林竺觉一下子就想起了哪句老话。

“莫非是我的对手来寻仇的?”林竺觉又打量了打量眼前的三个年轻人。

“太年轻了!总不会是我昔日风流快活时留下的野种吧!”弄不清状况的林竺觉被易风一句话就搞得晕头转向了。

“冤孽啊!”自作多情的林竺觉忍不住心中一阵感慨。

而同一时刻,睡美人酒吧里,则是一团忙乱。

原因无他,停电了。

上次停电还是在五年之前,之后便是睡美人酒吧为期一周的大修,听说镇店之宝的老板娘卡琳娜干脆给员工放了大假,趁此机会带着一帮睡美人的骨干飞到迪拜莱群岛悠闲的度了7天假。

假如有心人记住停电的日子的话,就会知道,那一晚过后,也就是第二天,美利亚的前总统施特劳斯不幸遇刺身亡。

紧接着在美利亚境内的所有武装力量都被政府军控制,展开了历史上最大的戒严排查行动,该行动持续长达一周,很多被怀疑参与此行动的或大或小的雇佣兵、黑帮势力及其他武装力量都遭到了政府军不同程度的打击,以至于行动过后,睡美人酒吧永远失去了近三分之一的老顾客。

当然,那只是暂时的,不久之后,重新涌来的新顾客很快弥补了不足并远远超出了原先份额。

而现在,时隔5年之后,停电事件再一次降临了,正在忙碌着疏散客人的大汉巴里忍不住有些期待:这次老板娘会不会再带我们去那个岛上耍耍呢?

第三十七章 殊途同归

AC227年12月31日,成为纽尧克州历史上的一个节点,因为那一天差一点就成为纽尧克的另一个结点,终结之点。{泡。书。吧,小。说。网}

尽管真正的终结之点姗姗来迟,且最终还是未能幸免,但至少在那之前,纽尧克和纽尧克人还得以维系了一段时间,回顾那段历史,虽然不过是苟延残喘,但至少还一脚踏进了新年。

《环球杂志》(AC227年12月31日)岁末期,第一版:

过去的一年,对于生活在未蓝星上的我们而言,感慨万千。辞旧迎新之际,我们带入新一年的除了希望和憧憬之外,还有就是瘟疫!

这场突如其来的JH1N2流感让全球的医学界都措手不及,更令全球的防控形势令人堪忧。

继乌克莱国已经通报的鼠疫杆菌与JH1N2流感结合,产生致死性更强的JH1N2流感变种(俗称鼠疫流感)之后,尽管卫联体已经单方面对乌克莱国进行了区域性隔离,使病毒尽量限制在乌克莱的个别区域,但形势仍然十分不乐观,尤其是接受研制疫苗的美利亚联合制药公司至今还没有令人乐观的进展。

而根据最新从卫联体透露出的消息,目前在东华国内,出现了一种新的病毒变种。

据知情者透露,该病毒变种出现的集中区域是位于东华国东北部的东鲁省个别城市。而最早的变种源于由东鲁省的兄弟省份苏南省一家药厂生产的假冒劣质狂犬病疫苗。

苏南省的劣质疫苗被销售到东鲁省后,主要流入3个地级市,总数为2万支的疫苗,已经追回的不过4800多支,也就是说大约有15200多支已经被注射。

根据病毒学家的研究,注射过这种劣质疫苗的个体一旦患上如今占流感患者总数91.6%的JH1N2型流感病毒之后,体内的两种病毒会发生变异,但这种变异的时间较长,根据对不少患者的调查,一般要持续两到三周的时间才会表现出来,其间临床根本无法检测是否变异。

一旦变异结束,患者才会表现出症状,具体为:行为失常、脾气暴躁、易怒、富有攻击性,怕光、怕水,喜欢新鲜血食。

而目前这种最不可思议的偶发性变异经研究证明,可以从人传播给动物,也就是说像一般的狂犬病毒一样,各种家畜、家禽及小哺乳动物均对这种变异后的病毒仍具有易感性,各种野生动物也能感染。

尽管自从发现这种变异病毒后,东华当局已经对感染者和接触者进行了隔离,并对所有接触的宠物及家养禽畜进行了大规模的捕杀,但因为潜伏期长,也不确定新病毒是否像普通JH1N2流感一样具有传播的广泛性,同时由于处于患区的三个城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东华当局不得不上报给卫联体,并对各国发出了协查警告。

这也就意味着,或许这种新的变种病毒已经被扩散到了更多国家,毕竟东鲁省三个城市驰名全球、兴旺的旅游业以及在3周之后才被发现的变异病毒,很有可能意味着这种变异病毒就在你我的身边……………

当然,易风几个那一刻并不知道五个小时之后才新鲜出炉的《环球杂志》上关于他们祖国东华报道,他们正像猎豹一样盯着被压在爪下的猎物。

“你们不是林莎的同学吗,我并不知道欠了你们什么,难道是林莎?”

老而弥坚的林竺觉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她是小债主,你才是大债主!”易风收起枪,托了一把椅子放到林竺觉的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说吧,你大哥林芝觉是怎么死的?”易风见对面的家伙要张嘴,那还容他继续装傻充愣,一句话就把林竺觉的小聪明给卡在了嗓子眼上。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林竺觉宛若被一剑封喉,心中全是震颤。

“老实告诉你,欧文知道吧,总统先生正在连夜提审他,宴会上你们两个躲到阳台上的那番话我们可是一清二楚。”

易风一脸的微笑,根据叶天语的描述,加上约翰的确认,很容易就弄清了与林竺觉一番对话的正是欧文。

但这番话却让林竺觉的表情红绿相间,时青时白。

“你们是总统的人!”林竺觉费了半天劲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算是吧!老实交待,说不定你还有条活路,不然‘嘭’的一声,林老板的家就没了。”易风不介意冒充一番政府军,再说第二主顾约翰上校本来就是总统的人。

“你们不敢,美利亚的法律没有死刑,即便你们是情报部的特工,也无权威胁我的家人!”林竺觉顿时来了精神,在美利亚浸侵了这么多年,习惯于组律师团忽悠的林竺觉自然敢于直面政府的人。

“我那根脚趾头告诉你,我们是情报部的人了!”易风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的家伙说道。

“那你们……….”林竺觉再一次审视了眼前的三个人。

黑头发,会说东华语,既然他们是总统的人,那就决不是东华籍,很可能是移民美利亚的东华人后裔。

年纪很轻,估计服兵役的法定年龄都不到,那应该不是特种兵或政府特工,但他们的身份隐藏的很深,而且看样子举手间就把自己的手下都搞定,还把自己困到这里,说明他们肯定有着过人的技艺。

再看对面这家伙的笑容,以及威胁自己的那番言语,顿时让林竺觉想起来一个组织。

属于美利亚政府最机密,也是仅从醉酒的欧文口中获悉的那个最神秘的机构---N部队。

这么一想,林竺觉顿时有些心底里发凉,两股间发冷,一下子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个死的挺离奇的麦克。

林竺觉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翻书的肌肉小伙,赵盾,麦克那家伙莫非是被这个个小伙隔着门给踹死的!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林竺觉更加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只有那支部队才可能有这么年轻犀利的成员。再说自己办过啥事情自己最清楚,就自己替欧文办的那个事儿确实足以惊动传说中的N部队。

如果三个人真是N部队,那刚才一番话就不是什么威胁了,而是------最后通牒。

“如果想坦白,那可要抓紧,不然过几分钟总统那边审完了,欧文都替你说了,你就失去了价值,那可就从宽不了了。”

易风中指伸到枪的扳机孔里,整支枪挑在手上打转儿。

“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心里有鬼而把易风三个当成所谓的N部队的林竺觉不得不妥协了。

“我再重复一遍,你大哥是怎么死的?”易风说

“是被人在自由岛上用武装直升机给暗杀的。”林竺觉小心翼翼地说。

“废话,常飞,干掉他,准备撤!”易风说这就准备起身,而常飞则准备掏枪。

“是被詹姆斯派人杀掉的,飞机也是他们的。”林竺觉眼看要坏菜,什么也顾不得了,反正三个家伙是美利亚政府的人,对黑帮仇杀也没什么兴趣,估计也就是得到自己与欧文的录音,所以有些好奇而已。

“就是那个纽尧克贩毒的头目,詹姆斯?”易风立刻就联想到了在仓库袭击乔治的那帮家伙。

“不错,就是他,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善于察言观色的林竺觉一眼就看出易风似乎认识詹姆斯。

看样子N部队关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早知道那瞎搞个屁阿,这不是摆明了往人家口袋里钻,往枪口上撞吗!怪不得东西上了岸,欧文就没了下文,自己还提心吊胆了半天,说不定早就被N部队的人给劫走了。

“船呢?”常飞冷冷得插问了一句。

“什么船?”林竺觉有些转不过弯来。

“当然是搭载直升机的船。”易风继续面带微笑的自顾自转着那把枪。

“现在应该在前往澳坦利亚的航线上,叫做飞鱼号,是艘大型的集装箱货船。”

回答完,林竺觉纳闷了,这帮人问船干什么?

“这样的船你还有几艘?”易风这么一问,林竺觉更有些摸不着头脑。

“11艘。”林竺觉回答的挺老实。

正翻书的赵盾一听这话,不再穷摆谱了,扭过头与常飞和易风对视了一眼,径自靠了过来。

“我就知道林芝觉的死肯定有你一份,说吧,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听听林老板是如何与人合谋谋杀自己大哥的。”

易风依旧笑容满面,一幅好奇的样子。

“不能这么说,我大哥不是我害死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把直升机藏在我的货船上是为了害我大哥。”

“是吗?那你大哥在自由岛的行踪又是谁通过欧文搞到手的?”易风突如其来这么一句顿时将林芝觉惊的面无血色。

“欧文那个混蛋是不是已经什么都跟你们说了?”林竺觉顿时气急败坏。

“算你聪明,要不然我们会来找你?”易风这活实际上说了跟没说一样,但听在林竺觉的耳朵里就大不一样了,

这句话仿佛是在说,其实欧文早就招供了,毕竟以他的身份,又是总统亲自提审,说不定欧文添油加醋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要不然核弹这回事,自己怎么说都不过是个从犯,N部队的人会眼巴巴来找自己,说不定开口先询问暗杀的事情只不过是对方在试探自己老不老实。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林竺觉在易风漫不经心的枪口之下,很容易就给带到沟里去了。

有了狗咬狗一嘴毛的先入为主,林竺觉难免不把事情往坏了想。

至于易风何以会说出林竺觉通过欧文搞情报这番话,其实易风他们三个也不过是猜测,故意诈林竺觉一诈,结果没想到还真就诈对了。

其实三个人提前老早就到了林竺觉家的附近,多出来的时间除了踩踩盘子、看看地形,制定完了计划,三个人就躲在车里合计。

按照叶天语的说法,欧文当时曾以一句“不要忘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作为两人谈话的结束语。

由此看见,欧文这句话应该是捏住了林竺觉的把柄,从另一个侧面证明,林芝觉的死肯定与他这位弟弟脱不了干系。

但话又说回来,以欧文的身份,他怎么会对此事一清二楚呢?

可能性有两种,一种是欧文调查出来的,但堂堂的国家安全局长核弹还没找到,还有闲情逸致去跟警察抢生意,调查凶杀案?该假设成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另一种则是欧文参与了此事,这么一联系,困扰易风几个多时的一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几个人其实早就纳闷,戒备森严的自由岛,几乎所有人在上岛的时候,通讯设备都是被禁止的,甚至驻军对岛上的信号进行了屏蔽。

如此这般,那架攻击直升机又是如何做到准时准点的成功打伏击的呢?当时他们就认为只有一种可能,自由岛上有内应,可以对外沟通消息的内因。

那什么人能有这种权利和机会?自然是各国的驻军,尤其是美利亚的驻军,毕竟林芝觉父女两个吃住都在美利亚的防区,连乘坐的考察车都是美利亚的军车,自然信息来源就更加的得天独厚了。

此时跟身居高位的欧文联系在一起,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当然开始只是猜测,但被易风这么一诈,就变成真相了。

当然正对欧文恨得咬牙切齿的林竺觉不会知道这些,接下来开始狗咬狗的同时也意味着死神的接引马车已经给他留了座。

第三十八章 断与续

“说吧,就从你大哥的死因开始。/|\泡'书'吧更新超快/|\”易风翘着二郎腿坐着,常飞和赵盾分列左右,眼神复杂的看着铐着的林竺觉。

“其实大哥确实不是因我而死!”林竺觉试探的说了一句,见仨人没反应,这才大着胆子继续说。

“想必你们早就知道,我们做的是走私的买卖,日子久了自然免不了接触到毒品,这才开始跟詹姆斯打交道,而大哥却一直反对做毒品的买卖,所以只有我带着一些兄弟与他进行一些私下交易。”

林竺觉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易风几个,发现仍旧一脸冷漠,只得继续说:

“但到了后来,詹姆斯开始让我们帮他走私偷渡人口,来源主要是东华偏远地区以及印他等不发达国家,大部分被运到美利亚,还有一部分送到了自由岛。”

“自由岛?”常飞眉头不由得一皱,易风两个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由岛突然数目激增的变异体竟然是林竺觉他们经手运来的。

“你们偷渡这么多人干什么?”赵盾第一次开了口。

“这个我开始也不知道,只知道詹姆斯的上面还有老板。后来偷渡的人数越来越多,事情越闹越大,终于被我大哥察觉了,他偷偷潜入了詹姆斯在美利亚的据点,这才知道偷渡来的人都做了人体实验品,不过大哥也被据点的监控仪器给拍摄到了。大哥回来之后,就找到了我,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从此断绝了与詹姆斯的合作。”

“所以詹姆斯就杀他?”易风嘴角撇了撇,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林竺觉没想到三个人对此事如此较真,顿时更加老实了。

“不仅仅为此,大哥知道很多受害的都是东华人之后,动了恻隐之心,非要刨根问底,调查詹姆斯的底细,同时还计划专程前往自由岛,看偷渡去的人是不是也是相同的下场,当然也为了确认自己探查到的实验体是不是跟媒体报道的自由岛变异体是同一种。之后在大哥前往东华的紫荆自治区后,詹姆斯就拿我妻女来威胁我,让我提供大哥的情报,刚好欧文要我帮他走私些东西,所以我就做了两者之间的中间人。没想到竟然害死了我大哥。”

林竺觉说到此处,竟然猫哭耗子般地落了几滴眼泪来。

“没看出来啊,林老板还这么有情有义?”易风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那你还找帮人冒充白帮去袭击林莎、让麦克去搞暗杀?”易风噌的一声站起来,枪口嗖的一声指到了林竺觉的鼻子尖上。

“我……”林竺觉只说出了一个我字,就没了下文。

一看林竺觉这幅神态,常飞的脸色更加冷酷了,赵盾也一脸寒霜,如此一来,林竺觉的罪过也就坐实了。

“赵盾,把他的手铐给弄得前面来,准备撤!”易风脸上已经微笑不在,扭头对赵盾说了一句。

赵盾走过来,掏出一把钥匙,“啪”一声松开林竺觉背后的手铐,之后重新把双手铐在了林竺觉的胸前。

“核弹的事儿我还没说呢?”林竺觉顺从的伸出双手,急于表白。

“无非就是你帮着欧文运了颗核弹头到了纽尧克,这关我们什么事?”易风走到林竺觉的书桌前面,一拉抽屉,里面露出一把手枪来。

“你们不是为核弹来的吗?”林竺觉一看此情此景,顿时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我那根脚趾头告诉你,我们来找你是为了核弹?”赵盾挺喜欢脚指头的说法,有样学样的接了一句。

“你们不是N部队吗?”林竺觉看着易风自顾自的正从自己的那把手枪里往外退子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哆嗦。

“N部队?什么东西?”易风退完了子弹,边说边走,拎着林竺觉的枪就过来了。

“你们?……….你们?………..”过去也没少制造过自杀现场的林竺觉一听这话,脸儿有些绿。

“早就跟你说,我们是讨债的,你想到哪儿去了?什么N不N的,做梦呢吧你!”

易风边说边把林竺觉的枪往前一探,吓得林竺觉赶紧往后缩脑袋。

“枪里给你留个一发子弹,你自裁了吧,到那边别忘了跟你大哥道个歉。”易风把林竺觉的枪扔在他的膝盖上,继续说道:

“这样至少可以保全你的妻女,只要我们不说出去,林莎也不会知道,今后你的妻女也有人照料。”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林竺觉终于明白了,这仨人本来就不是什么N部队,全是自己疑心生暗鬼,露了底。

“告诉你也无妨,自由岛上是我的姨妈舍身救了林莎,我们来就为我姨妈报仇的。”

“啊!………”一向自诩小诸葛的林竺觉顿时如五雷轰顶,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刚才的一番话愣是把自己给卖了!

“你这家伙别看一把年纪,却吃人饭不拉人屎,把同胞给人做实验品不说,杀完了自己大哥还要暗算侄女,杀你脏我们的手,你要还知道羞耻、有点骨气,就自己了结吧!”

旁边的赵盾说话间火气就往上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林老二。

“走吧,回去睡觉。”易风挥挥手,常飞和赵盾两个跟着转身。

“等等,我想最后问一句。”林竺觉似乎对自己的愚蠢心有不甘。

“嗯?说吧?”易风三个忍不住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家伙要问什么。

“你们是不是因为欧文才怀疑我的?”一向自认做事天衣无缝的林竺觉致死都觉得所以暴露是被别人出卖的。

“错!从第一次见面你伸手拥抱林莎,我们就盯上了你!”易风一阵冷笑,瞬间打破了林竺觉最后一点自信。

“要知道,对于你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而言,旁边的叶天语才更像林芝觉的女儿,因为她跟你的女儿一样,都是黑头发!”

三个人丢下发愣的林竺觉,径自向着门口走去。

在他们身后,林竺觉萎顿的脸上,突然眼睛寒光一闪,抓起膝盖上的枪就对准了易风的背影。

“叭”的一声枪响,当易风和常飞、赵盾跨过林竺觉家的大厅里横七竖八昏睡着的保镖时,这声枪响才从四楼书房的窗户里飘了出来。

“这家伙临死说不定还算个爷们!”赵盾对身旁的两个同伴说到。

“不见得!”常飞回答虽一如既往的精简,却是一脸轻松,不论如何,此次美利亚之旅总算上了正轨了。

至于易风罕见的没接话茬,继续一路哼着他的流氓小调。

等三个人上了吉普车,从阴影里闪出来,易风这才乐滋滋的开了口。

“去,绕着林家的宅子转一圈。”

常飞一听这话,顿时兴致勃勃,二话不说就上了公路,开着车大灯,大摇大摆的在林家周围跑了一遭,这才调头,逐渐驶离了林宅。

而赵盾和易风则脑袋向后,盯着后车窗,连常飞也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盯着后视镜,仨人的表情就像等着看流星雨似的。

就在林宅高高的4层别墅要消失在三个人视野之中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震天响,林宅的书房位置就像发射火箭一般,巨大的爆炸声里,整个房顶都向上飞了起来。

“手艺不错!”易风对后座同样兴高采烈的赵盾拍了拍肩膀,表达了衷心的赞扬之情。

而赵盾心中则是一阵阵的小得意。

原来,三个家伙老早就对这位六亲不认林竺觉的觉悟表示怀疑,能杀自己大哥的人,就别太指望他有多高的觉悟了。

所以来的时候,赵盾就把自己捣鼓了半天的磁感应手铐给装包里了。自从逮到林竺觉,就给他铐上了。

赵盾给所站书架的位置,安装了一个不起眼的磁感应器,假如林竺觉自己把自己给毙了,那磁感应手铐就算浪费了,一旦这家伙舍不得死,书房里通讯设备又被赵盾一扫而光,那林老二就肯定要出书房。

而书架位置的磁感应器与磁感应手铐间的距离早就设定好了的,他带着手铐前脚迈出书房门,后脚手铐里的炸弹就会把他炸上天,而且是定向爆破,纯技术活儿!

处理完了林竺觉,仨人就直接回去了,到了别墅,仨人就蒙头大睡,毕竟天亮后还要奔下一个地方,詹姆斯的老巢。

而此刻,远在万里之遥的一片荒凉沙漠里,一座高高的信号塔正从沙漠里钻出来,当升到大约20米的高度后,信号塔的顶端扩散成一个伞状。

不多久,隐藏在沙丘之下的一座地下建筑里,一个眼泛诡异黄光的高大男子再次出现在了黑纱女子的旁边。

正是曾经出现在纽尧克密室中一男一女。

男的左手贴着裤缝,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处,但两只手都带些乌黑,没有一片手指甲,整个身子向着黑纱女子深深弓起。

“主人,刚接到消息,回撤的纽尧克培养室出了些意外。”男子小心翼翼的说。

“讲。”女子冷若冰霜。

“是,在回撤的时候,最后一批培养体突然失控,导致运送的詹姆斯跟我们失去了联系。”

“知道了,拓殖计划进展如何?”黑纱女子似乎对男子所提的事情不太在意。

提心吊胆的高大男子这才缓过劲儿。

“一切顺利,再有20个小时,计划就可以开始了。”男子答道,见女子微微点了点头,男子顿时又来了精神。

“主人,还有一个好消息。”男子停顿了一下,见背对自己的黑纱女子没有反对,这才弓着腰继续陈述:

“最近,在东华发现了一种偶发性的变种病毒,我们研究后发现,这种病毒作用人体的效果与我们的培养体存在共通性。”

“继续说。”黑纱女子冰冷语气缓和了些。

“是!只不过该病毒无法完全泯灭人体的意识,所以攻击性受控,但它的传播途径和传播对象比我们的培养体更加广泛。”

“你的意见?”黑纱女子这么罕见的一问,顿时让黄眼睛的大汉受宠若惊,浑身乱颤。

“我建议立刻用我们的方式强化这种病毒,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散播出去,壮大我们的蚁群数量。”

“不,你要做的替他们研制疫苗。”黑纱女子纠正道。

“疫苗?”男子虽然绝对服从,但仍有些惊讶。

“不错,可以抑制病毒爆发并含有信息素的疫苗。”黑衣女子异乎寻常的耐心。

“我明白了主人,这叫做欲擒故纵!”男子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

“B21区的事情查清楚了吗?”女子的声音突如其来的一句,顿时把弯着腰的男子扔进了冰窟里。

“属下无能…….。”男子吓的两腿打颤。

“记住,没有下一次。”女子话语间带着刻骨的阴寒,刚才还急着报功请赏的男子看到女子一挥手,赶紧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那个房间。

第三十九章 亡者的别墅(上)

《纽曼早报》AC227年12月31日D版头条:

据报,今天凌晨4时左右,知名船运公司林氏集团的副董事长林竺觉死于家中。根据警方的消息,当时林的家人和保镖都被人迷昏,而林竺觉则被炸死在他四楼的书房之中。

从航拍照片上观察,林的整个书房就像被人挖开了一个方形的大坑,令人惊讶的是,书房以外的房间并没有被波及,也未造成其他的人员伤亡。

警方怀疑林竺觉死于仇杀,据说不久前,林的大哥,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芝觉也被人暗杀。

而从林氏集团内部透露出的消息显示,新的家族决策者已经确立,是林家的长女。据悉林氏集团的新掌门人还不满20岁,这将意味着福斯布豪富榜的前100名中将再添一位女性,而且是位妙龄少女。

《纽曼早报》跟一杯牛奶咖啡像往常一眼出现在约翰的办公桌上,但今天约翰却没有时间去看上一眼,当然即便看到了报纸上关于林竺觉的死训,他也没工夫表示惊讶。

事情简直一团糟。

根据总统审讯欧文得来的消息,费了半天劲,欧文也只知道核弹可能在詹姆斯手里,但他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否则早就抢回来了,如此一来整个事情绕了一圈,又转了回来。

至于松鼠,欧文没透露一点有用的信息,通过各种渠道,约翰也没发现这个松鼠的踪迹,就仿佛是在人间蒸发了,如此一来,没有原始录音,还是无法推翻先前的证据,一旦核弹事件公之于众,战争的阴云仍将继续笼罩在美利亚的天空。

最糟糕的是从欧文口中获悉,核弹的原始时间设定即便没有被改变,也所剩不多了,但问题是昨晚被派出去的大卫不仅没有反馈回任何信息,反而失去了联系。

一个13人的战术小组开始还保持着联系,可直升机降落后还不到5分钟就仿佛泥牛入海,音信全无。

1个小时之后,约翰见仍没有大卫的音讯,不得不派出了另一个小组前往支援,没想到通讯系统里传来几声惨叫之后,再一次踪迹全无,失去了联络。

接二连三的意外不得不让约翰挠头,等安德鲁将目的地资料整理出来之后,约翰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目的地的这座别墅,原本属于石油大亨文森特的产业,后来尽管荒废了,但仍然属于私人领地,这似乎刚好让詹姆斯一伙鸠占鹊巢,钻了空子。

可现在看来,它所在的位置却颇耐人寻味。它刚好建在公墓山的背面,也就是说跟一帮死人成了邻居,怪不得后来文森特将它荒废了。

等约翰看清了安德鲁收集来的公墓山最近离奇凶杀事件的图片后,一种似曾相识的不祥预感顿时弥散在心头。

回到美利亚的这段时间一直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对于由警局负责的案子约翰都没怎么在意,可再翻看了几张公墓山案件的图片之后,看着照片上一片狼藉的尸体,在自由岛上见惯了大场面的约翰.斯特朗顿时头皮发麻,不得不叫停了夜间的营救行动,因为直觉告诉他,继续派兵只怕人数再多也无疑于抱薪救火。

面对迫在眉睫的危机,约翰.斯特朗也只能与安德鲁全副武装的枕戈待旦、盼天明。

而本来一桩心事了结,正惬意的蒙头大睡的易风也有些小郁闷。

睡了不到4个小时,按易风的意思,看了看从窗户里透进的第一缕阳光之后,便准备蒙头盖腚接着睡。

就剩下一个叫詹姆斯的没收拾了,但跟约翰.斯特朗分开的时候,就听到他正分派人手押着三个毒贩去围捕了。说不定等自己找到了地方也是个人去楼空,人已经被约翰的人给全歼或收押了,毕竟一颗枕着的核弹在,美利亚比自己更急切也更积极。

还没等易风用诸如“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之类的理由为自己的嗜睡开脱的时候,林家别墅大门的不停开关声,隔几分钟就出现的汽车刹车急停声,把蒙着头的易风搞得有些郁闷。

紧接着,赵盾就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青帮的人大清早就跑过来了,现在已经把客厅都坐满了。”赵盾看了一眼仍然保持着弓身状态,像个虾米一样睡眼朦胧的易风,有些难以置信。

“来就来吧,关我们什么事?”易风打了个哈哈,一伸手,又把被子盖住自己的腰上。

“林竺觉一死,青帮还不乱了套!”赵盾提醒道。

“乱了好,乱的彻底点,那不更方便林大小姐大权独揽,万众归心吗!”

易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可我听天语说,他们认为林竺觉也是白帮下的手,正嚷嚷着要去报仇呢!咱们让夏侯老爷子顶了缸,是不是有点…..”赵盾有些担心,又有些于心不忍,正跟常飞关注进展的叶天语也是这个意思,这才让赵盾来掀易风的被子。

“有点什么?”易风一看赵盾不走,就站在床边上唠叨,搞得自己睡意全无,忍不住想要瞪眼。

“反正老爷子都说了,他们青白两帮过去没有矛盾也会故意制造点矛盾,面上早就有了血仇,现在不过是多背两条人命,放心压不死人。”

易风边说,便“噌”的一声在床上翻起来,啪就踩进了自己的鞋里。

“再说,他们现在一直还在旧车厂里窝着,前几天CTU的人都没发现他们的踪影,只要咱们不说谁知道。我估计按老太太的意思,不等到老头完全康复,估计薛三他们仨都得在那儿陪着。等他们再露面,估计早就烟消云散了。”易风还是那幅无所谓的神态。

“烟消云散?青帮的人会善罢甘休?”赵盾显然有些怀疑。

“只要林大小姐不较真儿,青帮的人谁闲得蛋疼去跟白帮的亡命徒硬掐,死的又不是他们的亲爹。这帮家伙拣软柿子捏、充充场面还行,真让他们为个死人拼命,嘿嘿…….”易风说话间,闪进了洗手间。

“那咱们该如何让林莎不较真?”一脸憨厚的赵盾开始为林莎着想起来。

一抬头却见沾了一嘴的牙膏,一手端着杯子,一手举着牙膏,头上顶个鸟巢的易风脑袋一探,冲着赵盾直瞪眼,看意思是说“这也用我教!”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找天语,找天语去。”赵盾眼见形势不妙,一转眼跑没影儿了。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旧得掉渣的破吉普抛开城市的繁华,向着郊外驶去。

一路上褐色的草丛和栅栏所围成的四方形中坐落的乡间住宅,显得分为悠闲安静,阳光洒在远处的海面上,映出星星点点的碎光。

车上的血兰佣兵团四人众一个不少,尤其是叶天语,心中充满了兴奋,过去总是跟林莎呆在一起,以至于错过不少的精彩。

所以这次倾巢而出,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是林竺觉的死,让林莎的安全形势豁然明朗起来,尤其是此刻不仅有郑东陪着,还有一帮义愤填膺的青帮大佬,如果这时候一发炮弹轰进别墅客厅,估计青帮就基本可以除名了。

第二个原因则是要去的这个地方有点怪异。从三个毒贩口中知道了巢穴所在的时候,常飞用导航仪一搜,这才发现竟然是在公墓山的背面,那个方向正是易风认为有变异体的地方,而两个人占了逆风的便宜干掉不少地狱犬的湖畔也在公墓山的范围之内。这样一来此地的风险系数骤增,比常飞具有更远感知范围的叶天语便显得尤其重要,这也是易风把时间选在白天的原因所在。

“快看!”驾车的常飞忽然指了指前方。

远处的树林里一股黑色的烟柱随风摇摆,仿佛是魔鬼的呼唤。

“莫非是昨晚约翰上校的人与毒贩交火留下的?”易风嘴里这么说,心中却生出了警惕,毕竟树木燃烧是不会冒出这种烟的。

在公路的一侧,齐腰高的杂草掩映下,终于发现了一条依稀可见的石子路,如果不是常飞眼尖,这条被杂草掩映的单行道石子路还真就错过了。

吉普车颠簸的一头扎进了丛林深处,两旁的杂草在车身上划过,发出嚓嚓得磨擦声,假若是晚上来,真是无法想象,估计技术差的连路的找不到。

而四个的目光在各自负责的区域内搜索。

沿着坡道上行,当隐约可以看到树林间的山腰别墅从树顶上露出一个尖顶的时候,吉普车停了下来,

路断了,被一架直升机的残骸狠狠地砸出一个深坑,而那股浓烟就是从飞机的回旋翼中冒出了。

不单单如此,在坠机的前方,还停放着两架直升机,虽然看样子另两架完好无损,但却把路彻底堵死了。

“带好装备,下车。”原本还担心四个人大张旗鼓的跑过来会扑空的易风一看三架无人的直升机,立刻收起了笑容,心中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对后座的赵盾和叶天语一摆手,四个人从吉普车里窜下来,都是全套的野战作战服。

这都是易风为了今天的行动特意从军品店里买的,美利亚的野战作战服虽然比不上自由岛的防护服,但有总比没有强。

军品店的老板一看易风的年纪,和购买的数量,还以为是哪个军事发烧友协会的,本着薄利多销的原则,最后还送了个军用水壶,估计那个老板不会料到,自己售出的军服真会经受实战的考验,至少这一刻,该装弹夹的地方塞着的确实是真枪实弹。

四个人左右分开,从坠机的两侧绕了过去,脚下的干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们没带装备。”常飞往坠机的机舱里看了一眼,说道。

果然,对面的易风和叶天语也发现了舱门口正放着几件防弹背心。

这一发现,顿时让四个人将手里的枪握的更紧了。

叶天语侧耳倾听,耳朵来传来的只有四个人的呼吸声,踩踏杂草的声音,除此之外天地之间再无其他,甚至没有鸟鸣。

公墓山附近早已经人迹罕至,按道理日头高升的森林地带更应该生机盎然,但现在竟然异常的安静。

在离开坠机的位置大约500米后,尽管草越来越密也越来越深,但另一侧的常飞和赵盾并没有再发现什么异常,甚至是易风一闭眼,也不过是隐约感觉山腰的别墅区域活跃着一些小红点。

“易风小心,三点钟方向。”突然走在后面的叶天语大声喊道。

紧接着易风靠林区一边的杂草左右分开,一条黑影“嗖”的一声从草丛里一跃而起,扑了出来。

第四十章 亡者的别墅(中)

听到草丛簌簌声响的易风只一眼就锁定了黑影的方位,手里的Aka步枪一个单点就敲在了黑影的脑袋上,只见黑影往前冲了一步,黑色的三角脑袋摔落在易风的脚下,眼中的幽光闪了一下就熄灭了。

叶天语和赵盾这才有幸亲眼目睹了易风和常飞口中的地狱犬,这牛犊子大小的东西确实让人望而生畏。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随着易风的一声枪响,没等赵盾走近前看个仔细,叶天语急促的声音再次回响在众人耳边。

其实用不着叶天语提醒,易风他们很快也发现了周围的异状,在越来越清晰的干草簌簌声中,仿佛大海中正分开水道的舰船,以四个人所在的方位为圆心,杂木林的草丛里,到处都是分开杂草,急速逼过来的动物穿行声,而他们身后更是被闪出来的一群呲牙咧嘴的怪兽堵住了去路。

四个人虽然知道怪物的要害在头部,但由于齐腰深的杂草掩护,根本分不出冲过来的东西哪里是头,哪里是尾,沿着石路杂草稀疏的前方才看清有三只黑色的地狱犬怪物正呈箭形向着四个人冲过来。

“集中,前冲。”常飞对身后的叶天语和赵盾说完,跟易风打个手势,两个人便前队变后队,与赵盾、叶天语交换了位置。

四个人尽量沿路的中央前行,赵盾端着MP5冲锋枪就向着对面三条怪物冲了过去,好在是双方对冲,弹雨扫过去就能碰上恶犬的脑袋。

而叶天语则握着两只手枪,给赵盾打掩护,听到那边有地狱犬冲出来,抬手就是一枪。

至于常飞和易风则负责断后,经过多年训练的四个众前冲的速度极快,假如从从高空看来,四个人就像拖着一张渔网的船,原本是呈圆形围拢过来的怪兽都不得不在草丛中临时转向、掉头、改道。

随着迎面而来的地狱犬被赵盾放掉,接着被易风他们踩在脚下。整个追击的形势变成了一个扇形,即便如此,不断从两侧窜出的恶犬那强力的上下鄂碰撞声还是不时地在常飞和易风两个的身旁回响。

原本打算全靠枪解决的易风也不得不收起了左手的手枪,把红光匕首掏了出来。

就在前一秒钟,一只个头不大、与其他相比明显小一号的怪兽,速度快的异乎寻常,奔着自己持枪的右手就跳了过来,简直是电闪雷鸣。

要不是自己运气好,左手的手枪枪管刚好顶进了那东西的嘴里,估计自己的右手就废了,谁知道还有多少这种小怪兽,还是握着红光匕首比较实惠,近身格斗,红光一划拉就是两半。

至于常飞也不轻松,自从眼角目睹易风刚才惊险的一幕,常飞便格外的留心,但就仿佛专门跟帅哥作对一般,两条黑影从草丛里蹿了出来,一上一下,冲着常飞就扑过来了。

这速度让当初曾跟恶犬赛过跑的常飞都心头一震,枪身一横,步枪的木柄啪的一声将蹿上来的小怪兽击落在地。同时,身形往上一蹿,蹦起一米多高,准备咬常飞大腿的另一只怪兽只来得及舌头舔了舔常飞的鞋底就落在地上,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就准备向着叶天语的后背扑过去,还没落地的常飞左右开弓,两声枪响,两只小恶犬就脑袋开花,萎顿在地。

再往前走,四个人终于发现了飞机的主人,三个衣服上有CTU标志的特工横尸路上,一个家伙被咬断了喉咙,另外一个则被开膛破肚,心肝肺撒落一地,还有就是被整个卸下来的胳膊,断口处一滩积血,齿痕处还沾着恶心的透明粘液,已经见识过地狱犬的赵盾自然知道那是怪物的唾液。

从断臂和散落的武器来看,人数应该远不止三个,尤其是从四周的杂草被压倒的痕迹以及沾染的血迹来看,一定有人跑进了丛林或者是尸身被拖进了草丛里。

从已经打死和正在追赶的疯狗数目来看,先到的CTU特警八成是都已惨遭了不测。

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怪兽的速度和出人意料的数量还是让易风几个有些吃不消,特别是那种不时出现的小个怪兽,要一枪击中脑袋绝非易事,而击中其他地方最多只能迟缓速度,以至于数次对四个人造成威胁,如果不是易风他们配合默契,互相照应,肯定也有人被按倒在地或拖进草丛了。

即便如此,前一只刚被放倒在石子路上,后一只就从草上窜出来或从草底下奔着大腿扑过来,而且相较于四人组的移动速度,单个地狱犬的速度还是更胜一筹。

眼下,在被合围之前冲进前面的建筑就成了当务之急。就在几个人一番血战,凭足以令一般的特种兵瞠目结舌的速度快速前冲,眼瞅着要看到前面别墅围墙的时候,突然从别墅里传来了几声枪响。

不过从枪声传出后附带的嗡嗡回响声来看,似乎是有人被困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谁家的恶狗,赶紧锁起来!”

没想到听到枪声的易风在与地狱犬搏命的百忙之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搭调的话,顿时让忙碌的叶天语有些啼笑皆非。

正在四个人枪声响成一片,疲于奔命的时刻,巨大的建筑物终于进入了四个人的眼帘,一枪干掉面前最后一只挡路的恶犬之后,最前面的赵盾终于看清了别墅的面貌。

从外墙看,别墅应该被闲置了好久,岩层在风霜的洗礼下已经老化。整个建筑的四周设有栅栏,将别墅从四周的丛林杂草中分割出来。

正面那扇双开门的门廊就成了易风几个的希望所在,只要有了依托,莫说是这些食人兽,只要弹药充足,来多少也不怕。

第一个到达门位置的赵盾本来以为门需要撞开,没想到自己肩膀刚挨上,厚重的大门竟慢慢打开了。

赵盾赶紧转身,把叶天语拉进来,然后两个人叩响了扳机,为断后的易风和常飞作掩护。

等三个人都闪进门内,赵盾这才两手一合,两扇门带着刺耳的轴承生锈声响,啪的一声要把门关上。

就这时候,一只速度最快的瘦小恶犬扑了上来,因为体积小,速度快,刚好被卡在正要关闭的门缝里。

赵盾闪到门的一边之后,正好看到一个狰狞而恶心的三角脑袋露出门缝,小伙子二话不说,一膀子便将大门给闭合了,黑色的三角脑袋“吧唧”一下,应声而落,一腔黑血喷薄而出,硬生生被门板直接给卡了下来。

四个人这才有机会好好喘口气,毕竟这一番撤退比自由岛上要凶险,自由岛的变异体虽然数量多,但行动相对缓慢,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可对付这帮恶狗却有些捉襟见肘,尤其是被挤掉脑袋的这种小怪兽,易风几个这才不得不退到有依托的地方。

听着门板上连续不断的抓挠声和撞击声,四个人这才定下心来,赵盾把手边上的门闩搭上,锁好了门,四个人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所在。

说是废弃的别墅,但内部却丝毫没有陈旧的痕迹,或许是詹姆斯那帮毒贩们故意把外面高的破破烂烂,自己却在里面风流快活吧,因为看内部陈设,几乎是一座宫殿。

青色的大理石地砖,铺着花纹地毯的楼梯直通二楼的阳台,大厅里耸立着布满浮雕的大理石柱,充满古典风格的墙壁上交错放置着金色的烛台,木质的栏杆显示了这座建筑的卓尔不凡。

“看看,这帮毒贩挺会享受!”易风端起一个烛台掂了掂,发现并不是纯金的,有些失望。

赵盾则指了指自己刚放好的门闩,说了一句:

“这门有人强行破开过。”

“想必是我们听到的那几声枪响。”叶天语边说边仔细分辨着别墅中的动静。

“这里到处都有脚步声,应该有很多人!”叶天语道

“也可能是很多鬼!”易风凭自己也说不清的那种感应接了一句。

“啪”的又是一声枪响,四个人顿时判定了大致的方位。

“可能是约翰上校的人,我们上!”四个人决定先不去搭理那帮继续发狂的疯狗,假如真是CTU的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才是最主要的。

四个人常飞在前,易风随后,其后是叶天语和赵盾,很快就穿过了一个侧门,进入另一个巨大的房间,看样子应该是餐厅,铺着蕾丝花边桌布的长条桌,黑白的瓷砖,巨大的时钟,镶嵌式的暖炉和旁边的一扇门。

“穿过那扇门。”叶天语很快给出了建议,四个人便鱼贯而入。

推看门就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延伸出去,看样子走廊的尽头又是一条与之垂直的走廊,刚好形成一个T字。

“小心右侧。”叶天语和常飞还没发现什么,反而是易风先提醒道。

随之,所有人都举起了枪,摆出战斗姿势很快就来到尽头,左右一扫,常飞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就站在离自己大约30多步远的地方,但问题是自己无法感应到他的存在,那个背对众人的家伙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易风提醒,叶天语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看那人的身影,肩膀挺宽,衣衫褴褛,是个半秃瓢。四个人刚站定,那家伙就猛的转过身来,差点把叶天语惊的叫起来。

一个包括左眼在内,从额头中央到左耳朵区域烂了够半个脸的家伙在一阵苍蝇纷飞里冲着常飞一转身,慢悠悠的扑过来。

一脸寒霜的常飞一枪就把那个烂掉半拉脸的家伙给放倒了,之后,那颗掉的不剩几根毛的脑袋竟摔在地上被震断了脖子,脑袋骨碌碌滚了过来,看来死了有些时日了。

而就在此时,一个脸部龟裂,额头皮肤一条一缕的颤悠悠挂在眼角之下的高大身影正从左边走廊的一个房间里游荡出来,伸开骨瘦如柴的双手,向着殿后的叶天语伸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 亡者的别墅(下)

“嘭”的一声枪响过后,赵盾原先背上背着的雷盾霰弹枪瞬间从腋下闪出来,一枪就崩掉了袭击叶天语家伙的脑袋。/|\泡'书'吧更新超快/|\

强大的冲击力顺带着把无头的尸体向后方甩了过去,扑通一声仰摔在地。

“左边!”易风枪口一指,常飞率先调转了枪口,显然右边干掉的家伙似乎一直站在哪儿,而左边的却是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的,显然假如真是CTU的人,那他们一定进了左走廊。

果然,四个人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个上半身被打得稀烂的僵尸横在走廊中间,而再往前走,那股腐臭味儿也就越浓,根据自由岛上的经验来看,前面可能遇到的僵尸数量也很可观。

如今的四个人已经不再称呼这种恶心的东西叫变异体或丧尸了,而是直接套用了朱全教授的说法“僵尸”。

当然这两个字的含义也不再单单特指东华传说里那种贴着符、嘣嘣跳的家伙,而是有智力丧尸的代名词,尽管还没有科学结论断定他们确实有智力,但永远不低估自己的对手是特种兵作战的准则之一。

尽管几个人对毒贩的巢穴里竟藏着这种东西有些纳闷,但早先听说林芝觉曾经发现过并因此丧命,反倒没感到太多惊讶。

果然,再往前走,扑面而来的恶臭伴随着手雷爆炸后特有的气味将四个人引到了一扇门前面。

走廊尽头的那扇破损的门,从上面门轴断开了,而下面还连接着,整扇门看起来像被撕开的纸。

常飞一脚就把那扇张着嘴的门给踹飞了,紧接着一个血肉磨坊便映入眼帘。

十几具CTU警员的尸体四分五裂,躺了满满一地,而为数更多的则是扑倒在地的僵尸,场面十分惨烈。

四周的墙壁上,到处喷溅的都是黑红或鲜红的血,再有就是斑斑点点的子弹坑,再靠左的墙壁上,一个警员靠墙坐在地上,脑袋后面的墙上红白相间,右手握着一把左轮手枪,右腿从大腿根部就不见了,一个只剩下上半身的僵尸正趴在他被撕开的腹部大哙咄咄,听到门响,已经变得有些透明的脸这才转过来,灰白的眼球露出嗜血的光。

常飞抬手一枪,那张有些透明的脸就像被针戳破的肥皂泡,彭的一下,汁液乱溅,然后一脑袋扎进了警员的腹腔里。

而在房间的另一扇门的位置,门口的墙壁上已经被手雷炸得乌黑,五个脑袋被炸飞的僵尸正死死的抱着两条大腿,而大腿主人的其他部位却不见了,想必是分散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眼尖的常飞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了一节指骨和上面套着的手雷拉环。看样子是有人为了掩护同伴撤退,不得已自爆了。

四个人再次审视了一番成堆的僵尸,从衣着上来看,仿佛是些科研人员,白大褂,带着照片的证件,还有就是这些家伙的手套,想必专业制毒的也不会是这番打扮,看来这座别墅远不像之前预见的那番简单。

“啪”又是一声枪响,显然这次枪声更加清晰了很多,看来被困的地方就在前方。

常飞伸手推了推另一扇门,却是被锁上了,看准了锁孔的位置,扳机一扣,门锁被破开了。

映入四人眼帘的是一条向斜下方延伸的长长甬道,四壁全都是由雕花的蓝色玻璃构成,顶部的花蕊位置是暖色的灯光。

假如不是刚见识了血肉糜烂的一幕,单看这段甬道,颇有些魔幻的美感。

“就在前面。”叶天语确定了方位。

奔行了400多米后,四个人在甬道的尽头发现了一扇厚重的大铁门像栋墙一样堵住了去路。

冲在最前面的常飞刚要停步,却见大铁门“哗”的一声提了起来,刺眼的光将甬道照亮了一片。看样子竟是个自动感应门。

四个人一闪而过,落脚处一地的碎玻璃,同样的一段蓝玻璃甬道建在铁门的这一面,大约3、4米长,像一段遮雨檐,不过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有几块面积颇大的玻璃碎片从顶上落下来,就斜靠在残垣断壁上,看来刚才的强光就是透过破开窟窿透到了门的另一侧。

紧接着大铁门就自动落了下去,发出轰隆一声重响,听声音就知道分量极重,走在最后的赵盾正回头看,又一声枪响清脆的传入耳中。

“是你们?”两拨人同时发出了如此的感慨,不过易风一伙是惊讶,而对方则是惊喜。

易风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墙角,老熟人约翰.斯特朗正跟负责抓林莎的家伙,也就是安德鲁窝在墙角里,俩人躲在一块拱形蓝色玻璃的后面,枪口指着半空,最搞笑的是“银狐”约翰上校正头顶着一块蓝玻璃,一脸惊喜地站起身。

没等易风的笑容爬上脸,头顶上呼啸而来的风声吓的易风一缩脖子,眼疾手快的常飞拣起一块大玻璃就遮在易风的脑袋上,一阵拍打空气的声音外加刺耳的抓搔声从易风头顶的玻璃上呼啸而过。

随着叶天语和赵盾手中的枪响,三四个毛茸茸的黑色物体摔落在众人的脚下。

“靠,没事儿养什么鸟啊!”易风看清了脚下的物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有余悸而又愤恨不已。

地上落的竟是四只羽毛光洁的乌鸦,称之为乌鸦,是基于它的外形,单从个头上看,这些家伙跟吃饱了的肉食鸡差不了多少,周身还隐隐散发着暗暗的光泽,其中一只的嘴边还垂着一条红色丝带样的东西,看样子竟像是人的身体配件。

而对面的安德鲁眼瞅着几声枪响,那个文质彬彬的小姑娘和那个挺憨厚的小胖子就给轰下来四只,而他与约翰上校尽管出于弹药紧张的考虑,危急时刻也放了几枪,虽然枪枪射中,却一只都没打下来。

打鸟是一码事,打鸟头就是另一码事了。

而此刻的赵盾和叶天语也在暗赞侥幸,幸亏是易风一缩脑袋,常飞一遮一挡的工夫,那群鸟第一波的目标只是易风,而且是冲着枪口飞过来的,否则能不能射中可就两说了。

四个人不敢托大,赶紧有样学样,常飞和赵盾两个又捡了两块最大的玻璃,易风也接过了常飞最先的那块,在手里掂了掂,怪不得能挡住乌鸦的爪击,看来是特制的钢化玻璃,来不及细看赶紧护着叶天语躲到常飞和赵盾搭起的简易碉堡里。

待防御阵型摆好,枪管也从缝隙里摆好,四个人这才迎着刺眼的灯光往半空中看。

只见整个房间十分宽阔,足够一个小教堂的面积,下面四方形,自己身后的铁门和对面的约翰·斯特朗所在的位置,刚好在四方形的一条边上。

这个房间最显著的就是它的高度,目测至少也有40米高,整个房间像一个竖放的长方体。而在半空中悬着两条交叉的钢丝绳,钢丝绳上密密麻麻的蹲着成群的乌鸦,这些畜生钢构般的利爪上隐隐带着血光,黑漆漆的小眼睛冷漠着闯进来的新鲜食料。

而整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唯一的一件陈设,就是一个在房子的中央,直上直下竖着的一条金属梯,两条钢丝绳刚好穿过金属梯子。

而金属梯的顶端是一个圆盖,看来是供人员上下使用的。

所以易风几个对那个圆盖看的挺仔细,主要是因为出去的路径八成要着落在那个地方,其实一看约翰上校两人窝在哪儿,退到铁门口的易风就意识到不妙,只怕这道门是有进无出。

果然,不甘心的赵盾努力往上方抬了抬铁门,把吃奶的劲头用上也不过抬起了七、八公分的样子,再往上就明显感觉到有机关卡住的声响,知道再努力也是做无用功,只好作罢,刚想掏出红光匕首试一下切割,却被叶天语给制止了。

“千万别让这帮乌鸦跑到外面去!”叶天语说。

想想也对,铁门要真割个口子出来,这帮带翅膀的家伙可就真飞到纽尧克市区去了。

“上校,什么状况?”易风探出脑袋,向着对面墙角的约翰·斯特朗招呼。

“昨晚,我的两拨人被派过来,都失去了联系,我怀疑这里有变异体,所以取消了夜间的行动,怕引起更大的传染与恐慌,决定今晨亲自带小队来侦测一趟,可没想到刚下直升机就被一群变异犬给围住了,逃进别墅,才发现前两批的队员有些死在了别墅里,再往后我们又遇到是大量的变异体,因为大部分人先前都没有见过这种变异体,所以,打到现在,被这群乌鸦困在这里的只剩下我跟安德鲁两个。”

“上校,纽尧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尽管群鸦环伺,但这却是易风一直最想问的。

“都是那帮有奶便是娘的无耻政客。”生死悬于一线的约翰·斯特朗将自己的愤恨表达的淋漓尽致。

好在易风足够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上校的意思,看样子是有变异体流入到了私人手中,可能是搞科研,也可能是基于其他目的,比如说现在,就是这样。

就在易风探脑袋说话的功夫,一只乌鸦呼啸着向着易风的脑袋俯冲过来,而其他聚集在一起的乌鸦,一起发出高亢叫声,它们张开宽大的翅膀,高声鸣叫着,伸出铁钩一样的利爪,成群结队的向易风再次袭击过来。

易风赶紧缩脖子,玻璃板堵住头顶的空隙,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冰雹样的撞击声、尖锐的刻划声,以及爆豆般的清脆枪响。

几只乌鸦的尸体摔在头上的玻璃板上,然后被易风一抖,滑落到地上。

而这一幕看得约翰.斯特朗和安德鲁一阵揪心,俩人进来这么久了,往墙角一蹲,虽然也接受了几次乌鸦的洗礼,可那里享受过易风几个这种礼遇。

几乎所有的乌鸦都成群结队,仿佛轰炸机一样,如同一片乌云遮天盖日、席卷而去,紧接着就不见了易风几个的人影,完全被黑色的球形乌鸦群给埋没了。

第四十二章 铁翼风车

伴随着密集的枪声,聚成一个黑团的乌鸦群像下饺子一样噼啪乱响的摔在地上,但大部分在地上打个滚,又会震震翅膀,歪歪扭扭的飞起来,加入争食的行列。

这时候,一声沉闷的霰弹枪响,黑色圆球的上方“呼”的一下掀开了,大片的乌鸦群像井喷一样被轰开,有不少摔落在地上,兀自扑腾着翅膀。

那情形看起来就像黑色的橘子被剥掉了一块皮,一下子露出里面的白瓤。

紧接着又是两声霰弹枪响,又两片乌鸦群被轰开了。约翰从枪声中听出有点欧林12号霰弹枪的味道,但这么大的威力还是出乎上校的预料。

当赵盾终于等到黑漆漆的乌鸦群盘旋而起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捣鼓的特种霰弹弹丸只剩下两颗了,这帮扁毛畜生再不散,可就真危险了,单靠手里的自动步枪和手枪,还真就应付不来。

这一次突围确实有赖于赵盾的执著,也有赖于早些年栖息在宝藏高原,后来被架火烤熟了,进了易风几个肚子的各种鸟类。

早些年,四个家伙还在军营里饱受蹂躏的时候,打鸟就成了他们不多的消遣之一。

与变着花样,比拼着谁的手段更胜一筹的易风三个相比,老实巴交的赵盾自认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但既然是打鸟,无非一是质量(或称技巧)二是数量,既然质量比不了,那数量总可以吧!

于是赵盾便在如何增加打鸟的数量上狠下功夫,其中之一便是改造霰弹枪的集束子弹,把原本集束弹的球丸体积一小再小,数量则一增再增。

最终的结果是,改造过的子弹,“打人不行,打鸟却是一片一片的”,这是当年三个人在目睹赵盾大发神威后的由衷感慨。

所以赵盾从发现车上有霰弹枪的时候,念旧的他尽管不打鸟,却还是闲来无事时又捣鼓了几发打鸟弹,数量不多,就五发,没想到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四个人待大群的乌鸦盘旋而上之后,这才在一片羽毛、鸟粪和鸟尸的堆里站起身来,刚才的一番遮天蔽日四个人为了减小体积,增加玻璃的遮挡利用率,不得不都蹲下身子。

经过了这一番,直起身子的易风忍不住对约翰两个有点小服气,没想到他们只有两个人竟能坚持到现在。

“上校,你有什么主意?”易风扯着嗓子问,刚说完,十来只没落到绳上的乌鸦嗖的一声就奔易风脑门上下来。

易风赶紧缩脑袋,伴随而来的是四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四团黑影跌落下来,另外几只则呼喇喇抓在玻璃板上,然后一震翅膀,飞了开去。

被打下来的其中一只竟然没死,拖着独翅蹦蹦跳跳就到了四人的脚下。

“看来只能把那群畜生都打下来了,要不然咱们肯定爬不到那个梯子的顶部。”约翰一看四个人尽管被落了一身鸟粪,却都毫发无损,一阵欣慰。

“但我们没那么多子弹!”赵盾一脚把那只倒霉的乌鸦给踩成了肉泥,看了看身旁的伙伴,又看了看地上躺的十几只乌鸦,再瞅了瞅半空里那一大群,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群乌鸦可不比高原的飞鸟,个头极大还似乎不知道疼,看意思只要打不到鸟头或蹦断翅膀,它们都能扑腾的飞起来加入下一次进攻的行列。

如此一来,四个人随身携带的弹药就有些不足,即便勉强够用,接下来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万一遇到更狠的,总不能光着膀子跟怪物肉搏。

其实约翰他们两个所以困在这儿,不敢乱放枪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上校,想办法呼叫外援啊!”易风再次伸出脑袋,向约翰建议。

“这鬼地方没信号。”约翰也是一阵郁闷,本来计划的挺好,甚至连国民警卫队都安排好了,一旦确认此地发生了生化事件,猎豹轮式装甲车都准备好了。

可谁曾想一进了这座别墅,所有的信号都被屏蔽了。

说话的功夫,钢丝绳上的乌鸦群似乎恢复了过来,随着一只肥硕的乌鸦从钢丝绳上冲下来,整个乌鸦群再次像一个黑色的箭头,挥舞着尖利的钢爪向着四个人的所在俯冲下来。

这下有经验的赵盾直接把霰弹枪对准了俯冲下来的箭头中央,“砰”的一枪,一阵呼喇喇的乌鸦扑地声,乌鸦最集中的箭头被打折了,等眼瞅着两侧的往中间靠,新的箭头形成已经扑过来的时候,“砰”又是一声枪响,只听到乒乓的乌鸦落在玻璃板上的声音,其他的则一阵抓搔之后又飞回了半空。

赵盾的最后两颗特种弹打完,也终于将这次攻势化解了,不过随着地上的乌鸦扑棱棱的飞起来,看来并没有消灭多少。

“奶奶的,常飞,把那两根钢丝绳打下来,累死这帮傻鸟!”从玻璃堡垒中传出易风的声音。

紧接着,常飞高大的身影从玻璃下探身出来,举起手里的Aka自动步枪,“啪啪”四发子弹射过去,两条钢丝再也承受不起乌鸦群的重量,接墙的其中一端垂落,吧唧两声巨响,抽在另一端接线的墙壁上。其中一条的断口,“嗖”的一声就从常飞的脑袋上飞了过去。

失去了停靠的乌鸦群愤怒的高声嘶叫着,纷纷扑闪着翅膀在半空里绕圈、回旋。

“易风,别露头!”易风刚想也从玻璃底下探出头来说两句,结果却被约翰上校给喝止了。

“怎么了?”易风有些纳闷,四个人都疑惑不解的等着约翰上校的下文。

“我觉得这群乌鸦似乎对你特别感兴趣?”没想到约翰顶着玻璃板来了这么一句。

“不会吧?”易风开始以为约翰在开玩笑,但听语气又不像,再说开玩笑也要分时候。

“我和安德鲁被困这么久,也不过是十几只分批次冲下来攻击我们,而你的两个同伴探身的时候,乌鸦群也没太大反映,但只要你从玻璃下面伸脑袋出来,肯定所有乌鸦都会攻击你。”

所谓“执局者迷,旁观者清。”被约翰上校这么一提醒,常飞三个也恍然大悟,六只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易风。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洗澡!”易风一脸无辜的冒出来一句,让不苟言笑的常飞都有些忍俊不禁。

“唉,你们还记得我们做的那架铁翼风车吗?”一直不声不响叶天语几句话就解除了易风的尴尬。

“记得,怎么了?”赵盾先答了话。

“我想,或许我们现在也能做一个。”叶天语跟三个人小声说,唯恐惊动了头顶上正盘旋的乌鸦。

“怎么做?没材料啊?”易风躲在玻璃后面回答说,

“我们不是有赵盾吗,那两条钢丝绳可以凑合着用,至于诱饵……..”叶天语话到此处,没继续说,只是眼睛瞟了瞟易风。

“好!”易风一下子全明白了,一咬牙,算是答应下来

“常飞,再来两枪,把两根钢丝绳都打下来,你去捡右边,我去捡左边,我就不信了。”

紧接着就吩咐常飞配合。

常飞二话不说,抬起枪,瞄了两瞄,又是四枪响,两条钢丝绳便顺着墙从半空中彻底摔在了地上,

不明所以的约翰·斯特朗眼睁睁看着常飞和易风一左一右奔着两条钢丝绳就冲过去。

“上校,集中。”易风一边飞奔,一边冲对面的约翰两个喊。

约翰·斯特朗虽然还没明白状况,但眼瞅着乌鸦群冲下来,来不及犹豫,跟安德鲁顶着玻璃板就向叶天语和赵盾奔过去。

“奶奶的,倒霉催的!”此刻捡起一条钢丝绳正返回的易风真有些愤愤不已,加上正飞奔的约翰上校两个,四个人同样都是跑,但刚才还在盘旋的那帮死乌鸦竟不约而同的集群向自己冲了过来,看来真让约翰上校给说对了,这帮畜生似乎比较偏爱自己。

你说啥时候自己对乌鸦这么有吸引力了,真是晦气。

好在常飞跑的快,返回的早,三个人六只枪一起开火支援,再加上半道上跟约翰上校他们凑在一起,挤进了两个人的玻璃板内,易风这才又躲过了一劫,等三个人跟常飞三个合兵一处,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子弹也耗损的差不多了。

等六个人眼瞅着黑压压的乌鸦群再次冲天而起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易风手臂上的作战服已经被撕成了条状物,好在没有伤到肉。

“赵盾,拿着,把这两条钢丝绳都用上。”易风伸出自己露着肉的胳膊,把钢丝绳递给赵盾。

“拣到一页纸!”常飞突然手里变出一样东西来。

“在那儿。”不待几个人问,常飞指了指自己拣钢丝绳的方位。

在远处靠墙的位置,雪花一样的白色碎片和鸟粪掩盖着什么东西,仔细辨认竟是一个人的骨架,刚才一群人只顾着半空的乌鸦群,还以为那只是个鸟粪堆。

“我看看!”易风从常飞手中接过来,却仿佛是日记的某页,中间还被鸟爪子划破了一道。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

“丽丝的肉很鲜美……很鲜美…..但她冷了…..冷了……..我要吃…..热的…热的。”

下面是空白,隔了两行。

“那群……..该死的乌鸦…….我再也不用给它们喂食了………饿死它们……拔光它们的毛……..我饿……..”

“乌鸦……热的…..乌鸦是热的…………”这句不连贯的话看来就是日记主人的临终绝笔。

所有人都明白了,看来日记的主人是乌鸦的饲养员,这家伙八成被感染了,吃完了活人又想吃乌鸦,结果反而成了鸦群的点心。

“我靠,不会那家伙长的像我吧!”易风看完了日记残页,再想想自己的遭遇,直犯嘀咕。

“有可能,而且只怕那个饲养员本就跟乌鸦群结了不少梁子,乌鸦可是报复心很强的。”

约翰.斯特朗似乎专门为了印证易风的猜测。

“不管了,赵盾,准备准备,抽死这帮傻鸟!”易风看着盘旋的乌鸦群,一阵咬牙切齿。

之后,在墙角构建完备的防御隔板,万一计划失败后负责善后的约翰和安德鲁目睹了怪异的一幕。

在他们身前不远处,易风端着枪大咧咧的站在哪儿,常飞和叶天语也各自握着双枪分列左右。

而赵盾则孤零零一个人挡在易风三个前面,比较特别的是这个身材魁梧的家伙脑袋上套上了厚厚的面具,戴着手套的手里正挥舞着沉重的钢丝绳。

钢丝绳被甩成一个圆圈,就仿佛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不停旋转,而这个圆圈的范围挺大,至少将上校和易风几个所在的墙角差不多都护在里面,不仅如此,在赵盾手握的绳部位置,依稀可以看到钢丝绳上有四道红芒光圈,约翰亲眼看到叶天语将四个人特有的激光匕首都要了过去,固定在了钢丝绳的那片区域,刚好护住赵盾的身形。

整个由钢丝绳甩成的圆圈越转越快,几乎已经看不到绳子的影子,甚至出现了视觉的倒转现象。

约翰上校正一头雾水,头顶上的乌鸦群却早已经等不及了,因为它们乌黑的小眼睛里全是易风搔首弄姿的身影。

饥饿的它们发出兴奋而高亢的鸣叫声,呼朋唤友盘旋一番后义无反顾的向着易风俯冲下去。

与早先进来的那两个人类相比,易风在它们眼中才是泛着跟饲养员相同气息的美味,是吃完了强筋壮骨的大补,是让小小乌鸦变得无比强悍的良药。

之后约翰.斯特朗就看到了无比绚烂的一幕:

成群结队的乌鸦向着易风俯冲下来,但无所畏惧的它们一头便撞进了赵盾挥舞的钢丝绳圆圈里。

也不知道赵盾那个家伙究竟有多大力气,反正在约翰上校看来,整个场景就仿佛乌鸦群撞进直升机的螺旋桨中一样,又像鸦群钻进了绞肉机。

鸟羽乱飞,污血遍地,不时有黑影被沉重的绳索反弹回去或被甩到四周的墙壁上,强大的劲道冲击下,大部分撞墙的乌鸦都会随着“啪”的一声撞击声后,在墙上印上一个血迹,然后就自由落体,再摔在地上。

挥舞的圆圈之外,黑压压的飞鸟铺天盖地,前赴后继,圆圈之内,仿佛是扑它扑它落地的黑色的冰雹。

看着正忙着对落地未死的漏网之鸟补枪的易风三个,约翰.斯特朗发出由衷的感慨:“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铁翼风车’!”

“条件有限,见笑了!”易风回过头,接着一脚把一个鸟头踩得粉碎。

“这就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易风边说边冲约翰上校风骚一笑。

第四十三章 动物园

“赵盾,差不多就行了,只要飞不起来,死不死的没关系。”

易风对着还在兀自拿钢丝绳当鞭子用,把地上的乌鸦抽得不亦乐乎的赵盾说。

在约翰和安德鲁的配合下,很快原本黑云遮眼的半空就清静了,一行人这才检视了一番地上黑压压的乌鸦尸体和一地污血、鸟毛,确认没有能飞的了,才踮着脚尖插空走到金属梯的下面,也不理会偶尔嘣嘣跳过来的傻鸟,顺着铁梯鱼贯而上。

最前面的常飞一掀盖子,枪口先探了出去,随后一行人出现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里,也就9个平方大小,那个盖子就在房间的正中。

房间里有灯,有门,但奇怪的是没有窗户,甚至于连一个缝隙都找不到。

赵盾敲了敲房间的内壁,听声音竟然是金属的。

易风拿出红光匕首,在四壁上各戳了一个孔,之后几个人把眼睛分别贴到了圆孔上。

有了刚才的经历,贸然打开门确实是不明智的。

当从不同方位都看到外面阳光、草地、水池、树木的时候,一行人颇为惊喜,看来竟又是回到了地面上,似乎是个花园。

结合各个方位的所见,显然这个房间是建在一个巨大院子的正中央,像一个人工岛一样处于一个蓄水池的中心,靠四条独木桥连接周围。

可能是因为水池的原因,院子里草木繁茂,高大的树木散布四周,5米多高的围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像镜面一样闪着亮光。

不仅如此,一个巨大的金属笼子似乎正贴着围墙内壁像个馒头一样罩住整个院子,最高点应该就在房间的正上方,所以看不出究竟有多大多高。

在房门正对着的方向,易风沿着独木桥,透过几株树的缝隙,发现了有一扇门,从其他人反馈来看,这似乎是唯一的一扇门。

“你们说那个笼子是干什么用的?”易风小声的与众人嘀咕。

“是不是用来给鸟放风的?”赵盾猜测说。

想想也对,说不定詹姆斯那帮疯子真是用来给乌鸦放风的,要不然弄这么一个大笼子干啥,肯定是怕鸟跑出去。

几个人想到此处,不由得一阵点头。

“好,出发。目标对面那扇门。”易风有了决断,一拉门,常飞率先冲了出去,踩在木桥上,发出“呲喀”的声响。

过了独木桥的小路上堆积着不少落叶,常飞刚走到一棵大树下,忽然下起“雨”来。

噼里啪拉,噼里啪拉……

再看脚下,却正阳光普照。

一行人仔细一看,原本茂密的树上,掉下来很多根树枝来。更奇怪的是那些树枝掉到地面之后,竟然动了起来。

地面上已经聚集起很多那种奇怪的东西,而且四周的那些树木还在不断地往下掉着,这些小东西在地扭动着,一边发出“嘶嘶”声一边朝向众人围了过来。

“毒蛇群!”叶天语忍不住有些犯憷,蛇不是没见过,可这么多小蛇却是第一次见。

突然,叶天语身后传来一声霰弹枪,紧接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击中了叶天语的左肩,之后一大团黑影便摔在了叶天语的脚下。

赵盾的一枪把本来落到叶天语脑袋上的黑影轰偏了位置,这才让叶天语躲过一劫。

来不及细看,一行人风驰电掣的向对面那道门冲过去,用子弹打这种小蛇的困难系数可比打鸟高多了,最好想都别想。

由于蛇群的运动,所有的落叶都动了起来,地面彷佛有了生命,朝着一行人翻起层层的黑色波浪,更多的“树枝”从树上落下来,加入浩浩荡荡的队伍。

当不得不从树下穿过时,那些鲜活的生命扭动着落在众人的肩膀上,冰冷的鳞片拂过皮肤,接着重重地摔在地上。

冲在最前面的常飞已经到了门口,打开了门,自动步枪的子弹呼啸声这才从众人的耳畔穿过。

眼尖得常飞老早就看到继袭击叶天语的那团黑影之后,又有三、四个黑影从天而降,扑向易风几个,这才快马加鞭先为众人打开通路。

等回头掩护时,攻击易风的家伙已经被赵盾爆头,而约翰上校和安德鲁身后正跟着两个四脚着地,跑起来象猴子的家伙。

随着常飞的两声枪响,两只猴子样的怪兽扑倒在地,但紧接着又有两只从天而降加入追击的行列。

头顶的巨大金属网上正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常飞一抬头,吃了一惊,巨大的金属网上,足有几十只怪物悬在头顶上,这帮家伙四肢的位置是带有弧线的爪子,这群野猴子一样的东西正沿着铁丝网在众人头顶上飞奔,时不时就有一个跃下来,扑向一行人的头顶。

随着常飞不停的扣动扳机,易风一行人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这才终于赶在蛇群到来之前闪进门。

但即便如此,最后进门的约翰和安德鲁后背上还是被突然扑下了的5、6只怪兽给撕开了后背。

好在两个人都穿了防弹背心,这才没有被开膛破肚,但尽管如此,透过零落的衣服条,还是可以在约翰的背上看到一道抓痕。

叶天语看了一下,好在没有见血,否则约翰上校只怕就被感染了。

“这哪里是贼窝子,都快赶上动物园了。都各自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被咬伤或抓伤。”易风说到。

几秒钟后,终于得到了令众人心安的答复,除了发现那条费了半天劲也没有咬穿安德鲁靴子的那条小蛇外,大家都安然无恙。

不过,紧接着,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便荡然无存。

因为一行人这才发现,他们躲进来的门后是一个空窄小间,一平方多的空间里就只有那一扇门。

就好像六个人躲进了一个电梯间里,而门的另一侧则是嘶嘶响的蛇群和怦怦打门的猴子怪兽。

易风跺了跺地板,又敲了敲四壁。

“我听到了锁链的声响,这似乎是一架升降梯!”叶天语的话似乎验证了易风的猜测。

“不错,我刚才确实看到左边100米左右的位置有个标示着‘开关’的金属电箱。”

安德鲁的话不由得让众人心中发凉,100米,在门外毒蛇和怪兽的围攻下跑个来回谈何容易。

再说,这种开关和升降机分置的结构,注定了负责开关的人无法与升降机一起离开,最多只能从那个池心的小屋子里再原路返回,固守待援,当然前提是此人能活着跑进那个小屋子。

此刻,易风才想明白那个小房子所以没有缝隙以及罩大铁笼子的原因。

在那扇门不起眼的位置又戳了个洞,易风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群毒蛇以及不停在圆孔上晃动的黑色毛皮,每一次晃动都伴随着猴子怪物的拍门声。

“怎么办?”赵盾问

“等!”常飞只说了一个字,约翰他们闻听此言都不得不无奈的点了点头,只希望金属门另一侧的怪物们闹烦了早早各归各位,只有这样才能让负责开关的人有跑回池心小屋的一线生机。

滴滴达……手表的走秒声像战鼓一样捶打着约翰.斯特朗的心。

几乎每隔半个小时,约翰.斯特朗总会看一眼闭目养神的易风几个之后,便站起身来盯着门外看一番,然后摇摇头一脸失望的坐下。

直到日头西落,一缕阳光从小孔里射进来,焦虑的约翰上校还是没等到想要看到的情景,甚至于有一次他观察的时候,竟看到一只猴子样的怪物正死死的盯着圆孔,似乎正与约翰上校对望。

这一眼顿时把约翰惊的扑通扑通心脏狂跳。

当那一缕阳光眼看要从小孔里消失的时候,约翰.斯特朗再也坐不住了,因为一旦太阳落山,光线暗下来,不论是谁想要躲开那帮行动敏捷的怪物和蛇群难度都会更大。

“我现在冲出去弄开关,易风把你的激光匕首借我用下,去开那个盒子。”约翰边说边向易风伸出了手。

“太阳暂时不会落山,现在去太危险,再等等吧?”叶天语从圆孔里往外看了看,劝解到。

“不等了,欧文那个混蛋跟总统说,核弹的初始时间设定是今天晚上,再等只怕来不及了。”

“我去。”常飞站起身来,一脸的坚定,毫无疑问,论速度,确实常飞更胜一筹,不过这句话却让易风三个脸色大变,所谓双拳难抵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何况外面是黑压压的蛇群和一帮怪物,任谁出去都是有去无回。

“上校,既然这样,只有我最合适。”一直没怎么发言的安德鲁出人意料的自告奋勇。

“因为只有我清楚开关的位置,你们两个出去一找寻犹豫的工夫只怕已经被围住了。”安德鲁倒也说的是实话。

“可是…”约翰上校欲言又止。

“上校,您别忘了我的身份!”安德鲁向着约翰微微笑了笑。

约翰.斯特朗一听这话,看了看安德鲁,又看了看常飞和站在身后的易风三个,点了点头。

“匕首还要借用一下。”安德鲁对着易风四个人说到,常飞一言不发的掏出了自己的红光匕首,示范性的扭了一下,一道红光激射而出,之后又缩了回去。

“认识你们很荣幸!”安德鲁回头冲易风几个说完这话,把冲锋枪在胸前一挂,一拉门便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赵盾来不及看清安德鲁的方位,不得不立刻关紧了门,即便如此,算上被铁门夹断的毒蛇以及冲进来后被赵盾的大脚踩死的也足有10多条。

从圆孔里向外观望的约翰.斯特朗只来得及看到安德鲁向左侧一闪而过的身影和随之而去的毒蛇波浪,再有就是一只只向着安德鲁加速奔跑的猴子怪兽。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黑色的身影正沿着头顶的铁丝网向着安德鲁的方向从上方加速窜过去。

在左侧不断响起的枪声中,等待仿佛变得十分漫长,尤其是不断有毒蛇的嘶嘶声和怪兽愤怒的咆哮声传来。

不久,困在升降梯里的5个人终于感觉到一抖一震之后,身体正逐渐上升,但随之而来的,枪声也嘎然而止。

易风也凑过来,从圆孔里凝视着通往池心小屋的方向,希望在独木桥上能看到安德鲁奔跑的身影。

但随着升降梯越升越高,直到厚厚的水泥板完全挡住了视线之后,叶天语再也没有听到开关的方位传出安德鲁的声响,易风再也没能发现期盼中的身影跃上那根通往小屋的独木桥。

当升降机停下来的时候,另一种极度的不安突然涌上了易风的心头,易风小心翼翼的步下升降梯,打量着这片灯光璀璨的巨大开阔地。

而约翰.斯特朗的脸色也更加凝重起来。

第四十四章 噩梦

当升降梯停下的时候,约翰.斯特朗和易风四个一言不发的步下升降梯。

久经世事的约翰上校一脸的悲色,而易风四个也是心有戚戚。

什么叫做牺牲,一个仅数面之缘的人甘心为了众人去死,那便是牺牲。

所谓“生的伟大、死的光荣”都是停留在书面上的废话,真正敢于直面死亡的人决不会去捣鼓什么豪言壮语,留下的几乎都是普通而平凡的话语。

“认识你们很荣幸!”这就是安德鲁留给血兰四人众的最后一句话。

当然经过多年训练的五个人虽然都十分伤感和惋惜,但在未知的危险和核弹的紧迫面前,他们保持了军人应有的素养。

摆出搜索队形的一行五人警惕的扫视着被升降机带上来的这片平台。

从周围的环境对照来看,这是一个修在山腹中的简易机场,五人立足的地方是机场的最后方,面前50多米的地方是两排靠崖壁的整齐房舍,看样子是后勤保障的所在,房舍十分高大,将五个人的目光全都遮挡住了,只能隐约看到远处露出的飞机尾翼。

而易风的不安就源于那两排房舍之中。

“天语,前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易风一摆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叶天语,却见清秀的小姑娘眉头微皱了一下。

“不是前面,是左面。”叶天语肯定的说。

“在那里,有两个声音似乎在搏斗,其中一个十分强大。”叶天语指了指排房与山壁相连的地方。

易风再看常飞,这个距离应该在常飞的感应范围之内,却见常飞轻轻摇了摇头,看样子竟感应不到。

“核弹就在前面。”约翰·斯特朗欣喜的声音响起,原来他的放射反应器终于有了动静。

当山壁中的声响尽管细微,但终于能让一行人辨识的时候,易风条件反射般的做出了反应。

“快,事情要遭,赶紧上飞机。”

五个人刚要加速,轰隆一声巨响,一个绿油油的身影撞破石壁跌落在众人的左前方。

还没看清楚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伴随着山石和混凝土的飞舞,从尘雾中伸出一只巨大的镰刀型爪子。

紧接着一个苍白而巨大的身影穿破尘雾诠释着它的恐怖。

足有九英尺高的身形,扭结的肌肉仿佛风化成千沟万壑的岩石,巨大的身体上半部分明显的变异,扭曲的脸上,一双散发着野兽光芒的眼眸从被挤得剩下一条缝的眼睛中迸发出来,微翘的无唇巨嘴配上雪白的牙齿仿佛带着微笑。

那个巨大的人形怪兽挥舞着巨大的爪子,慢悠悠的从碎裂的山石里走出来,慢悠悠的晃到绿影的旁边,巨大的爪子高高举起,向着绿影狠狠的甩了下去。

绿影见势不妙,向上一窜,但巨爪的速度快的异乎寻常,尽管绿影躲过了头脑,但还是被怪物给开膛破肚,眼瞅着分分钟就要挂掉。

易风五个人自然不会傻到等着眼前的怪物收拾完了绿影再拿自己开刀,看那家伙一爪子不仅割开了绿影的身体而且把水泥地面划出一条深沟的恐怖,那里还有看戏的闲心,自然是跑路要紧。

等众人绕过那排房子,这才发现远处停着的商务飞机旁边竟然还有一架柴鹿运输直升机,直升机的旁边则是一辆集装箱车,箱门打开着,一个巨大的笼子躺在叉车和车厢门之间,车厢外壁上留下一团喷射状的血迹和已经流淌的有些模糊的几个血手印,笼子的门打开者,上面还挂着一截条带,眼尖的常飞远远就辨认出,似乎人的小肠。

而一行人前进的方向上,四处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箱柜和金属笼子,但上面喷溅的血迹,足以证明他们的危险性。

探路的常飞在紧随其后的叶天语配合下,很容易就将左右两边的突然冒出来的三个僵尸给干掉,看衣着,跟先前库区打死的毒贩是一路货色。

而易风和赵盾则负责断后,时刻提防着可能从房子后面窜出来的那只可怕巨怪。

易风眼瞅着中间的约翰上校双手握着反应器奔着商务机跑过去,而常飞和叶天语清除了几个僵尸,并没有发现新的怪物,顿时放下心来,但紧接着一看自己身后的赵盾,却是大惊失色。

就易风这一回头的功夫,灰白的人形怪物出现在那排房子的房顶上,只见那家伙蹲在房顶上,爪子一荡,两腿一蹬,伴随着墙倒屋塌的轰鸣声,那怪物向一只青蛙一样从房顶上扑了过来,眨眼间三次起跳,就已经到了赵盾的身后。

“砰砰”两枪,赵盾霰弹枪的枪声瞬间响起,尽管原本射向怪物脑袋的两发钨合金霰弹有一发击中了怪物的肩头,但两颗竟然都被怪物躲过了肿大的脑袋。

这份电闪雷鸣般的规避动作让以速度见长的常飞都脸色发青,而肩头中弹的巨大冲击力也不过是让怪物的肩膀沉了一下,被子弹打穿的洞里露出血红的肉,黑红的血只流了少许径自凝结了。

赵盾身后的易风也瞬间扣响了自动步枪的扳机,三发子弹统统射进了怪兽遮护脑袋的巨爪里,却并未对怪兽的速度产生影响。

怪物开始直立起身子,猫着腰奔跑,一边向着队伍最后的赵盾扑过来,一边把它那螃蟹钳子一样的手臂拖到身后。

赵盾往左边一扑,怪物巨大的爪子从下向上挥舞,甩向赵盾的肋骨,从下方划过的爪子掠过水泥路,划出深深的沟痕,就像划过一块白嫩的豆腐块一般。

怪物一看赵盾闪过了,便停下脚步,似乎十分好奇,闪烁着凶残的目光看了看正准备鲤鱼打挺飞身起来的赵盾。

同一时刻,常飞瞄准怪物头部的一发子弹陷进了突然挡在前面的爪子上,而易风和叶天语的子弹射进怪物的心脏部位,在流出两道快速凝固的血痕之后,便如泥牛入海,没了动静。

而这边还没等赵盾弓着的身子站直,从下而上的另一个爪子瞬间都抽在赵盾正起身的背部,赵盾整个身子瞬间竟被抽上了半空。

不认目睹赵盾被一刀两断的叶天语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而易风瞬间紧皱的眉头下面,眼中的血色光芒取代了原本的黑白瞳仁。

就在那一刻,原本昂起头,准备继续给半空中的赵盾凌空一击的人形怪物仿佛突然被刺中了后背,一下子转过身来,双眼死死的盯住了几米外的易风,手中的利爪高高举起。

但不等右手的利爪落下,易风一串子弹连续集中了怪物的右腋下,当怪物意识到所有的子弹几乎都射向同一个方位的时候,它扬起的爪子瞬间收了回来,但紧接着左爪便向易风横扫出去。

不过伴随着再一次“砰”的一声响,赵盾的霰弹枪声让叶天语惊喜的睁开了双眼,只见赵盾刚刚双脚着地,伴随他一同落地的还有被切成四段的一把微型冲锋枪和一把自动步枪。

一直充当血兰四人众移动军火库的赵盾以损失背上两杆枪的代价换取了一条性命。

但当他检视自己击中怪物后脑勺的战果时,心中那丝侥幸荡然无存,怪物被散弹枪的子弹掀开后脑皮层的部位,血肉窟窿里露出一个古代头盔一样的头骨,浑然一体的黑红骨盖上被子弹撞出的白点凹陷分外明显。

被偷袭的怪物再次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还没死的赵盾,凶残的目光下却露出全然不相称的怪异笑容。

“赵盾,过来!”当易风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又一次感应不到易风存在的常飞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会肚子里,好在易风这家伙没有像乌兰中枪的那一次一样出现失神,要不然把怪物一爪子扫到可就挂了。

“天语,左眼,赵盾,右眼,常飞,直升机。”

当赵盾安然无恙的从半空落下的时候,易风眼中的红光也随之散去,他不但口头上这么说,手里也没闲着,Aka步枪的子弹一发发奔着怪物的右腋下而去。

就在刚才赵盾遇险的刹那,易风红光闪动的瞬间,清晰的感觉到了一团火焰出现在人形怪物的右腋下,而易风则鬼使神差般立刻叩响了扳机,结果真就发现了怪物的另一个软肋。

只要常飞把直升机飞起来,四个人进了机舱,那即便眼前的怪物如何跳的高蹦的远,也只能出于干挨打却无法还手的地步。

刚才是赵盾幸运,侥幸逃过一劫,要不然这个打而不死的家伙肯定能把四个人都剁成人肉馅给包了饺子。

只要居高临下的缠住了怪物,让钻进商务机舱的约翰上校赶紧把核弹给运出去,等商务机飞上了天,摆脱了别墅的信号屏蔽,约翰上校可以立马吹哨子叫人,到时候就算是眼前的怪物子弹打不死,飞机大炮总可以吧,就算它是铜浇铁铸的,也能把它炸成零碎。

尽管恐怖的人形怪兽不知道易风的如意算盘,但它确实怒了。左爪子不得不护住自己的一双眼睛,而右爪子又不得不夹住腋下,免得被那个给自己奇怪感觉的可恶人类给钻了空子,剩下的唯一攻击手段那就只有自己的酷身板了。

撞死这帮狗日的!

假如用怪兽接下来的攻击推断怪兽那时的心理的话,翻译成人类语,无疑上一句是最恰当的。

“快,上来。这个,接着。”随着常飞的一声呼喊,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声也荡漾开来。

原本向着三个人枪响的方位冲撞过来的怪兽一下子扑了个空,但恼怒的它瞬间也发现,原本攻击自己眼睛和腋下的枪声也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气浪和头顶的轰鸣声。

怪兽的脑袋一昂,刚好看到上空两个亮点伴随着枪声向自己眼睛飞了下来,被经过无数次基因改造的它瞬间举起了左爪,挡在自己的眼前,紧接着,右手的钢爪奔着飞起没多高的直升机挥舞了过去。

这个触手可及的高度,这种羸弱的直升机钢板,无数强势基因的融合体,被称为人类噩梦的它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爪子将在半空中点亮另一朵灿烂炸开的爆裂之花。

第四十五章 夜空

AC227年的最后一个夜晚,纽尧克人终生难忘的那枚巨大礼花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从那一天起,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就在人型怪物的右臂利爪向着没来得及高升的直升机,自下而上掠起的时候,一声盖过直升机螺旋桨轰鸣的火箭推动声,一下子划破了空气,从距离怪物极近的右侧一个金属柜后呼啸而至。

火箭弹以极低的角度,从下方斜向上刚好射中了怪物正举起右臂的腋下,燃烧性的光爆炸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这个半封闭的山腹机场里久久回荡。在怪物的脑袋被炸的凌空飞起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正从金属柜后扛着单兵火箭筒,喜滋滋爬起来的易风。

“这个该死的人类,为什么我没能察觉到他!”怪物回光返照的瞬间,脑袋竟然异常清明起来。

“他是人类,我不是!…不,我才是人类,他不是……不……”怪物最后一点意识连同它的躯体和右腋下隐藏的变异心脏都统统被炸成了无数碎片,骨肉的残渣像雨夹雪一样喷溅在飞起来的直升机上。

但易风并没有站到垂下来的悬梯上,相反丢下沉重的绿色发射器的他向驾驶舱里的常飞挥了挥手,端起Aka自动步枪向着被破开山壁的那个洞口掩身过去。

明白易风意图的三个人立刻各就各位,重新端起枪,直升机的轰鸣声从那排被怪物蹬塌的房舍废墟上一掠而过。

四个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被开膛破肚的绿影,尽管众人早就把那东西也归入了怪物的行列,但它呈现出的人型还是引起了四人众的兴趣。

最先抵达上空的常飞往下面一看,忍不住与身后的叶天语和赵盾对望了一眼。

见上空的赵盾作了危险解除的手势,易风这才端着墙从废墟后闪身出来,看清了眼前的场景,易风也露出一脸不解的神情。

原本被开膛破肚的绿油油怪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一个红头发的白种人。

不过这家伙脸是绿的,青绿青绿的。从他满身褶子的皮肤肤色上判断,这家伙是个白种人。

只不过这家伙的身体已经从腹部往下被劈成了两半,绿色血液样的东西流散了一地。

“你是人是怪?”易风从水泥地被划开的深沟上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此人的身份,只不过没想到,这家伙的生命力这么顽强,即便伤成这样竟还有意识。

“我是詹姆斯,救救我。”感觉到自己生命迅速流逝的绿脸人一鸣惊人。

“原来是你,是不是被你的主子卸磨杀驴了!”尽管易风看出这家伙要挂了,但还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临死再来个兔子蹬鹰!

“不,绝不是,绝不会的……”

似乎易风一句话戳中了詹姆斯的痛楚,这家伙咬着牙争辩到。

“不是,那你怎么会被自己人养的狗给咬成这样,啧啧,你看看,肠子都青了,是不是悔青的!”

易风眼瞅着詹姆斯流出来的大小肠,说着风凉话。

“不是这样,不是…..”詹姆斯的脑袋有些不清醒了,但还是执意争辩到。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易风眼瞅着那个一身褶子,像个蚕茧样的家伙脸上的绿色正慢慢退去,知道要坏菜,赶紧追问道。

“我抢运最后一批培养体,但……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培养体…..不收控制,挣脱开来,毁….毁掉了整个基地!……”

“所以你的主子一气之下就把你变成了绿毛龟,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易风的言词里极尽讽刺之能事,当时的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詹姆斯所谓的培养体失控,正是他跟常飞隐藏在小树林救夏侯襄的时候,也是易风最靠近公墓山别墅的时候。

“不,不是主人……是我自己….没想到恶魔A法也会挣脱出来,….我不得不给自己注射了变异药剂,……这才…..坚持到现在….。主人,宽恕我吧……主人…救我……救我.”

没想到詹姆斯临死对自己的主子还是拼命维护,易风还准备再问些什么,但随着詹姆斯的脸色由绿转白,这家伙竟然蹬了蹬腿,死了。

“他身下有东西在响!”直升机上的叶天语突然探出脑袋,对着下面的易风喊。

易风赶紧走过去,拿自动步枪的枪管用力一挑,把软的跟面条似的家伙翻了个身儿,终于看清楚了那家伙的背部压着一个正闪烁着红光,嘀嘀响的触发器,一看样式,易风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这家伙临死这么配合,有问必答,还以为他是神志不清,弄了半天在这里等着自己呢,不用说,肯定别墅里有定时爆炸装置。

二话不说,易风一把抓住悬梯,就往直升机上爬。

“啪、啪”两声枪响,很突兀的从商务机驾驶舱的位置传了过来,把易风吓了一跳。

“跟上校内部通讯接通了,上校说刚才打死了两个疑似被洗脑控制了的飞行员,核弹就在飞机上,已经被预先设置,而且无法被从飞机上拆除,只能用飞机转移,还剩45分钟,上校让我们立刻转移。”

“问他这个基地怎么办?”易风又向下俯视了一眼横七竖八的铁笼子和箱柜,显然还有不少的怪物已经逃脱了。

“上校说飞机起飞后,就可以联系上待命的部队,装甲车就会开进来。”

易风这才放了心,抓住赵盾的手进了机舱,紧接着,就看到那架商务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上校你要去哪儿?”易风对着话筒喊。

“西南沙漠,只有那里才能把伤亡减少到最低。”

“不是吧,我记得那片沙漠面积不大,你准备怎么投递?”显然,易风清楚,驾驶员提前脱离的话,那架商务机很容易就会从那片面积不大的沙漠上空一掠而过,但不提前脱离的话,即便跳伞,距离太近,核辐射下也是有死无生。

“上校,您莫非要……..”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涌上四个人的心头,看来约翰上校已经决心步安德鲁的后尘。

“带着你们的伙伴离开吧,我不确定核弹会不会提前引爆,也不知道究竟多大当量。不过我还是要衷心感谢你们,再见。”

不等易风再说些什么,约翰.斯特朗便主动切断了通讯。

直升机上,四个人沉默不语,尾随着约翰上校驾驶的商务机冲出山体机场的洞口之后,远处万家灯火跃入众人的眼帘。

回首望去,自己出来的地方正是公墓山背面一个干枯山腰水顶的库底,整个公墓山都被源源不断开来的重型装备的轰鸣声团团围住,装甲车特有的巨大探照灯光柱笼罩了整个公墓山区域,七八架武装直升机从易风他们的身旁一掠而过。

显然约翰上校已经为易风他们的直升机获取了飞行许可。

但易风几个没有察觉的是,正从机翼下掠过的那个布满毒蛇和猴型怪兽的巨大的封闭金属笼的最高点,露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

“赶紧的,飞别墅,把林莎和郑东捎上,然后回学校接白狼他们,对了还有夏侯老头和老太太。”

易风对常飞说。

“让他们见面合适吗?”叶天语突然想起青白两帮的恩怨来。

“逃命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易风的话倒是简洁明了。

几次起降之后,林莎、郑东,白狼和老鼠,还有就是夏侯襄老夫妇,所有与血兰四人众有关联的人都出现在了柴鹿运输直升机上。

至于青帮的其他人早就散会回家了,而白帮的薛三他们三个,见直升机里塞不下了,也就只好开着老太太车库里的车奔金丝鹿港口而去,易风给他们点名了夏侯夫妇的去处,就是那艘整装待发的游轮“女王号”

不久之后,女王号的乘客们惊喜地发现,庞大的游轮正缓缓的离开港口,竟然罕见的提前出发了。

驶离海岸线不远,一架直升机便降落在了女王号的直升机停机坪上。

一直心悬半空的易风望着离去的海岸线,看了看时间,虽然过去了30分钟,但还有应该有15分钟结余,这才恢复了一贯的清定神闲。而林莎则拥着得到通知赶来的林竺觉的遗孀和儿女喜极而泣。

同样的15分钟,对于驾驶舱里的约翰.斯特朗而言却是心情激荡。

从贴在驾驶舱上方的目标定位图上看,显然,那两个眼圈发黑,疑似被洗脑的驾驶员,准备前往的目的地正是纽尧克最繁华的金融岛。

假如不是及时发现,天知道这两个泯不畏死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估计纽尧克将会迎来历史上最为壮观的一次烟花盛典,巨大的蘑菇云将成为千万人最绚丽也是最后的记忆。

迫不得已,本来大有前途的约翰上校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他只有驾驶飞机到达沙漠中心上空,然后直直的飞撞下去,才有可能将核弹的破坏力降到最低程度,那时候跳伞与否的区别也不过是死在机舱内还是机舱外罢了。

约翰凝视着导航图上面的坐标,不时地有空军的战斗机伴飞在自己的左右,透过窗户,约翰依稀能够看到不断的有隶属不同战区的战斗机的飞行员纷纷打开驾驶舱的灯,在微光中向自己举手敬礼。

总统先生已经在几分钟前表达了对约翰.斯特朗的敬意,此刻想必正一边紧盯着雷达上面自己不断移动的坐标,一边准备接下来面对全民的总统演讲。

毕竟一枚核弹在美利亚领土上爆炸,对所有美利亚人都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考验,不管蘑菇云是升起在荒无人烟的沙漠还是人口稠密的都市。

当最后一波伴飞的战斗机半空中一个大回环,闪着灯扭头飞走的时候,约翰.斯特朗感觉自己的最后十几分钟应该干点什么。

想了几秒钟之后,他的声音出现在空军总调度的播音器中:

“请帮我转接一下内塔尼亚州圣光教堂的雷贝尔神父,我的父亲。”

“是,上校。”调度室的军官恭敬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抱歉,上校,神父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问上校有什么我可以转告的吗?”没想到调度室里传来的竟是空军参谋部长官的声音。

“谢谢,请代我转告我的父亲,我永远爱他。谢谢!”约翰.斯特朗沉吟片刻说道。

“好的。相信神父将以您为荣。”

约翰.斯特朗结束了通话,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沙漠的边缘。

就在这时候,约翰.斯特朗感觉到一阵风从身后吹了过来,有着良好职业素养的他几乎是瞬间手里的枪口便对准了身后。

“上校,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约翰·斯特朗的身后传了出来,这一声呼唤让约翰又惊又喜。

推开驾驶舱的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众人都以为已经被毒蛇和怪兽害死,并洒下颇多感伤的警官安德鲁。

“你怎么进入飞机的?”约翰问。

“多亏了这个。”安德鲁举起了手里从常飞处借来的那把红光匕首。

“上校,别说了,你让我来吧,你赶快跳伞,现在还来的及。”安德鲁不由分说便进了驾驶舱,把约翰往外赶。

“可这次不能再让你冒险了。”约翰一脸严肃,态度执着。

“那我就只好陪你一起死了,也好有人说说话。”没想到安德鲁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你还年轻,国家还需要你。”约翰·斯特朗看了看时间所剩不多了,显得有些焦虑。

“上校,相信我,我既然能从铁笼子里活着出来,就也能把核弹的事情办好。”安德鲁一脸真诚的看着约翰,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开飞机去沙漠中心。

“你能行?”约翰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什么时候不行过,上校,快跳伞吧,不然咱们可就真要结伴西行了。”安德鲁说着就要站起身来,抢约翰的位置。

约翰的目光在安德鲁的脸上停留了足足一份钟,看样子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替自己送核弹了。

“好吧,记得到达已经标注的A点位置再让飞机垂直撞击,以免波及太多的地方。”约翰·斯特朗不得不提醒道。

“放心吧,我明白。快走吧!”安德鲁终于坐进了约翰的正驾驶位置,尽管时间临近,但却神情自若。

见此情景,约翰·斯特朗这才放下心来,整理好了降落伞包,从被割开的舱门位置向着沙漠和城市文明交接的地方,一跃而下。

不多久,降落伞的伞花带着专用的着陆光束一同降落在沙漠边缘的一片砾石堆后,约翰·斯特朗俯身在巨石之后呼叫总部接应的同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安德鲁驾驶那架飞机远去的闪烁光点。

十分钟后,终于抵达沙漠中央的商务客机突然从半空中机头一压,整架飞机就像一发炮弹一样,从高空中向着沙漠中心垂直冲下来,飞机连同里面装载的将要爆炸的核弹一起开始做加速自由落体运动。

当呼啸的风声开始为核爆读秒的时候,一个身影继约翰之后,再次出现在机舱门的位置,之后跃身而出。

不过假如此刻有人目睹这一切,将会惊奇的的发现,与垂直落下的飞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身影竟然向着与飞机相反的方向,也就是高空,正扶摇直上。

这种超脱星球重力的现象肯定能给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不亚于核弹爆炸的震撼。

假如约翰上校的父亲雷贝尔神父有幸看到这一幕的话,一旦他看清了夜空之中,那个人影背后冒出来的两片雪白的翅膀,相信他一定会惊呼,那不是凡人,而是莅临人间的天使!

第四十六章 剧变

美利亚的数颗监控卫星记录下了那一幕:

巨大的光球逐渐膨胀,圆形的热空气团以40-50千米/秒的速度向四周扩散巨大的冲击波,之后,冲击波脱离火球,像波浪一样按照力学规律向外传播。/|\泡'书'吧更新超快/|\

火球之后,巨大的烟云和冲击波抽吸作用掀起的巨大尘柱相衔接,形成高大而壮观的蘑菇云。

爆炸的光映红了无数美利亚城市的夜空。

而此刻总统府中分外忙碌,第一秘书西雪儿等来了快步走过的总统。

“国防部的秘书长想知道,多久之后发动进攻,您下决定的时间愈久,军方的空间就越小。他们希望能提前攻击。”

“此任务不允许提前攻击。”刚刚从通讯室里获悉约翰.斯特朗依然存活的总统奥斯特,进一步加深了对约翰的信任,与那些似乎提前一个月早就做好进攻三国计划的国防部军人相比,他更愿意相信一个甘愿为国牺牲的勇士。

“命令前的分分秒秒都是属于约翰上校的。”奥斯特向西雪儿强调了一下。

“秘书长是不会喜欢这种答复方式的。”西雪儿提醒道

“那是他的问题。”奥斯特说到。

“长官,有紧急情况!”顾问梅森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什么事?”总统问。

“纽尧克时报的记者不知道通过何种渠道获悉了整个核弹事件的详细资料,已经将其通过电视播报全国,随着刚才的核爆,如今的整个纽尧克州都发生了动乱。而我最担心的是亚姆拉达的外围区域。”梅森边走边说。

“那里怎么了?”总统向走过身旁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

当奥斯特在长长的会议桌前准备落座的时候,围坐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站起身向总统致意。

“有些人在郊区制造麻烦,并形成了有组织的义勇军。”梅斯说到。

“与种族有关吗?”奥斯特清楚的知道那个区域是习惯上的阿伯亚族裔的聚居区。

“是的。”梅森作出了肯定了答复,随手按动了宽屏显示器上的开关,一名记者正在采访一位手握钢管,左臂上缠着红绸的美利亚大汉。

“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娇小的女记者把话筒高高举起在大汉的面前。

“应该让总统知道,我们已经把现在当成了战时,把那些杂种逮捕,如果政府不管,那就让我们来。”男子显得情绪激动,义愤填膺。

“应该逮捕谁,这里都是我们美利亚公民。”记者追问道。

“那帮杂种有的连通用语都不会说,也算得上美利亚公民?”男子反问了一句。

“但政府说这些人与核弹无关,你怎么看?”记者再次把话筒递了过去。

“假如不让这帮杂种来美利亚定居,肯定不会有今天这种事情。”男子话未说完,拎着棍子就跑开了,画面显示,远处一帮美利亚人正在围着几个阿伯亚裔的男子群殴。

“奇怪的是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附近却只有几部警车而已。”女记者对着话筒,补充了一句。

“我们的国民警卫军不是已经待命了吗?”总统脸色阴沉。

“有些在途中,有些还在部署。”一直站着的梅森,开始踱步。

“但问题是我们没有涵盖所有区域的资源,人手不足。”

“现在的媒体头条是什么?”总统问西雪儿。

“核弹爆炸,新战争时代来临。”西雪儿回答说。

“好,接下来这样做。制造假象,派左治拉州的所有国民警卫军到亚姆拉达,通知媒体,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

“长官,这里要发生什么?”一脸惊讶的梅森显然没有料到总统的决定。

“正是由于各个种族公民的共同努力,才有了我们国家今天的富足和强大,我们不会忍受新的种族歧视和仇外心理,我们应当用强力的手段和坚决的态度,保护每一个合法公民。”

在座的所有人这才明白,总统是要准备杀鸡警猴,杀一儆百了。

此时劫后余生的约翰.斯特朗早就搭乘接应的直升飞机返回了总部大楼。

但这种幸存的喜悦没多久就化为了泡影。

从全国警察系统调出的最新凶案遇害者名单里,约翰上校发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一个是侯赛因的姐姐,另外一个则是绰号松鼠,本名贝托.奥迪塞的家伙。

约翰.斯特朗不得不再次跨进直升机,先要去停尸房验明正身,同时还要派员突击搜索松鼠的家,这两起案件一起出现在约翰的案头,顿时让银狐感觉到一阵接一阵的无力感纷至沓来。

似乎想要推翻那份录音变的更加困难了。

而此刻,正襟危坐的总统奥斯特正在空旷的会议厅里独自面对着站在地图前的国防部秘书长。

一袭军装的秘书长正手指着一片海域。

“我们的战斗机就在西大洋上,三个小时后抵达目标上空。”

“通讯怎么样?”总统问。

“十分畅通。”秘书长回答道。

…………

“总统先生。”等秘书长步出会议厅后,梅森和西雪儿紧接着就进入会议室。

“国民警卫军的做法超出了我们的要求。”梅森汇报说。

“因为动乱超出了掌控的范围。”

“发生了什么事?”从梅森和西雪儿的脸上,奥斯特很容易就察觉了异常。

“4人死亡。”西雪儿说。

“尽管是橡胶弹头,但聚集人数众多,还是造成死亡,一名暴动领袖,一名平民,还有…”西雪儿停顿了一下

“两名儿童。”

奥斯特站起身来,手重重的搓揉着自己的额头。

“现在警卫军正逮捕暴民,不过群众仍很激动。”

.“叫警卫军不要轻举妄动。”

“是!”梅森和西雪儿一起转身离开了。

孤零零一个人静坐的总统先生在千头万绪中总感觉有一种十分特别的迫近的危机临近,但当核弹爆裂后,他依然没有消除这种忧虑。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从在车上与副总统通话之后他已经一整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副总统了。

“长官,有约翰上校的电话。”西雪儿再次推门进来。

“接进来。”奥斯特说到。

“总统先生,我在松鼠的住宅里确实找到了乔治所说的原始文档,但显然已经被人损坏,我正在尝试修复。”

声音的另一端传来约翰.斯特朗激动的声音,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在松鼠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房间角落里,一个浸在血泊中的废纸篓里发现了残破的芯片。

但那一刻欣喜的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行凶者不干脆一把火把整个房间烧掉。

“很好,我希望你能尽快修复。”总统的声音再次焕发出鲜活的力量。

“是,总统阁下。”

“梅森,通知国防部秘书长,战斗机撤回。”奥斯特迅速给梅森下达了行动指令。

“可是…..”梅森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现在事件的定性已经从对外战争转移到国内反恐上来。”总统语气坚决。

“是!”梅森的回答略显些无奈,但握着话筒的手更坚定了,目光也更加炙热。

一个小时之后,总统不得不闯进了梅森的办公室里。

“梅森,我发现我身边的人仿佛都消失不见了,包括副总统和西雪儿,我很高兴还能在办公室里找到你。”

奥斯特心中的焦虑正被无形中慢慢放大。

“我想他们都在忙着协调各方面的关系,毕竟核爆将整个国家搞得一团糟,再加上一些媒体的煽风点火,想必他们都有些应接不暇。”

“是吗,我希望45分钟之后,当我发表对全国的演讲时,所有的人都能站在我的身后,没问题吧?”

总统奥斯特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昔日得力干将,他总感觉今天的梅森似乎在刻意躲避什么。

“是,长官,我马上去办。”

几分钟后,梅森在一个角落里拨通了副总统杰克逊的密码电话。

“你要行动了吗?”梅森问道。

“当然。”杰克逊的声音传了过来。

“越早执行越好,我快要顶不住了。”梅森捂着话筒,眼光不时扫过窗外。

“已经开始了,出了什么事?”杰克逊问道。

“他已经有所察觉了,或许是我们做事过于张扬了,他正四处找你。”梅森有些急促的说道。

“好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但我希望你能让他在最后的10分钟照样忙得不可开交。”

“好,我尽力,要快,一定要快。”梅森反复重复了几遍,这才放下密码电话。

大约十几分钟后,梅森锁上门,躲在办公室里,参加了一次圆桌视频会议。

画面上,副总统杰克逊正走进坐满政府高官的会议室。

“可以开始了,谢谢你们能在短时间内到达这里,我相信你们都在奇怪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被列为绝密。”

“副总统先生,我们不等总统吗?”

从会议室的大屏幕看,显然说话者正在一架飞机的机舱内。

“总统稍候就到。”杰克逊说。

“我有些听不懂。”大屏幕上另一个正坐在车上的官员提出了质疑。

“会议的前半部分是秘密会议。”副总统随口解释道

“不让总统参加?”机舱里的人语气似乎有些不善。

“是的,这就是这次会议的重点。”副总统一脸的镇定从容。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厅里顿时鸦雀无声,不少官员露出惊讶的表情,互相左顾右盼。

“当然对一些人而言,这确实是个意外,但我希望能让所有人安心。”副总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以诚恳而崇高的信念召集大家来,基于这次事件所导致的严重国内危机以及总统所采取的回应,我认为奥斯特已经不适合继续领导我们,领导美利亚。”

副总统此言一出,顿时整个会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当梅森再次出现在总统办公室的时候,正到处找他的总统奥斯特举起了手里的军方简报。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战机并没有按照我的命令返回基地。”

“我想,假如您能跟我一起来一下的话,您就会明白一切。”心中有愧的梅森低着头,不敢直视总统的眼睛。

“去哪里?”奥斯特的心颤了一下,看梅森的神情,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忧虑的所在,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

“A会议室。”梅森答道。

“我作为总统,没有人能命令我,除非是我自愿,我想知道会议室有什么?”总统深邃的目光仿佛正灼烧梅森的灵魂。

“长官,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敢命令您,只是您的内阁成员正在会议室等着您。他们质疑您是否有能力继续胜任国家元首。”

失去了往日的沉静,梅森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这些人在我的会议室里,而我却不知道!”奥斯特自嘲的笑了笑,

“那我就去见见他们好了。”总统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向梅森示意了一下,威严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在整个办公区。

当梅森习惯性的推开门,总统迈步进来的时候,包括副总统在内的所有内阁成员都不由自主地习惯性站起身来。

奥斯特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这才把目光对准了一旁的副总统。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你了!你很忙碌。”

“我很抱歉,总统先生。”杰克逊面不改色,心不跳。

“在我国历史上,这将是一个特殊的时刻…..”

“我只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总统打断了他的唠叨。

“总统先生,我们正在行使第25条修正案。”

“你们是指谁?”

杰克逊向整个会场望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等一下,副总统先生。”飞机机舱里的官员打断了准备开口的杰克逊。

“事实上,我们大部分都是匆忙而来,并不知情。”官员的话引起了不少与会官员的赞同。

显然,真正面对奥斯特总统那张充满威严的脸时,一些官员必须要把事情说清楚。

“很好,先让我们回顾一下25条,如果副总统以及过半数的内阁阁员认为总统没有能力履行赋予他的权力和责任,副总统将得以继任总统一职,各位清楚了吗?”

杰克逊的目光在与奥斯特短暂交锋后环视了一下四周。

之后,杰克逊将核弹被偷渡到美利亚,在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却不对涉案国采取措施,只听信约翰的一人意见而独断专行,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取消军事行动,以及可能因此而导致数万人伤亡的增加,还有就是对亚姆拉达的无情镇压和所造成的四人无辜伤亡。

尤其当可怜巴巴的欧文一脸憔悴的出现在显示屏上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监控录像的画面上,录像显示,总统奥斯特就端坐在被绑在电椅上的欧文对面,欧文轻而易举地做到了成功翻供。

总统奥斯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梅森,录像的出处也就不言而喻了。

当一名工作人员将约翰.斯特朗因联系不到总统而被迫将“原始录音的芯片无法修复的消息”转达给总统的时候。

胜利的天平再次向副总统杰克逊倾倒。

三十分钟之后,在核爆的蘑菇云里依旧惊魂未定的美利亚民众终于等来了盼望已久、热切等待的总统全国演说。

但不管是坐在家里的还是簇拥在广场或大卖场的宽屏显示器前的美利亚民众都不得不接受另外一个吃惊的现实。

原本那个黑皮肤的大个子总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屏幕上那张白胖白胖的脸。

第四十七章 导火索(上)

12月31日,AC227年的最后一个夜晚不单单是对于美利亚人,对整个未蓝星的人而言,都代表着持久和平的结束与动荡年代的开始。/|\泡'书'吧更新超快/|\

从AC228年凌晨,第一架美利亚的B21蝙蝠隐形轰炸机,对沙漠地区石油三国投下第一枚炸弹那一刻起,也就预示着人类文明进入新的拐点。

当核弹所引发的危机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将所有问题的矛头都指向前总统奥斯特的时候,副总统挺身而出,迫不得已取而代之,重新坚强的担负起领导责任,领导勇敢、无畏的美利亚人民向一切敢于挑战美利亚人尊严的势力宣战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去深究宪法第25条修正案究竟说了些什么。

于是,群情激愤的美利亚人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了反抗外敌入侵,保家卫国的战争中去,尽管他们的敌人始终宣称对战争及战争的起因至今一无所知。

就这样,AC228年1月1日,美利亚的新年在一纸宣战文告下拉开了大幕。

被后世历史学家普遍认可,作为引发整个大灾难时期提前到来的导火索,历史上著名的“新年战争”就这样爆发了。

美利亚的战争宣言一经传遍全球,顿时引起了整个未蓝星所有国家政府的大地震。

震源之一,就是一夜之间,美利亚的总统府易主。或许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美利亚人自己不自觉,但对于其他国家而言,那分明是一次“政变”。

震源之二,则是突如其来的战争。尽管各国的情报机构对发生在美利亚的核弹事件都有所了解,但仅凭一份录音就同时对三个主权国家宣战,确实出乎大多数国家领导层的预料。

震源之三,也是对各国震动最大的,则是三个国家的地位。假如美利亚攻打的是过去像阿富亚那种穷山恶水、泼妇刁民的国家也就罢了,估计大部分国家都乐于不用买票,站在一旁看热闹。

但这次不同,伊法,伊马达和科斯奇三个国家虽然面积狭小,人口稀少,而且地处沙漠,但这三国的位置却是整个未蓝星已知陆地石油储量的最大聚集地,因为地质构造的关系,漏斗型的深层地貌为三国带来了可观的收入和国际地位,据说全球剩余陆地石油储量有三分之二集中在三国区域,说他们是未蓝星最后的油库一点都不为过。

谁真正掌控了三国的剩余石油资源,谁就在未来掌控了全球的话语权和主动权。

美利亚政府这么一宣战,包括东华、俄尔等传统大国的智囊机构甚至有些研判认为,这压根就是美利亚政府谋求全球霸权,自导自演的一处苦肉计,甚至连苦肉计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一次小当量的核试验,毕竟核弹虽然炸了,却似乎连根美利亚的人毛都没伤到。

基于以上种种,美利亚一纸宣战文书过后,纷至沓来的便是诡异莫测而又暗流涌动的大国博弈。

整个世界在宣战后的24小时之内,迅速分化为三个阵营:

作为美利亚传统盟友的英格莱尔、阳出、法卡、德罗巴等国在美利亚政府宣布对石油三国开战的第一时间,盟友国们便纷纷站出来表态,宣布本国政府和军队在这场人类讨伐恐怖主义和邪恶国家的正义战争中,将勇敢而坚定的与美利亚站在一起。他们将出钱、出力、出枪,不管是残酷的战争阶段,还是战后将要带给三国被解放人民的恢复重建,他们都将担负起义不容辞的责任。

作为与美利亚同盟存在竞争关系的另一个同盟,也就是主要以东华、俄尔为首的盟友,普遍认为美利亚对三国宣战的理由不够充分。在全球最高国家联盟召开的紧急磋商会议上,他们理所当然的投了不赞成票,当然这也是有区别的,一向强硬的俄尔投的反对票,而东华则习惯性弃权。但最终的效果相同,美利亚最终也未能为这场战争披上合法的外衣。

至于交战国的另一方,伊法,伊马达和科斯奇三国作为阿伯亚民族的一员,共同的民族信仰使几乎所有信奉伊斯拉教的国家都团结在了三国的周围。当相当于教皇地位的精神领袖,伊斯拉教的“大布言”突然出现在石油三国的街头,在战火中的三国民众中间现身的时候,“圣战”的大旗便被高高举起,一场强大的反战、反美利亚的信仰风暴席卷而来。

当然,与全球的风起云涌不相称的是,易风正惬意的漂泊在风景如画的大洋上。

AC228年的第一天,总算苍天对易风几个不薄,尽管跟一帮怪兽拼了个你死我活,又在核弹上跑了个来回,年轻的血兰佣兵全员齐备,而且还有富裕。

白狼白彦青和老鼠皮特自从昨晚通过“女王号”的全球电视看到了升腾起的那朵蘑菇云之后,对易风几个的先知先觉,以及“不离不弃”(白彦青语)感激涕零。

当从林莎口中知道四个人成立了一个叫“血兰”的佣兵组织之后,两个家伙死皮赖脸的坠在四人众的屁股后面,挨个哀求,哭着喊着也要加入组织。

尽管女王号十分宽广,但终究也是艘船,无处可避,最后被烦的要死的四个人实在忍受不了,干脆就把两个人给收编了。

这样一来,女王号的实际主人林莎坐不住了,以她与叶天语的关系,以及这么多次共同出生入死,尤其是多次目睹易风四个人的所作所为之后,聪明的她及时把握住了这次扩编的机会,悄悄的拉着叶天语躲到了一个角落里嘀咕。

不久之后,在特意避人耳目而为夏侯襄夫妇安排的豪华套房里,易风、赵盾、常飞三个被叫到房间里。

易风进去一看,老头老太太都在,除此之外还有郑东以及牵着手的叶天语和林莎。

昨晚上船之后,老头老太太就把林莎叫到了眼前,把青白两帮的前情旧事,从林莎的爷爷说起,一直到她的父亲,两个老人老泪纵横得这么一陈述,已经是孤家寡人的林莎忍不住趴在老太太怀里失声痛哭。

当然这次会面老头还特意叮嘱让郑东在场,不明所以的赵盾好奇的一问,没想到林芝觉生前曾告诉过夏侯老头,郑东乃是林莎的舅舅,林莎她妈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事情连林莎自己都不知道,到现在才捅出来。如此一来,先前种种也就可想而知了。

进了房间的易风,跟常飞、赵盾三个面面相觑。

“易风啊,你们不是成立了个佣兵团吗,叫你来是想给你推荐一个人。”夏侯老太太满面笑容。

“好啊!谁啊?”易风一听来了劲头,不知道老太太会举荐个什么样的能人。

“就是她,林莎!”,老太太和颜悦色地拉过林莎的嫩手,还想亲切地去拉易风的爪子,吓得易风赶紧把手缩到背后。

怎么感觉这个场景这么眼熟呢!易风竟不自觉的面皮发烫。

想起来了,当初小姨结婚的时候,跟小姨丈就是这么一人被抓住一只手的,照规矩,下一步就该说“你愿意……..吗?”“我愿意….”

“她?”易风情不自禁的一撇嘴。

“别撇嘴,行还是不行?”老太太大嗓门震得易风耳朵嗡嗡直响。

易风看了看站在林莎旁边的叶天语,显然天语的态度不言而喻,再看看身旁的赵盾和常飞,结果两个人都目无表情,看样子就等着自己做出头鸟呢!

易风眼睛滴溜溜一转,然后挠挠头,心中一阵嘀咕:

白狼和老鼠既然都已经收了,也不在乎多加一个,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再说了,林大小姐虽然从哪方面看都不像个雇佣兵,可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就有一样让易风眼红的东西---钱。

“好吧,收了。不过这之前有件事儿得先给办办。”易风一句话把在座的好奇心都吊了起来。

听说古代土匪上山入伙都要投名状,莫非易风这家伙故意为难林莎,也要来这一招。

身为当事人的林莎更是气的直瞪眼,她已经打听过了,之前的白彦青和皮特加入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偏偏易风这家伙对自己讲条件。

“你说吧,什么事儿?”老太太一幅大包大揽的模样。

“就是麻烦先把账给结了!”易风露出了奸商嘴脸。

“什么帐?”老太太睁大的眼中,满是惊讶。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加上仓库那次,核弹这次,救一次10万美金,总共20万,可是先前说好了的。进了血兰就是自己人,今后就免了,但之前的还是要清清帐,你说是不是?”显然,易风最后一句话是冲林莎说的。

“同意加入,先走了!”易风的话刚说完,一向酷酷的常飞赶紧插了一句,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转身拉开门就闪了出去,而赵盾紧随其后,跑得跟老鼠一样快。

满屋子人的复杂目光把血兰四人众中的两位勇者逼得落荒而逃,只有强如易风者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完这番话之后,任你风吹浪打,他自岿然不动。

财大气粗如林家者,自然不会掏不出20万,但却让满以为今后可以获得免费保镖的林莎忿忿不已,她甚至有理由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一艘吃人不吐骨头的贼船!

第四十八章 导火索(中)

从房间里出来的常飞和赵盾两个闪进了游船的小公园,相视而笑。就在这时候,大屏幕上正播报的一则新闻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屏幕上,一群记者正围住约翰.斯特朗,在一阵关于核弹缘由的纷杂里,一脸寒霜的约翰.斯特朗一言不发,正拨开人群快速离去。

“这家伙原来没死。”易风惊喜的语气从常飞两个的身后飘了过来。

“不行,我得赶紧打电话联系他,咱们的车估计落在CTU手里了,趁机赶紧要回来。”说完,易风顾不得对赵盾二人的行为表示谴责,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半个小时之后,一艘船靠近了“女王号”游轮,宽阔的搭板往并驾齐驱的两艘船上一放,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夏侯襄老夫妻便顺着斜坡换了船。

正是薛三几个得到消息,白帮的人来接老头老太太回去,同时接走的还有那架柴鹿直升机,用易风的话说,捡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因为就在刚才,易风已经联系上了约翰.斯特朗,对方答应派人把车送到金丝鹿港口。至于女王号上的游客,虽然对于昨晚突然出航开始有些突兀,但却成功躲避核弹爆破,所以并没有什么怨言,相反,个个感恩戴德,大呼侥幸。但战争爆发,这些非富即贵的乘客们得知战争来临之后,出于各自的原因,也都巴不得赶紧停船靠岸,如此一来,返航便势在必行,而青白两帮的秘密,以及那架直升机就成了换船的主因。

差不多中午时分的时候,女王号终于再一次回到了金丝鹿码头。直到所有乘客都走净了,易风四个才跟新入伙的白狼三个下了船,不远处约翰.斯特朗正推开吉普车的车门,站在车旁。

距离老远,常飞认出了约翰,跟易风这么一说,大家都颇为惊讶,本来还以为约翰上校会派个手下,没想到来的却是他本人。

“上校,我们都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易风老远就伸出了手,约翰.斯特朗从易风脸上读出了出自内心的喜悦。

尽管如此,约翰.斯特朗握了握手,却一点都提不起精神,用易风的话说,显得有些落魄。

“上校,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太谢谢您了。”说话的是叶天语,细心的她明显看出了约翰的反常。

“是啊,原以为贵国一开战,您可能更抽不开身,没想到….”易风在电话里就感觉不对劲,现在感觉更加清晰了。

按道理来说,像约翰.斯特朗这种高级情报官,喜怒不行于色是基本要素之一,而从如今约翰的神情来看,显然似乎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约翰.斯特朗的承受底线。

“你错了,我已经无权指派别人了,我辞职了。”约翰.斯特朗语气尽管颇为平静,但神态却有些不自然。

“那好啊,所谓无官一身轻。既然这样,上校,我们陪你到船上的酒吧喝一杯怎么样?”易风突然凭空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请我喝酒?”约翰.斯特朗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如此提议,莫非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那种借酒消愁的人。

“不错,我们四个已经准备回东华了,临走想跟您喝一杯,不知您……”约翰.斯特朗一听易风如此说,显然没料到易风四个要走。其实即便是白狼三个,对易风的话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全都眨巴着眼睛,不知这话真假。

尽管易风几个在约翰眼中还是没长大的孩子,但一番生死经历,交情自然也就不一般。

“好,刚好也能参观一番这艘女王号。”约翰.斯特朗十分干脆,一口应承下来。

“常飞,把车开上,咱们回船上。”易风边说,边头前带路,引导着约翰.斯特朗往船上走。

几分钟后,原本热闹非凡的豪华酒吧里便空无一人,侍者全被打发了出去,反而是林莎和叶天语客串起了调酒师。当然她们最喜欢做的还是独出心裁的把五颜六色的酒品混合在一起,然后拿易风几个做试酒的小白鼠。

眼瞅着约翰上校,一仰脖子,就是一杯威士忌下肚,易风的话匣子开始打开了。

“上校,您怎么辞职了?”本来易风想问问约翰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但显然目前困扰这个男人的是另一件事。

“我没想到黑客松鼠留下的源文件会无法修复,更没想到我给总统的消息直接导致了他被罢免,如今战争已经爆发了,而欧文也已经复职。”约翰.斯特朗一杯冰酒下肚,反而沉静了很多。

“那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易风问道。

“怎么办?先去跟前总统奥斯特先生道个歉。”约翰.斯特朗一脸的愧疚。

“对了,战事一开,反倒是你的朋友要小心些。”约翰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正忙着给白彦青和皮特调酒的林莎,幽幽的说。

“此话怎讲?”易风有些意外,连坐在旁边的常飞和赵盾也竖起了耳朵。

“按照过去的经验,一旦国家有事,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像青白两帮这种走私集团必然会被充分遏制,这一方面是为了减少非法武器入境,另一方面则是严防敌对势力的渗透。”

此话一出口,易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本来美利亚炸不炸核弹、换不换总统甚至战争与否,只要与东华无关,都不在当时易风的考虑范围。但要有人对青白两帮不利,那可就不得不留神了,毕竟在易风看来,这两帮可都是自己的武器库和财源所在,今后说不定哪一天又来美利亚,可都是用得着的。

“如此说来,上校,我倒有个不情之请。”易风眼睛里精光一闪,深知易风脾性的常、赵二人都跟着坐直了身子。

“你说。”约翰也搞不清易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既然你已经没了公职,是否可以留在这儿,给林莎她们当个顾问!”易风这句话没说完,吧台里的林莎已经给吓了一跳。

易风这家伙真敢想,真有这么一位资深人士来指点青帮,确实是个好舵手。但把个CTU的前负责人,老牌情报官“银狐”约翰上校给弄来给黑帮当军师,这岂不是相当于雇一只猫给一窝老鼠把门望风。

张大了嘴,端着酒杯愣了2秒钟的约翰终于醒过神来。

“抱歉,我对此没什么兴趣。”约翰.斯特朗是个明白人,拒绝的也直截了当,易风这个馊主意敢情是要趁火打劫,把自己拉下水,自己再不济也顶着上校的头衔,哪能自甘堕落,跟群黑帮搅在一起。

“当然,也不是白请你帮忙,我们愿意与您交换。”易风再次露出了魔鬼般的微笑,让那一刻的约翰.斯特朗甚至产生了一丝幻觉,好像自己就是死前的乔治.奥森。

“交换?”约翰.斯特朗放下酒杯,给吊起了胃口。

“不错,一个可以让前总统奥斯特可能翻盘甚至复职的机会。”

“怎么可能,那岂不是意味着战争可能结束!”约翰.斯特朗终于坐不住了,可能是太激动地缘故,几滴酒竟撒了出来。

“是的,假若我的计划成功的话,确实如此。”易风满脸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神情,这让不知真假的约翰.斯特朗真有些心里没底了。

一个让前总统翻盘的机会!约翰.斯特朗感觉如此难以置信,又是如此满怀期待。

“上校,怎么样?”易风追问了一句。

“不是玩笑?”饱经风霜的约翰.斯特朗真的动摇了。

“当然,本来你们美利亚的事情我懒得管,但只要你答应帮着林莎她们应付过这一段时间,我确实愿意帮忙。”易风的语气里写满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这反而让约翰更加期待。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寂静,几乎所有人听到了易风和约翰的对话后,都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两个。

一分钟后,约翰.斯特朗一昂脖子,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只要你的计划奏效,我答应你。但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约翰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一阵无奈。

自己生平阅人无数,却从未像今天这般。别人做生意要钱,谁曾想,眼前的小伙子做生意既要钱,也要命,而且是让人替他卖命。

且不说为了找核弹,自己作保欠下易风的那笔佣金,眼下的事情若真成了,自己就别指望再继续从政了,跳进黑榜的染缸里那里还能爬的出来,但为了大局,也不得不如此,他约翰.斯特朗为了国家连死都不怕,又何必计较个人毁誉呢!

“上校,成交。现在我给你介绍个人,皮特,过来。”

易风冲着坐在吧台上,正撅着屁股呲牙咧嘴端着酒杯,充当小白鼠的皮特招了招手。

“老大,你找我。”皮特屁颠屁颠的靠了过来,约翰看着这个戴着一副大眼镜,瘦的一把骨头的家伙一脸的疑惑。

“他是?”约翰问。

“皮特,我们佣兵团新入伙的弟兄,整个计划就着落在他身上了。”易风一脸狡猾。

“他?”约翰出于礼貌,没好意思继续说,怕伤了皮特的自尊。

“不错,就是他。想必上校一定不会料到,其实他还有一个外号。”易风冲皮特使了个眼色。

“我外号叫做‘老鼠’。”皮特赶紧毛遂自荐。

“老鼠?”约翰不知所以的望着易风。

“是的,如果您精通电脑,就会知道我,不过我的一个徒弟,你肯定认识。”皮特一脸的洋洋自得。

“谁?”约翰.斯特朗感觉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似乎多年的情报生涯养成的第六感正提醒自己有事情要发生了。

“‘松鼠’,本名叫贝托.奥迪塞。”

皮特话一出口,沉着如约翰上校者,噌的一声就站起身来,酒杯也差点滚到地上,倒把易风几个吓了一跳。

“易风,是不是你们得到了原始录音!”约翰.斯特朗有些喜出望外,就仿佛一个乞丐被天上掉下的金蛋砸了脚后跟一样。

“上校,别激动,我们没有得到录音。”易风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就把约翰上校希望的小火苗塞进了冰窟里。

等约翰上校落了座,叶天语适时地又送过来一杯酒。

“那你准备怎么样?”如此一来,约翰.斯特朗对易风所谓的计划越发好奇了。

“其实,说来也巧,我打电话给您要车的时候,您不是跟我说松鼠被灭口,原始文档也没能修复吗,刚巧皮特就在我旁边,我这才知道他跟松鼠的关系。”易风话说得有些慢条斯理。

“可原始文档是如今唯一的证据,没有它,你的计划又如何能成功呢?”约翰.斯特朗有些心焦。

“我们是没有原始语音资料,但我们却有另一样东西?”没想到易风又在关键时刻卖关子。

“什么东西?”急于知道计划的约翰.斯特朗十分的配合。

“程序,合成录音的程序,那是我当初闲着无聊,与松鼠一起开发的。”血兰佣兵团的新成员,“老鼠”皮特如是说。

第四十九章 导火索(下)

AC228年1月14日,星期一,也是“新年战争”持续的第十四天。{泡。书。吧,小。说。网}

已经当了两周总统的杰克逊先生异常郁闷,他正搭乘元首号专机赶往全球最高国家联盟的总部驻地,美利亚的国际大都市,德孟力克。

从军方的战报来看,战争已经偏离了原本的预期。

如今的石油三国上空,简直成了星球上各种先进武器的实验场,虽然早就知道石油三国不缺钱,可没想到钱会如此之多。

不仅如此,从两周的战况来看,情报部门传来的消息也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在三国上空不断拦击美利亚的导弹,甚至击落空军战机的导弹类型已经确认,从效果、精确度以及情报人员收集的残骸来看,石油三国竟然短时间内获得了大量最先进的地空导弹,不仅有预料中俄尔产的山毛榉400,东华的红旗9型,甚至还有美利亚盟国阳出的苏萨姆03式。

如此多的新型导弹集中在石油三国狭小的空域里,别说远程导弹,就连美利亚的空军战机已经损失了10多架,眼瞅着原本的闪电战就要熬成消耗战。

其实也难怪政变上台的杰克逊头痛,作为举足轻重的大国,他所发动的这场战争已经开始脱离了他的可控范围,这场战争所引起了连锁反应不得不让他重新坐到国家联盟总部的谈判桌前。

军事方面:俄尔等国不约而同的加大了军援,尤其是在石油三国与他们分别秘密签署了长长的战后石油销售协议之后,俄尔为首的几个军事大国纷纷开始了最大规模的军事援助计划。

反正石油三国守着油田,不缺钱。几个大国也乐于将自己的先进武器都拉出来参加一把实战演练,战果好,无异于做军火广告,战绩差点反正也不赔钱。

如此一来,注定了光靠飞机、导弹,美利亚是无法完成其战略目标的。最终决定战争的胜利,还是要靠陆军。

而为了解决兵源不足的问题,石油三国从战争伊始就开始斥巨资,大量招聘雇佣兵。更加可怕的是,几乎所有信仰伊斯拉教的国家都竖起反抗新十字军的旗号,一方面打着民间的旗号派出了大量的志愿兵,另一方面自愿出资,替石油三国招募雇佣兵,甚至于有个别极端宗教国家,已经按照美利亚的士兵官衔,开出了猎头赏金,据说一个下士,只要有人提来了他的脑袋,就可以获得同等重量的百元面额的美钞。

政治方面:伊斯拉教派的国家组成了统一战线,联合俄尔等大国对美利亚及其盟国展开了全面的政治不合作运动,以至于各种全球型的议题都无法得到通过。

经济方面:因为石油的大部分产地都相对集中在伊斯拉教派国家区域内,他们的联合抵制,导致了全球性的能源危机,如此一来,本已经陷入危机的全球经济继续大幅度跳水。

至于社会舆论方面,全球的舆论都陷入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讨论,大争辩中。自由岛发生悲剧的消息开始被雪藏,这下终于看准了时机,姗姗来迟,果然在被公布出来后,没见翻起多大的浪花就被战争的大浪给拍到了公众视角的海平面之下。

而经过两个星期的沉淀,原本群情激愤的美利亚人也开始降温,毕竟战争进行到这个份上,尤其是一段士兵血淋淋的脑袋和数沓美钞被放在一个天枰上的视频被别有用心的人在电视上插播之后,所有的美利亚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成为赏金猎人的猎物,人头放在天枰上成为换钱的商品。

开始静下心来思考这场战争的民众终于掩不住心中的疑惑,走上街头,竖起了反战的标语。

那一刻的总统杰克逊迫于以上种种,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已经派人联络了几个全球主要的媒体,他将组织一次全球性的直播活动,在整个未蓝星人的面前播放那份被验证真实的录音。

如此一来,让人们都能听到那个阴谋,相信不论国内还是国际的形势都会有所改观。

当然,要向更好的达成自己的目标,必须要团结一部分国家,打击一部分国家,还要分化一部分,眼下的情形,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是铁板一块,至少东华就一直采取对外中立的态度,尽管他们也向三国提供武器,但立场却不像俄尔等国那样坚决。

尤其是现在,三天前才对美利亚进行了国事访问的东华元首,专程提出要参观美利亚联合制药公司,并盛情邀请联合制药参与到东华狂犬变种流感的疫苗研发中去,由此看来,东华的防疫工作只怕已经到了攻坚阶段。

他已经下令政府控制住联合制药公司,尽管白均一是东华裔,但毕竟联合制药在美利亚的辖下,拿住了疫苗研发这一关,未尝不是一枚让天枰倾斜的砝码。

当然,飞机上的总统杰克逊不会料到,他的砝码,联合制药的老总白均一此刻正急得焦头烂额,因为他的侄子白彦青不见了,自从核弹爆炸的那一晚,他就再没见过自己的侄儿,甚至于白彦青的死党皮特也一同失踪了。

开始白均一还没感觉怎么样,毕竟那两个家伙经常偷鸡摸狗、神出鬼没。可三天前,大哥白度来电话,聊起来俩人才意识到,白彦青这小子竟然十多天没动静了。

这兵荒马乱的,白均一是真急了。

就这功夫,电话铃声响了。

“喂,是彦青吗?”白均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顿时来了精神。

“我是克鲁斯。”对方的声音有些嘶哑。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教授您,怎么又换号码了。怪不得一直联系不上您。”白均一的口气变得十分恭敬。

毕竟对方是自己大哥昔日的研究伙伴,那一年的诺兰生物学奖金就是他跟大哥白度平分的。

不仅如此,就在10天之前,克鲁斯主动联系了自己,提出将其自主研制出的鼠疫流感病毒的疫苗专利卖给联合制药。

在经过实验室确认和临床之后,这种疫苗对鼠疫流感病毒具有良好的疗效,一经推广,让已经被隔离的乌克莱国绝处逢生,无数的患者得到了有效的缓解和治疗,并最终使卫联体解除了乌克莱地区的最高处置措施。

因为克鲁斯教授本人似乎淡薄名利,坚持隐身幕后,这也为联合制药和白均一本人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和荣耀。以至于被变异流感病毒困扰的东华国,进行国事访问的元首都亲自莅临联合制药,当面向白均一发出了合作的邀请。

如此的殊荣确实让东华长大的白均一倍感荣耀,这才想起跟大哥白度通话显摆一番,接着才发现白延青不见了。

如今克鲁斯教授又主动联系,白均一自然求之不得。

“教授,上次合作的专利费我一直想支付给您,但却没有您的帐户,您如果不来电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白均一保持一贯的客气,早就耳闻专心做学问的人都是书呆子,看来一点没错,这位克鲁斯教授就似乎连钱都想不起要。

“不急,我听说东华国想要跟你合作研发新变种病毒的疫苗?”多年没见,克鲁斯的声音竟然如此沙哑了,以至于第一次通话的时候,白均一压根儿就没听出他的身份。

“是的,但这种偶合性变异十分难对付,莫非教授您有兴趣?”精明的白均一很容易就扑捉到了对方的意思。

“不错,但这次我准备亲自对付这种病毒,你提供设备、原料和人手,并负责销售,我来主持研发和生产疫苗,不过事成之后我要五五分成。”克鲁斯沙哑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好!”没想到白均一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欣喜的语气竟似占了莫大的便宜,不过,白均一的心底深处却泛起了一丝波澜:这个书呆子教授怎么也懂得五五分成了!

放下电话的白均一没来的及多想,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叔叔,是我!”话筒里传来白彦青的声音。

“你个混小子,跑那里野去了!”白均一因为克鲁斯教授的缘由,明显心情不错。

“叔叔,你肯定猜不到,我们在海上,在一艘大游轮上。”白彦青一阵小得瑟。

“野够了就赶紧回来,你可已经开学了。”白均一忍不住又要摆大道理。

“知道了,叔叔,还不是怕你找不到我,跟我妈告状,我要挂电话了!”听白彦青的语气似乎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在等着,有些急切。

“等等,你钱够不够花?”白均一赶紧补充了一句。

“够花,我挂了。”之后白均一的听筒里就只剩下电话那端的盲音。

“这个混小子!”刚接了笔大生意,又找到白彦青的白均一心情十分开朗。

而此刻的白彦青确实在海上,女王号上,这家伙正跟皮特咬着牙在赌博机上较劲儿。

旁边林莎和约翰.斯特朗则站在一旁看热闹。

女王号上次停靠,原本计划出海的权贵们都临时取消了行程,如今整个女王号上搭载的大都是青帮的头面人物,唯独缺了易风四个。

原来,约翰.斯特朗给青帮出的第一个主意就是把骨干都安排到船上,随船出海。

如此一来,即便当局想要加强对青帮的监控也就没那么方便了,就算是想要暂时拘押青帮的头头脑脑,那在茫茫的大海上至少也要跑个三五天的,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林莎他们回旋的了。

不仅如此,一旦易风的计划奏效,恼羞成怒的杰克逊万一查明了事情的原委,说不定会对涉入其中约翰和林莎,当然还有白彦青和皮特作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在风暴来临之前,敬而远之、退避三舍便成了上上之策。

当然,约翰.斯特朗所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个主意不单单让青帮出了海,夏侯老爷子从林莎那儿得到消息,老头二话不说也有样学样,骨干分子全都上了船,纷纷深入到了远洋走私活动的第一线。

而约翰上校更没有料到的是,他的这个主意,为大灾难到来之后,血兰佣兵团的最终崛起,深深埋下了一根柱石。

第五十章 计划外

AC228年01月14日上午11时,整个未蓝星的人都有幸目睹了发生在最高国家联盟驻地德孟力克,对全球直播的精彩一幕。

有人说那是一场闹剧,有人说那是一场喜剧,还有人说那是一场悬疑剧。

屏幕上,巨大的椭圆形穹顶高高耸起在主会场的上方,无数璀璨的灯光如同繁星,将温柔的光洒在下面围坐的各国元首身上。

围绕着中央圆形会议桌的议事厅,阶梯式环绕着上千张座椅,几百个国家的元首一层层围坐在中央,最外围除了各国的官员,记者,最显眼的的就是长枪短炮的摄影机、摄像机,当然还有卫星直播设备。当然,为数最多的还是遍布每一个角落的安保人员。

此刻,全世界都在认真倾听着美利亚总统杰克逊主动要求公开的那段录音,所有人耳朵里听到的都是石油三国的首脑正跟侯赛因商量着如何对美利亚本土进行核武攻击。

每当录音里三国中的某国的元首说话时,很有职业素养的直播媒体就会恰如其分的把镜头拉近,给正坐在元首席中间的该国元首一个大大的特写。

此刻,电视画面上就是满脸大胡子的伊马达总统阿卜杜勒,但显然,尽管正播放的录音里,阿卜杜勒对美利亚的语气十分激愤,但镜头中的他却面带微笑,泰然自若。

“伪君子!”

“魔鬼的微笑!”…….

守在屏幕前的美利亚愤青们,再一次的义愤填膺,群情激奋,如果不是怕听不清楚下文,早就憋不住要高喊口号了。

“各位元首,先生们、女士们,以及屏幕前所有爱好和平的人们。正如你们所亲耳听到的,我们美利亚政府作为负责任的大国,维护和平的中流砥柱,是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侵略他国,挑起纷争。

我们所正在进行的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更不是诋毁我们的人所说的侵略,而是审判,一场正义对邪恶的审判,一场和平主义对恐怖主义的审判。”

新任美利亚总统杰克逊在录音播放完之后,站到话筒之前,面对全球的观众,好一阵慷慨激昂。

这番言辞,倒也换来了不少掌声,但紧接着,大胡子阿卜杜勒从容的站起身来,似乎有话要说。

“作为交战三国中的一员,我们现在才很荣幸的获悉,究竟副总统…抱歉,是总统杰克逊先生凭借怎样的理由侵犯我们的领土、炸毁我们的城市、屠杀我们的人民。”阿卜杜勒蓬松的大胡子显得十分威武。

“现在,我们终于知道原来是这样一份录音。”阿卜杜勒鹰隼般的目光横扫了整个会场。

“既然一份录音就能成为侵略的理由,那么我手中的另一份录音也应该具有同等的效力。请秘书长和各位元首给我们三国一个可以同等申诉的机会。”

尽管阿卜杜勒外貌粗豪,但行事却并不鲁莽。

在得到与会元首和秘书处的首肯之后,未蓝星的所有观众都有幸倾听了第二份录音。

当声音从扩音器中钻出来的时候,杰克逊总统的脸绿了。

录音共分三个文档,第一个文档里当时还是副总统的杰克逊与美利亚国家安全局的局长欧文的密谈,两个人正在密谋如何用一颗核弹来制造事端,将总统奥斯特赶下台,政变夺权;第二个文档里,则是欧文与石油大亨文森特(公墓山别墅的主人)在谈生意,商量嫁祸给石油三国后,如何战后进行利益分配;第三个文档则是欧文正在训斥眼镜蛇的乔治.奥森,怪他没能控制住毒贩詹姆斯那个疯子,让本应该被收回的核弹头落入了詹姆斯的手中,并启动了触发模式。

阿卜杜勒突然拿出的这段录音,无异于另一颗核弹,它被触发的威力强大到足以让亿万美利亚民众大脑短路的程度,即便是那帮愤青也不由得心灰意冷,目瞪口呆。

终于回过神来的杰克逊“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伪证”、“栽赃”、“陷害”!

他自己做的事情自然最清楚,他压根儿就从未与欧文进行过如此一番对话,天知道录音是怎么来的。

“杰克逊总统似乎有话要说,你是不是想说录音是伪造的。”阿卜杜勒眼瞅着杰克逊站起来,却先替杰克逊说了出来。

“不错,这是典型的作伪证,诬陷!”杰克逊倒是理直气壮,大义凌然,这家伙确实没做这件亏心事,自然就无所畏惧。

“既然如此,我建议咱们当场判定录音的真伪,就麻烦杰克逊总统把贵国判定核弹录音真伪的鉴定团队,连同所需设备都请到会场来。”

杰克逊没想到阿卜杜勒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真就差点被他给唬住了,但立刻就反应过来,没有人比自己更确定那段录音是假的,既然对方提出要验证,还是用美利亚的技术人员,那杰克逊自然更要顺水推舟了。

“好吧,我立刻调派人员,也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杰克逊一点都没有示弱。

整个联盟议事厅的议事日程被双方突如其来的插曲给彻底打断了,几乎所有人都无法预知事情下一步的方向,即便是阿卜杜勒和杰克逊,也不能。

40分钟之后,数台仪器以及五名技术人员出现在了会议厅的中央区域,所有人目光都集中过来,甚至后排距离远的都站起了身子。

“请秘书长能够同意,将媒体的直播镜头对准鉴定人员的上方,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杰克逊的提议得到了集体性的赞同,不久几家全球性的直播机构的焦点对准了技术人员的手中操作。

“且慢,既然如此,我希望杰克逊总统也能把你掌握的录音资料拿出来,我们把两份录音资料放在一起,一步步进行相同步骤地比照鉴别。”阿卜杜勒尽管心里也没底,但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镇定沉着。

阿卜杜勒的意见也很快被采纳,几乎全球的人都有幸亲眼目睹了录音资料进行技术鉴定的全过程,每一步的鉴定结果更是被细心的媒体通过屏幕下方滚动字幕的方式呈现在众人面前。

半个小时之后,五位技术人员站直了身子,其中一位长者手托着两份资料,站到了话筒前面,元首席上的阿卜杜勒和杰克逊都不约而同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各位元首,我们奉命进行鉴定,最终我们一致认为,两份录音都具有真实的声纹特征,两份录音资料都同样真实可靠。”

“不可能,我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在撒谎!”杰克逊闻听此言,简直是五雷轰顶,没想到竟然被自己人捅了一刀。

“总统先生,这可是贵国的鉴定人员给出的结论。”阿卜杜勒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然后紧跟了一句:

“你说不可能,也从未有过这段对话。那么,同样作为国家元首的我们三个难道就可能与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侯赛因密谈,商量怎么拿核弹炸你们美利亚?”

阿卜杜勒的一席话说的堂堂正正、掷地有声,随之而来的则是整个议事厅死一般的沉静。

而此刻,联盟总部上演的这一幕的始作俑者,易风正悠然自得的在一艘远洋货轮上,一边有滋有味的看着屏幕上自己导演的大戏,一边忙着炖肉。

传奇四人众一个不拉,全在这艘从美利亚出发,驶往东华的货轮上。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仇已经报得差不多了,也该回东华了。

好在离开时,易风已经把老谋深算的约翰.斯特朗给拉上了青帮的贼船,且不论那家伙能呆多长时间,但只要双方建立起了这层关系,约翰.斯特朗不论将来会不会复职,能不能被当局重新起用,至少娇嫩的林莎及其领导的青帮都不会被人轻而易举的收拾掉,再说还有郑东、夏侯夫妇,当然还有白狼和老鼠。

其实,潜意识里,自从林莎加入了血兰佣兵团,财迷的易风就自然而然的把青帮当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而那艘女王号就是自己的后花园。

要不然易风又怎会费那么大劲把“银狐”约翰.斯特朗给拖上了贼船,毕竟就算美利亚的战火把天烧下来,他易风也不会眨眨眼。

“把这个给老莫船长,让他照这个坐标行驶。”

吃饱了饭的易风摸过一张纸来,写了个坐标,交给了一直跟他赌钱的货轮水手。

没多久,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就推开舱门走了进来。

“小伙子,你真要去这个地方?”老头捏着手里的纸问到。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易风满面含笑。

“先不说已经偏离了我们的航线,这个地点可是属于台岛的管辖海域,你们应该也知道,台岛一直想摆脱东华的控制,搞独立,我怕会遇到麻烦。”被晒得干黑干黑的老头话说得挺诚恳。

“没事儿,船不用靠的太近,我们不是还有直升机吗!”易风边说边把一份地图递了过去。

假若此刻有人懂得鉴定笔迹的话,一定会惊奇的发现,地图上随手标注的一行字正是毒贩詹姆斯的字迹,自从易风几个霸占了那驾柴鹿直升机后,大扫除的叶天语和林莎无意间发现了这份地图。

正是因为这幅地图,易风几个计划回东华的时候,才决定把那架直升机也藏到货轮上,当然这一切对船长老莫而言,都是计划外的航线,但既然龙头已经交待了,也只能按照易风的主意办。

伴随着慢慢黯淡的夕阳,从海上飘来的微风始终带着一丝凉意,西大洋的上空终于出现了第一颗泛着青白光芒的星点。

黄昏正悄悄地接近,易风四个全副武装,正盯着深蓝色的大海,静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最后的光亮也从海平面上消失时.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开始回荡起来。

停船的位置,在目的地---一座小岛的正南面,此刻正是西大洋冬季风盛行的时候,从北方吹来风很容易就将直升机的声音消弱不少,再加上汹涌的海浪声,为这次行动省了不少麻烦。

这也正是易风给出这样一个停船方位的原因,而在如同一口倒扣的黑锅样的大海上暗夜飞行,光想一想就足以让甲板上目送四人离去的船长老莫忍不住一阵阵的咂舌头。

第五十一章 断魂岛(上)

沙洲岛,位于西大洋的西部,属于大南沙诸岛的一部分,但却在大南沙诸岛中是最靠东的一座岛屿,涨潮时的面积有0.984平方公里,落潮时却可以达到1.017平方公里。由于其结构主要是火山熔岩,地热丰富,所以草木茂盛。

尽管距离台岛的直线距离最近,但由于其位置的特殊性,东华国、阳出国以及台岛都宣布对其拥有管辖权,也正因为如此,这座岛上的三个方向的海岸上各立了一个标示不同主权的界碑,但却没有任何一方的军队或平民居住在岛上。

选自《消失的岛屿》

“看到围墙了。”正举着夜视仪的赵盾小声说,即便是在一片昏黑摇曳的夜色中,也能清楚看见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随着不断靠近,众人渐渐产生了一种陆地在眼前不断扩展开来的错觉。在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高耸森林的树影切断了海岸。

同时波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被海风挟持着钻进四人的耳膜。

驾机的常飞看到前方隐隐出现了人工码头的影子,海面一条黑线延伸过来。而叶天语甚至听到了码头上的桩木在海浪的拍打下,互相摩擦时发出的嘎吱声。

不过从直升机上看下去,视野里空荡荡的,没有一艘船,长长的围墙向一条灰白的腰带,将海岸线与身后的山丘与树木隔断。

从高处看,被围在墙里面的有一座高高的灯塔,就建在一片山坡上,在灯塔旁边有七座建筑物,其中有六座位于灯塔的同一侧,靠近海湾一面修建,整个布局排成一个大大的S型,间距相等。而最后一个则位于灯塔的背面,因为山坡的关系,只能看到大半个房顶。

虽然已是晚上,但整个岛屿黑漆漆一片,没有一点光,黑影般伫立的树木以及掩映其间的建筑物都让人感到死一般沉静。

“落到那个船坞的后面。”易风指了指远处的一块空地,刚好在人工码头的船屋侧面有一片空地,就躲在船屋阴影里,旁边就是一片乱石,远远看去,直升机落在那里就跟一块巨石差不多。

一行四人从直升机上下来,检查了一下装备,然后从阴暗的岩石中间穿过去,开始向围墙进发。

前面的地面猛地向上倾斜,四个人攀上一块巨大的岩石,看了看围墙的结构,然后悄无声息的蹲到了围墙上。

原来在高大围墙掩蔽下,还有一个个面积不大的铁皮小屋,远远看去仿佛众星捧月一般,类似的众多小屋把灯塔下的建筑群围在中间。

整个建筑群里漆黑而安静,虽然建筑群距离围墙距离并不是特别遥远,但在前往建筑群的路上是一片不该有的开阔地,低矮的草丛,连一颗可以藏身的石头都没有,那个小屋就成了唯一的落脚点。

常飞第一个到达了小屋的大门,用力把它推开,里面没有光,也没有警报。易风三个悄悄潜进了小屋,殿后的赵盾用肩膀轻轻合上了门。

屋里一片寂静,除了四人的呼吸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一股霉味飘散在空气中。

四人压低了身子,常飞的电筒光慢慢向黑暗中扫了进去,屋子里空空如也,连窗户都没有,残破的木地板、钉进墙壁里的钉子上挂着灭火器以及一些兽皮,下面摆放着一张工作台,另外还有脚凳,这似乎是更像一间猎人的小屋。

突然,叶天语毫无征兆的打开了自己的电筒,易风三个很自然的回头看,却发现天语正忙着打手势。

意思是说门外有脚步声过来,而且不只一个人,这些人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果然易风也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出现在四周,但临近房门外不远处时却消失了,看来他们在那里停了下来。

四个人闪开门的位置,但门把手并没有发出喀喇的响声,大门也没有被突然踢开,周围寂静无声,显然他们就这样等在门外,仿佛在集结兵力。

其实,在叶天语警告的时候,易风想过要冲出去,但对方是从四面围过来,出了小屋可就真是无遮无挡。

如今双方的距离已经缩短,易风示意了一下赵盾,赵盾从背包里拣出两颗烟雾弹来,准备拉开门,从门缝里丢出去。

就在赵盾准备开门的瞬间,自动步枪的闪光一下子撕开了漆黑的夜空,无数子弹钉在门上,瞬间把木门射的千疮百孔。

枪声越来越响,看来开枪的人正在慢慢向他们靠拢。易风四个现在就像钻进瓶子的老鼠一样,被堵在了里面。

现在看来,这个小屋里一定设置了十分隐蔽的警报系统,看起来像是猎人的小屋,实际上却是死亡的陷阱,易风也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从墙上下来,就有这么一个合适的地方藏身。

趁着对方还没有破门而入,寻一个法子脱身,就成了当前的要务。

常飞的手电筒早就关掉了,易风努力回忆自己刚才看到的小屋的布局。

“常飞,踩上工作台,把房顶划个洞出来。”易风一边小声说,一边把自己的红光匕首递给了常飞,毕竟常飞自己的那把先前在公墓山的时候给了安德鲁。

四人中身材最高的常飞接过匕首,轻轻一抬脚就站到台面上,好在房顶不是太高,挥手间一个直径1米的圆洞就被割下来,而此刻屋外的脚步声更近了。

常飞轻轻一提气,一纵身,欣长的身躯像飞鸟一般悄无声息的钻了上去,平伏在房顶上,然后手往圆洞里一伸,叶天语被提了上来,之后是赵盾,当易风最后一个飞身上房时,早已经残破的木门被轰开了。

易风在房顶上指了指门的方向,四个人瞬间从房顶端着枪向有门的一侧一跃而下。他们出来,而敌人刚好进去,赵盾更是跃下时随手从圆洞里丢了一枚手雷进去。

显然,巨大的轰鸣声和冲天而起的火光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等子弹开始再次追在四人的屁股后面跑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暗淡的星光里冲进了另一片昏黑之中。

易风一行人来不及思索,很快就冲到了灯塔下最近的的第一座建筑物下面,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就干脆一口气冲到底好了。

湿冷的皮靴踩踏着混合了坚硬岩石碎渣和软泥的土地。巨大的灯塔将阴影将易风他们冲过去的那座建筑压在脚下。

没费多大力气,赵盾就弄开了那扇铁门,转身朝枪声传来的身后一看。易风和常飞正举枪对准刚才那间小屋不停点射。

赵盾手中的MP5微冲一梭子子弹扫过去,全钉在了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人胸膛上。可没想到那三个家伙身子只是晃了晃,继续向赵盾方向冲过来。

“靠,防弹衣!”赵盾有些傻眼。

“不,是僵尸。”叶天语指了指被炸开了花的小屋旁边,暗淡的星光里,一个浑身冒着火焰,失去左臂,却用右臂举着被已经炸坏了枪管的自动步枪往前冲的家伙。这自然就证明了正发生的一切。

有些难以置信的赵盾瞪大了眼睛,再次瞄准冲的最近三个家伙的脑袋,一阵枪声过后,三颗脑袋被依次打爆,三具躯体这才栽倒在地。

“会玩枪的僵尸!真是疯了。”赵盾忍不住撇撇嘴,闪身进了建筑,随手拎起一把椅子,把金属腿往门上一塞,彻底卡死了门的把手位。

而外面的枪声竟突然停止了,敌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突如其来的沉静中,只有这个闷热的房间里四人的喘息声在不断回响。

常飞和易风正举着手电筒仔细打量,这座建筑外部体积看起来挺大,里面却是面积有限,显然墙体是加厚的,而房间里陈设也十分单一,就是堆满了桌子和电脑。同样没有窗户。

“外面那帮家伙真的是僵尸?”赵盾跟在易风的身后,尽管当初李树一教授早就提出过这种假设,但真正面对时,任谁都会犯嘀咕。

“看来是了,其实当初进了商务机的约翰上校怀疑两个飞行员被洗脑的时候,我们就该去仔细看看,现在看来,那两个人也是像这帮家伙一样的怪物,要不然怎么会泯不畏死呢?”易风边举着手电筒,边回答。

“会不会是约翰上校发现了,没告诉我们呢?”常飞的电筒光柱一边沿着墙上的电源线延伸,一边质疑道。

“万事皆有可能!”易风沉声答到。

当常飞的电筒光终于发现一个开关盒的时候,距离最近的叶天语随手扳下了开关。

头顶的荧光灯闪烁几下之后亮了,四个人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一下子明亮得让人有些头昏眼花。

整个房间总共有八张桌子,每一张上面都摆着一台电脑,地上散落着不少纸张。粉刷过的墙壁上空空如也,在房间西侧有另一扇门。看位置是通往旁边的另一座建筑物,赵盾过去试了试,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反而放了心。

有了光、有了电,易风他们要做的就是打开那些电脑,看毒贩詹姆斯誓死效忠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此刻沙洲岛的实际控制者,一个秃顶、鹰勾鼻的老头正像一只嗜血的秃鹰一般盯着研究所里的中央电脑。

早在3个小时之前,老秃鹰就发现有人正侵入自己的圣地,被棱梭小队围歼了大部分,小部分调进了陷阱,成了自己的试验品,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而且不顾投梭小队的威胁,竟明目张胆的开启了电脑。

惊诧过后,秃鹰坐在电脑前,仔细盯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面面,屏幕显示有人正在第一幢建筑物中使用研究所内部的操作系统。

毫无疑问,除了中央电脑以外,其他设施的分组电源早在好几个星期以前就已经被完全关闭了。

“这帮家伙的智力应该更高一些,说不定意志也更坚强些,假如拿他们做培养体,会不会更优质呢?”

坐在电脑前的老秃鹰有些期待了。

第五十二章 断魂岛(中)

也难怪老秃鹰如此的期待,他所负责的这个培养基地正在进行一项重大的研究,课题就是如何让试验体拥有部分自主意识又能接受血侍者的控制。{泡。书。吧,小。说。网}

老秃鹰看了一眼厚厚的玻璃板隔开的实验室,里面十几个穿着实验服的研究人员正如同幽灵一般,有的举着实验烧杯乱晃,有的正假模假样的把一些药剂从玻璃柜里拿出来又放回去,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更有一个年轻男子,不知道是在金属盘里混合着怎样的药剂,时不时腾起一团火苗,尽管他的脸已经被烤得像龟裂的老树皮一样乌黑,却仍在进行着这种无畏的实验。

老秃鹰心中的怒气忍不住又往上冒,就是这帮废物把研究给搞砸了,不但如此,把他们自己都搭了进去,这里发生的一切万一让主人知道,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一想到主人,老头的怒火瞬间变成了寒冰,心里瓦凉瓦凉的。

该死的程式,自己立功心切,竟然听信了这帮家伙的鼓噪,答应了使用所谓的程式。

尤其是在对棱梭小队改造之后,这些不死的卫士确实获得了部分意识,至少可以举起自动步枪搂火。

但这种成功的喜悦并没能持续多久,玻璃板后面的那帮废物不久才发现,棱梭小队只能像机器人一样按照设定对规定区域,也就是围墙之内,建筑群以外的区域进行武装守卫。

而且这些家伙没有敌我概念,只要有人钻进了灯塔建筑群,棱梭小队就判定为自己人,自动停火。

更倒霉的这帮改造后的家伙,信息素变得极不稳定,即便是血侍者站在他们身旁,也无法进行有效控制,而这一弊端的发现却是用血的代价换来的,实验室那帮穿白大褂的就是疏于防范,被突然失去控制的改造体在试验台上挣脱开来,然后被感染的。

如果不是不久前进入的那批入侵者,彻底绝望的老秃鹰自杀的心都有了。

所谓因祸得福,少部分落进陷阱中的入侵者被感染后,竟然表现出了令老秃鹰欣喜的效果,从对方的装备和身体素质看,来人应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或许正是军人特有的坚毅性格,让这帮家伙在感染之后意外的出现了老秃鹰梦寐以求的效果:存在意识而又可以控制。

尽管为了获得实验数据,老秃鹰不断的加重药物剂量,最终导致了有几个入侵者的意识彻底沦陷,但老秃鹰已经是收获颇丰,至少他明白一点,培养体的实验效果与其自身的智慧和意志成正比。

看着屏幕上画面,老秃鹰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扩大,拳头中已经有血丝渗出来,指尖的指甲因为喜悦的紧张感已经嵌进了手掌中心部位的嫩肉里。

正操控电脑的常飞除了找到一张电子地图,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就像是对方预先知道这里会被侵入而提前把那些东西都删除了一样。

易风几个围在周围,叶天语则时刻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但听脚步声,那些不死的卫兵竟然散去了。

常飞按下某个按键之后,画面突然变得更加明亮,看来终于找到了摸进中央系统的后门。

“在这儿。”常飞一指屏幕,四双眼睛都集中到那里。

“以实验数据来看,可以暂时划分为四个级别,红色级别的形态是最基本的,也是最简单的,在剂量5的情况下,意识系数只有十,完全可控。在剂量10的情况下,意识系数是……”

看到这儿,屏幕一闪,画面消失了。

“系统崩溃了吗?”易风担心地问道。

常飞皱着眉不断敲击键盘:“不,是程序被封锁了,看来对方已经察觉了。”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转移。”易风抓起放在桌上的枪,就准备撤。

“怎么走?”常飞从电脑旁站起身

“按地图。”易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要靠刚才电脑上找到的那幅地图,去摸地下研究室的老巢。

从地图上看,入口就在灯塔后面的那栋独立建筑里。

“会不会有埋伏?”有了先前的一幕,赵盾有些担心。

“估计里面的人正等着我们去呢,你想他们能让我们轻松离开吗?”似乎是验证易风说的话,打开第二扇门,四个人还没来得及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就眼瞅着原本空旷的草地突然动了起来,一块块人型的草皮仿佛通了电一般“呼啦啦”纷纷直立起来,迈开大步冲过来的同时,密集的子弹呼啸而来。

这下四个人终于明白了,怪不得翻进围墙的时候,叶天语和常飞都没有发现这帮带枪的僵尸,这帮家伙竟然把自己埋在地下,都是些死透了的家伙,自然没有活人的感应,叶天语也听不到他们的呼吸。

但易风则有些郁闷,又有些纳闷,自从上了小岛,自己原本对僵尸的那种特殊感应竟然失效了。

易风的视野之内,每一声枪响,最前面的僵尸就会有一个要么被掀开了脑壳,要么眼睛上留下一个黑洞,当然也有子弹从鼻子或额头钻进去的,暗夜中看不明显,但无一例外,都栽倒在地。

看看蚂蚁一样围过来的僵尸守卫,子弹也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在易风和常飞不断击倒围过来的僵尸的时候,赵盾已经在收拾旁边建筑的那扇门了。一旁护卫的叶天语惊讶的发现,僵尸群射击子弹的弹着点离四人越来越近了,已经有子弹落在了叶天语身旁15公分远的石墙上,没想到那帮家伙竟能逐渐修正弹道。

幸亏工夫不大,四个人终于进了旁边的建筑。

赵盾再次拴好了门,叶天语已经在相同的位置打开了灯。

又是一间相同的建筑,相同的房间。

常飞打开电脑一看,相同的地图,而中央系统却再也进不去了。

唯一不同的是,在一个电脑桌下,细心的叶天语发现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

“奇怪,外面的那些怪物又散开了。”叶天语小声地说。

“怎么会这样?”四个人一起犯嘀咕。

“莫非有人在控制它们?”常飞征询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伙伴。

“有这个可能,不过他们会不会本来就被如此训练的,不许攻击这几所建筑?”

说这话的赵盾其实也有些猜不透。

“你们看,这张纸上有些东西。”叶天语用带着手套的两根手指将那张写满字的纸夹起来,放在桌面上。

四个人的目光随之盯住了那张残缺的纸张,没想到字迹竟然是东华的文字。

上面依稀写道:

“棱梭小队还在独立地进行活动,在听觉神经元突出变异之后,可以看到很明显的进步。

程式二,在同时有多个棱梭小队在场的情况下,第一队在针对目标行动之后,在目标消失(目标的动作、声音等完全消失)之前,第二队、第三队自动往攻击密度薄弱的方位迂回,并最终形成合围,直到目标完全消失。

就目前而言,其感应机能还没有提高到我们所希望的程度。从按照程式三和剧本八进行的实验来看,视觉方面的刺激效果与枪械的协调度依然没有得到明显提升。

不过明天可以感染一批新的棱梭小队,在讨论是否要移植热感应功能之前,还是继续提高本身感觉器官的协调度……”

纸页中下面的内容被撕掉了,再在一团纸屑之中寻觅,那谈何容易,而且时间也不允许做这种拼图游戏。

“看来,那帮打不死的家伙就是所谓的棱梭小队,但无论如何,建筑物对我们而言是相对安全的,咱们继续!”说者枪口指了指另一扇门,常飞率先冲了出去。

此刻,坐在中央系统内的老秃鹰目睹第二座建筑的电源开启之后,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看来,他们终于发现了建筑物可以存身的秘密。”

老秃鹰饶有兴致的打开了第三座建筑的监控,所以比前两座建筑物多了监控设施自然是有原因的。

监控屏幕上被分成两个画面,上面画面对准的是建筑物的房顶,房顶上布满了铁丝网,十几只猴型的黑色变异兽正用四肢的勾爪,倒挂在房顶上。

猩红的眼睛,惨白的利爪,还有耷拉着的长满倒勾样肉牙的黑红舌头,无声无息的等待着推门而入的猎物。

而下面一副画面则是一个漆黑的空间,地上却铺满了绿油油的藤状植物,那些植物既没有叶,也没有花,只有长满刺、手臂粗的藤条。

别人或许不知道为什么是两幅画面,等着看戏的老秃鹰心中却明白,画面中间的断层实际上是翻板机关,只要有人进了三号建筑物,即便不被猴型怪物分食,也会翻落陷阱,被食人藤生擒活捉。

当老秃鹰从三号建筑的音频设备里隐约听到建筑外传来枪声的时候,他知道,侵入者已经从二号建筑中出来,开始行动了,枪声就是棱梭小队与之交火的明证。

老秃鹰期待的心更加迫切了。

3分钟很快过去,期盼已久的老秃鹰只听到时断时续的枪声,却始终没见人推开三号建筑的门进来。

“难道那群家伙蠢的弄不开门?”老秃鹰皱了皱眉。

“不会是没进门就被棱梭小队全歼了吧!”想到此,老头竟忍不住有些失望。

看来是高估了这帮残余的侵入者,假若连棱梭小队这一关都通不过,就这份心志,就更不用指望他们能帮助自己获得更多试验数据了。

就在老秃鹰心中悱恻,一愣神儿的功夫,突然一个监视屏光闪了一下,就黑屏了,把老头吓了一跳。

“怎么是7号建筑的监视器?”老头看了看黑屏的位置,屏幕上房贴着一个大大的七字。

“难道那帮家伙没去3号建筑,直接去了7号?”老秃鹰心中一震,

“莫非他们知道3号有埋伏,但他们怎么会知道?”老头一下子有些心里没底了。

敌人精明是一回事儿,但太精明了对自己而言却不见的是好事,这万一…….

其实,假若7号建筑的监视系统没有被易风他们给崩掉,老秃鹰自然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咱们怎么直接跑这儿来了,说不定其他建筑里还有别的资料。”赵盾一边忙着把最后一个弹夹掏出来,一边问。

刚才就知道跟着易风在那帮不死守卫的枪林弹雨里一路猛冲了,压根儿就没来得及问为什么。

“反正对方把中央系统都关闭了,肯定知道我们来了,入口在这第七座建筑里,我们还费那个劲干嘛。”

易风边说边端着枪,开始在建筑里打转。

房间挺大,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杂物存放室,但地图上标明,入口就在这座建筑里,四个人正忙着到处找地下通道。

“我这就叫活学活用!”易风不忘自夸一番。

“你学什么了?”常飞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四人相处的时候,老喜欢跟易风较真儿。

“两点间直线距离最短!”没想到易风家假模假样的抛出这么一个旧书袋来。

另外三个人闻言都一起撇撇嘴。

假若老秃鹰听到这话,肯定会大跌眼镜,想必这就叫懒人自有懒人福吧!

“快看,这箱子里是什么!”赵盾用脚尖点开墙角的一个木箱,一阵惊喜。

“门,这里有三扇门。”叶天语的声音也从另一个角落传过来。

第五十三章 断魂岛(下)

既然找到了门,赵盾也忍不住扔下木箱,跟易风和常飞三个凑了过去。

那个墙角竖着一个破旧的屏风,细心的叶天语发现门的地方就在屏风后面遮挡的墙上。

三扇半米宽的单门仿佛贴在墙上的一般,假如不是细小的门缝勾勒出门的形状,确实不宜察觉。

而在三扇门的上方,依次排列着红、黄、绿三色蘑菇头按钮,看样子是控制门的开关。

四个人站在三扇门前,一阵沉默不语。

“这门有些蹊跷,估计只有一扇是生门。”赵盾看了看按钮,望了望周围的同伴。

“红停、绿行,你们说会不会跟交通灯一个道理。”叶天语轻声细语。

“也可能相反!”常飞答道,毕竟敌人考较的就是双方的心理。

“如此说来,黄灯或许最有可能了。”易风边说边皱起眉头,毕竟已经走过来的这段路径有些过于顺利了,顺利地让易风心中有些忐忑。

四个人可不是来旅游的,单论那帮懂得放枪的僵尸守卫,对方的可怕就可想而知,如此的对手能轻而易举得让敌人闯进自己的巢穴,还留下一幅地图?

易风怎么想都感觉在做梦。

“那就试试。”赵盾说着就要去按黄色的按钮,手刚伸出去,就被一左一右的两只手同时抓住了手腕,正是站在左右的易风和常飞。

易风和常飞相互对视了一眼,不自禁的相顾点点头。

“还记得教官讲过的那个杀人屋吗,这个机关太简易了,有些可疑。”易风对赵盾说。

“天语,你来听听。”常飞自己先把耳朵依次贴到门上,摇了摇头,这才招呼叶天语。

“风声,三扇门后面都是轻微的风声。”叶天语仔细辨别了一番,眼睛中满是疑色。

四个人目光在三扇门之间往来反顾,颇费踌躇。

“赵盾,你刚才发现什么了?”难以抉择的易风突然想起来,他这么一说,常飞和叶天语也回过神儿来。

“你们来看,是枪。”赵盾快步走到木箱出,枪管再次挑开了木箱盖子,一个一米见方的箱子里装了满满的,全是那帮僵尸用的M16和配套的子弹,黄橙橙的泛着油光。

对于易风几个而言,刚才从第二座建筑一口气冲到这里,中间足足隔了一个小山坡,围追堵截的僵尸护卫不知道被爆头了多少,但弹药耗损也极其严重,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眼下的枪械弹药,自然是无易于雪中送炭。

“最好别碰,说不定是那帮僵尸用过的东西。”叶天语一想到刚才被自己打烂的那些头颅,就有些心里不舒服,尤其是弹药上蒙的那层暗淡的油光。

“有道理,这弹药补充的也太及时了,记得邵教官说过,聪明的敌人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赵盾对自己开始时的惊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一脚把木箱盖子给踹上了,发出“嘭”的一声响。

“不对!有些不对。”没想到叶天语突然面露惊诧之色。

“怎么了,天语?”赵盾抢先问道。

“声音不对,木箱闭合时产生的声音不对。”叶天语说得十分肯定。

易风三个顿时警觉起来。

这么多年的训练,他们的训练都是极具针对性地,叶天语的耳力更是被教官们千锤百炼出来的,加上天语人又细心,过去每次实兵演练,叶天语总能知微见著,帮上大忙。

“箱子底下似乎是空的!”叶天语看了看三人,轻声说道。

“我来搬开它。”赵盾把枪往后一背,两手抓住木箱,用力一提。

只听得呼啦啦一阵乱响,紧接着就见赵盾噌噌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两只手抱着个空箱子,瞪着大眼睛,傻乎乎的看看手里的箱子,又看看自己的伙伴。

本来看过了箱子里的东西,赵盾知道该用多大的力道,可没想到双手一用力,竟然被哐了一下,手里的箱子却轻飘飘的,以至于不自禁的往后面倒退了几步。

驻足一看才知道,敢情这破箱子竟然没有底板,就一个带盖的空壳,自己这么一提,自然罩在里面的枪械、弹药都哗啦啦的摊下来,子弹跑满了一地。

对面站着的易风三个先是一阵诧异,但紧接着就灵光闪现。

“快,赵盾,拿木壳子把箱底位置推开,下面有东西。”易风一边说一边拣顺手的工具清理满地的枪支弹药。

四个人一起动手,果然在原本箱底的位置,露出一块高出地面两厘米的金属板出来,在其中的一条侧边上,有一个圆环。

“看来,那三个门都是障眼法,这里才是入口。”易风一看那个圆环,心里就有了谱。

果然,赵盾拎过来一把椅子,刚好椅子腿能伸进圆环,用力往上一提,一个1米见方的入口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FK!”正蹲在监视屏前,小心盯着三道陷阱门以及通道入口,总共四个屏幕的老秃鹰忍不住大声咆哮起来。

停电了,竟然停电了!

“莫非是该死的希洛克在配电室四处游荡,碰下了电闸。”老秃鹰心中这般猜测,却没有勇气去那个地方,天知道有多少变异体游荡在外面。

好在还有基地备用电源,老头总算没有生路断绝,不过基地备用电源不像自己所在的中心备用电源切换那么快,至少也要5分钟。

五分钟,足以决定很多事情,老秃鹰心中十分清楚,尽管那个通道至今还没有人能活着找到并走进来,但一旦被外来者用这五分钟闯进来,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要采取措施,以防万一!”老头开始自言自语,自从小岛上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之后,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跟自己说话。

“对,这么办!”老秃鹰眼中冒出一股子凶光。

而此刻,易风四人已经出现在箱底下面露出的倾斜向下的阶梯上,刚踏上第一层阶梯,灯就灭了,四个人赶紧取出自己的备用光源,只不过四人所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头顶,靠近箱底盖板的位置,悬空的监控系统已经由于断电而暂时停止了工作。

地道一直不停扭转着,不停往前延伸,看样子是在断崖的石灰岩中开凿出来的。就像个矿坑,地道的上方悬着一个个灯泡,不过现在却没有一点光,只能依靠四人的自带光源一路前行。

忽然,走在第二位的叶天语一拉常飞的胳膊,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前面有人!

四个人排开了架势,悄无声息得向前方靠了过去。

不久之后,最前面的常飞也通过手语告诉后面的人,对方有5个人。

显然,以此推算双方的距离已经在200米之内。

不过,平心而论,此刻的四人反而放下了心,毕竟对方是人,可以被常飞感应到的活人。

黑漆马糊的,遇到僵尸可要比遇见活人危险的多。

四个人的脚步停了下来,静待着对方动作。

可等了足足一分钟,仍不见对方的动静,以常飞看来,他们连位置都没挪动一下,而叶天语的耳朵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问他们是什么人?”叶天语突然小声对易风说。

“你们是什么人?”易风平和的声音从地道里传过去。

过了10秒钟,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回来。

“我们是沙洲岛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你们又是什么人?”

“主人派我们来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易风忍不住要挂羊头卖狗肉。

“主人,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文森特疯了,他要把所有人都变成培养体,就我们几个逃了出来。”

对方显然兴奋异常,充满了硝烟散尽,父子重逢的喜悦。

“快,我们快过去,有人来救咱们了!”

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声传进了叶天语的耳朵,随后,常飞便明显感觉到五个人正移动位置,向自己一方快速靠过来。

当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一个什么东西发出的骨碌碌的滚动声贴着地面,从易风一行人脚下奔着对面蹿了出去。

当滚动声和脚步声相遇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火光飞溅。

与此同时,易风几个手中的枪在黑暗中也闪出璀璨却不断移动的星光,呼啸的子弹几乎同时钉在了对面来人的身上。

紧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常飞和叶天语同时判定,刚才的一瞬间,有四个人的反应消失了,只剩一个还在呼吸。

就在易风决定是否立时察看战果的时候,突然通道上方的灯泡闪了闪,之后便依次被点亮了。

好在灯光有些泛黄,对易风几个而言突然的光亮也并不是十分刺眼。

有了光,一行人远远就看清楚了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还有一个被炸断了腿的,正努力爬行着去拿被炸飞的枪。

抢先一步的常飞一脚踢走了那把枪,四个人一脸冰霜的盯着身穿白大褂的四具尸体,当然还有眼前幸存的家伙。

从他们的衣着和胸牌的照片来看,这帮家伙倒是没撒谎,确实像是研究人员,但相貌却令人不敢恭维了。

就眼前的这位,皮肤白得像纸一样,还在不断脱落着,肌肉翘起,皱成奇特的一团,腐烂的部分很少,正瞪着四人的双眼看上去跟正常人一般无二,如果不是鼻梁上夹着一副眼镜的半拉镜片就扎在这家伙的鼻子上,也算是个挺有味道的小老头。

“难怪天语说他们个个呼吸深缓绵长,果真是一帮傀儡。”易风一抬手,就在正张牙舞爪的小老头顶上开了个洞。

原来,这帮家伙距离越近,叶天语听得越仔细,疑心也越重。

这帮家伙自称是研究人员,但呼吸却都是深缓绵长,甚至节奏都差不多,跟易风悄悄一嘀咕,易风立时就让赵盾从包里把手雷掏了出来。

二话不说就骨碌碌滚了过去。

易风所以如此当机立断,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假若一帮搞科研的书呆子都能腹式呼吸,轻而易举地做到深缓绵长,那我们几个十多年岂不是白练了!”

第五十四章 探索

易风有选择的给几具尸体补过枪后,这才放下心来,但一种隐隐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真没想到,这种半人半鬼的东西都现世了。

四个人继续一路向前,有了灯光,速度自然快上很多。

当他们向右转过一个弯之后,易风发现一行人正向着大海前进。

其实早在之前,叶天语就提醒过,她听到的全是海浪的声音。但不死心的血兰四人众还是满怀着希望,将伤害乌兰的幕后黑手彻底解决的希望。

而眼前的景象,却让这种希望变得有些遥远。

地道的墙壁已经能感到海潮涌来时的颤动,空气也湿润很多,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腥味。而脚下的地面,光滑得根本就不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这里海水似乎可以倒灌进来。”赵盾的话引来一片沉寂,因为在通道的尽头,出现了4个光溜溜的涵洞。

洞口虽然稍有差别,但看样子无疑是导向四个不同的方向。

尽管每一个涵洞里面都透出灯光,虽然涵洞中的小路没有脚下的地道那么宽敞,但地面到顶端的高度至少也有两三米。没有人知道该走那一条。

这不同于刚才选择红、黄、绿三个按钮。

回顾左右,光溜溜的四壁上也不可能存在类似木箱那样的机关。

看来,易风四个只能选择一个涵洞进入了,像那种一人进一个洞的傻事儿,易风他们是断然不会去干的。

“竟然是四个少年,真是天助我也!”

监控系统已经恢复的老秃鹰,当看清楚涵洞前是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的时候,脸上掩不住的喜悦。

培养体的年纪越轻,可塑性就越强,再说不管四人是什么身份,能摸到这里来,肯定是优质的材料。

老秃鹰的眼中充满了贪婪的光芒。

而此刻,浑然不觉已经沦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易风一行人正端起枪,全神戒备。

叶天语先一步判断出,有人奔跑的脚步正从左起第二条涵洞里传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枪声。

声音在洞窟里不断回响,就像是很多人驾着波浪向洞口涌来一般。很快,常飞就捕捉到了一个人正七拐八拐冲出来,身后还跟着大约10多个人。

不多久,一个浑身血污的影子映入四人的眼帘,黑色的鲨鱼皮套装,皮裤皮衣皮帽,一应俱全,脑门上还扣着类似夜视仪的眼镜,看年纪只怕不到30岁,黄皮肤,棱角分明,一脸刚毅。

来人转身冲来路放了两枪之后,一抬头,看到前面有人,“啪”一发子弹脱镗而出,奔着个头最高的常飞就飞了过去。

常飞顺势一闪,却发现子弹钉在了头顶的岩壁上,知道是对方故意抬高了枪口,手中的扳机这才忍住没有扣下去。

而易风三个则神情复杂的盯住了对方手中的枪。

看枪身上的光学瞄具就知道,东华国特种部队的专用枪,改进型的N-95自动步枪。

对方刚才见到常飞躲闪之后,及时调整了枪口方位。

“你们是什么人?”没想到高大的男子一张嘴,地道的东华江南口音。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人?”易风笑了笑,一看来人的打扮,颇猜到几分,说话间,枪口对准了涵洞口,纷杂的脚步声正拖沓而来。

“僵尸是不会躲闪的。”来人毫无顾忌的从洞口窜出来,但眼神中、枪口下,还能看出他警惕的心。

“你看看这个。”易风一伸手,把脖子里的军牌丢了过去。

男子右手端着枪,带着手套的左手一探,把军牌抓在手里,看清楚了上面铸的五角星,又在四人脸上一阵打量,把军牌还给易风,径自把后背卖给了易风他们,转身就扣响了扳机。

一声枪响,第一个冲出来的僵尸被一枪毙命。

被打死的家伙穿着白大褂,手里握着枪,致死脸上还带着歇斯底里的微笑。

易风四个也不甘落后,毕竟前面一个刚倒下,后面更多半人半怪的家伙就窜了出来。

如此狭窄的通道里弹雨纷飞,危险性更胜从前。

“快,拉开距离。”身着鲨鱼皮的男子眼瞅着对面弹雨飞过来,一伸左臂,挡在常飞的胸前。

一发子弹径直钻进了男子的左臂里。

本来男子的位置就在易风他们的前面,这样一来,他更是拿自己当作了四人的盾牌。

赵盾一看端着95式的男子为掩护常飞中了弹,想也不想就把一个手雷从众人头顶上扔了出去。

手雷刚好钻进了涵洞里,一声轰鸣过后,顿时血肉横飞。

叶天语赶紧忙着给负伤的男子包扎伤口,而被刚才的爆炸一缓冲,拉开距离的易风、常飞和赵盾贴着墙壁开始不停的狙击。

几番齐射之后,涵洞里的枪声终于停息了,偶尔的漏网之鱼也被咬着牙的常飞给一一爆头,没想到自己都快回东华了,却差点被一发流弹给挂在这么条臭水沟里。

这时候,包扎完伤口的叶天语突然站起身来。

“不好,听声音潮水要涌过来了。”叶天语对身旁的易风说道。

“我是少年班的易风,请问您是?”易风眼睛转了下,有礼貌的问眼前的陌生男子。

“看来,我猜得不错。我是黑剑的成员,独狼。”对方一开口,易风四个顿时涌起了一种亲切感。

黑剑,这个番号也只是高级别的特种兵才熟悉的名字。

东华国有那么几只威名卓著的特种兵,卫戍京都的被称为“东方”大队;苏南军区是“飞龙”特种部队;南粤军区有“华南”特种部队;东鲁军区的被称为“黑贝雷”而北蒙军区有“雄鹰”特种部队;冰阳军区则有“猛虎”特种部队;西蜀军区有“西南猎鹰”特种部队;清海军区有“猎豹”特种部队;塔兰州军区“暗夜之虎”特种部队。

而这个黑剑,普通人却不知道,他们是闽南军区唯一一只不显山露水的武装力量。

由于东华国与台岛因为主权的问题,一直是明松暗紧,因此“黑剑”就成了东华所属唯一一只时刻备战又时刻在战斗的队伍。

在整个茫茫的西大洋上,几乎所有有争议的海岛上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远离东华本土的大南沙诸岛上,每一粒海沙中都沾染了他们的血迹。

否则像沙洲岛这样离国万里这些孤岛怎么会一直处于多国的争议中却始终没有别国岛民定居。

“黑剑”黑暗之剑,那不是只说来听听的,而是真敢杀人了,要不然各国怎么会有那么多所谓的海洋勘界人员在大南沙海域离奇失踪呢!

自然,对方自认属于黑剑的人,那少年班的真正含义,他们是应该有资格获悉的。

“请问中央系统在哪里?”易风耳朵里已经开始接收到浪涛的轰鸣声,问得直截了当。

“就是我逃出来的地方,难道你们要去?”独狼指了指第二条涵洞,目光里有些忧虑。

“我们12人的小队,到现在仅剩我一人。”同样身为战士的独狼,如此说法,其深意自然不言而喻。

“那您有没有深入?”易风追问道。

“没有,我和幸存的两个同伴俘获了一个研究员,没想到是个圈套,那家伙本身就是个怪物,结果我们被围在实验室,只有我一个原路退了回来。”

尽管说这番话的时候,独狼一脸的平静,但目光中却有少许的悲戚之色。

“检查装备。”海浪声越来越近,易风与常飞他们对视一眼后,有了决断。

独狼自然也清楚四个人下一步要干什么,径自掏出一个弹夹换上,不待易风招呼,一个人率先跨过血肉横陈的涵洞口,端着自动步枪闷头冲了进去。

不久之后,易风一行人就把蜂拥而至的海浪声甩在身后,一行人跟着独狼的脚步踏进了那条微暗的涵洞里。

已经转过第4个拐角,前面是一个明亮的玻璃钢门,只不过原本透明的门面上沾满了喷射状的血迹。

最前面的独狼,伸开手臂,用食指指了指目标,显然前面就是那个实验室。

易风更是小心翼翼,等到距离100多米的时候,特意向身旁的叶天语和常飞看了看,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果然,等独狼推开门后,一片狼藉的实验室里空无一人,看样子原先打埋伏的僵尸都跟着独狼跑,全挂在涵洞门口了。

惨白的灯光下,被沾满鲜血的固定装置牢牢绑住的移动病床,散乱注射器,水槽里那堆积如山的手术器具,三个小型桌子几乎把实验室剩余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一行人四下寻觅,却没有发现一件有用的东西,独狼便率先推开了实验室的另一扇门。

打开门,空间挺大,看起来是研究人员的休息区,被隔成几间的迷你咖啡屋,咖啡壶上已经蒙了一层灰尘。

整个空间里泛着一股死气。

赵盾一脚踢翻了一个纸箱子,里面滚出来的却是发了酶的面包圈。

没呆几分钟,独狼再次随手推开了休息室里的下一扇门,依旧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常飞和叶天语也跟着走了进去。

那是一条狭窄通道,距离门2米远的地方放着一个鞋柜,除了几双长筒靴外,柜顶上还放着一个纸盒子,里面露出透明的塑料膜。

再远处则是一个长约10米的水池,里面注满了大约深15厘米左右的液体。

独狼走到鞋柜旁边,看了一眼长筒靴,又看了一眼纸盒子,伸手一扯,拉出一条塑料膜来。

易风几个靠过来一看,原来是长长的筒状鞋套。如此看来,定是研究人员用来鞋底消毒的了。

从柔韧度上看,这种塑料虽然薄,却十分的结实。五个人各自抽出鞋套,套到双脚上。

趟过浅浅的水池,走过拐角之后,五个人陷入一片刺眼的光亮里,脚下是无数碎裂的玻璃,漂白粉的味道四处飘散。

一个大大的桌台上有小书架和两个水槽,在房间一角似乎是个大型冰柜。

一台带金属搭扣的尸体解剖检验台,两台装有捆绑装置的医用移动病床,床面上满是紫黑色的干枯血迹,尤其是脖子和四肢的方位,已经形成了厚厚的血痂。

在房间的一角,有一个衣橱大小,一半沉入地面的牢笼,粗大的金属立柱,包围着一个简陋的金属椅子。

笼子旁边的墙上靠着几根长度一米多的的金属杆子,在这些杆子的一头固定着注射用的针筒。

看到这一切,易风都忍不住骨子里透出一阵阴寒。

只见独狼不多停留,便推开了另外的唯一一扇金属门。

走出金属门的众人驻足观望,一阵惊讶,没想到出了门却是别有洞天。

一个巨大的岩洞出现在众人面前,椭圆形的内腔,高高的穹顶,一条笔直的水泥路径直通行对面的一个隧道洞口。

“那是什么?”叶天语指了指左右,原来在易风一行人两侧的山壁上,左右分列着两个大洞,洞口直径足有7、8米。

看样子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但洞口却被高大的金属栅栏门挡住了。

没等有人作答,两个巨大的金属栅栏门正吱吱咔咔的慢慢升起,这种巨大的金属轰鸣声和齿轮锁链的绞结声震的人耳朵嗡嗡直响,更是向着洞窟的深处远远传播开去。

一阵阵隐约的咆哮声伴随着地面的震动,瞬间钻进了叶天语的耳朵里。

“快跑!”叶天语话一出口,对危险的直觉瞬间让这一帮特种兵出身的家伙撒开脚丫子一路飞奔。

第五十五章 生死门

低沉而又凄厉的吼叫声终于传入了易风几个的耳朵,声音越来越大,那是众人从没听过的叫声,仿佛寒夜残狼的哀鸣,又像被车压过的狗的咆哮,听起来就是声音混合在一起似的。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从隧道里时高时低的激荡过来,混合着四足落地的震鸣,像飓风一样冲过来。

咆哮声越来越大,即便经过多年训练的五个人仍能感觉到脚下的岩石的震颤,那野兽粗重的脚步声仿佛瞬间从提起的栅栏门处冲了出来。

尽管众人已经通过了对面的隧道口,但跑在最后的常飞和易风却明白,马上就要被追上了。

“准备狙击!”见到前面隧道出现了一个拐角,易风不得不对常飞说,把后背留给这些行动敏捷的怪物,只怕会全军覆没。

听到易风这话,叶天语和赵盾也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如此一来,最前面的独狼也停了下来。

“你们….”易风忍不住皱眉头,但见叶天语嘟着嘴,目光坚定,而赵盾一脸的傻笑,也就不好说什么。

易风和常飞径自转过身,举起了手中的自动步枪,很快原本空旷的隧道口陷入一片阴影之中,狂乱的吼叫几乎将四壁的泥土震的簌簌直下。

一个影子刚钻进隧道,五个人就立刻开火了。子弹准确地钻进了怪物的身体之中。

开始,易风以为是变异的巨型猫科类动物,比如说加大号的狮子或老虎。但只看了一眼,尽入眼帘的家伙,它的狰狞便证明它不可能是这个世界大自然的产物。像猫眼一样裂开的瞳孔,巨大的像蛇一样的头,张开的嘴里裸露着的牙床上,并列着双排参差不齐的锋利牙齿。

躯干像犀牛一样粗短而强壮,整体呈灰色,有着结实肌肉的四肢在不断快速划动,每一次奔跑,都会让浑身的褶子不停的伸张和收紧,一条鲨鱼的背鳍一样的东西从脑门一只延伸到躯干,成为一条长长的尾巴。

那怪物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朝这边冲来。背后还跟着不少,巨大的身躯遮挡之下,也分不清楚后面还有多少。

第一轮的齐射,将第一只怪物移动丘陵般的身体打翻在地,那长着利爪的后腿无力地向后耷拉着,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到处喷溅。

没想到大家伙摇了摇头之后,又发出一声威猛的大吼,爬起来又顽强的冲过来。

“靠,那家伙竟然有第三个眼睑!”易风终于看清楚了,怪不得那家伙会对眼睛不管不顾。

众人再次扣动扳机,当赵盾的手雷飞过去之后,第一头再次倒下,终于一动也不动。但第二头,第三头已经猛冲过来,好在第一头的庞大身躯略微阻碍了一下它们的脚步。

易风将空弹夹退出之后再次上前与常飞并肩站到一起,瞄准,射击。只要在原地再干倒两只,就能将隧道暂时堵死。

而常飞也计算好自己剩余的弹药数,后退几步之后让过赵盾,快速地上弹。

终于,当赵盾在步枪的暴怒中再次丢完两颗手雷之后,第三头怪物在它的同伴身上倒了下来,微微哆嗦一下之后便再也不动了。

更多怒吼声从肉墙后面喷涌而来。

“撤”易风低声说道,于是五个人保持着瞄准肉墙的姿势迅速往后退,怪物的大吼就像恐怖的波涛一样不断地涌来。

隧道在拐了个弯,变成下坡,一行人小心地沿着它继续前进。

大约200多米之后,隧道改变了方向,从倾斜度来看,似乎更加人深入地底了,独狼冲在最前面,而易风则在回忆自己看过的地图,总感觉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或许地图本身就只是个陷阱罢了。

当五个人快速拐过一个弯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扇打开的玻璃门,通过照明灯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似乎是受过伤的缘故,最前面的独狼脸色有些发白,没有任何表情。

“你还好吧?”细心的叶天语小声问了一句,听声音,那帮怪兽似乎没有跟上来。

“不碍事。”独狼静静地说完,推开门就进了房间。

房间挺大,但看样子不过是一个休息室,一行人很快就穿过了第二道门,这才到了真正的中央区域,一个巨大的研究室。

长方形研究室,更像一个宴会大厅。被钉在地上的长桌成排地摆放在里面,里面的格子里盛放着各种器具的,每一张桌子上都堆满了资料。

研究室的隔壁是一个用钢化玻璃隔开的实验室,红、黄、蓝、绿各色的药剂排得满满当当,更有不少药剂摔破在地上,弄得七彩纷呈,汁液横流。

但最吸引易风视线的还是大大的监控显示屏,易风甚至很轻易就在监视屏上找到了自己的脸,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易风的心头,再看看左右,常飞他们三个也都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忧色正浓。

对面那个打开的舱门。视线穿过它之后还可以看见一扇被厚厚一层有机玻璃以及辅助玻璃覆盖的大门。

“看,这是什么?”

独狼走到墙角的一扇闸门处,看样子是一道气闸。

易风几个赶紧走过去,从闸门的圆玻璃往里面看,闸门连接的竟然是一个封闭的圆形空间,

整个圆球空间显然是不知名的特殊玻璃制成的,从闸门口就可以看到漩涡样的暗色海流,水藻、还有不断上升的气泡和摇头晃脑的海鱼,没想到众人是在水底。

而就在圆球形空间的正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闸门,正专心致志的坐在一台不断跳动数字的电脑屏幕前。

易风试了试气阀的门,发现没有上锁,顿时喜出望外,冲后面常飞几个一打手势,一脚踹开门,噌的一声就冲了进去。

“举起手来!”易风的枪口顶着对方的后脑勺,一声大喝。

“嘣”的一声,四人身后那扇气阀的门突然在一声轰响之后,猛地关闭了,那个原本坐着的身影也适时地回过头来。

易风看到的却是一张被火焰烧焦了的黑脸,惨白的两颗眼球耷拉在鼻梁的位置,正随着一扭头而左右摇摆。

正是那个在实验室反复作火焰试验的研究员。

四个人顿时心中一沉,看看身后,足球大的气阀玻璃窗上,只看到独狼一张阴损的死鱼脸。

“上当了!”四个人已然明白,自己已经成了别人钓钩上的鱼,而自称独狼的家伙就是鱼饵。

“我的朋友们,欢迎你们的到来。”一个陌生的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易风一边向赵盾丢眼色,一边搭话,人为刀俎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这里的最高长官,文森特。”志得意满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感。

“公墓山别墅的主人,文森特?”易风感觉有些对上号了,当初就觉得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搜寻到他的音频资料,搞了一段假录音。

“你们知道?这么说纽尧克培养室你们一定去过了,怪不得能找到这里来。”对方如此回答显然肯定了自己的身份。

“多好的实验体啊!”文森特得意的放声大笑。

“独狼是你的手下?”易风岔开了话题。

“不,他是我至今最好的培养体,当然,有了你们,他就不是最好了……..”没等老家伙大放完厥词,手雷的爆炸声便将老头的声音盖了过去。

易风与常飞三个从地上爬起来,再看气阀门上那块玻璃窗,竟然丝毫无损。

赵盾的最后一颗手雷,时间拿捏上不可谓不精,投掷方位上不可谓不准,但天才知道,那扇气阀门连同透明窗是什么变态的材料做的,虽然手雷也是走私货,没想到炸完之后,除了平添一片漆黑,竟然纹丝未动。

“哈…头可恶的大笑声再次蹿了出来。

“看来你们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就开始吧,我的小宝贝们!”老头的声音听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就像多年的老太监突然发现自己的子孙根又长出来一般。

不管易风几个多么无奈,危机还是从周围泛了起来。

一团团粉色的烟雾正从圆形的墙壁周边开始飘散出来,四个人赶紧屏住了呼吸。

一想到自己也将要变成那种行尸走肉样的东西,叶天语忍不住一阵花容变色。

迫不得已的易风把枪口对准了隔开海水的玻璃罩,瞄准一点叩响了扳机。

不用易风招呼,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一点,当所有人都不得不换弹夹的时候,玻璃罩上不过才出现了一条轻微的裂缝,但粉色的烟雾已经很快的蔓延过来。

枪声再次响了起来,但显然等待血兰四人众的将是比死更加悲惨的命运。

几秒钟后,枪声很突兀的停了下来,易风看看三个同伴,显然,大家的枪里都留下了最后一发子弹。

在那最后一刻,易风心中竟隐隐有些悔意,或许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带着常飞他们尾随林莎潜入美利亚,如果当初回了东华,也不会是现在这幅光景。

易风回头看了看常飞他们,却发现三个人看着自己的脸上都是一脸的微笑。

易风缓缓的向自己的脑袋举起了枪。

突然,一只手一把压住了易风的胳膊。

“门外有动静!”伸手的正是叶天语,她清楚地听到有金属物体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枪响。

易风和常飞、赵盾这才放下手里的枪,看着身后的阀门。

“哐当”一声,阀门被大敞了开来,易风四个人想也不想,一抬脚就冲了出去。

易风一看门外正站着一个人。

“怎么是你?”易风一看此人的装束,大吃一惊,但等看清了对方的脸这才知道认错了人。

一个与独狼装束一致,身高相仿的男子就站在四人的面前,他的身后是一个天花板通风口的四方盖子,而独狼躺在来人的脚下,脑门上一个弹孔正兀自流淌着血迹。

最显眼的是,来人左眼上蒙着一个眼罩,竟似瞎了一目,让本来就布满伤痕的脸上显得更加狰狞。

大汉看了看冲出来的易风四个,然后弯下腰去,从独狼的身下翻出一个手雷和几个弹夹来。

然后看了看易风几个手里的Aka,便把弹夹径自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但紧接着说出一句令易风几个惊诧莫名的话来。

“赵盾,先把门关好。”大汉说。

呼啦啦一阵枪响,易风几个的枪口都举了起来。

“混小子,说你呢!”大汉拿手指头指了指最后面的赵盾,赵盾回头一看粉色的烟雾已经靠了过来,赶紧用力把气阀门关上,拧好之后,这才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怎么,你们几个不走还准备住这儿?”大汉浑然不在乎易风几个警惕的枪口,说完一转身,打开一个冰柜的门,一弯腰竟然钻了进去。

尽管有些拿不准,但易风还是带头跟着大汉钻进了冰柜里,毕竟不管将要面对什么,对差点自杀的易风几个而言,都已经无所畏惧。

第五十六章 融合

“你究竟是什么人?”易风盯着前面人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道,却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冰库,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冰库,而是一片巨大的冰之领域,冰之峡谷。一条有些阶梯感的水泥路斜向上延伸开去。

“独狼应该告诉过你们,我们是一组的。”大汉快步在这片冰雪通道里穿行,一个个被冰雪冻成蚕茧一样的人型物体挂满了整个空间里。

“黑剑!可你怎么会认识我们?”赵盾感到十分奇怪。

“当然,我们来有两个任务,首先是弄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个任务是下达给我一个人的,就是如果遇到你们,把你们一同带回去。”

“回哪儿?”易风感到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

“还有哪儿?高原。”大汉头也不回的答道。

“不会吧,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来这儿?”易风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明白。

“这世上还有老首长不知道的事儿?”没想到大汉反问了一句,这下不单单是易风,常飞他们也明白了,老首长铁定就是坐镇高原的乌不图将军。

在冰天雪地里沿着坡面向上穿行了大约500米之后,几声枪响,最前面的大汉已经用95步枪把门锁射了个稀烂,一脚就踹开了门。

一个布局典雅,装饰华丽的书房映入众人的眼帘。

“老鬼,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可是顺着电线找来的。”大汉粗豪的声音震的整个书房都瑟瑟发抖。

四壁挂满了字画,迎门放置的是一个精致的茶几,几个藤木的矮凳,之后是一张大大的书桌,书桌上放了一个雕成长颈鹿样式的话筒,看来易风几个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书桌之后左右靠墙是两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而书架后面距离1米的位置则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有光从画的后面透出来。

此刻,左边书架之后,老秃鹰文森特正神经质似的紧握着手中的遥控器,用力按了数下,书桌下固定的遥控机枪却始终没有反应。

只见独目大汉正向前伸着腾出的左手,呼拉一声,整张书桌就径直向大汉的左手滑了过去。

“隔空取物。”叶天语顿时眼前一亮,平素与司马东教官最熟稔的她忍不住惊叹起来。

“不,是磁场。”眼前的大汉左手掌一翻,整张书桌便被掀翻了过来,赵盾一眼就看到了书桌底部固定的那挺六管重机枪,喜滋滋的上前一步,一脚踹下去,整个书桌就直接成了木柴,而机枪连同一挂子弹也就到了赵盾的怀里。

大汉的左手再次伸出去,先对准了右边书架,之后转到左边,易风眼瞅着先是一把手枪,紧接着是一个遥控器,最后是一串钥匙,纷纷从左书架后面探出头来,然后贴着地面滑行过来。

等易风发现钥匙后面终于跟着钻出来一条弯弯曲曲的东西,看清楚了才知道是一条皮带的时候,众人忍不住一阵好笑,看意思老头身上的金属零件全都被大汉手一伸给吸了过来。

“我看你还往哪里跑?”大汉哈哈大笑,易风几个紧跟着他举着枪闪身就到了书架之后。

等往书架后面一看,众人却傻了眼。

没人!

常飞和叶天语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他在往下跑!”两个人异口同声。

说话间,常飞更是一把就将书桌后面的那幅山水画给撕了下去。

果然,山水画的后面是一层厚厚的透明玻璃,向下望去,下面是一个面积及其宽广的大厅。

在最中心位置,有一个直径5米左右的肉球,10多根钢铁架构的脚手架上,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导管将浓稠的液体送入肉球之内。

最怪异的是,在肉球的顶部有一个赤红的肉洞,从肉洞里面探出很多细小的触手,感觉就像被鼓风机吹起的无数飘带。

而正对着肉洞的地方,是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玻璃管道,蜿蜒曲折,看样子刚好接到这个书房的所在,而整个书房就仿佛是游泳馆里的跳水跳板一样,伸出来悬在大厅的半空。

此刻,一个瘦弱的身形正在玻璃管道里急速滑动,瞬间就从洞口弹出来,双脚踏进了肉洞里。

那些原本飘动的触手就仿佛抓到猎物的章鱼刺,即刻就把那个身影给包裹了,很快那个瘦弱的身影就被彻底拖进了肉洞里,不见了。

五个人十只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诡异的一幕,真不知道那个50多岁的白发老头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看,那个球动了!”说话的是叶天语,果然圆球周围的脚手架逐渐开始抖动起来。

紧接着一阵“嘭嘭”的水管爆裂声从书房某个角落的扩音器中传了出来,那些蜘蛛网样密集的输液管一个个从圆球身上弹了出来。

更加诡异的是,肉洞里开始有东西冒了出来,等完全升出来,众人才看清了是一个人的上半身,正是那个老秃鹰,文森特。

只不过此刻的他更像一个被触须裹成蚕茧的木乃伊,唯一可辨别的那张脸上,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白色触手,满脑袋的白色粘液不停的滴落,在叶天语看来,仿佛披着婚纱的仙人掌。

更让众人始料不及的是,仙人掌竟然开口说话了。

“是你们逼我的,你们都要死!”如同鬼魅的凄厉叫声从扬声器里传到众人的耳中,看清了圆球本来面目的易风脑袋里立刻就蹦出来一个词“融合”,文森特这个老小子看来是疯了,他竟然跟圆球融合成了一体,变成了一个人脑兽身的怪物。

那个圆球突然向书房所在的方位扑了过来。

不用谁来提醒,众人也知道该干什么,跑!

因为猛扑过来的不再是什么圆球,而是一只舒展开身子,像青蛙一样的巨大怪物,文森特就像长在怪物后脖颈上的肿瘤。

所以先前没看出来,是因为这个怪物竟然把脑袋连同巨大的四肢都抱成了一个圆团。

刚才这么突然一跃,连同巨大口腔中伸出的三条长长的分叉舌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轰隆”一声巨响,后队变前对后,跑在最后的大汉前脚刚踏出书房的门,身后的整个书房就像被掰断的饼干一样,断成两半。

五个人赶紧跑进冰库,原路返回,独目大汉说了,他就是从研究室的通风管道里下来的。

没等几个人跑多远,那扇通往书房的门连同水泥台阶一起被掀飞了起来,易风几个站立不住,沿着坡道径直滚了下去,再站起身来的时候,怪兽巨大的身躯已经到了眼前。

怪物用脑袋上唯一一颗大大的鱼泡眼冷冷的注视着眼前渺小的人类。

门口至少还有200米,不过看样子眼前的怪物也就起跳一次的距离。这种时候原本留下来的光荣弹也就顾不上了。

易风一咬牙,最后一发子弹呼啸着脱镗而出,那巨兽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眼瞅着就要把那个可恶的鱼泡眼射成喷溅的汁水。

没想到眼睛没打中,反而把旁边倒挂着的人型茧状体给打了下来。

易风实在忍不住有些微微脸红,没想到自小训练的他竟然也有脱靶的时候。

茧状体“吧唧”一声落在地上,刚好摔在怪兽强有力的后爪下,怪兽的后爪一把拉,果然露出来的是一具人体。

怪兽一低头,三条舌头窜出来,把尸体一裹,就甩进嘴里,也没听到咀嚼的声音和骨头的碎响,10秒钟不到,就开始有骨头接二连三的从嘴角里掉下来,落在地上。

先是颅骨,之后才是躯干骨,没想到这怪物处理人体的效率是如此之高,显然是轻车熟路了。

“废物,快冲上去,干掉他们。”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再次从紧闭双目的文森特口中呼啸而出。

“啪、啪、啪”三声枪响,叶天语、常飞和赵盾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光荣弹都向怪兽的独眼射了出去。

可没想到,三发子弹一发都没中,有两发钻进了左右挂着的尸体里,另外一发干脆就落到了地上。

“嗒、嗒、塔…”不用看也知道是赵盾拆下来的机枪发了威,但没打几发,赵盾就停下了,因为他惊讶的发现,没有一发子弹能击中目标。

“怎么回事?”四个人全都啥了眼。

“你们这群无知的蠢货!”文森特的狂笑声荡漾开来,紧接着易风感觉自己的枪,连同军靴里的制式匕首正在被人夺过去,以至于整个身体都不由自足的向怪兽滑行。

“是磁场,快丢掉!”刚才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独目大汉突然对易风几个大声吼道,同时,95式的弹雨趁此机会瓢泼而去。

果然,似乎怪兽没料到会有子弹被吸过来,已经飞在半空中的枪支、刀具突然在它身前20公分的地方停滞下来,然后呼拉拉掉落在地上。

刚才还惊讶于大汉异能的易风几个此时终于明白,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怪不得自己的光荣弹都跑空了,原来这个超级青蛙样的怪兽是个更厉害的主儿。

本来还以为同样能控制磁场的大汉能跟怪兽较量一番,但当易风发现大汉的那把95式不久也飞在半空的时候,就不存此想了。

但随之,易风却发现独眼大汉竟然不见了。

“你们快走,我只能用同化磁场将怪物禁锢20秒钟。”

很突兀的,大汉的声音竟然从冷库顶上传了过来,语音里夹杂着颤音,似乎痛苦万分。

易风抬头一看,大汉正吊在冷库的顶部,两只手向吸盘一样死死的贴在金属库顶上。

四个人拔腿就向门冲了过去,怪物文森特通过那只鱼泡眼一看要跑,通过大脑发出指令,后爪用力就要起跳。

主动殿后的常飞一回头,刚好看到怪兽没跳起多高,就腹部着地,趴在了地上,就仿佛上方有一只大手死死的按住它一样。

之后整个冰库里便响起两个人的吼叫声,一个是文森特气急败坏的怒喝声,一个则是半空中独目大汉痛苦却又激昂的呼喊。

“将这里的………真相…..真相带回东华,乱…….乱石滩……..压着一艘…..小小艇。”

大汉每一次语音的断续,对应的则是那只怪兽努力的爬起来,又被顽强的按倒在地。

气急败坏的文森特做梦也不会料到,磁力兽的磁极分布在背面和腹部的秘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对方不仅找到了克制磁力兽的法门,而且还是一个具有磁力的特种战士,仅凭一己之力就把磁力兽逼到这种地步,一旦那四个年轻人跑出去,只怕沙洲岛连同自己的心血,顷刻间就灰飞烟灭。

尽管是自己培养了磁力兽,但毕竟要摆脱这种窘境还要靠磁力兽的本能,文森特不得已让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恢复了磁力兽的兽性。

假若文森特下一刻知道磁力兽的本能是如何来改变这种受制状态的话,他一定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因为恢复了本性,对磁场有着天生判断力的磁力兽很快就采取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

它翻了身,是的,只是翻了身。

但它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要了文森特的小命。

阶梯样的坡道,对皮糙肉厚的怪兽而言算不了什么,但对后脖颈上细皮嫩肉的文森特却不一样了。

当文森特意识到磁力兽想干什么的时候,没来得及阻止,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显然文森特脆弱的颈椎和脖颈是经不起在水泥地上这么一翻、一折、一压的。

转换磁极,对于磁力兽而言就是这么简单,翻个身罢了。

失去了文森特的控制,完全兽性的磁力兽,刚好看到了冷库顶上努力支撑着的大汉。

嗜血的怪兽顿时兴奋异常,在一片冰冷的死尸丛里,它终于发现了一个充满热量、浑身冒着热气,还有不少磁力感应的可口食粮。

三条分叉的舌头从仰面朝天的嘴里探出来,恶心的唾液滴落在地上,独目中凄厉的光芒一闪,再也支撑不住地黑衣大汉如飞鸟投林一般被瞬间吸入了那张大嘴里。

第五十七章 倦鸟归巢

心存一丝侥幸的易风几个全都目睹了这一幕,就在叶天语泪花涌动,迈步与易风三个离开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巨大的气浪将所有人都扑倒在地。{泡。书。吧,小。说。网}

从地上爬起来的易风突然发现,原本该是冰柜门的地方整个墙壁都消失了。

“难道是….”易风突然想起了大汉从独狼身下拣起的那枚手雷。

“战术性V1高爆手雷。”赵盾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素昧平生的黑剑特战队员竟是如此决绝。

“不好!”叶天语嗖的一声就跃上了一个工作台,早就养成习惯的易风三个几乎是同时站了上去。

双脚刚落在一张桌面上,冰库的侧壁瞬间被击破了一个口子,汹涌的海水在巨大的海底压力作用下冲了进来,沿着冷库的斜坡冲进了研究室里,之后又一股脑钻进隔壁的实验室,将本来就有些杂乱的试管震落在地上,五颜六色的液体随着浪头冲到墙角,一个碰撞之后,冒着彩色的泡沫返回到研究室里。

四个人此刻忽然明白了,看来刚才四个人对着气阀门内的玻璃一阵集中射击,那么多子弹并没有白费。

尽管只是裂了一个小缝,但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再加上刚才剧烈的爆炸,靠近气阀室的一侧墙壁又靠近爆炸的中心,如此一来,海水最终冲了进来。

等易风一抬头,找寻那个排风管道的时候,顿时有些傻眼。

3米,距离3米!

刚才随着叶天语这么一跳,现在才发现,排风管道却在四人立足的工作台前方大约3米左右的天花板上。

看着正不断升高的水面,漂在水面五颜六色的药剂,还有时不时就撞过来的木乃伊死尸,鬼才知道水里面究竟混合了多少种病毒。

假若出口在垂直的正上方,莫说三米,就算是五米、八米,易风也有办法出去,但现在的方位来看,就像一个直角三角形,没有那个直角顶点做缓冲,人毕竟不是鸟能在半空拐弯,更不可能斜着跳到三米外的天花板上,再说就算跳起来,那个通风管中有没有可抓的地方都说不准。

眼瞅着水就要漫上来,“怎么办?”叶天语环顾了一番四周,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利用的工具,习惯性的问易风。

没想到原本在身旁的易风消失了,一低头,易风的人已经站在了海水里,浪花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到了大腿。

“真是倒霉,所谓‘人有失足、马有漏蹄’别干看着了,常飞,你第一个。”一脸倒霉样的易风说话间已经趟着五颜六色的海水,站到了通风口的下方,然后双手十指交叉,组成一个托台。

常飞脸色一变,看了看上升的海水,最后还是一咬牙,噌的一声跃过去,左脚刚好踩在易风的手掌中间,易风一蹲身往上猛的一托,常飞钻了上去,不多久一条细线就从通道口垂了下来。易风把细线丢给叶天语,叶天语手里扯着细线,同样一脚踩在易风手上的时候,易风感觉一滴温暖的液体滑落下来,落在自己的脸上。

当赵盾的脚最后落在易风手中的时候,易风向下一沉的双手已经碰到了上涨的海水,好在赵盾只是鞋底略微沾染了几滴。

易风见赵盾已经爬了上去,这才松了口气,用手拨开冲撞过来的一具死尸,抓住常飞的细线,从漫到胸口的海水里慢慢升了起来。

当他两手终于抓住了离通风口大约半米高的维修简易梯的时候,抬头望上看,漫长而漆黑的管道看不到尽头。

不知道究竟攀爬了多久,当易风终于闻到清冷海风的气息时,他知道已经快要到尽头,而正上方也传来了叶天语的呼唤:

“易风,我们全都上来了。”

“上面是什么地方?”易风的声音嗡嗡的传上去来,常飞几个听他的声音很正常,这才放下了心。

“灯塔,我们在灯塔上。”赵盾的声音传了下去。

“你们先下去,跟我保持距离,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有些松懈下来的易风这才感觉到自己被海水浸泡过的大半个身子有一种火烧火燎的炙热感。

“可你怎么办?”叶天语语气中带着哭声。

“你们顺利出去了,才能顾得上我,常飞,带他们走。”易风见三个人还没有从灯塔顶部离开,不得不停止了攀爬。

一看易风如此作为,常飞一声不吭,率先挂好了绳滑了下去,叶天语和赵盾也只好紧随其后,当易风终于站在灯塔上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常飞他们三个的身影刚刚落地。

三个人落地的瞬间,身形闪动,向着第七座建筑一侧的山崖冲了过去。

从灯塔上,居高临下很容易就能发现,在那片靠海的山崖之下,有一片巨大的乱石滩,也就是黑剑部队藏快艇的地方。

但很快易风就发现,大批的棱梭小队正爬起来对常飞三个人围追堵截,看样子即便常飞他们到了山崖边上,只怕往下攀爬的时候也会受到乱枪的袭扰。

此刻的易风,身上那种炙热的感觉正从下而上,快速蔓延上来,以至于有些头晕脑胀。

他使劲甩甩脑袋,掏出自己的细绳,从灯塔之上纵身而下。

当易风落地的时候,晕乎乎的他惊奇的发现,似乎所有的棱梭小队都被常飞他们给吸引了过去,以至于没有一个守卫来搭理喝醉了酒一般有些乱晃的易风。

第七座建筑…第七座建筑…..

易风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但第七座建筑仍然在眼前形成了双重的叠影,当他终于摸到门框的时候,才确定了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

建筑里的灯光显然让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的易风有些不适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双腿应该像小气球一样正鼓起无数的燎泡,当他终于辨别清楚那堆散落的M16步枪和子弹堆的时候,最终大脑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

山崖方向已经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枪声将易风昏昏欲睡的大脑刺激的再次兴奋起来。

行动…..掩护……掩护…..

易风的脑海中疯狂的激荡着这几个词语。

终于,一手握着M16,一手抓着弹夹的易风艰难的爬到了门口,目光所及到处都是正在增援的棱梭小队的身影。

之后,枪响了。

M16的枪口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一发发子弹仿佛炙热的流星钻进了聚集的僵尸守卫集群里。

尽管意识有些模糊的易风,射击的效果并不理想,基本没有打倒几个棱梭小队的僵尸守卫,但正攀岩而下的常飞三个却明显感觉到了头顶的弹雨变得稀疏了。

原来,易风的子弹虽然没起到他想要的射击效果,却误打误撞,触发了棱梭小队的一个软肋。

程式,棱梭小队的意识程式。

在棱梭小队的程式里,一旦被攻击,他们即自动展开对敌人搜索、定位和捕杀。

可问题是易风的枪声一响,所有听到枪声的棱梭小队都懵了,他们捕捉到了枪声信号,也发现了枪口的闪光,但他们却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能敏锐感知人体的棱梭小队那一刻却并没有在枪响的方位,发现活人的人体反应,换句话说,被感染的易风已经超出了活人的范畴。

而他还在凭借最后的一点意识,不停的叩响着扳机,甚至在弹夹射空之后,还能条件反射一般的熟练退换弹夹。

如此一来,这枪声变成了超出棱梭小队程式的存在,就仿佛电脑主机一样,一旦超乎了承载,直接的后果就是---死机。

于是,凡是搜寻到易风攻击方位的僵尸守卫无一例外,统统死机。

常飞、叶天语和赵盾这才得以从容离去,但他们不知道易风并没有呆在灯塔上,而是躺在了第七座建筑的门口。

半个小时之后,那架柴鹿直升机出现在灯塔的顶端,围着灯塔不断盘旋,巨大的光柱在灯塔附近扫了一遍又一遍。

而在乱石滩的海面上,4艘相同的快艇迅速靠岸,装备精良的武装部队快速涉水登陆。

“我是柴鹿,我是柴鹿,灯塔未发现目标,未发现目标,请求地面打击,地面打击!”身着防化服的常飞,声音很快从直升机的通讯器传到了地面,机舱里除了同样穿着臃肿的赵盾和叶天语之外,还有2个同样打扮的士兵。

“收到,各小队,展开攻击性搜索。”随着地面指挥的一声令下,由各种规格子弹组成的弹幕铺天盖地笼罩在沙洲岛的这片坡地上。

被惊扰的僵尸守卫纷纷带着一身的泥土站起来,但很快就被弹雨放倒在地,不论是围墙还是陷阱小屋,在这群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强力攻击之下,都一一被放倒。

与此同时,直升机上的众人也展开了紧张的搜索。

15分钟之后,直升机的光柱与地面进攻的尖兵几乎是同时发现了扑倒在第7座建筑门口的易风。

直升机缓缓的降落下来,叶天语和赵盾以及另外两名着防化服的士兵抬着一个冰箱似的怪异担架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

之后跑到易风的所在,打开冰箱门样的翻盖,将满脸燎泡、昏迷不醒的易风抬了进去。

四个人抬着担架,快速登机后,常飞就迫不及待的向茫茫大海飞去。

在沙洲岛的近海位置,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底慢慢浮了上来,鲨鱼般的身影昭示了它大国海军不可动摇地柱石地位。

飓风级核潜艇,永梁号。用它闪烁的导航灯,照亮了游子归家的路。

第五十八章 暗流(上)

宝藏高原的吕宋石军用机场,迎着漫天风雪,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登机口,眉毛上已经挂满雪花的高大身影正是老将军乌不图,而对面矮胖一些的则是老教授朱全。

两个老人站在风雪里,四手相握,一言不发,直到值班参谋快步走过来,朱全教授这才松开了手,缓缓的向乌不图将军行了一个军礼,之后便快步迎上走过来的年轻军人,两个人一起向正从机库里缓缓升上来的军用飞机走去。

乌不图将军的身影则像石雕一样静静的伫立在冰天雪地里。

当然,并不只是易风远在高原的亲人在牵肠挂肚,万里重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千方百计地寻找他,那个人就是美利亚的政变总统,杰克逊。

杰克逊不单单关注易风,血兰四人众都成了他的目标,因为他有理由相信,就是东华的这几个特工才让他沦落到如今进退维谷的地步。

上次元首会议本来是想要获得舆论支持,可谁曾想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尽管杰克逊心知肚明,他压根就没有过那段言论,但两份录音一对比,搞得他灰头土脸、百口莫辩。

如此一来,不单单是美利亚,自己的传统盟友在强大的舆论压力面前也一个个站出来撇清,声称本国全不知情,所有的矛头径直指向了杰克逊本人。

雪上加霜的是,石油三国不只拿出了一份录音,大胡子的阿卜杜勒总统更声色俱厉的面对全球的观众,对美利亚军方进行了控诉,强烈的谴责了美利亚在石油三国投放了生化武器。

当时已经脸色铁青的杰克逊当然不能蒙受这种不白之冤,当行进行了坚决的否定,但随后阿卜杜勒总统要求播放的一段视频却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屏幕上是一个机场安检门,正躲避战乱的石油三国民众在排队从门下经过,每当安检门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就会有身着防化服的阿伯亚士兵用枪押解着嫌疑人进入指定的房间。

突然,一个正被带走的男性嫌疑人张牙舞爪的扑向了身后的人群,一把抓住身后的一个妇女,张嘴咬了下去,伴随着妇女的惨叫声,用力一扯,女子的惨叫嘎然而止,被溅得满身鲜血的男子心满意足的咀嚼着撕下来的脖颈肉,嘴角耷拉的血管里还有血渍飞溅。

当四处逃窜的摄像师偶然间把镜头转到机场楼外部时,停机坪上,人群四处逃散,一个女子的身影正满手鲜血的趴在一个肥胖夫人的身上,一个警卫迅速跑过去,对准脑袋,一枪将其放倒在地。

如此惨烈的一幕在亿万观众面前播放出来,顿时舆论哗然。

面对各国的民众注视,几乎所有的国家的元首都表达了应有的愤慨和谴责,形势更是一面倒。

就这样,全球最高国家联盟以绝对的高票通过了一份协议,主要内容如下:

第一,交战双方立刻停止一切战争行动,停战期暂定为一个月;

第二,由常任理事国组成特别代表团,对包括两份录音在内的所有资料进行重新研判,并对双方进行无差别的调查,以判定这次战争的合法性和责任方。

第三,组建联合国家维和部队,该部队必须承担起三重使命:其一,督导双方停战;其二,帮助石油三国处理生化危机,维护平民的安全;其三,由各国派遣科研人员组成维和部队特别行动组,负责对生化危机进行评估、判断、清查和消减。

当然,所以如此迅速便达成了上述协议,与石油三国的战略地位不无关系,其实更重要的是那段生化危机的视频,各国首脑都不是傻子,尤其是在自由岛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之后。

不错,石油很重要,与美利亚维持关系也很重要,但在面对三国国土上突然出现变异体的情况下,身居高位的领袖们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

当然,或许也正因为有一个月的时间回旋,所以,政变总统杰克逊虽然面对巨大的压力,但总算没有被立刻赶下台。

心有不甘的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甘心接受一个月后的审判,于是他利用手中的权利,开始了反攻倒算。

很显然,两害相权取其轻,生化武器的事情就算有,也可以推给军方,眼下推翻自己的那段录音才是当务之急。

虽然是阿卜杜勒举证,但并不意味着就肯定是他们的特工弄出来的,作为一个政客,杰克逊知道,往往自己的真正敌人就躲在身边。

所以追查录音的来源必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说到身边的敌人,政变下台的前总统奥斯特自然是首当其冲,不过自从下台后,自己的人一直对其监控,他本人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反而是他的党羽。

就这样怀疑最终落到约翰.斯特朗身上,结果却发现,约翰.斯特朗失踪了。

杰克逊沿着这条线,派欧文调查了从自由岛悲剧前后一直到奥斯特政变下台后,约翰.斯特朗的所有关联人。

没想到竟让欧文三查两查,揪出一个叛国者来。

原来约翰.斯特朗在岛上曾调阅易风四个身份的纪录也被欧文筛了出来,而那四个东华特工后来竟然秘密潜入了美利亚,化名为纽尧克大学的学生。

不仅如此,核弹爆炸的那一夜,约翰.斯特朗一直跟四个东华特工呆在一起,而且还为他们逃脱申请了飞行许可。

当欧文的报告,往杰克逊的办公桌上一放的时候,杰克逊恍然大悟,怪不得阿卜杜勒伪造的那卷录音资料能通过最专业人士的法眼,由东华国的特工和身后庞大的科研部门在暗地捣鬼,莫说是伪造录音,就算是再造一个杰克逊出来,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还以为东华国开始投弃权票、元首又如约访问美利亚,这是卖给杰克逊一个面子,没想到东华国暗地里设套,在这儿等着呢!

此刻恍然大悟而又恼羞成怒的杰克逊,正站在总统办公室里对着欧文发布命令:

“我要求你调派所有资源,把东华的这四个特工给我抓起来,我要敲开他们地嘴!”

“是,总统阁下,因为他们一致与青帮的人交好,所以我们遍布全球的的特工已经分派到了各大港口,只要青帮的船到岸或者中途偏离航线,我们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重新回到领导岗位的欧文回答得异常恭维,他也确实对自己的新主子尽心尽力了,只不过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船长老莫的那艘船本就不属于青帮,而是属于夏侯襄的。

“当然,宝藏高原上的情报人员也不能放松,记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早晚会回家。”

杰克逊拿起一张显示宝藏高原军队驻防的卫星地图,冲着欧文抖了抖。

“是,总统,还是您考虑周全。至于那个约翰.斯特朗,您觉得…..”

“加紧搜索,就算把美利亚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叛国者找出来。”杰克逊一想到约翰那张脸,就有些咬牙切齿。

“是,总统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任务,属下告退了!”欧文立正敬礼。

“你出去的时候,顺便让会客厅里的特拉普纳和索鄂斯到这里来!”杰克逊随口对正要离去的欧文说。

“他们?”欧文有些不知所以。

“东华国总要为他们所作的付出代价!”杰克逊显然对欧文十分信赖,以至于脸上的阴恨之色一览无余。

那一刻,东华国注定了将要遭受一场无妄之灾,而东华国的领导层在多年之后对那一段历史才最终有了更清醒地认识,原来还有另外一股势力正对当时的东华国虎视眈眈。

那一夜,白骨横陈的死亡沙漠腹地,一个地下基地里,另一对谈话的对象,话题也谈到了东华,也正是这番谈话,最终将多灾多难的东华国推入了无底深渊。

“疫苗的合成进展如何?”黑纱女子一如既往的冷漠。

“一切顺利,设在夏亚那群岛的制药基地已经开始批量生产,随时可以对西大洋一线的亚西洲国家进行销售。”

假若白均一和白度在场的话,他们只怕很难辨别出眼前这个眼圈乌黑,瞳孔放大的半秃老头就是他们的朋友,克鲁斯教授。

“很好,犬流感的扩散状况如何?”黑纱女子依旧用后背示人。

“在印他、巴蒂斯塔、阳出及周边岛国效果很好,只是在东华遇到些问题。”克鲁斯说话间有些害怕的颤音。

“问题?”不用看,克鲁斯就能猜到黑纱女子此刻肯定在皱眉头。

“是的,由于东华国不同他国的户籍制度和治安管控,我们的人很难大规模病毒扩散。”克鲁斯尽管心存畏惧,但话却不得不说。

巨大的空间里开始了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派人带一半毒剂到东国的农村去搞投资,另一半毒剂全倒入城市的垃圾桶里。”

沉默过后,黑纱女子如此吩咐下来。

“是,主人。”克鲁斯对命令的前一句敬佩不已的同时,对后一半却疑惑不解,但主人的命令是用来执行而不是质疑的。

“主人,我们在石油三国的拓殖计划正受到阻挠。”看来克鲁斯负责的范围十分广泛。

“那不过是一个饵,你可曾发现什么异常?”黑纱女子语气中成竹在胸。

“异常?”克鲁斯努力使自己的脑袋保持高速运转,以便让主人不会感到自己过于愚蠢。

“有一点,属下想不明白,从那段在联盟会议上对全球转播的视频来看,石油三国似乎找到了能够筛选出A节蚁群的仪器。”

显然,克鲁斯所指的正是阿卜杜勒那段视频中,那座带警报的安检门。

“以三国的科技实力,这似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克鲁斯补充了一句。

“不错,尽管战争没能有效执行拓殖计划,但我的饵终于发挥了作用,渎神者就藏在石油三国的区域。”黑纱女子语气中露出罕见的笑意。

“那我们要不要……..?”克鲁斯虽然听着有些糊涂,但敌我却能分得清楚。

“不,我们必须赶在渎神者察觉之前控制整个星球,加紧犬流感的扩散和疫苗的生产,一旦占星球人口3/5的亚西洲,尤其是东华出现社会动荡的时候,那就是我们机会。”

“是,主人。”克鲁斯似乎被女子的情绪所感染,回话的声音也罕见的高了半度。

第五十九章 暗流(下)

《纽尧克时报》AC228年1月28日,C版头条:

继鼠疫流感的疫苗研制成功之后,美利亚联合制药公司再次奇迹般的攻克了狂犬变种流感这一新的病毒,据称该公司已经完成了包括临床在内的所有试验,均被证实安全有效,令人欣喜的是这种疫苗已经进入批量性生产,相信所有为这次流感疫情大爆发而提心吊胆的人们都可以不再忧虑。/|\泡'书'吧更新超快/|\

尤其对于变种流感病源地的东华国而言,无疑是这个新年最好的礼物,相信不久,东华国严重受挫的旅游业将迎来新的春天。

而同样看好东华国经济美好前景的还有素有“金融大鳄”之称的索鄂斯,根据他所控制的市值最大的投资公司,“质子基金”发给股东的新的投资计划显示,质子基金将向东华的房地产业增资500个亿。

受此利好的消息,东华股票和期货市场新年再创新高。相信在号称全球经济“火车头”的东华快速复苏并大步前进的带动下,包括美利亚在内的全球市场将再次冲出谷底,走向新的辉煌。

同样一则消息,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美利亚的总统杰克逊就正挥舞着报纸对情报局局长沙龙大发雷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得的,不是早就让你们监控联合制药的进度吗?”

“总统先生,我们确实认真执行了您的命令,盯住了那些科学家,可是没想到这次疫苗的研发和生产,联合制药所有的骨干科学家竟然没有一个知道,更无人参与,疫苗就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直到现在我们也才知道,竟然已经进入了批量生产。”沙龙说话间,一脸的委屈。

而在东华国,南粤省,被称为经济桥头堡的深川市。

同样从新闻中得知新疫苗研制成功消息的市卫生防疫局局长项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两周以来,自从发现了一起狂犬变种流感集体爆发的案例以来,医学院出来的项东便一直提心吊胆,尤其是他亲自传上防护服,深入到现场处置第一线之后,这种担忧便被无限放大。

这次集体爆发的人群十分特别,是一群环卫工人。

身临其境的项东这才发现,在东华国繁荣的背后,在深川市引以为豪的高楼大厦、时尚奢华的都市神话背后,生活在社会角落里的人群竟然如此可怜。

他们,是一群每天起早贪黑,任劳任怨,拿着微薄的工资为这个城市,为了整个国家风餐露宿、无私奉献的人。

而他们却聚居在这样一个狗窝一样的地方,或许还不如狗窝,毕竟狗窝也还算是个单间,这帮环卫工人住的确是蜂巢。

当时项东尽管知道自己身上穿着防护服,但还是忍不住有捂鼻子的动作。

城市的一个角落里,蜿蜒曲折的巷道,一座三层的老旧楼房出现在眼前,一楼是4个巨大的垃圾回收箱,苍蝇遍布,红白相间,污秽横生。

一辆辆小型两轮垃圾车在楼下塞的满满当当,每一个上面都放着一个塑料袋,一把扫帚,一把铲子。后来才知道,那个塑料袋是环卫工人们收集些有用的垃圾,换点小钱。

沿着黑漆漆的楼梯,从一片苍蝇聚集的门口,项东这才冲出一条路,在属下的搀扶下上了楼。

楼上的一幕顿时让项东瞠目结舌。

整个二楼被分成了6个大房间,只有一个小门,据说是单人厕所。

推开门,每一个房间里看到的都是床,四层的铁架床。

沿着房间的四壁,一个个像蜂窝一样紧挨着,每一个床位上都挂了上下三个布帘,五颜六色十分斑驳,都住了人。

只有第四层顶上不住人,但却堆满了杂物,旧电扇,破棉被,高压锅,煤气灶,不一而足。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臭脚丫子味,汗味还有劣质香烟的呛味。

只在房间的正中,放着一个长条桌子,上面摆满了林林总总的炊具,按人头来算,估计每人也就20公分的空间,难怪桌子上方支起了长长的金属架子,下面则被塞的满满当当。

当时,一见项东等人推门,一个个眼圈泛黑,面黄肌瘦,眼露凶光的脑袋从布帘子后面伸了出来,如草的头发,竟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如此的一幕,顿时让项东有些胆寒,甚至那些目光让他的腿都有些哆嗦。

一个巨大的阴影顿时笼罩在项东的脑门上。

狂犬变种流感潜伏期可是2到3周,这些遍布城市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的环卫工人,就是一个个移动病原体,足足半个月啊,深川市究竟有多少人可能被感染阿!

从那一刻起,项东便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现在好了,疫苗制造出来了,一切终于烟消云散了。

当换了很多频道,终于从各级新闻机构的消息中确认了这一点的时候,项东终于放下心来。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深川市的邻市,却有人在电话里对新的疫苗正提出质疑。

“易风的情况,你怎么看?”说话的是医学界的泰斗,朱全教授。

“现在是什么状况?”对方没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声音十分熟识,正是远在自由岛的李树一教授。

“燎泡已经褪去,昏迷不醒,脉搏时快时慢、体温忽高忽低,瞳孔时大时小,眼球时红时白。”

“这种反应,我在所有感染体上都没有发现过。”李树一的声音隔着越洋电话传了过来。

“他的血液有没有新的发现?”李教授问。

“有,发现了狂犬变种流感的病毒。”朱全教授回答道。

“不可能,难道他回来后被重复感染?”李树一教授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还夹杂些许的不满。

“没有,自从他被抬到M箱里之后,他就被送进智能化看护房,就算我都没有接近过他。”朱全解释道。

“联合制药的疫苗你手上应该有了吧?要不要给易风注射?”李树一教授问。

“疫苗在我手上,但我联系你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朱全这么一说,李教授不免有些纳闷。

“疫苗有问题?”

“疫苗初步认定是有显著疗效的。但我不好断言,因为我的实验室传来讯息,没想到他们竟然无法分析出疫苗的具体成分。”朱全的回答却引来李教授的一阵挖苦。

“你这个老小子,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你破解不了人家疫苗的成分就怀疑别人疫苗有问题!”

“闭嘴!问题是,我从易风的血液里分离出了与疫苗相同的物质。”

朱全教授一句话说完,大洋两边的两位著名科学家同时陷入了无言的沉思。

两位老教授所不知道的是,他们所谈论疫苗的制造者,那一刻手中却握着另外一样东西。

阳出国,作为世界上经济实力最强的岛国,以自己的弹丸之地,始终固执的捍卫着自己国家的尊严。

阳出国著名的时装之都,横水滨市。

“洛神”是该市一座标志性的酒坊,以其艺妓的艳名而闻名于世,据说,那里的艺妓个个都是曾经的时装模特出身,身段、脸蛋以及床上功夫都是上上之选。

“大人,能不能告诉我里面是什么?”一个身着阳出传统服饰的少女正跪坐在一个小房间里,从克鲁斯手中接过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看样子里面似乎空无一物。

“118流感病毒。”克鲁斯淡淡地说道。

“怎么可能?”少女忍不住一阵惊呼,她知道所谓118病毒并不是第118号,而是AC118年首先在西巴牙国爆发的那场流感病毒,那次大爆发是人类在进入AC纪元后所经历的最严重的一次瘟疫,全世界共有六千万人丧生。在一年内,这种流感病毒发生变异,免疫性扩展,流感随即消失,所以少女才会如此惊讶。

克鲁斯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对要说的事情有些不屑

“4年前,美利亚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一个研究小组,提取了埋葬于永久冻结带下一名患病女死者遗体的肺组织样片。然后通过从这些样片和存放于福尔马林中的活体解剖组织中提取的基因样本,他们复制出这种病毒数个基因编码,并重建了118流感病毒。

当年因为工作关系,我有幸接触并私存了一些。而正是因为它的存在,让我替主人找到了将注射过疫苗的人变成蚁群的钥匙。”克鲁斯提到主人的时候,神情顿时变得肃穆,但其中的骄傲和自豪,傻瓜也可以感受得到。

“大人真是英明神武,但属下记得在当时爆发一年后,人体就产生免疫性了吗?”

少女毫不介意在克鲁斯面前表现自己的无知。

“你要知道,时间能改变一切,我的研究证明,从AC130年之后出生的人并不具备对AC118年病毒的免疫力,所以今天的它们,其致命性一如既往。只不过对于接种过我们疫苗的人而言,等待他们的不再是死亡,而是可以献身于神的荣耀。”

“大人,我能为您做什么?”尽管说这番话的时候,少女半露的酥胸、秀腿若隐若现,眼波也很柔媚,但克鲁斯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派人散播到机场等人口稠密,流动性大的地方,它的潜伏期同样也是2到3周,疫苗钥匙被开启之后,整个世界都将是我们的!”

克鲁斯眼中闪出被关了20年放出来的流氓,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全裸妓女时才会有的光芒。

第六十章 沉沦

《环球纵览》AC228年1月29日

…………

根据卫联体的最新疫情通报,由于狂犬变种流感同时具备狂犬病毒和流感病毒传播的双重特性,扩散的途径和范围超过了已知的任何一种流感病毒,如今,全球所有的国家都发现了狂犬变种流感的流行症状,且其趋势正由人口密集的城市向农村扩散。[泡!书。吧!超。速!更。新]

从已经申报的数据来看,全球68亿人口中,至少有7%人感染了这种变种流感病毒,而这个数据还不包括未被统计出来的病毒携带者。

但卫联体的最新通报中也指出,事实证明,美利亚联合制药的疫苗已经经受住了病毒的考验,被证明是完全安全有效的。

除少数不发达国家外,全球绝大多数国家的患者和易感人群都得到了由各自国家提供的这种疫苗的免费注射,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有4.1亿名患者在注射后得到了充分的缓解和治愈。

但卫联体的官员同时指出,尽管狂犬变种流感在疫苗的作用下已经被有效控制,但并不意味着人们可以对疫病掉以轻心。

最近对芝马格机场受感染旅客进行的实验室研判显示:1月28日午夜,在美利亚的芝马格国际机场,被警察击毙的安检闯关者,其倒地时摔碎的玻璃瓶中装载的乃是118流感病毒。

尽管这种病毒早在AC118年就被征服了,但卫联体的专家证实,时隔110年后的我们对这种病毒的免疫力基本消失,面对新一波瘟疫爆发的可能,卫联体已经正式对全球发出了预警,并致力于积极的储备疫苗。

卫联体的官员承诺,类似于AC118年西巴牙病毒大爆发的悲剧将不会重演。

至于118病毒的来源也已经查清,曾经重建这种病毒的美利亚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已经发表声明,承认他们冰柜里留存的试验用118病毒失窃。

同样一份卫联体的通报,只不过这份更加详尽、也更加权威,因为它正躺在东华国总理的办公桌上。

不过,此刻会议室里,总理赵清阳考虑的则是另外一件事。

“阳出国新任首相角山一郎提出的建立东亚共同体的事情,还有什么意见?”

总理示意了一下在座的属僚,意思是让他们继续各抒己见。

“总理,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说话的是智囊团的一位高参。

“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赵清阳露出鼓励了笑容。

“刚才大家的观点已经涉及了政治、经济等各个层面,而我刚才想到的则是气候和地质灾害。”

高参见众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足够的注意。

“我个人认为,阳出国此次将东亚共同体当作本届政府的重点,与日益变暖的全球气候和地质灾害有关。”高参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始解释。

“众所周知,自从冰川融化,尽管以自由岛为代表的岛屿最终从冰川下显露出来,但海平面上升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按照现在全球平均气温升高的幅度,30年内,阳出国的近一半国土就会被海水淹没而消失,而这还仅仅是威胁之一。”

高参说话间,在自己的写字板迅速写画了些东西,一个投影就自动悬在了会议桌的中心。

“大家请看,这里是亚西洲和大洋板块,自从前几年发生过印他尼亚大地震之后,整个板块变得十分脆弱,地震和海啸也更加活跃,尤其是亚西洲东部的阳出列岛,已经处在了一个随时可能塌陷的‘漏斗’上。

请看,这里就是星球上最深的海沟,马利纳亚海沟,这个每年10厘米速度向阳出列岛一线扩张的海沟,它距离阳出列岛最近处不过200公里,经历了上次印他尼亚大地震后,观测数据表明,海沟进一步加快了东扩的速度,以当今全球地质活跃的程度来看,如果再遇到两次类似印他尼亚那样的海底地震的话,极可能除了南部的琉镏群岛之外,整个阳出列岛将滑入大海沟。”

“你的意思,是说阳出国已经在考虑退路,所以才加紧了对东亚共同体的提议。”

坐在对面的另一位高参点明了对方的意思。

“不错,尤其是阳出国主动向我国提出,要帮助我们治理塔科尔大沙漠的计划书之后,加重了我的判断。大家都知道,那完全是一份阳出国自掏血本,赔钱赚吆喝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他们看中了我们的大沙漠。”对面的高参此话一出口,在座的大多数人都不由得微微点头。

“好,接下来我们开始讨论一下目前的金融业和房地产市场。”

在获得总理的首肯之后,主持会议的秘书宣布了下一个议题。

而此刻,在与总理府同处一个城市的京都郊区别墅区,

东华国著名的房地产商,亿日集团的总裁石王杰,并不知道,自己的前途正握在总理府的一群人手中。

此刻的他正与侄子石孙进行着一番对话。

“叔叔,第六、七、八期的房子现在要不要推出去,现在工业银行的王行长听说要调走了,到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的贷款会不会被收紧。”说话的是石孙。

“不急。不管谁上任,已经这步田地了,现在也要看咱们的脸色行事。”

“可自从我们将资产转移到瑞西国的银行之后,实际的资产负债率已经到了300%了,而且大部分都是银行的钱,一旦查起来……..”石孙有些担心。

“查起来?我就怕他们不查,全国像咱们这样的多了去了,真要查清楚了,发现银行里都没剩下几个钱了,到那时候,只怕谁怕谁都不一定了。再说最坏也就是咱们举家移民国外。”

“我们会不会被通缉啊?”石孙一听他叔叔这话,顿时一惊。

“通缉?凭什么,咱们有房子,有地压在这儿,我说那值多少钱,那就是多少钱。大不了他们把地和房子全收走了,到时候贬不贬值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了。”石王杰一幅过来人的姿态,语气中全是满不在乎,接着开导自己的侄子。

“如今欠债的是大爷,要账的是孙子,万一咱们丢下一大摊子走了,就算银行接手,300%的负债率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要大家都这样,那银行不就垮了………”接受过正规教育的石孙,脑袋转的也挺快。

“垮是垮不了,不过出现挤兑是肯定的,反正是国家的银行,大不了多印点钞票。”石王杰的话,有一份事不关己的悠闲。

“那可就成了通货膨胀……”还有些书生气的石孙一想到此,一阵后怕。

“小子,你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既不是慈善家也不是政治家,我们是商人。”

石王杰以这样一句话作为了叔侄两个一番对话的结束语。

同一时刻,在距离东华京都千里之遥的南粤省,海珠市。

东华国的赵清阳总理,肯定不知道,他手下的政府官员们正把自己的小算盘,拨的噼里啪啦乱响。却浑然不觉正把自己的总理赵清阳和整个国家推向无底的深渊。

在海珠市的市长办公室里。

“市长,根据最新的统计,我市感染狂犬流感的已经占到了一半,接种疫苗后死亡的也已经达到了3000人,还有35800多人据报出现了严重的副作用,这个数据要不要上报。”说话的是一个瘦高个,看样子是个秘书。

“原来是多少?”胖乎乎的市长,挺着将军肚问。

“死亡5人,副作用300人。”

“先放一放,同时也给宣传部打个招呼,让他们给媒体打个招呼,就说还在可管可控的范围内。”市长下了指令。

“可万一?”瘦高个有些担忧。

“没有万一,我们必须贯彻大政方针,顾全大局,眼下经济危机刚有点好转的苗头,最重要的是拉动消费,刺激经济。如果这个数据公布出来,老百姓谁还敢上街,谁还敢消费!”市长不愧是市长,懂得抓大放小。

“我的意思是,万一有其他的城市报了,而我们……”瘦高个点到为止,在领导面前,就要有这种觉悟。

“这种情况肯定不只出现在我们市,那就密切关注其他省市的动态,我们不做第一个,当然也不能做最后一个。”

市长的高瞻远瞩,顿时让瘦高个秘书敬佩不已。

但他们没有料到的是,他们的同僚们也是这么想的。

16天后,AC228年2月14日,刚好美利亚和石油三国一个月的停战期结束的日子,也是全球的国家首脑再次聚首的日子。

东华国,东鲁省,东岳市,一个叫东和的小山村里。

大学毕业的狄云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山村,小山村三面环山,只有在向南的方向有一条出山的土路。

狄云闲来无事,爬上高高的上岗,再次去感受大山的情怀,排解心中的郁闷。

毕业半年多了,依然没有找到工作的狄云怎能不郁闷。

半个月前,东华国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大好前景,那时的狄云在形势一片大好的赞歌里,还满怀期待,希望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仿佛一夜之间,东华的经济局势急转而下,尤其是社会上传出大部分保险公司,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的时候,整个东华经济就仿佛从108楼上往下跳,而下面却不是平地,而是无底深渊。

股市、期货、楼市,各种衡量经济的市场指数,统统崩盘。

狄云在城里暂时租住的那间出租房,房东是一对老夫妻。

那几日,老头连续几天,天不亮就跑到银行里等着排队取钱,听市面上说银行都快要剩下一个空壳子。既然保险公司都倒闭了,养老保险指望不上了,就只能巴望着赶紧把自己那点养老的钱从银行取出来。

而老太太也是天不亮就往外跑,不过她去的地方不是银行,而是包括各大超市,菜市场在内的各种市场,听邻居们说,早晚要“通货膨胀”,尽管老太太没弄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却从懂行的邻居那里知道,就是手中的钱不值钱了。所以老太太就忙着赶紧置办点吃喝,把钱赶快花出去。

整个城市里,出门到处都是人山人海,以至于像狄云这样的人,眼见着物价飞涨,几乎一天一个价,很快就连饭都吃不起了。

所以,狄云只好垂头丧气,满怀沮丧的回到了山村老家。

回到家的狄云,心情渐渐有些好转,毕竟与房东老夫妻相比,至少家里有几亩薄田,有吃有喝。而那两位老人,据说直到狄云回家那天,每天去银行排队的老头还是没能从银行里取出钱来。

多年之后,才明白,原来银行所剩不多的钱,早就被见事不好的关系户和国有大企业给变着法儿提光了。

挥尽头脑中的阴霾,狄云把注意力放到了山清水秀的故乡大地上。

他发现,在远处盘山道上有辆自行车正快速过来,正自好奇,发现有人在招呼自己,低头一看,山路上正上来一个人,竟是老同学狄雷,初中毕业后,进了职业高中,学飞机维修,现在却在省城机场工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狄雷问,

“前几天刚回来,你呢?”狄云一伸手,把狄雷拉上了他立足的巨大岩石。

“别提了,最近很多航班停运,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早早请假回来了,差不多都半个月了。”狄雷一阵抱怨。

“现在的时局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狄云应承到,早就听回家的几个有钱的同学抱怨,说飞机都没得坐,只能挤火车了。

“你看什么呢?”狄雷有些好奇。

“你看,远处骑车过来的那个女的,我怎么远远看去这么面熟?”狄云手指前方。

“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不是我们上幼儿园的老师嘛,张珍老师,当初教我们的时候,她才18岁,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没有,自行车后座上那个女孩就是她女儿,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自然认不出来了。”

“这倒也是!”狄云一声慨叹,不禁有些感慨岁月蹉跎。

“后面怎么还有一辆自行车,似乎也是熟人。”狄云又是一阵好奇。

“那也是教过我们的老师,尹国老师,当时我们读四年级,后来因为他得病,我们才换了个老师,他的病根现在还没全好。自行车座上载的是他的儿子尹东。还记得吧,他跟张老师是夫妻。”

“怪不得你认人这么准,我记得他们应该是你舅舅和舅妈吧!”狄云笑着锤了狄雷一下,没想到却听到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山岗上的两个人相顾骇然。

“舅舅!”狄雷一抬头,却看到环山道上尹国骑着的自行车已经面目全非,而尹国和他的儿子尹东则飞出路面,撞在山崖上。

从环山道的上层环道上,一群身影不顾山石凶险,从山崖上纵身扑下,连滚带爬,瞬间就把下面盘山环道上尹国二人撞倒在地。

“狄雷,你干嘛去?”狄云一把揪住狄雷的衣领。

“我去看我舅舅!”狄雷使劲挣脱。

“扯淡,你看你舅妈在干什么?”狄云指着远方的张珍对狄雷说。

只见骑车在前面的张珍母女,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便加快了踩踏的速度。再看倒在地上的尹国父子,正被不断从上层环道摔下来的一群人围住,崖壁上立时便喷洒了一片血红,最后竟从那群人的头顶扔出一段带着鞋子的腿骨出来。

“太可怕了!”狄雷顿时吓得脸都绿了。

“快下山,让村里人快跑,不然只怕是凶多吉少。”看过不少恐怖片的狄云松开了狄雷的衣领,扭头就往山下跑,远处已经一帮人正向村子的方向晃晃悠悠过来。

“妈、妈!快叫着爸,背着奶奶往山里跑,往山里跑,有一群吃人的怪物过来了......。”狄云的手机打了一半,家里的电话就不通了。而狄雷家里的电话则压根儿就没打通过。

狄云和狄雷就像被狼撵的兔子一样,连滚带爬的往村里赶。

“咚”的一声,农家的大门被踹开了,被山上的树枝划的满脸血痕的狄云一脑袋扎进了院里,却看到自己的母亲正端着锅从厨房里出来。

“怎么了这是?”一看自己的儿子像被人揍了似的,做娘的有点心痛。

“我不是跟你打电话了吗,怎么还不快走了。”狄云急了。

“电话断了,是不是把头打坏了,这个世道,哪有什么怪物不怪物的。”狄妈妈赶紧放下手里的锅,来看儿子的脸。

“妈这都什么时候,真的,我从山岗上看到一群人,那群人穿着相同的蓝色制服,刚刚把尹国老师和他儿子弄死了,更可怕的是,似乎那群人把他们给吃了。”

“瞎扯,我看你是不是中了邪了。咱们这儿穿蓝色制服的只有那帮在附近山上搞开发的工人。前段时间一个富商,他就住在山上,搞了个别墅,开始就他一个住,这几年才陆陆续续增加到几百号人,听说建好之后,是用来搞农家乐旅游的。”狄云的父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可话音未落,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就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狄云一听,顿时眼前一黑。

“坏了,听声音是从那条进村的路上传过来的。”

当然,有些头晕目眩的狄云所不知道的是,那一刻,整个星球上几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这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那场初显端倪的危机最终演变成人类的灾难,整个星球的几乎所有生物都从此陷入了被恐怖之潮席卷的无尽噩梦之中,末日笼罩了整个星球。

AC228年2月14日,在西方的传统中,是本该属于有情人的浪漫之日,但那一刻,它在人类史册上却拥有了另外一个用方框框起的、用黑体字标注的、更加震撼人心的名字------黑色情人节。

从那一天起,人类在遍及全球的血浪漩涡里,生死沉沦!

第一章 那一日(上)

黑夜给了他漆黑的眼眸,而他却让人类看到了光明。[泡!书。吧!超。速!更。新]

选自《英雄们》赞歌片尾曲

无尽的黑夜,不,不是黑夜,是海。无尽的沉寂之海。

我怎么会在海底?海水,全都是海水!光,哪里有光?我要游上去,但该往哪里游?对,往海面游,海面。看不到光,哪里才是海底,哪里又是海面?

那里是谁?爸爸?不,是妈妈?也不是,外公?小姨?快救救我!不,是常飞,还有傻盾和天语。

快,快告诉我,我要往哪里游?

黑暗的意识之海里,他心底的呼唤声此起彼伏。

他快窒息了,快…….呼….呼……呼,他甚至听到了肺部破烂风箱一样的撕裂声!

昏迷良久的易风突然睁开了双眼。

这是在哪儿?

易风猛的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扫了一眼,瞬间心中有了判断,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玻璃房子里,而玻璃房子又被套在一个四壁雪白的房间里,自己就在房间的正中央。

没等进一步观察,易风不得不面对另一个现实,缺氧!严重缺氧!

睁开眼的瞬间,尽管海水只是个梦,但死一般的沉寂和窒息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易风脑袋迅速的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扇密闭的玻璃门。

脚一着地,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冰冷,三两步,易风就冲到了门旁,一推一拉,没想到门从里面很容易就弄开了,一阵阵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脑里有了氧气的易风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还光着屁股。

易风赶紧返回到了已经敞开门的玻璃房子,看起来是一个真空的隔离看护室,各种仪表仪器一应俱全,还有不少机械手臂,有的悬在玻璃顶上,有的则带着滑轮,躲在玻璃空间的一角。

可易风找寻了半天,就是没发现一片布,就连自己曾躺卧的床,也只是个铺了四指深、浅浅一层溶液的金属箱,看起来就跟养金鱼似的。

易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股骂人的冲动。

他奶奶地,那个王八蛋把爷扒成了光猪!

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的易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文明人,该文雅一些,脑袋里蹦出来的反而全是过去只在肚子里打转的粗鲁之辞。

光屁股的易风撒完了泼,这才静下心思考自己的处境。

首先,自己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其次,自己当初昏过去的时候,地点应该在那座恐怖的小岛上,记得是在第七座建筑门口,不断的开枪射击那帮僵尸,对,射击那些棱梭小队,掩护常飞他们。

最后,就是现在,所处的又是什么地方呢?

易风又仔细的看了一眼所处的玻璃房子,在目光掠过四角悬挂的摄像头之后,易风发现了一样东西。

一台仪器,看样子似乎是测心率的。

当然,仪器本身并没有什么,关键是屏幕左下角有一个标签“长风仪表”字体是方方正正的东华字。

靠,东华出品的,莫非常飞他们把自己救出来了?

易风心中的喜悦闪烁了一下,但随后又被怀疑推翻了。

按道理讲,假若自己是在国内,既然已经住进了真空看护室,那就算是特护了。可为什么自己醒来这么久,已经光着屁股走了个来回,周围依旧是死一般的宁静,没有一个人答理自己,甚至连件衣服也不给送。

还有就是,刚才差一点就把自己憋死的那一阵窒息,幸亏自己被憋醒了。但哪有医生要把病人存心给憋死的。

假如不是在国内,那就是落到了敌人手里!一想到那个把自己都能变成怪物的变态老头,文森特,易风不由得一阵胆寒。

赶紧低下头来,把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打量了一番。

这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察看了一遍,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子这才放下了心。

自己既没有多只眼睛,也没少只胳膊,包括子孙根在内的所有零配件也都还完整,唯一有些不足就是,原本光滑的躯体上,一片片全是铜钱大小的圆斑,有红有白。

易风记得,自己昏迷之前,确实感到有很多燎泡从皮肤上拱出来,看样子这就是那时的后遗症了。

总算毫发无损的还活着。

定下心来的易风接下来就准备寻找出路了,不管这是在那里,只有从这里出去才能知道究竟。

易风开始找顺手的武器。

既然已经注定要裸奔了,总不能真就赤手空拳跟个猴子似的往外跑,人和猴子的区别在哪里,不就是使用工具吗!

易风脑袋瓜子挺明白。

于是,下一刻,右手里举着半拉机械臂的易风,闪到所在房间的门后面。

这机械臂太不结实了,将就着用吧!

易风自己安慰自己,浑然不觉被他扭断,丢弃在墙角的机械臂带轮底座上,那足有4个毫米壁厚的半截钢管的断口,是如此的狰狞、又是如此的无奈。

左手轻轻的拉开门,贼头贼脑的家伙用乌黑贼亮的眼睛前后瞄了一眼,这才提着一段机械臂,蹑手蹑脚的从门缝里挤出来。

门外是一条左右延伸的长长走廊,自己就在走廊的中间,走廊的前后都有弯道。

光屁股的易风竖起耳朵听了听,左边似乎有动静,好像有人在走动,而右边则寂静无声。

像猴子一样的易风立刻选定了右边,悄无声息的就摸了过去。

向无人处去,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易风心中还存着万一的念头。

万一自己真就是在国内的某家医院里,这么光着屁股摸出来,手里还拎着半截棒槌,估计要遇到个小护士,自己非成流氓不可,至于不幸刚好撞到来探病的常飞几个尤其是叶天语,这种可能,易风压根儿连想都不敢想!

快到右边拐角的时候,易风的脚步慢了下来,听了听没动静,这才转过拐角。

“啊!”

易风险些惊叫出声来,左手赶紧捂住子孙根。

万没想到,拐过弯来,眼前竟站着一个人,像根柱子一样戳在那儿。

“倒霉催得!”

易风一阵咒骂,没等来人有所反应,易风手里半截机械臂“嗖”一声就甩了出去,“喀吧”一声脆响,是机械臂扫断颈椎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脑袋应声而落,骨碌碌滚了开去,整个身子也随之仰躺下去,摔在地上。

倒掉的家伙,穿着白大褂,前胸全是血污,滚出去的脑袋上,一张煞白的脸,左眼像被人扣掉了,左脸颊上一条撕开的口子,从嘴部直接撕到了左耳朵,整个左半边一排的后槽牙这才有机会得见天日,在撕开的口子里若隐若现。

而被易风轻易扫断的脖子更是不能看,本来就被撕掉了一半,就像被狗咬了的汉堡包一样。

见惯了大场面的易风对这种变异体自然是不陌生,就像条件反射一般,瞬间就让对面的家伙尸首两分。

连鞋都没有的易风只好看了看走廊的尽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绕过了那滩黑血。

谁知道沾上那滩黑血会不会要了易风的小命。

就在易风要措身而过的时候,脚步却不得不停了一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那具无头尸体。

就在他不经意的一瞥间,刚好看清了尸体上套着的白大褂,倒不是易风想扒死人的衣服,而是领口位置斑斑点点的血污没能掩住的一行刺绣小字。

“海珠荣总”!

竟然绣的是“海珠荣总”,易风的心先是一股游子归家的暖流,但紧接着又被兜头一桶凉水。

海珠荣总,是一种简写,如果所料没错的话,全称应该是“南粤省海珠市荣军总医院”。

在这种地方竟然出现变异体,再加上自己醒来后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系列的反常,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易风的心头。

加倍小心的易风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狸猫一样,贴着墙壁快速移动着。

沿着走廊继续向前,尽头一左一右各有两扇紧闭的玻璃门。

易风从玻璃门看出去,左边门通往一间休息室,而右边通往走廊,走廊上方悬挂的标志显示,电梯间就在那里。

走廊的灯还照常亮着,尽管映射在雪白的墙壁上,尤其是那具尸体的衬托下有些瘆人,但至少说明,有电,电梯或许还能用。

不过对于易风而言,最紧要的赶紧弄套衣服、鞋袜穿上。

变异体一出现,衣服这种东西就不单单是遮羞了,关键时刻还能保命,要不然再遇到变异体,自己光着个屁股,还不被它们一抓一道血印子,分分钟就挂了。

易风心里这般想着,径自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通往左边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里空荡荡的,两个一次性饮水纸杯倒在圆圆的玻璃茶几上,杯口的位置,水已经蒸发干了,只留下了些许的水渍。

易风看了看纸杯,竟不自觉地嘴唇有些发干,但目光却很快就盯住了茶几后的个人储物柜,因为那里,有两个格子的门是敞开的。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可能危机四伏,说不定就有两个变异体正等着在自己光溜溜的屁股上来上一口。

易风闪电般的向储物柜后伸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缩回来。

后面除了两扇紧闭的门,空无一物。

两扇门上各贴了一个标签,分别是男女更衣室。

易风心中一喜,轻轻的推开了男更衣室的门,但没想到门框极紧,仍然发出了吱嘎的声响。

“妈的,破门。”易风忍不住一阵嘀咕。

如此一来,易风干脆一脚把门踹开,随着“崩噔”一声响,易风同时抽身退后,等着门内的变异体冲出来。

结果从门外望进去,里面并没有易风所担心的怪物,更让易风喜出望外的是,里面的鞋架上,端放着一双牛皮包头的运动鞋,而旁边的衣架上不仅挂着一套连体的医用白色隔离防护服,一件白大褂,还有一件灰色外套,旁边的凳子上还放着一条折好的牛仔裤。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什么来什么!

看清了形势的易风,立刻冲了进去,门一关,拿起牛仔裤就往里面伸腿。

几秒钟的功夫,易风已经穿着停当。

此刻的易风多少也算是衣冠楚楚了。

下面是牛仔裤,上面灰外套,裤腿长了一点肥了一些,鞋也大了些,但易风懂得变通。

把白大褂的两条袖子这么一撕,顶端打个结,袜子就有了。再撕点碎布,塞到鞋底,把裤腿塞进鞋筒里,问题就都解决了。

易风是一点都不浪费,把白大褂剩下的布撕成两条,竟然做了绑腿,把有些蓬松的裤腿牢牢的绑在了自己腿上。

“一送那个红军,下呀么下了山…….”易风突然想起古文献中的一则小调,据说那时的叫做红军的军队,都有这么一副绑腿,可不知道用途是不是一样。

易风所以这么放心大胆的穿别人的衣服,其实也有他的小算盘,毕竟就算是最聪明的僵尸,棱梭小队,也不可能懂得把鞋放在架子上,把裤子叠起来。

不管衣服的主人下场如何,但至少换衣服的那一刻,他还是个人,从淡淡的香水来看,还是个挺讲究的人。

那一刻的易风终于不用光屁股了,免不了有些小的意。可刚绑完了绑腿,还没等他直起腰来,那扇门在“吱嘎嘎”的一阵连续的嘶鸣中,慢慢敞开了,那种感觉就仿佛午夜在公共厕所蹲大便的人,听到门响却等不到脚步声一样。

易风猛一抬头,门外面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郎,28、9岁,赤条条一丝不挂,正咧着血盆大嘴,灰白的眼球里含“情”脉脉。

“好一只肥牛啊!”

易风很自然就读出了女郎眼中的真正含义。

当然女郎假若真有意识,那么前提是其脑容量要足够,至少要与她小腹上正滑出一段大肠的巨大撕裂伤面积相仿。

第二章 那一日(中)

如果伟大的悲剧就是能震撼人心灵的话,那么,每一个从大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都称的上是伟大的作家。--------《文学史大纲》第13卷“伟大的时代”之卷首语。

门口的不速之客,瞬间就将易风的小得意给速冻了。

不单单如此,从裸女的后面,竟接着闪出一个高大的男子,嘴角沾满了血迹,脸上和前胸红黄相间,斑斑点点。

一股刺鼻的粪便臭味冲着易风就钻了过去。

易风不用看也知道,八成后面的大家伙把女郎的直肠给掏出来了,里面的大便肯定都抖露出来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臭。

“干!”

穿上衣服的易风底气足了不少,一看半截机械臂还在鞋架上放着,手一伸,就把挂衣架给抄了起来,这东西不锈钢的材料,再加上周围挂衣服的短叉,整个一带刺的长矛。

易风掂了掂分量,对着门口两个家伙就戳了过去。

只听得先是“呲”一声撕裂皮革的穿透声,接着是“喀吧”骨头的断折声,接着又是一阵穿刺和骨折的声响,两个行动缓慢的家伙被易风给一箭双雕,死死的钉在了门外储物柜的后板上。

身材火辣的裸女,傻傻的垂下头,看了看被衣架的断叉撕开的胸腔,几根肋骨和心脏正从裂开的胸腔里挣脱出来,两个苍白巨大的乳房已经被挤到左右腋下。

早已经没有知觉的她虽然双脚离地,但从双脚的抖动中,看意思像在挣扎。

而被串在一起的大汉,也只知道脑袋乱晃,却无法移动半分。

“这傻大个,姿势也贼暧昧了!”

易风这才看清楚后面的男子也是一丝不挂,跟那个女的这么一前一后,如果不是血淋淋的吓人,也算是一幅不错的春宫图。

易风又看了两眼,拍了拍手,拎起机械臂,出了更衣室的门,转到前面后单手一推,整个储物柜向后倒过去,最终趴在了地上,只有被压在下面的大汉的一只光脚还在兀自颤动。

储物柜这么一倒,一个硬皮本从敞开的储物格里不经意间滑了出来。

易风随手捡起来,翻开一看,字迹颇有阳刚之气,却是一本日记。

没等细看,玻璃门的拍打声先传了过来,易风把日记往兜里一揣,一脚就把休息室的玻璃门给踹开了。

一个脖子被啃掉半拉的女护士直接被门的大力给拍在了墙上。

袭击我!门都没有!

易风心里嘀咕,已经闪身出来,左手拿玻璃门对准女护士的脑袋用力一挤,“喀吧”一声过后,一团黑血夹杂着白色脑浆把厚厚的玻璃门喷溅的斑斑点点。

当然,右手中的机械臂也没闲着,一下抽在另一个靠的最近的胖医生脸上,以至于将圆滚滚、泡得发胀的馒头样的一张大脸,从鼻梁部位以上,全被抽得凹陷了进去,两颗眼球瞬间从眼眶里窜出来,挂在机械臂上。

右臂用力一甩,两颗眼球被抛了出去,撞在雪白的墙上,爆裂了。

易风迅速判明了眼前的形势,看来,刚才的动静搞得太大,以至于真空看护室左手走廊的那些变异体都听到了动静,被抽爆的胖子后面,黑压压跟了足足一群,个个步履蹒跚的忙着赶路,来参加易风这道主菜的盛宴。

好在这帮家伙跟自由岛上的变异体一样,走的挺从容,要不然八个易风也早就被堵在休息室里,给大卸八块了。

显然,只剩下一条路了,就是通往电梯间的另一扇玻璃门。

尽管透过对面的门,易风同样也发现了有个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老头正傻乎乎的走过来,从远处走廊传来的拖沓声响看,大部队似乎正跟在后面,但显然比眼下黑压压的一群可强多了,易风只能暗暗祈祷,希望电梯还能用,要不然让两边的变异体这么一围,……….嘿嘿!

随着机械臂的再次挥动,一个西装革履、少了半条胳膊的中年男子,脑袋被抽得在脖子上转了8圈,竟愣是没掉下来。

有些诧异的易风抬腿一脚踹过去,这个靠的最近的高大男子身体摔了出去,刚好压倒了后面一个14、5岁的小姑娘。

易风拉开对面玻璃门,左手关门的同时,右手的机械臂再次带着黑血呼啸而出,紧接着两个物件一起飞了出去,一个是挂听诊器的老头脑袋,另一个则是半截机械臂。

看了看手里剩下的一段金属杆,易风一阵苦笑,没想到机械臂的活动关节处才这么几下就断了。

易风把金属杆往玻璃门的两个把手位上一插,算是门闩,多少可以抵挡一阵,好在电梯间不远,没几步就到了,一抬头,墙上大大的黑体字“19F”。

19楼!

易风赶紧看电梯灯的位置,显示器上,黄色的灯光死死的定格在“1”上。

希望能快点,易风开始祈祷,一抬手,按在了上升的箭头上。

他心里的小算盘一拨,所在的19楼都成了这幅德行,肯定所有人都往一楼跑,那一楼难免人满为患,自然危险系数也就不言而喻了。

易风心中这么盘算,眼睛却巴巴的看着黄色的数字跳动,1楼、知道是不是所有医院的电梯都走得这么从容,在易风看来,就跟个死了半截的老头拄着拐棍爬楼梯一样。

其实电梯的速度并不慢,只不过易风看着面前走廊一步三晃过来的一群,还有把身后玻璃门挤得哗啦啦直响的一堆,孤家寡人的他怎能不心焦。

眼瞅着卡住把手的金属杆就要震落下来,易风一个箭步窜过去,“嘶啦”一声从左腿的绑腿上撕下一条布来。

把门用力一推一顶,用布条把金属杆给绑在了把手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正隔着玻璃门,不停的对着易风的鼻子呲牙咧嘴,用另一种方式表现着自己的亲切。

正忙着的易风厌恶的白了她一眼,再回头看时,眼前不远处,一群变异体已经出现在走廊的拐角。

最前面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正牵着一个小男孩沿着走廊蹒跚而来。

这母子两个让易风开了眼界了,小男孩另一只手里正拿着什么人的大脚丫子,但这还并不是让易风头皮发麻的,最恶心的却是孕妇肚子上吓人的血窟窿。

血窟窿里露出一个已经成形的胎儿,光秃秃的脑袋顶着胞衣样的东西,连同一双黑红的小手从孕妇大肚子上探出来,皱褶的小脸上,一双黑眼圈下的小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易风,一双小手胡乱挥舞,想是在找易风抱抱。

“我的妈呀,袋鼠!”那一刻的易风脑袋里只能如此形容。

这样的人间惨剧,让易风有些想要抱头鼠窜的感觉,不自觉间再次狠狠地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眼瞅着胎儿的一双爪子快要摸到易风哥哥的脸时,“叮咚”的电梯铃声,恍若天籁之音,瞬间将易风解脱出来。

没等易风来得及高兴,一个身影从电梯里迈了出来。

手无寸铁的易风身形往后拉,左脚一蹬走廊的墙壁,右脚飞起,来了一个凌空抽射,伴随着“卡巴”的骨折声,电梯里出来的保安本来就被撕开了脖子的脑袋,像足球一样飞了出去,刚好撞在孕妇的大肚子上。

也不知道易风的力道有多大,反正窜进电梯的易风最后一眼,刚好看到飞过去的脑袋一撞之下,孕妇仰面而倒,那个恐怖的胎儿被猛地一挤压,从血窟窿里飞了出来,幼小的身躯由于脐带的牵引,飞出去没多远就摔在了小男孩的脚下。

兀自向前的小男孩瞬间就被脐带给绊倒了,小哥俩滚作一团。

但与此同时,原本被卡住的玻璃门抵挡不住,被推开了,而孕妇身后的大部队也慢慢围拢来。

当先前披头散发的妇女与易风面对面的时候,电梯门最后一点缝隙终于关闭了。

“叮咚。”电梯铃响了一下。

易风试探性的从20楼停下来,结果电梯门刚开了个缝,易风就看到了门外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看衣服就知道生前是个病人,旁边影影绰绰,几个身着住院病号服的变异体正好奇的盯着电梯的响铃发呆。

“此路不通!”

易风自言自语间,一脚把那个背影踹开,死死的按住了关闭的按钮,趁着其他行动缓慢的家伙未反应过来,电梯不得不继续上升。

21楼,门开了又关,易风开始诅咒

22楼,门开了又关,易风继续诅咒

23、24,易风不说话了,主要是想省点口水,还等着咽几口解渴呢!

电梯里的易风看看电梯按键中,最大的那个25,越来越有些无奈。

假若25楼也是门外一帮该死的变异体等着聚餐,那易风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一楼闯了。

易风一想到自己手无寸铁,就特别怀念当初那杆Aka,这时候莫说Aka,就算给把菜刀也成啊!

易风很是恭维的在心里求了求天上的菩萨和过路的大神。

“叮咚!”最高层的铃声终于在一阵期待里,如约而至。

满怀希望的易风,心情顿时让门缝里的人影再次给打败了。

不用看也知道,又是一群等着聚餐的鬼医生、鬼病号。

赶紧按关闭键的易风真有些挠头了,如今的自己赤手空拳,就算到了1楼,又如何能从尸群里冲出去?

郁闷!非常郁闷!

就在25楼的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伴随着玻璃被穿透的一声脆响,电梯门口最近的一个变异体“噗通”一声栽倒在易风的眼前。

一看那颗被爆开的头颅,易风顿时一惊,手“嗖”的一声就按在了开启键上。

刚才那是什么?那是子弹穿刺的痕迹!从声音上来看,显然枪口用了消声器。天爷奶奶阿,有人用枪,带消音器的枪。

果然,就在电梯门再次开启的瞬间,三个身影裹挟着浑身的碎玻璃呼啸而至,人还在空中,手里的枪却早已经发出了十多声轻响。

随着碎玻璃被踩的呲咔直响,聚集的7、8个变异体脑门上都被钻了孔,纷纷摔倒在地上。

看清了来人,易风一脸的似笑非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什么来什么!

来得不是别人,就是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三个。

“我说,你们仨在窗户外面挂了多久了?”易风一脸的有喜无惊,一开口来这么一句。

刚才,易风一看常飞他们冲进来时候的表情,就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三个家伙脸上一点都没有见到自己的惊喜,个个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用说,他们肯定已经来了一段时间,而且说不定自己光着屁股乱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只是挂在玻璃窗外面没好意思进来。

“刚到,刚到,这不刚从楼顶上下来,常飞就说电梯里的人像你,我们就冲进来了。”

赵盾傻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浑然不觉自己的耳朵已经红扑扑,跟红油猪耳似的。

易风可知道,这家伙一撒谎,耳朵准红。

三个人肯定怕自己不好意思,但想想自己躺在玻璃房子里,早就不知被人看了多少次了,易风也就不在乎了。

这就叫虱子多了不咬,死猪不怕开水烫!

眼下赶紧撤离才是正事,走廊两端脚步声已经像冰雹一样密集了。

“往哪儿走?”易风接过叶天语递过来的M92式9毫米制式手枪。

“右边。”常飞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笑的姿态,手中N95式突击步枪上的消音器闪出一道寒光。

之后,常飞就一马当先,向着右边传来的蹒跚脚步声迎了过去,不管什么时候,常飞总喜欢走在前面。

叶天语举着一把M84手枪紧随其后,易风刚想跟着往前冲,被赵盾的粗胳膊一搂,就被划拉到了队伍的最后,他自己反而端着同样带消音器的N95,把易风挡在了自己身后。

“嗨,这是歧视!”易风有些不满的在赵盾后面嘀咕,哪有刚见面就把自己当成嫩豆腐的,还是三级防护阵型。

“老大,你饿不饿?”赵盾似乎挺理解易风的不满,头也不回,贼嘻嘻冒出来这么一句。

“有点。怎么了?”被赵盾这么一问,易风的肚子还真就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叫。

“你都饿成这样了,那还不自觉垫后!”听赵盾的口气,似乎是理所当然。

一听这话,被阵阵饥饿侵袭的软脚虾易风,只有看着赵盾的背影干瞪眼的份儿。

第三章 那一日(下)

易风坠在队伍的最后,没行进几步,常飞三个的枪声就响了。|/\P-a-o-s-h-u-8.c-o-M/\|

伴随而来的,就是变异体不断栽倒在地的声响,以及连绵不绝、前赴后继的蹒跚脚步声。

易风握着手中的M92式手枪,满脑子的亲切,一脸的跃跃欲试,多好的一把枪阿!

穷怕了的易风估计就是真给他把菜刀,他都能感到无比亲切。

可惜他一枪都没来的及放,前面已经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片变异体。

易风刚想举起枪,从人缝里放一枪,却见前面的常飞和叶天语左右分开,不断的点射掩护。

赵盾趋前,像钉子一样站在了两人中间。

易风一看停了下来,有些纳闷。

“怎么回事?”易风问赵盾,这家伙正转身面对着自己。

“快上楼顶。”赵盾带着手套的双手一合,作了一个托举的姿势,弄了半天是要爬楼。

易风一抬头,这才发现是一个通往楼顶的四方孔,原本盖在上面的金属盖子却不翼而飞,看断面像是红光匕首的杰作。

眼瞅着前后都有源源不断地变异体涌过来,易风二话不说,“噌”的一声就在赵盾的大力托抬之下从方孔里蹿了出去。

随后是叶天语和常飞,当赵盾被常飞拉上来的时候,右脚腕子上竟然还紧紧抓着一只惨白的断手。

叶天语认真察看了一下,发现赵盾的军靴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抓伤,众人这才放下了心。

此刻,易风才终于可以尽情的呼吸自由的空气,享受温暖的阳光,外面的世界刚好是上午时分。

“靠、靠、靠,老子终于见到太阳了!”扬眉吐气的易风对着天上的太阳一阵怒吼,跟头发情的猩猩似的。

常飞、叶天语和赵盾仨人,大眼瞪小眼的你看我、我看你。

三个人确实到达有些时候了,具体说是易风光着屁股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常飞就已经判定了易风的方位。

见易风突然醒过来,三个人自然是大喜过望,总算是不虚此行。

但也正因为易风在这沦陷的荣总医院里突然醒来,三个人不得不吊在窗户上弄清状况,毕竟按朱全和李树一教授的说法,易风能支撑到现在,没发生异变,已经算是奇迹,假若他能完好无损的清醒过来,那就只能算是神迹了。

所以,当三个人亲眼看到光着屁股的易风,正生龙活虎的踹开更衣室的门时,一时高兴过头的叶天语要不是赵盾拉了一把,差点一松手,从19楼外摔下去。

好在他们的位置极高,易风这才没怎么留意窗外,最终三个人跟着易风从19楼一路往上,这才判定,易风还是从前的易风,尽管形象变的嗑碜点,但还是“一颗红心向太阳。”仨人这才破窗而入。

可常飞三个什么时候见过易风现在这样,过去这家伙老讲究什么喜怒不幸于色,为了保持自己老大的威严,时不时还表现一下高深莫测,今天这是怎么了?

常飞他们心中直翻嘀咕,莫非感染留下什么后遗症?狂躁症?不至于阿!

站在高高的25层楼顶上的易风,也才醒来之后第一次看清了脚下的城市,脚下的世界。

我不会是已经挂了吧,这里是东华还是地狱?

易风一阵犯迷糊,他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了、惊呆了!

立足的所在,是在一座城市东南的一座小山上,再往东就是海岸线,西面则是一座城市,应该就是海珠市了。

此刻的海珠市正被笼罩在一团团的黑色烟雾里,一条条随风飘荡的黑色烟柱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远远看去,大街小巷几乎全都挤满了车辆,时不时还会有几声爆炸的轰鸣从都市的某个角落里传出来,随之而起的则是红光一闪便隐入了腾起的黑烟里。

偶尔也会有几声隐约的枪声传出来,但随之便陷入了沉寂。

易风感觉整座城市就仿佛多年前遭遇8级强震的印他尼亚,不,至少建筑物还都站立着,应该更像美利亚经历的那次卡多瓦飓风。

比飓风更可怕的是,那些充斥在城市每一个角落的身影,那些喝醉了酒一般四处游荡的幽灵,嗜血的不死变异体。

死城,昔日灯红酒绿,游客云集的海滨旅游城市,海珠市,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座死城,一座亡者之城、幽灵之域。

“谁能告诉我,我昏迷了多久,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易风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才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伫立的三个同伴,他们个个都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现在的时间是AC228年3月8日8时30分。”叶天语看了看手表,首先开了口。

“这么说我昏迷了差不多2个月?”易风本来还以为不过是几天,没想到却沉睡了这么久。

“具体说是53天零10小时。”旁边的常飞罕见的给出了这样一个数字,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篆刻在常飞的心里。

其实岂止是常飞,在叶天语和赵盾心中,从沙洲岛回来之后,易风对于他们而言,分量就更重了。

“那这座城市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到两个月就变成这副鬼模样?”见识过自由岛、公墓山和沙洲岛的易风,指向城市的手竟忍不住有些激动地颤抖。

“相对而言,海珠市已经算是完全沦陷的比较晚的了。正因为相对安全,才听从朱教授的意见,没有立刻将当时还昏迷的你转移。直到昨天晚上,我们获悉与海珠荣总失去了联系,这才马不停蹄的赶来。”赵盾用手中的通话器联系了什么人之后,才接上了话茬。

“比较晚?难道?”易风的心开始怦怦跳得厉害,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东华国沦陷了!整个星球基本易主。”尽管只是阐述事实,但常飞说这番话的时候,手中的枪握的更紧了些。

“那外公他们呢?赵盾还有天语的亲人呢?”易风忍不住有些担心。

“乌爷爷和阿姨他们都好,赵盾的父母兄弟因为高原上地广人稀,离军营不算太远,很快就躲进了军营,我父母本来就住在军委大院里,都侥幸躲过了一劫。距离再远一些的亲朋就联系不上了,现在只有各国的军用通讯系统还勉强可用。”

叶天语的话终于让易风放下了心,毕竟对于当时的他而言,忧国忧民的大觉悟还差那么一点点。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是常飞,他一看易风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很是无奈。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2月14日,情人节那一天,整个东华国的人都乱了套,全都涌上街头,一半是到银行挤兑,另一半则蜂拥到超市、商场里抢购食品和水。随后变异体就在人群里出现了,李爷爷说那是一种病毒,与自由岛的变异体症状相似的病毒。”叶天语侧耳倾听了一下天际的风声,回过头来对易风如此解释。

“李爷爷从自由岛回来了?”易风一阵惊喜,这些老姜只要都活着,或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国家都乱成这样,谁还顾得上自由岛阿,据说自由岛上的各国驻军,都纷纷撤回了国内,自由岛的一切都被彻底销毁、废弃了。”说话的是赵盾。

易风紧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远处被浓烟和死亡笼罩着的都市。

没想到自己黄粱一梦,睁开眼面对的却是一幅末日图景。

常飞三个围拢在他的身后,同样神色凝重,他们自然很理解易风此刻的心情,任谁一觉醒来,却发现家国不在、断壁残垣、尸横遍野、幽灵游荡,都是一样的震撼,就像2月14日易风三人初次获悉此情此景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沉默片刻,易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还塞着一本日记,或许日记的主人能多少给些启示。

易风将日记掏出来,迎着袭来的阵阵海风,辨认了一下每一页的日期,将日记翻到了的最后几页,身后的叶天语三个,也好奇的围拢过来。

“AC228年2月13日

今晚我和老婆吵了一架,结果她自己带着所有的存折回了娘家。

老吵着让我请假去银行排队取存款,说什么晚了就全砸到里面了。切,我会不知道这点。

其实存折里的钱,我早就让银行工作的那个小妖精都帮我取出来了,明天我就去她那里提款。

最好,黄脸婆明晚也别回来,也好让我跟小妖精好好乐和了和。

AC228年2月14日

今天,似乎所有人都疯了,医院里的所有床位都不够用了,送来的全都是疯子,吃人肉的疯子。

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

街上到处堵车,挺隔壁科室的老王说,他出生到现在,60多年都没见今天这么乱过,警察都浑身是血,被人一车一车的往医院送。

外面太危险,而且还有些感冒,看来今晚小妖精那里是去不成了。

AC228年2月15日

也不知道王院长这个老杂毛哪里有毛病,不知从哪里调来了一批军队,个个穿着防护服,把昨天送来的病人全都塞进卡车运走了。

16楼往下的病房、太平间里,那些昨天运进来的病人几乎全都被运空了。如今的大部分科室人员都无所事事。

最可恨的是,老杂毛突然召开什么全院大会,结果不明所以的我们,全被那帮混蛋兵给搜了身,手机、手提电脑等所有的通讯器材全被没收了。

随后,医院的大门也被封闭了,隔壁的老王说得对,这儿哪还是什么海珠荣总,整个一海珠监狱。

防护服也发下来了,人手一套,病人都运走了,发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感冒越来越厉害了,心情也越来越差,老想找人吵架。让老王给看了看,反正他也闲着没事干。

老头说我可能是得了最近流行的狂犬流感,非要给我打一针疫苗,打就打吧,有病治病,无病防病。

AC228年2月16日

从昨天开始就要求一直穿着这身防护服,烦的要死。

疫苗确实管用,感冒的症状消失了。可是我的皮肤却变得很差,好像一碰就要掉下来一样,而且非常痒。

可能是医院的床太硬,我有些不习惯,也或许是感冒没完全好。

今天,老杂毛又组织一帮人进行全院彻底的消毒,到处都是消毒水味道,不会是老杂毛也睡在医院里,身上也痒,以为有虱子吧?

虱子,多少年没见过这东西了,竟有些怀念。

AC228年2月17日

已经三、四天了,医院外的音讯全无,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怎么样了,说不定黄脸婆去银行一看,发现存折里没钱,这会儿正拎着菜刀站在阳台上等我呢!

从25楼的玻璃窗往外看,似乎市里发生了骚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吃饱了撑得,这些傻瓜蛋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还以为是在美利亚,说上街就上街,说游行就游行!真是有病。

在东华,永远是枪杆子里出政权。

去了趟皮肤科,因为我后背肿起了一个包。他们给我贴了一块很大的橡皮膏,刚好老王也在,这才知道跟我一样。

老王头这个无赖,非说是我传染的。

结果,两个人每人顶了一块橡皮膏回来。

皮肤科的赵刚说了,说不用继续穿那件防护服了。我想应该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AC228年2月18日

今天早上,左腿上又发现了一个新的肿块,颇有些行动不便。好在护士小孙,知冷知热的,还记得给我送饭。

吃饱了就睡,听说老王也跟我一样,估计用不了几天,就都变成猪了。

AC228年2月19日

还是没有电话,音讯全无,不过送饭的小孙说,隔壁的老王跳楼了。

真是想不开,不就是长了几个包吗。

AC228年2月20日

听说昨天晚上又有两个人跳楼了,一个据说是特护病房里,市长的老婆,另一个是护理的护士。

我的身体里又热又痒,老是出汗。身上一不小心就会脱落一大块腐烂的皮肤,我开始觉得很饿,我可能是得了一种很严重的怪病。

之后的几页几乎都是空白,翻过几页之后,易风终于才又找到了有字的一页。

字迹也没有了前面那样工整,变得十分潦草,歪歪扭扭的字迹看上去就像是蚂蚁爬的一样,最后的几行字几乎无法辨认。

AC228年3月2日

我感觉自己的腿又能走了,但还是很痒。

饥饿难耐,刚好小孙急匆匆的从我门口路过,我一把就把她抓了进来。

也不知道我的力气怎么会突然这么大,一把就把小孙甩在了桌角上,汩汩的血流了出来。

我捧起献血喝了一口,很暖,很清爽,我忍不住把小孙的手套摘下来,在手上咬了一口,很痒,很好吃。

吃饱了的我突然想出去走走,这才想起来,衣服还在储物柜里,对了,日记也要锁进去………..”

再往后翻,日记上已经空无一字。

就在这时候,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接我们的飞机到了。”赵盾边说边松了一口气。

易风一抖手,手中的那本日记从楼顶被丢了下去,这种东西就不要指望进博物馆了。

还没等那本日记跌落在地,就传来了叶天语的惊呼声:

“不好,快趴下。”

四个人习惯性的一起卧倒,直升机的轰鸣声从众人的头顶呼啸而来,贴着易风的头皮飞了过去。

随后,易风就看到那架黑色的军用直N-8Z直升机,歪歪扭扭的向着不远处的山头投了过去。

一连串惨叫声从直升机上传出来,随后一个身影甩落出来,是个军人,径直摔在一片岩石上,眼看不活了。

之后,就是一声撞击的巨响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直升机一头撞在山崖上,燃烧着、扭曲着、和着山石翻滚着,最终在烈焰和浓烟中,一动不动。

被困在楼顶,一脸悲戚的叶天语依次看看易风、常飞和赵盾,顿时泪流满面。

不知道是为了逝去的军人,还是为了那架直升机。

殊不知,AC228年3月8日那一天,后世著名传记作家曾写下这样一番评语“那一日,世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末日的狰狞,而他最终回馈给世界的却是希望的曙光!”

第四章 夺路

“路在何方、路在脚下!”东华民歌谚语。[泡!书。吧!超。速!更。新]

“怎么回事?”易风最见不得叶天语哭,叶天语轻易不哭,但一哭肯定准没好事,而且事情肯定不单单坠机这么简单,而是相当之严重。

“直升机是被我们哐来的。”常飞也罕见的露出一丝无奈。

“啥?”易风一听,有些傻眼,看来不是自己昏的时间长,而是世界变得太疯狂!没有自己的日子里,这仨家伙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军用飞机都敢哐!

“给我说明白点!”易风刚醒过来的大脑,有些严重短路。

“因为形势所迫,兵源不足,我们三个其实都已经被征入现役,命令上说必须在7日,也就是昨晚18时前报道,天语去海军总部,而我和常飞则编入特战部队。

后来天语正在电话中跟她爸商量,要跟我和常飞呆在一起的事儿,叶叔叔那端没挂电话就接了另外一个电话,天语这才听到说海珠荣总可能陷落,让海军派直升机去搜索,就赶紧通知了我们两个,然后我们一合计,常飞通过电脑,获悉当晚有一架从高原飞往南粤的军用运输机,就躲在了运输机上。”天语正伤心,常飞又是个闷葫芦,赵盾只能充当讲解员了。

“这么说,你们为了我违抗军令当了逃兵,那这架直升机,还有枪械又是怎么来的?”易风一听,全明白了,赶紧接着问。

“枪械自然是从运输机上取得,等到了南粤军用机场,刚好一队直升机正准备降落,另一队正要起飞,我们就尾随着其他战士,钻进了最后一架要起飞的直升机。幸好这批直升机的任务是运兵,互不清楚编制,我们又都穿着军装,所以也没人问。等把士兵投放到一个基地之后,直升机就返航,飞行员见我们赖在直升机上不走,这才回过头来质问,却没想到竟然是叶天语的熟人,叫冯光,先前在叶叔叔的舰上飞直升机,不久前才借调上陆的。”

“然后就让天语求他,把你们送过来?”易风的眉头越皱越深,显然对求人这种事,易风有一种天然的反感,不管是自己去还是别人去。

古人老话说得好,求人就是当孙子。

“没有,我只说借用直升机去救人,他从天语猜到了我们的身份,还以为是秘密任务,二话不说,返回海上的时候又刚好要掠过海珠市,就在这里停了停。”

“那他不老实在楼顶上呆着!”易风一想到这飞来的横祸,尤其是那架坠毁的直升机就有些心痛。

“就在我们降落后,冯光接到南粤军区一位首长的命令,原来刚好有位首长的亲人被困在海珠市的一座楼顶,不知怎么就联系上了军区领导。军区首长一看调度室的雷达上,离得最近的就是这架返航的直升机,所以就近给冯光下了命令。而这又刚好可以把我们擅自行动的事情给瞒下来,所以他放下我们就去接人了,谁曾想弄成现在这样!”

听赵盾这么说完,易风一个脑袋两个大。

没想到为了救自己,常飞他们当了逃兵不说,如今好心的冯光和直升机也毁了,怪不得天语伤心呢!

看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挽回了。

易风又看了一眼楼下,密密麻麻的变异体正向着燃烧的直升机观望,有的正慢慢向山头靠拢过去。

再看远处,唯一的一条环山公路向东北海岸线延伸过去,然后在一个加油站的地方拐个弯,向西先是一段S型的迂回,之后就是一段分叉,一条笔直的穿越市区,另一条则是沿着海岸线的海滨公路。

“机不可失,趁大部分僵尸没注意,侧面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易风也就不指望什么人来救援了,关键时候,还要靠自己。

易风这么一拿定主意,常飞三个都没其他意见,四个人依次从25楼的侧面攀爬下去,那里刚好有一条供养护攀爬用的金属梯。

最先落地的常飞悄无声息得用手中的红光匕首清除一片空地,动作干净利落。

但即便如此,仿佛那帮变异体有第三只眼睛一般,还没等最后的赵盾脚着地,那帮看焰火的家伙就像得到通知一样,密密麻麻的围拢过来。

“嗒、嗒……”常飞和赵盾手中的枪不停的鸣响,毕竟医院大院里散步的变异体本来就多,简直是无处不在,要想冲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即便带了消音器的N95弹无虚发,泯不畏死得变异体还是凭借数量的优势占了主动。

迫不得已,四个人飞身跃上大院里散落的各种车辆顶部。

但毕竟空间狭小,不时还有死在驾驶座上的家伙从车窗里探出手来撕扯,再加上左右围攻,叶天语站立的轿车车身已经被推的摇晃起来。

“4点钟方向,围墙。”原本还打算弄辆车的易风,一看围拢的变异体,被堵死的医院大门,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如今自己是本小利薄,经不起死打硬拼的折腾,再说自己这是在逃命,又不是在剿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刚好散落的车辆形成一个不规则的S型,一辆溅满血迹的救护车大敞着车门,车头撞在墙上。

这时候,易风的手枪也响了,开始还怕枪声引来更多地变异体,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因为眼下围拢的已经够多的了。

随之,叶天语那边枪声也响了起来,红光匕首也掏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常飞和赵盾也同样一手枪、一手红光匕首,远枪近刀,不时跃上蜿蜒的车顶,快速冲出一条血路,而易风不自觉地被夹在了队伍的中间。

顿时,以四个人为中心,四周泛起了涟漪般的血雨,每一次齐射,人肉构成的波浪就会倒下一圈,但随后便会有高起的另一层波浪带着漫天的恶臭和腥风扑过来。

而构成人浪的那帮家伙的长相,则是一个比一个磕碜,一个比一个难看,毕竟在室外,风吹日晒的,这帮家伙身上还能有块好肉吗!个顶个的都是皮肤溃烂,污血横流,臭气熏天,黄白泛滥。

这边易风和叶天语的枪声一响,“哗啦、哗啦…….”,紧接着,这座25层的建筑物的各层都有玻璃爆裂开来。

易风一抬头,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变异体正裹挟着满天的玻璃,从天而降,飘起的白大褂像一个个春天的风筝,夺命风筝。

“叮呤哐啷…….哐当。”

玻璃落地的脆响,尸体拍在地上仿佛被车辗过癞蛤蟆的爆响,瞬间同时涌了过来。

“天语小心!”易风一伸手,把身旁耳朵里声音乱了套的叶天语从另一辆车的车顶拉了过来,叶天语的前脚刚离开,“哐当”一声,先前立足的那辆志威1.5L汽车就被一个变异体给砸扁了,一颗已经开始腐烂的脑袋瞬间砸穿了车顶,撞在方向盘上,在一阵车喇叭声中,脑浆四溅。

“快。”已经站在围墙上的常飞伸过手来,易风拉着叶天语踩着救护车的警灯一跃而上。

一辆前车盖被撞飞的出租车正侧骑在一片倒折的翠竹上,已经守在墙外翠竹林的赵盾一枪就放倒了一个正从辆出租车里爬出来的司机,但转眼间车旁打扮花哨的长腿妹已经扑了上来。

好在常飞居高临下的一发子弹从女子的左脑壳进右下巴出,直接钉死在一颗断折的竹子上。

三个人从围墙上落到赵盾的身边,穿过这片野竹林,前面就是公路。赵盾开路,叶天语策应,常飞殿后,易风依旧被夹在中间。

易风其实挺不习惯常飞三个这么对待自己,感觉就像要人照顾的孩子似的,本来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抗议,但一看自己塞在大号鞋里的碎布条都一条一挂的涌了出来,只能很无奈的接受了这种被保护的命运。

好在大群的变异体都集中在医院的院内,翻过围墙后遇到的不过是三五成群,有了竹林的阻挡,再加上这帮家伙与自由岛上的一样,相貌恶心,凶猛嗜血,但行动缓慢,反映迟钝,易风四个人也算经验丰富,左挡右绕之间终于传出了竹林,上了车道。

或许是因为远在山腰郊区的缘故,双行道上很难看到废弃的汽车,尽管这减少了众多变异体的威胁,但同时也让易风几个找不到代步的工具。

但既便如此,以他们的速度还是将不断聚集尾随的变异体群远远抛在身后,只不过伴随着左右无数林木、石草的向后飞窜,易风的肚子再一次咕噜噜的叫了。

“对了,我记得前面有个加油站,我要先去弄点吃的。”易风站在楼顶上时,特别留意了一下,立刻就提议先解决一下温饱问题,本来嘛,都是自己人,吃喝拉撒睡都是人之常情。

“也好,我们也饿了一晚上了。”赵盾一听说要找吃的,顿时眉开眼笑。

大约13分钟过后,劫后余生的易风出现在了向加油站拐的交叉口。

“还有多少子弹?”进入之前,易风要先盘算盘算手里的资本,毕竟回家的路看起来十分漫长。

“手枪弹20发,步枪弹10发。”左边的赵盾先报了自己的存量。

“手枪弹10发。”说话的是叶天语,

“手枪15,步枪18。”听常飞这么说完,易风退出自己的弹夹看了看,剩下11发。刚才冲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常飞和赵盾的弹壳跟雨点似的落在车顶棚上,还以为他们三个从运输机上搞到了不少军火,没想到就那一股子劲儿,眼下真就是本小利薄。

“与直升机联系的通讯器还在我身上,叶叔叔不是说海军会派飞机来搜索吗,要不然咱们等等。”赵盾一想到军营里那堆积如山的战备物资就有些向往,跟着军队走,总不会吃亏的,再说上面还有人,不论是叶天语她爸还是乌老将军,都是响当当的角色。

“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常飞只说了一句话就把赵盾的如意算盘给打翻了。

不错,如今的四人,易风姑且不论,常飞、叶天语和赵盾,都不得不接受眼下的现实,尽管他们出于对易风的情意,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身犯险,但无意间他们已经成了东华军中的逃兵。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急于洗脱逃兵罪名的除了他们本人之外,千里之遥的东华军营里,有人比他们更加焦虑。

正是他们的长辈。

“首长,真是对不起,又要麻烦您,天语和常飞还有赵盾他们三个都不见了,我问过接收他们的单位,都没见到人,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打电话的正是叶天语的父亲,叶剑。

夫妻二人原以为能在海军总部接到叶天语,但没想到等了一夜,愣是没接到人,这才不得不联系远在高原的乌不图。

“这几个孩子自从接到命令,曾到这里跟我还有乌兰和蓉蓉辞行,但之后再没有来过,也未透露其他,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乌不图一看号码就知道是叶剑,但没料到会出这种事情,语气中显得分外关切,毕竟这几个孩子,是老将军看着他们跟易风一起长成才的。

“天语最近有没有跟你们说些什么?”对这四个孩子的性情,乌不图自然是了如指掌,假若论与父母感情最深的话,自然是叶天语,很多事情或许也会多少露些苗头出来。

“最近………….,对了,最近她一直缠着我,不想调到海军,不想跟常飞和赵盾分开,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坏了,您说他们会不会舍不得分开,离家出走了?万一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大了,毕竟要是一般孩子也就罢了,可现在这种危局,他们可都是军人,根据现在的紧急条令,这可是逃兵,是要抓回来上军事法庭的。”

叶剑一想到此处,不由得爱女心切,语气中满是担忧。

如今的形势,一开局,东华的军队就损失惨重,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些娇生惯养出来的士兵,面对随时扑来的死亡和不死的敌人,被吓得魂不附体、肝胆俱裂,很多没上战场就当了逃兵,更有甚者即便上了战场,不多久竟然带着一身的装备枪械转眼就不知所踪。

为了严肃军纪,军委专门针对此类事件发布了紧急条令,不仅如此,在向各基层军队派出督导组的同时,组建了巡回军事法庭并加强了和补充了各部队宪兵的力量。

教育与法令并举,防范与惩戒齐抓,尤其是在一线战场,巡回军事法庭快审快判,被宪兵当场枪毙了十多个鼓噪带头的,并通报全军之后,这股歪风才有所收敛。其中有几个还是高干子弟,连累他们的父辈都记过的记过,丢官的丢官。

前车之鉴,叶剑如何不牵肠挂肚。

第五章 前途

冰封的高原上,举着话筒的老军人和电话另一端的叶剑正在为易风几个担忧,乌不图的心中充满了对易风生死的忧虑,还有对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三个孩子前途的担忧。

尽管年纪最小的叶天语也满了18岁,但在老人看来,还都是孩子。

“不,我看不会,任谁做了逃兵,这仨孩子也不会是逃兵。”乌不图的语气分外坚定。

“这我也知道,可老首长,你看他们现在……….”

叶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正所谓关心则乱。

“海珠荣总的事情他们知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乌不图突然问了叶剑一句。

“我没告诉天语,您难道怀疑他们去救易风了?可我已经打电话派人去搜索了…………”

叶剑说到此处,突然语音急停。

“坏了,我当时安排任务的时候,似乎没挂断天语的电话,莫非他们三个真自作主张去了海珠荣总,可这不可能啊,从高原到海珠距离遥远,怎么会?”

叶剑心里有些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明白。

“当然会,你可别忘了他们的身份。”乌不图将军瞬间就做出了判断,毕竟根据四人先前的经历来看,是易风拼了命将三个同伴从沙洲岛的污水里救出来,这才一直昏迷不醒,如今海珠荣总沦陷,以常飞他们三个的性情,自然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包括抗命救人。

“那老首长,还要您拿个主意,怎么才能保全他们几个,要不要把他们找回来?”

此刻话筒的另一边,说话的已经换成了叶天语的妈妈,叶剑就侯在身边。

“找回来是一定的,但不是现在。记住我一句话‘回来未必能生,出去未必会死。’”

“是,我们听老首长的。”

叶剑一阵沉吟后,接过了话筒,语气中再次充满军人的气魄和刚毅。

而此刻的易风几个,考虑的却没那么长远,他们要解决的只是眼前的事。

可能是因为加油站在山脚下,位置有些偏,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车辆拥塞,变异体横行。

蓝天白云之下,整个加油站寂静无声,也没有预料中的污血遍地,尸骨横陈,或许因为海风的缘故,水泥路面上分外干净整洁。

唯一的一辆黑色王冠轿车,像一只黑豹一样静静的趴在自动加油机的旁边,靠近右边便利店一侧的车门敞开着。

假若易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加油站,估计他是绝不会料到,整个城市已经是狼烟四起的人间地狱。

不过,当易风步步逼近加油站,发现并无异状的时候,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看样子,汽车的主人和油站的员工都跑路了,说不定油站便利店的好吃好喝,正躺在货架上等着自己去拿。

“哇,这车有钥匙。”赵盾先一步靠近了车辆,从车窗里瞄了瞄,面有喜色。

“油是满的。”车尾部的常飞轻轻的将依旧插在油箱口的油枪嘴拎了出来,汽油的味道弥散出来,叶天语随手拧上了油箱盖。

易风的心情第二次开朗起来,第一次是见到常飞三个从天而降。

有车又有油,单靠两只烂脚丫子跑路的变异体们这下就彻底不足为虑了,自己的双脚也就不用继续跟脚上那双大鞋怄气了。

心情渐好的易风提着枪就推开了便利店的门,一抬头更是心底里美滋滋的,感觉就像中了500万大奖。

迎门靠墙的地方就是两排高高的中型货架,左边一排是满满当当的饮料,右边一排是各种袋装的零食和方便面。

货架的顶部压得则是品牌机油和各种零售的汽车添加剂之类物品。

易风当然还没沦落到因为点吃喝而得意忘形的地步,因为进门的右侧,一个开膛破肚的男子尸身就仰躺在收银台下。

整个胸腔呈开放型的左右撕开,就跟被宰的肥猪一般,大小肠洒了一地,心肝肺和一条胳膊一条腿却都不见了。

身上的西装领带被血泊已经泡没了颜色,只剩下扭曲的黑红一堆碎布。

一个小牛皮的棕色公文包趴在远处的墙角,翻盖的手机已经摔成了两半,一半攥在剩下的那只手里,另一半就在易风的脚底下。

两张100元的钞票,一张泡在收银台下的血泊里,另一张就像被粘在了收银台上。

“赵盾,这有你喜欢吃的鸡爪。”易风扯着脖子对外面的赵盾喊。

“来了。”赵盾应了一声。

一个满脸血污的女子,突然从收银台后冒出半个身子。

嘿嘿,这就叫打草惊蛇,不对,是惊死人。

易风有些小得意,他还没傻到把脑袋去伸进收银台里搜索的地步,这不,一出声,就有变异体冒出来了。

想想自己所剩不多的子弹,易风把枪交到了左手,右手一拎,把旁边的一把高脚椅给提了起来。

抬胳膊一抡,油站的女服务生还没来的及从收银台出来,享受这难得的新鲜血食,脑袋就被劈头盖脸砸进了胸腔里。

“扑通”一声栽倒在收银台后。

还没等易风松口气,一包方便面却飞过来砸在了脑袋上。

“谁扔的面?”易风这话还没出口,左边的整个货架径直压了过来,如此电火雷石,简直避无可避。

完全没料到此着的易风被弄了措手不及,只好硬着头皮硬顶,枪一插,椅子一扔,双手死死的抵住了翻过来的货架。

货架上的杂货纷纷落在地上,易风这才从空出来的缝隙里发现,货架的后面竟然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脚底下扔着一条吃剩下的人大腿。

那家伙人模狗样,一身加油站的工作服,要不是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和嘴里的尖牙,糊了一脸的人血,还真就不好区分他的死活。

大家伙正跟易风隔着货架面对面,表情似笑非笑,看得正撑住货架的易风都有些发毛。

忽然,易风感觉手中一轻,整个货架就像被投石机甩出去的一般,连同货架后的变异体,一同向后面的墙壁平飞过去。

随着一声巨响,货架撞在了墙上,所有东西都哗啦啦震下来,整个货架瞬间剩下一个空壳子,而那个高大的变异体竟然就这样被货架给钉在了墙上。

易风感觉那家伙就像一块巨大的人型豆腐,突然被货架这么一压,直接变成一块一块的,就像被大卸八块,给分了尸。

一个敦实厚重的身影出现在易风的身旁,面对撒落一地的鸡爪,正装腔作势、乐呵呵的拍着自己黄金右脚上面并不存在的尘土。

“个把月不见,这家伙的力量更变态了。”

易风不得不承认,古人所谓的“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真不是盖的。就赵盾刚才解围的一脚,自己就算吃饱了也做不来,更何况自己都不知道饿了多久了。

易风看了一眼那个被钉在墙上的大脑袋,正对着二人,喉结一鼓一鼓的像在吞口水,污浊的眼中满是饥饿贪婪的光芒。

一看大家伙还贼心不死,易风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一伸,已经躺在地上的高脚椅就四脚向前,横飞了过去。

“噗嗤”一声,四条椅脚向章鱼一样扑在大汉的脸上,一只椅脚更是从大汉的眼窝里钻了进去,溅出一股红白的汁水。

“今后老子力所能及之下,见一个杀一个,留着说不定就会祸害谁!”

赵盾不经意间瞥见易风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里透出一丝寒光,竟忍不住心脏颤动了一下。

“四周有动静,估计是那些东西跟来了。”叶天语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赵盾和易风正趴在地上,像两只恶了半年的癞皮狗一样,拖着两只塑料袋在四处捡骨头。

“来,搭把手,这里有你最喜欢的橙汁。”

兴高采烈的易风抬起头,看了叶天语一眼,就像叶天语的那番话对他们两个没什么影响。

深知两人脾性的叶天语只能无奈的加入到了搬运工的行列,没想到都昏睡了近两个月,易风还是那幅见财眼红,奉行三光的德行,不懂得一点谦虚礼让,拾金不昧。

大约5分钟之后,一只老鼠脑袋从油站便利店墙角的棕色公文包里探出几根胡须,之后,小头小眼的家伙刺溜溜窜上了不久前还琳琅满目的货架。

上窜下跳的折腾了半天之后,这只倒霉的老鼠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除了那几具人类的尸体,它连一粒面包渣都找不到。

一想到自己的那窝儿女,鼠妈妈眼前一黑,从货架上摔了下来,之后就地打了个滚,衔着一包泪水灰溜溜的撤离了曾经魂牵梦绕的天国乐土---凤山加油站。

而此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黑色王冠车上,大吃二喝,几个人还不时交流一下袋装食品的心得体会。

诸如哪一包鸡爪尝起来像是过期的,看起来有些涨袋的银锣火腿会不会吃死人之类。

汽车行驶的方向正是市区,来之前常飞他们就研究过撤退的方案,在众多的预案中,利用海珠市西郊的飞机场,乘航班返回无疑是眼前比较快捷的,为此,叶天语临行前那张存了几十万美金的卡也揣在了怀里。即便是飞行员死光了,有易风几个在,不用导航也能把飞机飞到宝藏高原去。

但从位置上看,要尽快赶到海珠机场,那就不得不穿过城市中央的主干道,尽管难度比较大,但四个人还是信心满满。

吃饱喝足的四个人,心情大好、有说有笑。一路上没见到几辆车,偶尔有几个变异体从路边的香蕉园里爬起来也是一晃而过。

转眼工夫眼见得就要临近一个有红绿灯的岔路口。

“吱”伴随着急踩煞车的声音,车里的四个人身体都不自觉地向前倾。

“不会吧,大帅哥,你难道还准备等红绿灯。”

坐在后座上一边剃牙一边跟叶天语唠嗑的易风,手里的牙签差一点把腮帮子给戳穿了,拍着驾驶位上的常飞肩膀,一阵唠叨。

“自己看。”常飞感觉易风这家伙自从醒过来之后,嘴更贫了。

易风拿眼睛一瞧,自己的车停在最后一个拐弯处,拐过车旁边的这块山石,整条道路在前面岔路口一分为二,就像一个大大的人字。左边一条通往海边,右边一条通往市区。

就在分叉的地方,停了一辆银龙牌的旅游大巴,一辆东风小货车,一辆吉赛牌四驱越野车,还有5辆摩托车。

几辆车把整条路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开始易风还以为遇到了变异体,后来一看两拨人正跟斗鸡似的围在一起,两拨人舞枪弄棒的,这才知道弄了半天,看样子是吃饱了撑得,像要械斗。

易风本想推开车门去看看,可手刚扣在门扣上又垂了下来,这家伙看出有点不对劲儿了。

“赵盾,这帮家伙手里的枪哪儿来的?”

易风双手一伸,一把按住了正要下车的常飞和赵盾,就易风所知,东华不同于美利亚,是不允许私人持枪的,在东华国实行的是严格的枪械管理制度。

可眼前的那帮家伙,几乎个个手里都端着枪,远远看去,手枪就五花八门,有9毫米的转轮、警用M92,还有不少老款的M84和M64式。

当然也有几个脖子上挂着N88狙和N85微冲的,站在人群中间的四个大汉,手中更是清一色的N95突击步枪。

“说起来,这还跟我们所以被征入伍有关系。”尽管赵盾和常飞都不知道易风为什么不让他们下车,但话还是要说的。

四个人的目光紧盯着前面的人群,赵盾更是娓娓道来。

第六章 枪

从赵盾的口中,易风这才知道枪械的来由。[泡!书。吧!超。速!更。新]

原来病毒14日上午爆发伊始,各地的政府上报的都是骚乱,因金融系统崩溃而引发的群众性骚乱,属于群体性事件。

于是,中央一纸公文,在各大媒体展开舆论安抚宣传的同时,要求各级党政军的公务人员,要他们以身作则,首先说服自己身边的人,以点带面,妥善疏导。

尤其是对那200多万的警察,包括括公、检、法、司以及海关警察部门,甚至法院的法官、法警、检察院的检察官等,更是统统下派,深入到基层的每一区、每一村,要求以霹雳手段震慑宵小的同时,进行广泛地法律宣传,一方面维护社会的秩序,另一方面试图将所谓的人民内部矛盾化解于无形。

但后来的一切证明,那不是人祸而是天灾,是几乎无孔不入的病毒。

由于警察系统都是有家有室,生活在市民身边的人,社会基层的一分子,所以病毒也不可能就单单放过他们。

命令下达不到半天,整个警察系统就彻底崩溃了,很多奉命深入一线执行任务的警察,自己都被感染成了变异体,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就仿佛把肥皂扔进沸水里,没冒几个泡就都沉了底儿,最终彻底消融了。

近200多万的警察队伍,顷刻间就土崩瓦解,所剩无几。

各级政府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纷纷亡羊补牢,可惜这牢太大,已经补不上了,尤其是随着病毒的蔓延,变异体的泛滥,很多政府官员都死的死、亡的亡,失踪的失踪。

而危机几乎是顷刻间席卷全球,远在重洋之外的东华国国家元首因为在美利亚参加联盟会议,和世界各国的其他元首一样,都被泛滥的变异体和重洋阻隔。

终于到了下午,在全国进行戒严的戒严令才传遍全国、全军。

全国98万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武警部队按照戒严令的要求,净街、宵禁。荷枪实弹的年轻军人们,斗志昂扬的开上街头,各地的城市驻军通力配合,一时间举国上下,军车阵阵,枪炮隆隆。

那阵势确实是人见人怕,狗见狗躲,但他们没有想到,面对的敌人既不是人也不是狗,而是不死的变异体。

开始还勇敢顽强的战士们很快就发现,刚才还与自己舍生忘死、并肩作战的战友,只要被那帮魔鬼扑倒或者咬伤,不多久,就会颤颤巍巍的从死尸堆里爬起来,挥舞着残臂断手,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猛扑过来。

最终一夜的枪炮声和鬼哭狼嚎的哀号惨叫声过后,98万武警部队再次冰消雪释,连带着一些地方军区在城市周边的驻军,几乎全部都是有来无回,统统折损了进去。

14日整整一天的时间,经历了全国性的断水断电、断网断信,兵找不到将,民找不到官的大混乱之后,东华国的领导层们,这才终于彻底醒悟,自己面对着的不是什么骚乱,而是亡国灭种的大灾难。

很多有识之士也才明白,人类一直忌惮变异体泛滥的担心已经成为了现实,整个星球的人类正处在种族灭绝的危险境地。

200多万的警察,98万的武警部队,看着似乎数量挺大,但东华这样一个泱泱大国,光省级行政区划就有35个,下辖800多个市,1800多个县,全国有超过15亿的人口,面对如此呈几何级数增值的病毒感染,变异体何止千万,这就是一个死亡的无底洞,变异体的大熔炉。

第一批200多万警察先填了进去,没听到响声,第二批98万的武警部队还有数目

不详的地方驻军又填了进去,又没见到动静。

先前分批增兵的法子,简直就是愚蠢至极的添油战略,就算把全球六七十亿的人口全分批丢进去,还是会每倒下一个活人,就平添一个变异体。

通过军用卫星,醒悟过来的领导层给全国和全军下达了一个最简单但最有效的命令。

四个字“固守待援”

如此,一个个幸存者所聚集的小型基地才如雨后春笋般在东华大地的每一个可以据守的角落里冒了出来,易风原先呆的“海珠荣总”就是其中的基地之一。

随之而来的就是征兵,眨眼工夫,只过了24小时,几百万训练有素的武装部队就化为泡影,最大程度的增加兵员就成了东华复国的第一要务。

正因为如此,常飞、赵盾还有刚满18岁的叶天语,作为高阶储备战力的他们这才被战场征招,被总部编入了现役。

当然,前后加起来超过300多万的武装警察部队和部分地方驻军,虽然大部分战损,但还有小部分幸存了下来,融入了各个幸存者的基地。

如此一来,尤其有了军人的加入,原先300多万武装力量散落在全国各个角落的枪支弹药便最终流入到了各个基地和幸存者手中。

而领导层显然默许了这种枪械的流转,毕竟从枪杆子里出来的政权,始终坚信“人民战争”才是可以取得胜利的引信。

既然是人民战争,那总不能让老百姓光着膀子去跟变异体战争,去跟不死的怪物拼命,一旦搞成那样,人民战争的领导者就有可能引火烧身,变成阶下囚。

就这样,多少年没碰过枪的东华老百姓,再一次全民武装起来,不管会用的还是不会用得,为了得到保命的利器,都纷纷深入到敛枪的第一线,据说有不少军营,等援军赶到接管的时候,库房里连擦枪的机油都被人给搬空了。

弄清楚了情况的易风看了一眼前面僵持的两拨人,又看了看他们手里的枪,沉思了片刻。

“赵盾,把你步枪里的子弹退出来放好,枪给我,还有天语,你的手枪子弹也退出来,枪给我。”

易风一伸手,竟然是跟赵盾和叶天语要枪。

“你想干嘛?”赵盾没犹豫,回头递枪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

“送枪,给那帮家伙送枪。”易风接过赵盾和叶天语的枪,贼嘻嘻的一笑。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常飞三个人都挺纳闷,不知道这个不习惯求人的家伙怎么突然转了性。

赵盾和叶天语呆在车上,趿拉着一双大鞋的易风跟常飞则大摇大摆的向前面两拨人凑了过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没等靠近,一个瘦高个就扯着公鸭嗓子喊上了,原先怒目相向的两拨人枪口呼啦啦调转过来。

“别误会,别误会,自己人。”易风背着赵盾的空枪,腰里别着叶天语的手枪,打扮得不伦不类,就跟抢了土豪劣绅的佃农一般。

“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谁跟你是自己人。”公鸭嗓子一脸的鄙夷,那情形仿佛自己是潘安宋玉般的人物。

“站住。”四个挂着N95步枪的大汉中,左脸上有一颗黑痣,个头最矮的一个,边说边举起了手里的枪。

“别误会,我们是宝藏高原军区子弟学校的学生,来海珠市参加军事夏令营,刚从大山里摸出来。”易风舌灿莲花,小心翼翼。

“夏令营?有这回事儿吗?”矮胖子问身旁的一个大汉,看对方脚上的军靴和站立的姿势,应该是个当过兵的。

“这事儿听说过,但不归我们连负责,不过旁边那小子的军装确实是高原部队的样式。”

易风闻言,心中一阵冷笑,自己编的瞎话都是一半真、一半假。当初他们四个为了长见识,当然更主要的是为了打着幌子到处游玩一番,没少参加各种鸡肋的军事夏令营,海珠市虽然没来过,但一直惦记着。

“那你怎么搞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对方一句话,把易风气的够呛,不就是自己衣服不合身吗,骚包一个。

易风心中强烈鄙视,但脸上却笑容不减。

“我们碰到僵尸了。”常飞冷冷的接过了话茬。

“僵尸?你说的是那些丧尸吧,看过电影没有,那叫丧尸,有点常识好不好,也难怪。就你们两个?”

不知道为什么,公鸭嗓子说这番话的时候,长黑痣的家伙竟对面前端着枪的帅小伙有些怯意。

这种感觉,跟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雪地窝棚里看葱种的时候,从窝棚的门缝里看到雪地上那匹白狼的感觉一模一样。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对死亡的感觉异常敏感,也异常真切。

“我们还有两个同学,一个小胖子,一个小姑娘,见你们人多,窝在车上没敢过来。”

易风依旧那般面带微笑的回答,心里却有点瞧不起那个公鸭嗓子,那家伙真是个不知死活的棒槌,丧尸你个头,天知道那帮变异体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变聪明了。

也正是这种警觉,从易风醒来的第一天起,当周围的人普遍将这种嗜血的变异体称为丧尸的时候,血兰四人众却始终坚持着自己对变异体的称谓---“僵尸”。

当时,大黑痣向易风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在拐角处发现了那辆黑色的王冠牌汽车。

“就这点胆量,别说是夏令营,就是借个胆给他们也是废物。”公鸭嗓子目光瞅着远处的车,一阵不屑。

“那你们的枪是哪儿来的?”

大黑痣身后的军人从老早就瞅着易风两个的N95眼红,毕竟这种装备是多多益善,自己的小队费了老大的劲才收敛了四支,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碰到两杆枪。

“拣得。”

没等易风张嘴,一旁的常飞冷冷的蹦出来两个字。

“好,拣得好。既然碰上了就算咱们有缘,你们两个跟着我们,让你的两个同学跟着王麻子一队,我们刚好正缺人手。”大黑痣眼珠一转,一笑露出满脸的褶子,尤其是他发现常飞的身上也带着两支枪之后,笑意更浓了。

“蔡合度,你不能不讲理,本来你让我们进城,你们说去凤山加油站就已经是把我们往死路上赶了,你不分给我们枪和人手不说,怎么还能再甩给我们两个累赘呢?”

一个40多岁的汉子顿时面红耳赤,面对姓蔡的一伙平举的枪口,握着一把有些褪色的64式手枪的手气的直哆嗦。

易风这才看明白,尽管看起来是两拨人对峙,实际上是姓蔡的一伙围住了叫做王麻子的一队人。

以四个大汉为首,这一波人全都是些棒小伙子,足足13个,个个年富力强,手里的枪虽然都是杂牌,但多少也是人手一把。

反观王麻子一伙则可怜的多,才7个人,除了王麻子手里握着一只正经的手枪,还有两个17、8岁的孪生兄弟,算是主力,手里握着的显然是两把改装过的发令枪。只有一把长枪,还是一支打鸟的双管猎枪,不知道是用来杀人的还是拿来壮胆,持枪的人白白胖胖,40多岁,大背头,穿着挺讲究,人都快死绝了,还套着一身西装,人却拎着枪躲在双胞胎兄弟的身后。

反而是一个举着足有两米长撬棍的50多岁的老汉,黑红的面庞,古铜色强壮的胳膊,横眉竖目的站在王麻子旁边。

老汉的身旁,一个14、5岁的少年,手里提着两把木柄消防斧,腰里别着一把带齿的军刀。

易风再往后看,竟然还有一个女人,看样子也有40多岁,长的五大三粗,一看就知道是北方人,手里握着一根一头磨尖了的自来水钢管,正不甘示弱的挤在人群里。

“人要靠自己张罗,枪要自己去找,你跟我们要有什么用,我又造不出来,就这么说定了,怎么说你们也多了两个人,赶紧把大巴车开走,惹急了给你掀到海里去。”姓蔡的真有些不耐烦了,聚拢在周围的弟兄也都握紧了手里的家伙。

易风这下更明白了,怪不得几辆车堵了半天,原来王麻子的旅游大巴刚好横在了路中间不让姓蔡的过,再加上几个人往没剩多宽的缺口处一站,就弄成现在这样了。

“蔡黑豆,你这个没良心的,开始要不是我们当家的可怜你,让给你那两把84手枪,还让你用我们的牌,你能混成现在这样吗?现在我们这个牌分到了电脑城这一片,你不但不出力,还把人枪都拉走了,我们这几个人,没几条正经枪,开着一辆破大巴能活着从电脑城出来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人群里的妇人再也听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就开了骂。

“你甭老拿这事儿出来摆,反正牌上写的是王麻子的名,我们不过是暂时挂靠,你们要是成不了事,那就干脆回去跟赵队长说,牌子转让给我们大哥,然后老实在基地里呆着,做个良民或许还能留条命在,否则你们这趟差事要是挂了,牌子照样还是我们大哥的。”公鸭嗓子像只哈巴狗似的主动跳出来替姓蔡的犬吠。

“左右是个死,姓蔡的,今天你如果不把那两把枪还回来,你就碾着我的尸体过去。”

王麻子一阵咬牙切齿,手里的枪举直接举到了姓蔡的眼前,看来那两支枪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极重。

“大哥,干掉他们算了。”公鸭嗓子一阵鼓噪,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举枪的声音响成一片。

易风可知道,这可是大活人,只要这时候有一只枪走火,那肯定会倒下一片。

火并一触即发。

第七章 拣到宝

易风和常飞本来是来探探虚实,没想到成了旁观一场将要爆发的火并看客,路人甲和路人乙。

易风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三圈,一抬手,N95的枪管隔开了剑拔弩张的两拨人。

“不就是两把枪吗,大家能活着熬到今天都不容易,这是何必呢,自己人杀自己人,不知大家能否听听我的主意。”

易风这话说的挺顺耳,后脑上渗了一层细汗的蔡合度一直正对着眼前王麻子的枪,他其实并没有公鸭嗓子以为的那么勇敢,所以干脆就借坡下驴。

“好,我就听听你有什么主意。”蔡合度一挥手,所有人都放低了枪口。

“你们堵住了我们的去路,算是个意外,我们因此而认识大家,那就是缘分了。说实话我们四个也不想分开,如果王大叔不嫌弃的话,我们四个就都跟王大叔走了,大家看怎么样?”

“这个?”王麻子回头看了看,看来有些犯嘀咕,又想在权衡。

“大哥,我看可以,但人过去,枪留下。”公鸭嗓子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王麻子给喝止了。

“扯淡,人不离枪,枪不离人,否则谁都别想过。”王麻子真上火了。

其实,易风早就看出来了,蔡合度一伙先前拉拢自己和常飞,就是想要枪,而且这家伙又贪又小气,要不然能为了两把M84手枪跟王麻子一伙沤到现在?

事情眼瞅着又要谈崩,易风又再次站了出来。

“我看这样好不好,大家都退一步,我们一共有四支枪,两长两短,我的这一长一短就算给这边几位的见面礼,大家交个朋友,至于另外两支呢,我们就带进王大叔这一队来,算是我们四个的入伙费,大家看怎么样?”

易风满面带笑,明明是他自己赔钱赚吆喝,赔了两条枪出去,反而跟没事人似的,乐呵呵的。

见两拨人交头接耳,易风又跟上了一句:

“假如两边都不同意呢,我们四个就准备弃车步行,反正四个人四支枪,总会遇到愿意收容我们的,你们继续,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话间,易风跟常飞一使眼色,俩人开始转身,要往回走。

“小伙子,我们同意。”说话的是王麻子,易风看了一眼姓蔡的,那家伙也只能有些不甘的点了点头。

易风把身上的两支枪扔给了姓蔡的,对方接过去,检查了一番,虽然看出里面没有子弹,但白捡了两把枪,也就没说什么。

见事情搞定,易风这才冲身后的赵盾和叶天语招了招手,黑色的王冠轿车缓缓的驶了过来。

姓蔡的一伙也纷纷上了车,越野车,小货车还有那几辆摩托车都打着了火,冒出一股股的黑烟。

王麻子那七八个人也上了他们的那辆大巴,被利器划的色彩斑斓的车体一阵抖动过后,王麻子手里的方向盘左右转了不少圈,这才把横着的车调正了,掉头奔市中心那条路驶去。

易风和常飞坐上王冠车紧随其后,而蔡合度一伙人则前后簇拥着,向着易风他们的来路呼啸而去。

“他们是去干什么?”叶天语望着摩托车冒出的黑烟,疑惑不解。

“送死。”常飞回答说。

而旁边的易风看了一眼绝尘而去的黑烟,已经开始盘算起什么时候去帮姓蔡的打扫一下战场了,海珠荣总追出来的僵尸,这时候也该到了。

“对了,你们用那两支枪有没有换回点什么东西?”正在开车的赵盾对着后视镜问易风。

“有啊!”做了赔本买卖的易风竟有些兴高采烈起来。

“什么?”问这话的却是常飞,搞得赵盾和叶天语更摸不着头脑了,常飞一起去交涉的,竟然会也不知道!

“身份、情报,还有就是后路。”易风随后就在三个伙伴期待的目光里,兴高采烈的解释自己所谓的真知灼见。

“路上赵盾不是提到基地吗,显然,这两帮人应该就是某个基地的幸存者,而且还是外派人员,有了他们作掩护,就不会太显眼,逃兵的事儿就暂时不会被人捅开,这是其一;其二,我们尽管知道机场在城西,但如今机场有没有废弃,沿途是什么状况,有多少僵尸,路上车能否过的去,有没有近路小路,这些情报我们都不得而知,只能从这些幸存者口中去获知一二,不然我们盲目的闯过去,本来弹药不足,一旦陷入绝境,就是有死无生;最后就是找条后路,咱们不能只考虑顺利通过机场回高原的事儿,万一遇到意外,我们被困在海珠暂时回不去呢,找个地方吃饭就是迟早的事情。”

易风看了一眼前面高高的大巴车屁股,就仿佛一只恶狼盯住了一只羊,尽管那不过是只皮包骨的瘦羊。

“所以你就摸准了对方搜罗枪支的脾性,拿两支枪去交换。”开车的赵盾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紧接着原本的一丝忧虑随之释然,看来易风昏迷了这么久,体温高的时候能烫熟鸡蛋,但脑袋并没有烧坏,照样转的贼快贼快的。

“那当然,你没见两拨人见到枪眼睛发亮的样子。这不,姓蔡的枪一到手,那帮傻瓜蛋连咱们的车都没正眼瞧一眼就傻乎乎的跑了。我估计再有几分钟,前面的人也会停下来招呼咱们。”

其实,以易风的性格,如果换成是在美利亚或其他国家,易风早就端着枪冲过去,风卷残云,巧取豪夺了,哪里还会跟姓蔡的罗嗦。

这也就是在东华,即便遇到的家伙再不是东西,对于军校出来的易风几个而言也算是乡亲父老,所以易风才尽量克制,免得逃兵的帽子还没摘,再加一顶抢掠乡民的帽子。

东华的国法军规,毕竟不是儿戏,不是短短20多天说变就变的。

果然,就仿佛听到了易风的命令一般,易风的话刚说完,赵盾就不得不踩了刹车,前面的大巴真就靠边停下了。

停车的地方挺寂静,右边是山,左边是海岸的防风林木,尽管有几辆车撞在一起,有的还在偶尔冒点黑烟,但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推到了路边防洪沟里,而变异体则一个都没看到,看来是被清理过了。

这几个家伙不会是想要见枪眼开、谋财害命吧?

眯着眼睛准备下车的易风竟然有些小期待,这家伙竟然巴不得别人来打劫。

赵盾和叶天语这次也下了车,赵盾自己还有一只M92手枪,常飞的手枪则直接给了叶天语。

28发步枪弹都给了常飞,而56发手枪子弹,赵盾和易风压完子弹剩下的都给了叶天语。

大巴车上就下来三个人,王大麻子和他老婆,还有壮老头,其他人都呆在车上,隔着玻璃往外瞅。

这三个人一下车,看了一眼王冠车上下来的易风四个,只一眼就从他们挺直的腰板上得到了初步的判断,再看统一制式的军装,都不自觉地一愣。

这哪里是累赘,简直就是天降强援。

先前见过的两人姑且不论,从车里出来的叶天语,看相貌清秀的就像出水芙蓉,看打扮和挎着的枪,透出一股子英气,而旁边的小伙子,虽然相对那个身材最高的年轻人来说,略显矮壮,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是高大魁梧的代名词。

先前劝架的家伙口口声声说什么一个胆小的女孩,一个小胖子,总共四把枪,谁曾想是耍了个滑头,下车的四个人,人手一把枪,还有三个像是军人,虽然年轻了一点,但气度摆在哪儿。

王麻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年轻时却是汽车连的老退伍兵,自认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至于老头子,活了一大把年纪,要是看人都看不准,又如何在这地狱般的海珠市活下来。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就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八成拣到宝了!

“王大叔,你们怎么停下来了,不去市里了?”易风照旧趿拉着那双大鞋,先开口张罗。

“小伙子,我也不知道你们叫什么,但有件事儿想跟你们商量。”王麻子三个人转到了大巴屁股后面,迎上了易风四个。

“跟我们商量?”易风心中一动,没想到现在就开始惦记四人的枪,不过易风几个全副武装出来,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是,先介绍下,我叫王崇,原来是大巴司机,这是我老伴,这位是上了岸的老船长,老董。”

“我叫阿风,这是阿飞,小赵还有小叶。”易风也礼貌性的简单介绍了一下,在南方,人们老喜欢在名的前面带个“阿”字,要不就是小什么、小什么的称呼,易风为了掩饰身份,刚好入乡随俗。

“对了,王大叔,您想跟我们说什么来着?”易风很快就把话引到了正题。

“我们就想问问,你们是真心入伙呢,还是有别的打算。”王麻子斟酌了一下措辞,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易风是什么人,一听就明白,看来王麻子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担心又像姓蔡的一样引狼入室。

没等易风编个瞎话出来,叶天语倒是先开了口。

“大叔,老人家,我们其实是一心想去城西的机场,看看能不能搭那里的飞机回家,我们四个是从高原来的。”

“其实,从你们的军装,我也看出点眉目,高原的军装袖口上都会多一颗扣子。莫非你们原本的行车方向就是想从城市主干道穿过去?”

王麻子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难以置信,旁边的老董头和妇女也都是相同的表情。

“怎么了,大叔,有什么不妥吗?”易风见叶天语既然挑明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不是不妥,而是根本不行。”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老头,董明义倒是直截了当。

“你们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厉害,海珠市虽然是南粤省人口较少的市,但也有340多万常住人口,打工的流动人口还不包括在内。可现在最大的湾仔基地里,老人孩子加起来不过40万,才是个零头。那剩下的300多万人是人是鬼,谁都不清楚。

就说你们要去的方向,不但要横穿人口最多的香山区,往西还要经过银湾区。香山区是市区,户籍人口有200多万,银湾区算郊区,人口最少,但也有60多万,这一路上会遇到多少丧尸你们算过吗?

不光如此,从市区通往机场的这条路乃是海珠市的主干道,平时都是车辆拥挤,川流不息,听说14日那一天,但凡有点钱的都开着车往机场跑,都想挤上飞京都的飞机,毕竟天子脚下,或许会安全一点,可后来听基地里幸存的人说,没有几个人能顺利到机场的,大部分都堵在了路上,那条路也成了丧尸的狩猎场。难道你们真想开着车身这么低的一辆王冠轿车就去趟那条死路?”

听董老头这么一说,易风顿时一股冷气从脑门凉到了屁眼,4个人,80多发子弹,被200多万僵尸围住,这事儿想想就挺玄乎。

“老人家,这么说我们是回不了家了!”叶天语只要一张嘴,别人听起来就是舒服。

“孩子,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们还活着不是,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都能回到家。”董明义一看到叶天语,就忍不住想起来自己在东鲁省上大学的的孙女,要是她也能活生生的站在眼前,那该多好。

“王大叔,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是想走也走不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四个就跟你们搭伙吧!”

尽管易风没有实地考察过,对老董头的话不敢全信,但已经发生的一切又不由得不信,只好顺水推舟,走一步看一步,毕竟王崇他们从大巴上下来肯定不单单只想问清四个人的来路和目的。

“其实,我所以把他们丢在大巴车上,专门来找你们也是为了这事儿,想求你们帮个忙!”

王崇看了看身边的女人还有老董,这才一脸无奈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求我们?”易风眉毛一抬,不知道是什么差事在等着自己。

第八章 01小队

“要枪,还是人?”外人面前始终沉默寡言的常飞,语气能冻出冰花来。

“都不是,而是希望你们以我们队员的身份,一起回基地,并保持这个身份至少一周。”

王崇说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易风四个的脸,一脸的期待,又一脸的忐忑不安。

“王大叔,你这话都把我给搞糊涂了,你们究竟是什么队伍?”

易风早就对这帮幸存者的身份有些好奇,尽管知道刚才两拨人闹内讧,但他们所提到的那个牌子似乎是个好东西。

“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是海珠市湾仔镇的人,后来基地就建在那儿,这才活到现在。但随着逃难的幸存者越聚越多,食物越来越少,5天之后,就有人开始挨饿,我们总不能死了一个儿子,再眼睁睁看着小女儿饿死,所以我们夫妇就主动向基地的军队首长提出,带一帮人去基地外面找吃的,老董哥就是那时候加入的,还有那个饿得腿打漂的大背头,老赖。当时首长为了鼓励我们,给了两把M84的手枪,再加上老董哥藏了很久的老64,四个人3把枪逆着逃难的人流,大巴开出了基地,好在我是本地人,专拣人少的地方走,终于在个小超市弄回了不少大米和各种物资。回到基地,军队的领导十分赞赏,这才决定多成立几支这样的搜粮分队,我们就被编为第一小队,为了便于管理,每个队都发了一个巴掌的金属牌,上面刻上编号和队长的姓名。”

“这就是姓蔡的想要的金属牌,你们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易风终于等到关于金属牌的事情了。

“那个蔡黑豆,提起来就让人生气。”身后的妇女一阵义愤填膺,巴巴的像倒豆子一样要一吐为快。

“姓蔡的原来是个保安,是我们第二次派出去找粮的时候,从一个保安厅的顶上给救下来的,你见过的那个14、5岁的猴崽子也是那时候我从一棵树上抱下来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军队建立起湾仔基地之后,实行的是有进无出的政策,获准出来的都是像我们这样有牌证的搜粮队,尽管危险,但只要不去人多的地方,吃喝却是没问题,不用像里面的人一样,吃不饱肚子,所以姓蔡的就赖上我们,要跟我们干,一个搜粮队规定最多25个人,见他年轻力壮,就把他留下了,谁想到竟是个狼羔子。”

妇女说到恨处,咬牙切齿。

“开始的时候,这家伙确实出了一把子力,人也勤快,但越到后来,随着他隔三差五就往小队里带进个什么老战友,拜把子兄弟之后,就慢慢变了脸。发展到后来每次队伍拉出来后,他就拉着自己的一帮人马,不跟我们一路,等到时间回基地的时候,才聚到一起。可今天,基地领导分配给各小队的是深入市区的死任务,完不成的就要摘牌,没想到姓蔡的背后捅刀子,让我们这几个老弱妇孺去市区,他们却自行其事。”

“阿姨,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把他们开除呢?然后再换几个能干事好管理的。”叶天语动了恻隐之心,替妇女着急。

“我们也想啊,可基地的规定不让。”妇女一脸的无奈。

“还有这种狗屁规定?”易风也越听越上火,早知道姓蔡的是这幅德性,早该缴了他的械,然后爆抽300皮带。

“其实也不能怪基地的领导,开始也是为了我们这些老弱着想。”老头董明义接过了话茬。

“最早成立的搜粮队里,有不少像我这样不怕死的老头,还有些孩子,等搜粮队真正建起来后,很多小伙子都伸长了脖子想进搜粮队,但队伍的名额有限,很多最开始的老人和孩子就难免被新来的小伙子挤掉,基地的领导挺仗义,说不能让我们这些人吃亏,所以就定下了规矩,只要进了搜粮队的,除非是人死了,不许裁撤,满员更不准扩编。没想到挺好的政策,让姓蔡的钻了空子。”

“那今天的事情,跟牌子又有什么关系,至少做你们一周的队员又是为什么?”

一直不吭声的赵盾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运粮小队的这个牌子也是有讲究的,基地规定:挂牌的运粮队,完不成任务的,如果队长死了,小队新选一个队长,还可以继续执行任务;完不成任务,队长没死的,就要把牌子拿出来竞标,原队解散,牌子让给新的小队。当然,队长的牌子可以在队内转让,也可以队伍解散,牌子自愿缴回基地。

可一旦没了牌子,又找不到新的队伍加入,那就只能呆在基地里,坐吃山空,有分配量就吃分配量,没有就只能饿着。”

王崇说这番话的时候,一想到基地里的那些面黄肌瘦的人,便心有戚戚。

易风几个这下终于明白了,不过还别说,对于一个基地的管理者而言,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基地总共有多少支小队?”易风想起一件事情来,

“前天才扩编到21支,从今天开始按一周7天算,刚好三班倒。”老董回答说。

“21支这样的小队,能支撑40万人的消耗?”易风睁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想到的问题重点就要来了。

“当然支撑不了,好在还有军队的直升机不时空运一些,但总量还是捉襟见肘。”

王崇话一出口,易风的眼睛中冒出一层精光,与左右的常飞三个相视而笑,目光碰触,仿佛闪出无数幸福的小火花。

“好,我们答应您,我们同意跟您去基地。”易风关键时刻,真是当机立断,这速度让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的王崇都有些出乎意料。

而易风的心早就飞到了那些仿佛正在基地降落的直升机上,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们答应了,我也就放心了,你们上大巴吧,老董会带你们回基地,不过那辆轿车我要借用一下,可能就有借无还了。”

王崇终于松了一口气,说这番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人,竟然忍不住老泪涕零。

王麻子这么一落泪,易风几个是什么人,立刻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王大叔,既然成了自己人,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借王冠车去干什么?我怎么看这架势,有些有去无回的意思。”

叶天语三个看着易风,易风自然也不能干看着。

“老王犯了牛脾气,你看,牌子给了我,让我带大家回基地,他自己非要一个人去市区,就准备把自己这一百多斤丢到那儿了。”

“我要不去,任务完不成,我的老婆孩子还有大伙就要解散,都跟着挨饿,我去了,任务如果完成了,那大家都好;就算完不成死在那儿,你们还能保住牌子,大伙就都有口饱饭吃。只要你们在队里呆七天,姓蔡的人数不占优势,老董他们就能撑到接下一次任务。”

易风一听这话,原来又是那个该死的牌子规矩。

“爸爸,我不让你去死,我不让你去死!”就在这时候,一个稚嫩的女孩哭声,撕肝裂肺一般从大巴的后窗户处传了出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粉红小脸从窗户里探了出来,也就5、6岁的样子,要不是身后有一双白皙的手紧紧的抱住,看样子急得非要摔出来不可。

易风一看小女孩,顿时明白了叶天语开始抢着表明四人目的的用意,看来,叶天语先前就听到了大巴里女孩的声音,当今乱世,只有像老王这样忠厚顾家的人才会走到那里都拖家带口,把女儿带在身边,这样的人有坏心的确实不多。

所以叶天语才不忍心易风继续编瞎话骗他们。

小女孩这么一哭闹,大巴里顿时乱作一团,不多久,呼啦啦里面的人全出来了。

“王叔,你怎么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就自己拿主意,告诉你吧,我们哥俩就不同意,您前脚冲进去,我们个俩保证后脚就跟进去。”

双胞胎兄弟气鼓鼓的就冲了过来,其中的一个好一阵数落,另一个却寡言少语,只知道点头。

“我也去!”那个14、5岁的男孩子光着膀子,抓这一件衣服就跑了过来。

“阿姨,安安给您,我不管了,我也要去。”最后抱着小女孩的一个少女也挤了过来,把孩子往她妈的怀里一塞,用另一种方式表了态。

易风和赵盾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车上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跟叶天语身高差不多,看不出谁大谁小。

再看看叶天语和常飞,两个人并不见如何惊讶,看样子两个人早知道会多出这么一个人来。

“老赖,你呢?”双胞胎里多话的那一个看了一眼最后面的大背头中年人,逼着他表态。

“你们如果都走了,我一个人多孤单,想想也还是去吧!”

肥头大耳的家伙肥厚的嘴唇如此小声咕囊了一句,好在最后一句声音还能被众人听清楚,那对双胞胎一起向大背头瞪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这个牌牌我也不能接,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董明义把金属牌塞进王崇的手里,哈哈大笑。

“唉。老哥,还有你,老赖,孩子不懂事儿,你们两个难道也不懂事儿吗,再往前走多危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跟着起哄呢?”

“老王,我们有什么办法,小心众怒难犯阿。”

油头粉面的老赖有些无奈的文绉绉蹦出这么一句来。

叫做安安的小姑娘已经钻进了他爸的怀里,鼻涕眼泪的一起往王崇肩膀上抹。

“罢了,既然这样,大家就一起往里闯吧!”抱着女儿的王崇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种场景,眼圈一下子又红了,第一次是骨肉离别,这一次则是有些动情。

“阿风啊,我就不留你们了,去基地的路必须掉头往回走,到刚才堵车的那条岔道,沿着往海边拐的那条路一直走。我们往前走是死是活还说不定,你们就别跟着我们了!”

王崇话说完,扭头抱着孩子就往大巴上走,一群人哗啦啦跟上,只有坠在最后面的大背头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易风他们的枪和那辆王冠车,颇有些依依不舍。

“且慢,老王叔,忘了问了,你们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易风的衣袖被叶天语拉了拉,再看常飞和赵盾,都是一脸的同情和不忍,都等着易风拿主意。

易风只能在众人背后问了这么一句,王大麻子正抱着女儿,扶着车门准备上台阶,扭头答了一句让易风几个感觉极不着调的话。

“去摘电脑城的招牌,然后运回去。”

第九章 同行

没有了工厂的浓烟,没有了车辆的喧哗,海珠市的天罕见的瓦蓝瓦蓝,云也更加雪白、飘逸。

如果,此刻有机会躺在公园的草坪上倾听的话,肯定能听到风声敲打椰树发出的天籁之音。

当然,那只是如果,毕竟那一刻的海珠市,除了风声,剩下的也只有死一般的的沉寂,让人心悸的沉寂。

王崇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大巴车的车速,一旦看到车前有异物,不论是一块砖头,还是一团碎布,不论是一根木棒,还是一条钢筋,车总会很远就停下来,身材不大,身手最灵活的那个少年就会从车上下来,一路小跑,用一把铁铲把东西丢到离道路尽量远的地方。

小心惯了的王崇心中十分清楚,尽管这一路上原来堵撞的车,连同车上的丧尸都已经被其他小队给清理了,但路上还是有不少垃圾。

别看是不起眼的东西,就算驶过去的时候,可以从容绕过去或者掠过去,可一旦情况不妙,要往回急撤逃命的时候,看似不起眼的东西慌乱之间都可能成为葬送众人性命的隐患。

万一碾到什么东西,爆了胎,那就是个死字。

已经看到前面的花坛了,左拐就算正式进入市区了,大巴车却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

车里所有人都趴在两侧的车窗上向后观望,他们知道,那辆王冠轿车已经跟着大巴跑了很长一段路,大巴停,轿车也停,大巴走,轿车也走。

驾车的王崇和老董头不得不再一次下了车,向易风几个走来。

“王大叔,这么巧,刚好顺路!”

易风嬉皮笑脸的从王冠车上下来,赵盾、叶天语和常飞也都握着枪,下车后警惕的望着四周。

“你们真要随我们进城?”王崇其实很看重这四个年轻人和四支枪,虽然心里有些期待,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毕竟在老王看来,这几乎等于赴死,又不是去城里请客吃饭。

“我们本来就想从城里穿过去,不亲眼看看,怎么能死心呢,弄不好晚上做梦都后悔没去看看。”

其实,易风真就说出了一部分自己的真心话,可能是这家伙说的假话太多,以至于说真话的时候,都没什么人信。

王大麻子和董老头一直以为眼前的家伙只是找个理由来掩盖自己的侠义之举,更觉得这几个年轻人人品不错,够仗义。

“既然如此,你们不如把轿车留在这里,上我们的大巴。”王崇自然也不会戳破所谓善意的谎言,微笑着对易风发出了邀请。

见易风有片刻迟疑,老头董明义比划着解释了一下这样做的目的。

“老王的意思是,前面就进了市区,如果两辆车一起进去,一旦前面遇到了危险,后面的车很可能就会把退路堵死,就算不堵死,也会影响前车倒车的速度。”

说实话,被老董头这么一提醒,易风他们四个真是有些肃然起敬,本来对大巴车时停时走的状态有些纳闷的四个人此刻更是一点就透,没想到对方的思路是如此周详。

所谓“满招损、谦受益!”这点道理四个人还是很有觉悟的。

易风更是把不安分的心给按了下来,看来,能在这片吃人的废墟中活过20多天的01小队,正因为都是些老弱妇孺,才更能拥有着比自己的战斗素养更宝贵的生存经验。

国土已经沦陷,每一个角落里都可能有一只僵尸正舔着自己血红的嘴唇。只有虚心地接受每一点、每一滴血泪凝结的经验,才能保证下一个被扑倒的不会是自己,也不会是自己的朋友。

“好,老王叔,我们听你的。”易风看了看身旁的同伴,显然他们也欣然接受了这一安排。

“赵盾,把车靠路边,车头掉过来,钥匙拔了,天语,收拾收拾,把咱们的家当都带上。”

易风可不傻,王冠轿车虽然不开进去,但用来逃命还是绰绰有余的,提前先把车头掉过来,以防万一。

至于从加油站便利店里搜罗来的东西,那自然更不能留在王冠车上,毕竟那一片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像样的便利店,估计海珠荣总的人买包烟也要去油站便利店。

“财不外露”话是这么说,但运到大巴上去,说不定人家老王他们还真就看不上眼,可留在王冠车上,保不定就被什么人来了,连车带物一起给弄走了,白捡个大便宜。

不久,大巴车上的老老少少们目睹了难以置信的一幕,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辆矮矮的车身里面究竟是如何装的下那么多物资的。

第一个上车的是那个高大英俊,叫阿飞的年轻人,两手各拎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饮料,有橙汁、酸奶、软饮,大瓶小瓶,鼓鼓囊囊很有些分量。

帅小伙放下东西,一转身就又下了车,随后那个清秀的少女小叶也拎着两个塑料包上了车,叫安安的小姑娘隔着透明塑料仔细辨认了一番,竟然有蜜枣、蛋卷、巧克力、牛肉干、茶叶蛋,多少天没见这种东西的小安安,顿时两眼放光,一边使劲用嘴猛嘬自己的手指头,一边大口大口的吞口水。

然后小安安就欣喜的从漂亮姐姐手里接过了一整块大巧克力,小女孩小心的掀开巧克力的包装纸,伸出小舌头轻轻在巧克力一角舔了舔,然后眯起眼睛,感受那久违的甜香。

之后,5岁半的小安安却把包装纸重新折好,将巧克力揣到了自己贴身的小口袋里。

这时候,大巴的车门台阶被踩出一阵呻吟,两条满是疙瘩肉的手臂把军装绷的紧紧地,那个最强壮小伙子的小平头从抱着的四个箱子后面终于露出来,王麻子知道,是叫做小赵的。

先上车的少女赶紧把最上面的两箱取下来,车上的人把包装看的很清楚,最上面的两箱是方便面,下面两件则是整箱的灌装啤酒和矿泉水。

相貌憨厚的小平头向车里的人傻傻的笑了笑,放下东西就准备下车,却见先前下去的帅哥又拎着两个塑料袋上来,腋下还夹了一个纸箱,见同伴要下去,轻轻摇了摇头,小平头这才把纸箱接过来放在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就这样车厢里又多了一大袋香肠、鸡爪、豆腐干等吃食,一袋纸巾、饭盒、毛巾、牙刷、牙膏等日用品,纸箱子里装的则是桶装方便面等散落的东西。

01小队的人不时的盯一眼身旁堆放的东西,再隔着车窗看一眼已经靠边停放的那辆王冠轿车,此刻那个最邋遢的家伙正扣后备箱的盖子。

呆在大巴车旁半天的王麻子和老董头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在易风后面上了大巴车。

车上的人隐隐有些好奇,最后上车的这个人,手里的两个袋子轻飘飘飘的,不知道究竟什么东西,但随后来人就解开了他们的疑惑。

“有没有人吸烟啊,来,来一支。”来人一上车就打开了第一个袋子,露出一袋子的各种香烟,袋子的一角还堆放着十几个打火机。

见车上的人一个个都微笑着摇头,来人又打开了第二个袋子,

“拖鞋要不要?有没有人要?”大巴车里热切的声音久久回荡。

热情过度的易风见没人领情,也就作罢,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打量这辆大巴。

跟其他大巴车一样,这辆车的车身挺高,驾驶位也是沉下去的,车的前玻璃面积挺大,但擦得十分干净,如此一来,反而显得玻璃下方一条条辐射状的碰触伤痕分外清晰。显然不知道车前曾经有多少变异体趋之若鹜,又有多少丧身于此。

不仅如此在玻璃的正中央位置,也有一个辐射状伤口,在中心位置实实在在的被击穿了一个小孔。而在玻璃的里面,很容易就能发现,厚厚的透明胶纸正密密麻麻一层层的笼罩在整块玻璃上。

一个不锈钢防护网被固定司机头上的车顶棚上,看样子一旦玻璃完全粉碎,驾驶员头顶的防护网就可以翻下来,成为驾驶员生命的最后屏障。

而驾驶位左手的玻璃同样刻满了伤痕,好在与车上几乎所有的窗户一样,在车窗内部都安装着竖立不锈钢管做成的防护窗。

防护窗装在内部的好处就是,避免有个高力沉的变异体抓住钢管攀上来。

车内的座椅左右分开,单排每侧两个座椅,01小队的成员大部分坐在车前部,靠窗的座椅空出来放置武器,人都靠中间走廊坐。

常飞他们是从车身的后车门上来,也就在中间坐下,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横挂着一条细绳,一个黑色布帘正被拢在车厢内壁上,易风感觉似乎是是用来隔开男女的。

此刻的常飞正冷冷的顶着车窗外的一草一木,叶天语正和颜悦色的拉着小女孩的手,而赵盾正检视着两面防暴警察的盾牌,显然没料到大巴车上还有这种玩意。

“姐姐,那个大哥哥也是猴子变得吗?我妈妈说人都是猴子变成的。”稚嫩的童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安安正指着坐在最后的易风,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叶天语。

“既然妈妈说人都是猴子变的,自然大哥哥也是了!”叶天语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不点了。

“但我觉得大哥哥不光是像是猴子变的,还像别的东西变得!”小安安的一句话,车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易风的耳朵瞬间支楞起来,脸上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和蔼可亲。

“像什么?”叶天语好奇的问。

“瓢虫,大哥哥像是七星瓢虫变的,长了毛的七星瓢虫。”

小女孩充满童真的声音奶生奶气的一出口,整个车厢瞬间寂静下来,易风之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回过头,一个个直勾勾的盯一眼最后面的易风,然后个个迅速扭头,拼命捂着嘴,有的单手捂,有的双手捂,还有的在前排座椅靠背上,使劲撞自己脑袋。

“咋了,这是?”满脑子问号的易风,左顾右盼,一脸的无辜。

第十章 开工

满面带笑的叶天语这才想起来,先前四个人只顾了逃命,一直没有顾及易风的形象,毕竟在他们看来,无论易风变成什么模样,都一样是他们的同伴。

但现在,融入了人群,就不得不顾及一下形象了。

叶天语见易风一脸的懵懂,赶紧从日用品的袋子里翻了翻,她记得当时曾特意装了几个小镜子,很快,一个巴掌大的镜子便递到易风手中。

对着镜子一照,易风被自己吓了一跳。

怪不得公鸭嗓子一伙看自己不顺眼,而童言无忌的小女孩更是怀疑自己是瓢虫变得,弄了半天症结在这里。

镜子里的易风一脑袋蓬松的头发,一脸密密麻麻的大胡子根根都像钢针一样,没想到自己昏迷的这段时日,竟似没刮过胡子也没剪过头发。虽然像个刺猬似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脸,也勉强算是个猛男。

易风脸上虽然没少什么配件,但品相确实很难恭维,感觉就像有人拿烧红了的硬币在他脸上烙过一样,到处都是红白相间的圆形印记,甚至一双上眼睑都印着一红一白两个圈。

“七星瓢虫!”易风哭着脸,撇了撇嘴,分开发根看了看,没想到头皮上也是如此,只不过红的多,白的少。

“我叫王翠,要不要帮忙,我原来是个发型师,队里的头发都是我剪的。”

愁眉苦脸的易风正拿着镜子左照右看,前排座上一张嘴角含笑的少女的脸从座椅中探出头来,齐耳的短发随之耷拉下来。

易风左右看了看01小队的人,顿时一脸的喜色。

别说,车上在座的各位,发型还都挺酷,看来这个叫王翠的手艺不错。

“胡子去光,但头发可别剪得太短,要不然就真成瓢虫了!”易风的话一出口,所有人脑袋里都闪过一幅全是密密麻麻红白圆圈的和尚头像,笑声再也掩不住了,一个个喷薄而出。

在一车的笑声里,开车的王崇也踩下了刹车,车慢慢停了下来。

“孙明、老赖,你们俩上桥,其他人休息,吃午餐。”王崇吩咐了一声,双胞胎中的一个就跟大背头结伴下了车。

坐到走廊箱子上面的易风,向窗外瞅了一眼,停车的地方是个十字路口,头顶上是过街天桥。往前走是主干道,高耸的建筑耸立两旁,远处一个个漫无目的的身影正在废弃、拥塞的车辆间游荡。

往左边拐是一座桥,但整座桥却被两辆打横相撞的公交车给堵死了,目光掠过公交车顶,极远处一个巨大的招牌在正午的阳光下不时闪光,“公交集团”四个大字依稀可见。

往右拐是一条爬坡的上山路,远处一个4栋居民楼的小区就镶嵌在小山丘里,路边高高的树木和铁栅栏挡住了山上滚落的山石撞进小区的可能。

叫王翠的少女正忙着解横挂车厢的绳子,看样子是要拿那块黑布来围易风的脖子,好剪头发。

而王崇的老婆,王翠称之为何阿姨的,正拎着热水瓶挨个给队员们倒开水,一个个伸到过道上的方的、圆的饭盒里,都躺着一块方便面块或者米线团。

“阿姨,你们就带了这点东西?”叶天语小心的帮安安端着一个不锈钢的大饭盒,里面原本孤零零只躺着半块方便面,这还是安安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另一个小口袋里掏出来的,瘪瘪的方便面袋子里只有这么半块面。

叶天语看不过,这才剥了两个茶叶蛋放在安安的饭盒里。

何阿姨一看女儿饭盒里多出的两个蛋,一脸的感激,边冲热水边说:“小叶,你不知道,我们出来做任务的时候,基地只配给一顿午餐的量,等任务完成了,返程的时候,我们才敢往车上弄些吃食,一方面为了执行任务时车载不会过重,跑起来轻便,另一方面则是以防万一,否则刚出基地后就把车装满,一旦被丧尸围住,人都跑不出来,车上的东西也就都浪费了。基地配给一餐,也是为了怕有去无回,人死了还浪费粮食。”

“那我们这些东西不是给你们添了麻烦?”叶天语没想到还有这层道理,看看赵盾、常飞,看看堆放的东西,又看了一眼正闭目享受、沉浸在王翠一双玉手抚慰下的易风。

“这才多少东西啊,不碍事的。”何阿姨却是爽朗的一笑,走到易风身后,从忙碌的王翠口袋里掏出一包方便面,放进一个饭盒里,冲上了热水。

“不就是减少载重吗,天语看看生产日期,把那些没过期的火腿肠、茶叶蛋全给大家分了,先吃饱了再说,饿得走路都轻飘飘的,哪能斗的过僵尸。”

易风闭着眼睛发号施令,叶天语一听自然乐的做人情,跟赵盾两个忙站起身来,去塑料袋里翻弄。

“这怎么行,老王,你看看。”何阿姨显然没有料到,易风四个对自己拼死拼活弄来的东西竟然处置起来如此慷慨。

这些东西换作在基地里,黑市上一出手,能换老鼻子钱了!

“既然阿风这么说了,就没把大家当作外人,那就别客气了。”王崇嘴里这么说,心中却一阵感动,就算这次大家都埋在市里,也总算不是饿死鬼。

“我出去一下。”原本不吭声的常飞,伸手抓了5、6个袋装茶叶蛋,两瓶水,闪身的下了车,眨眼工夫就到了天桥上站岗放哨的孙明和老赖身旁。

两个人正一边四处观望,一边人手一包方便面在干啃,眼前人影一晃,高大的常飞已经出现在面前,手里的东西向两个人递过去,顿时换来一串的感谢之辞,原本显得拒人千里的常飞,在01小队的眼中立时变的高大而亲切起来。

“你们几个要不要吃点东西?”何阿姨好心的询问正忙着分发火腿肠和茶叶蛋的叶天语和赵盾。

“不瞒您说,我们都吃了一路了!”赵盾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包小包,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王翠剪头发的速度极快,泡着两个茶叶蛋的饭盒里,面饼刚刚松软开来,易风的脚下已经铺了一地的头发。

很快,恼人的大胡子也簌簌的落了地,易风顿时感觉彻底清爽起来,只不过脖子里有些痒痒的,是头发茬子在作祟。

王翠已经端起了自己的饭盒,看到两个蛋的时候,笑着向叶天语说了声谢谢。随后三下五除二就把饭给吃完了。

“只要脸上卜点粉,你还是帅哥一个。”赵盾很是认真的端详了一番易风的新发型,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易风瞪了他一眼,没吱声,摸摸自己滑溜溜的下巴,又举起镜子,看了看,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脸能不能恢复原样,但对发型感觉还挺满意,

“谢谢….啊”

易风对王翠谢字说到一半,老赖和孙明就匆匆忙忙回来了。

“主干道的丧尸发现我们了,正往我们这边移动。”老赖一张嘴,露出牙缝里塞着的蛋黄。

而常飞还像钉子一样伫立在过街天桥上,警惕的四处探望。

大巴车车头正对着的主干道上,一个个身影从楼的缝隙里闪出来,失去下肢的则拖着一地的内脏从阴影里爬出来,一个个僵尸从堵塞的汽车里钻出来,有几个被车门或破玻璃窗卡住的,在一阵怪力过后,要么汽车门被扯下来,要么就是把一截断臂或断腿留在车上。

有拎了外卖的,有背着书包的,有握着砖头的,还有举着菜刀的,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变成嗜血的恶魔之后,仍然保持着生前最后一个动作,他们或许从前是学生,是军人,是送外卖的伙计,是正剁骨头煲汤的主妇,但现在他们却拥有一个共同的、也是唯一的身份---食人者。

从天桥上往过去,整个主干道上,密密麻麻拥过来的全都是狰狞的僵尸,就仿佛正不断汇集壮大,不断蜂拥向前的蚁群,而排成长龙的汽车阵则像淹没在黑色河流中的五色礁石,时而露出水面,时而被黑色的大浪扑落。

常飞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显然,这里的僵尸群可比海珠荣总多得多,再想像当初一样踩着车顶一路冲过去,绝无可能。

尽管大巴车上人手不算少,但能用的枪支弹药却少的可怜,再加上老弱妇孺的构成,要冲过去谈何容易。

由此可见,四个人先前想要穿城而过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突然,震耳欲聋的大巴喇叭声从常飞身后响起来,常飞还以为是大巴车在催自己上车,几下纵越,矫健的身形就已经到了平地,一抬脚就踏上了大巴车。

常飞这才发现,王崇按着喇叭的手依旧没有放松,主干道两侧的高大建筑里,很多僵尸从各层的窗户或阳台上往下观望,当呆滞的目光终于发现远处一辆汽车在奋力鸣叫的时候,饥饿的它们露出贪婪的光,紧接着但凡能扑下来的,都一个个像煮熟的饺子,扑通、扑通的从高空坠落下来,摔出一个又一个馅大皮包的人肉丸子。

嘶鸣的大巴,更为主干道上涌来的僵尸指明了方向,一个个像赶来赴餐的绅士,走的镇定从容,当然,他们似乎还不懂得跑。

本来打算洗头的易风没来得及浪费水源,只是用一块毛巾从何阿姨的暖壶里借了点热水擦了擦脸和脖子,就带着满脑袋的碎发凑到了王崇的驾驶座旁边。

“王叔,您这是干嘛,招呼他们来吃午饭?”易风一张嘴,把正目测对方距离、速度的王崇给逗乐了。

“我想让它们给让让路。”王崇微笑着说。

“让路?就算这条路上一个僵尸都没有,以咱们这车的个头,也甭想从堵的一塌糊涂的车道上挤过去。”

“谁说我们非要往前走了,咱们可以绕吗?你看那边。”老头董明义向十字路口的右边一指,易风这才发现,往右拐的那条山坡路上,尽管大巴车喇叭声惊天动地,但一个僵尸都没见从右边路上钻出来,即便是小区里的僵尸早就发现了大巴,也一个个挤在小区的铁栅栏围墙上,就仿佛集中营里的犯人一样,张着血盆大嘴跟要饭的似的,从栅栏缝里向大巴的方向伸出乱舞的手臂。

易风一拍新剃的脑门,明白了。

不愧是地头蛇阿,看意思王崇早就计划好了把大部分的僵尸都引过来,尽量减少目的地的僵尸数量,争取把电脑城一片给空出来。

等僵尸被调过来了,大巴车就从相对安静的山坡路上绕过去,估计车在电脑城一停,现在涌过来的一大群就会掉头往回走,这样又把天桥下的十字路口给调空了,把招牌拆下来装上大巴,然后再从山路返回到现在停车的地方,一踩油门,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速度,僵尸和大巴的速度差,以速度差换时间差。

果然,眼瞅着僵尸的前锋部队已经靠近天桥,距离大巴20米左右的时候,大巴车开始移动了。

“各就各位,都坐稳了。”

随着王崇一声令下,大巴车的方向盘往右一搂,整个车身在变异体前锋伸出来的爪子面前,画了一个优美的曲线,就冒着一屁股的黑烟窜上了右边的山坡车道。

第十一章 锋芒[老家没网,提前奉送一]

大巴车像一只攒足了劲的公牛,径直拐上了右边的上坡路。

紧抓着金属护栏的易风左摇右晃的紧盯着大巴车前进的方向,大巴车瞬间加速度确实不怎么样,从发动机的轰鸣声里,易风甚至感觉到了一股股油液正前赴后继的耗费在无谓的轰鸣声中。

而巨大的体型又为它的行进增加了些许的不便,至少现在,易风就十分讨厌山坡上不断探出来的树木枝叶,拍打在右侧的车身车窗上,发出恼人的声响。

但好在大巴屁股后面尾随的僵尸群终于不见了。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像画了一个半圆,路尽头就在电脑城的对面。”王崇告诉易风。

话刚说完,一个原先趴在乱草中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一下子扑到大巴车上,在大巴车的右侧留下一连串的指痕和刺耳的抓挠声之后,就像一个大号的陀螺,原地旋转了几圈,摔在地上。

但紧接着,又冲着大巴车的背影爬起身来。

叶天语从车窗里看了一眼,那是个生前曾像往常一样在山路上晨练的老者。

“注意居民楼!”董明义适时的提醒车里的人。

就仿佛响应老头的号召一样,话音刚落,一个个听到大巴发动机声响的变异体从小区的楼上向外伸长了脖子,然后义无反顾的向着身下的猎物扑了过去。

大巴车顶上随之响起了玻璃渣碰撞的声音,就仿佛在下冰雹,但那些变异体看样子都是些弱智,懂得从楼上撞出来,却不知道往前跳两步,一个个跌下来并没有砸在大巴车上,运气好的落在树上,一阵枝叶横飞之后,仿佛一只麻袋一样掉在地上,运气背的则像糖葫芦一样插在小区金属护栏的箭头杆上,要是头下脚上还好,扎穿了脑袋落个清净,要是头上脚下的,就会出现一两个被箭头挑着下体却手舞足蹈,像在骑自行车的小丑。

大巴车已经行驶到了半圆山路的顶点,尽管这里的变异体几乎绝迹,但车上众人的目光却始终炯炯如炬。

短暂的宁静过后,大巴车的轰鸣声让沿途游荡的孤魂野鬼逐渐活跃起来。

“小心撞击!”王崇一声招呼,所有人都抓紧了把手。

“彭”的一声,车身一顿之后,继续向前,车头的方位,多了一团黑红的血迹,粘稠的液体很快就沿着原有的裂痕向四周扩散开来,风一吹染成了一朵黑菊。

易风不用看也知道,大巴车头焊接的金属挡板肯定又新添了一个凹陷。

又经历了两次类似的撞击,五次车两侧的抓挠声响之后,大巴车车头下沉,开始了下坡。

所有人都意识到,电脑城就要到了,坡下等待着大家的有可能是成群结队的变异体,也可能是暂时空空如也的大道,当然后者才是大家都想要的。

“抓住!”

王崇突然一声大喊,随后车厢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前冲,却是踩了急刹。

原本观察两旁的01小队和叶天语几个这才伸脖子往前面看,坐在后面的赵盾更是站了起来。

就在正下坡的大巴车前50米处,4米宽得水泥路上,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一堆变异体,数量足有30多人,其中一半以上身着黄色的市政工作服,这帮家伙有手里拿着镐的,有提着冲击钻的,还有拎着铁铲的,不知道得还以为是市政工人搞暴动。

这帮变异体可能一直塞在这个建筑之间的角落里,距离天桥又远,以至于刚才大巴车鸣喇嘛,招呼他们聚餐的时候,这帮家伙都没反应。

“能不能冲过去?”站在车头的易风问驾车的王崇。

易风对大巴车的总体评价还行,只不过有点太吃油,个头也过大,只是不知道大个子能经受多大的撞击力。

“不行,你看路面左右,都被他们掏出了深沟,这一群数量又多,车撞上一不小心就可能翻沟里去。”王崇看了一眼对面已经露出楼顶的电脑城,眉头紧皱,没想到还是遇到了棘手的状况。

果然,在那群变异体聚集的山坡水泥路的两侧,原本厚实的泥土和山石已经被淘空了,道路两边各挖成了一个人字形的深沟,最高的地方落差足有2米。看样子市政部门原本想在这段坡道的下面埋一条下水渠,把山上的急流引入小区的排水系统。

那帮在角落里窝了很久的变异体,一个个把脑袋对准了送上门来的大餐,还有几个脑袋前后左右转了转,浑浊的眼神就仿佛在呼朋唤友一样,之后就蹒跚着、摇摆着冲着大巴车聚拢过来,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嘴,露出一嘴的黑红,眼中迸发出嗜血的贪婪。

“要快拿主意,我们的发动机声音太大。”董明义拿手指了指远处,已经有三五成群的变异体在向坡道这边张望,有些距离近的正围拢过来。

“枪的动静更大,我们弹药也不足,后面还有大阵仗,不能浪费,只好人工清理。”王崇与董明义对视了一眼,后者点点头。

“孙明、孙朋、老赖、老何,抄长家伙跟我下车,侯东,你看住我们身后。”被点到名的人都站起来,从座位下面抽出一条条2米多长的自来水钢管,跟着提着撬棍的老董头都集合到后车门,车门一开,六个人迅速下车,少年跑向大巴车后,而剩下的5人则奔向车前。

显然对于易风四个,王崇和董明义都不好意思支派,那有刚让人家上车就派出去送死的。

易风四个虽然深知01小队的好意,但也不能干坐着不帮忙,不用谁指派,叶天语就下车,闪到了大巴车后,而常飞、赵盾则拣起两根水管也加入了董明义一伙,易风在车上守着王崇。

嗜血的变异体一看鲜活的食物正一字排开,等着自己去采摘,个个露出残忍的笑容,兴高采烈的拥上前来。

“动手!”两米长的钢管对着蜂拥而来的变异体就戳了过去。

被磨得锋利的钢管,带着空腔里簌簌的风声狠狠地冲着最前面一排变异体的脑袋扎了过去,那已经不再是一条普通的钢管,而是一支支投枪、一柄柄长矛。

攻击头部,这是无数海珠市民以生命换来的最宝贵的经验。

“噗、噗…”几声利器穿透的声响,此起彼伏,最前排的7个市政工人身上瞬间多了7个窟窿,或许由于腐烂多日的原因,他们的皮肤根本没有增加太大的阻力。

三个被穿透了眼睛,贯脑而入;三个被刺穿了喉咙;还有一个刺中了脸颊,刃口在后槽牙的位置撕开一个破洞后滑过后脑,蹭掉了一只耳朵。

眼睛被穿透的便直接扑倒在地,而那三个被刺穿了喉咙的,血洞出现在脖颈之上,残破的血管、气管仿佛被撕烂得抹布,从血洞里随着血水喷涌出来。

尽管钢管抽出后,露出来5、6公分左右的贯通伤很是狰狞,但显然与刺中脸颊的一样,效果不佳,那四个麻木的变异体仍然不知死活的向着双胞胎兄弟、老赖和何阿姨扑了过来。

最左边的常飞,一言不发的刺出第一枪之后,迅速收枪斜扎,一个脖子上带洞的家伙终于像枯叶一样飘落在地上,钢管的刃口处带出一团的红白脑浆和惨白的骨头碎屑。

常飞目无表情的一抖钢管,长条形的血肉从钢管里掉落出来,最后是两个惨白的眼珠滚落在地,被随后赶上的变异体一脚踏上,鞋底迸出一地的汁水。

而赵盾和老董头也轻而易举的各干掉了一个,最后一个,则被补枪的孙明抵住了胸膛,配合默契的孙朋一蹲身,手中的钢管从下巴直贯颅脑,趁黑血还未沿着钢管留下来就起身,直奔下一个目标。

第一波的攻击中,常飞和赵盾两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手底下就见了功夫,他们心理素质极佳,不管面对的变异体长得多么狰狞,都是一击必中、抽枪、摔尸、抖管,再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们只戳对方的眼睛和嘴巴,然后随手一挑,被刺中的变异体就摔到了沟里。

几个人中,唯一能做到他们这一点的只有老董头,这个渔民出身的老头,有一股子狠劲,把惯了舵的手很是沉稳。

第一波的攻击尽管告捷,但毕竟有四个需要第二次补枪,4米宽的水泥路上,摆出一字排开的架势,讲究的就是均衡,只要有一个点被突破了,后面跟上的变异体就能把人逼到路两旁2米多的沟里去,自然大巴车也就保不住了。

“要快,有丧尸围过来了。”车上的王崇扯着嗓子喊,大巴车处的位置高,看得远,已经有不少变异体发现了这边的战斗,正聚拢过来。

这一嗓子,让本来就很难一击毙敌的双胞胎兄弟、何阿姨和老赖他们更加心焦气躁,握着钢管的手也有些颤抖。

只有当人真正面对近在咫尺的变异体,鼻子里充斥着尸体的腐臭味、眼中看到的全是他们残缺的肢体、黑红的血斑和伸向自己咽喉的利爪,甚至于乌黑腥臭的指甲带起的腥风就从人的鼻子尖上掠过时,才会知道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有一份镇定又是如何难得。

尽管常飞他们手中的长矛不停的收割着变异体的脑浆,但眼瞅着变异体一步步越来越近,整个队伍的中间开始向后方凹陷下去,原本执行清理任务的七个人却只能被动防御,一字形的战线正逐渐绷成了一条即将断裂的弓弦,而留给01小队的时间也正一分一秒过去。

眼瞅着老赖和何阿姨手里的钢管不是戳在变异体的脸上就是戳在脖子上,即便戳中了因为力道不足,也无法致命,两个人慢慢有些慌张起来。

当一个漏网的变异体张着血盆大口,向何阿姨猛扑过来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旁的双胞胎兄弟不得不同时将手中的钢管顶住了变异体的胸膛,试图将他推到安全的距离,但显然与一群前赴后继的变异体角力,普通人类的力道远远不足。

见势不妙的老赖鼓起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手中的钢管砸在那个变异体的脑门上,一声清脆的骨折声过后,被砸得变异体只是很无辜的晃了晃脑袋,而老赖则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弯曲的钢管,手足无措。

实践证明,水管这种东西在面对变异体时,可能是不错的长矛,但绝不是有效的棍棒。但就当时的老赖而言,即便他清楚这条无数鲜血凝成的经验,能否清醒地作出正确的判断,也仍是个未知数。

总之,就在那一刻,三个高大的市政工人已经从后面扑了过来,正顶着变异体胸膛的孙氏兄弟和老赖终于毫无遮拦的暴露在了变异体的爪牙之下。

“不要!”还没爬起来的何阿姨感觉眼前一黑,三条狰狞的身影像山峦一般,遮天蔽日的扑压下来。

“噗、噗、噗,噗”四声低沉的声音过后,何阿姨的整个身子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提了起来,眼前的三条身影连同被孙明两个架着的那个都已经被仰面踹倒在地上,额头上各多了一个弹孔,最后一个的胸膛上还压着一只碎布四溢、牛皮包尖的运动鞋。

一扭头,把自己提起来的正是七星瓢虫,易风。

“快,不然就来不及了。”易风说道。松开了抓着何阿姨的手,随后把带着消音器的自动步枪一背,拄着一根钢管就像瘸腿的兔子一样往前蹦了一步。

一脚踩在变异体的胸膛上,这才把鞋穿上。

奶奶的,小爷一开张,却先把鞋给踹掉了,真是晦气!

本想当回“及时雨”的易风,有些愤恨不已,又狠狠地在变异体的胸膛上踩了一脚。

第十二章 穿刺[老家无网,提前奉送二]

易风的加入让一字战线终于稳住了,但10发子弹的代价也是可观的,毕竟子弹是用一颗少一颗。[泡!书。吧!超。速!更。新]

易风不得不肩负起了保镖的重任,看谁要被僵尸咬了就赶紧捅一钢管或放一枪,尤其是赵盾突然打了个招呼就上了车之后,更是如此。

好在有了自动步枪的加入,让原本心神动摇的老赖他们有了安全感。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只要身旁有老爸看着,即便对方比自己个高、劲大、年龄长,也照样会生猛的冲杀上去,这就是易风所谓的“老爸效应”。

赵盾这一走,弄的易风和常飞直犯嘀咕,不知道赵盾搞什么名堂,当然俩人从来就没往什么临阵脱逃这种事情上想,假若真有人出二选一的选择题,一个质疑赵盾脱逃,一个说未蓝星是方的,那易风哥俩铁定相信后者。

果不其然,估计也就几秒钟工夫,站在队列中央的易风就听到赵盾的脚步已经到了身后。

“大家都让开。”赵盾的声音瓮声瓮气,却坚决沉稳。

“后退。”易风一看身后的赵盾,迅速下达了指令。

不为别的,就为赵盾手里拿着的东西。

防爆盾!两面武警用强光防爆盾。但尺寸显然比一般的大了不少,可能是最新的款式高,60公分宽,盾面光可照人,下部和中间散布着几排突出的钉角,看不出厚度。

只见赵盾强有力的双臂上,一边固定了一个巨大的防爆盾,自从上车,赵盾就觉得这护头遮腿的东西好,回了趟车,一下子全拿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董明义他们一看易风和常飞已经退后了,独木难支,也没办法逞强,都立刻退到了赵盾的后面。

晃晃悠悠的变异体们顿时压力骤减,终于轻而易举的又向前迈了几步,但没来的及用爪子从面前壮小伙身上撕条有嚼头的腱子肉下来,就一个个像被保龄球撞飞的瓶体一样,东倒西歪,扑棱棱掉进了沟里。

董明义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那个最魁梧的小赵,没想到如此强悍,被他抓在手上的防爆盾就像两扇翅膀,又像两片巨大的贝壳,往左边一挥,推到左边沟里一大片,往右边一推,又掉右边沟里一大片。

这要需要多大的力气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牛二虎之力!老董头感觉像在做梦,莫非真是生逢乱世、神人转世?

记得老人们讲过,在古书上有个叫李逵的家伙,拎两把大板斧,一遇到打仗就把斧子左右一抡,像个陀螺一样冲进敌阵,斩腰断头如入无人之境,虽然这个小赵没夸张到凌空旋转的地步,但这蛮横的力道都快赶上推土机了,山路上绝大多数的变异体都被他横冲直撞扫到了两旁挖出的深沟里。

“都别干看着了,还不痛打落水狗。”易风一见老赖他们一个个站在那儿看着赵盾的神勇直发楞就有些郁闷,自己先与常飞一左一右,举起钢管就向沟里坠落的变异体脑门上戳去。

赵盾前面这么一冲,一扫,跟在后面的人就占了莫大便宜,至少现在不用担心变异体冲上来了。收拾它们,就像在河岸上挺着鱼叉戳鱼一样,只要不被它们抓住脚腕子给拖到沟里去,处理这帮家伙,只要居高临下的拿钢管戳头就行了。

原本僵持的局面,被赵盾的两面盾牌、一身蛮力,瞬间就消解了,两侧的深坑里已经摞起一堆厚厚的尸体,坡下闻讯而来的个别变异体被冲下坡的赵盾撞个正着,一个瘦高个的变异体脚还没踏上坡道,被赵盾左盾牌抽过去,竟像一根油条一样,佝偻着的身子被抽得飞了起来,然后像一段肉肠一样落在小区护栏的箭杆上,成了人肉串。

另外一个则被右盾牌像苍蝇一样拍在了右边的山坡墙上,平整的墙面上喷出一团脑浆之后,像根煮烂的面条一样萎顿在地。

“上车!”王崇声音传出来,在一阵颠簸之中,尽管大巴小心翼翼的驶下来,但还是难免要碾着一地的尸骨和血迹。

易风一行人立刻抖抖钢管上的血迹,呼啦啦从低速行驶的两个车门里钻上去,举着两面盾牌断后的赵盾等叶天语和侯东上车之后,这才在地上抖了抖盾牌钉角上拖挂的碎肉和污血上了车。

大巴车借着下坡,油门一踩,带着腥风就向坡下蹿了过去。

连续几声猛烈的碰撞之后,大巴车又是一路的颠簸,车轮碾过之处,污血四溅、骨肉横飞。

上了干道,王崇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刚才一番清理,耗费了不少时间,留给他们摘招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电脑城,那座5层的建筑就横在马路的对面。

油门的轰鸣声响了不到一半,在刹车声里,整个大巴车原地打横,踩死在当地。

“怎么回事?”东倒西歪的众人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就不得不再次紧张起来。

“路被车辆堵死了,我们又不能硬绕,不然没空间掉头,退不出来。要去路对面,现在就要下车。”王崇一边说一边左手拿起仪表盘上的M64式手枪,右手拎起一把短柄斧头,就要下车。

易风往车外一看,确实,大巴车虽然从坡道顺利冲了下来,但没走几步就被前面的车给堵死了。公交车,集装箱、各种跑车、轿车,大客车,还有夹杂其中的摩托车、电动车以及碾在车轮下的自行车,横七竖八,挤得满满当当、撞得惨不忍睹。

而挂着“汉皋电脑城”招牌的巨大建筑就像一只张大嘴的恶狼一样,蹲在路的对面,大巴车的左前方。

电脑城的一楼大都门窗紧闭,在正中间的位置,最显眼的是一个半拉下来的卷闸门。

从门上的血手印来看,想要关门的人已经遭了难,在卷闸门的正下方,两只带血的皮鞋,一只门内,一只门外,门外的鞋里还装着一只断脚。

在三楼的一扇窗户外,一段由电脑的电源线结成的简易绳索正悬在半空中迎风飘荡,敲在二楼的玻璃上,发出单调的“啪、啪”声响。

而在下方地面上,一截被咬断的手臂,手里还紧握着另外半截电源线。

向更远处望去,很多建筑一楼众多的店铺都拉着卷闸门,门口的招牌大都被燃烧的电源线给熏得漆黑一片,而高耸的单身公寓楼上,一条条床单、衣裤结成的绳索也同样在迎风飘荡。

死亡的气息在僵尸沙沙拖地的脚步声里扑面而来。

大巴车的后面,就能看到远处那座人行过街天桥,刚才的汽车喇叭声果真把电脑城主干道附近的变异体大部分都引了过去。

但此时,大批的变异体在已经有些在后队变前队,开始反扑了。

即便大部队还在路上,大巴车外已经开始聚拢的游兵散勇数量也十分可观。

王崇一开大巴的前门,一个被撕烂了嘴的女变异体脑袋就从车门里探了进来。

“嚓”的一声,王崇右手的斧头就劈在了那颗被撕烂了头皮的脑袋上,一抬脚,女子被踹在了一旁。

“您走了,谁开车啊?不就是个招牌吗!你们守好车,我们去。”易风看了一眼对面二楼上的招牌,一把拉住了准备下车的王崇,又一弯腰,把一双大号运动鞋的鞋带解开,扯到脚后跟,绕着脚踝转了一圈,系成死扣,把自动步枪扔给常飞,拎着钢管就下了车。

易风这么一下车,赵盾、常飞、叶天语自然也跟着下去,董明义和王崇还想说点什么,但四个人早跑没影了。

易风此举并不是想要当什么侠肝义胆的英雄,纯属迫不得已。

就拿刚才山坡上清路来说,本以为王崇一声令下之后,01小队的人三下五除二就把挤在4米路上的变异体给解决了,本就抱着学习的态度,易风他们又不便喧宾夺主,也就自觉按照指令,加入了行动之中,可没想到01小队的生存经验和战斗技巧完全不成比例,当易风被迫端着步枪加入战团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过来了。

01小队能活到现在,保命的经验确实是有的,要不然一帮老弱妇孺不可能坚持到现在,但也正因为成员年龄及素质参差不齐,一旦到了拼命的时候,就会暴露出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缺乏足够的战斗力和配合。

既然已经拴在了一条船上,易风四个人自然不能任由这艘船因为一块招牌给沉了,毕竟湾仔基地的大门还不知道朝哪儿呢?

下了大巴车,易风的买卖就开了张。

一个躲在汽车里的家伙脑袋刚从破败的车窗里探出来,嘴还没张开,就被易风一管子捅了回去。

见常飞左手架着枪,右手拎着一根管子跟在自己身后,易风就不再顾及身后,一脚踏上一辆吉普车车顶的同时,车旁边正张牙舞抓的一个胖子就被刺穿了喉咙。

赵盾的防爆盾分给了叶天语一个,手里也多了一根钢管,这东西尽管有缺陷,但胜在长度。红光匕首能不用就不用,一方面李教授没说这东西能用多长时间,另一方面,这东西长度太短。

尽量保持足够的距离,是从自由岛一路冲杀过来的血兰四人众的战斗准则之一。

车门内的王崇和董明义不得不承认,尽管因为车辆的阻隔,剩下的丧尸行动不便,但这四个年轻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杀手,前脚一着地,眨眼工夫围在车门的丧尸就倒了一地。

人手一根的钢管,在四人的手中才是真正的利器,他们不犹豫、不慌乱,即便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小姑娘,当手中的钢管钻进丧尸的眼睛时,面对喷涌而出的血液、无力滑落的利爪都一样的目无表情、从容不迫,不等对方摔倒在地,已经紧跟常飞的步伐,跨到了另一台车顶。

当叶天语像一只轻捷的燕子一样,抬脚飞过道路中央的1米6、7的金属护栏时,年龄相仿的王翠顿时目瞪口呆,而最后的赵盾更是懒得跳,直接对着护栏撞了过去,哗啦啦一阵巨响,十多米的护栏直接被赵盾踩在了脚下,护栏倒了!

其实赵盾的此举倒不是为了显摆,而是考虑到等会儿还要把那个两米多长、半米多宽的大招牌给运回来。

真搞不懂基地领导是不是吃错药了,啥东西不好弄,非要弄个不当吃、不当喝的破招牌。

赵盾想想就有气,毕竟这种力气活儿最终还是会落在自己头上,用易风的话说,“能者多劳”吗!

过了中间的绿化带防护栏,赵盾一抬脚踩上了一辆货柜车的车顶。

“小心。”说话间,已经站在二楼突出来平台上的叶天语手中的钢管往斜里一推,一个身影“扑通”一声摔在赵盾的脚下。

赵盾钢管往下一插,径直刺穿了突然跌落下来的僵尸脑袋,将货柜戳出一个凹陷,随后钢管一拔,一个着超短裙,只剩一只眼的大眼妹沿着货车的驾驶舱一波三折的滑了下去。

这时候易风和叶天语已经站在了招牌的另外一侧,易风正扶着架子,而常飞正把原本替易风保管的红光匕首拿出来,轻轻一划,支撑招牌的四根柱子瞬间断开。

叶天语昂着头,小心的观察着头顶的动静,唯恐在从楼上突然落下一只僵尸来。

“拆下来没,给我。”平台挺窄,赵盾只能平靠在常飞身后,等着接手。居高而望,前后一层一层的脑袋一颠一颤的正围拢过来,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从风中携带的越来越重的腥臭气里,就能辨别出那是死亡的气息。

“扑通、扑通……”常飞刚想从平台上跃下来,给赵盾腾位置,一连串的身影从眼前落了下去。

最先着地的四脚朝天,摔出一阵破麻袋样的浑浊声响,第二波身影紧接着就砸在底下的尸身上,有几个还被身下的大腿骨、臂骨给戳穿了胸膛,等第三波着地的时候,这帮不知道痛楚也不懂得头晕的家伙,已经安然无恙的能打个滚直接爬起来了。

“靠,空降兵!”易风一看面前像瀑布一样掉落的僵尸,知道事情要遭。

果然,不单单是一座电脑城,大巴车附近的所有建筑物都同时下起了僵尸雨,先落下来的成了后面的人肉垫,爬起来的则径直像有生命的人类扑过去,索取它们挚爱的新鲜血食。

大巴车连同它所承载的生命,瞬间就陷入了众多变异体的包围之中,此刻的它与其说是一座钢铁的堡垒,不如说是一盒超值装的人肉罐头。

第十三章 呼唤[老家无网,提前奉送三]

王崇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泡'书'吧更新超快/|\

声东击西的战法本来已经是他一个过气的老退伍兵的兵法极限之作,眼瞅着半路冒出来的这四个年轻人异常生猛的冲过了路对面,已经开始拆牌子了,而后撤的大队丧尸还没来得及合围,整个行动正按照自己的剧本运作的一帆风顺,正暗自庆幸。

谁曾想霹雳巴拉一阵乱响之后,突然掉下来这么多丧尸的生力军。

古人有句话叫做“祸从天降”,总不会老祖宗有先见之明,就是为他王崇的今天而量身定做了这么一个词!

“快,开窗迎敌,老董准备接应。”王崇尽管心里急,有了山坡道上自己一嗓子差点分神要了老婆命的教训,他再也不敢把自己的焦急写在脸上了,说话间已经打着了车。

董明义已经站在了车前门的位置,门没开,但旁边的车窗却一把拉开了,随后手里的撬棍就捅了出去,一个手抓着车窗的变异体脸上顿时满面桃花开,老董头又补了一棍,扁平尖的实心撬棍终于刺入了一团柔软,往回一抽,带出了一撮脑浆。

何阿姨与孙明拉开了大巴车左边两个窗户,两根磨出刃口的钢管斜向下一阵猛捅。

银龙大巴车的车体比较高,窗户一般都在人的身高以上,好在围住大巴的变异体又都是一个个张着大嘴,仰着头冲着窗户里的人流口水,所以只要力气足够,捅脑袋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孙朋和老赖则守在大巴车的右边窗户旁,已经换了一根钢管的老赖正汗流浃背的与孙朋一起使劲猛戳猛捅,毕竟现在多杀一个,自己存活的机会就多加一分。

侯东和王翠也没闲着,侯东正手忙脚乱的对着驾驶座左边玻璃窗的变异体乱戳一气,因为驾驶位的设计低,所以开车的王崇刚好与大巴车外的变异体面对面,侯东就得帮着照应前面。

至于王翠正踩着座椅,翻开了大巴顶上的通气口,探出了身子,迎着风紧张兮兮的盯着天桥方向回援的大部队。

“大叔,它们回来了。”黑压压的一片让女孩子感到仿佛洗澡时突然钻进一群流氓的那种寒意。

就像相应王翠的号召一样,在电脑城4楼的一扇破败窗户上,一个撕心裂肺的吼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

“欧……欧声音就仿佛患了哮喘,急切间喘不上气来的病人在学狼吼一样,时断时续,就像是吼一嗓子就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但最终三五声过后,这声音竟逐渐连贯起来,成了一个拖长的音调,从四楼飘了下来。

最先听到的当然是距离最近的易风几个,他们就在电脑城二楼。

这一嗓子真把易风吓得够呛。

显然楼上的家伙是个非人类,但这家伙会叫了。

不论是自由岛还是公墓山,甚至是沙洲岛和荣军总院,就算是会打枪的棱梭小队,也都一个个是闷嘴的哑巴葫芦,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东西会叫的。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绝不是个好兆头。

一个哑巴突然会说话了,那叫奇迹,一个僵尸突然会叫了,那叫什么?鬼魅!

“赵盾,把招牌平着举,咱们赶紧撤。真是大白天碰到鬼了。”易风话说完,向常飞和叶天语示意了一下,等赵盾一抓住招牌举过了头顶,三个人都同时闪到了2米多长、半米多宽的招牌底下。

赵盾举着特大号的盾牌,四个人顶着噼里啪啦掉下来的僵尸雨,同时往下一跳,火车的集装箱上顿时抖了三抖。

脱离了僵尸雨的掉落范围,四个人从货车上冲下来,但紧接着,护住赵盾左翼的易风就听到了第二声吼叫,方向正是源自天桥回援的大部队之中,同样先是断断续续,不久就连成了一线。

之后是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就仿佛吼声也会传染一般,整个电脑城区域顿时成了鬼哭狼吼的人间地狱,而伴随着一阵阵的吼声,很多僵尸的行进步伐竟然明显加快了不少。

“用枪。”这么大的阵仗,易风也不再吝惜那几发子弹了,一旦被围住了,人都挂了,要子弹还有什么用。

打头的常飞自动步枪一响,再加上他手中神出鬼没的钢管长矛,前面的僵尸顿时倒下一片,易风和叶天语的手枪和钢管也没闲着,不让一个漏网之鱼靠近扛着招牌的赵盾。

好在四个人的速度本就极快,再加上他们专拣地势高的地方走,手里又有枪,大部分僵尸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路中央的绿化带。

这时候赵盾先前踹倒防护栏的一脚就显得尤为重要,四个人特别是扛着招牌的赵盾就可以踩着倒地的护栏,一马平川的往前冲。

王崇亲眼目睹扛着巨大金属招牌的赵盾,吭哧吭哧的一路飞奔,跟最前面打头的阿风前后脚,一步都没拉下,简直就是举重若轻。

“开后门!”一看招牌的体积,王崇突然意识到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这大家伙能不能塞进来?

董明义提着撬棍就奔了后门,果然,门一开进来的真就是守在外面的丧尸。

老头对着外面的几个破烂脑袋一阵猛捅,但还是有一个扑到了大巴车上落客的台阶上,一双利爪在老董的皮鞋上划出4道白印,两片指甲随之掉落在台阶上。

幸亏老头够机敏,抽脚抽得够快,要不然就被抱住腿给活生生的拖下去分了尸。

就在老董头撬棍一竖,将脚下的秃头给刺穿的时候,穿着情侣装的一男一女一脸狰狞的从后门挤了进来。

老头顿时冒了冷汗,自己就算干掉一个,另一个说不定就能在自己伸出去的胳膊上来一口,哪怕是一小口,基地也不会让自己活着进去。

董老头也顾不上捅眼睛还是捅鼻子,撬棍一挺,以最快的速度往外顶了两下,好歹先把两个丧门星顶得远点,都扑上来那可就真没活路了。

老头这么想着,一撬棍戳在男子的胸膛上,迅速会抽,奔女子又顶了过去,可老头万万没想到,撬棍陷进男子的胸膛后,他这么一回抽,非但没能把男子给顶出去反而给往前带了几步,喷着腥臭气味的血口,两只露出指骨的历爪奔着老头的腰就一扑而下。

董明义的一双小腿一下子就被男子抱住,旁边的女子张开嘴就奔着他的小腿咬了过去。

老董头感觉自己的鞋已经被咬穿,一阵像被钢钳夹住的压迫感直冲自己的脊梁骨,不甘心被撕碎的老头咬紧牙关,也不再理睬那个女的,举起撬棍冲着撕咬自己鞋子的男子脑袋就是几棍,直到那个脑袋被砸得稀巴烂,趾头上的咬合力才最终消失,右脚趾上一阵麻木。

双目尽赤的老头这才腾出手来对付另一个,一抬头,女丧尸不见了,却是常飞站在了面前。

“怎么样?”常飞看了一眼眼前的老人,神情复杂。

“没事,快进来。”老头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脚趾,感觉没什么异常,一侧身子,让开门。

老头却发现叫阿飞的小伙子并没有上车,反而是一块招牌的一端戳了进来。

抓着招牌的赵盾调整了几个方位,试图将招牌塞到车里,但这东西个头太大,怎么都弄不进去,而他们身后,那种近似狼吼的怪叫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杀不尽的僵尸也越聚越多。

像影子一样,握着红光匕首清理僵尸的常飞已经围着车身转了一圈,一看易风和叶天语护在赵盾身旁已经有些吃力。

毕竟易风两个为了护住招牌塞不进去、急得出汗的赵盾,跟僵尸打的是阵地战,这可要比常飞打运动战困难得多,这等于是舍弃了人最大的优势--速度。转而跟这帮不知疲倦、无穷无尽的家伙死拼消耗。

“车顶。”四个人中唯一有些余力思考的常飞,突然间灵光一闪。

说话间,抓住车窗,一纵身,轻飘飘就上了大巴车的车顶。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盾立刻醒悟,把塞了三分之一的招牌一下子就全撤了出来,向后退了两步,两条胳膊一用力,2米多长的大招牌像一个砖头一样丢上了车顶。

车顶的常飞借力一拨,一按。

“哐当”一声,大巴车被压得晃了晃。

“钢管!”常飞向下面一招呼,易风、赵盾还有叶天语手中的钢管都飞了上去。

常飞一一接到手中,把枪往身后一背,双手紧握住一根钢管,就仿佛正刺裂山川的勇士,高高地举起,狠狠地落下。

“闪开走廊!”易风向车内一声厉喝,伴随而来的则是招牌铁皮的撕裂声、灯管的破碎声、还有就是大巴车的车顶被刺穿的嘶鸣声。

一直探出头观察敌情的王翠,亲眼目睹了突然飞上来的常飞刺穿车顶的一幕,矮下身子看了看车内,大巴内顶上穿透进来的钢管,露出来足有半米。

紧接着又是两声同样的撕裂声,王翠又看到两根钢管的刃口从车内顶上钻进来,再次探出脑袋的王翠,看着车顶上常飞高大的身影,满眼飞舞着红色小心心。

什么叫帅呆了,这就叫帅呆了。

“开车!”常飞向等着他下来的易风说了一句,三根钢管已经牢牢的把笨重的招牌钉在了大巴车顶。

易风一听,看意思常飞是不打算下来了,让赵盾把他那把一枪未放的手枪丢上去后,易风就跟叶天语、赵盾上了车。

常飞刚才在围攻的变异体身后,用红光匕首转了一圈,靠的最近的大多被斩首,已经十去七八,再加上何阿姨他们一刻不停的拿钢管硬戳,总算为大巴车的移动创造了空间。

车门一关,早就蓄势待发的王崇挂倒档,猛踩油门。

大巴车的后屁股传来剧烈的撞击声,4、5个变异体被直接碾入了车底,车上的众人在一阵颠簸之后,甚至还能听到脚底下瘆人的抓挠声。

大约倒行了7、8米,大巴车后轮便很难再动,车后已经被尸骨给塞死了。

好在原本大巴车就没有贸然深入,王崇往右满打方向盘,总算勉强掉过头来,再次往后倒了倒车,直到车屁股死顶住身后的一辆面包车时,王崇心里才舒了口气。

巨大的车体终于能拐上山坡道,逃离这片死亡之地了。

车顶上,扶着钢管,采取单膝半蹲姿势的常飞回头凝望着高楼大厦间的阴影。

无数的僵尸像潮水一样漫过来,时断时续、苍凉怪异的吼声在僵尸群里此起彼伏。

每多一声怪叫过后,僵尸群的速度似乎就增加一分,当怪叫声越来越多,连成一片、一群的时候,大队的人马已经快到了大巴车的身后。

尤其是最前面的几个,它们的步履尽管依旧蹒跚,但双腿移动的频率却明显快过从前。

大巴车的嘶鸣声,在浓烟过后更加惊天动地。

而僵尸群里的吼叫声也突然高亢起来,目光如炬的常飞在大巴车的颠簸里站直了身子。

电脑城的四楼的那扇窗户上,第一个吼叫的僵尸正从窗户上跳下来,这个皮肤紧绷的秃头,黑红脸上甚至能清晰地看出哪块是肌肉,哪块是骨头。

它就像一个人体标本,被先活剥了皮,露出身体的纹理,然后再把晒干的人皮重新蒙回去,用强力胶重新粘紧的活人标本。

而现在,那个活人标本正从楼下的血肉堆里站起来。

第十四章打靶归来[老家无网,提前奉送四]

大巴车屁股后面喷涌出厚厚的浓烟,以至于车顶的常飞都不清楚,抓着车屁股的究竟有多少僵尸。[泡!书。吧!超。速!更。新]

四楼跳下来的那个有些特别的家伙,并没有常飞预料中的那般靠过来,等车顶零星的树叶开始扫到常飞脸的时候,他只看到车后面拖着一个死死抓住排气管的大个子。

但随着大巴车提速,大个子双腿逐渐被磨烂了,在突然的一阵颠簸之后,阴魂不散的尾巴终于被一地的骸骨撞了一下,翻滚了几下,终于滚到了路边草丛里。

常飞俯下身子,躲避着伸出来的树叶枝杈。

大巴车以极高的速度回航,那种瘆人的吼叫声很快就甩到了身后。

可能是小区楼房里变异体先前都摔在了主干道上,整条山路显得比来时平静很多,而大巴车的轰鸣声就显得分外刺耳。

但即便如此,来时那些无畏的跳楼者也不见了。

驾车的王崇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绕过山路,冲过了人行天桥,这趟任务也就完成了。

本来还以为必死的一趟差事,没想到有了四个年轻人的加入,竟这样完成了。

现在的01小队,包括王崇在内,无不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堵蔡合度的路,堵得对。要是不堵住路,怎么会碰到易风四个,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这趟差事,01小队其实没怎么出力,不过就是他王麻子声东击西,选了条路。

坡道是人家四个人清理的,招牌是人家扛回来的,连大巴车周围的一圈丧尸也是被叫阿飞的轻飘飘转了一圈,就给摆平了。

这么强悍的外援,打着灯笼也找不到阿!

尤其是当过兵的王崇,还有更深一步的考量。

别的不说,单单小赵的可怕蛮力,两面盾牌摧枯拉朽,踏护栏、运招牌,这岂是一般人能办成的。

换成自己的老队员,光翻过路中间的护栏都够费劲的,估计弄不好还得绕过去。

再者,就是四个人拆招牌的速度。

原本王崇和董明义还商量过,既然没有气割机,只能用撬棍把钉到墙里的膨胀螺丝给撬出来,这就不知道要耽搁多少功夫了,所以王麻子才心里没底。

撬4个钉子的时间就够大队丧尸回援的了,哪里还有时间扛着硕大的东西逃命!

结果这四个年轻人一路小跑,还没等丧尸回过神儿来,招牌就给弄下来了,估计要没有那阵突如其来的丧尸雨,他们1分钟就能打个来回。

直到王崇从后视镜里,看到常飞用一柄奇怪匕首屠戮丧尸,王崇才明白,原来人家身上有这种宝贝。

这四个人的枪法、速度、配合,尤其是直面生死的气度,一下子让易风四个在老汽车兵王崇眼中的形象变的高大、神秘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夏令营的学生,简直是上天派下来的杀手!

王崇从车厢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孩子,又看了看正逗弄小女孩玩儿的叶天语,心头泛起一阵喜悦。

这下终于拣到宝了,为了队里这么多人能更好的活下去,就算是卖儿卖女也要把这四个年轻人给收拢好了,可不能让别的小队抢去。

王崇一边盯着前面的道路,心中一边暗下决心。

大巴车油门一直踩着,带起的风卷起一地的碎叶,常飞已经能从小区的楼顶看到过街天桥了。

“坏了,前面的丧尸还没散。”一直坐在最前面的董明义眼睛紧盯着前面的路,一群变异体正在天桥底下游荡。

“我看冲过去吧!”正忙着解鞋带的易风抬起头看了看,对开车的王崇建议道。

刚才为了把鞋固定到脚上,易风鞋带系的是死扣,来回这么一跑,脚踝都快勒紫了。

“冲过去?这里虽然没有深沟,但这数量?”王崇心有疑虑,大巴车的速度也跟着减缓。

“快看!”董明义欣喜的指了指前方。

聚集的变异体已经发现了呼啸而来大巴车,纷纷涌上前来,如此一来行动便有了快慢先后。

就在老董头手指的方向,最前面的4个变异体突然载到在地,后面随之呼喇喇绊倒一批。

随后在变异体群第四、五排的位置,又被悄无声息的放倒3、4个,于是又绊倒了一批。

“一定是阿飞干的。”王崇这才想起来,大巴车顶上还载着一个枪手。

不用人招呼,王大麻子就踩油门提速,从被绊倒的两堆变异体旁边径直冲了过去。

车上的人不得不再来一次剧烈的碰撞和颠簸。

“砰砰”几声巨响之后,紧接着就是“喀吧”一声脆响。

大巴车的前挡风玻璃终于经受不住考验,光荣了。

一听到玻璃的声音响,王崇就落下了车内顶的金属网,好在金属网落下来的及时,覆膜的前挡风玻璃也没迸溅伤人。

与此同时,动作更快的易风拎起王崇随手放在脚下的斧头,瞬间就砸在碎成蛛网的前玻璃上,这才及时确保了王崇的视线。

大巴车终于带着一身的划痕,残破的玻璃,冲过了过街天桥,向着城外一路飞奔。

大约10分钟后,大巴车在进城的那个大花坛处停了下来,易风第一个下了车。常飞这才从车顶上翻下来。

易风他们的那辆王冠依旧停在路边。

“风景怎么样?”易风拍拍常飞的肩膀,笑嘻嘻的问道。

“很可疑。”常飞理了理自己被吹乱的头发,回答道。

“可疑?什么可疑?”正下车的赵盾,从易风后面露出一个脑袋。

“第一个会叫的家伙。”

“你看到它了!”易风想一想那些家伙的叫声,就觉得有些恐怖。

“是,外形特征不同于任何一个普通僵尸。”常飞很肯定的回答道。

易风眼珠子转了转,感觉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妥当,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易风一路上打量了一番路旁那些撞毁的车辆,却发现一个个的油箱盖是打开的,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才让王大麻子停下了车。

“赵盾,大巴车上有个桶,找根管把王冠车的汽油全抽出来,咱们带走。”易风边说边去检视另一辆相对完好的轿车,只是在后备箱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灭火器,便拎出来带上了大巴。

不大一会儿工夫,赵盾带着满嘴的汽油味“噌噌”几步上了大巴,叶天语赶紧递过去一瓶水,赵盾这才把不小心吸进嘴里的汽油给涮干净了。

大巴车再一次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缓缓启动,最终消失无踪了。

大约30分钟后,像黑蚂蚁群一样铺天盖地的大批变异体便席卷了王冠车所在的花坛。

那个皮肤紧绷,像活人标本一样的变异体正像一只猎豹一样,趴在王冠车的车顶,裂着夸张的大嘴“嗷嗷”怪叫。

它吼叫的方向正是大巴车的消失的方位。

而在已经远去的大巴车上,闲下来的易风看了看车厢里自己堆的这些吃食,有点不放心。

他可从王麻子的言谈话语中,很清楚地了解到,那个什么湾仔基地里,不是每个人都能吃饱饭,这种时候,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物资匮乏是肯定的。

过去好年景,有地方闹了大灾,还要举全国乃至全球之力才可勉强维持,更何况是现在。

他有点担心这堆东西会被收缴上去。

“董师傅,您看车上的这些东西会不会被充公啊?”易风问坐在前面正发愣的老董头。

“这倒不会,趁现在还早,如果有可能,我们还可以沿途再收敛一些物资,这次回基地里一呆就是一周,各种物资还是要准备一些。”

董明义这才回过神儿来,看了看天,大约下午4点钟的光景。

“我们不是搜粮队吗?基地不收我们的粮食?”易风很自然的就把“你们”换成了“我们”。

称谓一转换,把开车的王崇听得眉开眼笑。

“收,但也分任务,分时候。”王崇见一路坦途,已经过了原来跟姓蔡的僵持的三岔路口,心情也开朗起来。

“如果分给我们的任务是像这次,运招牌。那么不管咱们车上装了多少其他物资,只要把招牌交上去,任务就算完成了,其他东西都是咱们自己的。所以,整个基地,除了驻军,就咱们这些搜粮队能吃饱饭。”

王崇不无自豪地说。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用命换来的。”插话的是孙明,一路上易风已经能辨别双胞胎的不同了。话多的,左眼单眼皮的是哥哥孙明,话少的,都是双眼皮的是弟弟孙朋。

“这话不假,一旦进了搜粮队,基地就不再发给配额,所有的小队只能自给自足。”何阿姨被易风救了一命,说话的语气更加亲切了。

“那你们应该有存粮啊,为什么执行任务却只带一包方便面出来呢?”赵盾一双眼睛眯缝起来。从小就懂得珍惜粮食,负责掌管四人小仓库的他,很有职业操守和敏感性。

“一说存粮,就不得不提搜粮队仓库。”老董头也来了兴致,一点点地解释。

“军队里确实有高人。就在搜粮队成立不久,基地的领导就告诉我们,在军营物资库旁边,为搜粮队划出一个角落,里面分7排3层堆放了21个集装箱。一个小队分一个,算是各自的仓库,用来存放各小队自己的东西。”老董头显然对此十分满意。

“您是说,仓库跟军营物资库在一起,换句话说有军人给站岗放哨?”赵盾听明白了。

“不错。只要我们执行的不是搜粮任务,得来的吃喝都可以存在仓库。就算接到搜粮的任务,如果回到基地过磅,发现没有达到基地分配的任务指标,也允许各小队将自己储备拿出来抵数,当然接下来的7天,忍饥挨饿也是难免的。”

老董头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看样子这种事儿,01小队的人也曾经遇到过。

“那万一小队挂了呢,仓库怎么办?”易风习惯性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队牌保住了,那仓库还是小队的。一种是队牌没保住,小队也就不存在了。那样的话如果小队全军覆没,仓库里的东西就会被充公,集装箱空出来给下一支队伍;如果小队还有1人活着回来,假设小队原有20个人,幸存的人就会得到仓库物资的1/20,其余的充公。”

听董明义回话的语气,似乎对这种规定很是心悦诚服,在他们看来,这就算是很公平了。

对于一个把集体主义精神从娃娃抓起的国家而言,老百姓对于集体的概念比其他国家人们更容易达成共识。

易风也不得不承认,基地高层的这一招确实很有些谋略。

“老董,你刚才一打比方,我突然想到一件麻烦事?”开车的王崇突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董明义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算算咱们队的人数,我感觉不大对头!”王崇一提这事儿,老董头一下子醒悟了。

可不是,蔡合度的人占了13个名额,大巴车上老少加起来9口,这就22个,只顾着把易风4个强援拉进队伍了,没想到超员了。

规定是25人,01小队这么一算,多出一个来。

“怎么回事?”易风看出老王和老董头脸色有些难看。

“我们队超员了,多出来一个人。”事到如今,王崇也不好隐瞒。

“这样吧,回到基地,我就跟首长说,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干脆退下来吧!”

老董头认真想了想,对王崇说。

“那不行,要退也是退安安她们娘俩,老娘们只知道添乱。”王崇一口就顶回了董明义的话,接了一句。

“弄了半天就这芝麻大的事儿,谁也不用退,咱们肯定不会超员。”

易风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哈哈大笑。

“你怎么知道?”老董头一脸的糊涂。

“这事儿您老就别操心了,不会超员,我保证,我举双手保证。”

易风一脸的高深莫测,已经习惯了从四人身上发现惊喜地王崇和董明义,只好一厢情愿的相信了易风的保证。

就在大巴车上的人,如释重负,恢复了欢歌笑语的的时候,车速却慢了下来。

“是不是快到了。”坐在最后面的赵盾正跟常飞忙着清点子弹,从座位后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这一趟下来,自动步枪子弹就剩下了5发,手枪子弹多一点,赵盾枪里还有一个整弹夹,易风和叶天语的加起来还有19发。

“不是,是碰到老熟人了。真是江山轮流坐啊!哈哈!”靠前坐的易风笑声中十分的猥琐。

一听易风的口气,常飞也抬起头看了一眼。

大巴车已经停了下来,前面不远处,一辆小货车横在道路中央,三辆摩托车和几个叫花子一样的家伙正端着枪挡住了去路。

中间站着一个好好一条牛仔裤被撕成裤衩的家伙,不是旁人,正是打靶归来的蔡合度。

出来的时候是王麻子堵蔡黑豆,可等回来的时候,两拨人的身份掉了个儿,被堵的反倒成了堵路的。

有些不同的是,大巴车丢了前挡风玻璃,而蔡合度则少了1辆越野车和2辆摩托车。

原本四个人端着N95,现在也只剩下两个,另一个是先前与姓蔡的嘀咕的军人。原本13个人的队伍,却剩下8个

不过那个公鸭嗓子的家伙倒是还在,只不过一头的波浪卷发被生生撕去了右半拉,上衣被撕去了一只袖子,左脚上好歹还穿这一只鞋,右脚却只套了一只破了洞,钻出半个大脚趾头的白袜子。

横在路上的这拨人,早就远远看到了大巴车顶上驮着的巨大招牌,知道任务竟然完成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眼瞅着开车的王大麻子把车慢慢停下来,姓蔡的终于抓住了最后这根救命稻草。

车门一开,王崇在前,路上遇到的4个年轻人在后,5个人从从容容的下了大巴车,走了过来。

蔡合度的眼睛里闪出一阵狗急跳墙时才有的寒光。

第十五章 恶人VS恶人[回家提前奉送五]

“遇到他,才知道做人是该低调一点。”

摘自大灾难亲历者,一位不知名老人的回忆录。

海珠市的环海公路在当地人的心目中,有着特殊的寓意,一种充满了温馨和浪漫的含义。

细细的浪花飞溅,徐徐吹来的海风,古朴的石雕护栏,还有昔日徜徉在海滩上的成双成对的眷侣,都赋予这条路一个亲切的名字—“情侣路”

而今天,这条海湾昔日唯一的缺憾正被大自然渐渐弥补,浑浊的海水正慢慢恢复海洋应有的颜色。

原因很简单,污染的制造者,人类,已经无瑕肆意排放污物了,因为他们自己都已经成了变异体腹中的污物。

此刻,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易风四个正跟着王崇慢慢向姓蔡的一伙靠近。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王崇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帮叫花子,看样子他们在凤山加油站吃了大亏,不过阿风似乎是早就知道,要不然怎么会打包票说超不了员。

王崇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易风,满是红白圆圈的那张脸上,表情一脸无辜。

“跟你要点东西?”公鸭嗓子很罕见的没说话,蔡合度自己开了口。

“怎么,又惦记我那个牌牌了?”王崇嘴角撇了撇,一脸的冷笑。

“牌子是以后的事,我现在要的不是它。”蔡合度一脸的无赖嘴脸。

“不要牌子,那我们还有什么你会看上眼的,如果你说的是王翠,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王崇没一句好气,当初要不是自己的老婆那一晚刚好与王翠睡一间屋子里,说不定挺好的女孩子就已经被眼前这个畜生给糟蹋了。

“那个小骚货早晚是我们大哥的,我们今天只要油,柴油。”公鸭嗓子终于开了口,易风最喜欢听这小子说话了,跟看动物世界似的。

怪不得小货车堵在路上,弄了半天是缺油趴窝了。

蔡合度一看易风那张脸就判定了他的身份,看头发就知道是王翠的手艺,再拿眼睛一瞧如花似玉的叶天语和常飞、赵盾,心里更加火冒。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这一趟去凤山加油站弄点吃的,顺便倒腾点油。前一次出来,在荣军医院后面一个山坡上,蔡合度就已经发现了那个加油站,而且还特意放了几枪,扎了个稻草人吸引山下变异体的注意力。

这才成功把油站附近的变异体引到医院这边,可因为临近天黑,怕孤军深入,成了孤魂野鬼,一伙人没敢去便利店扫荡。

一直到了今天,凭空得了两支枪的蔡合度兴高采烈的驱车前往加油站。

如果没碰到易风几个,以姓蔡的性格,或许还会先派人去探探路,可一看到易风四个的王冠轿车毫发无损的一路过来,姓蔡的一伙人压根没多想,风驰电掣,速度极快。

可没想到一伙人就是吃了速度快的亏,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拐过最后一个弯道,车队一脑袋就扎进了跟踪易风四个的大群丧尸堆里,刹车都来不及踩。

一番垂死挣扎,在折损了不少车辆、人手后,蔡合度领着一伙子残兵败将,惶惶如惊弓之鸟,彷彷如漏网之鱼,什么都没捞到就抱头鼠窜,狼狈而回。

正所谓祸不单行,本来想去油站弄点柴油的老蔡,出基地的时候自信满满,结果就大意了,没注意检查油量,谁曾想开货车的黄毛竟然把油箱里的一半存油弄到黑市上给卖了。

这一趟黄毛人虽然死了,却是贻害无穷,没等撑到基地,货车就趴了。

“原来是为了柴油,可柴油又不是我造的,想要自己找去。”有易风四个跟着,王崇说话腰杆挺直,胆儿也壮。

蔡合度一听,这句话挺熟,一下子想起来了,这话是自己对王大麻子说过的,老家伙原封不动又给还回来了。

蔡合度脸哗啦就沉了下来,跟黑面包公似的。

“废话少说,我们趴在这,你们也别想回去。”

姓蔡的一伙呼喇喇又把枪举了起来。

“不就是点柴油吗,何必舞枪弄棒的,给了。”没等王崇翻脸抗议,易风边说边上前一步,挡在了老王的前面。

蔡合度一看又是那个送枪的家伙,顿时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感觉不怎么讨厌这个软骨头的家伙了,而王崇却看到了易风那只在背后一个劲猛摇的手。

“哪位兄弟跟我去抽油?记得带个桶,对了我们车里有油管。”易风一脸的殷勤。

“算你识相,大哥我去。”公鸭嗓子平放下枪自告奋勇。

蔡合度点了点头,光着一只脚的公鸭嗓子就返回身从货车里拎着一个油桶跟着易风向大巴车走去。

“我们车上刚弄了一批鞋,要不你先换一双,万一不小心踩到僵尸牙之类的零碎,多难受!”

善解人意的易风对公鸭嗓子一阵嘘寒问暖。

“真有鞋?”公鸭嗓子顿时喜形于色。要不是易风脚上那双实在太大,这家伙都想动手抢了。

“走,我带你上去挑一双。”易风二话不说,亲热的扶着公鸭嗓子的肩膀就上了大巴车。

三分钟过后,远处对峙的蔡合度有些不耐烦了。

“四豹,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呢?”蔡合度身后的军人终于也等的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别催,让我再吸一口,好久没抽到这么好的红塔山了!”大巴车里悠悠的传出公鸭嗓子的声音。

“来,吃个凤爪,酸辣的。”大巴车里同时传出的还有易风的声音。

“不错,给我再来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蔡合度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发作出来。

“你,去把那个没出息的家伙给我揪出来。”姓蔡的指了指身后一个光头,浓眉大眼的家伙屁颠屁颠的就钻进了大巴车。

“四豹,你个混蛋,大哥叫你呢?”光头已经上了大巴车里。

“这凤爪不错,你尝尝!”公鸭嗓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好,我也来一个!”

嘿,没曾想,小光头也折进去了!

蔡合度肺都要气炸了,拎着枪就准备往大巴车上冲,却被身后的那个军人给一把拉住了。

“我跟三儿去。”显然,这家伙不论是对大巴还是王崇四个,戒心依然很重。

后来从王崇的口中,易风他们才知道,身后那家伙真是个当兵的,叫做龙亭。

龙亭小心的端着枪,屁股后面跟着一个17、8岁的小伙子,俩人从车头破碎的玻璃看过去,只能隐约看到小光头的脑袋在车厢后部时高时低,似乎在用力啃着什么东西。

两个人的脚步加快不少,刚走到前车门的位置,龙亭上车,易风下车,俩人同时把脚踩在台阶上。

低头看台阶的龙亭习惯性的一抬头,一个黑影“唿”的一声就落下来,这家伙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后跟着的小伙还没反应过来,红彤彤的一罐灭火器就奔鼻子飞了过来,小伙子鼻子一酸,条件反射般一闭眼,手里的枪就到了易风手里。

再看蔡合度,早就一个狗啃屎,趴在了地上,剩下的三个全跟他一个德行,统统被人踩在脚下。

就一眨眼的功夫,天可怜见,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姓蔡的还没看清楚龙亭是怎么回事儿,这边常飞三个人就动了手。

常飞他们三个人,收拾活人可比对付死人的能耐大多了,从小练得就是这个。

别看蔡合度是个复员兵转行成的保安,常飞一伸手,他一枪没放就跟身后的一个家伙一起被撩趴下了,剩下的两个让赵盾和叶天语给分了,王大麻子干瞪着眼,一个没捞着。

“你们俩可以出来了。”易风见大局一定,这才向车里招呼,却见孙明和孙朋两兄弟端着四豹和光头的枪,把两个苦瓜脸的家伙从车上押解下来。

蔡合度一看,全明白了,这俩家伙连同自己都上了易风的当了,被枪顶着脑袋,那还不是让说啥就说啥。

这满脸红白圈的家伙压根就没打算送油,这就是个套儿。

蔡合度看着易风那张扬扬得意的脸,一阵咬牙切齿。

“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易风拎着抢来的枪,晃到蔡合度的身旁。

“算我看走了眼,你说吧,想怎么着?”蔡合度一副死不认输的黑社会大哥口吻。

“没别的意思,就是麻烦让让路。”易风笑嘻嘻的说。

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姓蔡的说打说杀得也不现实,对易风而言,急于恢复名誉的四个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随后易风冲着小货车挥了挥手,赵盾噌噌走过去,双手一伸,扣住了小货车的车头。

两膀一用力,小货车的两个前轮顿时离地半米多高,这款小货车是前轮驱动,被赵盾把前轮一抬,往旁边一推,整辆车就让开了大路,至于三辆摩托车在赵盾看来只不过是甩甩手的事儿。

趴在地上的蔡合度一看自己的货车,在赵盾手里成了两轮的手推车,即惊又怒,两手一撑就像爬起来。

常飞在他背上用脚尖一点,姓蔡的全身一麻,又趴下了,砸出一地的飞尘。

易风几步上前,把姓蔡的一伙的枪全给接管了过来。

“你们?”蔡合度一看易风敛他们的枪,额头的青筋直冒。

“瞧你那德行,别以为什么人都跟你似的,放心,我们不希罕你的破枪,我们只收回自己的东西。”

易风把手里的枪捡了捡,挑了一把N95自动步枪,又把叶天语原来那把M84式手枪给拣出来。

然后又在里面巴拉了半天,这才用脚尖踢了踢旁边另一个家伙的屁股。

“还有老王叔借你们的那两把M84呢?”易风问。

“丢在丧尸群里了。”被踢得小青年大气也不敢出,一旦大喘气,地上就会腾起尘土,直呛人的嗓子。

“败家子!”易风忍不住狠狠地给了他一脚,疼得那家伙只呛土。

“算了,拿多一把N95步枪来抵吧,老王叔,借两把还一把,您大人大量,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就当奉献了。”易风一抬手,一支自动步枪丢给了看热闹的王大麻子。

王崇接过沉甸甸的步枪,嘴都快笑歪了。

易风又走到赵盾停货车的路边,往驾驶室里看了看,确认所有的枪都被自己收缴了,这才乐滋滋的踱回来,向常飞几个挥挥手。

“上车,咱们走。”

然后自己像个军火贩子一样,肩上背着,手里拿着,姓蔡的所有枪支都被他抱着就往大巴车上走,王崇和叶天语紧随,赵盾和常飞断后。

“你个土匪,我跟你拼了!”蔡合度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就冲了过来,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在王崇的耳朵里分外别扭。

就像是约好了的一般,原本昏倒在大巴车门口的龙亭也突然站起来,这家伙不装死了,斗大的拳头冲着最近的赵盾后脑勺就奔了过去。

“噗”的一声,那边的常飞抬了抬脚,冲过来的蔡合度双手捂着肚子,飞出去足有两米,躺在路边直哼哼。

“嘣”的一声,这边的赵盾连头都没回,只是微微一措身,像面对《新约》宣誓一样,从容地举起了握拳的右手。

龙亭的拳头从赵盾的右手边蹿了过去,龙亭的大脑袋却与赵盾举在右肩的拳头相遇了。

正所谓推金山、倒玉柱,龙亭高大的身影第二次跌落尘埃,前一次是撞在灭火器上。

“大哥,你没事儿吧?”公鸭嗓子赶紧一路小跑的去搀扶蔡合度。

“龙哥!”小光头也冲过去,搂住龙亭,一个劲儿的拍脸蛋、掐人中。

大巴车在一阵轰鸣声中,撇开众人,扬长而去。

“哎呀……疼死我了,….我的枪阿…..那是我的枪………”缓过劲儿来的蔡合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路面,勉强爬起来,常飞这一脚说重不重,说轻也真不轻。

本想光棍一点、英雄一些,冲着大巴车吼两嗓子,但一阵剧痛袭来,龇牙咧嘴的他喊出来的却是哭爹喊娘的鬼叫声。

“要枪可以,自己来取。”

海风将易风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蔡合度终于站着了身子,刚想骂两句,却见跑出50多米的大巴车的车窗里丢出一把自动步枪来。

“大哥,你看!”公鸭嗓子惊喜的语调就像某个人妖一觉醒来,一摸胯下,发现自己变成女人一样。

“还不快去拣!”蔡合度一巴掌拍在公哑嗓子的后脑勺上,在丧尸横行的大地上想求条活路,枪就是命根子,不管是抢的、拣的、还是别人施舍的。

长毛瘦子摸着自己被打疼的脑袋瓜子,像只看到香蕉的猴子一样,光着一只赤脚就奔了过去。

而此刻跑得正欢的大巴车里,一个靠窗座椅上正堆放着各种枪械,一看就知道都是蔡合度的。

易风正对还是个孩子的侯东耳提面命:

“记住,枪里的子弹要退出来,往外扔的时候,子弹和枪要分开扔,隔个一公里半公里的就扔点出去。”

“咱们干嘛要扔还给他,自己留着用呗?”有些不解的侯东,眼馋手里的枪械,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你小子,姓蔡的不是东西,难道咱们也不是东西?他抢咱们也抢啊?要都这样了,现在活下来的人没几年就得死绝了!”

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董明义自然懂得这个理,总算出了口恶气的老头对着侯东笑骂了一句,心情很是不错。

“那,阿风大哥,我们一股脑都扔出去不就的了,那用得着这么麻烦?”侯东一边退子弹,一边仰着脖子问笑嘻嘻的易风。

“哐过麻雀没?”易风问。

“没有?”侯东大眼睛一转,被易风问的一愣。

“步骤跟现在一样,隔一段距离你就扔点饵料,最后它就自己钻到你口袋里去了。”易风伸脑袋看了看远处正拿着枪发愣的公鸭嗓子,坏坏的一笑。

“你是让姓蔡的也跟着咱们跑?”侯东对恶作剧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一下子就觉得易风的形象比常飞还要高大些。

“那当然,别看这家伙没祸害到咱们,说不定就把别人拦住了。再说你要开始把枪和子弹一股脑儿都扔给他,你前脚扔给他,他后脚就敢拣起枪冲我们开火。而你这么枪弹一分,隔三差五的往外扔,我打赌,为了枪,就算光着脚丫子,他也肯定追着咱们跑!”

不时盯着常飞瞟两眼的王翠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这位新理过发的家伙,说这番话时的表情蔫坏蔫坏。

第十六章 珠混鱼目[回家,提前奉送六]

“假如你有幸遇到,遇到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女人正从尸骨堆里,采摘一朵野花的时候,请你不要厌恶、不要讥讽、更不要试图责难。/|\泡'书'吧更新超快/|\

你应该走过去,轻轻接过她手中的花,细心的帮她别在头发上,即便下一秒钟她会吃了你或着你吃了她!

但至少你能明白一点,我们的文明并未灭绝,因为那个女人还保有一颗爱美的心。”

选自特洛伊特编著的《文明的佐证》

大巴车一路沿着海滨路往北,发动机的嗡鸣声很轻易就被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给打散了、吹的无影无踪。

阵阵的海风正是把属于人类的气息吹淡了、刮跑了。

易风有些怀疑,可能正是因为大海的缘故,这一路驶来基本没看到几个僵尸,只不过偶尔会看到有不少残破的车辆,或摞或斜的被丢弃在石栏下的浅滩上。

海水扑打上来,车身上已经有了清晰的吃水线痕迹。

“这条路已经被清理过了,基地出来的路就两条,一条在这儿,另一条往西上高架桥,走的是原先轻轨的路,轻轨停运了之后,那些离地6米多高的高架桥就成了唯一能深入市区的路。”

出了口恶气、心情大好的王崇,看了看后视镜,侯东还在陆续往外扔枪弹,话逐渐多了起来。

“王大叔,我们不用再去搞吃的了吗?”赵盾看了看眼前宽敞的道路,又瞅瞅走廊里堆的东西,箱子袋子的看起来不少,但自己的饭量自己知道,如果一车的人坐吃山空,这点东西肯定撑不了7天。

“不去找了,这条路上早就被搜干净了,别指望有吃喝剩下,一般的小队从这条路出来,都回一直往前走,绕过凤山,然后出特区检查站,然后左拐有一条简易路,坑坑洼洼,很难走,但正因为难走,过去没多少车走。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路的右边都是大片农庄的郊区,叫土旦镇,归逸仙市管辖,丧尸不多,而左边直通南坪科技园,归海珠市管。科技园外围高高的一圈铁栅栏刚好把里面的丧尸圈住,沿着这条路就能把海珠半个南城罩住,一般搜粮队沿这条路往市里探,才能找到补给,以咱们剩下的油量很难打个来回。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们基地仓库存粮足够咱们吃用,而且管饱!”

王崇话到此处,自己都有些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

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饭都吃不饱,又怎么能留住这四个年轻人的心!

其实王大麻子心里亮堂着呢!

“既然路上没吃的,那衣服鞋帽之类的多少有点吧?”刚才一直听王崇介绍的易风插了一句。

“阿风哥,你要那东西干什么?这里四季如春,衣服这种东西,基地黑市上都不收了!”

侯东将最后一只手枪在手里反复抚摸了一下,还是恋恋不舍的从窗户里扔了出去,刚好接上易风的话。

“黑市?”易风苦笑了一下,侯东这小子真把自己当财迷了。

“我是自个要穿!”坐在座椅上的易风一抬脚,一只硕大的鞋子凌空飞了起来,随后又扯了扯自己上身膨大扇风的外套。

“喔,原来是真空装啊!”侯东这小子伸脑袋看了一眼,没想到对面这位大哥剃了头之后,外表还算光鲜,里面却是真空全裸!

“何阿姨,我记得隧道旁边的一楼有家卖牛仔服的,是不是?”

女孩子就是心细,或者说天生就对服装店敏感,见众人讨论服装,王翠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地方。

“对,对,我也记起来了,就在铁丝网后面,蛋糕店的隔壁。那儿的丧尸被来往的小队都打的差不多了。牛仔服的布料也还算结实,老王、老董,你们说呢?”

何阿姨的积极性也高涨起来。

“就是那些铁丝网有些麻烦,咱们又不能私自拆除,过不去?”王崇眼前一亮,但接着又有些沮丧,好不容易能给阿风帮个忙,可基地设置的铁丝网又不能破坏。

王大麻子心里跟猫抓似的。

“铁丝网,阿姨,你们说的就是这种东西?”叶天语指了指道路的两侧。

随着车头往西拐,大巴车终于在一个丁字路口离开了海滨路,钻进高楼大厦之间。

道路两侧竖起了2米高的铁丝网护栏,叶天语指的就是那些铁丝网。这一幕让易风他们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把记忆一翻,原来这架势跟自由岛上的林间通道差不了多少。

有所不同的是,现在的这条铁丝网通道显得过于粗陋,更没有美观整齐可言。

金属网的网眼有大有小,有疏有密,支撑的立柱有的是方钢,有的是角铁,有的是圆柱。

至于立柱的固定方式也五花八门,有膨胀螺丝钉的,有焊的,有深埋的,还有用巨大的条石挤住的。

而唯一相同的则是,整条铁丝网的底部全部用巨大的条石压死,这样就彻底堵死了变异体掀开金属网从底部爬过来的可能。

四个人本来还纳闷这些条石的来源,后来一想沿途的海滩明白了,看来是把防波堤给拆了。

整条金属网构成的通道,远远看去有些像一条擀面杖,两端细,中间鼓,但整体看来倒也笔直,从一片建筑物中间插进去。

好在这条路距离两侧的高楼都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不过看临近高楼下一摞一摞的尸体,显然之前此地的空降僵尸也为数不少,只不过能爬起来的已经被一波又一波的搜粮队和布设这条通道的人给清理的差不多了。

“对,就是这种网。”何阿姨点点头。

“那不用担心,只要告诉我们地方,我们就能过去。”叶天语微微一笑,露出一对小酒窝,把双胞胎兄弟给看呆了。

“嗨,把这事儿给忘了!”

拿主意的王崇这才想起来,摘招牌的时候,几个人没费力就从防护栏上过去了,这些铁丝网哪里还算得上什么难题。

“好,前面就是地下隧道,过了隧道咱们就停车休息,你们去找衣服。”王崇边说,脚下的油门压的更低了。

果然,大巴车很快就到了通道向两边鼓起来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地下隧道,一般大城市中,为了缓解地上的交通压力,都喜欢让直行的车辆从地下窜过去。

等走到了近前,易风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里通道突然变宽的原因。

原来地下隧道的入口竟然被巨大的石条和水泥块给完全堵死了,有缝隙的地方还用水泥特意抹过的痕迹,大巴车只能向隧道两边靠,走隧道上方,自然铁丝网通道也要随之左右外扩。

“这是怎么回事儿?”易风指着封死的隧道问。

“别提了,阿风哥你们不知道,我们就差点死在里面。”侯东一脸老气横秋的模样。

“当初,探这条路的就有我们小队,还有一支跟我们一起。他们开的是三辆吉普车,听说都是复员兵,枪支弹药也充足,而我们的车笨重,所以一直他们走在前面,好东西也都被他们捞去了。

那一天我们从基地出来,他们的吉普车照样跑在前面,到了隧道,他们贪近路,想也没想就进了隧道,原本我还鼓捣着王叔也从里面走,可还没到隧道口,里面的枪声就响成了一团,惨叫声一波高过一波,地下通道里又产生回音,我在外面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侯东看了一眼封死的隧道口,心有余悸。

“那后来呢?”坐在最后的赵盾问。

“后来我只看到其中的一个从隧道口浑身是血的跑了出来,还没上斜坡,受伤过重摔倒在地,然后就被四五个丧尸给拖到隧道里去了。因为出基地没多远,我们赶紧通知部队,大队人马开过来,可隧道里施展不开,乌漆麻黑的,更不知道里面塞了多少车,有多少丧尸,谁也不敢贸然进去,后来干脆一声令下,把隧道给封死了,出入都走上面。”

侯东拿手指了指前面,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便冲王翠说了一句:

“翠姐,你说的是不是哪儿?”

按侯东手指的方向,易风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叫“安琪儿”的蛋糕店,还有叫“西部风情”的牛仔店铺招牌。

“没错,你看,那是个专卖店,男女式都有。”

果然,眼尖的常飞真就远远透过玻璃橱窗,看到了几个男女模特,衣冠楚楚。

大巴车绕过隧道,在通道宽度收窄的地方停了下来,刚好正对着店铺的门口。

易风紧了紧鞋带,摸起座位上的手枪就下了车,常飞、赵盾和叶天语紧随其后。

四个人脚一着地就瞬间加速,随后,大巴车上的人就像看杂技一样,眼瞅着他们一抬脚就站在了支撑铁丝网的立柱顶上,紧接着一跃就踩上了一辆侧翻的饮料配送货车,再一眨眼,人已经进了服装店。

2分钟之后,三个英姿飒爽的西部牛仔从服装店里闪身出来,灰色牛仔帽、浅色紧身衣、灰色夹克外套和牛仔裤,灰色小牛皮快靴。

不仅如此,眼巴巴贴在车窗上的侯东甚至还发现三个家伙的手上还戴了一副棕色的露指拳套,每个人身后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特大号背包,感觉就像揭了谁家床单做了包袱。

唯一没什么变化的只有叶天语,还是那身军装,只不过背上也多了一个女式小背包。

四个人有说有笑,又踩着送货车一跃而过,三两步就上了大巴车。

开车的王崇没料到会如此之快,看样子连个丧尸都没碰到。

“阿风大哥,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换装了,那身军装多威风啊!”三个人这身打扮,侯东越看越酷、越看越眼馋,而孙朋和孙明看看易风三个又看看自己,心中也动了心思。

“这你就不懂了吧,知道为什么军队要统一着装吗,原因之一就是能从敌人堆里区分自己人。”

易风侃侃而谈,然后随手把背包往座椅上一丢,拉链一扯,呼啦啦涌出一大堆的衣物出来。

再看常飞和赵盾,背包一开,全都是牛仔服,男女式都有,连鞋带帽子,全齐了。

“哇噻,三位大哥是不是要开店啊?”侯东眼前一亮,一阵欢喜雀跃。

开车的王崇看了一眼后视镜,又看了看服装店的方向,结果笑得合不拢嘴。

这帮家伙不是去选衣服,而是给专卖店搬迁,这不,连玻璃橱窗里那几个模特都光了屁股。

“来,大家都选一选,看哪一款合适,男女都有。这布料还真够结实,老王叔,我建议咱们今后就统一着装,万一哪天谁陷在僵尸堆里了,我们也好看衣服下菜,想法子营救。”

易风手里抖着一件牛仔裤,跟路边的小贩一样,满车厢里吆喝。

别看这家伙一副为民造福的嘴脸,实际上却是另有打算。

毕竟常飞三个已经算是逃兵,再穿着三套军装大摇大摆的去基地混,那就太有些小瞧基地管理层的智商了。

连老退伍兵王崇都能辨别出军装是宝藏高原的样式,基地里万一有宪兵,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鱼目都可以混珠,那珍珠为什么就不能混进鱼目呢!易风就是这么想的。

王崇可不知道易风的小九九,当时一听,深以为然。

别说,这主意确实不错,原先01小队穿什么衣服的都有,这要真被丧尸围住了,只从衣服上还真一眼分不出来。

“好,我看可以,大家觉得呢?”王崇问车厢里的人。

“好!.”“赞成!”“给我一件!”

车厢里瞬间沸腾了!

“小叶,你不换吗!不过也是,其实我觉得你这身军装特别合身!”王翠也凑到常飞的身边,拿起一件女式外套左右翻看,之后扭头问叶天语。

“我的在包里!”叶天语一边热心帮着王翠比量衣服,随口答道。

“那你怎么不穿上?也好让我瞧瞧!哦,我知道了,肯定是跟他们一起,不方便换?”王翠说话间冲叶天语眨了眨眼,女孩子之间总有共同的话题。

这句话,顿时让车上年轻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忙着张罗生意的易风还有常飞和赵盾也都留了心,叶天语在店里只选不穿,他们也好奇。

“不关他们的事,我不穿没洗过的新衣服!”叶天语笑咪咪的一句话说完,大巴车里雷倒一大片。

不愧是叶天语啊,人家就是有格调,讲究!不像某些人。

第十七章 湾仔基地(上)[奉送七]

当大灾难突然降临的时候,人们开始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无法理解的恐惧中,除了求生的本能之外,大多数人既不会想当英雄,也没有所谓王侯霸业的雄心,他们唯一想要得就是快点找到政府!

不论是共和制还是君主立宪制,不论是称谓是总督还是国王,普通人的心中,国家机器这种庞然大物无疑是自己生命的最好屏障。

正是这种希望,才使各国短时间内聚集起了可观的力量。然而,随着后来的决策逐步将人类导向歧途,这种对生的渴望所凝聚起的向心力和信任逐渐消逝,最终土崩瓦解,随之而来的便是普遍的无政府主义。

选自哈瓦那西罗的《无政府主义的演变》

在一阵熙熙攘攘、你争我夺的喧嚣之中,大巴车一直向前,在穿过了两个红绿灯之后,车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座桥。

一条城内流出的河道从桥下缓缓流出,汇入南边的海岔子。

从桥头看过去,桥的中间位置竖立着三道临时架设的铁丝网拱门,每一道拱门上方都挂着“高压电、危险”的标示。

而每一道门后,都由荷枪实弹的重兵把守,轻型装甲车,机枪、工事,甚至还有迫击炮、单兵火焰喷射器。

看军服的式样,易风知道,这是野战军的作战单位。

大巴车上的王崇,距离老远就对着桥上的卫兵鸣喇叭。

守第一道门的士兵中,就有人手里举起一面小旗子挥舞,随后第一道拱门打开了。

之后是第二道、第三道,每一道门后面都会有一个士兵挥舞小旗子,然后剩下的两道门也依次打开。

看样子应该是在招呼断开高压电,然后开门。

“阿风,借你几包烟用,最便宜的那种!”见离桥越来越近了,王崇对正站在身边的易风说到。

易风一捉摸,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赶紧把装烟的塑料袋子给拎了过来。而大巴车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老王,任务完成了吗,有多少伤亡?”

说话的人20岁左右,看肩章是个士官,应该是个班长。

“这次老天爷保佑,我们一个人都没少,全带回来了。至于任务,呐,在车顶上扔着呢!”

看样子老王跟他是极熟悉的,彼此有说有笑。

“来,尝尝!”老王把塑料袋里早就挑好的一盒烟从落下的玻璃里递了出去,那个班长也不客气,接过来撕开了封口就跟手下的士兵分了。

“快去交任务吧,咱们回见!”班长向老王挥了挥手,大巴车缓缓启动了。

如是者三,3包烟送完,大巴车已经到了大桥的另一面。

这时候,一艘挖沙船从桥下钻了出来,紧接着第2艘、第三艘,足足有8艘不同型号的大船冲着海岔子驶了过去。

“不会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挖沙!”

闻到一股恶臭的易风一脸的难以置信,没想到还真有人挣钱不要命!

“那不是挖沙船,或者说过去是,但现在不是了!”董明义对易风说。

“那它现在是干什么?”赵盾站起身来,向窗外看了看,问道。

“垃圾船,也叫运尸船。基地里吃喝拉撒睡一样都不会少,几十万人的垃圾、粪便,还有饿死、病死、老死的人,这些尸体也要有地方丢。开始的时候是堆在基地外围,据说那些腐臭还能掩盖活人的气息,起到迷惑丧尸的隐蔽作用,但数量越来越多,基地的领导怕引起瘟疫,所以每到一定规模,就会派船运到海上倾倒,距离近了又担心会引起水质污染,把残余的近海网箱渔场给毁了,所以每次都要驶到外海。最后也形成了几支专职的队伍,我们叫搜粮队,他们叫运敛队,我们管进,他们管出!”

老董头话说完,大巴车已经开始下桥。

易风几个这才有机会瞥见基地的大体梗概。

桥是东西走向,与南北方向的一条主干道正好构成一个T字路口。

主干道的西面,也就是正对着桥的位置,原本是一片片的香蕉园,如今已经被夷为了平地。

从厚厚的一层灰泥来看,肯定是放火烧毁之后又用重型车碾压,这样才有了一望无际的旷野。

在黑黑的泥灰中间,一条长长的铁丝网护栏从公路一直延伸到西面的山脚,然后又从山脚蔓延到山顶,之后沿着山势往北,一路伸展开去,在极北处隐约看出山势的地方拐回来。

铁丝网以外的区域不论是香蕉林还是山上的树木,都被一把火给烧光了,这样一来,视野自然开阔了,也不用担心变异体在林木的掩护下摸过来。

放火烧山,在和平时代铁定是大罪,但生死攸关的时候就都顾不上了。

易风从南北走向的海岔子的推断,这条铁丝网沿着山势与海岸线一起,构成了一个长方体,海珠市幸存的这几十万人就被圈在了这个框框里,或许也正因为人多,如此大的一个防护栏建设工程,20多天就已经很完备了。

不单单有铁丝网,一面2米多高,全是树干组成的的木质围墙正在抢建之中,位置就在铁丝网内部大约10米的地方。

木质围墙已经建到了原先香蕉林的中央位置,山上被铁丝网圈进来的树木正一棵棵被放倒,然后去枝伐叶,很快依然粗糙无比的树干就被钉作了围墙的一部分。

看样子这个基地的领导者,是准备在铁丝网护栏之后,再建一座实体墙,尽管它是木质的,但显然,农耕时代的思维依然主导着现代人的思维。

只有实体墙才让人睡得踏实。

除了这些防御性设施,最显眼的莫过于铁丝网外面的三道防御线。

没有战壕,只有层层麻袋,麻袋后面是头戴钢盔的士兵。

这些年轻的战士,以班为单位配置在三条防御线的不同段位,时刻监控着自己的作战区域。

赵盾一看他们手里的武器,立刻判定了对方的来路,显然这是摩托化步兵班的配置。

手中N9动步枪,配35枪挂榴弹发射器的应该是班长;N95外带单兵火箭的不是副班长就是步枪手;守着P95和P88机枪的是两个机枪手;另一个带35毫米榴弹发射器的应该是榴弹器手;剩下的四个,有一个狙击手,两个步枪手,剩下那个就该是机枪副手。

幸亏赵盾是军营里长大的人,换作旁人还真就搞不明白,但这反过来又说明一点,掌控这个基地的不是杂牌,而是东华的正规军,一线野战部队。

现在看来,易风让大家换下军装是多么明智,这里铁定有宪兵。

“对了,阿姨,那边山头上的人在干什么?”叶天语指了指西面的山顶,一群人正把山脊砍伐出一片,砍出的空地已经与左边的山顶铁丝网连成了一片。

“他们在清理防火隔离带,看样子是又要烧山了。”何阿姨在这一片住了一辈子,眼睁睁看着山上的树木付之一炬,怎能不惋惜。

“烧山?怎么,又要建那种铁丝网防护带?”易风往南面看了一眼,看出点眉目来。

“应该是,听说现在逃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住不下了,原来的湾仔基地就到这儿,现在已经往南推进了。”

何阿姨指了指桥的右边,接着说

“看,这里原来是华达房地产的在建房,有些建好了还没卖出去,听说基地已经决定把这一片都圈起来,可能一直到南面的城中村,东木乔村。”

“不会,到不了东木乔村,那里丧尸太多,最多到原先金莲自治区派遣驻军的后勤营地,这样刚好与山脚下的交警支队平齐,就可以把防护网从山脚一直拉到咱们脚下这条河的河畔。”

老董头见众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他,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补充了一句: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碰巧听到基地的两个工程师闲聊。”

说话间,大巴车已经在戒备森严的桥下停了下来。

“把枪里的子弹都退出来放好,带着枪,我们要下车了。”王崇从驾驶座上站起来,对后面的人招呼了一下,已经打开了大巴前后门。

“车上的东西怎么办?”赵盾有些不放心,这家伙就怕饿肚子。

“放心,他们只是例行检查,不会动车上的东西。”王崇的大手拍了拍赵盾宽阔的后背,10几个人呼啦啦都下了车。

易风脚一着地,就开始打量周围。

只见停车的地方是刚下桥不远的一处红绿灯。

这地方已经被改造成了基地的大门。

一座由实木筑成的高墙横跨整个下了桥左拐入基地的主干道。

实木墙上开出了两个大门,左边的大,右边的小,一看就知道左门走车,右门走人。

一栋4层的圆弧形建筑就蹲在桥头位置,遍体茶色的钢化玻璃,楼顶上的招牌还完好无损,上面写着“华达实业”,似乎原本是某家公司的总部。

实木墙刚好抵住圆弧的最高点,将整座建筑一分为二,一半弧形伸到实木墙之内,另一半则露在墙外。

大巴车停靠的位置就是建筑物冲外的一段,两个士兵抱着枪正站在一扇大铁门的门口。

大人孩子,十多口随着王崇全都进了大铁门。

易风进了门,左顾右看,发现自己进了一个空旷无比的弧形大厅,大厅靠墙壁位置,放着一排排的立柜,足有几十个,每一个上面都贴着不同的号码。铁的、玻璃的,木的什么材料都有。看样式有的是文件柜,有的是书橱,有的干脆就是大衣柜。

除此之外,大厅里空荡荡的,只在大厅的正中间位置摆放了一条长长的工作台,三个军人端坐在工作台后,看肩章中间的是个少尉,两边的是士官,身后还站着10个端着N95全副武装的士兵。

王崇进门后,立刻把自己那把老64手枪递给了董明义,冲老头指了指柜子,一个人空着手快步向工作台走了过去,满脸的微笑。

董明义赶紧张罗着易风四个向写着01A号的金属柜子走了过去,而其他人轻车熟路,早就呼啦啦围了过去。

易风这才知道,这些柜子竟然是寄存枪支的地方,看意思进了基地是不许持枪的。

不过想想也对,里面肯定本来就够乱的了,这种世道之下,基地驻军自然更不放心让一帮挎着枪的家伙在里面乱窜。

所谓入乡随俗,四个人老老实实的把子弹揣到口袋里,把枪放进了01A的柜子里。

易风一看,01B的柜子没人动,不用问也知道,那是蔡和度一伙人的。

也不知道王崇跟那队当兵的说了什么,竟是相谈正欢。

不多时,王崇就匆匆忙忙的走过来,招呼易风四个人过去。

“老王,你怎么又招了一个女的?”中间的军官一看站在眼前的四个人,看到易风的时候眼中有些惊讶,似乎没见过脸长成这样的,可看到叶天语时,却皱了一下眉头,直截了当的问王崇。

本来叶天语还有些后悔,应该把军装换下来,但对方的语气中似乎并没有在意。

“谢排长,你看这不刚好吗,可以跟王翠作伴。”王崇赔着笑脸。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本来就不少人看着你的一帮子老弱妇孺,眼馋你的01小队,现在可好,又弄进来一个累赘。”

姓谢的似乎人还不错,随手翻出一个本本来。

“说吧,都叫什么名字,身份证拿出来。”

“谢排长,我叫常风,他叫易飞,这是赵天语,那是叶盾,你不知道,我们是来海珠参加军事夏令营的学生,刚从大山里转出来,因为年龄太小,还办不了身份证。”易风再次老调重弹,一旁的王崇一听他编造身份,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去戳穿。

“现在冬天还没过完,那来的夏令营?”姓谢的排长可比蔡合度明白多了,抬起头反问了一句。

“口误,口误,我见了教官就紧张,都成习惯了。是我说错了,是冬令营!”易风心中忍不住敲小鼓。

“瞧把你吓的,冬令营这事我知道。老王,你是不是被这几个被训练了几天的学生给蒙了,他们能当战士用吗?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真给你登记了,到了你想不要都不行的时候,可别后悔!”

“我不后悔,决不后悔。”王大麻子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吃亏还是占便宜,这家伙心里明白着呢!

“好。规矩你也知道,交了枪就去后门体检吧,回头见!”

姓谢的排长在01小队的名头下面添加上了易风四个的名字,之后又拿出一个印章,狠狠地摁在了上面。

“谢排长,谢谢了,咱们回见!”

王崇乐滋滋的领着易风四个直奔了大厅的后门,在距离后门不远的地方,大厅里被隔出左右两个房间,上面有男女的区分标志,01小队的人正男女分开,站在了两扇小门前。

而王翠正一手牵着小安安,一边冲叶天语招手。

不久之后,六名军人,挎着枪打开了小房间的门,三个男兵进了一个房间。三个女兵进了另外一个女士房间。

易风三个一头雾水的随着众人进了房间。

15分钟之后,满脸通红的易风这才跟随众人从房间里出来,而外面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叶天语同样脸红扑扑的。

易风没料到所谓的体检就是脱光了衣服给人看,检查一下有没有抓咬伤。

都是男人,看就看吧,可谁知道进了房间之后,不管是同样光着屁股的01小队队员还是三个负责检验的军人,除了赵盾和常飞,所有人的目光都想刷子一样在易风浑身上下刷过来、刷过去。

三个军人盯着易风不放,还让他像耍猴一样蹦蹦跳,他们是被这家伙浑身的红白圆斑吓了一跳,担心他是不是感染者或者有传染病。

而01小队的王崇、侯东一伙则纯粹看希奇!

最终脸皮厚如易风者也终于有顶不住的时候,红了!

显然,叶天语进行的也是相同的检查,她脸皮薄,也红了!

第十八章 湾仔基地(中)[提前奉送八]

“历史证明,人性泯灭的速度要比养成快得多!”大灾难的幸存者如此说。

易风别别扭扭的从大厅后门出来,王翠、叶天语几个已经侯在外面,边走边整理牛仔服的侯东嬉皮笑脸的跑到王翠的身边,用手捂着嘴在王翠的耳旁嘀咕,还不时冲着走来的易风挤眉弄眼。

易风狠狠瞪了坏小子一眼,灰溜溜的快步离开了。

大巴车已经被人开到离基地门口50米远的一个巴士站,一个持枪的士兵守在门口,见王崇大步走过来,冲王崇挥了挥手,径自离开了。

赵盾蹬蹬的冲上车,一看车厢里的东西还在,笑的直咧嘴。

王崇等大家都上了车,这才启动了车,沿着基地内的主干道往前直走。

“侯东,你不是话多吗,过来给我说说!”易风一伸手把侯东给拎了过来,指了指窗外。

侯东顿时变得服服帖帖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见道路两侧的草坪上,各种塑料纸、帆布等构成的简易帐篷,到处挤的满满当当。

一个个老老少少的幸存者或躺或卧的趴在帐篷里,面前、脚下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茶缸、饭盒甚至洗脸盆。

按侯东的说法,这些人所以躺着不动,是为了减少运动量,少吃点饭。

再往前走,出现了楼房,但显然眼下的住户都已经不是原来房子的主人,一座座四五层的民宅中,探出一个又一个面黄肌瘦的脸。

易风甚至有些怀疑,这些老旧的建筑如此超载超容,究竟能支撑多久,显然狭小的阳台上都有人安了家。

侯东却说,连阳台这点地方都是靠打破头才抢来的,地方小毕竟比露天强多了。

最吸引易风眼球的还是路右边偶尔出现的小超市和便利店,不过远远瞅过去,就知道没戏,最大的光宇超市里,除了一地的铺盖卷,连根货架的立柱都没剩下。

大巴车一直向前,车屁股后面尾随的人群也越来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叶天语不明所以,问王翠。

这才知道,原来不久之前,某个搜粮小队从外面回来,车走到半路,不小心从后车窗里颠出一包榨菜来。

刚好被车道旁边的一个孩子看到,眼疾手快冲上去,用牙撕开袋子,一口就咽进了肚里。

等几个同样饿慌了的成年人反应过来,想捏住他的下巴,抠出个一丝半点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消化完了。

从那之后,但凡有搜粮队的车从外面回来,屁股后面就会跟上一长串等着捡漏的饥民。

叶天语闻听此言,又看了看尾随的人群,一阵心酸。

大巴车缓缓向前,这种人多的地方可不敢加速,费了半天劲,这才看到了第二个巴士站台。

越到近前,易风看的越是清楚,在右侧巴士站的前方,有一个下主干道往右拐斜坡。

一面用石条和水泥块砌起来的墙从坡上延伸下来,横跨主干道,一直砌到对面挂着富豪船厂招牌的大院里。

两扇铁门将主干道牢牢锁住,却不见有士兵把守。

“刚才我们过来的路两侧,左边是三号聚集地,右边是二号聚集地。”侯东看看车后,对易风说。

“那这面墙又是干什么的?”易风指了指面前横亘在基地里的这面水泥墙。

“就是用来挡住他们的,怕他们往里面冲。”侯东说。

“他们,你是说这些人?为什么?”易风想不到基地里还有差别待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据说病毒有潜伏期,这二、三号聚集地的人大都是新来的,那肯定要把他们和第一批进入基地的人分开,毕竟第一批已经挺过了20多天,相对安全了,这样来避免新的交叉感染。”

答案是开车的王崇给的,作为最早呆在基地的人,最有发言权。

“刹车!”易风一声喊,王崇赶紧把车踩停。

就王崇说话一分神的功夫,大巴车前面硬生生多了两个人。

大巴车再有五六米就能到达水泥墙的大铁门前,可就是这五六米,出事了。

一个少妇,牵着一个4、5岁小女孩的手,双双跪倒在大巴车前。

少妇30多岁,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女士西装,看样子之前不是买保险的就是银行职员,相貌也还端正,只不过瘦的颧骨有些突出。

旁边的小女孩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一身幼儿园小朋友的制服,身后还背着一个小书包,正看着大巴车在啃手指头。

“什么状况?”易风走到车头位置,看了看跪在路中间的妇女孩子。

“要饭的。”王崇似乎是见惯不怪了,可也没想到最后五六米的时候会出状况。

“怎么办?”真刀真枪的易风不怕,这少妇孩子一跪,易风就没了主意。

“等!”王崇只说了一个字,随之按响了大巴车的喇叭。

巨大的蜂鸣声嘹亮悠长。

车前的小女孩挣脱了少妇的手,一双小手捂住了耳朵。

喇叭足足响了1分钟,大巴车还是寸步难移,少妇和孩子还是像钉子一样跪在门口。

不仅如此,喇叭一响,呼啦啦围上来一群看热闹的饥民。

“你看她们多可怜,要不咱们给她们点东西吧!”叶天语也凑上来,看看易风,又看看驾驶座上的王崇。

“小叶,你没经历过,不会明白的。”王崇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经历一回,让我们也明白明白。”易风感到叶天语又在拉自己的衣袖,大咧咧的对王崇说,随后手里就被叶天语塞了一包巴掌大小的苏打饼干,看来叶天语是有备而来。

大巴车的前玻璃早就碎了,易风一抖手,苏打饼干从前窗飞了出去,刚好落在少妇的面前。

跪了良久的母女两个顿时眼睛放光,少妇一把就抢过来,急匆匆的两手撕扯包装袋,没想到急切竟撕扯不开。少妇赶紧换牙撕。

可就这一犹豫的功夫,“嗡”的一声,四下围观的人像发现腐肉的苍蝇一样,哗啦就蹿了上去。

哭喊声、咒骂声、撕扯声、怒吼声,纷至沓来,巨大的人浪瞬间就把可怜的母女两个拍在身下,随之而起的则是四处飞溅的苏打饼干碎末。

等人浪消散的时候,一大一小的身影这才逐渐清晰起来。

少妇头发散乱,匍匐在地,身上满是鞋印子,眼睛也肿了,脸上也抓出了几道血痕。

在她的身下,一个幼小的身躯被她紧紧地护在怀里,少妇的一只右手死死的捂在小女孩的嘴上。

等一脸惊恐的小女孩终于从母亲身下抬起头来,易风和叶天语这才看清楚,小女孩的嘴上满是苏打饼干的碎屑。

少妇艰难的坐起来,将自己的右手再次伸到女孩的嘴边,小女孩贪婪的伸出小舌头,轻轻的舔食着母亲手上粘着的饼干碎屑,等一粒不剩的时候,这才用小舌头又轻轻的舔掉了自己嘴上残留的碎屑。

“妈妈,你看!”小女孩突然一脸阳光灿烂的将自己的小手举到母亲的嘴边,伸开手掌,里面是硬币大小的一小块苏打饼干。

“妈妈,你吃!”小女孩把小手捂在母亲的嘴上。

少妇紧搂着自己的女儿,嚎啕大哭。

叶天语在眼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易风的眼角也湿润了。

“开门,让我下去。”车厢后面目睹这一幕的赵盾再也坐不住了,大嗓门一吼,两面防爆盾牌已经握在了手中。

“我就不信了,等那母女两个吃完我再上来,谁敢抢我就拍扁他。”赵盾从塑料包里掏出两大块巧克力来,说着就准备下车。

易风一看赵盾要带着盾牌下车,知道他无意大量杀伤众人,要不然以他的能耐,拎根钢管下去就能弄死一大片。

“等等,小赵,你再看看。”王崇并未打开车门,反而出言阻止了他。

赵盾再向车前一瞅,傻眼了!

大巴车前面,呼啦啦跪满了一群人,足有几百口。

个个托老带幼、个个可怜兮兮、也个个长跪不起。

大巴车是彻底被堵死了。

“靠,真是好吃不放筷了!”易风这下可真看明白了。

眼前这黑压压的人群,就算把大巴车上的所有人都放到锅里给煮了,也分不过来。

“看上面。”叶天语的耳朵总能在一片纷杂里捕捉可疑的踪迹。

易风几个一抬头,水泥围墙之内的斜坡之上,一面国旗在迎风飘扬。

在墙内主干道的右侧,一面巨石墙呈圆弧形从与斜坡交界的地方伸展开去,这座巨石墙与主干道落差足有四米多高,一座巨大的带着铁栅栏围墙的建筑群出现在四米多高的墙上。

就仿佛在一座山的山腰上,挖出一块石台,削平后建起的一般。

此刻,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在大巴车头顶的铁栅栏之后,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下面的人群。

“我命令你们马上散开,返回各自的聚集地,10秒钟之后,我们将对抗命者采取强制措施。”

一个年轻但威严的声音从高音喇叭里传出来。

闻听此言,跪在最外围的人们逐渐起身,慢慢散去。

显然就算大巴车上还有东西丢出来,他们距离最远,也抢不到,既然如此又何必等着军队下狠手呢!

大约5秒钟的时候,就只剩下大巴车前面的一拨人,但也不少,包括少妇和她的女儿在内,有近百号。

终于,10秒钟一到,居高临下的军人就采取了行动。

一枚枚催泪弹毫不犹豫的落在了大巴车前。

催泪瓦斯的白雾瞬间笼罩了这个区域,大巴车上的01小队也不得不掩住了脸。

大巴车前聚集的人,这才跌跌撞撞、扶老携幼的向周围散去,其中夹杂着的哀嚎声、咒骂声,没多久就被催泪瓦斯给憋回了肚里。

一直关注着少妇母女两个的叶天语很快从大巴车旁逃窜的身影中找到了她们的身影,少妇正一瘸一拐,一手抱着女孩,一手用衣襟捂住女儿的脸。

“大嫂,这边。”

叶天语冲少妇小声地喊了一句,结果少妇只顾跑路,完全没留意。

易风自然知道叶天语想干什么,眼疾手快的一按大巴车的开关,叶天语从前门冲了出去。

三两步冲到少妇的身旁,一伸手,把一包面和几根火腿肠塞在了小女孩的怀里。满脸诧异的少妇还没反应过来,叶天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烟雾里。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铁门开启的轰鸣声和大巴车发动机的吼叫声。

第十九章 湾仔基地(下)[提前奉送九]

进了高墙之内又是一个红绿灯,主干道两侧顿时变得清朗起来。

易风看了看身后高墙上的建筑群,发现有一条已经褪色的横幅标语还挂着,“热烈祝贺我校郭裕同学获得第32届全国奥林匹克数学大赛一等奖。”

易风这才明白,弄了半天是所建在半山腰的学校,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成了驻军的营盘。

“这条岔路是去哪里的?”易风指了指十字路口的右手。

“医院,现在那一片已经全部清出来,高官显贵还有大知识分子都搬到了医院的周围。”董明义说。

“怎么,他们都怕得病?”易风感到有些好笑。

“也不是,你看左边岔路这一排靠海的小区也是军队的驻扎地,而沿着这条路直行不远,路右边的三层建筑原来是个海鲜酒楼,现在成了整个基地指挥中心,而酒楼后面的海鲜市场,现在成了基地的物资配给中心。”

董明义指点着车窗外不断出现了建筑,给易风四个介绍。

“从指挥中心继续向前200米,路右边的那个6层酒店,看到没有,那里是直升机调度中心,路左面原本要建商务区的那片空地现在则成了直升机停机坪。”

董明义一说到此处,易风四个顿时眼前一亮,仔细的观察起地形来。

“现在你明白那群高官显贵搬到医院周围的用意了吧!那里不仅靠医院近、靠军队近、靠食物配给中心近,也靠指挥中心、靠停机坪近,吃得饱睡得着不说,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的,夹起尾巴就能上飞机。”

年纪轻轻就已经出生入死的孙明一脸的不服气,大声地发着牢骚。

“那咱们住在哪儿呢?”叶天语把眼前的问题提了出来。

“要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我们算是第一批幸存者,所以都搬到了保税区里面,那里的围墙高。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先去一趟仓库,先把车上的东西存进去。”

这条路上已经清理得十分整洁干净,王崇心情也逐渐好起来,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说。

易风四个人见已经驶过了停机坪,也就放松了些,眼睛四处观望周围的情形。

只见路的右侧不远处就是一座小山,南方的山比北方的要娇小清秀许多,或许称山丘更贴切些。

山顶上盘绕着铁丝网的防护栏清晰可见,山脚下是个军营,旁边的空地上还有操练士兵用的器械。

侯东说,这里才是名副其实的军营,另外一个则是董明义谈扩建时提到的那个,因为他们是金莲自治区的后备军,也正因为如此,不论装备还是素养都十分过硬。

14日混乱伊始,外面军营往里面撤,路边上这个往外面突,双方合力,这才稳住了湾仔这一片的局势,在收拢了溃散的武警部队、又得到了野战军空降的援军之后,基地这才真正建立起来。

过了军营不远,路右边闪出一个加油站来,但从守护士兵的数量来看,至少两个班。

“快看左边。”叶天语小声地招呼易风几个。正盘算着如果要偷油,该如何布局,从哪里下手的易风这才把目光移到左手。

远本船舶林立的码头已经船去港空,隔着300多米的海岔子对面,高楼林立。

其中那两座最高大的建筑,易风几个都在电视上看过,一座是赌场,一座是银行大厦。

而此刻,却有比两座高楼更加宏伟,更加高大的存在,那些巨大的烟柱。散布在对面城市几乎每一个角落的巨大烟柱。

“对面已经是一座死城,它的人口密度最终毁灭了整座城市。开始还有人通过跨海大桥和海底通道涌过来,都挤到前面属于海珠市管的紫琴岛,可人数太多,感染再次扩散开来,据说紫琴岛上很快就丧尸超过了活人,军队迫不得已炸断了紫琴大桥,这才保住了湾仔基地。”

面对从小就看着对面的高楼长大的王崇,土生土长的他对金莲自治区有着特殊的感情,忍不住一阵唏嘘不已。

说话间,大巴车拐了一个缓缓的弯道。

“那里就是物资仓库。”侯东一看要到家了,一阵欢喜雀跃。

从侯东手指的方向,易风几个看到了那条从主干道向右拐下去的双向车道。

两座方方正正的建筑一前一后,坐落在山脚之下。

前面的一座6层,后面的一座7层,楼顶上都飘着国旗。

“前面那栋原来是保安培训基地,现在是仓库守卫部队的驻地,三楼以上都是仓库,后面那栋原本是交警支队的驻地,现在7层都成了仓库,搜粮队的集装箱摆在院子里。”

老司机王崇对这儿一点都不陌生,说不定过去还来这里处理过交通事故。

大巴车拐了个弯,一路颠簸就向山脚下过去。

守门的士兵看清了大巴车的归属,又检查了一番王崇的牌牌,在随手接过一包香烟后,笑容满面的放了行。

大巴车一路畅行无阻,直接拐进了物资仓库。

不用易风几个动手,车里的东西尤其是方便面,但凡可以放得长久的都被装进了用红漆写着01号的集装箱里,而何阿姨从集装箱里出来的时候,背上多了个小口袋,看样子像是大米。

“阿风大哥,下车啊,大巴就停在外面的露天停车场,有军队帮忙看着,咱们要步行回家。”

侯东见易风还老神哉哉的不下车,在大巴下面跳着脚喊。

易风这才明白过来,脚还没踏在台阶上,侯东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别忘了带根钢管,挑带血的那种,一人一根。”

这话把易风听得直犯迷糊,不过也懒得问,果真帮常飞他们也拿了几根,拖着就下了车。

一行人锁好了集装箱的柜门,等王崇停好了车,有说有笑的跟守护士兵打过招呼,浩浩荡荡的向主干道走过去。

“王叔,集装箱一支队伍只有一个?”易风先前在车上考虑的是这事儿。

“是啊,怎么了?”王崇一手抱着女儿安安,一手提着一根头部带血的钢管。老王心情正不错,刚才看了一眼集装箱里的东西,心中正高兴,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宽裕的日子。

“那姓蔡的东西存在哪儿?”易风话一出口,常飞三个也竖起了耳朵。

易风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闹内讧的蔡合度肯定不会把储备粮跟王崇他们放在一个集装箱里,就算姓蔡的愿意,老王一伙也不会答应,万一被姓蔡的给倒腾出去卖了怎么办!

“你说他啊,听说他的东西都存在祥哥那里。”没等王崇搭话,侯东先蹦了出来。

“祥哥,什么东西,比基地仓库还保险?”易风听出有些意思了。

“保险,他可一直是海珠市有名的大哥!”侯东说话间一脸的崇拜,还想说些什么大唱赞歌的话,却被身后的董明义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给拍回去了。

“你小子,早晚得学坏了!”老董头没来由的一阵气愤,把侯东吓得直吐舌头。

易风听明白了,没想到都这时候了,黑帮大哥还是挺吃得开。

唉,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一点没错。

那一刻,易风突然想起了远在美利亚的青白两帮,那对老夫妇,林莎,还有白狼、老鼠一帮人。

不知道这帮子朋友究竟谁人得生、谁人已死!

易风摇了摇头,不去想了,免得图增烦恼。

好在这段路不长,很快易风就看到了保税区的入口处高高挺立的“海关”两个字。

同样有不少士兵在执勤,却看不到有什么人进出。

主干道的尽头是一个大花坛,交警树立的绕行标志已经倒在花坛里。

花坛左手是一座被炸毁的大桥残骸,看海面上只剩下原本斜拉桥的钢绳还在海水中若隐若现,也算是与紫琴岛的最后一点联系。

花坛往右就是保税区的大门,守门的数好了这一队的人数,从门房里拿出十几个写着01小队的塑料牌子,按人头一人一个发下去,在得到老王递过来的一包凤爪之后,干脆利落的放了行。

进了门,何阿姨就把众人的牌子都收起来,小心的放进了一个布包里,贴身存放,说怕大家万一丢了或被偷了,出不了保税区的门。

何阿姨刚把牌子装起来,接着又紧张起来,赶紧把同样拎着吃食的叶天语和王翠拢到身边。

“护住她们!”王崇一声令下,把易风四个弄得莫名其妙,却见老赖、董明义还有孙氏兄弟他们,个个手里的钢管带血的尖头冲外,围成一圈,有的补位、有的殿后。

打量了一下四周,易风几个明白了。

只见进了保税区,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坪,而此刻,草坪上的草全都爬在了地上,一个个与2、3号聚集地相同的简易帐篷一片连着一片。

开始草坪上的家伙各个无精打采、或躺或卧,等看清了保税区门口正有一队人马进来,还带着大包小包,个个都两眼放光,甚至有不少正挣扎着爬起来。

有些力气足的已经在向01小队围拢过来。

“小心我的枪尖啊,这可是戳过10多个丧尸的,看到没,有些泛白的那可是脑浆!”侯东这小子,冲着围过来的人不停的晃动着布满污血的钢管,大声恐吓的同时也给自己壮胆。

易风一听,乐了。

得,弄了半天,这钢管就是拿来吓唬人的,这是怕被哄抢阿!

但眼瞅着人越聚越多,靠得也越来越近,易风、常飞和赵盾也不得不加入了防卫的行列。

还别说,沾染了僵尸血污的钢管确实好用,只要一比划,围观的人就会往后退一步。

但随着人越来越多,最终还是出事了。

“啊!”突然一声惨叫,从队伍的左边传了出来。

众人开始还以为是侯东这个毛小子不小心真戳了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向老成持重得老头,董明义。

一个30多岁的男子正捂着自己的手腕放声惨叫,他周围聚拢的人顿时呼啦啦闪开一片。

“哪个王八羔子从后面挤的我?”中年男子跳着脚对着身后大喊大叫,却始终没人搭理。

男子找不到耍横的对象,狼一样凶狠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了董明义的老脸。

“老不死的,你敢扎我,左右都是个死,我跟你拼了!”

董明义一见这家伙被感染了,要拼命,心里明白,一旦被这个垂死挣扎的家伙近了身,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肯定会趁机一拥而上。

老董头一咬牙,钢管再一次戳了出去,刚好顶住了疯狗一样扑过来的男人胸膛。

老头虽然心里发狠,但要像捅僵尸一样去捅一个大活人的眼睛,他可没有这种思想准备。

这一心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男子一把就握住了胸前的钢管,额头上青筋乱蹦,另一只手握拳冲着老董头的鼻子就撞了过来。

易风一看不妙,却有些犹豫是杀还是不杀。

“啪”一声轻脆的枪响,帮易风作了决断。

枪声过后,一队士兵分开众人,打头的是个军官,正神态自若的将92式手枪装进枪套里。

军官身材中等,瓜子脸盘,显得挺文雅,年纪不大,估计也就20岁上下,可肩膀上扛着的军衔却不低。

一杠三星,竟是个上尉。

“连长,怎么处置。”身旁的士兵一张嘴,印证了易风他们的判断。

“这个人已经被感染了,拖出去处理掉。”

年轻军官一开口,标准的京都口音。

“还围着干什么?是不是等着陪他一起拖出去火化?”年轻军官眉毛一挑,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

围观的人一看,活生生的一个人一枪就给毙了,那还敢继续打01小队的主意,一个个横眉竖目,狠狠地瞪着易风一伙人,不甘心的散去了。

“谢谢您,连长同志!”王崇赶紧点头哈腰的凑到军官的面前,掏出最好的烟递了过去。

“不必了,你们这些人只要少在基地惹事就行了,事情我都看见了,怨不得你们,时候不早了,趁着天还亮,快回去吧。”

军人摆摆手,说完就潇洒的转了个身,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离开了。

而易风几个所不知道的是,在军官转身的一瞬间,他的心怦怦加速了一些,因为他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曼妙的身影,一张动人心魄的脸。

正是站在王翠身旁,一脸浅浅笑容的叶天语。

第二十章山雨欲来[老家无网,提前奉送十]

一队士兵跟着军官转身离开了保税区,草坪上的众多饥民经此一役,顿时收起了贪婪的心,识趣的各归各位。

01小队的众人虚惊一场,但一个都不敢大意,依旧保持高度的警惕,举着带血的钢管一路向前。

王崇在前带路,一行人渐行渐快。

进了保税区有两条路,一左一右,中间是才是草坪。王崇一伙为了减少麻烦,贴着保税区的左边围墙前行。

首先映入易风眼帘的是一个三层的厂房,依旧挂着万维医疗器械公司的招牌。透过残破的金属栅栏,厂房不论是窗户还是门全都被拆光了,院子里的全都是一顶顶的各色帐篷。

偶尔有几双饥饿难耐的眼睛,无声的目光随着突然出现的易风这一队人而移动,直至他们走出可视的范围。

易风感觉有些无奈,万没有想到,侯东口中的回家竟然是这番光景,跟做贼似的。

绕过了前面这座建筑,一行十几人这才走到了保税区的最东面,一座巨大的仓库面前。

整个库区由两栋平行的库房组成,每一栋库房都有300多米长,50多米宽。每栋库房隔30米左右就会有一扇巨大的金属推拉门。门上面标注着数字,注明是几号仓。

易风抬头看了看仓库上方的标志,原来这里是叫做日月德物流仓库。

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侯东所谓的家了。

眼看一行人越靠越近,仓库门口的保安厅里突然闪出一个挺着钢管的半大小伙子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小伙子显然没辨认出这一行人的身份。

其实这也难怪,临近家门,冲在最前面的全是一帮小伙子,侯东和孙明、孙朋,易风三个紧随其后,反倒是王崇和董明义两个人不知道嘀咕些什么,落在了最后。

前面这帮家伙可不像叶天语,准备把牛仔服洗洗再穿,刚进基地体检的时候,侯东他们图新鲜已经把各自选好的牛仔套装给换上了。

一个个顿时精神抖擞、人五人六,要不是一进保税区的门就把气焰给打了下去,还不知道侯东他们会得瑟成什么样。

五六个人,跟西部牛仔一样,扣着大帽子呼啦啦冲过来,也难怪把看门的小伙子给吓一跳。

“冬瓜,是我,猴子!”侯东把帽子一摘,咧着嘴对着小伙子大叫。

这一嗓子,把库区里不少库房的门都给震开了,一个个男男女女的脑袋从大铁门后探出来。

“猴子,真是猴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叫冬瓜的家伙把手里的钢管一丢,一把抱住了窜过来的侯东。

“你怎么穿成这样?”叫冬瓜的这才摸了摸侯东崭新的牛仔套装,一脸羡慕的问。

“怎么样,料子不错吧,告诉你,今后这就是我们01小队的队服。从头到脚,每人一套!”侯东搂着冬瓜的膀子,抬起脚,把小牛皮靴亮亮了,一脸的小得意。

“你们的任务难道完成了?”冬瓜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当然,有我在,自然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侯东可劲的往自己脸上贴近。

“呈祥,混小子我让你呈祥。”说话间,只听啪的一声,一声粗豪的声音过后,一只大手结结实实的落在侯东的屁股蛋子上。

“老柳叔,你不仗义,见了面就知道打我!”侯东看清了来人,揉着自己的屁股蛋子跑开了。

“老王,你们俩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叫老柳的中年人冲着王崇打招呼,这是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大汉,满脸的络腮胡子,如果易风的胡子没剃,说不定俩人站在一起更像是哥俩。

“老柳,又活着见到你了!”两个中年人见面也是一阵亲热。

而易风四个则紧跟孙氏兄弟的脚步,奔着库区的最里面走去。

门口一左一右的仓库号,一个11,一个22,看样子01小队住的就该是1号仓,那肯定就在最里面了。

果不其然,侯东第一个冲进了1号仓,进去转了一圈又出来,呼啦一声拉开了隔壁2号仓虚掩的铁门。

不多久,叫做冬瓜的也开始帮着往1号仓搬东西,全都是些锅碗瓢盆什么的,孙朋孙明也都伸了手,竟然还抱出来一捆子木柴。

2号仓里也出来几个人,看样子跟侯东他们挺熟,互相勾肩搭背,跟张罗着过年似的,其中一个更是接过冬瓜的钢管,跟尾随而至的王麻子几个打了声招呼,就去门口放哨去了。

等何阿姨把米袋子放下来,铁门一拉,01小队这才算安顿下来。

易风进了仓库,打量四周,仓库空荡荡的,连个货架也没有,四壁却是清一色的防火板,50多米的纵深,被横拉竖扯的铁丝网人为的隔成了里外四间。

最外间靠门的地方是生火做饭用的,第二间是几个小伙子和老董、老赖打地铺的地方,第三间是老王夫妇和安安的,原先王翠一个人呆在最里面一间里,叶天语一来也就有了伴儿。

当然隔房间光靠铁丝网是不成的,还要有墙纸来隔绝视线。

这就地取材的墙纸就有些意思了,第一层迎门的墙纸是一个鸳鸯嬉水的巨型窗帘,从窗帘的上方裂痕看,一定是经过了粗鲁的撕裂。隔开小伙子们和老王夫妇的墙纸更有些意思,是一面巨型的室外帆布广告招牌,上面清晰的写着“治男科,请到荣光医院,专治阳痿……等男科疾病。”

第一眼看到这块招牌的时候,易风甚至有些怀疑,一帮子小伙子睁眼闭眼全都是男性病的广告,会不会为将来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而隔断王翠她们房间的墙纸,让易风颇费了一番脑筋,直到最后才知道,那竟然是一张巨大的电影放映布。

这东西倒不是王麻子他们专门深入市中心从电影院里揭下来的,而是1号仓库本来就有的。

据说原来整个1号仓里存的都是这种东西,被军队知道之后,就全被征调了,听说是给难民做了帐篷,王崇死求白赖的才留下这么一张,结果还真派上了用场。

姓柳的叫做柳如龙,是02号仓也是02小队的队长,从开始就跟着王崇一起往外闯,要不然也不会是02号。

王崇的01小队出任务,锅碗瓢盆的都存在02号仓,两者的交情可见一斑。

“老哥,外面的情形怎么样?”刚刚席地而坐,柳如龙就有些迫不及待,这也难怪,明天就是他们02小队派任务的时候了。

“还是老样子,到处都是丧尸,进不去车。”王崇摇摇头。

“开始听说你们接的是电脑城的任务,我跟其他小队都觉得你这次只怕凶多吉少,可没想到你人手一个没少,反而多出来几个,你究竟是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的?”柳如龙使劲的拍着王崇的膀子,笑容很是亲切。

“我只想到了如何进去,无外乎就是我们常用的声东击西,可开始压根儿就没想到能活着出来,这事儿要多亏了这四个年轻人,要不是他们,我们这些人你可就真一个都见不着了!”

王崇一脸感激的指了指易风四个人,叶天语正和王翠逗弄小安安,易风和常飞正闭目养神,而赵盾正忙着劈柴,用一把斧头把一段段的木柴劈成一片一片,据说这样可以燃烧的更充分,好节省点木柴。

柳如龙看了看四个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有些事情,必须亲眼见了才知道,你就别犯嘀咕了。”王崇呵呵笑了笑,赶紧岔开了话题。

这四个人对自己而言可是宝贝,是秘密武器。

既然是秘密武器,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柳如龙见王崇如此说,也就作罢,很快话题就扯开了。

“现在才下午4点钟,你们可是回来的最早的了,8号仓和对面的15号仓现在都还空着,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得来。”

柳如龙一阵感慨,一方面是对别人,另一方面也是慨叹明天的自己。

闭目养神的易风其实脑袋一直没闲着。

他盘算的是如何才能把基地来往的直升机搞到手,然后就可以直飞西郊机场。

但这又不能明抢,别的不说,以此地驻守野战军的装备,估计直升机刚飞上天就会被一炮轰下来。

再说,常飞三个还扣着逃兵的帽子,真要不小心挂了,那也是白死。

假若此时湾仔基地的实际控制者刘振东少将,知道有一伙军校出来的家伙正打他直升机的主意,很可能睡觉都不敢闭眼。

当然,现在的他考虑得却是另外一码事。

军委新的命令已经下发了,也是四个字“拯救生灵”。

总体就一个意思:到了该行动的时候了,把散落各地的幸存者收拢起来。

其实这个命令早在预料之中。

最开始的命令是“固守待援”,一旦散布全国的立足点建立起来,收拢人口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当然这也是迫不得已,否则也不会基地刚稳固下来,就急急忙忙的下达了二号军令。

以海珠市为例,14号之前,常住人口加上流动人口,总数超过400万人,可最大的湾仔基地里也不过才区区40万人。

就算加上银湾区还有斗罗区两个已知最大的幸存者基地的人数,满打满算还不到60万。

也就是说,可以确定的幸存者数目只占了总人数的七分之一。

客观来讲,海珠市有小60万人能活下来,在全国而言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因为海珠市本来在整个南粤省属于人口密度排名靠后的。

而人口密度与幸存者的数量是成反比的,人口越是稠密,活下来的人就越少,因为活人没地方跑,到处都是丧尸。

隔海相望的金莲自治区就是最好的例子,不到30平方公里的区域,挤了足足60多万人,结果14、15日两天过后,派出去的直升机再没有发现一个活人,就连在金莲自治区的驻军也全军覆没,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如此算来,7比1的估算已经是相当乐观了,全国按先前的15亿多算,能活下来的就不会超过2.5亿。

2.5亿人按照年龄段划分的话,18-58岁的青壮年才区区1.25亿人,再去掉扯后腿的女人,只剩下6000万左右的男丁。

如果再把其中没多少战斗力的老弱病残一剔除,能用的男丁有5000万就不错了。

可那些打不死的丧尸又有多少呢?13亿。

而算出来的5000万也不是全都能派上一线,总要留下至少一半的人手来防卫和管理幸存的2亿多人。

那真要收复失地,荡除丧尸,双方的兵力比就变成了2500万对13亿,一个活人至少要干掉52个丧尸,这谈何容易!

更困难的是,就算这2500万人个顶个的都是特种兵,但他们却是像散沙一样分散在各地,东华国的领土可有近1000万平方公里,一平方公里才摊两个半人,拿什么跟几乎遍布每一角落的丧尸去拼。

所以,军委也是考虑到以上的诸多因素,这才不得不提前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眼下把尽可能多的幸存者从全国的各个角落里收拢回来,便成了当务之急。

军委的高层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可能,但以前的武器都是主要针对活人的。

对丧尸最有效的莫过于核武器了,但在自己的国土上尤其是城市群上丢这东西,那就纯粹是二百五了。

丢的时候,炸起来挺爽快,但之后呢,你东华国的大活人也是怕辐射的,总不能一个个都长对翅膀住天上去,或者干脆长出尾巴和腮住到海里去。

毕竟打仗是要靠人手的,多救一个活人,就少一个丧尸,要是救出来的是个硬茬子,还能顺带多消灭几个丧尸。

刘振东看着手里的命令,思绪万千又有些颇费踌躇。

这命令该怎么执行呢?

将军掂量了一下手上的这点兵力,有些为难,随着基地一扩建,这点兵力能不能够守住基地的还难说呢。

“报告!”门外一个军人的声音打断了刘振东的思路。

“进来。”将军传下令去。

“报告司令,截止到下午6时,我们派出去的3支搜粮队,已经回来两支,另外一支可能遭遇不测。”

“回来的是哪两支?”将军放下了手中的命令,问。

“去电脑城的01小队,去世帮家具城的15小队。他们都到达了目的地,已经交了任务。”值班参谋回答道。

“伤亡怎么样?”刘振东说话间抬起头。

“01小队全队22人,死亡5个,不过在路上吸纳了4个幸存者,现在是21人,损失最小;15小队全队满员25人,死亡17个,包括队长在内回来8人,带回的2名幸存者,已经交给3号聚集地管理。”

真所谓姜还是老的辣!01小队果然回来了。

刘振东一阵欣慰,01小队的王大麻子他是认识的,当初还是他发给了01小队两把84手枪,将军还是很高兴听到这家伙还活着。

“很好,让两队的队长晚上7点钟之前到我这里报道,我要亲自了解一下。”刘振东对作战参谋命令到,这次的任务弄招牌只是个幌子,也是搜粮队是否到达指定地点的证据,但更要紧的是为了逐渐深入,一步步摸清楚市区的状况。

这本来是侦察兵干的活儿,要是跟搜粮队明说,那帮家伙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抵触情绪,所以老刘才变了个法儿!

“是!”30多岁的作战参谋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司令,还有一件事要请示,现在各个聚集地都出现了哄抢他人配额以及重复领取的事件,这是参谋部制定的新的配额领取办法,请您批示。”

说话间,作战参谋就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来。

“拣主要的说,是什么办法。”刘振东一向不喜欢啰嗦的文件。

“每当就餐的时候,在指定地点,男女分开领取,分开就食。随着空运物资的增加,配额也从原来的6成领取改为男子足额领取,女子限额领取。”习惯了将军作风的参谋倒也言简意赅。

“分开可以,但分配额度要对调,把这点记下来。”将军沉思了3秒,对参谋说到。

“对调?”作战参谋一愣,但还是手脚麻利的记了下来。

“不错,女子足额领取,16岁以上的男子限额领取,按6成配给。”

“对男子限额?会不会有人闹事?”作战参谋没想到将军真就是要这么对调法,而且成年男子还是只给6成。

“闹事儿?你真让他吃饱了他才会闹事儿,所谓‘暖饱而思淫’,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儿,鱼龙混杂又无所事事,那才会出事儿!”

刘将军用手指敲着桌面,继续开导自己的参谋。

“只有让他们吃不饱又饿不死,那就不会出大事儿。反倒是那些妇女,尤其是带孩子的,才是真正要保证配给的,只有这样吃饱了的妇女才不怕那些饿得腿发软的泼皮。”

刘振东说完挥了挥手,补充了一句:

“记得把我这番话转达给参谋部,让他们照着这个意思去修改。”

“是,司令!”作战参谋敬完礼,转身出去办事儿了。

而刘振东将军又再次拿起军委的命令,仔细斟酌。

当然,将军所不知道的是,那一刻的整个未蓝星上,成千上万的将军和大大小小的基地领导者都接到了同样一份命令。

尽管命令下达的渠道、方式、以及命令的文体、语言各有不同,但他们手中的命令却有着相同的名字,那就是---“拯救生灵”。

第二十一章 可爱的原罪

从AC228年2月14日,大灾难正式爆发的那一天起,当时被围困在德孟力克的各国首脑表现出了作为星球最高领导层应有的觉悟。

“联合作战总部”在大厅记者席被击毙的尸体流出的血水中,在窗外千百万变异体正横行肆虐的德孟力克联盟总部大厦内应运而生。

没有激烈的讨论、没有昔日的争吵,没有了石油三国与美利亚的争斗,也没有了东西方传统阵营的隔阂和芥蒂。

当全人类面对生死存亡抉择的时刻,所有国家的最高首脑在联盟议事大厅墙上挂着的那面世界地图上,一起按上了自己的右手手印。

从那一刻起,未蓝星有史以来最庞大的机构诞生了,星球联盟有史以来第一份无字宣言也这样诞生了。

不论是开始的“固守待援”,还是现在的“拯救生灵”,全球但凡有军队、有政府残存的地方,接到的都是相同的命令。

而此刻易风全然不知道“拯救生灵”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费尽脑汁考虑的还是如何搞到一架直升机。

是偷是抢,是哐是骗?

真是难以取舍啊!

吃饱了饭的易风正无所事事,自从自己被毁了容,这家伙也摆正了自己的心态,不会在人前人后尤其是女孩子面前表现出一副高姿态。

说实话,就他现在这模样,一脸的红白斑,没几个女孩子会觉得帅,尤其是旁边还站着个玉树临风的常飞。

易风挑了一块个头大的木柴,搬出来放在1号仓的门口,一屁股坐在上面,看着台阶下侯东和一帮半大小子拿个塞了草的破麻袋练刺杀。

一般的仓库都有这么一个高高的水泥阶,大约1.5米高,就是方便大货车卸货用的,有的后车轮下还要垫块10公分左右的木板,才能刚好与台阶齐平。

易风旁边就是一个简易的小泥灶,刚才煮完了饭,何阿姨见炉子里木柴灰还有点余火,舍不得浪费便蹲了个开水壶上去,没想到木柴灰还挺耐烧,听壶里的动静,这水竟似要开了。

就这时候,被叫去问话的王崇从外面回来了,一脸的笑容,眼瞅着就快到库区大门口了。

不过结伴而回的15小队队长,巴特尔,一个蒙族大汉,却是满面的愁容,小队就回来8个活人,为了7天后新任务就要再招人。

虽然基地里招人特容易,但是要保证招来的新人能用又好管理却不那么简单,一不小心招进一个01小队蔡合度那样的进来,可就真引狼入室了。

巴特尔想到此处,瞥了一眼一路上乐呵呵的王崇直犯嘀咕:这家伙是怎么了,不跟姓蔡的怄气了?

难道是姓蔡的挂了?八成是,听说他们也死了5个,要不然老王能跟过年似的!

“巴特尔,你还活着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巴特尔这边刚以为姓蔡的死了,对面姓蔡的就带着一伙人来了,与王崇和巴特儿走个对面。

王崇一看姓蔡的身后那帮子人,个个舞刀弄棍的,正所谓冤家路窄,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老王撒丫子就往1号仓跑。

“给我拦住他,王麻子,你跑什么呀,现在知道怕了。”

蔡合度看到王崇跑了,急得直跳脚,身后一帮子人呼啦啦就冲进了库区。

“坏了,老王八成跟姓蔡的掰了!”

巴特尔有点明白了,过去老王一直忍气吞声,看姓蔡的这架势,八成是在老王手里吃了亏!

对了!巴特尔一拍自己的大脑门子,01小队说死了5个人,但老王的人一个不拉全都回来了,这么说死的全是姓蔡的人。

这边动静一起来,哗啦啦,21个仓库的铁门一下子全打开了。

站起身来的易风看到这一幕直撇嘴,01小队侥幸活着走进库区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多人关心,看样子只怕人都死绝了,看热闹的也不会绝种。

也不用王崇招呼,01小队的老老少少就都抄家伙在1号仓门外列好了队。

原先在台阶下的侯东也归了队,很快王崇就到了眼前。

“老王叔,喘口气,何阿姨把咱们罐装的啤酒拿一听来,给王叔压压惊。”

易风这话大声说完,一把拉过侯东,扯着他的耳朵嘀咕了一句,侯东一脸坏笑的钻进了1号仓。

易风见常飞、赵盾和叶天语已经站在身后,冲着追过来的一帮人微微一笑。

这帮家伙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侠,连三节棍都带来了,不过这也难怪,枪都上缴了,冷兵器自然就派上了用场。

不过冲进来的人数还真不少,除了姓蔡的原来的7个弟兄,后面跟着的足有20多位,个个贼头鼠目、膀大腰圆,唧唧歪歪、不可一世。

“站住,你们是要饭的还是收租的!”

易风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冲着姓蔡的一伙喊,这一声真可谓声震林岳,把看热闹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伙一看跟在蔡合度身后那帮人染的红黑相间的发型,就知道是混黑社会的,都认定王崇一伙人要吃亏,可没想到王崇还没吭声,已经有人出了头。

看说话的小伙子,不光人长的挺有特点,没想到胆子也挺壮,整个一临危不惧。

“又是你小子,我今天非把你的舌头割了喂狗!”蔡合度一看易风,气就不打一处来。

“哦,原来是蔡某人,你车里不是没油了吗,怎么回来的?打的出租车,不像。你该不会一路跑回来的吧?”

易风说这话还特意垫起了脚尖,神态夸张的往蔡合度的脚上看了看。

“啧啧,你看那双鞋脏的,全是灰尘,鞋尖都磨脱皮了,没穿帮吧?大家都看看,这家伙真是好样的,愣是搭11路公交,自个跑回来的?”

易风指着蔡合度的鞋,可劲儿的造。

蔡合度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把易风给刮了。

不用说,隔个一公里半公里就丢把枪或子弹的损招肯定也是这个混小子出的。

搜粮队能活着进出基地,不全靠枪支弹药了吗,本来还以为自己一时大意,就算是被王麻子一伙缴了枪,但只要回到基地,带上一帮兄弟上门铁定还能要回来。

可谁曾想,对方压根儿就没打算抢这批枪,更不打算带回基地,相反他们还真就把武器弹药都还了,不过还枪的方式太无耻。

他们从大巴车上一路丢,逼得自己7、8个兄弟跟在屁股后面捡,如果现在不赶紧捡,按基地的规矩谁路过捡到就算谁的,在这种弹药稀缺的时候,还不眨眼工夫地上东西就没了。

开始的时候,还有几辆带伤的摩托车代步,可这么一直走走停停,没多久摩托车就坏得坏,缺油的缺油,全扔在了路上。

这荒郊野外的,又是丧尸横行,谁敢在路上多呆,再说前面还有散落的枪械弹药要捡,八个人这才咬着牙,背着枪一步步的走回了基地。

这一路的担惊受怕和一路的辛劳,真是不堪回首。

哎,谁走谁知道!

“弟兄们,跟我上,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姓蔡把一路上积攒的怒气全都吼了出来,抄起一把半米长的砍刀就准备往上冲。

“且慢,姓蔡的,我知道你跑回来不容易,肯定回来的晚,还没顾的上吃饭,要不先来点,锅里还有点剩的。”

易风一伸手,冲蔡合度摆摆手示意了一下,脸上却一本正经,说的跟真的一样。

“看来,老蔡说的不错,这家伙确实不是东西,砍他!”蔡合度身旁的一个胖子也站出来响应。

“等等,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跟姓蔡的有过节,你们几位是干什么的,咱们似乎不认识吧!”

易风的嗓门更大了,整个库区里全都是他的声音,常飞也有些纳闷,要动手就动手呗,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话这么多?

别说,易风这一嗓子还真管用,染成红黑头发的一帮家伙还真就停下了。

“看来你真是新来的,告诉你,我们是老蔡的朋友,动手之前不妨让你死个明白,我们是祥哥的人,也免得将来坠了祥哥的名头!”

大胖子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副洋洋得意,就像那个什么祥哥是他亲爹似的。

也难怪,整个湾仔基地里,祥哥可是说话好使、跺跺脚真能震倒一大片的角色。

就这时候,侯东的身影挤到了易风身旁,叶天语刚好听到易风跟侯东小声嘀咕。

“开了吗?”易风问

“开了。”侯东贼贼的答。

易风拍拍侯东的肩膀,半大小子又挤进了1号仓。

“这么说,等会儿动起手来,真要是城门失火,哥几个万一被伤着了,也不算是无辜的池鱼了!”

易风这句话说出来,味道可就变了,笑容也不见了,眼中寒芒四射。

大胖子和蔡合度闻听此言,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股子凉气从脚趾头直冲顶门。

“砍他!”胖子心中暗骂一声见鬼,挥着一根铁棍,再加上蔡合度的一把砍刀一左一右就奔易风脑门上去了。

“啊….”,“妈呀………”

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眼见易风就要血溅当场,胆大的梗着脖子看稀奇,胆小的吓得直闭眼。

可没想耳朵里听到的全是杀猪一样的哀号声,刀枪管棒随之噼里啪啦扔了一地。

“妈呀,烫死我了,……..”,“你个丑八怪,我x你姥姥………”

南腔北调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刚刚劈柴活动开了手脚的赵盾,正打算晃晃脖子大干一场,可没想到刚才还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一帮人,现在全成了滚地的葫芦。

一个个疼得在地上打滚儿呢!

再看易风,正左手拎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塑料桶,右手挥舞着还滴着水滴的舀水用的水瓢,眼中寒光四射,冲着地上打滚的一伙人耍狠。

“记住了,今后谁还敢到1号仓来耍横,我保证让他长的跟我一个模样。”

这句话从易风嘴里出来,不管是听在地上打滚的蔡合度和胖子一伙的耳朵里,还是看热闹人的耳朵里,一样的寒风刺骨。

“侯东,给他们洗头剩下的这点开水也别浪费了,等会儿给我掺点凉水,我烫烫脚,好睡觉。”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里,易风咧开嘴,灿烂一笑,很有风度的转身进了1号仓。

“今天这事儿,办的真是太有面子了!”

闪身进了1号仓的易风,心中忍不住一阵窃喜。

虚荣,我可爱的原罪!易风在心里说。

第二十二章 变天(上)

“在大灾难之前,黑社会势力一直被未蓝星各国政府视若毒瘤,但只要人类的不平等和不富足仍然存在,阴暗的角落里总会有黑暗法则的土壤。{泡。书。吧,小。说。网}而当大灾难降临之后,原本躲在角落里的黑暗法则也终于跃上了历史的舞台”

节选自著名大灾难学者,特雷泽盖教授的成名作《黑与白》

“祥哥、祥哥……….”

保税区正中央位置,是一座三层的钢结构厂房,厂房的楼顶上大大的招牌依旧分外醒目“新联安五金制品厂”。

厂区面积颇大,里面跟整个保税区一样,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帐篷和饥肠辘辘的灾民,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显然比其他区域要安静许多。

此刻,一阵阵哭爹喊娘的哀号声正从厂区的大门口传进来,声音大的几乎能震碎那些残破的玻璃。

厂区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声音的策源地,十多个头上还冒着热气的大汉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有抱着头的,有捂着半个脸的,胸前的衣服一片片湿漉漉的也冒着热气。

而他们身后,更多的则是一手捂着眼睛和上半拉脸,一手扯着前面同伴衣服的家伙,一个个跟瞎子似的,不敢睁眼。

越走到近前,才看清楚,一个个水泡正从这帮人的手指缝隙里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

“中间那个不是胖胡吗?”厂区里有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不错,最前面的是曹四,这是怎么了?”另一些人搭上了话茬。

别看厂区的人也一个个饿的要死要活的样子,好事者却不在少数。

“我猜是被烫的,刚烧开的水给烫的,要不怎么会湿漉漉的还冒热气?”有人看出些门道来。

“没错,就是烫的,我有个外甥三四岁的时候,从桌上抓倒了刚灌进开水的暖瓶,结果浇在左半拉脖子上,那叫个惨啊,左半边脸都跟左肩膀粘在了一起,后来动的手术才分开,可还是毁了容,一直找不到对象。”

很快就有人开始现身说法了。

“我的天啊,这究竟是谁这么狠,敢对祥哥的人下这么重的手?”更多的人围拢过来。

显然,这一幕引起了所有好事者的注意。

“等着吧,又有好戏看了!”

整个五金厂区顿时变成了熙熙攘攘的菜市场。

“看,祥哥出来了。”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整个厂区逐渐寂静下来。

五金厂大楼的玻璃厅门打开了,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推开门走了出来。

来人中等身材,西装革履,相貌倒也颇为和蔼,身后跟随着三个人,走在前面的30多岁的,戴一副金丝眼镜,另外两个则是光头的魁梧大汉,相貌极为相似,仿佛是兄弟。

保税区的难民们很多都认识这三个人,长相斯文的叫做邱千仞,是祥哥手下四大金刚之首,浑名“鼠须”,乃是出了名的难惹,据说大部分的坏水都是从这家伙肚子里流出来的。

至于身后的两个大汉,是两兄弟,大的叫赵龙,小的叫赵虎,都是还了俗的武僧,现在是祥哥跟班,自从四大金刚的另外三个都死在城中之后,兄弟两个隐隐有取而代之之势。

“祥哥!”围拢的人群个个恭恭敬敬,低眉顺目的乖乖闪出一条通道出来。

被称为胖胡的家伙,闭着眼睛一听众人的动静,真像被人揍了的孩子突然见到亲爹来了一样,连滚带爬的就向着声音来处扑了过去,撞翻了一路的垃圾。

“祥哥!您老可要替我们出头啊!”大胖子和蔡合度哭得嗓子都要哑了,那里还有半点混社会的好汉排场。

两个家伙当时距离易风最近,所以沾的便宜也最大,最热的第一勺开水全都让这两个家伙给分了,自然被烫的也最惨。

众人眼瞅着两个人像瞎子一样,挥舞着手臂四处抓搔,一个个都避了开去,眨眼间,两个人就到了祥哥眼前。

蔡合度一只手眼看要抓在祥哥的脸上,赵龙一伸手抓住了姓蔡的手,赵虎则同时捏住了胖胡的手腕子。

“祥哥到了,有什么事就说吧!”赵龙的话不冷不热,除了祥哥,这哥俩跟别人都不对付。

“祥哥、祥哥……我们王崇那老东西给坑了,弟兄们都吃了老鼻子的亏,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蔡合度连哭带吼。

“王崇?哪个王崇!”祥哥皱了皱眉头,自打进了湾仔基地,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了。

刚开始还有几个小鱼小虾得出来叫板,不几天就全被摆平了。

就算是“鼠须”邱千仞绞尽脑汁也没想起基地里有这么一号角色。

“搜粮队的,01小队的王崇!”胖胡捂着脸的左手一松,手上带下一条烫熟的脸皮下来。

这家伙本来就长得磕碜,这一下整张脸顿时跟烂茄子似的。

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咦”“呀”的惊呼之声,所有人都跟破风箱一样呼啦啦一阵漏气。

王崇,很多人都知道的,在基地里属于遇事躲着走的角色,本来还以为是同名不同人,胖胡这么一确认,大多数人都一脸的惊讶。

祥哥和鼠须也是同样的没料到。

“千仞,赶紧让王纲去联系他叔叔,让王副院长把胖胡几个收了,赶紧治伤,费用算我的;让董五带几个兄弟到搜粮队去把王崇给我弄来,我亲自问问他。”

祥哥转身对邱千仞吩咐下去,声音挺大,颇有些声震四野的味道。

“谢谢祥哥、谢谢祥哥…….”这群被开水烫熟了的耗子,没等邱千仞应声,就忙不迭的呼啦啦跪到地上,这些家伙疼得次牙咧嘴,却坚持眼巴巴的跑回来找他们大哥为的就是第一句话。

在这种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饿死、病死、被咬死的世道,医院的大门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得去的。

“祥哥,我看还是先别让董五去了。”

没想到邱千仞小眼镜往鼻梁上一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语惊四座。

祥哥扭头看了一眼,姓邱的却又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蔡头和王崇的疙瘩,大家伙都知道,就算是闹僵了,也是人家自己窝里斗。胖胡替蔡头出头,那是他讲哥们义气,祥哥您并不知情。”

邱千仞举目四顾,这话似乎是说给周围人听得。

“咱们这么贸然的兴师问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仗势欺人,祥哥的威望有目共睹,可别让人说我们坏了道上的规矩。眼下兄弟们的伤势要紧,王崇又跑不了,这事儿不妨先放一放,祥哥,您说是不是!”

邱千仞说完,冲赵龙使个眼色。

“对,祥哥,我看先给他们治伤要紧。”赵龙一开口,赵虎也立刻顺杆往上爬,声音大到几里地外都能听到。

这两个家伙不笨,一般邱千仞冲兄弟两个使眼色的时候,两人只要顺着意思说,事后祥哥总会有所褒扬。

因为姓邱的实际上是替祥哥说话,很多祥哥不方便说的、不好说的话,这邱千仞总能看透了,后来听有文化的人说过,这就叫做双簧。

果然,祥哥再一次采纳了姓邱的雅言。

“你说的不无道理,那就先把这几个兄弟的送医院去,我先上楼筹备点钱,王纲办好了让他来通知我。”

祥哥挥挥手,身后呼啦啦窜出一群人来,把胖胡一群人连拉带扯,架起来就走,从工厂的角落里,竟然推出几辆人力三轮车来。

“你看,大哥做到祥哥这个份上,这才叫肚量。”看着祥哥的背影离去,一群人又开始了叽叽喳喳。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王崇平时不显山露水,今天这是怎么了?”也有明白过味儿来的开始犯嘀咕。

“你想那干啥?敢跟祥哥作对的,还没生出来的。我看八成老王打丧尸打得有点失心疯了。”

而此刻上了楼的祥哥正夹着一只雪茄,翘着二郎腿坐在原本属于五金厂董事长的沙发椅上。

邱千仞正一边听楼下传上来的议论,一边慢慢的关上窗户。

“这事儿你怎么看?”祥哥吐了一股子眼圈,盘旋的烟雾里,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犀利。

自从18岁出来混,作了20多年的大哥,即便是丧尸也没能把他困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高祥并不像外人猜测的那般头大无脑。

江湖,并不是武夫的天下。能翻云覆雨的人物,他们并不是赤膊上阵,喊打喊杀的愣头青,相反内行人却明白,真正的大哥更像一个行军布阵的将军,能于无声处辨惊雷。

“这决不是王崇的授意。我问过蔡合度,01小队新加入了四个年轻人,胖胡他们就是被其中的一个给弄成现在这样。”

邱千仞端起两杯咖啡,一杯放在了高祥的面前。

“你真认为我们要等等看?”高祥端起咖啡,示意邱千仞坐在对面。

“不错,当我看到胖胡他们十几个人全被烫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我真有些犯嘀咕。”

一向老谋深算的邱千仞想想那帮家伙惨不忍睹的脸,还忍不住有些心底发凉。

“滚烫的开水全浇在人脑袋上,对方虽然没要人命,却让一帮弟兄生不如死,尤其是最前面的胖胡和蔡合度几个兄弟,看样子眼睛都可能保不住了。对方的这份决绝,岂止是单单一个‘狠’字。”

“我同意你的看法,刚才我一听说是王崇干的,就不太相信,不知道怎么竟产生了好奇,这才让你把事情拖下来。”高祥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邱千仞。

作为多年的老搭档,高祥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邱千仞已经是心领神会。

“祥哥,或许,我知道你的好奇出自哪里!”

邱千仞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知道?”高祥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左膀右臂。

“不错,因为对方的做派像极了一个人?”邱千仞贼贼的一笑。

“谁?”高祥夹着雪茄的手在桌上顿了顿,随口问道。

“就是祥哥你!”

闻听此言,高祥微微一愣,随后便与邱千仞相视,会心一笑。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是这个道理。

[回来后忙着四处拜年,又没有存稿,有所延迟,请各位朋友海涵!同时也给大家拜年,祝大家财源滚滚,心想事成]

第二十三章 变天(中)

AC228年3月9日,未蓝星千千万万的人们终于又熬过了一个漫漫长夜,更多依旧被丧尸围困的幸存者也欣喜的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又多出了一天。[泡!书。吧!超。速!更。新]

但他们能否能还能见到下一日的太阳呢?

没有人能够知道,即便是他们自己。

01号仓库的王崇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一合眼就会做噩梦,不是被烫成猪头的蔡合度把安安扔进丧尸群里,就是祥哥一帮人把01小队的所有人都扔进油锅里。

前段时日,所以蔡合度能有恃无恐的在01小队里捣蛋,王崇主要顾忌的还是他身后的祥哥。

谁曾想,刚回到基地,满脸圆斑的阿风就一声不吭的下了狠手,一壶嘎嘎开的热水就把蔡合度一伙给撩趴下了。

而且这小子泼出去的开水没留一点余地,大都奔着对方的上半边脸扑过去。

如此一来,只怕有人非失明不可,可谓后患无穷,今后可就真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了。王崇现在一合眼,耳朵里还全是蔡合度一伙人在地上打滚发出的鬼哭狼嚎声。

其实不只是王崇,不论是正躺在医院的胖胡一伙还是有幸目睹的其他搜粮队,当天晚上很多人都从此有了心理阴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易风,却是睡得心安理得,以至于被王崇辗转反侧的动静惊醒的常飞,不经意间发现睡梦中的易风竟始终一脸的笑容。

当清晨的阳光终于洒在01号仓的门口时,一阵刺耳的铁轨滑动声,巨大的金属仓门向左拉开了。

“阿风哥早!”隔壁2号仓的冬瓜,一看第一个走出来的人,赶紧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易风满面春风的向冬瓜点头示意,站在阳光下伸伸胳膊、弯弯腰。

原本有说有笑,有打有闹的搜粮队库区顿时一滞,鸦雀无声。直到何阿姨端着锅,侯东扳着小柴炉也跟着从仓门出来,向熟识的人打招呼,气氛才逐渐像放进汤锅里的温度计一样,慢慢回升上来。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昨天神来之笔小得意之中的易风,完全没料到第一晚上一觉醒来会是这么一个效果,颇有些悻悻然的返身钻进了仓库。

没过多久,02小队的柳如龙就苦着脸来找王崇。

“什么任务?”没睡好觉,套着一副熊猫眼的王崇自然知道这个点儿来,柳如龙肯定是接了新任务。

“去南坪镇中心。”柳如龙咧了咧嘴。

“然后呢?”耳朵挺尖的侯东把脑袋从角落里探了出来。

易风的注意力也集中起来,01小队带回来的是个破招牌,02小队难道也要去取什么东西?

“任务让我们搜寻居民区的幸存者,作为此行的证据,我们至少搬两台电视机回来。”

“居民区?”王崇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民区是丧尸最容易聚集的地方,要钻进居民楼里搬两台电视机出来,这谈何容易,说实话,这跟送羊入虎口没多大差别。

“王大哥,你看我们这次还能活着回来吗?”就仿佛要从王崇的口中获取力量一般,柳如龙一脸的期待。

“能,但出了基地后,你必须让大伙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王崇伸出头去,警觉的向外望了望,这才轻声说道。

“搜索幸存者!”柳如龙先面露喜色,但紧接着就有些纳闷。

“不,是弄两台电视机。”王崇往柳如龙的方位靠了靠,几乎贴着后者的耳朵嘀咕了一句。

闻听此言,柳如龙愣了十秒钟,之后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一脸感激的离开了。

不多久,02小队的锅碗瓢盆等家当就都一一搬进了01号仓,跟冬瓜他们一阵寒暄祝福之后,整个库区的所有小队都拉开门,目送着今天的三支小队一个个离去。

这就像是一个仪式,清晨注视着七十多个高低不同的背影离去,而傍晚却不知道还能看到谁的脸远远归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此刻的人心又怎是一个“寒”字了得。

柳如龙一行人离开后不久,何阿姨腕子上的手表发出吱吱的鸣响。

“八点半了,轮到我们去打水了。”

何阿姨提醒道。

“打水?去哪里?”易风一听来了兴致。

“沿着咱们的库区贴着墙往北走,就是往后走,走到一半的位置有一个废弃的工厂。那里的两座单层厂房,一座现在被改造成了供水所,另一座改成了公共厕所。”

王崇见易风问话,替何阿姨回答道。

“老赖,你跟老董哥去吧!”王崇现在可是真怕了,再派几个毛头小伙子去,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儿来,所以没等侯东几个自告奋勇,就把打水的事儿派给了最老成的两个人。

“好,我去叫老董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头怎么还没睡够!”老赖答应的挺干脆,自从目睹了昨天易风的手段,老赖也不再习惯性的遇事靠后了,他也怕这帮愣头青一出门把天捅下来。

“老王,老何,快进来。”

忽然,老赖的惊呼声从仓库里传了出来,把站在仓门外晒太阳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呼喇喇全冲了进去。

易风四个反应最快,瞬间就闪进了仓库,到了老赖的眼前。

地上的大通铺上,董明义一动不动的仰躺在铺位上,老赖正捧着老头的脑袋,使劲掐人中,揉心口。

“让我来。”叶天语二话不说,接过了老赖的位置,手搭上了老头的手腕。

“怎么样?”王崇一脸焦虑的问。

“他的心率正缓慢下降,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叶天语边说边皱了皱眉头,眼神儿却告诉易风三个,似乎遇到十分难言的困惑。

“是不是老董年纪大了阿姨焦急的搓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即便真是急症,如今的医院要想进去,又谈何容易。而王翠则紧紧抱着小安安,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儿。

“昨晚谁睡在左右两边?”易风一看叶天语并没有要动针治疗的意思,常飞又私下里通报过,老头在电脑城曾在大巴车上受过僵尸攻击,知道有些不妙,指着老董头两旁的铺位,脸一沉。

“是我和孙朋。”

不明所以的侯东从人堆里挤了过来。

“昨晚你们两个就一点没察觉?”易风先是皱了皱眉头,看清了是这两个家伙顿时没了脾气。

这两个家伙估计都是着床就睡的主儿。

果然侯东抓抓脑袋,随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倒是不善言辞的孙朋说了话:

“半夜的时候,我手臂曾像被热水烫了一下似的,我还以为,以为是梦见阿风哥了,所以…………”孙朋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易风一听,得,自己快成开水的代名词了。

叶天语示意了一下,易风搭手上去摸了一下董明义的手,不由得一愣,老头的身上滚烫滚烫,看样子至少在华氏100度以上。

“对了,昨晚大约十点钟左右,董伯伯急匆匆的出仓门,扶着库区后面的铁丝网呕吐了一场,我还以为他老胃病犯了,他说没什么,也就没在意。”

王翠也看出不对劲,抹了把眼泪,赶紧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众人。

“你们都出去,别让人怀疑,老王叔您留下。”易风站起身来,一挥手,侯东他们想也不想,都乖乖退了出去。

易风,以其加入01小队后的所作所为,叫做威严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在01小队众人心里已经萌发出来。

仓库里只剩下易风四个和王崇。

叶天语已经离开了董明义的身旁,而赵盾却把劈柴的斧子捡了起来。

王崇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自从01小队开始搭伙,老董头就一直与自己苦苦支撑着一大帮子人,支撑着01小队坚持至今。

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只怕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呆呆的看着常飞和易风把董明义的两条裤腿依次撸上去,把两只脚上黑色袜子褪下来。

“在这里。”常飞一说话,王崇也赶紧蹲下身子。

只见在董明义右脚上,小脚趾的根部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孔,小孔的血渍早就结了痂,在周围出现了一圈褐紫色的斑点。

“不出所料,他在电脑城被感染了。”

易风见王崇一脸不解,这才把常飞当时的所见告诉他。

“因为伤口小,而且踩在脚底,再加上体检的傻蛋只顾注意我了,董老伯这才混进来,不然只怕当时就被拉出去毙了。”

易风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整件事情也就彻底明朗了。

“我们怎么处理他?”赵盾看了一眼锋利的斧头,征求易风的意见。

“事情既然发生了,王叔你先要有思想准备。我建议咱们不妨继续观察他的变化,咱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僵尸,所谓知己知彼,就算我们弄不清僵尸的来源,但至少可以知道它接下来演变的过程。”

易风第一句话是对王崇说的,而第二句话则是跟常飞三个商量。

“何阿姨,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还不去接水?”

说话的是对面15小队巴特尔的老婆,一个有着黑红面庞的蒙族大嫂。

“没啥,老董胃病又犯了,我们马上就去。”何阿姨一边答话,一边转身进来,等着王崇发话。

“老赖,你跟孙朋跑一趟吧。”王崇想了一下,决定让闷葫芦孙朋赔着跑一趟,毕竟活着的人是要吃水的。

“阿姨,我能让天语陪我一起去吗?”王翠的声音从仓库外传了进来,虽然没说原由,但仓库里的几个人心里明白,看样子是要去厕所。

保税区里到处都是人,女孩子没有同伴,去的又是公共厕所,难免有无所事事的坏小子去挖洞爬墙的偷窥。

“这里有我们三个就得了。”易风想也不想答道,而赵盾则傻傻的冲着叶天语笑了笑。

这帮混小子找个犄角旮旯,裤子一扯就能解决问题,但叶天语这些女孩子可就不同了。

叶天语嘴角翘了翘,很快就跟王翠,还有老赖、孙朋两个一起离开了。

而王崇和易风三个,则眼睛一眨不眨的顶着昏迷不醒的老董头,等着老头下一步的变化,但无疑,只要老头变成僵尸,赵盾手里的斧头就会飞过去劈开他的头颅。

日头拉出的人影渐渐归拢成脚下的一团,何阿姨若无其事的继续忙里忙外,而侯东已经借着各种由头,支开了几波凑过来杂耍的半大小子。

何阿姨支开了炉灶,就等着老赖他们拎回来水,生火做饭。

看看表,已经到了中午12点16分,按过去的经验,老赖和孙朋应该早就打好了水,这么久没回来,八成在等着排队上厕所的叶天语和王翠。

进到仓库里看了几次,自己的丈夫还跟三个小伙子盯着昏迷的老董头,何阿姨只希望老天爷能创造一个奇迹,让好心的老董头醒过来还是个大活人。

何阿姨正满腹心事,巴特尔的老婆提着一桶水,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何阿姨,不好了,你们的人被一帮流氓给围住了!”

这个蒙族妇女一着急,蒙族土语都给带出来了,喊了两遍何阿姨这才听明白。

“坏了,八成是祥哥的人!”

这话王崇也听到了,跟赵盾急燥燥的就从仓库里冲了出来。

而易风和常飞也窣的站起身来,倒不是为了叶天语几个,而是董明义。

王崇他们前脚刚走,原本昏迷不醒的董明义突然坐起身来,就仿佛上身装了弹簧,但紧接着又仰摔下去。

过了半分钟,常飞拿手极快的一摸董明义的胸口,原本浑身滚烫的身体却变得冰凉刺骨,已经没了心跳,竟是死了。

尽管如此,两个人依然对这个死人不敢掉以轻心,个个握着钢管、匕首,神情肃然。

而01号仓门外,得知消息的侯东和孙明也同样摩拳擦掌,挺着钢管就准备去大干一场,有了昨天易风开的好头,这两个小子一直憋屈的满腔热血一下子都被点燃了。

“赵哥,我们陪你去。”侯东和孙明个个奋勇争先,这两个家伙,想一想当初赵盾两扇防爆盾把一群丧尸拍的漫天乱飞就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俩家伙一心想跟着赵盾在保税区的众人面前再露一把小脸,从此以后,就可以在保税区1号聚集地大摇大摆横着走了。

第二十四章 变天(下)

AC228年3月9日正午刚过,高祥所在的新联安五金制品厂第二次沸腾了。

这次喧嚣依旧是因人而起,只不过这次进来的人既不哭也不闹,全是被二抬一给抬进五金厂的。

被抬进来的大约有八九个,个个直挺挺的,跟雕塑差不多,如果不是他们心跳还在,眼珠还能动,盖上裹尸布就能进博物馆当木乃伊了。

“兄弟,祥哥在不在上面?”一个领头的矮个子排开众人,走到厂房楼下,冲楼上正打开的玻璃窗问。

“祥哥不在,去医院探望胖胡他们去了。”

一个尖细的嗓音从楼上飘了下来,答话的人是个瘦高个,也就20岁上下。

“什么时候回来?”矮个子仰着脑袋问。

“不知道!”尖细嗓子喊完,就准备关窗户。

这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瘦高个旁边透了过来,正是邱千仞:

“让他们把人抬走。”

“对了,你们的人不要摆在这里,赶紧抬回去,免得祥哥回来看了不高兴。”瘦高个赶紧加了一句。

“好,祥哥回来,麻烦说一声,就说我寸金来过。”楼下的矮个子一脸的失望,摆摆手,一帮人扛着木乃伊只好回转开去。

“说说吧,老五,寸金这是怎么回事儿?”

开口说话的人正是高祥,弄了半天他压根儿哪儿都没去,就在楼上呆着呢,而瘦高个就叫做董五。

“祥哥,这事儿说出来您都不信,真是太玄乎了!”瘦高个的尽力压低自己的嗓门,结果声音更加尖细刺耳了。

“你小子又开始废话了,捡重点。”邱千仞手里的烟屁股奔着董五的脑门就弹了过去,吓得董五一缩脑袋,躲过去了。

“寸金他弟弟,就是去年得梅毒的那家伙,段光,比他哥还花,这次侥幸未死更加变本加厉了,每天带着一帮衰仔在女厕所旁转悠。”

董五哈着腰,凑到高祥和邱千仞之间坐下,接着往下讲:

“今天我刚好路过供水所,就见到段光带着七八个人围住了两个从厕所里出来的漂亮妞,其中一个妞特别靓,我这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有两个拎着水桶的家伙跟两个妞是一起的,想解围,结果一起被段光他们给圈了进去。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家伙一个劲儿给段光他们鞠躬作揖,开始别说是段光,连我也以为是遇到了软骨头。自然段光的色胆更壮了,一脚把胖子给踹倒了,伸手就去抓靓妞的胸,可谁曾想就眨眼的功夫,我也只感觉到眼前一花,那个女子的身影像蝴蝶串花一样围着段光几个晃了晃,这八九个小子就全都站在当地不动了。”

董五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大哥和军师都是一脸的诧异,讲的更加绘声绘色,跟评书似的。

“那女的跟没事人一样,扶起倒在地上的胖子,叫着女伴和另外一个目瞪口呆的小伙子,径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围观的人这才想起段光几个来,有人上前一推,没想到竟都跟木桩一样,一推就倒。开始还以为是死了人,段寸金忙不迭的赶来,仔细一查看原来都没死,只是跟木头一样僵住不能动弹。”

“那你怎么知道寸金会来找祥哥,着急火燎的跑来报信儿?”

邱千仞问董五。

“别提了,其实这是听了邱哥你的话,你跟我说过,这个姓段的表面上事事顺着祥哥的意,实际上不是好东西,今天我可见识了。”

董五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颇有些愤恨不已。

“段寸金一看自己弟弟的模样,知道是遇到了硬茬子。周围看热闹的一片叽叽喳喳,刚好有认识那个挨揍的胖子的,这才知道全都是搜粮队01小队的。结果姓段的当时就改了口,说他弟弟段光本来就是想为祥哥出口气,这才专门找上01小队的人,没想到栽了跟头。这家伙还大言不惭,当着围观人群的面,说什么立刻就来找祥哥,一起带兄弟去把01小队的窝子给端了。我就觉得01小队的那个女的有点太邪门,再说还有胖胡那档子事儿没了,这才紧跑慢跑赶在寸金前面给祥哥先通个信儿。”

董五说完,没等到预料中的褒扬,只看到高祥和邱千仞两个人只顾着吸烟,却相对不语。

“那个女的确实是01小队的?”高祥问了一句。

董五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01小队新加入的?”邱千仞追问了一句。

董五略微想了想,再次点了点头,顺便补充了一句

“听熟识的人说,四个人中只有那个女的是生面孔。”

高祥和邱千仞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精光,对望了一眼,似乎明白了对方所想。

“老五,看来祥哥要有差事给你办了!”邱千仞先开了口。

“对,你今晚摸黑的时候,代表我悄悄去一趟01小队。”高祥的眉毛向上方扬了扬

“要带多少人,带什么家伙?”董五别看人瘦的跟只猴子似的,却没少跟人火拼,立刻就来了精神。

“就你一个,家伙就免了,等会儿我给你弄个果篮,你提着去,就说是祥哥送的。”

邱千仞这话说完,董五左看右看,使劲的掏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头的雾水。

果篮,祥哥竟然让自己去送果篮!

董五有些傻眼了。

如今基地外的天地,简直就是阿鼻地狱,而基地内稍微好点,却也大多面黄肌瘦,个个跟饿死鬼差不了多少。

正经粮食很多人都吃不饱,更别说是水果了。

假若自己手里现在有一个苹果,且不说能换多少钞票金条了,如果切成12片,肯定有超过一打的女人脱光了敞开大腿,排好队等着自己提着裤子去爽歪歪。

而现在,祥哥竟然让自己去给01小队送果篮,而那帮家伙可是刚刚致残了胖胡他们很多兄弟。

“送果篮,祥哥,我没听错吧!”董五不得不再次确认一遍。

“一点没错。”邱千仞代高祥答道。

“为什么?”董五知道自己按规矩不该问,但这太匪夷所思了,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老五,你也跟了祥哥多年了,你还记得当初三叔临终前关于剑的哪句话吗?”

邱千仞慢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也就是董五,其他人真很难得到姓邱的如此耐心点拨。

“你是说那句‘利剑双锋,触则伤人,若求自保,柄在手中。’这话跟顺口溜似的,三叔的话我就记得这一句,不过三叔说这句话其实是为了自保。这似乎跟送果篮不搭边啊!”

董五还是没明白过来。

“咱们送果篮就是为了自保。”邱千仞有些恨铁不成钢,只好压低了声音给董五解释,谁让董五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呢,如今家人都死的死,亡的亡,邱千仞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尽管他本人还蒙在鼓里。

“三叔所说的利剑指的是一种人,如果祥哥跟我猜的没错的话,01小队新来的四个人就是这种人。跟他们硬磕,就是往剑刃上碰,趁着现在还没翻脸,我们要先学会退让自保,把剑柄抓在手里,只要咱们握住了,握牢了,今后谁碰上谁倒霉。”

邱千仞忍不住露出一脸阴险的笑容。

“祥哥,邱哥说的那种人究竟是哪种人?”

董五不合适宜的插了一句。

“你个猪脑子!”原本一脸阴笑的邱千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踢在董五干瘦的屁股上,结果董五唉吆一声捂着屁股跳了起来,而邱千仞也被董五屁股上的一把骨头硌疼了脚,忍不住有些呲牙咧嘴。

高祥一看这兄弟两个这副德行,心情顿时轻松不少,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四个字。

“职业杀手!”

“不会吧!有这么年轻的职业杀手?”

董五不由得一惊,也顾不上屁股疼。

江湖中人,尤其是有头有脸的角色,不怕刀光剑影,也不怕突然冲出来的二百五、愣头青杀手,最犯怵的还是职业杀手。

就算是帮派大哥手下的小弟再多,兄弟再能打能杀,毕竟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做大哥的就算再怎么权势滔天,其防卫周密程度也不能与一国元首相提并论,而未蓝星的历史上,死于刺杀的国家元首已然数不胜数,自然区区一个江湖大哥的小命也就算不了什么。

如此思量,昔日江湖的传奇人物三叔,临终前留下这句话,也就自有他的深意了。

可在座的三个人中,只有董五是亲眼见过四人中的叶天语的,所以他还很难将那么一个文质彬彬的小姑娘与职业杀手划等号。

“你小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一般18、9的毛孩子那个敢对胖胡他们下这样的狠手,而你可是眼巴巴盯着,都没看明白那个女孩子怎么伸的手,这种速度和手段,是一般人能耍出来的嘛,我看你还不如那个段寸金。”

“可他们就是太年轻了吗?”董五一句话说完,赶紧躲的离邱千仞远远地。

“其实年轻才更要谨慎,这也提醒我们一点,至少现在,一定要搞好关系,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要争取把这把利剑的柄握在咱们手中,因为他们身后更厉害的角色还没出现。”

高祥一句话说完,算是板上钉钉,邱千仞也不再跟董五生气了,而董五则是规规矩矩站好,望着高祥的脸全是敬佩。

等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才算开始摸到做大哥的敲门砖了。

不一刻,目睹董五拎着果篮的身影下了楼梯之后,高祥的目光这才转到窗外。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一大片乌云正遮天蔽日而来。

01小队突然出现的的四个年轻人同样一直盘踞在高祥的心头,挥之不去。

“只怕是要变天了!”高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邱千仞,后者无奈的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十五章 风雨飘摇

“人类为何会时常在黑暗中摸索,那并不是因为上帝没有创造光,而是人类被自己的自大蒙蔽了双眼!”

摘自作家蒙大拿为诗人卢索的诗集《夜问》所题写的序

AC228年3月9日,一场久违的暴风雨毫无征兆的袭击的了整个海珠市,往年的这个时节,阴雨才开始连绵。

散布在整个城市各个角落的浓烟终于有不少被暴雨所熄灭了,这场雨对某些被困在城市一隅的个别幸存者而言,有了水就有了生的希望。

但对于易风几个而言,伴随而来的却是吉凶难测。

在乌云蔽日之前,赵盾和侯东正急匆匆的走出库区,只他们两个人去接应叶天与他们,完全是是赵盾的主意,其实若不是赵盾不认识路,他更喜欢一个人单独行动,免得还要照顾别人,图添累赘。

至于同样积极地孙明,赵盾一句话就给留下了。

赵盾说,他担心叫做祥哥的会不会使得是调虎离山,各个击破的计谋。就这一句话,把一直提心吊胆的王崇真给唬住了,二话没说,孙明就作为骨干力量给留了下来。

而侯东则如愿以偿的跟着赵盾去“千里走单骑”“英雄救美”去了,这家伙满脑子都是跟在赵盾屁股后面狐假虎威,看漫天流氓乱飞,遍地痞子乱滚的大场面。

可还没等两个人转过弯,就迎头遇上了正返回来的叶天语四个人。

赵盾一看王翠挽着叶天语那股更胜从前的亲热劲,心里自然明白,看来事情已经被叶天语给摆平了,心放到了肚子里,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就回了库区。

何阿姨刚牵着安安的手,向着王翠他们亲热的迎过来,一声炸雷滚过,她就不得不松开了牵着女儿的手,风风火火的向自己的小柴炉跑了过去,搬起来就送进了01号仓库,赶过来的侯东也手忙脚乱抱起干柴往仓库里运。

整个库区的人们都因为这声炸雷开始忙碌了起来,没过多久,噼里啪啦的雨点就开始敲打库区的金属顶棚。

侯东又忙不迭的把自己以及02小队的锅碗瓢盆都摆到外面去接雨水,同时泡在外面下水沟里的还有一个个血污遍布的钢管。

整个库区、整个保税区,乃至整个基地、整个海珠市都到处响起了锅碗瓢盆接雨水的交响曲。

“早知道下大雨,就不去打水了。”挨了一脚的老赖先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的董明义,感觉自己被揍的挺冤枉。

“是不是祥哥派的人?”王崇颇为急切的问道。

“不知道,带头的是那个段光。”老赖还真就拿不准。

“先别管是谁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咱们先研究研究怎么处理董老伯的尸身,这事儿基地知道了会不会惹来麻烦?”

毕竟是初来乍到,基地的规矩多,易风还是要征询众人的意见。

“麻烦肯定是有的,而且不单单是我们,负责体检的士兵都免不了受牵连,所以只有大家统一口径,说老董是突发心脏病死的。”

王崇沉思了一下,看了看在座的所有人,如此说道。

“现在老董的尸体怎么办?”何阿姨不自觉的搂紧了自己的小女儿,显然跟个死人呆在一个房间里,难免有些不安。

“眼下也只有等到雨停了,这么大的雨,总不能把老董尸身扔到雨中去。”王崇看看董明义,又看了看门外面飘进来的雨滴说道。

炊烟,迎着漫天的风雨从1号仓库慢慢飘了出来,先是一整股,再往上飘,立刻就被风雨拍成了一段一段,最终消失不见了。

按时吃饭,对于星球上的绝大多数幸存者而言,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但01小队却仍能暂时拥有这种幸福,即便它可能会稍纵即逝。

王崇没想到,易风四个人竟然一直盯着老董的尸身,仿佛它会突然爬起来,即便是吃饭,四个人也是轮流吃。

但随着侯东几个打牌的无聊吆喝声响起,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即便是易风也开始蹲在侯东身后,指指点点。

一连串的炸雷由远而近,巨大的轰鸣声吓的小安安赶紧捂住了耳朵。

突然,凭空一个闪电落了下来,小安安用手指着闪电映照下墙上的巨大黑影,发出惊恐的尖叫。

王崇等顿时被站起身来的董明义给惊呆了。

但没等呲牙咧嘴的董明义扑过来,另个一个高大的身影被映照在墙上,一团黑影飞速而去,董明义身形顿时仆倒在地。

雷声渐渐远去,王崇众人这才发现,在董明义的额头上,一枚利斧深深的嵌进了老头的头骨,只剩下半截木柄露在外面。

再看赵盾,拎着斧头的手已经空空如也。

“距离死亡有多长时间?”易风扭头问常飞。

“三个小时。”常飞看了看表,回到道。

四个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董明义,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易风却开始担心另外一件事。

“这尸体基地要不要验尸,这伤口只怕瞒不住。”

这一斧头下去,脑袋都快劈成了两半,是个人就能看出老董头绝不是病死的。

“这倒不怕,就说老董头病死后尸变了,这事儿基地里没少发生。”一直躲的远远的老赖终于凑到前来。

“尸变?还常有?”易风一听这话,明白新的情况出现了。

“不错,前段时间,基地里就有这样的人,他们没有受到丧尸的咬伤或者抓伤,但不论是自然死亡还是病死的、饿死的,死亡之后,不超过10分钟,就会变成丧尸,然后追杀人类。因为它们,很多人千辛万苦逃进基地,却最终难逃一死。有了这个教训,所以基地才会把那些因各种情况生命垂危的人统一送到一个区域单独管理,为的就是减少尸变对基地的威胁。”

王崇唯恐讲不明白,几乎是字斟句酌,说的挺仔细。

“尸变的跟感染的僵尸有没有什么差别?”叶天语听的也很仔细,接口问道。

“差别?因为没见过还真不好说?”王崇一时还真就答不上来。

倒是老赖往前凑了凑。

“有,我听人说,尸变的丧尸动作要比常见的那些快,据说跟活人似的。”

老赖一句话,易风四个忍不住互相对望了一眼。

没想到他们一直担心的事情原来早就发生了,早就有速度快的僵尸出现了。

这其实也就意味着,幸存人类的速度优势正慢慢弱化,而这种优势最终消失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幸存者,将会绷断最后一根希望之弦。

正是基于此,知道消息的易风四人只是用眼神简单的沟通一下,便把担忧埋在了心里。

这种时候,对于无数像01小队这样的人们而言,一旦这种忧虑被他们接收到,都会被无限放大,最终演变成绝望。

现在,易风四个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基地的高层能够明白尸变僵尸的存在所昭示这种隐患,能提前有所防备。

彻底死绝的老董头,连同他生前的卧具一起被打成了一个卷,王崇不知道从那里掏弄出来两个装化肥的大袋子,把老董头整个都套了进去,然后用绳子几乎捆成了粽子。

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活着的人安心一些。

暴风骤雨之下,天色一直阴沉着,再加上没有灯火,时间还是下午,但却仿佛黑夜已经来临。

01号仓里的人们在一片昏暗里各自想着心事。

“王叔,你说冬瓜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在一片乌漆嘛黑里,侯东的声音很突兀的传了出来。

“应该可以,就算完不成任务,这种恶劣的天气,按基地的规矩是可以通融的。真说起来,这老柳他们还真是命好,竟然赶上了这么一个天气,但道理这时候也快回来了。”王崇的话从墙边上传了过来。

看样子,碰上恶劣天气,对于搜粮队而言竟是求之不得的。

这时候,易风、常飞和赵盾衣襟几乎是同时被扯了扯,叶天语见三个人在黑暗中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便做了一个倾听的手势。

四个人向仓门口移动过去,透过门缝全神贯注倾听门外的风雨。

听着听着,易风就皱起了眉头。

仓门之外,锅碗瓢盆的叮当声响已经伴随着满载的雨水而变得浑浊起来,雨水哗哗声和风的呼啸声已经成了主旋律。

尽管依旧声音嘈杂,但多年训练的易风最终还是发现了夹杂在风雨中的细微异响。

一种轻微的杂音,一种超出大自然之外的声响。

“能分得出来吗?”易风感觉自己脑中的一根神经被不经意的拨动了一下,轻声的询问叶天语。

而赵盾和常飞的目光也都着落在叶天语身上。

“是那种吼叫,有一股距离近,我知道来源,是从金莲传来的,但还有一股,从距离上听却像是从基地入口传来的,而且越来越近。”叶天语也轻声的回答道。

“坏了,我怀疑是那帮会叫的僵尸跟过来了。”

易风的脑袋瓜子转的飞快,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此言一出,四个人的表情随之凝重起来。

“快听,枪声响起来了!”叶天语一扯易风的袖子,易风赶紧在风雨声中分辨。

果然,一阵阵的如同爆豆一样的枪声,在风雨的夹击下变得异常低沉,但声音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阿风哥,怎么了?”一直无聊的侯东见四个人都挤到门口,也来凑热闹。

“闭嘴,听外面。”易风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句话。

01小队的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王崇赶紧到了门口。

“不好,是枪声。”王崇年纪大了些,但耳力却还不错,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呼啦啦,01小队的金属仓门迎着漫天的风雨,彻底敞开了,而几个其他小队的仓门听到01小队的门响,也拉开了一条缝隙,看01小队是怎么回事儿。

“这枪声怎么越来越密了?”

王崇越听越是心惊,自从湾仔基地建立起来,他就在这儿了,就算是丧尸最严重的时候,也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密集的枪声,而且里面还夹杂着爆炸声。

“这么大的雨,那些高压电网只怕排不上用场,难道…….”一向胆小的老赖这句话一出口,他自己的脸先吓绿了。

第二十六章 雨夜危情

哗啦啦,易风对面的13号仓门猛的来开了,紧接着14、3号又有两个仓门的巨大轰鸣声响起来。

这样一来,不管是听明白的还是没听明白的,所有在家小队的门全都被拉开了。

“老王,怎么了?”这样的询问声开始从一些小队的门口传过来。

“枪声,像是基地入口已经打起来了。”巴特尔的声音把所有人的询问声都压了下去。

整个库区再次陷入沉寂,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开始有人遇害了,而且越来越多。”叶天语看着易风三个的目光变的有些急切起来。

易风一琢磨,这事儿要坏菜。

一路上走过来,基地的现状摆在那儿。

进了基地的入口,就是人数众多的幸存者聚集地,一旦僵尸冲破了守门的防线,所谓兵败如山倒,整个湾仔基地只怕就要玩儿完。

自由岛的那一次,怎么说约翰·斯特朗上校还有一座桥梁可以炸断,可这湾仔基地可是一马平川,万一败退就只能跳海了。

易风看了一眼库区里涌出来的搜粮队队员,心里有了主意。

天才知道那帮会叫的僵尸能干出些什么来,眼下最主要的是赶紧弄明白事态恶化到了何种程度。

所谓独木难支,想要跟僵尸斗,甚至情况不妙往外突围,眼下确实没有比这帮子人更能胜任的了。

且不说搜粮队的这帮人能吃饱饭,至少见惯了僵尸的他们不会哆嗦。

易风向王崇身边靠了靠,向王崇的耳朵凑了过去。

“王叔,我建议赶紧联络其他小队,大家一起赶到前面去,如果能帮上忙最好,万一不妙,大家也可以提前冲出去。”

“这行吗?肯定有小队不同意。”王崇有点犹豫。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咱们在这里干等着,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怎样,万一是坐以待毙那不就糟了。”

易风特意指了指何阿姨怀里的小安安,不言而喻,王崇立刻就拿定了主意。

“我说巴特尔,司徒,还有其他小队的队长,从枪声看,只怕前面出大事儿了。我看咱们一起到前面去,要能搭把手最好,就算搭不上手至少也心里有底,大家看怎么样。”

王崇的声音向四面八方散播开去,随之而来的则是一拨拨的人群唧唧喳喳的讨论声。

“老王,我就剩下这几个人,黑灯瞎火的还是不去了吧,这点人,去了也不顶用。”

没想到巴特尔第一个就打了退堂鼓,紧接着又有四五个小队表明了同样的态度,

“老王哥,你们队决定去的话,那我们4队也跟着。”好不容易有一个站出来赞成的,但其他小队却一直不见表态。

王崇叹了口气,对易风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易风排开众人,往最前面一站,飞扬的风雨大部分落在仓库伸出的遮雨檐上,但还是有少部分飘到易风身上。

风雨中,只有那双犀利的双眼透过雨帘熠熠放光。

易风这一站出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这家伙昨天的余威犹在,再加上易风那张跟筛子底似的脸,弄得不少人都有点怕他。

“你们过去出的什么任务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要告诉大家,昨天,就在昨天,一直是闷嘴葫芦的那些吃人僵尸,它们会叫了,像狼一样的吼叫。谁也不知道它们会叫之后又学会了什么,但现在,那群会叫的怪物已经到了基地门口,正大口大口的吃人。”

易风话锋一顿,目光隔着雨帘将所有小队来回扫了一遍。

“不可能,丧尸怎么会叫呢?我们怎么不知道。”

13好仓门处,有人大着胆子质疑道。

“小兄弟说的没错,昨天我们遇到的丧尸也会叫,而且会叫的丧尸行动比其他的快,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就是吃了大意的亏。”

巴特尔虽然没答应一起出去,但还是个实在人,不说瞎话。

“怎么会这样?”还等着接下来出任务的其他小队一听有些慌了神儿。

“真会叫了!”更多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本来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就已经超出了人们的认知,现在就算有人说有只猪在天上飞,所有人都会认真的抬头去找寻一番。

毕竟世界已经疯狂了,万事皆有可能。

就在一帮人心神激荡的时候,易风的声音再次把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谁如果想听它们叫,不妨跟着我们一起出保税区,海岔子对面的金莲自治区里,成千上万的僵尸眼下叫的正欢,你们不妨去听听,那时候真不愿跟着继续往前走的还可以回来。”

易风的话一停,唧唧喳喳的讨论声再次响了起来。

“但是……”易风一张嘴,嘹亮的声音再次让嘈杂平静下来。

“我要提醒诸位,基地的地形想必大家比我这新来的更清楚,整个基地就是一个大口袋,而大家脚下的所在却是这个口袋的最底部。万一前面的形势不妙,僵尸真的攻了进来,你们可要明白,基地的大部分人口全集中在门口的两个聚集地,一旦被僵尸扎住了口袋,那时候身后的大海就是大伙最终的归宿。”

易风一句话说完,没等周围人的嘈杂起来,紧跟着接了一句:

“01小队,出发。”

王崇一伙人没想到易风竟然说走就走,一个个抄起长短的家伙就习惯性的跟着易风沿着遮雨檐往前走,走出去了没几步王崇才反应过来,自己才是发号施令的队长,而何阿姨的脚步也是一顿,这才想起来,01号仓里的东西还没有收呢。

何阿姨的脚步刚一停,叶天语已经搀住了她的胳膊,轻轻一带,这才没掉队。

“何阿姨,现在不能停,所有人都看着呢!”

果然,01小队急匆匆、抛家舍业的这么冒雨一走,巴特尔第一个呆不住了。

“老王,我改主意了,跟你们一起去。”

等01小队一行人冒雨走到了库区门口,身后哗啦啦不停地仓门响,易风拿眼角瞥了瞥,嘴角带上了微笑。

果然,剩下的小队,足足400多号人全跟在了01小队的后面。

大队人马这么一出动,一顶顶被风雨吹得摇摇欲坠的帐篷里,一双双贪婪的的眼睛放出一片片的贼光。

而队伍的身后,一个披着雨衣的身影正提着一个塑料布罩好的篮子,满脸诧异的盯着搜粮队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库区,发了半分钟呆,就匆匆忙忙消失在风雨里。

雨幕,乌云,

昏黄的灯光从保税区的拱形顶上投射下来,将门口的岗哨投出一个阴影。

守门的只有一个班的士兵,尽管人少,但自从开始布岗的时候,他们就用手里的钢枪树立了自己的威严。

自从被击毙闯关者人数达到二十三人之后,这个数字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变动。

带队的班长李锐盯着密集的雨帘,颇有些坐立不安。

倒不是刚才换岗进来的大周听到远处的枪声,而是今天破天荒至今未到的查岗。

过去到了这个钟点了,连长楚汉就应该来查岗了,今天左等右等也没见人影。

李锐跟楚汉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莫说是下雨,就算是下刀子,连长大人也肯定会准时出现。

而眼前,李锐却着实被黑压压的人群给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的?”值班的战士端起了枪,却不知道枪口该对准哪个。

“丧尸打到基地门口了,我们过去帮把手。”王崇赶紧跟守门士兵解释。

“现在不到任务时间,没有命令不许擅自出入保税区,这是基地的规定。”

嘴巴上的绒毛刚长齐的年轻战士,哗啦啦把枪端了起来,拉开了保险。

易风忍不住眉头一皱,好在王崇先才冲着值班室里喊了一嗓子:

“李班长,我是老王,你没听到枪声吗?”

说话的功夫,李锐推开门走了出来。

易风瞅了一眼出来的军人,一道红色的疤痕从年轻军人的左眼皮下斜向下拉到右面颊,深深的红色血痕出现在鼻梁中间,看样子竟是鼻梁被砍断过。

虽然有些破相,但易风心里却踏实了不少,至少这家伙不是个没断奶的嫩娃仔。

“老王,实话实说,听枪声是不正常,但你们这一大帮子人出去又能干什么?”李锐话说的挺直截。

但这话并没有瞧不起这帮人的意思,毕竟他在这里守门,可是看惯了眼前这帮子一身血污从死人堆里几进几出的亡命相。

其实也难怪,前面是正规军,如果真顶不住了,老王这帮子人顶多是一群民兵,所谓兵败如山倒,从理论上说,真作用不大。

“李班长,我们也不为难你了,要不你打电话替我问问司令。”王崇这么一说,李锐觉得可行。

这事儿除了老王换别人还真不行,因为当初老王跟刘司令临危请命,所以司令对老王挺有好感,每次任务完了,都免不了顺便问一下王崇的生死,这事儿大伙都知道。

“行,我问问。”李锐转身就进去拨电话了。

所以这么干脆,其实李锐自己也想知道前面究竟怎么了,刚好接着老王的由头打听一下消息,也不算越级汇报。

风裹胁着凄厉的雨滴拍打在黑压压的人群上,不管是随手披上的塑料布还是夹杂其中的雨伞、雨衣,都已经失去作用,不少人干脆收起雨具,听任风雨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啪”的一声,李锐从里面冲了出来。

“老王,你们上吧,千万别给我惹乱子。”李锐出来只说了一句话。

“班长,这,没有上级指示,你就这么….”李锐身后的一个高个子战士大周吓了一跳。

“怎么,司令不同意?”搜粮队一群人也睁大了眼睛,有些本不愿意去的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不是,电话根本就接不通。”李锐边说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这种情况实在是过于诡异了。

“老王,你们去吧,万一事后追查下来,就说是我放行的。”李锐后一句话是对身后的战士说的。

李锐可是尸灾刚开始,第一批就进入市区维持秩序的人。

血与火的生死历程足以磨砺出一个士兵的第六感。

对危险的不详预感。

“走吧!”易风这个年轻的班长印象不错,一挥手,一群人拥了过去。

突然“啪”的一声枪响,把一群人的脚步吓停了。

接着李锐的声音从雨幕中向四周穿透出去

“出入牌都拿出来,有牌出去,没牌的滚蛋。”

远处一个个黑影正从四面八方蠢蠢欲动。

全班的士兵都端起枪,搜粮队的人将自己的牌子在通道口晃一晃,很快就冲出了保税区。

易风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冲在了最前面。

他们身后黑鸦鸦人群,漫天的风雨激荡,脚下的积水四处飞溅。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想说话。

因为他们冲出没多久,凄厉的吼叫声便从金莲方向一浪扑一浪的涌过来。

那吼声就仿佛勾魂的厉鬼哭号,又像成群的野狼在饥嚎。

无形的威压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的生命正危悬一线。

第二十七章 亡命徒

“什么人站住!”

雨幕中,看守物资仓库的一队士兵给吓的够呛。

就在刚才,正查岗到这里的连长楚汉疯了似的带着查岗的一个班冲进了仓库,砸碎了一辆搜粮队的卡车玻璃就钻了进去。

这功夫楚汉正忙着接线启动车,毕竟钥匙在搜粮队的手里。

而现在,黑压压的从风雨中又冲过来一群人,如何不惊。

“搜粮队的,我们来提车,要去支援前线。”

说话间,最前面的士兵耳旁一阵风声,一个身影飞了过去,随后又是嗖嗖三声。

正是最前面的常飞和随后的易风三个。

“连长,搜粮队的来了!”

一声轰鸣,

启动了车的楚汉一脸苦笑,

早知道哪里还用费这么半天劲。

眨眼间,一大群人呼啦啦冲到了停车场。

巴特儿怔怔的看着正从自己的卡车里钻出来的连长楚汉。

“你们是怎么回事儿,谁让你们出来的。”

楚汉脸色有些难看,他有点担心看守保税区的那班兄弟,万一这帮亡命徒是闯关出来的,以李锐的脾气,那班兄弟只怕凶多吉少。

易风几个一打量,眼前的军人认识。

正是他们刚进保税区,一枪打死那个感染者的上尉军官。

“李班长打电话请示过,可线路不通,放我们出来看能不能到前面帮上忙。”王崇也是明白人,眼下可别闹什么误会,丧尸没打着,自己人先撸袖子干起来了。

楚汉抬起头,看了一下眼前的人群,顿时眼前一亮。

搜粮队有不少人钻进了车辆的驾驶室,有两辆车的车灯已经打开。

“你们就这么去!”

“要不还怎么去!”巴特尔一看自己被砸碎的的车玻璃,有点窝火。

“赵宏,把军械库打开。”楚汉一抬手,指着看守仓库的一个士兵突然下令道。

“连长?”

正所谓一日数惊,这帮看仓库的士兵一个个大脑短路。

“这是命令。”

楚汉眼睛一瞪,军械库的大门轰隆隆大开了。

“你们捡顺手的家伙,立刻跟我出发支援。”

所谓救兵如救火,楚汉也只能如此了,自己的手机在接到司令部的紧急通报后就掉线了,只怕前面要出大事儿了。

搜粮队的这帮人这才明白过来,这家伙竟然开放了军械库,要他们去取枪。

王崇他们顿时大喜过望,易风本来还在嘀咕,总不能拎着几根棍子就去支援前线,正考虑要不要顺便把这个军械库给抢了,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四个人也不得不对这个上尉军官有了再认识。

人群呼啦啦就涌了进去的。

不久之后,惨白的汽车等光柱一道道的出现在基地主干道上。

轰鸣声中,车队喷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疾驰而去。

易风四个就跟在那班士兵的车后。

枪声由远及近,甚至叶天语已经能听到人濒死的惨叫声。

一架直升机正开着大灯,盘旋的降落在临时停机坪上。

路左侧,稀稀落落的士兵正匆匆忙忙的向前面赶,军靴激荡的水花四溅。

“孙海,你们乱跑什么,你们的任务是保护指挥部!”

楚汉从卡车驾驶室里探出脑袋对着一个正端着枪往前冲的军人不满的喝问。

“保护个屁啊,一个没看见,司令就上了前沿了。”那个孙海的也是个上尉,30来岁。

“笨蛋,还不快上车。”

卡车略微减速,孙海带着一帮兄弟跑几步爬上了卡车。

“看那边。”常飞对易风三个轻声低估了一句。

红绿灯通往医院的那条路上,一大群西装革履的家伙正拎大包小包往基地指挥部这边跑。

在他们身后是高跟鞋踩得劈啪乱响的时髦小姐妇人们,只不过此刻的她们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高贵典雅,一个个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若漏网之鱼。

呼儿换女之声此起彼伏、撒泼骂街者比比皆是。

“这就是所谓的树倒猢狲散,不对,是树没倒猢狲就散了。”易风边说边鄙夷的撇了撇嘴。

突然,一个急刹,紧接着几乎后面所有的车都踩了刹车,随后从后面传出几声追尾碰撞的声音。

“妈的,怎么不走了!”后面有人有些着急上火。

易风几个赶紧从车上下来,随后前面铺天盖地传来的是纷杂的哭喊声和“咚咚”响的铁门捶打声。

已经到了中学下面那道隔离墙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是从高墙对面传过来,听声音大批的难民正聚集在门后。

“怎么回事儿?周涛呢?”楚汉和孙海同时探出脑袋问高墙上正举着墙瞄准的士兵们。

“前面的难民一看丧尸攻过来了,都想往后撤,我们已经打死了十几个挑头的,可还是不行。”

中学驻守的士兵一看自己人,顿时喜出望外。

“司令的车是不是冲到前面去了。”没等上面回完话,孙海急急忙忙打断。

“没错,我们连长跟司令一起冲到前面去了。”高墙上的士兵回答道。

“靠,那还不快开门。”孙海一听,真急眼了。

“两位连长,不行啊,门一开,那帮亡命徒肯定就冲进来了,拦也拦不住啊!”

驻守的士兵地势高,自然更清楚状况。

打眼一看,门那面黑压压的全是脑袋,上万人堵住门口,那是什么概念。

这番对话不单单传到陆续到达的搜粮队耳朵里,连墙对面的灾民也听得一清二楚。

“门要开了,大家准备冲啊!”

果然,人群里耳朵尖的一身呼喊,风雨中蚂蚁一样聚集的人群彻底疯狂了。

“怎么办?”王崇一听,真傻眼了,忍不住问易风。

易风也是皱着眉直挠头,这事儿真就不好办,刚到基地就遇到这种事儿,地形都不熟悉,更别说找条小路绕过去了。

“上机枪!”楚汉推开车门,从卡车上下来,对自己的人发布命令。

“哗啦”几声玻璃的脆响。

楚汉乘坐的卡车前挡风玻璃瞬间被击碎了,两挺P95机枪从驾驶室里探出狰狞的枪口。

“孙海,您敢不敢!”楚汉探出脑袋,看了看后面梗着脖子着急的孙海。

“靠,人都快死绝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架机枪。”

姓孙的瞬间就明白了楚汉的意思,二话不说,站起身,从身后战士怀里把机枪夺过来,径直架在了驾驶室顶上。

“周涛不在,我和孙海命令你们,执行C方案,告诉外面的人,敢闯关阻拦车队者,格杀勿论。”楚汉抬起头,对着高墙上的士兵发号施令,冰冷的声音让不少人一哆嗦。

“是!”中学驻守的士兵顿时忙碌起来。

“格杀勿论!”叶天语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不忍。

“大手笔啊,这家伙是个人物。”易风回过头,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一分钟不到,一队士兵端着轻重武器从中学下来,围着大门口一字排开,看样子一旦有人从门口冲进来,迎头就是一片钢铁弹幕。

“所有人听着,但凡擅自闯关、阻挠救援车队前行者,格杀勿论。”

高音喇叭的声音从中学守军的高墙上扩散开来,原本纷杂的喧嚣顿时一窒,但紧接着人群里传出另一种声音。

“别听他们吓唬人”

“人民军队为人民,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很快,在这些声音的带动下,高墙对面不等喇叭的第二声起,又继续沸腾了。

“开门。”

楚汉一声令下,随即钻上了卡车。

“王叔,告诉大伙,有人抢车就开枪。”车终于发动起来,易风冷着脸对往后王崇说。

没等车队的人都听清楚,巨大的铁门开启声已经震耳欲聋。

“冲啊!”

门敞开一个缝隙,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呼喊着挤进来。

“哒哒!”

两声短点射,第一个闯关者只看到正对面卡车上一点闪光,随即栽倒在地。

“哒哒、哒哒………”

随后,以卡车为中心,排成一排的轻重火力同时鸣叫起来。

没等铁门完全敞开,巨大的弹幕便与雨幕一起笼罩了整个铁门区域。

数万人挤向唯一的铁门,其结果便是前赴后继的扑倒在地。

漫天的风雨浇不灭人群的疯狂,

但突如其来的机枪扫射声做到了。

所有冲过铁门的人都化成了击碎的骨肉和奔涌的血水。

“杀人了,军队杀人了!”

挤在最前面的,惊惧的吼叫声还没等到第二遍出口,高速袭来的机枪子弹便穿透了他的脑门。

没等身躯着地,另一具尸体就已经压倒在他的身上。

“这简直就是屠杀!”叶天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再看看易风三个,个个脸色凝重。

他们清楚,类似的事情绝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前进!”先导卡车喷射着弹雨缓缓的向敞开的门口挺进。

前挡风玻璃的位置,两眼发红的楚汉,手指死死的扣住了机枪的扳机。

而车顶上,开始还有些犹豫的战士也逐渐变得疯狂起来,包括孙海在内的有4挺机枪不停的喷射着火舌。

很快,高墙另一面的喧嚣声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呼喊、惨叫声,流弹已经透过门口钻了出去。

“军队疯了,杀人了,是机枪快让开。”

当士兵逐渐变得疯狂的时候,普通人的生命便如纸样的脆弱。

逃难人群突入铁门的箭头瞬间被泯灭了,只留下一地的血水奔涌。

在卡车六挺机枪的疯狂收割下,铁门口的人群慢慢被弹雨腐蚀出了一个缺口。

长长的车队碾压着一地的尸骨缓缓而行。

在瞬间降临的死神面前,人群的喧嚣终于慢慢消散,人群却更加拥挤。

只不过这次不是涌向铁门,而是涌向两侧。

因为正从铁门处探出头来的先导卡车,6挺机枪正不停的喷射弹幕。

所有卡车车头前方100米距离内的人群不分老幼,都受到了致命的洗礼,随后便栽倒车前,被长长的车队碾压成一滩碎骨肉。

原本衣食无忧、好逸恶劳,如今又苟且偷生的海珠市人屈服了。

原本叫嚣着“自己人不打自己人”的家伙已经躺在车轮之下永远的闭了嘴。

眼瞅着身旁的人一片片的倒下,数万人终于冷静了、沉默了。

“求求你们别打了,我们让路,我们让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之,人群瞬间从中央分成两半,卡车车头的方向再无阻拦。

机枪的轰鸣声终于停息了。

整个车队碾压着一地尸骨,颠簸前行,随后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又像撕裂布匹的剪刀,从人群里披风破浪而去。

下命令的楚汉没有说话,后面车上的易风四个也是一言不发,车队以及左右聚集的人群突然同时陷入了一种静默状态。

天地之间只剩下暴风骤雨的悲鸣和前面不远处传来的枪炮声、悲鸣声、厮杀声。

那一瞬间,至少数百人,甚至上千人死在了机枪的弹雨之下。

假如那些枉死者能对人类与僵尸的战争能多一些信心和信任,人类自相残杀的悲剧就能少一下。

但历史证明,真正无畏、坚强的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多。

“咣当”一声巨响过后,黑鸦鸦的人群再一次陷入了恐慌。

当车队最后一辆车驶出铁门的时候,一道厚厚的铁闸从铁门上方垂落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C方案,铁闸跌落,所有被隔离在外的人群,包括已经冲过去的易风一行人在内,都没有回头的机会。

车队的人唯一要做的便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一旦失败,冲出去的或许可生,冲不出去的则必死。

下一刻,在那群同样被隔离在外的难民眼中,这帮向着僵尸冲锋的人将不分士兵与平民,不分身份与官职,他们只有同一个称谓。

“亡命徒!”

第二十八章 死战

恐怖像飓风一样对着飞奔而来的车队蔓延过来,还在车上易风就感觉头大了不少。

眼前惊慌失措地逃难人群潮水一样向后方席卷过去。

在人群的身后,几个士兵一队,正围着几个僵尸一边躲闪一边不停射击。大量的士兵正依托修了大半的木墙拼命向外射击。

桥头那座建筑的玻璃窗都已经荡然无存,机枪、自动步枪的火舌从每一层窜出来,就仿佛一个燃烧的椭圆形马蜂窝。

即便如此,不论是风声雨声还是枪炮声,始终敌不过凄惨的僵尸吼叫声,时不时有难民和士兵被暴起的僵尸扑到,瞬间撕成碎片。

而整栋木墙正被僵尸群推的摇摇欲坠,一根根顶墙的圆木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显然,桥头的那三道防线都完蛋了,只剩下着最后一道木墙还在抵抗,一旦突破,身后便是数万幸存者扎堆的地方。

一旦僵尸突入,那数万人或许瞬间就会变成庞大的僵尸群。

而眼下最危险的就是20多米未完工的木墙缺口。

那里已经是修罗地狱,一群群的僵尸前赴后继冲进来,虽然大部分弹雨击倒,但仍有少部分挣扎着冲了进来。

“快上!”不等楚风发号施令,易风四个已经从车上冲下来。

“搜粮队,抄棍子先解决冲进来的杂碎。”易风一嗓子,顿时后面群龙无首的各个小队有了主心骨。

随后,楚汉和孙海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后的人群呼啦啦的散开了。

手里的家伙五花八门,唯一相同的的是手里都拎着一根材料不一的尖头长棍。

冲在最左边的两个正是易风和常飞。

易风一手拎着老董留下的长撬棍,一手架着自动步枪,噌噌就奔着一个冲进来的僵尸过去了。

“别乱放枪,这个归我。”易风对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几个士兵呼喝道。

当恐惧击碎最后一丝理智的时候,眼前两眼发红的士兵可能比僵尸更可怕,易风可不想被流弹打死。

一见满脸麻子的家伙拎着铁棍,跟个暴徒一样冲过来,两个浑身血污泥水的士兵就像瞬间解脱一般,闪在两旁。

那个前胸被打成筛子的男性僵尸晃晃悠悠向其中一个士兵扑过去。

“噗!”一声皮革撕裂的声响,牙床裸露的头颅像棒球一样急飞了出去,尸身随即栽倒在地。

腐烂许久的脖颈,易风轻轻一挥,破烂脑袋就飞了出去。

于此同时,搜粮队的家伙三五成群,几乎是同时举起手里的各种长矛展开了近战。

枪,虽然是好东西,子弹也是好东西。

但眼下的情景是活人比突进来的僵尸多,不是每个人都是神枪手,一旦子弹飞出去,除非直接击中僵尸的脑袋,要不然,这帮散发着腐臭,烂掉半截的家伙,对子弹根本没什么阻力。

前胸打进去,后背直接出来,这带着毒血的子弹要飞到活人堆里,只要擦出血,那肯定得感染,明摆着的事儿。

当然,这个道理,士兵们开始可不像搜粮队的这帮家伙这么明白,所以就吃了大亏。

横穿乱飞的子弹直接造成了周围防卫部队的非战斗减员。

如此一来负责围剿的士兵顿时束手束脚,结果一个个端着枪左右躲闪,被前赴后继的僵尸折腾到现在,战果寥寥。

易风这帮子人一冲上来,形势顿时改观。

这帮家伙平时都是吮指头、扣屁眼,过紧吧日子的主儿,枪支弹药看的比金子都贵重,要不然倒霉的蔡合度也不会紧跑慢跑跟着01小队的车捡枪。

平时出任务,这帮家伙拎着根自来水管子就敢跟僵尸拼命。

而眼下防线内部毕竟是人多,僵尸少,以多打少,搜粮队的家伙自然更是放开胆子干了。

三下五除二,冲进来的僵尸全都被销了帐。

一个浑身血污的军人从桥头建筑物里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老孙,怎么是你们两个,刚才后面的枪声是怎么回事?”军人冲着楚汉两个就过来了。

“我们俩让你的人启动了C方案。”楚汉一张嘴,周围的人都猜到的来人的身份。

正是中学驻防军的周涛。

“你们可吓死我了,要不是司令在这里,那阵枪声差点就让这里乱了营,大伙还以为是丧尸从后面抄了我们的后路。”

周涛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

“司令说他们八成是搜粮队的?”雨幕干扰了视线,周涛不是很肯定。

“对,司令有什么命令。”

“果然不出所料,一看他们的架势,司令就说,如果是搜粮队的,给他们武器,分一半人手上木墙,另一半负责对付冲进来的丧尸。”

“大伙都听到了吗?11队之前的上木墙,12队往后的围剿冲进来的。”易风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声呼喊。

“知道了。”或粗豪、或娇嫩,搜粮队男男女女的应答声,瞬间刺破了风雨呼啸。

旋即,搜粮队除了老弱留在车上,剩下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兄弟们,看看人家搜粮队,都给我坚持住,别给老子丢人。”周涛有些沙哑的嗓音也响了起来。

“是”,搜粮队的400多号人,瞬间给濒临崩溃的防线打了一剂强心针。

“我在这儿顶着,你们俩快去见老头子。”周涛拍拍楚汉的肩膀,扭头跟着搜粮队上了木墙防线。

易风四个很快挤到最前沿,这才看清了眼下的形势。

大雨倾盆,木墙前方的铁丝网已经荡然无存,三道沙包的防线也已经被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僵尸的碎肉所填平覆盖。

黑压压的僵尸群不断从主干道上聚拢过来,木墙之下已经堆起了层厚厚的尸体。

进入基地时的那座大桥已经被炸成两段。

桥的另一端隔河相望,聚集的僵尸正分食着所剩不多的士兵尸骨,靠近岸边的时不时会有僵尸被挤到海水里。

连绵不绝的凄厉吼叫声正一阵阵的撕裂开雨幕,不断传过来,刺激着士兵脆弱的神经。

士兵们手中的枪冲着已经死去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不停射击。

尽管隔着雨幕,但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肉块从他们的身体里飞溅开去。

子弹虽然击中了,但他们继续逼近。

易风身旁的一个士兵,机枪的怒焰喷射之后,击中的男人像一片树叶一样折下腰来。

易风知道,那家伙被打断了脊椎,但它的双腿还在迈动,那家伙滴着腥臭的腐液一如既往的靠过来。

随后,更多的子弹瓢泼而去。

它的器官碎片和破碎的骨头从背上飞射出来,它的四肢像头光猪一样被躯体上锯了下来,那家伙这才摔倒在地,顺便绊倒了后面的另一具僵尸。

显然P95机枪的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这时,一枚手雷从易风脑袋上飞了过去,巨大的轰鸣声后,却只有一个被炸成两段。

周围的家伙被气浪扑倒之后,再次慢悠悠的爬起来,带着满身的碎洞蹒跚而来。

“砰”在木墙的另一端,一枚火箭弹向着雨幕钻了进去。

“谁家的败家孩子!”易风不满的说道。

果然,那该死的火箭弹径直穿透了两具僵尸尸体,一头栽在凹凸的面上,把地面炸开了花。

“这样下去,估计最多支撑1个小时。”常飞一边狙击,一边对易风小声说道。

这种弹药消耗量,就算是身后是军工厂也不行。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刚才突入进来的僵尸行动速度依旧缓慢,要不搜粮队就只能给这帮士兵收尸了。

“看,巴士站第三根柱子,那里有一个会叫的家伙。”在纷繁复杂里,叶天语终于锁定了一个叫的最凄厉的家伙。

易风赶紧去看,

一个秃瓢,皮肤紧绷,肌肉一块块突出的家伙,正像掉光了毛的猩猩一样蹲在巴士站台上,咧着血盆大嘴仰天长啸,红色的眼珠闪着凄厉的光。

随即,在僵尸群里,便有更多的声音应和着。

“那家伙是个祸害。那个谁,把那个巴士站蹲着的怪物干掉。”

很突兀的,一个声音在易风旁边响起,却是周涛。

刚才易风主动发号施令,周涛就注意了,所以径自向他们靠了上来。

说话间,旁边举着狙击枪的士兵立刻行动,一发子弹就飞了过去。

没想到就这功夫,木墙被僵尸群挤的一晃,子弹偏离了轨道,钻进了怪物的胸膛。

易风的望远镜里,一道黑红的血线出现在怪物裸露的块状胸肌上,随后雨水冲洗,就那么消失了。

而那个怪物冲着易风他们的方向一扭头,随后纵身一跃,钻进了僵尸群里,像老鼠一样不见了。

“那架直升机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紧要的时候,突然一个搬运弹药的士兵往基地后方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

闻听此言,易风一回头。

果然,一架直升机晃晃悠悠的在风雨里缓缓盘旋而上,旋即一扭屁股,竟然是向着大海的方向。

“我日,当官的的要跑。”

有士兵咒骂起来。

“这是哪个孙子,这不是动摇军心吗?”周涛一看不少的士兵一脸愤怒的盯着直升机的方向,一下子脸都绿了。

易风与常飞三个对视了一眼,做了个手势。

意思是一旦前面的士兵因此绷断了最后一根弦,赶紧抢车,招呼搜粮队的弟兄们往外冲。

这一大堆的僵尸肯定是往活人多的地方挤,几百号人往外跑,估计也不会引来太多的追兵。

崩了盘那就只能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了。

突然“嗖”的一声,随后红光一闪。

流星一样的光芒从桥头建筑物里钻了出去,瞬间刺破了雨幕。

“嘭”的一声爆响,

随后天空中绽开了绚丽的礼花。

正准备离去的直升机一头栽倒在地,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爆炸声。

“市长被我轰下来了,而你们仍将继续战斗!”

一个浑厚的、威严的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从建筑物里传了出来。

“杀啊….”一个士兵高喊着

“杀啊……..”更多人的呐喊声瞬间直冲霄汉。

第二十九章 逆袭

海滨城市的天空就是孩儿脸,说变就变。|/\P-a-o-s-h-u-8.c-o-M/\|

直升机被击落迸射的礼花就像信号弹一样,漫天的暴雨说停就停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牛毛细雨,偶尔还飞飘一阵。

但头顶的乌云却已经乘风而去了,湾仔基地的幸存者们这才抬头看天,本以为已经是傍晚,没想到竟然仍是下午。

本打算杀出重围的易风看看周围群情高涨的士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打肯定不行啊!”易风跟常飞、赵盾、叶天语说道。

“小兄弟,你说什么?”周涛从背后伸出半个脑袋。

“周领导,我说这样一直撑下去,咱们照样还是凶多吉少。”易风拿手指点了一下远处。

暴雨一停,周围的形势更明朗了。

眼下,几辆搜粮队的大卡车,再加上几辆轮式装甲车,已经不知道在谁的命令下开到了木墙的缺口处,总算勉强堵住了豁口。

可轮式装甲车的士兵却成了铁皮盒罐头,被僵尸堵着没办法出来了。

而在摇摇欲坠的木墙底下,是人头攒动的僵尸窝子;再远一点是百川纳海似的僵尸支援纵队,更远处则是三三两两,正忙着赶来聚餐的游兵散勇。

“这种百川到海的局面维持的时间越长,最后的这道防线压力就越大,决口是早晚的事儿。”

“你有什么主意?”周涛这人给人的印象挺随和。

“我能想到的,就是分流。只要能闸住后面的僵尸援军,咱们眼下的这一批僵尸就成了无源之水,干掉一个就少一个,只要我们把木墙加固好,大家也用不着现在这样慌慌张张的浪费子弹,就能跟在打靶场一样,而且距离又近,肯定一枪一个。”易风盯着眼前正壮大的尸山尸海说道。

“怎么闸?”周涛顿时两眼放光,一把抓住易风的肩头。

“领导,我要知道,不早就告诉你了!”易风手一拍,挪开了周涛激动的双手,无异于兜头一瓢冷水浇灭了老周激动地心。

“那边的家伙要干什么?”赵盾突然拍了一下易风的肩膀,

易风一扭头,刚好看到左侧木墙上,一个战士正把一具火焰喷射器架到墙头上,看意思是要架火烤。

“我靠,那个混球,你脑子让猪踢了。”

自诩为文明人的易风罕见的发了飚,像个泼妇似的站起身,一脚踩着木墙,对这那家伙指着鼻子就开了骂。

这副架势,把那个呆头呆脑不知所谓的战士直骂的一愣一愣,不但如此,小同志还傻乎乎的左右看,不知道那个麻子脸的家伙在骂谁。

“就是你,赶紧把火焰喷射器给我撤下去,你还要不要命了!”易风气不打一出来。

“靠,你在这地方点火,下边这帮杂碎又不疼不痒,这一个个带着火扑过来,咱这可是木墙。我靠你1000遍,这是哪个猪头带的兵。”

这下,那个士兵明白过来了,一缩脖子,灰溜溜就把火焰喷射器给放到后面去了。

“这个….这个…..不好意思……”没等易风接着骂,身后的周涛一边挠头,一边插上了话。

“那也是我的兵。”

易风斜着眼看了身后五大三粗的家伙,没再说话。

“周连长,喷射器你们有多少?”常飞一句话解开了尴尬的气氛。

“应该有100来具。可现在确实干看着用不上。”

被易风劈头盖脸的这一顿骂,大伙儿明白了其中的危险和无奈,刚才差一点就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小部队穿刺,从最外围放火。”常飞说。

“嗯,好主意!”易风和周涛几乎同时眼前一亮,但随即无语。

方法真是不错,可问题是谁愿意去做这小部队,当烈士。

“来时我记得,还有一架直升机。”常飞一边面无表情的狙击僵尸,一边说道。

“你不能一次说完啊!”易风高兴的一巴掌拍在常飞的后背上。

“我的乖乖,我现在就去找司令。”周涛二话不说,屁颠屁颠的奔着桥头堡的建筑物奔了过去,路上一不留神还摔了个大马趴。

此刻,枪炮声依旧不断轰鸣。

没有了雨幕的遮掩,僵尸群饥饿的哀号声一丝丝的钻进逃难的幸存者耳朵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叫骂声,呼喊声,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一架直升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从人群上空呼啸而过。

目视直升机的离去,人们的目光中有绝望、有迷惑、有期盼、也有畏惧。

很快,直升机就降落在了木墙的后面。

一队士兵匆匆忙忙的从建筑里跑出来,把几个木箱卸下来,又把一具具的火焰喷射器丢在机舱里。

随后楚汉带着三个士兵上了直升机,武装直升机盘旋而起,呼啸而去。

“不对啊,怎么飞走了!”一直忙着打僵尸的赵盾纳了闷了。

这直升机越过木墙之后,竟然没有半丝停留,直接就奔远处飞了过去,转眼间竟失去了踪影。

“弟兄们,楚连长带着人去炸桥去了,把东、南面的跨河桥,西面的跨海桥这么一炸,这丧尸就没了援兵。弟兄们,赶紧打啊,丧尸就这么多,晚了可就抢不着了,多好的靶子啊!”

周涛这家伙就是会煽动人心,举着个扩音喇叭从木墙东面晃到西面,唯恐有弟兄听漏了。

“我一共打掉了72个了。”一个年轻的战士自豪的说。

“显摆什么,我都干趴下121个了。”接着就有人不服气。

“不要脸,你也不看看你身后的子弹箱!你看人家XXX,一枪一个,一点不浪费子弹!”

“扯淡,老子是机枪手,他是狙击手,能这么比吗!”

三言两语之间,先前两眼血红的士兵们心态渐渐平复下来,枪炮声也变得沉稳而有序起来,但杀戮的速度却是有增无减。

心态好了,效率也就上去了。

“周连长,你最好集中所有的狙击手,先打秃瓢。”易风冷静的观察了一下眼下的形式,一把拉过从身边走过的周涛。

“怎么回事儿?”周涛这究竟考验的老兵,差点被易风一把提起来,暗自一阵敬佩。

“估计是要突袭。”易风把身边战士的望远镜递给周涛,一边指点给他看。

这一看,可把周涛吓了一跳。

易风指点的远处,七八十个秃顶,露齿,块状肌的猩猩样怪物正掺杂在僵尸群里呈环形向木墙逼近。

看意思目标正是装甲车和卡车拼凑成的木墙缺口。

这帮怪物行动极快,四肢着地,真就像一只只敏捷的脱皮猩猩。

最为诡异的是,这帮家伙跑几步就停一停,冲着远处的同伴吼叫几声,然后继续跑。

“所有狙击手听我的命令,目标:像猴子一样行动迅速的秃瓢,其他人自由射击,该目标同样优先。”

周涛的扩音喇叭瞬间就派上了用场。

“搜粮队12队以后的绞杀队,全员拿起长矛,撤下木墙,在缺口后待命;守护木墙的前十一队准备好你们的长矛。”

易风不客气的拿过周涛的扩音喇叭,对搜粮队径自下了命令。

这功夫也顾不上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了,看架势从僵尸群里掩杀过来的怪物只怕是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

先前负责绞杀缺口进来僵尸的一半搜粮队员,等卡车和装甲车开上去之后,压力减轻不少,所以有不少队员上了木墙,加入了攻击部队。

其实搜粮队有不少明白人早就发现了混在僵尸群里的那帮怪物的异常,毕竟他们才是真正出没在抗击僵尸第一线的队伍。

所以先是周涛下命令,后是易风的指挥,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唯一没料到的是,那帮怪物的速度。

易风话刚落地,绞杀队的人马还没有完全撤下来摆好阵势,那帮脱皮猩猩怪就已经发动了总攻。

一眨眼的功夫,70多只怪物就到了近前。

“小心!”这帮驻守基地的士兵那里见过这种阵势。

那些张着大嘴的怪物窜到木墙10米左右的位置时,突然跃起,踩着挤的密密麻麻的僵尸群飞奔而来,到了木墙之下便腾空而起。

有几个心态好的狙击手先后击落了5、6只,但还是有20多只冲上了木墙,而剩下的近50只则窜上木墙缺口的卡车和装甲车。

“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瞬间从木墙的守卫士兵群里传了出来,突破了的怪兽一纵一跃之间,长着漆黑带钩指甲的脚掌每一次落下,便有一个身影被扑倒,身体撕开一块血肉,随后没有10秒钟,一个新的僵尸便会毫不犹豫地扑向身边的战友、亲人。

瞬间,枪声、呼喊声、惨叫声夹杂着怪兽的狼吼声响成一片,形式岌岌可危。

“跟我上!”易风把步枪往背上一背,一挥手,常飞、赵盾和叶天语嗖的一声就从木墙上跃了下来。

易风瞬间就判定了眼下的形式。

尽管木墙上也有怪兽窜上来,也有人员伤亡,但搜粮队第一队,以及没来的及退下去的绞杀队一部,好歹还在木墙上。

跃起来窜到半空的怪物有4、5只直接被十几个搜粮队队长级别的给刺穿了脑袋,还有5、6只被搜粮队的各色长枪刺中了胸膛,挑在半空,随后队员身边的那些士兵们呼啦啦就是一阵乱枪,基本上也就解决了。

加上开始被狙击手打死5、6只,真正冲上木墙肆虐的只剩下5、6只,虽然引起一阵骚乱,但总归不会崩盘。

最要命的还是那些正呼啦啦踩着装甲车和卡车往里面蹦的家伙。

卡车和装甲车的那点高度根本就不能与木墙比,所以那里就成了怪兽的聚集地。

“士兵,枪上刺刀,散到外围。”易风一边对木墙内守护缺口正手忙脚乱的的士兵发号施令,一边拎着撬棍和常飞三个就冲进了怪物堆,端着枪的士兵近战只能添麻烦,这些年轻的兵士大多也不习惯与僵尸肉搏,而近战拼的就是心态。

缺口处,绞杀队幸存的50多名搜粮队的队员与40多只上蹿下跳,张牙舞爪的怪物战成一团。

要不是缺口处一直聚集的强大火力,把打头阵的怪物干掉了7、8只,不等易风四个赶过来,估计早就敌众我寡,瞬间溃退了。

可即便如此,搜粮队的伤亡也在飞速扩大,很快就有怪物腾出手来对付外围围成一圈的士兵。

“小子,我们顶不住了,我们队长都死了。”搜粮队的一个队员越打越是心惊肉跳,对易风说。

这些怪物行动迅速,力量强横,而唯一的致命伤只有脑袋。

眨眼间的功夫,原先撤下来的绞杀队70多号人,被第一波冲击就只剩下50多号人,等易风4个冲进来动上手,又一眨眼功夫,又倒下14、5个人,而怪物却只干掉了6、7只,其中4个还是易风他们干掉的。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然大家都得死。”

易风一边把手里的撬棍挥舞的上下翻飞,一边咬牙切齿的大声呼喊道。

明摆着的事儿,自从不知道谁把装甲车堵住了木墙缺口,易风就知道这是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仗。

木墙外面有僵尸群死命的抵着,缺口又这么一堵死,没有车能冲的出去。

要么拼命、要么丧命!

第三十章 砝码

“噗”的一声,易风一撬棍砸在一个怪物的脑袋上,那怪物的脑壳瞬间凹陷了下去,但却没死,易风赶紧一脚把它踹开,随后撬棍一捅,这才从怪物的嘴里刺入大脑。[泡!书'吧!超。速!更。新]

眼瞅着一个怪物向搜粮队的一个队员后背扑过去,易风双臂一用力,撬棍挑着怪物的尸体就飞了过去。

瞬间就将偷袭的怪物给撞飞开去,刚好落在赵盾的脚下。

赵盾伸脚一踏,顿时脑浆飞溅。

可惜那个被救的小伙子还是难逃厄运,被正面的怪兽一爪子抓破了脸皮,就在他条件反射一捂脸的功夫,怪物趁势扑了上去,一口撕开了年轻人的脖子。

与此同时,常飞赶到了。

一抬脚,正搂着小伙子乱啃的怪物与年轻人的尸体同时被踹倒在地。

常飞踩着怪物的后背,啪啪就是两枪。

一枪给了怪物,另一枪射入了小伙子的脑袋。

这里就是如此残酷,在击杀敌人的同时,还要有向受伤同伴开枪的觉悟,这就是战争,与僵尸的战争。

注定了只能一方完全消亡的战争,一场捍卫人类文明与尊严的战争。

“姑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一个中年男子拖着一条断腿,跪倒在叶天语的面前,他的头顶上就是叶天语握着手枪的惨白的手。

叶天语看着眼前属于搜粮队的男子,扳机迟迟未能扣下,她在等待,等待眼前的男人彻底失去人类意识的那一刻。

毕竟属于这个男人自己的时刻不多了。

然而,叶天语等来的确实左右同时扑过来的怪物。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突然间,男人疯狂呐喊着一条腿蹦了起来,猛的扑向叶天语的左侧。

男子伟岸的身躯瞬间与跃起的怪物撞在了一起。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男子如同野兽一般呐喊着,脑袋撞在怪兽的腋下,双手死死的抱住了怪兽散发着腥臭的腰。

同一时刻,叶天语一枪击毙了右边跃起的怪物,等回头再看时,怪兽正双爪乱舞,一口一口的撕咬着男子的后背。

眼圈泛红的叶天语手一抬,锋利的钢管瞬间从怪兽的左眼一贯而入,随后又是一声枪响,让那个勇敢的男人最终得以解脱。

“啊,我们撤吧……..”

随着搜粮队不断有人战死,更多的怪物得以脱身,带着满嘴的血丝和凄厉的吼叫声扑向缺口外围的士兵。

最终,在迅速扑来而怪物面前,有人怯懦了。

“撤啊!”

第一个被恐惧击溃的战士转身就跑,周围的士兵动摇了,甚至于木墙上承受着不断的伤亡,一直剿灭怪物的搜粮队和防守士兵也犹豫了。

“该死的!”易风恨不得把那个逃跑的家伙千刀万剐,但现在的他却分不出身,就算他死也不能让眼下正跟怪物拼死搏命的搜粮队全军覆没。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瞬间从侧方穿了过来。

一队士兵簇拥着一位5、60岁的将军正急速赶来,而此刻将军正把手里的自动步枪扔给身旁的孙海,随即从警卫员手里接过一把鬼头刀来。

在他身后是两列士兵,一列士兵扛着榴弹发射器,后面还有木箱,像是从直升机上卸下的那批。而另一列则是清一色的鬼头大刀。

刚刚击毙了逃兵的将军不怒而自威。

“不战则死!”将军怒吼一声,挥舞着大刀就奔着易风这边冲了过来,所有士兵的热血顿时被轰的一声点燃了。

“周涛,猎手小队交给你了,司令说先把木墙上清干净。”

孙海冲着跑过来护驾的周涛打了个招呼,便拎着一把鬼头刀冲到了刘司令的前面。

“混小子,你别挡路!”刘司令急了。

孙海刚想回头说点什么,突然手上一轻,再看右手的刀,竟然已经被一个结实敦厚,留着小平头的小伙子给抢走了。

而前后脚的刘司令也是感觉手腕上一麻,刀就不见了,眼前两道人影一闪,竟然俩人就这么瞬间被缴了械。

“大爷,你要是挂了,我们可带不了你的这些兵!”一脸麻子的易风终于从怪物堆里冲出来,也一闪身到了一脸惊诧的刘司令身前。

这老头也真是的,意思意思就行了,怎么还真拎着大刀片子往上冲啊!

易风心里虽然挺佩服,但免不了肚子里一阵悱恻。

“天语,你家伙不顺手,先撤下来,那个兄弟,咱俩换换。”

易风不等身旁跑过的士兵抗议,同样轻而易举的就把鬼头刀给劫了去,随手塞给人家自己那根已经弯成弓形的撬棍。

“其他人撤到外围,缩小包围圈!”易风大喊一声返身再次杀入怪物群中。

在战团里苦苦坚持的搜粮队残余这才在那队士兵大刀队的接应下,勉强渗透出来。

而易风、常飞和赵盾却挥舞着钢刀一路冲杀进了最核心,如此以来十多只怪物顿时被中间的三个人吸引过来。

见周围没有了自己人,三个人这才放下心来,背靠背掏出各自的面罩,而一根细绳也出现在三个人的腰间。

“1、2、3”被面罩遮住嘴唇的易风三个数字数完,被困在核心的三个家伙瞬间发动。

于是惊魂初定的搜粮队,守备军,从平民到士兵,从士官到将军,大家有幸目睹了这次战斗最壮观的一次联合杀戮。

易风、常飞、赵盾,三个被共同训练了多年的特种兵,以其娴熟的刀技和默契的配合为世人上了一堂生动的杀戮教学课。

他们的脚下行动如风,他们的轨迹圆滑如意,他们的双手如执山岳。

他们都是双手握刀,都直视前方,都不顾忌身后左右,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将眼前的所见骨肉分离,一刀两断。

他们动了,宛若上下飞舞的千刀巨球,巨球所过之处,旋即一片刀光飞舞,血肉横飞。

黑红相间的血水伴随着怪兽垂死的哀鸣和愤怒的凄厉吼叫声,越积越多,最终流淌进路面坑洼出的积水里,之后又洋溢出来,流入路边的下水渠。

原本凶残、肆虐、恐怖的脱毛怪兽们,在锋利的刀锋面前一触及溃,一条条的胳膊、大腿、头颅,被砍成三角形、梯形、以及任何可能形状的前胸或者后背,一块块的随着刀锋激荡出来。

几乎是顷刻之间,被大刀队、搜粮队和士兵围成一堆的怪物们一下子便被消灭大半。

最外围的即便是没有被旋转的刀锋剁碎,也有不少躲避不及被一刀两断,瞬间腰斩。

即便是基地的守卫者都没有料到会有此招,那些来犯的怪物们又怎会料到,即便是它们只有脑袋这唯一的致命点,也无法在这三个人的刀锋下幸免。

因为它们已经被削的只剩下了脑袋。

“差不多可以了。”叶天语的声音从刘司令身边传了过去。

三个人的旋转刀锋这才慢慢停了下来,周围瞪大眼睛的人这才慢慢看清了刀身,看清了鬼头刀只也不过才三把,才看清楚了仍然背靠背巍然屹立在一起,踏着一地的碎骨,浑身血污,头戴面具,宛若地狱修罗的三个人。

易风三个这一阵砍杀,算是给木墙这边的战斗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不过还是有些纳闷,虽然突破进来的怪物十之六七死在刀锋之下,但一通乱刀之后,那些躲避的快的怪物竟也销声匿迹了。

等定下神来,三个人这才发现,在他们周围,剩下的8、9只怪物一个个被黑色的金属网捆成了粽子,有几只被咬牙切齿的搜粮队和士兵们已经乱枪乱棍隔着金属网捣成了肉酱。

木墙上引起混乱的那几只也一个情况,全都陷在黑色的金属网里动弹不得,只剩下血色的目光和凄厉的嘶鸣从网里不停地咆哮而出。

易风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那批可疑的榴弹发射器派上了用场。

果然,再看周涛正带着那队扛着榴弹发射器士兵围住一个个被捆住的怪物,看意思一旦捆的不紧就再来一发。

真没想到,基地里还藏着这种好东西,如果早点赶到,那会少死多少人啊!

“司令,这就是我跟你说的01小队的新队员,怎么样有惊喜吧!”

周涛兴高采烈的远远跑过来,经过易风身边,十分赞赏的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

“别动,别碰我!”

谁曾想易风不领情。

周涛吓一跳,一看三个人还呆呆的站在那儿。

“难道是伤到哪儿了?”

虽然接触短暂,但周涛觉得跟这些小伙子挺投缘,忍不住有些担心了。

叶天语也赶紧跑了过来。

“有点晕!……”

易风冲周涛翻了翻白眼,蹦出来三个字。

“哈….哈………”

刘司令、孙海、周涛,还有目睹刚才惊人一幕的所有人顿时哄然大笑。

“轰、轰……”

突然两声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激荡过来,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判断声音的方位。

“楚汉得手了,是东面的桥被炸掉了。”孙海和刘司令留下一些人坚守缺口后,径自上了木墙。

“继续战斗!”刘司令在高墙上振臂一呼,顿时应者云集。

阎王殿里溜达一圈又转回来的士兵们、搜粮队队员们展开了另一次轰轰烈烈的大反攻。

隔了不到5分钟,又是两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方向是基地对面的正南方。

“现在就只剩下西面的跨海大桥了,不过距离有点远。”

周涛是看过海珠市地图的,主动跟易风几个介绍。

眼下的形势,在炸断东南两座桥之后,多少已经好转了。

至少望远镜的劲头,已经能看到三五成群的最后一波僵尸援军尾巴了。

“兄弟们,僵尸就这么些了,打完就可以吃饭,睡觉了,可劲儿干吧!”

周涛继续习惯性的举着扩音器开始沿着木墙搞政治工作,鼓动士气人心。

别说,这么一提醒,所有的参战人员都明显感觉到远处慢慢变得空旷了,只剩下木墙之下的这一大片。

偶尔还有那么几只没冲上木墙的怪物,如今也只能在狙击手的枪口下四处乱窜,苟且偷生。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枪林弹雨之后,直升机的轰鸣声从远处隐隐可闻。

“好啊!…..”

木墙上的人群沸腾了,一股劫后余生的激动开始在人群里弥漫开来。

没几分钟,直升机悬停在了远处僵尸群的上方,两侧的机舱门打开,露出黑洞洞的火焰喷射器发射口。

“呼!”

长长地两条火龙从空中斜飞下来。

直升机开始移动,火龙宛若犁地的耙子,从僵尸群的外围开始切割、炙烤。

一个个被点燃的僵尸如同移动的人形火刑架,带着浑身的炙热火焰蹉跎而行,几步之后便仆倒在地,烧的噼啪作响,只剩下冒着浓烟的骸骨。

直升机的火龙只是烧到僵尸群一半的位置就收起喷射器,飞了回来。

这倒不是喷射器不够,而是所有人突然发现,这帮僵尸的可燃性太好了。

这帮死了多日的家伙,每天风吹日晒的,水分几乎蒸发干了,剩下的那还不都是些油脂,这跟干柴烈火这没什么两样。

这火再放下去,一旦蔓延过来点着了木墙下的僵尸集群,那这日子就别过了。

“咱们走!”

大势已定,易风招呼搜粮队的人,准备撤。

“你们走不了了!”

一扭头,身后的周涛正盯着易风四个人,一脸的似笑非笑。

第三十一章 收编

AC228年3月29日,傍晚。{泡。书。吧'小。说。网}

湾仔基地保卫战在烈焰纷飞里画上了句号。

但正准备回驻扎地的易风众人却给周涛拦了下来。

“你小子真是个人物,不知不觉我一个堂堂的连长,让你吆喝着团团转!”

周涛歪着脑袋,对易风说。

“你的意思是?”易风有些不屑一顾。

“你走不了了,这样的战斗力,让你翘着二郎腿,窝在基地里看热闹太便宜你小子了。司令说了就是用2斤猪头肉、5斤好酒也要把你们给留住。怎么样,跟老哥去喝两盅!”

周涛跟亲哥哥似的,一膀子把易风给搂了过来。

“我靠,你少来,你这是要强征我们的兵!”易风脸上不说,心里却有了打算。

不是怕被抓逃兵吗,眼瞅着又成了兵。大家都是兵,在那里不是卫国抗战啊,只要小立点军功,以后的事情就好说了。

“他们怎么办?”眼瞅着易风这家伙就准备要顺杆子往上爬,叶天语看了一眼周围伤亡过半的搜粮队,不得不提醒易风。

“不错,这帮人都是我鼓动来的,哪个队没有死伤,都为基地尽了力,你们不表示表示?”

易风一震膀子,周涛的胳膊就顺势滑了下去。

“这个、、、、、”周涛有点含糊,他做不了主。

“从今日起,我宣布搜粮队解散。所有搜粮队的现队员进入B区基地,18岁以上50岁以下的男子收编入军队,其他人愿意参军的欢迎,不愿意参军的迁入B区基地,保证物资的优先供给。你们看怎么样!”

这时候,基地的刘司令忽然出现在搜粮队中间,爽朗的声音猛的扩散开来。

“好啊!好啊…….谢谢司令!”

搜粮队所有活着的人沸腾了,有不少女人甚至是劫后余生的男子汉们流下了激动地眼泪。

B区基地,也就是湾仔医院那一片,那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富人区,是能吃饱喝足的天堂。

而搜粮队解散,意味着再也不用扛着铁棍就出去与丧尸拼命了,尤其是加入了军队,枪支弹药不在话下,这可是有了保命的出路。

一日三餐不说,真到了逃命的时候,士兵们一个个能钻进直升机,平头百姓那有机会享受这种待遇。

开始眼见得跟着易风出来,死了不少伙伴的搜粮队,嘴上不说,心里却对易风有些意见,尤其是死了亲属的,但如此一来,反而对易风个个感恩戴德。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却能继续好好活下去。

“楚汉,不用下来了,马上用机载广播通知整个基地,就说基地守住了,让所有难民返回原驻地,不然就扣他们口粮。”

刘司令身旁的通讯兵递过话筒,返回的直升机一个俯冲之后再次拔高,向着身后聚集的数万难民飞去。

又等了1个小时左右,基地的广场探照灯下,原本离开驻地逃难的难民们纷纷返回了各自或大或小的窝棚。

其中有不少还打了起来,无非就是谁占了谁的地盘,谁抢了谁的窝棚之类的。

聚集在中学下铁闸门的人群也都老老实实的散去了,只留下路中间一条尸骨遍地的血路,尸体上面还有车队驶过的车辙。

除了堵在木墙缺口的卡车,原搜粮队的车队纷纷驶了回来。

中学的驻军费了近一个小时,才把沉重的铁闸门升上去,原本的铁门这才又派上了用场。

不单单搜粮队回来的,周涛也跟易风他们挤在同一辆车上。

车队并没有直接进入B区基地,而是向保税区开去。

刘司令还是挺仁义的,等眼瞅着搜粮队清点完人手,又眼瞅着人家眼含泪水的把自己受伤的同伴击毙,老头的心也软了。

所以额外关照,搜粮队原本搜罗来,寄存在军需仓库的物资统统发还给他们。

如此,搜粮队的人马这才匆匆往回赶,准备搬家。

至于周涛,一方面是要去军需仓库下达司令的通知,另一方是想笼络人心,具体说就是想拉拢易风四个。

明摆着的事儿,这一收编肯定涉及人员分配问题,弄几个好兵和拣几个孬兵差别可大了去了。

就易风这几位的战斗力,要是划拉到自己手下,关键时刻可都是救命的主儿,不单单能救自己的命,也能救手下兄弟的命。

除了开车的司机,其他人都大部分靠在车座椅上打起了瞌睡。

说好了的,有周涛押车,车队直接奔保税区,把仓库里的锅碗瓢盆先扔到车上,然后在回头去军需仓库,把集装箱里的东西都清空。

不多久,一阵刹车声,把累的半死的一群人都给惊醒了。

已经到了保税区门口,周涛下了车,把情况跟李锐一说,李锐也算松了口气,知道搜粮队这次是立了大功,只怕这次自己的放行,不但无过,或许还能弄个奖励啥的。

车辆再次启动,易风从玻璃往外一看,突然觉的不对劲儿。

人不见了,原本聚集在保税区门岗对面的一个个帐篷里空空如也。

“坏了!”易风心中一阵警觉,但并没有明说。

“果然!”车队再往前走,果然不出易风所料。

正所谓人山人海,一群群幸存者,跟恶狼群一样正聚集在仓库的门口,看意思,肯定是发现搜粮队全都出去了,这是要抢搜粮队驻地的东西。

不过,让易风纳闷的是,别看聚集的人挺多,可都吵吵嚷嚷的聚集在仓库门口,似乎还没开抢。

“哒、、、哒…”这时候,周涛也看明白了,拣起身旁的自动步枪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对着天空就是一梭子子弹。

“丧尸还没进来呢,你们就敢动抢,要不要命了!”

枪声一响,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随后周涛就下了车。

紧随其后,一个个气炸了肺的搜粮队队员们端着枪杀气腾腾的就下了车。

“老子们在前面拼命,你们在后面抢我们东西,日,找死啊!”

一个个杀红了眼的家伙眼看就要发飙。

“快滚!”周涛赶紧把这帮人轰散了,他有点担心手头上有了枪的搜粮队眼睛一红,真做出什么事儿来。

“王叔,轮到您出马了!”

易风嬉皮笑脸的推搡着一脸怒色的王崇。

本来王崇先前一看怪物冲进缺口,易风几个危在旦夕,老家伙拎着跟棒子就冲了进去。

打起来才发现,自己真不是那帮怪物的对手,可还死撑着不退,想要给易风几个减轻点负担。

谁想易风这家伙闲老王碍事,用力一脚踢在老王的屁股上,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直接就把老王踢飞了出去,直落到了木墙火力最强悍的地方。

老王直接昏过去了,等醒过来,都差不多开始打扫战场了。

“您可是主心骨,看,有人帮咱们守门,你可要亲自去谢谢!”易风笑嘻嘻的陪着不是,老王这才注意到库区的门口,足足站了两排手拿砍刀、匕首的家伙,一个个面相都不是好人。

“这不是老王哥吗,可把兄弟急死了。你们再不回来了,兄弟可就真支撑不住了!”

一个30多岁,戴眼镜的家伙,排开众人,上来就是一番热情的称兄道弟。

不是别人,正是祥哥手下的“鼠须”邱千仞。

“你们是专程来保护我们这个驻地的?”王崇认出是鼠须,满脑子的雾水。

跟祥哥本来就谈不上交情,因为蔡合度,还多少有些过节,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可是,祥哥说了,你们拼死拼活的为了大家,不能让这帮兔崽子把你们抢了不是。这几位就是新来的小兄弟?真是一个个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啊!”

邱千仞自来熟似的跟王崇身后的易风四个打招呼。

最不要脸的易风,一听这话,赶紧从王崇身后闪出来,两眼放光的看着眼前这个斯文人。

“大家都是斯文人,何必这么客气呢!”易风满脸的麻子,楞是要充相貌堂堂。

“也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我们01小队的锅碗瓢盆带走,其他的就留给兄弟们了!”

易风边说边向王崇使了个眼色。

“对对,送给你们了。”王崇会意,随即接口道。

谁知道邱千仞老鼠给猫送礼,送的是什么名堂,反正库区余粮也不是很多,送给这帮家伙,算是还了人情。

一见01小队的表了态,其他小队纷纷效仿,反倒让“鼠须”邱千仞愣了半响。

邱千仞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满脸麻子的易风,心底里暗惊。

易风如此当机立断,确实是高啊!

这不仅当着所有人的面还了姓邱的带人守护的人情,而且给其他想要抢夺的饥民一个错觉:姓邱的一帮人带人阻路,原来是自己想要独吞啊!

这么一来,把姓邱的一伙人情也还了,得罪人的事儿也让他们自己兜了。

“当然,这位大哥,祥哥的情分,我们心里有数,大家今后就算是朋友了!”

易风拍着邱千仞的肩膀,打一巴掌不忘给颗糖吃。

“对,说得好,就是朋友了!兄弟,你贵姓啊?”

邱千仞这才回过神儿来,跟易风一阵兄台台甫的寒暄客套,他等的就是这“朋友”二字。

跟帮杀手交朋友,想想都让人安心不少。

一面之缘过后,搜粮队的人搬了锅碗瓢盆就浩浩荡荡出发了。

把集装箱里的库存装了车,这才集体搬迁到了B区,幸存者们梦寐以求的所在,大灾难中的富人区。

易风这边刚下车,侯东急入火燎的跑了过来。

“大哥,不好了,冬瓜回来了!”

“冬瓜?那其他人呢?”易风想起来了,02小队的人出去了。

“全死了!”冬瓜一瘸一拐的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倒面前,随即哭昏过去。

第三十二章 动员令

湾仔基地的B区,与其他聚集地相比,确实是天上地下。/|\泡'书'吧'更新超快/|\

至少这里有房间,有床,也有电灯。

叶天语给冬瓜检查了一番,没受什么感染伤,只是腿脚扭伤了,再加上一天的疲劳过度,这才昏过去。

等冬瓜醒过来,喝了两口牛肉罐头熬得汤,这才定下神来。

原来,02小队出发之后,按照以往的路线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可倒霉的是刚好赶上成群的僵尸聚集,要发动攻击。

于是便被僵尸包了饺子。

大部分人都被猩猩一样的怪物打了个措手不及,包括柳如龙在内的所有人一战即殁。

冬瓜吓的钻了车底,刚好下面是个下水道盖子。

所谓命不该绝,这小子身材又灵巧,终于进了下水道,最后七拐八拐才活着回到了湾仔基地。

“你这一路就是钻下水道?”

叶天语有些担心,下水道里污水横流,一不小心混着僵尸血液的水滴,落到冬瓜眼里或耳朵里,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终归是隐患。

“也不是,雨太大,下水道立马就能淹死人,所以我在第二个出口就钻了出来,可没想到立刻又被丧尸给围住了。”两口热汤下肚,冬瓜缓过神儿来。

“后来呢?”易风问。

“我跳了河,那里刚好是河边,然后我就一直顺着河游到基地所在的入海口,就回来了。”

“行了,冬瓜,活着就好,侯东,等冬瓜能走了,带他去找周连长,说是搜粮队的,让他给登个记。”

易风问明白了经过,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常飞三个紧随其后。

“有没有什么感想?”易风问自己的伙伴。

“这地方不错!”赵盾笑的傻乎乎的。

“谁问你这个了,冬瓜说的话,你们没有想法?”易风找了个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还是红白的圆圈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是说跳河的事儿?”常飞反问道。

“看来那帮僵尸不会游泳!”叶天语补充道。

“就是这个,看样子今后咱们就得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今后不管咱们一块儿还是被打散了,沿着河边走,就是咱们的行动路线。”

弄个半天,易风想的是这个,该提议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且不论易风这边如何开小会儿,在宝藏高原的一处山腹中,一个个着将军军衔的军人们正围着圆桌讨论着什么,其中大部分都头发花白。

当然他们讨论的事情可比易风几个大多了,动辄是哪个省,哪个军区该如何如何。

“王参谋长,最近在一些军事行动中,一些将领的独断专行引起了强烈的不满,虽说是非常时期,但政府的威信不能失。”

唯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对身旁的一位将军说道。

“刘部长说的是哪回事儿?”姓王的将军70多岁,反问道。

“海珠市的部分政府人员上告中央,说他们的市长让驻军用导弹打下来了,全家遇难,可有这回事儿?一个堂堂的市长,怎么说杀就杀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刘部长手指头点着会议桌,有些不高兴。

“别提那个狗屁市长,这事儿我知道,当时基地被丧尸围城,危在旦夕,可那家伙拿枪顶着飞行员的脑袋要乘直升机逃命,他的临阵脱逃差点动摇军心、让防线崩溃,几十万人沦为丧尸,轰死他算便宜的了,他还外带搭进去我们一架直升机和一个飞行员呢!”

王参谋长身旁一个50多岁的将军接过话头,一脸的愤愤不平。

“老楚,我这正跟王参谋长反映问题,你打什么岔啊!”

刘部长一看说话的人正理直气壮、满脸不忿,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老刘,我们是当兵的大老粗,你也别绕弯子,肯定那个狗屁市长的七姑八大姨在上蹿下跳找事儿。你跟我说他们都是谁,狗屁市长既然死了,我就找他们去赔我那架直升机,对了,外带一个飞行员。”

“德明,这是什么地方,你就跟刘部长瞎胡闹。小事儿以后再说,眼下最主要的是,讨论‘拯救生灵’计划各部门的分工和有效配合。”

王参谋长一锤定音,这事儿就算挂起来了,会议厅里再次忙碌了起来。

而此刻,刘振东司令正看着手头上的军力配置清单发愁。

也难怪,刘司令本来管的就是驻金莲自治区的兵。

说是叫做司令,实际上主要是突出东华国对金莲自治区的重视,过去掌控的军力也不过算一个团,满打满算1000多人。

用少将来带一个团,军委配置给这支军队的自然是最先进的装备,最强悍的士兵。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压根儿就没办法建立起现在的湾仔基地,但代价也是高昂的。

黑色情人节那天,刘司令手下奉命进城维持秩序的军队,营级干部,就剩下1个营长、2个副营长还有1个指导员;9个连长就剩下5个。

随后虽然军区获悉湾仔基地的建立,不断地派遣援兵,新兵蛋子、老兵油子都拉上来,也才勉强凑了1500多人,可能用的干部却没多少,不少都是临时指派的。

就在刚才,这一番血战,唯一的二营长在指挥部压阵,还是让狗屁市长飞上了天,另外两个副营长和三营指导员每人一个山头,带着一帮新兵蛋子守着,压根儿就没敢挪动地方。

于是乎,老刘只能亲自带着5个嫡系的连长在前面拼老命,结果负责守备桥头阵地的两个连长中的1个为了炸桥,也舍生取义了,一线士兵也是阵亡了不少。

眼下就算把二营长调到木墙前线,能机动的就剩下楚汉、孙海、周涛还一个叫孟光柱的,4个连长。

就这么些兵力,执行“拯救生灵”计划,那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司令,军区来电,将有500名的增援空运补充到我们基地,同时命令将捕获的X23型变异体同机运回。”

作战参谋进来报告。

“500名,不是兵员吃紧吗,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慷慨?没问问怎么回事儿?”

刘司令正为兵员缺乏的事儿犯愁,一听顿时大喜过望。

“似乎是又一个基地被打垮了,这都是退下来的溃兵。”

作战参谋看着司令那张高兴的脸,一脸的苦笑。

“唉!”

刘振东的脸顿时凝重起来,沉默良久,只有一声长叹。

“又一个基地垮了”,消息挺简单,可谁知道那意味着究竟有多少万人成了丧尸的口粮,又有多少瞬间成为人类的敌人。

两天之前,第一个基地被冲垮的消息传来,刘振东就心生警惕,也才知道有X23这种行动敏捷的变异体存在。

好在装备部的人效率极高,很快就将已有的捕猎网进行了改进,这才从军区调来了一批捕猎网,成立了猎手小队。

刘振东为了弥补猎手小队的防御不足,特意给自己的警卫排配上大刀,就是为防万一。

没想到这次防御战,X23真就出现了,而且还是一群,等刘司令带着猎手小队跑出来,已经是打的不可开交。好在有惊无险,基地总算保住了。

“通知排级以上干部来开会,就说老子要扩军。”

刘振东一咬牙,一跺脚,大手一挥,让参谋去传达命令了。

AC228年3月30日。

湾仔基地迎来了基地建成以来最喧嚣的一天。

大扩音喇叭喊的震天响,三五成群的饥民们一个个两眼放光,兴高采烈。

军队要招兵了,名头也挺好听,叫招募“义勇军”

条件很清楚,18-40周岁的男子,名额500人,只不过选拔的程序有点特殊----“打擂”

在各个幸存者基地,画出了10个,直径5米的圆圈。

但凡要参军的,上午都到圈里去赤手空拳一对一的比划比划,只要能连续打倒5个,让对方逃出圈外或投降都算赢,就可以到指定的区域供给吃喝,休息。

等这帮初选出来的人吃饱喝足了,下午继续两个人一组PK,还是连胜5场选1个,如此淘汰,剩下的500人就是要招募的义勇军。

这消息公布出来,近40万幸存者的湾仔基地那还不炸了锅。

且不论最后能不能入选,只要打倒五个人,就能吃顿饱饭,这事儿的诱惑力在老吃不饱的饥民眼里,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这万一成了五百人的一份子,那可更是触手可及的天堂了。

“这不是明摆着便宜那帮恶棍流氓吗?”正洗衣服的叶天语对易风不满的说。

此刻在B区刚安顿下来搜粮队还没有得到收编的通知,所以都有空闲整理整理新家,熟悉熟悉环境。四个人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区的一楼,三房一厅。

叶天语这话不无道理,一般各个聚集地的蛮横之徒、刁野之辈,巧取豪夺,抢吃抢占,不说膀大腰圆,至少体力是没问题。

普通人上擂台,又不比侠客剑士,肯定是全无章法,最后自然是体力充足的占便宜。

“你就想到他们得到好处了,怎么不想想坏处。”易风安坐在一张藤椅上,晒着太阳微微一笑。

“‘义勇军’?!切,这肯定是有什么任务要出,咱们搜粮队收编了,基地也失去了一个掌控市区形势的信息来源,总要有人顶替吧!”

易风嘿嘿一笑,随手从赵盾手里抢过一包瓜子来。这次搬家,他们先前从超市搜来的东西一点没剩,全弄过来了。

“也对,话又说回来了,说不定这也是刘司令的策略,弄不好他就是把基地里这些害群之马给变着法清出去。”赵盾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包豆腐干来,嚼的津津有味。

“借刀杀人…..嘿嘿,肯定是借刀杀人……”易风一边吐瓜子皮,一边贼笑。

“有道理!”不知道从那里搜罗到一打书的常飞,从正看的书本上抬起头,算是给问题定了性。

“嗨,嘀咕什么呢,你看看,我们忙的要死,你们却在这儿享清福。”

一身戎装的周涛屁颠屁颠的从小区门口跑了进来。

“兄弟,想好了没,跟哥干吧!”

周涛那一股子的殷切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碰到了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

第三十三章 9班

“你就为这事儿跑一趟?”

易风众人一看,没想到周涛不去选他的兵,眼巴巴的跑这里来招兵。|/\P-a-o-s-h-u-8.c-o-M/\|

“得了,就跟你干了。”

易风看了看常飞三个,拍来拍这位没一点官架子的周连长、未来的上司。

反正跟谁都是干,眼下这位周涛颇有点三顾茅庐的架势,就这么着了吧!易风心里想。

周涛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但是,有个条件!”

当了多年的兵,周涛头一回遇到跟自己讲条件的兵。

“你说。”周涛同样拍着易风的肩膀,跟亲兄弟似的。

“我要当班长,班里的人都是我选。”易风盯着周涛,看他的反应。

“没问题,不就是个班长吗!”周涛好像突然松了口气。

弄了半天,老周原以为易风会狮子大开口,至少要个副连长干干,这倒不是不行,以易风表现出来的那几下子,肯定够格,但问题是如何跟自己手下的老兄弟交代,毕竟都是带了多年的兵,不能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结果,易风就要了个班长。

“那你想当几班班长啊?”周涛眉开眼笑的问。

“9班!”易风一开口,把周涛吓了一跳。

“可我这一个排才三个班,没这个建制啊?”周涛有点为难,不知道是易风真不懂呢还是瞎胡闹。

“我当然知道一个排几个班,你就在手下的一排额外多加个班,就叫9班,那不就成了。”

易风推心置腹的模样,搂着周涛的脖子。

“将来遇到别的连的弟兄,一报名号,老子是周连长手下的一排9班班长,别人一听肯定吓一跳。以为周连长一个排有9个班,这那是周连长,简直是周营长吗!这样一来,你多牛逼,多长脸啊!”

易风一副诲人不倦,循循善诱的姿态。

“成交,从今儿起,你小子就是我一排9班的班长了!挑好了人,赶紧来找我报到,走了。”

了结了一桩心事的周涛,一边喊着,一边一路小跑的走掉了,毕竟正忙着征兵呢。

“你准备找谁进来?”赵盾问易风。

“你们都给点意见,看那些人合适。”易风开始集思广益。

“孙家兄弟。”常飞立刻就报上了人选。

“不错,据说双胞胎都能有点互相感应,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赵盾点头称是,随后也提了一个人选。

“冬瓜怎么样,现在02小队,就剩下他一个了。”赵盾说。

“要了冬瓜,侯东肯定也得来磨叽。”叶天语笑着说。

“那小子不到18,不够份儿”易风搔了搔头皮。

“刘司令的命令可是搜粮队18-50岁男性都被收编了,王叔和老赖肯定也有份,编到其他队伍里,不见得安全,这万一…..”叶天语不得不再次提醒下易风几个。

怎么说01小队对自己四个还算不错。

“那也要了,4个,再2个、再3个,9个了,天语,王翠要不要?”易风扭头看看叶天雨。

“算了,她不合适当兵。”叶天语无奈的笑笑,毕竟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算是异类。

“行,暂时就这样了,贪多嚼不烂。”易风接着就冲着二楼阳台上的一个人影喊:

“孙明?不对,你是孙朋还是孙明,去给我找几个人,你们兄弟俩,王叔,老赖,还有冬瓜,就说我们找。”

不多时,一帮子人呼啦啦都下来了,王翠和何阿姨,还有侯东,一个不拉,都下来了。

易风把事情一说,大家都挺高兴,唯独侯东急的跳脚,可死活没办法,毕竟规定摆在那儿呢。

随后,易风四个就去找周涛报名单,顺便看看征兵征得怎么样了。

递交了名单,认识了下一排的排长,领了军装就回了驻地。擂台赛只看了一眼,易风四个就看不下去了,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干脆就打道回府了。

军装一分发下去,侯东急了,上蹿下跳磨着易风想办法,结果把易风磨急了眼,一脚踹到屁股上,直接从房间里踢了出来,这才找个地方揉着屁股哭去了。

“何阿姨,有个事儿还得麻烦你。”

易风凶神恶煞一番后,立马又彬彬有礼起来。

“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甭跟她穷客气。”王崇大大咧咧的说。

如今的他肩上的重担终于卸下来了,本来跟老赖还担心分到陌生的连队,受人欺负不说,再一不小心给挂了,谁曾想,被易风收编了,心里踏实不少。

“是这样,大家试好了军装后,都统一交给何阿姨。何阿姨,您就负责把我们的军装口袋全缝起来,外面一个开口都不留,把开口统统改到里面。”易风吩咐道

“这好看吗?”王翠凑过来问易风。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听我的没错,何阿姨就这么办,没问题吧?”

“行,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何阿姨虽然不明所以,但依旧照办。

“我们也来帮忙。”叶天语和王翠也纷纷自告奋勇。

没多久,周涛派人把一个班的装备也送来了。

易风取的是一把N9动步枪,配35枪挂榴弹发射器;常飞用的是N8米狙击步枪;赵盾则拎起了P95班用机枪,而冬瓜配把N92式20发的战斗手枪当赵盾的副手;王崇负责P88机枪,老赖领一把5.8的自动步枪,做王崇的副手;叶天语则是一把自动步枪,外加一把手枪;孙明带轻型35毫米榴弹发射器一具,手枪一把;孙朋则是自动步枪一支,携一次性80单兵火箭一具。

9班的每个人手里都有了家伙,除此之外易风他们用过的三把大刀也被留了下来,士气也就随之高涨起来。

“接下来,常飞,你就教孙明、孙朋、冬瓜他们仨,如何射击和耍刀片子,赵盾你负责王叔和老赖的机枪射击培训,天语你就帮何阿姨改衣服,弄完了再准备几份水和干粮,军队发的咱要,自己的也要预备着,毕竟命是自己的。”

“那你干啥去?”揉着屁股的侯东凑过来,找易风的茬。

“我?当然是跟领导开个会,跟兄弟部队联络联络感情啥的,要不怎么叫正规军呢,讲究的就是协调作战,协调…..小屁孩懂什么,没事儿跟着常飞训练去!”

说着,易风就准备找根荆条给侯东屁股上再来几下,侯东吓的一缩脑袋跟在冬瓜身后跑远了。

除了继续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易风,整个湾仔基地都陷入了一片忙碌。

所有的铁丝网都需要换成木墙,桥头一线更要加多一层砖石水泥墙,尸体要处理,弹药要补充,援兵的交接,新兵的征调,各级战斗经验总结,阵亡军官的补充、任命。

最重要的是如何执行“拯救生灵”计划,把更多活人救出来,伴随着X23变异体的出现,散布在各个角落的幸存者性命危在旦夕。

忙忙碌碌的一天,在扩音喇叭的轰鸣中,在征兵擂台的厮杀扭打中很快过去。

两天过后,时间到了AC228年4月1日。

原二营三连连长、兼现二营副营长周涛,正坐在原某小区的一家商铺里。

这铺子原来是做家私的,桌椅自然是不缺,其他连队还专门派人来运走了一批,即便这样,做会议室还是绰绰有余。

扩编之后的第一次会议,再加上马上就要出任务,周涛挺重视,早早就下了通知。

上午9时30分,班长以上的干部都到齐了。

在补充500名援军又新征了500名义勇军之后,整个基地的正规军终于突破了2000人,周涛这个连也终于算是满员了。

周涛看了看自己的一帮子手下,战斗序列有3个排,1个排3个班,每个班12名战士,眼下3个排长、11个班长、外加副连长、指导员、司务长,总共18个大小头头算是全齐了。

所以班长多出两个,一个是炊事班长,另一个则是9班的易风。

1排长是原来的老部下,但三个班长都是老兵提上来的,原来的老班长都战死了,每个班都有至少4名新战士,都是从搜粮队里收编来的。

2排长是原排长殉职后,由班长提上来的,手下的三个班长也全都是老兵顶上来的位置,兵都是老兵,有原来的也有后面增援来的。

3排长是这次500援军中的干部,手下的1班是周涛原来的兵,2班、3班则都是3排长自己带来的兵。

自从周涛知道刘司令配给自己的兵力清单之后,他就意识到有任务要落在自己头上。

因为他的手下除了老兵就是搜粮队的青壮年,都是刀头舔血、见过大世面的家伙,新招的500义勇军全留在基地训练,一个都没分派给他。

果然,任务很快就下来了,就是“拯救生灵”计划。

如今三座联通的大桥被炸断后,湾仔基地为支撑点的这一片,除了山就是河岔子和海岸。

基地出口这条南北的干道与不远处的东西主干道将整片区域十字架切割成四块。南北干道是短边,东西干道是长边。

命令要求第一次搜索救援行动,周涛的连队出基地沿南北道向前推进,南北道的右侧,也就是十字架上面的两小块区域是他们的任务范围;孙海连队和孟光柱连队则分别负责十字架长边切剩下的两大块。

楚汉负责指挥数量达到四架的武装直升机,一方面提供信息和火力支援,另一方面接收并输送找到的幸存者。

周涛的任务很快就分配完,为了不让新来的3排长见外,3排的推进区域是最靠近南北干道的内侧,2排夹在中间,周涛及连部和1排在最外侧,一旦形势不妙,3排可以迅速上主干道,一路直行便能返回基地。

易风不动声色的围上去,伸着脑袋看了半天地图,等看明白自己的1排距离干道最远,右边却是河道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会心的微笑。

“我靠,这周涛不会是给自己留的退路吧!”

易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河道,忍不住一脸龌龊的看了周涛一眼。

那家伙正正襟危坐、大义凌然!

第三十四章 拯救生灵(上)

命令下达之后,不少班长围着周涛套近乎,无非就是困难多、任务重,好多要点物资。

等周涛从人堆儿里钻出来,易风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接下来就是一整天的战备、车辆保养、弹药调配、物资分发。

易风派赵盾和王崇骑着辆三轮车去接收物资,而其他人叶天语除外,都接着跟常飞训练。

用易风的话说,这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而他自己则在整个基地里到处游逛,上午出去,晚上才垂头丧气的回来。

“怎么了这是?”吃饭的时候,叶天语代表大家小小关心了一下。

“本来想找艘游艇,可这破地方,连艘小木船都找不到!”

易风满腹的牢骚。

“其实也不是没有,这里本来就有旅游码头,可丧尸爆发的那一天,全都被人抢了出海了。不过你真想要,也不是没地方弄,但必须等打通了东西干道,干道的尽头被炸毁的跨海大桥下面,有一家造船厂,而一旦过了桥,在西区还有更多游艇制造企业。”

一桌子吃饭的王崇是本地人,自然颇为熟悉。

“唉!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易风使劲的嚼了一口罐装牛肉,也就不再提了。

AC228年4月2日。

太阳刚开始映红了半边天的时候,一队轮式装甲车便迎着朝阳轰隆隆的驶出了湾仔基地。

刘司令带的这支队伍本来就是完全的机械化步兵装备,自然装甲车也不在少数,所以易风一行人也乐得清闲,舒舒服服的坐在装甲车里,每当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周涛,易风就感觉挺搞笑。

易风这个9班只有9个人,装甲运兵车能载13个人,结果周涛和副连长、指导员还有司务长义无反顾的钻进了9班这辆车。

用周涛的话说,空出来的指挥车用来多带些弹药装备,回去还能多塞几个幸存者。

刚才易风出门时看清楚了装甲运兵车的款式,看着周涛的眼神更暧昧了。

这位周连长调配来的装甲车竟然全是能在水里跑的。

这下好了,连易风四处去找游艇的功夫都省了,一旦形式不妙,大家往运兵车里一钻,车头往河道里一探,沿着入海口顺流就回到基地了,多方便!

当然,这一切看在易风眼里,心中更是踏实了不少。

有这么一位老谋深算的连长,也不失为一件幸事,至少这次任务不会人没救到把自己人先搭进去。

40辆装甲车这一路驶出,颇有些惊天动地的气势,至少木墙外已经被打的只剩下几个残兵败将的僵尸小股就注意到了,义无反顾的不断围拢、尾随。

但转眼间,便被装甲车上米的车载机枪给打成了零碎,如此一来,木墙这道防线之外,算是彻底清净了。

因为僵尸的残肢断体太多,装甲车有少许的颠簸,但不久便快速而平稳的行驶起来。

二营三连在周涛的指挥下是最早展开战斗队列的,因为他们负责的区域距离基地最近。

打头的三连12辆装甲车往路边一靠,后面其他连队的装甲车略微一侧,就擦肩而过,疾驶而去。

随后,按照先前的作战计划,一排打头、二排随后,沿着被炸断的大桥桥墩就向河岸边延伸过去。

偶尔从桥墩缝里钻出来的僵尸,都被车载机枪给直接干掉了。

这枪声让河对面的僵尸援军兴奋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各班各排都到达了位置,12辆装甲车调转车头一字排开,从北向南,夹在河岸与南北干道之间齐头并进。

易风这边开始沿着河岸行驶,最先都没下车,直到遇到一堆堆的建筑垃圾,在车上晃着难受这才打开车门,呈战斗队形展开。

“靠,这房子建的,会不会塌下来!”

易风抬头看了一眼,触目所及,河岸这边全都是在建的高楼大厦,塔吊还在楼体上捆着呢!

一片片原本整齐划一的工地褐色防护网,似乎是被摔落的工人撕裂过,都变成了迎风飘舞的蜘蛛网。

这许多日的风吹、雨淋、日晒,再加上本来这建筑质量就越来越差,也难怪易风担心不小心会被砸死。

“你小子知足吧,这幸亏是没住人,这要是小区,你早就被丧尸雨给砸死了!”这一路上副连长高要没少跟易风斗嘴。

高要也是见识过易风几个厉害的人,只是觉得易风这家伙跟领导说话没大没小的,所以免不了斗斗嘴。

“切!”易风嗤之以鼻,这僵尸雨他还真没少经历过,海珠荣总一次,电脑城又是一次,也没见得被砸死。

“啪、啪”一串枪声,确实二排的位置已经交上了火。

原来整个在建小区的中央,已经建好的几栋别墅,曾是施工队的临时驻地,有不少死透了的工人,还在围着别墅游荡,转眼就被二排一阵火力给干趴下了。

之后,便远远的看见有战士踹开房门进去,看有没有幸存者的迹象,但随之又是一阵枪声。

“有没有伤亡?”枪声一停,高要通过头盔上的耳麦问二排长。

“有没有幸存者?”接着高要又问了一句。

之后向周涛摇了摇头,看意思既没有伤亡,也没有幸存者。

“前进!”易风一摆手,9班的9个人大步向前,周涛四个人便被甩在了后面。

“你小子怎么也不翻翻看看,就知道往前冲啊!”高要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肯定没有,这片地你能找出幸存者,我就把他生吃了。”易风回头一咧嘴,露出一嘴的白牙。

这里靠基地最近,有幸存者也早进了基地了,就算真有躲起来的,叶天语加上常飞,除非他躲在超过200米深的地洞里,否则肯定会被发现,当然除了易风四个,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几乎没费多大劲,三个排就一字排开横扫了整个建筑工地。

想必是先前围攻基地,工地的僵尸都被召唤走了,一路行来,除了遇到几个被关在房子里、困在升降梯里,还有一个从塔吊上掉下来的僵尸之外,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更不用说幸存者。

步出了工地,三个排面对的形式立时难易有别起来。

最内侧的三排,前面的区域是昔日的军营,军营之后是几家靠山坡的饭庄,还有就是几家机械厂,再远处则是一排排店铺,之后是一个叫贝山的城中村的一小部分,随后便抵达东西干道。

二排面前是一条双车道的公路,公路右侧有几处垃圾回收站,再往前是东木乔村一部分。

一排则是最倒霉的,他们的面前是东木桥村的大部分,还有沿河岸错落有致的小区,全是相对人口密集的区域。

“你准备怎么办?”周涛赶上了易风一伙,问道。

“装甲车在前,散兵在后,间隔10米,把我搜罗的扩音喇叭装到车上,开到最大音量。”

易风自顾自的下命令,一个巨大的喇叭口从装甲车上伸出来。

震耳欲聋的喇叭声,顿时把其他班的战士吓了一跳。

“有活着的注意了,军队来救你们了,赶紧给个信号;有活着的注意了,军队………”

大喇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传出的正是易风的声音。

“搞什么鬼,我们是来救人的,你这不把丧尸都引过来了!”高要斥责道。

“高连长,您就甭吓操心了,要不您跟其他班一起行动!”

易风简直是目无尊长,接着说道:

“先前进攻基地,大部分僵尸都跟着去了,至于剩下的,你看看每家每户窗户上的防盗网,把那些僵尸都弄成笼中之猴,这也多亏了你们,把这个城市的治安搞的这么差。”

说话间,仿佛响应易风的号召,一个僵尸从一栋小区的楼道窗户里撞碎玻璃一跃而出,张牙舞爪的摔落在装甲车旁。

“啪”一声枪响,易风一抬枪口,击碎了摔在地上的丑陋脑袋。

“把能动的引出来,也免得断了我们的后路。”易风抬头看了看楼道的烂窗户,又看了看常飞和叶天语,两个人都摇了摇头。

“这栋没活人了,放火。”

装甲车停了下来,易风四个加上王崇、老赖和冬瓜小心的巡视着周围,孙氏兄弟则把家伙往背上一背,从装甲车里拎出一塑料桶汽油来。

撬开一楼一户人家的窗户,嗖的一声就把拧开了盖子的汽油桶扔了进去,之后两兄弟一阵乱枪,烈焰熊熊而起。

“你这是……”高要傻眼了。

“大哥,别大惊小怪好不好,谁知道这楼里的家伙会不会再变异。桥一炸,这片也算咱们的腹地了,说不定将来这里也会成为定居点,一把火永除后患、一了百了。”

浓烟夹杂着烈焰很快像一条火龙在这栋楼房上缠绕肆虐,忙着寻找活人的其他队伍免不了停下脚步看一眼烧的噼啪乱响的建筑物。

“吃饱了撑的!”有不少班长免不了一阵悱恻。

“小心上面!”而易风这边,装甲车刚要继续向前,叶天语一声呼喊,9班的队伍呼啦啦枪口冲上,散开了位置。

一团张牙舞爪的火球从天而降,凄厉刺耳的阵阵吼叫声从火球里传了出来。

“哒、哒、、、”一阵机枪子弹呼啸,赵盾手里的家伙开了张。

火球在半空中就被子弹冲击的偏离了位置,等落在地上,带着浑身的火焰蹬了蹬腿儿,已经不活了。

“X23!”从刘司令的口中,士兵们都知道了这个怪物的代号,在火光里,怪物的形体依稀可辨。

“好险!”周涛一阵后怕,没想到一栋居民楼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怪物,一旦部队继续前进,不等于把后背留给了怪物,到时候只怕伤亡在所难免。

“通知各排、各班,但凡没有活人,全是丧尸的建筑,通通烧毁、一栋不留。”

周涛很快就将新的命令下达下去,不多久整个行动区域,到处都冒出了烈焰和浓烟。

时不时就有一两只X23带着满身的烈焰窜出来,但因为目标过于明显,一阵乱枪过后,便被击杀。

始作俑者的9班更是大刀阔斧,走一路烧一路。

“这哪里是拯救生灵,根本是鬼子进村!”眼瞅着房子烧了不少,丧尸和怪物也打死不少,可活人一个没救到。

高要忍不住跟周涛一阵嘀咕。

第三十五章 拯救生灵(中)

“我家老爷子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吧!”周涛没理会高要的话,反而突兀的冒出来这么一句。/|\泡'书'吧'更新超快/|\

“知道!怎么了?”高要确实清楚,别看周涛平日里跟兄弟们打成一片,这家伙可真是高干子弟。

话又说回来了,不是高干子弟谁能到这里来带兵,金莲自治区驻军,并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来的。

“那我见识的事儿总比你多吧!”周涛嘴角一扬、眨眨眼。

“这我承认。”高要说的也是实话。

“那不就的了,当初防卫战我可就站在那四个人的身后,你的明白!”周涛一副阴谋得逞的小人模样,还不忘冲高要扬扬眉毛。

“你是说…….”高要瞪大了眼还要说什么,却被周涛打断了。

“我什么都没说,有便宜沾就别那么多话。”

周副营长说完,甩开大步紧随9班而去。

“二排似乎遇上了麻烦。”易风正端着枪看着孙明兄弟俩放火,叶天语凑了过来。

易风看看位置,一排的几个班虽然是进了村,可这小村小户的都装了防盗网,大部分僵尸都给关在了楼里,被一把火给烤了。

本以为二排轻松些,谁曾想那些平板房的垃圾回收厂里竟然是藏龙卧虎,从垃圾堆里呼啦啦钻出一大堆僵尸来,还有4只X23追着二排的战士满地跑。

“上战车,二排长,上战车!”周涛急了,对着通话器狂喊。

他的这帮兵枪法都挺不错,可对付X23这种速度快的怪物,一旦近战就容易慌了手脚,尤其是在这种开阔地。

开枪吧打不中怪物的脑袋还可能误伤战友,跟怪物拼刺刀绝不是他们的强项。

二排长赶紧吆喝,可还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两个士兵被四只X23前后夹击,瞬间送了性命。

“大喇叭掉头冲着那边狂喊,连长,让中间隔着的那几个班也都上战车,把那帮怪物放过来。”

易风一看4只X23引起的恐慌不小,再加上垃圾堆里正开始晃悠的一群僵尸,赶紧给周涛提建议。

周涛立刻让一排其他班也跟着上战车,尽管一排有搜粮队的新兵,但这些兵自从拿到了枪,谁还留着烂铁管子,如今即便是有肉搏的胆子,手里的家伙也不称手。

这样一来,远处正围着二排的装甲车转圈,颇有些老虎啃刺猬无处下口的X23们终于被易风的高音喇叭给吸引了,这四只家伙当即放弃了装甲车,齐声一吼,围攻的僵尸们也晃晃悠悠的跟着四个家伙往易风他们一堆大活人这里赶。

凄厉的怪物吼叫声、僵尸的磨牙声,把沿途装甲车里的士兵听的直发慌。

“孙明,家伙会用了吗,来一发试试。”眼瞅着这群僵尸越来越近,易风估计了一下距离,对孙明说道。

孙明赶紧亮出榴弹发射器,一发榴弹瞬间呼啸而去。

“砰!”一声爆裂,显然孙明初学乍练的,真不好控制弹着点。高要一看,弹着点太靠前了,没落到僵尸群里,而且竟然是一发特制的燃烧弹。

“嘿嘿”孙明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不错,不错,只要别落在它们屁股后面,就说明练的不错。”易风却是一个劲儿的大声叫好。

果然,那帮不知道畏惧的家伙,照样穿过火墙继续前冲,结果大部分都挂上了满身的火星子。

“啪、啪”两声狙击枪响,正是常飞动手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X23往前一滚,便四爪朝天,被后面僵尸带火的脚丫子踩在底下,随后被留在集群身后,兀自燃烧起来。

“啪”又是一声,第三只X23在僵尸群里刚露出半个脑袋,就被常飞又一枪开了瓢。

如此一来,最后一只X23却藏在浑身冒火的集群里更加隐蔽了。

“哒哒….”距离更近了些,机枪的扫射声也开启了。

在赵盾的示意下,王崇的机枪也架在了仍然高音喇叭震天响的装甲车上,机枪枪口的高度刚好与人的身高差不多。

等机枪正式参加战斗,被架高的机枪好处就显出来了,机枪的弹幕扫过去,刚好与对面涌过来的僵尸脑袋差不多齐平。

这些死了半截的家伙既不知道低头,也不知道跳跃,就知道两个膀子扛个脑袋往前走,这一阵机枪扫过去,再加上装甲车本身机枪配合,简直跟割麦子似的。

毕竟这群突然蹦出来的僵尸,不像围攻基地的那么多,除了几个身高跟武大郎似的矮子,还有几个死孩子,其他的五分之四,都被这水平切过去的弹雨给撂趴下了。

“自由射击!”眼见的继续冲过来的僵尸没几只了,易风也放心大胆的给一直没开张的叶天语几个发出了口令。

“看到了吗,第三个后面……不对,第三个给烧趴下了,第二个…对…第二个后面,赶紧打啊,……你看第二个也烧趴下了。”

易风一枪没放,就站在常飞身边瞎指挥了。

“啪”狙击枪的第四声枪响,把最后一只怪物也给报销了,这还没等一伙子僵尸冲到面前,先是火烤,后是机枪割麦子,之后又是周涛四位连领导也加入其中的自由射击,这支40多只僵尸和4只X23的偷袭部队,没等到了9班的近前,还在赶路的途中就被全部歼灭了,而且还异常彻底,劈啪烧的只剩下一堆骨头。

“各班排,各就各位,继续前进。”

周涛踢了一脚兀自燃烧的怪物脑袋,对钻进装甲车的其他班排发出了危险解除命令。

“这是不是显得咱们忒窝囊了点?”不少班排长们钻出装甲车一看沿途趴在地上,火苗子烧的正旺的僵尸,一个个像霜打了的茄子。

“排长,你去问问连长,刚才这仗是怎么打的?”

二排刚死了两个战士,班长战士们都有些撑不住了,这跟丧尸开战,肯定也是有窍门的,要不然人家一排一个班就把这些丧尸给干掉了,连喊打喊杀的声音都没有。

二排长见死了弟兄,也心疼,也顾不上面子了,赶紧跑步去问一排长,可一排长也躲在装甲车里,不了解情况。

两位排长又一起跑步向前,来拜会周大连长。

周涛也会卖人情,只说了一句话:“请9班长介绍经验。”

“我有个条件。”两位排长和连领导一起赶上继续扫荡前进的易风,没想到易风又露出了一副奸商嘴脸。

“说吧!”两位排长大人顿时铁青了脸。

易风一看自己的顶头上司,一排长也是这幅表情,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顿时心里的话改了口。

“等会儿万一有战利品,归我们一排。”

“行!”二排长气的牙根痒痒,而一排长则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拍着易风肩膀,一脸的赞许。

“说穿了就两个字‘距离’,行动的诀窍就四个字‘保持距离’!”

两位排长若有所思,却不由得点了点头。

“老高,通知离我们最远的三排,装甲车在前,士兵在后,间隔至少10米,不30米,装甲车尽量制造声响,做诱饵,发现目标后,散兵分层递进式攻击。”

周涛立刻就让高要把命令落实下去,而想明白了的二排排长也一路小跑,去落实命令去了。

“排长,咱们沾了二排这么一个便宜,是不是有点过分?”

易风亲热的凑到一排长身边,装傻卖乖的小声嘀咕道。

“不过分、不过分,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军队了就讲究一个同级别间的公平竞争,易风这次怎么说也算给一排长长了脸了。

如此一来,周涛连队的战士们都照葫芦画瓢。

最前面一辆装甲车,有战士在上面敲盆子砸碗,搞的锣鼓喧天、噪音阵阵。装甲车后面全副武装的士兵,狙击手、机枪手严阵以待。

尤其是机枪手,吸取了9班的经验,枪口不再架地上了,而是在机枪副手肩膀上垫块木板或水泥块,通通搁在了肩膀上,目的就是与可能出现的僵尸脑袋齐平。

这一路前行,简直跟穿街过巷、敲着锣耍猴的一般。

不过,别说这招还真管用,被装甲车的噪音吸引过来的残余僵尸们纷纷向装甲车聚拢过去。

装甲车先是一阵碾压,然后就像个铁皮罐头停在原地,一帮子僵尸和偶尔出现的X23无可奈何,急的团团转,最后才转移目标,向后面的士兵前进。

但这一番的折腾,给尾随的士兵们尤其是狙击手,充足的瞄准和射击时间,等小股的僵尸开始慢腾腾赶路,也就消灭的差不多了,等偶尔冒出来的X23冲过来,轻重武器的枪口之前也就只剩这么一个了,这么多子弹总有一发是适合它脑袋的,最终也就腿一蹬,很快挂掉。

如此这般依次推进,各派很快就边搜索边清理,处理了四分之一的区域。

不过这边09小队却突然停了下来。

“什么状况?”正忙着统帅全局的周涛不得不停止了脚步。

“发财了,是个超市。”原来易风正准备让孙氏兄弟接着放火,可抬头仔细一看,眼下这座居民楼的一层竟然个小超市。

易风赶紧让孙氏兄弟往后站,其他人警戒,而他自己带着常飞和叶天语,把垂落下来的卷帘门往上一甩。

“呼啦啦”卷帘门上升的声响震耳欲聋,把楼上的僵尸们急的直抓防盗网。

易风先看看常飞,结果常飞摇摇头,知道是没活人;再看看叶天语,叶天语指了指超市的四个方位,伸了4根手指头。

三个人端着枪就窜了进去,10秒钟不到,4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响起,随后就传出了易风兴奋地叫声。

“连长,你的指挥车呢,赶紧的敞开门搬东西,发财了,这里竟然没有被抢!”

周涛一听,挥了挥手,身后的指挥车轰隆隆就贴了过来。

随后才见易风三个从超市里面兜了一圈走出来,冬瓜、孙氏兄弟、老赖、王崇再加上没事儿干的司务长,一趟趟的往指挥车里塞东西。

司务长挺敬业,还拿出个小本本来,看意思要登记造册。

“你小子这趟出来,难不成救人是假、劫财是真?”高要一看小超市里的东西,虽然眉开眼笑,但还是感觉这任务执行的不够严肃,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易风唠叨。

“劫个屁财,反正咱们一时半会儿也前进不了,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趁机会装点东西。”

“怎么了?你准备现在就扎营休息?”高要被紧皱眉头目视前方的易风给弄糊涂了,这才出来多久啊!

“你说这个村的人是不是有毛病,装防盗网,大家就都装吗!可独独前面这一片的人不装,这不是找事儿吗?”

易风拿手往前进的路上一指,一阵郁闷。

“坏了!”高要这才仔细一看,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就在前面不远,8栋7层高的居民楼排列的整齐有序,可触目所及,真就没有一户有金属防盗网的,一个个忽隐忽现、悠悠荡荡的身影正从或残缺、或完整、或血迹斑斑、或窗帘飞舞的窗户里、阳台上探出头来。

“噗通、噗通、……….”仿佛是暴雨倾盆,又像是冰雹突降,数不清的僵尸正像跳水运动员一样,或翻滚、或扭转、脑袋或上或下的俯冲下来。

将楼下的水泥路拍出漫天的尘土、一地的血污。

第三十六章 拯救生灵(下)

“你不是有燃烧弹吗,趁它们没爬起来,赶紧烧啊!”高要站在易风身旁出主意。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楼顶上有活人!”易风撇了撇嘴。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高要有些难以置信,周涛闻言也紧张起来。

毕竟这次任务代号是“拯救生灵”,只带一些物资回去,有些交不了差,多少也要救几个活人才好。

“别动,别动,看前面……..看前面。”易风伸手扳正了高要的肩膀,让他成立正姿势。

高要刚要呵斥,突然一道亮光在他眼前闪现。

“那是什么?”高要不由得一惊,在正对面的七层居民楼上,在一个荒草杂生、花树摇曳的楼顶上,一个圆形的光点从破败的枝叶里透出来,一闪闪不停在易风几个人的脸上晃动。

“求救信号,有人在用玻璃镜反光。”

“快,去资料库找那栋居民楼的结构图。”周涛一声令下,指挥车里忙碌起来。

“怎么也不见人摇手或呐喊呢?”高要有些疑问。

“他们不敢,我保证这里肯定有X23存在。”易风话说的十分肯定。

“地图下载来了,看,这几栋的结构图显示,一层两户,最顶楼的住户都拥有楼顶的空中花园,最有利的是,他们通往顶楼的楼梯建筑设计是垂拉式的金属梯,平日里楼梯折起来收在阳台顶部,使用时一拉,就可以从阳台上到楼顶,只要他们不出声,丧尸们确实很难发现他们在楼顶。”

周涛指着手里的电子地图一脸兴奋的对易风和高要说。

“一排、二排,向连部靠拢,向连部靠拢,发现幸存者,发现幸存者。”周涛语气中突出了一丝兴奋,但这么多摔下来的丧尸也不是一个排能轻易搞定的。

但个把月过去了,竟然还有人在布满丧尸的水泥丛林里活着,如何不令人欣喜呢!

“连长,你准备怎么办?”易风好奇的问。

“怎么办?集中火力,把正聚集的丧尸干掉,上去救人啊!”周涛信心满满。

“怎么上去?”高要一看矗立的7层楼,忍不住接口道。

“当然是通知楚汉,调直升机来。”周涛一点不傻,他才不会让自己人一层层的往上爬,谁知道哪个角落里能蹦出什么怪物来。

“对啊,差点把这个茬给忘了。”易风一听,也顿时两眼放光,本来他也头疼怎么上去,周涛一说,脑袋突然灵光起来。

一阵轰隆隆的装甲车声,一排、二排的辆装甲车从正面和侧面慢慢居民楼靠拢过去。

已经有从地上爬起来的僵尸向着钢铁堡垒移动过去,最前面的已经被装甲车碾在了车轮之下,腐烂的肚子发出一阵阵爆响。

装甲车的后面,二个排80多号人握紧了手里的家伙,拉开距离,时刻准备战斗。

“开火!”当周涛听到远处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时,立刻命令下去。

一时间,各种枪械纷纷向着不断聚拢的僵尸群倾泻怒焰。

子弹破入头颅的声音,钉在墙上的声音、击碎玻璃的声音,夹杂着僵尸群“突突”的拖地行进声,从半空跌落的扑地声,还有不知道从什么角落传来的X23的低沉怒吼声,共同组成了末日征战的交响曲。

有了经验的各班排长们,都布置好了火力的层次,又是从两个方向同时攻击,一方面导致了不少僵尸的些许迷糊,它们迟钝的大脑不知道该先去吃谁,另一方面也分散了集群的兵力。

毕竟一旦一窝蜂似的向着一个方向涌过去,也够士兵们喝一壶的。

开始围着7辆装甲车打转的僵尸群很快就被削掉了一圈,而同时,装甲车也被围成了肉馅罐头,动弹不得。

围在装甲车最外围的僵尸们显然发现了后面正忙着射击的士兵,不少直愣愣的歪着脑袋向众人看看,然后用或苍白、或血红、或干枯、或胸前晃荡的眼球定定位,便兴高采烈的参加聚餐来了。

“呼呼”一架直升机在居民楼上盘旋,周涛说明了情况,直升机便一昂脑袋,窜上了楼顶。

“救命啊!我们在这里……….”

一看到直升机飞过来,8栋居民楼中有6栋楼顶上出现了大约有十七、八个幸存者,有男有女,一个个衣衫褴褛、像深山野人一样,正挥舞手臂、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该死!沉不住气瞎喊什么!”周涛身旁的易风一边向僵尸群射击,一边紧皱眉头。

不过也难怪,任谁每天躲在楼顶一动不动,喝雨饮尿,日复一日眼睁睁看着面前到处是僵尸横行,满地尸骨,自然是绝望至极。

眼下又是装甲车、又是直升机,又有枪、又有炮,这种对生的渴望与获救的喜悦顷刻间便冲垮了最后一根理智的弓弦,毕竟是40多个日日夜夜,任谁都得疯狂。

然而,伴随疯狂而来的却是不可预料的凶险。

果然不出易风所料,原本躲在楼层里,正沿着楼梯逐渐下到一层,准备向士兵们发动攻击的X23变异体,顷刻间就判断出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猎物。

当然就是那些在楼顶挥舞手臂、大喊大叫的幸存者们。

“啊哦…….”刺耳尖利的吼叫声接二连三的从几栋居民楼里传了出来。

随后,一个个猩猩样的怪物身影纷纷从残破的窗户里,楼道通风管道里翻出来,带着尖锐利爪的四肢死死地抓住居民楼外墙上的攀附物和凸起,随着四肢的肌肉块蠕动起来,猴子一样向顶楼快速攀爬上去。

而此刻,直升机还没有在第一栋有幸存者的楼顶上降落,各班的狙击手眼瞅着在居民楼的外墙上围着楼体,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四处乱转,盘旋上升的X23,愣是捕捉不到目标,只能干瞪眼。

“快,打掉它们,打掉它们。”周涛在下面急的直跳脚,显然一架直升机无法同时救起6栋楼顶的人,看X23的速度,只怕那些好不容易坚持到如今的幸存者们,不少还是难免一死。

周涛正着急,一扭头,易风不见了,不单单易风,常飞、叶天语、赵盾,四个人全不见了。

“人呢?”临敌用将了却找不到人,急了眼的周涛一股子无名之火直冲脑门。

“我的枪!”从士兵群里传出几声惊呼声,一下子把周涛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快看!”突然,身边忙着射击却同样着急的士兵们沸腾了。

在眼瞅着营救行动功亏一篑,X23肆虐横行的时刻,四道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向着几栋居民楼冲了过去。

四个人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把N88的狙击步枪,不论是废弃的车辆、成堆的垃圾还是满地的尸骨,在他们脚下都如履平地,身后的士兵们甚至于看不出他们是否有过跳跃。

眼看靠近了僵尸群的外围,四个人仿佛四道幻影,瞬间分散开来。

“注意射击角度,不要误伤。”周涛立刻给所有战士发布了命令。这冲过去的四个人正是易风几个,虽然不明白他们抢了狙击枪要如何做,但身为指挥员,还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哇,他们竟然追上了X23的移动速度!”

下一刻,有眼尖的士兵已经发现了这骇人的一幕。

远处的居民楼上,一只X23正抓着楼体的正面墙,一个身影出现在它身后的地面上;怪物一个纵越,拉住了楼体左侧伸出一扇窗户,攀到了楼体左侧面,正待盘旋上升,这时候那个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它的身后,正一脚踩在一辆废弃卡车的车顶上,随后伴随着X23的再次起跳,人影瞬间腾空而起。

“啪”的一声枪响,一个弹壳从半空中飞落下来,同时摔下来的还有被一枪贯脑的X23尸体。

那飘逸的人影双脚在另一辆侧翻的轿车上一踩,随即跟踪另一支正攀爬的X23而去,此人正是一脸寒霜的常飞。

而同一时刻,易风三个人也举着狙击枪快速移动,正跟着在楼体上的乱窜的X23打转。

“这枪能这么用?”被抢了狙击枪的三个狙击手顿时傻成一片,单单看四个人恍若燕子斜飞的身影就眼花缭乱,更不要说在高速移动中狙杀X23了。

“奶奶的,都发什么呆啊,没看到那堆丧尸过来了吗?”周涛突然从眼花缭乱的震撼中醒过神儿来,扯着嗓子提醒自己的士兵们。

而身旁的高要,这才冲周涛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连长啊,真是慧眼识珠啊!

能这么用狙击枪的,估计整个军区也找不出几个来。

大约8、9声狙击枪响过后,6只攀爬的X23变异体的尸体跌落尘埃。

还有两三只X23冲着围拢的士兵冲过来,但在密集的火力之下,又被拉开了安全距离,最终都被击毙了。

伴随着第二架直升机的到来,几次起落之后,楼顶上的幸存者这才虎口脱险,躲过一劫。

而易风四个人也很快就从僵尸堆里冲出来,回到了本队,这边一个个士兵正热火朝天,杀那些移动缓慢的僵尸杀的起劲儿。

“辛苦了!”高要满面笑容,冲上去紧紧地握住了易风的手,本来易风前面是叶天语,可高要突然明白过来,刚才那番不可思议的狙杀者之一竟是个女的,当时就一愣,没好意思伸手,眼巴巴的错过去了。

“小心握你一手僵尸血!”易风一副严肃的表情,把热情的高要吓了一跳,但随即意识到这家伙是跟自己开玩笑,忍不住亲热的在易风肩膀上捶了一下。

“这个…..”救到人的周涛此刻心里也乐开了花,正要冠冕堂皇的对易风说点什么。

“我说领导,上报了没有?”反倒是易风先开了口。

“上报什么?”周涛被问的一愣。

“什么?当然是战士们浴血奋战、仔细搜索,历尽千般磨难终于从僵尸堆里成功并安全救出了近20名幸存者。”易风哗啦啦说了一大串,随后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直升机也发挥了必要的输送功能。”易风说的轻描淡写。

“有这个必要吗?”高要完全没料到易风一回来竟然考虑的是这些。

“那当然,别忘了,直升机可不归咱们管,将来功劳簿上扯皮怎么办!”

易风此话一出,四座皆惊,谁曾想士兵们心目中刚才还出生入死,英勇无比的偶像级人物,出口竟然是这种没营养的话。

抢功劳这种事儿,你自己心里嘀咕嘀咕也就罢了,那有大庭广众之下明着说的。

副连长高要一边准备按照易风的话去上报,一边却直摇头:这家伙当不了大官。

不知是高要一语成谬,还是历史开了一个玩笑。

纵观易风的一生,整个大灾难时期,他基本从没有被上司赏识提拔过,被上司唯一承认的最高职衔,就是周涛手下的一排9班班长。

有人会问,那他一直都在忙什么呢?

历史学家回答说:因为历史的种种因果,他始终在与僵尸战斗的最前沿,出生入死、浴血奋战!

第三十七章 生存

昔日风景如画的海珠市,天更蓝、风更轻,日头高悬,之下却满布着死神的气息。{泡。书。吧'小。说。网}

不时从某个角落里传出的怪吼声分明昭示着,这里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只有突然响成一片的枪声、呐喊声才会使人清醒:在这绝望之地,依旧有反抗绝望的人在战斗。

“A区肃清!”周涛的耳麦里传来二排长的声音。

“B区肃清!”接着是一排长的声音。

“该吃饭了吧!”最后是连长耳畔的苍蝇,易风在嗡嗡叫。

自从救走了近20名幸存者之后,周涛心情大好,各班排也各就各位,齐心协力处理完剩下的僵尸,继续搜索前行。

从8栋7层的居民楼再往前,一排的任务区域变的简单起来。

眼前是城中村的村内大道,两侧是3、4层的农家小楼。虽然栋数比较多,可大多是一家一栋,即便有出租的,因为大灾难前的经济危机,租户大都回了老家,所以即便是有僵尸存在,数量也不多。

每班一辆的装甲车在队伍前面大造声势,偶尔冒出来几个僵尸,大多没等后面的士兵开枪,装机车上机枪响几声也就干掉了。

“啧啧,看,这家店铺似乎是卖混沌的。”易风一手提着一包袋装鸡爪吃的津津有味,一边看着左右的店铺跟神情紧张的冬瓜瞎聊

“不是,明明是卖河粉的。”冬瓜稍微放松了一下心境,看了一眼左边一片狼藉的铺面。

“赌一把,我去看看!”易风提着枪就闪身过去。

临街的小吃铺面,也就10个平方不到,根本藏不住僵尸,也倒是没什么担心的。

远远就能看到一具尸体,从锅灶后面露出一双黑紫色的大脚,易风不以为意,径自过去查探。

这家伙像一阵风一样闪到敞开锅盖的大灶伸脑袋一看,接着捂着鼻子像只被猫追的耗子一样很快就回来。

“谁猜得对?”叶天语饶有兴趣的问。

“都对!”易风撇着嘴,把那包吃了一半的鸡爪径自送给了赵盾。

“里面不但有混沌,有河粉,还有一颗烂的没法看的人头。”易风一想到锅里那个胀的跟猪头一样,眼球、脸上的烂肉还有一撮撮头发在汤锅里与混沌一起飘荡的场景,鸡爪再也吃不下去了。

而正要把鸡爪往嘴里塞的赵盾也一脸恶心的乖乖把鸡爪包装袋折了折,塞在了口袋里。

“右侧有活人。”

就在此时,一向不多言语的常飞说话了。

“右侧?”易风一看小吃铺面的斜对面,“裕民超市”四个大字的招牌挂的挺正。

但超市的卷帘门却是一直敞开着的,就在前一刻,3个晃晃悠悠的僵尸还从超市里钻出来,被一阵乱枪给放倒了。

“真的假的?”冬瓜鬼头鬼脑的问,刚才跟易风刚才这么一打赌,又目睹易风一脸恶心的不得了的样子,颇有些幸灾乐祸似的轻松,原本打颤的腿也不哆嗦了。

“后面跟上,这里可能有活人。”易风招呼一声,再次跟常飞三个前后脚围住了这座村干道旁边的超市。

小超市的规模远远没有它招牌显示的那么大,不大的面积内一排接一排的货架东倒西歪、凌乱不堪。

触目所及,很多货架的底部都压了不少的残肢断体,看样子有不少人死在了这里。

“口罩!”叶天语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简易口罩来,递给易风三个。

“靠,怎么这么臭!”易风一阵牢骚。

还在超市的门口,一阵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假若此处是臭气熏天的地狱的话,那公厕的化粪池就是香气扑鼻的天堂。

这里除了尸体腐烂、货品腐烂的气息之外,还有一股子大小便的恶臭,易风前脚踏进来,一群苍蝇嗡的一声,差点把他抬出去。

易风踏着一地的大小货品和尸骸,再往里走,随即发现了原本一只只苍蝇附着的地面上,一个个红色的塑料袋很醒目的洒落了一地。

看样子似乎正是恶臭的源头之一。

“噗”易风一抬脚,一个在地上摔成两瓣的玻璃罐头瓶上半截呼啸着飞了出去,顿时惊起了依旧坚守岗位的几只苍蝇,随即将红色的塑料袋戳分开来。

“狗屎!”易风一阵愤恨,谁也不会料到,一个个散乱地面的红色塑料袋里竟然装着一坨坨的粪便。

被易风踢裂之后,竟有几只胖乎乎的蛆虫扭着身子顺着稀释的粪便原液,从袋子里流淌出来。

易风扭头,看了看常飞,意思是赶紧找人,找不到要你好看!而常飞则瞪了易风一眼,手指比划了一下头上。

易风这才定下心来,仔细观察这个超市的室内顶棚,这才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这个超市因为巨大招牌的缘故,很容易让人忽略它的建筑架构,实际上这个路旁的超市,并不像先前的超市一样是居民楼的一部分。

相反,它本身乃是旁边一座工厂仓库突出街口的部分,这就意味着建筑的内部高度要远远高于普通的建筑。

易风再看超市的天花板吊起的并不高,就猜到了在天花板上面肯定有一层隔层,常飞手指上方,也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是军队,来救你们了,有活人赶紧出个声儿。”易风用手捂着嘴,瓮声瓮气的冲着天花板上喊。

这时候,装着扩音喇叭的装甲车已经靠了过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很快压过了易风的声音。

如此大张旗鼓的一搞,超市里果然有了动静。

一块方形的天花石膏雕板先是轻轻移开了一个缝隙,随后缝隙再扩大了些,等能看清了下面仰头观望的易风四人,一个女孩沙哑的声音瞬间爆发出来。

“快救救我爸爸、妈妈!”随即石膏板一抖,整个掉了下来,摔在货架上,裂成了两半,一个满是灰尘的小脸,还有一条像用钢丝刷刷过的毛毛草草的马尾巴辫从顶棚上垂落了下来。

两行热泪将泥糊糊的小脸冲出了两条泥道道。

“哗啦”两声巨响,赵盾先一步到了女孩的位置,两臂一震,两个人字形靠在一起的货架瞬间直立起来,随之上面七七八八的东西被抖落干净。

刚好那片恶臭的地面全被货品压在下面,也算给叶天语她们铺了落脚的路。

“噗、噗…”几声响,易风和常飞捡起了几根拖把杆,向上便捅,一片片脆弱的石膏板啪啦、啪啦的碎成小块,铺满了整个地面。

原本不堪入目的恶臭之地终于清净了不少。

“救人!”易风一声令下,随即做了缩头乌龟,忙不迭的退出了超市,这家伙被臭的够呛。

反倒是叶天语和赵盾义无反顾的继续战斗在第一线,而常飞则负责指点上方小女孩父母容身的方位。

周涛随着几个战士也涌入了超市,人多了,里面反而没有那么臭了,可能是被大家均分了的缘故。

石膏板清空之后,在超市最里面,石膏天花板的上方有一个占超市三分之一面积的隔层储物空间。

小家电、拖把、扫帚等货品堆放在各个角落,另外还有一个保险柜。

一个8、9岁的小姑娘,一身衣服早就灰扑扑的看不出颜色,就趴在隔板的边沿,满面泪流。

而她的身旁,则是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一个个嘴唇开裂,奄奄一息。

女孩身子底下压着半瓶矿泉水,还有几包方便面,而几个黄呼呼,散发着微微尿骚味的饮料瓶子和各种食品包装袋散落在这一家三口的周围。

“活的还是死的?”周涛眼瞅着两个成年人被抬出来,问道。

“一息尚存,缺水。”叶天语瞬间给了结论。

“缺水?这里可是超市!”高要一脸的难以置信,就在超市门口,冷柜里的雪糕虽然早化成了汁水,但软饮、矿泉水依旧摆列的整整齐齐。

“小姑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叶天语随手从货架上取了一包纸巾,抓了瓶矿泉水,轻轻擦去了小女孩一脸的灰尘。

“爸爸说有怪物,我们就都爬到了上面,我、爸爸、妈妈、还有奶奶。爸爸开始不让我看,我只听到有人喊叫,知道有吃人的怪物进来吃了很多人,然后就走了。”

“爸爸妈妈不会死吧?”小女孩话说到一半,突然又哽咽的转换了话题。

“不会,挂完吊瓶就醒过来,我保证。”高要满面善良的模样。

小女孩一看全副武装的军人叔叔,顿时心安了不少,接着说:

“爸爸听了老半天,没有动静,这才偷偷溜下去,抱上来一堆吃的和喝的。”

小女孩擦擦眼泪,

“可是,爸爸不下心掉下去一瓶罐头,所以……所以……”

小女孩似乎再次陷入了恐惧的恐惧之中,紧紧地抱住了叶天语的腿,直接在叶天语的大腿上印上了一个小泥人的印记。

“小妹妹,不怕,你看这么多军人叔叔,你看还有装甲车,不怕怪物,不怕..”叶天语忙不迭的哄着小孩子。

“后来就又有怪物进来了,而且还赖着不走,爸爸说,它们正越来越多。有的都踩着地上的货架快抓到天花板了………..”

小女孩眼瞅着爸爸妈妈都被送上装甲车,呜咽声也渐渐平静下来。

“后来呢?”对这一家人如何从僵尸的魔爪里逃生,易风也产生了兴趣。

“后来,我奶奶就趁我们没注意,一个人下去打怪物了,下面的怪物真就让奶奶给赶跑了。可爸爸说,奶奶不小心把梯子也弄丢了,所以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好挂念我奶奶。”

小女孩昂起头,似乎想要从叶天语的脸上找到答案。

“从那之后,因为饮料和食物都摆在靠门口的位置,梯子也丢了,所以爸爸再也没有下去过。爸爸说吃东西不能嚼着吃,就算方便面也只能含在嘴里慢慢变软,还让我把喝光了水的瓶子用来装尿,便便也只能装在爸爸从下面勾上来的塑料袋子里。”

小女孩特别喜欢叶天语抚摸她的脑袋,眼前的漂亮姐姐还帮她理头发。

从孩子纯真的眼神里,周围的一群军人什么都明白了。

不多言语,装甲车载着一家三口,径自向基地返回去。

大部队经历了此番之后,搜寻的更加积极了,尤其是能保证食物和水供应的地方,像食堂、餐馆、超市,都是仔仔细细、一丝不苟。

保不定像这一家人一样的幸存者还能再有。

如此边战斗、边清理、边搜索,走走停停,中午的时候,终于到达了东西主干道,右手不远,就是东西主干道被炸断的东跨河大桥。

警戒很快放出去,装甲车也围拢成一个圆圈,各排就地休整,开锅造饭,以待下午搜索另一半的区域。

“三排长刚刚报告,说他们在一座3栋36层的酒店式高档小区里发现了30多名幸存者!”

高要兴冲冲的跑过来给周涛送战报,周涛吃饭的时候,喜欢一切都交给高要打理。

“30多名,这么多?”周涛顿时放下了手里的压缩饼干。

“小区里有超市还是饭店?”易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没想到三排挺能干,这一下子找到的比一排、二排刚才忙活了半天还要多。

“都没有,但有一个深入地底的二层地下停车场,三排带着咱们连唯一那台新研发的生命探测仪,这些人都躲在了还没投入运营的地下二层停车场里。”

“没问问他们吃什么?”周涛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问,不过三排长说,清理车库的时候意外发现了20多具只剩下血红骨骼的遗骸,从头发的颜色看,应该有17、8个是外国人,另外3、4具像是孩子。”

高要扫了扫周围忙碌的战士,声音低沉下来。

“畜生!”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易风闻言顿时一惊,恶狠狠地咒骂道。

第三十八章 高档小区的住户

“食人者,在古文献中偶有出现,在现代犯罪学上,也不乏实例,但真正作为一个群体出现,还是在大灾难时期。

后世著名的心理学家里昂斯曾有过这样一句名言‘食人者的肉体即便可以长存,他们的灵魂却早已腐朽’。

客观上讲,大灾难时期食人一族的演变可以分成两个阶段:大灾难前期,食人者开始并未彻底沦落,他们只是一时被求生的本能支配,当回归人群之后,也始终被深深的噩梦折磨。假若当时妥善加以心理疏导,他们本可以恢复人性。

但历史不存在假设。于是,在周围人群的排斥、鄙夷乃至仇恨中,食人者们最终由深深的愧疚演变为自暴自弃的沉沦,并最终靠拢在了一起,演化成了众所周知的族群----食人族。”

………………..选自《族群》第78卷“食人族”

历史告诉我们,即便伟大如易风四人众者,当第一次意识到有人可能靠生吃活人赖以为生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怜悯、不是心理援助,而是深深的憎恶。

但既然三排已经把人救出来,并送回了基地,易风也只能咒骂一番,毕竟他们还活着,至少现在不会像僵尸一样要灭绝全人类。

中午休整完,一排跟连部一起继续开拔前进。

东西主干道上原本堵了不少车辆,也有不少僵尸游荡,但刚才决定休整前,一排排长就命令各班的单兵火箭对整个路段进行了前中后三段齐射。

随后便是一连串的连环爆炸声和烈焰汹汹,僵尸连同一路的车辆顷刻间燃烧成一片。

少部分僵尸带着一身的火焰慢腾腾的向士兵们靠过来,没等碰上,就一头栽倒在地,劈啪烧成了木炭。

要继续前进,装甲车免不了当推土机用,将烧的漆黑一片的轿车残骸推到一边,队伍这才继续搜索推进。

一路的锣鼓喧天、装甲车上易风的录音喊得震天响,一行人这才推进到了靠近路边最近的一所建筑。

“这里是所贵族学校,或许有幸存者。”周涛指着高要手中的电子地图介绍道。

“只怕未必,就爆发前的情形,估计没几个贵族子弟会留在学校里,即便是他们有权势的老子愿意,这校长也不愿意,这些小姐少爷们万一少根毫毛,校长就得晚上睡不着觉。”

易风话语里不无讽刺。

果然,诚如易风所料,整座校园里空空如也,只有两个保安的尸体,一个半个身子趴在保安亭里,另一个干脆横在校门口,身子都烂了半截。

搜索部队纷纷进入,连个扫地的都不见有,更别说学生了,只怕这些贵族子弟早就上天的上天,下海的下海,跑没影了。

不死心的冬瓜还煞有介事的跟王崇几个钻进了学校的食堂,满心期待的拉开了食堂巨大的冷柜。

结果里面喷涌而出的菜肉腐烂后的恶臭,差点把这个小子熏晕过去,没有了电力供给的冰柜,简直就是一个腐烂病毒的温床。

如此,周涛也死了心,命令连队继续前进。

没走几步,冬瓜握着枪的手磕巴磕巴直响,这家伙又开始紧张起来。

也难怪,冬瓜随着02小队出任务,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正因为如此易风时不时就会游荡到冬瓜的身旁,怕的就是这家伙顶不住。

“你是不是揣了只老鼠,怎么身上乱响呢?”易风拍了一下冬瓜的肩膀。

“大哥,你没看见啊,前面的高楼大厦可全没有防盗网!”冬瓜努努嘴,看着易风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确实,举目望去,眼前出现的就是同一家房地产公司开发的高档小区,30多层的楼房在巨大的小区里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足有20多栋。

“你是怕‘噗、噗’天上掉下无数美女?”易风面带微笑。

“放心,我保证这里僵尸不多!”易风冲冬瓜眨眨眼,一脸的高深莫测。

“真的假的?”冬瓜被易风这么一忽悠,手也不颤了,心神也定了下来。

“教你个乖!”易风见更多人注意他说话,更加得意了。

“你数墙壁上的外挂空调机,有多少空调机才算有几户人住,这叫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要看数据,更不要看广告。”

易风一脸不正经的微笑。

听他这么一说,很多人都忍不住扫视了一下前方广阔的小区,结果真就如易风所说,房子建了不少,但挂空调机的没有几家,尤其是靠近主干道的这片,一栋30多层的楼房,外壁上最多的也不过挂了4台空调机。

只有极远处最后一排的3栋楼,住户似乎是满员的,但在20多栋楼中间也不过是鹤立鸡群而已。

“看到没有,咱就说这栋的四户,估计就算没有闹僵尸,大人孩子也会整晚上做恶梦,整栋楼黑漆漆的,简直就是鬼屋吗。所以,在到达最后排的小区之前,你大可不必担心。”

易风继续一脸轻松地开导冬瓜,经他这么一说,整个队伍的气氛也活泛开来,没有那番死气沉沉。

“嗨,3点钟方向,女性!”一个战士炫耀般的吆喝着,边郑重其事的举起手里的枪。

“啪”的一声枪响,旁边另一个士兵抢先一步叩响了扳机,之后摆出一副欠揍的架势,挑衅的冲说话的战士扬扬眉毛。

“我靠,抢我的靶子!”被挑衅者就要发飙。

“滚蛋,好好干活!”高要一声怒喝,两个士兵对视一眼,讪讪而笑。

易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冬瓜唠着嗑,一边跟着大部队一路向前。

而常飞和叶天语却没办法闲着,他们必须要互相配合,以便于确定所过之处的楼层里是否有幸存者。

很遗憾的是,高音喇叭的鸣叫声只是偶尔召唤出了几个高空跳水的傻大个僵尸,但因为楼层太高,僵尸又是以家庭为单位,数量不多,所以几乎所有的跳楼者都最终只摔出几声头颅粉碎、肚肠爆裂的杂音。

而战士们要做的就是适时跳一跳,免得被高空坠物给砸死。

“停,关掉喇叭!”叶天语打了个手势向常飞示意了一下,随即常飞冷冷的声音激荡开来,所有人的脚步立刻停止,以至于吓得装机车都趴了窝。

大喇叭一停,顿时整个区域只剩下太阳晒爆僵尸肚子的爆裂声、还有时不时刮起的微风激荡树叶声。

“左前方,有男子呼救声。”叶天语见易风询问的目光,及时说道。

周围所有人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个个都跟着摇头。

“别傻站着了,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易风自然不会跟周围的人解释什么,一挥手,带着9班就出发了。

“跟上!”一排长也听到了叶天语的话,给其他三个班也发了命令。

一路向前,在整个大型社区的中间靠后位置,一栋挂着7个空调机的建筑耸立在9班的面前。

因为9班行动极快,所以很多闻讯赶来的僵尸都被甩在了身后,紧接着被随后赶来的其他三个班很快就给包了饺子,都放趴下了。

易风眼前,在大约25楼的位置,一个男子正站在阳台上冲着易风一伙人大喊,腋窝里还夹着一个长筒,看样子像是天文望远镜。

“我们看到你了,不要再喊了!”易风赶紧把装甲车的扩音器拉过来,对着男子大吼道。

但男子似乎进入一种死里逃生的亢奋状态,依旧不管不顾的喊着什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感谢诸天的牛鬼蛇神。

“这货喊了大约多长时间了?”易风扭头问叶天语。

“估计有15分钟了”叶天语回答道。

“幸亏这片僵尸不多,要不这货纯粹找死。”易风一看自己的劝诫不起效果,有些无奈。

“三班长,带你的人上,小心打开的房门,小心有空调机的楼层。”来到近前的一排长立刻下了命令,三班长带着本班人马就冲了进去。

“下一个目标。”易风眼瞅着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带着9班就准备转移。

“啊!”一声惨呼从楼上传了下来。

“三班,三班什么情况?”跟上来的周涛赶紧让一排长问。

“未发现异常,声音在楼上。”三班长的声音传了过来,随之便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毕竟从1楼跑到25楼不是说到就能到的。

“阳台上!”常飞说话间,手里的88狙击枪已经举了起来。

“真见鬼了!”易风搭眼一瞧,竟是被自己不幸言中了。

一支X23变异体已经从房间里窜出来,正双腿盘在男子的身上,两条粗装的臂膀拢住了男子的肩头,对着男子就是一阵乱啃。

而那男子也不甘心,双手死死的抓住怪物裸露牙床的大嘴,手指被咬断了就用手掌、手掌被啃光了就用光秃秃的前臂,总之用最后的力气努力保护自己脆弱的脖颈。

两个身影在阳台上左滚右滚,东撞西碰,阳台的护栏已经撞的变了形,而常飞从下往上射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死吧!”男子眼看力竭,怒喝一声,抱着那只X23便从25楼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巨响,抱成一团的身影重重的跌落在地面上,径直砸碎了三块大理石的地砖。

“啪”的一声枪响,尾随而至的常飞一脸寒霜的在那只X23脑袋上补了一枪,而那男子自然是不活了。

“3班,你们的位置、你们的位置?”周涛一看这种情况,有些担心三班的处境,,抢过了一排长的通话器,天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X23。

“我们刚刚到达,刚到达。”随后周涛就听到里面传出房门被踹开的声响,之后就是一阵嘈杂。

“还有一个幸存者,是名孕妇,重复一遍,是名孕妇。”三班长的声音既惊又喜,随后易风他们就看到有战士的身影出现在刚才搏斗的阳台上,正警惕的四处查看,没发现异常,这才在阳台上冲下面挥了挥手。

“是名孕妇。”周涛赶紧扭头对易风说,意思显而易见,整个部队就叶天语是个女的,只能靠叶天语来照看了。

“孕妇,怎么没死?”易风顿时一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脑袋有病啊你,还盼着别人死!”高要一看易风那副神情,又较上了劲儿。

“把门板卸了,先抬下来。”周涛顾不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让三班抬了人赶紧撤,狭窄的楼道内绝非久留之地。

随后,阳台上的士兵转眼不见了,一排长只听到另一端东西破碎、房门落地的声音,随后还隐约有一声孕妇的呻吟。

之后就是一连串军靴踏在楼梯上的匆忙脚步声。

过了大约几分钟之后,

“连长,赶紧的。”一排长眼巴巴的窜到周涛面前。

“怎么了,真有变异体?”周涛一看一排长的脸色,顿感不妙。

“不是,不是…..”没想到钢铁汉子一排长竟然紧张的有些结巴。

“生了,三班长说那女的要生了……”

【今天还有补一章】

第三十九章 方略

“什么………”周涛一听也傻眼了。这打仗还算在行,但生孩子却一点经验没有。

“不对,…..已经生了是,是还在生……..”一排长更加结巴了。

易风一群人也全都跟着傻眼,这帮家伙连X23这样的怪物都越来越习以为常了,但这生孩子还是头一回见。

“到几楼了,赶紧停下来啊!”周涛狠搓着双手,跟一脸傻样的高要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求救似的看向叶天语,结果把叶天语弄了个大红脸。

一片尴尬!

“报告连长,生完了!”没想到一排长突然不结巴了。

“生完了?”周涛没想到这么快。

“是,出来了,已经到了二楼。”一排长正汇报的功夫,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清楚的映入耳中。

眨眼间一个门板做的简易担架出现在了一楼的入口处。

周涛、易风等等众人不约而同的围拢上来,显然大家都对这个命大的婴儿满怀好奇。

三班的战士一看周涛等人过来,赶紧如释重负的把门板搁下,等着周涛的处置。

门板上铺着四五层棉被,一个蓝色的窗帘盖在孕妇的身上,只露出孕妇的黑色短发和赤裸着的双脚。

一滴滴的血液已经渗透了蓝色的窗帘,渗透了棉被,滴滴答答的从门板上落在地上,看意思是滴了一路。

周涛几步上前,“她怎么样?孩子呢?”边问边要掀开窗帘。

“慢着!”突然,易风斜插了过来,径自拨开了周涛的手。

“散开!”易风一声暴喝,把一圈人吓得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有几个还端起了手里的枪。

易风不待周涛询问,伸过枪管,猛的挑开了窗帘。

“死了!”众人看清了孕妇的脸顿时一阵惊呼。

“妈呀,那是什么?”视线往下,落在孕妇双胯之间,除了易风四个,其余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众目睽睽之下,先是孕妇那双深紫色的眼圈,苍白的面颊,还有在嘴边耷拉着的半拉舌头。

而她的两腿之间,则是一个满布着红色的圆球,足有篮球大小,透过覆盖的鲜血,那圆球似乎全是白色的软骨组织构成的,直觉告诉人们,那绝不是一个想象中的婴儿。

易风直视着眼前这个软骨球,显然就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直接导致了孕妇难产而亡。

突然,软骨球动了,眼前的情形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那情形就仿佛是一个表面布满小格子的足球突然从中间裂开一般,随后一个人类婴儿模样的小怪物从球体中央缓缓的显露出了身体。

而那些像足球小格子样的软骨全都披挂在人型怪物的整个背面,脑袋上、大小腿后侧以致于脚后跟,手背上、整条手臂的外侧连同肘部、肩胛。

那情形又像一只披甲的小乌龟,只不过它的四肢和头尾都有软骨覆盖。

那小怪物舒展身体之后,突然睁开了眼,血红的眼眸分外凄厉,突然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尖叫声,像只直立行走的大老鼠一样,冲一个战士的小腿就扑了过去。

“啊!”也算见多识广的战士顿时惊叫起来。

“混蛋。”一声怒喝,没想到第一个反应的是易风。

一个钢盔“嗖”的一声就飞了过去,啪的一声将小怪物扣翻在地,随即易风一脚就踏在了自己的钢盔之上。

“小心身后。”周涛一声惊呼,那个孕妇的身影突然直立起来,站在了易风的身后。

“砰”的一声巨响,那扇当担架的门突然像一面墙一样出现在孕妇的身后,随后那个没来的及行动的僵尸孕妇就像一瓣被刀拍扁的大蒜一样,被门板盖在地上,随后又加了重重一脚,顿时门板之下,骨断筋折、脑浆四溅。

一直没怎么发威的赵盾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手,从冬瓜手里接过自己的机枪。

“工兵铲!”易风站在自己的钢盔上,冲着装甲车喊,一个士兵一阵小跑,把装甲车后面的铲子给拎了过来。

“头盔。”易风一伸手,那个士兵把头盔也取了下来递过去。

常飞一看,明白了易风想干什么,一把接过工兵铲,向着地上倒扣的头盔底下铲了过去。

两个人一配合,把扣在钢盔中的小怪物从地上铲了起来。

“啪”的一声响,另一个头盔扣在了工兵铲上,两个头盔刚好把铁铲夹在中间。

“1、2、3”易风小声数数,常飞猛的一抽工兵铲,小怪物就被易风禁锢在了两个头盔拼成的球形牢狱里。

“钢丝绳。”易风话音落地,周涛就令人取来了绳索,一群人看着易风左三圈右三圈的把两个头盔捆成了一个粽子。

“让我摸摸!”从震惊里清醒过来的冬瓜,好奇的凑过来,没想到易风真就不客气的把大粽子塞到了冬瓜手里。

“啊吽!”原本悄无声息的钢盔里突然传出小怪物愤怒的吼叫声,随后两个钢盔从里面被啃咬、踢打的吱嘎乱响。

“我的妈呀!”冬瓜吓的差点手一松扔地上,赶紧还给了易风。

说来也怪,小怪物到了易风手里,竟然再次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靠,怎么回事儿?”易风也开始纳闷了,难道自己的魅力这么足,已经到了折服怪兽的程度。

“听人说有些动物喜欢把生下来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妈妈,估计它八成第一眼看到的是你!”高要一脸局促的说。

“扯淡,你才是怪兽它妈!”易风有些想吹胡子瞪眼。

“对了,你怎么知道这孕妇不对劲儿的?”刚才被易风阻止的周涛至今心有余悸,假若自己手一伸,去掀孕妇脸上的窗帘,说不定就被丧尸化的孕妇一口把指头咬掉了,一旦感染可是必死无疑。

“其实很简单,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有只X23跟这家的男主人从阳台上摔下来,同归于尽了。”易风看了看手里的小怪物,有点心烦,总不能自己一路就托着这么一个东西。

“那只X23很多人都看到了,怎么就你看出不对了?”高要显然不满意易风的答案。

“你们也不想想,X23它是可从房间里窜上阳台上,你以为它懂得怜香惜玉、优待孕妇?除非…..”易风后半句不说了。

“除非是X23的同类。”众人都明白了。

“这小东西你没杀掉,是想要养着?”高要问易风。

“扯淡,你以为我有闲心养宠物,再说了有这样的宠物吗?带回去,连长把它送到司令部,赶紧运走去研究研究,人肚子里啥时候能生出这种东西来了!”

即便见多识广如易风者,亲眼目睹这么一个小怪物出世,也都是令人心颤的经历,天知道将来这人间还会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肆虐横行。

“打起精神,提高警惕,继续前进!”周涛看眼下的事情已了,吩咐队伍继续搜索前进,毕竟接下来还有三栋居民满员的建筑物要搜索。

不过,接下里的搜索,皆是有惊无险。

尽管三栋建筑的居民挺多,可惜活人一个没有。

眼瞅着几乎从每一层都有僵尸跳下,周涛就知道这里是不可能有活人了。

好在楼层够高,很多僵尸一着地就摔碎了脑壳,剩下能动的也就数量不是太恐怖了。

当然在这种僵尸密集区,自然也少不了X23的身影。

带着扩音喇叭的装甲车刚一接近三栋建筑,5只X23就已经集结好了,拼了命的向着装甲车冲过去。

一阵撕扯啃咬之后,见对装甲车无可奈何,就夹杂在僵尸群里向易风他们冲过来。

但就在它们跟装甲车较劲的一瞬间,常飞的枪已经干掉了其中两个。

剩下的三只连同尾随的僵尸很快就在周涛的指挥下屠戮干净。

而此刻,周涛连队也正式抵达了此行的终点,南河岸。

随后,周涛请示了基地,连队奉命原路返回基地。时间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刻。

一路无话,只不过按易风的意思,周涛专门就小怪物的事情向刘司令做了汇报,让基地赶紧准备结实的容器,把这给小怪物给接收了,总不能真让易风养着。

很快,遍体坑洼,一身血污的装甲车队,沐浴着西下夕阳的霞光,沿着南北大道呼啸而来。

基地外围的木墙已经修葺一新,水泥墙也已经露出地面有30公分高,用一顿饱饭做薪酬雇佣的基地幸存者们正热火朝天的努力工作。

毕竟,这也是他们生命的最后屏障。

易风回到基地,亲手将装着小怪物的头盔放进一个拆弹用的厚壁金属桶里,眼瞅着厚重的盖子合拢,这才回到了富人区自己的宿营地。

先一步返回的冬瓜他们正跟一脸羡慕的侯东讲述此行的见闻,而眼瞅着丈夫毫发未伤返回的何阿姨也是分外高兴,正忙里忙外的准备晚餐。

王翠和叶天语则在一旁逗弄安安玩儿,常飞则继续悠然自得的看着他那一打书。

“赵盾和老赖呢?”易风扫了一眼,问道。

“一排长说让去分战利品了。”叶天语回头答了一句。

“回来了,我们回来了!”正说话间,赵盾骑着三轮车回来了,老赖坐在三轮车上一阵吆喝。

“怎么搞的,就分这么一点?”没想到,两个人一进门,劈头盖脸就被易风一盆冷水给熄灭了兴奋地小火苗。

“这也是没办法,就那么些东西。一排长说,三个班加上我们各留一份,连部一份,炊事班一份,一分就没了!”老赖一脸的无奈。

“捧连长的臭脚也就罢了,炊事班也有份?”易风这家伙语气十足的守财奴。

“当然,排长说,炊事班是全连的,咱分炊事班一份,就代表全连都沾到了光,不是为了堵别人嘴吗,免得被人说咱们吃独食!”

“我靠,没看出来,这一排长道行也不浅啊!”易风闻言不由得咧嘴一笑,竟然是有这么个道理。

且不论易风这边闲的无聊,回到基地的周涛却一刻都没有闲着,早早就奉命赶到了指挥部,等着其他出任务的连队回来齐了,就准备开会。

大约晚上7点半左右,基地里有头有脸的军事长官都出现在了作战会议室里,出任务的楚汉、孙海、孟光柱还有周涛一个不拉。

四个人先就一天的任务情况、遭遇、幸存者情况以及应对策略向刘司令和在座的军官介绍了一下。

随后一群军官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纷纷对一天的任务献计献策,肯定成绩、指明不足,研究改进策略。

在这种前所未有,畅所欲言的氛围里,讨论足足持续了两个半小时。

“时间不早了,我知道楚汉和孙海还没来的及吃饭,现在,我根据一天的战况,结合大家的讨论,更重要的是联系其他军区、基地汇总来的经验和教训,公布‘拯救生灵’计划的进一步方略。”

刘振东司令一开口,所有的军官顿时正襟危坐,听司令训话。

“第一,行动部队。经过了一天的战斗和搜索,周涛连队已经将区域内的威胁基本肃清,孟光柱和孙海连队因为东西干道是市区主干道,堵塞的车辆过多,丧尸数目巨大,所以决定明天把新招的500义勇军拉上去增援,在实战中练兵。

第二,基地防守。我决定再次选拔500义勇军,同时简易木墙,永久性的水泥墙,都要抓紧建起来。而第二批500义勇军的训练场地就是周涛连队和孟、孙连队已经搜索过的区域,任务就是不留死角,彻底肃清,为基地的外扩做好准备。

第三,拯救行动的方式方法。具体如下:

1、直升机低空巡航,总部给我们又调派了3架直升机,每一架直升机上都安装了扩音器,教给幸存者如何向我们发出安全而可行的求救信号,两架一组,进行昼夜巡航;

2、机动救援,提前完成任务的周涛连队乘直升机,从即日起负责营救工作;

3、重点区域的救援和兵力派遣。孟、孙连队任务完毕,与楚汉指挥的直升机协同执行。以下区域必须格外留意:A水源地,B食品的批发集散地,C超市、零售网点,D居民楼顶楼或人口稀少的小区,E封闭式管理的校园,尤其是高中,F仓库,G港口、码头以及船坞,H船舶。”

刘振东将军停顿了一下,郑重的补充了一句。

“总部反馈给我们的信息中,另外还有一个大批幸存者最可能存在,也是最麻烦的地方。”

司令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那就是----监狱!”

第四十章 夜航(上)

“我们今后的任务就是这样,我也不指派,大家自告奋勇,反正四架直升机,四个班,谁都跑不了。{泡。书。吧'小。说。网}”

接到任务的一排长一边看着易风四个班长,一边郁闷的不得了。

周涛开完了大会就把三个排长召来开小会。

三个排长开始颇得意,敢情自己连队抢先完成了任务,但随之就被新的任务给打败了。

随直升机巡航,而且还是两班倒,昼夜巡航。

那可是市区,一旦下面有幸存者呼救,就是刀山火海也要下去施救。区区一个基地周边,加上丧尸围城那次,X23变异体就已经打死了上百只,还发现了一只披甲的小怪物,谁知道人口密集的市区里这时候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可口的美食从天而降啊!

而一排首当其冲就成了新任务的尖兵,谁让咱是一排呢!周涛还说了,就一排多一个班的编制,正好四架直升机,刚好配套!

眼下,一排长把包袱丢给了四个班长,毕竟谁飞白天、谁飞晚上可是生死两重天,作为排长,怎么分配都头痛。

黑漆马虎的夜巡,想想就头晕,白天营救都不一定能活着从市区出来,更何况晚上。

结果,四个班长包括易风在内谁都不傻,谁也不吭声。

“既然这样,我先表个态,不管哪两个班夜巡,这第一次我都会随行。”一排长说话间目光炯炯、一脸的壮怀激烈,不知道还以为他要慷慨赴死。

“我们班参加夜巡,9班初来乍到,也要为一排做点贡献。”易风竟然也主动了一回,一脸平静的把夜巡任务给揽下了。

“我们一班也算一个,谁让我们是一排一班呢!”粗眉毛的一班长不甘示弱,要与排长共甘苦。

“一班长,怎么说话呢,我们二班、三班就是孬种了,排长,我们去!”左手中指少一截的二班长和一双桃花眼的三班长被一班长一激,脸上挂不住了。

“行了,反正是轮番,早晚都少不了,就这么定了,9班和1班夜巡,9班人少,我随9班,2、3班飞白天。都回去洗洗睡吧!”

一排长快刀乱麻的一番话,就算是定了论。

AC228年4月3日。

清晨的阳光照到易风的屁股,可这家伙仍然在床上赖着没起来。

反倒是常飞早早起来跟赵盾继续操练冬瓜、王崇、老赖和孙家兄弟,当然还有个不太情愿的候补队员,侯东。

吃完了早餐,易风一个人晃晃悠悠出去逛了,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浑然不顾头顶上巡航的直升机呼啸而去。

“走路不长眼啊!”就在易风低着头尾随一只蚂蚁乱逛的时候,一个粗鲁的声音在易风耳朵边响起。

易风一抬头,眼前一个大汉,秃瓢脑袋上竟然纹着一个“禅”字,穿个T恤衫,光膀子上纹着一只斑斓猛虎。

易风懒的搭理他,往旁边一闪身,意思是让大汉过去。

大汉错身而过,眼睛一瞥的功夫却看清了易风那张筛子一样的脸,略一停顿,竟然挥肘子冲易风来了个横扫千军,奔易风后脑勺就过去了。

眼瞅着偷袭得手,大汉却瞬间失去了易风的踪影,紧接着就感觉一双火钳一样的大手突兀的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噗通!”一声,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大汉仰面倒在水泥地面上,后脑勺敲在地上砰砰有声,一阵金星乱冒,径自呲牙裂嘴的昏了过去。

“有病!”易风嘀咕了一句,觉得晦气,还在大汉的T恤上擦了擦爪子,顺便在对方屁股上踢了一脚,这才继续寻找先前跟踪的那只蚂蚁,继续无聊的瞎逛去了。

“老二….老二…..醒醒,你怎么了?”易风走后大约5分钟,另一个大汉经过此地,往地上一看,赶紧跑了过去。

“大哥,…我没死?”被揍的虎娃子晕乎乎的睁开了眼睛,一抹后脑勺,一手的鲜血。

“你这是被谁打了?”

“01小队的麻子脸。”虎娃子一脸的憋屈。

“扯淡,他又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惹他了?”当大哥的真被吓了一跳。

“邱哥整日说这帮家伙不能惹,我不服气想试试!……”晃晃悠悠的虎娃子终于站起身来。

“混蛋,要是在基地外面,估计你早死了,祥哥和邱哥不是说了吗,咱们带一帮兄弟来参军,要收敛,更不能的得罪那几位…….你这个混蛋,早晚坏事儿!”

弄了半天,这对兄弟正是祥哥的原保镖,现在的新兵战士赵龙和赵虎,两个人刚从医院体检完,一个脚前一个脚后,结果赵虎愣是撞易风枪口上了。

易风自然没闲心去探查大汉的身份,径自自娱自乐去了。

整个白天,除了到点回来吃饭,易风就一直没老实呆在营地里,反倒是侯东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说易风正跟1班长摆开了茶桌子,翘着二郎腿喝茶呢。

下午5点半,易风回来了,用了半小时吃饭,收拾装备,之后就有说有笑招呼众人出发。

易风、常飞、赵盾、叶天语,还有从没坐过军用直升机的冬瓜、孙明、孙朋、王崇和老赖,全员9人众,或平静、或紧张、或欣喜的出发去了停机坪。

等到了停机坪一看,白日里巡航的两架直升机正带着一身的伤痕累累,缓缓得被拖入维修车间。

而另外几架跟随楚汉他们继续执行扫荡救援任务的直升机,竟然也都血迹斑斑,冬瓜亲眼看到正清洗的勤务人员拿水管一冲,竟然从机舱里冲出一只断掌和一个脚后跟来。

“大哥,直升机不是飞在天上的吗,怎么弄成那样?”原本见到直升机还有些欣喜的冬瓜有点犯憷了。

“冬瓜,我终于想明白你为什么叫冬瓜了,不单单是你的长条脑袋,更主要是你这张小脸,屁大点事儿就能刷的一声变白了,跟霜打的似的。”易风说话间,就准备架脚踹这小子。

“植物学告诉我们,冬瓜别名又叫白瓜!”老实人赵盾似乎想宽慰一下自己的机枪副手,可一句话把大伙都逗乐了了。

“9班长,挺早啊!”一班长带着本班也过来了,一排长跟在队伍后面压阵。

“1班长,我要的东西你带了来!”易风满面笑容。

“那还用说,咱们谁跟谁,小武子,赶紧把东西给9班长送直升机上去。”说话间,两位班长大人搂着脖子好一阵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俩断背。

常飞他们也懒得问搞什么鬼,径自钻进了直升机,易风和一排长断后。

两架直-S70武装直升机,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一身的黑黝黝的装甲,腾空而起,盘旋而去。

其实,没到停机坪前,远远看过去,易风四个就对这款直升机有了判断,心里也踏实不少。这是东华国从美利亚引进的一款机型,可载员11名,驾驶员1名,航电设备十分齐全,性能也挺稳定,尤其是到了关键时刻,超载5、6个人也不会从天上说掉就掉下去。

夕阳的光已经彻底落到了山的阴影里,只剩下几片晚霞还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操守,透出几许的光。

早就失去了路灯的海珠市区,仿佛一只漆黑的怪兽,正露出尖锐的獠牙,等待两只蜻蜓一样的直升机把食物送到嘴边。

直-S70直升机上的夜航仪早已经打开,幸亏僵尸上不了太空,各国的卫星都还在,已经携起手来的全球各国共享了绝大多数卫星的信号,整个星球第一次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一览无余。

两架直升机并肩同行,除了直升机本身巨大的轰鸣声,还有直升机上的高频扩音喇叭,把整个城市的夜空搅得一片嘈杂。

无数不知名怪物的怒吼声、哀号声,从市区的各个角落来回激荡。

从声音的位置来看,似乎有不少头脑简单的X23变异体正尾随着直升机的巨大噪音和探照灯在地面上垂落的巨大光斑快速奔走、跟踪、扑击。

即便是扑到光斑的位置也不过是一场空,随后便迎着光柱大声厉吼。

“开始搜索,大家都睁大眼睛,看下面有没有光源信号。”

一切的嘈杂混合在一起,不得不让易风嗓门提高了八度。于是机舱里所有人都透过机舱玻璃,紧张的向下方巡视。

但大都触目所及除了一片断壁残垣的高大阴影,就是或快或慢移动的怪物和僵尸的黑影。

两架直升机像两把梳子一样,从东梳理到西,然后折回头,再从西梳理到东。而夜空也逐渐变得浓如墨染。

“对了排长,白天巡航有没有发现幸存者?”

易风似乎这才想起来问。

“唉,别提了,确实发现了,可只救回来一半,另一半被赶来的X23给分尸了,两个班还搭进去5个战士,2班的直升机都差点让窜上去的X23给弄挂了。”

一排长小声的贴在易风耳朵上说道,他是怕动摇军心。

“这么严重?”易风感觉不可思议,大白天的却搞的这么狼狈。

“所谓有得必有失,白天巡航对我们有利,可对X23变异体也有利,至少它们能看到咱们的直升机降落地点,毕竟搜救幸存者不能老呆在天上。”

一排长把从二班长和三班长那里汇总的情况一丝不漏的告诉易风。

“这么说来,这市区里X23数量不少!”易风嘀咕道。

“可不是,幸亏咱们是夜航,看不到下面,二班长报告说,白天的时候,下面的怪物突然从各个角落里窜出来,一路尾随,加上无数的丧尸,感觉简直是铺天盖地。”

“所以一旦发现幸存者,夜航救援更要小心谨慎,毕竟我在明,敌在暗。”

一排长提醒易风,尽管他算是最高长官,但眼下他不过是跟随行动,原则上不干涉两个班的指挥权。

按他的想法,就算是两架直升机真见了光源求救信号,见死不救,在天上飞半夜掉头回基地,他也全当看不见。

毕竟白天的损失已经让一排长心痛了,再说只要记录好位置,第二天通知替班的二排长让他们来救也是一样。

“班长,右侧楼顶发现了光源信号。”突然,老赖大声喊了一声,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直升机的飞行员也赶紧掉头。

而一班的直升机飞行员见同伴回转,也跟着掉头。

“一班长,按计划行事。”易风立刻通过耳麦联系了一班长。

随后,一班的直升机敲锣打鼓的悬停在了对面不远处一座建筑物的顶楼上空,喇叭喊得震天响,光柱挥舞的漫天飞。

而9班的直升机却关灯、停喇叭,除了螺旋桨盘旋上升的声音,再无其他。

“快,夜视仪!”等飞行员用夜航仪,结合常飞的方位指示,准确的悬停在发出光源信号的建筑顶楼上方180米左右的高度。

易风、赵盾还有一排长纷纷取过军用双筒夜视仪,向楼顶上观望,而他们身后,叶天语和常飞则悄悄的闭上了双眼。

“靠,怎么这么多人?”易风往下面一看,傻眼了。

第四十一章 夜航(中)

没想到在这个X23横行、僵尸遍布的市中心,易风竟然一次发现了这么多人,单单爬到楼顶上的就足有20多个。

“查查这是座什么建筑!”一排长让飞行员查看航空地图。

“中央银行驻海珠市分行,国库支付中心大厦。”飞行员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国库!”易风一伙儿一听,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估计国库大厦的窗玻璃都是防弹的,更别说防盗网、大铁门之类的,肯定是一应俱全,枪支弹药只怕也多少有一些,估计连备用电源、柴油发电机都储备了不少。

唯一缺的就是食物和水,但自从见识过人吃人的事情之后,易风等人已经不再因此而大惊小怪了。

“一班长,听到没有,国库大厦有大量幸存者。”易风没忘记知会一声。

“收到,已经开始有大量变异体向我处聚拢。”一班长那边正大造声势吸引火力,所以不得不扯着嗓子喊。

“你准备怎么办?”一排长问易风,毕竟出发前看停机坪上那些直升机伤痕累累的状态,求援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显然,眼下是个两难的抉择。

不救吧,人数这么多,一旦被其他队伍救回基地,那今天夜巡的两个班跟临阵脱逃没什么两样,够上军事法庭的了。

如果是救,那这么多人一旦不能一次救起来,肯定剩下的就会被从各个黑暗角落里聚拢来的X23变异体围攻,就算是他们又缩回大厦里,发现目标的僵尸、变异体估计就能把整个市区的怪物都引来。

等第二天二排的人再来,那就不是救援了,而是直接羊入虎口。

真要救就只剩下一个办法,把机舱清空,两个班的士兵落地,把幸存者全塞进去。

然后两个班坚守待援,等着直升机输送完幸存者再掉回头来把两个班接走。

黑漆漆的市区里,百万僵尸盘踞,千百只的X23变异体围猎,说不定还有不知名的变态怪物从黑暗中冒出来,而人类的双眼在漆黑如墨的夜里,基本上算是摆设。

顷刻间,多少人的生死竟系于易风的一念之间。

“能怎么办,救呗!”

没曾想,易风连犹豫都没有一点,回答的直截了当。

“赶紧的,我要这一片的卫星地图还有建筑结构图。”说话的功夫,冬瓜把军用电子地图递过来,而常飞则已经在下载附近的建筑图。

“支付中心…..旁边是粤财酒店,再远点,好就这儿了。”易风手指点了点电子地图上的一座建筑,又调阅了它的结构图。

旁边的标注那叫国贸大厦,高46层。周围都是10层以下的建筑,视线开阔。

最主要的是易风从结构图看中了它的长方形楼顶很空旷,面积也不大,与顶层没有联通,只有一个带盖的维修通道孔。

而且越过其他建筑的楼顶,刚好能看到差不多高度的国库大厦,两者的距离也是不近不远。

“一班长,现在只能按我们商量的最后一个方案办,把你们班人员装备降落在国贸大厦楼顶,我们马上到。投送完毕后,你跟排长每人一架直升机,降落到国库大厦,把那帮幸存者都捞上来。”

“扯淡,你跟排长走,我留下坚守待援。”没想到一班长挺仁义,关键时刻不掉架子。

“你守个屁,你知道老子那套装备怎么用吗你?不想让你那一班弟兄送命就赶紧卸完人马滚蛋。”没想到易风这边突然跳着脚开了骂。

“老九,我日你个先人板板,等事儿完了我再收拾你!”话筒另一端,粗眉毛的一班长顿时大发雷霆。

但骂归骂,一班的直升机却是突然偃旗息鼓,不声不响的向国贸大厦飞了过去,与此同时,9班的直升机也突然拔高,尾随着1班就飞走了。

国库支付中心大厦的幸存者们顿时有不少恨的咬牙切齿,明明听声音一架直升机就悬停在自己的头顶上方。

可谁曾想,不管几把充电手电筒对着头顶如何乱晃,直升机就是不下来,停了一会儿竟然全飞走了。

深更半夜,丧尸环视,急的楼顶的这帮家伙,喊又不敢喊、骂也不敢骂,干瞪着眼,握拳跺脚却一点没有办法。

活人被尿憋死是什么感觉?就是楼顶上这帮家伙现在的感觉。

黑暗中,突然失去了大喇叭的喧嚣,一下子清净不少的市区反而变得更加诡异莫测起来。

偶尔的三两声失去目标的怪物吼叫声,为整个夜空平添了几分凄冷。

“看到没,这座国贸大厦真是好地方,全是写字楼,外壁清一色的蓝色钢化玻璃。”易风手指着下载来的三维建筑框架结构图,面对着常飞,一副很满意的神情。

常飞看了看下方的楼顶,没搭理他。

很快,两架直升机在国贸大厦的楼顶上蜻蜓点水一般的一落一起,将1班和9班的人员装备放下,随后就在一排长和一班长的指挥下不断盘旋上升。

一班先前战损了一名战士,所以落下来的加上副班长共10个人,加上九班总共19人。

“大家都听我指挥!”落到楼顶的易风透过夜视仪扫了一眼同样个个佩戴夜视仪的战士们,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指挥权。

“向我靠拢。”易风头一道命令,让大伙摸不清头脑,长方形的楼顶,四周是1.5米高的水泥护墙,让整个楼顶看起来像一个大号的水池子,按易风的命令,大家直接缩到了易风所在的一角。

但命令毕竟是命令,十几号人听令而行。

“王副班长,你带一班守住这面墙。”易风小声发布命令,同时向下指了指所在墙角的一面墙,也就是整座建筑的侧壁。

跟一班的人泡了大半天,易风即便记不住人名,姓氏还是清楚地。

“赵盾,你指挥冬瓜他们守住另一面。”易风又指了指所在墙角的另一面墙,也就是整座建筑的正面墙。

随后易风拉过常飞两个人凑到一起嘀咕了20秒,常飞向叶天语借了点什么东西,实际上是那把红光匕首,之后就抬着易风让一班长准备的大箱子几步到了楼顶的正中央。

“啪啪”箱子盖往两边一分,把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箱子里发出浅淡白色的荧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抢了海盗的宝箱,一片珠光宝气。

只见易风和常飞每人拉住里面东西一角,左右一分,一件稀罕物出现在楼顶的正中央。

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渔网。

只不过这面网貌似防鲨网,但上面又大网孔套小网孔,遍布纵横的坚韧钢线,上面还缀满了星星点点的LED灯管,那发亮的东西就是上面晃动的灯管,而供电的电源似乎就是箱子里蓄电池一样的东西。

常飞和易风两个手脚极快,很快就网张开,竟然铺满了整个楼顶,还有富余。

随后易风和常飞掏出红光匕首,双手一阵飞舞,在楼顶护墙外侧左手刺洞,右手往洞里夯铁钎子,而铁钎子上拴着渔网。

也就一分钟,房顶无人防守的两条边已经一片荧光,对应的楼顶水泥护墙外,一圈都插上了铁钎子。

两个人用力一扯,被固定了两边的渔网瞬间悬空而起,与楼顶护墙齐平,盖住了大半个楼顶。

之后又是一阵忙碌,把这边两面护墙上也扎洞插钎。直到最后被绷紧了的光网罩住了整个楼顶,只剩下易风一伙所在的角落空着。

从半空中看,整个楼顶就仿佛一张长方形的荧光纸被剪掉了一小角。

“一班长,开始行动。”易风简洁的通知半空中的两架直升机。

随后一按按钮,3只被放在房顶另外三个角落的射灯,突然仰面发出巨大的光柱,直冲霄汉,整片光网也发出璀璨的白光,其后从两架直升机上被拆下来的扩音喇叭在楼顶中央再次发出了刺耳的轰鸣。

“王叔、小武子,用这个往楼下照,一面墙上一个。”易风一边大声的嚷嚷,一边把两个探照灯塞到了王崇和一班一个士兵的手里。

顷刻之间,国贸大厦的楼顶就成了灯火通明、吵闹的菜市场。

不,从楼顶渔网的璀璨迷离,还有巨大的扩音喇叭角度,更像一个夜总会的舞池。

三道光柱冲上,两道光柱冲下,巨大的噪音,楼顶亮如白昼的灯光,在加上楼体清一色蓝色钢化玻璃的发射、折射。

被易风这一番布置,国贸大厦在漆黑的市区里,就仿佛深夜的荒原里,突然的火山喷发。

这一切的后果就是,成群结队的黑影,有快有慢,在尸骸遍地、车辆杂陈的地面上如涌向下水道的积水一般,狼奔兔跃、纷至沓来。

“全员准备战斗!”不用易风说,所有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枪,只不过1班和9班士兵们这次是从上往下看,紧盯的也是光秃秃的蓝玻璃墙壁。

也幸亏是晚上,否则46层楼顶往下看,想想都头晕。

而易风、常飞和叶天语注意的则是没有人防守的两面墙壁和楼顶的整张光网。

“它们来了!”冬瓜在王崇的探照灯下发现了正攀援而上的身影。

“他们到了!”易风指的则是正同时降落在国库支付中心大厦的两架直升机。

易风的目的就是吸引周边僵尸和变异体的注意力,这才能让只有4个军人的直升机从容降落在国库大厦楼顶,并能接到幸存者后有机会安全离开。

“注意玻璃壁的夹缝。”易风回头一看下面正上来的变异体黑压压的光头,立刻提醒道。

毕竟X23还没有变态到长吸盘的程度,它们总归还是要抓建筑的突起或缝隙。

“啪”一声枪响,却是冬瓜一紧张,冲下面放了一枪。

“没打中?”冬瓜一阵懊恼。

“打中了!”赵盾说道,冬瓜赶紧往下看。

果然一只X23仰面而倒,四爪乱抓,带着一串吼叫像个秤砣一样摔了下去,中途还外带抓下去一个,砸下去一个。

“哇,爽!”两个班的士兵都看出从楼顶往下射击的好处了。

这子弹往下飞,正对着的全是怪物的脑袋。

打得准的,落在X23脑袋上就可以直接报销;

打得偏了,就算击中怪物的肩膀,这可是直上直下的光滑玻璃,子弹的冲击力也能让X23失去平衡,一昂脖子就能摔下去,而这楼可有46层高;

即便枪法再不济,落下去没击中前面的目标,可屁股下面还有一群正排队,保不准就像冬瓜这一枪,一只瞎猫干掉三只死耗子。

“让它们爬高点,再爬高点,好多摔死几个。”一班的王副班长本来还心里没底,一看易风选的这个地方这么占便宜,干劲十足。

“开火!”两面墙上的火力全开,瓢泼的弹雨跟冰雹似的噼里啪啦全冲着正忙着攀爬的X23脑门倾泻下去。

正在不远处国库中心大厦收拢幸存者的一排长有幸目睹了国贸大厦的的战斗。

两面蓝色的玻璃壁墙上,探照灯的光在经过反射、折射之后,让整个区域变成了蓝色的光屏。

一群或惨白或浅红色的X23变异体们,就像正沿着光壁迅速蔓延的爬山虎,一波又一波,一层又一层。

而在整栋建筑的三分之二高度上,奔流而下的弹雨就仿佛是锋利的铲刀,贴着墙壁刮下来。

一铲刀刮下来,爬山虎掉下来一大片;再一刮新的爬山虎又冲上去、又一刮又掉下来一大片。

正从半空掉下来的X23变异体中,当场死了的也就罢了,有侥幸没死的一边哀号着一边手脚乱抓,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同伴给拉了下来。

再加上被上面落下来的X23半空砸下来的,顷刻间战斗进入了一面倒的屠戮状态。

但即便如此,双方的锋线也始终维持在大厦三分之二高度的位置,以至于王副班长都有些后悔,不该放这么近才开火。

不会爬楼的僵尸且忽略不计,天知道究竟有多少只X23变异体闻风而至,反正从楼顶看下去,就跟无穷无尽蚂蚁群似的,密密麻麻。

集中了两个班的火力才勉强保持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而这才不过只是两面外墙。好在这帮怪物似乎有向光的趋向,大部分都集中到了两个探照灯营造出的两片蓝光屏上。

可王副班长的侥幸没持续多久,就被冬瓜的惊呼兜头一桶凉水。

“坏了,开始有不少闪到另两面墙上去了。”

“慌什么!有我呢!”

与冬瓜正背靠背的易风神情凝重、语带杀机!

而此时,那两架载满幸存者的直-S70直升机才刚从国库中心大厦的楼顶盘旋而起,呼啸而去。

第四十二章 夜航(下)

叶天语居中,常飞和易风分开左右,都是人手两只枪,一只手枪一只自动步枪,三个人紧盯着无人防守的楼顶另外两边。{泡。书。吧'小。说。网}

“左3、7、14,右15、23”叶天语开始报数。

正换弹夹的冬瓜回头瞥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凡是铁钎子连着的渔网部位,下方竟都垂着一些圆形的金属号码牌,刚好沿着楼顶的防护墙拉了一圈,就耷拉在网四周。

叶天语报完数,无人防守的楼顶边沿,几个X23变异体的脑袋瞬间冒了出来。

“啪声枪响,没等冬瓜看明白怎么回事儿,那几个变异体的脑袋就径自沉了下去,竟是刚冒出来就被打掉了。

而刚才开枪的易风和常飞两个则是面色沉静、不动如山。

“左4、6、28,右4、7、10”叶天语又是一串数字报出来。

又有八九个冒出来的脑袋被打了下去,但凡被打死却又跟叶天语报出的号码牌对不上号的,都是叶天语留给自己打的。

叶天语的耳力不同于常飞,常飞感应的是有活人生命体征的,而声音却不区分是活人还是死人。

X23变异体的利爪勾抓缝隙的声音,身体划过玻璃面的声音,分毫不差的被叶天语从众多嘈杂里筛选了出来。

而大部分X23变异体都被两个向下的探照灯以及两个班十几号人从楼顶探出去的脑袋给吸引了,对活人的嗜血渴求导致它们盲目的冲向光亮处。只有大厦最底部,那些挤不上来的少数X23变异体才会迫不及待的攀上相对冷清、不见人影的另外两面墙体。

但一露头,还没到等眼睛适应了楼顶上光网的耀眼光芒,易风三个人六只枪就直接要了它们的命。

而背靠背的冬瓜听到的只有叶天语沉静的报数声和身后一阵停歇又一阵爆响的子弹出膛声。

“冬瓜,用了多少弹药了?”在紧张的射击中,冬瓜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直觉,就感觉子弹里流淌的时间既短暂又漫长,这时候却听到易风在背后问。

“我看看!”冬瓜看了一下周围。

“只剩下一小半了。”冬瓜这才有些慌神,怎么说他也是新兵蛋子,打起来就忘了弹药问题了,而此刻遥远的夜空里还没有回援直升机的影子。

“其他人继续射击,小武子、孙明,用火焰喷射器。”

易风心里一阵盘算,按现在的子弹消耗,只怕弹尽粮绝是迟早的事儿。自从楚汉用直升机上演了一把火龙烤僵尸之后,直升机的装备里就多了火焰喷射器这玩意儿。

易风自然是要最大限度的把所有装备都利用起来,这才能多坚持一刻是一刻。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灵机一动,却将战局导向了更加叵测的方向。

国贸大厦的两面玻璃墙壁上,两个班的火力仍然与不断攀援的X23变异体们僵持着。

锋线依旧维持在大厦三分之二的高度,有不少的钢化玻璃已经被乱枪击穿、击碎,但这反而进一步助长了怪物们攀援的便利。

但即便如此,机枪、自动步枪、狙击枪各种枪械的火力依旧顶住了爬山虎的蔓延,依旧刀刮一样的不断剥落这该死的牛皮癣样的变异体群。

突然,从两面楼顶上分别倾斜着垂下两条火龙,燃烧的怒焰仿佛长鲸吸水般盘旋而下,夹杂在倾泻的弹雨中呼啸而出。

锋线上正饱受弹雨的变异体们在一阵高低不同的哀号声里,承受了天之怒焰。

仿佛因脱水而紧绷的身体瞬间燃烧起了,变成黑夜中的熊熊火炬。

但它们不退缩、不畏惧,带着满身的烈焰继续向着楼顶可口的人肉攀援,然而它们的身体终归是血肉之躯,终归还是人类的底子。

虽然不知道它们是否感觉到疼痛,但再强健的骨肉,在烈焰面前都显得脆弱,尽管它们的利爪还依旧紧紧抓着玻璃壁的缝隙,但继续瓢泼而下的弹雨却一直无法让它们再前进一步。

于是在火焰的噼啪乱响中,它们的血肉、骨骼逐渐成为烈焰中燃烧的碎块,从身体上脱落下来,带着浓烟和火焰,在星球重力的作用下,宛若陨石碎块不断掉落下去。

而这掉落的、燃烧的身体碎块以及融化的油脂,无疑给它们屁股后面,同样无畏、执着的同类带来了灭顶之灾。

就仿佛秋草枯黄时的一个烟头,引燃、油脂碎块脱落;再引燃、再油脂碎块脱落。

火焰的浪潮像风吹稻田一样,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从大厦三分之二的高度上扑了下去。

所过之处,浓烟四起、烈焰纷飞。

原本被探照灯映射成蓝色光屏的两面墙体,瞬间化作了另一番模样。

两面红墙,两面正熊熊燃烧的烈焰红墙。

“咳、、、、咳、、、、、”楼顶上的战士们开始还一直紧扣着扳机,但眼瞅着一层层的X23变异体像陨石一样带着火焰跌落下去,顿时一片欢喜,但紧接着便被升腾上来的浓烟熏的眼泪汪汪。

“大哥,这烟不会也有毒吧!”长条脑袋的冬瓜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孙明,赶紧拿喷射器把冬瓜也烤了,这小子中毒不轻。”背靠背的易风对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恨的牙痒痒,一抬脚踹在冬瓜的屁股上。

在一片哄笑中,战斗的紧张感、无力感以及莫名的恐惧似乎都一笑而空。

“9班长,看意思那帮畜生一时半会不会从这边上来了。”一班的王副班长往楼下望了望。

整栋大厦的这两面玻璃钢墙已经被烧得一片通红,有些楼层已经被殃及,开始有浓烟冒出来,看意思是引燃了大厦的内部。

而从战斗开始就摔落下去的X23变异体,本已经在楼下堆成了厚厚的一层,被火焰喷射器这么一烧,墙壁上正攀援的X23们都带着浑身的烈焰也落了下去。

如此一来,楼底下新尸体叠旧尸体,新火苗烧旧干柴,一下子就将这两面外墙的楼下烧成了一片火海,或者说是火山。

楼底下聚集的X23们,怎么说也比普通僵尸要机灵点,总不至于往火山里跳,于是9班和1班坚守的这两面墙也算暂时清净了。

“小武子,冬瓜,你们两个继续拿探照灯监视那两面墙,其他人转身,准备射击。”

没等众人歇口气,易风的下一个指令就到了,毕竟X23们可没有休整的概念,这两面墙歇菜了,自然会从原本黑漆漆的两面墙往上摸。

众人这才意识到刚才身后一阵阵的枪声。

不是X23没从另外两面上来,而是易风、常飞和叶天语以三人之力顶住了个别上来袭扰的变异体。

但如果说刚才上来的是变异体的游击队,只怕接下来就是正规军。

“9班长,要不然把网撤掉,咱们也像刚才那样干一票!”

还沉浸在刚才战斗的酣畅淋漓中的王副班长,代表了不少战士的想法,只要把两个班火力再配置到另外两面墙壁上,岂不是可以故伎重演了。

“问题是,要防守的是四面墙!”易风一边警惕的盯着楼顶的光网,一边说。

“四面墙?这两边不是了结了吗?”王副班长一头雾水。

“你别忘了,如今阻挡一时的,只是正燃烧的楼底。而两面过了火的墙,只是温度高点,墙壁可烧不起来。”

易风语气一顿,手一抬,一个冒出头的X23变异体脑袋瞬间被穿了孔,跌落下去。

“X23变异体在楼底被火阻了,但它们还可以从另外两面墙爬上来,爬到半途再窜到过火的两面墙上,这不还是要守四面墙。”

说话间,易风左右开弓,又有两只窜上来的X23一露头就被打了下去。

“上来了!”开始还在一直报号的叶天语不再报了,只说了一句话。

“集中火力,9班左边、1班右边,不要慌,尽量不要射击光网。”易风一句话没说完,瞬间从另外两面楼顶上探出了一圈X23的脑袋。

不用易风命令,见势不妙的士兵们已经扣响了扳机,两片弹雨呈扇面形状,向冒出来的脑袋平扫过去。

而易风、常飞、赵盾和叶天语端着手里的枪,却并没有加入扇面火力,他们的目标只是那些侥幸站上楼顶水泥墙的漏网之鱼。

那场景就仿佛靶场里突然翻起来的劫匪头像,一个狰狞的头颅冒出来,随即便是一片弹雨扑过去。

但凡有超过半个身子冒出来的,就会成为易风四个的猎杀对象。

总的来说,易风一行人还是沾了楼顶上光网的便宜,似乎从黑暗里窜上来的X23变异体们,对突然出现的一片光幕都有些迟疑,或许是视觉对强光的适应,但随之光幕中裹挟的子弹就已经蒙头盖脸的飞过来。

这短暂的瞬间便成了易风一行人打伏击的最佳时机。

“注意节省子弹!”易风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叶天语,结果叶天语只是摇了摇头,知道回援的直升机还没那么快,所以不得不扎紧了裤腰带,继续过紧日子。

“大哥,这边又上来了!”冬瓜的警报声带了哭腔,显然形势正斗转直下。

“王叔和王班长,你们掉头接着去守墙,一班抽两个人支援9班。”

易风不得不再次兵分两路,只不过这次赵盾却是抽不出空来跟王崇他们一起了,只能从1班借两个人弥补9班的人手不足。

眼下侧面墙上靠1班的八个人,而正面墙上则靠9班五个人外加俩外援,那些从黑暗处乱冒的脑袋就全靠易风四个人苦苦支撑了。

事到如今,易风才有点微微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不管是骡子是马也该把12人的名额给凑够了。

在曾经过火的两面墙壁上,数十只的X23变异体正从另外两面墙上抓着外墙角迂回过来,随后抓着被子弹击穿的玻璃孔,在探照灯的光幕里鱼贯而上。

在它们屁股后面,有更多的怪物正抓着墙角摸过来,毕竟这两面墙上能看到光,更能看到新鲜的人脑袋在楼顶晃动。

“尽量挡住它们,数量多了就架火烤!”易风头也来不及回,只能背对着下命令。

“知道了。咳、、、咳、、、、”王副班长答应一声,手里的枪管也越来越热。

而正以星火燎原之势在大厦内部蔓延的火势也来凑热闹,恼人的浓烟正一股股从破碎的窗户里涌出来,扶摇直上楼顶,把不少人呛的直咳嗽。

此刻,幸亏除了易风四人之外的其他人都在浓烟的干扰下,眼泪汪汪的咬着牙忙着射击。

否则,一旦有人回过头,发现易风四人的八只枪管,已经无法阻止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的X23脑袋,或者换弹夹的时候眼睛一瞥,瞥见了那五六只后爪已经踏着水泥护墙,正准备纵身猛扑的X23变异体。

他们最可能的反应或许有两种:胆大点的手一哆嗦,步枪从手里脱落下去,保不准还能砸掉一只X23;胆小点的脑袋一哆嗦,身子从楼顶上坠落下去,毕竟摔死好歹也算是自杀,总比“它”杀,被分尸的好!

第四十三章 那一夜的风情(上)

“火焰喷射器!”

王副班长一声命令,原本沉寂的两面墙上再一次烈焰飞腾,而腾不出手来的易风几个则继续与另两面上来的X23变异体死掐。{泡。书。吧'小。说。网}

“总算又扫平一波!”王崇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结果烟熏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几个灰道道。

老王有些担心易风几个,他亲眼看到还没被火波及的X23,竟然快速移动到了另外两面墙上,自然身后易风他们的压力也会骤然增加,于是赶紧回头。

结果看了一眼就顿时一哆嗦。

“转身,支援。”王崇语气里透出了焦急,两个班除了老赖和小武子不停地移动探照灯,继续监视之外,其他人一起转身。

结果一个个顿时傻了眼。

没想到X23变异体早已经窜上了楼顶,有不少已经趴在了渔网之上,还有十几个正从水泥护墙上腾空而起。而易风四个却是一直沉稳举枪射击,只听到枪声,人却不声不响。

“你们继续攻击刚冒头上来的,其它不用管。”

易风知道身后暂时得以喘息,赶紧协调火力。

刚才叶天语和赵盾远攻,他和常飞近守,如果不是那张大渔网,再加上很多X23攀爬中途再次窜到了那两面有光亮的墙上,只怕早就陷落了。

等众人火力齐开,四个人总算可以集中火力消灭冲上来的了。

“咦,那网…….”冬瓜睁大了眼睛。

刚才冬瓜一转身,眼瞅着趴在网上的一只X23变异体,猩红的眼睛似乎直视着自己的咽喉,忍不住双腿打颤,差点把枪丢地上。

接着那只X23变异体似乎也看上了自己,踩着一荡一荡的光网就要扑过来,吓的冬瓜条件发射样的一闭眼。

可等这小子手扣上扳机,再睁眼看时,却发现那只X23还在网上趴着。

“啪”的一声枪响,也不知道是易风四个中谁开的枪,那只冬瓜忌惮的X23脑袋一歪,尸陈网上。

“那网是怎么回事儿?”等冬瓜定下神来,端着枪开始跟其他人一起射击的时候,才看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弄了半天,但凡是从楼顶护墙扑过来的变异体,肯定会落在网上,毕竟这楼顶面积不小。

但之后,那些踩在光网上的X23就再也无法移动了.

因为它们的后爪竟然被光网给抓住了,就像被老鼠贴给粘住的老鼠一样,随后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就被易风四个人给依次点了名,直接报销了。

“兔子套!你懂吗,增强版的兔子套。”倒是一班的战士们先一步明白过来,语气间颇有些得意洋洋和自豪。

不过,当初他们一班当苦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且说易风亲自驾临一班,跟一班长“兄弟哥哥”的一阵套近乎之后,被哄的高兴的一班长就乐滋滋的给手下的兄弟们分配了一件任务----“编网!”

按王副班长当时不情愿的说法,那“纯粹是女人干的活儿!”

但最终,一班的士兵们尽管180个不乐意、360个不情愿,但还是按照一班长教的方法,在防鲨网的大网孔上增加了密密麻麻的小网孔。

而这种小网孔就是山里人套兔子的兔子套,正因为一班长是猎户家庭出身,而易风当年在宝藏高原,为了打野味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于是乎,两个家伙凑到一起,顷刻间找到了共同语言,增强型的兔子套也就被他们琢磨出来了。

结果就出现了如今的一幕,窜上楼顶的都困在了网上等着易风点名,而没上来的则是脑袋一冒便是兜头两个班的弹雨。

不过,即便如此,先前毕竟只有易风四个顶着,楼顶的光网上不管活的死的,已经积压了黑压压的一片X23变异体。

易风的目标,就是趁两个班现在腾出手来,顶住X23变异体的援兵,让四个人能把光网上的变异体清理干净。

因为光网的亮度已经减弱了不少,到处出现黑漆漆的一片一片,这不是说没电了,而是X23的躯体已经多到遮住部分光网的地步。

至于整张网究竟还能承受多大的重量,这是此刻的易风没时间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他们又上来了。”小武子和老赖几乎是同时发出了警报声。

“混蛋!”易风不由得恨得一阵牙痒痒,没想到那些被火烤过的X23变异体越烧越聪明了。

火焰喷射器往下一烧,幸存的就都窜到易风防守的两面,火灭了再次分兵过来,最终还是四面围攻的态势。

眼瞅着身后的X23已经上了楼顶,眼下又一波X23从打的破破烂烂的玻璃墙体上爬上来,看看弹夹里的余弹,也差不多弹尽粮绝。

原本白光四射的光网已经慢慢变得暗淡,被X23变异体压住的区域出现一块块的黑斑,与整个黑夜融化在一起。

甚至于一直开启最大音量的扩音喇叭,此刻也似乎因为电池不足而变得低沉嘶哑。

种种纠结在一起,士兵们心中开始涌出畏惧与绝望。

“或许下一刻,就该从这里跳下去了吧!”不只一个人心中这么想。

“我们的直升机回来了,而且是四架!”

突然,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压过了嘶哑的扩音喇叭,在战士们身边响起。

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叶天语,破天荒的提高了音量,对所有人大声说了一句。

“真的?”有些绝望的士兵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从一个女孩子口中说出的话,还是让所有人心中都燃起了希望。

“兄弟们,顶住了,基地派人来救我们了,顶住这最后一波!”

不自觉间,钢铁汉子王副班长的语气里竟带了些许的哽咽。

“杀啊!”战士们转身,一边向墙下扣动扳机,一边高喊着。

“杀啊!”与战士们背靠背的易风四个受激昂的情绪感染,同样高喊道。

而此刻,四架武装直升机的巨大探照灯正宛若划过天际的星辰,飞速而来。

“放火,回援。”王副班长眼角的余光看到易风他们面临的凶险,赶紧催促到。

原来,即便易风四个有千般手段,但火力不足却终究是硬伤,尤其是坚持到现在,市区聚集来的怪物们已经不计其数,四面墙上几乎承受了相同的压力。

结果几乎眨眼的功夫,易风对面的楼顶上窜上来黑乎乎的一大片。

落在光网上被套住的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些踩在同伴的身上,并以之为踏板继续猛扑的X23。

已经有十多只二次起跳,从光网的后三分之一距离,跳过楼顶中央的蓄电池,落在了前三分之一位置,虽然再次被束缚住,但距离易风他们的角落几乎近在咫尺。

只要再有一波机灵点的X23变异体,踩着前两个踏板冲过来,易风众人只怕难逃一死。

“怎么办?”放完火,再次暂时得以喘息的王副班长和王崇,一边转身对着楼顶上开火,一边看向易风,几乎是同时开的口。

眼下的这种形式,即便是救援直升机到了,想要全员安然脱身,也几乎不可能。

首先,直升机落不下来,这张布满了变异体的光网,已经变得沉甸甸不堪重负。光网的存在,战斗时保证了易风众人与变异体的安全距离,但救援时却成了直升机降落的阻碍。

但反过来讲,即便没有光网,直升机敢降落在满是X23变异体的楼顶上吗?

其次,直升机落不下来就只能悬停,让两个班通过悬梯上飞机。但问题是谁来断后!

毕竟这悬梯是一个个往上爬的,谁又留在最后做掩护,为大家做最后的阻击呢!就算阻击的时候不死,谁又能保证最后一个人一只脚刚踏上悬梯,另一只脚会不会被跳起来的X23变异体给抱住或咬住呢?但不论抓伤还是咬伤,感染了还是一个死!

最后,上面的设想都是在能顶住四面围攻的前提下。

可眼下,弹药即将告罄的两个班,面对着的却是很快又会从火墙上爬上来的怪物,还有楼顶上已经窜上来的黑压压一片。

甚至于王崇如果伸长了手臂,把自动步枪探出去,枪口都几乎能碰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只X23尸体向前伸出的利爪。

“一班长,直升机上还有没有火焰喷射器!”易风没来得及回答两人,径自对着话筒呼叫半空中正飞过来的一班长。

“没有!全给你了。”一班长听到易风的声音一阵欣喜,但回答却让易风的心瞬间掉到冰窟窿里。

“我们有,你要怎么用!”

突然耳麦里传来了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楚汉!”易风顿时大喜过望,也瞬间想起了来人的身份,没想到竟然是楚汉亲自带两架飞机来增援了。

“太好了,楚连长,你们去那两面没有探照灯的外墙壁上方,等我的通知就向墙上喷火!”

易风急促说道。

“但万一有X23带着火向你们冲过去,你们也会被波及。”楚汉皱了皱眉头,反问道。

道理也确实如此,所以易风先前指挥放火的时候,都是在班级火力顶住变异体锋线的前提下才架火烤的。

“我有考虑!”结果易风只回了楚汉一句,因为他手里正忙着。

“这是什么?”叶天语看了一眼,很奇怪易风手里正拿的东西。

只见易风不知从那里摸出两根一米长的钢管,正将带螺纹处拧到一起,瞬间一个两米长的金属管就被组装好了。

“匕首!”易风伸手,要了叶天语的红光匕首。

随后,连同自己的那把,在金属管的两端一边塞进去一个,不知道用了怎样的机关死死卡住了。

旋即,那两道无坚不摧的红光从金属杆的两端被释放出来。

“注意掩护,我现在要到光网上去了。”易风向周围吩咐一声,就准备抬脚上光网,看意思他竟然准备拿着这根金属杆去跟楼顶的变异体们肉搏,所以通知周围的士兵,多半掩护是假,怕被自己人误伤是真。

“就你!”没想到易风被身旁一脸鄙夷的常飞给一把抓住。

“就你那两下子,能踩着光网的网孔线往来自如?你要一脚踩空,准掉进自己造的套里!”

别看常飞平日里一脸冰霜,谁都不搭理,但对于讽刺易风的事儿,却是舌尖嘴利、乐此不疲。

“这事儿归我,你告诉我要干什么?”说话间,常飞一把抓住了易风手里的特殊兵器,战斗至今,即便是常飞三个也没空闲问易风究竟有什么策略。

“不用,只是把我们这两面墙上铁钎子与网的连接线割断,只留那两面。”

没想到易风竟是要撤网,本来整张网除去众人所在的角落,就像一个被剪掉一角的长方形,现在要剪断两条残边连接处,却留下了X23变异体正窜上来的两面,或许因为怪物众多的原因吧。

“你们别争了,我去。”

谁曾想,说话得人竟是正忙着射击的叶天语。

“我过去踩的线可比这个细多了!”

如果说美人一笑倾国的话,在残肢四溅的战场上,叶天语的笑容就是观音大师净瓶里的杨枝净水。

“那到也是!”

闻听此言的易风、常飞、赵盾,不由得一边射击,一齐点头。

所谓术业有专攻,人家叶天语从小练的就是这个!还真就没法比!

第四十四章 那一夜的风情(下)

危局之下,作为高级别的战士,选择合适的人干合适的事儿,是基本的觉悟之一。

而这种觉悟不区分男女也无分老幼。

毫无疑问,身体最为轻盈的叶天语,幼年时接受仇朗一伙特训的第一课就是走铁线。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方面的造诣自然是非同小可。

“此事最困难在于割断两侧之后,还要将网从中间切开。”易风神情凝重的用枪口示意了一下,竟然是自己所在一角到楼顶对角的对角线。

“你们掩护好就行了!”

叶天语冲着易风三个人微微一笑,随后手枪里换上一个新弹夹,接过了易风那根两端固定了红光匕首的金属管。

随后,叶天语带上当初制作的面具、手套,轻轻一跃,靓丽的身影便落在了不时摇晃的沉甸甸光网之上。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身着女式军装的叶天语身上。

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具下清秀的面容,但苗条的身姿,淡定从容的脚步,却让所有人记住了她,叶天语。

很多年过后,一位侥幸不死的目击者曾出版过一本回忆录,刚一发行就被抢购一空。

倒不是因为作者如何英雄,而是经过权威机关的核实,证明他的一生确实有幸与传说中的英雄有过交集,尽管那只是有幸目睹了一场战斗。

但这却已经足以让他的人生与众不同。

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那一夜的经历,是我一生中最引以为豪,也是支持我度过后来更艰难的岁月的精神支柱。

即便是在我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我依然深信,披着金色圣衣,头戴面具、手持长矛的女神终会降临。

因为我知道,她曾经就在我的身边,而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将从神之圣殿归来,拯救我们的苦难。

卑微的我,无权直呼她的名姓,因为她是传说中英雄,无数人仰望的女神。

当时,我紧张的透过直升机的舷窗向外张望,黑漆漆的夜空,就像一口倒扣的大锅把所有人都扣在其中。

无数怪物的嘶鸣声、直升机螺旋桨与空气的摩擦声,还有各种枪械的子弹呼啸声,夹杂在听起来有些嘶哑的扩音喇叭声中,一股脑儿的从下方喷涌上来。

目光所及处,一个光芒万丈的长方形区域就出现在眼前,三只探照灯的光柱冲天而起,仿佛夜空中的启明星,以至于不用导航,我们就到了目标上空。

当我向下看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长方形的楼顶,正通体发出璀璨的光芒,在这个百万僵尸横行的市区,在这恐怖阴森的黑夜里,简直就如同茫茫大海上中的灯塔,漆黑夜空里突现的星辰。

以至于若干年后,每当我迷失在噩梦中时,总有那么一个光亮处给我以希望。

当时的整座大厦,就这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展现在我的面前。

被烧得通红的两面墙体上,两个探照灯的光柱正寻找着他们敌人的所在。

原本蓝色的玻璃墙已经破烂不堪,一股股的浓烟正从不知道几楼的地方冒出来,滚滚而上。

墙体上,偶尔有三五个火把样的东西,烧的噼啪乱响,正斜插在一些玻璃缝隙之间或墙体坑洼处,后来才知道那是正抓着玻璃墙,被烧死却没掉落下去的X23变异体。

而大厦之下,两堆火山烧的正旺,看样子应该是刚经历过一次烈焰的洗礼。

火焰的光亮之下,不论是周围还是映照到的黑暗角落里,一个个无毛猩猩一样快速移动的身影,正接二连三的窜跳过去,时不时有巨大的吼声从地面上穿刺上来。

而楼顶的一角,不知名的战士正拼死战斗,一个巨大的光网平铺在整个楼顶上,距离拉近才看清,网上面密密麻麻的黑点,竟然是众多生死不知的X23变异体。

我很难想象他们是如何支撑到现在的,但他们倾洒的弹幕却让我敬佩他们的勇气与坚强。

从半空往下看,只看到一片子弹带着荧光的轨迹,汇成光幕,向着他们面前的变异体呼啸而去。

子弹的破空声甚至压过了我耳畔回响的螺旋桨。

之后,我突然发现,一个人影轻飘飘的出现在光网之上,等我仔细辨别后却更加诧异,因为从军装的样式,以及那人的身材来看,竟是个女兵!

她手持着一根两端冒火的奇怪长棍,就那样俏生生的站在了光网之上,死神之前。

没等我多想,她已经动了,踩着不断晃动的光网,径直冲向了楼顶的左侧,贴着边沿向变异体冲了过去。

在她的左手,那根喷火的长棍一端垂落在身后的光网上,随即一道黑色的裂缝就出现在光网的左侧,竟是瞬间给割裂了,只在她最先立足的地方还有些许牵连。

在她的右手则握着一只手枪,正对着她的变异体,不时载倒在她的枪口之下。

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惊讶的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但那些X23变异体却知道要干什么,它们眼瞅着一个活人正对面而来,个个兴奋异常,呼朋唤友般嚎叫着就向着女子扑了过去,原本平行散兵进攻的X23变异体们,很快形成一个向左攻击的箭头阵势。

随即,注意到这一幕的士兵们立刻集中了火力掩护女子的右翼,弹雨纷飞里,一个个黑影摔倒下去。

但还是有不少扑到了女子的身旁,有的正再次跃起,有的却似乎被光网下的大手抓住了脚踝。

随后我就看到她手中飞舞的红光,两头冒火的长棍每一次飞旋,随之而起的便是X23变异体的秃头飞荡,只剩下空腔的躯体窜出一道道鲜血后,像一片片树叶一样,摔倒在光网之上。

她身轻如燕,楼顶乱闪的光芒显示出光网的动荡,但她却如履平地,红光飞舞间一击即退。

可她并没有原路返回,从半空中看去,她在光网上的轨迹宛若画了一个“Λ”,从左边突入,从中间返回。

其结果便是被女子吸引的X23变异体,并未过多在意左侧光网上,那道已经被割裂的缝隙,而是随着女子的身影向锋线中间猛扑过来。

有的直接被子弹击毙,有的则陷进网孔里拼命挣扎,但也有踩着同伴的尸体步步逼近。

只是眨眼的功夫,女子的身影消失了,但随后再次出现在右侧的光网之上。

只不过那根用来切割的冒火长棍已经垂在了她的右手。

她竟然贴着右边沿,再次向着变异体们发起了又一次的冲锋。

X23变异体们兴奋起来,那情形仿佛失手过一次的恶狼,又一次发现,对面正冲过来那只小羊。

又一个巨大的攻击箭头形成了,一群X23变异体从黑漆漆的墙壁上窜上来,踩着光网上已死或未死的同伴躯体,再一次展开了围猎。

又是一阵弹雨纷飞,又是一阵红光绕身,又是一阵头颅翻滚,又是一阵鲜血遍地。

血染戎装的女子,在血与火的狰狞里再一次的闪身而退,而一道黑漆漆的裂痕同时出现在她的右侧。

等我再一次看清她的身形,她依旧站在光网之上,而且是整个防守队列的中间最前沿。

就仿佛她正用一己之躯,吸引所有X23的注意力。

我逐渐明白,那两道光网的裂缝之下就是楼顶的水泥地,尽管不不知道那光网究竟是什么,但显然它的存在,为困守一角的士兵们保存了最后的生机。

而此刻,它却已经残缺了。

我有些担忧,为了那些迄今为止,我所见过的最英勇的斗士们。

但随即我就接到了新的指令,我们将在下一刻,将愤怒的火焰,倾泻在那两面黑漆漆,正不断有怪物冒出来的墙壁上。

之后,我有幸近距离从正面俯视,亲眼目睹了那仿佛神迹般的一幕。

靓丽的身形屹立在宛若波涛起伏的光网之上,脸上的面具在迷离的光线中若真若幻。

在她的脚下,困守角落的十几名战士正左右分开,闪烁着寒光的弹幕正向前方舒展;在她的肩头,两架武装直升机悬停左右,高速喷射的6管转轮机枪口径的机枪弹以6000发/分的速度倾泻下去。

之后,她动了,踩着激荡的光网,踏着倒伏的尸体,沿着整张光网的中央对角线发起了冲锋。

浴血的战衣在灯光映照之下,仿佛正泛着金黄色的豪光,而手中两头喷着红光的兵刃宛若击杀神魔的长矛。

而她的身后,原本璀璨的光网伴随她的脚步,左右分开。

那情形就仿佛古籍中记载的战神雅典娜,身披金黄圣衣,手持神杖,左右肩头低飞着愤怒的烈焰凤凰,正分波踏浪而来。

胆敢直面她的一切阻碍,都将被击碎;胆敢触犯她的一切鬼怪,都将被屠戮。

天上地下连成一片弹雨的瞬间爆发,让我热血激荡,而中间那挥舞的左右翻飞的两道红光,似乎化作了女神的翅膀。

因为随后,我惊讶的看到,被从对角线分成两半的光网,突然从女神的两侧腾空而起,感觉就仿佛是两扇翅膀,又像是两片被掀起的书页,轻而易举。

但我却知道,那沉甸甸的光网之上,覆盖的全是X23变异体沉重的躯体。

可我又眼睁睁看到,被中间剖开的光网,其中一片呼啸着从我的直升机下一闪而过,甚至于都能看清被束缚在网上的变异体,目睹它们光秃秃的头颅,听到被裹挟而起的变异体愤怒的哀号。

随后半面大网以楼顶护墙为轴,从半空划过270度的圆弧,又像一个巨大的苍蝇拍一样,狠狠的拍打在所在的那面大厦外墙上。

“发射!”指令随即下达。

我们待命已久的两架直升机,纷纷将火焰喷射器的怒焰倾泻在光网依旧不断激荡、拍打的两面大厦外墙上。

原本在墙体攀爬的怪物们,被从天而降的半片大网兜头罩住,又被大网裹挟的变异体同伴狠狠的拍了个正着。

随后就是从天而降的怒火将翻拍过来的光网和两面墙一同点燃。

与此同时,楼顶上守卫的战士再次开启了扫荡而下的火龙,另外两面墙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楼顶四面冲天而起的火光,将失去了光网的楼顶映的亮如白昼。

原本火力支援的两架直升机在一片火光中,终于稳稳的降落在了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国贸大厦楼顶之上。

所有的人终于从噩梦中醒来。

事后,从军报以及其他相关文献中我才知道,在光网被割除了周围的禁锢,并剖成两半之后,另一位传说中的英雄,双手各握住一片大网,以他的惊人神力,将两块大网连同上面承载的怪兽从楼顶掀了下去。

那情形就仿佛是在抖干一件拧过水的湿衣服。

假若有人问我,这一生最大的感慨是什么,我会不假思索的告诉他:

“我一生最大的荣耀,就是曾与传说中的英雄一起战斗过!”

第四十五章 政治任务

尽管历史的各种文献对于那次战斗表述不一,但主要梗概还是比较贴近回忆录所记载内容的。|/\P-a-o-s-h-u-8.c-o-M/\|

总之就是,易风和常飞带领众人掩护,叶天语割断了两条残边捆绑的网线,并将大网从中破开,而赵盾则大展神威,将两片网掀了下去,既消除了楼顶的威胁,又挡住了正在楼体攀爬的X23变异体。

之后楼体四面放火,为直升机的降落接收人员腾出了时间。

就这样,两个班没有折损一兵一将,愣是在国贸大厦上坚持到援兵到来。

至于上了直升机之后,易风众人一句话都没说,往机舱壁上一靠,合眼就睡着了。

AC228年4月4日

中午的时候,昨晚忙活了一夜的易风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来。

起床之后,简单收拾一番就一手遮着刺眼的阳光,一手拎着半条粗大的猪肉肠一边嚼着一边迈步出门。

“老九啊,你可醒了!”阳光对于刚睡醒的易风而言,有些过于刺眼,只看到一个身影从强光里扑过来。

“我靠,什么状况!”易风被来人的热情吓了一跳,不过听声音就知道是一班长。

再看一楼院子里,小武子、王副班长这帮家伙都在,一个个精神抖擞,正跟冬瓜他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老赖,你可是了不得,昨晚神勇的不得了!”小武子一脸的崇拜。

“小武子,你也不赖,面对那么多的X23,举着探照灯的手从来都没见抖过,纹丝不动!”

老赖这根老油条美滋滋的回敬了一句。

“听不下去了,我听不下去了!”易风实在受够了这帮家伙互相吹捧的架势,准备抬腿走人。

“你们不用训练?”易风好奇的问一班长。

“这时候哪有功夫练什么‘立正稍息’啊,那都是新兵蛋子干的活儿。现在想训练都直接去岸边了,对岸有的是丧尸靶子,真真儿的实兵演练。”

一班长搂着易风的脖子,早就忘了易风昨晚跳脚大骂的事儿了。

“我可要谢谢你啊,我这帮兄弟一个没少,全多亏了你。”一班长发自肺腑的一阵道谢。

“少扯淡,什么你的兄弟,这也都是我的兄弟,大伙说对不对!”易风突然扯着嗓子对着周围高声说了一句。

“对!”周围两个班的弟兄们一起笑着回应道。

一班长一看傻眼了,自己的人瞬间就被眼前这棋盘脸的家伙给一句话收买了。

“就没有点实惠点的?”突然,易风一把将一班长扯了过来,俩脑袋凑一起,小声的说。

“你想要啥?”一班长是个老实人,一听易风露出奸商嘴脸,心里一哆嗦。

“给我三个兵,让9班也满员下,我看小武子就不错…..”

易风贪婪的眼睛,依次从一班众人的脸上划过。

“一班长,你别走啊…..唉,一班长,你跑什么……..还可以再商量……唉…..”

易风的话语声,追在一班长的屁股后面传过去,可惜一班长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转眼跑没影了。

院子里这帮子出生入死的家伙们,没能继续折腾、吹捧,因为命令到了。

来的又是个熟人,楚汉。

楚汉亲自莅临9班,来当传令兵,易风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了,莫非是东窗事发了!

“司令让你们四个去一趟指挥部。”一身戎装的楚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毕竟人家的军衔摆着呢。

楚汉的年龄是所有连长中最小的了,正所谓前途不可限量。

他用手指了指易风、常飞、赵盾,最后还有叶天语。

只不过目光转向叶天语的时候,手指也垂下了,脸上也挂起了微微的笑容。

“楚连长,司令找我们四个小兵干什么?”易风试探性的问道。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出发了,司令还等着呢!”楚汉脸上只有平静,易风看不出丝毫的吉凶征兆。

“你们也不要到处乱晃了,立刻归队。”

楚汉转身离开之际,还不忘冲一班的人瞪了瞪眼,结果小武子冲冬瓜扮了个鬼脸,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门外,一辆军用吉普车停靠在一边。

先一步出来的楚汉走到副驾驶的位置,随手拉开了门,人却站在旁边,冲着随后出来的叶天语微笑着示意了一下。

之后,一躬身径自钻进了后排的座位里。

叶天语当然明白楚汉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与易风三个在后排挤,看来楚汉还是颇有绅士风度的。

楚汉挤在身边,易风几个也是一路无话,心里却开始敲小鼓。

只怕是身份要暴露了,要不然堂堂司令能屈尊纡贵的接见几个小兵?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这么着了吧!易风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

吉普车车速挺快,没多久就到了指挥部。

楚汉探出脑袋向卫兵示意了一下,车便径自驶入了专门的停车场。

“跟我来。”下了车的楚汉先一步帮叶天语拉开了车门然后对四个人说道。

四个人一脸平静的跟着楚汉的脚步,径直上到了二楼。

楚汉敲了敲门,“报告!”

“进来!”里面传出刘司令浑厚的男中音。

楚汉推开门,向易风四个示意了一下,让他们进去,而自己却站在门外,随手又把门给带上了。

巨大的办公室里,四壁上除了挂着大幅大幅的地图就是各种枪支弹药,还有一把大刀。

看意思刘司令是准备一旦有事,立马抄家伙就往上冲。

“易风!”办公桌后面的刘司令正在看一份文件,头也没抬径直像点名一样的说了两个字。

门口四个人顿时面面相觑,易风则正四处找窗户,这里不过才二楼,万一迫不得已,也好选个窗户好破窗而逃。

“易风!?”刘司令等了半天没人答应,这才抬起头,结果却看到一脸圆斑的家伙还在装傻充愣,似乎为了效果逼真一些,还在左右四顾,像在帮着刘司令找人。

刘振东不知道的是易风正在思量的,却是要不要劫持老刘当人质。

“说你呢,果然名不虚传,跟小时候一个德行!”

刘司令突然拿文件指着易风的鼻子,一脸微笑,说出一番不着边际的话来。

易风四个人八只眼睛瞪得圆圆的。

“易风、常飞、赵盾、叶天语,第B214少年班的学员,喏,上面都写着呢!”

刘振东敲了敲放在桌面上的文件,最上面一份的一角,易风的照片赫然其上,只不过当初还没有脸上的小斑点。

“司令,您全知道了!”易风准备再套套话。

“坐吧!你们四个来到这里,也算是不容易。”刘司令一脸的和颜悦色,易风四个人也就在长条沙发的坐了下来。

“您找我们来是为了………..”易风倒也直截了当,但也不能直说是不是为了把我们当逃兵遣送回军部。

“主要是为了叶天语!”刘司令一句话,差点把易风的下巴给惊掉下来。

“天语?”四个人一起惊讶,没想到最担心的逃兵问题,刘司令却只字未提,甚至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儿,说的却是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不错,这项关于叶天语的任务,正式的词汇叫‘搞宣传,树榜样,鼓舞人心’。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讲就是‘造星’”

刘司令倒也不藏着掖着,毕竟易风四个人的资料在桌上压着呢,这四个少年别看年轻,那可是根正苗红,算是真正军队培养的自己人。

“其实,自从上次丧尸围城,我目睹你们在木墙防线的所作所为,就已经向军区协查你们的身份,而昨晚叶天语手中钢管两端冒出的奇怪红光,楚汉回来也跟我汇报过了,自然你们的身份也就确认了。”

也难怪,红光匕首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说捡就能捡得到的。

刘司令边说,边站起身来,将一纸电文递到易风四个面前。

易风赶紧站起身来,把电文接过去,却没有立刻看,而是继续听刘司令后面的话。

“我刚接到军区的电文,一份是军区宣传部转发军委总政治部的文件,要求各大军区上报英雄事迹、英雄人物。树立榜样,以鼓舞各个基地、各个部队以及所有军民,继续克服困难、团结奋斗,最终将丧尸彻底消灭。”

李司令几步踱到巨大的地图面前,随后又缓缓转身。

“而另一份则是军区宣传部的孙部长发过来的,希望我们配合,把叶天语的事迹汇总完全,然后当做军区的典型上报上去。”

刘司令一脸慈祥的笑看着叶天语,而易风三个也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身旁的叶天语。

有什么事迹?”面对千万僵尸神态自若的叶天语,此刻却局促起来,小脸也变得微红。

身为当事人,话题的中心人物,叶天语表情一脸的无辜。

“孙部长只给了一个框架,电文在你们手上,包括以下几点:

第一,要突出叶天语的年龄,17周岁;

第二,突出小叶的出身,她父亲是军官、母亲是音乐家;

第三,突出小叶的相貌,清秀的小姑娘;

第四,突出她不接受相对安全的军队后勤工作,反而隐姓埋名,战斗在最前线;

第五,突出小叶不顾凶险,潜入丧尸横行的医院拯救同伴,也就是你,易风;

第六,突出她半途救人,帮助01小队完成任务并安全护送回基地;

第七,突出她雨夜冒死率领搜粮队支援木墙防线,保护了湾仔基地的安全;

第八,突出她外出搜救幸存者,并救回20多名以及一名孕妇;

第九,突出小叶自告奋勇,执行最危险的夜航任务;

第十,突出她的舍己为人,让国库支付中心的幸存者先上飞机,自己却身陷重围。

第十一,突出她率众在市中心百万丧尸围困的黑夜里,拼死鏖战,并最终帮助战友全部成功脱险。

当我看到部长列出的十一条大纲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但这作为一个榜样的树立,却是再好不过的了,估计莫说军区,估计全国都为之精神一振。”

刘司令一看四个人目瞪口呆的那副样子,顿时哈哈大笑。

“司令,这些事儿,那个宣传部长是怎么知道的?”易风觉得不可思议,哪有军区的一位部长千里遥远的就知道叶天语,还专门发电文。

他总归不会能知过去未来,或着长了千里眼顺风耳!

“听说有些是联系过叶天语的父母,有些是我上报上去的,也有些是信息库里的资料。”刘司令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我没干过这么多事儿,就算有也是大家一起做的。”哭笑不得的叶天语有些无助的看了看身边的同伴。

“宣传吗,就是有些东西要写出来,有些东西不用写出来,所谓人无完人,不能较真儿,要不然怎么能树立榜样呢!”

一把年纪的刘振东将军像面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开导有些惶恐的叶天语。

“我爸爸妈妈知道吗?”叶天语听刘司令刚才提到父母,忍不住问了一句。

“知道,听孙部长说,你父母很支持,也很配合!”刘振东的语气就像哄孩子一样。

这可是军区交给自己重要的政治任务,说不定湾仔基地就能名震全国。

“可,我并不像上面说的那样,很多主意也不是我出的,有时还要靠易风、常飞和赵盾保护我,我更不会带领谁……..领导谁……….”

叶天语语气到最后几乎弱不可闻,有些羞赧的看了看三个伙伴。

“再说,我只是个女孩子,就算写了也没人信的!”

叶天语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找理由,她从心底里不像当什么榜样,也不想做什么女英雄。

“不,这个你放心,大家都将深信不疑。因为我们不光可以提供人证,也有物证,我们有你在木墙防卫战中的录像,也有你在国贸大厦踩着光网杀敌的影像!”

刘振东边说边笑的一张老脸全是褶子。

“不会吧,这种东西也有?”易风四个人再一次傻眼了,甚至于赵盾还习惯性往前伸了伸脖子。

“当然,自从很多基地遇袭之后,所有较大规模的基地外围都增加了卫星同步传输的监视器,信息最终汇总到军区甚至总部。我们基地外围也有,没想到刚装上就派上了用场,要不然我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战斗最前沿。至于那晚国贸大厦的战斗,楚汉直升机上有航拍设备,虽然只录到了战斗收尾,但已经足够了。”

刘司令颇有些得意洋洋,笑的跟个孩子似的。

“怎么办?”

叶天语只能无助的眼神盯着身旁的易风,毕竟这是军队上层下达的一项政治任务,从小接受军校教育的叶天语颇有些为难,而且她的父母似乎也很赞成。

四个人早就习惯了让易风拿主意,一般来说易风虽然常出些馊主意,但唯一的好处是,不会吃亏。

“司令,您说叶天语要是真出了名,是不是该有保镖啊?”

眼珠子乱转,半天没言语的易风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这个?”

没想到易风一句话,还真把刘振东将军给问傻眼了。

第四十六章 离别

纵观那段历史,传奇四人中最早为世人所熟知的正是唯一的女性,叶天语,而原因众说纷纭。

依据叶天语终其一生所秉持、并为世人所称道的谦逊、善良、真诚等种种美德来看,后世很难将其与一场轰轰烈烈的‘造星’运动、耀眼夺目的无数闪光灯联系在一起。

更不用说当时记者们漫天飞的所谓‘叶天语访谈录’、‘第一次握枪的体会’、‘替孕妇接生的感想’等五花八门的采访报道。

几乎后世所有的学者都普遍认为,以叶天语高洁的品行,绝不可能接受并回答诸多无聊话题的采访。

但翻阅残存的历史资料,所有人又不得不承认其中一些宣传报道的真实性和客观性。

于是,基于对叶天语的尊重甚至崇拜,一批批的学院派不断命题、立项,甚至作为研究生毕业论文的题目,以求集思广益。

终于,一个偶然的机会,某不知名大学的落魄教授,在逛旧书摊的时候,奇迹般的发现一本撕的只剩半本的字典,中间夹着一片巴掌大泛黄的报纸剪图,尽管感觉像是用手从报纸上硬扣下来的,但剪图中的人物却让教授欣喜若狂。

剪图的最中央,是一个面容清秀、紧闭双唇的少女,少女的身前是一个脸上全是黑白圆斑的男子,男子正对着围成一圈的话筒比手画脚、侃侃而谈,少女的身后隐约看出是另外一个身形魁伟,小平头的男子背影,而在三个人的周围则是围成一圈、扛着长枪短炮的各路记者。

《历史的真相------原来是他》,该教授一篇论文发出去,一炮而红!

且不论后世如何费尽周折论证,当时湾仔基地的四人众面对将要到来的事件,五味杂陈。

“关于保镖的事儿,我也不清楚,但真要宣传,几个助手肯定是必要的,毕竟有那么多媒体记者。”

刘振东将军也不好直接断言,但根据他掌握的情况,灾难爆发后,不管民间的还是官方的宣传媒体,不少被收拢,并责令尽快投入工作。

毕竟对于亿万逃难者而言,不论报道的内容是真是假,能听到广播、看到报纸甚至有条件的看到电视,便意味着还有生的希望,知道还有政府、还有秩序。

如果与外界隔绝,消息闭塞,那才是恐惧、绝望、甚至暴力骚乱所滋生的温床,各国的政治家们都深知此理。

“行了,如果天语出名,我们三个就是她的保镖…….不,叫助理了。”

易风喜滋滋的看看常飞、赵盾,最后目光落在叶天语身上。

“天语,这活儿接了吧,说不定我还能搭你的顺风车,回去看看外公还有我小姨。”

易风这活一落地,算是帮叶天语拿了主意。

“那…那好吧!但真要……你们不能丢下我!”

叶天语小声答应道,嘴角微微翘起,眼圈也有些微微泛红,不知怎么的老感觉被易风卖了似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等我的通知。”

刘司令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本来这种事情别人都抢着去,谁想眼前的小丫头一脸的不情不愿,好在还有易风这小子敲边鼓。

刘振东看向易风的眼神,满是赞许。

四个人转身离开,婉拒了楚汉派车的好意,步行出了指挥部,往驻地走。

“这样好吗?”四个人一字排开,叶天语夹在赵盾和易风中间,再次问易风。

而赵盾和常飞也竖起耳朵,等着易风回话。

“有什么不好,当英雄好处多了去了!要不然我能帮你揽这个差事。”

易风的语气透出几分奸诈。

“什么好处?”赵盾瓮声瓮气,好奇的问。

“死不了!”易风只说了三个字。

“死不了?又扯!”常飞再次不屑一顾。

“你看,不懂了吧!开导开导你!”易风一脸的高深莫测。

“这事儿要真成了,叶天语就成了全军区,不,最好是全民英雄。”易风循循善诱。

“全民英雄又怎么了,这种世道,僵尸遍布,名利双收又不能当饭吃,天语成了英雄,变异体就不咬她了?还是僵尸见了绕着走?”

常飞话慢慢多起来。

“挺帅的小伙儿,怎么不开窍呢!”易风趁常飞不备,就想在他脑门上弹几个夲,但机警的常飞旁边一侧,闪过去了。

“叶天语真要成了全民英雄,政府能让变异体碰到她?军队能让僵尸走近她?只怕到时候,天语就算想自杀,政府都能把她从阎王爷那里给赎回来。”

易风话未说完,赶紧看叶天语的脸色,一看不对,立马补充。

“假设…..我只说假设,我们怎么舍得你自杀呢,是吧,傻盾!”

易风赶紧拉赵盾来配合,赵盾果然冲着叶天语一阵猛点头。

“我们仨还等着沾你的光呢,说不定明天就让你带着咱们回军部了,有吃有喝、有玩有乐,那小日子过的………..嘿嘿…”

易风笑的极其龌龊。

“嗯…也对哈!”听明白意思的赵盾眨巴眨巴小眼睛,一脸憨厚的笑。

“可我们真走了,王翠、王叔他们呢?”

叶天语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又开始挂念别人。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这次易风没说话,反倒是常飞淡淡的说了一句。

四个人走走说说,很快就回到了驻地,因为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所以也没人跟王崇、冬瓜他们说起。

一天的日子又在难得的平静中过去。

AC228年4月5日。

一大清早,易风就被窗外的喧嚣给折腾醒了。

皱了皱眉头,本来想接着睡,赵盾从外面冲了进来。

“坏了,叶天语被人围住了!”

赵盾有些心急。

“围住?谁这么不长眼?”易风噌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富人区的小姐、太太们,还有几个油头粉面的小子,据说是领导家的子弟。”

赵盾一脸的无奈。

“不会吧?难道是…..不会这么快吧!”

易风脑筋一转圈,想到了唯一的可能,这造星运动莫非是已经开始了,但这效率也忒高了点。

“没错,听说昨晚10点钟,中央媒体、电视就开始播了,不过是以新闻简报的形式,富人区的那些家伙都看到了,还有基地里的媒体也行动了。”

赵盾急忙把外面人的只言片语归总起来,一股脑儿说明白。

“靠,那你还不快去,咱们要当助理了!”

一脸兴奋的易风嗖的一声从床上下来,穿鞋就往外跑。

“小姑娘,给阿姨签个名吧!”

“小姑娘,你有没有耍朋友啊?”

“小叶子,你真只有17岁吗?”

一群阿姨、奶奶、富婆、小姐们跟林子里早起的鸟一样,不停地叽叽喳喳。

“能交个朋友吗?”

“这是我的名片!”

“副市长是我爸爸,不,是现在的代市长。”

几个油头粉面的小青年挤在一群人的外围,踮着脚尖乱喊。

“蛇,毒蛇!”突然一个凄厉的声音嘶喊着,从人群外传出来。

“我的妈呀!”阿姨、太太们发一声喊,顿时两边分开,挤成了一团。

结果一脸麻子的易风,轻而易举带着赵盾冲进了人群里。

挤进去一看,常飞、王翠还有王崇、何阿姨,侯东、冬瓜几个都在里面,一脸尴尬的叶天语被护在中间。

“大哥,咋回事儿?”

不明所以的冬瓜和侯东不约而同的开口询问。

谁曾想叶天语的魅力一夜之间暴增数倍,一帮子好事的一路上打探消息,真就摸到驻地来了。

开始冬瓜他们还挺积极,听说找叶天语,有几个还是亲自带路回来的,可见到叶天语,这帮人比丧尸见了活人还离谱,简直就是趋之若鹜。

“各位,各位,静一静、静一静!”

易风双手一按,大嗓门一声大吼。

“我,就是叶天语的助理兼发言人,大家有什么事儿对我说,我不知道的再问叶天语,一个个来,人人有份。”

易风俨然一副某明星经理人的架势,如此一来,反而让富人区的家伙们安静下来。

毕竟那帮家伙过去有不少是追星族,大明星就该是这个架势。

“常飞,去拿纸笔,写号码,大家按号码顺序来,这点小阵势都拿不下来,还怎么打大仗!”

此刻易风的形态,整个一人来疯。

好在这边乱糟糟的刚开炉,轰场子的就来了,楚汉带着一个班的人马,两辆吉普车、一辆军用卡车闯了过来。

“闲杂人等闪开,我是楚汉,执行公务。”

别说,年轻军人在车上拿喇叭一自报家门,真就是一鸟如林、百鸟压音。

胖阿姨、瘦小姐、富婆们,还有油头粉面的小子,呼啦啦撤到了外围。

“楚汉”这两个字,自从木墙保卫战,架机枪在人群里大开杀戒之后,在整个湾仔基地迅速传开了,逃难的人们简直闻之噤若寒蝉。

“这家伙对丧尸狠,对自己人也狠!”基地里幸存者如是说。

楚汉下了车,说明了来意,果然是叶天语的资料经过了军区、军委,最终一锤定音,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批复下来,当晚就中央媒体牵头、地方媒体闻风而动、狂轰乱炸,舆论攻势铺展开来。

自然,这种形势下,叶天语就不能再继续窝在湾仔基地这么一个小地方了,用易风的话讲“更大的舞台需要我们!”

楚汉本来准备带了四人就走,但在叶天语的坚持下,还是留足了与01小队道别的时间,而楚汉则直接在门口加了岗哨。

01小队王崇、王翠一伙人,这才从一脸歉意的叶天语口中知道了易风四个人的真名实姓。

当然,从富人区那帮追星族们添油加醋的描述中,也大概知道了眼前这四个人尤其是叶天语,身份是如何的特殊。

一大早从收音机得知消息,闻讯赶来的一班,也眼巴巴的哀求楚汉的放行,结果叶天语一句话,楚汉也放那帮家伙进了驻地。

之后的场景无外乎是男人们勾肩搭背,互相拍着后背道声珍重,女人们倾洒两行热泪,搂抱在一起,说些体己的话语。

对于跟易风四人共过患难的众人而言,感激、难舍之情在所难免,但还有一种情绪在胸腔里慢慢升腾、泛滥。

那就是自豪,与伟大英雄肩并肩、背靠背的自豪。

只不过,当时引以为豪的主角还只是叶天语,假若其中的很多人有幸能熬到战争结束的话,后世必将赋予他们应有的荣耀,而他们也将因为这份情谊而变得崇高!

第四十七章 星光闪耀的地方

AC228年4月5日

离乡的游子终于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家园。|/\P-a-o-s-h-u-8.c-o-M/\|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易风,也终于回到了家人所在的宝藏高原,只不过整个过程颇富有戏剧性。

当易风三个众星捧月似的伴着叶天语来到指挥部之后,刘振东司令已经带了大小的军官摆开了热烈欢送的架势。

周涛、高要这个级别的军官也都赫然在列。

一番诚挚的祝福、惜别之后,四个人直接搭乘上了军区派来的直升机,直飞军区驻地。

下了直升机接着眼前就是一座军用机场,军区的领导都没来得及说两句,军委的专机就已经降落了。

结果军区宣传部的孙部长连叶天语本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只能向远去的飞机挥了挥手,摇摇头回去了。

易风四个人完全没有料到,这节奏会如此的紧凑,等到飞机再次落地,那熟悉的、巍峨的、连绵的群山带给四人一阵莫名的惊喜。

竟是回到了宝藏高原。

只不过此刻的宝藏高原,已经不同往昔的地广人稀,而是到处人声鼎沸,一片繁忙的景象。

先前赵盾他们曾经说过,如今的宝藏高原已经是整个国家的大脑中枢,原本繁华的京都,因为它的人口密度太大,已经成了僵尸的乐园。

而党政军三套班子已经全部迁入了宝藏高原,毕竟这里很多年前,有先见之明的乌不图老将军和王司令已经开始苦心经营,如今算派上了用场。

出了机场,大门口正站着一男一女。

叶天语丢下行李就跑了过去,之后紧紧地与二人搂抱在一起。

正是叶天语的父亲和母亲。

赵盾捡起叶天语的行李,跟常飞、易风三个也围拢上来。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在这里?”易风不解的问道。

“真是易风,小易风,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阿姨一直担心你!”叶天语的母亲说话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谢谢阿姨,我没事,就是成了七星瓢虫!”易风撇撇嘴,指了指自己的脸。

“是这样,军队领导通知了我们天语的事情,本来还担心你们因为抗命的事儿按逃兵给抓了,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接着就接到命令,让我带你阿姨一起到高原,有任务。”

还是叶剑回答了易风的问题。

“后来到了高原,见了乌老将军,之后他接到电话,就让我们来机场接你们。”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易风问,本来如果事情不急,他就准备回家先看看了。

毕竟乌兰至今昏迷不醒,家里还有外公和小蓉蓉。

“去总政治部,宣传部的副部长已经安排好了时间,正等着我们。”

叶剑回答到,到了高原他们夫妻才知道,此行的目的还是为了叶天语。

坐上军车,一路前行。

高原还是那片高原,但原有的很多建筑都瞬间身价万倍,成了一国的最高层驻锡之地。而凭空又增加的很多新建筑,如果不是四个人从小在这片土地上长大,说不定真会迷路。

很快,一行六人就进入了一处戒备森严的所在,单单是警卫盘查就有三次。

停车后,一位军人引领众人一路向前,随后在一个小客厅里坐下来,等待副部长的接见。

对于叶天语而言,这段时间是短暂的,因为她的父母正守护在身边,而对于易风三个,时间却是漫长的。

“不好意思,副部长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参加,无法会见你们。”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那个军人推开门,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

“靠!”易风心中一阵悱恻。

“但对你们的交待事项,由我代为传达。叶长官,请您跟夫人移步到隔壁,那里有宣传顾问在等着两位,他将告诉你们,在接下里的宣传中,什么话应该如何说。”

“那我们呢?”易风略有些不满的问。

“军委的高级顾问已经在路上,5分钟内可以到达,请四位继续耐心等待。”

军人说完,带着叶剑夫妇径自出去了。

“官僚、太官僚了!”易风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对着同伴们一番牢骚。

突然,易风的鼻子抽搐了一下,眼睛往下一瞄,顿时大喜,嗖一声把手伸到桌子底下,结果变戏法似的从玻璃茶几的下面掏出一个果盘来。

“小气、太小气了!”易风抓起一个苹果,狠狠的用袖子擦了擦,不客气的咬了一口。

随手把剩下的3个分给了常飞他们。

看果盘摆放的样式,应该是宝塔样叠起的5个水果,最顶上的似乎被人吃掉了,所以来不及收拾的残盘就被暂时放在茶几的二层。

结果愣是被易风的狗鼻子给闻到了味儿。

就在三个小子吃的津津有味,叶天语还在犹豫要不要吃的时候,一个军人推门进来。

四个人一起抬头,结果差点把手里的苹果掉地上。

“司徒教官!”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惊讶出声。

来人却是一位女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易风四人在军校的老师之一,传授心理学的美女教师,司徒静。

只不过时间的流逝多少在司徒静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如今的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您不会就是哪个什么顾问吧?”回过神儿来的易风眼巴巴的问,而进门的司徒静看着自己昔日的弟子,微笑着点点头。

眼前这位司徒老师可是了不得,当初是易风最为忌惮的美女教师之一,教授心理学的她,自始至终都像是易风四个肚子里的蛔虫。

所以易风在军校的那点花花肠子从来不敢用到这位司徒老师身上,按司徒老师的原话“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由这句话,这位外表靓丽老师的性格和风格也就可见一斑了!

“天语,赶紧的,上水果!”

易风眼看叶天语的苹果还握在手上,赶紧招呼道。

“少来,一进门就拉我下水是不是!”司徒静狡黠的冲易风四个眨眨眼。

之后,拉着叶天语的手,亲热的坐在叶天语身边,还用手理了理叶天语的头发。

“闲话少说,事情我已经清楚了,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办,交待清楚了我就走,孩子还在家等我做饭呢!”

司徒静面向易风、常飞和赵盾三个,快刀斩乱麻。

“不会吧!”易风三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挺高兴,他们可不想继续呆在这么个鬼地方。

“接下来,你们四个将继续统一行动,叶天语去哪儿,你们跟到哪儿,就算是她去厕所,你们也要在外面侯着!”

司徒静一句话,差点让易风把正啃的苹果核给咽下去。

“不是吧,我们只是当助理唉!”易风咧着嘴。

“扯淡,记住了,是我建议把你们三个一起拉过来,一起做宣传的好不好!你以为你说想做助理,上面就让你干?”

“为啥呢?”老师眼中的乖孩子,赵盾同学举手请教自己的老师。

“很简单,如今的世道,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讲究团体合作,独行侠是行不通的,要么是弱智,要么是想自杀。既然宣传叶天语,就必须给她一个团队,不然没人信!”

司徒静爽快的接过叶天语递过的半块苹果,边说边啃。

“我们该干些什么?”坐在一角的常飞终于开了口。

“首先是叶天语,记住不管是谁给你建议或要求,你都不化妆、不脱军装。再有就是面对媒体少说话,最好不说话。”

司徒静摸着叶天语的头发嘱咐道。

“这可以这样吗?”闻听此言,叶天语顿时欢喜雀跃起来。

她本来还一直烦恼将要面临的繁文缛节、描眉画眼,甚至又像在美利亚一样穿上恼人的高跟鞋和暴露的晚礼服。

司徒静一句话,顿时如天籁之音,正好敲在叶天语的心坎上。

“哇塞,有个性!我干些什么?”易风有些小期待了。

“你,责任最重,今后你就是天语的传声筒,负责挡在天语面前,应付媒体。”

司徒静看了看满脸圆斑的易风,忍不住笑了笑。

“老师,是不是因为我形……..不,是气质好!”

易风看了看常飞,又看了看赵盾,忍不住有些小得意,本来想说自己形象好,但摸了摸脸,总算还有自知之明。

“两个原因,第一是你小子本来就嘴贫,胡说八道是你的专长,第二,你现在的形象,往天语身前一站,刚好能很好起到绿叶红花的衬托作用。”

“那我还是不干了,让天语自己说吧,或者让他们俩干吧!”易风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很受打击。

“不干不行,以天语的心性,无聊的采访应付不来。正所谓言多必失,少说话甚至不说话,越能体现其完美。即便一旦你说错了话,叶天语也可以有回旋的余地纠正过来。”

司徒静手指头点了点赵盾和常飞。

“他们俩更不行,而且也都有任务。”

一听说有任务,赵盾和常飞赶紧坐直了身子。

“赵盾,你今后就是天语的保镖,跟在天语的身后,记得风格要暴力一点,对那些不识趣的记者、追星族,只要不弄死人,折胳膊断腿都没问题。”

“不会吧!”包括叶天语在内,四个人再次傻眼。

老实人赵盾更是像嘴里含个鸡蛋一样,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老师。

这是要对付僵尸啊还是要对付活人,也忒暴力了点。

“这都是什么眼神,我是老虎啊!”司徒静看着弟子们一脸的不知所云,又一次微笑。

“别忘了,叶天语的形象是一位站在尸横遍野战场上,血染征袍的女英雄,她的勇武暴力在镜头前面很难显现出来,那就必须由她的同伴在镜头后面以另一种方式彰显出来,明白了!”

“明白了!”四个人看着自己的老师,更加敬畏有加。

“那常飞呢?”

易风一脸期待的表情,问司徒静。

“常飞的工作最简单,带上墨镜,呆在车上做司机!”

“不会吧?”

四个人再次惊讶。

“要不让他干发言人吧!”易风小心翼翼的试探司徒静的口气。

“甭惦记着了,发言人的活儿非你莫属!”司徒静咬定青山不放松。

“不是吧,可他形象好!”易风开始不惜在人前示弱。

“但他坏事儿就坏在形象好上,这家伙长得太帅,所以只能戴个墨镜当司机。”

司徒静一句话出口,也不知道在夸还是贬。

“有什么说法?”赵盾瞪大了眼睛问。

“我们执行的是一项宣传女英雄的政治任务,我可不想弄成桃色新闻。放这么一个帅哥在镜头前面,这郎才女貌的,铁定能变成绯闻!”

司徒静一句话说完,恶作剧般的直勾勾顶着叶天语和常飞的脸。

结果叶天语的小脸,刷的红成了红富士苹果,而常飞脸上也变了颜色。

“真不容易,常飞可是头一回脸红……真稀罕….”

司徒静还不忘微笑着调戏一下常飞,整个会议室里立刻回荡起众人的大笑声。

第四十八章 棋子

AC228年3月22日

休整了一天的易风四人众终于投入到了如火如荼的国家宣传机器当中去。

去医院见过了昏迷不醒的乌兰,回家跟乌不图将军吃了顿饭,又去王司令家哄了半天蓉蓉,易风的节奏真的很紧凑。

“请问叶小姐,您第一次杀人是几岁?”有人问,

“她只杀僵尸不杀人。”易风答。

“请问叶小姐,您择偶的标准是什么?”有人再问,

“第一条是打得过后面那个家伙。”易风指了指虎虎生威的赵盾宽厚的背影。

“报道中的事迹都是真实的吗?”有人质疑,

“当然,我就是那个被救的同伴。”易风指指自己那张七星瓢虫的脸。

“请问,您为孕妇接生时感觉如何?”无聊者问,

“请咨询妇产科,他们接生次数更多,感受更深刻。”易风说。

“为什么叶小姐自己一言不发。”一人问,

“你亲自上前线砍死10个以上僵尸后,就会明白。”易风答。

“是不是说明杀戮让叶小姐产生了心理问题?”有人又问,

“不,是她对这片土地爱的更加深沉。”易风面带微笑,向后做了一个小手势,紧接着赵盾噌噌过来。

粗壮的胳膊漫不经心一抬,一肘子从下而上击中了那个不长眼记者的下巴,结果该记者一扬脖子昏了过去,很快被同行踩在脚下没影了。

AC228年3月29日,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持续一周后。

在军队驻地的一个家属区里,叶剑夫妇迎来了这一天中的第11拨访客。

只不过这次不是来得各路记者,而是叶剑的老上级,所在军区的参谋长,郑玄平。

“老领导,您怎么来了?”

叶剑显然十分惊讶,郑玄平千里迢迢跑过来干啥?这里可是军委为了配合宣传,特意提供的地方。

“还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女儿!”郑玄平摘下军帽,跟叶剑是在一个战壕里趴过的,也就没有太多拘束。

“您也是来采访的?”叶天语她妈赶紧上茶。

“比采访更头痛,给天语说媒的!”

“啥?”叶剑傻眼了,叶天语才17岁,虽说出了名,也不能这么早啊。

“谁家的孩子,多大了啊!”反倒是天语她妈没大惊小怪,饶有兴趣的问。

“是空军总部,蔡参谋长的儿子。”

郑玄平直截了当。

“蔡总长!我记得他就一个儿子,似乎叫蔡平,不是说在总后勤部吗?”

叶剑熟知普天诸神,颇有些惊讶的问郑玄平。

“没错,就是他。”

郑玄平肯定的回答。

“我记得他按年龄算,都快三十了吧,怎么还没结婚?”

叶剑话一出口,天语她妈立刻冷静下里。

“准确讲是二十八岁!人其实也还不错。”郑玄平跟叶剑别看是上下级,但也是老交情了,自然不会真跟媒婆似的罗里吧嗦。

再说,都是在空军混的人,谁不认识谁啊!

“老领导,你看年龄相差不少,叶天语又是大忙人,要不等她回来,我们问问。”天语她妈其实已经不情愿了,但话还不能说绝了。

“也好,现在不兴包办婚姻,还要孩子们说了算!好,我话带到了,也该走了。”

没想到郑玄平一杯茶没喝完,说完就要走。

“老领导,您大老远来一回,怎么说走就走啊!”

叶剑夫妇赶紧殷勤的劝阻,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句话把老郑给得罪了。

“别,此地非久留之地,要被下一波记者堵在这里,我可就得上头版头条,免不了擅离职守的罪名啊!”

郑玄平看出了夫妻两个的心思,拍着叶剑的肩膀,笑着告辞了。

且不说叶剑夫妇如何感想,坐上车的郑玄平却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这倒霉的差事总算办完一半了。

其实,郑玄平打心底里讨厌这个差事,但老上级找到自己了,也没办法。

想一想蔡平庸庸碌碌、酒色财气无一不沾的样儿,郑玄平就直摇头,天知道英明一世的蔡总长怎么养出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以至于简便蔡总长手眼通天,还是只能把自己的儿子窝在总后勤部里。

现在看来,似乎颇有先见之明,丧尸一爆发,成百上千的一线部队军官甚至军队高层领导,都有不少或战死、或失踪。

总后勤部却损失甚微,蔡平自然也是毫发未损。

但面对大量军官战损之后的职位空缺局面,蔡总长显然看到了机会,认为蔡平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可没有升迁的理由,毕竟眼巴巴盯着高层空位的大有人在。

蔡总长的脑袋瓜一转,就决定曲线救国,这才出主意让郑玄平给他儿子说媒。

既然蔡平没用,更没胆量和能力一刀一枪的在死人堆里挣军功,那找个英雄无敌的老婆,效果也是一样,抱着老婆的大腿,让媒体再一造势,蔡平很快就能名扬天下,只要名气上去了,军功还不是全在蔡老总运作了。

“天语这丫头肯定不答应!”郑玄平独自思量,其实他也希望如此,毕竟自己也是喝过叶天语满月酒的,如何希望鲜花真插在牛粪上?说媒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当晚,回到驻地的郑玄平接到了叶剑的电话。

“老领导,白天的事儿我问过天语了!”

一阵寒暄后,叶剑奔了主题。

“丫头怎么说,是不是直接拒绝了?”

郑玄平想当然的反问道。

“这倒没有,毕竟一听说是老领导亲自跑一趟,天语也挺懂事儿,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提了些条件。”

电话那端的叶剑解释道。

“条件?说说看?”

这反倒吊起了老郑的胃口。

“天语说,今后如果还有好心伯伯、叔叔给自己介绍朋友的,就请转告对方,第一个条件就是对方必须能打的过赵盾,其实这个条件媒体早就都报道过了。”

“赵盾?是不是天语那个同班同学?”郑玄平先是一愣,之后面露微笑。

“没错,电视上跟在天语身后的孩子。”

叶剑也是语气中带着笑意。

“这丫头,真鬼精鬼精的,好了,我这就去交差事了!”

郑玄平一阵哈哈大笑,要打倒叶天语在少年班的同学!少年班是什么地方,他这个级别的将领,谁不知道!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总政治部的宣传部副部长,薛礼,正看工作简报。

身旁站着的是他的秘书。

“看看,就算是丧尸横行,只要我们宣传工作搞上去,士气就能上的来。”

薛礼很满意手里的简报。

“确实,这个小姑娘起到了很好的鼓动作用,军队的小伙子们有表达爱慕的,更有不服气的,个个咬着牙写决心书,说不能让个黄毛丫头把大老爷们给比成了软蛋。”

秘书恭敬的接上了话头,眼睛向下瞄,刚好看到了某军报的大标题:《谁说女子不如男!》

“接下来,派她们多去几个基地,尤其是大量收拢囚犯的地方。”

薛礼低着头,吩咐自己的秘书。

“您是打算?”

秘书适时的表现自己的无知。

“一方面是鼓舞士气,另一方面震慑囚犯,让他们知道,我们正规军就算拉出个女兵,也一样厉害,免得他们捣乱。”

薛礼说完,随后拿起了另一份文件,问秘书

“关于‘自由与希望’计划的筹备工作进行的怎样了?”

“已经基本就绪,各路的随军记者和必要设备、装备都已经深入到各一线部队,随时可以随大军出征。”

秘书回答道。

“很好,现在就去告诉他们,到时候要拿出一怕苦、二不怕死的劲头来,深入到战争最前线,胜利后,他们就是功臣,就是战斗英雄。”

“是!”秘书立正,敬礼,就要转身离开。

“对了,还有件事。”薛礼话一出口,秘书立刻转身,静候。

“下月的10日,安排叶天语他们到陇西基地宣传,一直呆到行动开始,让他们直接参与作战,这是进行宣传的最好时机,但也要充分保证叶天语的安全。”

“是!”秘书又等了1分钟,见薛礼挥挥手,这才轻声离去。

“蔡平,机会给你了,接下来只能看你的了!”

薛礼合上文件,舒适的躺进椅背里,一边两手用力揉搓着太阳穴,一边自言自语。

已经秃了前半部分的脑门,在灯光照射下,曾明瓦亮。

而此刻的叶天语、易风四人还在飞机上。

自从宏大的宣传浪潮开始之后,四个人就仿佛被高层掌控的棋子。

今天从东边飞到西边,明天又从南面飞到北面。

即便如此,易风四个人并没有感觉十分辛苦,反而神采奕奕,精神百倍。

毕竟正如易风先前所说,“好吃好喝,好招待。”而经过了司徒静的洗礼,第一次享受明星级别待遇的四个年轻人,更是满脑子仿佛探险般的神秘与好奇。

叶天语已经习惯了当木头人,常飞也习惯了守在车里戴着墨镜看书,赵盾变得越来越暴力,而易风也习惯了跟媒体记者们斗智斗勇、斗嘴皮子。

如今,又耍了一天嘴皮子的易风,一点都没有口干舌燥的感觉,反而饶有兴致的与总部宣传部派来的干事,桑哲,聊的津津有味。

桑哲20多岁,戴一副金丝眼镜,军装套在他身上,更显出本人瘦弱书生的身子骨。

“桑干事,这几天的基地里都有一块很大的区域被隔离出来,那是干什么的?”

易风问。

“你会看不出来?没见里面人穿着的衣服吗!都是些囚犯。”

桑哲回答道,他很是佩服易风的精力无限,尤其是面对美女记者的时候。

“知道那是囚犯,可也用不着围那么大一块场子啊!”

易风看来真不明白。

“这还大?实话告诉你,听说还有源源不断地囚犯正往各个基地里输送,很多基地正忙着扩建羁押区呢!”

“真的?那得总共有多少囚犯啊?”旁边的赵盾探过脑袋,也加入了谈话圈。

“说出来肯定吓你们一跳,我查过资料,灾难前,单单咱们国家监狱里就关了600多万,劳教所里还有80多万。”

桑哲跟易风几个已经混的滚瓜烂熟了,但仍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与众人小声嘀咕。

“680万?不过让僵尸这么一闹,只怕剩下80万,有个零头就不错了!”赵盾想当然的说。

“不,这回你真错了,实话告诉你,恰恰相反,监狱是幸存几率最大的所在。你想啊,囚犯们被关在高墙之内,探监都隔着钢化玻璃,病毒自然很难进入;即便有被感染的,几个囚犯住一个小监舍,小铁门一锁,就算变成丧尸它也出不来。还有监狱的后勤自成系统,高墙上既有电网,又有哨兵。你想想……嘿嘿”

桑哲一句话,连常飞也竖起了耳朵。

“680万能活……200万?”易风若有所思,随口说了一个数。

“说出来能吓死你!”桑哲的声音更小了。

“300万!现在救援出来的就已经超过了300万。”

“我靠,东华正规军也不过300多万,这还是闹僵尸前的数!”

易风感觉心脏猛的颤了颤。

第四十九章 真正的战士

“300多万,这么多!”

易风心中一颤,这么多囚犯要是趁机闹事儿,可真就天下大乱了。

“加上要打丧尸,所以才大规模扩军。我们是搞宣传的,经常各基地乱转,根据招兵处估算,只怕现在军力已经超过600万了。”

“那么多囚犯全收拢到各基地里?”易风接着又问了一句。

“只是一部分,大部分基地只是做中转,很多重刑犯又被转移到了海外无人岛上,反正现在也不怕他们渡海逃掉,大陆到处都是丧尸。”

桑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而这番对话却深深篆刻在易风四人众的心底里,因为不自觉间,他们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易风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留在湾仔基地的王翠等人,因为叶天语的关系,日子一天天变的好过起来。

9班已经撤销了编制,孙明、孙朋兄弟还有冬瓜直接被周涛补充进了一排的三个班,而王崇和老赖,都是有些年纪的,在上级的首肯下,退出现役,陪着何阿姨她们留在富人区。

所以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毕竟蜂拥而至的各大媒体记者,还要从他们身上深挖素材,毕竟这里是巾帼英雄叶天语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而王翠也每天通过读军报,来给大家通报叶天语四人现在的位置,以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每当被采访的对话,逗的笑翻天的何阿姨她们笑完之后,大家都不忘不约而同的说一句:“又是易风搞的鬼!”

整个东华国,所有存在基地的地方,都有叶天语的海报;所有人群聚集的地方,都会有一份份被揉搓的破旧不堪的报纸;所有能看到电视的地方,都能发现叶天语靓丽的倩影;所有儿童聚集的场所,都在传诵叶天语的事迹。

而在陇西基地的司令部里,新调任的猛虎师、猛虎团团长正趴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一张叶天语的海报平铺在这家伙的大脸盘子底下。

从嘴角流出来的哈喇子正糊了叶天语一脸。

陇西本是省名,因为该基地如今是陇西省委所在地,所以被称为陇西基地,是东华西南最大型的基地之一。

该基地的具体位置在原西丁市襄武县,该县地处西北厚土高原与秦川支脉丘陵地带之间,地形结构复杂多样,西北高、东南低,海拔近3000米,分成三块狭长地带。

人口密度为170人/平方公里,而大部分集中在县城,少部分散居在村落。正因为如此,借助得天独厚的自然地势,陇西基地才得以迅速建立并巩固起来。

由于此地乃是陇西省与西秦省交界之地,自古为陆路交通的枢纽,向西北是陇西首府那兰州,向东南是西秦首府大兴。正基于此,从大都市出来的大批逃难人群最终汇聚于此。

更主要的是,号称猛虎师的第0138师对于基地的建立功不可没,当然于此伴随而来的自然是该师灾难伊始的巨大损失。

但今天,一个崭新的满员野战师,猛虎师,已经恢复了元气,正磨刀霍霍,向着横行的丧尸们露出尖锐的利爪!

AC228年4月10日。

叶天语的专机准时降落在陇西基地临时停机坪上,第一个跳下来的易风,军靴也首次踩在这片黄土大地上。

一下飞机,热烈的气氛同样扑面而来。

临时停机坪算是军管,闲杂人等自然不得进入,但尽管如此,疯狂的天语迷们从各种途径知道叶天语一行将要到达陇西基地的消息,早早的就围住了停机坪,隔着铁丝网和士兵,高举着叶天语的大幅画像、标语,疯狂的呼喊着。

“天语、天语,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英雄、加油,英雄、加油!”

“小叶子,真漂亮,大家支持更漂亮!”

“女神、女神!”

纷杂的声音浪潮,叶天语四人已经习以为常,天语带着一贯的微笑向人群里挥了挥手,惊天动地的呼叫声再次爆发。

“哇,她看到我了!”

“啊,她在向我笑啊!”

“天哪,她正向我挥手!”

亢奋的人群呼喊声又是一个浪一个浪拍过来,差点把铁丝网给连根拔起。

如果说和平年代的明星能给闲人们以精神娱乐,那么站在尸山血海上的叶天语,给予幸存者的则是生命的保障与安全感。

“叶小姐,我们是猛虎团的,我们团长奉命前来接您!”

易风正四处寻摸,看陇西基地的接待车在什么地方,这时候一辆“猛士”军车冲进来,窜到叶天语身旁停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小战士,像是勤务兵。

小战士的话刚说完,尾随而至的另一辆白色的加长款防弹军车也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戎装在身的一位青年将领一边步下车来,一边摘自己的白手套。

“叶小姐,你好,我是猛虎团的团长,蔡平,奉命前来接待您!”

此人向叶天语伸出了手,一通名报姓,易风四人的眼睛唰的一声,全都跟聚光灯似的罩在这个叫蔡平的家伙身上。

“这就是叶叔叔说的那个饭桶?不像啊!”

易风仔细端详了一眼蔡平的相貌,虽然比不上常飞英俊,但也中规中矩,至少比目前一脸圆斑的易风要中看多了。

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看年纪真不像28岁的人,中等偏上的身材,军装穿在身上也十分合体,二杠二星,竟是个中校。

“中校!”易风看清了徽章,不由得伸了伸舌头,却纳闷这个总后勤部的家伙怎么跳到一线部队来了,莫非重名重姓?

“蔡团长,辛苦了,真没想到会是位团长大人来接待我们!”

易风抢先伸出了手,面带习惯性的职业微笑,这家伙几乎已经是个几可乱真的经理人了。

“这是我的荣幸!”蔡平示意了一下,叶天语走过去坐在了加长车的后排座上,而蔡平舔着脸,就准备坐在天语身边,结果晚了一步,被赵盾和易风几步上前,一左一右坐在叶天语两旁。

蔡平脸一沉,只能无可奈何的坐在了三人对面,至于常飞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随行的桑哲众人则挤到猛士军车上。

一路前行,找到了住所,易风便以“长途跋涉、天语需要休息”为名,把赖着不走的蔡平给轰走了。

随后四个人赶紧给叶剑打电话,一核对蔡平的相貌,这位猛虎团的团长真就是那位蔡大公子。

这家伙空降到猛虎团也不过才一周时间,跟易风众人竟算是前后脚。

弄清楚情况的易风四人,由此对这位蔡团长提高待遇级别,只要这家伙来,保证让他在2分钟内以各种名义滚蛋。

这让老被软钉子给碰回来的蔡平十分之恼火,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是风云人物。

AC228年4月12日,

陇西基地,猛虎团团部。

蔡平正按照上级的指示,扯着嗓子对全团做战前动员,前两天老惦记着去叶天语的驻地准时报到了,差点把大事儿给耽误了。

“团长,要想办法调动一下士气啊!”

政委肖晋给口感舌燥的蔡平递过茶杯,自从原团长李丰易战死之后,缺兵少将的猛虎团就一直像拔了牙的老虎,老是病恹恹的。

如今虽说补充了大量的兵员,但总要有个磨合期,更重要的是全团的老骨干,对这位突然空降来的蔡团长有些不感冒。

谁让蔡平顶着中校的军衔,却过去一直窝在后勤部呢!有时候,军队中士兵对将领的认同,可比将领挑士兵要挑剔多了。

“士气?这个………”

蔡平有些支支吾吾,这家伙现在满脑子都是叶天语的形象在到处飞舞,阅女无数的蔡大公子,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跳的感觉。

前一刻还在尸山血海里厮杀的女英雄,下一刻却躺在自己的身下娇喘呻吟,光想一想就够蔡平流半斤鼻血的。

“有了!”蔡平突然一拍主席台上的桌子蹦了起来,差点把肖晋端着的茶水给撞翻了。

“同志们!”

本来已经被蔡平的三字经念的昏昏欲睡的士兵们,被突然的大吼声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揉揉睡眼,结果还是空降团长蔡平站在发言台上。

“有人说,猛虎团老了,猛虎团垮了,但我蔡平说,没有。”

蔡大团长刻意调大了话筒音量。

“我们猛虎团是永远打不垮,拖不烂的,我们要用行动证明猛虎团的虎威犹在、利爪长存。”

终于有士兵开始注意台上变得歇斯底里的蔡团长了。

“今天,我们就将证明给全师、全基地,甚至全国看。”

蔡平握着拳,狠狠的敲在讲话的高脚木桌上,于此同时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冲上蔡平的脑门,疼的这家伙有些后悔的呲牙裂嘴,但在士兵们看来,他们的团长正咬牙切齿,更多人的目光聚集过来。

“叶天语你们知道吧?”

蔡平话一出口,终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我们的女英雄,她就在咱们基地里。”

蔡平见成功调动了听众的注意力,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废话,有谁不知道?”有老兵嘀咕道

“她在全国人民面前,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要娶她,第一个条件就是打败她的同伴。”

蔡平成功吊起了听众们的胃口。

“这是一种挑战,也是一个莫大的机会。大家说是不是?”

“是!”听明白了的士兵们一下子心花怒放起来,等着蔡平的下文。

“为了证明我们猛虎团还是无敌的猛虎团,我决心给我团的弟兄们一个机会,一个证明猛虎团实力的机会,一个挑战叶天语同伴的机会,一个可以娶得美人归的机会。大家要不要?”

“要!”回过味儿来的一团士兵瞬间被点燃了。

“战前的这两天,我,猛虎团的团长蔡平,给大家放假休整。觉得自己行的,就去向叶天语的同伴挑战。”

“好啊!好啊!”

几乎是顷刻间,猛虎团的会场沸腾了。

“团长,这能行吗?”肖晋看着士兵们热血沸腾的场面,有些敬服这位新团长的手段,却又有些担心,毕竟叶天语可是全民英雄。

“兄弟们,记住了,只要不死人,就算出了事儿,天塌下来由我顶着。”

结果蔡平用话筒里巨大的音量,给了肖晋一个目瞪口呆的回答。

“团长万岁!”

“猛虎团万岁!”

猛虎团的士兵们,漫天的帽子飞成了一片。

接下来的时间里,蔡平乐滋滋的躲在团部,等着听消息,据说一营长已经带了一帮子骄兵悍将踢场子去了。

“报告!”年轻的勤务兵站在了门外。

“进来!”蔡平一脸期待的顶着勤务兵小赵的脸。

“怎么样?什么状况?”蔡平问。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小赵一脸的兴奋。

“说清楚,谁跟谁打起来了?”蔡平有些急眼。

“叶….叶小姐的同伴跟一营长带去的人开….开打了,他们接受了一营长的挑战!一对一单挑!”

小赵说话有些磕巴了。

“好,回去再探!”一脸喜色的蔡平挥挥手,让小赵出去了。

“跟我斗,还说什么先要打倒你的同伴!嘿嘿!小样儿!”

蔡平见四周无人,把叶天语的彩色画报从抽屉里摸出来,狠狠的、极其猥琐的亲了一口。

足足等了一个上午,肚子咕咕叫的蔡平无聊而又焦急的等着小赵来回报最新战况,可左等右等,都快躺在椅子里睡着了,还没见回来。

“报告!”

“快点滚进来!”蔡平噌的一声从椅子里坐直了身子。

“你死哪儿去了?”蔡公子恢复了盲流习性。

“团长,可不得了,一营长带去能打的人都被打趴下了!”小赵抹了抹一脸的臭汗,光顾了看了,差点把蔡团长的差事给忘了。

“全部?”蔡平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全部!”小赵肯定的回答。

“对方就一个人?”蔡平又问。

“就一个人,那个最壮的家伙。”小赵竟似一脸的崇拜。

“不怕,中午吃完饭让二营长接着上,记得不管能不能打,都多带点人,车轮战。我就不信了!”

早知道叶天语一行人底细的蔡平很快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这家伙早就预备了备用方案。

按他的打算,最好是车轮战把赵盾累的快趴下的时候,他,蔡平,横空出世,上台对着赵盾轻轻一脚,对方趴下了!

勤务兵小赵虽然觉得团长的笑容挺阴损,但还是转身去找二营长了。

吃饱了没事儿干的蔡平乐滋滋的睡了个午觉。

也不知道睡到下午几点,勤务兵小赵喊了三遍“报告”,蔡平才抬起沉重的脑袋,同时用袖子把叶天语画像上的哈喇子擦了擦,海报收起来。

“怎么样,那家伙累趴下了?”蔡平问。

“没有!”小赵眨着小眼睛回答。

“没有,那家伙是铁打的不成?”蔡平真坐不住了。

“不是….不是…..团长,换人了!对方不是上午那个了!”小赵见蔡平误会了,解释的有些语无伦次。

“换人?不是那个姓赵的了?扯淡,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事儿,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呢!”蔡平有些怒发冲冠的感觉。

不是说好了第一个条件是打倒赵盾吗!蔡平有种想去最高法院控诉的冲动。

“叶小姐身边那个麻子脸的跟二营长说了,叶小姐的第一个条件是打倒姓赵的,没错。可正所谓有一就有二,这第二个条件就是打倒那个戴墨镜的,他也是叶小姐的同伴。反正都是条件,先打那个都一样,结果戴墨镜的就上了场了!”

小赵描述完情况,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现在情况呢?”

被“反车轮”给“轮”倒的蔡平,气的脸泛绿光,一阵咬牙切齿的问。

“二营长的人已经被打的差不多了,换上这个戴墨镜的比那个壮小伙手黑多了,我回来的时候,二营长刚被一脚踹出擂台,脸先着的地,肯定挂了彩。”

“一群窝囊废。去跟三营长说,晚上三营上,不怕累不死他们。”蔡平把小拳头握的咔吧乱响。

“我碰到三营长了…….”小勤务兵欲言又止。

“吽,他是不是说什么了?”蔡平不傻,知道小赵还有话说。

“是,三营长原本带着他的骨干在一旁观战,刚才跟我一路回来的,说三营弃权了。”

“弃权?”蔡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一帮软蛋。他还说什么了?”

“三营长说,看来叶小姐血战的那两段视频真不是伪造的,既然这条件有一必有二,保不定还有第三、第四个条件冒出来,眼瞅着戴墨镜的比第一个姓赵的手黑,这第三个条件,八成就是满脸麻子的家伙要上场,光看相貌那家伙肯定比戴墨镜的更心狠手辣,所以三营还是不去触霉头了,免得他也跟二营长似的丢人现眼。”

“胆小鬼、窝囊废!”蔡平像只疯狗一样,在办公室里急的跳脚打转。

“三营长说,叶小姐这帮人,绝不是花瓶,而是真正的战士。”

第五十章 自由与希望

正所谓“有意栽花花不就,无心插柳柳成荫”。/|\泡'书更新超快/|\

蔡平本打算给自己创造点机会,可没曾想猛虎团的士气一天时间就蹭蹭蹭的往上猛窜。

原因无它,多亏了与易风一伙的那场挑战赛。

猛虎团在一、二营的骨干们折戟沉沙之后,立马引来个民众的集体关注,毕竟为了更好的宣传叶天语,那场挑战赛经过易风同意后,被媒体广泛报道。

“那个团叫什么团来着?”有叶天语的粉丝问。

“猛虎团!”有人回答。

“可以啊,能跟叶小姐的同伴打到那种程度!”有人不无褒扬的说。

“可不是,咱们的军队如果都跟猛虎团似的,估计丧尸早就被杀光了!”更多人开始感慨。

于是原本被赵盾和常飞揍得没了脾气的一、二营因祸得福,正所谓虽败犹荣,顿时风光起来,连带着整个猛虎团都甚嚣尘上。

以至于猛虎师的其他团都大骂自己团长不作为,这么好的事儿让猛虎团先抢着干了。

好在大战在即,此事在师长的干预下暂时告一段落,不然其他团肯定也得抢着步猛虎团的后尘,排着队去挑战易风四人众。

AC228年4月14日早八点,

东华国的所有大型基地广播里,电视中都出现了同一个影像,发出了同一个声音。

东华国国家元首,最高统帅,谷雨,出现在屏幕前。

尽管深深的皱纹爬上了他的眼角,两个月便花白的鬓角与他的黑发如此不协调,但他雄厚而坚定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给人民以信心和希望。

“东华国的国民们、东华国的三军将士:

我是谷雨,我代表东华政府、代表所有活着以及死去的亲人们。

对你们仍能听到我的讲话而感到由衷欣慰;

对你们在历尽了人世间最沉重的苦难而仍然坚强的活着而由衷的高兴;

对你们能聚集到祖国尚未沦陷的国土上,正继续顽强的、不屈不挠的、与丧尸们进行的舍生忘死的战斗而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在过去的六十多个日日夜夜里,与这个星球上所有的国家一样,我们的人民承受了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时刻。

我们的父母被撕碎、我们的孩子被吞噬、我们的家园被摧毁、我们的国土被蹂躏、我们的星球沦为丧尸的乐园。

数不尽的妻离子散、数不尽的骨肉相残!

我的小孙子常常流着泪问我,‘爷爷,什么时候能找到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到大街上滑滑板车,跟小朋友玩。………’”

说到此处,东华国所有的屏幕上,一国元首谷雨、同样也是痛失儿、媳的老人谷雨,两行热泪顺着眼角奔流。

而所有看到这一幕、听到这段话的东华民众,无不热泪盈眶、痛哭失声。

但旋即,老人谷雨,也是一国元首谷雨,用手帕擦干了泪水,以更加坚定的语气继续他的讲话:

“今天,就在今天,我终于可以给我的人民、我可爱的孩子们一个准确的答复,就是今天。

就在今天,全球304个国家和地区政权,将共同执行人类有史以来最庞大的作战计划----‘自由与希望’;

就在今天,全球集结待命的1540多万全副武装的作战部队将在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向丧尸发起最猛烈的冲锋。

就在今天,六十多个日日夜夜里我们所承受的苦痛、煎熬,都将伴随着我们的机枪、我们的坦克、我们的导弹划过的轨迹而终结。”

谷雨坚定地语气,庄重的表情、有力挥舞的手势,似乎正带给所有人以高昂的斗志和力量。

“为了整个人类的自由,为了我们子孙对蓝天、净土仅存的希望,我们这一代人必须担负起历史的责任,做出抉择、牺牲,乃至付出我们的一切,包括生命。

而这历史的一刻已经到来!

现在,我以东华国国家元首的名义,以东华国武装部队最高统帅的名义,命令如下:

我命令,东华国所有参战部队的指挥员、战斗员,即刻展开攻击。

不管面对的敌人是人是鬼,是神是怪,我命令你们:用你们的武器,击垮它们、碾碎它们、消灭它们!”

谷雨慷慨激昂的声音瞬间传遍了东华国的整个领空,

“杀、杀、杀……..”

随之而起的无数喊杀声一浪接一浪的席卷整个东华。

于此同时,全球各国的首脑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彻在整个未蓝星上。

整个星球沸腾了、整个人类种族的血性被瞬间点燃了!

历史也就此写下了浓重的一笔-----“自由与希望”!

为了全人类的自由和孩子们未来的希望,全球304个国家和地区政权共同制定并同时实施了这一宏伟计划,史称“第一次反击战”。

尽管后世对这次行动充满了争议,但就当时而言,身居战争最前沿的一线基地决策者们不论当时还是多年之后,对该计划一直持肯定态度。

以下几点一度是他们的共识:

其一,最主要的一点是丧尸们不可知的进化。时间越久,这种进化越会向着不利于人类的方向发展,最好的手段就是速战速决,将可能的威胁消灭在萌芽状态,就如那只刚出生就被易风送进研究所的小怪物。

其二,现实中的威胁。即便在东华国,发现的怪物已经编号到了X23,单单一个字母序列已经编号了23,在各国最高领袖的桌面上,还不知道究竟有几个字母序号。

其三,基地生态系统的需求。当时的每一个基地早就人满为患,稠密的人口密度,让各基地的领导们一想到大爆发前的一幕,就有些不寒而栗,万一再来这么一场突然爆发,幸存者高度聚集的基地必然劫数难逃,那时毁灭的将是全人类,所以必须拓展基地。

其四,基地后勤补给系统的补充。随着幸存人口基数的增加,现有的国家粮食储备库已经捉襟见肘,只有将丧尸遍布的更多储备库夺过来,才能让幸存者们不会被饿死。

其五,对大范围内沦陷区的幸存者拯救。经过了“拯救生灵”行动之后,各领导层充分认识到了顽强的生命正创造的一个又一个奇迹,尽管人**的现实像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各基地的上空,但救回一个活人就等于消弱敌人一份力量,这个道理大家还是懂得。

于是,第一次反击战,代号“自由与希望”,便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大幕。

AC228年4月14日,上午8时30分。

被阳光照到的半个星球上,无数幸存者基地的大门轰然洞开。

不同肤色、不同装备、不同国籍的武装士兵、坦克部队、以及各种装甲战车缓缓的驶出基地,奔赴战场。

迎着东升旭日,陇西基地的大门也缓缓打开了,无数群情激荡的幸存者们夹道欢送远征的队伍。

东华国的精锐之一,号称猛虎师的第0138装甲师奉命出征。

最先开拔的是第1装甲团。

3个坦克营,105辆MT-2000哈德主战坦克,两辆一排,轰隆隆驶出基地大门;

1个装甲步兵营紧随其后,又是10辆主战坦克、近40辆步兵战车,还跟着50多辆不明用途的装甲车。

最后面1个炮兵营,1个防空营,团部及其直属功能连队鱼贯而出。

而天空之上,10多架武装直升机正披着阳光的金黄圣衣,从人群的头顶呼啸而去。

前面轰隆隆的坦克轰鸣声、螺旋桨的盘旋声还未远去,第2装甲团的几百辆坦克、装甲车,又一次以震撼观众眼球的钢铁暴风席卷而来。

人们的欢呼的浪潮还未落潮,第3支整编装甲团再一次惊天动地而来。

“猛虎团、猛虎团!”

在民众的欢呼声中,猛虎师唯一的装甲步兵团,猛虎团,战旗高高飘扬。

3个装甲步兵营、1个坦克营、1个炮兵营、1个防空营以及3个团部直属连,便是现任猛虎团团长蔡平的全部资本,也是他能否成功进入权力中枢的有力凭仗。

在猛虎师里所以敢号称猛虎团,不是因为该团的坦克更加先进,装备更加精良,而是在于士兵。

该团的战史上,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位团长得以善终,全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也没有一位副团长能老死在床,而是为国捐躯、百战而亡,因为他们最终都被提拔成了团长。

团长、副团长尚且如此,士兵又如何敢、又如何能怯懦惜命,自然各个奋勇争先、冲锋在前。

如此,一个个生命最终撑起了猛虎团的大旗,一片片的鲜血铸就了猛虎团善战的威名。

正基于此,蔡平才被空降到了这样一个英勇善战的团队,就算傍不上叶天语的大腿,猛虎团也能为蔡平赚到足够的眼球和军功。

而且陇西基地地处宝藏高原的延伸带,身后就是东华国的军政中枢,正所谓“进可攻、退可守”,即便战事不利,蔡平他爸也早就给儿子想好了退路。

此刻,蔡平正心潮澎湃的坐在团部指挥车里,心安理得的接受民众的欢呼,这家伙所以有些澎湃,不是激动而是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实战。

好在上面提前已经向副团长和政委打了招呼,让他们协助指挥。

在猛虎团过后,1个炮兵团、1个防空团,以及师部也通过了基地的大门,后面还有师部直辖的侦察营、防化营、导弹营、修理营、运输营。

主战坦克、武装直升机、运输直升机、步兵战车、自行火炮、自行火箭炮、榴弹炮、装甲侦察车、车载短程无人侦察机、坦克运输车、履带式架桥车等等,各种装备五花八门、眼花缭乱,不一而足。

看在民众眼中,只感觉到军威浩荡,忍不住热血澎湃。

猛虎师长长地装甲序列终于开拔完之后,三架直升机呈箭形队列,从陇西基地的上空掠过。

“叶天语、叶天语…………”

民众已经嘶哑的嗓音再次冲天而起。

叶天语、易风、常飞、赵盾四人便搭乘在第一架武装直升机上,桑哲等人飞在左后方,而他们右后方则是一架喷涂着中央媒体标志的摄像直升机。

也正是这架摄像飞机,让早已经得知叶天语出征消息的民众们,在半空中捕捉到了叶天语的踪迹。

“要开战了!”

易风一边整理自己全副武装的装备,一边对同伴们说了一句。

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伸出手,将拳头撞在了一起。

第五十一章 进攻、再进攻

黄土漫漫,尘雾蒙蒙。

由巨大的主战坦克、装甲部队所组成的钢铁长龙飞舞向前。所过之处,无不升腾起黄色的尘雾,在早晨的阳光里,金色的粉尘飘舞。

易风四人正坐在武装直升机的机舱里,静静的注视着下方的那片土地。

第0138装甲师如同下山的猛虎,撒开了爪子、露出了獠牙,一路向前。

陇西基地的出口已经远远的撇在了身后,几十架武装直升机展开了队列,向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

从半空往下看,到处是沟壑遍布的黄土地,偶尔一两条奔涌的河流从沟壑里探出头来又隐身而去。

而在晨光里,原本横亘在黄土地上的一条条水泥公路,如同蜘蛛网一样星罗密布。

被路面反射的阳光照在易风的眼中,看起来星星点点。只不过,公路上到处拥塞的废弃车辆,让这闪光的路面上多了一块块难看的黑斑。

巨大的碰撞声,不时从地面上传出来,但凡是挡路的轿车,被头前突击的坦克轻轻一撞,便溜到了道路两侧,而偶尔出现的重型卡车,则直接被清障车丢到一边。

“砰、砰、、、、、、、”的几声坦克炮响,几辆大型客车直接被坦克命中,火光伴着浓烟冲天而起。

带着火焰的尸体腾空而起,残肢断臂呲咔燃烧着,划出一道曲线,跌落在远方,显然困在客车的僵尸们,没来得及行动便炸成了一堆碎肉,飞上了天。

基地周围一公里,零零散散的僵尸们都几乎被基地驻军给渐渐清空了,只剩下拥塞的公路上偶尔冒出几个被困在车里的散兵游勇,而轰隆隆的坦克履带声,毫无悬念的宣判了它们的死刑。

“侦察机在前方八公里,发现大约5000移动丧尸,要不要下去?”

桑哲的声音从机载通讯器里传了过来,意思是问叶天语要不要下去杀几个作作秀。

易风探探脑袋,向正前方看了一眼,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高原,偶尔冒出一两所砖瓦房,却始终不见城镇的痕迹。

“不去!”易风只说了两个字。

“可有5000多个呢,很好的宣传机会啊!”

书生桑哲显然没怎么见过世面,有些大惊小怪。

“别瞎扯,这地方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我们下去怎么打,是该指挥坦克群还是炮群?你不会让我们俩膀子顶个脑袋去跟5000僵尸肉搏吧!”

易风不客气的把桑哲开导了一番。

其实易风这家伙考虑的是万一四个人真跟僵尸群搅在一起,炮群怕误伤不说,连坦克群也会束手束脚,谁愿意僵尸没打着,先把全民英雄叶天语给挂回去了。

果然,叶天语众人直升机没落地,猛虎师的远程炮火先发了威。

122毫米的火箭炮一次齐射而出的炮弹,仿佛一群带着风笛的鸽子,呼啸着就扑了过去。

之后便是动地惊天的爆炸声、轰鸣声,远处腾起了阵阵黑烟和四处乱窜的火光。

炮击过后,易风他们的直升机伴随着下方的坦克群同时向前猛扑。

当炮击过的区域映入眼帘的时候,下方的坦克装甲集群已经改变了阵型。

打头的第一装甲团以坦克营为单位,最前面的1营105辆哈德主战坦克一字排开,身后10米开外,跟进的坦克2营又是105辆主战坦克一字排开,2营的身后20米远还有一个正展开队列的坦克3营。

剩下的装甲步兵营成为了第四条装甲扫荡线,团部及炮兵营等压根儿就没展开队列。

从易风的角度往下看,下面的场景颇为壮观。

上百辆坦克横排成一条线,齐头并进,带起漫天的尘土,在荒芜的高原纵横驰奔。

而在其身后还有另外三条同样一字排开的钢铁长龙,正碾压着脆弱的地表,层层推进。

终于,在炮火中幸免于难的僵尸残余,呆站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了,似乎有些不明白从天而降的是些什么。

之后,又用呆滞的眼神,流着脑浆,带着烈焰的脑袋向远处轰隆隆而来的钢铁巨兽看了看、似乎想了想。

再其后,仿佛闻到了活人气息的它们兴奋的或者迈开脚步,或者用双手不断挪动着被炸成两半的上半身,拖着大肠小肠赶去聚餐。

但扑面而来的不是鲜嫩的血食,而是冰冷的、无情的钢铁。

第一线的上百辆坦克以泰山压顶之势,从僵尸群里、从尚未燃尽的火焰里,呼啸而过,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脑浆迸裂、骨断筋折。

已经腐败的不死僵尸们在以吨计重的主战坦克面前,脆弱的如同枯枝败叶,毫无悬念的被倾轧到履带之下,直接变成了骨肉零星的一堆,红的、白的血液和脑浆彻底将履带喷涂了一遍。

被碾压过一遍的僵尸群,还有些从两辆坦克之间错过去的残余,可还没等它们向着身旁的坦克扑过去,第一波钢铁怪兽已经轰隆隆一击而去,第二波坦克浪潮再次席卷而来。

又是一阵瘆人的骨骼断裂声,又是一阵低沉的胸腔、肠胃被碾压的爆裂声,之后第二波坦克队列一炮未发,与经过二遍梳理还侥幸站立的僵尸们再次擦肩而过,有些僵尸的身体甚至被坦克刮蹭的原地转了几个圈,这才噗通摔倒在地。

之后缺胳膊少腿的它们,又迎来了第三遍坦克队列的碾压。

等到第四遍装甲步兵营的士兵们,用装甲车上的车载机枪偶尔的三、五个点射之后,为数5000余众的僵尸群全部变成了一摊摊的碎骨碎肉。

“快看镜头!”

易风耳畔传来桑哲激动的声音,四个人赶紧去找那块直升机上特意加装的迷你版电视。

这东西自从叶天语出名后,为了所谓的工作需要,便一直伴随着四个人,为的就是看一下出现在电视镜头前的形象,研究下那里还有待改进。

只见窄窄的电视屏上,刚才坦克集团全歼僵尸群的一幕正在雄壮的背景音乐下对全国播放。

镜头不断切换,屏幕上继续显示的场景正是各个基地的民众以及驻军正看的Ji情澎湃、欢欣鼓舞。

亲眼目睹不死的嗜血僵尸被坦克群屠戮,内心的喜悦很轻易就感染了所有的幸存者,毕竟他们都是曾与这些**肉的怪物擦肩而过。

“看来这次是大反攻了!”

易风回头对常飞三个说道,相对于那些观众而言,作为参与者,他们的切身感受更加深刻。

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血拼肉搏的易风四人众,何时过过这种富余日子。啥事儿不干,等着装甲怪兽们对僵尸来回碾压就行了。

“分兵了!”常飞提醒道。

果然原本排成长龙的猛虎师就仿佛迅速开枝散叶的树干一样,向四个方位伸出了触角。

第1、2装甲团向右,第3装甲团和猛虎团向左。

“易风,接到命令,说让我们随猛虎团进发,目标是距离最近的西丁市。”

桑哲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好,那就出发!”易风一声令下,三架直升机一起调头,压在装甲步兵团的上方飞了过去。

猛虎团的坦克营一马当先,3个装甲步兵营随后,炮兵营、防空营及蔡平的团部直属连坠在最后。

虽然没有坦克团的惊天动地,但所有的装甲车辆都加起来,也是十分可观,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步兵,这才是清剿僵尸的主力。

毕竟坦克团不能全用坦克炮火对付城市里的僵尸,弹药问题姑且不算,总不能真把城市的一切都给轰没了,保不定里面还有活人呢。

所以真要出战果还是要看猛虎团的装甲步兵,当然面对的凶险也是与战果成正比的。

“命令部队,进攻、再进攻!”

这时候,直升机的电视屏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易风四个仔细一瞧屏幕,又探出脑袋向下方看了看。

果然是空降团长蔡平正从一辆正在行驶的坦克里探出上半身,一手拿着通话器,一手做指点江山状,一架越野车就跑在坦克的左前方,一个军报的摄像记者正扛着摄像机忙着拍摄,而画面已经传上了荧屏。

“这货,抢我们买卖!”易风一边说,露出一脸的笑意。

“攻击!”屏幕上再次传来蔡平的声音。

果然,画面一转,在一条破败不堪的水泥路面上,打头的100多辆坦克一边沿着道路奔驰,一边炮塔同时向右方调转,之后随着蔡平的命令就是一次齐射。

路旁不远处,八、九个僵尸村民正从一片死寂的村落里向着猛虎团靠拢过来,一阵炮火过后,顿时被炸成了零碎。

蔡平的大手继续挥舞,第二波炮弹呼啸而出,靠着公路零星散布的一栋栋砖瓦房顿时成了标靶,个个被轰的七零八落,即便是没被击中的,在抖三抖、晃三晃之后,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的尘土。

“传我的命令,遇到丧尸可自由射击,务必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屏幕里的蔡平又是一阵慷慨激昂。

“猛虎团!猛虎团!”

屏幕场景一转,出现的是陇西基地幸存者们正在雀跃欢呼的脸。

“我们什么时候下去?”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桑哲有些急躁,下面的同行已经开了张了,而他却守着叶天语一个大英雄还没派上用场。

“不急,我先睡会儿,有大场面叫我!”

没想到敬业的桑哲等来的却是易风如此不着边际的一句话。

其实易风居高临下,早就看出来了,总部这次“自由与希望”的反击计划,派出的不仅是精锐,更是清一色装甲部队,这东西僵尸咬一口就能把牙崩掉了。

单就下面的情形看,到达西丁市之前,是不会遇到大的阻碍,毕竟西丁市的情况摆着呢。

农村人口分散,地广人稀,只有进入城镇才有可能遇到大批僵尸群,而先前遇到5000多大部队,八成是跟踪逃难者而慢慢汇集起来的,还不知道是从几十、几百个村落里,用了多少时日才聚集到一起的。

毕竟陇西基地那么多人口摆在那儿,又不知道这些僵尸辨别活人是靠视觉、听觉、嗅觉或是其他的特殊感应,有这么一大群也算正常。

但眼下装甲部队重兵突击,这钢铁的大家伙们跑起来,单单路边上偶尔冒出来的小股僵尸,压根儿就不够装甲集团塞牙缝的。

再说下面还有一个急于表现的蔡大团长,照现在这股子以多欺少的邪乎劲儿,估计就算是沿途的僵尸学会钻耗子洞,蔡团长也得指挥着坦克先轰两炮,不解恨的话,还会在炸跨的耗子洞上来回碾三圈。

因此才让桑哲要存住气,易风估摸着看不到城镇,猛虎团是不会停下来的。

历史证明,不论世事多么凶险,都无法阻挡易风同志睡觉的恒心和毅力。

桑哲决不会想到,此刻,在地面黄土飞腾、轰隆隆的坦克装甲突进中,在半空中阳光高照、呼啦啦的螺旋桨呼啸中,在时不时炮声隆隆、惊天动地的轰炸声以及三五声机枪点射的嘈杂里,易风同志果真顽强的睡着了!

整个机舱里,常飞、赵盾、叶天语相视而笑,静静地看着地面上猛虎团的炮火沿着行进的道路一路扫荡。

“准备战斗!”

突然,常飞用手捅了捅易风的腰,打破了机舱里的宁静。

感觉睡了20分钟不到的易风猛地睁开眼,向下方看了看,露出一脸迷惑的神情,拿手用力揉搓了两下惺忪的睡眼,再一次注目观瞧,

“怎么冒出来这么多,这片地界不应该啊!”

易风嘀咕了一句,回头看时,常飞他们仨也是一脸的凝重。

触目所及,三五成群的木讷僵尸,正像散沙一般,冲着猛虎师挺进的反向对撞过来,简直是满山遍野、铺天盖地。

“这叫什么,反冲锋?”赶紧溜回后方指挥车里的蔡平,伸脖子看了一眼所在区域的实时卫星监控,小心翼翼向政委肖晋嘀咕道。

第五十二章 獠牙

不管是躲进指挥车的蔡平还是飞在半空中的易风,谁都没有料到,在这荒郊野外、沟壑起伏的黄土地上,会碰到数量如此众多僵尸群。

“一万有没有?”武装直升机上,赵盾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

“至少八千!”常飞答道。

而易风则沉默不语。

“桑哲,联系蔡平,说我们准备下去了!”没几分钟,桑哲听到了耳麦里传来易风的声音,颇有些目瞪口呆。

“可是,这么多丧尸啊!”桑哲真的犹豫了。

当初五千丧尸的时候,整整一个装甲师,让易风几个下去,他们不去,如今这丧尸人数翻了一倍,而兵力只剩下一个装甲步兵团,他们反倒要降落了。

尽管桑哲心里这么想,但还是联系了蔡平,跟着易风他们的直升机一起降落了。

而此刻,猛虎团团长蔡平、政委肖晋、副团长尚城,一个不拉的下了指挥车,而整支队伍也停了下来。

虽然眼见的叶天语四人全副武装的走过来,此刻的蔡平却没心思多看两眼,而时不时用望远镜向远处观望。

生命比美女更重要!蔡平一直不认为自己是傻子,自然能分清轻重。

“叶小姐,你们有什么建议吗?”肖晋不愧是做政委的料,懂得谦逊。

“没有,我们的姓命可全仰仗各位了!”易风说话更是客气,顿时让旁边的蔡平有些心花怒放起来。

“团长,开始进攻吧!”副团长尚城礼节性的问蔡平。

“好,由尚副团长下达攻击指令。”蔡平很敢于放权似的挥挥手。

“全团注意,展开战斗队形,执行A作战计划,各营坦克炮位、炮兵营换装E种弹。”五大三粗,长得跟北极熊似的尚城对着通话器下达作战指令。

随后,巨大的坦克轰鸣声再次响起,原本沿着公路线排列的坦克营以及步兵营的主战坦克,碾着公路两旁的土坎开始集结,迎着僵尸正移动的方向展开了队列。

而炮兵营的炮口依次高高抬了起来。

“调整射击诸元!”尚城命令道。

“一营完毕”,“二营完毕”……….

通话器里传出指令完成的声音。

“开炮!”尚城大手一挥,顿时重炮齐鸣、地动山摇。

易风四人举目前望,荒凉的高原之上,大约4000米的位置,随着炮弹的爆炸声,一道长长的火墙突然横亘在了众多僵尸的面前。

显然,忙着赶路的僵尸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依旧拖曳着沉重的步伐,无畏的钻进了火墙里。

等它们蒙头蒙脑的穿过火墙,又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早已经浑身挂满了火焰。

但即便如此,浑身烧得噼啪乱响的僵尸群依旧不管不顾的一路前行。

走着走着,最前面烧的差不多的便会轰然倒地,绊倒身后同伴的同时,也就变成了一小堆引燃剂。

但凡从燃烧的尸堆旁经过的僵尸们,又不懂得避让,于是火苗就会从断成半截的裤腿或腐烂的脚掌慢慢引燃上去。

事实证明,两个月的风吹日晒,尤其是在这片贫瘠的高原上,脱水的僵尸们跟浸油的火把没什么两样。

近万名的僵尸,足有三分之一踏过了这条愤怒的火墙,至于其他毕竟太过分散,算是逃过一劫。

但尚城显然并未满足,他在等待着幸免僵尸们的再次聚集。

“距离3000米,预备!”

尚城放下望远镜,又是一声令下。

猛虎团的战士们再次忙碌起来。

“开炮!”

第一道火墙还未熄灭,第二道火墙在与其相距1000米处熊熊燃起。

易风看明白了,猛虎团所谓得E种弹就是特制的加强型**,而A作战计划就是欺负那帮僵尸是弱智,看意思尚城是准备架火墙把这帮杂碎全烤了。

早知道装甲部队批量装配了这种远距离的**,易风就呆在天上不下来了,照这样下去,只要弹药充足,莫说1万僵尸,就是再多来些,以它们缓慢的移动速度来看,尚城在4000米的距离内布置个十道八道的火墙,就能全给火化了。

“蔡团长,反响不错!”

先前在越野车上给蔡平摄像的军报记者,看清了形势,脑袋转的挺快,也不躲在装甲车里了,而是眼巴巴的捧着一个卫星电视举到蔡平眼前。

易风瞄了瞄,原来是那架一直飞在半空的摄像直升机,正把猛虎团展开队列,重炮齐鸣,之后一层层的火墙出现,把漫山遍野聚集过来的僵尸烧得噼啪乱响的场景进行直播。

屏幕上,目睹这一战的各个基地幸存者们又一次沸腾了,毕竟这怎么看都是个以少胜多的大胜利。

“停止炮击,自由射击!”

不多久,一直举着望远镜的蔡平,终于开始行使团长职权。

主要是他见漫山遍野的僵尸们,被尚城拿捏得恰到好处的一道道火墙由远及近,一层层的抽丝剥茧,已经烘烤的差不多了。

总要剩下些,给窝在车里的步兵们找点事儿干,顺便自己也可以在镜头前面对着丧尸们远远放上几枪,以示勇猛。

“走了!”眼巴巴下来,本打算杀敌卫国、出点力的易风向桑哲挥挥手,示意他回直升机,继续飞。

“别走啊,多少也让叶小姐端起枪,杀几个丧尸啊!”

桑哲眼瞅着自己的同行已经扛起了摄像的装备,蔡大团长手脚并用,爬上了一辆坦克车,正站到坦克里,左右调整着身子,双手已经握在了米机枪的枪身上。而猛虎团的步兵也纷纷下了装甲车,趁机会放两枪也出来透透气。

易风这边却说要走,桑哲忍不住有些牢骚。

本来自己跟着叶天语这么多天一路下来,到哪儿不是屏幕上的首选,传媒的头条。

可这次自从陇西基地出来,叶天语压根儿就没在镜头上露过脸,反倒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蔡团长频频上镜。

天知道高层是怎么想的,莫非是自己这次站错了队!

桑哲看了看繁忙的蔡平,又看看一脸平静、泰然自若的叶天语,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可易风回答他的却是螺旋桨的急速旋转声,叶天语四人搭乘的直升机已经起飞了。

从直升机上再向下看,已经是另外一幅场景。

依旧熊熊燃烧的多数火墙还在散发着余威,忠实执行着点燃掉队僵尸的使命。

而冲的最快的小股僵尸,已经在蔡平的刻意放水下引到了近前。

坦克横亘在前,装甲车辆依托在后,猛虎团的士兵们都枪炮上膛、三点一线,依托装甲车辆,对准了为数不多僵尸残余。

蔡平一声令下,猛虎团的近距离火力全开,一层弹幕横扫过去。

客观上讲,猛虎团的士兵们确实训练有素,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军事素养都十分优秀。

因为他们在接到团长命令的一瞬间,像精密的机器人一样,立时激发。

以至于他们的团长还没来得及叩响扳机,原本还站着的僵尸们已经全都被放倒了。

最终尴尬的一幕就是,屏幕上的蔡团长咬牙切齿,一脸凶悍的架着机枪,但却没见一枚机枪弹壳被抛出来。

“怎么了?”直升机上,叶天语见易风一个劲儿的皱着眉头,揉脑袋,还以为他病了,关切的问道。

“老感觉什么不对劲儿!”易风询问的目光掠过自己的同伴。

尽管眼瞅着下方的猛虎团打的有条有理、顺风顺水,但易风总感觉一团迷雾罩住自己的头顶,眼看要抓住时,却又一闪而逝。

“继续前进!”

直升机的卫星电视上,蔡平的命令声再一次打断了易风的思索,直升机伴随着猛虎团的坦克装甲群再次开拔。

前行路上,已经或正在燃烧的僵尸残骸,在坦克的履带下脆弱的呻吟着,偶尔的几声机枪响,彻底断绝了这近万名僵尸最后的余孽。

有谁能想到,万名僵尸集结,无数幸存者永远的噩梦,就这样被一个装甲步兵团给轻而易举的消灭了。

除了损耗了一批弹药,竟是全员无一伤亡,莫非这肆虐全球的恐怖之潮,面对猛虎团展露出的獠牙竟是如此的脆弱!

尽管有人还心存疑虑,但更多人看到这一幕的幸存者,却是饱含期待。

而此刻,第0138师猛虎师的师长,则是怀疑与期待两者兼有之。

已经汇集来的战报显示,猛虎师的四路人马,几乎是同时在预想外的区域与规模不等的丧尸集群遭遇,但无一例外,都用猛虎团类似的战术,已经高歌猛进、打完收工、继续前行。

“难道我的猛虎师真的如此英雄无敌?”鬓角泛白的师长扪心自问,之后微微摇了摇头。

多年军戎生涯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未必如此简单。

但猛虎师的师长绝不会料到,此刻,在阳光照射到的星球每一个角落里,他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同僚们、各国参战部队的高级指挥官们,面对不同文字书写成的战报,却是内容几乎相同。

字里行间清楚的表明“军威浩荡、宵小俯首、前途一片大好”。

成百上千的将领们手里虽然握着战报,脸上却写满了凝重。

而这一幕,莫说猛虎师的师长,即便是东华军队高层,也绝不会料到,自然飞在天上的易风四人众就更加不会知道。

那一刻的易风嫌桑哲唠叨的烦人,刚刚关掉了通话器。

既然抓不住脑袋里的感觉,也就干脆不想了,静静地坐在直升机上,透过舷窗仔细的打量这片杳无人烟的土地。

千沟万壑之间,一座座的梯田依山傍水,层层环绕而下,冬小麦已经返青,没有了人的料理,依旧顽强的成长,有几个残缺不全的尸体、肠穿肚烂的扑倒在麦田里,不知道那里的小麦会不会也沾染了僵尸的气息。

这个时节本该是春小麦播种的时候,但空出的一片片黄土地上,细嫩的青草、娇柔的野花,正无忧无虑的快乐生长。

如果不是时不时突然从某个沟渠里或田垄下,冒出来一两个烂了半截的僵尸,这幅高原上徐徐复苏的生机长卷,显得倒有几分田园。

不过很快,易风这份心思就被愈来愈烈的枪炮声给粉碎了。

第五十三章 死镇

伴随着大片农田出现的,自然是越来越稠密的村落,而僵尸也自然就多了起来。

猛虎团已经慢慢放缓了行军的速度,毕竟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彻底扫荡任务区的所有丧尸。

于是,沿途一座座的民宅被毫不迟疑的炮火摧毁,留下一路燃烧的烈焰、稀巴烂的僵尸之后,装甲步兵团带着厚重的浓烟、扬长而去。

“提高警戒,前面不远就是云天镇。”卫星电视直播中,蔡平握着通话器的嘴脸再次出现了,感觉在向全国人民下命令。

这家伙好一番折腾,真忙活的不轻。

易风这才想起来把桑哲之间的通讯器打开,结果另一架直升机上的桑哲一声不吭,竟是没了脾气。

没多久,居高临下的易风先一步看到了前面城镇的真容。

猛虎团坦克正碾压的这条主干道,贯穿云天镇的正中,道路两旁,或三层或两层的高低建筑鳞次栉比,一楼密密麻麻的商铺远远的延伸开去。

小餐馆、修鞋铺、便利店、发廊、招待所,还有为数众多的修车铺子,洗车行、补胎招牌等。

而在半空,以路中央向两面再看过去,最大的感受就是那些建筑,一个比一个简陋、古老。

显然,这就是地方政府的政绩策略,把小楼沿着公路两旁建造一路,然后把脏乱差、穷困苦的困难户们都挡在小楼的后面。

而如今整个城镇都笼罩在死神的宁静中,只有偶尔串门的旋风,在左右空无一人的档铺之间左碰右撞,锈迹斑斑的半拉卷帘门、铁门随风呻吟几声,最后将垃圾袋、废纸以及黄土细沙扭住一团,裹挟着呼啸而去。

如果不是看到公路上横七竖八的拖拉机、面包车,以及大片的黑红血迹、人体残缺的骸骨、散乱的杂物,很难相信这里曾人来人往,这里曾是人间地狱。

“警戒!”接到命令的猛虎团士兵们,统统睁大了眼睛,四处寻找着预料中的丧尸踪影。

长长的坦克和装甲车队列,沿着主干道,即便是走走停停,不断清理通道,也已经足足深入到了城镇的三分之一位置,却依旧没有发现丧尸的大规模聚集。

即便是耳聪如叶天语者,也没有发现僵尸的踪迹。

“嘭”的一声爆响,一辆坦克冲着一座人影晃动的四层的小楼开了一炮,结果除了炸飞出两三断干巴巴的残肢断体外,再无其他。

“难道就是刚才打掉的一群!”武装直升机上,易风这么想;地面上,蔡平、肖晋、尚城也这么想;甚至于此刻获悉各团汇报的猛虎师师长也这么想。

“要不,我们继续前进?”蔡平开始跟肖晋和尚城商量,而肖晋两个则互相对望了一眼。

其实肖晋和尚城心里早就有数,这位空降的团长只不过是来猛虎团镀镀金,等金镀完,铁定是拍拍屁股就走人的主儿,到时候猛虎团的烂摊子还是他们两位来收拾。

所以两个人从开始就积极配合蔡团长,希望这位爷别乱搞,只要他不瞎指挥,别把猛虎团给带到沟里去,俩人就算脱层皮也划算。

“我看行!”肖晋答应一声,而尚城也跟着点点头。

“搜索前进!”一声令下,猛虎团的铁骑继续奔涌向前。

“有没有活人?”易风问常飞。

此刻,四人搭乘的武装直升机在易风的指挥下在云天镇的上空兜了一圈,常飞闭着双眼费了半天劲,却只是摇了摇头。

整个云天镇,除了风声,就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没有犬吠、没有鸡鸣、没有活人的呼吸声,也没有怪兽的低吼声,甚至连这个世界最常听到的僵尸行走的拖曳声也荡然无存。

就仿佛整个城镇的生物突然凭空蒸发了。

“奇怪了!”易风在机舱里跟天语他们嘀咕,见猛虎团的第一辆坦克已经开出了云天镇,只好尾随了过去。

偌大的一个城镇,就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破抹布,悄无声息的盖在斑驳破损的主干道上。

出了空空如也的云天镇,路上堵塞的车辆数量变得稀少起来,坦克的速度也慢慢提了上来,猛虎团的兵锋不断向前,已经超出了计划的任务行程。

从直升机看到的场景,再次从城镇向农田、再向荒原过渡,但装甲步兵团却逐渐忙碌去了起来。

因为在公路两侧散落的村落里,终于再次发现了丧尸的踪影,尽管数量不多,但对于扫荡任务而言,总算是再次有了标靶,坦克炮火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即便如此,没等直升机上的易风四人想明白这死镇是怎么回事儿,很快又一个小镇再次横亘在公路的两侧。

“我是猛虎团、我是猛虎团,我团已经提前到达同安镇,提前到达同安镇!”卫星电视里,蔡平一副表功的嘴脸,假模假样的向师部汇报。

“收到,我团将展开地毯式搜索。”显然另一端的第0138师师长给了蔡平指示。

易风只是从半空向下看了一眼,就已经有了判断。

又是一个死镇!

“叶小姐,我们将在同安镇休整。”通讯器里,肖晋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我们马上降落。”易风回了一句,四人的武装直升机缓缓地降落在地。

等易风拍着桑哲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说抱歉的时候,野战炊事车的家伙事儿已经铺开,煮饭的热气慢慢升腾起来。

接到命令的士兵们都纷纷下了车,眼瞅着心目中的偶像叶天语走过来,却不敢贸然围拢上去,一方面是纪律,另一方面因为常飞、赵盾挑战赛的余威犹在、彪悍长存,没见二营长的脸上现在还贴着膏药呢!

“肖政委,这里也是个死镇吧!”易风问真正管事儿的人。

“坦克侦查小分队已经向各个角落派出去了,现在来看,丧尸除了被困在房间里出不来的,能活动的还真是一个没看见!”

仿佛回应肖晋的话,从不远处传出一声坦克炮声,之后就是建筑倾倒的刺刺啦啦声,显然又有丧尸被葬送在了建筑中。

“不是说地毯式搜索吗,怎么开始休整了?”赵盾憨乎乎的问,毕竟在他看来,军令中两者区别挺大。

“蔡团长说搜索是宣传需要,师长的原话是‘敌情不明,暂停进攻。’再说也到了吃午饭的点儿了。”

肖晋一脸的微笑,反正摄像机已经关了,说啥都没所谓。

等蔡平屁颠屁颠的端着军用饭盒,向叶天语殷勤的跑过来的时候,也就预示着整支队伍接下来将是一顿郊游野炊似的战地餐。

然而,猛虎师的师长黄萧,却全然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即便是勤务兵把饭热了三遍,还是没尝一口。

“诡异!”

黄师长的脑袋里始终盘旋的就是这两个字。

眼前是军用卫星传回来的实时监控,整个星球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丧尸,以及夹杂其间的怪物,数量之多甚至不用看地图,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在人类幸存者基地以外的区域里,几十亿的丧尸是如何的摩肩接踵、到处游荡。

可就在猛虎师各个团队前进的道路上,卫星告诉黄萧,敌人都凭空消失了!

猛虎团经过的云天镇如此、同安镇如此,其他团经过的小镇也同样如此。

难道是先前遇到的丧尸群就是那些镇民,都已经被猛虎师给打光了?

整个师一路消灭的丧尸总数足有5万多,莫非因为这些镇距离陇西基地距离较近,大多数人都幸存了下来?

黄萧自己问自己,但却没有答案。

毕竟东华的各个基地都忙着防守丧尸及变异怪兽的袭扰,压根儿就没抽出空来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人口普查,别说谁谁谁是某个镇的,就连亲爹亲儿子都不一定知道对方是死是活,又身居何处。

所以,黄萧只能下令让自己的部队停止进攻、原地休整。

再加上先前脑袋里一直有根筋莫名其妙的紧绷着,事情没弄明白之前,羊入虎口的事儿他黄萧是坚决不干。

殊不知他猛虎师的黄萧不干,同样执行“自由与希望”计划的各国同僚们、各位战地指挥官们也都不傻。

结果,整个未蓝星的高层,从东华国到阳出国,从俄尔国到英格莱尔联邦,从澳坦利亚到美利亚,所有领导层的目光都不得不盯住了本国戛然而止的攻击军团。

当各国的目光转移到全球时,这才注意到全球竟然上演着相同的一幕。

“丧尸呢?”

全球的高层一同发问。

“还在!”各国的幕僚们赶紧指着全球的卫星监控地图。

确实还在,地图上那无数秘密麻麻的黑斑,放大之后就是一个个狰狞嗜血的丧尸头颅。

“那这片区域的丧尸呢?”各国的高层不约而同的聚焦在各自负责的攻击区域内。

“不知道,应该是先前的遭遇战已经歼灭了!”

各国的幕僚们给出了几乎是相同的答案,准确说是合理的推测。

毕竟这大批量的丧尸,既没有长翅膀,也不会下海或者钻地,唯一的解释就是它们就是先前大量聚集,又与攻击部队遭遇的那一拨。

毕竟那些没有意识、凭借嗜血的本能,只知道缓慢移动、吞噬活人的丧尸们不可能懂的“敌进我退、避其锋芒”的道理。

如此,即便有幕僚想说“会不会是撤退了”这样的话,看看周围的同事,自己也会觉得无聊,最终话到嘴边也只能咽回去。

于是,“自由与希望”计划的制定者们,远隔重洋,开始对计划做出些微调整。

“加强侦查力度,放缓行军速度,对可疑目标展开试探性攻击!”

一份份用不同语言传达,却是同样内容的指令,几乎是同时到达全球正披坚执锐、浴血奋战的各位战地指挥官们面前。

第五十四章 前奏

当太阳的光开始拉出倾斜的影子时,进行了一次加长版午休的猛虎团终于开拔了。

黄师长的命令下达的时候,负责四处侦测的坦克小分队都已经回来了。

不出所料,这座同安镇真就空无一人、也空无一尸,一副衰败的景象。如果不是干涸的血渍以及几栋建筑新粉刷的墙壁,镇里的一切再被风沙多催残一下的话,易风众人肯定以为这原本就是某个被风沙掩埋的古文明遗址。

轰隆隆的坦克履带再次倾轧在脆弱的公路上,一些被遗弃的小型车辆直接被撞到了一边。

易风四人乘坐的直升机也盘旋而起,一路向前。

只不过整个队列的速度却明显降了下来,刚出镇口没多久,还有两架全副武装的武装直升机从斜刺里飞过来,径自飞去了猛虎团前进的方向。

显然猛虎师的侦查直升机被派了过来。

吃饱了的易风不得不开始闭目养神,毕竟如今的行进速度摆着呢!下面的坦克和装甲车辆不再风风火火,而是摆出闲庭信步的姿态,跑的镇定从容。

如此以来,公路沿途的村庄、房舍更加遭了秧,用蔡平的话讲“为了剔除可能的威胁!”结果,扫荡队几乎变成了拆迁队,清理了一路的房子。

跑了大半天,装甲步兵团才在地图上走了很小的一段路程,距离最近的下一个小镇唐家镇也还有一半的路程,时间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钟。

整个行动也变得越来越无聊起来(易风语)。

“快,发现目标了!”桑哲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这家伙开始被用易风气着了,可勾肩搭背的吃了个午饭,俩人又似乎能穿一条裤子了。

“怎么了?”四个人的精神全给调动了起来。

“在前方的唐家镇,发现了丧尸群,而且还有X23变异体。”桑哲兴奋起来,毕竟叶天语所以一战成名也算是沾了X23变异体的福。

湾仔基地木墙防卫战,血拼的是X23变异体,国贸大厦楼顶,肉搏的还是X23变异体。

“变异体?”

易风闻言,仿佛被谁在脑门上敲了一棒槌,竟一下子醒悟过来。

“我抓到了,终于抓到了!”

“抓到啥了?”赵盾歪着脑袋一脸纳闷的看着有些疯癫的易风。

“我说吗,从开始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现在我明白了!”

易风得意的看了看三个期待他答案的同伴。

“就是它,X23,这一路上我们还没碰到过变异体。”易风一句话出口,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也明白了。

果然如此,自从出了陇西基地,不管是先前5000多的一群,还是后来上万的那一伙,果真就没有一只变异体。

X23在易风等人看来,应该算是比较常见的了,可近2万名的僵尸里,愣是一只X23都没出现,这就不正常了,也难怪易风从开始就神神叨叨的觉得哪里不对。

此刻,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的不只是易风,猛虎师的师长黄萧也是如释重负。

四处派遣的侦查直升机不负重望,终于发现了距离最近的丧尸群踪迹,当黄师长从丧尸群里发现了X23熟悉的身影时,同样大喜过望,心里面紧绷的那根筋也松懈了下来。

这场扫荡,丧尸群是必然要消灭的,但真正的威胁还是那些变异体,随着战斗序列展开,这种累积的威胁感一度让黄师长困扰,如今总算烟消云散了。

于是,整个猛虎师的进攻步伐突然提速,易风他们的武装直升机也顶着强风,开始加速。

猛虎团开道的坦克营一马当先,公路上的一些遗弃车辆甚至被撞的翻滚开来,沿途的其他民宅和偶尔冒出来的丧尸,三个装甲步兵营的坦克就已经够用了。

漫天的黄尘再次剧烈的弥散开来,猛虎团再次撒开爪子、亮出锋利的獠牙,呼啸而去。

直升机飞过一座山丘的顶部,叫做唐家镇的小镇很快出现在易风几个的眼前,毕竟他们是在半空,视野要开阔的多。

此刻,猛虎团的先头坦克营正沿着公路围着山丘绕过一个60度弯,转过弯已经到了距离镇口不足2公里的地方。

而就在迎着猛虎团坦克营的镇口方向,一群不知死活的僵尸正拖拖踏踏的相向而来。

看人头攒动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眼巴巴赶到镇口劳军的热心民众,实际上却像正赶着去陇西基地聚餐。

这一群僵尸的数量也十分可观,再次接近万人。而从半空看的特别扎眼的,就是那六七十只脑袋光秃秃、岣嵝着身形猴子样的X23变异体。

这些面目可憎的家伙,人类身子骨的老底子还在,但闪烁的血红双眸、裸露的牙床、油光锃亮的皮肤、一块块疙疙瘩瘩的肌肉凸起、锋利尖长的利爪和脚上的倒钩却让它们成为了人类的猎食者。

这六七十只X23变异体夹在僵尸群里,或左或右,或前或后的来回乱窜,见到带着长长地黄龙疾驶而来的坦克装甲车部队,还兴奋地吼叫几声,冲同伴挥挥爪子。

“再往前走,距离就太近了!”

易风看了看正集体转弯的装甲车队,又看了看先头坦克营与对面僵尸的距离,只剩下1000米左右,隐隐有些担忧,毕竟X23的速度和破坏力他可是领教过多次的。

但猛虎团的坦克和装甲车似乎并未顾虑很多,主战坦克分开左右,而装甲战车转过弯后径自展开了战斗队形,主战坦克在前,装甲战车在后,装甲步兵呼喇喇从车上冲下来,长枪短炮从装甲车和坦克的缝隙里探出头。

应该说,猛虎团能打硬仗的本领真不是吹出来了,先前白忙活过一回的易风还在思量这次要不要参战,第一波特制的**已经从炮筒里窜出去,落在了距离1000米远的僵尸群中间位置。

随后一面火墙在僵尸群的中央腾腾的燃烧起来,把整个僵尸集团分成了前后两半。

后半部分僵尸开始经受火的洗礼,而前半部分正在X23变异体的带领下继续向前。

但猛虎团并没有忽略它们,第二波炮击尾随而至,一层弹雨深深地扎进了距离500米的近处,烈焰熊熊而起。

“太近了!”目睹这一幕的常飞说了三个字。

确实,500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以僵尸的速度,是要走一会儿,但以X23的速度,不论是否身上带了火,冲进猛虎团也不过是眨眼的事儿,估计一旦跟X23短兵相接,那些带着火焰的僵尸们也趁机就到了眼前。

此刻,蔡平早就从卫星电视上消失了,四个人眼巴巴的盯着下方的战事,替下面的士兵担心,但从底下士兵的队列来看,竟是个个临危不惧,丝毫不见慌乱。

当首当其冲的X23变异体越来越近时,猛虎团的各种近距离火器开始发作,有几只冲的最靠前的变异体立时便被乱枪打死,而尾随的大把僵尸纷纷栽倒在地,当然也有不少还能继续挣扎着站起来的。

“只剩200米了!”赵盾边说边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一枚枚小臂长的榴弹、导弹从士兵群中、装甲车上飞了出去,拖曳着发光的尾线,向冲过来的僵尸群和X23变异体扑过去。

“噗、噗、、、、、、、、、、”一阵连续不断的爆裂声响过之后,直升机上的易风四人睁大了眼,张大了嘴目睹了神奇的一幕。

激射而出的一发发榴弹和导弹并没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爆裂。

随后一张张黑黝黝的金属网凭空而现,每一张大约5个多平方,铺天盖地般冲着最前面的僵尸群兜罩过去。

最奇特的是,这些原本独立的金属网相互之间似乎存在吸力,或者更像用来捆束窗帘的魔术贴,扑下去的同时竟互相粘结起来,拼成了一张形似网球场中间长条状的巨大网带。

冲在最前面的僵尸和变异体顿时成了网中之鱼,被罩住了一大片。

它们的厄运并未就此终结,第二波榴弹再次扑面而来,只不过这次带来的不是金属网,而是烈焰。

于是,在猛虎团阵线的200米处,巨大的火化炉形成了,被金属网束缚住的第一波僵尸成了后方同伴不可逾越的障碍,烈焰升腾之下,一波又一波的僵尸前赴后继的跌倒在那条火线上。

不,准确的讲是跌倒在火网之上。

易风虽然不明白那张金属网的材质究竟是什么,但显然不惧高温烈焰的炙烤,四人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即便有僵尸试图越过火线,但白痴而迟钝的它们却陷进网孔里,难以自拔,最终用燃烧的身躯将火线建的更高更大。

显然,不只一个易风把渔网工具运用的出神入化,东华国真有能人。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敌人都像僵尸一样没脑,至少有三十多只X23变异体就能带着浑身的烈焰,踏着僵尸的尸体窜跳起身形,猛扑过来。

然而在半空中迎接它们的却是漫天飞舞的米的弹雨,于是一半的变异体像一堆干柴一样,掉落在火线的边缘。

当然也不乏运气好的另一半X23变异体,能安全着陆,之后继续勇敢的向钢铁怪兽和成群的士兵们发起冲锋。

但当它们从200米冲到100米的这段距离里,迎接它们的是更加犀利、稠密的火力网,真正能突破100米防线的只剩下区区三四只。

可想而知,这最终可怜的小猫三四只命运是如何的凄惨。依托坦克和装甲集群的屏障,一片黑压压的金属网再次飞了出来,把剩下这几只裹成了粽子。

随后,各种规格的子弹围成一圈展开攒射,于是乎,新裹成的粽子先被打成了喷壶,最终变成了通体透气的筛子。

易风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所呆的湾仔基地,只不过是东华国千万基地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整个武装力量的一小部分。以至于在基地视若珍宝的装备,在这里却是基本的战斗配给。

在这里,不论是猛虎师还是猛虎团,肩负反攻任务的他们不论是军队素养还是武器装备都体现了大国的军威和智慧。

原本想要为战斗助一臂之力的易风四人也不得不感慨,就像在军校学习时,教官们曾反复告诫他们的一样,他们四个人不论如何特别,终归只是一国战斗力的微小组成部分。

其他姑且不论,仇郎四个人的实力就在自己四人之上,既便如此,仇郎当初的军衔也不过是个少校。

谁又知道,在自己四人之前,又有多少人从少年班离开呢?

这一战的经历,在一本著名的传记里,曾引用过某位当事人之一所发的一番感慨,书中这样写到“英雄无用武之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让所谓的‘英雄’反思一下自身的价值。”

历史留待后人追忆,现实却是近在眼前。

保持着高度战斗戒备的猛虎团,默默注视着正在熊熊燃烧的三道火墙,尤其是紧盯着200米处,由烈焰和金属网构成的最后一道也是燃烧最剧烈那道火线。

他们在等待,等待新的变异体从火线上窜出来,或着浑身蹿火的僵尸匍匐的爬过来。

但一切都没有发生。

火墙之后除了隐隐传来的X23变异体愤怒而贪婪的吼叫声,不见一个身影从火线里冲过来。

“肖政委,剩下十来只X23正在两道火墙之间打转。”

随着火势渐渐变弱,浓烟变淡,易风他们的武装直升机终于可以稍微贴近上去,旋即第一时间将情况反馈给了下面的肖晋。

“丧尸群呢?”肖晋听到消息,赶紧追问,毕竟刚才腾起的浓烟,遮挡了卫星监控的视角。

“几乎全被火化了,只有少数行动缓慢的至今还没爬到地方。”易风努力辨别了一下那些缺胳膊断腿,行动不便但依旧顽强向前的僵尸们,如实回答到。

“那就再等等,让那些家伙烧完。”

肖晋回答的十分干脆,猛虎团的上任团长是怎么死的,至今历历在目。

当时就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一个小战士狠狠的踢飞了一个丧尸的头颅,结果刚好奔视察的猛虎团前团长滚了过去。

前团长想也没想,像踢足球一样伸脚停球,结果谁都没想到单单一个头颅还会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结果前团长就这样牺牲了!

直升机上的易风注视着下面的战场,最远处的火墙终于熄灭了,随后是第二道火墙,但横亘在猛虎团面前的火线依然灼热的燃烧着。

“靠,见鬼了!”易风突然咒骂道。

“肖政委,赶紧的,那帮X23变异体要跑?”易风对着通话器大喊了一声。

“跑?往哪儿跑?”肖晋被易风弄得有些糊涂了。

“逃跑,它们正逃跑!”易风的语气十分急促。

可不是,原本困在两道火墙中间的X23变异体,见身后的火墙熄灭,竟然集体掉头,撒丫子就往镇里猛跑。

“啥,这帮狗日的也会逃跑!”尚城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了过来,过去几乎每一仗,这帮变异体们全都是不死不休、顽抗到底,没想到头一回碰到掉头逃跑的主儿。

“快,上车,追击、全团追击!”

卫星电视上的屏幕再次转了回来,猛虎团的蔡团长再次露脸了,这家伙就是一善于痛打落水狗的主儿!

假若他知道历史的脉络将走向何方,或许就不会是现在一样的趾高气昂

第五十五章 喋血西丁(上)

唐家镇的镇口,烈炎熊熊,无数腐烂的躯体扑倒在地。|/\P-a-o-s-h-u-8.c-o-M/\|

淡蓝色火苗上端泛着些微的红光,像一只只小老鼠一样,从尸体的裤脚一路向上借着风势窜过全身,最终停顿在几乎掉光的头发上,剧烈的燃烧起来。

狰狞的血迹斑斑的头颅,在火焰的灼烧下,先是燃烧,之后面皮化做点燃的油脂滴落下来,而正在灼烧的部位,肌肉也由黑红烧成木碳样的深黑。

原本苍白的眼球,突然暴裂开来,红白的液体还未流尽,便被蒸干了。随后,整个眼球的地方深深凹陷进去,在火焰的蔓延下,最终眼窝被烧成两个恐怖的圆洞。

这时,一辆MT-2000哈德主战坦克的炮筒从烈炎中探出头来,随后厚重的履带碾压过无数正燃烧的尸体,从浓烟与烈火中强行突击而入。

两辆….三辆……….

第一辆坦克过后,更多在坦克和装甲车辆纷纷从烈火和浓烟里探出狰狞的身躯,浑身挂满了硝烟和火焰,奔涌向前。

正烧的劈啪乱响的无数尸骨被无情碾碎,肠穿肚烂的爆裂声里,被气体崩出的大小肠碎块带着幽幽的焰火四处乱溅,有些甚至条条挂挂的搭在了坦克车的炮口上。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猛虎团前进的脚步。

整支装甲步兵团,如同下山的猛虎,尾随逃跑的X23变异体,一路追击而去。

其实,直升机上的易风也很纳闷,绝尘而去的十几只X23变异体,即没有鸟兽散躲进镇里,也没有返回头袭击猛虎团的追击部队,而是沿着公路,像一只只大号的猩猩,四爪着地,撒丫子一路向前。

而发了狠的蔡平则是紧咬着不放,务必要把吓的他哆嗦了好一阵的死猴子全歼。

但事实上,坦克营带领着猛虎团只能一路跟在变异体的屁股后面,这不是坦克的速度问题,而是路上堵塞的车辆不断增多。

毕竟从地图上看,从唐家镇直行,然后左拐再直行,就差不多到了西丁市的城边上,自然车辆不会少。

好在车中的丧尸似乎都集中到唐家镇口被烧干净了,所以猛虎团并未陷入与小股丧尸的缠斗,而是一路向前,尾随着X23变异体,直奔西丁市区而去。

十几只X23变异体,惶惶如丧家之犬,在武装直升机和坦克炮火的联合绞杀之下,一个个的倒毙在路上。

当尾随的追兵彻底清除完所有的X23时,已经离西丁市区不远了,但天色也慢慢变暗下来。

“叶小姐,我们团将在西丁市第一中学宿营。”蔡平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了上来。

“市区?你们准备在市区扎营?”易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找死吗!

“不用担心,我们的卫星监控显示,西丁市并未发现丧尸集群聚集,侦查机也证明,这里跟同安镇一样安全。”

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蔡平自信满满。

“死城!”

易风四人相顾骇然,没想到两个死镇之后,偌大的一座城市会是座死城。

“收到,我们会与你们汇合。”

既然要扎营,易风四个当然不会笨到在这死城里自己单独去找个地方露宿。

AC228年4月14日的夜,终于降临了!

西丁市第一中学,坐落在市中心与城郊的交接线上,这里既有城市的配套设施,也有郊区的宁静,算是个教书育人的好地方。

而此刻,这里成了这个城市唯一一处有灯光的地方。

中学面积挺大,尤其那个巨大的操场,或许正是肖晋和尚城选中这里的原因。

侦查的坦克分队已经向附近派了出去,各营也划分了各自的区域,猛虎团的士兵们开始清理这所荒芜2个月的校舍,构建自己的宿营地。

中学的主体建筑是一栋长长的三层教学楼,教学楼的右边是一座顶着人字形屋檐的四层楼房,是实验楼;而教学楼左边却树立着一座五层楼高的方形建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座水塔,而建筑的顶部却建成一个四方博士帽的样式。

或许这算是建设者们寄予莘莘学子的一种祝福与期望吧!

但如今,四个强力的探照灯已经挂在了建筑的四角,一个班的士兵驻扎到了这座最高建筑的楼顶。

吃晚饭的时候,无所事事的易风与肖晋闲聊,这才弄明白中学扎营的用意。

原来肖晋他们不单单看中了那片大操场,更重要的是这座学校围绕一周的金属围墙。

东华的教育体制,将高中管理的跟监狱差不了多少,高高的金属杆围墙将都市的喧嚣牢牢地隔在学校之外。

结果,这种一直为教育家们所诟病的围栏教育,在丧尸潮席卷全球的时候,却发挥了不可忽略的保障作用。

救援的经验表明,学校所以成为幸存者大量存在的区域之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高大、漫长而坚固的金属围墙阻挡了丧尸群的侵袭。

毕竟在灾难伊始,像X23那样的变异体还没有大规模泛滥,数量最多的丧尸不过是无意识的行尸走肉,至少截止到现在4月14日,也没听说哪里的丧尸懂得翻围墙的。

因此,按肖晋的话讲,“校门一关,就等于把可能夜袭的丧尸群关在了外面。”

之后,易风四人目睹了肖晋的另一神来之笔。

这家伙竟然把中学所有干净、没有血渍的课桌全都搬到了操场上,一排排紧挨着坦克和装甲车摆的整整齐齐。

“这是要干啥?”赵盾忍不住问正忙着指挥的副团长尚城。

“铺床,睡觉。”尚城颇有知己之感的拍着赵盾的肩膀,一脸同样憨厚的表情,

“是这样,本来我们装甲兵过去野营拉练,坦克履带上、炮台上,垫个包裹就能睡,但现在车体上到处都是丧尸的污秽,自然是睡不得的。而睡地面又怕有丧尸爬进来不安全,所以还没进西丁市我就跟老尚合计好了,让大家都睡课桌上。”

政委肖晋咧着嘴笑了笑。

“佩服、佩服。”易风听完,直冲肖晋两个挑大拇指。

哨兵、巡逻岗都分派出去,猛虎团在肖晋和尚城的得力指挥下,一切都布置的有条不紊,甩手大掌柜蔡平则对易风几个一脸的鄙视,却更加卖力的在叶天语面前献殷勤。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屏幕上的红人了,自然也算是有了与叶天语成双配对的资本。

结果不堪其扰的叶天语很快就对外宣布,“要休息了。”

于是易风、常飞和赵盾也很快围拢着课桌上为叶天语搭起的单人帐篷,平躺在课桌上数夜空中的星星。

一条条探照灯的光柱时不时在头上划过,对比之下,陇西的夜空更加深沉,而星光也更加璀璨。

夜风开始呼啸,但不论对于易风四人还是猛虎团的士兵们而言,那不过是夜的交响曲,只有一个蔡平在自己的帐篷里辗转难眠。

不知过了多久,易风感觉自己睡着了,却又似乎清醒着。

突然,一个萤火虫样的光点在易风的脑海中浮现。

漆黑意识之海里,它是如此的微弱又是如此的显眼。之后,那光点开始移动,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易风仿佛在漆黑的意识之海里睁开了双眼,孤零零的一双眼睛仿佛神之双眸,凝视着那团闪亮,易风甚至怀疑,那是不是属于自己的双眼。

终于,易风看清了,那团越来越近的闪亮,竟是一团橘红的火焰,正在一团漆黑里熊熊燃烧着。

“嘭”的一声,火焰猛的爆裂开来,变成了巨大的火山向外喷溅着火红的岩浆。

熟睡的易风猛地坐了起来,他被惊醒了。

已经两个月了。

易风清楚的记得,不论是在自由岛还是美利亚,易风一度闭上眼就能感觉到一团团的萤火光,经过确认,他也明白自己似乎具有了某种感应僵尸的能力。

他甚至一度暗自窃喜,常飞可以感应活人,而他却能感应僵尸!

但等他3月8日从昏迷中苏醒之后,却发现自己对僵尸的特殊感应彻底消失了。

虽然私下里跟同伴们探讨过,但最终也没能分析出一个结果。

多少次在梦里寻觅、多少次在意识之海里摸索,四人中唯一没有什么专长的易风颇希望自己也能与众不同。

可万万没有想到,在僵尸围城的湾仔基地里,他的感应没有复苏,在猛虎团一路征讨的战场上也没有复苏,反而在空无一人也空无一尸的死城里,那团火焰却凭空出现了。

更诡异的是在几乎僵尸遍布每一个角落的今天,意识之海里本应该密密麻麻的小火焰,他却只感应到一个。

“怎么了?”叶天语的脑袋从帐篷里探了出来,轻轻的问了一句。

旋即赵盾和常飞也醒了过来,看看时间,凌晨3点。

“或许只是个梦,我又感觉到光点了,但只有一个。”易风一脸的苦笑

“一个?”三个人也多少有些诧异,却没有一点怀疑的成分。

“且慢,快看那探照灯。”常飞脸色突然间凝重起来

四个人一起向常飞手指的方向看,一条探照灯的光柱死死的照在学校围墙的一角,一动不动。

四个人摸起身边的枪,噌的一声在众多书桌上站起身来。

这探照灯应该掌控在岗哨士兵的手中,光柱围着整个驻扎区不间断巡回移动,如今却死定在一处。

四个人如同四道疾风,瞬间跨过士兵挨士兵的书桌群,直接窜到那座博士帽样建筑的下面。

常飞略一凝神,随后只说了三个字

“没活人!”

“不好。”易风知道要遭,让赵盾和常飞去叫醒睡在直升机上的驾驶员,而自己和叶天语则闪到了肖晋和尚武的身边。

“肖政委,五楼顶是不是派了岗哨。”

易风一拍肖晋的肩膀,肖晋条件反射样的摸枪坐了起来。

“派了。”肖晋看清了易风,这才放下手里的枪,不明所以的尚城也醒了。

“他们都死了!”

易风一脸凝重的说了五个字。

“紧急集合,上战车,各就各位!”

尚武噌的一声窜起身来,大嗓门惊天动地,随后掏出口袋里常备的哨子吹得震天响。

早已经习惯了军旅生活的猛虎团士兵们,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和衣而卧的他们一个个从睡梦中爬起来,直奔自己的战斗岗位。

但就在他们揉着惺忪的睡眼,跑向自己所属的战车时,噩梦降临了。

一条条黑红色的身影,仿佛无数离弦之箭,从四面八方的阴影里窜出来,后爪一蹬然后高高跃起,狠狠地扑向士兵们的咽喉。

那黑色闪电般的怪兽,张着粘液滴沥的大嘴,咆哮着追扑向大脑还未清醒的战士。

“天啊,敌袭!”

“狗,是狗,好多狗…….”

“它咬到我了……..咬到我了,救我…….”

枪声、喊杀声、惨叫声、各级将领的呼喝命令声顿时乱作一团。

“快上战车…..”

政委肖晋话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原本布设岗哨的五楼楼顶,几十只不知道何时摸上去的X23变异体,突然从楼顶上飞跃下来。

以至于忙着对付僵尸犬的易风和叶天语只是在听到风声的最后一刻险之又险的闪避开去,但肖晋却躲避不及被扑个正着。

一只X23变异体刚好落在肖晋的脑袋上,双爪一探便抓瞎了肖晋的双眼,之后瞬间把肖晋压翻在地,咬断了他的喉咙。

“难道它们刚才一直在隐蔽待命?”叶天语心中一阵恶寒,以她的耳力,即便在睡醒后却也一直都没有听到X23和僵尸犬行动的声音,所以她只能如此推测。

“靠,这不是敌袭,而是个陷阱!快撤。”

易风的红光匕首猛的将一只僵尸犬削成两端,回头对叶天语说道。

第五十六章 喋血西丁(中)

对于那段历史而言,如果说AC228年2月14日是人类噩梦的开始,那么60天后的AC228年4月14日则一榔头将人类敲入了绝望。

因为就在次日凌晨,也就是AC228年4月15日,天地间最黑暗的一刻降临了。

而易风四人刚好首当其冲的被笼罩在这团致命的阴云里。

“快撤!”当易风看清了摇曳的灯光之下,数以千计行动敏捷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之后,便知道大势已去。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正操控着眼前的一切,以至于对方完全看破了坦克装甲部队唯一的弱点,那就是驾驶它们的既然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就必然逃脱不了吃喝拉撒睡的基本需求。

于是总攻便在人车分离的一刻打响了。

而眼下,活着撤回去便是最好的反击。

易风与叶天语背靠背,一手持枪,一手拿着红光匕首,互相掩护着向光亮处突击,在那里,已经盘旋而起的武装直升机正垂下软梯。

两只X23窜上书桌搭建的平台,易风脚上用力一蹬,那几张书桌便侧翻过去,两只怪物脚一打滑,倾倒下去,旋即易风的子弹就钉进了它们的脑袋。

随后三只瘦的皮包骨的僵尸犬窜到叶天语面前,叶天语的军靴连续踢出一串幻影,三只僵尸犬来不及反应便瞬间接二连三的被踢飞起来,之后在半空中被叶天语一刀两段。

“掩护!”易风大喊一声,武装直升机上的常飞和赵盾顿时将易风和叶天语周围打的火光四射,弹雨纷飞。

旋即,易风和叶天语同时屏息提气,前后脚踩着一辆坦克的炮筒一跃而起,两道身影足飞起五米多高,直接抓住了飞机软梯的上端,而直升机瞬间提升,只剩下软梯之下,几只不甘心的X23变异体高高跃起又重重摔下。

易风和叶天语身形轻轻一荡,终于闪进了机舱里。

“怎么回事儿?”一进机舱,易风瞥了一眼,顿感惊讶,弄了半天蔡平这家伙正躺在机舱里。

“刚才直升机螺旋桨一响,这家伙就跟只兔子一样窜了上来。上来就拿枪指着飞行员让赶紧逃命,我气不过,一巴掌把他拍晕了。”

赵盾说着还不忘拿纸巾擦擦手掌。

“靠,那下面谁在指挥?”易风眉头深皱。

“只有尚城了。”亲眼目睹肖晋惨死的叶天语语气有些感伤。

“尚城战死。”

结果正用机载机枪扫射的常飞又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被X23变异体咬伤已经僵尸化的尚城刚被常飞的机枪放倒。

显然下面突遭重创的猛虎团正面临群龙无首的境地。

“照明弹!四个方向各来一发。”易风一声令下,直升机的驾驶员老宁也是军队的老资格,照明弹立马拖着尾巴向漆黑的夜空飞了出去。

按易风的想法,不管是战是退,总归先弄清形势。

结果不发照明弹还好,这夜空一被点亮,易风四个的心顿时瓦凉瓦凉的。

以所在的西丁第一中学为中心,方圆两公里内,全是黑压压乱窜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

校园外的僵尸犬正一只只从金属护栏的夹缝里争先恐后的挤进来,而那些X23变异体则四爪并用,正乱糟糟的翻越围墙。

“猛虎团的人我们不能不管,常飞、赵盾咱们三个下去,叶天语你用机载扩音器指挥。”

“打算怎么办?”叶天语也不推辞,直接问易风。

“眼下能争取时间的就是那批能发狩猎网的特种弹,老宁,我们降落到特种弹集中的区域,你的探照灯注意紧跟我们。”

吩咐完,易风三个人面具、手套佩戴整齐,耳麦调整好,把枪往后一背,一弯腰,从机舱座椅下面摸出一捆鬼头大刀来。

三个人人手两把大刀,背后一插,就从舱门闪身出去,俯身在了悬梯之上。

“向右,50米,人员密集处。”迎着呼呼的夜风,易风费劲的通过耳麦向飞行员老宁发号施令。

直升机的探照灯很快笼罩了那片激战正酣的区域。

在两辆坦克车之间,没来的及上车的20多名士兵正挥舞着自动步枪上的刺刀和工兵铲与一帮子僵尸犬和X23火拼。

而两辆坦克虽然已经启动,但却愣是没有移动半分,因为坦克里的士兵知道,他们的战友正夹在两辆坦克之间拼命,一旦坦克移动开来,便等于让自己的战友失去了两道可依托的屏障,陷入四面围攻的绝境。

就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刻,三道身影裹挟在刺眼的白色刀光里,一跃而下,正落在最吃紧的一头。

看背影辨认出是易风三个的士兵们顿时大喜过望,纷纷让出空间,抽出人手支援另一侧。

落下来的易风三人,同时施展开了仇郎所谓的“乱披风”刀法,一招“漫天飞雪108式”(命名权属于仇朗),舞出三团水泼不进的刀影。

“用狩猎网。”易风的声音从刀影里传出来。

在他们身后的另一端,腾出手的几个士兵纷纷找到榴弹器,三发特种弹向后方飞过去,瞬间将缠斗的X23和僵尸犬的蒙在底下。

“不行啊,这招治标不治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易风身后的士兵群里传出来,原来狩猎网挡住了第一波,但无法阻止后面的第二波扑上来。

“二营长。”常飞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不是早上车了吗,怎么在这儿?”易风的眼睛挺尖,先前上直升机时刚好看到二营长正跃上坦克。

“扯淡,我的兵在这儿,我能跑吗?”二营长被常飞揍的嘴还没好,说话还有些含糊。

“天语,发命令,坦克车原地待命,不惜一切代价让机枪叫起来,保障坦克车顶。被困的士兵向两辆坦克车的缝隙间聚拢,一波拼刺刀一波发射狩猎网,交替掩护阻击。能动的装甲车动起来,开到人群聚拢处接人。凡接到驾驶员的,优先送驾驶员就位。”

素有急智的易风立刻拿定了主意,随后叶天语的沉静而坚定的声音从易风头顶的武装直升机上通过扩音喇叭传了出来。

“我是叶天语,蔡团长阵亡,我将与你们一起杀出重围。”

之后,叶天语用扩音喇叭按照易风的意思复述了一遍。结果立竿见影,以叶天语的影响力,群龙无首的猛虎团立刻就动了起来。

易风的主意说白了只有一条,就是“人不动,车动”

士兵们作为单个个体而言,面对无孔不入而又行动迅速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很难幸免,只有聚集起来分工抵抗,才能用一部分的牺牲争取更多幸存的机会。

而由“人找车”到“车找人”,只是调换个顺序却让猛虎团免遭全军覆没的厄运。但即便如此,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还是不断与时间一起流逝。

“啊!”

一只僵尸犬一口咬住了一个士兵的小腿,士兵惨叫一声,咬着牙调转枪口对准了僵尸犬的脑袋就是一梭子子弹。

黑红无毛的狗头,脑袋一歪嘴一咧摔倒在地,但没等士兵去担忧自己的伤势,一只从坦克车顶飞扑下来的X23变异体便抱住了他的脑袋一阵乱啃。

随后一串子弹飞过来敲进了X23变异体的秃脑门,无头的士兵尸体与X23变异体一同摔倒在地。两具尸体又被随后纷至沓来的军靴踩在了脚底。

天空中两架悬停的直升机轰鸣声震耳欲聋,万幸的桑哲及时搭上了那架摄像直升机,很快飞到半空与叶天语汇集。

两架直升机的巨大光柱照耀着易风他们战斗的所在,已经开启的摄像机忠实记录了这惨烈的一幕。

黑漆漆的夜幕之下,探照灯和车灯织成残缺的网,光影纵横激荡,到处是怪兽的吼叫、濒死的呻吟、枪炮的轰鸣声和撕咬喊杀声。

一个个年轻的生命被扑倒在地,之后便被撕咬的开膛破肚,骨肉分离;

一个个顽强的生命战斗着,却因为伤口渗入的尸毒而人性灭绝,运气好的尚能把枪管伸到自己嘴里叩响扳机,运气差的则被自己的弟兄一枪爆头。

西宁第一中学的巨大操场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军士已经就位了坦克车和装甲车辆,大灯全开,尽可能的保持可见度,一个个带着头盔的勇士从车身里探出头来,紧握车载机枪,来回扫射。

在易风三人苦守的战线上,就在旁边那辆引擎早已轰鸣的坦克车上,一个战士不断地用手里的机枪为缝隙里的战友掩护两翼。

突然三只僵尸犬跳上坦克向着他冲上来,于是机枪口急转子弹硬生生将其中两个打了下去。眼瞅着剩余的一只冲过来,赶紧抓起自动步枪,一刺刀捅进了僵尸犬的嘴里。

但没等他放下枪,一双锋利的利爪从背后按上了他的肩头,随后在一声惨叫声中,这个曾经勇敢的战士被一只X23叼住脖子像拔萝卜一样从坦克里拔了出来。

没等偷袭得手的X23按住拖出来的尸体,分享到口的美味,一颗手雷在尸体的胸前口袋部位炸裂了,巨大冲击波将尸体连同X23一起炸的四分五裂,飞散开来。

随后,一把上了刺刀的自动步枪从驾驶舱里探出枪口,另一张年轻的面孔取代了战友的位置,重新握紧了机枪,弹雨也再次向着怪兽们席卷而来。

这时候,两道巨大的灯光开始移动了,一辆步兵战车的引擎轰鸣起来,猛地一个前冲。

密密麻麻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躲避不及,顿时被履带咬住、压倒、碾碎。

之后战车一个急停,猛地倒车右转,又是一批聚集的僵尸犬和变异体被碾压或撞飞出去。

步兵战车车顶的机枪不断轰鸣着,而车体则继续后退,直冲到两辆坦克之间才嘎然而止。

“别管我们,快上车,我们掩护。”易风在缝隙另一端高喊着,二营长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易风三人,指挥着最后幸存11名的战士钻进了敞开门的步兵战车里,而自己则跃上了刚才左侧减员了的坦克车内,接替了那个年轻士兵的射击位置。

步兵战车的后门猛的一关,载员舱两侧及后门的射击孔一起打开了,随后整辆战车变成了一个向四面喷射弹雨的移动堡垒。

“二营长,两侧的坦克开动,跟着我们的脚步掩护左右,步兵战车掉头,掩护我们身后。”

易风冲着正射击的二营长大喊了一句,随后指令被传到坦克和步兵战车的驾驶舱。步兵战车一个急转,掉头重新塞进了两辆坦克的缝隙里。

猛虎团第一个机动小组终于在承受了重大的战损之后,开始行动了。

前面的两辆坦克和后面的一辆步兵车,组成一个“V”字形,而易风三人被他们簇拥在中间。

眼瞅着聚集的一帮活人都上了车,失去目标的上百只僵尸犬和X23变异体眼泛红光猛扑过来,V形开口处,只剩易风三人的锋线上开始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已经有细微的汗水在常飞的额头慢慢凝聚。

“常飞、傻盾,你们俩先站到两侧坦克上去。”

易风话一出口,刀光里裹挟的常飞和赵盾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易风,结果一脸圆斑的家伙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

常飞和赵盾两个人对视一眼,左右分开,一纵身便站到了两侧坦克上,常飞直接护在了二营长的身后,赵盾也站到另一辆坦克的同一位置,如此居高临下,总算免去了陷入重围的困扰。

而易风却孤零零一个人提着双刀,神情凝重的直视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僵尸犬和变异体。

二营长张大了嘴,向身后的常飞指了指易风,却没说出一句话,他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不是想要自杀。

常飞没说话,赵盾也没说话,即便是武装直升机上的叶天语也是一头雾水。

但最惊讶的人却是一个人面对数百僵尸犬和X23变异体的易风。

他在赌,用自己的生命。

结果他赢了!

赢得难以置信,赢得匪夷所思。

就在先前,三个人的刀光开始绚烂之后,易风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凡是碰到左边常飞刀影的怪兽们都被割成了零碎,碰到右边赵盾刀影的都断成两半飞了起来。

唯独中间的他,情形显得极是诡异,即便是易风自己也完全没有料到,竟然没有一只是主动扑向他的。

他挥舞的提溜乱转的大刀竟然全是帮两侧的常飞和赵盾清理激荡出来的零碎。

于是,在众多僵尸犬和X23开始集中围攻三人的时候,他让常飞和赵盾闪到了了两边。

结果,扑上来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们直接左右“人”字形分开,径自向着两侧的坦克车扑了过去。

有几只刹不住车顺势冲到易风面前的,全都像突然被急冻了一样,先发一会儿呆,丑陋的脑袋摇头晃脑一番后似乎恍然大悟,之后就掉头或左或右的扑向坦克车。

“上帝啊!这是什么?”

头顶的那架摄像直升机上,劫后余生却忠于职守的飞行员居高临下,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为了采访东飞西跑、见多识广的家伙瞪大牛眼、张大了嘴巴,向身后自己的同行桑哲一番感慨。

“莫非那不是迷信?”同样震惊的桑哲仿佛在自言自语。

“什么?”飞行员赶忙追问道

“神之守护!”

桑哲咬着嘴唇,崩出来四个字,他不确定究竟是现实变魔幻了呢,还是自己变魔障了!

第五十七章 喋血西丁(下)

AC228年4月15日,凌晨。

英勇善战的猛虎团在西丁市第一中学,面对遍布方圆两公里、突如其来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的袭击,频临灭亡。

然而易风胆大妄为的豪赌,却意外成了拯救众人的契机。

就连易风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肉太酸或太咸,以至于成群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对自己一点不感兴趣。

“靠,老子要发威了,给我机枪,我要机枪。”

突然意识到自己也终于跟常飞三个一样,不同于常人的易风,像个暴发户一样,冲耳麦里一阵嚷嚷。

结果摄像直升机上用来当摆设的机枪被桑哲丢了下来。

“老宁,用探照灯引路,往人少的地方飞。二营长,指挥战车保持队形,跟我冲。”

易风把机枪捡起来,试了试发现没摔坏,抱起来就往前跑,排成V字形的两辆坦克和一辆浑身冒子弹的步兵战车,将易风裹在中间,跟着易风开始加速。

易风的意图很明显,战斗至今,人数越少的地方,越吃紧,毕竟缝隙间,袭击的僵尸犬和变异体数量是一定的,人越少死的越快。

V字形的机动小组一发动,立刻变成了一个致命的铲斗,但凡是被两辆坦克铲进来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都会被易风机枪扫射一番后,贴着易风的裤脚窜过去,之后迎接它们的就是中间的步兵战车无情碾压。

前进不多远,两辆开启着大灯的坦克车之间,正有8个战士正浴血奋战、生死一线。

开始聚拢过来的16名战士如今只剩下了一半,唯一幸运的是,他们的所在刚好是特种弹集中存放的区域,于是这群士兵便一刻不停的轮番用狩猎网射击,这才坚持到现在。

在他们坚守的夹缝两端,遍地都是被捆的奇形怪状的怪物粽子,一只只僵尸犬、X23变异体在金属网里抓挠着、撕扯着,满地打滚。

眼瞅着势单力孤,濒临绝境之时,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到了头顶,巨大的光柱笼罩了他们坚守的区域。

随后一片晃眼的灯光从后面呼啸而来,洁白的灯光里,一个身影宛若君临世间的战神,提着刀枪、披着耀眼的光芒正飞奔而来。

“来接我们了!”

习惯了坦克轰鸣声的他们眼圈湿润了,那灯光,那声响,竟给人如此的温暖。

“坚持住!”四个士兵举起右手的发射器,向奔袭来的食人怪兽射出一排狩猎网,数个大号的粽子再次形成了,但还有两只漏网的僵尸犬贴着坦克的履带摸了过来,于是他们左手的自动步枪响成一片。

“活下去!”与他们背靠背的四个同伴辨清了从远处援军灯光里扑过来的一片黑影,也是一片狩猎网迎上去,但却只盖住了不少僵尸犬,5只X23岣嵝的身躯带起一片黑影,一跃而起飞扑过来。

正对面的四个士兵脑袋一阵发蒙,不知道下一刻会是谁生谁死。

但奇迹发生了,没等四个心神动摇的士兵叩响扳机,耀眼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在X23变异体的黑影背后出现了。

一片刀光闪过,身在半空的X23变异体,5颗狰狞的脑袋从脖颈上飞了起来,之后与躯体同时滑过光幕,跌落尘埃。

没等四个士兵看清来人的相貌,另两道身影一左一右,踩着两侧的坦克车一掠而过,随后直接落在了另一端。

回头看时,只见两团刀光闪耀,背后重新围拢的X23变异体们直接被两团刀光给阻住了。

一辆步兵战车开过来守住了一端,而赶来的两辆坦克则分开左右,绕过困守的两辆坦克,冲到两团刀光的所在合拢,把另外一端直接堵死了。

惊魂未定的8个人被护在了一个战车拼成的四合院里。

“有几个驾驶员、驾驶车型?”熟悉了光亮之后,被救的士兵才辨认出挥刀的人影也是正在问话的,正是一脸圆斑的易风。

“我,坦克”

“我,战车”八个人中有两个举起了手,

“车里还有2个战车驾驶员。”二营长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

“都别闲着,用狩猎网给我守好这个据点,我去弄车。”易风一看周围全是特种弹药箱,顿时心花怒放。说完,端起机枪便一个人冲进了成群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中。

所过之处弹雨横飞,一片片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对易风熟视无睹、恍若未觉,听任易风的机枪子弹在它们的头颅之上扫过。

当易风把身上所有的机枪子弹都倾泻完之后,刚好跑到一辆无人的步兵战车前,头一探,人便钻进了驾驶舱。

大灯一开,易风驾驶着步兵战车一路上对僵尸犬和变异体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开到了常飞和赵盾他们正据守的地方。

“战斗人员下车在此据守,第一辆战车空出来,再去给我救人。”易风从战车上下来,随手挥刀砍掉了身旁几只僵尸犬的脑袋,从一群上蹿下跳的僵尸犬中间径自走过去,拍了拍先前步兵战车的后门。

之后,步兵战车后退、掉头,倒车,将先前上车的士兵都放进了窄小的四合院里,一个个士兵们完全被站在千百僵尸犬和X23变异体中间颐指气使,随意挥刀杀戮的易风给震撼了。

他们甚至感觉,易风本身就是天神对猛虎团的恩泽,于是原本死里逃生不情愿下车的士兵们终于再一次被激发出了身为战士的勇气与自豪,捡起了榴弹发射器,重新踏在了杀戮的土地上。

“二营长把你的坦克开回来补战车的位,刚才那四个驾驶员上我开回来的步兵车,一起去给我接人,记住上面悬停的直升机,接回来全都到这儿集合。”

二营长的坦克轰隆隆退了回来,取代步兵战车的位置,一个由四辆主战坦克围成的方形空间成了新的阻击据点,而头顶上还有叶天语和飞行员老宁控制的直升机提供火力支援。

两辆被腾空了的步兵战车奉令呼啸而去,而易风再次捡起一挺机枪,在枪口喷出的怒焰伴随下再次失去了踪影。

等到两辆步兵车冲破层层阻挠,再次转回到二营长他们驻守的据点时,他们被眼前的所见震撼了。

在四辆坦克车的两侧,总数12辆的步兵战车已经分列左右,先前被赶下车的士兵们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躲进了战车里,只有常飞和赵盾两个还没上车,但两个人却是踩着直升机的悬梯正挂在半空。

“接回来的有没有坦克驾驶员?”易风的声音通过通话器传到了战车里。

“1个。”一辆车中回答

“2个。”另一辆车也给出了答案。

“够了,我马上过来,会开坦克的上我这辆。”

说话间,一辆MT-2000主战坦克由远及近,驱散了众多的僵尸犬,轰隆隆的开到了战车的近前,随后易风的身影从坦克里冒出来,拎着刀从坦克上跳下来,随手干掉了两只X23,而赵盾和常飞也从天而降,三团闪耀的刀光配合直升机、坦克的火力也开始为人员输送护航。

“天语,下命令,猛虎团所有接到人的步兵战车直接到这里集合。”易风当了好一阵子的运输大队长,这时候才想起来让叶天语继续当她的代理团长,发号施令。

叶天语的命令下达之后,四面八方引擎的轰鸣声、履带的碾压声,纷至沓来。十几辆步兵战车和八九辆坦克正靠拢过来。

“天语,让坦克不要直接过来,命令他们以我们为圆心,转圈,尽可能多的碾死那帮狗东西,我再去开些装甲车来。”

干完活的易风又一次的冲进了阴影里,而常飞和赵盾再次跃起,抓住直升机的悬梯缓缓升起。

当忙碌不堪的易风好不容易又开回来几辆步兵战车后,猛虎团被打残的指挥系统终于可以运作了。

天色逐渐变白的时候,费了半天劲不断倒腾车辆的易风不再去找车了,因为猛虎团幸存的人手差不多都聚拢在这里了。

能动的22辆坦克,只算是猛虎团原战力的三分之一,毕竟钢铁的大家伙没有人来开,照样动不了。

50辆满载的装甲车,就是三个步兵营剩余所有的装备和人员,而炮兵营除了副营长和1个连长,全军覆没,倒是防空营好歹算是保住了半个营,至于几个团部直属连队,除了侦察连跑的快,建制完整,其他也都战损了。

全团的营级以上干部,只剩下二营长和三营长,坦克营、步一营、炮兵营、防空营的各营长连带团政委、副团长和团指挥部皆一战而殁,倒是他们那位睡不着觉的蔡团长虽说被赵盾拍了一巴掌,好歹却还活着。

天色渐明,依稀辨清楚了周边事态的士兵们,躲在装甲里面心头直冒凉气之余又庆幸不已。整个校园里到处都是对着坦克和装甲车跳跃撕咬,却又无可奈何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

地上满是凌乱的书桌,时不时一个鲜红的头颅在X23的利爪下滚来滚去。触目所及,整个大地仿佛铺上了一层黑红的雪,密密麻麻全是浑身黑红,偶尔披挂点杂色皮毛的剥皮僵尸犬。

那些恶犬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互相争抢着一段人大肠或半截缠着军装的大腿,更多的则用嗜血的眼神打量着装甲队列,围着坦克或装甲车不停打转,甚至钻进车底去寻找可能的入口。

“出发!”已经从武装直升机下到一辆坦克的叶天语命令道。

主战坦克这种东西,毕竟是重要的军用物资,能多开一辆回去也是好的,所以易风四人才决定驾驶坦克回去。

等天语向猛虎团余部发令后,易风和常飞驾驶的一辆主战坦克率先打头,轰隆隆撞开了紧锁的大门。

二营长所在的坦克在左,叶天语和赵盾驾驶的一辆在右,并排跟在易风的坦克之后,迎着逐渐放亮的天光,踏上了归途。

至于蔡团长,赵盾亲自从飞机上把他拎下来塞进了一辆步兵战车里,易风担心他醒过来再做出持枪威胁飞行员老宁的事儿,所以才把他塞进战车,路上就算再出什么事儿,蔡团长好歹也算是与猛虎团共存亡了。

易风四人带领着十一辆主战坦克在前,三营长指挥另外十一辆坦克殿后,其他装甲车辆居中,所有人都缩进车体中。

丢下了满地的尸体和装备后,猛虎团残部乘兴而来、狼狈而归。

易风和常飞用厚重的坦克履带径直碾过不知死活的X23变异体和僵尸犬,在装甲车队的四周,一波又一波的嗜血怪物不时掀起一阵又一阵攻击的浪潮,但在浑身钢铁的装甲车面前,却像波浪拍打岩石,即便有窜上了车顶的,最终还是蜂拥而来又败兴而去。

一些僵尸犬和X23变异体被步兵战车射击孔里的密集子弹直接放倒,而更多的则浑身被打成筛子,但它们依旧不顾身体像花洒一样黑血泼洒一路,执着的用身体去碰撞,用利爪去撕扯。

以至于装甲车里的士兵们时不时就会感到车身的碰撞,时不时利爪划过铁甲的嘶鸣声充斥耳畔。

“全速前进。”叶天语的声音再次响起,驶上干道的猛虎团不再与众多该死的怪物缠斗,纷纷加大马力,跟着易风他们往前冲,而天色又亮了些,甚至天际已经有了一丝红晕。

于是一座座建筑上扑下来的X23变异体,从每一个角落渗透过来的僵尸犬,就像轮船驶过荡开的波浪一样,一些被碾入车底,另一些则尾追不舍。

“靠,那是什么东西?”不论是打头的易风和常飞,还是两架直升机上的飞行员,更或者是呆在飞机上的桑哲,看了看前方都不由的一愣。

按道理出了中学之后,奔行两公里就会到达现在的位置,再向前一公里,就是整个西丁市区的尽头,公路上方横着一条钢架构的门型大招牌,“欢迎您再来”五个字便依稀可见。

但如今,就在招牌的正下方,站着一个人,一个理论上不该存在的人。

只见十几个身形高达两米,三角脑袋却长一张驴脸的人形怪物,浑身泛着水泥样硬质灰色,却似乎没长脖子,无唇的大嘴中,巨大的尖齿布满血丝,一颗颗交错着露在外面。

这些像熊一样强壮的怪物就围拢在那个人的两旁,而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正摆开架势,准备阻击车队,再往更远处看,满山遍野的僵尸正以拖沓的脚步逐渐围拢过来。

“混蛋,这里怎么会有X11?”二营长的惊呼声传了过来。

“X11?什么东西?”易风的坦克开始减速,车队慢了下来。

“就是那些高大的怪物,档案显示它们被第一次发现的人称为披甲兽,或叫做龟兽。身上披甲,被人类孕妇生出来的时候像个足球,背后有骨,成熟之后,力大无穷,遇到危险仍会缩成一个球形,而子弹也无法击穿它的骨层。这东西十分稀少,只在南方战区上报过,这里怎么会有?”

“披甲兽?足球?”坦克车里的易风与常飞对望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的惊讶。

弄了半天,二人合作捉到的小怪物,长大后竟然是这么一副鸟样。

“知不知道,X11编号是怎么来的?”易风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听说是按发现顺序。”二营长说。

“靠”易风暗骂一声,弄了半天,这种怪物竟然早就出现了,怪不得有长这么大个的。

“中间那个人模狗样的家伙是几号怪?”显然易风指的是那个站在X11旁边的男人。

“没记录!”结果二营长只答了三个字。

“二营长,会不是个新品种?”易风的疑问传进了很多人的耳麦里,看对方的架势,虽然是人的相貌体征,却跟僵尸犬、X11变异体混在一起,绝不是什么好鸟。

“其实…….其实…也不算新….”没想到二营长说话竟有些吞吞吐吐,不过易风记得一晚上连惊带吓,二营长被常飞揍出的嘴伤应该不碍事了才对。

“不新,这么说你见过?有多变态?”易风赶紧追问,想从二营长那儿多掏些信息,毕竟前面那家伙正带着一帮子X11和X23阻住了去路。

“不光是我……大家…..大家都见过…..”耳麦里,二营长的声音再次吞吞吐吐起来,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扯淡,我就没见过,常飞,你见过吗?”易风对答案颇为不满,扭头看向常飞。

结果常飞神情古怪,有些幸灾乐祸样正盯着易风那张满是圆斑的脸,似笑非笑。

一看常飞的表情,熟知常飞脾性的易风顿觉不妙,一拍脑门,明白了。

“我靠,我靠,我靠靠靠……”

易风心底里忍不住一阵咒骂,

“老子咋成新品种了!”

第五十八章 那扇门

毋庸置疑,二营长确实说了句实话。

能泰然自若站在万千僵尸犬和一堆变异体间,而不会招来致命攻击的,除了正阻路的陌生男人,也就只有易风了。

不过,猛虎团的人都不傻,至少分的清敌我,更不会担心易风会对他们怎么样,但前面阻路的男子却肯定是个祸害。

“靠,不管了,二营长,指挥先头坦克群,准备开炮,轰他狗日的。”易风懒的去想了,准备掳袖子直接干。

随后,前面放慢速度的11辆坦克的炮塔开始调整。

“预备、放”二营长令下,11辆坦克的车身随之抖了抖,呼啸的炮弹径直飞了出去。

易风定睛观瞧,查探射击效果,结果顿时傻眼。

只见身形高大的X11变异体们,以罕见的敏捷迅速缩成一个水泥色的圆球,直径差不多有1.5米,飞快的滚到了那男子的周围旋转起来。

“砰弹落下去,没想到竟全打在了X11缩成的圆球上,非但没有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反而发出像是大锤击中了墙壁样低沉的碰撞声。

随后,巨大的圆球被冲击力撞得向四周乱滚开去,而炮弹头却被它们给荡到了别处,碰到周遭的石块或水泥地,这才爆裂开来,但显然已经伤不到中间那个男人。

“靠,二营长,这货这么变态。”

“我也没见过,天知道X11是咋把炮弹弄成跳弹的!”二营长语气同样满是难以置信,只听说过子弹无效,谁知道炮弹也不行。

“加速,跟上,我就不信了,撞不死它们。”易风一咬牙,跟常飞驾驶的MT-2000主战坦克一马当先,轰隆隆就冲了过去。

“真有种!”易风再看前面,咧了咧嘴,嘀咕了一句。

十多个X11变异体缩成的圆球从四处重新聚拢到男子身边,一看坦克群轰隆隆的开过来,竟然毫不畏惧的发起了反冲锋。

这些异常强壮的怪物,化作急速滚动的圆球,向着易风的坦克就对冲过来。

“砰、砰”双方很快撞击到一起,以至于坦克驾驶舱里的易风和常飞都感觉车身剧烈的晃了晃。

“嘿嘿、没事儿,看来这些大个还是不行!”易风得意的笑声很快传遍了所有的车辆。

最前面的三个X11大圆球撞上坦克后,径直被撞飞出去,但第二波继续向狂奔的坦克扑了过来。

快要再次相撞时,圆球突然舒展开,露出了里面的人形,三个丑陋异常的X11变异体竟然后爪着地,趴在了坦克前车身上。

“靠,这是要干啥?”易风从镜头往外看,刚好看到呲牙裂嘴的X11变异体正像拉大便一样咬着牙用力。

“掀坦克!”常飞看了看天语那辆坦克相同的情形,结合X11变异体着地的两脚正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擦划声很快做出了判断。

“太有才了!”易风眼瞅着这些强悍的家伙被主战坦克顶着一路倒退,忍不住撺掇了一下。

“全队注意,准备急刹车,准备急刹车!”

易风的声音很突兀的传给后面的装甲车队,队列里的各车赶紧拉开距离,做准备。

“预备、停。”易风一声指令,所有的装甲车辆一起急刹。

结果趴在打头三辆坦克上的X11变异体一点准备没有,全都仰翻在地。

“好机会,加速。”易风眼瞅着四爪朝天,像仰躺的乌龟一样的X11变异体,知道有机可乘,主战坦克立刻加速,轰隆隆就碾压下去。

“58吨的坦克重量,够这帮小子喝一壶的。”易风感觉坦克就像正碾压一块石头,先是有些微晃、有些硌,之后就没啥感觉,似乎碾碎了。

“看看效果!”易风从坦克里探出头来,得意洋洋的看看后面被碾压过的痕迹。

“变态,太变态了。”结果易风瞅了瞅身后路面上出现的圆坑,咧了咧嘴,退回到了坦克驾驶舱里。

“那帮变态竟然缩成了圆球,被咱们碾进了路面。”易风冲常飞嘀咕。

“没死?”常飞终于沉不住气了。

“没死!”易风又无奈的撇撇嘴。

“坏了!”常飞突然眉头一皱,易风询问的眼神儿扫过去。

“步兵战车太轻。”常飞一句话,立马把易风惊醒了,光顾了用主战坦克跟X11较劲了,把中间夹杂的战车差点给忘了。

这帮X11对坦克无效,不意味着对步兵战车就没威胁。

“加速,全体加速!”事到如今,退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尽快前冲,把X11抛在身后才能摆脱危局。

所有的装甲车辆再次提速,打头的11辆坦克,从碾压进路面的X11变异体上一闪而过,但距离四只X11保护的怪异男子却越来越近。

“不好。”二营长一声惊呼,易风赶紧看后面。

一辆步兵战车就仿佛喝醉了酒一般,在路中间晃了晃正向路边滑动,看意思是要侧翻。

“什么状况?”

“车底下的有个圆球,我们像被顶起来了,正在滑动。”通讯器里传来战车驾驶员的惊呼声,似乎那辆步兵战车成了一个踩在圆球上的小丑。

“快风只说了两个字,就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整个装甲车队瞬间也像喝醉了酒一般,横七竖八,撞作一团。

而半空中,两个同样失去了意识的直升机飞行员歪倒在驾驶位上,机舱里的桑哲同样昏迷不醒。

失去知觉的易风,仿佛重新回到了梦境,那个曾经如同火山一样突然爆发的橘红色火焰似乎就在眼前。

就在刚才一刹那,那团火焰再次爆发了,但这次易风却没被惊醒,而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

先是白色的一点,之后向两端延长,变成白色的线段,之后再延长,成为竖立的一条直线。

最后,那条白色的直线越来越粗,越来越亮。

终于,易风看清了,在漆黑的意识之海中,那不是一条白线,而是两扇正开启的大门。

“轰、轰”两声巨响,大门敞开了,整个意识之海里顿时被无数五颜六色的小光点涌进来,彻底充满并最终照亮。

而巨响过后,易风也睁开了眼,他醒了。

而此刻原本在半空的两架直升机,因为无人驾驶,正旋转着、呼啸着,像两个大号的陀螺,同时栽进不远处纵横的沟壑里,两声巨大的爆炸声过后,两股浓烟冒了出来。

拎着鬼头刀,从坦克里探出上身的易风正是被爆炸声所惊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股浓烟从远处盘旋上升。

此刻,就在距离易风坦克100米开外,两眼发出诡异红光的男子正冷漠的注视着被他逼停的装甲车队,十几只X11正争先恐后,不断撕扯、拍打着装甲车的护甲,仿佛一个个正忙着开启铁皮罐头,等着吃肉,而更多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则围着车队直打转。

而除了易风,包括常飞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昏迷,桑哲和老宁他们已经死了,而常飞、天语和赵盾也似乎难逃死亡的厄运。

那一刻的易风感觉自己手脚正变得冰冷,但身体里却有一团火焰在灼灼燃烧着,渐渐的,他的双眼也变得赤红,无尽的怒意似乎正让易风的灵魂开始燃烧起来。

右手的鬼头刀缓缓举起来,锋利的刀锋指向对面眼睛同样泛着红光的男子。

“挡我者,死!”

一声爆喝,不自觉的从易风口中奔涌而出,那声波仿佛正激荡着空气,以至于空气中都产生了不可察觉的涟漪。

陌生男子眼中的红光瞬间散去了,伴随着一脸诧异的恐怖表情,直挺挺的仰翻在地。

而他的周围,不管是X11还是X23,不管刚才还上蹿下跳的僵尸犬群还是拖沓而来的僵尸群,仿佛全都被瞬间急冻,之后一个个栽倒在地。

而这声爆喝过后,易风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从坦克舱口滑落进驾驶舱,径自昏了过去。

他的一声爆喝,却让一些人意外醒了过来,最先清醒的常飞刚好看到易风正滑落下来,赶紧一把抓住了他。

“都在吗?”不知多久之后,易风醒了过来,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虚弱不堪,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沙洲岛,跟老秃鹰文森特一番战斗后,掩护常飞他们撤退,最后昏倒在黑屋子里,结果一直昏迷到3月8日。这次只怕也要几天下不来床了。

看看周围,知道自己还在坦克车上,径自关切的向驾驶位上的常飞询问。

“都在。他醒了!”常飞见易风醒来,一脸欣喜,随后向通话器里说了一句。

“太好了,你小子太神了,是不是瞒着我们做过什么?”二营长唧唧歪歪的声音,抢先一步传进了易风的耳朵里。

“有没有战损?”易风避而不答。

“托你的福,除了损失了两架直升机及机上三名人员,车辆有些碰损外,没其他损失。”

亲眼目睹战死了那么多人后,二营长对只损失了三个人已经感到很庆幸了,如果大家继续昏迷下去,说不定就全挂了。

“那家伙呢?”易风问道,显然指的是那个男人,此刻的他彻底恢复了对僵尸生物的感应力,能清楚的感觉到坦克车外密密麻麻的小光点正不断来回晃动,唯独少了那团橘红色火焰。

“死了,我们醒过来的时候,那家伙和他带来的怪物和丧尸像是全昏倒了。所以常飞驾驶你们那辆坦克就直接冲了过去,结果那家伙不经轧,一下就成了一摊碎肉,我们尾随而上,把他身旁那些X11,X23和僵尸犬什么的都直接碾压了过去,死了一大片,但没敢恋战,直接就冲过来了。”

总算出了口恶气的二营长快人快语,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

“之后不久,剩下的僵尸犬和X11、X23变异体似乎也醒过来了,就一直尾随袭扰我们,但好像缺少了指挥,我们的车队又在运动中,所以威胁不大。”

叶天语的声音终于从通话器里传来出来。

“不要管它们,回基地要紧。”易风回答了一句,没了挂心事儿,眼皮变得沉重起来,迷糊迷糊睡着了。

“小心敌袭!”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颠簸之后,易风被常飞通讯器里的警报声惊醒了,立马坐起身来。

透过监视器向外望去,左右前后除了漫山遍野的僵尸犬和变异兽,没见其他。“大惊小怪!”

耳麦里,易风嘀咕了一句。

“看天上!”知道易风睡醒了,二营长赶紧补充了一句。

易风仔细一看,天空中一团乌云正越来越大,竟向车队整个的笼罩下来。

“食人鸦!靠,空军,典型的空军。”看清楚了的易风顿时一阵错愕,这东西在美利亚有见过,看意思僵尸们竟连空军也有了。

一阵扑沓乱响过后,俯冲下来扑到坦克和装甲车上一阵抓凿,没发现猎物的乌鸦群再次呼啸而起,黑色的羽毛沾满了整个坦克的车身。

“档案系统里叫F4,也叫食人鸦,我说怎么来时一只都没见,原来是全打埋伏了。”二营长接口说道。

“不,不是埋伏,是路过。”易风仔细看了看鸦群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个方向,……陇西基地。”易风脑袋一转,立刻想到一件事。

“快联系基地,我没猜错的话只怕基地此刻正有麻烦。”易风瞬间想到一种可能,既然猛虎团能掉进陷阱里,只怕陇西基地也未必能幸免。

“刚才一直联系不上…….什么…..通了……..”二营长忙碌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分钟过后,整个车队都听到二营长焦急的声音。

“陇西告急,让我们立刻回援。”

“不出所料,加速前进。”

事到临头,易风反而不怎么焦虑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时候,又一片乌云从远处飞了过来,竟又是一片食人鸦群。

“二营长,有没有招儿对付这些傻鸟,可不能让它们就这么增援陇西基地!”

易风的问话可不是无的放矢,既然二营长知道食人鸦,也知道叫F4,作为主力团的干部,按道理说应该有所准备才对。

“猪脑袋,我真是猪脑袋。有,我们有招,好歹还有半个防空营呢!”一夜惊魂的二营长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啪啪响,下一刻就带着通话器从乘坐的坦克上探出了半个身子。

“防空营及各战斗单位注意,听我命令,换装B种弹。”

二营长一边命令,一边向天空中的鸦群热情挥手,结果半空中的鸦群一下子就发现了冒出来的新鲜血食,呼啦啦开始准备俯冲。

而周围跟着战车队猛跑的僵尸犬和X23变异体们也兴奋起来,一起向二营长的坦克聚拢来。

而防空营所有履带式防空装甲车同时行动起来,四根高射机炮的枪筒连同列装的导弹一起昂起了头。

“发射!”二营长目测好了高度,命令下完,一猫腰溜进了坦克舱里。

一阵导弹发射的呼啸声过后,乌鸦群一个个小眼睛里闪过一串亮光,随后它们眼中很多奇怪的东西从鸦群里钻了上来,冲到了鸦群的上方。

“彭、彭……”一阵爆响过后,易风从坦克里探出脑袋,望向半空。

导弹的爆裂仿佛是重大庆典燃放的烟花,无数的火星像一个圆球一样扩散开来,之后爆裂中心下方的乌鸦群就遭了秧。

这些火星沾到就能着,碰到就会烧,黑漆漆的乌鸦群瞬间就被身上的火星给点着了。

不仅如此,在鸦群顶上炸开的导弹还产生了向下的压力气流,那些侥幸没沾上火星的食人鸦全被吹到近地位置,一个个东摇西晃。

就在这时候,四连发的自动机炮仰天长啸,一直没能派上用场的防空营终于等来了扬眉吐气的一刻。

眼瞅着慌乱的鸦群,带着漫天的火雨倾泻而下,见势不妙的易风赶紧一缩脖子,退进了坦克舱里。

“怪不得要带防空营!”

易风终于弄明白了,先前出征时他还觉得防空营挺鸡肋,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还有多少事情我们不知道呢?”易风想想二营长三番五次提到的档案,忍不住无奈的摇摇头。

“只怕是很多,很多…….”

小声嘟囔着,刚才勉强钻出坦克的易风再一次累睡着了。

第五十九章 历史的脉络

AC228年4月15日,中午。

从自由岛回到国内的李树一教授一直领一份顾问工作,半赋闲在家,当然所谓的“家”,也不过是乌不图将军在宝藏高原为其安排的临时住所。

灾难爆发伊始,还不断有高层专程登门造访,虚心请教,但自从他的一些理论和观点逐渐提出来之后,军方和高层就不感冒了,只剩下乌不图将军时不时来下一盘棋,相互间一番感慨。

“会思考的丧尸?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干脆说是能画符修仙的僵尸好了。”曾经有一位少壮派的军方高层对此嗤之以鼻。

但今天,一个特殊的客人造访了李教授的居所,从开道的警卫到内务部的特工,呼啦啦把整个区域都封锁起来。

谷雨来了,东华国的最好领袖,一夜白头的最高统帅,亲自莅临李教授府第,一起来的还有精神矍铄的乌不图将军。

“丧尸”和“僵尸”,一字之别就是天涯之远,远到能连通地狱人间,远到能让全球的高层懊悔到只想抽自己嘴巴子。

AC228年4月14日清晨开始,“自由与希望”计划在全球舆论的造势下,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全球的高层也为1540万最精锐的武装部队所展开的、迄今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联合军事行动而热血澎湃、激动不已。

随后从星球每一个角落飞来的捷报摞起来厚厚一层,铺开来足以绕星球一圈。

各国的高层,不,是几乎全人类都认为:荡平迟钝且无脑的丧尸,收复河山、恢复家园,那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甚至有媒体宣扬所谓的“毕其功于一役”:一个“自由与希望”计划,一次1540万武装部队的扫荡行动足以带给这个星球新的生机与和平。

然而,仅仅36小时之后,全球守在大屏幕前、收音机前、广播喇叭前的民众们,再也没有等来他们翘首期盼的战斗画面或胜利捷报。

整个远征军,全球最精锐的1540万武装部队,突然就音讯全无。

没等敏感的幸存者们提出质疑,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便从全球每一个幸存者基地中响彻长空。

已经联网共享的全球卫星监控系统,立刻将一块块的突袭而来的乌云呈现在高层的眼前,同时呈现的还有人类基地周边,突然一夜间冒出来、正密密麻麻移动的黑点。

“人类生死攸关的一刻已经到来!”一句话足以道出全部。

而这句话的出处却是“自由与希望”计划中,率队出征军衔最高的将领,美利亚陆军参谋长,威廉.詹姆斯上将从远征前线发来的临终绝笔。

他绝笔的前一句是“对于军人,自大就是自杀,战死将是对我唯一的救赎,愿上帝宽恕我们的罪恶。”

而此刻,对于易风四人众也好,对于猛虎团的余部也罢,甚至是刚刚醒过来的蔡团长,都绝不会想到,他们的小半个团,却是整个的猛虎师。

毕竟并不是所有部队都像猛虎团一样,有一个政委让士兵睡在书桌上,正是这一决定,那些僵尸犬突袭时不得不高高跃起,总算为士兵们留了一线生机;同样他们也没有另一个易风在偷袭发生时提前示警。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即便是当时的易风众人都没有料到。那时惊醒易风的一幕,本是神秘男子指挥僵尸军团发动攻击的信号。

而易风能力的突然恢复,让神秘男子感受到了他的存在,陷入疑惑中的男子当即推迟了进攻的时刻,直到察觉猛虎团突然集结,这才不得不发动总攻。

以上要素纠结在一起,猛虎团才最终没有全军覆没,但其他部队却没有这种运气。

所以,猛虎团余部就成了陷入水深火热中的陇西基地,正翘首企盼的唯一希望。

“薛副军长,猛虎团到达什么位置了?”陇西基地的地下掩体里,陇西省省长罗德旺一脸焦急的问身旁的陇西基地军队的最高指挥,薛再兴。

AC228年4月15日,天光刚一放亮的时候,陇西基地像所有基地一样,发现自己正陷入重围。

天空之上,一群群的食人鸟群呼喇喇向下俯冲。

地面上,凭空冒出来的无尽丧尸,密密麻麻的僵尸犬,上千只X23变异体,还有夹杂其间的上百只X11变异体,一个个争先恐后,向陇西基地猛扑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陇西基地的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先后失守。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对天上地下同时发动的突袭,除了战死别无选择。

回过神儿来的基地决策者们立刻把所有的兵力都派上了最后一道防线,但很快就传来了战损严重,紧急求援的请求。

于是,被逼入绝境的东华国高层,经过一番事关种族存亡的艰难抉择之后,做出了一项令别国纷纷效仿,又足以影响后世百年的决定,那就是—“武装囚徒。”

作为当初“拯救生灵”计划的一部分,三百多万的东华囚犯被解救出来,尽管其中的重囚都被陆续转移到无人岛上,但那些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囚犯都被临时安置在各个大型基地里。

处于基地安全和秩序的考虑,几乎所有的基地都将囚徒羁押区放在了基地的最外围,也就是说一旦僵尸群突破了基地防线,最先被撕裂的就是成千上万的囚徒。

而从防卫的角度上讲,原本用来隔绝囚犯的电网、简易墙又能起到延缓僵尸群入侵,构建新防线的作用。

但显然,从当时入侵的规模和数量来看,东华高层很快就判断出一旦外围防线被突破,即便牺牲囚徒来换取时间,本就兵力不足的个基地也无法真正组织起新的防线。

于是,一个大胆的设想便浮出水面。

与其让囚犯们基地陷落后成为僵尸群的饵食,甚至壮大敌人队伍,何不发给他们武器,让他们上前线一同守卫基地呢?

毕竟囚徒羁押区就在基地防线的身后,增援起来也最快捷方便。

当然,也有高层顾虑事后,这些拿到枪的囚犯,战后如果不缴枪,犯上作乱怎么办?

“战后?既然是战后,那就等战后,你我还活着的时候再说。何况以当前正规军的战损率,你以为那帮人战后又能剩下几个?”一位掌权的将军此语落地,事情也就有了决断。

“不管你们昔日曾犯过什么错,获过什么罪,你们终究是我们的同类,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现在,丧尸群已经突破了我们的外围防线,一旦最后的防线失守,我们都将成为对方的盘中肉、口中餐。

现在我决定发给你们武器,用你们自己的力量去捍卫生命,这样做即便事后有什么后果,我都将一力承担。我只希望你们记住一点,‘保卫基地就是保卫你们自己。’”

几乎每个基地的最高指挥官都以一副悲天悯人、慷慨激昂的形象出现在囚犯们的面前,而类似的演讲也都同样的感人肺腑,热血衷肠。

距离防线最近的囚犯们早就看出了战事吃紧,已经开始有些动荡,一番演讲听完顿时炸了营。

但很快弄清楚事态、想明白道理的囚犯们就做出了决定,他们接受了各基地领导层的条件,同意即刻武装起来奔赴前线。

与电网隔离墙外,依旧架设的重机枪相比,无数的食人僵尸和怪兽才是他们生命的真正威胁。

于是,东华国各个即将崩溃的基地防线上,近三百万同样身着统一服饰的热血战士跃上了阵地前沿。

正规军的制式军装军帽,与囚犯们背着号码牌的统一款式囚服,在同一条战线上同生共死,交相辉映。

近在咫尺的僵尸队列,囚犯们几乎用不着传授什么射击技巧,只要懂得换弹夹、扣扳机就能一扫一大片。

此刻的陇西基地,数万囚犯和残余的正规军正生死与共、浴血奋战。

但囚犯毕竟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当他们从开始时手握机枪、自动步枪向僵尸群扫射的兴奋与热血沸腾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血腥和杀戮无时无刻不再考验着他们的韧性。

当第一批囚徒出现大量伤亡的时候,当他们不得不亲手将自己囚室的室友爆头的时候,囚犯集群开始动摇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扩音喇叭里,薛再兴的声音传了出来。

“战士们,坚持就是胜利。我们的猛虎师正千里驰援,看吧,在山脚下,离我们最近的猛虎团已经回来了。我们的坦克、我们的装甲车回来了。”

杨再兴的声音里饱含着喜悦。

“我是猛虎团团长,蔡平。我部奉命驰援已到,我们将用坦克和装甲车扼住丧尸援军的咽喉,以待我师主力到达。之后将与你们里应外合发动总攻。”

“好啊!”

“杀啊!”

快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们再次鼓起了战斗的希望和勇气,不管是士兵还是囚犯,再次爆发出最后的战意。

“看来,姓蔡的总算还能有点用。”易风冲常飞嘀咕了一句。

刚才基地的副军长薛再兴亲自联系猛虎团,要求猛虎团配合,撒个弥天大谎,以稳定军心。

结果思来想去,这活儿还就得蔡大团长来干,平日了就他在镜头前面装腔作势的次数多,再说又是猛虎团的空降团长,身份合适,撒起慌来更是脸不红、气不喘。

“下面怎么办?”姓蔡的声音怯生生的传过来,这家伙一看装甲车外面密密麻麻的僵尸犬冲他呲牙,就忍不住腿肚子抽筋。

“你看着就行了。”易风微笑着回答。

“二营长,看到前面大片空地没有,保持现在的队列,开过去转圈。”

“又转圈?”眼瞅着基地近在咫尺,二营长有些急切。

“不转圈怎么办,你没见基地外面那上百的X11吗,咱们就这么冲过去,步兵战车可扛不住它们。

一方面,我们可以尽量多的碾压经过这片的僵尸,也算是扎住了援军的口袋;另一方面,副军长让咱们撒谎,肯定是猛虎师完了,基地的防线也快完了,我们只有转圈圈,防线的士兵才无法看出我们的真实兵力,士气才不会崩盘,也才能坚持到有转机的时候。”

易风别看累的要死要活的,脑袋瓜子转的可不是一般的快,自愧弗如的二营长已经差不多有些崇拜了。

于是,猛虎团余部,近80辆的坦克和装甲车辆就在陇西基地对面的山脚下摆开了阵势。

在二营长的指挥下,装甲车队头尾相连,选择僵尸群和僵尸犬最密集的区域,引擎轰隆隆的开动起来,一圈又一圈的打转。

整个区域顿时变成了一个血肉横飞的大磨坊,无数涌向基地防线的僵尸军团援军,一个个走进圆圈里,不多久就变成一团团的肉糜从圆圈的外围,被装甲履带像牙膏一样挤出来。

“好啊!”

远远目睹这一幕的基地守军们一个个热血沸腾起来,他们甚至能感觉到眼前围拢的丧尸集群已经后继无力了,已经渐渐减少了。

尽管那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乐观,但这种乐观却至少能让防线坚持多一些时间。

此刻,整个陇西基地被战火硝烟笼罩着。

基地的天空布满了嗜血的乌云,这些食人鸟们扑闪着翅膀,乱糟糟、黑压压的盘旋着,随时准备俯冲下去。

随之,基地里的拖曳着尾巴的导弹腾空而起,在鸦群的上方,一个个绚烂的烟花爆裂开来,将整个基地上空映照的五彩纷呈,斑斑点点。

于是无数乌云变成了燃烧的火云,像无数陨石碎片一样撒落下来。

当俯冲的食人鸟群终于开始逼近基地上空的时候,从基地的每一个角落里,高射机炮以及各种轻重步枪、机枪的弹雨扶摇直上。

闪光的弹幕与食人鸟的乌云在低空撞在一起,就仿佛从基地升起了一团闪电云团,一下子击中了饱含水汽的乌云,之后无数被击落的食人鸟化作倾盆的大雨,径直掉落下来。

与天空相比,陆地上的攻击更加惨烈。

高高的、厚厚的钢筋水泥浇筑的最后一道防线,顽强的将僵尸群主力挡在城外。

从高墙上喷射出的弹雨密度和强度都已经到了一个无法言表的程度,只看6米高的护墙底下,就已经堆起了厚达3米的僵尸尸体。

弹雨如此的猛烈,因为其中饱含了人类对生的渴望和最后的顽强。

这一幕,是躲在密集的僵尸集群里,秘密指挥僵尸军团的三个神秘男子所始料未及。

尽管手下X11变异体和X23变异体数量可观,战斗力也十分强悍,甚至有不少已经冲上了围墙。

但依旧没有突破陇西基地最后这道防线。

他们不得不开始考虑动用自己神秘的能力,这种能力,只要能充分释放出来,正面的人类必然会陷入昏迷,而那些X11和X23变异体们,就可以突破一个缺口,并最终攻陷这个可恶的基地。

但当他们真正计划实施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

距离,又是距离。

他们的能力必须在足够近的距离内才能对人类发挥效用。

可他们即便是夹杂在僵尸群里向那些人类靠拢,竟也无法逃过弹雨的围捕。而他们本身又不同于那些迟钝的僵尸。子弹对他们而言,只要不击中大脑,也同样绝不会致命,可一旦击中,伤口处流淌出的体液却会影响他们系统的平衡,而这种平衡又与能力息息相关。

于是,无奈的神秘三人组只能一波又一波的用尸海战术去折磨守军已经脆弱的神经。

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靠近围墙的机会。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幸亏车队转圈的直径够大,要不然只怕易风自己就把自己给转晕了。

“我们的油耗的差不多了。”二营长又不得不饱含歉意的打扰易风的休息。

不知何时起,猛虎团的将士们,对易风,对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小伙子竟产生了一丝依赖感。

而这种感觉只在已经战死的猛虎团各位团长们的身上出现过。

“就算趴窝,咱们也只能趴在这儿。”易风费劲的睁开眼,只说了一句话。

二营长继续一言不发的转圈去了。

“敌人注意我们了。”常飞平静的说道。

果然,最前沿的X11和X23变异体,有不少正悄悄掉头,从万千僵尸群里逆流而上,向猛虎团的所在悄悄掩杀过来,而这一幕被眼尖的常飞给捕捉到了。

“靠近了再叫我。”

易风再次闭上了眼睛,争分夺秒的休息。

感应能力已经恢复了的他,如何会不知道有僵尸群和变异体开始对猛虎团虎视眈眈。不仅如此,他还意外发现了另外三团相同的橘红色的火焰正夹在无数代表僵尸群的小亮点中熊熊燃烧着。

甚至其中一个似乎察觉了自己的存在,正带着一群X11和X23变异体悄悄摸过来。

易风所以没有明说,是怕这种恐惧会让已经疲惫不堪的猛虎团余部溃退,而已经燃油不多的车队又能跑多远呢!

易风只能寄希望自己刚才被耗光的体力能恢复些,或许迫不得已的时候,耗尽自己所有的精气神,还能创造一次击昏僵尸军团的奇迹。

当然,自己的状况自己知道,假使真能奇迹再现,代价将是自己的生命。

“全体注意,后队变前队,后撤一公里。”

易风的耳麦里,二营长的声音突然震耳欲聋爆发开来。

“扯淡,谁让撤的!”易风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怒喝道。莫非是二营长要兵变了?真这么一撤,陇西基地的守军看见还不顷刻崩了盘。

“统帅部!”

简单的三个字传进易风的耳麦。

第六十章 转折

易风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准备养精蓄锐,拼尽余力,准备最后一搏的时候,东华国最高统帅部的命令,竟直接到达了小小的猛虎团。[泡!书'吧!超。速!更。新}

“那好,撤!”易风回复了一声,意识到非同小可的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猛虎团停止了转圈碾压,径自掉头向后方撤退。

看看陇西基地的防线上,并没有发生溃败,反而一阵阵呐喊声、欢呼声,夹杂在猛烈的炮火中,隐隐可闻。

显然陇西基地也肯定是得到了统帅部的指令。

就在猛虎团开拔没多久,从坦克中探出脑袋的易风终于发现了异常。

遥远的天际,从夕阳的光芒里,一张几乎透明的四方大网从高空的云层里垂落下来,看尺寸长宽足有2公里,垂落的底边上似乎挂着一横排直径一米的金属球。

重型轰炸机的轰鸣声在高空的云层里隐隐可闻。

之后,壮观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横飞直撞,忙着俯冲攻击的的食人鸟群浑然不觉,一张巨大的网正像扫把一样扫过这片天空。

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鸟群被躲在高空云层里轰炸机所拖曳的大网横扫而过,结果一个个、一群群全都撞到这张几乎透明的大网上。

只见大网上电光缠绕、火星四溅,那场景就仿佛是用电蚊拍在打蚊子,烧焦的飞鸟带着浑身难闻的焦糊味,像冰雹一样从半空跌落下来。

当大网出其不意的将鸟群几乎全灭之后,更剧烈的轰鸣声从云层里震荡开来,紧随其后的便是更加刺耳的俯冲声。

上百架轰-7H远程轰炸机从云层里露出了它们的狰狞,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串串1.5米长的圆柱形高爆炸弹呼啸着向陇西基地外围倾泻而下。

下一刻,整个基地外围的僵尸集群所在,顿时化作强光与火海的炙热之地,数不尽的残肢断体顷刻间又被烈焰化为乌有。

“太猛了!”易风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他万万没料到,就在一瞬间,那个悄悄向他扑来的橘红色火焰瞬间闪了闪竟熄灭了。

看意思那个倒霉的家伙遭了无妄之灾,竟被炸弹给干掉了。

只一个俯冲,上百架轰炸机再次爬高,留下一片火海后径直跟在巨网的后面飞走了。

“等火灭了,咱们就回基地。”易风心情逐渐好起来。

夕阳的光写满了鲜红,天空中没有了食人鸟的阴云,也清静下来,陇西基地的战士们不必担心来自天空的袭扰,战斗力也提了上来。

反观地面上,高爆炸弹的余威犹在,原本嚣张的X11和X23变异体被炸死了不少,甚至连那个想找易风麻烦的神秘人都死在了中途,更不用说被炸弹荡平的无数僵尸犬和迟钝的僵尸了。

战局正向着有利于人类的方向发展着。

当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九死一生的猛虎团在夜色的掩护下摆开战斗队列,向着陇西基地攻击前进。

所以选在这时候,一方面是等待炸弹的残余能量减弱,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让基地的民众看到猛虎师只剩下最后这点家底。

当然更重要的是,易风感应到,代表神秘人的两团橘红色火焰,带着一些小光点渐渐拉开了距离,消失了踪迹,竟是主动撤退了。

只剩下大群大群行动缓慢的僵尸,还在不知死活的向着基地的弹雨前进,甚至于连那些上蹿下跳的僵尸犬,数量也在慢慢减少,有些直接被打死,有些则融入了黑暗中不见了。

显然这次几乎灭绝全人类的突袭已经是强弩之末,折腾不起多大的浪了。

最终,陇西防线上的士兵们、囚徒们忍不住Ji情相拥、热泪纵横。

而同样的一幕几乎在全球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着,但也有不少力量单薄的基地,在漆黑的夜幕里,永远的失去了灯光。

将近1500万的远征军,全球最精锐的武装力量,一头栽进敌人精心谋划的陷阱里,一战而亡。

据战后统计,截止AC228年4月15日夜,全球的远征军,包括易风四人带回猛虎团在内,顺利返回各国基地的只有487554人。

而之后的数日内,陆续逃回基地的残兵败将数量为97541人,合计撤回兵力为585095人,战损率高达恐怖的96.1%。

不论是伤亡总数字还是战损率,这样的数字都成为未蓝星人类战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记录。

以至于其后百年,人们一提到“自由与希望”计划,心中永恒的伤痕依旧隐隐作痛。

甚至于后世史书上,该计划的原名称逐渐为后世淡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泛大陆通用的称谓----“破碎的心”。

历史是公正的。

这次事关人类生死存亡的战斗中,全球1120万分散在各个基地中的囚徒,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尤其是在人类最精锐的1540万战力被抽走之后。

或许他们的战斗素养不高,但他们用巨大的数量和人类频死所爆发的勇气与牺牲,顽强的捍卫了人类的尊严。

人类最终没被灭绝,依旧顽强的生活在养育自己的土地上。

然而,此役过后,侥幸得脱的人类领导高层却陷入了深深的反思和懊悔中。

他们不得不聚集在一起,舔舐各自血迹斑斑的伤口。

单就人口基数最多的东华和印他而言,这次行动一战损失的主力就达到了恐怖的170万和156万,足足占去了两国现今包括新募兵力在内总兵力的近1/3。

更可笑的是,小国尼尔利亚,竟然异想天开的想借“自由与希望”行动,进行领土扩张,像个赌徒一样,把全国2/3的兵力派出去抢地盘。

最终的结果是,尼尔利亚总统直接成了光杆司令,只带了一帮子政要高层和军方统帅,乘专机狼狈逃窜到美利亚,尼尔利亚就此国灭。

此次全球最高领袖会议,极罕见的是,几个大国都特意请来了本国的科学家参与会议,其中就包括东华国的李树一教授和俄尔的伊万诺夫,两位资深的科学家很快就不理众人,单独交流起来。

之后,一系列更加宏大、冗长甚至繁琐的议题一个个摆上了各国领袖的案头,毕竟这一战之后,全人类都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世界。

而此次会议中,两个议题尤为引人注目,同时也决定了人类面对未来的大方向。

其一,全球的各国决策层们必须吸取教训,今后所有的政策和行动,都必须彻底打破和摈弃“丧尸”这个词,以东华国传说中的“僵尸”取而代之。

换句话讲,人类的敌人不是痴呆,也不是傻瓜,而是同样具有意识,甚至同样站在智慧进化树顶端的不死怪物。

对付它们,就必须像先前美利亚的假想敌是俄尔和东华国一样,以百倍的谨慎换取百分之百的把握。

其二,以此次会议为节点,人类对僵尸的战争,正式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毕竟失去上千万有生力量的人类,再也经受不起一点折腾。更何况,人类内部还有上千万刚刚被武装起来的囚徒,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当然,全球的高层们如何的垂首顿足,如何的焦头烂额,那时的易风四人众并不知晓、也不关心。

他们与所有劫后余生的远征军一样,最想做的就是吃饱喝足了,睡个好觉。等到醒来的时候,趁机把所见到的血腥、所充斥的惨叫、所进行的杀戮,都当成一个噩梦,晃晃脑袋给摆脱掉。

只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易风的这一觉睡的特别久长。

以至于等他睡醒过来的时候,陇西基地的太阳已经是三起三落。

醒过来的易风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好一阵的胡吃海塞。好在叶天语虑事周全,怕易风醒过来时,自己三人不在身边,直接将一辆堆满了吃食的小车放在了易风的床前。

等到外出的三人踏进房间,惊喜的发现易风再次生龙活虎的时候,小车上的吃食已经被扫荡一空。

易风那家伙正满足的躺在床上,一边打着饱嗝剔牙,一边无聊的看着电视。

“快看,靠,二营长上电视了。哎,常飞,你当初揍的他那边脸?看来全好了,都看不出来了。”

易风没事儿人似的自顾自对着屏幕上的猛虎团二营长指手画脚。

“吴营长…..不,是吴团长,首先恭喜您高升了。猛虎团作为最先驰援的部队,并对基地的防守起到了重大作用,请问你们是如何做到的?”一个记者问。

“这主要归功于我团的前团长,蔡平,蔡团长,也就是现在的蔡师长。正是蔡师长在关键时刻,沉着冷静,不慌不乱,以惊人的勇气和智慧,带领我们猛虎团杀出重围,千里驰援。”二营长面无表情的说道。

“传闻叶天语小姐和她的伙伴,与你们共同突出重围,请问她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这个问题请政委回答。”

随后猛虎团原二营长,一把将身旁的原三营长给拉到镜头前。

“叶小姐……叶小姐在蔡团长的统一指挥下,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非常重要的作用……谢谢。”

结果原三营长结结巴巴的没说几句,追着二营长的背影狼狈跑掉了。

“白眼狼!”从电视上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一席话的赵盾,拳头捏的嘎巴乱响,怒目圆睁,咬着牙迸出三个字。

“白眼狼们来了!”

结果话音刚落,猛虎团的原二营长和三营长竟结伴进了门,进门还不忘看看易风四人,自嘲的接上了这么一句。

“吴团长,孙政委,恭喜高升,赶紧的赵盾,搬凳子。”易风一脸的殷勤和热情。

“不好意思,我龙体欠安,就不亲自下床迎接了!”

易风不忘装腔作势一番。

“你就别寒碜我们了,我们俩脸皮早就臊的不行了。”原二营长一副哭丧脸。

“我们俩这次来就是代表猛虎团专程来道歉的。”原三营长一脸的羞愧难当,但语气中不乏诚恳。

“道什么歉?”常飞罕见的回答了一句,但语气的阴冷让两位营长心里打了个冷战。

“我们撒谎不用打草稿,我们嘴里跑火车,我们趋炎附势,我们冒功,我们胡说八道!”

二营长一脸悲愤不已的表情,看架势就差打自己嘴巴子了。

“靠,这是什么德行,好歹也是个团长了,少扯这些没用的,你们就实话实说吧!”

易风伸脚下床,在地上拨拉了半天,这才找到鞋,趿拉着鞋从床上蹭下来。

“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老子就不信了,你二营长为了自己的兵,能从到手的坦克里爬出来,这一转眼就不要脸了?我看不至于!”

易风这番话面上说给两位营长的,实际上则是在提醒自己的同伴。

“可别掉眼泪啊!大老爷们的,我可刚吃饱,看了膈应的荒。膈应,你懂不懂,就是会吐!”

易风拍了拍二营长和三营长的肩膀,示意他们坐下。

结果俩人照样直挺挺的站着,反倒是易风心安理得的稳坐如山。

“我们知道,这样做让姓蔡的冒了你们的功劳,可我们也是为了猛虎团,这才迫不得已啊!”

三营长依旧一脸的愧疚。

“不要急,说说看。”易风一副宽宏大量、未卜先知的模样。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猛虎团死的死,亡的亡,只剩下这么点家底了,我们就怕姓蔡再瞎折腾,他的那点能耐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他毕竟是一团之长,猛虎团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平复了心态的二营长将一肚子的苦水哗啦啦全倒了出来。

“然后呢?”赵盾也听出点味道来了。

“姓蔡的是空降团长,有背景,我们又扳不倒他,不得不想别的法儿来赶他走。”二营长话已至此,易风四个人瞬间全明白了。

“我靠,所以你们就编瞎话,让他升官!我靠,太阴险了,太阴险了!老实交代,这是谁的主意?”

易风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围着俩人转了两圈,结果二营长向三营长努了努嘴,不言而喻。

“我靠,三营长,这种招儿你都能想出来,你太有才了!”易风一把搂住了三营长的脖子。

“讨厌他,就让他升官吧!”

后世军界广为流传的著名谚语,就在这一瞬间诞生了!

“可他当了师长,你们还得听他指挥啊!”叶天语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叶小姐,您有所不知,如今的猛虎师只剩下个空壳子,他肯定不能当光杆司令,估计也就是个跳板,应该很快就能跳走了。”

三营长被易风搂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脸红脖子粗的说了一句。

“对了,我们不能白被你们俩给卖了,不能干巴巴的道歉就算了,有没有实惠点的?”

易风松开三营长脖子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常飞三人立刻露出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有!”结果两位营长竟是又准备,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

“靠,挺会办事儿,真金还是白银?”易风顿时心花怒放,把期待和贪婪直接挂在了脸上。

“都不是!”俩人一脸尴尬,二营长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绸缎包来。

“现金也可以,如果是支票,我要先找人问问银行倒闭没有!”易风一副不死心的样子,眼巴巴的问道。

“也不是!”俩人更加尴尬,面皮也红了红。

易风一脸的失望,而常飞、叶天语和赵盾则充满了好奇。

等二营长和三营长把手里的红绸子舒展开,易风四人发现,竟然是一面军旗,一面正面是装甲步兵团标志,反面是一只猛虎头像的军旗。

而军旗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竟是一个个的签名,细心地叶天语很轻易就在虎头的上方发现了两位营长的签名。

“你们对猛虎团的再造之恩,我们无以报答,只能铭记于心。这面军旗上,有我团所有幸存战士的签名,这面军旗就是我们的誓言。如果将来你们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所有签过名的战士都将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就仿佛事先排练好了的一样,两位猛虎团原营长、现在的团长和政委,一脸郑重,异口同声的诵读出一段文字,之后两人一脸凝重,举手向易风四人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易风四人那里想到竟是如此一份厚礼,赶忙纷纷举手回礼,之后每人接过军旗的一角,郑重其事将军旗折叠起来,托在叶天语的手中。

百年之后,当怀着崇敬之心瞻仰先代伟业的访客们,静静的走过军事博物馆陈列着的、被严密保护起来的那面军旗时,都无不为其璀璨闪耀着的一个个将星而发出由衷的赞叹。

而这种赞叹同时成为对传奇四人众无限崇拜之情的一个巨大感叹号之一。

只不过当时易风四人众连同两位猛虎团的原营长所不知道的是,他们话题的主角,此刻却坐在高原一所豪宅里,细听他老子的耳提面命。

蔡平如愿以偿的重新回到高原总部授勋,以奖励他保全并率领猛虎团回援的功绩,尽管不是那么名副其实,但这家伙却一直都是心安理得。

“事情都有谁知道?”蔡平老子问。

“只有当时被我用枪指着的飞行员,再有就是把我打晕的叶天语四个人。不过飞行员已经死了。”

蔡平厚着脸皮讲述自己的“光辉”事迹。

“爸,你不会想……..可我还想和叶天语……”

蔡平竟有些担心起来,不知道他老子会不会杀人灭口。

“闭嘴,你给我老实点。一切我来安排!”

历史就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第一章 自由=开拓

AC228年5月5日

卫星地图上,东华内陆,有一个第五大的内陆湖,叫宏泽湖。

此湖水深不过六米,却是水生资源丰富,鱼类种类上百种,而两岸农作物更是兼具南北,小麦、水稻、油菜并重。

僵尸泛滥之前,此地乃是东华国出了名的鱼米之乡,如今却是人烟稀少、满目疮痍。

在宏泽湖的湖畔有一个周围稻田环绕的小村子,名曰“周济”。

此刻,残垣断壁的周济村里,一伙衣着混杂、手持五花八门武器的家伙正在烧火做饭。

“什么人,站住!”

一声大喝,接着就是枪栓、子弹呼啦啦上膛的声音。

“这里是第102巡守队吗?”

一个懒洋洋的男子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没错,你们是那部分的?”有人冲着围墙外喊。

“来102巡守队报到的。”那个声音回答道,随后四个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周记村的村外。

“老大,说是报到的。”墙上站岗的说道。

“报到的…….我日,是大明星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传上了围墙。

“弟兄们,快来看,我们的大众情人小叶子来了。”另一个语带猥亵的声音大声嚷嚷道。

“靠,想不到天语的粉丝都蔓延到这种地了。”

易风一边撇着嘴嘀咕着,一边大咧咧的向着围墙靠过来,而他的身后正是常飞、赵盾和叶天语。

四个人缘何会从陇西基地蹦到千里遥远的宏泽湖来呢?

历史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两周之前,也就是AC228年4月21日。

各基地从绝境中得以喘息之后,纷纷开始清理食人鸟和僵尸集群的尸体、残骸,同时处决感染者。

而武装起来的囚徒却并不像高层先前设想的那样,死伤殆尽。

相反,囚徒中的羸弱、无能者,反而被僵尸集群清洗一空,剩下幸存的几乎全都是相对彪悍的囚徒,而且数量十分可观,仅仅东华,就达到了超出预期的168万,也就是说有一半的囚徒战死,另一半则活了下来。

这一百多万武装囚徒,背枪负弹,呼朋唤友,让各个基地开始弥漫起紧张的气息。

于是,一项关于囚徒的计划,从全球高层的会议圆桌上火热出炉了。

“自由=开拓”,计划的内容与它的名称一样简单。

鉴于在押人员在保卫基地战役中所做出的重要贡献,全球国家联盟最高会议决定:

所有愿意为人类自由继续战斗的,允许保有武器,但必须加入由各国军队骨干组成的巡守者部队。

该部队将肩负两大使命。其一,在非大战时,展开小股穿插的游击战术,以各基地为跳板,向周边逐渐渗透并建立可依托的据点。一方面收集基地急需的战略资源,另一方面,在保存自身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消灭不死生物。

其二,在大战时,各巡守者部队必须全力回援各基地,参与基地的防守。即便是无法及时返回的,也必须在敌人后方策应打援,配合主力作战。

此计划坚持自愿的原则,凡不愿参加巡守者部队的,则必须要交出枪械,继续在羁押区执行各自的刑期。当然该刑期已经根据其在防卫战中贡献的大小,做出了适当的减免。

而参加巡守者部队的,在巡守者任务结束时,不论他们曾犯过何罪,都将获得自由。

假若只将“自由=开拓”计划,从历史中剥离出来,它所体现的领导智慧很难让人相信,其后一连串的败笔也是源自同一群人之手。

客观上,该计划使人类对僵尸的战争,从被动防御升华到主动防御。

巡守者部队,将“巡”和“守”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平时,化整为零的小分队,以基地为中心小心扩散开去。只要队伍里的人不是傻蛋,可以“敌进我退、敌停我打、敌退我追”,将不死生物们一小股一小股吃掉,是完全有可能的。

最主要的是,就目前所知,数量最多的僵尸们,根本无法繁衍。那这个星球上的僵尸是杀一个少一个,总有杀完的时候。

况且,巡守者一旦发现了某处是变异体的集中地,完全可以呼叫远程火力集中打击,将敌人的有生力量消灭在最外围。

而且,随着巡守者部队的向外延伸,更多缓冲的据点也将建立起来,这些据点不仅可以提供继续前进的落脚点,还能成为散落在外的幸存者以及先前溃兵的收容所。

还有不容忽视的一点,就是巡守者及其据点,能成为各大基地的前哨战,甚至据点达到一定规模的话,还能成为拱卫基地的卫星城。

经历了僵尸集团一夜骤现,并毫无征兆的突袭围攻之后,各国政府,对卫星的效用多少有了些担忧和怀疑,人类哨兵再次凸显出了存在价值。

而到了战时,这些游荡在外的巡守者部队,完全可以提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论是守城还是打援,都是上上之选。毕竟其中有不少人的亲属还握在基地的手中,再说还有数万带队的大小军队干部。

当然,不断的从荒废国度里向基地输送掠夺来的物资,也是巡守者的用途之一。

而提到物资,就不得不提到那项最终让囚犯们理性的天平向加入巡守者倾斜的分配方案。

该方案的核心即是“所见即为所得!”

意思是,但凡是巡守者所抢救(更多文献称为“掠夺”)到的物资,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现金美钞,不论是枪支弹药还是坦克汽车,政府秉承五五分成的原则,与巡守者对半分。

这一分配方案一经全球公布,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不单单是原本吃不饱的囚徒,就连幸存者基地里的悍勇之徒,甚至于黑帮、雇佣兵,眼睛都变得绿油油一片。

自然就有人主动要求加入巡守者部队,于是各国政府领导下的基地,在经过一番筛选之后,欣然接受了这批志愿者。

最终,巡守者部队更加壮大了,而各国的基地内部秩序更是一天好过一天,因为那些闹事儿的都去前线了!

当然,政府也不会放任这帮家伙不管,直接把正规军按插进了最基层的作战单位。平均一个班15人的编制中,就有一名士兵做班长。

即便是15比1的编制,单单东华国统计出的138万巡守者数量,派去当班长的就足足抽调了近10万战士。

再加上负责指挥的各级别将领和配套的指挥机构、保障部队,以及特种作战部队和宪兵,动用的正规军总数达到了近25万之众。

当然大部分正规军的将领们都是在安全地带遥控指挥的,真正深入沦陷区鏖战的还是10万小班长们带领的138万巡守者。

自然,各国政府也不会明说,说“我们的将领们,远远的遥控指挥囚犯们拼命就行了”,相反都一个个动用国家宣传机器,讲述各级将领们是如何的身先士卒,冲在囚犯前面杀入敌阵。

于是,在东华国内,高级将领如蔡平蔡师长、传奇英雄如叶天语及其所率领的小队都一个个身先士卒,在广播、电视轮番轰炸中,他们都成为自愿加入巡守者部队,英勇抗击僵尸侵略者的楷模。

只不过境遇不同的是,蔡平,蔡师长在两周的大鸣大放之后偃旗息鼓,经过内部调动,直接回到了高原统帅部;而叶天语和易风三个则是真抓实干的被派往了巡守者部队,成了宏湖战区第102巡守队的一员。

而他们的新战友,就是眼前的一帮子秃头,纹着刺青的囚徒。

“我日,怎么没记者,也没摄像机?老子还以为也能上会电视呢!”一个左脸颊长了块黑斑的家伙,似乎挺失望,一窜从半拉围墙上蹦了下来。

“跟我来,还以为又是假大空,没想到真派你们来了!”黑斑男前面带路,嘴里也不闲着,还时不时扭头瞅两眼一身戎装的叶天语。

打头的易风面带微笑,常飞一脸寒霜,赵盾小心的护着叶天语,而叶天语则平静的看着向她打量的各种眼神儿。

三两步,拐过几段围墙,一个院子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等着看叶天语。

人群的中间,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正斜倚在一打粮袋上,四十多岁,叼着烟卷抬眼看走过来的易风四人。

易风最先注意的就是大汉一指宽的粗眉毛和眼窝里深沉的双眼,之后就是旁边唯一一个身着军装、班长模样的家伙正卖力的擦着大汉的军靴。

“你们来这儿是准备久住啊,还是观光?”大汉声音十分粗豪、宽广,但语气颇为不屑。

“照上级命令的意思,大叔您一天不死,我们只怕就走不了。”

结果一脸微笑的易风,嘴一张,把周围正盯着叶天语打量的家伙们吓了一大跳。

“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是,你知道这是谁吗,敢这么说话!”

没想到大汉一脸好奇,一声没吭,反倒是正擦鞋的小班长狗仗人势先叫嚷起来。

“正要请教!”易风依旧笑容满面。

“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段千刀,段大哥。”擦鞋的家伙抬起头,说话间一张嘴,露出两颗门牙处,那两段半截红色的牙茬子,看来是新伤。

“要真等我死,估计你们有的等了。”结果段千刀咧开大嘴笑了笑,一点没生气。

“小叶子,跟大叔说句实话,你真只有十七岁?”段千刀的话题却突然转移到叶天语的身上。

“是的。”叶天语微微笑了笑。

“真跟我姑娘一样大,她要是有你的一半能耐,应该也能活下来。”没想到一个粗豪的大汉,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

周围一帮子囚徒顿时大气不敢出,一个个噤若寒蝉起来。

易风一下子明白了,八成姓段的女儿就是这家伙的逆鳞,触之者必遭不测。

“看一眼就行了,只要小叶子几个不走,有的是时间,都给我滚。”段千刀斜着眼扫了一眼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的手下,一声吆喝,结果这帮人顿作鸟兽散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啊?”段千刀摆摆手,小班长也灰溜溜走了。

“小皇集。”易风回答道,自我感觉这位段千刀人还不错,当然暂时对他们几个而言。

“小皇集?你们就这么过来的?”段千刀眼神刷的明亮起来。

“可不是,本来巡守者部队的说你们在小皇集,我们就被空降下来了,后来才知道你们移动到这儿了,一路打听才跟过来。”

易风开始发牢骚。

“你们没碰到僵尸?”段千刀有些惊讶,小皇集他是知道的,当初只是从边上溜过来,压根儿就没敢往里进。

“碰到了,还有9只X23变异体捣乱。本以为你们被干掉了,我们就准备把它们收拾完回家,可干完活进去里外一查看,不见您老的脑袋,知道还健在,这才不得不跟了来。”

易风没事儿人似的一番话,顿时掀起了段千刀心中的无尽波澜。

“好小子,有尿性,以后就跟着爷们干了。”易风的话虽不恭敬,但却很合老段的脾气,老段高兴地拍了拍易风的肩膀,结果手却直接从易风肩膀上滑了下去。

“还真有两下子。”心存试探的段千刀更加高兴了,笑容满脸。

“你们吃了没?”

“没呢,要不怎么看着你们这儿冒烟就跟过来了呢。”易风保持一贯的笑容。

“曹大方,把锅端过来,这几个娃要吃饭。”

段千刀一声吼,小班长曹大方就殷勤的跑了过来,他至今还没能明白,都是穿军装的,叶天语也就罢了,咋对自己和新来的易风三个差别就这么大呢!

而他不知道的是,易风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功课。别的不说,以乌不图的身份,以李树一教授如今的地位,弄套顶级的装备绝非难事儿。再加上常飞的电脑技术,调阅卫星地图、查查102巡守小队的人员档案,都是举手之劳。

话又说回来了,摸不清对方的脾性,易风又如何会言语如此放肆呢!

“段大叔,吃完饭咱们去干点啥?”

一端起碗,发现伙食不错的赵盾,对眼前的粗豪大汉平添了几分好感,交谈也就多起来。

“还能干啥,自然是打家劫舍、占山为王呗!”

“真的!”

正端着鱼罐头,满嘴流油的易风顿时两眼放光,他感觉这么多年自己总算找到组织了,幸福的生活终于到来了!

第二章 打劫

“‘自由=开拓’计划,对于僵尸世界的掌控者们而言,可以算的上是一场噩梦。无数脑门剃的锃亮、纹身五花八门的人类,仿佛一只只可恶的老鼠、又像一只只跗骨蛀虫,用毫无章法的战术,欺软怕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但凡遇到数量低于十只的低级僵尸,那些家伙就一哄而上,乱枪放倒;一旦数量超过十只,甚至是远远看到有X11、X23或其他怪异生物存在,那帮家伙就会脚底抹油,‘屁都不放一个’(源自某位掌控者)的滑脚溜掉。

然而,掌控者们绝不会料到,即便该计划的制定者们,也正在失去对巡守者部队的控制,陷入一种将找不到兵的尴尬状态。

整个星球正向着一个更加纷乱无序的深渊滑去。…………”

节选自后世作家,赵新宇,《那些人、那些事!》

“大叔,这里不会就是你占的山吧?”

一脸兴奋的易风一边吃,一边四处打量这个周济村,除了周围的房顶上站了几个放哨人,完全看不出这儿有什么天时地利。

“老段我还暂时处于打家劫舍的阶段……嘿嘿..”

没想到段千刀竟然摸着光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大,又有人来了!”这时候,黑斑男站在房顶上说了一句。

果然不多久,一辆摩托车的轰鸣声从小路上跑了过来。

“站住,什么人?”房顶上有人喊。

“那不是麻六吗,我是黑鱼。”

摩托车上前后两个人,都是光头,后面一个人手里端着自动步枪,在后座上嚷嚷。

“老大,坏了,疯三的人发现我们了!”黑斑男从墙上溜下来,跑到段千刀的身边说道。

“都把东西藏好,子弹退出来。”

段千刀一改粗声大气的风格,压着嗓音吩咐下去,看了看正吃的起劲的赵盾和易风,努了努嘴,却没说什么。

摩托车火一熄,两个家伙吊儿郎当、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

“老段,还没死呢?”叫黑鱼的家伙远远看见段千刀,开始打招呼,这家伙长一个枣核脑袋,头皮发黑,难怪叫黑鱼。

“扯淡,我死了,你妈不守活寡!”结果段千刀没理他的茬。

碰了一鼻子灰的黑鱼,舔着脸伸头往锅里看了看。

“伙食不错,发财了吧!”黑鱼一扭头,一眼看到了旁边的叶天语。

“我日,多水灵的妞儿啊,在那儿掏回来了,让哥摸摸…..”黑鱼调笑着就往叶天语脸上伸手。

只听“咔吧”两声,随后黑鱼的惨叫就震荡开来。

“我的妈啊,指头…..指头….”黑鱼左手握右手,一头载倒在地,鼻涕眼泪全流出来。

常飞一伸手,倒霉蛋的两根手指头直接断成两截,软不拉几的躺在了手背上。

旁边同来的弟兄伸手摸枪,结果易风的匕首横在了咽喉上。

“FUCK…..”

十指连心,打完滚的黑鱼缓过劲儿来,伸左手满地摸自己的步枪。刚抓住枪柄,却被一只有力的大脚踩住了枪管。

“可别怪我没告诉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个姑娘是你能碰的吗?”踩住枪管的段千刀一句话,炸雷般响起在黑鱼耳畔。

黑鱼这才伸袖子擦了擦泪眼,仰头向上观瞧。

头盔、军装、明亮的大眼睛、美丽又平和的面庞,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下子涌入黑鱼的大脑,可惜这家伙只顾了疼,愣是没想起来。

“叶天语!”倒是旁边刀架脖子上的同伙,先叫了起来。

“我日,撞铁板上了!”黑鱼肠子都悔青了,他也认出了刚才出手的常飞。

天知道,这位女英雄那根筋不对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刚才没注意看,结果白白断了两个手指头。

黑鱼只能自认倒霉,别说是他,就是他老大疯三亲自来,也不敢怎么地,再说就刚才出手那位,一个人能把猛虎团挑趴下。

“误会,误会!一场误会。”长一双三角眼的家伙从乐呵呵看热闹的人堆里冒了出来,一边热情的扶起地上的黑鱼,一边劝易风放下手里的匕首。

“我来…..这个大家都明白……进了这一片…..就得懂规矩…”

黑鱼疼的呲牙裂嘴,爬起来冲着段千刀的人勉强抖抖威风,可身后的易风四人,他没敢再看一眼。

“规矩我们懂…大哥你看….”

三角眼的瘦高个扭头看向段千刀。

段千刀厌恶的摆摆手,意思是他看着办。

“弟兄们,一个退三颗子弹,给黑鱼兄弟带回去。”三角眼径直向着周围吆喝。

“呼啦啦”一片子弹落地的乱响。

“我日,我就4发了,交3颗,没了!”一个声音大声抱怨道。

“皮蛋,你不错了,我交完后一颗不剩,遇到僵尸就得拿棍子捅了。”另一个声音敲着空弹夹吆喝。

“三狗子,把你多出来的1发借我吧,我不够。”

“操蛋,记得还,不然一脚把你踹僵尸堆里去。”粗鲁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们…..”黑鱼气不打一处来。

“甭跟我打马虎眼…….少….少1发,三哥绝饶….饶不了..你们。”

吃了瘪的黑鱼把邪火咬着牙都想撒出来,一挥手,身旁带来的小弟从身后掏出一麻袋来,晃动间,里面呼啦啦全是子弹的撞击声,显然已经收了不少。

那家伙开始走到众人的身边,挨个敛子弹。

只听得又是一阵子弹的碰撞声,所过之处,都有子弹入账,即便是轮到段千刀,身后的小班长曹大方,也是把俩人6发子弹丢进口袋里。

结果让握着手指头,想找人发火的黑鱼楞是干看着,没地方撒气。

就这功夫,口袋在一个戴茶色眼镜的家伙前面停住了。

“1颗?”黑鱼的小弟一脸的鄙夷。

“大哥,我就只有1颗。”眼睛男中等身材,20出头,白脸皮,瘦的只剩一把骨头,颇有几分书生气,不看秃头,绝看不出也是个囚犯。

“扯淡,交份子有讲价的吗?”黑鱼蹭蹭走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跟了过去。

段千刀更是挡在了眼睛男的身前。

“有就给他。”段千刀只说了一句。

“大哥,我真没有,先前都打光了,就剩一颗还是颗臭弹….不是臭弹…..好弹…..”

结果这眼镜男也是个笨蛋,一秃噜,连臭弹都说出来了。

“老段,你让开,我看看是谁….”黑鱼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一块拨拉段千刀的身子,结果对方纹丝未动。

黑鱼只好探出脑袋,往段千刀身后一看。

“我日,这不是丧星吗!老段,你怎么收进来这么个东西。拿枪来,我帮你干掉的了。”

“你敢!”段千刀只说了两个字,周围弟兄们的枪呼啦啦端了起来,把黑鱼吓了一跳。

“早知道你老段护犊子,你别后悔,这家伙半个月跟了仨小队,全死的就剩他一个,你老段也不见得命大。”黑鱼一脸的阴损。

“跟你妈说,她甭惦记着改嫁。”段千刀说话间,额头的青筋开始露出来。

“我呸!”显然黑鱼对段千刀也有所顾忌,没敢有太大反应。

“子弹,我要子弹!…三哥的手段….嘿嘿…...”黑鱼死死地盯着眼镜男一眼,又瞅瞅周围的人,结果不论是段千刀还是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而黑鱼的眼神更阴森了。

“把耳朵自己割下来,扔里面。”黑鱼阴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带齿的匕首来。

眼镜男黄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段千刀看着黑鱼递过来的匕首竟有些无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眼镜男哆哆索索伸出来接刀的手上。

突然,三颗黄橙橙的子弹落在了眼镜男的手里,以至于眼镜男一哆嗦,全掉在了地上。

眼镜男顾不上看谁给的,赶紧弯腰下去,一颗颗捡起来。

捡到第三颗时,刚好看清了眼前的军靴,一抬头,正是一脸微笑的易风。

“我这儿还有不少,还有没有要的?”

易风自顾自的向周围众人吆喝着,就仿佛正免费大派送。

黑鱼嘴唇努了努,可突然发现易风盯着自己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扭断的两根手指顿时一阵刺痛,没敢再言语。

“我们走!”

此行不顺,黑鱼也不敢久待,转身向同伙吆喝一声,俩人拎起装子弹的口袋就往村口走,那里正停放着他们的摩托车。

“轰”的一声,摩托车打着了火,黑鱼一抬腿跨上了后座,把子弹袋子在摩托车上捆好了,这才阴着脸,对着左后方的段千刀、叶天语众人一阵咬牙切齿。

“姓段的,你等着,敢勾结外人暗算我,我让你不得好死…..”眼瞅着自己轰鸣的摩托车马上就能一溜烟跑路了,这家伙来了精神。

“小贱货,总有一天我……..”黑鱼一脸Ying笑的对着叶天语吆喝。

“啪”一个响亮的嘴巴子过后,黑鱼耳朵里一阵轰鸣,两眼冒金星,一颗带血的门牙从嘴里飞了出去,双手不自觉的去抓骑车的同伙,结果断指的剧痛直冲脑门。

“快走!”一下子清醒的黑鱼虽然不知道咋回事儿,但显然逃命要紧。

“嗡…道不妙的同伙猛踩油门,谁曾想一阵黑烟过后,摩托车在地上磨蹭了半天纹丝未动。

俩家伙一起向左后方看,这才发现满脸笑容的叶天语、段千刀众人正跟耍猴一样盯着自己指指点点。

之后,俩人感觉似乎人群里少了点什么,好像少了个人。

俩人不约而同的向自己的右方扭头,结果脸儿瞬间就绿了。

摩托车的右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一个全副武装,浑身肌肉疙瘩乱冒的强壮小伙正眯着眼睛盯着他们两人看,就仿佛是个屠夫怜悯的盯着待宰的羔羊。

而屠夫伸出的左手里,正握着摩托车的后货架,整个摩托车的后轮离地足有20公分,就那么悬在半空打转。

“子弹袋。”赵盾瓮声瓮气的对俩家伙说了三个字,眯着的眼睛里,寒光四射。

“给。”黑鱼满嘴冒血,只含糊不清而又干脆明了的答了一个字。

哆哆嗦嗦的把哗啦啦乱响的子弹袋乖乖的、轻轻的放在了赵盾伸出的右手中。

“滚吧!”赵盾左手一松,摩托车载着吓的魂飞魄散的黑鱼两个人像一头喝醉酒的公牛一样,七拐八拐,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第三章 死地(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易风四人众完成了打家劫舍的处子秀,黑鱼忙活了半天的所得全都拱手交出,狼狈逃窜了。[泡!书'吧!超。速!更。新}

“大哥,这样好吗?”一双三角眼的家伙看看飞奔而去的摩托车,怯生生的问段千刀。

“管他娘的,到时候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出了口恶气的段千刀高兴的不得了,为了这帮兄弟,老段也忍的够久的了。

“怎么,这黑鱼还敢来?”易风接过赵盾的子弹袋,随手丢给了段千刀。

“你这是干啥?”段千刀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么大方的主儿,颇有些不知所措。

“烫手!不敢要?”易风眉毛一挑,挑衅的看着段千刀。

“臭小子,甭激我,你别后悔啊。”段千刀拿到手里掂了掂,满面带笑,结果看了看易风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弟兄们,分了吧,省着点用,别跟丧星似的,闭着眼一梭子打完,连个僵尸毛都没碰到。”

段千刀把子弹袋往曹大方手里一丢,周围的囚徒们都欢呼起来。

“大叔,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一帮人一阵儿的疯抢,反倒是易风四个跟在段千刀的身后挪了地方,此刻问话的正是叶天语。

“乱世就这样,黑鱼是替他大哥疯三收保护费的。”段千刀解开衣领的扣子,让风灌进胸膛里。

“保护费?僵尸会听他的,说不咬谁就不咬谁?”赵盾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要有那能耐,还不早就翻了天了。不过是仗着人多枪多,在这最靠近基地的安全区里称王称霸。”段千刀语气中颇为不屑。

“你们刚来,不熟悉情况,要想在这片混,是要先弄清状况。”段千刀在一个荒废了的农家小院里坐下里,掏出一盒烟,向易风几个示意了一下,四个人一起摇头。

“这片在湖的西北岸,有个最大的基地。能维持到现在,主要是因为基地原本就是个监狱,我就被关在那儿。监狱东临徐汇河,南邻宏泽湖,西垮鹫河,三面环水,南北走向,面积有92平方公里,是东华十大农村监狱之一。外面闹僵尸,开始对监狱并没多大影响,很快整个监狱被政府接受了,有了今天的规模。”

段千刀的烟圈开始随风盘旋起来。

“这个什么巡守者开始后,原先监狱里的狱霸、社会上的大哥就在基地外面抢地盘。本来在监狱里,疯三那样的我压根儿就不吊他,可自从有了枪,拼的不再是拳头,而是谁人多枪多,结果那帮家伙就得了势。”

段千刀一阵愤愤不平。

“因为基地的清理,僵尸又不会游泳,所以整个宏泽湖沿岸都算是安全区。不管是那支小队从外面抢了东西回来,或是狼狈逃回,都会在这片安全区休整。结果抢完了地盘后,五六个领头的就开始划片收保护费,定下来按人头3发子弹的规矩。”

“巡守者小队干嘛要在这片休整啊,怎么不回基地?”不单单是赵盾,易风几个也有这个疑问。

“就算像丧星只剩一个人的,也没人回基地,既不给子弹装备,说不定还会被编到其他队伍当炮灰。而抢到东西的小队,更不会回了。拼了命抢回来的东西,谁愿意跟基地对半分啊,大伙自然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自己藏好了。”

段千刀咧开嘴,狡猾的笑了笑,露出发黄的大板牙。

“那基地岂不是失去了和你们的联系?”叶天语说道。

“没有啊,我们想联系了就让曹大方说两句;想让他们知道在那儿,就告诉他们一声。问烦了,就随便说个地址,被戳穿了,就告诉他们正被僵尸赶的到处跑!”

此语落地,易风四人终于明白了,怪不得空降到小皇集,除了一地的僵尸,一个人影都没有,八成指挥部又让段千刀他们给忽悠了。

“大叔,你说基地不给装备,难道三颗子弹的保护费就是因为这?”易风的脑袋里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梗概。

“没错,自从基地保卫战打完,我们就再也没发过子弹,不少人就是因为有枪无弹,才缴了枪,继续被关在基地里。而我们出来的,子弹就得自己搞,金贵的像命根子…..”

“啪”一声巴掌响,段千刀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叶姑娘,你别见怪,在里面关了两年,嘴上就没把门的了。过去姑娘在家,我,我从不这样。”

“大叔,没事儿。”叶天语眼瞅着大汉脸上的手印子,露出浅浅的笑容。

“行了,大叔,事儿我们都听明白了,以后就跟着您老干了。”易风站起身,一句话算是表了态。

“等等,小叶姑娘,大叔多句嘴想问一句。”段千刀突然扬起头,看了看叶天语,又看了看易风三个。

“您请讲。”叶天语有礼貌的回答。

“你们…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段千刀组织了一下词句,这才问道。

“大叔,你怎么会问这个?”叶天语眨巴着大眼睛,易风三个也心中一紧,等着段千刀的回话。

“我这么觉得,主要还是因为脚下这个地方。”

段千刀把烟屁股扔到脚下,用力踩了踩,站起身来。

“你们看,这里过去曾是个好地方,鱼米之乡。从这儿开车一个半小时能到最大的城市沪上,一个小时能到省会天京,而到美女扎堆的淮扬只需要半个小时。”

“我们也看过地图。”易风接口到。

“可现在,三个人口最密集的大都市却是僵尸和怪物最集中的区域。宏泽湖刚好夹在中间,有些偶尔窜到郊区的怪物,我只看过一眼就冷汗直冒,一旦它们成群结队的跑出来…..”段千刀不再往下说了,后果不言而喻。

“所以,曹大方跟我说你们会来,我开始压根儿就没信。你想,以小叶姑娘的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死地?可没想到,你们真就来了。所以我才觉得不对劲儿。”

段千刀善意的一提醒,易风脑袋瓜已经是转了千万次。

这次来,四个人压根儿就没接到任何具体的指令,命令就一句话“为壮军威、鼓士气、扩影响,特令叶天语四人即刻加入巡守者部队。”

之后一层层安排下来,最终就到了102巡守小队。

而那些记者、媒体也接到通知,说是执行的机密任务,不许尾随报道。如此一来,女英雄叶天语就彻底从大众的视野里消失了。

换在和平年代,就算是变相雪藏了!之后是生是死,大众也就彻底无从知晓了。

这事儿的蹊跷,易风四个早就讨论过,甚至天语她妈不放心,还专门问过乌不图老将军。

老将军只说了一句话“战士吗,在那里不是战斗!”易风四个这才打理行装,出发了。

万万没想到,如今段千刀一个外人,竟然看的如此透彻,一语道破。

“大叔,姜还是老的辣,其实我们也这么觉得,可又没有证据。本来英雄当的挺好,结果给发放到这儿了。可话又说回来了,不来这儿,怎么能跟您搭伙呢!是吧!”

“你小子,就是会说话。”段千刀哈哈大笑,拍着易风的肩膀

“既来之则安之,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咱们,咱们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还要好好活、有滋有味的活。”

段千刀说话间,一股子豪气透了出来,洪亮的声音让身后正吵吵嚷嚷分子弹的人群都为之一顿。

“下一步大叔准备怎么办?”受老段的感染,易风四个人也对前景更乐观起来,在这片无拘无束的土地上,一定有更多的冒险在等待他们。

“你们让疯三吃了个大亏,老小子肯定会派人来。咱们人少枪少,又有丧星这样的拖后腿,不能硬拼,咱们立刻转移。”

“去哪儿?”赵盾随口问,又看了看正围拢的一群人,高矮胖瘦都有,真没几个像样的战士。

“只能出安全区,僵尸区里有个地方,我们在那儿有个落脚点,相对安全。”

段千刀依次看了看易风四个,有征询的意思。

“老叔说了算,咱们跟着。”易风笑了笑,算是给了答案。

随后,段千刀吆喝了一声,打闹的一群人都安静下来,开始跑里跑外,背锅拎米,收拾补给和枪支弹药,打包起行。

大伙心里都明白是咋回事儿,也就没人多嘴问去那儿,毕竟疯三的子弹可在大伙的口袋里揣着呢!

队伍一拉出来,易风四人才看清楚,所谓的102巡守小队,远超一个小队的人数,高矮胖瘦有25个人,再加上易风四个,都快俩小队了。

不用问,肯定是段千刀当老好人捡来的,要不然丧星怎么能进来,而且还被段千刀护着。

队伍悄无声息的沿着小路穿透过去。行进间,易风和叶天语伴着段千刀在前面,而常飞和赵盾则坠在最后。

“大叔,那边有20多个人正过来,其中一个叫巴拉眼,要不要避开?”

正行走间,叶天语用手指了指,突然对段千刀说道。

段千刀一听此言,目瞪口呆,叶天语手指的方向是一个小村庄,距离此地足有两公里,以段千刀的眼力,人毛都没看到一个,叶天语却说巴拉眼正过来!

这巴拉眼跟段千刀一个监区,叶天语不可能认识,自然也就不会扯谎了。

“大家紧走两步,黄胡的人马要过来了,别让他们看到,免得去给疯三报信。”

段千刀心里更明白了,叶天语这四个人都非同小可。黄鱼的指头怎么断的,愣是没一个人看清楚;那个最壮的小伙子,一只手就把载俩人的摩托车提起来,寸步难移。

而刚才,段千刀本想派人去探路,结果被易风拦住了,四个人分开前后两拨,让老段指路,径自从残垣断壁间、麦陇田埂之上,横穿而过。

半个小时过后,叶天语再没有发现活人的声音,队伍正式离开了安全区,进入僵尸游荡的宏泽湖外围。

突然,眼看就要上坡的时候,易风一举手,整支队伍停了下来。

“大叔,这是不是就只有这条路?”易风问到。

“对,咱们必须从这儿上坡再下坡,然后过桥。”段千刀不明所以,回答道。

“坡下面有11只僵尸,还有2个猴型的X23,1个球型的X11。”易风小声的跟段千刀嘀咕道,就隔着一个坡,他怕把身后的囚徒们吓跑了。

“这么多?”段千刀对易风的话先是疑惑,随后便是惊讶。

如果真如易风所说,别说两只X23,还有只X11,在早以前,就算只碰到一只怪物,段千刀也早就领着人悄悄跑了。

“要不咱们先撤回去?”段千刀建议道。

“这倒不必,我们来处理,只不过你别让人上坡,谁惊了谁都不好。”易风没明说是怕身后这帮人吓得一哄而散。

段千刀握紧了枪,一脸忐忑的点点头。

易风一挥手,殿后的赵盾和常飞冲到前面,四个人取下各自的枪,闪身冲上了坡顶。

“啪啪….”四声枪响几乎踩在一个点上,之后又是四声枪响,接着又是四声。

坡下的102巡守队顿时惊作一团。

“大哥,那里响枪?”

“刚才那四个人拿着枪冲上坡了!”一个个家伙慌里慌张起来。

“别动,都老实呆着。”此刻,一个人摸到坡顶,正注视坡下的段千刀回头一瞪眼,一挥手,下面的兄弟都抱着枪老实蹲下身,四处警惕的东张西望。

段千刀一个人目睹了恍若惊雷闪电的一幕。

几乎是易风四个冲上坡顶的一瞬间,第一波四发子弹就干掉了那两只X23外带两只僵尸。

而剩下的X11立刻缩成一个圆球向易风四个人冲过来。

结果四个人仿佛没看到它一样,又是两拨弹雨,剩下的僵尸便全给干掉了,不知道谁一枪竟干掉两个。

之后的情景,让段千刀的大脑直接短路。

因为他看到易风收起枪,径自沿着下坡,迎着往上滚的圆球怪物走过去。

吓了一跳的段千刀,差一点“小心”两个字就喊出来,但却为时已晚,那只X11变异体已经像段千刀过去曾远远目睹过的一样,滚到易风身前,突然舒展开身子,两米多高的身躯和一双利爪,如泰山压顶一般的人立而起。

段千刀满脸惋惜的一闭眼。可再睁开眼时,却发现那只高大威猛的X11变异体还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两只爪子耷拉在腰间,一动不动。

而毫发无伤的易风只是抬头看了看眼前高大的怪物,手里握着一道红光,伸出手在X11粗壮的脖颈上轻轻一划。

一颗斗大的三角脑袋从坡上滚下去的同时,X11背负重甲的宏伟身躯,轰然栽倒在地。

“打完收工。”易风笑嘻嘻的冲同伴们一挥手,四个人一脸轻松的返回来。

“段大叔,不是不让你看嘛,没吓到你吧?”易风一看段千刀的脸色,自然猜到了。

“没…没有……”

不知怎么的,段千刀看向易风的眼神里开始有了敬畏!

第四章 死地(中)

“继续前进!”好半响才恢复过来的段千刀又开始发号施令了。{泡。书。吧'小。说。网]

只不过此刻他的心情却好的不得了。

怪不得叶天语能成为妇孺皆知的英雄呢,这四个人凑到一起,还有什么事儿不可能,更幸运的是,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

杯弓蛇影的102巡守小队,纷纷收起枪,继续爬坡。

等一个个到了坡顶上,队伍再次停下了,因为他们看到了坡道上无头的X11变异体雄壮的尸身,也看到了坡下被一枪放倒、横七竖八的僵尸和两只X23。

几乎所有人都一脸狐疑的看看易风四个,再看看地上的怪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赶紧的,这波僵尸都摸到这儿来了,不是个好兆头。”段千刀一声催促,队伍再次行进起来。

过了一座钢架桥之后,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队伍里只剩下脚步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大叔,往这个方向有没有路?”下了桥头,易风指着主干道的右侧,小声问。

“没有,不过可以从田里穿过去。”段千刀也压低了声音,如今的他对易风是百分之百信任。

“走这边,刚才的枪声,主干道上开始有僵尸聚集了。”易风看了看主干道,对段千刀说。

“好,听你的。”随后段千刀向后面一挥手,长长的队伍下公路,踏进了麦田里。

半个小时后,102巡守队足足绕了半圈,这才回到了正路上。

段千刀拿过曹大方的望远镜,刚好看到最后一个拖沓的僵尸身影消失在极远处的主干道上,果真是向着桥头聚拢去。

一路无话,在段千刀的指点下,易风指挥着队伍东躲西绕,终于到了段千刀所说的临时驻留地。

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易风四个才确信,此地就是段千刀所说的据点。

一处墓园!

这座墓园建在一处坐北朝南的平矮山坡上,一圈围墙把一座座墓碑圈在山坡里面。在山坡最高处,有七座豪华的墓葬摆列成七星的模样,每一座墓室都建成一个小宫殿的样式,看体积,里面的空间肯定不少于20多个平方。

而在墓园的背后,宏泽湖的一条支流,正缓缓流过。

段千刀开了锁,轻轻的推开了墓园的铁栅栏门,一行人缓缓的走了进去,断后的赵盾又轻轻把铁门掩上,上了锁。

易风随着段千刀的脚步在一排排的墓碑间七拐八拐。

所以不直行,是因为在墓碑之间有长长的细绳正纵横交错、杂陈其间,看脉向竟是一直连同到七座豪华墓葬之内。

“房子里有铃铛跟这些线连着,一扯线,屋里的铃铛就会响。”先前那个三角眼的家伙从曹大方身后蹭上来,主动解释道。

“梅毒,你挤什么,人家又不是看不出来。”跟在段千刀身后的曹大方不乐意了。

“我叫梅东亭,你再乱叫我揍你。”外号梅毒的有些急眼。

“闭嘴!”段千刀一回头,俩人不吱声了。

102巡守队的队员们,轻车熟路,三绕两绕分散开来,三五个人一伙,钻进一座墓葬的小屋里。

进了其中一座墓葬小宫殿,易风四处打量,房子里面雕梁画栋,正面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相框,但看样子,墓主人的照片已经被段千刀他们给弄出来了。

而香炉和相框下面供奉的观音石像倒还保存完整。

木地板,上面到处堆放着稻草,一条丝线贴着瓷砖墙绕进来,拴着一个铃铛挂在观音像的上方。

段千刀进了屋子,走到一个角落里,把摆在那儿的一个尿盆挪开,伸手一掀,一块方方正正的地板被揭开来。

“下来吧!”段千刀回头看了看正一脸好奇的易风四人。

“别担心,咱们国家实行火化,根本没死尸。也不知道是哪个贪官给他老子修的墓,还搞了个地下室,当初要不是撒出的尿渗的快,还真发现不了,里面原先放的全是一沓沓的钞票!”

段千刀大咧着嘴,冲易风四个解释。

易风四个恍然大悟,跟着段千刀从入口下去,先是用手电筒的光,后来老段点着了一根蜡烛,一个20多平方的水泥地下室映入眼帘。

与其说地下室,不若说是杂货铺,从鞋子衣袜、柴米油盐,到可乐饮料,罐头食品,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辆自行车、两个救生圈、两块长条木板。

“那是什么?”在地下室最里面的一角,一个煤气罐的旁边露出两根造型奇特的金属短棍,有六七公分粗,一根黑红、一根青紫,棍的顶端膨大,铸成螺旋形状,就像各套了个小海螺。

不知怎么的,易风在烛光亮起的瞬间,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东西,潜意识觉得那东西不一般,这才出口相询。

“你说那?”段千刀没想到易风一进来就盯上了那两样东西,还特意用手指指了指。

易风点点头,其他人的目光都聚拢到那个角落里。

“我去拿给你。”段千刀的跟屁虫曹大方在杂货堆里垫着脚尖,跟扭秧歌似的插空迈了进去,伸手往煤气罐后面一抓,一手一个用力一拽。

结果他人动了,东西却纹丝未动。

曹大方一瞪眼、一咬牙,又来了一下,结果仍不见动静。

“傻了吧!”段千刀哈哈大笑。

“我就不信了!”小班长曹大方跟两根金属棒子较上了劲儿,改两手抓了。手心里来两口唾沫,用两只手满把攥,猛的一提气,双膀用力。

“噗通”一声,这家伙两手打滑,坐后面一锅里了。

“还得我来!”段千刀一边咧着嘴笑,一边用脚拨开杂七杂八的东西,清出一条路来。

曹大方红着脸从杂货堆里蹦出来,笑完了的大伙儿又把目光集中到段千刀身上。

只见段千刀两脚岔开,扎出马步桩,振振胳膊,弯腰、伸手,双手握住那根黑红的金属棍,咬牙、提气,缓慢的从犄角旮旯里拔了出来。

之后像小孩拎着一大桶水的模样,终于把其中一个物件挪到了烛光照亮的地方。

“靠,太夸张了吧!”

易风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叹。

烛光映照之下,一把总长1.5米的黑红色巨斧在蜡烛的灯炎下发出幽幽的光。

巨斧造型古朴,样式类似与西方的古战斧,半个车**小的斧刃面,呈夸张的月牙状,足足占去了总长的一半,斧面上有一个闪电样的花纹。

而厚重的斧背上,探出三根山字形状的尖刺,仿佛嗜血的獠牙。

“大叔,你弄这么一个宝贝干啥用?”易风看出来了,段千刀提是提起来了,可要拿来用,明显不够力,何况看斧柄相同的样式,应该是两把。

“这下你猜错了,这东西压根儿就不是我搞来的,它们俩本来就挂在那儿,地下室里除了钞票就是它们了。”

说话间,段千刀一咬牙,又把另一把青紫色的巨斧也从角落里挪到光亮处。

“八成是贪官拿来镇墓辟邪的古物。”段千刀大喘着气,补充了一句。

易风一时间眼珠子乱转,回头看了看赵盾。结果那个墩墩实实的家伙正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赵盾,你去拿过来,咱们仔细瞧瞧。”易风嘴角上挂了笑。

“好!”赵盾回答的挺干脆,噌噌就从易风身边窜出去,闪到了段千刀身旁。

两手一垂,轻轻的一探一抓,两柄巨斧顷刻离地而起。

之后,这家伙一脸欣喜的把两把巨斧举到眼前,在面前互相撞了撞,发出沉闷的金戈嘶鸣声。

“好东西啊!”赵盾两眼放光,忍不住一阵赞叹。

等这家伙从欣喜中平复下来,再向周围看,只见除了易风三个,其他所有人包括段千刀在内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像刚吞下一整个的鸡蛋。

赵盾那副形态,就仿佛那不是两把沉重的巨斧,而是两把菜刀,还不忘举到眼前碰碰刃,看利不利!

“非人类!”跟着段千刀进来的一众人等脑袋里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赵娃,这俩玩意大叔也用不上,要喜欢就送给你了,算是大叔的见面礼!”站在赵盾身旁的段千刀,从惊叹中恢复过来,径自眉开眼笑的做了顺水人情。

“这合适吗?”赵盾拿着两柄巨斧随手挥舞了一下,扭头看看易风,像是在征询

意见。

“既然大叔用不上,那你就收了吧,反正东西在谁手里都是为大家出力。”易风连一贯的半推半就都免了,竟直截了当的替赵盾收下了。

“谢谢大叔!”赵盾发自内心的对身边的段千刀表示感谢,这家伙跟这对巨斧特别投缘,在易风看来,这份喜爱都能赶上红光匕首了。

“大叔,其他墓葬里也有地下室吗?”易风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小期待了,说不定也有自己喜欢的好东西呢!

“没有,我带人挖了好几天,也没发现其他有地下室的。”段千刀的话让易风的美好愿望直接破灭了。

估计这时候,谁要说那个墓碑下有啥好东西,易风能立马就去挖人家的坟。

参观完了地下室,一行人就拾级而上,回到了地面。上来之前,赵盾从地下室里拣出一条铁链来,在身上交叉一捆,两柄巨斧随手斜插在背后,巨大的刃口向两侧张开嘴,寒光四射,映衬的整个人也异常威猛。

之后,102巡守小队重新进行了分配,叶天语单独住一个小宫殿,段千刀让人把向阳的一间房间收拾出来,地上拿两块木板一拼,还铺了稻草,盖了张帆布,门口还扯上了一块白布。易风三个一间,就在叶天语的左侧,而段千刀依旧和曹大方及另外三个仍挤在有地下室的这间墓塔宫殿里,其余的人平分了剩下的4间房。

“出去转转!”安顿完了的易风很快就向段千刀提议。仇朗他们在对易风的言传身教里,对环境认知是必须的。

“也好,免得晚上睡不着觉!”段千刀立时会意,颇为赞同。

“要不,我跟你们去?”老段随即自告奋勇起来。

“不必了,一大帮子人搁在这儿,总得有个主心骨,我们就带一个人去!”

“谁?”曹大方兴奋的问到,还故意挺了挺干瘪的小胸脯。

“丧星。”常飞罕见的回答一句,只有两个字。

“是他?”闻听此言的段千刀五个人不由得一愣。

“你们不是说这家伙没用吗,我们带出去顺便历练历练。”易风布满圆圈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也好,去,叫丧星过来。”段千刀不作他想,拿胳膊捅了捅曹大方,小班长立刻跑没影了。

不久之后,离墓地不远处,五个身影沿着河岸向四周巡探,易风在前,叶天语随后,中间是丧星,后面是常飞和赵盾。

突然易风一挥手,队伍停下来,中间的丧星更是瞬间趴倒在地。

易风做了个三的手势,常飞开始掏出了消声器,往枪管上一套,举枪瞄准了队伍侧面的山坡。

第一个僵尸的脑袋探出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过后,随即头下脚上,栽倒坡上。

之后第二个、第三个僵尸脑袋一露头,两声紧凑的轻响过后,便先后消失在坡那边不见了。

世界再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而趴在地上的丧星也若无其事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你怎么称呼?”等近处感觉不到僵尸反应的时候,易风回头问丧星,显然“丧星”只是个绰号。

“我叫雷任。”眼镜男怯生生的回答,说话间还不忘左顾右盼,四处观望。

“刚才让你跟我们一起巡逻,你点点头就跟我们来了,不太符合你的性格啊?”易风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了一句。

“我…我….什么性格?”雷任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毕竟是个危险的差事,你就不想推脱一下?”段千刀说过,这个丧星胆小如鼠、上不了台面,但易风这话却不能明说。

觉得跟你们在一起….会安全……”

没想到本名雷任、外号丧星的眼镜男竟吞吞吐吐的说出这么一句有水准的话来。

“为啥呢?”最后面的赵盾背着巨斧,心情正好。

“因为…..因为你们….你们是能力者!”谁想眼镜男又吞吞吐吐冒出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

“我靠,弄了半天,你小子揣着明白当糊涂,啥都知道!”易风一转身,一把揪住了眼镜男的脖领子。

“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人?”易风满脸不怀好意的邪恶笑容。

第五章 死地(下)

“我就是一囚犯!”

被易风揪住脖领子的雷任看一眼易风那双时不时红芒一闪的眼睛,立刻变成一张苦瓜脸,大嘴也咧开来,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靠,还是不是个男人!”易风悻悻然的松开了手。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易风说完,扭头,凝视前方。

而如蒙大赦的丧星本来以为易风会动粗,都准备好闭眼挨揍了,结果啥都没发生。睁开眼,理了理被捏皱的领口,这才发现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不论前面的易风和叶天语,还是身后的常飞和赵盾,一个个屏息凝神,枪口端起,目视前方500米处的一处洼地。

那片洼地似乎是被河水常年侵蚀,才导致地底泥土被掏空,地面逐渐塌陷,慢慢形成。

等了1分钟,一个白色的东西慢慢从远处的洼地里升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圆,等到露出半个球形的时候,丧星才看明白,竟是人的半个秃脑袋。

等整个脑袋都显出来的时候,丧星隐约觉得那是一张十分精致的面庞。

弯眉、凤眼、鹅蛋脸,红唇、酒窝、明星鼻,怎么看都是个十足的美人脸。

从丧星的角度看,来人上身正不断拉长,显然是正从洼地里上坡,正对着五人的方向走过来。

当丧星目睹一身白洁如玉的臂膀从坡下升起之后,一下子睁大了眼,呼吸也变得有些小急促起来。

因为他看到,对方接着露出来两只膨大坚挺的**,暴露在空气中的巨大波霸,随着主人的脚步而不断颤动、跳跃。

“美女啊!”丧星的心底里忍不住呻吟了一下,随后面皮竟有些泛红,因为他突然有些小期待:会不会没穿裤子呢?

当那个赤裸上身的女子,从洼地里继续走上来,丧星能隐约看到露到肚脐眼的时候,心跳开始提速。

紧接着,丧星的心脏跳动如鼓,甚至于这家伙还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孔,看有没有流鼻血。

因为下一刻,他看到一个全身赤裸、洁白如玉的美艳女子,正迈开修长的玉腿缓缓而来,一双**和小腹下的芳草青青,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西斜的阳光里。

“美艳小尼姑!”丧星忍不住回想起了少年时代性启蒙的那几部经典色情片女艳星,心中又是一阵幸福的呻吟。

可等他看够了,把目光收回来时,才发现此刻的易风四人神色各异

易风一脸笑嘻嘻、看的津津有味,叶天语满脸厌恶,常飞冷若冰霜,赵盾则面皮微红,但四人手中的枪却一动不动的对准了来人。

“我记得档案里没有记录X20的攻击手段?”易风随口问了一句。

“只有一张图片和她的别名,漫步者。”身后的常飞补充道。

“要不,咱们试探一下?”易风显然在询问同伴。

“你们来,我不管。”叶天语白了易风一眼,按她的意思,直接打死得了,免的把易风的不良癖好再给勾出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反倒是常飞不带丝毫感情的简单八个字,听不出一丝情色的意思。

“赵盾,把斧子拔出来,这东西受力面大,能当盾牌用。我跟常飞护住你左右。”

易风一句话,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四个人立刻行动起来。

叶天语退到丧星身后,赵盾和常飞上前,与易风站成一线,四个人全都掏出了面具、手套,全副武装起来,谁知道这种变异体会不会自爆!也免得溅一脸血。

赵盾的两柄巨斧横在胸前,而常飞的枪口对准漫步者的美女脑袋,易风则瞄准了漫步者的心脏位置,并随时准备向任何有异变的部位射击,俩人枪口上都上了消声器。

即便是说不参与的叶天语也掏出红光匕首,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那只美女形态的漫步者,走的不急不慢、从容不迫,脸上带着亘古不变的灿烂笑容,仿佛一朵洁白的雪莲花一样,悠悠而来。

当距离更加近了的时候,裸体美女身上的每一处曼妙之处,无不历历在目,以至于躲在赵盾三人身后的丧星忍不住又摸了一把鼻子,看是否又有鼻血流出来。

而此刻,正与裸女面对面的赵盾,脸皮也更红了些,高原上长大的傻小子,何曾如此直观的直面一个浑身赤裸、微笑走来的高挑美女。

1米….2米….

编号X20的漫步者,一个白洁如玉的裸体美女,笑盈盈的向着最前面的赵盾靠了过来。

突然,女子眼眸中闪过一道蓝光。

“小心!”易风一声爆喝,被蓝光吸引的赵盾瞬间清醒,眼瞅着一个黑色的物体直奔自己的左眼而来,左手的青紫色巨斧一挡,右手的黑红色巨斧已经挥了出去。

“啪、啪”赵盾左右各传出一声轻响,紧接着用来格挡的青紫色巨斧刃面上,传出金属撞击样的声响。

之后就是“噗通、噗通”两声,吓的闭上眼睛的丧星,清晰的听到两声尸体扑地的动静,这才睁开眼,看是谁不幸遭了毒手。

结果,映入眼帘的还是易风四个人,一个不少。往前凑了凑,才发现刚才的声响是拦腰断成两截的漫步者,两段尸身分别落地的声音。

再看那个美女脑袋,原本靓丽的双眼,被两发子弹一左一右,击穿成两个黑洞,而最诡异的是她临死还大张着的嘴。

一条黑色的、金属质感的长舌头无力的耷拉在地上,长度足有1米,就像一条麻花辫子,通体布满了粘液,在最前端形成一个箭头的形状。

“舌蝎美人!”正跟常飞和赵盾围拢在一起的易风,仔细打量过后,直接篡改了成语。

不久之后,在东华国档案库中,代号X20的漫步者变异体,攻击方式一栏中便多了四个言简意赅的字---“舌蝎美人。”

也正是这四个字,拯救了数以万计无知男人的性命。

赵盾径自打量自己的两柄巨斧,看是不是找个地方洗一洗。

结果一瞅,用来格挡的青紫色那把,斧刃面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圆点,但很快就逐渐变淡,消失不见了。而另一把用来斩杀的黑红色巨斧,几滴黑红的血渍滚落之后,刃面上再无血痕,即便是那几道滑落的水渍样痕迹,竟也像瞬间蒸发了。

“靠,真是好东西,杀人不见血啊!”易风对赵盾手里的家伙,一番啧啧称奇。

随后,易风的眼神再次盯上了躲在赵盾身后,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仿佛还在细细品味断成两截美女的丧星。

雷任一抬头,又看到易风不怀好意的目光,没来由的一哆嗦。

结果,他意料中的刑讯逼供再次推迟了,因为即便是他,也能听到从洼地里,一阵汽车和摩托车的轰鸣声正呼啸而来。

“靠,又来一帮嫌命长的!”耳朵里充斥着马达的轰鸣声,易风厌恶的咒骂了一句。

狂靠,现在整个星球基本上都是人家不死生物说了算,你说一帮子二百五开着辆破车嚣张个屁呀,非得临死前回光返照的时候,才懂得啥叫低调!这边的易风正憋了一肚子的火。

“吱…”一辆越野车和4辆摩托车,呼啸着从洼地里冲上来,奔到近前,留下一个长长的刹车印。

“谁…谁把它给打死的.”敞篷越野车上,一个挂着俩大耳环的小光头从车上站起来,说话还有些结巴。

“我!”仍戴着面具的赵盾回答的瓮声瓮气。

冲过来的这帮人呼啦啦下来,端起枪围拢过来,他们压根儿就没想到会碰到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而且都戴着面具,身后还夹杂着一个戴眼镜的囚犯。

们是干….干什么的?”带耳环的小结巴站在车上问。

“巡守者部队。”回话的是旁边的易风。

“我日,还以为是哪根葱,弄了半天跟咱们兄弟一样。”说话者是站在前排的一个瘦高个,留个鸡冠发型。

“看到没,4个当兵的,我猜肯定是被咱牢里的弟兄从各小队给赶出来的。”一个矮胖矮胖的家伙向四周吼了一嗓子。

“逃兵啊….哈哈…..”一帮人笑的肆无忌惮。

“闭嘴!”恍若天空的炸雷,常飞一嗓子就把这帮家伙给镇住了。

“我…你拽….拽个屁啊”车上的小结巴刚才吓得一屁股蹲到车里,硌的蛋疼。

“你们把….把老…..老子发现的…宠物打死了。赔。”

“赔….”

“对…赔…”围拢来的7个家伙端起手里的枪,一阵鼓噪,开车的司机和另外三个小弟也举着自动步枪,耀武扬威。

“宠物?……”易风看了看断成两截的漫步者尸体,又看看挂耳环的小结巴。

“怎么赔?”易风说话间向一旁迈了两步,而常飞向另一侧也移动了几步,中间的赵盾则向前进了一步,三个人相互间的距离瞬间拉开了。

而赵盾拎着两把夸张的大斧子向前一迈步,对面的那帮小子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站住,不然我开枪了。”明晃晃的斧刃口,只晃这帮家伙的眼,原本一字排开的阵型被赵盾逼成了一个弓形。

“大哥,那是个女的!”其中一个家伙直勾勾的盯住了叶天语,曼妙的身材一下子让这家伙像发现了新大陆。

“赔….就…得用光….光屁股的穿…穿衣服的。”小结巴站得高看得远,一下子也兴奋起来。

“成交!”没想到易风回答的异常干脆。

“真…真的?”别看叶天语戴着面具,可身材却是一等一的,不知道摸过多少女人的小结巴,这眼力早就练出来了,大喜过望。

“当然,来,先验验货!”易风向叶天语一招手,叶天语缓缓地从赵盾身旁走过,向越野车缓缓走过去。

原本围拢赵盾的那帮家伙顿时左右分开,眼睛一眨不眨的跟着叶天语婀娜的身姿向前移动。

而越野车上的5个家伙简直大喜过望,完全没料到这帮子穿军装的真就是一帮软蛋,二话不说就把女人献出来了。

突然,聚拢的人堆里刮起一阵旋风,没等车上的小结巴把目光从叶天语身上切换到远处,耳畔一阵风起,这家伙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整个飞了起来。

之后眼前景物上下翻转,整个人在空中翻滚了几下,“噗通”一声趴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被摔懵了的小结巴,在地上趴了半响,听得四周没有动静,这才两个耳环乱甩,晃晃脑袋,抹了一把嘴里的沙粒子,泪眼朦胧的抬起头。

先看了看越野车上,车身上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

常飞站在车屁股上,脚下后排座上是那三个打手,个个双手岔开,仰面朝天。

他们在拥抱太阳吗?不,是被常飞直接打晕了,同时顺便一脚揣在小结巴的腰上,那家伙就从越野车里飞了出去。

至于开车的家伙,本来反应挺快,可正要向正对面的叶天语举枪,易风的身影挡在了眼前,一脚踩在车前盖上,另一脚直接踢穿了前挡风玻璃。

于是司机在脸上多了一个满是玻璃渣的大脚印子之后,同样仰面朝天,昏倒当场。

小结巴耳环一晃,偷偷转脑袋去找自己另外一帮弟兄,第一眼瞥过去,一下松了口气,因为至少那帮家伙还能直立站着。

摸了一把自己几乎被拦腰踢断的脊柱,这家伙想要爬起来,可等他目光上移,终于看清了那帮弟兄的姿态,忍不住一声呻吟后再次趴倒在地上,继续装死。

那帮弟兄正一个个双手高举,十指叉开,遥指苍天。

“我日,竟是投降了!”小结巴尽量让自己的耳环停止晃动,顺便轻轻的吐出了嘴里的沙土。

刚才,就是赵盾率先发难,趁着围拢自己的家伙们为叶天语分神,赵盾两把巨斧一阵左右翻飞。

本来想用巨斧的重量把这帮家伙手里的枪械磕飞,可万没料到,这两把巨斧不但分量够重,刃口也是非同一般的好。

这一番盘旋飞舞下来,就仿佛是丢了一地的空弹壳,一根根被巨斧突然轧断的枪管连同前半截枪身,噼里啪啦互相撞击着,跌落了一地。

要不是赵盾发现的早,及时控制了力度和挥斧的角度,这帮围拢的家伙,非得全都变成前臂只剩半截子短棍的无手残废。

亲身经历这一幕的小子们,当时就吓傻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吓的把断枪一丢,俩爪子就高高举了起来。

等回过神儿来,十根手指头伸缩一下,发现都在,所有人都忍不住为自己的当机立断,并保住了下半生的自理能力而暗自庆幸不已。

“靠,跟老子讲条件,还想拐卖人口,有没有王法了!”站在越野车上的易风对这帮人小耍下威风。

“啪”一个响亮的嘴巴子把开车的司机的打醒了,结果没看清形式的傻瓜蛋竟然睁开眼还想去摸枪。

“啪”易风又是一个嘴巴子,又把这个家伙给打晕了。

“你们,排好队。看到吗,那边躺着的家伙,每人过去给我踹他三脚,然后告诉我那家伙死没死。”易风手指往远处一指,正装死的小结巴两瓣屁股抖了三抖。

“谁敢不去,我就让他去跟那个死女人接吻!”那帮举手投降的家伙瞅一眼漫步者嘴角耷拉的带粘液的黑舌头,一阵恶寒。

7个高举双手的家伙,排成一列,从一声不吭的叶天语和赵盾中间经过,老老实实走到小结巴的身旁。

“记住,接吻!”易风一脸恶毒的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第一个家伙立刻狠狠地在小结巴屁股上踹了三脚。

“死了吗?”易风问。

“没死!”第一个家伙老实的回答。

“那就再踹三脚。”于是第一个家伙硬着头皮,又踹了三个鞋印子。

“死了吗?”易风问第二个。

“死了!”第二个家伙踹完三脚答道,看意思是想要维护小结巴,睁着眼说瞎话。

“死了你还犹豫什么,再来十脚!”结果易风给加了码。

“死了吗?”易风问踹完三脚的第三个人。

“我…我不知道!”在小结巴的余威之下,第三个人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没死,我没……没死!”

出乎众人意料,躺在地上装死的小结巴自己叫了起来了,这家伙明白了,承认没死还能少挨两脚。

“没死你趴地上干吗,就是贱骨头。行了,剩下的每人踹他六脚,谁踹的分量不够,我就把死女人的舌头塞谁嘴里。”

“啪、啪”几声巴掌声,连司机在内,车上昏过去的家伙都被易风打醒了,一个个从车上下来,加入了猛踹小结巴的队列。

十几个人依次踹完他们老大,易风一挥手,让他们把昏死过去的小结巴丢到了越野车上。

“砰”的一声,易风一拳头砸在越野车喇叭上,喇叭按钮被直接砸凹进去,再也弹不出来了。

越野车的喇叭声顿时猛的鸣叫起来,连绵不绝、震耳欲聋。

“滚吧!”易风一声令下,被缴了械的一干人等顿时如蒙大赦,窜上摩托车和正吼叫的越野车,一踩油门,带着浓浓的黑烟消失在了来时的洼地里。

“行了,这车喇叭一路响,附近的僵尸、怪物们就都跟着去了,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易风一边为自己的创意洋洋自得,一边弯腰捡拾缴来的枪械。

脑袋一歪,易风再次盯住了屁事没干,一直当观众的丧星。

“终于轮到你了!”

丧星闻听此言,又是一个激灵!

[明天放假,今补一章。]

第六章 倒霉蛋

易风凝神查探了一番,周边代表不死生物的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小光点,仿佛被一网子拖走的鱼一样,远远离去了。{泡。书。吧'小。说。网]

显然,被易风砸烂的喇叭成了吸引这帮不死生物的诱因。

易风挥挥手,已经围着墓园周边巡视了足有5公里的四人众裹挟着外号丧星的雷任,背着缴来的枪支弹药,掉头打道回府。

“你该知道怎么办吧?”

易风语气颇有些威胁的味道。

对于这个一口道出能力者的身份,看似无害但却足以勾起易风四人戒心的丧星,显然十分在意。

“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背着三只步枪的丧星低着头,边走边回了这么一句。

“靠,把我们当狱警了,赶紧的,有一说一。”易风真想给这眼镜男一脚,但又担心一脚把这小身板给踹散了架。

结果,眼镜男憋了半天,没蹦出一个字儿来。

“看来真想让我专政了你。”说话间,易风就准备发飙,前队变后队的他,就要紧走几步,开始刑讯逼供。

“先从你怎么知道能力者说起吧?”反倒是夹在中间的叶天语适时的插了一句。

“我刚才只是不知从何说起,我现在知道了,知道了还不行吗?”雷任刚才见识了易风的手段,眼瞅着易风要冲过来,一路小跑。

“因为….因为我差点也成为能力者。”

幸亏这家伙反应快,要再晚一秒钟,易风准备掐他后颈的钢爪就到位了。

“靠!”

雷任此言一出,易风伸出的手立时停了下来。

这答案颇有些石破天惊的味道,虽然也是个爷们,都20多了,却戴副眼睛、骨瘦如柴、胆小如鼠、外带一身晦气、人见人烦,要不是段千刀仗义收留,说不定早被僵尸打了牙祭的主儿,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差点成为能力者。

换是别人听到这话,说不定能笑掉大牙。

但听在易风四人耳中,却全然不见任何鄙夷的神色,反而个个一脸郑重。

其实,自从易风四人跟102巡守小队甫一接触,书生模样,躲在一角的雷任就引起了常飞的注意。

原因无他,这家伙的人体反应或者说磁场,与常人明显不同,在常飞看来,那自然是如同鹤立鸡群般显眼了。

常飞开始还以为别是某种高阶类人变异体的进化形态,但易风予以了否认。

四个人这才找个机会,把丧星单独弄出来查探一番。

结果这一路上走来,雷任同志把人类该有的、以及不该有的胆小怯懦,统统表现的淋漓尽致,要不是常飞早对这家伙有了判断,绝难发现他有什么特别。

“快,说说看!”走在前面的赵盾,回头看了雷任一眼,咧开嘴说道。

“其实,说起来还得从我被关进去说起….”雷任说话间,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说来也是,我早就纳闷了,你说你这样的,怎么混到监狱里去了呢!”易风话不中听,但道出了四个人的疑惑。

按道理,越是胆小怕事的,越老实本分才是。

“哎,我其实挺冤枉的。”雷任长叹一口气,一回头刚好看到叶天语明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倒苦水。

“我是3年前被抓进去的,那时候我20岁,高中毕业刚满两年,在一家小公司里跑业务。”

正所谓“孩子没娘,说来话长。”雷任一句话就回到了三年前。

“一家外资公司苦于找不到合适质检设备,火烧眉毛的找到我们公司。我代表公司,售出32台高度检测仪,价值10多万。因为是月结的老客户,也就没担心付款问题。”雷任苦笑了一下。

“可谁知道他们1年内换了3个管事儿的,我一年跑了十几趟去催款,一个个都敷衍了事。等我终于把他们所有相关的人员,约到一个会议室,这帮家伙竟然一个个指责我们产品有问题,拒不付款。不付款就退货啊,可一个个都说不知道,说后来进口了新仪器,国产的淘汰下来不知道扔那儿了?过去一直装孙子的我,一听这话,立刻气血上涌……”

“一怒之下就把他们宰了?”最后面的易风颇有些快意恩仇的接了一句。

“没有….”结果雷任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冒出些发茬的光头。

“我气晕过去了!”

一句话,差点把常飞都给逗乐了。

“靠,你啰嗦了半天,能不能说点重点,问你咋被抓进去了的?”撇了撇嘴的易风有些不耐烦了。

“这就是全部了,等我醒过来就已经被拷在警察局里了!”

雷任透过眼镜片,一脸无辜的回头看了一眼,不停眨巴着小眼睛。

“有这等事儿?”

易风四个不由得有些怀疑,莫非是冤假错案,毕竟在东华国,“被害人”离奇复活,“杀人犯”蒙冤入狱的奇闻,并不罕见。

“没说你犯什么事儿?”一抬脚,赵盾边问边越过了一道沟渠,其后的雷任也紧跑两步跳了过去。

“说了,说会议室里的人除了我都死光了,还说我涉嫌谋杀。”

“里面有几个人?”一直紧跟的叶天语好奇的问道。

“加上我8个!”雷任老实答道。

“谋杀7人,可是死罪,按道理你只怕已经…..”叶天语没明说,按东华刑法,都够死好几回的了。

“是啊,可问题是找不到证据,开始法院只判了我一年、缓刑三年,听说这么判还是为了平息民愤!”

雷任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易风四个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些人怎么死的?”关键时刻,还是波澜不惊的常飞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

“劈死的,法医鉴定说,是被雷劈死的。”雷任语气里透着无奈和无辜

“不是吧!”

易风一声惊叹,不得不再次打量前面这个家伙的背影,一种强烈的预感开始涌上易风的心头。

“不对啊,你说判一年,缓刑三年,那你怎么又进了宏泽湖监狱呢?”叶天语的意思很明白了,算年头,这家伙现在是不该呆在监狱里,而看情形,雷任只怕早被关了有些日子了。

“所以说,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呢。当时法庭宣判的时候,我年少气盛,就觉得自己冤枉。结果一不小心,直接给改判成无期了!”

雷任再次露出一张悲痛欲绝的苦瓜脸。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是贿赂看守了还是调戏女法官?”易风越来越感兴趣了。

“都不是,我就觉得冤枉,不公。所以气血上涌,眼瞅着一道闪雷窜进法庭,劈在了大大的国徽上。”

“强悍!”这下,不单单是易风,四个人都弄明白了,这家伙只怕还真是能力者。

“然后你就成了无期?”易风想不通,就劈掉一个国徽能影响判决?

“本来也不至于,可问题是国徽掉下来,把主审法官给砸死了。”

“靠!”

即便是冷冰冰的常飞,也不由得扭回头,给了丧星一个无限同情的眼神。

“结果我就被送进监狱了,至于能力者的事儿,则是我入监后半年,有自称特种部队的军官找我谈话,说希望用我的能力为国家服务,以此来换取自由。当时被人欺负的我一听有这种好事儿,就跟着去了,这才知道国家有一批能力者。”

雷任接下里的话倒也简明扼要,一下子就说明白了。

“那你应该跟我们一样才对啊?”叶天语已经相信了雷任的话。

“我也想啊!后来仿佛地狱般的训练简直是生不如死啊,可不管我怎么努力,负责的教官见了我都直摇头。后来,招我进来的军官就找我谈话,说给我最后一次机会。然后他就带着我,还有另外4个学员,空降在一个岛上,下去才发现,那里竟然到处都是**的僵尸。”

“后来呢?”一提到地狱般的训练,有着类似体验的易风四人立时感同身受,易风语气里也有了同情。

“后来,我被一群僵尸围住,眼瞅着要死了,就直接吓晕了。等我再醒过来,发现自己又躺在之前牢房的床上了。”

“带队军官和其他人呢?”易风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不知道,我也找不到人问,所以至今也不很清楚。”

好在雷任挺有良心,说话间还多少透出几许的关心。

“你先前加入的小队,他们都怎么死的?”倒是常飞平素默不作声,却总能切中要点。

“基本都是突然被僵尸和怪物围住,然后我被吓昏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所有人和怪物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

雷任没事儿人似的一席话说完,除了双脚踏出的脚步声,身前身后陷入一片沉寂。

“怎么了?”渐渐习惯了易风威逼利诱的雷任,竟突然对这份宁静有些不自然,随口问道

“赶路。”结果易风罕见的只说了两个字。

接下来一路无话,五个人排成一列,埋头赶路。

等转回到墓园,队伍最后的易风锁园门的时候,夕阳的光已经将墓碑群拉出了一条条窄长窄长的影子。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望眼欲穿的段千刀,一脸欣喜的看着丧星从背上卸下来的枪械、弹药,向正进门的易风问道。

“有个带倆耳环的小结巴,不长眼,撞这几位枪口上了。”倒是丧星挺积极,一脸兴奋的代易风回答。

“俩耳环……小结巴….”闻讯聚拢来的梅毒,梅东亭,三角眼一阵乱转。

“坏了,不会是铁头他堂弟,铁蛋吧?”梅毒突然大呼小叫起来。

“铁蛋,别说,八成还真是这小子。”段千刀摸了摸光头,恍然大悟状。

“铁蛋?这么个破名。怎么,这个铁头也是号人物?”易风一脸的无所谓,随口问道。

“宏泽湖监狱里,除了疯三就是铁头的势力大,最主要的是铁头还不是正主儿,他不过是替他大哥淮扬一霸,黑虎顶缸坐牢。听说如今铁头拉了一帮子人又找到黑虎,俩人把宏泽湖中心最大的木墩岛给占了。”梅东亭偷偷看了叶天语一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如此,先是疯三,现在又是铁头。哎,大叔,这监狱里的狱霸还有谁?”易风突然扭头,问正变得一脸凝重的段千刀。

“你问这个干嘛?”段千刀面有疑色。

“估计就我们现在这运势,真跟这帮家伙有缘,反正也没啥任务,说不定就顺便把这帮刺头都给剃了!”

易风大咧咧的一张嘴,吓傻了102小队一屋子的人。

第七章 烤老虎的猫

“真遇到再说,哈,遇到再说!”段千刀只是讪讪的笑了一下。

他不知道易风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以易风四人的本领,说不定真就说到做到,把事儿给办了。

事儿完之后,肯定有一帮子想找易风四个寻仇的家伙们,但也不过是信誓旦旦,做一番嘴皮子功夫罢了,毕竟叶天语可是全民英雄,她的身后就是国家军队。

可之后呢,按道上的规矩,各帮派争权夺位的小弟们,肯定会一个个把猎杀段千刀一伙人当成替他们大哥报仇的靶子。

就算段千刀不为自己考虑,可还有二十多号跟着自己的弟兄呢。

所以,眼瞅着一屋子的人发傻,段千刀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此事暂切不提。

“对了,大叔,丧星跟着我们出去一趟,已经大有长进。我看让他跟我们住一起吧,有任务我们带着他。”

就在众人慢慢散去之后,易风单独对段千刀说。

“那敢情好,有你们在,我放心,也算是帮我减轻个累赘。”

段千刀还以为易风想说什么,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儿,想必丧星跟易风几个多呆些时日,别的不说,至少不会闭着眼打枪了。

说实话,这一直是段千刀的一块心病,可丧星再没用、再晦气,他终究是个大活人,终究眼泪汪汪的投到自己的门下。

一言落地,喜出望外的雷任屁颠屁颠的把自己简陋的行囊搬进了易风三人居住的所在。

别看易风这人说话不咋的,可雷任明白,与保住自己的小命相比,整个102巡守者小队,都没有比他更安全的了。

谁让他曾接受过能力者的特种训练呢,即便没出息成一真正的高手,但也算长了眼界。与其他人相比,这就是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啊!

一夜无话,尽管段千刀没有分派易风四人巡逻岗哨的任务,而是另外派了人手,但他们四个却没闲着。

也不用商量指派,早有默契的四人众尽管分处在两座建筑里,可躺在铺位上的他们轮番守夜的衔接却自然而然。

赵盾守第一波,而常飞守前半夜的后仨小时,午夜到凌晨三点叶天语接班,三点之后最黑暗的几个小时则归易风。

自从跟随猛虎团遭袭之后,易风就当仁不让的看守那段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AC228年5月6日。

大约6点钟的时候,赵盾作为102巡守者小队的一员,被自己的生物钟给叫醒了。

之后,这家伙坐起身,收拾铺位,同时咧开嘴向易风笑了笑,易风这才一侧身子,呼呼大睡起来。

又过了2个小时,最后一个起床的易风终于被饭菜香味给勾醒了,这才爬起身,又忍不住在仍睡得跟死猪似的雷任屁股上踹了一脚。

“吃饭了!”易风叫道。

结果雷任拿手揉了揉屁股,又睡着了。

“看来,今后也得训练这家伙守夜。”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易风揉了揉眼睛,制止了自己再给他一脚的冲动,只是跟进门的常飞嘀咕了一句。

一个曾被军方招募,后来又被放弃了的能力者,不管是对易风还是常飞他们,都是一个机会和挑战。

也正因为如此,弄明白这家伙的能力,甚至可能的情况下发挥他的潜能,对于不知要在巡守者部队呆到何年何月的易风四人众而言,都是可能的助力。

那可是雷电啊,多么强悍的力量!

每当想到此处,易风就不得不多看这个胆小懦弱的家伙两眼,万一这丧星哪天突然开了窍,有了他的能力,自己这个小团伙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大哥,我刚才看到马龙的人和醉猴的人了。”

原本在外面放哨,刚被替换进来的梅东亭一进门,就向正吃饭的段千刀汇报。

“往哪个方向去的?”段千刀放下碗,问道。

“官塘。”梅东亭是本地人,地名挺熟。

“官塘?他们去哪儿干什么?”曹大方一边剃鱼骨头,一边咕囔道。

“地图。”段千刀一句话,曹大方在衣襟上抹了抹油爪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军用地图来。

“这里是官塘……应该没什么好东西……在往上…..岱楼….这里是锦湖镇….锦湖镇…”

段千刀和梅东亭几个像模像样的一路比划。

“我知道了,他们不是去官塘,….是去锦湖镇。”倒是梅东亭先叫了起来,正吃饭的易风几个抬头看了这家伙一眼。

“肯定是这,锦湖镇的娄地村。这里有个食品厂,做鱼罐头的,先前我有亲戚在里面。”梅东亭见大伙看他,有些小得瑟。

“怪不得,那俩家伙走一个方向,八成是要合伙搞这里了。通知弟兄们,收拾收拾咱们也去,就算啃不着骨头,汤总会有一口。”

段千刀顷刻间有了决断,下完命令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易风四个。

“差点忘了,你们去不去?”老段一摸大脑门子,笑了笑。

“闲着也是闲着,去。”易风擦完油嘴,把吃完的罐头壳洗干净,踩扁了,装进一小袋子里。

早上8点30分,102巡守者小队清理了宿营痕迹,锁好墓园门出发了。

易风自告奋勇,四个人带上丧星,成了巡守者小队的先导部队,沿着其他小队走过的痕迹,一路追踪而去。

“看意思,你挺愿意跟我们一起啊?”易风罕见的和颜悦色。

“那是,他们老看不起我!”丧星发自肺腑。

“那我就看得起你了?”易风一脸的挑衅。

“那不一样,我们都是家猫,而你们是老虎,有偏见是应该的。”丧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如果我说有法子让你也能成老虎,你干不干?”易风的表情,十足表明那是恶魔撒旦抛出的诱饵。

“干!”几乎是想都没想,早被僵尸吓怕了的雷任一口就把鱼饵给吞了。

“好,有志气!跟我来。”易风闻言,咧嘴一笑,一马当先就离开了原先的路径,直接向左方斜插过去。

被夹在中间的雷任也没仔细想想,就跟着易风四人的脚步,一路小跑。

“靠,你速度也太慢了,赵盾帮帮他。”

没几分钟,雷任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没问题。”赵盾一口答应下来。

这边雷任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飘,就已经被赵盾拎住了裤腰带,像个行礼包一样悬空起来,之后这家伙就感觉一阵眼晕,只看到地面上沙石草木嗖嗖的往后退,

除了勒的有点难受,基本就如同被搭在飞奔的摩托车后座上一样,还有些眼晕。

“就这了,撤。”耳畔只听得易风一声令下,雷任感觉自己像个沙包一样,被随手丢在了地上。

“撤,往哪儿撤?”等雷任从地上坐起来,一边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一边问道。

结果,等了半天没人搭理他。

一阵阵拖沓拖沓的脚步声,却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妈呀!这帮天杀的!”这熟悉的脚步声,让雷任有些眩晕的脑袋立马就清醒了,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叫。

雷任四处一打量,万万没有想到,易风四个竟然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僵尸窝里,跑了!

而自己正坐在某个不知名村庄的麦场里,空荡荡挺大一片开阔地上,周围到处散落着一堆堆陈旧的麦秆垛。

在不远处还有一座5米左右的简易水塔,不知道是不是用来蓄水灭火的。

而除了这些,就是遍布整个麦场的僵尸,天知道这近百只烂的不成样子的家伙为什么会聚拢在这里。

僵尸开会?这念头只在雷任脑海一闪就破灭了,因为那帮不死怪物显然很看重自己,一个个伸出自己黑乎乎的爪子,残缺不全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围攻过来。

雷任冷汗直冒,一摸背上枪还在,赶紧端起家伙就是一阵乱枪。

“哒…声响了。

孤身奋战的丧星,咬牙切齿,将对僵尸的恐惧、对易风四人的愤恨一股脑都倾泻出去,等自己的扳机扣到底,再也没有子弹射出来的时候,这家伙才意识到,完了!

再看自己的射击效果,除了几只前胸被打成马蜂窝的僵尸,敞开胸腔,向雷任展示了一下他们的黑心肝外,竟是没有一个被干掉的。

“我跑!”雷任当机立断,撒丫子朝一个僵尸较少的方向猛跑,准备插空窜出去。

结果,没跑两步,这家伙立刻掉头。

一只被枪声引过来的X23猴形变异体,正一边嘶鸣着,兴高采烈的向着雷任迎面飞奔。

等吓得脸煞白的雷任掉头再看,麦场的其他三面,各有一只X23正聚拢过来。

而僵尸们的黑爪子,已经眼瞅着就摸到了东张西望的雷任后脑勺了。

“易风,我日你八辈祖宗!”

雷任一挥枪托,击中身后那个死老头的面门,勉强将丑陋不堪的死物踹倒在地。又一缩脖子、一猫腰,从面前一个身形高大的僵尸腋下窜了过去。

也不管易风能不能听到,这家伙如同被打断腿的饿狼一样,一声饱含愤恨的咒骂破口而出。

“你这个挨千刀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

丧星本想学泼妇骂街,可刚闪到僵尸身后的他一挺身子、一抬头,就看到对面两米处,那只赶来的X23变异体猩红而兴奋的眼眸。

结果后半截直接给吓回去了。

“要死了!”眼瞅着那只X23变异体兴奋的将利爪高高挥起,身形一跃而起,雷任绝望的一闭眼,竟直挺挺的楞在当地。

“噗”连续四声轻微的枪响。

正要撕裂雷任的三只僵尸和那只跃起的X23变异体,几乎是同时应声栽倒在地。

不远处水塔顶部干枯的蓄水池里,探出四个脑袋,中间的易风咧咧嘴,无奈的摇摇头。

“不好!”

常飞随手一按叶天语的背,四个人噗通一声全趴在不到两米深的蓄水池底。

漫天飞窜的雷龙电蛇,扭曲着、嘶鸣着,如同开天辟地、又恍若撕裂空间,嘶啦啦霹落下来。

以雷任为圆心,直径一公里的范围内顿时被强光笼罩,到处电闪雷鸣。

“坏了!”易风眼睛一斜,用罐头盒锋利的刃口拧成的简易避雷针虽说起作用了,可连接它的地线却不够负载,瞬间就被雷电击毁了。

四个人的脸色立时大变,谁曾想居高临下的水塔瞬间成了雷电的活靶子。

易风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假货害死人呢!”早知道就等弄个真正的避雷针后再来招惹雷任了,哪想到这家伙能力这么变态。

“斧子,扔斧子!”趴在水槽里的常飞头一回变得如此慌乱不堪。

易风三个立时明白过来,赵盾背上可还捆着两柄金属巨斧呢,这不等着被雷劈吗!

可没等赵盾行动,又一波集结起来的巨大的雷电柱仿佛一条2米粗的蛟龙,一头奔着挤在水塔上的易风四人冲了下来。

“完了!”

不光是易风,常飞三个面对天地间这彪悍的力量也都充满了无力感。

这噼啪乱响的能量之刃,足以将靠在一起的易风四人众连同水塔一起轰成零碎,即便侥幸留个全尸,那也是道名菜“烤全人”啊!

雷电柱兜头盖脸,落下来的一刻,易风忍不住撇了撇嘴。

雷任这家伙还真是个丧星啊,还说什么他是家猫、老子们是老虎,现在好,家猫活的好好的,老虎反倒是要全给烤熟了!

随后,一道刺眼的强光直接在赵盾背上炸裂开来,所有人的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这就是天国吗?”突然坠入白色光海的易风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知道!”结果白光里愣是传来了常飞的声音。

“你们能看到我吗?”叶天语的声音也随后响了起来。

“这是谁的手?”瓮声瓮气的声音不是赵盾又是谁。

“傻盾,你在哪儿?”易风三人的语气不约而同的充满喜悦,他们可是亲眼看到雷柱被巨斧引到赵盾的背上。

“不知道,只感觉手里握着一只手,谁的?”赵盾的语气很平和,完全没有被重伤的迹象。

“我的!”叶天语兴奋的说,看来她也恢复了感觉。

又过了大约50秒,易风眼前的白色光海慢慢消失了。人影、水泥墙,也一个个显露出轮廓,并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等易风用力挤了挤眼睛,一闭再一睁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重新清晰的映入眼帘,雷电已经散去,天空依旧湛蓝。

“傻盾,你没事儿吧!”易风赶紧从水塔蓄水池里站起来,围着赵盾转了三圈。

“没事儿,你们看,好好的!”赵盾伸伸胳膊、踢踢腿,同时把两柄巨斧从后背上拔出来,让易风三个查看被雷直接击中的后背。

“真没事儿!”易风眼睛瞪的溜圆,赵盾后背上完好无损,那么恐怖的雷电劈下来,竟然屁事儿没有,甚至后背的衣服连个裂缝都没有。

反观易风三个,浑身酸麻不说,头盔一摘,头发嗖的根根直立,尤其是头发较长的叶天语,更是蔚为壮观。

至于常飞,则是蹲下身去,仔细的查看那两把夸张的巨斧。

“似乎是这斧子救了咱们。”赵盾摸摸后脑勺,伸手把巨斧提起来,四人这才发现两把巨斧上的雷电花纹似乎更明亮了些、刃口也白亮许多。

“看来这斧子不简单啊!”易风感慨了一声,常飞三个则一起点头。

“对了,雷任呢?”叶天语一提醒,易风三个的注意力这才从巨斧上移开,赶紧趴在蓄水池边上向下观望。

“靠,这货没事儿!”易风摸了摸自己依旧坚挺的短发,忍不住一阵苦笑。

外号丧星的雷任,此刻正从地上爬起来,看看左右那三只僵尸和脚下X23变异体的尸身,特别是脑门上显眼的弹孔,一边不住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东张西望。

而在他的周围,上百只的僵尸以及三四只X23变异体,全都横七竖八、伏尸当场,个个被烤的黑如焦炭,还不断冒着缕缕的青烟。

再远些,那些戴草帽顶的麦秆垛,一堆堆黑烟乱窜、火光冲天,时不时还发出几声轻微的爆响。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丢下我!”

终于在水塔上方发现易风四人的雷任,看看脚下僵尸脑门上的弹孔,没来由的一阵感动,先前的咒骂全都抛在了脑后,说话间已经带了哭腔。

“靠,你激动个屁啊!”生死线上走一个来回的易风,差点死在这家伙手上。

“我,我能不激动吗们看…..它们死了….可暗地保护我的你们….没死…..不是吗!不是吗?”

万没想到雷任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完全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起来。

“咋了这是,我们没死,你哭什么?”本想出口恶气的易风,一见这家伙如此形态,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证明….我….不是丧星,….我醒过来,它们死了……可你们还活着….所以我不是丧星…..不是丧星…..”

这家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让叶天语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也难怪,估计雷任过去几次,每次醒来的时候,周围都是死尸遍地、一片狼藉,不论敌友尽皆灭亡。

可这次,醒来的他,终于看到了正跨过死尸,向自己走来的活人、同伴。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感慨和解脱,一起涌上心头啊!

第八章 鹤蚌、渔翁

“行了,今后谁敢再叫你丧星,我揍他!”赵盾拍了拍雷任的后背,震了震胳膊上的腱子肉。

“大叔他们已经跟上来了。”叶天语说了一句。

“赵盾,你还拎着他,我们走。”易风一摆手,就准备出发与段千刀汇合。

“这回不会再扔下我了吧!”吓得跟软脚虾似的雷任,小心翼翼问。

“保不准!”易风嘴角一挑,笑了笑,结果雷任不由得一哆嗦。

很快,当段千刀众人的脚步声从一条破巷子里传出来的时候,赵盾在一个拐角处把雷任放下。

易风四个重新把雷任护在中间,向段千刀他们靠过去。

“刚才那边又是枪响,又是雷鸣的,怎么回事儿?”段千刀见除了雷任弄了一身尘土外,五个人安然无恙,这才开口询问道。

“估计是有人遇到了僵尸,不碍事的,僵尸要都被引过去,咱们更安全。”易风一句话出口,雷任自然也选择了缄默。

“也对,醉猴他们敢闯过去,咱们也能。”段千刀再次信心满满。

“大叔,这一片僵尸可是不少。”易风边走,边跟段千刀嘀咕。

“那可不,要不然醉猴和马龙怎么会前后脚呢,都指望着别人能把僵尸群引开,自己渔翁得利。”

“咱们也是渔翁。”易风狡猾的一笑,段千刀也跟着嘿嘿笑。

二十多号人一声不吭,在易风的协助下,剑走偏锋,远远的绕开有不死生物聚集的区域,快速跟进。

但即便如此,没多久段千刀统领的102巡守者小队也不得不与僵尸接火,因为即便易风也找不到完全能避开不死生物的路径。

段千刀和梅东亭一嘀咕,竟是到了娄地村的村口

啪…..”这边易风四个还没有开火,反倒是村里面传出来一阵猛烈的枪声。

“看来,有人被僵尸包了饺子了!”段千刀一看村口僵尸的数量已经远大于十只,而从枪声的密度来看,只怕村里面的僵尸不在少数。

“要不,咱们撤吧!”梅东亭率先打起了退堂鼓,而曹大方则一个劲儿的点头。

“你们说呢?”段千刀扭头问易风。

“里面有六七十人。”叶天语见易风看她,自然明白意思。

只见易风没答话,只是一挥手,常飞、赵盾和叶天语纷纷装上了消音器,向村口的僵尸举起了枪。

一阵低沉的枪声过后,枪枪不落空,正向段千刀众人游荡过来的僵尸便被清扫一空,通向村内的路打开了。

随后,易风才转身,跟段千刀说话。

“大叔,我们会绕到这个村的另一面去吸引僵尸的攻击,你们要是觉得有机可乘就冲进去抢,要是没机会就退回去,我们会去找你们。”

不待段千刀答复,易风四个人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所以没带雷任,易风主要考虑到此行的凶险,毕竟六七十人正被围在村子里,要策应他们出来,危险不言而喻。

虽说段千刀指挥的这帮人打仗不怎么样,但保命的技术却是真才实学,要不然早就被僵尸给分尸,或者被雷任的无差别雷击给干掉了。

四个人绕着整个村庄,很快转了个大圈,等终于绕到对面,这才发现这个娄地村,虽说是一个村,但全是高楼大厦,尤其是成片的工业区更是鳞次栉比。

这也就不难想象,为什么六七十号人冲进去,就这么被轻易围住了。当然,所谓的醉猴和马龙肯定也是轻敌冒进,中了人家的埋伏。

不过也不足为奇,毕竟整个猛虎团、整个猛虎师都能中人家的埋伏,何况是一帮子民兵呢!

“大哥,又有一波僵尸过来了,咱们撤吧?”一个头上染黄毛的家伙对一张马脸的黑大汉说。

“扯淡,要能撤不早就撤了。”马脸靠在一围墙上,指挥着一伙人正对着两只东躲西藏躲避弹雨、迂回进攻的X23变异体疯狂射击。

不知从何时起,残忍嗜杀的X23变异体竟然也懂得躲枪子了。

“马龙,冯四和西孙不是说早来了,在这儿等咱们吗,人呢?”显然说话的应该就是醉猴,因为这家伙口气里全是酒味儿。

“又喝多了你,这俩家伙八成把咱们耍了,说不定这功夫早摸进食品厂了。”马龙一阵咬牙切齿。

就在俩家伙束手无策,X23变异体越逼越近的时刻,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从村子的另一个入口处传了过来。

“嘭…声音简直是地动山摇。

最外围的僵尸和几只X23变异体,仿佛条件反射一般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脑袋。

而此刻,易风、常飞和叶天语正躲在村口的三棵大树上,而赵盾正挥舞着一根电线杆,一棍又一棍的击打在一辆集装箱大货车上。

“嘭”的每一声响过后,集装箱连同大货车就会一起抖三抖、晃三晃。

“啪”一声悠长清脆的枪声过后,跑在最前面的一只X23变异体被树冠里的常飞一枪放倒。

“嘭”而赵盾则继续无序、纷杂的继续他的抽击。

“啪、啪、啪”三声枪响过后,从三个方位奔来的X23变异体援军再次全军覆没。

而赵盾依旧继续制造他的噪声,对那些慢悠悠荡过来的僵尸们简直不闻不问,大货车的集装箱已经被抽的瘪进去一道沟,而电线杆也水泥乱飞,露出里面的筋骨。

于是,更多的僵尸和变异生物们慢慢聚拢来,显然易风这边造的声势要比其他地方大得多。

“老大,快看!”而另一边村口处,段千刀领着一伙人正躲在村口外不远处的废弃加油站里。

小班长曹大方猫着腰,用军用望远镜观察良久,终于发现了异状。

段千刀接过望远镜,向已经被易风清理过的村口望去,只见两侧的一只只僵尸,还有不少X23变异体正眼巴巴的聚拢起来,向着村子中间赶路。

如此一来,就把村口往左右两侧穿插的道路给空了出来。

“食品厂在那个方位?”段千刀心动了。

“左边,进村口直接往左,因为是加工型企业,所以在村子的外围。”梅东亭探过脑袋,指了指村口左侧。

“好机会,没想到真被引走了。弟兄们,我们上吧!”段千刀回头小声的说道,于是更多人靠上前来,纷纷往村口观望。

结果除了先前易风四个放倒的僵尸还躺在那儿,只剩下渐渐远去的不死生物的背影。

“上吧!”更多人看到了同样的机遇,纷纷表态。

于是,段千刀大手一挥,102巡守者小队怀揣着趁火打劫的捡漏侥幸,呼啦啦向前,向着村口的左侧,猫着腰猛冲过去。

段千刀众人进去没多久,也就1分钟后,在距离他们先前逗留的加油站更远的一块洼地里。

“老段的人也进去了!”

一个望远镜的镜头从坡上撤下去,随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对身后说道。

“西孙,咱们也上吧!”沙哑声音的主人,手臂上全是鱼鳞斑,径自询问另一个家伙。

“好,弟兄们,跟上老段的人。”叫西孙的家伙脑袋从洼地里一冒出来,竟然是个独耳。

于是,准备做渔翁的六七十号人呼啦啦从洼地里冒出来,一溜烟的向着段千刀他们的方向冲过去。

他们没想到的是,已经快速穿插到村子左侧的段千刀却带着一帮子人,在锦亚食品厂大招牌对面的一个拐角处蹲了下来。

“大哥,干吗不冲进去抢啊?”梅东亭先前没敢说话,等众人开始警戒的时候,这才悄悄问段千刀。

“情况不对!”段千刀凝视着锦亚食品厂大门上方的大招牌,又看一眼招牌下面2米高的不锈钢推拉门,以及苍蝇乱飞的保安亭。

“怎么地?”曹大方想想将要到手的鱼罐头,舔了舔嘴唇。

“食品厂雇的人多,应该有很多僵尸才对。看到没,从这儿望进去,里面一个僵尸都看不到。”段千刀指了指正对门的大片区域。

“说不定被叶小姐他们给引走了。”曹大方嘀咕道

“胡扯,没见大门是关着的吗,有会开门的僵尸吗?”段千刀轻轻给了曹大方一巴掌。

“会不会那天刚好放假?”梅东亭小声嘀咕道,一边使劲的回忆他那个亲戚跟他聊过的内容,食品厂的作息时间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大哥,有人?”这时候,一个警戒的小弟悄悄摸过来示警。

“去看看!”段千刀蹑手蹑脚的溜到另一边墙角,探出一只眼睛,刚好看到一只耳的西孙和鱼鳞斑的冯四,正带着各自的人马摸过来。

段千刀挥挥手,102巡守者小队的家伙们都屏息宁气、隐匿藏形。

“老段他们呢?”快到食品厂门口的时候,沙哑嗓子的冯四左顾右盼,跟西孙嘀咕。

“没看到,八成是冲进去了!”西孙也脑袋乱转,不是很肯定。

“大哥,没僵尸,里面没僵尸!”冲到食品厂门口的小弟,往里面一瞧,赶紧报喜。

“靠,八成是被老段他们给清干净了。”冯四一听此言,立时有了判断。

“弟兄们,冲进去,别让老段他们关上门吃独食,给抢光了!”西孙也存不住气了,一声令下,六七十号人一拥而上。

呼啦啦,不锈钢推拉门震耳欲聋的噪音一下子响了起来。

一群人浑然不顾,也不知道动动脑子,想想为什么没听到段千刀进去时,也弄出这么大声响,就乱糟糟的撒丫子就往里面跑。

等了10秒钟,当听到厂区里传来搬箱倒柜的嘈杂声和冯四压低了嗓音的沙哑指挥声后,段千刀有些后悔了。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这句农村谚语最适合段千刀此刻的心态。

“大哥,上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梅东亭也急眼了,段千刀一挥手,拐角后的102巡守者小队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向敞开的大门冲过去。

“妈呀,有怪物!”

“天爷啊,它在啃僵尸,吃僵尸的怪物啊!”

“5只,不…是7只。老大,救我……”

跑的最快的梅东亭,前脚刚踏进大门,后脚就紧急刹车,因为厂区里瞬间就成了鬼哭狼嚎的阿鼻地狱。

心头一寒的段千刀越过梅东亭伸头一看。

刚好看到两三只外形有点像X23的怪物,正大起大落、大开大合的在人堆里纵横肆虐。

但与X23猴形怪不同的是,这些家伙身形更高大,肌肉更强壮,脖子上都长着一个馒头大的肉瘤,而且也不是四爪着地的习惯性爬行,而是人立而起、后肢弹跳纵跃。

最可怖的是,段千刀亲眼看到,一发子弹明显击中了怪物的秃头,结果却只多了个圆弹孔,那怪物屁事儿没有,甚至连黑血都没流一滴。

“撤!”段千刀当机立断,补给也不要了,罐头也不抢了,逃命要紧。

“要不,把门关上吧!”梅东亭一出厂门,立刻向段千刀建议,说不定这大门还能抵挡一阵。

“西孙他们还在里面,咱不干这缺德事儿!”段千刀皱了皱眉头,头也不回,立刻滑脚走人。

“大哥,来路被僵尸和怪物堵死了,有好多死猴子!”

这时候,后队已经变作前队的102小队,最前面的弟兄惊呼一声。

段千刀心中又是咯噔一下,刚才只顾着跟着西孙他们往厂里冲了,把刚才震耳欲聋的开门声给忘了。

肯定是刚才巨大的声响,把周围的不死生物又给吸引过来了。

就在此刻,西孙和冯四被打残了的人马已经像被老鹰驱赶的小母鸡一样,眼瞅着要追上段千刀他们小队的屁股了。

而在他们身后,7只猴形怪物的加强版,正一边啃着手中血淋淋的人大腿或五脏六腑,一边迈开大步,伸开另一支巨爪,搂捡落在最后的倒霉蛋。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考验段千刀智慧的时刻瞬间到来。

段千刀脸色阴沉,看了看前面,又看看后面,同时凝神听了听远处的枪声。

“弟兄们,要活命的跟我冲!”段千刀一声大喊,实际上也是想让冯四和西孙的人听到。

之后,便端起枪,一马当先,抛开原路不用,向着村子的中央冲了过去,102小队的队员们短暂惊愕之后,这才发现,也就这个方向僵尸的数量最少。

原来,娄地村左侧和村中心的这片交界区域,最先的僵尸和怪物们被醉猴一伙人吸引走了一批;又被易风几个从村子后面勾走了一批;先前晃到村口的被易风四个乱枪放倒一批,如今只要干掉迎面的一小部分,那这里就几乎是真空地带了。

众人端起枪,一路扫射着径直冲向了村子的中心。

“大哥,听枪声,有人来救我们了!”此刻,被困在村子中心的醉猴、马龙两伙人,死的也差不多了,听到从左侧逐渐靠近的枪声,顿时个个两眼放光。

“弟兄们,冲过去,跟他们汇合就有活路,冲啊!”

侥幸未死的醉猴和马龙把最后的一点子弹都装配好,发一声喊,就舍了坚守的残垣断壁,向着左侧猛冲过去。

两拨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相对冲锋,在这帮拼了命的亡命徒面前,行动缓慢的僵尸直接被忽略,一窜而过。

即便是有X23猴形怪物的突袭,也是一阵乱枪之后,趁着怪物被打倒或者正按倒活人撕咬的功夫,不管不顾同伴的死活,夺路而过。

“老段,没想到是你啊!”醉猴看清了对面来人,一阵唏嘘。

“少扯没用的,往村外冲。”段千刀一句话,醉猴也看清了坠在段千刀众人身后的恐怖怪物。

“我的妈呀,冲啊!”醉猴发一声喊,几波人合拢成一伙,乱糟糟的向村外闯。

而此刻,与忙着逃命的巡守者各小队处境迥然不同的是,易风四个人正兴致盎然的在食品厂的仓库里闲逛。

“啧啧,你看看,竟然有这么多!”面对摆的整整齐齐的大仓库,码放有序的卡板,易风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这里是面条,这边是方便面,这里是鱼罐头…..哇,还有水果罐头啊!”赵盾也兴奋起来。

“装车!”常飞这家伙只说了两个字,随手指了指厂区里停放的两辆布满血迹的货柜车。

“我去查查油箱!”易风说话间闪身出去,之后围着货柜车转了几圈,从其中一辆敞开门的货柜里还拖出两具僵尸来。

之后冲仓库里的常飞三人做个OK的手势。

“我去开叉车!”赵盾咚咚小跑,先跑到一辆叉车上,结果没开动,似乎是坏了。

之后又去找到另一辆,呜呜的开过来,四个家伙好一阵的忙碌。

第九章 暴发户

其实说来也巧,易风四个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番情景。

先前,四个人一直躲在另一侧的村口,制造噪音,吸引僵尸主力,开始打的顺风顺水。

毕竟僵尸的速度缓慢,还不足以威胁到下方的赵盾,即便是赶来支援的X23变异体,因为距离够远,等长途奔袭过来,走到半路就被易风三个的子弹给撂倒了。

可打着打着,易风发现不对了,不死生物的数量太多!

易风的感应能力跟卫星监控差不多,距离他近了,他还能数出小光点的数目,可要是远了,那就是一片片的光斑了。谁知道光斑是由多少个代表不死生物的小光点组成的!

所以,当摸摸子弹,发现已经捉襟见肘的时候,易风只能对不断输送小光点却不见丝毫减少的大片光斑长吁短叹了。

而下面,成群结队的僵尸已经眼瞅着就把赵盾围住了,前一刻,赵盾一挥残破的电线杆,还一杆子打翻了最前面的几十个。

“撤吧!”易风有了决断,毕竟这还只是诱敌,子弹却已经快耗完了,这越来越多X23变异体要是一路追过来,后面还怎么打。

自己倒还无所谓,可常飞他们三个仍然属于见血就能感染的易感人群,就算被个僵尸抓一把,那也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所以,易风三个就从树上跳下来,而赵盾则猛地把残破的电线杆横着丢出去,把最前面的僵尸打倒一片。

之后四个人撒丫子就跑,以他们四个的速度,僵尸群自然半个人毛也追不上,反倒是聚拢来的一批X23变异体紧追不舍。

可没多大功夫,打头的七八只就被易风四个回身几枪给放倒了,剩下的本来还想追,可村子西侧一阵金属门嘶鸣声过后,鬼哭狼嚎的嘶喊声就传了出来,之后就是密如炒豆的枪声。

眼瞅着易风四人绝尘而去的X23变异体们,干脆不追了,掉头回援去了。

当然,这么大的动静,易风四个也听到了。

所以他们随即转向,从村子的外围向左绕了个大圈。

可等他们从食品厂的围墙上跃下来,除了一地的弹壳、残肢、血迹,丢弃的枪支,散落的罐头之外,竟是空无一人。

之后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钻出来的僵尸三两只,被易风抄起一把铁铲就都给解决了。

之后,四个人就看到了大敞开门的仓库,两辆运货的货柜车,以及数量及其可观的食品。

于是,四个家伙就突然成了暴发户。

“不好,他们战损太快了,弄不好能全军覆没!”叶天语仔细留意了一下远去的枪声,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当即对易风说道。

“不至于啊,你不说他们加起来有一百多人吗,而尾随他们的X23变异体,我能感觉到的也不过1又少一只…只有14只了,其他距离远的X23还在赶路,而僵尸的速度应该构不成威胁。”

易风有些纳闷了,但叶天语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算了,我追上去看看,你们继续,装满了开车到路上接我。”易风打了声招呼,径自一个人提着把铁铲就尾随着枪声追踪而去。

常飞和赵盾停下手里的话看了看易风的背影,而叶天语本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没出口。

此刻,也只有易风的能力,可以一个人冲入僵尸群又能全身而退,但谁又说得准会不会还有超出易风掌控的强悍存在呢!这也正是叶天语三人有些担心的所在。

不多久,易风所见的一切也提醒了他这一点。

易风追踪着地上的子弹壳,一路前行,很快就与熙熙攘攘的僵尸并肩同行。

不过双方倒也相安无事,都忙着赶路,而且以易风的速度和心性,也只有他去骚扰人家的份儿,眼瞅着前面有僵尸慢吞吞的赶路,易风上去就是一铁铲,把人家脑袋铲没了,尸身栽倒在地。

如此一路前行,终于看到了夹杂在僵尸群里的X23变异体的背影,那些可恶的家伙正对着逃亡的巡守者小队大施Ying威。枪声也是一阵强过一阵,甚至有子弹从易风身边飞过。

易风吓的伸伸舌头,赶紧端起了枪。

显然他不能再从僵尸群里往上靠了,说不定就被哪个吓傻了的巡守者队员,错当成僵尸咚咚来上一梭子。

所以,易风装上消声器,准备打那十几只X23变异体的后脑勺。

就这时候,易风发现问题了,就是那七只脖子上长个肿瘤的家伙。他这么拿枪一瞄,就发现了七个家伙与其他X23变异体的不同,应该说这些家伙更像人,不仅直立行走,而且壮硕的身躯,秃秃的脑门以及它们的吼叫声、两爪攻击的方式都更像人类。

当然,他们的十根手指所变异成的银灰色钢爪,显示出了它们比X23变异体更加残忍。

而且,尽管距离较远,但易风却发现,其他的X23变异体已经懂得躲闪子弹,但惟独这七个家伙,却沿着一条直线猛追不舍,浑然不惧迎面而来的弹雨。

可在易风的感应中,这七个的光点颜色和强度与普通的X23变异体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听了叶天语的话追过来,他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这种东西。

“见鬼了,通通干掉再说!”易风也明白了自己的能力有些局限性,心中却有了主意。

“噗”一声轻响,一颗子弹钻进了肉瘤怪物的后脑勺,巨大的家伙,眼中闪过惊讶的光,随即轰然倒地,它的同伴们则瞬间停下来,两眼泛着凶光,左顾右看。

“死了一个了!”而一路逃窜的巡守者队员们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纷纷掉头齐射。

“射击!”又是一阵弹雨纷飞,结果又是一阵失望和绝望袭来,弹雨落在那些肉瘤怪物的正面,根本不起一点反应,顷刻间又有两个队伍最后的人被突然变得暴虐的其他怪物给一撕两半。

“噗”又是一声轻微的响声,第二个肉瘤怪物再次轰然倒地,剩下的五只再次停顿下来。

这次巡守者部队的人不犯傻了,一个个脚底抹油,比兔子跑的还快。

于是,那五只又继续开始了追杀,而在它们身后成群的僵尸里,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它们的后脑勺。

不知跑了多久,当夹在队伍中间,浑身乏力,几乎一头栽倒的雷任勉强扶住娄地村外一棵小树,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

“咔嚓”小树拦腰被压断,这家伙也一头戳在地上。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雷任这一下撞的有些晕头胀脑,这家伙实在跑不动了,径自不顾别人从身旁急窜而过的身影,喘着粗气坐倒在地上。

就是要死,也要先歇一会儿!雷任这家伙就只剩下最后这点志向了。

然后这家伙勉强抬起头,往后一瞧,顿时像被注射了兴奋剂一样,两眼直冒金光。

“怪物不见了,怪物不见了,后面只剩僵尸了……剩僵尸了….”雷任冲着跑出去老远的人群高兴的呼喊。

于是,跑在最前面的人减缓了脚步,跑在最后面的人则偷偷扭头向后瞅,乱糟糟的队伍最终停了下来,而雷任这才拖着沉重的双腿,拄着折断的半截小树棍,慢腾腾的赶上来。

之后,队伍中就有人“噗通”一声,累的晕倒在地!

“终于逃出来了!”所有幸存者都忍不住一起松了口气,虽然不用猛跑了,但队伍并没有停下来,就连那个晕倒的家伙,也被人折腾醒,搀扶着继续赶路。

谁知道那些打不死的怪物会不会再追上来呢!

抱着这个戒心,五个小队的人马仍然合在一处,没有分道扬镳,毕竟这还没出娄地村的辐射范围,保不定又有长肉瘤的怪物从周边冒出来呢。

队伍走出娄底村很远之后,就在醉猴喷着满嘴的酒气,想要对老段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载重汽车的巨大轰鸣声却越来越近。

“那是什么?”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纷纷向后方观望。

只见两辆体型庞大的货柜车,每辆车驮着两个巨大的集装箱,正撞开挡路的层层僵尸,从娄地村里呼啸而来。

“咋回事儿?”劫后余生的众人无不交头接耳、查看各自的人手,除了战死的,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难道还有别的小队趁乱摸了进去?”侥幸未死的冯四只能如此猜测,西孙死了,他如今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甭管是谁,要不是咱们在里面拼命,他们也弄不出来,见面分一半,抢他娘的!”马龙数了数枪里的子弹,恶狠狠的说。

“好哇!”随即就得到了一帮子亡命徒的应声附和。

“你们谁敢!”突然,本来还无精打采、胆小怕事的雷任,把拄着的小树干一丢,也不管枪里还有没有子弹,就把自动步枪端了起来,枪口直顶住了旁边马龙的胸膛。

“丧星,他妈的你搞什么鬼!”

段千刀熟知这个马龙的阴狠,万没想到眼镜男雷任怎么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一群人看向眼镜男的目光都写着莫名其妙。

“大哥,八成是咱们的人。”

谁想雷任握枪的手纹丝未动,只对着段千刀回了一句。

“咱们的人?”不单单是段千刀,整个102巡守者小队的人一阵沉吟后,做恍然大悟状。

“要真是我们的人,老马,你还真不能动抢的。”段千刀一把抓住雷任的枪管,轻轻放下去,径自拍了拍马龙的肩膀。

老段刚才只顾逃命了,又差点把易风四个给忘了。

“真的假的,老段,你可知道我的脾气,可别忽悠我!”死里逃生的马龙恶狠狠的看了雷任一眼,

说话间,货柜车一前一后,行到众人近前,逐渐减速。

“大叔,快上来,后面那辆货柜没装满,给你们留了位!”果不其然,易风的脑袋从第一辆车副驾驶的位置上伸了出来,冲着段千刀嚷嚷道,而开车的正是常飞。

“好小子,真有你的!”段千刀顿时喜出望外,一招手102巡守者小队的家伙们一个个美滋滋的往后面那辆车的车屁股跑。

“老段…老段…..要不咱再商量商量…….”醉猴舔着脸,亲热的拉住了段千刀的手。

“改天….啊….改天….没见我正忙着吗!…..”

段千刀笑呵呵的一甩手,端着枪带着曹大方和梅东亭就往后面跑。

“老段,你可不能吃独食啊…….”冯四一看不妙,也开始帮腔。

“那是吃独食啊,这才多少,四个货柜而已,放心,食品厂的仓库里还有的是!”段千刀的声音从车后面传过来。

“没错,这还不到仓库的一个小角,里面还有很多!”赵盾憨厚的声音从第二辆车的驾驶座上应和道,他也是实话实说。

“老段,不分给弟兄们点,你今天就从我身上碾过去。”一看车开始动了,马龙耍起了横。

闻听此言,常飞顿时眉头一皱,手按在喇叭上。

“嗡………”巨大的汽笛轰鸣声差点把挡路的马龙一帮人给震聋了。

随后,巨大的车头毫不犹豫的向着呲牙裂嘴的马龙猛冲过来,驾驶室两侧的玻璃落下来,动了杀机的常飞和沉着脸的易风,一左一右各伸出一只手,两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马龙的脑袋。

“嗖”马龙跟只袋鼠似的,吓的一蹦两米远,险而又险的贴着车身躲过去。

气的跳脚的马龙眼瞅着两辆货柜车擦身而过,本来想对着货柜车放两枪,可一看后面货柜大敞开的门里面,一只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也就只好作罢。

“姓段的,算你狠,老子跟你没完!”

伴随着他的吼叫声,被汽车喇叭引来的数只X23变异体们正远远而来。

第十章 呻吟之岛

AC228年5月6日

中午12时,两辆重型货柜车沿着乡镇间的公路一路飞奔。

尽管驾车的常飞和赵盾刻意避开了坑洼不平的区域,四个巨大的集装箱货柜还是让两辆车发出了足够大的噪音。

至少这声音足以吸引周围游荡的僵尸和零星的怪物,当然还有沿途目瞪口呆的其他巡守者小队。

最终,车队在墓园旁边停了下来。

呼啦啦,段千刀指挥着人从最后一节货柜中跳下来,之后还从车上拖下来两具死尸。

经此一役,102巡守者小队,战死6人,其中有2个是在货柜箱里发现感染,被段千刀亲手打死的,尸体从车上拖下来,随手就丢在了墓园的门口。

“大叔,尸体就丢在这儿,不处理?”叶天语看了看原本生龙活虎一起出去的俩小伙子,如今就这么扔在路边有些不忍。

“没办法,咱们要往墓园里至少搬一个货箱的存粮,大车只能停在门口。很多小队又都盯着咱们,要想不让墓园暴露,只能把尸体丢在这儿。”

段千刀急促的说完,指挥剩下的人一箱箱往墓园地下室里搬东西。易风三个也下来帮忙,而叶天语则负责警戒。

“地下室的面积最多存一个货箱,剩下的怎么办?”一边搬箱子易风一边问段千刀,别看东西是易风四个弄来的,但既然来了102巡守者小队,易风也就不能显的小气。

“再存到另一个地方一箱,其他拿去换子弹,你看怎么样?”段千刀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在易风旁边嘀咕。

“换子弹?大哥,我们是不是要去乳罩岛?”谁想,即便如此,坠在段千刀身后的梅东亭抱着箱子,一脸Ying荡的从后面追两步上来。

“滚蛋,干活。”段千刀一皱眉,给了梅毒一脚。

“这一仗打下来,折损人手不说,子弹也没剩几颗了。有子弹我们还可以去抢物资,可要没了子弹,就算守个食品厂也是坐吃山空,再说也保不准有人上门硬抢。”段千刀也算是老成之见,颇有远虑。

“大叔说的对,按您说的办!”易风圆斑遍布的脸上,又是笑容涌现。

“这么多东西算起来都是你们的,大叔这么…..是不是有点……”段千刀的老脸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睡觉的时候,还不是要麻烦大家站岗放哨,都是应该的!”易风一句话四个集装箱就算送出去了。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从四个集装箱里总共卸下了大约一个箱的东西,很快就全堆到了段千刀发现的地下室里。

拖着四个集装箱的两辆货柜车继续轰隆隆上路,一直向着宏泽湖安全区的地方飞驰。

大约10分钟之后,两辆越野车在8辆摩托车的护持下,在墓园门口踩了刹车。

“老大,那帮混蛋在这儿停过车。”第一辆摩托车后座上的家伙伸脑袋在地上打量了一番,对身后的越野车说道。

场!晦…晦气。”来人正是昨天易风胁迫,被自己弟兄踹晕的小结巴,铁蛋。

“他们会不会在这儿捣鬼?”另一侧摩托车上的家伙,从紧锁的墓园里往里面瞅了一眼。

“捣个屁鬼,那帮家伙倒霉,停车是有人被感染了,要清理,你们看,尸体就在门口那儿丢着呢!”

第二辆越野车,看似小头目的另一个家伙倒是口齿伶俐。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102巡守者小队丢弃的那两具尸体上。

别太近,….等….等我大哥….一…一起收…收拾他们。”

铁蛋磕巴了半天,总算是让手下的小弟们听明白了,车队踩油门,远远的贴了上去。

一路尾随,铁蛋众人后来又在一座早就长满野草的交警队车辆羁押场里发现了段千刀小队停车的痕迹。

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上,载重卡车、集装箱车、剩下空壳的客车、小轿车还有事故处理车,拖车,以及密密麻麻的报废车辆,散落在齐腰深的杂草中。

“他们肯定是车坏了!”骑摩托车的家伙们这次学聪明了,毕竟一个瘪瘪的轮胎就丢在路边,而不远处一辆废弃的货柜车上,一个轮胎被卸掉了。

然一声惨叫,一个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家伙,被草丛里窜出的身影扑了个正着,随后被偷袭的X23变异体一甩大嘴,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滚进了草丛里。

“跑!”铁蛋吓的一屁股坐进车里,嘴里只崩出一个字。

“快跑,那群狗娘养的大车,把僵尸引来了。”

一阵油门的轰鸣声过后,铁蛋的人马像狗撵的兔子一样,慌不择路的飞奔而去。

只不过这些家伙不知道的是,就在杂草中的一辆货柜车上,一个装满了鱼肉罐头的集装箱就静静的躺在那儿,原本的空箱则被段千刀掉了包。

而这一切只有易风四人和段千刀知道,即便是102小队的其他人也都被常飞一车运着先走了一步。

应该说,易风四人跟着段千刀一伙,开车返回宏泽湖畔是十分明智的。

两辆车巨大的轰鸣声将沿途的大量僵尸和变异体都吸引过来,如果直接停进墓园,最终他们可能陷入万千僵尸围困的绝境。

而他们一路奔向安全区,则将追踪而至的僵尸和变异体带来的压力和危险分配给了集中在安全区的所有巡守者部队,当然也包括疯三和铁头这样的势力。

段千刀一干人等,坐在集装箱里乐滋滋的吃了一顿午餐,有鱼、有肉,还有水果罐头。

下午的时候,按照段千刀给出的路线,易风四个人将两辆大车终于开到了宏泽湖的东岸。

随后,所有人的端着枪跳下车,紧紧的护持住了两辆大车。

易风站在湖畔,向来路望去,时不时有一两支巡守者小队从荒废的村落里冒出来,之后又一闪而去。

而远眺湖面,距离堤坝1公里的湖面上,三座小岛南北排开,最近的一座面积最大,山木茂盛,一座二层的小楼夹杂在林木之间,有小船偶尔往来于堤坝之间,显然居住了不少人手。

中间一座面积最小,但相对平坦,虽然也有林木,但建筑物却更多,也有不少人影在岛上晃动。

最远的小岛地势更加平坦,树木也更稀少,但远远看去,以岛中央气象观测站的白房子为中心,一顶顶帆布帐篷却像蜂巢一样,一圈圈围拢的密密麻麻。

更稀奇的是,尽管该岛离岸最远,但四面八方,到处都有船只正急急忙忙靠岸,也有船只依依不舍的离开,甚至与岛上的喧嚣,岸边的易风都能隐约听闻得到。

至于耳聪过人的叶天语,则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大叔,我们跑到湖边干什么?”易风虽然知道是到安全区换子弹,但面对茫茫的湖面,不免有些纳闷。

“自然是去乳罩岛换东西。”旁边的梅东亭脑袋一探,伸出一只手,遥指着最远处的帐篷岛,抢先答道。

“这么烂的名字!”易风撇撇嘴。

“大哥,有船!”曹大方叫了一声,从最近的一座岛上驶出来一只游艇,上面除了掌舵的还有两个持枪的家伙,径自向着段千刀众人的所在驶来。

几乎是同时,另外两座岛上也都有船只正向着两辆集装箱大车的湖畔赶来。

“那不是老段吗,稀客啊!”人还没到,距离最近的游艇上,一个左脸上刺只蝎子的家伙远远的就招呼上了。

“大哥,是张亮。后面是…马伟,乳罩岛来的是岳西。”梅东亭又凑过来,这家伙就是一监狱的活名片录。

“老段,这是发达了!啧啧,整整四个箱啊,什么好东西?”第二艘船来的也挺快,矮胖矮胖的家伙应该就是马伟了。

“梅毒,可想死你了!”叫岳西的家伙一张嘴,愣吓了易风一跳,从打扮上看,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就是一人妖。

“哥几个来的意思,我都明白,可眼下就因为缺枪少弹,所以搭上了几个弟兄,才弄来这点东西,等我卖完了东西,谁都少不了。怎么样?”

段千刀不等这三波家伙上岸,朗朗的声音已经穿了出去,弄了半天,竟都是来收保护费的。

“老段就是爽快人,可我们也不能空手回去,我们就在这儿等着,顺便帮你看着东西。”张亮一张嘴,脸上的蝎子尾巴就翘一翘。

“对,不过乳罩岛上的妞挺猛,老段你可悠着点,别把老骨头榨干爬不回来了?”马伟看一眼岳西,笑的及其Ying荡。

“要么滚蛋,要么老实等着,其他甭扯淡。”段千刀厌恶的一瞪眼,老脸耷拉下来。

“你们谁跟我去一趟?”段千刀转身问全副武装的易风四个人,早听出些蹊跷的叶天语脸色微红,摇摇头,常飞面无表情,而赵盾则看着叶天语的表情一脸纳闷。

“我去见识见识!”易风一脸笑意的满口应承下来。

“梅毒,你跟老鸨子熟,你跟着。雷任,你也去。”段千刀又点了两个人。

“雷任是谁?”没点到名的小班长曹大方失望的问。

“我!”102巡守者小队的其他人这才意识到,原来是丧星。自从这家伙拿枪顶着马龙的胸膛,一鸣惊人后,段千刀从易风四人对这家伙的态度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也就称呼他本名了。

“老段,你咋说话呢,啥老鸨子,说话咋这么讨人嫌呢!还想不想上岛了你!”这边的人妖伸出一个手指头,手里还捏着一块红手帕,指着段千刀就是一阵数落。

这一幕一下子把易风给逗乐了,反倒是梅东亭先一步上了船,径自搂住了人妖的脖子,段千刀、易风和雷任这才也挤上了船。

马达声响,负责接人的这艘船直奔帐篷岛而去,而另外两艘船则靠在集装箱车停放的湖畔。

当马达声停止的时候,易风四人在最远的帐篷岛上靠了岸。

易风这才知道乳罩岛的来由和先前那番谈话的真正含义,而梅毒贼亮贼亮的眼、雷任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成了最好的注脚。

双脚一踏上小岛,扑面而来的不是清风、不是雨雾,而是惊心动魄的女人**声、呻吟声。

几乎是从下船的所在开始,一排排整齐的帆布帐篷就开始向中心蔓延。

而一个个帐篷里,无不传来男人的牛喘声、吼叫声,女人的调笑声、呻吟声,而时不时激荡出来的撕心裂肺般的女高音,更是直抵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我靠!”走了没几步,易风眼瞅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满身汗水的从帐篷里扑出来,仰面躺在地上,一双带着红手印的**乱颤,一把抱住了雷任的脚。

结果没等惊呆的雷任反应过来,一个光着屁股的彪形大汉,向一只黑熊一样,从帐篷里扑出来,两手抱住女子的小腿,冲雷任嘿嘿一笑,一把就将女子给拖了进去,帐篷门也不掩,立刻就传出了女子高亢的呻吟声。

“大叔,这里有换子弹的地方吗?”易风看看四周,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段千刀。

这老东西别为老不尊,别是专门带自己来逛窑子的吧!

“有,在最里面。”见惯不怪的老段拍了拍易风的肩膀,指了指岛中央的白房子。

“那从外到内的帐篷都是干这个的?”易风又指了指刚才冒出一男一女的帐篷。

“没错,黑心肝的老鸨子就是想让来换货的人带着东西上来,光着屁股出去!”

“所以钓鱼岛这个名都没人知道了,如今叫乳罩岛,又叫呻吟之岛!”

梅东亭两眼欲火乱窜,说话间还伸舌头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第十一章 重逢

段千刀、易风还有梅东亭和雷任,四个大男人在两侧男男女女的欲火熔炉里,各有一番心事,低头穿行。\|/泡'书更新超快\|/

“这些女人哪儿来的?”易风看了一眼从面前走过五个泳装女郎以及尾随其后的嫖客,目睹他们成双配对的钻进一个个帐篷之后,忍不住问。

毕竟按照常识,普通的女子不管她先前是不是妓女,除非她们从未进入基地,一旦进入基地,那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出的来的,更何况是如此多年轻的女人聚集到这个小岛上。

“女囚,听说全是先前加入巡守者部队的女囚。”段千刀自从上了岛,就没有了笑脸。

“怪不得!”一句话,易风全明白了。

巡守者部队,不管是在东华国,还是在其他国家,基本上都是囚徒作为主体。囚徒有男女之分,自然就有一部分女囚徒怀着美好的希望,加入其中。

但在这即便精壮男子都吃不消的死亡之地里,大部分身体素质相对羸弱的女囚要么就直接被僵尸和怪物杀死,要么就加入强势的团体,但代价往往是她们的肉体。

而像乳罩岛上这些女囚,想必即便有后悔的,也已经无法回头,毕竟这里是个岛。

在四周不断洋溢袭来的Ying声浪语里,四个人终于走到了岛中央的白色建筑前。

易风远远的看着门口站着两个婀娜的女子,等走近了,对方为他们开门的时候,忍不住多盯了两眼。

两个与易风差不多年纪的少女,粉面明眸,娇羞无限,长发披肩,肌肤雪白如玉,丰乳翘臀,盈盈而立。

最要命的是,两个掐一把就出水的娇美少女浑身一丝不挂,只在**和小腹下三角地带,贴了三片巴掌大的树叶。

而她们要做的只是为易风四个人躬身、玉臂轻举,然后推开两扇门,这着实让易风这颗处男之心,微微震撼了一把。

大门敞开,扑面而来的是赌场里特有的色子噪音,白房子外面看来不大,里面却十分宽敞。

三个大大的赌桌迎门而立,一个个奇装异服、南腔北调的大汉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

而数量众多的三点式美女,端着酒瓶、酒杯往来其间,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女子被袭胸或捏臀的惊叫声。

被浓重的烟气一熏,即便是易风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段千刀不理会周围的乌烟瘴气,径自排开众人,从人缝里挤了过去,易风三个跟着段千刀的脚步,很快到了一个雕花木门的前面,一推门,段千刀进去了,而易风三个也前后脚步入。

门一关,所有的喧嚣瞬间被隔绝在木门外,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从一张办公桌后面抬起头。

“请坐!”男子有礼貌的示意一下,四个人在木藤连椅上坐下来。

“我想换些子弹!”段千刀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拿什么换?”中年人放下手中的笔,两手在桌面上一合拢,问道。

“一个集装箱的鱼肉罐头,差五分之一够一个箱的方便面,如果你们要的话,两辆货车和另外两个空箱也可以卖给你。”

反正大车开着也是个累赘,段千刀干脆连车也卖了。

“500发子弹,我全要。”中年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却被易风捕捉到了,那是属于奸商的狡诈。

“少于1000发,我不卖。”段千刀的话也很简短。

“800发,不成你就运回去。”中年男子重新捡起了他的笔。

段千刀无奈的看了易风一眼,内容不言而喻。

“成交。”随后只能如此答应下来。

中年男子一按桌上的按铃,很快接待段千刀四人的岳西就风骚的闪了进来。

“取800发子弹,带弟兄去接货。”中年男子说完,冲岳西挥了挥手。

段千刀众人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赚了还是赔了?”易风不知道行情,只能在嘈杂中问段千刀。

“怎么说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比预想的高点。”段千刀竟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但闻听此言的易风却心头一沉,这家伙脑筋转的飞快,按老段的说法,兑换比率变化只有一种可能,食品更稀缺了,而敢卖命的人却少了。

一行人前后脚,跟在扭捏的岳西屁股后面,穿过乌烟瘴气的大厅,一个彪形大汉挤过来递给岳西一个口袋,听声音是子弹送到了。

临出门的时候,易风又一看门口,结果在门内也发现了两个只用树叶贴住三点的女子,只不过这两个为顾客开门的女子,年纪比门外的大些,可从白皙的肌肤以及丰满的姿态、勾人的眼神看,要更加的成熟和妩媚。

如果说门外两个少女是诱人的圣女果,那里面这两位则是赤裸裸的狐狸精,以至于梅东亭贪婪的吞咽了几声唾沫。

易风眼珠子贼溜溜的一饱了眼福,跟着段千刀就往外走。

等出了门没几步,易风听音辨位,却发现后面跟丢了一个人,雷任不见了,这家伙还在房子里没出来。

易风刚要回头,却见一扇大门忽然打开,门内见过的其中一位贴树叶的妖娆女子,双手捂着脸直冲出来,易风只来得及看到了美女赤裸的光背、跑起来一晃晃的翘臀,以及深深的屁股沟。

而紧接着,雷任瘦弱的身影像个饥渴的色狼一样,一路跌跌撞撞,猛追着那个女子而去。

“丧星是不是精虫冲进大脑了!”梅东亭眼瞅着女子远去的裸体背影,不无调笑的说道。

“老段,这是咋了,姑娘可不是白玩的吆!”岳西爹声爹气的对老段吆喝,这家伙知道老段换了800子弹,早就惦记着了。

“我去看看。”易风眼珠子一转,立刻追了上去。

易风的速度,追俩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等到了近前,却发现那性感的女子正披着雷任的上衣,搂着雷任抱头痛哭。

“有戏!”此情此景一入易风的法眼,再明显不过了。

“这位莫非是嫂子?”别看易风平日里对雷任吆三喝四,但在一个男人的女人面前,易风人情世故颇为练达。

易风此言一出,雷任这才眼泪汪汪的把女子松开,而那个同样哭的梨花带雨的美艳女子,红着脸把雷任的上衣裹的更严实了一下。

只可惜,之前的无限春光,早被易风众人欣赏过了。

“要是我没入狱,我们是该结婚的。”雷任抹了抹两眼的泪水,又帮女子擦了擦。

“那嫂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易风顿时头大,没听说男的进了监狱,女的也跟着进去的,怎么说男女又不是关在一起的。

还没问….”雷任被易风一句话给问醒了,立马疑惑着看着自己昔日的恋人。

上下打量一番如今穿着暴露、美艳的女人,一股子五味杂陈瞬间涌上雷任的心头。

“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女子哇的一声,再次捂着脸大哭起来。

“我问你,怎么回事儿?”雷任的激动慢慢淡去,直视着自己昔日的恋人,如今的妓女。

“一年前,我来这里探监,见到你后就准备回老家。”女人显然意识到了雷任的感受,勉强止住泪水,哽咽着娓娓道来。

“可半路上我被天杀的人贩子给迷晕了,结果卖到了一个深山老林里。等我醒过来,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两个光棍兄弟共同的老婆,他们兄弟俩没日没夜的糟蹋我……”

说到此处,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女子的眼眶里奔涌而出,易风一看雷任眼圈发红,一副怒发冲冠的前兆,赶紧抽出随身的钢针,猛的戳在雷任的一个穴道上,这才让差点暴走的家伙平静下来。

“后来,过了半个月,我趁他们放松了戒心,半夜里点了一把火,把他们还有两个混账老东西一起烧死在了屋里,结果半夜起了风,把大片的林地和半个村子全烧成了灰烬,所以我就被抓进了监狱,后来又被骗到了这里,整日里被……..”

说道此处,女子一脸羞愧,又一把搂住了雷任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咋,碰到老相好的了!你这瘦猴样的家伙,艳福不浅啊,这可是我们岛上的名姐儿,好多人等着排队呢!”却是人妖岳西和段千刀、梅东亭跟了上来。

“闭嘴,人我要,多少钱?”易风眉头一皱,一声暴喝,把附近帐篷里正忙碌的嫖客们吓的差点阳痿。

别看平素里易风满面笑容,可一旦脸一沉,萧杀之气比常飞更甚,如今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喝止了人妖继续罗嗦。

雷任的厉害易风可是见识过的,这家伙在暴怒或绝望的状态下,都可能引发漫天的闪电惊雷,至今想想那根两米多粗的雷柱,易风就一阵头皮发麻。

而如今背着奇怪巨斧的赵盾又不在岛上,这雷任要一旦发作起来,莫说是岛上的生灵,就是易风自己也得做了枉死鬼!

所以,易风直截了当,让人妖岳西闭了嘴。

“200发子弹,随便你怎么搞!”岳西没来由的一阵发憷,却也没忘了本分所在。

“大叔,能不能借我200发。”易风一扭头,问目瞪口呆的段千刀。

“行,岳西,你直接在里面扣除吧。”虽然不明所以,但段千刀没有一丝犹豫,毕竟东西都是易风四个弄来的。

“雷任,带上这妞,走。”易风没有点破二人的关系,只是从雷任身上随手拔出了那枚钢针,招呼两个人尾随。

“岛上的规矩,不许离岛!”人妖岳西一看易风要带着人往岛外走,不得不提醒道。

“老子就喜欢在湖边,听着水浪声搞,不行啊!”易风满是圆斑的脸上,两眼一瞪,岳西不再多话了。

“老大,能不能也借我些子弹?”

这时候,梅毒,梅东亭直勾勾顶着前面披着雷任上衣、露出半拉子裸臀的女子,直吞口水,沙哑着嗓子小声跟段千刀嘀咕。

“滚。”段千刀头也不回,只说了一个字。

“往前没地方了。我们去点货,你们就在这儿乐呵吧?”人妖岳西一伸手,向易风指了指最靠近泊船处的一处帐篷,风吹开了帐篷门,露出里面的一张竹席。

雷任一听这话,看了一眼身旁几乎全裸的女子,再也存不住气了,他确实不知道易风接下来要干啥,难道真要搞自己老婆?

“不必了,走!”结果易风只说了四个字,伸手将岳西的子弹袋抓过来,搭在右手臂上,一把手枪的枪口在子弹袋的掩护下,顶在了岳西的后腰上。

“你…你是要明抢!”人妖岳西一个激灵明白过来了,他压根儿就没想过,真就有人敢连人带货一起抢。

这种事儿乳罩岛从来就没发生过,要不然也不会允许外人带枪上岛了,天知道今儿是撞哪门子邪,遇到这么一个不要命的。

“大哥,这样不好吧?”眼瞅着欲火焚身的梅东亭,顷刻间邪火就下去了,打死他都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

“疯三、铁头都招惹过了,也不在乎一个乳罩岛了。放心,纯粹个人恩怨,跟你们没关系。”

易风一句话,人妖岳西脸色大变,直接把求援的念头掐死在嘴里,他知道自己一张嘴,铁定死在当场。

疯三、铁头都能一起得罪,那杀死个岳西还不是像捏死臭虫一样,早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呢!自诩人缘熟络的岳西看了一眼老相识梅东亭,懊悔不已。

而此刻段千刀沉默不语,毕竟开弓哪有回头箭;女子吓的花容变色;而雷任则是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态。

“西哥,怎么还带了个女的?”负责驾船的小弟随口问道,毕竟这是头一回遇到。

“少废话,到对岸。”岳西不敢多说,毕竟身后枪口正抵着呢!

一艘船缓缓的离开了乳罩岛,向102小队停车的岸边驶去。

“啪……啪……”

突然,一阵乱枪从两辆大车停放的岸边远远传了过来,随后,原本停放在车旁的两艘游艇飞也似的向着另两座小岛方向奔散逃开。

“岳西,快掉头。疯三和铁头的人打过来了,似乎是找老段的。”

距离最近的马伟趴在船舱里,对着迎面而来的岳西大声呼喝。

“老…老段….,不…不管我的事儿,….放…放了我吧!”

人妖岳西也不扭捏了,也不娇媚了,上下牙吓的直打颤,舌头也不好使了。

“坏了,大伙要遭殃!”段千刀脸色大变,102小队正是弹药奇缺的时候,湖边又是一片空地,除了两辆大车,根本无险可守。

“不是咱们,是他们要遭殃,自求多福吧!”易风一点不见担心,反而颇为怜天悯人的轻叹一声。

“会不会游泳?”易风突然用枪口戳了戳岳西。

“会!”身如筛糠的岳西挺老实。

“那就下去吧!”易风左手一抓,同时伸右脚向后一个猛踹,只见前面的岳西和后面驾船的伙计,齐齐的从船上飞了出去,“噗通…噗通”两声过后,全落进了湖水里。

“都坐稳了!”

易风身子后撤,直接站到了驾船的位置,整条船如同水中跳跃的飞鱼,向着枪声最密集的岸边疾驶而去。

段千刀、梅东亭、雷任和那女子,全都手抓住船舷,伏低了身子,一是怕被颠出去,再就是为了躲开流弹。

眼瞅着临近的时候,原本一脸担忧的段千刀发现岸上的情形变得怪异起来。

枪声竟然越来越稀疏,最终完全听不见了,抬起头仔细一查看,岸边上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却不见102巡守小队的一个人影。

而就在两辆大车停放处向两侧展开的湖岸上,每一侧各有20多个人正连滚带爬的沿着湖畔向远处飞奔。

时不时就有人一头栽倒在地,看样子竟似死了,三三两两的尸体竟沿着湖畔一直蔓延了开去。

“嘭”的一声,不知道爱惜的易风,干脆直接把船冲上了湖岸。

“怎么回事儿?”下了船的段千刀,被两辆集装箱大车四周围了一圈的尸体惊呆了,刚一下船,老段就一脚踩在一个圆球上,下来一看才发现脚下竟是小结巴铁蛋被打爆的脑袋。

这个倒霉蛋只剩下血淋淋的脑袋露在船头,两个大耳环兀自颤动不已,而大部分身子却让易风的船给压在了下面。

“唉,本来碰到这种事儿一般是我来拿主意,可我要不在,那就是常飞说了算。要怪就怪这帮家伙出门没烧香吧!”易风无奈的撇了撇嘴。

眼瞅着疯三和铁头的人横尸一地,梅东亭吓的两腿发软,抬起头,这才发现常飞、赵盾、叶天语正一边从枪口上取消音器,一边带着102小队其余的人马从不远处废弃的几间农舍后走过来。

“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混了!”

此刻,被马伟捞起来的岳西带着他的小弟,正趴在船舷上向岸边看,当辨认出狼狈逃窜的正是疯三和铁头的弟兄之后,这个人妖发出了一声让人阳痿的呻吟。

第十二章 “色”就一个字

疯三和铁头派出的人,不期而遇的对段千刀一伙发起的突袭,最终以横尸遍野的结局收了尾。

当时得以侥幸脱身的突袭者们,很长一段时间仍会半夜里被噩梦给惊醒,而最常见的画面就是:

一伙人围住了集装箱,“噗”向前看,面前的一个同伙当场爆头;再“噗”一声,回头看,后面一个同伙又爆头;“噗”又是一声耳畔轻响,无助的家伙惊恐的瞪大双眼,从睡梦中吓醒了。

而此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常飞,正背着一大包鱼肉罐头,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在他身后,易风以及段千刀众人个个都背负着鼓鼓囊囊的包裹,挂着两三只各种枪械,蜿蜒而行。

按易风的意思,这帮人把所有死尸的装备都洗劫一空,本打算把两辆车也开走,结果却发现没油了。

于是易风让每个人背了一大包鱼肉罐头就这样直接上路了,剩下的算是给乳罩岛的买卖款,800发子弹外加一个大活人。

有了上次的经验,不用段千刀指路,一行人很快就沿着先前的路径向墓园驻留地进发。

只不过在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段千刀及其以下的众人,对易风四个人产生了深深的敬畏。

虽说前两次也让疯三、铁头的人吃了亏,可这次的大手笔却绝然不同。

两股势力派出的100多号人,最后只剩下40多个抱头鼠窜的溃兵,足足50多条人命就让常飞、赵盾和叶天语眨眼功夫给一一击杀了,当然其中半数以上都死在常飞的手里,甚至于杀到最后,常飞不得不向小队的人借子弹。

而易风虽然不在场,可这家伙不声不响就把岳西连同乳罩岛给挑趴下了,硬生生从岛上劫走了一个女人,这可是乳罩岛扬名以来,前所未有之事。

当然这还没算被吓跑的张亮和马伟,这俩家伙所代表的狱霸卢文艺和洪森,也是头一回在宏泽湖的家门口一发子弹的保护费都没收着。

102巡守者小队的同志们一个个都明白过来了,易风先前那番要“剃刺头”的言论真就不是空穴来风,他不仅如此说了,而且也如此做了。

宏泽湖监狱的四大势力外加一个乳罩岛,不仅一口气全都招惹到了,还干掉了50多个,外带抢回来1个。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包括段千刀在内,不赶紧返回僵尸区的墓园据点,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儿!

一路上,除了换上叶天语一套换洗衣服的女子与雷任亲热交谈之外,其他人都一路无语,易风四个这才知道那美艳女子竟有个很土的名字,顾翠花。

因为一行人的负重颇多,再加上路上散布的僵尸和怪物颇多,尽管三绕两绕,最终还是不得不干掉了3只X23猴型变异体外加2只全身赤裸的美艳漫步者。

所以当他们终于回到墓园的时候,夜幕降临了。

如果说漆黑的夜幕带给人类的是无尽黑暗与恐怖的话,那么它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就是能让人安心躲在屋子里煮顿饭,而不用担心炊烟被发现。

“叶小姐,你的饭我帮你端来了!”梅东亭一脸殷勤的捧着一个饭盒蹭到了叶天语的身边。

“谢谢!”叶天语保持着始终如一的礼貌,随手接了过来。

“梅毒,难得这么勤快,也帮我来一份。”曹大方一脸讥笑的伸出了刚喝完水的空饭盒。

“再叫,我揍你!”梅东亭似乎心情不错,竟真就把曹大方的饭盒接了过来,屁颠屁颠的装饭去了。

原本处于震惊和不安中的102巡守小队队员们,借吃饭的功夫与平易近人的易风唠唠嗑、开开玩笑,甚至赌两把,心态也就慢慢平复了。

以至于当梅东亭鼓捣说,有了易风四个高手,102巡守者小队说不定也能独霸一方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看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得的美好前景给吸引了。

毕竟50多个人在众人眼前说没就没了,疯三、铁头等人,又能有多少个50人拿来给易风四个打呢!

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里,102巡守者小队迎来了又一个衣食饱暖的夜。

曹大方睡着了。

本该在午夜巡逻墓园的他竟倚着一块墓碑睡着了,好在负责墓园外围的另一个弟兄正贴着墓园的围墙内侧缓缓移动着,警惕着倾听着围墙外每一个可疑的声响。

但他没发现的是,一道人型的黑影正借着夜幕的掩护,偷偷的猫在一块墓碑的后面。

三分钟过后,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墓碑后面爬起身,从相对巡逻哨最远的位置悄悄摸到了七座豪华墓葬宫殿中的中间一座。

躲在宫殿的阴影里又猫了大约2分钟,黑影像只狸猫一样,一掀门口的布帘窜了进去。

“小宝贝,哥哥来疼你了!”黑暗里跳跃着的男子声音,激奋、紧张、不安而又Ying荡。

从刻意压低的极轻语调中,此人正是外号梅毒的梅东亭。而从宫殿的位置来看,此处正是叶天语独居的所在。

梅东亭的心在澎湃着,燃烧着,自从乳罩岛上回来,这股子Ying火就一直熊熊燃烧着。

那层层叠叠帐篷里不绝于耳的呻吟声,那扑出来抱住雷任的女子浑身的汗渍,那绝美少女伸手开门瞬间,树叶下暴露出大腿内侧的芬芳,以及顾翠花跑出来一刻赤裸的背面,芳草地从臀沟里露出的一线黑色,都成了梅东亭邪火爆发的助燃剂。

甚至于路上易风四个打死的那两只赤裸美艳的漫步者怪物,都无不灼烧着梅东亭渴望女人的心。

而他所以坠在队伍行进队列的最后,就为了在X20美女漫步者依旧坚挺的**上摸一把,为了在光滑小腹下的神秘之处用枪管戳两下。

当他亲眼看到雷任和他的姘头,那个美艳的妓女被单独分配到一间房舍,而他和几个人迁往别处的时候,独居一处的叶天语就成了梅东亭唯一的泻火目标。

于是,让Ying火烧碎了理智的他行动了。

很久之前从岳西那儿搞来的一小份麻药,终于被哆哆嗦嗦的从贴身的口袋里掏了出来,这种药剂溶入水中,无色无味,神鬼难测。

本来叶天语欣然接过布过药的饭食已经让梅东亭心花怒放了,万没想到另一个要迷倒的目标,负责半夜巡逻的曹大方竟然不请自来,自投罗网。

当梅东亭接过曹大方饭盒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老天爷都想要成全他!

最终,憋到半夜的梅东亭鼓起勇气行动了。

熟记叶天语铺位的梅东亭,很迅速的把自己脱成了光猪,把枪械装备轻轻放在一边,向着预想中陷入昏睡的叶天语猛地扑了过去。

这家伙连后路都想好了,爽完了这一夜,一旦被人察觉,立刻飞奔逃回安全区,去投奔铁头。

毕竟铁头的亲弟弟铁蛋死在易风四人手中,铁头是绝不会把自己交出去的。

梅东亭一扑过后,心底里却顿时咯噔一下。

他既没有碰触到梦寐以求的柔嫩肌肤,也没有感觉到铺位的平板与硌人感,而是双脚离地、悬在半空。

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正死死的掐住他的后脖颈,把他举在空中,一种酥软无力感顿时袭遍他的全身。

“要不要灯光?”光屁股的梅东亭身后,高举着手的赵盾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黑暗里轻轻传了出来。

“别,他没穿衣服。”叶天语的声音从房舍的一角突如其来的响起。

“怎么会…昏过去?”梅东亭被捏的沙哑的嗓音写满了惊骇,但这家伙还不敢大声,怕把其他人惊醒了。

“就凭你,凭你端过来的一盒饭?”易风不屑一顾的声音也从门口传了过来。

“不可能…无色无味…..你们不可能知道。”梅东亭的神智被赵盾掐的有些不清晰了。

“哼!”一声冷哼,仿佛严寒刺骨,梅东亭知道,那个冷面的常飞也在自己的身后。

“我们是不知道,可你更不知道!”易风抽出梅东亭丢在地上的皮带,在黑暗中抽了两下这家伙的光屁股。

“我们从来不吃经过他人之手的东西,无论对方是谁!”易风冷笑一声,皮带猛地一勒,捆住了梅东亭的双手。

随后赵盾一松手,光屁股的梅东亭掉落在地上。

“我挺感兴趣,你是犯什么事儿蹲的大牢?”黑暗中,易风开始围着蜷缩在地的梅东亭打转,而赵盾则上前一脚,踏住了正捆着梅毒双手的皮带。

“诈骗。”梅东亭像被四只老虎围在中间的兔子一样,战战兢兢。

“啊…唔”梅东亭的惨叫刚冲出口,怕惊醒别人,又硬生生咬着牙忍了回去,惨叫由高亢的“啊”立刻变成了低沉的“唔”,就仿佛突然被打哑巴的狼一般。

常飞刚才一脚踏上去,碾碎了这家伙两根脚趾头。

“不老实!”易风的讥笑声如期而至。

“是强奸罪。是我恶习难改,我旧病复发,我错了,我罪该万死!”别看梅东亭三角眼里泪液奔涌,可这家伙挺能忍,就是不大声呻吟。

“哦,现在认识到错误了!”易风像黑暗中走出的魔神,径自蹲下身去,拍了拍梅东亭的小脸。

“考考你,知道色狼的‘色’字怎么写吧?”易风语气竟缓和下来。

“知道。”一头雾水的梅东亭咬着牙忍着痛,说道。

“怎么写?”易风继续不耻下问。

“上面一个刀,下面一个尾巴的巴。”梅东亭嘶哑的声音里,全是老实本分。

“你看,错了吧!”易风故作惊讶状,听声音,说话间还向同伴们晃了晃脑袋,而梅东亭则既痛的要命,又觉得纳闷。

循循善诱的易风,下一句如约而至。

“免费教教你,‘色’就一个字,就是一把‘刀’插在你的‘巴’上。”

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午夜的墓园。

甚至于中了**的曹大方都吓的一个机灵抱着墓碑醒了过来,真个墓园里乱成一团,枪栓子弹的移动声,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几束手电筒的光不断从墓园里扫过。

“怎么了?”嘈杂很快平静下来,很多脚步声围拢在了叶天语居所的四周,段千刀掀开布帘,问了一句。

随后几道手电筒的光全集中在光着屁股,胯下鲜血横流的梅东亭身上,易风、常飞、赵盾三个冷冷的站在梅东亭的周围,而全副武装的叶天语则远远的站在室内一角。

“刚给这家伙补了一课,教了教如何写字。”易风冲常飞微微一笑,后者刚才用梅毒自己枪上的刺刀,随手一甩就彻底清除了梅毒的罪孽。

世上从此少了一个强奸犯,多了一个人妖。

第十三章 威名

一场虚惊过后,段千刀问明了缘由,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而这时候,被一刀阉割的梅毒、梅东亭也悠悠的醒了过来。

伸手一摸裤裆,这家伙又一昂脖子,昏了过去。

等这家伙再次醒来的时候,冷风嗖嗖的,屁股底下也一阵冰凉,摸摸左右,两个冰凉的死人脸分列在自己的两侧。

“我这是在哪儿?”梅东亭吓的上下牙直打架。

“墓园门口。”段千刀的声音从巨大黑夜的阴影里传过来,香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

“老大,救我!”梅东亭感觉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胯下的鲜血,逐渐流失。

“我等着你醒过来,就为告诉你一句,我这一辈子最恨强奸犯。”

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梅东亭的嘴,“噗”的一声,一把匕首割断了梅毒的脖子。随后,段千刀借着香烟的微光,把梅东亭的手腕子一扯,放到了其中一具尸体的嘴边。

老段用脚一踢,被感染的尸体嘴巴张开了。之后梅东亭的手腕就被塞进了那张嘴巴里,紧跟着又是一脚,梅毒手腕上就多了两排牙印子。

之后,段千刀踩灭了烟头,把墓园门一锁,又回去睡觉了。

AC228年5月7日

清晨的阳光洒在墓园的门口,吃饱喝足的102巡守者小队踏着朝阳出发了。

按照段千刀的意思,为了少惹麻烦,同时防止墓园被暴露,102巡守者小队准备往东南走,目的地是一个小湖,伒湖。

伒湖临近另一个大淡水湖高迪湖,基本上算是高迪湖支流所汇集成的。段千刀建议前往的地方乃是伒湖北岸的一个小村,叫芦庄。

此地与东面人口密集的高迪市隔着宽阔的高迪湖,而与南面另一个中等城市天常市又隔着一个伒湖,至于北面则是曾发现过脖子上长肿瘤变异体的锦湖镇,只有西北面可以连通墓园并直抵安全区,这也是段千刀众人选择的路径。

出墓园门的时候,小队的人看到了梅东亭的尸体,然后纷纷扭头看向段千刀。

昨晚段千刀让把梅东亭抬到墓园外,说要给他止血,没想到梅毒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

“看到没,他也被感染了,我只好干掉他。”段千刀一脚把梅东亭的手臂踢过来,刚好露出手腕上两排乌黑的牙印子。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梅毒这个名字就彻底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而这一切同时留在了易风的脑海里,成了这家伙以后多次杀人越货、伪造现场的原始教材。

众人背着装备补给,一路前行。

“小子,以后记得,斩草务必除根。”

并肩而行的段千刀轻声对易风嘀咕,显然老段的意思昨晚易风四个就该把梅毒直接宰了,也省得他还要补刀。

“可他毕竟是大叔的人。”易风微笑道

“成了太监的人就不能算人了,因为他容易变态,保不准就在背后插刀子。”

“那到也是。”易风挺赞成段千刀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昨晚上梅东亭咬着牙没敢大声叫,最主要的还是怕把老段惊醒了,整个102巡守者小队的人都知道,老段最恨的就是强奸犯,只要撞到他手上的,基本上见一个杀一个。

段千刀所以被称为段千刀,也是由此而来。

易风调阅过段千刀的档案,段千刀只是个江湖诨名。本名叫段一飞,年轻时候当过武僧,习过武。之后一心想拍电影、当明星,结果只干了10年的群众演员。眼瞅着年纪不小,段一飞明星梦破碎,在街上摆起了修车铺,找了个媳妇。

因为他的武艺和人品,当时那条街上没人敢捣乱,更没人去收保护费。而这家伙为人狭义,又习惯戴一顶破草帽,骑一辆破自行车,车座上捆一把习武的大刀片子,所以道上的兄弟给了他个诨名“段一刀”。

而这一刀变成后来的千刀,则全是因为老段的女儿。

老段入狱的那年,他女儿15岁,读高中一年级,女孩子发育的早,亭亭玉立。

结果,就有那个一个周末晚上,小女孩回家晚了,在一个公园门口的巴士站等着他爸去接。

结果老段骑个破自行车还没赶到,五个不长眼的小混混,一看小姑娘孤身一人,一拥而上,把小女孩给拖进了公园树林里。

段千刀到了站牌,没见到女儿,立刻着急上火,听到公园深处有吵闹声,骑着自行车就冲进了公园。

结果刚好看到自己的闺女被四个家伙按住手脚,已经扒光了衣服,一个家伙正提着裤子站在一边。

说时迟那时快,老段把自行车一丢,摸出后座的大刀片子就冲了上去。

事后,验尸官从五个小青年尸身上,一共数出了1751条刀伤,平均每人身上砍了350多刀。

以至于这五个小混混的亲爹亲娘都分不出哪个才是自己的混账儿子,最后不得不借助DNA检测。

而段家的闺女只是受了些惊吓,当了几分钟的裸体模特。弄了半天那个提着裤子的家伙刚解开裤腰带,还没来的及入港。

由此,段一飞一战成名,段一刀也就变成了段千刀。

审判时,对方律师专门针对这1751刀,大做文章,而老段却一口咬定,“那只是一把铁片子做的武术刀,拿手里跟把扫帚差不多,当时只顾打了我哪知道厂家造的刀这么好用。”

此言一经曝光,该武术刀的生产厂家产品立刻脱销,而此案法官判为正当防卫,没几天老段就给放出来了。

也正因为此事,五个小混混的家人和大哥不甘心,这才设了个套,以藏毒罪把老段给送进了大牢。

可即便如此,蒙冤入狱的老段,仗着一身武艺,没受什么气,一直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更没加入任何一个帮派,直到如今。

段千刀和易风一行人,研究好了路线,出了墓园,径直南下,一路倒也顺利,直到一个叫做腾庄的地方,遇到了麻烦。

腾庄再往南就是一条公路,当初逃难的人流在此地曾遭受过重创,这里也就成了僵尸的重灾区。

但后来“自由与希望”反攻计划进行的时候,装甲部队已经把此地清空了,所以段千刀研究路线的时候,这里算是安全区。

“停!”当时最前面的易风一挥手,段千刀立刻喝止了队伍。

102巡守者小队的其他队员立刻躲到了腾庄外的一处水塔后,而易风四个则冲到了最前面。

“是什么?”虽然叶天语能听出沿着公路的下坡有怪兽拍打遗弃车辆的声响,但无法辨别坡下的怪物种类,只能依靠易风。

“疑似X23。”有了上次的经验,易风不武断了,不久前四个人专门就此与曾正面冲突的段千刀交流过。

得出的结论很惊人,那种脖子上长肿瘤的怪物,正面几乎是无敌的,一般的子弹甚至无法击穿它的头骨。

那家伙几乎是X11球形怪物的兄弟,不过X11的护甲在身后而肿瘤怪物在身前,毕竟易风就是躲在僵尸群里一路尾随打黑枪,把7只怪物的后脑勺都给开了瓢。

所以,避免正面接触就成了克敌制胜的秘籍。

四个人悄悄摸上坡,易风一伸脑袋先看了看,随后常飞三个才探出脑袋。

在下坡的公路上,一片坦克履带碾压过的痕迹,一辆辆的轿车、货车被先前的装甲部队撞抛的一边。

就在横七竖八的遗弃车堆里,一只脖子里挂个肿瘤的怪物,正一爪子撕开一辆轿车的车顶,从撕裂的缝隙里伸进爪子,捞出一个儿童僵尸的脑袋。

或许是缝隙太小的缘故,幼小的尸体竟被卡住了,于是怪物猛一扯,小小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扯下来。

巨大身躯的怪物,用一只爪子托着小脑袋看了看,就像在欣赏一个椰子,随后大嘴一张,一条黑色的锥形舌头猛的探出来,直接刺穿了小脑袋的脑门。

之后,这家伙就像用吸管喝椰汁一样,一阵惬意的猛吸,叶天语甚至能听到小小脑壳里发出液体唏哩呼噜被抽空的声音。

目睹这一幕的易风忍不住伸了伸舌头,幸亏当初自己是躲在大群僵尸里,假若这些家伙真把自己也当成僵尸,说不定也会想把自己的脑袋抓过来一阵唏哩呼噜。

“上。”易风对常飞说道。

随即,常飞敏捷的身影从坡上冲下去,从正忙着啃脑袋的怪物面前一闪而过。正站在两辆车缝里啃骨头的怪物眼中顿时红光闪动,兴奋的吼叫一声,丢下啃了半拉的脑袋,猛地跳到车顶上,之后两腿一蹬,向着常飞的方向纵跃而去。

随后,常飞在前,怪物在后,俩家伙在公路上展开了追逐。

“嘭”怪物没跑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随后巨大的惯性让这家伙连翻了几个筋斗,最终头下脚上,巨大身躯撞在一辆废弃的货车上,死了。

在它身后,易风拎着枪快步走来,而常飞则停步转身,掉头回来。

坡上的赵盾向段千刀众人发了信号,一行人连忙从水塔后出来,翻过坡冲下来。刚好看到常飞正拿出一个巴掌大游戏机模样的东西,旋出一根钢针,插进怪兽的后脑勺。

这也是当初临行前,李叔一教授给易风的仪器之一,不仅可以调阅变异体档案库,还能采集样本,收集不同怪兽的信息。

既然档案库里没有这种怪物的资料,那就干脆采集信息,让李教授他们去头痛好了。

而叶天语则走到段千刀身旁小声嘀咕了几句,段千刀随即哈哈大笑。

“马龙,集装箱里不闷啊,赶紧出来吧!”

距离怪兽毙命地段500米开外的田地里,有一个干枯的小池塘,一辆早先驶出公路,一头载进池塘的集装箱货车就扭曲的丢弃在那儿。

段千刀手指着的方向,也就是那里。

随后老相识马龙就带着30多号新旧搭配的弟兄讪讪的从集装箱里跳了出来。

迎面走来的马龙,早就不见了当初拦常飞车的痞气,这家伙已经听说了段千刀小队昨天的光辉战绩,谁曾想今天就不期而遇。

不仅如此,当他们出门没多久,就远远的发现一只恐怖的怪兽正沿着公路飞奔而来的时候,吃过苦头的马龙眼看躲避不及,领着手下就钻进了路旁较远的集装箱。

正当这帮家伙心惊肉跳,从缝隙里眼瞅着怪物撕开一辆辆汽车,到处找僵尸啃的时候,一个个吓的要死,唯恐怪物血红的双眸会盯上这辆货车。

随后,他们就目睹了常飞和易风诱杀怪兽的一幕,只可惜他们的行踪怪物没发现,却被叶天语给察觉了。

“嘿嘿,老段…..”马龙这次不敢像先前一样,跳着脚喊“没完”的狠话了,只是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一脸的傻笑。

“这是去那儿啊?”段千刀从不干仗势欺人的事儿,说话一如既往。

“正想去南面的东洋卫生院,看看那里有没有剩下什么药品,也好倒腾点去换些物资。”

马龙这回说的是实话,这家伙一瞅见常飞,就想起差点死在他的车轮下,所以老实不少。

更何况段千刀一伙人刚好跟他走一条道,说不定还能有些照应,毕竟刚出门就碰到这么一只打不死的怪物,马龙心里还真有些没底。

“那刚好,我们正要下公路先到腾庵,然后往东去小集庄,而你们是从腾庵往西。”段千刀自然明白马龙的意思,一边走一边说。

“可不是,刚好有一段顺路。”马龙见段千刀没反对,也挺懂规矩,把自己的人马安排在102小队之前,充当探路先锋。

这两队人和在一处之后,路况竟好起来,一直走到腾庵,莫说是变异体和怪物,就连僵尸也没碰见一个。

马龙悄悄找老段商量,问是不是僵尸都被先前的怪物吃光了,老段捉摸了一番,也觉得挺有道理。

两队人马直走到了腾庵的岔路口,这才分开来各奔东西,也就在这时候,马龙一伙的方向上,一个医生打扮的僵尸正领着七八个僵尸病号从东洋卫生院的方向远远而来。

“老马,看到没有,你这边可有些不妙啊,你能冲到卫生院?”段千刀看了一眼那七八只僵尸,问道。

“老段,前几天我可淘到一件宝贝,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感觉如今在段千刀面前老矮半截的马龙,临分手的时候竟突然也想炫耀一把。

“老虎,东西穿上给老段看看。”

说话间,老马队列里最人高马大的一个弟兄像座铁塔样的往前面一站,随后背上的大包袱打开,同时还有人把其他的包袱也放在地上。

之后,三五个人围着大汉一阵忙碌。

等易风从人缝里探过脑袋一看,忍不住噗嗤乐了。

马龙这家伙真不知道把那个古代的博物馆给抢了,竟捣鼓出一整套古代西方的武士盔甲来。

这种粗牢笨重的盔甲,头盔、遮面板一个不少,又被称为板甲,如果说有装甲服的话,这东西就是最好的诠释。

马龙的那个弟兄,穿戴整齐之后,最好再配一批挂甲马,那就一标准勇武善战的古西方骑士。

“来,杀几个给老段瞧瞧。”马龙已经看清了,过来的不过全是些普通的僵尸,数量也不多。

话音落地,这打扮成古武士的哥们,拎着一把鬼头刀就在一阵铿锵交错的金属摩擦声里迎着僵尸走过去。

“嗨。”高大的家伙吆喝一声,一刀将打头的僵尸医生给削掉了脑袋。

随后的两个僵尸围上来,将勇敢的盔甲骑士一把抱住,结果在前胸后背的铁板上啃了半天,愣是没啃动。

“嗨,嗨嗨。”套着盔甲的家伙略微挣扎了一下,空出手来,三两声吆喝声过后,又有几个僵尸被削掉了脑袋。

“还行,好好干。”段千刀无暇继续给马龙捧场看戏,拍拍马龙的肩膀,就带着本队的人分道离去。

走出去没几步,坠在队伍最后,看的饶有兴趣的易风突然停住脚步。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超过15个僵尸,这东西最好别用,不然一旦被围住,那家伙就是一铁皮罐头!”

易风冲马龙一句话说完,扭头追着102小队去了。

走了没5分钟,叶天语悄悄走到了易风的身旁,轻轻说了一句:

“你的预言应验了。”

显然叶天语听到了马龙一伙的遭遇,八成是那大汉的惨叫。

“真是群棒槌!”易风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表情。

第十四章 迁徙

“关于板甲,作为标准中世纪铠甲,距离坚不可摧有相当的距离。即便完整无缺,但铁铠甲沉重,活动迟钝,令人窒息,使人脱水,而且极端的吵杂。一旦被10个以上的僵尸围住,抓住各块甲片向四面八方拉扯,既没有逃脱它们的速度,又没有躲避它们的敏捷,甚至连足够观察和攻击的视觉都被护面板阻碍,最终只能成为人肉罐头。…………”

选自伏龙芝军事学院必修教材《装备论》

与马龙一伙分开后,易风四个与段千刀众人往东南方的小集庄前行。

先前研究路线的时候,东洋卫生院是易风几个建议刻意避开的,毕竟当初易风就是从僵尸成堆的医院里爬出来的。

没想到马龙傻了吧唧的硬要去搞药,颇让易风无语。

进了小集庄的易风脚步一停,随后的队伍也都停下来。102巡守者小队的家伙们纷纷围上来。

“左边这个院子,两个僵尸,一个在房间里,一个在院子里;前面货车驾驶舱里也有两个;往前看到高压配电室吗,后面也有一个。”

易风向段千刀的弟兄们一番介绍,随后队员们就捡起村庄里散落的钢管、铁铲、锄头,三五成群的悄悄摸过去。

本来有易风四个在,不用这么麻烦,但段千刀却是另一番想法,他想趁着有易风四个保驾护航练练兵。

毕竟此行的去处也算是一处险地,自己的这帮弟兄偷袭、跑路都挺在行,但一旦被围住,肉搏拼命的技术却着实不行。

就像上次在食品厂,若不是西孙他们殿后,做了替死鬼,而几只小队加起来的人数也够多,一旦弹尽粮绝肯定是全军覆没。

“记住,不许乱喊乱叫,不许用枪,打不过可以跑。”段千刀给这帮小子们下了死命令。

没多久,几个人围殴一个僵尸的战役就打完了,一帮小子满脸笑容的提着手里带黑血的棍棒窜出来。

“前进,村公所后面的照相馆里……”

一路向前,易风给那些僵尸们进行精确定位,102巡守者小队的小子们就这样沿途一路围殴。

僵尸杀的多了,胆色也就练出来了,毕竟面对行动迟缓的普通僵尸,关键还是心态问题。

“上了这个坡,横穿马路,前面就是红岭村。”等出了小集庄,段千刀指着一个缓缓的山坡说道。

按照先前的计划,接下来要从红岭村往南走,一直到达叫做长塘的地方。长塘刚好夹在高庙镇和桐城镇之间,从这里走也是为了避开两个人口密集的城镇。

“不好,后撤!”

段千刀话未说完,叶天语和易风几乎是同时发出警报。

102巡守者小队众人在易风四人的带领下,立刻掉头返回了小集庄,常飞直接窜上了村口高高的迎门牌坊,而易风和段千刀,叶天语和赵盾各带着两伙人躲进了村口大道两旁的两栋3层小楼里。

好在此前为了练兵,把小集庄的僵尸们杀了个干净,不然此刻还要提防从角落里伸出来的黑爪。

“怎么回事儿?”定下神来的段千刀紧握着枪,死死的盯着坡道的方向,已经听到枪声传了过来,不得不轻轻问易风。

“有一批X23变异体正冲过来,似乎是在追什么人。”易风眉头紧皱,20多只X23及X11变异体的小光点之后,数百只的僵尸正尾随其后。

又等了五分钟,汽车、摩托车的轰鸣声,枪声、惨叫声、呼喊声,再加上X23变异体的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的从坡道后面传了过来。

“嗡”一辆摩托车猛地从坡道后面一跃而出,离地而起,显然驾驶者没想到这儿的坡度如此大。

一个把持不住方向,摩托车横着摔倒在地,还在地上转了两圈。

但随即摩托车的厄运降临了,一辆越野车同样从坡道上冲了下来,刚好一头撞在了倾倒的摩托车上,一声惨叫过后,摩托车驾驶员血肉模糊的身躯从越野车后轮下窜了出来。

但紧接着又被碾入了一辆东风牌大卡车巨大的身躯之下,没再发出一丝声响。

更多的卡车、越野车,摩托车甚至还有大客车、三轮车、自行车几乎是同时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从坡上窜了下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从各种车辆上妇孺老幼、男人女人惊恐的表情,无助的呼唤,以及向后密集发射的子弹呼啸声。

“来了!”易风轻轻提醒了一声,随即七八只X23猴型变异体从坡上四爪扒地飞窜而来。

“打不打?”段千刀问,显然被怪物追赶的这些逃难者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虽然枪声挺密集,但却明显失去了准头,无法有效摆脱这些怪物的扑杀。

“等等,后面还有。”易风的双眼寒光四射。

逃难的车队以及尾随的变异体很快就从坡上下来,向着小集村的村口冲过来。

果然,11只X23过后,6个X11变异体缩成圆球从坡上一路飞驰而来,滚动的速度瞬间超过了X23,之后圆球猛地舒展开来,将队伍最后的一辆自行车连同骑车人一起扑倒在地,瞬间撕成了两半。

之后,这些力大无比的家伙继续向前,冲进车队里把里面的小型车辆捣的左碰右撞,惊叫连连。

这幅场景看在段千刀众人眼里,顿时心惊肉跳,这如果换在往昔,102巡守者小队肯定一声不吭,求神拜仙,希望这些怪物快点被前面这帮人给引走。

但不知何时起,就连段千刀也渐渐变得等易风拿主意了,或许这就是乱世里人类向往强者、趋吉避凶的本能。

当X23猴型变异体和X11球形变异体接近村口的时候,4只长肿瘤的怪物终于姗姗而至,四个身躯与X11同样庞大的家伙,不慌不忙,每个手里都拎着被撕成两半或被拦腰切断的人类尸体,嘴里一阵猛啃。

那情形就仿佛四个啃着鸡腿的人在逛大街。

但它们的脚下却不慢,有两个一看前面正人仰马翻,有便宜占,把正啃的尸体脑袋一揪,残余扔在地上,伸舌头在人脑袋里一吸,之后像个篮球一样随手一丢,迈开大步继续去采摘新鲜的人肉脑袋。

“啪声清脆的枪响过后,两只X23猴形变异体应声倒地。

站在村口迎门牌坊上面的常飞随后又是两枪,4只X23一死,车队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些。

这四声枪响,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

对于逃难的人群而言,昂起头仰望着高高牌坊上那伟岸身躯的他们,重新点燃了生的希望。

太阳的光芒里,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正迎风而立,向着奔袭的怪物举起枪。

此情此景,这群人第一个蹦出的念头就是“正规军”。危情时刻,不论是在哪里出现的东华正规军,都能抵得上一支强心剂。

而对于X23变异体而言,在突如其来的威胁面前,它们选择了在车辆的缝隙里迂回,一只只猴形躯体伏低、插空,之后一跃而起,像一个陀螺一样沿着牌坊的立柱攀爬。

“要不要打?”段千刀眼瞅着四只X23变异体要左右夹攻常飞,有些着急,毕竟地上6个X11球形怪物也正抬头怒吼。

但易风却紧盯着4只肿瘤怪物一言不发。

只听得又是四声枪响,几乎是在4只X23猴形变异体的身影,从牌坊上同时跃起的瞬间,常飞掏出了手枪,两臂平伸,双枪齐鸣。

4只X23变异体应声而倒、跌落尘埃。

可没等段千刀松一口气,“轰隆”一声巨响,高大的牌坊竟轰然倒地,还在往上爬的剩下3只X23像被拍落的皮球一样,砸落在正疾驶而过的车顶上。

4只X11变异体死命一撞,竟愣是把牌坊给撞垮了,一下子堵住了车队后半截的去路。

“常飞呢?”一直紧张兮兮的段千刀忍不住问道。

结果一扭头,身边的易风不见了。

段千刀赶紧四处观望,这才发现,在牌坊旁边,常飞正像飞鸟一样站在横空而过的高压线上,而易风、叶天语和赵盾的身影不知何时竟一起闪到了村口,站在了乱糟糟屠宰场的背后。

扒住车顶打转的X23变异体、牌坊底部的X11变异体,以及冲向前的肿瘤怪物们,纷纷仰头冲常飞愤怒而无奈的吼叫一阵,眼瞅着就要继续扑杀乱成一团的逃难车队。

啪”三声枪响,绕到怪物们的身后,蓄势待发的易风三人,同时叩响了扳机。

队伍最后面三只长肿瘤的怪物应声倒地,而另外第4只听到身后的枪声,一回头,血淋淋的大嘴里向着身后的易风三人发出了一声怒吼。

“啪”结果又是一声枪响。

没等这第4只怪兽转身飞扑,趁它回头的功夫,高压线上的常飞间不容发的一枪,刚好钻进了怪兽光秃秃的后脑勺。

四只殿后的高大怪物顷刻间全军覆没。

随后,只见易风把枪一背,掏出红光匕首,向着剩下的6个X11球形怪物就冲了过去,而常飞则继续居高临下的处理剩下的3只X23。

那些在人群里纵横肆虐的X11变异体们,正忙着舒展开巨大而强横的身躯,一爪子一爪子的收割生命,完全没意识到收割它们的人已经到了身后。

没有丝毫的停滞和懈怠,易风的杀戮效率也是高的惊人,嗖一声窜到X11巨大的身躯旁边,浑然未觉的怪物一阵失神,红光一闪,斗大的三角脑袋随即滚落在地。

只用了6刀,移动了4个位置,易风就在被困人群惊诧莫名、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从容的收起了红光匕首,拍拍裤脚转身迎着已经收工的常飞三个而去。

而易风四人众绝不会想到的是,就在惊呼声尚未平息的一辆大客车里,最后排的座椅上,一个8、9岁的小姑娘正忽闪忽闪的眨着大眼睛,透过血色弥漫的破碎车窗,注视着易风离去的背影。

50年后的同一天,眼角布满鱼尾纹的女画家一手托着调色板,一手拿着画笔,凝视着自己的新作,无语凝噎。

100年后,同一副画作被陈列在后世称为“光辉之海”的阿塔莫西亚艺术博物馆里。

血红的大地、苍白的天空、圣洁的阳光在血地上拉出一个的模糊背影,而背影的主人正从容的向着远处另外三个模糊的人影大步迎去。

画作旁边,专门放置的参观指南上,四个纯金铸成的大字熠熠生辉----“神之印迹”!

当然,那一刻的易风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背影都能身价万亿,而是赶着去跟常飞三个汇合,同时集合102巡守者小队的人准备转移。

他可不会乐观的认为102巡守者小队的这二十多号人,面对数百的僵尸能有什么作为,毕竟他们在转移而不是剿匪。

“你们要去哪儿?可千万别往后走了,有几百个僵尸正追着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波被倒塌牌坊拦腰掐断的逃难人群,正目睹着段千刀领着20多个人从两侧小楼里出来,集合一番就准备开拔。

闻听此言,尤其对方是一位长者,反倒引起了易风众人的兴趣。

最年长的段千刀返身对着人群走过来,而车队很多小伙子正忙着清理路面,以方便继续前行,说话的老者一看有人过来,立刻在人堆里招了招手。

而远处的叶天语一边估测着僵尸群的距离,一边倾听双方的对答。

“老哥,你们从哪儿来啊?”段千刀问。

“下河口。”老头回答道。

“那里不是有个下河口基地吗,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段千刀闻言一惊,按地图看,下河口在高迪湖北。

“我们就是从那儿来的,基地垮了!”老人一阵长吁短叹。

“怎么会?”段千刀瞪大了眼,下河口基地规模虽然不大,但就在高迪湖边上,听说大部分都是有船的渔民,进可攻、退可守,如何说跨就垮了呢!

而闻听此言的易风赶紧让常飞调阅地图。

“基地太小,又缺粮少弹,被僵尸和怪物一冲就散了!”老头看看身后一地的死尸、血迹,老泪纵横。

“基地缺粮少弹?不是有空运吗?”一直在外面漂的段千刀压根儿就不知道如今的状况。

老头这才从对方的打扮和秃头看出了老段的身份,无奈的摇摇头。

“都是那些该死的鸟,在下河口,3天就坠毁了两架直升机!”老头拧了拧鼻涕。

“那还可以抢啊,你们也有军队,也有巡守者小队啊!”段千刀意识到有些不妙了。

“怎么抢,听出去过的人说,如今有食品、有武器的地方,全被成群的僵尸和怪物给围了,铁桶一般,怎么抢!”

“靠,釜底抽薪!这些家伙懂兵法,你们信吗?”

易风远远的听完老头一席话,指了指地上躺着的X23尸体,抬头问自己的伙伴。

第十五章 博弈

“当巡守者们如同草原上散布的小撮饿狼,在整个星球上纵横驰骋一番过后,不论是一线的巡守者还是人类的领导层,被随后的所见给惊呆了。

数不尽的僵尸和变异体从遍及全球、星罗密布的散沙状态演变为一种区域性的相对集中形态。

最为诡异的是,高密度的僵尸和变异体集中的区域,竟都是人类先前陷落的食品、粮仓集散地,再就是油田矿井,兵工厂和军械库,以及各国陷在僵尸区的战略储备库。

各国政府和军方顿时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本来,僵尸和变异体集中是一件好事,各国只要派出空军或用地面炮火猛轰一阵就能起到大规模清除的目的。

可问题狂轰一气之后呢?油田矿井没了,兵工厂没了,军械库没了,粮仓食品没了,战略储备库也没了,但僵尸和众多变异体还在。

毕竟这个星球上基数最大的人类已经转变成基数最大的僵尸,接近7比1的巨大数量差距,不是靠消灭区域集中的一部分就可以扭转的,而所谓的集中更不是说所有的僵尸一块叠罗汉,一个个摞在那里。最终人类面对的不仅仅是依旧可观的僵尸群,还有自身的饥饿和匮乏。

但如果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呢?事实摆在眼前,针对僵尸群围成铁桶般的食品及物资集散地,单靠复仇者部队的小股袭扰和掠夺,是不可能有大的作为,甚至会被对方像布好网的蜘蛛一样一口吃掉。

而全球困守在各个基地的人们最终还是会面临饿死或者因缺少枪支弹药而被僵尸蚕食的命运。

综上所述,后世的学者和军事理论家普遍将这种转变视为僵尸操控者们对全球战略的一次调整,甚至推崇为引蛇出洞、攻敌所必救的神来之笔。…………”

节选自军事科普系列丛书之一《运筹帷幄之大谋略》

易风四人听了段千刀与逃难者的一番对话,看着地图一阵思索。而此刻段千刀也已经转回身,站到了102巡守者小队的队列里。

至于那些逃难者们,七手八脚的搬开牌坊的碎石,抛弃被感染的同伴尸体,打着了火,向着身后的段千刀众人挥挥手,便疾驶而去。

“大叔,你准备继续去芦庄还是掉头回去?”易风估测了一下僵尸群到此地的距离,径自问段千刀,毕竟知道了如今的情形,20多号人的安危不是小事。

“我想继续向前!”段千刀对易风说完,随即转身看向身后的弟兄。

“弟兄们,老段我准备跟着易风几个再往前探一探,看看前面究竟怎么样了,如果能遇到新的怪物,也好提前有个准备。愿意去的一起,不愿意去的,就赶紧跟着那群人回安全区去吧。”

老段一番话,倒也说得情真意切。

身后的弟兄一听此言,又看了看地上的死尸,一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要跟着叶小姐….”

“可不是,跟着这四位,可比回去安全多了!”

“多见识下怪物,免得将来遇到了抓瞎。”

“一大群怪物,他们一下就弄死了,咱还怕什么?”

一阵叽叽喳喳过后,一群人都站到了段千刀一边,即便有一两个胆小的,也最终犹豫一番后没走。

至于雷任和顾翠花,自然不会离开易风四个,在雷任看来,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于是,当僵尸群终于从坡道上露出头来的时候,易风和段千刀已经带着众人从另一侧绕了过去。

待绕过红岭村之后,没来的及吃午饭,一行人就急匆匆的穿过了长塘。毕竟此地夹在两个镇的中间,不宜久留。

过长塘,队伍改向东直行。原本直插东南就可以到达芦庄,但沿途要经过弯塘、缪庄、墩唐、盐湖、大楼和蒋庄六个大型的村落,所以最终临时更改了行军的路线。

当队伍绕道墩唐以北的一个山坡上时,这才停下来休整一番,顺便吃个饭。下午2点30分,一行人从墩唐与徐庄村中间的田野里往南直插,用了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百家荡。

百家荡是高迪湖在西南角形成的芦苇荡湖岔子,呈西北到东南方向的狭长一段。而目的地芦庄就在百家荡与伒湖的交界区,这也是段千刀所以选择此地的用意,一旦生死一线之际,不论哪个方向都可以入湖逃生。

当然还有一点,这芦庄乃是段千刀的老家,他在祖父曾一直居于此处。

一路行来,众人潜形匿迹、不露声色,特别是有了易风的指引,避开了诸多僵尸聚集的地方,但也远远的目睹了几种狰狞的怪物。

绕过弯塘的时候,众人在僵尸追击集群的最后面发现了3个身形庞大的家伙,它们生前似乎是大胖子,以至于死后像被浸过水的面包,除了嘴角的血红就是皮肤的苍白,个个都膨胀成一个球体,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坠在僵尸群的后面。

常飞调阅了系统记录,档案显示这种怪物代号为X18,绰号“肉弹”,它们会把吃进去的人肉、人血从大嘴中喷射出来,感染一大片,危急关头一旦处理不当,它们还会自爆。

所以很少有人敢与之近身搏杀,一旦缺少防护,天女散花般四处迸射的烂肉黑血飞进人眼睛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而他们在墩唐的山坡上午餐时,易风还干掉了一头疯牛,那个只剩一根断角的大家伙正在田野里游荡,发现目标便挑着一根迎风飞舞的人大肠呼啸而来,之后就老老实实站在易风身旁,一刀割掉了脑袋。而档案里它的代号是F7。

傍晚时分,夕阳的光洒在湖面上,荡起粼粼红色光晕的时候,易风和段千刀众人沿着百家荡的湖边一路前行,从西北一直走到最西面,这才到达了芦庄。

易风和叶天语配合着仔细侦测了一番,眼前这个只有30几户人家的小村子,果然不出段千刀所料,此地是完全空置的。

与别处不同的是,此地的家家户户门窗倒也完整,也没有鸡飞狗跳过的痕迹,更没有最常见的血污和尸体。

就仿佛全村人一起锁上门去走亲戚了。

段千刀一解释,这才知道,芦庄的人很多都搬去了镇里、城里,剩下的人虽然在岸上也有产业,有村舍,但平时大多数时间却都呆在船上,这是芦庄传承百年的老传统。

面对如此一个世外桃源样的所在,易风眉开眼笑,而叶天语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感悟着难得一遇的宁静,竟有些心醉了。

当然还有人比叶天语醉的更深些,那就是相拥坐在湖边,看芦苇荡漾、鱼儿甩尾的雷任两个。

一男一女紧握的双手里,捧着的是两颗彼此温暖的心。

夜幕降临的时候,在一个窗户、门缝乃至狗洞都被棉被、床单层层遮掩的农舍里。

102巡守者小队围拢着炭炉,锅里的大杂烩炖的咕嘟咕嘟乱响,周围偶尔有一两声嬉笑声,也被压低了声音。

烛光下,有人默默的下棋,有人咬着牙掰腕子,段千刀时不时站起身,从窗户上掀开一道缝,看一眼外面巡逻的弟兄,曹大方则摆弄他的卫星电话。

至于雷任两个则躲在一角,窃窃私语,时不时还会抬起头,看一眼忙着乱炖的易风,擦拭巨斧和枪械的赵盾,望着烛光发呆的叶天语,以及闭目养神的常飞。

“滴滴滴….滴滴滴…”曹大方被自己的卫星电话给吓了一跳。突然的鸣响瞬间搅碎了房间的宁静,尽管曹大方早把音量设定为最小。

“喂…喂喂….”曹大方忍不住大声吼,结果让段千刀从背后一巴掌拍下来,这小子赶紧压低了声音。

“我是曹大方,对,我是102巡守者小队的班长曹大方。”

这时候,忙着炖菜的易风回回头,才意识到这个家伙才是102巡守者部队名义上的最高长官。

“对,叶小姐在我这里,在我这里。”曹大方一张嘴,易风四个顿时竖起了耳朵。

“其他人,….您是说易风他们?…在,都在….全员都在,……无战损,对无战损。”

显然对方在询问易风三个。

“让他们去接任务,什么任务?”曹大方一脸诧异。

易风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勺子,凑到了曹大方旁边。

卫星电话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任务绝密,请叶小姐亲自接电话。”女子的语气十分坚决。

“叶小姐。”曹大方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易风,转身叫叶天语。

“我是叶天语,请讲。”很快,叶天语的声音传了过去。

“您好,叶小姐,很荣幸与您通话。接到上级指示,要求您及三名同伴在5月8日,即明日12时30分,在通达水库东,刘庄大戏台待命,将有专人前往传达命令。我再重复一遍,与5月8日,12时30分,通达水库东的刘庄大戏台待命。叶小姐,您记清楚了吗!”

“是的,明白。”叶天语答道,而常飞则已经从地图上标注出了刘庄的所在。

“很荣幸与您通话,祝您顺风。”对方语气十分的客气,说不定又是一个粉丝。

“谢谢。”叶天语说完放下了卫星电话。

“情况我们都明白了,你们有任务就去吧,不用管我们。”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段千刀开口表了态。

“这是我的老家,村口也有船,不会有事儿的。”老段又补充了一句。

“通达水库!下命令的人对咱们了如指掌嘛,特意选个离咱们近的地方。”

易风撇撇嘴,赵盾凑过来一看地图,所在的芦庄与刘庄竟刚好在一条直线上,一路向西不到30公里,中途连个弯儿都不用拐。

“就这么着了,早睡早起,一早去接任务。大叔,你们自己小心,该干啥干啥,就不用等我们了。”

易风说的都是实话,向他们这些人下达的任务,上天入地都有可能,谁知道要去干什么!

一夜无话,所有人都各怀心事,在这难得安宁、祥和的湖畔小村里,度过了一个没有血色的夜。

AC228年5月8日。

清晨的阳光从一处田野上扫过,六道人影慢慢投射在荒芜的田地里。走在队列两端的正是易风四人,而夹在中间的则是多出来的雷任和顾翠花。

雷任两个是在黎明时分,易风四人踏上征途的时刻突然加入的。尽管段千刀谆谆劝诫,易风也是一脸的疑惑,两个人还是坚持要与易风四个一起远行。

看着雷任罕见的、坚定的神色,易风又看了看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美女顾翠花,这家伙明显读出了些什么,没多问就带着两人上路了。

“我说,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算是什么,私奔?”终于,走出老远之后,易风忍不住了,回头问雷任,顺便看了一眼正手牵着手,换了一身宽大男人衣装的顾翠花。

“算是吧!”

没想到雷任摸摸后脑勺,答了这么一句。

“啥意思,说明白点!”

不单单是易风,叶天语三个也起了好奇心。

“我们想去隐居!”在102小队一言不发的顾翠花却开了口,别看她比易风几个都大几岁,但自从易风把她从乳罩岛劫出来的一刻起,她就感觉自己像被易风四个庇护的无助小母鸡。

“不是吧!”易风咧大了嘴,看着这俩傻帽。

这可是尸骨横陈的乱世,僵尸横行的死地,用“隐居”这两个字,就太浪漫的没边了。

“其实就是找个像芦庄那样的地方,躲起来!”

没想到雷任竟然抱着这么一个心思。

“这么说,你心里已经有了地方了?”易风可不相信昔日胆小怕事的雷任,找到老婆了就变成一往无前、走一步说一步的主儿。

“是,过了通达水库,往西不远有个叫大旗水库的地方,那里有个清泉洞,是水库的水源地之一,只要从直径半米的洞口爬进去,里面就是一个巨大的空腔,但这基本没人知道。”

雷任一张口,易风四个顿时明白了,看意思这雷任对这一片竟是了如指掌,要不然怎会如此隐蔽的所在他都能知道。

“可你们吃什么呢?”叶天语善意的提醒道,既然是水源地,泉水自不必说,但总不能躲在洞里喝凉水吧!

“我们有储备!”雷任回头,冲叶天语感激的笑了笑。

“哪来的?”赵盾随口问道,四个人自从进入102巡守者小队,从来就没想过雷任会藏私,可不藏私又如何来的储备呢?

“我先前呆过的三个小队,都是在通达、乐安,还有大旗、跃进、石湾这些毗邻的水库区活动,清泉洞就是其中一位队长小时候发现的,可后来他们都死了,但三个小队的储备还在……”

“我靠,你说,你小子有没有劫财害命!”易风回头,不待雷任说完,一把就揪住了雷任的脖领子。

这可把顾翠花吓坏了,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没有。没有,我对天发誓….我对天发誓。”雷任忙不迭的高举右手,这家伙看到了易风眼中的一丝寒光,弄不清易风的真假,赶紧表态。

易风这才手一松,让雷任两脚着了地。

既然雷任两人决定隐居,物资保障也不成问题,而路途又与易风四人一致,也就难怪他们死活都要跟易风一路了。

事实证明,6-8人的小规模行军要比集群行动灵活的多,也不容易引起僵尸的注意,如果再有易风四人众这样的参与其中,便意味着更加高效。

所以,尽管这一路行来,村庄众多,僵尸和变异体也不时出现,但在易风四人有引有打、有进有退的机动之下,雷任和顾翠花基本上没受什么影响,只是沿着一条直线全力赶路,但即便如此,两个人还不得不中途歇息了一阵。

“前面就是刘庄了!”地理颇熟的雷任指着前面一个小村子对易风说道,而顾翠花则乖巧的掏出手帕,轻轻的帮雷任擦了擦汗,引得易风好一阵羡慕。

“刚好12点,还能吃个饭。”易风看了下时间,与赵盾颇有默契的点头微笑。

一行六人鱼贯而入,径自进了村。

小村子不大,但布局挺有特色,颇像一朵莲花。中间是一个高1.5米的长方形水泥平台,伸出前面的水泥台足有300多个平方,台后用两侧的台阶相连到一座狭长建筑,6米多高,红砖绿瓦、雕梁画栋。

雷任说这里就是大戏台,后面的建筑算是换装的后台。

而村里的其他建筑就以大戏台为圆心,一层层摆开,最近的村舍距离大戏台也足有200米,依次往后的村舍间隔就没那么远,相互间不过三五米的距离。

可能是因为雷任过去追随的几只小队曾在这附近扫荡的缘故,刘庄里除了一些烂的没法看的死尸外,竟是一只僵尸都没有。

“这么大太阳,去后台。”易风踏上水泥台,热量瞬间从水泥板上往上传。

易风摆摆手,六个人一起钻进了大戏台的后台。

“你们俩啥时候走?”易风一边撕开罐头盖,一边问雷任。

“我们想再等等,最好你们接完了任务,万一你们也是继续往西,我们还可以沾你们的光,顺道同行。”

雷任这家伙挺聪明,一路行来他和顾翠花啥都没干就从沿途的僵尸群里穿过来了,这免费的保镖不用白不用,不就是等易风四个接个任务吗!

易风四个人相对笑了笑,各自准备自己的午餐。

“来了!”易风刚就着方便面吃完一条鱼,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叶天语放下手里的面包,警惕的说了一句。

四个人呼啦站起身来,握住了枪。

“十辆以上的军用卡车。”叶天语轻轻说了一句,而常飞则一纵身,窜到了头顶的绿瓦之上远远眺望。

“我靠,不就传达个任务吗,至于吗,拉一支卫队出来。”

易风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来的什么高官这么怕死,按卡车数量算,如果都有人的话至少200人。

雷任两个也随着赵盾站在易风和叶天语身后,在大戏台上眺望着越来越近的军用卡车。

军车速度挺快,从079号公路下来,外八字形分开,直插刘庄的两翼,随后一起掉头冲着中心大戏台的方向驶入。

“奶奶的,这帮家伙搞什么鬼?”易风一看十三辆军车的架势,竟是隐隐要把大戏台围在中心,眉头一皱举起了枪。

没想到这些军车一打方向盘,竟全躲到了村舍的背后,之后叶天语就听到不断有人从车上跳下的跑动声,摔倒的闷哼声,却是无人说话。

“不好!”常飞一声呼喝,赵盾拎着雷任,叶天语抱住顾翠花,众人一起扑进了后台。

“嘭”一发迫击炮的炮弹瞬间落在大戏台上炸开了,一时间水泥渣滓乱窜,弹片横飞!

第十六章 坚持、等待

“嘭”“嘭”

易风和闪进来的常飞脑袋还没抬起来,第二发、第三发迫击炮的炮弹就轰在头顶上。[泡!书'吧!超。速!更。新}

顿时破砖烂瓦、水泥片纷纷从后台顶部跌落下来,六个人赶紧躲在大戏台后侧与台阶的直角间隙里,赵盾更是把两把巨斧平举,为叶天语和顾翠花遮挡掉落的砖石。

“看清了吗,是什么人?”易风擦了一把脸上的尘土,问常飞。

“开车的没穿军装,有几个秃头。”常飞死死的盯着大戏台对面迫击炮的方向,回答道。

“有人说话。”

叶天语从赵盾的斧面下抬起头,示意了一下,易风几个顿时静下来。

“大哥,死了没?”躲在民房后的一个家伙忍不住问道。

“去问疯三,他找的炮手。”被称为大哥的家伙躲在大戏台左侧的民宅后,不耐烦的答道。

“西哥,疯三这炮管不管用,干脆冲过去得了!”大戏台的后方,也有人问话。

“寻死啊你,你个挨千刀的,铁老大都没动,你慌个屁啊!他们可是神枪手。”没想到说话的腔调竟然是岳西这个人妖,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叶天语认了出来。

“没错,大哥,我和张亮亲眼见的!张亮跟着义哥就在旁边,不信问他。”岳西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马伟。

“嗯,让疯三继续打炮,损耗各家均摊!”被马伟称为大哥的家伙也开了腔。

如此一来,只有大戏台对面和右侧没人出声,疯三在正面,右侧肯定也有位大哥掌舵。

“前后是疯三、岳西和马伟的大哥领队,左右不清楚,数下车的脚步声,人数不少于300人。”

叶天语迅速的通报了敌情。

“我的妈呀,300人!”灰头土脸的雷任闻听此言,心里一哆嗦,握着顾翠花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这么说疯三、乳罩岛、洪森都到了,剩下两侧就该是铁头和卢文艺了。”易风长吁了一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只不过没想到是如此的巧合,又是如此大的阵仗。

如果易风四个不是刻意在此等任务,先入为主,又如何能让十几辆卡车顺顺当当的跑过来。

如果赶来的这些家伙不是开着军车的人,而是成千上万的僵尸、变异体,易风四个也早就带着雷任两个逃之夭夭了。

“掩护。”常飞眉头一皱,嗖一声就从后台冲了出去。

易风、赵盾、叶天语,还有仗着胆子把枪口探出水泥台的雷任一起扣响了扳机。

“啊!….”“啊!……..”

四声惨叫,伴随着的就是四具尸体从正面民宅的墙后,像四具木乃伊一样,一头栽倒在地。常飞这一往外冲,易风四个人的枪声一响,正面探身出来的枪手便有人应声倒地。

但随即四面八方的子弹呼啸声,顿时像一张大网一样向冲出去的常飞扑出去,而常飞如同风中摇摆的树叶,只能窜高蹦低,左右闪躲,200多米的距离,即便是常飞,瞬间每一步都成为致命的生死线,毕竟他的速度也追不上子弹。

“不好!”眼瞅着不妙的赵盾,一声呼喊,抡起两柄巨斧就向暴露在空地上的常飞冲了出去。

“两翼。”易风也一阵着急上火,话音落地,他和叶天语的四只枪就分开左右,一阵弹雨纷飞。

再看正面,赵盾仗着两把巨斧的遮挡,一口气冲到常飞的身后,两柄巨斧左右分开,各抡成一个圆盾,用斧面护住了常飞的两翼,再加上易风和叶天语对两翼的支援,常飞手中的两把枪火力全集中正对面,这才在赵盾的掩护下退了回来。

“怎么了?”常飞一俯下身子,叶天语脸色大变,就在常飞的左脸颊竟出现了一道血痕。

“擦伤!”常飞一脸平静的随手一抹,浅浅的一道划痕出现在脸颊上,但随之又被渗出的鲜血充满。

叶天语赶紧伏着身靠过去,做了适当处理又把常飞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放下心。

而易风和赵盾则对那些没来的及躲回去的枪手进行补射,瞬间又有两个家伙被击毙。

幸亏身后6米多高的后台虽然炸掉了顶,但高墙还在,如此才护住了常飞和赵盾刚才的退路,否则即便易风和叶天语攻击两翼,腾不出手的赵盾无法攻击,单靠常飞一个人绝难抵挡前后两面夹攻,而易风和叶天语也无法对身后的子弹置之不理。

突然,一个沙哑、粗鲁的声音从正面的民宅后面传出来。

“弟兄们,老子是疯三,听我一句。这几个小兔崽子枪法不赖,不论几个小兔崽子往那边跑,迎面的弟兄都躲在墙后不要露头,但两边和后面的弟兄都要给我不停的猛打。迎面的不管归哪个兄弟管,管住各自的人,等漏网的小兔崽子真冲过墙角,跟你们对眼了,你们再开枪。到时候枪法好赖都不顶用,抵住胸膛都是一枪一个死。都别怕,咱们有四五百号人。”

“嘭”“嘭”

不等易风心里暗骂疯三这只老狐狸,两发迫击炮的炮弹再次飞落下来,一片砖头瓦块乱飞后,易风等人身后的围墙变成了不到两米高的一堆。而背后晃动的枪口已经在瓦砾堆的上方若隐若现。

“嘭”

又是一声炮响,一发炮弹再次落在前方戏台的水泥地面上,掀起了一阵尘土。

“我们一起冲出去!”同样灰头土脸的赵盾,眼瞅着对方八成是在不断的校正炮位,对易风说道。

“可他们…..”叶天语随口答话,本想说雷任两个的,却见易风一努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尽管如此,敏感的顾翠花还是觉察了易风众人的顾虑。

显然,易风四个人多年的默契,以及战斗素养,若果真这帮囚徒按照疯三的指示办,突围也不无可能。

让常飞冲前,赵盾居中舞起巨斧护住左右,易风和叶天语断后并兼顾左右,四人背靠背往前冲,以他们的速度,有很大的希望能冲过正对面的墙角。

疯三所说的“对眼儿”、“抵着胸膛射击”,那是对一般人而言,以易风四个的身手,只要冲过去,还有什么人能抵的住他们的胸膛呢!

但问题在于雷任和顾翠花根本就跟不上易风四人的步伐,带着他们冲就是送死,可不带着他们冲,落在疯三一伙人手里,至少美艳的顾翠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你们走吧,别管我们了!”

顾翠花看了一眼易风四人,紧握住雷任的手,抿着嘴唇说道。

听叶天语说,岳西来了,或许自己把所有的事儿都揽下来,还能救雷任一命。

至于其后,自己会不会被这几百号人**致死,那也是以后的事儿,可如今这个世道,又有何人是不死的呢!

顾翠花无比深情的看着雷任。好在自己把最纯真、完美的一切在入狱前就都给了雷任,之后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又与心爱的人有机会灵肉一体,身心交融。

尽管期间她饱受别人蹂躏,但此刻的她已然感觉虽死无憾了。

“嘭”一发炮弹砸落在身后的废墟上,赵盾举起的巨斧上一阵砖瓦的磕碰声,一滴鲜血从赵盾的手背上滴落下来。

像泥土里扒出来的雷任,透过蓬头垢面的顾翠花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她的心。

一向怯懦的他突然感觉,天地间再无所畏惧。他从容不迫而又坚定的从口中说出了那四个字。

“你们走吧!”

“少扯淡,撑到他们炮弹打完,咱们就死不了,他们总得要进攻。”易风这话颇有几分安慰雷任也安慰自己的意思。

“卧倒。”常飞和叶天语同时伸手把雷任和顾翠花一压。

“嘭”的一声爆炸,随后就是巨斧掉落在地的声响。

雷任抬头一看,一把巨斧正斜插在地,赵盾的左手斧搁在了水泥台上,掉落的是右手斧,而这个最彪悍的家伙,左手正紧紧的握住右手腕。

而他壮硕身体倚靠住的正是易风的身体,满脸圆斑的家伙正一个劲儿的呲牙咧嘴。

“傻盾,是不是该减肥了!”易风勉强的呲了呲牙,双手扶住赵盾,连忙查看他的右手。

再看护住自己的常飞,正神情木然的从后背上拔出一段带血的瓦片,同样从顾翠花身上爬起来的叶天语赶紧撕开常飞的衣服,查看伤势。

而趴在地上的顾翠花则在叶天语起身的刹那,手掌里多了一把头发,这才发现叶天语的头盔不见了。

“怎么了?”常飞浑然没在意身后的叶天语正眼泪汪汪,却问正咬着牙的赵盾。

“刚才一发炮弹,正落在斧面上,被我硬抗了一下,总算滑偏了些。不过冲击力太大,还把手腕子扭了一下。”

赵盾一番轻描淡写,但听在雷任耳中却五脏六腑翻了个。

就在一瞬间,赵盾生生硬抗了一发落在他们头顶的迫击炮弹,易风成了减压垫,常飞献出了自己的后背,而叶天语则失去了头盔和一缕头发。

“三哥,爱死你了,赶紧的,刚才位置再来一发,他们就要挂了!”

一炮过后,易风众人背后的砖石堆被炸开了一个缺口,人妖岳西从伸出墙角的化妆镜里目睹了这一幕,忍不住扯着公鸭嗓子大喊。

“你个死人妖,你爱我有什么用,办完事儿,把你岛上的姑娘送老子几个还差不多!”

疯三显然心情不错,手下的人正忙着来次齐射。

“三哥,赶紧的,一个女英雄,一个岛上的头牌,足够你爽一阵儿的了!”人妖岳西不无蛊惑冲对面吆喝。

“弟兄们,只要那两个妞没死,大伙轮了她们!”疯三的声音一出口,顿时引来了一阵山呼海啸。

“好啊!”左侧的囚徒们高喊着

“好啊”右侧的囚徒们响应着,

“轮了、轮了”前后的亡命徒们欢呼着。

“谁敢!”突然,一个更加高亢尖锐的声音破空而出。

四五百号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炸成一片废墟的中间地带,一个瘦弱的身躯直直的挺立在废墟中间。

随手一挥,一副破碎不堪的茶色眼镜跌落在废墟间,摔得粉碎。

“那是什么!”

有人惊叫起来,随即所有人都发现,阳光不见了。

烈日当头的正午瞬间化作黑夜。

漫天的乌云翻滚,一道道雷蛇闪电在乌云的黑海上翻滚起伏、若隐若现。

再看废墟的中心,两个男子的身影站立起来,分列眼镜男的两侧,每人的双手之中都有一把狰狞的巨斧正高高举起。

“终于来了!”易风长出了一口气,与同样举着斧头的常飞对望一眼。

“噼…….啪………..”

整个刘庄瞬间沐浴在雷与火的炼狱之中。

第十七章 意外

漫天的乌云,仿佛巨大的漆黑魔方罩住了整个刘庄。{泡。书。吧'小。说。网]

无尽的云层翻滚着,激荡着,迸射出万千条的光蛇,从天而降。

耀眼的白光、震耳的轰鸣,嘶嘶啦啦乱响的电蛇以近乎一场瓢泼大雨的万千水帘形态,穿刺着每一寸土地。

房顶击穿了、电线杆炸断了、院墙劈开了,就连地面的沙石也被激荡的飞溅起来。

任何一个被雨淋过的人都可以想象到,万千雷电汇成的光帘根本不留死角。

“嘭”绵不绝的巨大爆裂声突然轰鸣起来。

一个个巨大的火球,突然从乌云里探出头来,那仿佛就像是漆黑如墨的大海上突然升起了无数个太阳,随后整个大海被倾倒了过来。

火球像巨大的冰雹一样掉落下来,随即一阵让人肉麻的轰鸣声过后,熊熊的烈焰从刘庄的每一个角落冲天而起。

“啊….”

“救我……”

“救命啊…..”

一个个声音无助的嘶喊着,挣扎着,时不时有几个浑身冒火的身影从墙角冒出来,扑腾几下就挂了。

一辆辆军用卡车,仿佛被顽童丢弃的玩具,被雷火炸的飞起来,在地上翻滚几下,最后与民宅一起撞的粉碎。

一个个爬上汽车的人影,变成一条条劈的漆黑的木炭,从翻滚的汽车里摔落出来,有没断气的则断断续续的发出最后一声嘶喊。

但即便他们垂死的呼喊再如何的高亢,面对天地间强悍的自然之力,面对千百年被人类尊为神灵之火的雷电风暴,都是如此的软弱无力。

面对天地间无与伦比的威势,顾翠花两眼发直,傻乎乎的仰头看着自己正巍然屹立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畏惧。

叶天语和赵盾则一起睁大了眼,看看周围的雷电炼狱,又看看高举巨斧、有些相顾茫然的的易风和常飞二人,当然还有正中间的雷任。

易风真有些不明白了。

雷暴一开始,高举巨斧的他,被从巨斧上蔓延下来的一道闪电给电的抖了抖,看旁边的常飞,胳膊也晃了晃。

但这两道雷电过后,易风抬头看看乌云翻滚的天空,尽管头顶上电蛇涌动、电光闪闪,却再也没有一条雷电锁链掉落在六人的身旁。

直到雷电停息、乌云散去,易风和常飞俩家伙双手高举的巨斧上,也再没有一丝雷电落下。

两个家伙一直那么高举着沉重的巨斧,足足20分钟,腰酸背痛,手臂酸麻抽筋的滋味自然可想而知。

“咋回事儿!”易风这才一收胳膊,巨斧收势不住剁在旁边的水泥台上。

“他没晕!”赵盾一边说,一边晃着手腕子,眼睛盯着雷任一眨不眨。

果然,雷任这家伙这次竟没像从前一样晕倒在地,只是身形晃了晃,就被缓过神儿来的顾翠花给拦腰抱住了。

“眼里的电光不见了!”观察更仔细的叶天语,看了一眼丢弃的茶色眼镜,又指了指雷任的双眸。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的,让他也缓口气。”易风端起枪,一闪身出去了。

2分钟过后,易风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东西,而常飞、叶天语他们已经从废墟里走出来。

“砰”一声响,东西往常飞三个面前一丢,竟是一迫击炮。

“好在是淘汰的P60小炮,如果换现役的,说不定哥几个这回就真挂了!”

易风向扔到地上的迫击炮撇撇嘴,一行人一阵后怕。

“你没事儿了?”易风看看雷任,除了有些委顿,看样子没什么大碍,当初易风四个第一次被雷击的时候,这家伙只是昏过去,醒来就生龙活虎了。

“还行,周围怎么样?”雷任问道,这家伙把茶色眼镜这么一摘,还挺有几份男人味。

“托你的福,都死光了,一个没剩。”易风咧着嘴说道。

众人驻足四顾,刘庄没有了,剩下的全是残垣断壁,以及正烈焰熊熊、烧的正旺的一片废墟。

“唉,又是这样!”雷任一脸懊悔的叹了口气。

“对了,你不是近视眼?”易风看出来了,这家伙的双眼根本就没有眼镜一摘,习惯眯眼的反应,眼珠也是黑多白少。

“不是,从小我眼球中有电纹,所以才弄了副眼镜。”果然,像叶天语所说,雷暴过后,雷任的双眼与常人一样,但此刻却有一丝亮点正慢慢形成。

“刚才怎么回事儿,你不但没晕倒,似乎后来雷电刻意避开了我们?”本来这句话赵盾三个早就想问了,可易风刚才巡察去了,所以一直等到易风开口。

“怎么说呢?”雷任竟然一下子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得,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怎么,保密?”易风眼睛一斜,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顾翠花。

简单的说,就是我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易风四个人面面相觑,心中一阵惊喜。

“控制住了”

这四个字对于易风四人众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原特种部队的教官们,就是因为雷任这家伙无法控制能力,只在特定时刻失去意识之际,突然来一阵不分敌我的无差别的雷击,所以才最终放弃了他。

易风四个承受过那次致命的雷击之后,发现了赵盾两柄巨斧的特异之处,这才一直抱有侥幸的心理,试图通过生死一线的绝境达到强化和锻炼雷任能力的目的,这也是易风四人刚才被炮击时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原因。

万万没想到,四五百号人的生命终于换来了雷任的一句话,他控制住了!

“你怎么弄的?”易风好奇的问,结果雷任的脸更红了。

“且慢,又有人来了!”叶天语突然仰头向天,说了一句。

“散开!”易风一声令下,六个人纷纷从炸烂的大戏台上窜下去,躲到了黑乎乎的民宅断墙后。

渐渐地,一架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随后,一架雪羚羊武装直升机露出了它的狰狞。直升机飞到刘庄的所在,在上空足足盘旋了5圈,估计飞行员肯定正对着航空图和卫星图纳闷。

毕竟如今的刘庄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就是离家多年的老村长站在村口,说不定也会摇摇头,掉头去继续寻觅自己的家园。

足足等了10分钟,直升机才终于找到了一块稍微平坦的空地,不情不愿的降落下来。

随后,一个全副武装的军官从直升机里一跃而下,走两步脱离了螺旋桨的旋风,这才在一片废墟里站定了身形。

之后,一脸迷惑的年轻军人,从口袋里愣是掏出一张地图,一张照片来,左右手各捏着一张。

向东边看看,然后对比地图照片,军官摇摇头;往西边瞅瞅,然后又对比地图照片,再摇摇头。

易风在螺旋桨的轰鸣声掩护下,悄无声息的摸上去,从军官背后一探脑袋,刚好看到那张照片上是刘庄大戏台的航拍照片。

弄了半天,这家伙愣是没认出那里才是大戏台!

“嗨!”易风一拍军官的肩膀。

“什么人?”年轻的军官手一哆嗦,地图和照片滑落在地,伸手就摸腰上的枪。结果发现,枪套里是空的,身后一个灰头土脸但全副武装的军人正递过自己的手枪,还有几个人正从瓦砾堆里闪身出来,向自己走过来。

看清了走过来的是人而不是僵尸,军官的脸色略微平静了些,随后转变成一脸的惊喜。

因为他认出了叶天语,由于头盔被炸飞的缘故,叶天语的头发很容易就暴露了她的身份。

“叶小姐!”年轻的军官立正敬礼。

“我奉命前来向叶小姐传达任务指令,因雷暴迟到七分钟,请指示!”这家伙肯定以为叶天语这样的名人,军衔铁定不低,所以态度十分的恭敬。

“稍息。”易风大言不惭的过了会官瘾。

“有什么事儿,抓紧说,没看正忙着吗!”易风接下来的一句话,就不怎么严肃了。

“命令在此,请叶小姐签收!”年轻军官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信封正面盖着一个大大“密”字圆章。

军官从怀里掏出一支笔,拿手指了指信封的封口处,封口线的位置明显多出来两指宽一条,一串“密”字圆章骑着封口线。

叶天语向前一步,按军官的提示,骑着封口线签上大名,又在多出来一条上签了一个。

随后二指宽的一条被军官撕下来揣在了怀里。

叶天语接过开了口的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来,易风三个一起围拢上来,反倒是雷任搂着顾翠花稍稍站远了些。

四个人八只眼睛,一看纸上面的字,又看看底下军队的大红印,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签名,个个瞪大了眼、似笑非笑。

“那个谁,直升机上航拍装备没有?”易风看完了命令,走过去拍了拍年轻军官的肩膀。

“有。”军官有些纳闷。

“取下来,跟我去拍几张照。”易风满脸带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年轻军官看看眼前的易风,又看看不远处的叶天语,这才蹭蹭蹭跑回到直升机上,跟飞行员嘀咕了几句,从机舱里取出一台摄像机来。

随后这家伙就不得不紧随易风的脚步,在刘庄的瓦砾堆里忽左忽右,好一阵穿梭,足足忙碌了半个小时,这才满头大汗的跟着易风回到叶天语众人身边。

只不过,这家伙面皮泛绿,握着摄像仪的手不停发抖,两腿也有些打颤。不过看在叶天语几个眼里,倒是一点不觉得稀奇。

毕竟就在刚才,这个年轻的军官时不时放下摄像仪,扶着熏黑的断壁哇哇大吐的情形,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七八回吐完了,倒霉的小军官腿脚自然也就吐软了。

“记住,把摄像仪带回去,把里面四百多张死尸的照片拷出来,交给下命令给你的领导,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易风再次亲切的拍了拍军官的肩膀,随手把两盒鱼罐头塞在这家伙怀里,算是最便宜的一次贿赂。

之后,抱着摄像仪的家伙敬个礼,说了句客气话就钻进直升机飞走了。

“究竟是什么任务啊?怎么就完成了?”雷任亲耳听到易风说的那句话,早憋了一肚子的糊涂。

“自己看!”易风嘻嘻一笑,把信封里的东西给雷任看了一眼,之后随手丢进了旁边燃烧的火焰里,烧没了。

雷任顿时张大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上面内容十分简短“兹令你等即刻清除杜三峰(疯三)、铁雄(铁头)、卢文艺(义哥)、洪森(洪胖子)四人。后于宏泽湖基地集结待命。”

之后就是大红章,落款签名。

“刚才你让那军官到处拍照是为了……”雷任有些明白点了。

“本来这四个家伙我就从没见过,又让你拿雷一轰,我那知道这么多黑木炭谁是疯三,谁是铁头,只能拿摄像仪拍一拍,带回去让他们去挑拣了。”

易风撇撇嘴,一脸的无奈与无辜。

第十八章 风暴

烈日当空,田野四周稀稀疏疏的树木上,挂着的枝叶没有一丝摇动。[泡!书'吧!超。速!更。新}无风的大地更显的死寂,尤其是尸体腐烂的气息弥散空中久久不去。

“嗡”一块石子飞起来,落在田垄里横着的死尸上,一群苍蝇瞬间飞了起来。

“啪”无聊的易风一脚下去,又一颗石子飞了出去。

“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啥都没干,任务就意外完成了,本来易风想拉拢雷任入伙,可一看他跟顾翠花如胶似漆,对隐居生活充满无限憧憬的幸福样,犹豫再三没有出口。

但忙活半天,总得弄清楚雷任这家伙是怎么控制住能力的,万一将来再遇到这种事儿,也好有个借鉴。

没想到雷任鬼鬼祟祟,死憋着不说,最后被易风威逼利诱的没办法,这才答应俩人先走一步,拉开与叶天语众人距离后,单独汇报。

雷任回头看了看,这才像只蚊蝇一样嗡嗡道:

“这可是个人隐私…”

“赶紧的,小心我揍你!”易风斜斜眼睛,挥了挥拳头。

“其实,纯属意外,意外。”雷任又回头看了看叶天语几个,悄悄地说:

“这个,先前吧,我有点说不出口的小毛病,可这两天好了,结果就控制住了!”

“靠,你啰嗦半天,等于没说。”易风急了,开始瞪眼。

“哎,算了,豁出去了,记得保密啊。”雷任一咬牙,一副舍身炸碉堡的神态。

“入狱之前,我和小顾就同居了,你明白吧!”雷任眨眨眼睛,看了易风一眼。

易风一愣,八卦的耳朵立刻颤了颤。

“继续!”易风鼓励道。

“我们做那个啥的时候,你明白吧,我老是控制不住,不是早射就是昏过去,你明白吧,不是她,是我昏过去……”

雷任耳朵都红扑扑的了。

易风瞪大了眼睛,盯着雷任的脸捉摸了半响。这家伙没经过男女之事,除了好奇就是似懂非懂。

“继续!”易风装出一副很老练的样子。

“可就在你把她救出来那晚上,我们又做那个啥了,结果她帮我控制住了,我头一回没早射,也没昏。今天雷电一落下来,我才发现,竟然控制住了!”

雷任似乎还沉浸在那一晚的糜绯里,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后面的顾翠花。

“靠”

易风暗叹一声,脑子里却是另一番龌龊的念头。

“见鬼了,啥时候能力控制跟上床也相通了?嘿嘿,也难怪,顾翠花是在乳罩岛上呆过的人,啥技术没练过,何况侍候一个雷任。真是歪打正着,傻人自有傻人福啊!”

易风也跟着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跟叶天语有说有笑的顾翠花。

“坏了,猛虎团突围的时候,我也晕过一回,将来要也做那个啥,不会跟他一样吧?”

易风看了看依旧傻呵呵的雷任,一阵后怕,毕竟这家伙还是个青瓜蛋子,没经历过自然有些忐忑。

“哎,你说句话啊!”回过神儿来的雷任见易风一声不吭,竟感觉有些别扭。

“控制住就好,控制住就好!嘿嘿!”

结果,易风这家伙竟皮笑肉不笑,说话也是心不在焉。

易风的神态,反倒是让雷任心中一阵坦然,男人就怕哪方面不行,可易风听完不讥不讽,似乎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弄明白缘由,易风两个人的脚步也慢下来,等着叶天语几个跟上来。

从刘庄往西,就是通达水库,过了通达水库继续向西走,就是雷任所说的大旗水库。

一行六人心情舒畅,脚下的路也就不觉得远了。

毕竟让雷任一阵雷电乱轰,五股势力,除了乳罩岛的掌控者不知道死没死,其他人一口气给全灭了。

不仅如此,人刚杀完,易风原本还合计着如何伪造个现场,毕竟死了四五百号大活人。

没想到军队高层愣是白白补送给易风众人一张杀人许可证,疯三几个倒霉蛋竟是被一窝端,全白死了。

易风几个自然是喜笑颜开、心情舒畅。

几乎是没费多大劲儿,也没遇到什么僵尸和怪物,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大旗水库,如此顺利,肯定与雷任先前呆过的三个小队的清理有关。

按照雷任的指引,易风几个围着水库转了半圈,终于在最宽的一条水道旁边发现了一条一米宽的小溪。

循着小溪向西北方向,在水库不远处的一座小石山下终于找到了那个洞口。

易风没有发现洞里面有僵尸的反应,雷任这才一头钻进圆洞里,之后便听到洞里传来趟水的声音。

不多久,雷任的脑袋又从洞口探出来,说先前的储备都在。

易风四人这才放了心,等顾翠花的大屁股也消失在洞口,易风、常飞、叶天语和赵盾重新踏上了征途。

宏泽湖基地,易风四人众新的集结地。

AC228年,5月8日夜

阳出国,滨崎郡,下岛港。

滨崎郡黑社会头目、三口社的社长,大岛方雄正坐在长长的餐桌主位上,开庆功宴。

这些日子以来,大岛方雄凭借三口社残余的势力,成功收服了阳出国滨崎郡的7只巡守者小队,加上三口社按他的指示,加入巡守者部队的弟兄,他已经成功掌控了15只巡守者小队,基地外可支配的武装力量已经达到350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独霸安全区内除了滨崎基地外的,最大的据点,下岛港。此地的好处就是易守难攻,海上逃脱方便,还能向往来的走私船收保护费。

“为了我们三口社的再次雄起,干杯!”八字胡的大岛方雄一举杯子,所有的手下都呼啦啦站了起来。

“社长,所有小队都收到命令,让回基地集结待命。”一杯酒下肚,所有人都呼啦啦坐下,一个小头目汇报道。

“通知他们,不用理会。三口社的人,只听我的命令!”大岛方雄又一杯小酒下了肚,有些飘飘然。

“所以你该死!”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大岛方雄的身后传了过来。

一个黑衣蒙面武士刀光一闪,大岛方雄的脑袋便飞了出去。

“社长!”

三口社的骨干们纷纷拔刀的拔刀,抓枪的抓枪。

“违反军令就是背叛帝国!”黑衣武士眼中寒光四射,说话间双手一抖,两串白色的螺旋飞镖径自飞了出去。

“啊……”接二连三的惨叫之后,三口社的骨干一个个双手捏着喉咙栽倒在地,鲜红的血正从手指缝里窜出来,从口中伴着气泡冒出来。

美利亚,圣劳伦斯山

山腰上,30多个帐篷在林地里围成一圈,护住中间的圆顶大理石建筑,这里是原先圣劳伦斯大学设立的天文观测站。

再往外围,6辆美利亚现役的WIND-9式装甲步兵战车围在周边,高射机枪昂头向天的3辆轮式装甲车停在更远些的地方。

山脚下,5支仍旧穿着囚服的巡守者小队正来回巡视着这片领地。

一个秃头、左右臂上各纹着一个裸女的壮硕黑人大汉,正用鹰隼般的目光凝视着地平线,黑暗过后,黎明就要到来。

“卡尔,再来一次吗!”一个金发碧眼的性感美女,揉着惺忪的睡眼,扭着光溜溜的蛇腰丰臀,攀住了黑人男子的左臂。

“还好早啊!”随后,一个黑皮肤的高挑女子,同样赤裸着身子挤到了阳台上,脑袋贴在男子强壮的右胸上,伸出舌头,舔了舔男子赤裸右胸上的小**。

突然,黑人男子的眼球像被冻结了,他昂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半空。

“怎么了,卡尔?”正舔着男子**的黑皮肤艳女突然感觉男人的呼吸急促了,身体也有些颤抖。

她不经意的一扭头,惊呆了。

“God!”不只是她,叫卡尔的男子和金发女郎全都直愣愣的凝神着半空。

那里,一袭白衣的男子,正忽闪着背后雪白的翅膀,悬停在半空。

“上帝啊,难道您是天使!”金发美女一声惊呼。

“不,但上帝确实想见你们。”

男子双翅微震,一个俯冲,手中红光一闪,阳台上的三具尸体随即栽倒在地。

称霸圣劳伦斯山,掌控强大巡守者武力的监狱狱霸,卡尔及其情妇,同时殒命。

而同样的事情,在各国的巡守者部队中正不停上演着。

精锐甚至神秘的各国特种部队几乎是从天而降、无孔不入,每一份清单上都罗列着狱霸、黑社会头目甚至是雇佣兵的名字。

但凡自愿加入巡守者部队,却又占山为王、不听号令、甚至试图割据一方的势力头目,均以违抗军令的名义扫荡一空。

不论是疯三还是铁头,早就注定了要被这无情的风暴给裹胁,并最终撕成碎片。

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又是死在谁的手中,但各国因被执行了斩首行动而群龙无首的巡守者小队却接到了同样的命令:

奉命集结,违反军令者,同他们一样下场!

于是,在星球每一个角落,一支支经历了血与火、生与死考验的巡守者小队纷纷离开各自建立的临时据点,开拔了。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即便是一支小部队,一举一动都在高空游荡的卫星监视之下。

政府和军方想要找到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几乎所有的势力头目全被杀鸡儆猴之后,各国的巡守者部队都明白了军令的厉害。

风暴过后,先前被漫天撒网甩出去的巡守者部队,被僵尸和怪物一番大浪淘沙过后,剩下的这些最彪悍、最狡猾的家伙,如同百川到海般的大规模集结了。

而这支力量的控制权,重新回到各国政府的手中。

第十九章 清道夫的崛起

黑夜如布,弯月似刀。[泡!书'吧!超。速!更。新}

“唔……”夜空中一串哨音鸣响,随后一条长蛇般的闪光,斜斜的划过夜空,冲天而起。

“嘭”一朵绚烂的礼花,在巨大轰鸣声中炸散开来,化作漫天的花雨。

方圆上百公里的僵尸们,全都机械式的昂起正不断腐朽的头颅,用灰白的双眼紧盯着天空中闪亮的灿烂,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吟声。

而散布其中、行动敏捷的各种变异体,纷纷向着烟花绽放的方位,匆匆而去。

第一发烟花弹刚要散去,第二发便尾随着斜飞了出去,几乎在夜空的同一个位置爆裂开来。

而6管转轮式烟花弹发射装置,就装在一辆跑的正欢的轮式装甲车上。

唯一不同的是,如果不是刚好站在道路附近,普通人几乎听不到装甲车驶过的声响。

CAT-01型轮式装甲车,东华国最新的军工装备,在VAC-3装甲车的基础上进行了全面的改造。

装甲厚度消减了、动力和减震系统进行了脱胎换骨似的蜕变,昔日地动山摇、轰隆隆乱响的陆战猛虎,雄威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融合在黑暗中的悄无声息与轻盈。

负责静音项目改造的工程师,在第一辆新式装甲车驶下生产线的时候,赋予了它新的灵魂----“夜猫”。

没有人知道跑起来像夜猫一样的装甲车,轰鸣是如何消失的,即便是最老练地维修人员,也被拆卸下来的战斗装备、变薄的装甲所迷惑了。

兵器工业变革的最大动力源,不是其他,而是战争!

此刻,6辆夜猫轮式装甲车没开车灯,沿着一条被先前装甲部队清理过的公路,急速前行。

除了时不时从车顶窜出的烟花弹,漆黑如墨的黑夜里,再没有一丝生机。

“环卫1103,环卫1103,我是清扫112,已到达741点,未发现光源信号,重复,未发现光源信号!”

第一辆装甲车上,带队的军官对着通话器喊。

“警戒、搜索!”对方指令十分简洁。

“是。”军官通报完后,一声令下,6辆装甲车在一处空荡荡的麦场上停了下来。

“易风、易风,醒醒,到了!”一个粗豪的大嗓门,刻意压低了声音,扯了扯正靠在车厢里睡的有滋有味的易风。

“啊啊!”易风打个哈欠,伸伸懒腰,一伸手刚好戳在对面常飞的头盔上。

常飞用手一挑,易风的拳头滑到一边。

“几点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易风问。

旁边的大汉一伸手,按了一下手表上的荧光按钮。

“晚上10点23分!”电子表的表盘上,5月19日的日期格不停闪烁着,而微弱的荧光映照下,正对着的则是段千刀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和长出来的头发。

AC228年5月19日,与原102巡守者小队意外再聚首的易风四人众,一起踏上了新的征途。

如今最显著的不同在于,原先一网撒出去没人管的乌合之众、之前的巡守者部队撤编了,取而代之则是更军事化的准军事组织“清道夫部队”。

原先坐在千里之外,翘着二郎腿看热闹的军官们悠闲不再,军令到达,一个个端着枪就冲到了最前线。

随即,一次大刀阔斧却是雷厉风行的军队调整由上而下席卷而来,总的原则就是“能者上、愚者下”。

体验比较直观的就是,原先的小班长曹大方给降成了副班长,而真正的主心骨段千刀则成了名副其实的班长。

班的编制也重新回到了15人,原102小队的额外队员都被分配到了其他单位。

按照编制,不论连营还是团师,所有的副职都是空缺的,任何有能力的士兵,不论先前是囚徒、是黑帮还是雇佣兵,只要有战功,都可以一路高升。

尽管囚徒的身份要等到清道夫部队的使命结束,或者挣军功达到营级干部才可以洗白,但改换门庭的囚徒们不论对到手的装备、饮食的保证、物资的供给,尤其是呈现眼前的装甲战车,都感受到了令人振奋的气息。

他们从此不用为一日三餐忙碌、不用为子弹出生入死,更不用光着脚丫子被变异体撵的乱窜。

尤其是昔日连面都没见过的连营各级指挥官,全都披挂上阵,第一天就驾驶着战车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而这一切巨大转变的来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东华国负责集结整编的楚德明将军。

随后,上将楚德明,以其一贯的强硬作风和雷厉风行的带兵风格,当仁不让的出任了东华国清道夫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时间,对人民意味着饥饿,对军队意味着匮乏,而对变异体则意味着进化。”

东华国陆军司令楚德明将军在全球军政高层的电视电话会议上如此说。

“既然我们的正规军被牵制在基地里动弹不得,既然我们需要食物、需要补给、需要造子弹的流水线重新运转,而手头上却只有这么一支机动力量,那我们就要训练他们、武装他们、信任他们。”

楚将军高大的身躯、激昂的语气,出现在所有国家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钝刀子割肉是不行的,我要求获得最充足的弹药供给、最先进的武器装备、最全面的技术支持。”

楚将军浑厚凝重的声音,经过各国的翻译系统,准确的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

“既然他们聚集到我的麾下,不管他昔日是坑蒙拐骗还是杀人放火,只要他把枪口对准该死的僵尸,他就是人类的勇士,就有权获得支持和尊重。”

“我们要让他们像清洁工一样,把该死的僵尸垃圾一样铲进焚烧炉里,并最终扫清通向胜利的道路。”

“清道夫部队”的称谓由此而来,并最终成为史册上难以磨灭的印记。

而易风四人,在宏泽湖军营里待命3天后,便被正式编入清道夫部队,同样这一过程,再次被大鸣大放。

女英雄叶天语连同她的同伴,再次出现在新闻报道里、再次为民众关注,并再次身先士卒的“自愿”加入清道夫部队基层战斗单位,再次与囚徒、黑帮、雇佣兵和问题青年一起并肩作战!

当易风重新审视自己四个将要加入的队伍,这才发现段千刀、曹大方的名字赫然在列,也才知道原102巡守者小队已经不得不奉令从芦庄撤了回来。

于是,短暂休整过后,配发了全套军服、装备的段千刀众人,吃饱喝足后便斗志昂扬的投入到了清道夫部队整编后的第一项任务“游骑兵行动”

“游骑兵行动”又被称为“大迁徙”。

伴随着僵尸群和变异体在物资集散地的区域性集结,再加上空运屡次为食人鸟群所干扰,飘零在外的众多中小规模的基地,都不同程度的遭遇了食品短缺,弹药补给不上的窘境,而散落在基地周边的僵尸群和变异体依旧袭扰不断。

于是,各国的指挥部每天都能收到小型基地要么因陷落,要么被放弃,而要求接应的函电。

几乎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长途迁徙,每天都有人悲惨的死在中途。

以至于经历一路的劫杀,侥幸存活并最终进入大型基地的民众,回首来路时,无不泪水涟涟。

于是,后世将凡是迁徙者撤退的路径统称为“血泪之路”,并在每一条路的路牌下面,标注出收敛出的骸骨数目,以此来警醒后人。

最开始,接到任务的清道夫部队制定了白昼和黑夜两套作战计划,并选择了距离较近的一个小基地进行实战型的战术演练。

经历了“自由与希望”计划的挫败之后,各级指挥官们都不得不收起了轻视之心,变得沉稳不少。

结果白昼营救的方案被现实给无情的排除了。

尽管约定好了行动时间和方案,但当小基地的大门敞开,满载着男女老少、锅碗瓢盆的卡车、汽车、摩托车、自行车,蜂拥而出,一上路,情况就失控了。

这既是搬家队,又是锣鼓队的行军队列,刚出基地不久,就把周边游荡、袭扰的大群僵尸和变异体给招来了。

负责接应的清道夫部队,立刻迎上前,头顶直升机乱窜、地上坦克、装甲车护持。

结果面对增援的食人鸟群和闻讯赶来的变异体,直升机摔下来一架,装甲车趴窝两辆,第一批迁徙的队伍折损了三分之一。

战斗总结一下来,这才发现新型的夜猫低噪音装甲车,完全没发挥效用。青天白日的,不管是装甲车还是车队,都是暴露在空地里的活靶子,僵尸群和各种变异体们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些活动目标。

最终迁徙计划选择了夜间。

“今天的烟花挺漂亮啊!”下了装甲车,易风揉揉眼睛,看了看天空的那一团绚烂。

应该说,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

可能是受当初叶天语赖以成名的国库中心楼顶战斗启发,东华的研究人员很容易就发现了僵尸和变异体的一个软肋。

向光性。

或许,在它们看来,有光的地方就该有人类活动,就该有人肉大餐。

最开始的时候它们也是这样做的,于是在灾难伊始,很多毫无经验的人们因为黑夜燃起的蜡烛、篝火,而成了僵尸和怪兽的口中肉、腹中餐。

于是,烟花弹批量装配到了清道夫部队。

每一颗绽放的烟花下方,都是聚集成群的僵尸和跳着脚四处打转、嗷嗷乱叫的怪物。

每一颗烟花绽放的光亮里,都能看到正仰着脖子的僵尸正蹒跚聚集。

“看,那肯定是清扫113的烟花!”曹大方凑过来,伸着手指了指另外一侧的夜空。

果然,在遥远的天际,一朵同样的光点越升越高,并最终天女散花般的炸散开来。

两侧同时释放烟花弹的好处,就是将僵尸向两边集中,最终把中间的大道让出来。

这就是清道夫部队作战手册之“引”字诀!

第二十章 觉醒(上)

AC228年5月19日,夜。\|/泡'书更新超快\|/

易风随着清道夫部队的清扫112分队,从夜猫装甲车上下来,端着枪向周围巡视。

“怎么样?”警戒的圈子撒出去,段千刀赶紧小声问身旁的易风。

“大部分僵尸在向烟火移动,应该没什么意外。”易风仔细查探了一番,对身边的常飞三个以及段千刀说。

执行这样的任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负责指挥的小田排长,人也挺机灵,对叶天语四个更是像佛一样供着,所以清扫112分队倒是没遭受大的挫折。

“3点钟方向,数量五百左右。”叶天语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然从对方的脚步声,她已经有了判断。

“不是僵尸。”易风很肯定的说。

随后,一个手电筒的光在3点钟方向开始不停地划圈。

“4号方位,发现光源信号,发现光源信号。”曹大方赶紧跟小田排长报告。

“全员警戒,4号方位发现目标。转运203,转运203,我是清扫112,目标出现,可以跟进。”

排长小田随即通过通讯仪联系,显然还有另外一只队伍。

没多久,黑幕的掩映下,负责后方警戒的士兵向两侧分散开,一辆体积庞大的集装箱货车从装甲车的来路窜了过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装甲车队的后方,巨大的车头前方,被一个钢筋铁骨的护甲整个罩住。

一个A型的钢铁尖头,冲前镶铸造在护甲的最前端。

随后,集装箱车掉头,后箱挡板悄悄下落,两扇铁门打开来。紧接着又是第二辆、第三辆,一直到7辆集装箱车把整个麦场占满,而装甲车和易风众人全都守护到外围。

车辆就位,段千刀众人的夜视仪里才出现了人群的影像。

打头的10几个人,端着枪,看装束就知道是清道夫部队派出的联络兵,寂静无声的人群,只剩下簌簌的脚步声一路小跑而来。

长长的行军队列一出现,一言不发的常飞和易风就开始审查这些逃难的人群。有了他们俩的协助,清扫112分队,从来就没有让一个感染者混入队伍,也没有发生过一起车厢暴动。

而之前,其他队伍就曾出现过感染者进了车厢发作,导致大量伤亡的案例。

“512人。”常飞对易风说,而易风则平静的摇了摇头,向凑到身边的小田排长挥手示意了一下。

“装运。”小田排长向往常一样,见易风一挥手,立刻传下号令。

人群开始静静地踩上了车厢垂下的踏板,走向车厢里。

“哇啊……”

突然,一个婴儿的啼哭声从排头的一队人群队列里猛的爆发出来。

任何人都可以想见,在寂静无声的夜幕里,一个婴儿的啼哭声是如何的高亢和嘹亮。

尽管婴儿的母亲瞬间捂住了孩子的嘴,但最先的高亢已经传了开去。

甚至于不用看,易风都能感觉到,距离最近的几个变异体的光点瞬间静止不动,只怕是已经发现了。

“一级戒备。”小田排长赶紧提醒所有的队员,只听得黑暗中一阵哗啦啦的枪械被握紧的声响。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突然,一个女子急促的语调从另一个队列里响了起来。

“闭嘴!”她的周围有不同的声音,同时小声呵斥道。

但即便如此,一个手电筒的光还是很突兀的出现在人群里,惨白的光射在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同时映出的还有前面人的后背和妇女惊惧的脸。

“啪”手电筒被一只大手粗鲁的夺了过去,随即这黑夜里唯一的光源终于消失了。

“啊,我的孩子,我杀了他,我亲手捂死了我的孩子!”

刺耳的尖叫声猛地爆发开来,这个绝望的母亲为了不让孩子的哭闹引来僵尸,无意间竟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于是,就在她一脚要踏上车厢的时候,她疯了!

同时,将整支队伍推入了噩梦的深渊。

“砰”一枪托砸在妇女的后脑勺上,随后失去孩子的母亲昏倒在地,一个清道夫部队的士兵身后把妇女从队列里拎了出来。

那个襁褓中的婴儿滚落在地上,叶天语一伸手将婴儿抱了起来,伸手一摸后轻轻的放在了麦场的桔梗堆里。

“它们来了,5点、9点、11点方向。”易风的声音在小田排长的身边传出来,一少一老,两声呼喊再加上刚才手电筒的闪光,一下子将9只变异体给招了回来。

那些家伙一番呼朋唤友,上百只忙着赶路看烟花的僵尸也犹犹豫豫开始转身。

所有的清道夫部队,连同随队而来的联络员全都举起枪,用各自的夜视仪紧张的搜索各自警戒的区域,随时准备迎接黑暗里变异体突如其来的猛扑。

矮胖的小田立刻冲着通讯器一阵呼唤

“清扫112暴露,清扫112暴露。”

“明白。A组吸肥摩托出动,呼叫洒水车,呼叫洒水车。”通讯仪中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噌的一声,从7辆集装箱大车的车顶,跃下7团黑影。

黑影在地上一个盘旋,嗖的一声向四面八方分散开去。

“靠,这些家伙又要得瑟了!”易风眼瞅着7团黑影向着变异体突袭的方向迎面冲出去,竟是一阵羡慕。

当他们冲出常飞的感应区域后,7团黑影几乎是同时光芒四射,在黑夜里像火炬一样夺目耀眼。

正心怀恐惧、一脸惊恐纷纷往车厢里挤的难民们顿时个个瞪大了眼,盯着远去的闪光一阵发呆。

正远去的每一团闪光竟是一辆辆摩托车,宽轮胎、后屁股挂两个箱的警用摩托。

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就是摩托的造型,那夸张的构造就仿佛是把整辆摩托连同驾驶员夹在两个巨大菜盘子之间,只留两个后箱伸出两侧,前后轮探出来咬住地面。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易风曾就吸肥摩托的造型做过形象的比喻“就是一闪闪发光的移动汉堡包!”,而那些驾驶者们更喜欢称为“珍珠贝”,而他们自己则自诩为其中的夜明珠

但当时看在难民眼里,却是另一番的威武雄壮。

一身劲装的黑衣骑士,在散发着耀眼荧光的透明护罩里跃马扬鞭、奋勇向前。而就在他们车头的方向,一阵阵兴奋的吼叫声正迎面而来。

七团耀眼的闪光摩托,车屁股的两个后箱同时发出灿烂的跳动光点,同时“嘟嘟”的低沉声响若隐若现的传过来。

人群里有懂行的明白人终于看出来,两个后箱里探出来的竟是两挺机枪,两挺明显经过消音处理的自动机枪。

的子弹从闪光的两翼不断激射出去。

在那7团远去的光影中,时不时有一个黑影从正面猛扑过来,但随即便像铲起的破布,被防护罩的刃口状前边沿给抛起来,之后顺着发光防护罩的顶部圆弧落到摩托车屁股后面。

“嘭”的一声,一辆闪光的摩托车被X11变异体的圆球身躯滚过来,狠狠的撞在左侧面。

没想到珍珠贝壳样的摩托车愣是没倒,而是顺势向右横划出数米,之后晃了晃又向前冲去。

而所有被婴儿和妇人引来的变异体、僵尸都一个个跟在闪光摩托车的后面向着烟火绚烂的远方奔去。

“四个轮的摩托车就是变态!”易风撇撇嘴,语气却是由衷的赞叹。这家伙专门跑到人家代号吸肥摩托的分队研究过,一旦遇险,这些窜的飞快的家伙还能从两侧降下两个辅助轮来,易风曾戏称为婴儿车。

而如今,就是他们正以光芒四射的摩托做饵,将救援车队的威胁全都吸引着,向着烟花下僵尸密集的区域冲过去。

“接到消息,洒水车已经各就各位。”小田排长一看易风带着夜视仪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吸肥摩托远去的方向,以为他在担心,凑过来轻声说道。

“是吗,我瞅一眼。”易风说话间,一纵身,窜上了集装箱车的车顶,远远望去。

眼瞅着一辆辆闪光的摩托车如同一叶一叶的孤舟,时不时被一片黑影如波涛般从头上滑过去,但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向着僵尸聚集地猛冲。

眼瞅着就要被黑影淹没的时候,突然,七个点缀着荧光灯的长方体框架出现在七辆摩托车的正前方。

摩托眼看冲过来时,长方体的后盖哐当一声放落下来,之后就见摩托车窜进了荧光灯的框架内,不动了。

没等周围的僵尸和变态体奋勇向前,整个框架连同依旧闪光的摩托车瞬间腾空而起。

半空中的强光照射下来,一架架久候的武装直升机露出了他们的狰狞。

之后,就见半空中银蛇飞窜,一条条拖着尾巴的飞弹纷纷钻进了被烟花以及七辆摩托车引来的僵尸和变异体集群里。

“嘭”巨大的爆炸声从易风车队两侧远远传来,随后便是冲天而起的火焰照亮了远处的夜空。

**将聚集的僵尸群点燃了,而这无情的烈火焚烧不死生物的同时,熊熊的火焰和爆炸声又成为其他僵尸群新的目标点。

而因为夜色的存在,还没有过遭受食人鸟夜间攻击记录的武装直升机,一边从容不迫的悬吊着摩托车,一边慢条斯理的用**喷洒向僵尸聚集的地面。

他们虽然被称为洒水车,但真正泼洒的却是熊熊的烈焰。

“出发!”接到命令的小田排长一声令下,所有警戒的队员都撤回装甲车,整个清扫112车队分成两拨,包括易风几个所在的装甲车在内,三辆在前开路,其他三辆则为203转运车队断后。

“怎么少了一辆?”行到中途,昏昏欲睡的易风被叶天语叫醒了,随后这家伙才知道出了问题。

“6号车汇报说发现了新的光源信号,我让他们去查看了!”小田排长的声音从通讯仪另一端传过来。

声惨叫声被咬着牙卡在喉咙里,但还是从小田排长的通讯仪里传了过来,易风四个立刻挺直了身子。

长…..埋伏!”那个努力控制自己痛呼的声音,压低嗓音四个字说完就噶然而止。

“靠,九十九拜都拜完了,却倒在最后一哆嗦上了!”易风眉头一皱,抓起了枪。

第二十一章 觉醒(下)

“叶小姐,麻烦你们照应一下队伍,我去看看。[泡!书'吧!超。速!更。新}”小田排长的声音传进了叶天语的耳麦。

“扯淡,你去?你是排长还是我是!”易风立时打断了小田的话,叶天语抿嘴一笑,以易风的语气,似乎这家伙才是领导。

“看什么看,靠边停车,我们下去。”易风斜着眼睛一阵吆喝,车里的其他人赶紧低下头。

编号112-002的夜猫装甲车从行军队列里窜出来,在路边停了下来。

“你们先走吧,我们搭6号车回去。”易风向小田说完,一挥手。常飞、赵盾和叶天语紧跟着就向着车队后方冲过去。

在车队尾部的右后方,一点手电筒的光源正兀自划着不规则的圆圈。

确定了方位,易风四个人整了整夜视仪就端着枪冲了过去,脚下却没发出一丝的声响。

靠近掉队的6号装甲车的时候,易风手一举,常飞三个停了下来,随后易风一个人摸了上去。

“扑通”几声轻微的声响,正是易风掏出了红光匕首,连戳了几下。

围着6号装甲车,7只正胡抓乱啃的僵尸随即栽倒在地。易风这才发现6号装甲车正好一头栽倒在一个陡坡下面。

尽管车轮扒的一地尘土乱飞,但死活没办法把车倒上坡,从车轮依旧坚持不懈的劲头看,至少驾驶员还活着。

等易风迅速清理完通道,从坡上透过夜视仪往下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坡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被一群僵尸围拢着。

就在他的手中,一只开着的手电筒正射出一条白色的光柱,而那道手电筒的光柱正上下左右移动着,划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电筒的余光里,易风看到了那张正咧着嘴、露出狰狞笑容的诡异的脸,还有就是他被啃掉一只耳朵的秃瓢脑袋。

而在手电筒光柱的下方,一群僵尸正按住几个清道夫士兵的身体撕咬。

从僵尸胯下的两腿中间,易风看到了一张痛苦却执着的脸。

那个30多岁男人的嘴角鲜血漫流,一段舌头被咬断在嘴唇之外,而他趴伏在地的位置,十道抓痕深深地篆刻进泥土里,足有10公分深。苍白的两手全是鲜血,脱落的十个指甲散落在抓出的泥土里。

“杀了我!”一个声音低低的传到易风耳中。

易风这才发现,竟然还有另外一个脑袋从层层的僵尸胯下探出来,脸色同样苍白、十指同样不停地抓挠着面前的大地。

尽管他的身躯之上,密密麻麻的僵尸正撕咬着他的肉体,他的骨骼,他的肠胃,但他依旧没有惨叫、没有怒吼、没有拼命求救呼喊。

因为就在不远处,清扫112的队友们正护送着长长地转运车队,护送着500多号难民一路前行。

任何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都会导致先前吸肥摩托小队的冒险前功尽弃。

如果说这些清道夫部队的士兵们,他们先前犯下过不可饶恕的错误,并为之身陷囹圄。

但如今的他们,当他们忍受着肉体被撕碎的痛楚时,他们选择了咬碎钢牙,选择了嚼烂舌根、选择了在养育他们的大地上,用十指篆刻下自己的灵魂。

这一切足以荡涤他们先前所有的罪恶,并最终让灵魂变得崇高、得以升华。

作为清道夫部队的最高统帅,楚德明将军如果亲眼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为自己亲手铸造的这支军队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噗”低沉的子弹滑过消声器,钻进那颗人类崇高的头颅,结束了他的苦难。

随即,一脸寒霜的易风纵身跃下了陡坡,鲜红的红光匕首在僵尸群里上下翻飞。手电筒的光瞬间熄灭了,因为握着它的主人连同它本身都被一刀两断。

没有枪声、没有嘶喊、没有骨断筋折的嘶响,只有尸体栽倒在地的沉闷响声,易风就仿佛是割韭菜的菜农,不断挥舞着,穿刺着,无情收割着这些嗜血的僵尸。

当听到刚才微弱枪声的叶天语跟常飞和赵盾两个冲下来的时候,易风正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层层叠叠的僵尸堆里。

轻微的开舱门声传过来,随后,两个士兵端着枪从装甲车里钻出来,等看清了是易风四个,才一声不吭的向着僵尸堆走过去。

其中一个士兵,向着死去的战友弯下了腰,但随即被另外一个年纪大些的拉住了手腕。

之后就见年长者自己伸手下去,在死尸堆里一阵搜索,扯出4个军牌来。

年长些的士兵,把军牌全托在左手里,右手却从脖颈上取下了自己的军牌,一起放到左手里递给了同伴。

随后他手一伸,弯腰撕开了自己的小腿部位军裤,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齿痕。

“噗”一声轻响,没等同伴反应过来,年长些的士兵弯着腰就叩响了枪口冲上的步枪扳机,经过消音器的处理之后,一发子弹从下巴钻进了他的头颅。

而易风四人只能无奈的目睹这惨烈的一幕。

“嘿!”赵盾轻轻的哼了一声,两臂一较力,头下屁股上的夜猫装甲车被硬生生抬了起来。

之后猛力一推,整个经过瘦体改装后的装甲车终于摆脱了困境,退到了正路上。

“走吧!”易风头也不回,一头钻进了6号装甲车,赵盾拍拍那个年轻士兵的肩膀,簇拥着他一同上了夜猫。

踏着血迹斑驳的路面,差点全军覆没的清扫112分队006号装甲车,追踪着大部队的印迹,像一匹痛失爱侣的孤狼,悲怆而去。

AC228年5月20日,下午17时30分,洪泽湖基地。

军营的晚餐吃完,易风一边剔着牙,一边目睹兄弟部队的夜猫车队整装待发。

楚德明将军不仅给了这支特殊的部队以充足的装备和物资配给,更给了他们在基地中应有的自由与尊严。

尽管其中大部分人的名字还保留在监狱系统的囚徒清单上。

但不是基地里的所有人都衣食饱暖,至少绝大的多数的平民依旧被饥饿和匮乏所困扰、所折磨。

“吃饭、吃饭……吃饭…”

“平等、平等……平等…..”

除了军营和政府默认的富人区,每一个大型基地里都会挤满了高举着牌子,抗议示威的人群。

或许,在大灾难之前,东华的民众算是温顺的绵羊,不管是贪污腐败还是贫富分化,只要自身还勉强过得去,这些平头老百姓也懒得去搞什么示威游行。

用老农的话讲,“有功夫,还不如多挑两桶水,浇浇菜地。”

如今却是今非昔比,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叫花子样的人们,大都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苦痛,大都从阎王殿里逛了个来回。

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即便是绵羊也敢一梗脖子,露出头顶上并不粗壮的尖角。

“游骑兵行动”又称为“大迁徙”,在楚德明将军的有力领导下,那些被关押的犯人们迸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或者说那是一股子常人没有的狠劲儿和荣誉感。

为了他们自己的自由,更为了好吃好喝好装备、一视同仁把他们视为子弟兵的楚德明将军。

其成果,就是以出人意料的战斗效率,将遍布全国的小基地像撒网捞鱼一样全给收拢了回来。

其他各国一看如此的神效,纷纷效仿楚将军的将兵之道,把一帮子苦惯了的囚徒哄的心花怒放,见了僵尸简直个个嗷嗷直叫!

但随之,各国政府却陷入了另一个尴尬的境地。

给养不足,严重的给养不足。

从2月14日到5月20日,足足三个月!当初全球的粮食储备计划平均才供应50几天,原油储备稍长些,也不过60天。

可如今,虽然绝大部分的人口变成了**肉喝人血的邪恶僵尸,不需要消耗粮食,苟延残喘的人们也可以通过多方掠夺来补充基地的物资供给。

但绝大多数的粮食、物资集散地都在沦陷区里,又被僵尸和各种变异怪物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坚持三个月,90天,已经是各国政府,各个基地的极限值。

再往后,随着更多人口的继续迁徙,补给的更加困难,急剧膨胀的基地要么人**,要么就旦夕崩溃!

“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不然僵尸没把我们干掉,我们自己却把自己给吃掉了!”

全球的高层无不焦头烂额,心急如焚。开会时,各个说着说着就拍桌子、额头上青筋乱冒!

但他们从未反思过,各大基地里,在富人区依旧笙歌艳舞的也是他们的子侄。

就在此刻,即便是东华国排不上号的洪泽湖基地里,也有一个小圈子正端着酒杯,往来穿梭于一个面积颇大的大厅里。

“反思与冥想沙龙”是这个小团体他们自己取的名字,只不过这里没有哲人、更没有思想家,而是一群高官公子、富豪千金。

“丽娜,来,让你看个稀奇!”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牵住了一个靓女的小手,不由分说拖着就走。

一男一女推开了一扇门,里面灯光绯靡,烟雾缠绕,在若隐若现的呛人薄雾之下,男男女女们正一个个袒胸露乳、两两缠绵,时不时有呻吟声和水花的撞击声荡漾开来。

“讨厌,我们不是来过这儿吗!”叫做丽娜的女子一副半推半就的模样,说话间已经被里面的呻吟声刺激的浑身酥软,像软骨蛇一样挂在了男子的肩膀上。

“又发骚了吧!”男子伸手探到女孩的裙底,抽出来时手指上已经挂满了晶晶亮的液体。

“你坏!”女子顺势就要躺在地毯上,却被男子一把给抱住了。

“看那里,那才是稀奇处!”男子Ying笑着,把湿漉漉的手指塞进口中吮吸了一下,之后抽出来指了指房间的中间。

中间正是一个跳钢管舞的圆台。

圆台上,一个只穿一条黑色丁字裤的艳舞女郎正风骚的扭动着屁股。当然她只是昔日的艳舞女郎,现在的她脖子上套了一个钢环,刚好遮盖她被撕烂的脖子,一根粗大的锁链就栓在她的脖颈与钢管之上。

一个僵尸,

一个女僵尸,

一个生前是艳舞女郎的美艳女僵尸!

“哇,她…她什么时候会跳舞的?”有些饥渴难耐女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昨天,就在昨天,栓在这的她自己扭起了屁股!”有些炫耀的男子,走近前去随手捡起了圆台边上的一根皮鞭。

“啪”一声清脆的皮鞭抽打声响起,正扭动屁股的女郎屁股和腰身上便多了一道白白的鞭痕,但很快就不见了,而周围的人群则恍若未闻,男男女女忽上忽下的缠绵,显然这皮鞭经常有人用,已经不足为奇了。

僵尸发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男子,突然低吼着冲了过来。

“噗通”一声,本想炫耀的男子吓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等他看清了粗大的锁链牢牢地将女僵尸拽了回去,无论如何那恐怖的血齿都不会碰到自己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感觉有些丢脸的男子讪笑着爬起身,不理会身后的美女僵尸,径自装作一脸轻松的样子,向自己的女伴讪笑着。

“丽娜,看你那副样子,怎么也吓成那样?”男子眼瞅着女伴一副惊恐的表情,心中宽慰不少。

但接着他看到自己的女伴向自己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之后两手握拳,放在嘴边,膝盖微蹲,像是要大声吼叫的样子。

“你怎么了!”男子惬意的调笑道。

“啊………”对面的女伴突然大叫,刺耳的女高音瞬间惊醒了肉体交错的男男女女。

先前持鞭的男子突然感觉脖颈中一紧,随后整个身子被勒住脖子向后拖去。

“天哪,那个女僵尸会用鞭子!………..”一个男人的惊叫声从人堆里传出来。

果然,圆台上被锁链拴住脖子的女僵尸,正双手握着皮鞭的两端拼命拉扯,皮鞭围成的圆套工工整整的套在鞭挞过她的男人脖子上。

“救命啊……..啊…”

两腿发软的男子顿时屎尿横流,即便如此他还是像条死狗般被拖到女僵尸的嘴边,随后就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家伙的五脏六腑瞬间一件件的摆在了圆台上,就像杀完猪后摆在案板上的肉块。

“跑啊!”

“逃命啊!”

一个个光着屁股的男男女女,随便拎起一件衣服就往门外冲,一时间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警报,方位018区。跑步前进!”

休整待命的清扫112分队瞬间行动起来,西区清道夫军营里到处都是端着枪飞奔的战士。

冲在最前面的却是易风、叶天语、常飞和赵盾四个。

这可是基地的中心,这要是被僵尸在中间开了花,别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眼下的情形跟把烟头丢在翻车漏油的油罐车旁边没什么区别!

“怎么回事儿?”冲到位置的易风张口就问,早赶到的士兵已经把一座建筑围得水泄不通。

而体若筛糠的男子和花容变色的女子,各个衣冠不整,有的甚至就是光着屁股跑出来的,正抱着前胸蹲在地上。

在这帮家伙的外围,一个个士兵刺刀冲前,不许一个光屁股的逃脱,更不许一个人擅自离开。

“一个私人会所,养了只僵尸,听说突然出现了感染!”

带队的军官一看易风身后的叶天语,态度顿时恭敬起来,毕竟叶天语在这些军官看来,肯定军衔高贵,如今小兵的装束,只不过是宣传需要或是称为微服私访!

“私人会所,这里不是研究所吗?”

易风抬手指了指院门的大牌子,木牌子最上方是代表军队的五角星,下方则是一行大字“宏泽湖军管第二研究所”,门口的岗亭正躲着两个站岗的哨兵。

也正是如此,昔日易风虽然感觉到这里有僵尸的存在,看看门口的招牌也就不再理会了。

“上面的事儿,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他们这么说。”军官指了指蹲着的那些猪头。

“卡吧”一声,易风一脚踹在那块招牌上,断成三截的招牌瞬间掉落在地。

“我们进去了!”叶天语对军官只说了一句话。

“是,请小心!”军官竟然一抬手,就是一个军礼。

之后就只看到断后的赵盾一个模糊的背影冲进了建筑里。

“有几个僵尸?”赵盾问易风。

“只有1个。”易风答道。

“有没有活人?”叶天语问。

“4个,女性。”常飞回答。

“嘭”赵盾一脚,把那扇门踹飞出去,随后房间里的乌烟瘴气,以及浓重的Ying糜味道扑面而来。

之后冲进房间的易风四个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一片狼藉的地面上,躺着四个年轻的女子,个个光溜溜的一丝不挂,有两个满身的脚印子,还在呻吟,另外两个则干脆昏了过去。

房间的中央圆台上,就像是屠宰场的杀猪台,到处都是泡在鲜血中的人体零碎。

一个妖艳的艳舞女郎,正不停扭动着屁股,摇摆着依旧拴着铁链的脑袋,嘴角鲜血碎肉飞溅。

而她的手中,一条皮鞭正随着屁股的扭动,在半空中甩的啪啪乱响。

“它们觉醒了!?”

易风的脑中瞬间闪现出那个举着手电筒画圈圈的高大僵尸,再看一眼女僵尸手中正挥舞的皮鞭,眉头紧锁。

那一道道挥舞起来的鞭影,正狠狠的抽在易风的心坎上!

第二十二章 战斗、最前线

AC228年5月30日。|/\P-a-o~s-h-u~8.c~o~M/\|硝烟弥漫的战场最前线。

昔日的高迪市韩留国家粮食储备库,如今已经变成巨大的血肉磨坊,8千名清道夫部队的精锐战士正对占据整个粮食储备库区域的僵尸和变异体集群不断猛攻。

韩留,尽管过去的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但如今却是“炙手可热”。

当然这种热是指枪管的温度,炮火的炙热以及与成千上万变异体冲锋的战斗Ji情。

“小心!”易风一按曹大方的脑袋,一发流弹飞过来,敲在身后移动战壕钢铁内板上。

移动战壕,是清道夫部队为重大战役特别配给的。

这个钢铁的大家伙,从截面上看是上大下小的倒梯形,上口宽4米,下口宽2米以10米长为一段,底部装有滑轮可以移动,一座座耸立在战场上。

战斗人员就躲在移动战壕里,向僵尸和变异体射击。

把战壕弄到地面上来,也算是亘古未有之事。

最主要原因自然是那些黑压压的僵尸,尤其是在平原上。

一方面从杀伤敌人的角度来看,趴在传统的战壕里,敌人冲锋,战壕里的士兵一般习惯于仰角射击,子弹斜向上飞,击杀敌人。

活人也就罢了,不管子弹击中敌人那个部位都能放趴下,但打僵尸不行,它们的唯一要害只是脑袋,仰角射击即便是个个弹无虚发,也只能击杀最前排的僵尸,后面的僵尸脑袋被挡住,根本看不见。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防备最坏的情况发生,一旦有僵尸和变异体突破了防线,这些家伙只要轻轻一抬腿,就能跃进普通的战壕里,将下面的士兵蒙头盖脸的扑倒在战壕里。

为什么非要用战壕掩体呢?

惊魂未定的曹大方很快给出了答案。

“这些够娘养的僵尸,枪法怎么越来越准了!”曹大方扶正了自己的头盔,从战壕的金属边缘向外看。

就在前方400米左右的位置,大群的僵尸正迈着拖沓的脚步,向着四面围攻的清道夫部队冲锋。

尽管它们的脚步依旧迟钝缓慢,但本身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它们漆黑的手中有了工具,有些拿着木棍,有些提着菜刀,有些拖着破烂的椅子,有些甚者握着一根筷子,或是一把餐刀。

更有甚者,手里竟然端着冲锋枪、举着手枪。看衣着生前要么是警察、要么是武警、有些更是野战军的服饰。

“估计应该是先前‘自由与希望’计划阵亡的正规军。”

说话间,易风根据子弹的轨迹,发现了那个开枪的僵尸,果然是军人打扮,正端着枪四处扫射,有不少还打在身旁的其他僵尸身上,有几个僵尸更是被打的像过了电样瑟瑟发抖。

当不见手里的枪有子弹出来的时候,那家伙还傻了吧唧的调转枪口,用只剩一只的眼球对着枪口一个劲儿的瞅。

显然那家伙不是有意针对曹大方的,但即便是流弹也能要人命,战壕这东西也就必不可少了,毕竟先前阵亡的士兵足有上千万。

“它们又来了!”背后,叶天语的声音传了过来。

果然,不多久,“噔噔噔”,有蹄类动物四腿蹬地声就从易风身后远远传了过来。

易风赶紧回头,看战壕的另一面。

数百只的疯牛带着漫天的尘土,从四面八方向着清道夫部队的阵线再次猛冲过来,身旁还有一只只的僵尸犬尾随着冲过来。

雄心勃勃,正对粮库进攻的清道夫部队竟然是两线作战,陷入僵尸集群内外夹击的状态。

但话又说回来,包括人类所有的基地在内,相对于遍及全球、数量庞大的僵尸集群,又有哪一个不是处于被包围的状态呢!

数百头疯牛的威势,如同千军万马风卷残云般向着清道夫部队的背后猛冲过来。

“噗通….噗通….”一阵阵水花喷溅声,这些笨重的家伙,很多突然凭空消失了,连带着不少僵尸犬也在一阵哀号中不见了,只剩下仿佛从地面上喷溅出的红色液体在阳光下闪光。

易风瞪大了眼睛,盯着远处的地平线,只是远远听到仿佛温泉一样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之后一层青烟薄雾渐渐升腾起来。

“跑出来一只。”赵盾指了指远处。

果然,一头疯牛的上半身像是从一个红色泥潭里爬出来,全身披挂着正在冒烟的红浆。

“嘿嘿,只算是半只!”旁边的士兵轻笑道。

一个大大的牛头,顶着两只角,两根前蹄在地面上勉强扒拉了几下,冒出来的前半身便慢慢沉到了地平面以下不见了。

依托着清道夫部队的整个圆形战线,一条注满不停冒泡翻滚红浆的环形沟渠,像护城河一样守护在易风众人身后。

一条条比移动战壕更深、更宽的倒梯形金属沟渠满载着翻滚的僵尸、变异体、疯牛残骸的红浆,在地平面以下守护着清道夫的后方。

“能爬出来,只怕是沟里面沉的太多了!”易风没有像同样目睹这一幕的士兵一样欢呼,而是考虑的更远。

当易风第一次看到这种强腐蚀性红浆时,立刻与生化武器联系起来,尤其是当一个白大褂把蓝色试剂瓶倒进沸腾的红浆后,110秒,原本翻滚的红浆就凝固成了红冰一样的固体物质。

之后,白大褂划根火柴又向里面一丢,透明的火苗从表面窜过之后,红浆便再次沸腾了。

所以之后易风再看到大部队后面跟着的装满红冰的大货车,也就习惯了。

波未平一波又起。

停靠在移动战壕周围的防空装甲战车一起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空袭!”躲在另一个移动战壕里的小田排长,声音传了过来。

“又来了!”易风看一眼地面上被打成零碎的各种鸟类尸体,有些无奈,而其他的士兵则依旧向着粮库方向的敌人猛烈射击。

“嗖”8个巨大的高空气球几乎是同时腾空而起,直冲云霄,下面牵着的粗大钢丝绳随之飞了起来。

之后四张巨大的金属网被拉扯的同样冲天而起,横亘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注意防空炮与电网之间的空隙。”小田排长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话音刚落,黑压压的一片食人鸟群像一片乌云样飞了过来。

哒….”

地面上围成一圈的防空机炮火力全开,仿佛喷泉一般的弹雨迎头击中了半空中的鸟群。

随后密密麻麻的飞鸟有的像陨石块、有的像醉驾的飞机、有的像肉包子,一个个啪嗒嗒掉落下来。

但相对于鸟群的总数量,绝大多数食人鸟还是顽强的飞了过来。

“劈啪….”一串串火光迸射,被扰乱了队形的鸟群,最前面的一不留神就撞到了电网上,随后带着浑身的火星跌落下来。

“射击!”小田一声令下,包括易风在内的众人纷纷枪口冲天,集群射击。

在500米、300米遭受防空火力和电网双重打击的鸟群终于突破了空中防线,对地面的步兵展开了突袭。

“前方,大批X23正发起攻击!”

不用通报,易风也已经看到了粮库方向,正从僵尸集群里穿插突袭的大批X23变异体。

“靠,又是商量好了的!”易风没搭理冲过来的那些家伙,枪口依旧对着天空飞扑下来的食人鸟射击。

易风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仰着脑袋打鸟了!早知道有今天,小时候就不用浪费那么多粮食诳鸟、骗鸟、捕鸟了。

“100米…5米,起盾!”小田的声音传了过来。

易风、常飞三个以及同战壕的其他战士几乎是同时举起了透明的防暴盾牌,梯形战壕表面顿时多了一层透明的防护罩。

“噼噼顶一阵呼啦啦的乱响,随后所有人都感觉盾牌一沉,仰头看时只看到无数鸟类的利爪和翅膀在盾牌上面四处翻飞。

易风低头一看,旁边曹大方正脑袋顶着防暴盾,两腿打颤。

“啪”易风抬脚,踩在了曹大方的脚面子上。

“干什么,你!”曹大方语气里都带了哭腔。

“问你个事儿?”易风一脸坏坏的笑。

“啥?”曹大方被问愣了。

“你说,这些鸟拉的鸟屎,是红的还是白的?”易风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周围的人闻听此言,各个神情复杂,有几个忍不住还昂起头。

“这个?”曹大方很认真的思索着,也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黑压压的一片,试图在透明的防爆盾上发现一坨鸟屎。

“还真不好说,本来该是白的,吃了人肉人血,保不准就是红的了!”

曹大方以探讨的语气颇认真的对易风说。

“有道理!再看看,看有没有鸟屎。”易风指了指头顶说道,曹大方果然又昂起了头。

曹大方并未察觉的是,自己原本有些发软的腿已经不再颤抖了!

“撤盾!”小田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所有的移动战壕哗啦啦把透明盾牌撤下来,一支支枪口重新冒了出来。随即,又是一阵漫天的弹雨纷飞,飞鸟坠地。

“再起盾!”

所有的梯形战壕再次被护盾封住了顶,又是一阵昏天黑地。

“它们冲过来了!”一个士兵正透过金属板上的观察孔盯着阵地前沿。

一群跑的飞快的X23变异体和X11变异体的冲锋队列正摆脱缓慢的僵尸群,越来越近。

易风也把眼睛凑在了正对的观察孔上。

只见战壕之外,一辆辆坦克和装甲车统统掉转了炮口,特别是其中夹杂的直径足有半米的短粗炮口,以及炮口上横着翅膀的飞镰,更是惹人注目,清道夫的士兵们习惯的称这些带翅膀的大家伙为“收割机”。

“嘭….嘭…”

在食人鸟群还未散去的阴影下,地面坦克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

“嗖….嗖嗖….”

翼展足有2米的两翼飞镰,在粗大炮口提供的强大作用力下呼啸着飞了出去,旋转的雪白利刃仿佛正将空气切剖成两半。

噗噗,不用听,易风也能感觉得到锋利的飞镰窜进X23变异体的集群,犹如砍瓜切菜的声响。

沿着飞镰激荡的方向,躲避不及的X23变异体,正跃起的直接被拦腰斩成两段;四肢着地奔跑的,则将整个肩膀连同脑袋一起飞荡出去,剩下的下半身甚至还能继续前冲两步。

之后挂血的飞镰,有的直接栽倒在地,有的冲进了后面的僵尸群里,有的横劈在滚动的X11圆球上,还有的一番肆虐后飞到半空,又重新飞了回来,继续着二次杀戮。

随后,再次完成装填的“收割机”又是一次齐射,又有倒霉的X23变异体和X11变异体被飞翔的镰刀收割。

事实证明,尽管X11变异体的变态圆球能将炮弹弄成滑弹、跳弹,但平削过来利刃还是可以对它们造成伤害的。

至少眼前的十几个就被十余把飞镰的利刃砍进了骨头里,有几个正滚着就带着镰刀倒地不动了,八成刚好砍断了颈骨;还有几个不得不舒展开身子,用爪子去拔后背的刀。

“嘭他的坦克炮同时一阵猛轰,车载机枪也猛劲儿的嘶鸣起来。

于是,那几只正拔飞镰的X11正面身躯被几发炮弹同时命中,直接被炸散了架,而更多的X23变异体在密集的炮火里,也是缺胳膊少腿,有的则被分了尸。

当然,仍旧有众多的漏网之鱼前赴后继的迎着炮火,向着清道夫的装甲车辆和步兵阵线猛冲过来。

“干嘛不弄些**,一把火就全完了。”曹大方见头顶的食人鸟飞走了,这才看了看阵地前沿,小声嘟囔道。

“你懂个屁!”一直跟着常飞、赵盾闷声射击的段千刀终于忍不住了。

“咱们是来劫粮库的,万一粮库烧着了,咱们不白忙活了!”

“嘿嘿,大哥说的也是!”曹大方搔了搔后脑勺,继续端起枪跟易风一起打鸟。

忽然,易风的枪口从飞鸟身上落下来,两眼炯炯的盯着阵地前沿。

眼瞅着有些坦克炮,和榴弹步兵,把狩猎网的大小特种弹都准备好了,就等着X23和X11变异体冲进核定的射击区域就要开炮了。

那帮先前还奋勇争先的变异体突然踩了急刹车样,不冲了。

直接原地掉头,往回跑了。

等易风注意到的时候,只看到一群变异体光溜溜的流氓屁股,钻进身后的僵尸群里晃两晃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儿?”小田排长惊讶的语调从耳麦里穿了过来。

“学聪明了。”一直没吭声的常飞一脸冰霜的说了四个字。

“啥意思?”段千刀拿胳膊捅了捅易风的腰。

“咋说呢?”易风看了看半空,头顶上剩下的食人鸟也盘旋了一阵,就直接落到粮库内圈去了。

“对方明白过来了,攻防战不打了,改打阵地战了!”易风撇撇嘴,无奈的举了举手里的枪。

第二十三章 送货上门

AC228年5月30日。

战斗从黎明持续到下午。

天还没亮的时候,易风四个就跟着清扫112分队悄无声息摸到高迪市韩留国家粮食储备库外围。

砰砰乓,清道夫部队与僵尸变异体集群互有攻防,炮火连天的打到了下午。

结果,粮库还是在僵尸集群的手中。

而且,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包括天空的食人鸟在内,所有的变异体全都拍拍屁股缩回了粮库中心区域。

那些手里开始拿起各色工具的僵尸们也不再迈着拖沓的脚步冲锋了,一个个掉头后撤,缩到了粮库周边的高低建筑、村舍楼房的阴影里。

整个战线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只有身后红浆护城河里的冒泡声,时不时传进士兵的耳朵里。

清道夫部队的领导层不得不顶着骄阳,研究下一步的战略。

“进攻!”

最终,言简意赅的命令下达到每一个作战单位。

粮库就在眼前,不管怎么着,也要弄点粮食,把先前弹药耗损、人员伤亡的老本儿给捞回来。

看看天空的太阳,也不允许清道夫部队与僵尸集群这么对耗下去。

毕竟这是一次战役,而不是来接应逃难的人群。夜色对于人类的大规模战役几乎是百害而无一利

一旦双方进入僵持状态,持续到夜里,夜幕的掩映下,深藏在粮库的不知名变异体和僵尸集群,完全可以再复制一次“自由与希望”计划所遭受的突袭,区区八千的清道夫部队打夜战,估计都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于是,圆环形的战线在一声令下之后,整体前移,发起了攻击。

MT-2000哈德主战坦克在前开道,轰隆隆的发动机轰鸣声里,被履带碾压的僵尸和变异体尸体,发出瘆人的噗噗声。

清道夫部队这许多天的战斗,着实把先前“自由与希望”行动遗弃的装备收敛回来不少。

紧接着又是一阵履带的碾压,整个血肉模糊的地面更加平整了不少,之后就是巨大的铁链哗啦啦的响声。

“小心地上的僵尸头。”小田排长倒也不是菜鸟,经验挺丰富,通过耳麦提醒自己的弟兄。

“知道咱这叫什么吗?”易风扭头跟常飞三个和段千刀众人说。

众人一脸的不知所谓。

“送货上门!”易风撇撇嘴,表达着自己的无奈。

明摆着的事儿,清道夫部队正在向僵尸集群主动靠近。

包括易风在内的步兵早就从移动战壕里出来,几条铁链拴在梯形战壕的金属架构上,正被坦克和装甲车拖曳着不断前移。

坦克、装甲车在前,各种特种作战车辆随后,散兵跟随着战车前行,巨大的移动战壕则拖曳在最后面。

闷热腥臭的战场上,只剩下履带、车轮和滑轮组移动摩擦的轰鸣声,反倒是粮库中心区域的僵尸们一副冷漠的模样,连那些平素里最喧嚣的X23变异体的吼叫声也听不到了。

韩留粮库占地40000平方米,但毕竟不是方圆百里只有它一家所在,而是像一块补丁一样,平铺在周围的村镇中间。

如此以来,周围的村镇就成了清道夫部队前进的障碍。毕竟错落的民宅,狭窄的街道都不适宜作战装备的展开,尤其是体形庞大的移动战壕。

而那些僵尸,尤其是变异体们则在村舍之间,如鱼得水,来去自如。

“停止前进!”

果然,没多久,各个方位的进攻部队都不得不原地待命,外围区域稀稀拉拉的僵尸大多栽倒在了刚才攻击前进的炮火中,接下来面对的则是中央几乎摩肩接踵的僵尸集群。

就密度而言,似乎奉命后退的僵尸因为数量太多,已经无法再往后撤了。

“战壕摆在村落的外围,步兵上房,战斗车辆平行推进!”

命令很快下来,一个个士兵端着枪开始往墙上爬,而战斗车辆也卸掉了钢索,开始集结摆开阵势。

坦克的炮声再次轰鸣起来。

只不过这次率先发威的是两翼飞镰,显然部队的指挥员们面对拥挤的僵尸群,采用了最高效的杀戮手段。

既然都是要清除的,用飞镰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自然一线指挥员们也不会吝惜。

“好啊!”刚刚爬上房顶墙头的战士们沸腾了。

针对狭小空间的密集僵尸使用飞镰确实无愧于它“收割机”的美誉。翼展2米的两片利刃横飞过去,直接将飞行路线上的僵尸一刀两断。

伴随着轰隆隆的炮响,飞镰被激发出去的数量增多,大把大把的僵尸突然间就深鞠一躬下去,以头抢地,再也没能站起来,上半身一着地,腹腔中的大小肠便被气压差给喷了出来,滑落一地。

随后这些粘糊糊、脏兮兮的肠绳,又会被周围挤过来补位的僵尸踩在脚下,成为一滩肉泥。

有倒霉的僵尸则被肠绳绊倒在地,随之腐朽不堪的身躯也被踩在队伍的脚下,最后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脑袋在僵尸群里踢来踢去。

即便如此,侥幸未烂的灰白眼球,还能转两下看看头顶若隐若现的蓝天和同伴扭曲的脸。

道夫士兵们这种乐观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惨叫给打断了。

一只食人鸟出其不意,突然从僵尸群里飞出来,一口啄掉了房顶上一个士兵的眼珠子。

“不好,全部下来!”

战场指挥立马急眼了,直接用高音喇叭下命令,本来想居高临下占个有力地势,结果把落到库区的鸟群给忘了。

但几乎是喇叭响的同时,先前残存的食人鸟群仿佛地面上一阵风吹起的沙尘,从下而上冲着站在高处的士兵就席卷上去。

“啊……啊……”惨叫声接二连三的荡漾开来。

刚爬上房顶、高墙的清道夫战士们又慌不择路的纷纷往下跳,但还是有不少一边双手扑打着啄食的鸟群,一边脚下失衡掉落在地。

被鸟啄瞎的,啄伤的,追着跑的,往下跳的,摔断腿的,比比皆是。

“隐蔽!”

几乎是所有的分队全都响起了同样的命令,易风四个也不敢怠慢,赶紧顶着盾牌钻进了移动战壕里。

“快,田宝钱,准备近战!”易风突然以命令的口吻招呼小田排长。

“近战…连长…营长…近战”小田排长一听易风这话,慌了,赶紧通知、汇报。

这么些天的浴血奋战之后,全营甚至全团的人都知道,清扫112分队有个叶天语,还有个易风。

只要易风这家伙板起脸来给田宝钱下命令,那一般就是火烧眉毛了。

当然,此刻各级指挥员们也已经明白过来,刚才整个包围圈行进太快,不该靠近民宅才停下来。

更没想到一味退让的僵尸集群会突然发动反扑,而那些食人鸟显然就是突袭的信号。

“近战….近战….”各个移动战壕里立刻响起了各级指挥员的命令声。

没想到清道夫部队还没站稳脚,攻击队列还未展开,僵尸集群竟突然发动大反攻,战局顿时变成了危局

命令下达,正遮挡食人鸟的透明防爆盾上,一个个直径4公分的圆孔纷纷被戳开了,一根根锋利如针的金属长矛从圆孔里探出头来。

原本被防爆盾遮盖的移动战壕上方,瞬间变成了针锋凛冽、长矛耸立的刺猬皮。

“来了!”易风一声招呼,一团黑影便从周围房顶上扑了下来。

“噗…阵长矛刺穿肉体的声响。

抬头再看,一只张牙舞爪的X23变异体正趴在长矛林立的防爆盾面上,四肢、胸腹都被尖利的长矛对穿而过,动弹不得,就像一个被大头针钉死的壁虎标本。

只剩下一个侥幸躲过尖矛的脑袋,正滴着涎水,一下一下碰撞着光滑的盾面。

“刺!”易风直接接管了所在移动战壕的指挥权。

“噗”一声响,常飞找了个合适的缝隙,尖矛上挺,利刺从X23变异体的下巴一穿而过,洞穿头颅。

“收!”易风又是一声令下。

声拔酒瓶木塞样的抽响,几个人同时收矛,刺穿变异体的长矛几乎是同时落了下来,X23的尸身上只剩下一个个洞孔。

“开!”随后,几面防爆盾一沉一抖,沉重的X23变异体尸身被从战壕顶部掀翻在地。

“嘭”

突然,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整个移动战壕顿时被撞的抖了三抖。

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一爪子拍在了一面防爆盾上,撑盾的家伙被盾面撞在脑袋上,一下子昏过去,随之整个防护罩缺了一块。

“嗖”的一声,易风把防爆盾往赵盾手里一塞,抽出红光匕首就冲了过去。噗通一声过后,X11变异体巨大的身躯摔倒在地,扑腾起一地的尘土。

易风这才抽空扫了一眼四周。

刚好看到一只从房顶上跃起X23变异体,正被高射机枪打的碎肉乱飞,五脏六腑、四肢毛皮凌空飞散。

“田宝钱,还活着吗?”目睹这一幕的易风没有一丝的欣喜,通过头盔上的通讯器问。

“活着!”田宝钱的声音传过来,但从喘息来看,正手忙脚乱。

“叫你们营长赶紧的,集中防空炮火先把那几只该死的鸟打下来,要不然大家都没法露头,这仗还怎么打!”

“好,我马上请示!”田宝钱忙不跌的答道。

不到半分钟,所有的高射机枪和防空火炮重新矫正了攻击目标,一阵突如其来的防空炮火过后,遭受三番五次打击的食人鸟群终于所剩无几了。

“啊!”一声刺耳的惨叫从易风右侧田宝钱的移动战壕里传过来。

紧接着,一只X11变异体高大的身影像从鸡窝里掏小鸡一样,把一个士兵从战壕里捏着脖子拎了出来,随之一张嘴,上下牙一碰,倒霉的士兵便断了气。

易风仔细一看,那个战壕里的防爆盾护罩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两只X23变异体正扒着战壕的边缘,准备往里面跳。

而原先收缩的僵尸群则重新发力,正匆匆忙忙的向清道夫部队赶来。

本来双方的距离就近,如此下去只能眼瞅着无数的腐烂脑袋和黑爪,最终纷纷探进每一个移动战壕里,去捞取血食。

“靠!”易风不得不一抬脚冲了出去,毕竟眼下的形式,也只有他能从僵尸群里穿过去,不然田宝钱众人立时会全军覆没。

“V药丸,反击!”

千钧一发之际,高昂的扩音喇叭再次响起,但这命令却让正赶去救援的易风愣了愣,随后的一幕更让易风止住了脚步。

“嘭….嘭….”

一时间坦克车众炮齐鸣,连成一片的飞镰,刀光密集呼啸而出,各种作战车辆更是火力全开,厚重的装甲履带义无反顾的向着赶来的僵尸群对冲过去。

一时间山摇地动、硝烟弥漫。

“杀!”

田宝钱的身影从移动战壕里一跃而出,随后更多的士兵同样窜了出来。

左手持盾,右手持矛,一个个身影勇敢无畏的对袭击他们的X23和X11变异体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杀!”“杀!”

更多的喊杀声如同大海的怒涛,呼啸而起。

所有的移动战壕里,都跃出了一个个矫健的战士身影。他们,面对突袭而来的变异体发起了最悲壮、最惨烈也最犀利的反攻。

易风的身旁,常飞、赵盾和叶天语已经聚拢过来。

就在四人的目光聚焦之处,是一个瘦弱的士兵身影。“啪”的一声爆响,X11变异体一巴掌拍在他的防爆盾上,整个人顿时飞出2米多远。

然而,他却就地一滚立刻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防爆盾和长矛,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围攻的战阵中。

“难道,这就是V药丸!”

易风四人眼瞅着突然如此晓勇拼命的曹大方,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第二十四章 变态的战争

“莫大菲尼(Modafinil),又称清醒药丸,一种在历史上饱受争议的药品,最早出现在英格莱尔军方的医学刊物上,原用于治疗罕见的嗜睡症。但后来各国军方先后发现了它的另一个用途,可以令士兵不会感到疲倦,连续两日保持清醒。

大灾难降临之后,无数的士兵面对嗜血的僵尸、匪夷所思的变异体,恐惧和绝望瞬间击垮了他们的战斗意志,直接导致了众多战斗和战役的灾难性溃败。

于是,莫大菲尼的衍生系列的新药,“V药丸(Armodafinil)”在各国军方实验室的通力合作下随即诞生了。

这种药剂在保证士兵连续作战两日内不疲倦、始终清醒的同时,更刺激了人体的潜能,瞬间增强了大脑皮层及神经系统的反应力,判断力和肌肉协调能力,最终凝聚成了更强大的战斗力。

当然,也有学者如宾法尼亚州立大学的戴维·丁格斯(DavidDinges)教授,曾提出过质疑:莫大菲尼似乎集中作用于一个或两个神经传递素,它并非‘复制’真正的休息时间,而一般情况下,人要自然的保持清醒,必须要四至五个神经传递素共同发挥作用才行。

长此以往,其可能的后果或许对人类而言是更加致命的!

不过,类似这种学术性的质疑很快就被V药丸的实战效果所覆盖,被好评如潮的洪涛所淹没。

因为在当时的全球高层看来,V药丸的后果或许有多种可能性,但战争的结果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胜利!……”

摘选自军医大学通用教材《为国者医》

当然,战场上的易风四人众当时并不知道这个V药丸究竟是什么东西,只看到了一个个原本或怯懦、或恐惧的战士们,纷纷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龙,如同被古代的斯巴达克斯勇士附体一般,三五成群就对X23和X11变异体展开了围攻。

而不远处,一辆辆坦克和装甲车更是如脱缰野马,在炮火齐鸣中发起冲锋。

一遍又一遍,密集集结的僵尸群被四面八方的坦克履带咬住、扯倒、碾压,之后又被第二波坦克群再碾压。

勇往直前的坦克、装甲车队列已经不是在冲锋,而是爬山,一座血肉蹉跎的尸山。

一只X23变异体一爪子向曹大方抓下去。

“嘿!”两眼发红的曹大方一声怒吼,防爆盾嘭的一声挡住了。

随后,段千刀和另一个战士的长矛从两侧探出去,直接插进了X23变异体的两侧腋窝里,愣是把那只怪物挑了起来。

噗的一声,曹大方的尖矛紧随而上,一挺尖矛从X23变异体的大嘴里一传而过。

再看另一侧,田宝钱正带着几个弟兄跟一只X11变异体缠斗。

“呼”X11的大爪子扫过来,田宝钱立刻像只兔子一样往旁边一蹦,终于闪了过去。

随即,另外围攻的战士纷纷将长毛戳向X11变异体的面门。

X11变异体眼瞅着被田宝钱他们八九个放趴下的同伴,不敢硬抗,赶紧扭屁股,把个后背卖给长矛。

之后发出一阵金铁碰撞的闷响,X11变态的背甲愣是扛住了。

“啊哦!”那只X1发出得意的吼叫。

但随即来回乱蹦的田宝钱众人再次出现在了X11变异体的正面。

那情形就仿佛一个同时拎着8、9个链球挥舞转圈的链球运动员,X11巨大身躯面向那个地方,田宝钱众人就跟到那个地方。

“唔!”X11急眼了,不再顾及自己的脑袋,看准了其中一个战士就猛冲过去。

“啪”的一声,倒霉的士兵躲避不及,连人带盾牌一起飞了出去。

呼的一声,X11旁的的身躯如影随形,窜过去一后爪就踩住了战士的左小腿。

“卡吧”一声,大家伙一用力,直接踩断了士兵的腿骨。

“死吧!”没曾想被扑住的士兵哼都没哼,红着眼抓起长矛,坐起身便挺身上刺,却没料到长矛被X11的巨爪给一把抓住了。

得逞的X11变异体张着血盆大嘴,露出了牙缝里塞满肉丝的獠牙。

“嘭”一声枪响,X11变异体的天灵盖被揭开了。

田宝钱将霰弹枪收起来,重新插在背后,向着最近的一只X23变异体冲了过去,那里正有几个士兵展开攻击。

“咱也别光看着了,干吧!”

易风看了看身后的伙伴,捡起一根尖矛,向着两只并肩作战的X23指了指,随即四个人并肩冲了上去。

做梦也没想过,这个V药丸激发出的人类潜能这么变态,竟然强悍到能让士兵们向X23和X11变异体肉搏对攻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绝对的力量差距还是让很多勇敢的士兵接二连三的丧命,毕竟变异体的要害只是脑袋,而人类则相对脆弱的多。

变异体死不足惜,但清道夫部队的士兵却是死一个少一个,战局已经不允许易风四人继续壁上观了。

“找死!”四个人刚启动,一个不长眼的X11圆球傻了吧唧的滚了过来。

赵盾二话不说,一斧子抡过去。

就仿佛西瓜刀劈开一个熟透的西瓜,赵盾也没料到,头一回斧劈X11效果也这么好。

一斧子下去,倒霉的X11的圆球身体随之舒展开来,两个膀子和头一块,两条小腿一块,剩下的又一块。

赵盾看着斧刃口滴落的血水,一脸的傻笑,“啪”一声枪响,常飞在被分尸家伙的脑袋上又补了一枪。

“这家伙更变态!”易风也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巨斧,可惜他没有赵盾的力量,巨斧耍不起来。

“冲啊!”赵盾兴奋起来了,提着两柄大斧子继续向着那两只X23变异体冲了过去。

那两只X23变异体正协同作战,刚分尸了最后一个围攻的人类士兵,正要寻找新目标,四只血丝满布的小眼睛很快就看到一个人类拎着两把巨斧冲了过来,背后还跟着三位不慌不忙的主儿。

俩家伙再一看地面上断成三截的X11变异体尸身,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行动了。

“我靠!”易风从后面追上来不由得咒骂道。

而赵盾正傻乎乎的站在那儿,用举着斧子的右手伸出一个小指头挠了挠头。

万没想到那两只X23猴型变异体,一起掉头,拍拍屁股一溜烟似的逃跑了。

“又是进化!”常飞眉头紧缩,算是下了结论。

这帮X23变异体,最开始只知道跟僵尸群一起像傻×一样猛冲,后来就知道躲子弹了,如今竟然学会了协同作战、审时度势外加欺软怕硬!

这不是进化又是什么?

“靠,它们既然懂得害怕,那就好办多了!”易风突然喜笑颜开起来,似乎有什么关节想通了。

“跟上我,冲啊!”

这家伙跟发羊角风似的,突然大喊大叫着向着X23和X11变异体最集中的区域冲了过去。

常飞、赵盾和叶天语,同时发力,跟着易风就冲了上去。

“闪开!”易风一声暴喝,那帮嗑了药的清道夫士兵竟感觉脑袋一蒙,随即乖乖的跳开,让出正大发Ying威一只X11变异体,就在旁边还有8只X23和3只X11正在士兵群里肆虐。

易风一近身,X11变异体庞大的身躯顿时停滞了!

“噗、噗”两声长矛的穿刺声过后,X11变异体的两侧肩胛骨被刺穿了。

“傻盾,挑起来!”易风一回头,指使赵盾。

随即,肌肉男赵盾把大斧子背后一插,接过两根矛杆一用力,X11庞大的身躯被挑到半空。

不得不说赵盾的力道够大,这军工出品的长矛质量也是呱呱叫。

“哒….哒哒哒…….”

易风手里不知道咋就多了一挺重机枪,子弹的呼啸顿时响彻了整个肉搏战的区域。

只见被挑在半空的X11变异体,两眼无神,一脸惊惧,像个挂在墙上的北极熊标本。

之后,密集的机枪子弹从它的两根后爪,一路向上,经过小腿、大腿,腹、胸,最后到达脖子、头。

鞭尸!传说中的鞭尸再现!

所有目睹这一幕,看到易风抱着重机枪对着那只有些可怜的X11变异体肆虐的时候,都知道那只大熊一样的家伙正眼睁睁的遭受这一切。

当高速子弹将它的三角头从正面打成马蜂窝的时候,它才算真正死去。

“丢过去!”易风看了一眼周围动作已经明显慢下来的其他X11和X23变异体,对赵盾指了指。

“呼”的一声,一个被打的千疮百孔的破棉袄样尸身,腾空而起,随后扑通一声跌落在变异体最集中的区域。

“冲啊!”鞭完了尸,一脸坏笑的易风抱着机枪大喊大叫着冲了过去,身后赵盾正腋窝里夹着两根带血的长矛跟着冲。

“下一个!”易风的手指一指正前方,被点名的X23变异体警觉的扭头看了一眼正冲过来的麻子脸,又看了看不远处被鞭过的X11尸体。

一扭头,那个赖皮猴子撒丫子跑了!

“弟兄们,杀啊!那帮够娘样的也知道怕了!”

不知道是队伍里谁喊了一声,整个清道夫部队的冲锋阵营顿时沸腾了,而今的战场上,没有什么比听到不死怪物们也会畏惧更令人振奋的了!

毕竟以血肉之躯对付如同机器人一样的敌人,再强悍的人类神经也终会崩溃,但如果敌人也知道害怕,也知道畏惧,那整个战争就是另一番打法了!

“杀啊!狗娘养的顶不住了!”

有了易风四个人不断的到处乱窜,实施恐怖袭击,易风更是逮住一个变异体就是一阵鞭尸,鞭完了还要扔到变异体群里示众。

如此一来,对突袭变异体展开反攻的清道夫部队再次沸腾了,搞突袭的这一波X23和X11变异体联军很快就死的死,逃的逃,最终被击溃了。

“哐啷”一声,易风把重机枪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

“唉,你们说咱这是打的哪门子仗!”

易风瞅一眼战场上的形式,看了看站在左右的常飞、赵盾和叶天语,大发感慨。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叶天语问到,刚才她就跟着易风三个跑了,有常飞他们在,根本就没机会伸手。

“你们不觉得这仗打的有点变态?”易风习惯性的撇撇嘴。

“变态?”常飞随口问了一句,眼光却扫过整个战场。

“你们看,这帮人不管不顾、抿不畏死,梗着脖子就往前冲。”易风手指一指战场的各个角落。

果然那些嗑了药的士兵们,有的正三五成群、上蹿下跳、背着枪挺着盾牌长矛追杀残存的X23和X11变异体;有的在僵尸面前屈膝下蹲,放下盾牌,摆成一排防护阵,他们身后站立的士兵则从盾牌上探出枪口,几乎是顶着僵尸的脑门射击。

偶尔有冲过来的僵尸,则会被第三排的士兵一拥而上,盾牌一挡,随后长矛便刺穿了僵尸的脑袋。

“你们再看,那帮原先俩膀子顶个脑袋就往前冲的变异体,它们又在干什么!”

易风又指了指远处,最后的一点残余,几只X23变异体正东躲西藏,看到那里兵力少就冲过去扑腾几下,一看人多就撒丫子后撤。

“它们竟然也学会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易风一句话说完,常飞三人各个露出思索的表情。

“你们不觉得这个战场上,人和变异体的战斗风格像被互相调换了吗?你们说这算不算变态!”

易风说完,眼中开始有了夕阳的影子。

第二十五章 只有更变态

与那些刚刚觉醒的僵尸群相比,嗑了药清道夫士兵不论是在智慧上,还是在技巧和战斗装备都要强一万倍。

所以,在击溃了X23和X11变异体的突袭之后,整个清道夫部队发起了强攻,他们必须在夕阳落山之前结束这张战斗。

从四面八方的开始扫荡的坦克、装甲车和紧随其后的清道夫步兵一步一步的向韩留国家粮食储备库的方向推进。

沿途留下的则是满地横流的血河,碾成烂泥的骨肉脏肠。

易风四个人游荡在整个包围圈后面,对偶尔穿透过来的变异体和漏网的僵尸进行扑杀。

V药丸,所以得名,也是因为一旦服用了它,基本上就意味着胜利,尽管服用过的士兵之后必须整休3天,但这种微小的代价,在高层甚至是清道夫士兵们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咱们可是深入很远了!”易风回头,看了看停止在远处的移动战壕,以及更远处的红浆渠。

从地图上看,冲过了最后的这片民宅,就可以看到韩留粮食储备库的大门了。

但易风的感觉中,这个韩留粮库之内,存在着巨大的危险,因为他发现了那团特殊的光点,与上次曾瞬间击昏整个猛虎团溃军的男子相同的光点。

想必也是整个粮库区域的僵尸集群指挥核心,因为在光点的周围,还有五百个左右的属于变异体的光点围拢在那家伙的周围。

“看到粮库了,大家冲过去!”

攻击阵线上一声呼喊,热血沸腾的清道夫部队发起了又一波的突击。

奇怪的是,接下来部队的锋线除了屠戮僵尸之外,再没有看到一只变异体发动袭击。

所以有钢铁大家伙开道,清道夫部队凭借防爆盾、长矛、步枪,很快就从四周的民宅区域突破进去。

当然前提是将挡路的僵尸统统碾成齑粉,踩在脚下。

但确实已经看到粮库的所在。

就在四周民宅众星捧月的中央,一座40000平方米的粮库居中而建,距离四周的民宅都保持了至少300米的距离,据说这是为了三防的需要。

没有高楼大厦,只有一个2层的办公楼鹤立鸡群般的立在粮库的入口处。连接着的是一道3米的围墙围拢粮库一周,里面就是一排排人字形的粮仓屋顶。

此刻,尽管密密麻麻的僵尸群从粮库里一直蔓延到清道夫部队的推进锋线,但只要人类没有了畏惧之心,所要做的也不过是像清洁工一样,把挡路的僵尸像垃圾一样清理掉,粮库便唾手可得。

“攻击前进!”

随着包围圈的缩小,整个清道夫攻击部队的全部力量终于集中起来,当垫垫脚就能看到远处兄弟部队的战友时,不论是田宝钱还是段千刀、曹大方,底气都足了不少。

“小心突袭!”

但立刻,这种乐观就被易风的一声大喊给击碎了。

易风的感觉中,数百的变异体突然如同四散的流星一样从库区冲出来,钻进僵尸群里掩杀而来。

“来得好!”

田宝钱也立马就看到了冲过来的一只X23变异体,第一道步兵竖盾,第二道步兵射击,第三道步兵立刻集结起来准备肉搏战。

“不好,准备迎战!”常飞脸色一寒,指了指僵尸群里。

“靠,这么多!”易风也不由得脸色一变,就在常飞手指的方向,脖子上挂着肉瘤的变态家伙,正成群尾随在X23和X11变异体的身后冲过来。

易风回头看看地势,整个清道夫部队刚好冲杀到库区和民宅之间的空地上,竟是连个躲闪的地方都没有。

长肉瘤的怪物前胸异常坚固,又是面对面冲过来,死伤只怕在所难免!

易风四个人不敢怠慢,各个抽出兵刃严阵以待,赵盾的红光匕首更是直接给了常飞,双手拎着两把巨斧准备开打。

赵盾心里甚至有些小期待,不知道巨斧对肉瘤怪物的效果又是如何呢!

“嘭!”巨大的冲撞声瞬间荡漾开来。

突袭的怪物们,没有高高跃起,没有乱蹦乱跳,而是绕过装甲车辆,不管不顾的撞在了结成阵势的防爆盾上。

随即便有人影撞飞出去,还有的口吐鲜血,直接砸倒了身后的战友,战线被冲开一个个的豁口。

“俩头!”正忙着寻找试斧子对象的赵盾有些傻眼了。

长肿瘤的怪物这么一冲近来,赵盾这才看明白,脖子上那不再是肿瘤,而是一个个小头小脸的人脑袋!

这双头怪物一冲过来,第一线的士兵们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这些大家伙体型比X11还恐怖,所有的爪子又都如同刀刃一般锋利,其战斗力自然不言而喻。

“绕到背后,绕到背后!”

但清道夫部队也不是吃干饭的,马上就有人发号施令。

赵盾撸起袖子就准备往上冲,却被叶天语给一把拉住,易风和常飞则是眉头紧皱。

就在众人眼前,突入清道夫部队的双头怪物,一爪子下去,就会有士兵连同防爆盾一起飞起来,没来的及举盾的,则像被餐刀叉起的牛扒一样,被怪物用巨爪举到嘴边,两个脑袋一起张开嘴大块朵朵。

而对绕到身后的士兵,大家伙似乎压根就不管不顾。

“咚”一杆长矛直接刺中了双头怪物的脖子,但没等跳起来的士兵双脚落地,那怪物的利爪就向后扫了过来。

于是倒霉的士兵跳起来是一个身子,落下时却成了两段。

“砰”一声霰弹枪响,田宝钱再次发了威。

之后易风也不得不张大了嘴,那个被击中大脑袋的家伙后脑勺漆黑一团,结果只是用爪子漫不经心的挠了挠,一侧的小脑袋更是扭头对着田宝钱,咧开嘴露出阴测测的笑。

“刚才击中了?”赵盾难以置信的看看常飞,四个人就常飞眼神儿最好。

结果常飞点点头。

“没反应?”赵盾又问。

“没反应!”易风回到,赵盾忍不住又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巨斧。

“看来,它们也进化了。”叶天语说话间也是一筹莫展,所以拉住赵盾,就是不让他去冒险。

这种双头怪物先前唯一的弱点就是后背,尤其是后脑勺。可现在却已经强悍到离谱的地步,那几乎已经算是无敌了。

对此缺乏准备的清道夫部队,尽管依旧抿不畏死,依旧骁勇善战,但面对常规武器不起效用的双头怪物,不得不开始承受巨大的伤亡。

由此一来,兵力被牵制,X23和X11变异体更是趁火打劫、肆无忌惮。

“我去试试,你们小心。”

易风掏出红光匕首,捡起一面防爆盾就向一只双头怪物冲了上去。常飞三个则纷纷举起枪,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闪开!”易风一冲过来,立刻把手忙脚乱的士兵替换下来,但即便如此,田宝钱还是被双头怪一爪子给拍飞起来。

田宝钱的整个身体顿时横在半空,随后,另一支利爪就拦腰斩落下来。

“砰”一声巨大的碰撞声,腾空而起的易风被连人带盾击落在地。

但与此同时,险些丧命的田宝钱却被半空中的易风一脚给踹飞出去,落在了人堆里。

“变态!”易风两脚一着地,就感觉整条左胳膊一阵酸麻。

再看防爆盾,竟然出现了中心辐射状的裂痕,易风赶紧一丢,随手从地上捡起了另一面盾牌,右手中的红光匕首正发出鲜红的光。

易风一抬头,刚好看到了双头怪的两个脑袋。

却见大脑袋两眼无神,似乎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跟那些X23和X11靠近易风时的反应雷同。

但如同婴儿一样的小脑袋,却左右摆动,盯着面前的易风好奇的仔细查看,浑然不顾及周围攒射而来的弹雨和锋利的矛尖。

“看什么看?”易风一瞪眼,盾牌平举遮挡,身形却一掠而过,红光匕首直奔怪物的前胸。

“砰”又是一声碰撞声,以易风的速度,愣是没快过怪物的巨爪,他的匕首还没到位,巨爪再次拍在盾牌上,整个身躯被头顶的盾牌硬生生给推后了两步远。

以至于双脚所在的地面划出足有一公分深的擦痕。

“SHIT,你再来!”易风被气的够呛,显然那家伙似乎也知道红光的厉害,力大不说,行动还极为灵活,就是不让易风近身。

两个家伙一来二去,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反倒是围攻的清道夫部队见易风一个人就扛住了,立刻分兵避开那些双头怪,先去绞杀X23和X11变异体。

“你再伸爪子,我非给你喀嚓了!”易风把被击碎的盾牌地上一丢,举着红光匕首一阵吆喝。

结果那个婴儿脑袋露出诡异的笑容,一爪子兜头盖脸就扑了下来。

“靠,你个变态!”

随之,易风一声咒骂,蹦出两米远,不得不随手再次捡起一盾牌来。

就在刚才一瞬间,易风举起红光匕首就准备把落下来的长爪子一刀两段,结果却把易风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巨爪上那五根泛着灰色金属光泽的手指,像锋利的刀刃样拍在红光匕首上,谁想到竟然从那段探出的红光里径自穿透过去。

就仿佛斩过瀑布的砍刀,一透而过!让易风的整个前胸暴露在利刃之下。

“傻盾,赶紧过来,试试你的斧子!”易风不得不抱着万一的侥幸招呼赵盾,可一回头,白毛汗又出来了。

三只双头怪正跟常飞、叶天语和赵盾打成一团。

原来,这些双头怪过于变态的防御,瞬间击垮了清道夫的防线,在大肆的杀戮面前,常飞三个也不得不投入了战斗。

但随之,清道夫部队的战场指挥官采取了最不仗义也最英明的举措,他们把围攻双头怪的士兵调去扑杀X23和X11,把三只怪物留给了常飞三个。

结果易风四人,每人承包一只双头怪,各个忙的不亦乐乎。

因为红光匕首效果不佳,常飞和叶天语也同易风一样,进入艰难的缠斗状态,更麻烦的是他们面对的双头怪不像易风这个,有个大脑袋陷入昏迷状态,他们的两个脑袋可都是清醒的,根本就没有视觉死角。

唯一能跟双头怪的变态巨爪硬碰硬的只剩下赵盾的两把巨斧,可他还要分神照应蝴蝶一样翻飞的叶天语,最终也是分身乏术。

夕阳西下,血红的霞光照透了半边天。

变态的双头怪一出现,战局急转直下。

尽管有四只被易、常飞、赵盾和叶天语牵制住,但清道夫部队面对的却是一群双头怪。

更头痛的是,那些X23和X11变异体们,一个个猴精猴精的,一看自己被清道夫部队围攻,就个个狂奔乱窜,全躲到双头怪的身后,跟在那些变态的屁股后面、身前身后,四处袭扰。

而那些冲锋在前的装甲车辆,被一层层的僵尸围住,数不清的僵尸一个个竟趴在了装甲车车身上,把一辆辆的战车遮挡的密不透风,根本辨不清东西南北,更别说对与清道夫步兵搅成一团的变异体进行精确射击了!

但所有人都明白,一旦夕阳落山,夜幕降临,那便是这支清道夫部队的末日!

第二十六章 强援、神族

AC228年5月30日,傍晚

浑身防御进化到变态程度的双头怪一出现,易风所在的清道夫部队形式急转而下,易风四人更是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双头怪带着一帮子X23和X11变异体在人群里肆虐。

而先前彪悍的战车部队,一辆辆车身上全挂满了僵尸们黑压压、散发着恶臭的躯干,这种无赖的打法儿,一下子让战车部队失去了有效地视角,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的状态。

易风正一手举着不知道是第几块的盾牌,一手握着红光匕首,围着一只双头怪转圈。

想抽冷子给大家伙来一下的易风,愣是找不到机会。

主要是大家伙体大力沉,顺带着手臂也长,再加上足有30公分长的变态利爪,攻击范围远超易风。

除非易风拼了老命,用两败俱伤的打法,用盾牌抗一爪子,身体再抗一爪子,说不定能拿匕首把大家伙给切了,只不过代价太大,保不准连红光匕首都能透过的利爪一下子就把自己了结了!

看看周围,清道夫部队死伤惨重、苦不堪言。

“靠,又来了!”

易风一声暗骂,一分神的功夫,砰的一声,刚捡起的防爆盾又被抽裂了,这也就是易风,换别人胳膊早就脱臼了。

就在易风弯身捡盾牌的瞬间,扑哧一声轻响,那只洋洋得意的小脑袋突然一声惨叫,接着庞大的身躯从中间被一分两半。

两个脑袋各附着在一片身体上,左右分开,轰然倒地。

易风直起腰,这才发现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的家伙,正掀开简易头盔上的透明护罩,冲易风笑了笑。

随后在两个脑袋上各戳了一下,便一抬脚一阵风似的冲另外一只双头怪冲了过去,一把1.5米长的红色光剑正握在他的右手中。

易风看看人家的光剑,又看看自己手里短了吧唧的匕首,无奈的撇了撇嘴,识趣的止住了脚步,转身去找常飞他们汇合。

打量四周,这才发现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悬停了8架银光闪闪的喷气式飞机。

这些两翼装了两个可旋转喷气口的大家伙,正喷口向下,像特大号的燕子一样静静地停在10米高的空中,其中4架悬停在粮库中心,另外4架则分布在清道夫部队阵线的正上方。

一个个黑色劲装的身影正毫不犹豫的从飞机里跳下了,一落地手中便冒出红色的光剑,义无反顾的向着成群的双头怪冲了过去。

易风也顾不上琢磨这些人的身份,捡起一面防爆盾,握着匕首就向常飞的所在冲了过去。

他这一冲过来,形式立马改观,与常飞对阵的双头怪已经有些手忙脚乱,易风一冲过来,那颗最大的脑袋立刻不动了,小脑袋顿时也是一楞。

易风和常飞一前一后,几乎是同时得手,易风从背后划掉了双头怪的俩脑袋,而常飞则将大家伙腰斩。

随即两个人便把目光对准了叶天语正腾挪躲闪的那个双头怪,一纵身飞扑了过去。

“嘿!”只听得一声怒喝,终于腾出手里的赵盾可算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与对战的双头怪展开了硬碰硬的对攻。

只听得巨斧挥舞的阵阵风响,发了狠的赵盾如同开山劈岭一般,一斧子一斧子的抡过去。

之后就是一阵阵沉闷的碰撞声。

双头怪面对突然发威的赵盾也是拼了老命,这家伙压根儿就没想到会碰到跟自己硬碰硬的主儿。

锋利的左爪挡第一斧子的时候,就被震的浑身发抖,等右爪勉强迎上第二斧子的时候,真个身躯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随后赵盾的暴风骤雨一抡起来,震的双头怪两个脑袋一起搓牙花子。

“嘎嘣”一声脆响,群殴完叶天语那只双头怪的易风三个一看,乐了。

巨大的双头怪左腕子愣是被巨斧给震折了,整个左爪耷拉下来,一挥左臂爪子舞不起来,成了一鞭子。

双头怪的小脑袋嗷嗷直叫,大脑袋则呲牙咧嘴。

“嘎嘣”又是一声脆响,右爪子也跟着玩完了。

双头怪甩了甩俩爪子,两个脑袋同时看看赵盾,路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大一小两张嘴嘀呖咕噜一阵,掉头就跑。

这可惜这家伙低估了赵盾的速度。

只见赵盾左手斧一挥,大小脑袋滚落在地,右手斧一挥,无头的尸身一劈两半。

“幸亏这家伙身体没爪子那么变态!”

额头上微微见汗的赵盾看看巨斧的斧刃,没崩也没卷,这才放了心,咧着嘴冲易风、常飞和叶天语说道。

四个人这才目光扫向整个战场,却见整个形势随着黑衣人的从天而降陡然扭转过来。

那些或高大、或瘦弱、或纤细的身影,凭借手中的光剑竟是所向披靡。

沿途的X11和X23变异体长的红光面前根本没有招架之功,几乎是顺手捎带着就一刀两断。

随后任由清道夫部队的士兵冲上去对脑袋补枪,而那些黑衣劲装的男男女女则是把目标直接瞄准了那帮双头怪,冲上去便是一阵红光乱晃,战成一团。

易风四个这才看清了黑衣人的战斗模式。

那群人红色光剑一挥,似乎知道厉害的双头怪就伸爪子去挡,果然光剑的红光与易风他们的一样,直接被变态的爪子穿透过去。

但问题是那群人对扑过来的爪子根本丝毫不惧,而是身形侧移,同时红光剑刃向后一挑,剑柄屁股那儿突然射出一道激光来,目标直指对方的小脑袋。

有几个双头怪的小脑袋几乎是瞬间被穿透,大脑袋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光剑的红光已经到了脖子上,随即两腿一蹬,轰然倒地。

当然四人所见中,死的最憋屈的一个双头怪遭遇是这样的:

一个右手持光剑的黑衣女子冲过去,双头怪大嘴一咧,毫不在乎的迎上去。就在双方要接触的时候,只见女子左手一举,不明所以的双头怪直接飞了起来。

之后女子从下方一窜而过,闪到双头怪的身后,右手光剑平举,之后左手往下一按。

倒霉的双头怪从半空落下来,背对着女子刚好骑在光剑之上,结果像掉到刀口上的豆腐一样,一分两半。

之后黑衣女子十分优雅的走过去,光剑向下戳两下,一大一小的脑袋就报销了!

“看到没,这一手估计比司马东教官都厉害!”易风望着黑衣女子的背影伸了伸舌头。

“不可能,司马教官的真本领你又没见过!”叶天语话是这么说,但目睹这一幕也是十分钦佩。

有了这等匪夷所思的强援从天而降,差点被打残的清道夫部队重新振作起来,清理完了战车上趴的僵尸,层层推进的攻击阵型重新恢复了。

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看到了库区中心悬停的四架银白色喷气式飞机,以及正从上面纷纷落下,直捣黄龙的黑衣人。

“啊哦!”突然,一声悠扬的吼叫声从库区中心传了出来。

随之易风四人就惊讶的看到,一只只X23、X11以及双头怪,从原本厮杀的战线上一触即退,一个个竟如丧家之犬般,四散奔逃了!

“怎么跑了?”易风一阵纳闷,那些家伙这次不是撤向粮库中心区,而是窜到清道夫攻击队列的后方,向着极远处逃窜而去,可库区中心那个诡异的亮点还在。

很快,易风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没多久,四个黑衣人便从容不迫的从粮库的大门处走出来。

成群成群的僵尸,不仅没有对他们发起围攻,反而如同被劈开的潮水一样纷纷向两侧避让,愣是在密不透风的僵尸群里挤出一条宽阔的通道出来。

这一幕所以发生似乎全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个被三个黑衣人裹挟在中间,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的眼眸中红光四射,脖子上套着黑黝黝的金属环,从环上延伸出三条2米长的褐色电缆样锁绳,锁绳的另一端被三个黑衣人紧握着,三个相貌完全一样的三胞胎兄弟。

而在这个正三角阵列的前面,第四个黑衣人手持着光剑,正昂首阔步的向易风四个的所在走来。

所有的攻击几乎同时停止了,至少成群的僵尸像木偶一样呆立当场,而那些X23、X11和双头怪物,甚至还有些更诡异的身影都已经脱离了战线,四散奔逃去了远方。

整个战场陷入一种突然地宁静之中。

“看意思他们似乎奔咱们来的。”

眼瞅着库区里走出来的黑衣人,行进路线的终点就是自己所在,赵盾小声跟三个伙伴嘀咕了一句。

四个人都是一肚子的纳闷。

“避避不就知道了!”易风一招手,这就要往人堆里钻。

“易风,你别跑,过来一下!”

没想到,打头的黑衣人一掀护面罩,向易风四个招了招手。

“啥意思?”

易风傻眼了,按道理四个人叶天语的知名度最高,怎么上来就点自己的名,亲朋还是故友?不像啊!

“贵姓?”

易风晃晃悠悠的迎上去打招呼,一开口蹦出俩字,常飞三个似笑非笑的跟上去。

“免贵姓鬼,人称鬼语者!”

打头的面带微笑,手上一触机关,光剑的红光缩了回去,用一个绳儿挂在手腕子上。

“有这个姓嘛?”

易风一阵诧异,回头询问常飞三个,结果三个人一起摇头。

“你认识我?”

易风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黑衣人,此刻周围打完收工的其他黑衣人正披着一身夕阳彩光聚拢来。

“我们也算是乌老将军的弟子,你说呢!”

黑衣人一张口,周围的聚拢过来的都一个个掀开护面罩,露出一张张微笑的面庞。

“你们是跟我们一样的……”叶天语眼瞅着刚才那个大发雌威的黑衣女子一脸笑容的走过来,全都明白了。

弄了半天,这批人就是东华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从他们的年龄看,估计其中有不少人也是从少年班走出来的异能者。

“嗖”易风忽然掏出了自己的匕首,把红光放出来,之后又忽左忽右的向周围黑衣人手持的光剑瞅了瞅,又看看人家特制的黑衣套装,瞅瞅悬在半空的银色飞机。忍不住发出一声慨叹:

“既然都是一地儿出来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一句话道出了身后常飞、赵盾和叶天语共同的心声。

“怎么不平衡了?我们也都是从预备队走过来的吆!”先前凭空举起双头怪的黑衣女子笑的一脸灿烂,说话间已经到了叶天语的身边。

“你是叶天语对吧,我叫月光。”女子向叶天语点头示意了一下,似乎挺有好感。

“赶紧的,找我啥事儿,饿了大半天了还没吃饭呢!”

易风一副心中不忿的模样,说出来的话把周围的人听的一愣一愣的。真不愧是乌将军的外孙啊,跟鬼老大说话都这幅口吻。

“他想见你。”自称鬼语者的人,高大的身躯一让,露出身后被三胞胎的铁三角框在中间的男人。

“不是吧!”易风傻眼了,周围的黑衣人也个个一脸的纳闷。

前一次与这种家伙相遇,易风众人差点死在这上面,没想到今天,这个明显是僵尸头领的家伙竟然眼巴巴的要见自己!

“啥意思?那就好歹说两句呗。”易风眼瞅着那个眼露红光的家伙,正一言不发,上下打量自己,不由得一阵发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西装革履的家伙是个GAY。

“事实上,他是人形但不会说人话。”鬼语者在一旁解释。

“那你说他要见我?”易风一阵郁闷。

“是啊,所以我才叫做鬼语者。”结果黑衣大汉满脸带笑。

“不过说来也怪,我们一落下去,这家伙一点没抵抗,束手就擒,还把手下的怪物都遣散了。我一问,才知道他投降是为找人,结果一路过来他就找上你了!”

鬼语者继续说道,一句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易风那张傻瓜样的圆斑脸上。

“#%^**&)%$”

突然,那个被禁锢的男人吼叫连连,对着易风嘻呖呱啦就是一阵鸟语,随即身上的西装顿时膨胀起来。

“不好!”

鬼语者与三胞胎同时惊呼一声,随即就是一声爆响,只见的漫天的破布飘散、血雨纷飞。

包括易风在内的所有人都瞬间匍匐在地。

易风一抬头,刚好看到趴在地上的鬼语者也正抬起脑袋,正要起身的样子。

“常飞、赵盾、天语,快醒醒!”

易风赶紧爬起来,这才发现那个男人竟然自爆了。

以男人为中心,方圆500米范围内,包括黑衣人、部分清道夫部队士兵在内的所有人都匍匐在地。

“叫也没用,如果是第一次经受意识冲击波,至少要昏迷10分钟。”鬼语者对正摇晃常飞的易风说。

“如果是第二次呢?”易风抬头问。

“第二次?”显然鬼语者没想到易风会如此问。

“普通人是1分钟,异能者需要30秒,像他们是第三次的话则是10秒。”鬼语者指了指自己的同伴。

“而我经过四次以上的,清醒时间便固定在5秒。”鬼语者说话间取出了光剑,径自像突然纷至沓来的僵尸群冲了过去,而头顶上的八架飞机也没闲着,纷纷提供火力支援。

那男子一死,整个僵尸群再次沸腾了,一个个脚步蹒跚的向着昏迷的清道夫部队士兵和黑衣人猛冲过来。

“该死!”易风发一声吼,立马抓起一挺机枪对着密集的僵尸一阵扫射。

好在时间不长,所有的黑衣人就统统转醒过来,一个个拎着光剑就冲了上去,这才总算没让更多的清道夫士兵在昏迷中被僵尸分了尸体。

常飞在第15秒的时候醒过来,紧接着是叶天语,最后醒过来的赵盾是在第23秒,三个人一恢复了直觉,便投入到了与黑衣人并肩作战的行列中。

他们必须要坚持十分钟,以等待清道夫部队的转醒。

当装甲战车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浑身血染的黑衣人和易风四人众这才得以喘息,嗑过药的清道夫士兵们,那些被波及而昏迷的,竟然不到10分钟就都苏醒过来了。

“对了,刚才那家伙稀里哗啦说了一套什么?”

摘下自制面具的易风甩了甩上面的血污,又一脸羡慕的看了看黑衣人的连体盔和防护罩,忍不住问道。

随即不管是周围的黑衣人还是常飞三个全都竖起了耳朵。

“你真想知道?”鬼语者竟是一脸的神情复杂,易风有些不解的点点头。

鬼语者凝视着易风的双眼,一字一顿。

“他说‘我来救你了,高贵的神之子孙!’”

第二十七章 误国

“靠,他不会是说我吧!”

易风竟然一脸的兴奋,搞得周围人都莫名其妙。

“我看是。”

鬼语者答完,也不由得愣了愣,按道理突然听说自己跟僵尸军团有了牵扯,易风这家伙多少应该表现一下忧虑才对,这要是换成两国交战,里通外国的招牌铁定能背上。

可眼前这个麻子脸的家伙跟挖到仙人洞似的,似乎就等着捡宝了!

“神之子孙啊,靠,多拽的称呼!”

易风竟是一阵意Ying,从小就做英雄梦的他,突然觉的这个“神之子孙”似乎比英雄、狗熊的牛逼很多。

“醒醒吧你,那是魔神好不好!”常飞最看不惯这家伙自娱自乐了,忍不住泼冷水。

“好歹魔神也是神啊!那家伙死了可惜了,该问问他信的那个神,有没有什么孝敬。那个老..老鬼,你知道不?”

易风一脸期待的看着张口结舌的鬼语者,后者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忍不住慨叹一声。

这就是根正苗红的好处啊,至少不用担心叛国罪!

常飞一看周围的黑衣人都是自己人,易风这家伙又沉浸在意Ying中,只好亲自出马。

“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常飞不得不开了口。

很明显,从这次黑衣人的数量来看,说不定整个东华国的精锐都在这儿了,区区一个韩留粮库,或者说区区一个自爆的男人,应该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毕竟当初陇西基地被围困时,城外出现过多个神秘人,也没见黑衣人出动。

“常飞是吧!”鬼语者颇欣赏的看了一眼高大英俊的常飞。

“其实任务很简单,就是抢粮库。”鬼语者说话间一脸平静。

“不是吧,巴掌点大的地方,能劳驾你们?”易风两只耳朵呼扇了一下,看看天上的飞机,又看看周围准备登机的黑衣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记住,你所见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跟我来。”

鬼语者一招手,那个能隔空取物的女子和另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紧随在鬼语者的身后就进了粮库。

易风一脸好奇,带着常飞三个一起去看稀奇,而清道夫部队业已消灭了所有僵尸残余,正忙着联系货车,进粮库抢运粮食,毕竟夕阳的光眼看着就要消失了。

进了韩留国家粮食储备库的大门,易风四个才发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尸骨遍地,似乎库区的僵尸都被派了出去,而变异体更是被遣散了。

一排排的库房整齐有序,仓库门上面用大大的号码标注着,旁边还有告示板,有的写着盐稻系列,有的写着徐稻系列、镇稻系列,还有的写着杨麦系列、宁麦系列。

一路向前,当走到第三排倒数第3个粮库的时候,鬼语者三个人停了下来,随即女子掏出光剑一划,粮库的仓门应声而开。

“啊?”门一开,吓了易风一跳。

整个粮库里竟然空空如也,甚至入口处竟然还躺着一大一小两只死耗子。

“空的!”易风心中一阵失落感,没料到竟是个空仓。

“咋,易风,你们那边也是空的,奶奶的,老子白干了!”

没想到这边还没调整好心情,田宝钱咆哮的声音从易风的耳麦里突如其来的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一向平静的叶天语也不由得问道。

“叶小姐,运粮车到了,打开了前4个仓全是空的……你等等……”田宝钱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正跟什么人联系。

“全是空的,狗娘养的,整个粮库都是空的!”田宝钱的语气里满是愤恨不已,为了这个粮库,清扫112分队已经损失近半。

“不好意思,刚才有人告诉这座粮库是空的。”易风说话间向正扭头的鬼语者无奈的摊开双手。

“你只看到了表象!”

没想到鬼语者三个却一起冲易风四个咧开嘴笑了笑,随后戴眼镜的小伙子就提着手提箱,到了粮库中间第8根柱子的前面。

伸手将一块标注“第18吨”的不锈钢标牌取下来,里面露出一个电脑线接口,随即将手提箱放在左手臂上,引出一条数据线来插进接口里,之后手提箱里露出一台电脑来,伸右手在键盘上一阵敲击。

“吱吱”一阵轻微的响声,以第8根柱子为中心,直径6米的圆形区域悄无声息的开始下沉。

易风四个赶紧向前一步,站进了正下降的圆形区域。

这个简易的升降平台在周围的环形灯映照下缓缓的降落下去,大约下到地下15米左右位置的时候,慢慢的停了下来。

之后带眼镜的黑衣男子拿手提电脑上的线头再次插进一个接口里,升降平台周围的环形金属壁顷刻间就收拢不见了。

“哇噻,好大的球场啊!”易风的感慨刚脱口而出,赶紧捂住了嘴。

因为身旁的鬼语者面对空荡荡的巨大的地下粮库,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下一层。”他变得阴冷的声音,让身旁的两个同伴不寒而栗,按照他们的经验,这是鬼老大杀人的前兆。

随即再次下降,再次停顿,再次面对又一层庞大的地下粮库,结果依旧是空无一物,甚至连只死老鼠都没有。

如此沉降五次,整个规模庞大的地下秘密粮库完全展现在易风四人面前之后,易风这才想起来地图上这个韩留粮库地理位置的与众不同。

粮库南与江图市接壤,西有三日河与古运河连通,可通行千吨以上的船队,安泰公路、三番公路东西环绕,可与省道、国道直达,距离贯穿东华国南北的高速动脉只有10公里,不仅水陆交通便利,库区内甚至还有港河码头,可停靠2000吨以上的船队。

也就难怪东华国处心积虑把韩留国家粮食储备库弄成地上和地下明暗两层,只可惜这番苦心如今却是付诸东流。

整个韩留国家粮食储备库竟然颗粒无有,难怪连老鼠都能饿死。地上部分如果说被饥民光顾过,假设也算成立,但这地下粮库可就不应该了!

“撤!”从地下粮库里出来,鬼语者只说了一个字,便留给易风四个一个萧杀的背影,径自登机离开了。

为这个空荡荡的粮库付出了惨重代价的清道夫部队,收敛收敛残兵,用原本该满载而归的运粮车,装运上阵亡士兵们遗弃的装备,在最后一丝晚霞的落寞里撤兵了。

AC228年5月31日。

清晨,东华国的各个基地,几乎是同时被广播声给吵醒了。

“各基地请注意,原政府各级职能部门,科级及以上的公务人员、领导干部,请即刻到各基地的军管区集合报道,另有委派。”

简单的一则通知,足足响了一天,接着就是各个基地里一片人仰马翻。

很多吃不饱的小干部们纷纷一边用力扯着自己皱巴巴、脏兮兮的衣服,一边紧一紧裤腰带,趾高气昂、满面红光的直奔军管区而去。

有不少身后还拖家带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正大锅熬粥,施舍灾民呢!

“打倒特权阶级!”

“我们要吃饭!”

大喇叭这么一响,各个基地里示威的浪潮更是一阵高过一阵,以至于高墙上守卫部队都不得不打开了枪械的保险。

此刻,宏泽湖基地里,铺天盖地的抗议声、示威声此起彼伏。

“姓名?”一个军人问。

“羊文广。”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回答道。

“职务。”军人头也不抬。

“原韩留粮食储备库的主任、法人。”羊文广答道。

“是吗,身份证留着,往左走,先去屋里等着。”军人终于抬起头,盯着羊文广看了两眼,把这家伙看的有些发毛。

“姓名?”军人眼瞅着矮胖的羊文广往左边走了,这才问下一个。

“刀贤明。”瘦高个的家伙

“职务?”军人问

“环保局环境监察科科长。”对方答。

“身份证留下,往右走,推门直走。”军人头也不抬,继续他的工作。

刀贤明迈步往右,一推门,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走廊。

之后心情忐忑的家伙沿着走廊绕来绕去,终于到了尽头,又推开了一扇门,随即刺眼的阳光直射到这家伙双眼,没想到竟然出来了。

“你的证件,可以走了!”

门口一个卫兵,把刀贤明的身份证递过来,远远指了指通往难民区的通道,随即一言不发。

一头雾水的刀贤明当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不久之后,这家伙却对自己的遭遇庆幸不已。

因为在另一侧,肥头大耳的羊文广正经历着冰火两重天。

这家伙走左边,一推门,随即被房间里的人头攒动给吓了一跳,随即房门便被人给关上了。

羊文广一回头,这才发现门后面整整一排的士兵正握着枪靠墙而立,他一进门,一个士兵随即关死了门。

“小羊,这边。”一个身影站起身,向羊文广招了招手。

“这不是老领导嘛,您也在这儿。”羊文广一看对方,心里踏实不少,那人正是羊文广的顶头上司,淮扬直属粮库的吴都。

“老领导,怎么这么多人?”

羊文广还没落座,就问吴都。

“我都被搞糊涂了。你看,那边是老赵,石油总公司高迪分公司的经理兼原油储备库的主任;前边是老孙,神华能源集团的,在淮扬主管煤炭,还有不少其他部门,加上咱们全都窝在这儿,水都不给一口。”

“老领导,我怎么觉得都跟国家储备沾边呢!”羊文广一看周围站了一圈的武装士兵,心中有鬼自然就容易明白事儿。

“嗯,可不是。”吴都一拍脑门子,明白过来。随即,俩家伙冒出一脑门的冷汗来。

AC228年6月1日。

正午时分,宏泽湖基地的军管区外围,人山人海。

“同志们,大家静一静。”

一身戎装的一位将军站在一处新搭建的高台上,挥了挥手。

“这一段时间以来,让大家受了很多苦,大家表达一下不满,也是可以理解的。”将军看了看一面面破破烂烂的抗议横幅,顿了顿。

“但是,我们的国家是人民的国家,我们的军队还是人民的军队。为了让大家有饭吃,我们上百万的子弟兵,不顾生死、拼了命从成千上万的怪物嘴边为大家抢粮食。”将军一阵慷慨激昂。

“这一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大家很多也是从怪物嘴边逃回来的,我们的战士,也有父母,也有妻儿,但他们为了大家有饭吃,还是冲了上去。”

说到此处,将军一脸肃穆,抗议的声浪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就在前天,5月30号,我们派出了1万名子弟兵为了抢粮食,去攻打盘踞在韩留国家粮食储备库的僵尸集群。”

“韩留粮库,大家绝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应该很多人知道。但大家不知道的是,韩留粮库不单单地面上能存40000吨粮食,就在它的地底下,还有五层更大更坚固的秘密地下粮库,装满了能存80万吨粮食,同志们,足足80万吨啊!”

“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粮食”

抗议的人群一听这80万吨的惊人数目,再次沸腾了。

“但是……”将军愤怒的声音从突然调到最高音量的扩音喇叭里传了出来,一下子将抗议声盖了下去。

“前天晚上,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子弟兵撤回基地的时候,你们很多人也都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我们长长地运粮车上,没有一粒粮食,里面只有我们阵亡的五千士兵遗留下来的枪支弹药、震烂的盾牌、染血的机枪。五千士兵,阵亡过半,我们足足失去了五千子弟兵啊!”

将军眼圈变得红红的。

“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将军这话一出口,似乎整个基地都陷入了静默状态。

“就是因为他们,这个叫羊文广,还有这个叫吴都的家伙。”

将军手指一指,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架着两个全身发软的家伙走上了高台。

“蹬、蹬”,将军二话不说,上去对着跪着的俩家伙胸口就是两脚。

“就是这两个管粮库的家伙,串通一气,把国家的储备粮全拿去变卖成现金,去炒股、炒楼、炒期货去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千刀万剐”

“扒皮抽筋!”

整个基地顿时变成了愤怒的海洋,冲天的怒火掀起的滔天大浪,想要把高台上两个人拍成齑粉。

“现在,我代表政府,以叛国罪宣判他们死刑!”将军一边说一边直接从腰间掏出了枪。

“杀了他们!”

“杀!”

“杀!”

成千上万的人高喊着,却惊讶的发现举起枪的将军并没有扣动扳机,反而是慢慢的将枪收进了枪套里。

随即将军对着话筒高声说了一句话。

“我决定,人民的敌人应当交由人民来处决,他俩是属于你们的!”将军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顿时如落在汽油桶上的烟头,瞬间引爆了。

随即,肥头大耳的羊文广和吴都,被四个士兵架起来,从高台上向下一荡,直接扔进了人堆里。

“撕了他们!”

“咬死他们!”

“吃了他们!”

仿佛向饿狼群里扔了两头肥羊,两个贪污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死法竟是如此的凄惨,而他们曾经呆过的那个大房间里,同样负责国家储备的头头脑脑们眼瞅着电视屏幕上的这一幕,捧着手里的窝头咸菜,个个吓破了胆。

看意思似乎不用等到下一个战略储备库被打下来,宪兵来提人的时候,各个储备库的真相就能摆在高层的桌面上了。

因为不多时,从屏幕上就能清晰的看到,因愤怒而疯狂的人群里一片片的沾满鲜血的碎布、碎骨头、烂肉、眼珠子正腾空飞了起来。

“看到没有,似曾相识!”

那一刻正站在高墙之上的易风看看身边的同伴,再次习惯性的撇了撇嘴。

从某种程度上将,人比僵尸更凶猛!

第二十八章 战国策(上)

AC228年6月19日,上午。

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无不暗流涌动,偶尔一个大浪突起,在人们还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退去了,一段时间之后人们才会不经意间发现,突然少了什么。

那一刻的易风四个,刚从一辆装甲运兵车里钻出来,他们正奉命增援兄弟部队。不管他们后来如何的风起云涌,纵横捭阖,但那时的四个人一旦混杂进庞大的战斗序列里,他们的作用针对当时而言,是微不足道的。

而命令的下达者,那段历史重要的参与者,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凝神思索。

“报告!”在东华国大本营,一个30多岁的军官正肃立在门外。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报告将军,这是美利亚传来的最新战报。总长让我跟您送来。”军官对办公桌后面的将军举手敬礼。

“美利亚的战报?”这间办公室里正是清道夫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楚德明将军。

将军有些纳闷,本国四处攻击粮库的战报都看不完,总长怎会专程送这样一份别国的战报过来。

“说什么?”楚德明眼见来人乃是王参谋长的心腹,估计战报的内容他十之八九知道,所以干脆直接问。

“美利亚可多罗拉军事学院不幸失陷了,作为两国军校交换生的楚云聪失踪。”

“什么?”楚德明一把将战报抓过来,因为楚云聪正是他的儿子。

翻开历史的长卷,这次突如其来的可多罗拉战役,既像是僵尸集团对全球清道夫部队进攻的反击,又像是预谋许久的诱饵。

楚德明将军手中的战报上清晰地反映出了事件的整个脉络。

可多罗拉军事学院,是美利亚军方享誉百年的军事院校,曾有这样一种说法:如果可多罗拉军校举行两百年校庆,那总统也不得不把贴身保镖派过去负责安保,否则一旦被恐怖分子袭击,美利亚将会失去前一百年和未来一百年的所有高级将领。

也正因为它的地位,为表达东华和美利亚两国的军事可信赖关系,东华国不少高级将领的子侄作为交换生就读在可多罗拉军事学院。

大灾难爆发,这所全封闭的军事院校以其依山傍水的地理环境,尤其是军械库里充足的武器装备,迅速的建立起了牢固的防线,成为可多罗拉州众多的军事据点之一。

在AC228年6月17日之前,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百年军校,一直恪守着“荣誉即是生命”的百年校训,全校师生坚守在军校之中,捍卫着它百年的荣誉与尊严。

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大型运输机在夜间对学院空投给养,毕竟这里承载着可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但就在AC228年6月17日晚上,闹鬼了!

负责空投的运输机竟然被突入起来的防空炮火给打了下来,紧接着负责搜救的5架武装直升机,又被地面突然冒出来的防空导弹给击落了3架。

慌了手脚的美利亚军方立刻着手调查。

忙活到深更半夜,这才结合各方的反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可多罗拉州沦陷区的一个军事基地里,防空系统被重新启动了。

眼瞅着一国的精英军事院校,正面临无法空投的困境,美利亚的高层连夜做出了部署。

代号“匕首”的特种兵部队连夜奉命集结,负责关闭或者摧毁突然启动的防空系统,并开辟出机场,尽快将可多罗拉军事学院的师生全被转移到大型基地里,毕竟里面还有楚云聪这样的他国交换生。

“匕首”特种兵部队不辱使命,被投放到一处高崖上,愣是从无处不在的僵尸群里穿透进去,直达目的地并成功的关闭了该基地的防空系统。

不单单如此,他们竟然还捕到了一个正坐在军事基地控制室,操控电脑的军官僵尸,并成功将这名军官僵尸一直拖到了可多罗拉军事学院。

学院里众多的教授和科学家看到这名看似傻头傻脑的僵尸,大惊失色,立刻把那家伙送进了学院的实验室。

之后一份让美利亚军方和高层近乎崩溃的报告出炉了。

学院的科学家和教授们一致认为,这名僵尸正在重现生前的部分记忆。而且通过对比学院先前一直进行的研究,初步的结论显示,越是生前身体素质强或者智商高的僵尸,这种记忆重组的速度越快,但即便如此,嗜血始终是它们的唯一天性。

随即,美利亚的高层坐不住了,没等学院转移计划展开,立刻向“匕首”特战部队下令。

火速前往学院东部的一处经证实被僵尸占领的军营,那里是一个秘密军事实验基地的所在,也是美利亚的可多罗拉军事学院真正的核心所在。

毕竟有像楚云聪这样的他国交换生存在,学院本部并不适合最高端的实验室存在。

而美利亚高层当时最担心的,一方面是军事实验基地里,阵亡的高端军事人才会出现记忆重组;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正在试验中的那800套单兵飞行器,可以想象,假若有800个记忆重组的僵尸,搭乘单兵飞行器突然飞进某个大型基地里,那将意味着什么!

为了取得东华国的谅解和信任,美利亚的战报上毫不隐瞒他们正在进行的实验,因为也正是这导致了军事学院的最终陷落。

为了赶在天亮前消除隐患,可多罗拉学院的院长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院长室的暗门,将学院保留的20套单兵飞行器提供给了“匕首”特战队。

不仅如此,院长还指派了8名熟悉单兵飞行器以及实验基地的教员,与12人的“匕首”分队组成了20人的突袭队,连夜突袭。

尽管“匕首”特战队的队员都是精锐,但对于单兵飞行器的熟练使用还是需要一定时间。

所以当20人的突袭队,像大鸟一样到达实验基地上空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

飞跃整个军事基地,突袭队看清了地面的形式,相顾骇然。

下面一个个原本四处乱窜的士兵僵尸竟然开始有了队列,有几个死在靶场上的士兵正举着枪对着远处的标靶瞄准。

甚至于有几辆轮式装甲车正跌跌撞撞、走走停停、前仰后合的四处乱碰,最可怕的是一些自动防空火力正随着高耸的雷达,左右转动着炮筒。

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杜绝防空系统的突然启动,突袭队决定降落到地面,切断中央控制系统和基地的电源。

但当他们从半空中悠悠落下的时候,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就在他们飞过的脚下僵尸群里,一些僵尸仰着头看着天空中的突袭队,正若有所思。

那些因综合素质优秀而试飞单兵飞行器,却不幸遇难成为僵尸的优秀士兵们,就在那一刻觉醒了。

更重要的是,有很多人临死前正背着单兵飞行器准备逃生,而他们生前最主要的记忆内容就是如何驾驶这些飞行器。

于是就在突袭队降落,正钻进基地寻找中央控制室的同时,他们曾经驰骋的天空中,已经有背着单兵飞行器的僵尸跌跌撞撞的飞了起来。

而AC228年6月18日这天的清晨,又刚好是僵尸集群突袭可多罗拉学院的时刻。

当负责指挥僵尸集群的黑人男子突然在天空中意外发现自己的同类时,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正着手转移准备工作,试图将整个百年的辉煌一同打包带走的可多罗拉学院,陷入一种不可开交的忙碌状态。

也正是如此,没有人对于半空中远远飞来的单兵飞行器产生质疑,而周边先前的防空系统也已经被“匕首”关闭。

于是,一个个从天而降的僵尸,将学院的防线瞬间砸开了一个豁口。

潜伏四周的各种变异体一拥而入,成千上万的僵尸从各个角落集结聚拢来。

接到紧急命令的空降兵部队指挥官罗本将军,立刻为解救自己的母校行动起来,临近的地面部队指挥官也为了自己母校展开了进攻或者打援的军事行动。

当数量超乎想象的空降兵部队挤满了整个学院基地时,这才发现可多罗拉学院还在,但人却不见了。

不管是学生还是教师,除了地上躺着的死尸,自杀的学院院长,超过一半以上的学生以及教员、教授和科学家全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楚德明将军的儿子楚云聪,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的楚德明将军仔细的看完整个战报,一脸凝重的放在了办公桌上,向送战报的军官挥挥手。

随手又重新拿起了那份东华国清道夫部队的战斗简报。

“报告!”

结果总长的手下还没走,另一个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了。

“请进!”楚德明加了一个请字,因为国家元首派来的这位军官,声音已经是耳熟能详了。

“报告将军,统帅部通知您去参加紧急会议,让我来接您。”

来人也是30多岁,不过却是位短发的女军官。

“出了什么事?”楚德明将军一下子站了起来,平时开会都是电话召集,这次直接派人来,只怕是大事件了。

“西南军区西白坡军事基地陷落,转移至此的西京军事学院同时陷落,大批学生和教职员工失踪,其中包括转入该校的各国交换生。”

“其他各国几乎同时发来通报,似乎所有的军事大国都遭遇了相同的事件。”女军官说话间向原本正要出门的男军官看了一眼。

“好,马上出发。小孙,你们夫妻俩一起上我的车,估计总长已经去了,你可以直接去会场外等着。”

楚德明对男军官说完,大手一挥,率先出门,这两位夫妻档的军官相视一笑,一起尾随着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门外,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正飘来一片乌云。

第二十九章 战国策(下)

AC228年6月19日。[泡!书'吧!超。速!更。新}

当易风四个正跟着清道夫的大部队,猛攻又一处粮库的时候,全球电视电话会议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各国政府和军方的高层不得不全员坐在了会议桌前。

听众有很多,但散布整个星球的大屏幕上,主角却只有一个。

一个被棺材模样的透明罩囚禁的黑披风秃顶男人。

那家伙是个黑色人种,体型壮硕,看打扮仿佛是邪教的亡灵祭祀,但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与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在透明罩的四周,站着4个高大的美利亚特种兵,个个双手背在身后,8只眼睛一眨不眨的顶着透明罩里的家伙。

距离透明罩10米远的的地方,椭圆的会议桌围坐满了美利亚的头头脑脑。

“1个小时前,此人举着白旗,在一群变异体的簇拥下出现在了我国大本营防线的外围,口出人言,求见人类的最高领袖。我即刻派出手下的特种兵部队将此人囚禁,并上报给我国总统,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一位美利亚的将军通过视频系统向各国的领袖、要员做了简短的通报。

“他的目的是什么?”俄尔国的总统普希金首先提问。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在各位坐到会议桌之前,我并没有单独与之交流过。”杰克逊总统说。

“那就请开始吧!”东华国的统帅谷雨对杰克逊建议道。

随即各个分会场都寂静下来。

“请问你是什么人,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

美利亚的那位特战部队的指挥官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向透明罩里的男人走过去。

“我是伟大的神庇佑下的,一个最卑微的信使,为了播洒神的荣光而来。”黑人男子双手抚胸,口吐人言,十足的神棍模样。

“我们只想知道你的目的,废话太多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的神再多派一个信使来。”

所有高层都把目光集中到那位金发将军身上,没想到这威逼利诱的功夫立马就给用上了。

“人类的无知永远都不会得到神的宽恕,你们应该懂得谦卑。”

黑人神棍又一阵跳大神样的叨咕,不过这家伙似乎智力不低,一看金发将军皱眉头,立刻接上了下文。

“不要忘记,就在不久前,你们的子侄受到了神使的召见。”没想到这个神棍也懂得要挟。

“你是说军校的师生都还活着?”

法卡国的一位将军通过视频连线,语气有些急切,显然是也有子侄失踪了,而各国都有高层竖起了耳朵。

“此刻那群无知的羔羊,想必正趴在神的脚下,沐浴荣光。”

黑人神棍昂头向天,做出一副无限向往的神态。

“条件,提出你们的条件。”金发指挥官紧皱的眉头间,一团无形的力场涌出来,慢慢包裹了整个透明罩。

“谈判,仁慈的神不会遗弃任何一个种族。”

黑人男子一脸的郑重其事。

“高贵的神使将亲自莅临这片罪恶的土地,并给予你们光辉之指引。”

“谈判!”

大屏幕前的高层们与自己的幕僚个个面面相觑。

“是的。AC228年6月22日,在美利亚莫哈韦沙漠的死谷国家公园,高贵的神使将在公园管理处的办公楼上接见你们。清道夫部队的各国指挥官们。”

黑人男子话音落地,各国的会议室里各种记录仪器一片繁忙,各种资料和卫星地图全都被调阅出来。

“美利亚特战部队的丹将军,你的能力对我不起作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你可以把我带走了。”

黑人男子眼中突然泛出几许红光,扭过头冲旁边的金发将军诡异的笑了笑,露出一嘴的大白牙。

一脸寒霜的丹将军,见杰克逊总统挥了挥手,便带着四个士兵把整个防护罩推走了。

“请记住,神目如电,任何欺诈都将视为对神的亵渎。”

沉重的木门一关,黑人男子的最后一句话才袅袅散去,整个远程视频会议的现场再次鸦雀无声。

漫长的会议和商谈,足足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凌晨2点钟,各国的高层才一致通过了最终的决议案。

各国的清道夫部队指挥官包括楚德明将军在内,将亲自参加这次谈判。

与会国在激励的论证后,一致认为:

首先,谈判是个意外,也是个机会。

用一位老政治家话说,对于没有思维的丧尸,人类所能做的只有破釜沉舟、不死不休;但既然对方会说人话,甚至举着白旗要求谈判,那就意味着人类积攒上万年的政治智慧有了用武之地。

人类表面上情真意切、暗地里狠毒阴损,无所不用其极的惯用伎俩铁定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对方慢慢掏空耗空。

其次,关于谈判的对象。对于人类高层而言,对方没有要求各国元首与会,这从某种程度上降低了人类领导层全军覆没的风险。说句难听的,即便楚德明将军等全殉了国,人类整个领导架构依然能运作正常。

再次,关于谈判的地点。死谷国家公园在美利亚最大的沙漠中,沙漠的最大好处就是不会有大量的僵尸集群,也藏不住变异体的伏兵,但却有利于美利亚享誉全球的机械化部队和强大空军力量的展开。

而且,就在这片沙漠里,还坐落着美利亚军方的一座航天发射中心和一座卫星监测雷达站,这其实也意味着美利亚对这片沙漠的绝对控制权。

最后,这次谈判或许可以弄明白人类正在和谁战斗?敌人是谁?这场灾难又究竟因何而起。当然另一个令人期待的目标,就是看能否把各国被俘的军校师生给弄回来。

而整个会议争议最大的莫过于要不要派替身,去代替各国指挥官去谈判。

最终由于对方的信使不仅一口道破了美利亚特战部队的直接领导,丹将军的身份,而且被带走前还提出了警告。

楚德明将军为代表的清道夫指挥官一致认为对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军事资料,不宜派遣替身,最终有了定论。

各国尤其是美利亚随之展开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各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也开始精挑细选,集结待命。

当然,与之同时进行的还有另外一项秘密工作,那就是督促联合研究所的科学家通过对黑人男子的研究,争取以最快的速度研究出有效辨别的仪器。

用以搜捕隐藏在人类基地中的敌方间谍。

黑人男子的出现,让全球的高层意识到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这些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家伙,很可能已经混进了遍布全球的各大基地。

一场明与暗,光与影的战争悄无声息的展开了。

而同一时刻,已经投入战斗的易风正端着枪,望着淮扬3号粮库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回事儿,那帮僵尸怎么不冲了?”

易风回顾左右,结果没人给他答案。

歪带着头盔的家伙眨了眨眼睛,手搭凉棚向天空中仔细的巡视了一番。

结果也没发现突然出现的银色飞机,更没看到有什么黑衣人冲过去把人家的首领给抓来。

可眼前的僵尸和变异体集群确实正向着人口密集的市区慢慢退去。

“全军停止追击,抢运粮食。”

很快有命令传了过来,这一仗打得不温不火,清道夫部队没用上V药丸,僵尸集群里也没发现变态的双头怪。

当然,此刻的双头怪已经有了官方正式称谓,代号T1,俗称双头怪。

“易风,告诉你个好消息。”曹大方别看胆小,但这家伙命大,上次吃了V药丸跟变异体拼命,愣是没死。

此刻正眼巴巴的从易风屁股后面蹭过来,这小子最近跟易风赌博,输了不少,好几次差点脱裤子。

“怎么,这次是感觉你的胸肌变大了还是股二头肌?”易风随手捏了一把曹大方的上臂,遗憾的撇了撇嘴。

“打完这一仗要休整了,连休四天!”曹大方一脸向往的伸出4个手指头。

“真的假的?”易风露出怀疑的神态。

“应该是真的,通讯兵给连长送命令的时候,我们刚好就在身边,是连长对小田说的。”大难不死的段千刀也几步上前,证实了曹大方的话。

正所谓人老成精,当初韩留苦战,易风亲眼看到段千刀的V药丸攥在手里,没吃。直到战斗结束,易风才在人堆里发现了毫发未损的老段。

易风一行人随着大部队,护送着粮车,原路返回。

还在路上,命令果真下达下来,休整4天。

而且据说不单单是易风四个所在的部队,似乎整个清道夫部队,不管是东华的,还是国外的,统统停止了新的军事行动,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休。

AC228年6月22日。

这一天注定了将载入史册。

25架美利亚的“白头雕”武装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死谷国家公园,直升机的舱门打开,每一架机舱里跳出四名身着各国军装的士兵。

随后25位一身戎装的将军从直升机上迈步而下,又各有四名战士跟在各位将军的身后走下直升机。

星球上军事力量最强大25国集团的清道夫部队指挥官悉数到场,其他小国的指挥官兵力有限,也就没让他们来冒险。

当然伴随他们而来的则是25国的200名最精锐的特种兵战士,其中大部分都是身怀绝技的异能者。

临行前有位将军曾经戏言,25位将军指挥着200名精英部队,说不定一言不合,就把对方给全歼了。

公园管理处的办公楼就耸立在眼前,坐在大屏幕前的各国高层通过无缝覆盖该地区的间谍卫星和安置在将军、士兵身上的监视器紧张的盯着茫茫戈壁里的这颗明珠。

一个四人小分队很快将整个建筑摸了个遍,最终推开了4层的办公楼二楼的窗户。

在那里,空当当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以及一些饮料、纸笔,摆放的整齐有序。

最诡异的是,从座椅和话筒的数量来看,整个椭圆形会议室只提供了26人的配置。

这让进入会场的25位将军以及远程监控的各国高层无不心中震颤。毫无疑问,对方已经通过隐蔽的途径,获取了人类高层的最高机密。

这用间之道,显然比人类更胜一筹。

25架直升机环绕在办公楼周边,200名精锐战士散布在以建筑为中心的各个要害。

而在整个莫哈韦沙漠里,一层层的伪装网下面,美利亚第1装甲师的6个坦克营、4个装甲步兵营,16970部众正蓄势待发。

在沙漠的外围,美利亚第102空中突击师所有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都在地面上呼啸着,激起一阵阵的风浪,全师15296名将士在机舱里整装待命。

而在距离大沙漠稍远些的军事基地里,美利亚第83空降师14115人全部投入到了一级战备中去,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将直冲云天,随时准备为25位将军的安危向茫茫戈壁增援。

不论是现场的将军、特种兵战士,还是沙漠及其周边的精锐部队,以及坐在会议室里,紧盯屏幕的各国领袖,都似乎正被沙漠里的骄阳似火所灼烧、所炙烤。

整个莫哈韦大沙漠的空气似乎都要燃烧起来。

“那是什么?”

突然,美利亚最高军情机构的一位军官指着卫星云图,一脸惊讶。

“快,卫星扫描,通知总统。”整个机构里所有的人员都空前忙碌起来。

“那是什么?”

同一份卫星云图,以及间谍卫星更详尽的图片很快出现在了各国高层面前的大屏幕上。

就连美利亚自己的总统杰克逊也不得不出口相询。

“沙漠风暴,能席卷整个莫哈韦沙漠的罕见大风暴。”一位年高德勋的军事气象专家十分肯定的说道。

“怎么会?”

不单单是各国高层,就连正坐在谈判桌前等着所谓“神使”到来的各国清道夫指挥官们也是一脸诧异。

但没等人类的领导者们反应过来,巨大的沙漠风暴已经席卷而来。

不论是正盯着卫星监控的领导层,还是正从谈判桌前站起身,向窗外观看的各国指挥官,眼前的所见的都是一片飞沙乱舞,黑天黑地。

“欢迎你们的到来!”

突然,就在这铺天盖地的沙漠狂暴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倏地从各位将军的身后传来。

正守着监视屏的各国高层听到这声意外传来的声音,呼吸顿时为之一窒。

反应最快的楚德明一转身,只看到了已经变得昏暗的房间里倒了一地的特种兵护卫,以及一个风姿卓越,黑纱遮面的窈窕女子。

没等看清对方的相貌,楚德明将军众人径自瘫软在地。

而各国的显示屏上,通过从楚将军携带的监视仪上,传回的图像瞬间定格在那个隐隐约约的女子身影上,之后闪了一闪,变成一团漆黑,信号就此中断。

“立刻行动!”东华国最高统帅猛地站起身来,更多国家的元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立刻行动!”美利亚总统杰克逊几乎是同时号令下去。

“立刻行动!”美利亚装甲第一师的所有坦克部队,所有的战车同时发力,迎着漫天的飞沙,勇敢无畏的冲了进去。

“与敌方遭遇,正在突破,正在突破!”

3分钟不到,美利亚装甲第一师的通讯直接被接到了会议室里,焦急的各国元首同时听到的了最前线的战况。

“SHIT,那帮混蛋从哪里冒出来的?”美利亚的总统杰克逊,气的浑然没有了一国首脑的风度。

但听在各国高层的耳中,丝毫没有折损杰克逊总统的威仪,因为他一语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历史正向着一团诡异的漆黑,前行。

第三十章 背叛与忠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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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漠风暴,瞬间将所有的行动参与者都推入一种未知的忧虑中。

肆虐17分钟的飞沙走石过后,整个莫哈韦沙漠再次恢复了平静。

卫星监测到的图景反馈回来,这才发现成千上万、各种形态的变异体正跟美利亚装甲第一师的钢铁长龙较劲。

从到处被掀翻的装甲车上,战斗的惨烈可见一斑。

好在沙暴一停,美利亚的第102空中突击师,遮天蔽日的武装直升机就冲了过来,与此同时,第83空降师的空降兵已经在死谷国家公园的上空展开了朵朵伞花。

但不久,从沙漠周边各州长途奔袭来的食人鸟群也尾随而至,死谷国家公园为中心的整个空中陆地,硝烟弥漫、战火纷飞,战成一团。

与此同时,美利亚最神秘、最精锐的N部队不得不倾巢而出,凭借眼花缭乱的各种特战装备,以及其成员的彪悍能力,在生死纠缠的大部队中穿透而过,发起了轰轰烈烈的雷霆一击。

最终,美利亚军方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之后,N部队成功截停了正背负着25位将军,在沙漠急速转移的变异体集群。

25位将军成功脱险,但他们的随从,200名特战精锐以及25架武装直升机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而那个神秘女子早就不知所踪,只在茫茫大漠上留下了数量众多的变异体尸体,其惊人的种类和数量,更是让打扫战场并负责收集样本的研究人员大吃一惊。

25位清道夫部队的指挥官随即被护送往了美利亚空军总医院,进行从内到外的全面检查。

但5个小时之后,这些死里逃生的将军们便出现在了美利亚大本营的会议室里,美利亚总统杰克逊更是迎出门外,挨个与25位将军们热情拥抱。

之后立刻就开始了漫长的闭门会议。

所以如此急迫,源于这25位将军事前进行的周密准备。

按照将军们的说法,他们几乎是瞬间同时遭受到了黑衣女子的意识冲击波而昏迷过去。

但对方没有料到的是,将军们临行前的一个举措起到了出人意料的效用。

各位清道夫部队的指挥官们充分利用了各国之前陆续捕获的僵尸军团首领。那些被囚禁的、不会说人话的人形怪物们,面对各位将军,毫不犹豫的释放了它们的意识冲击力。

而将军们在护卫严密保护下,坦然承受了4个怪物的4次意识攻击。

其效果就是在被黑衣女子意识攻击后,只用了5秒,25位将军就陆续恢复了意识。但他们面对周围林立的恐怖变异体,明智的选择了静默,个个闭着眼睛演戏。

之后,他们意外听到了黑衣女子与下属的一个阴谋。

一个要将25位将军分别囚禁于星球不同地点的计划,对于该计划的最终目的虽然不得而知,但却知道这对人类而言,绝对是又一个灾难。

随后,美利亚的联合作战军团便发起了强攻,黑衣女子飘然而去,只剩下她的下属收起一张地图后,指挥着变异体集群开始转移到手的人质。

而N部队突如起来的袭击,直接打乱了这只变异体集群的步伐,但这帮怪物竟是一股子不死不休的劲头,死活都想要把25位将军运出去。

结果,它们死了,死的干干净净,异常彻底。

要不是这些将军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主儿,一看不妙从怪物背上跳下来,跑的快,早就被这帮自爆的家伙给炸死了。

最值得庆幸的是,楚德明将军打了对方一个出奇不意,愣是把那张地图给抢到手了,结果敌方那个领头的下属还没来及痛下杀手,就被美利亚的一位异能战士像发火箭一样给流放去了大气层。

而此刻,那张抢来的地图就摆在美利亚的会议桌上,并被同步呈现在各国首脑面前。

“我国的专家通过分析地图上的痕迹,成功找出了敌方试图囚禁各位将军的所在,分别是这儿..这儿….”

美利亚的一位将军在另一份电子地图上,分别圈画出了25个区域,并呈现在大屏幕上。

随即,各国的最高统帅部纷纷就落在本国的区域,进行全方位的排查,一颗颗间谍卫星、军事卫星也被迫忙碌起来。

“请与会的各位,大胆的提出假设,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的敌人可能比我们更高明,所以任何的假设都可能成立。”

东华国的统帅谷雨一番话,充分体现了不管有枣没枣,先打一个杆子的原则。

昔日互相视为假想敌的各国统帅部早就行动起来,这种浓重的竞争氛围也正是各国元首期望看到的。

“首先,我们假设,敌方成功囚禁了我们的指挥官,下一步则要干什么?”美利亚的一位将军先开了口。

“只有两种可能,一,不让我们知道囚禁点;二,让我们知道囚禁点。”

英格莱尔的一位将军的声音从视频另一头传过来,之后接着说:

“假设不让我们知道囚禁点,那对方可能会提出交换条件。一旦交换不成,所能做的只能是让我们的清道夫部队失去领导,暂时群龙无首。这毕竟是一场战争,不是凭借囚禁什么人就能征服一个国家。”

“请各位指挥官不要介意我的假设。”棕色头发的军官礼貌的向聚集在美利亚会议室里的楚德明将军等点头示意了一下。

“没关系,请继续讲。”楚将军也微笑了示意了一下。

“假设对方故意让我们知道囚禁点,那么,这可能是个圈套,一个试图诱杀我们救援部队的诱饵。”

棕色头发的军官话到此处,不再说了。

“我赞同上面的观点,但我个人认为,第二种假设可能性更大。”

俄尔国的国防部长站起身来。

“这次谈判就是个圈套,对方对谈判毫无诚意,只是为了俘获我们的指挥官。所以我不认为,敌方会觉得相同的错误我们还能再犯一次,这次谈判本身其实也摧毁了任何协议的可能,也包括交换的可能。”

见各国的参谋人员都在思索,国防部长继续他的发言。

“所以,很有可能对方会放出风声,告诉囚禁的地点,然后消灭我们如今唯一的成建制机动部队---清道夫部队。

我认为这也是敌方点名要我们的清道夫指挥官参加谈判的原因,毕竟各位将军是各国清道夫部队的缔造者,其威望和资历就如同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般。”

“好,那就让我们先沿着这个思路一直延伸下去。”美利亚新任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主席,格林斯.潘,接过了话头。

“让我们看一看,各国如果要救援各自区域被囚禁的指挥官,要调动集结那些兵力,周边僵尸集群的规模以及可能遭遇的陷阱。”

此语落地,各国统帅部的决策者们纷纷将目标区域通过卫星放大、再放大,一份份周边区域邻近基地的战力和军队部署图表、清道夫部队兵力的配置都被辅注在一旁。

一个小时之后,各国的高层们开始对着目标区域周边,甚至更远的范围内,犬牙交错的敌我形势图发愣。

从周边的兵力分配图上,尤其是将一个个游荡的僵尸、乱窜的变异体经过卫星放大之后。

把情况一汇总,各国发现各自所辖区域里的敌我实力竟然相差无几,假若把人类的远程投放能力算进去,还略有富余。

这一不合常理的实力对比,很快就经过沟通,被各国高层所周知。

“我想必须提醒一句,我和几位将军在假装昏迷期间,都曾听到黑衣女子声称要一次性将我们彻底毁灭。”

楚德明将军在与其他几位将军沟通之后,郑重其事的接着说道。

“虽然这不会吓倒我们,但整个世界既然能眨眼间沦落到如今噩梦般的境地,就不容许我们掉以轻心。”

“或许对方能像这次沙漠阻击一样,凭空冒出大量的变异体援军,毕竟我们至今不知道那些家伙是怎么出现的。”

阳出国一个矮个子的将军,八字胡翘了翘。

“说的这里,我必须向大家通报一下,这次沙漠里的变异体并不是凭空出现了的,而是早就埋伏好的。”

美利亚总统杰克逊有些无奈的抖了抖刚拿到手的资料。

“不可能,卫星监测下,沙地里如何藏得下那么多变异体?”

阳出国的那位将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毕竟单单他们一国的卫星就曾在那片沙漠上空扫了上百遍。

“问题是它们没藏在沙里,而是钻进了洞里!”

说话间,杰克逊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了身旁的一位将军,示意他解释一下。

“在莫哈韦沙漠的地下,存在着一个地下溶洞,探险家们又称其为水晶宫,已知的深度大约绵延17公里。由于入口深14米,必须悬绳而下,所以人迹罕至。战后我们的分析人员发现了被拓宽的洞口有被严重踩踏的痕迹,也发现了众多变异体脱落的毛发。显然,对方不仅熟悉溶洞的存在,还充分利用了它。”

将军一席话,让听众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但,我国可以保证,这片区域内,绝没有类似的洞穴。”

印他国的一位将军站起身来,用激光笔圈划了一下落在印他国的囚禁点区域。

‘我国的地下,也不存在这样的隐患,除非是敌人利用城市的地下管网系统。“

法卡国的将军指了指自己国家的那片区域,又指了指相距较远的城市群。

各国的参谋人员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各自的地下管网,各自区域周边的地下系统图纸、分布图立刻被归拢上来。

“诸位,我想请大家换一个角度思考。”东华国统帅谷雨站起身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来。

“楚德明将军和其他几位指挥官都提到了敌方的对话,它们试图一劳永逸的解决我们。就算它们成功将我们的清道夫部队全歼,让我们失去了机动部队,但我们的基地和正规军还在,依旧改变不了双方僵持的战局。”

谷雨有些苍老的面庞出现在所有的大屏幕上。

“不知谷雨阁下有什么考量,不妨一起探讨。”德罗巴的总理黑摩尔接口道。

“杰克逊总统,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句,在这片区域,贵国是否存在核基地。”没想到同样军人出身的谷雨向前一步,手中的激光笔在美利亚囚禁区域向西,一片沙漠边缘区域圈划了一下。

“嗯…….不错。”

杰克逊闻言先是一愣,略微犹豫,最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国的这个地方,也有一个大型核基地。”大屏幕上现出东华国的卫星地图,谷雨的激光笔一个圈划,其他各国的高层纷纷为之侧目。

“而这里就是敌方计划囚禁的所在。”说话间,激光笔在地图远处圈画出了另一个区域。”

东华国元首谷雨重新坐回了座位。

“我希望大家确认一下,是不是各国的囚禁区域周边,都有核武基地。”

“阁下的意思是…….”

德罗巴国总理的语气已经充分显露了他此刻心中的激荡。

“不错,客观上讲,核武器的研发,意味着能一次性将我们毁灭的只有我们自身。”谷雨语气凝重。

所有与会国的最高统帅部都是一阵忙碌,纷纷核查自己的核武基地,毕竟有些机密只掌控在极少数人手中,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当各国圈定区域周边的核武基地被标注在放大后的世界地图上时,所有的与会人员都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屏幕上闪现的核武标志。

“我们有理由相信,敌人正试图调虎离山,将我们核武基地周边唯一的机动力量---清道夫部队,吸引到这些囚禁区域,为它们的偷袭让开道路。这应该就是它们整个声东击西计划的精髓所在。”

负责主持会议的美利亚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在一番讨论后,做了总结。

“我们各国的元首也达成了共识,不管敌人此次阴谋是否针对核武基地,我们都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将沦陷区的核武器抢救并转移出来。它们是人类最后的杀手锏,也是最致命的危险。”

美利亚的总统杰克逊重申了各国元首的最终决策。

“各位清道夫部队的指挥官,作为一国元首,我很荣幸诸位能同时聚集在这间会议室里,但眼下我不得不与你们道别了,因为人类的安危就系在你们身上。”

杰克逊总统向身旁的25位将军依次伸出了手,算是道别。

毕竟形式已经迫在眉睫,作为人类唯一一支大规模机动部队,清道夫部队成为抢远核武器的主力,而这支武装的领导者和缔造者们不得不尽快各就各位。

“总统先生,再见!”

楚德明将军向杰克逊总统行了一个军礼,握完手就立刻转身离开了,他的身后24位各国将军正鱼贯而出。

很快,门口长长地护卫车队向着军用机场呼啸而去。

在那里,美利亚的上百架护航战斗机正蓄势待发。

茫茫的大海上,各国的航空母舰集群、潜艇部队正在海上海下严阵以待,密切监视着各国将军们的专机将要驶过的航线。

而在各国的本土,负责接应他们九死一生归来将军们的护航战斗机群正严阵以待。

生存还是毁灭,似乎所有的分界点都慢慢聚焦到那将要到来的一瞬间。

第三十一章 背叛与忠诚(中)

AC228年7月1日

骄阳似火,一列长长的装甲集群奔涌在北蒙的高速公路上,人字形的武装直升机就压在装甲集群的头顶,呼啸同行。

易风、赵盾、常飞和叶天语,就搭乘在其中一辆装甲运兵车上,旁边还有“老不死”的段千刀和“小不死”的曹大方。

这两位是这支部队里,除了易风四人众最不担心生死的人,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跟在易风的屁股后面冲锋。

清道夫部队的一纸调令,远在宏泽湖基地的这支清道夫部队从东华国国土中部的水乡直接被空运到了北方大草原。

易风下了飞机,这才发现被称为草原明珠赤风市,如今的赤风基地,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兵站。

操着天南海北口音的清道夫部队正源源不断的从运输机里钻出来,同时钻出来的还有众多的坦克、装甲车辆甚至武装直升机。

但包括宏泽湖这支清道夫部队在内的所有将士、战斗装备,从飞机上下来,不做任何休整,便直接轰隆隆的开出了机场,向基地大门踩油门行驶过去,直接开拔。

只是在车辆出基地口的时候,每一支部队番号的后面,都会根据队伍的规模缀上几辆到十几辆数量不等的货车和油罐车。

从这些车辆鼓鼓囊囊的货品种类,很容易能明白这些就是调拨给每一支部队的补给。

而这些后勤补给车辆,同样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就编入每一支清道夫部队,随队出征了。

增援!

东华国千千万万、天涯海角的一支支清道夫部队从AC228年6月23日起,几乎是同时接到了相同一个命令。

当AC228年6月22日夜,楚德明将军的专机还没降落,就通过飞机上的通讯系统,将敌人可能的目标所在---东华国的一座核武器基地周边的多支清道夫部队调动起来。

随即,核基地东、西、南三个方向上距离最近的7座基地,将他们所有的清道夫部队都调派出去。

连夜便展开了对该核基地的的秘密抢运工作。

原本,清道夫部队的各级指挥官以及东华国甚至其他各大国的高层们,都想仿照清道夫部队夜间接应小基地转移时的成功先例,趁着夜色以及夜猫系列新型作战装备的静音性能,不声不响就把事情给办了。

但没想到一头撞在了南墙上。

派出去的几支清道夫部队不声不响的在沦陷区核基地会师之后,还没来得及踢开基地里腐烂的尸体和被干掉的僵尸,拥抱一下,以示庆祝,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僵尸集群和变异体一棍子给夯晕了。

随即,包括东华在内的几乎所有行动国家统帅部,都收到了核弹搞到手还没捂热乎,就遭遇僵尸集群攻击的战报。

砰砰乓乓,东华国的几支抢运核弹部队,凭借核基地的防御工事,拼死拼活的硬抗了一夜。

等6月23日的天光一放亮,眼看核弹已经装上车的清道夫部队战地指挥官往外一看,傻眼了。

触目所及,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僵尸集群以及形态各异、数量众多的变异体。

7支清道夫部队,外带一批恐怖的核弹头,一起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僵尸和怪物围在当中。

这份苦楚和无奈,正可谓是谁谁知道。

更令人郁闷的是,被与核弹头一起被围在中心的不单单是东华国的这支清道夫部队,其他国家不管是与东华同一时区的,还是因时差相反而白天行动的,派出去的抢运核弹部队,竟然都被僵尸集群给包了人**弹馅的三鲜饺子。

所有的清道夫指挥官们脑袋嗡的一声大了,随之各国的高层也坐不住了。

这单单是部队被围住也就罢了,问题是那帮不知死活的僵尸和变异体明显是冲核弹去的,一旦落在神秘女子为首的一帮怪物手里,它们既然能把昔日繁花似锦的世界折腾成人间地狱,自然也不会介意把人类自己培育出的邪恶之果让人类自己细细品尝。

于是,以夺取核弹为中心的整个战争机器全速运转起来。

东华国北蒙周边各省的清道夫部队甚至更外围的清道夫部队全部行动起来,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增援行动中去。

所有的增援部队,都给出了清晰的目的地和作战目标。

准确地点就在北蒙自治区赤风市巴林左旗,碧柳台镇满撒子沟门村,南夹子山。

而任务则是冲进包围圈,接应被困的清道夫兄弟部队,同时抢救出核弹。

所有人这才知道,自己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蹲在可能随时被引爆的核弹上面,这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瞬间激发了所有参战人员对生的渴求与潜能。被困的负隅顽抗、不怕牺牲;增援的废寝忘食、日夜兼程。

而一些有心人也才明白,原来9个月之前,哈儿彬市那架执行物探任务的小型飞机,所以坠毁在满撒子沟门村南夹子山的东山山腰,并不是机械故障引发的事故,八成是有间谍想打探消息,或者没有事先与军方沟通,而被核基地的防空炮火给打了下来。

最终一波又一波的增援部队被派上了巴林左旗前线。

眼瞅着四面八方的攻击箭头向赤风基地周边急速靠拢,很多支部队甚至直接切入了南夹子山核心区域,与被困的兄弟部队会了师,大本营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

但随之,清道夫的战地指挥官就不得不发来了急报。

所有的增援部队再次被突然胀大的饺子皮给裹挟在了其中,以成千上万的变异体为主力的僵尸主战军团正将被围以及增援的清道夫部队一起合拢在其中。

随后,当大本营将目光投注到卫星侦测到的整个东华大北方的时候,他们被震撼了。

整个北方区域,不管是城镇、乡村、公路还是田耕,密密麻麻的变异体群正撒开丫子,在广袤的区域里狂奔。

它们的目标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南夹子山,它们的意图更加明显,无疑便是增援。

而把卫星侦测的范围拉到全球,各国的高层也是看的心惊肉跳,25个国家的25个核弹基地为圆心,数以百万计的形形色色变异体就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撇开行动缓慢的僵尸集群,漫山遍野的忙着赶路。

整个星球的战争机械顿时加大了马力,向前猛冲。

各国的大本营纷纷投入到南兵北调或者西兵东调的大派遣大增援任务中,以至于东华国国土南端南粤行省的清道夫部队已经集结待命,正准备登机开赴大北方前线。

而25大国以外的国家,也纷纷行动起来调兵遣将,按照地理区域瓜分,向25个作战中心,选择距离最近的国家派遣国际远征军。

他们都十分清楚,这25个国家的核力量一旦落入敌手,足够让整个星球被毁掉一百回还有富余。

就在全球的人类战力都被调动起来,蓄势待发的一刻,又是一声晴天霹雳。

东华国派遣出去了众多核弹抢运队伍,除了激战正酣的南夹子之外,其他大都完成了抢运任务,甚至有些已经被派出去支援前线。

但大本营却突然接到了另外一支核弹抢运部队的求救急报。

焦头烂额的各位将军和参谋部又不得不将目光南移,最终聚焦在芸南行省的普尔地区。

在那里,最后一个核武库连同抢运的清道夫部队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而整个东华国的大南方,同样数目惊人的变异体正纷纷向普尔地区聚拢来,看情形甚至比巴林左旗南夹子地区还要危急。

随即,南粤省各个基地的空中运输机刚刚飞上云端,便立刻掉头改道西南,向芸南行省的大型军事基地飞去。

大本营以及以楚德明将军为首的清道夫指挥官们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南夹子和普尔,一个东北,一个西南,这一切似乎都是对方安排好了的,东华国的战力不得不陷入了两线作战的窘境。

不久,消息传来,其余的24国几乎也同时投入了各国的第二战场,全都跟东华一样,不得不将有限的战力一分两半。

于是,东华国按照地理位置划分,靠北的援北,靠南的援南。

而AC228年7月1日,易风所在的清道夫部队到来,意味着东华国南北地理分界线上的潜力也已经被拉了出来。

他们是第三波增援部队,也可以算是最后的机动预备队。

长长地战车部队一字排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不安分的易风借着撒尿五分钟的停车时间,在草原上溜达了一小圈。

“快看!”叶天语遥指天空。

易风、常飞和赵盾三个家伙一起昂头。

就在头顶武装直升机的上空不远处,黑压压的鸟群就像一片又一片乌云,随风飘来又随风而去,目标正是长长的车队前进的方向。

“它们不理咱们。”赵盾眉开眼笑。

易风看出来了,这些原本见人肉就伸爪子的食人鸟群,对下方的武装直升机群和增援部队竟是视而不见,完全没有下来袭扰一下的意思。

“这帮家伙正忙着赶路,看来是顾不上了。”

易风眼瞅着前前后后的车龙带起的黄沙,竟有些心潮澎湃的感觉。

“易风,急电!急电!”

就在这功夫,曹大方就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一辆装甲车旁边窜过来,手里扬着一张电文纸。

而送电文的连部通讯员看了看叶天语就在前方,也就放心的转身离去了,毕竟指挥车不等人。

“靠,啥东东?”易风一边嘀咕,四个人眼巴巴的看着曹大方跑过来。

“恩斯密码电文,刚刚译出来的。”

曹大方一咋呼,撒完尿的段千刀一边扎腰带,一边跟在曹大方屁股后面跑。

“特令叶天语及其小队即刻赶往葫芦岛龙湾海滨,务必于7月1日晚20:00前到达望海楼。”

“现在几点?”易风问

“下午14时21分。”段千刀抬起他新捡来的视若宝贝的机械腕表。

“地图。”易风一伸手,常飞立刻把电子地图调阅出来。

“我们在这儿,赤大高速,葫芦岛在这儿东南方向,160公里加350等于510多公里,让我们5个半小时到达!靠,这是哪个王八蛋下的命令。”

易风顿时气的直跳脚,日,开跑车也跑不出这速度来,毕竟如今很多地儿连路都没有了!

【搬家中,见谅】

第三十二章 背叛与忠诚(下)

AC228年7月1日,残阳如血。|/\P-a-o~s-h-u~8.c~o~M/\|

高速路旁一座废弃的加油站里,停放着4辆肉夹馍似的摩托车,透明的护罩将摩托车的车身夹在中间。

那就是清道夫部队的吸肥摩托,这东西名字不怎么悦耳,但驾乘者却感觉无比拉风。

至少易风是这样认为的。

此刻,他正跟常飞、叶天语一起等着赵盾往最后一辆摩托车里灌油。

说起这些拉风摩托的来历,就不得不提起那封用恩斯密码传来的电文。

易风这家伙急了眼真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他愣是手里高举着恩斯密码的电文,像一个卖货郎一样直接去找了所在清道夫部队的团长。

之后完全视保密条例如无物,搂住团长的脖子就是一阵亲兄亲弟。

“王团,看到没!恩斯密码电文。”易风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说话间还左顾右看。

“注意,保密条例、保密条例!”王团长差点就捂住了易风的嘴,叶天语一行人的到来,基本上对于中级以下的指挥官而言,都多少有些荣耀感。

“看看。”易风像举着棒棒糖,拐卖人家孩子的人贩子一样。

“这个,不合适吧!”王团长开始与自己的好奇心顽强抗争。

“日,咱俩谁跟谁,一般人我真不告诉他!”

易风鬼鬼祟祟的将电文向王团长手里一塞,对方扫了一眼,立马还了回来。

“时间很紧张啊!”对方忍不住小声感慨。

“就是,要不天语怎么让我来找你呢!”易风贼眉鼠眼的向叶天语的方向挤挤眼。

“叶小姐让你来的?”王团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可不是。”易风这三个字说的很有学问,适当的时候,他会把三个字断句成“可…不是”

“啥事儿,说吧!”王团长挺爽快。

“直升机,借一架!”没想到易风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还伸出一根手指头。

“我的哥哥哎,这可是一级装备,会上军事法庭的。”王团长差点从指挥车上掉下去。

“靠,你不会让娇滴滴的天语两条腿跑500公里吧?怎么一点都不善解人意呢!”

易风一脸的鄙视,看的王团长有些不好意思。

“有了!”王团长一拍光溜溜的脑瓜子。

“吸肥摩托,各侦察连都配了一些,要不我借你四辆!”

“老王,那小子变坏了啊,憋了半天才蹦出个香屁来。”易风顿时喜上眉梢,搂着王团长的胳臂一阵兄弟哥哥的忽悠。

不多时,四个人四辆摩托车便逆着整支清道夫增援部队的行进路线,背道而驰呼啸而去。

510多公里,不到5个半小时,那可是好一阵的跑啊!

好在摩托车的体积小,路况适应性强,易风又适时的避开僵尸集群,所以沿着高速路,在车缝里东钻西钻,倒也勉强跑了起来。

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四个人也还勉强跑过了计划中的路径,不过最终还是因为加油略微停留了一下。

也才有机会举目四望,看残阳如血,山河日暮。

“隐蔽!”

突然,易风一声令下,常飞、赵盾和叶天语立刻丢下摩托车,躲进了加油站的便利店里。

四野一片空旷的高速路地段,着实没有什么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

随即大地震动,千千万万的四蹄类生物敲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吼叫声、利爪跃起落下,击打废弃车身的金属撞击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一群群四足着地的有蹄类变异生物以及大批的僵尸犬,仿佛突然蔓延来的蚂蚁群般漫山遍野,从易风此行的正前方奔涌而来。

孤零零的加油站如同湍急洪峰中的磐石一般,将整个变异生物的集群一分为二。

随后,X11和X23为主体的变异体集群瞬间呼啸而来,有不少身手灵活的X23变异体直接窜起身来,踩着加油站的房顶呼朋唤友而去。

“不好!”易风暗叹一声,立刻隐下身形。

成百上千的双头怪就紧随着X23和X11掩杀过来,身后还跟了众多奇形怪状的家伙,就连易风也有很多没见识过。

虽然双头怪有不少脖子上还只是个肉瘤,但见识过这些家伙如何变态的易风,着实不敢掉以轻心,更不会傻到与成群的变态硬碰硬。

毕竟上百万的清道夫部队都被人家给围成铁桶,凭自己四个人又能折腾起多大浪来,估计一露头,就被变异体集群当成餐前小菜给分享了。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屏住呼吸,让这帮赶着投胎的怪物们快点过完。

足足等了30分钟,地动山摇的震动声,凄厉的吼叫声以及夹杂着血腥气和恶臭的空气流才渐渐消散。

常飞正要露头,却被易风一脸凝重的制止了。

随即易风一挺身,一个人站了起来,结果4张双眼红光乱窜的人脸就出现在易风面前。

四个家伙的八只眼睛,隔着加油站的钢化玻璃,直勾勾的盯着易风的脸。

“看什么看,滚!”

易风双眼圆睁,眼睛一瞪便有红光从眼眸中一闪。

一喝之威,加油站外的四个家伙竟然一脸诧异的后退几步,之后又看看远处正消失的怪物集群,嘻呖呼噜一阵鸟语之后,向易风凝视了一眼,绕过加油站径自离开了。

易风这一喝之下,连旁边的叶天语也感觉到一丝阴冷,但随着易风嬉皮笑脸的一句话传来,也就恢复了常态。

“靠,神之一族,就是拽!欧也!”

显然,易风很欣赏自己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个身份,神之子孙,呵呵!

“你们说,这些怪物过去,会不会把曹大方他们也包了饺子?”赵盾边说边检查了一番摩托车,除了多了些泥土灰尘,倒也丝毫无损。

“难说!”常飞目睹怪物集群远去腾起的尘土,神态有些凝重,但看这个声势,较之离开时的清道夫增援部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管了,反正轮不到咱们头痛,又耽误了半个小时,赶紧赶路要紧。”易风腿一撇,跨上摩托车,嗡的一声窜出去,先走了。

随即常飞三个人纷纷从加油站里冲出来,向着变异体集群的来路疾驶而去。

而此刻,他们头顶万米之上的卫星,正紧紧地盯着这一大群僵尸主力增援集群的去向。

而东华国最高统帅部,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巨大的卫星监控大屏幕。

“这波从地理南北分界线区域长途奔袭的变异体集群,是我们能监控到的敌人最后一波增援力量。”一位30多岁的军官用激光笔指给自己的元首看。

“现在总数有多少?”谷雨盯着黑压压一片阴影快速移动着,眉头紧锁。

“加上各种变异动物,保守估计在3千万之上,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正缓慢移动的僵尸集群。”

“这是不是我国变异体的全部?”谷雨问一班幕僚。

“暂时的结论是这样的,但还有待进一步的核实。”

闻听此言的一国元首再次将目光盯在自己掌控的这片国土之上。

近千万平方公里的疆土上,巴林左旗和普尔,一北一南,既像是巨大的、盘旋的暴风眼,又像是死亡之海上的无情漩涡。

不管是正积极增援的清道夫部队,还是在路上昼夜飞奔的僵尸变异体集群,全都如同被卷入暴风眼里的树叶,又像被裹挟进漩涡里的气泡,纷至沓来,又倏忽不见,全都成了中心的拥挤一团。

再加上盘旋在这两片区域上空数不尽的食人鸟群,让两个战场的中心无时无刻不笼罩在致命的阴云之中。

伴随着夜幕的降临,两个风暴眼更是慢慢陷入一阵黑暗中。

突然,王参谋长手捧着一纸电文,一脸凝重的走到差不多年纪的最高元首谷雨面前。

之后,老将军挥挥手,其他将官恭顺的退出了作战指挥室。

“怎么了?”从将军的脸上,一国元首很快读出了其中的悲戚。

“王树音专机遇袭,经证实已经不幸殉国。”

“什么?”谷雨的头嗡的一下仿佛炸开了。

“楚德明从一线再次发来急电,由于潜伏的敌方间谍,陷入层层包围圈的清道夫部队出现大批变节者,他正逐渐失去对清道夫部队的控制。并再次请求执行C计划。”

王总参谋长拿出了另一份书面报告。

身心疲惫的谷雨,顿时陷入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

就在6月30日深夜,楚德明将军突然通过卫星电话,将一天只有3个小时睡眠的谷雨吵醒了。

整个清醒过来的统帅部被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惊呆了。

叛国者!

在层层的僵尸变异体围攻下,潜伏在清道夫部队中的敌方间谍悄悄的行动了,数目不祥的清道夫部队成建制的变节叛国。

亲赴一线坐镇指挥的楚德明将军,以及所统辖的指挥部竟然在深夜被叛国者偷袭。

好在有东华国最精锐的特战队员护卫,将军才幸免于难,但指挥部却未能幸免,大部分作战参谋和指挥人员纷纷殉国。

面对突然浮出水面的叛国者,三军将帅纷纷大骂研究部门无能,未能及早研发出辨识间谍仪器的同时,不约而同的将清道夫部队的老底子翻了出来。

如果不是这帮家伙大多是牢里的囚徒,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说叛国就叛国。

但骂归骂,正所谓救兵如救火,东华国最腹地的清道夫部队还是不得不调往前线。

易风四个人这才随着宏泽湖的清道夫部队开往了前线。

而为了取得最真切的一手资料,原宝藏高原的司令、乌不图将军的亲家、王云鹤的父亲、乌兰的公公,王树音将军,作为元首谷雨的亲信,连夜飞赴巴林左旗战斗一线。

结果这位空军出身的将军,一生的辉煌起于蓝天而又终于蓝天,百战余生不得终老,还是英魂西去,血洒长空。

而这一切,不论是身在高原的乌不图还是正在路上飞奔的易风,全不知晓。

“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将那一刻脑中一团乱麻的谷雨拉回了现实。

“我是梁道。”门外敲门的正是东华国的国防部长。

“请进。”谷雨一转身,说道。

“啊,刚好老王也在。美利亚诸国的元首正在召集紧急会议,看样子情况已经迫在眉睫了。”

“怎么?”元首和王总参谋长紧绷的弦又同时被撩拨了一下。

“他们的清道夫部队也出现了变节者。”梁道顿了顿,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这才接着说道,

“召集的议题是要重新讨论C计划。”

梁道,作为极少数知道该计划的高层,见四处无人这才把话说完整。

“唉,走吧!”愈发苍老的谷雨长叹一口气,向几乎已将门槛踏烂的高层联席会议专用密室走去。

“或许,从此我将是历史的罪人。”东华国元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身旁的两位老搭档。

“不,是我们!”两位同样鬓角斑白的老将军郑重的几乎同时回答道。

殊不知,浩瀚时空、漫漫长河,一时风云人物,终不过流星夜雨,昙花一现。数千秋功过,又有谁人能与评说!

第三十三章 横祸

AC228年7月1日,夜,23时59分。

葫芦岛海边的滨海楼内,易风百无聊赖的拿右手抠左手的手指甲,撕下一块来就随手一扬,被海风吹到楼阁之下。

4个小时,自从易风四个人紧赶慢赶的冲进葫芦岛市,并最终把四辆几乎颠散了架的摩托车停靠在海滨长廊中之后,他们已经足足等待了4个小时。

结果,人毛都没来一个,更别说接什么任务了。

易风开始还以为又中了什么人的圈套,四个人围着周边转了一大圈,也没发现什么埋伏。

最终老实呆在滨海楼内,听潮起潮落,任海风飘来飘去。

“那是什么?”突然,一声不吭的常飞十分罕见的惊呼起来。

易风顿时心头一震,赶紧站在栏杆上,借着摩托车的光向常飞手指的方向眺望,而赵盾和叶天语也不由自主向西北方向凝望。

漆黑的夜幕中,仿佛一轮红日正从北方的天际升起,金色的穹顶瞬间涌现,随之天空犹如日出般被照得发红。

“不好。”叶天语突然一副痛苦的表情,赶紧用双手塞住了耳朵,随即回过神儿的易风三个跟叶天语一起匍匐在地。

“核爆炸!”

一个念头同时出现在易风四人的脑袋里,随即便不约而同的确认了巴林左旗南夹子山的方位。

足足700公里,置身葫芦岛的易风心中一阵抽搐。

这么远的距离,核弹爆炸的恢宏烟花还能看的如此清晰,甚至于电磁冲击波能让叶天语的双耳感觉不适。

其威力可想而知。

“完了!”好一阵儿,易风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估计老段和曹大方他们凶多吉少了。”不知怎么的,惊骇之余,易风有些伤感。

“不,是整个清道夫部队。”

一脸寒霜的常飞语气冰冷中隐隐有些激荡。

四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中陷入了沉寂。

而同一时刻,在东华国东北部领土的广袤原始森林里,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湖畔耸立着一间小木屋。

几声爪子的抓挠声在木门上响起之后,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慢悠悠的打开了门。

“阿黄,怎么了?”苍老的声音传出来,随即一脚踏出了木屋门。

两只斑斓猛虎和一只小虎仔蹲在木门之外,两大一小的虎头正仰望夜空。

一刻璀璨的流星正从天际划过,向着原始森林的西南方坠落。

“唉,大星坠入西南,将星陨落….将星陨落啊!”

老人一脸惋惜的连连摇头,伸手摸了摸小虎仔的头,这才转身回到木屋里。

随即,在一盏豆粒般跳耀油灯之下,老人用颤抖的毛笔在一副竹简上记下了他的观星日志。

百年之后,老人的隐居之地终被发现,一屋子的观星竹简这才被世人周知。随之被视为后世星相学中兴之祖的一代隐士,逝世多年之后,终为后人所熟知。

不过,他并未料到的是,所谓的将星似乎不单单只有一颗,星球上不少彻夜难眠的人类幸存者都看到了划过天际的流星。

AC228年7月1日的漫漫长夜终于过去,但7月2日的黎明却迟迟没有到来。

躺在滨海楼的地面上,一直在沉默中仰望天空易风四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在这反反复复的折腾中,他们始终没有等到晨风送爽、旭日东升。

只等来了天地间一片暗红色的黎明。

AC228年7月2日,这一天永远失去它该有的朝阳,也同样失去了它原本骄阳似火的正午,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同样,也是从这一天起,整个人类也迎来了最冷的夏季和仿佛蹦极一样波峰乱窜的混乱气压和疯人病气候。

就在失去阳光的正午时分,在一片灰蒙蒙中,期盼已久的直升机呼啸声终于姗姗来迟。

虽然四个人急切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并没有冲动的迎上去,而是选择好地点,伏下了身子。

因为对于突然目睹蘑菇云升腾的易风四人而言,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诡异事件。

不过,等直升机下来的人走近了些后,看清楚来人相貌的易风四个便彻底放下戒心,迎着对方快步走去。

易风此刻的心情,有些亲切、有些感动,更有些忐忑。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易风几个的教官,仇朗。

只不过此刻的仇朗没有了平日里坏坏的笑容,而是一脸凝重,最扎眼的是,在他的左臂上,系着一根黑色的缎带。

俨然竟似什么人逝去了。

“教官,这是?”易风指着仇朗的胳膊,本想问仇朗怎么来了,但一看黑纱,顿时改了口。

“国丧”仇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接下来你们跟我走。记住什么都不要问。”

仇朗第一句话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第二句话则小声也亲切了许多。

随后,仇朗依次拍了拍易风四个的后背,像收拢鸡崽儿的老母鸡一样,带上了直升机。

机舱里还有几个士兵,但与易风几个显然互不相识。没有言语、没有通讯器的嗡嗡声,除了直升机的轰鸣只剩下阴侧侧的天空。

武装直升机一起一落,随后易风四个人就跟着仇朗在一个军用机场转机,片刻间又冲天而起。

当飞机再次落地时,一队宪兵侯在舱门外,甚至还有四个军官正拎着四副镣铐等在那儿。

仇朗一出机舱门,板着脸瞪了一眼四个家伙,“滚蛋,有我在你们别碍事。”

结果四个军官面面相觑一番,灰头土脸的退到了后面。

“易风,你们几个跟这帮人走,到了地方有什么说什么,去吧!”

仇朗对着依次下来的易风四个一挥手,示意他们跟宪兵走。

“不是吧!”易风回头,身后的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三个全都一脸的诧异,看样子没被核弹给烤成玻璃体,结果楞被自己人给抓了。

多说无益,既然仇朗这么说了,易风四个反而变得泰然自若了,正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本来四个人这几个月一直是冲锋在前、与僵尸集群死命搏杀,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再说了,有乌不图老将军和仇朗他们在,估计这帮子宪兵也干不出什么屈打成招的事儿来。

四个人四辆车,从机场直奔大本营的所在。

再次久别归家的易风四个,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还没从段千刀等人遭难的感伤里恢复过来,一步踏出机舱,就几乎成了阶下囚。

最无奈的是,四个家伙压根儿就不知道这飞来横祸究竟由何而来。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因为就在一座军营的四合院式建筑门口,一个人正带着白手套,领着俩卫兵站在门口,看架势却绝非热烈欢迎的气氛。

“这不是蔡团长吗?不,现在肯定是高升了……..”

易风看清了此人面貌,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嘴上却是一贯的随意。

老熟人,原猛虎团的空降团长,因临阵脱逃而被赵盾一巴掌扪晕,后来又冒功领赏的蔡平。

“这是全军警备工作办公室的蔡副局长。”旁边一个士兵介绍道。

“哇塞,那可是直属总参谋部啊,高升了,高升了,御林军啊!”

易风回过头,向常飞三个挤眉弄眼。

蔡平一听这话,原本装出来的一脸肃穆庄严顿时不见了,两只小眼睛得意洋洋的看向站在常飞身后的叶天语。

“可惜了…..”没想到易风后面还有话没说完,等着恭维话的蔡平又竖起了耳朵。

“可惜是个副的!”

一听易风这话,蔡平的微笑瞬间冻结了,易风一句话就戳在了蔡平这块心病上。

“少啰嗦,我们局长可不像你们临阵脱逃、里通外国。”旁边的那个士兵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发现没有,看起来蔡团长高升了,老习惯还是没变啊!”

易风坏坏的笑了笑。

“喜欢养狗!”

“你!”旁边的士兵气的直哆嗦,向前一步,就要举枪托,却被蔡平一把抓住。

原因无他,蔡平一直吞着口水死盯着的叶天语,皓齿微露,要说话。更何况眼前的易风四个都没带镣铐,他们的厉害蔡平可是心知肚明。

“请问临阵脱逃、里通外国是什么意思?”

叶天语明亮的大眼睛瞬间照亮了蔡平心里的龌龊角落,发了好一阵花痴的蔡平这才反应过来。

“窃取国家机密,临阵脱逃。个别人与僵尸集群关系暧昧,难逃里通外国的嫌疑。罪名论定了,你们就是叛国者!”

蔡平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意思就等着叶天语温言细语、妩媚求饶了。

“带路,审查室。”

结果一言不发的常飞冷着脸,说了五个字,彻底把蔡平的无限遐想给敲碎了。

易风四个各个昂头挺胸,竟是从蔡平的身边一擦而过,迈步就进了四合院,后面的宪兵赶紧跟了上去。

“你们为什么会南逃葫芦岛?”一个全封闭的房间里,一个戴眼镜的军官隔着钢化玻璃的通气孔问端坐在眼前的易风。

“恩斯密码的调令!”易风平静的说。

“有没有证据?”军官追问道。

“当然。”易风说话间把当初的电文取出来,身后的一个士兵取过来,从玻璃隔板下面的开口处送了进去。

军官仔细看完,郑重其事的拍照,存档,又把电文还给了易风。

“电文是谁发给你的?”军官与旁边一言不发的另一位军官交头接耳一番后,接着问。

“不知道!”易风撇撇嘴,两手一摊,显然这个救了自己四个的电文竟是有些来路不明。

但就像水流一样,下游的追溯上游来源,着实有些困难,谁知道是哪个小河沟里汇集来的水,更何况电文还是用恩斯密码传到清道夫部队指挥系统的。

“核爆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军官再问。

“到达葫芦岛4个小时后,在午夜时分看到的。”易风试图看清出旁边那个军官的相貌,但却总躲在军帽的阴影下,看不清。

“事先不知情?”军官又问。

“当然,知道的话,就不单单是我们四个到达葫芦岛了,而是整支清道夫增援部队。”

易风一点都没隐瞒他的想法。

“你跟僵尸集群是什么关系?”眼镜军官与旁边的人又嘀咕了一下,换了话题。

“敌对关系。”易风就知道要来这一套。

“对方称你为‘神之子孙’又是怎么回事?”眼镜军官追问道。

“那你得问它,我不知道。”易风又撇撇嘴,双手平摊。

“哎,我想起来了,它当场自爆了。”易风突然感觉有些无奈。

“很多人证实,僵尸和变异体唯独不攻击你,这你也不知道?”显然眼镜军官感觉审讯的调子正被易风无所谓的态度往沟里带,变得疾言厉色了些。

“我跟双头怪拼命地时候,你也不知道?”

结果易风这家伙竟然反问了一句,顿时把对方问没了脾气。

“但普通僵尸对你的避让,以及敌方‘神之子孙’的称谓,足以证明你有问题。”眼镜军官毫不气馁,穷追猛打。

“那个叫鬼语者的家伙还能用鸟语跟僵尸聊天呢,他岂不是更有问题?”

结果易风寸步不让,又给顶了回去。

眼镜军官又不得不跟旁边的同伴一阵嘀咕,易风只看出来对方点了点头。

“鬼语者乃是我国秘密行动部队的成员,没有可比性。”眼镜军官底气又足了不少。

“扯淡,你查查档案。老子还是少年班的特训学员,秘密行动部队的预备队呢!”易风有些急眼了,眼中红芒不自觉的一闪。

“噗通”一声。

易风身后的一个士兵,手一抖,步枪径自掉落在地上。

第三十四章 英雄迟暮

“好了,调查到此为止,宪兵可以撤掉了。你可以在这所院子里自由行动,但结论出来之前,不要到处乱跑。”

那个易风一直看不清相貌的男人,听声音是个中年人。径直从玻璃板后站起了身,一番话说的干脆利落,斩钉截铁。

眼镜军官连忙也站起身来,收拾收拾文件,跟在对方屁股后面静悄悄的离去了。

当天,易风在这座院落里,暂时恢复了行动自由。

更令人高兴的是,常飞、叶天语和赵盾,也都经过一番单独盘问后,被允许在院子里随意行动。

四个人终于有机会聚在了一起。

晚上的时候,随着仇朗的到来,整个事件终于变得清晰了,尤其是仇朗授意院子里的电视被重新接通线路之后。

屏幕上,原本彩色的制式,全部换成了黑白底色。全球同步直播的盛大国丧正哀乐阵阵、挽联低垂。

整个星球的人类领导层在澳坦利亚齐聚一堂。

这个独占一个大陆的国家,原本地广人稀,所以面对僵尸军团的压力也最小。也正因为如此,这场聚集全球高层的盛大国丧仪式才会在此地举行。

当电视屏幕一开,易风四个眼前呈现的刚好是一段录像,报道称是东华国清道夫部队的缔造者和指挥官,楚德明将军在英勇就义前留下的影像。

屏幕上,硝烟弥漫、枪炮隆隆,甚至于录像的镜头都不时在晃动着。

将军左手握着步枪,右手提着一把红光闪耀的激光剑,一身染血的戎装,将军帽摘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印着血手印的头盔。

“僵尸集群正在冲击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由于我的失察,队伍中渗入了敌方间谍,数目不清的部队成为叛国者,里应外合导致了如今的危局。

尽管我们忠诚的战士还在浴血奋战,顽强抵抗,但终难逃一死,我们唯一遗憾的是,这些核武器我们始终未能安全的转移出去。

为了不使核弹落入敌手,为了不让我所愧对的人民,在未来为核弹所蹂躏,我们剩余的清道夫部队全体将士一致决定,将在沦陷的时刻引爆它们。

我们很荣幸,作为整个国家最大威胁的变异体集群,它们绝大多数都被我们吸引过来,并最终将为我们陪葬。

我们深信,没有了它们,伟大的祖国和人民终将消灭游荡的每一个僵尸,并最终迎来人类又一次的涅槃重生。

只希望我们挚爱并为之奋战到死的国家和人民,有一天能在普尔和南夹子山废墟上放几束鲜花,让在九泉之下的我们知道,你们还安乐的活着,活在这个曾经美好的世界上……”

话音刚落,镜头突然向下,并最终摔在地上。

“将军,它们冲过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呼喊道。

“跟我冲上去!”将军一声怒喝,随即镜头上只剩下沾满鲜血泥泞的军靴正转身,之后快速离去。

随后镜头一转,是聚集在东华国各基地广场上的人群,各个泪如泉涌、哭声震天。

130多万的清道夫部队,尽管囚徒占去了大部分,但还有不少报名加入的小混混、帮派成员、亡命徒以及雇佣兵。

哪家的七姑八大姨没个坐过牢的亲戚,再说任谁都是娘生爹养地,更何况清道夫部队里还有小20万掺杂在内负责指挥的正规军,尤其是包括楚德明将军在内从上往下的军事指挥官。

噩耗传来,遭受过两次重创的东华国幸存者们再坚韧的神经也禁不住如此的冲击,大地呜咽、普天同悲!

之后,屏幕上镜头一转,一个着美利亚将军服的将领出现在镜头前。

易风四个仔细一听,这位竟然也是清道夫部队的指挥官,而这位金发碧眼的高大将军,做出了与楚德明将军相同的举动,他也留下一段最后的遗言后引爆了身后的核弹。

易风、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不由得同时抬起头,盯着仇朗的脸,一个不祥的念头从脑海里浮现。

因为他们脑海中涌现出的全是一整天都灰蒙蒙的天空。

“其他国家情况跟我们一样,全球50个作战中心的核弹都在沦陷前引爆了!清道夫部队几乎全部牺牲。”

最终,仇朗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那可是几百万人呢!”叶天语顿时花容变色。

“核冬天!”常飞的嘴里一字一顿的吐出来的三个字,更是让易风三个心头一寒。

“从现在的气候研判,暂时还不能下结论,但影响总归是有的。”

仇朗说话间突然紧盯着电视屏幕,易风四个立即扭头。

“王爷爷!”叶天语先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播音员正宣读王将军的生平

“王司令?”常飞也认出了那人正是云鹤教官的父亲,而赵盾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是怎么回事?王爷爷不是在大本营吗?”一脸悲戚的易风追问道。

而仇朗指了指电视屏幕,播音员以沉痛的语调,介绍王树音将军在乘专机前往南夹子山战场督战的中途,专机遇袭不幸殉国。

并称,这是东华国此役损失年龄最长、资历最老、军龄最长的将军级别要员,而楚德明将军在其后不久,也英勇殉国。

东华国一役折损两员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在诸国中损失最为惨重。

屏幕前的所有人,包括仇朗在内,顿时陷入了无言的伤感中。

而此刻,宝藏高原军营那座布满爬山虎的二层小楼上,乌不图将军看着屏幕上的王树音的遗像,脸色凝重。

“滚开!”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一个尖锐苍老的怒喝声从一楼门口传了上来,乌不图将军摇了摇头,站起身。

“乌老大,门口那群猴崽子是干嘛的,你真被软禁了?”

随之,一轻一重,蹬蹬的脚步声直奔二楼,上来两个人。

胖乎乎,走路有些喘的是朱全教授,正大喊大叫的则是李树一教授,俩人一前一后冲了上来。

“你咋呼什么,蓉蓉正睡觉呢!”

自从王树音将军殉国的消息传来,乌不图就将依旧昏迷的乌兰和小蓉蓉接到了这座小楼。

王云鹤已经是红着眼睛,忙的四脚不着地,自然乌不图就成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唯一的主心骨。

可谁想,因为易风几个的事儿,又闹出来这么一处,愣是被软禁了。

“乌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核爆这事儿你究竟先前知不知道?”李树一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急脾气。

“这个C计划我是知道的,但之前因为我和其他人的极力反对,已经搁置了。没想到他们一夜之间就决定了数百万人的生死。”

乌不图脸色铁青,遥望黑蒙蒙远山的目光里杀机涌现,这熟悉的一幕让李树一教授仿佛瞬间回到了从前,语气也缓和下来。

“我说吧,乌老大昨晚肯定被蒙在鼓里。”朱全找了一把椅子,把沉重的身体塞进椅子里。

“可我听说,老大你自己承认窃取了机密,用密电把易风四个给就救回来的?”

李树一看看楼下站岗的宪兵,一边说一边皱眉头。

“易风四个的命是被人救回来的,不管这个人是谁,都算是我乌不图的朋友。为防止继续追查下去,也只有我能掩护这个人的身份不暴露。”

乌不图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岳一样面对着玻璃窗外的夜幕。

“说实话,在这件事上,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朱全教授的一双眼睛也瞬间变得精光四射。

“不错,否则也不会当天就从一百多万的清道夫部队,发现易风四个没死。并且从众多的通讯记录里把恩斯电文筛选出来,还专门派去了仇朗。”说这话的李树一教授显然也是经过一番打探,知根知底。

“显然有人很在乎易风四个的生死!”

乌不图将军说话间嘴角翘了翘,双手背在身后。

“可老大,眼下你把罪名扛下来好吗,这可是战时,弄不好就是叛国罪!”

“叛国罪?哼哼……”

一向威严的老将军罕见的从鼻子里冒出一阵冷笑。

“能杀我乌不图的人,还没从娘肚子里蹦出来!”

乌不图将军深邃的目光扫过朱全和李树一两位教授,三个人会心一笑,不一样的眼眸,一样的豪情激荡!

AC228年,7月3日。

即便是在一向云淡天高的宝藏高原,也失去了它清新的黎明,只迎来了一片暗红色。

在全球50个不同地点几乎同时引发的核爆炸,让核冬天的恐怖阴霾笼罩在整个星球上。

尽管各国的科学家们还在就核冬天的形成与否,进行论证中。但最开始,因强烈的核爆反应所引发的异常天候还是逃不了的。

而在普通民众看来,那仿佛是数百万为人类自由而献身的勇士们,一缕缕英魂汇聚,笼罩在这个世界而不忍离去。

就在大本营的一个会议室里,一群着将官服的东华国军方高层正在举行闭门会议。

会议桌上没有军用地图,没有卫星监控资料、没有沙盘和攻击箭头,更没有恐怖狰狞的怪物嘴脸。

摆放的他们面前的资料上面,只有乌不图将军的戎装照片清晰可见。

核弹爆炸了,清道夫部队牺牲了,楚德明和王树音将军也光荣了,东华国的卫星监控图上,除了行动缓慢、依旧游荡的僵尸群,再也不见一只变异体的身影。

各国的政府和军方高层都有理由认为,人类最致命的危险,那些不断进化的强悍变异体们都被清道夫部队吸引过来,最终随着蘑菇云飞上了天。

这场战争伴随着清道夫部队的牺牲,终于迎来了一个伟大的转折点。

外患将除,接下来就是解决内忧了。

搞运动、对付自己人,或者说卸磨杀驴,一向都是人类最拿手也是最擅长的,这可能是各国都有的通病。

面对乌不图将军厚厚的一大摞档案,让整个会议足足开了一整天。

而易风、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一直呆在四合院里,就像正等着秋后问斩的囚徒。

仇朗又来过一次,同行的还有王云鹤、邵鹏和司马东三位教官。

因为蔡平从中作梗,守门的宪兵开始还不让王云鹤三位教官进门,结果被眼圈红红的王云鹤一巴掌就给抽晕了。

四个人竟是夺门而入。

等着蔡平带着大队人马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这才看清了中间还有个王云鹤。

自从王树音将军和楚德明将军殉国,政府军方不遗余力的宣传,甚至神化他们以及清道夫部队的献身精神。

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东华国人给与他们的子嗣无比崇高的敬意。

所以,就算是此刻兵强马壮的蔡平,看到眼圈发红的王云鹤也是心底里犯怵。

估计就是王云鹤一怒之下把守门的宪兵拍死,东华国的舆论压力也能赋予他无罪开释的免死牌。

“来的正好,我们正准备先来踩踩点,过几天劫牢反狱,把我们的徒弟给救出去呢!”

司马东的话说的不冷不热,似假还真。

“组织有纪律,我们也是照章办事。既然是他们的老师,刚好可以好好管教一下你们的弟子,我就不打扰了。”

蔡平懒得跟一群秋后的蚂蚱一般见识,丢下一句不疼不痒的话,挥挥手带着手下灰溜溜走了。

师徒相见,几番唏嘘、几番关切,此种深情难以言表。

转眼,时间到了晚上。

原空军参谋长蔡建晨,新任的陆军司令,接替了楚德明将军的职务。

此刻,这位新晋职的将军正手握着一份文件,站在已经归国的东华元首谷雨的办公所在等着召见。

“蔡将军,请进。”

元首的助手拉开了外门,向蔡建晨示意了一下。

随即满面笑容的蔡司令迈着坚实的脚步进入了房间,穿过设在外面的秘书处,在一众保镖的注目礼中,敲开了元首的办公室门。

“是建晨啊,你们的会议有结果了?”

元首谷雨揉一揉太阳穴,一脸的疲惫。

“是!”蔡建晨挺胸收腹,双腿并拢立正,随即把厚厚的会议纪要袋呈送到元首的面前。

“那乌不图是有罪还是无罪?”

没想到谷雨只是用手指了指巨大的办公桌一角,示意蔡建晨放在哪儿,竟似完全没有要翻阅的意思。

“有罪。”蔡建晨回答的斩钉截铁。

此刻正端着碗,给小蓉蓉喂稀饭的乌不图将军,如若知道是这样一个答案,又该是如何一番感想!

第三十五章 决裂

AC228年7月3日,夜。

“有罪。”

步入元首办公室的新任陆军司令蔡建晨,恭顺的把决议案放在了指定的一角,同时对乌不图将军的罪名作了肯定。

“那几个孩子呢?”

谷雨抬起头,盯着蔡建晨看了一眼。

“孩子”这两个字从元首嘴里一出口,早就历练成精的一代豪雄蔡建晨立时就把原本的一番措辞咽了下去,吐出口则是另一番话语。

“那几个小家伙全不知情,无罪开释,不过….”蔡建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什么?”

谷雨略带血丝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蔡建晨的脸。

“易风这个小家伙从小就是科研部门的追踪目标,如今的他也确实表现出了与常人的不同。但由于他与僵尸关系的不可预知性,我们担心他将来有什么异变,会危害国家。毕竟正是那些间谍才把楚将军和清道夫部队逼上了绝路,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

“你们的结论是什么?”谷雨问。

“注销他的军籍,作为平民的他对国家、对自己都将省却很多麻烦。”蔡建晨展现的完全是一副悲天悯人、慈祥仁爱的长者风范。

“至于其他三人,则作为异能者,征调入现役的秘密行动部队。”蔡建晨不待元首发问,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很好,既然是你们大家的集体决议,我没有异议。”

谷雨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书柜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来。

“这个拿去,在对乌不图宣读完你们的会议决议之后,再打开这份文件,并当场宣读,上面有我的印章和亲笔签名。”

“是!”

蔡建晨没来的及细看,立正敬礼,随后转身离去。

待步入走廊,这位新晋的权贵这才将手里的文件反转过来。

随之,呆立当场。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封面上的那两个大字。

AC228年7月4日,傍晚。

暗红色黄昏,再次降临在这片高原上。

一天的激愤交加,在乌不图将军出现的一刻,易风激荡的心境才彻底平静下来。

上午到乌宅宣读命令的蔡平,读完两份文件就灰溜溜的走了。

第一份文件是蔡建晨等人开了一天会的成果,宣告乌不图有罪,并将按律依法严惩。

第二份文件,也正是让蔡建晨很受打击的那份,封皮上只有两个粗重的大字“特赦”。

东华国元首谷雨,一纸早就准备好了的特赦文书,便将乌不图所有的罪名给一笔勾销了!

而当得意洋洋的蔡平出现在易风四个面前,当众宣布永久性开出易风的军籍,并不许从事任何可能涉及国家秘密的工作之后。

这位蔡副局长当场吓尿了裤子。

易风怒了!

包括闻讯赶来的仇朗在内,常飞、叶天语和赵盾,都没有料到军方高层会出这么一个混账决议。

更没有料到易风一怒之威,竟如此犀利。

易风怒了,一直将自己视为东华国最精锐特战部队一员的他,冲锋在前、出生入死。

结果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永久性失去了自己的军籍。

那就意味着他从此是东华国军队的绝缘体,也很难再与常飞、叶天语、赵盾他们三个产生交集。

那一刻的他眉头紧锁、横眉倒竖,满面涨红,随着眼中红芒一闪,一股无形的波纹从空气中激荡而出。

正与之面对面的蔡平首当其冲,瞬间脸色苍白,瘫软在地,身后的宪兵哗啦啦步枪掉了一地。

当乌不图将军的身影从门口出现,还没反应过来的仇朗众人以及暴怒中的易风这才清醒过来。

易风眼中红光慢慢散去,而那帮吓傻了的宪兵这才手忙脚乱的捡枪、搀扶自己的长官。

结果,两个士兵伸手将软的跟面条似的蔡平拖起来,屁股一离地面,露出下面湿漉漉的一大块。

这才知道竟是吓尿了裤子。

惊魂未定的蔡平一伙人再次灰溜溜的走了。

乌不图将军见仇朗也在,将手中那份有罪决议和元首的特赦文书拿出来丢给了仇朗。

“回去跟大家说,老头子我死不了。”

乌不图将军只对仇朗说了一句话,仇朗便行个军礼,快步离去了。

随后,已经被削去军职的乌老将军大手一张,将易风四个孩子归拢到了一个房间里。

几十年的戎马生涯,无数次的跌宕起伏,不论局面如何的错综复杂、如何的匪夷诡异,乌不图将军始终保持着一贯的从容和淡定。

这种处乱不惊、运筹帷幄的素养,才使老将军活到现在,也正是那双苍老却如钢钳般的大手,让有些迷茫的易风四个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讨论他们的归宿。

最终,不得不面对离别的易风四人众,在一番讨论过后,听从了老将军的安排。

正所谓军令如山,乌不图将军被免去了军职,虽然被特赦终归是曾经窃取国家机密的带罪之身,位于军营里的家自然是住不得了。

而易风,被削去了军籍,同时也不被允许从事任何涉及国家机密的工作,自然承载了太多国家机密的宝藏高原大本营,算是对他关上了大门。

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军方高层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走人。

让乌不图将军和易风搬家走人,离开宝藏高原,看意思只怕是希望他们走的越远越好。

所以,被东华国军方变相遗弃的乌不图老将军决定,带着易风搬家,当然还有小蓉蓉。

王树音将军殉国,王云鹤又跟着仇朗出任务,乌兰昏迷不醒,小蓉蓉也只能跟着乌不图将军和易风搬家了。

此言一出,叶天语、常飞和赵盾三个顿时坐不住了。

“我跟你们一起走!”受不了窝囊气的赵盾第一个表态。

“那你的父母、兄弟怎么办,他们的生活还指望你的配给呢!”有外公拿主意,易风也终于彻底平静下来,思路也变得清晰。

自从叶天语扬名天下的时候起,易风三个也就跟着沾光,其中一个好处就是他们的物资配给额上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盾的老父老母、两个哥哥才在赵盾的接济下,勉强吃的饱。如果赵盾跟着易风跑了,也算是退了军籍,一家老小的吃喝立刻就会出问题。

易风和外公如今落到非走不可的地步,未来的生计如何维持还没有着落。又何必牵连赵盾的一家老小呢!

“为人子,要尽孝,所以赵盾你要留下。”乌不图将军伸手摸了摸赵盾的小平头。

“我爸妈有配给,我想跟你们去,还能帮忙照顾蓉蓉。”叶天语看看赵盾,又看看乌不图和易风。

“也不行,首先我要对你的父母有所交代,更重要的是,别忘了你至今还是国家的英雄,跟我们走了,就等于在抽政府的耳光。”乌不图老将军一边说,慈祥的目光望向叶天语泪珠翻滚的小脸,伸出一双皱褶却刚硬的大手擦了擦小女孩正滚落的泪珠。

沉默半响,一脸沮丧的赵盾和叶天语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移到常飞脸上。

这家伙自从蔡平宣读命令的一刻起,就一声不吭,直到现在。

“你倒是说句话啊!”赵盾忍不住了。

“没什么说的,我去。”

常飞一句话出口,赵盾不由得点点头,叶天语也伸手擦了擦眼泪,毕竟让易风一个人带着一老一小搬家到陌生的地方,又没有生计来源,任谁都会担心不已。

而常飞自幼就是孤儿,了无牵挂,看来他是打定了注意要跟易风走了,所以才一言不发。

“你也不能跟我们走!”

没想到易风一句话径自给否决了。

“为什么?”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一起发问。

“天语和赵盾两个太过善良、忠直。如今的现状你也看到了,没有你,我对他们不放心。”易风炯炯的目光,望向常飞的双眼。

“切!”赵盾和叶天语习惯性的嗤之以鼻,叶天语更是随后破涕为笑。

“这也算是理由?”两个人一起反问,叶天语更是噘起嘴唇。

“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宽恕,仁慈只会自取灭亡,但你们俩还没有这个觉悟。”

当易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不论是常飞、赵盾、叶天语还是坐在旁边的乌不图,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的易风的身上。

似乎,昔日有些玩世不恭、带着坏坏笑容的少年易风正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另一个易风正慢慢变得深邃了。

“就这样定了,你们谁都不用跟我们走,关键是保护好自己。一旦我们安顿下来,我自然会来找你们。”

像往常一样,易风大手一挥,算是定了下来,尽管噘着嘴巴的叶天语、赵盾以及常飞有些不情不愿,但随着乌不图点头,也就注定了未来的分离。

老将军乌不图站起身,带着四个孩子走出了宪兵驻守的四合院,一起返回二层小楼。

在那里,王云鹤正抱着小蓉蓉,跟依旧昏迷不醒的乌兰告别。

按照乌不图将军的安排,今后的乌兰将安置到朱全教授的家中,一切的相关治疗和生活事务都托付给了朱教授和李树一教授。

此刻,在铁血汉子王云鹤的心中,一种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凄凉弥散在心中,久久难平。

正所谓时局叵测、造化弄人!

AC228年7月5日清晨

送行的人群逐渐聚集到乌不图将军的二层小楼下。

一夜的忙碌,在常飞、叶天语和赵盾的帮助下,老将军除了这座小楼之外为数不多的家当,仅仅打包了三个行李箱,其中一箱还全都是给小蓉蓉准备的。

然而,就在王云鹤怀中的小蓉蓉抓着依旧昏迷的乌兰的手,难舍的、嘶哑的哭喊声中,在易风四个甚至王云鹤、乌不图将军纷纷眼角挂泪,不忍拆分这对患难母女的时刻。

奇迹发生了!

乌兰醒了!

眼角热泪奔涌的乌兰醒了!

胖乎乎的朱全教授向一只兴奋的兔子一样从一旁窜了过来,一把就握住了乌兰的手腕。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银针便是一阵眼花缭乱的飞舞。

原本送行的人群沸腾了,以至于挤不上楼梯的司马东直接纵身一跃,从楼外直接窜上了二楼窗户,从玻璃窗里钻了进来。

行程被推迟了,易风四人众再次迎来了弥足珍贵的相聚时间。

AC228年7月20日,距离核爆将近一个月,但依旧是一个暗红色的日落,残阳如血。

宝藏高原军用机场,一架军用运输机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雄鹰,停在跑道上。

“都回去吧!”

老将军乌不图转身,向着身后稀稀落落的送行队伍挥手告别。

经历了5日清晨送行人群的轰轰烈烈,乌不图将军对足以把自己家那座二层小楼平地拔起的层层送别人群下了死命令----“不许送行!”

熟悉老将军脾气的亲朋故旧,只在5日那天才排着队跟老将军握了握手,不得不散去了。

所以2周之后,知道乌不图将军离开消息的只有极少数人。

除了朱全、李树一,就是仇朗、王云鹤、司马东、邵鹏,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常飞、叶天语和赵盾。

孤零零的凄冷跑道上,已经脱下穿了一辈子的军装,换做便装的乌不图将军坠在最后,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伟岸的山峰,渐行渐远。

旁边的易风,一身便装,一言不发。

他的双手正推着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正是奇迹般转醒过来的乌兰。

清醒过来的乌兰,面庞依然清秀靓丽,思维敏捷如昔,只不过双腿依旧没有知觉,但这并不影响她做出判断。

在朱全教授做了缜密的医学检查,并做出了她正慢慢好转的判定之后,乌兰选择了跟着自己的父亲和外甥默默离去。

因为乌不图将军曾经说过,王云鹤所肩负的使命,即不允许他冲动,更也不允许他分神。

而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蓉蓉就坠在易风的身旁,正用小手牵着易风裤腿,小大人儿样的跟在妈妈的轮椅后面。

夕阳日暮,如血的晚霞洒满了整条孤寂的跑道。

一老一小,以及正推着轮椅的易风,将狭长的背影直拉到叶天语众人的脚下。

傲寒孤寂、苍劲凄怆!

“爸爸、伯伯,哥哥、姐姐,还有爷爷,蓉蓉会想你们的!”

没走出多远,似乎想起了什么的小蓉蓉突然停下脚步,转回身,向身后挥舞起小手,奶声奶气的呼喊道。

叶天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而送行的其他人纷纷眼圈发红,鼻子发酸。

“站住。”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喝声,从常飞众人的身后传了过来。

仇朗一行人皱着眉头转身,正向飞机走去的乌不图和易风也停下了脚步。

众人身后,一辆军用吉普,引导着两大军车的宪兵,疾驶而来,刺耳的刹车声后,呼啦啦蹦下来的宪兵簇拥着一个人过来。

“蔡副局长还有什么指教?”

司马东一脸不屑的问。

“我来是奉令督办,顺便回收机密装备。”

蔡平一看眼前的一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就仿佛误入狼群的羔羊一般,心底有些犯怵。

“装备?什么装备?”仇朗皱起了眉头。

“那个谁,那个易风,把你的激光匕首交出来,那可是国家机密装备,不容外人私藏!”

蔡平此话一出口,常飞和赵盾咬着牙,铁拳握的嘎巴嘎巴乱响。

“放屁,那是老子送的。”李树一教授气的脸色发紫。

“那也是国家的钱造出来的!”蔡平看了看身后全副武装的宪兵队,胆壮不少。

“你!”

常飞和赵盾嗖的一下就要冲上前去,要把这家伙给一块块儿拆了,但没等两个人靠近,王云鹤与邵鹏瞬间托住了俩人的手腕子。

躲过一劫的蔡平吓的一个劲儿的往后连退几步,直到身后士兵的枪托硌到这家伙的腰,这才停下来。

“要….要造反啊…你们!”

尤其是一看常飞眼中闪现的杀机,蔡副局长说话都有些磕巴,宪兵们也赶紧把枪端起来。

“这个,拿去。”

就在僵持的当口,易风的身影从常飞和赵盾之间穿了过来,手中递过来的正是那柄刻着自由岛海图的红光匕首。

“这还差不多!”

感觉刚才有些失态的蔡平再次挺直了小腰杆,同时偷瞄了一眼梨花带雨的叶天语,洋洋自得的甩出一副领导派头,还想摆唬:

“今后最好少惹事儿,会盯着你的,要不然我…..”

“闭嘴!”易风眉头一皱,把蔡平剩下的话给吓了回去。

易风的目光依次从蔡平、宪兵群以及身后的军车、宏伟的机场上扫过,宛若冰封的脸上,一阵寒气荡漾开来。

“从即日起,我与军方就此决裂,再无瓜葛。”在夕阳的血红里,易风一字一顿。

“从此刻起,这个世上,也再没有人能命令我!”

“啪”

那一刻,似乎整个世界都因此而战栗,为此而沉默,以至于红光匕首丢在蔡平脚下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并久久激荡于心中。

传说中的伟大英雄,星球后世百年最强悍武装的最高统帅,易风,转过身拍了拍常飞和赵盾的肩膀,擦去叶天语眼角的泪水,悄然离开。

当传奇四人众再次重逢时,情义还是那份情义,易风却不再是那个易风。

整个星球历史上,最恢弘壮丽的篇章就此拉开了大幕,那传说中的英雄篆刻在后世百代心中的英雄史诗,也从此掀开了新的篇章。

第一章 故地、血色

“他的敌人们,时刻提醒自己,莫与他共跳一曲幽冥之舞;

他的朋友们,经常鼓励自己,曾与他同唱一首恶狼传说!”

……...邮差密道公路界碑铭文

AC228年7月21日清晨

一架军用运输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一座基地的停机坪上。之后,螺旋桨的嗡鸣声逐渐变弱,并最终停了下来。

易风率先跳下飞机,双手一用力,乌兰连同所坐的轮椅被他从直升机上举了下来,同时下来的还有正躺在乌兰怀中熟睡的小蓉蓉。

“回去跟叶剑说,让他自己也多保重!”

最后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乌不图,临行前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

“是!”飞行员行个军礼,便准备回去向叶长官交差去了。

军用飞机总归不是专机,几经颠簸起落,这才把搭顺风飞机的乌不图、易风、轮椅上的乌兰和快三岁的小蓉蓉送达了目的地。

幸好得到消息待命的叶剑,早就派了武装直升机在机场候着,易风上了直升机给出了地点,一家人才转机终于到了眼下的所在---南粤省海珠市湾仔基地。

当易风的脚踩在昔日刘振东将军指挥所对面草坪上时,心里踏实了不少。

还在宝藏高原的时候,易风就曾仔细筛选过一边,这才发现距离大本营最远,而自己又熟悉的基地真没几个,最终,跟乌不图将军一合计,这才选定了湾仔基地,自己昔日醒来后第一个战斗过的地方。

至少那里还有他昔日的战友兼朋友,王崇、何阿姨,王翠、侯东等等,易风计划找到了落脚点,就去联络王崇他们,也好多少有个照应。

但当他拉着大箱小箱,乌不图推着乌兰的轮椅,一起沿着昔日的主干道行进时,易风有些懵了。

还不到5个月,昔日偏居一隅的湾仔基地几乎让易风认不出来了。

青山绿树不见了,全都被砍成光秃秃的一片,在山顶上、山脊上,一道道厚重的高墙远远的延伸出去,上面到处都有士兵走动,每隔一两百米,还配备了防空机炮。

按照宪兵的指引,易风辨识了一番路径,出了停机坪,身后是新建的隔离高墙,里面是原先的富人区所在,而自己正行进的前方,正是前往保税区聚集地。

此刻走出军管区的易风,故地重游,最大的不习惯就是眼前的熙熙攘攘。

当初严格的区域管控制度看来消失不见了,除了高墙耸立、戒备森严的军管区,触目所及的整个区域里,到处都是衣衫褴褛、叫花子一样游荡的人群。

以至于易风一家人衣衫整洁的往里面一走,立刻就引来的周围人或贪婪、或敌意、或好奇的目光。

“易风,往哪儿走?”推着轮椅的乌不图停下脚步,问易风。

“往前走,咱们进保税区吧,先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易风眼瞅着在一个犄角旮旯里,三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正对着自己一家指指点点,嘴角扬了扬说道。

“也好!”乌不图答应一声,轮椅从人稀的地方挤了进去。

“妈咪,好多人啊!”睡醒过来的蓉蓉坐在乌兰的怀里,兴奋不已,小家伙在大本营肯定没见过逃难的人群。

易风跟在乌不图将军的身后,拖着箱子一路向前,看了看右手,昔日搜粮队停车的仓库区还在,不过如今已经被高墙围拢进了军管区。

不多久,身后军管区的高墙消失了,而保税区的大门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只不过当初门口的哨兵似乎是撤掉了,以至于有人干脆在海关监察的门廊下面搭起了地铺。

“站住!”

就在易风一家人从人缝里穿行,走到保税区门口那个大花坛的时候,麻烦来了。

“外公,咱们休息休息!”

易风看了看前面挡路的4个家伙,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直坠着的另外3个。显然对方有前后夹击的意思。

“也好!”乌不图会意,听任易风双臂一举,把乌兰和轮椅以及上面的小蓉蓉放到大花坛上,自己高大的身影也站了上去,只剩下易风一个站在花坛下面。

花坛有1.5米高,居高临下,又有老将军坐镇,易风算是为解决麻烦清出了场子,毕竟让乌兰和小蓉蓉挤在人堆里易风有些不放心。

随后,易风把肩上背的,手里提的行李箱随意的散放在花坛下的地面上,而身子则靠在了花坛边上。

眼瞅着前后七个家伙靠近来,地面上又摆放了四五个箱子,路过的人都一脸诧异的看看,远远的绕了开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七个家伙一看这家人摆出这么一个架势,不由得一愣,但还是不知死活的靠了上来。其中看似领头的摆出凶神恶煞的嘴脸,一脚踩在易风鼓鼓囊囊的箱子上,一边盘问。

“哥哥,我的小猪存钱罐,那个包里……”他这一脚,花坛上眨着大眼睛看稀奇的小蓉蓉先奶声奶气的呼喊起来。

“把你的臭脚挪开。”易风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家伙,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愣是有不要命的来招惹。

“老子不但要踩,还要跺!”小头目被蓉蓉的奶声奶气壮大了胆子,真把这家人当一般人了,抬起右脚,狠狠地向箱子一脚猛踏下去。

“妈咪!”小手蒙上眼睛的小蓉蓉,声音里带了哭腔。

“啪”易风一抬脚,一脚扫了过去,军靴坚硬的头部狠狠地撞在了对方支撑站立的左膝盖上。

“啊!”

一声惨叫,随之就是瘆人的膝盖骨开裂声。

小混混的右脚还没踏上箱包,整个人扑倒在地,双手捂着左膝盖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上,一起干掉他们!”

剩下的六个家伙欺负易风这边老弱病残,一看同伙吃了亏,梗着脖子就想往前冲。

“且慢!”

易风一抬手,竟是喝止了对方的行动,随手还拍了拍箱包上先前的大脚印。

“你们是不是祥哥的人?”易风问了一句。

先前这个基地里的黑社会老大叫做高祥,易风曾跟他的手下打过交道,对方倒也还是场面上的人,识大局、知轻重,所以易风才有此一问。

毕竟自己一家人是来逃难的,说不定还要久住,有老有小,自然要考虑周全。

“日,你还跟高祥有一腿?”

六个家伙闻言愣了愣,随即放肆的大笑起来。

“告诉你,甭拿死鬼来吓唬人,他就是还活着,老子们也不吊他。”

易风闻听此言,有些意外,没想到短短几个月,高祥竟是死了!

“弟兄们,上,先搞那个女的。”六个家伙纷纷掏出了匕首、三角棱、钢管叉之类的利器。

久在基地里混,他们比猪聪明不少,也懂得避强击弱,竟是把目标对准了轮椅上的乌兰。

易风眉头一皱,被这帮向花坛冲过去的无耻家伙触动了真怒,一腔压抑的怒火喷薄而出。

“小姨,别让蓉蓉看。”

易风头也不会,冲乌兰说了一句,随即捡起花坛边上的一段手指粗的花树枝就冲了上去。

“你…”

冲的最快的家伙没等窜上花坛,就感觉腰间一软,随即易风那张冰冷的麻子脸出现在面前。

“噗!”仿佛杀猪刀捅进猪脖子的声响。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刚响起来半声,就像被人瞬间掐断掉了。

易风左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右手的树枝,毫不犹豫的插进了对方的左眼,随之,一个滚圆的眼球从眼眶里被挤了出来,鲜血立时奔涌而出。

“噗”又是一声响,带着红白血浆的树枝从左眼里刚拔出来,又从右眼插了进去。

等易风松开捂着对方嘴的左手时,被刺暴的右眼球这才与瘫软的躯体一起扑倒在地面上。

“我的妈呀!”

冲在第二位的家伙看着同伴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魂不附体,掉头就跑,可惜晚了一步。

易风一伸手,就抓住了那家伙的后脖领子,眼中红芒闪动。

当眼看鲜血奔涌的一刻,易风竟感觉到心底里郁闷正随着那片血红慢慢消散,他甚至对感觉自己的正像一个淤塞的河道,正慢慢畅通起来。

他隐隐有些喜欢这种感觉。

“噗!”易风从背后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左手捂嘴,右手又是闪电般的两连击,随之松开了手,因失去双眼而疼昏过去的第二个倒霉蛋像根面条一样瘫落在地上。

“魔鬼啊,快跑啊!”

以花坛为中心,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过路的,瞬间清出来一个方圆百米的空地。

剩下的四个家伙跟狼撵的兔子一样四散奔逃,原先还在地上打滚的一个,眼瞅着易风手握着滴血的一截树枝正向自己走过来,吓的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拖着一条瘸腿,连蹦带跳的忙着逃命。

在这乱世之中,杀人的事儿,基地里的人们见过不少,也做过不少,可眼前的易风浑身荡漾的却是宛若实质的恐怖。

他没有杀人,却刺瞎了对方的双眼,那是一种比死更令人心颤的畏惧。

陶醉于那种舒爽感觉的易风,一步一步的向着瘸着腿跌倒在地的家伙走过去,当初还耀武扬威的家伙,脸色煞白,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边回头看着缓步追来的魔神,一边在地上拼命又滚又爬,一股子屎尿的腥臭气从他爬过的地面上哩哩啦啦扩散开来。

“易风,易风!”

乌不图苍老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入了易风的耳朵里,易风的神智不由的一震,脚步也停了下来。

“好了,回来吧!”老人显然察觉到了什么,赶紧把易风叫回来。

易风回头看了看一脸关切的乌不图和乌兰,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花坛周边,又看了看前面像斩了腿的青蛙一样拼命爬的小混混,感觉就像刚睡醒的一般。

在远处人群指指点点中,易风嘴角微微上挑了一下,便快步回转来。

“大家快躲开,墓岛有东西过来了!”

易风正在弯腰扶箱子,就听到保税区左侧被炸断的大桥方向有人在呼喊,随即靠近海边的人群纷纷避让开来,愣是清出了一片跟易风这边差不多的空地。

“外公,那边怎么了?”易风问。

乌不图跟乌兰还呆在花坛上没下来,所以视线比易风要开阔许多。

“从对面海上正飘过来一个东西。”乌不图向海边眺望了一下。

“对面?有东西?”

易风愣了一下,保税区这片的海,只是一个海岔子,对面只有一个孤岛,靠两座跨海大桥连通保税区和已经沦为死城的金莲自治区。

先前听搜粮队的王崇说,为了防止金莲的僵尸蔓延过来,危及湾仔基地,两座大桥都被炸掉了,孤岛也就成了死岛。

现在愣是有东西从那边飘过来,不是见鬼又是什么!

第二章 因缘际会

昔日易风只是瞥过一眼的海外孤岛,此刻却成了周围人的焦点,以至于有些意外的易风也站在高高的花坛上,向海边观望。

他确实想象不到5个多月过后,孤岛上还会有什么剩下。

“妈咪,看,有个小姐姐。”

一直好奇的打量这个新世界的小蓉蓉,不甘人后,伸着两条小胳臂让乌不图抱,见大家都往海边看,她也吵着要看。

结果刚在乌不图臂弯里坐定了,小家伙就伸出小手,指着远处的海岸。

小蓉蓉这一句话,把易风吓了一跳,连乌不图将军也满脸笑容。

没想到,小蓉蓉的视力比易风和乌不图还厉害,俩人还没看清在海岸上停下来的是什么,小家伙却连相貌都辨识清楚了,八成是王云鹤的遗传。

随后,易风和乌不图也才看清楚,海岸上竟停靠了一艘木船,一个头上裹了黑布,破烂衣服的中年妇女,一手挽着个包裹,一手领着一个4、5岁的小女孩,正从船上下来,上了岸。

之后,怪事发生了,这对看似母女的一大一小人影所过之处,周围人纷纷掩着鼻子,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像潮水样避让开来。

“似乎冲咱们来了?”

易风看看一大一小行进的方向,竟是向着大花坛来的,不得不跟乌不图说。

“看看再说。”老将军直盯着对方的所在,没挪地方。

眼瞅着那对母女越来越近,一丝淡淡的腥臭气慢慢从空气中弥散过来。

“妈咪,臭臭!”小蓉蓉小手捏着鼻子,不免有些瓮声瓮气。

不多久,裹着黑布的妇女走到了花坛的近前,一看花坛上有人,仔细一打量,不由得呆了呆。

易风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坐轮椅的病人呢,任谁都不免多看一眼。

“姐姐,是脏猫,不洗澡!”小蓉蓉突然冒出来一句,让所有人都一愣。

“没礼貌,不许乱说话!”一直不言语的乌兰赶紧喝止了自己的女儿。

易风和乌不图与花坛边散发着恶臭的母女正互相打量,搞不清对方底细,结果小蓉蓉先开了口,以至于那个妇女黑布下的脸颊都忍不住动了一下。

“我不是脏猫,我每天都洗澡。”

谁都没想到,花坛下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清脆的童声竟接了这么一句。

老人乌不图的脸上顿时有了笑意,易风也微笑的看着那个小女孩。清秀的小脸上,两只大眼睛下面各有一道血痕,划过脸颊,一直垂落到下巴。

“老人家,你是要跟我们交易吗?”

被俩孩子一搅和,除了空气中散发的腥臭,情景不再那么怪异了。

“交易?不,我们是来避难的灾民,刚好路过。”乌不图回答道。

“你说交易,交易什么?”易风一脸好奇。

“食物,我们用子弹交易食物,你们有吗?”黑布蒙面的妇女警惕的向四周围拢的人群看了看,急切的问道。

“没有。”乌不图心里有了数,也就不再停留。

“易风,我们走吧!”说着抱着蓉蓉从花坛上下来,向易风招了招手。

易风从花坛上跳下来,把乌兰的轮椅放到地面上,随即收拾收拾行李箱,一家人向着保税区的大门径自走过去。

易风回头看时,那母女俩依旧靠在花坛边上,似乎那里是她们一贯交易的所在,人群也慢慢聚拢过去。

也开始有人隔着老远向母女俩讨价还价了。

乌不图继续推着轮椅,一路向前,等轮椅的大小轮从地铺的缝隙里滚过去,看清了保税区里面形式的老将军又退了出来。

易风随后紧走一步,连蹦带跳的插空进去,伸脑袋一看,傻眼了。

整个保税区里,人山人海,天知道过去的五个月,湾仔基地究竟挤进来多少人,怪不得地铺都延伸到了大门口。

“嘿嘿,外公,要不咱们去富人区!”

易风坏坏的笑了笑,趁现在衣冠楚楚,说不定真就蒙进去了,尽管这不在计划内。

按老将军先前的意思,一家人是宁肯与穷人搭棚,也不与富人为伍。

“走吧!”老将军看看乌兰,又看看蓉蓉,点点头。

就在掉头折返的工夫,身后花坛的方向似乎炸了窝,不少的难民们从易风众人身旁大着胆子挤过去,浑然忘记了易风曾带来的血腥恐怖,似乎这些人都早就麻木了。

易风拎着大小箱子,跟乌不图、乌兰和小蓉蓉不得不原路返回,却在花坛处看到了另外一幕。

一群举着各色冷兵器的家伙,正将花坛团团围住,领头的是个胖子,一脸的肥肉,敞着衣襟,光脑袋曾明瓦亮,就像个杀猪的屠夫。

一群大男人将那对母女围在中间,却不赶靠近,耍猴一般的吆喝着。

“我们的兄弟躺在这儿,肯定有你们的份儿。”一个瘦的只剩下一把肋骨的家伙高喊着。

“东西留下,滚回粪坑去。”几个人一起吆喝。

“不关我们娘俩的事儿,我们只是要换些食物。”女人搂紧了那个小女孩,两个身子缩到花坛的水泥墙根儿底部。

“换个屁,回去啃死人骨头不就得了!”周围爆发出一阵讥笑。

“这里除了你们,没别人,就是你们干的!”长的屠夫样大汉一脸彪悍不讲理。

听失魂落魄弟兄逃回去一汇报,这家伙心里就有些犯怵,毕竟乱世之中,什么变态都有。等一群人来到花坛,一看地上两个家伙黑洞洞的眼眶,这家伙更是心中七上八下。好在遇到孤儿寡母,干脆就趁火打劫,顺手抓了个替死鬼来挽回面子。

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去招惹正主儿,却不知道易风人就在近前。

“甭扯淡,事儿是我干的,你们一起上吧!”

就在一帮子恶徒叫嚣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人堆里跃出来,没等人群看清楚,人已经到了花坛的中心。

空着手的易风稳稳的站在花坛之上,举目四顾,面陈似水。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高高举起的钢管、铡刀,自制长矛一个个僵持在半空。

“怎么有点眼熟啊?”正所谓人多嘴杂,有人开始嘀咕了。

作为全场焦点的易风,布满圆斑的脸在人群的记忆中里滚了好几遍,终于被人察觉了。

“他是叶小姐同伴!”

“没错,快看,脸上的圆斑。”

“对,就是他,他可是从我们基地出去的,没想到又回来了!”

人群沸腾了!

一帮子明白过来的暴徒傻眼了!

叶天语极其同伴们,几乎被普通幸存者给神化了,尤其湾仔基地的前几批幸存者们更是引以为豪。

“大哥,怎么办?”

屠夫打扮的家伙被小弟一问,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湾仔基地的人都清楚,叶天语众人的功绩,可是一刀一枪挣来的,眼下易风一出手就如此惨烈,其犀利可见一斑。

在面子和性命的思量面前,这帮子暴徒有些为难。

“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人,是龙你得趴下,是虎你得卧着!”

众目睽睽之下,杀猪汉明显是豁出去了,毕竟他的人多,而且还听说易风可是带着老人孩子一起来的。

“好,肥刘是个爷们!”周围人群开始起哄,毕竟叶天语的同伴与人肉搏,想一想都让人大开眼界。

“你找死!”易风眼一瞪,被称为肥刘的家伙一看周围人的反应,又看看地上两个生死不知的家伙,隐隐有点后悔。

“弟兄们,拼了!”姓刘的真的骑虎难下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招呼弟兄围攻。

“哼!”

随即,一帮犹犹豫豫的家伙先是听到易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随后就见他弯腰下去,重新捡起那段花树枝。

树枝上红白相间的血浆,沾满了花坛里的粘土,在易风手中一握,非同一般的的狰狞恐怖。

毕竟有两个瞎子还在花坛下躺着呢!

包括肥刘在内的所有人心头都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愣是没有一个勇往直前的。

“干什么呢,都散了,真该一个个饿你们三天!”人群后面倏地传出一个声音。

握着一把砍刀,手心全是汗的肥刘感觉终于解脱了。左手一举,示意周围的弟兄们都停下来。

“这不是肥刘吗,他奶奶的又给我惹事儿,带着你的人快滚!”

随之,一个军官带着一队士兵从驱散了人群,径自穿行过来。

“李头,是这家伙伤了我的弟兄,你看,瞎了两个!”

肥刘嘴上满是愤恨,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刚才一看易风捡起那根树枝,这家伙就没了脾气。

“活该,真是有眼无珠。赶紧抬着人滚蛋,又没死人啰哩叭嗦干啥!”

没想到军官只是看了看花坛下的俩倒霉蛋,径自挥了挥手,让肥刘滚蛋。

“小子,算你走运,让你多活两天。”肥刘对着易风一阵咬牙切齿。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响,被吓了一跳的肥刘,像只青蛙一样跳了起来。这阵劲风袭过,易风手里带血的树枝直挺挺的飞过来,撞在肥刘的脚下,断成三节。

而负手而立的易风正冷冷的看着脸色煞白的肥刘。

“小子,有能耐你全家住天上去,不然我见一个搞一个!”

人群被士兵驱散,推着轮椅的乌不图,以及坐在乌兰怀里的小蓉蓉就如同退潮后的岩礁一样显现出来。

被称为肥刘的家伙,三角眼转几转,一脸的狞笑,浑然不觉易风的眼眸中有红芒一闪。

“再废话老子毙了你!”

结果,军官先火了,说话间竟掏出了枪,随行的士兵也呼啦啦把自动步枪端起来。

“走,我走还不行吗!”

肥刘立时嬉皮笑脸,挥挥手带着一帮人散去了,临走还不忘斜着眼瞅一眼易风,结果这家伙被易风的眼神一扫,竟有些冰寒刺骨。

“乌将军好!”

等人群散尽了,解围的带队军官小跑步到乌不图身前,啪就是一个军礼。

“你认识我?”乌不图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军官。

“不,我只是认识易风。但接到上级的通知,知道老将军跟易风移居这里,所以才这么推测。”

军官回答的恭恭敬敬。

“这么说是负责监视我们的?”乌不图满面带笑。

“将军不要误会,我跟易风算是熟人,所以只是想来看看你们。”军官赶紧辩解。

“熟人?”易风遥望了一眼肥刘远去的方向,跃下花坛。

虽然他早觉得有些面善,但却真想不起来眼前的军官在那儿见过。

“你忘了,过去我就在保税区门口站岗,不过那时候才是个班长,我叫李锐。”

“靠,原来是你啊!”

易风想起来了,当初雨夜驰援木墙防线,就是眼前的家伙擅自放搜粮队去前线驰援的。

“乖乖,都连长了,你的军衔跟坐火箭似的。”

易风看看李锐的肩章,拍着那家伙的后背,一阵感慨,怎么说这也算是湾仔基地第一个熟人了。

“别提了,都是用战友的血浇出来的,没什么好炫耀的。”没想到李锐竟然说出这么一句令人肃然起敬的话来。

“还是说说你们吧,你跟老将军怎么打算,要不要住到富人区去?”

李锐看起来倒是个热心肠。

“富人区就免了,我们只想在平民区找个地方,过平常人的日子。”易风伸手把小蓉蓉抱了起来。

“叔叔好!”小蓉蓉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你好!”李锐握了握蓉蓉的小手。

“可问题是,基地里已经不像从前了,又招惹了那帮泼皮,你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家里?”

李锐看看小蓉蓉,又看看轮椅上倾听谈话的乌兰,意思不言而喻。

易风不得不开始皱眉头,如今的他可谓拖家带口,既然恢复的平民的身份,那就会有平民的麻烦。

家人的安全是必须优先考虑的,可谁又曾想前脚刚到湾仔基地,后脚就有不知死活的来找茬,又刚好撞到易风郁闷的枪口上,酿成了事端。

以至于如今想想,诺大的基地竟难觅一个平静的容身之所,这让易风如何不郁闷!

“如果愿意,你们可以跟我走!”

忽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出来,随即裹着黑布的女人脑袋从花坛另一侧的矮墙下探了出来。

第三章 放逐之地

裹着黑布的妇女说话间,牵着小女孩的手站起了身,尽管依旧恶臭扑鼻,但目光中显然没有恶意。

“去那儿?”易风眼珠子转了几圈,等着对方的回答。

“紫琴岛。”妇女指了指海岔子对面岛屿的背影。

“那是在过去,现在叫墓岛!”李锐回头看清了对方的打扮和那双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一脸的厌恶。

“有人住?”易风不由的眼前一亮,看着身旁的李锐。这家伙一直呆在湾仔基地,肯定知道不少。

“我不得不告诉你,岛上没吃没喝,遍地都是腐烂的僵尸,到处恶臭无比,去那里的无不是病入膏肓或行将就木的必死之人,夜夜有人痛哭哀号,所以又叫做墓岛、哭岛,是个地狱般的放逐之地。”

李锐一句话说完,忍不住冲那个肮脏邋遢的妇女和小女孩撇撇嘴:

“哪,你看她们那副德行就知道,一般人都躲得远远的,怕传染瘟疫。”

“但我们还活着。”

那妇女静静的等李锐说完,没做丝毫辩驳,最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低下了头。

“行了,小伙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易风,收拾收拾,咱们去墓岛。”

易风还在琢磨,没想到自己的外公已经拿定了主意。

“那里除了僵尸的腐臭可什么都没有!那可是个放逐之地!”李锐睁大了双眼,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忘了,我们不就是放逐之人吗,刚好!”易风话语里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眼瞅着散开的海雾里,越来越清晰的岛的身影,易风有些理解外公的想法了。

那里虽然是个放逐之地,但却也是个与世隔绝的清净之所。即便岛上环境恶劣,恶臭无比,但毕竟岛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清理干净,早晚能回归自然。

最终要的是,那里似乎很安全,要不然这母女两个能活到现在?

“那,你们可要多保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实在不行就回来。”

李锐眼瞅着乌不图推着轮椅,易风拎着大小箱包就要出发,无奈的摇摇头,最后补充了一句。

“谢谢,走了。”易风回头冲着李锐点头笑了笑。

“妈咪,我们去那儿啊?”

小蓉蓉显然没听明白的大人的对话,一脸单纯的仰着小脸问乌兰。

“去岛上,跟小姐姐玩儿。”乌兰看了一眼前面带路的母女两个,尤其是哪个小女孩,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向小蓉蓉看两眼。

“那她要先洗澡!”结果,小蓉蓉又来这么一句,以至于最前面的黑布妇女都扑哧一声笑了。

“我说过了,我有洗澡!”

走在前面的小女孩不乐意了,像根钉子一样扯着她妈妈的手,不走了,看意思是要跟小蓉蓉分个青红皂白出来。

蓉蓉在乌兰怀里,两手咧着嘴,办了个鬼脸,而那个妇女则直接把女儿抱在了怀里。

易风尾随在最后面,一行人向着海边的小船行去,沿途碰到的人群闻到刺鼻的臭气,纷纷左右散开,重新让出一条道路来。

“看,他们跟墓岛的人走了?”有人诧异

“不想活了!”更多人讥笑。

“这船没问题吧?”

等到了岸边,易风看着破破烂烂的小木船一阵发呆,他甚至有点担心这东西飘到海中央会不会散了架。

“放心好了,没问题的。”妇女回答的十分肯定,而易风则不得不看看乌不图。

“走吧!”没想到乌不图盯着木船看了1分钟,竟面露喜色。尽管不明显,但身为家人的易风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外公的喜悦,不免有些奇怪。

把乌兰的轮椅先放在船上,随后几个箱包摆放好,四个大人,两个娃娃一起上了船。

易风直接接过了船桨,作了船夫,在蒙面妇女的指引下,很快就离开了海岸,只留下身后岸边上一层一层破衣烂衫的人群在指指点点,叽叽喳喳。

走了一段距离,易风才发现,这艘船的吃水竟然极浅,船桨一划速度极快,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免不了对这艘破船有些刮目相看。

两公里左右的船程,不短不长,很快墓岛高大的身影便越来越近。

从保税区海岸行船的角度看去,看不到岛屿的全貌,眼前耸立着的只有一座60多米高的馒头山,草木葱绿,临海的四周却全是悬崖断壁。

在馒头山的顶部,隐隐可见两座建筑的穹顶藏在树木之间。

按照妇女的指点,靠近岛屿的易风调整了木船的航向,向左一偏,绕到了岛屿左侧。随着高耸的岩壁林木涌现,来路完全被岛屿给遮住了,湾仔基地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失去了易风众人的身影,而易风几个也被眼前的所见吸引。

整个岛屿十分狭长,东西走向,西面对着湾仔基地,南面则与金莲自治区隔海相望,东面是一条窄长的沙滩蔓延入海,北面则是无边的大海。

就仿佛一把巨大的吉他正漂泊在大海上,而东面窄长的沙滩则是它的琴颈,想必这就是紫琴岛称谓的来历,毕竟紫琴岛听起来要被吉他岛浪漫的多。

岛屿从地势上分成三层,西端地势最高,也就是面向湾仔基地的60多米高馒头山,成不规则的圆形,直径差不多有一公里。

顺着山势蔓延向东下来的就是第二层,南高北低,面对金莲自治区的南面是一座距离海面40多米的峭壁,但从峭壁向北,地势骤然降低,形成了面积极大的平地,两座跨海大桥的残骸就在那边平地上,一个东南,一个西北,延伸出来的公路在平地中央交汇。一个30多户的小村落就坐落在那片平地的公路两侧。

但这地势较高的两层从岛屿整个狭长的总长度上来讲,却并不占优势,只不过才占去了总长度一半,岛屿地势最低的第三层,就是那条近200米宽,2公里长的狭长海滩,它既像一座栈桥,又像一把匕首,直插入海。

而易风被指点停船的地方,就在馒头山的南面,一处陡峭的悬崖之下。

开始的时候,易风盯着直上直下的峭壁以及上面郁郁葱葱的树木有些犯糊涂,不知道如何停在这样一个地方。

但随着4、5岁的小女孩,冲着小蓉蓉挤眉弄眼一番后,掏出一个小竹哨吹起来,恍若女鬼夜哭的呜咽哨声一响起,易风就明白了。

因为头顶上一个巨大的吊篮正慢慢从头顶垂落下来。

那个妇女留下女儿,第一个上了吊篮,慢慢升上去,最终消失在林木之间。

足足等了大约5分钟,吊篮才再次降落下来,先是乌兰和蓉蓉,之后是乌不图,最后易风和小女孩。

离船前,小女孩还特别将一条带挂钩的粗大绳索勾在船头上,这才跟易风一起进了吊篮。

显然,这艘木船最终也是要被扯到馒头山上去的。

吱吱嘎嘎的齿轮绳索纠结声停止的时候,易风抱起小女孩,抓住绳索一跃而上。

随后心里一寒,胳膊不自觉抱紧了那个臭烘烘的小女孩。

好歹先劫持个人质!易风不得不这么想。

开始的时候,易风趁妇女离开,跟外公商量过,担心会中别人的埋伏。

但自己的外公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完全没当回事儿,只是拍拍易风的肩膀,笑了笑。

现在可好,易风一跃上来,就被人家的枪口顶住了胸膛,15、6个同样黑布缠头的男子人手一只枪,将易风一家人围在中央。

易风有些后悔,早该料到此招,既然那个妇女能拿子弹去换食物,自然岛上枪支弹药多少也会有些。

易风不得不抱紧了那个小女孩,用眼神去询问外公,结果老人一脸平静,不怒不惊。

一个蒙面男子摆了摆手里的枪,乌不图从容的推着乌兰和眨着大眼睛的小蓉蓉,而易风则抱着那个女孩快步跟上。

如此居高临下,易风思量如何让全家人安全脱身的同时,开始打量这个岛屿内部。

馒头山的南面,面向金莲自治区的方向有座高大的建筑,从招牌上看,明显是一座酒店,而在北侧向海的方向,一座白色的巨大别墅坐落在林木之间。

从馒头山南北两座建筑各延伸出弯曲的层层石阶,在馒头山与第二层的交界点一个巨大的山门处会聚,构成一个“人”字形。

而那座足有20米高的巨大山门,就如同镶嵌在两侧的峭壁中一般,卡住了进出馒头山的唯一出路。

山门之外,石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双向单行道的公路,一直连通到那个村落里,与两座跨海大桥的公路交叉后,又一直延伸,直达漫长的海滩。

横亘在岛中央的这几段公路交叉在一起,连同人字形的石阶,封锁馒头山的山门,又刚好组成一个倒“夫”字符号。

而此刻的易风,在周围黑布蒙面男子的簇拥下从林间穿行而过,直奔那座已经废弃的酒店。

他有些奇怪,纵观整个岛上,即不见漫步的僵尸,也不见李锐所说的尸横遍野,甚至于除了抱着的小女孩身上弥散的腥臭,整个岛上也不想先前以为的那番空气浑浊,恶臭漫天。

林木葱翠,草木依然,唯一不同的是脚下的土地时不时露出一片血渍的暗红,还有些枝干上挂着破碎衣服的布条,正迎风飘舞。

酒店的大玻璃门敞开着,上面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似乎证实了它昔日的惨烈。

枪管顶着后背,易风一家人径自从大门走了进去。

宽敞的酒店大堂在上午的阳光照耀下,分外明亮。

大堂里,同样有14个黑布裹头的人,手里端着枪分列两旁,从身材看却全是女子。

而先前的妇女就站在大堂的最里面,她的旁边,一张宽阔的沙发上,一个高大的男子斜坐在那里,右手边放着一只自动步枪,脸上罩着一张苍白的白色面具,看不出相貌年纪。

眼瞅着易风一家人走进来,那个男人坐直了身子,一双阴冷的眼睛对着易风众人一阵打量,最后定格在老将军乌不图的脸上。

男人一言不发,冲着乌不图抬手指了指。

“跪下!”

易风身后那群持枪男子中,有人大喝一声。

易风本待发作,仗着手里的小女孩,夺枪逆袭把那个像头领的家伙也给劫持了,但说话人有些稚气的男孩声音让他心中一动,只是回头看了看对方。

“怎么,是不是另一条狗腿也不想要了?”

纹丝未动的乌不图,直视着面具男人的双眼,一句话从容脱口,石破天惊。

一脸笑容的乌不图老将军,在身后阳光的映衬下,宛若等待众生膜拜的神祗,淡定从容!

第四章 墓岛,我的家

“它不单单是个岛,更是摄人心魄的裁决之刃。因此大多数人更喜欢它的另一个称谓----‘圣剑’。”

摘自后世科普系列之一《论天下武装》

“乌老大,想死我了你!”

乌不图老将军一语落地,沙发上的男人先是一愣,之后嗖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向乌不图将军扑了过来。

“靠,又是个老货!”

易风听声音听出来了,这个装腔作势的男人,弄了半天也是个老头,身材堪比乌将军的瘸腿老头。

“还不把脸上的狗皮膏药给我褪了!”

乌不图向前一步,一边说一边伸开了双臂。

两个老家伙在朗声大笑中抱在了一起,互相拍着对方的后背。

“不是吧!”易风和乌兰面面相觑,小蓉蓉则一直跟易风怀里的小女孩挤眉弄眼。

瘸腿的老头把惨白的面具随手一摘,露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脸来。眉毛特粗,嘴挺大,鼻子尖似乎被刀削过,留下一个平整的小红三角。

“乌老大,你怎么来了?”瘸腿的老头,双手搀扶着乌不图,俩人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之后,老头一挥手,所有人都摘下了裹着头的黑布。

易风心里的猜测进一步确认,大厅里列队站着的全是妇女,从十五六岁到五六十岁不等,身后站着的那帮男子,除了毛还没长齐的孩子,就是些老头,竟是一个青壮年都没有!

先前易风被这些家伙押解着,正是从他们的脚步声、走路的姿态和喘息声中,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这才没立刻发作,要不然在树林里他就差点动手了!

“说来话长,最好先认识一下,这是你的孙女吧?”

乌不图一伸手,从易风怀里接过了小女孩,伸手在小姑娘的眼角下擦了擦,两道血痕就消失不见了。

“没错。老大,你还记得!”老头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状。

“那当然,在眼角下弄两道血痕,当初你自己就是这么干的。开始我还不肯定,后来一瞅那艘破船,我一看船桨上的花纹,就知道肯定是你在岛上装神弄鬼。”

“老大,你的眼还是毒的很啊!”

“这是我儿媳妇,宋佳,孙女雅琪。”老人指了指旁边的妇女,又指了指小女孩。

“大伯好!”妇女很是礼貌的问候乌不图,“爷爷好!”雅琪也赶紧打招呼,乌不图微笑着点点头。

易风这才发现,那个满身臭气的女子摘下黑布,竟是跟乌兰一样的端庄秀丽。

“妈妈,我要去洗澡,臭死了!”叫雅琪的小女孩从乌不图怀里挣脱出来,跑过去拉住了她妈妈的手。

“您难道是…..是雅克布爷爷!”易风睁大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一听小女孩叫雅琪,脑海里窣的一下想起一件事儿来。

“这是易风,乌拉的孩子。这是乌兰,你上次见她,年纪还小,只怕她也记不得了;这是乌兰的女儿,叫蓉蓉。”

乌不图把易风拉到身前,乌兰和小蓉蓉的轮椅也被易风推过来,一一给老头介绍。

“乌兰,这就是你雅克布叔叔。”

“叔叔好!”乌兰也是一脸兴奋,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李树一教授、朱全教授,还有雅克布都是过命的弟兄,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见了面。

“这孩子的腿是怎么回事儿,什么人伤的?”雅克布看着轮椅上的乌兰,一双大眼圆睁,满面怒容。

“一眼难尽,之后再跟你说。对了,易风你怎么知道你雅克布爷爷的?”乌不图抬起头,有点纳闷。

“八成也是看了咱们当年的照片。宋佳娘俩去湾仔基地,就因为看过家里的照片,又听人说你姓乌,这才请你们来岛上。急匆匆跑回来跟我一说相貌,我就断定是老哥你来了。”

雅克布看看易风,又看看身后的宋佳母女,一脸微笑的接口说道。

“不是,外公家从不摆照片。我是从别人口中知道雅克布爷爷的。”一个14、5岁的男孩子搬来一把椅子,易风边说边坐下了。

“别人?”乌不图和雅克布表情各异,雅克布一脸诧异,乌不图则起了警惕之心。

“我在美利亚碰到了夏侯襄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认出了我‘老不死’的链子,说知道这链子的加上他们只有六人,而其中只有雅克布爷爷我不认识。”

“是野狐!”雅克布张大了嘴,与乌不图对视一眼。

“还有他老婆妖坦克,看来那趟美利亚,易风是没白去。”乌不图笑容再次出现,显然心中的担忧消散了。

“妈妈,我要洗澡!”雅琪再次拉着宋佳的手,一脸的急不可耐。

“都是自己人,你们去收拾收拾吧!其他人也都散了吧,守好各自的岗位。”雅克布仿佛老族长一般挥了挥手,宋佳向乌不图、乌兰和易风歉意的笑了笑,带着雅琪离开了。

一屋子的妇孺老幼顷刻间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易风一家人和雅克布。

故人重逢,两位老人免不了将各自的缘由述说一番,等雅克布听完了乌不图此行的缘由以及天下大势之后,一阵唏嘘不已。

随后,易风才从雅克布口中知道了墓岛的现况。

雅克布跟乌不图老将军一起退役之后,就在紫琴岛上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他的老伴因为难产早亡,留下个儿子,叫雅图。

雅图娶妻生女,一家人在紫琴岛上平静的生活,也正因为乌不图知道雅克布在海珠市,所以易风昏迷的期间被安排在了海珠荣军总医院,为的就是一旦危急,有雅克布在也好有所照应。

所以,等到一家人被迫离开宝藏高原,易风提议说要来海珠市,乌不图将军立时就拍板了。也是为了亲自能到海珠市确认一下雅克布的生死,毕竟自从僵尸爆发以来,四个老弟兄唯独雅克布生死不知、音信皆无。

按照雅克布的说法,大灾难当日,大批金莲自治区的逃难者通过跨海大桥涌上了紫琴岛,试图逃难到海珠市。

但人群里出现了感染者,当局不得不炸毁了两座跨海大桥,让岛上的人自生自灭。结果雅克布一家连同大批的人群和混在其中的僵尸被困在孤岛上。

随后,陷入死地的人们在明知必死的绝境之下,与身边不断冒出来的僵尸展开殊死的搏杀。

值得庆幸的是,馒头山的特殊地理环境和原本为观光而建的巨大标志性山门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金莲自治区的驻军部队,有不少士兵也被隔离在了孤岛上,而像雅图一样勇敢的儿子和父亲们,为了他们挚爱的家人在死亡面前选择了勇敢战斗。

他们砍伐树木,拿起刀枪,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顽强抗争,甚至有不少人被咬伤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搂抱着僵尸从峭壁上一跃而下。

一个个逼入绝境的人们,纷纷效仿,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跟感染者一起跳入了激流澎湃的大海。

困在岛上成千上万的逃难者们,最终尸横遍地,勉强活下来的不过两百多人。但随之而来的则是尸体腐烂所弥散开来的恶臭和瘟疫。

幸存者们又不得不动手把遍布全岛的死尸清理入海。

结果每天晚上,失去亲人或陷入恐惧中的人们,便会忍不住彻夜悲鸣,哭声震天。

几乎每一天都有人被死而不僵的感染者偷袭而亡,也有人死于瘟疫,有人试图游到对岸却淹死在海里,也有人干脆直接跳海自杀。

大部分人没能挨过最初的一个月,等岛上的尸体终于被清理一空的时候,只剩下雅克布在内的50多人,而雅图也因为在清理死尸时被一个僵尸咬伤,最终在一个深夜跳了崖。

等再次清点人员的时候,雅克布才发现,上万的逃难者只剩下30多个人,而且包括他自己在内,竟全是老弱妇孺!

之后,就是在饥饿和绝望中等待,岛上的船早就被先前逃难的人们抢掠而去,他们只有心存侥幸的等待着上苍的怜悯。

终于有一天,一艘破木船出现在了海滩上。

已经成了众人主心骨的雅克布修好了它,并在一个深夜带着两个老兄弟偷偷到了对岸。

结果只看到了满地跑的僵尸和幽灵一般的X23变异体,当然还有基地里饿得皮包骨头的数十万饥民和时刻都在发生的抢掠、殴斗、厮杀,以及不停往外海驶去的运尸船。

掂量了一番岛上30多号人实力的雅克布,自然明白这一帮老弱妇孺一旦融入了数十万的灾民里,未必就能活的下去。

于是老头做了影响他后半生的最英明决定,他们没有离岛上岸,而是选择继续守在岛上。

岛上有口淡水井,至少不用担心水源问题,而有了这艘小木船,趁着夜色就可以到近海去打渔。

毕竟当初岛上的逃难者们只会抢船,对渔网却是不屑一顾的。

岛上的人艰难的维持着生活,而岛外的人既不知道这个小岛上的男人们曾经如何的勇敢、如何的壮怀激烈,更不会想到岛上还有活人。

直到三个月后,裹着黑布,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宋佳和小雅琪驾着破木船出现在海岸上,海珠的幸存者们才知道孤岛上还有活人,但她们似乎浑身正在腐烂。

雅克布此举情非得已,随着食物供给越来越紧张,各个基地纷纷派出了大批的渔船出海捕捞,结果墓岛只在黑夜出没的破木船很快就发现,再也打不着鱼了。

打探过消息的雅克布知道子弹在基地里是紧俏货,只好把目光放在了金莲自治区驻军遗留下来的枪械上,这才有了子弹换食物的事儿。

“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等雅克布和乌不图老弟兄将前情往事一一说完,已经是日行中天,雅克布回头问旁边已经换过衣服的儿媳妇宋佳。

结果,后者尴尬的红了脸。

易风瞬间明白,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母女两个此行上岸,根本就没来得及换粮食回来。

“老哥我这次给你开开荤,易风去把咱们那个箱子打开!”乌不图拍着雅克布的肩膀,一边招呼易风。

“牛肉罐头,怎么样!”乌不图满面笑容的盯着雅克布的老脸。

“姐姐流口水,姐姐羞羞脸!”

小蓉蓉一边伸手指头刮着自己的小鼻子,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冲雅琪欢快的呼喊。

“这孩子,去,让易风哥哥把你的玩具包打开,跟雅琪姐姐一块玩去吧!”

乌兰把蓉蓉放在地上,小家伙迈开小腿,就冲着雅琪飞奔而去。

“嫂子,今后要麻烦你了!”乌兰旋转轮椅,到了宋佳的面前。

“说哪里话,咱们早就注定是一家人了!”宋佳的手垂落在乌兰的肩头,向着两个勾肩搭背的老头方向笑了笑。

而在她们头顶的一个房间里,易风正凭窗而立,他的身后,小蓉蓉和雅琪正蹲在一个打开的行李箱前一个个的往外拣玩具。

俯视着整个岛屿和无边大海的易风,不自觉间豪情满怀,心潮澎湃。

“墓岛,我的家,我将誓死捍卫的所在!”

第五章 影子杀手

墓岛馒头山的午宴让雅克布一群人吃的兴高采烈,几个月没见过肉星的老老小小们仿佛再一次回到了从前。

也就在这次聚餐中,雅克布将岛上的指挥权移交给了乌不图,而乌不图老将军坦然接下了。

这事儿让老头雅克布高兴的几乎蹦起来,从此他再也不用为一帮子妇孺老幼的生计睡不着觉了,在老头看来,普天之下的事儿似乎没有难得住乌老大的。

吃过午饭,回到房间的易风开始整理行李,打扫破败酒店的房间。

一家人住下来要三间房,而不少房间灾难日喷溅的血渍还在,小蓉蓉又追着雅琪到处乱跑,为防万一,易风不得不把所有的污渍彻底清洗一遍。

而能干活的只有他一个,自然是忙的四脚朝天,尤其是当他看到一行李箱的食物被一餐清出来一半之后,这种紧迫感尤其真切。

“小南,我们手头上有多少枪?”在一群少年里,年纪最大的男孩叫尚小南,也不过才15岁。

眼见易风跑上跑下,宋佳便让尚小南来给易风打下手。

“40多条吧,不过大部分都是有枪无弹,吓唬人的。为了换粮食,宋阿姨今天把子弹差不多全带出去了。”

尚小南一边拿着拖把帮忙拖床底,一边回答。

易风的到来,尚小南自然而然的就从孩子王的宝座上退了下来,毕竟易风的资历摆在那儿。

“没想过子弹换完了怎么办?”易风一边掀开床垫,看下面有没有血污,一边问。

“过一天算一天呗!”尚小南无奈的笑了笑。

“知道啥叫人穷志不短吧,别这么没出息!”易风拍了拍尚小南瘦弱的肩膀,继续道。

“以后跟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易风哥,你不是要带我们当土匪吧?”尚小南停下手里的活儿,直愣愣的看着易风的脸。

“嘿嘿!”易风一脸坏笑。

如今落脚的地方有了,也不用担心有人找麻烦,军队的条条框框也不管用了,天地间还有框的自己的东西吗?没有!

“对了,等干完活儿,去跟雅克布爷爷说一声,就说我晚上要用船。”易风看了一眼食物所剩无多的行李箱,对尚小南说。

“晚上?可这近海已经没鱼捕了?”尚小南有些纳闷,虽说是刚上岛,也不用这么急着立功啊。

“捕鱼?谁说要捕鱼!哥哥我要劫富济贫,劫富济贫知道不!”

易风看了一眼傻站在那儿的尚小南,推开门去了下一个房间。

“易风哥,带上我!”愣了三秒,醒过神儿来的尚小南跟只发情的猫一样,追着易风就出了门。

夕阳日暮。

晚餐在雅各布一伙苦惯了的人看来,不仅仅是丰盛,简直就是奢侈了。

一问才知道,易风竟然是把所有的箱子都空了出来,大半箱的食物全给炖在了锅里。

按易风的话说,不把箱子空出来没办法去装食物。雅各布再问,易风这家伙跟尚小南挤眉弄眼,说是湾仔基地有个富朋友。

既然听了这话乌不图都微笑不语,雅各布也就懒得再问,任由易风去折腾了。

又是一片夜幕,易风和尚小南躺在酒店大厅的大理石地面上,昂着头数天上的星星。

俩人在等待,等着月亮行到中天,就可以乘船离岛了,易风的脑袋里只剩下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

肥刘,好家伙,易风一想到他浑身的肥肉膘,就有些小期待。这家伙现在还能吃成这副熊样,油水肯定足的很。

更何况这家伙还敢威胁易风要对付家人,真扯淡。这简直是跟阎王爷比命长,非逼着判官改生死簿!

易风仰头看了一眼楼上正睡着的家人,一想到那头肥猪,露出了一丝冷笑。

“啊”

突然,一声女子的惨叫从馒头山的东南方向传出来,随后馒头山的山门位置便有急促的竹哨呜咽声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易风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尚小南也爬起来,随即酒店里有火光闪现,之后就是拖沓的跑动声。

“刚才是王婶。坏了,八成是那帮外来者摸上来了!”尚小南辨识了一下女子惨叫声的方位,赶紧摸枪。

说话间,乌不图和瘸着腿猛跑的雅各布已经带着一帮人冲到了大厅。

“外来者?怎么不早说。”易风一听吓了一跳,下午只顾了清理房间了,也没人跟他提这事儿。

“他们的人数、装备?”易风急促的询问道。

“总共19个,没枪,原先住在山下的村子里。”雅各布回答道。

“外面放哨的人有几个?”乌不图问。

“加上刚才的王婶,共5个。”尚小南回答道。

“小南,吹哨子,让咱们的人回来,大家都守在酒店里,免得黑灯瞎火的误伤。”易风吩咐完,从尚小南的步枪上把刺刀取下来,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酒店外的树林里。

乌不图一挥手,所有人都散到了大厅的各个角落里,而宋佳正把仅剩的子弹分配给大家。

冷月的弯钩,如同死神的镰刀利刃,悬在半空,而夜依旧深沉。

婉转悠扬的呜咽声在墓岛上方呼啸而过,以至于极远处的陆地上,闻听墓岛哭声的人们不得不捂住了耳朵,在夜风中颤抖。

随即,四声同样的竹哨呜咽声几乎在馒头山的四角同时响起,听声音,有人正随着哨音急促的向着酒店的方向飞奔。

易风,像一只黑色的猎豹攀附在一棵树冠上,手中刺刀被一块黑布包裹着,拢在袖中。

本来他搞了一件黑色的披风留着登陆湾仔基地用,没想到却提前派上了用场。

一阵落叶的窸窣踩踏声过后,一个瘦弱的身影从易风的脚下跑过,背上的步枪显得那么沉重巨大,还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小屁股。

易风知道,这不过是个女孩,而且明显是放哨的孩子,也就不再理会,而是紧盯着不远处嘈杂的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而且人数不少于十人,易风从脚步声对来人做了大体的判断,随即披风一遮,隐匿在了树叶之间。

“孟波,他们发现我们了,怎么办?”一个声音渐行渐近。

“怎么办,好不容易爬上来,能怎么办,抢他们!”另一个声音传过来。

“可他们有枪!”第三个声音声音有些发颤。

“有个屁,两天前我在山下诓那个放哨的小女孩,说子弹今天全收走去换粮食去了,你没见船回来了吗?”叫孟波的家伙有些小得意。

“没错,我都闻到山上的肉香了,刚才打死的那个娘们背的也是支空枪。”第四个家伙语气中全是喜悦。

“兄弟们,我都打听清楚了,全是老人孩子。冲过去,抢了他们就有肉吃。”孟波发一声喊,这帮家伙干脆大叫大嚷的给自己壮着胆儿,从易风脚下冲了过来。

眼瞅着最后一个人经过,易风像一只大鸟一样,从树冠上一跃而下。

“噗”一声锐器穿透的细微声响,易风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落在那人的身后,左手捂嘴,右手出刺刀,瞬间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之后,易风把尸身一丢,脚尖一勾,轻轻放在地上,向前紧跟两步,坠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后。

风吹起树叶,带起一阵萧瑟,热血沸腾的入侵者们没有人想起回头看看是谁跟在自己的身后。

他们的眼中只有蹲在前方的黑黝黝酒店,香气扑鼻的食物,当然还有吃饱后的娱乐活动。

岛上有几个少妇,还有几个小女孩身材着实不错,这帮每天躲在村落里向山上观望的入侵者们Ying心欲火早就急不可耐的升腾起来了。

没有人知道死神就在他们身后,正不停地挥舞镰刀!

“呼”一个火把突然在酒店的大厅里点亮了。

眼看要冲进去的孟波一伙立马停住了脚步,直勾勾的盯着大厅门口站着的两个高大身影。

举着火把的是雅各布,而在火光下负手而立的正是一脸威严的乌不图。

“以所立之处为界,进一步必死,退一步可活!”

乌不图老将军的声音,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兄弟们,看到没,只有这两个老家伙撑门面,冲啊!”显然老将军网开一面的慈悲心并无人理会,孟波高举着砍柴刀嘶喊着。

“冲啊”…“冲啊”…

结果孟波只听到自己左右两个弟兄的应和声,孤零零的就像两个婴儿在啼哭。

仨家伙一起抬起腿,却都没敢往前冲,不约而同的回头找自己的大部队,结果一个个失魂落魄,寒气从脑门直窜到屁眼。

“人呢?”左边家伙有点结巴

“不见了!”右边的一个上下牙打颤。

“哇塞,好吓人啊,快看啊!”孟波身后,一个人影跟着仨人一起回头,伸手指着来路,夸张的呼喊。

孟波赶紧看身后的来路,惨白的月光下,一条条蜷缩的人体黑影,横七竖八的躺了一路,一直蔓延到脚下。

“死了?”孟波转身一摸距离最近的一个家伙,之后就吓的神经病似的举着砍刀左顾右看。

也顾不上火把下的两个老头了,孟波四个人背靠背缩成一团,举着手里的长短不一的刀具棍棒,脚步凌乱,四处搜寻那个看不见的杀手。

“你是谁?”孟波一扭头,刚好看到挤在自己左边的半边人脸,惨白的月光和忽明忽暗的火把,显出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

“易风。”对方答道。

“哦!”孟波随口应了一句,没做他想。

“我的妈呀!”突然,三个家伙同时发一声喊,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四散开去。

仨家伙终于想明白了,正背靠背的这位仁兄,他们压根儿就不认识!

“你们觉悟了吗?”披着黑披风的易风,在月光下好整以暇的擦拭着那把鲜血滴沥的军用刺刀。

“觉悟了,我们真的觉悟了!”孟波看看来路摆了一路的死尸,又看看那把血红的刺刀,早就灵魂出窍。

“晚了。”

自从知道尚小南称为王婶的妇女丧命,易风就动了杀机,这一路悄无声息的掩杀过来,独独留下这三个家伙,就是要让他们死个明白,让他们后悔,让他们恐惧。

黑色的身影快若疾风闪电,站在乌不图身后的尚小南只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三角框,随后三角框的三个顶点就塌陷了下去。

孟波三个人,一个个双手捂着正咕咕喷血冒气的喉咙,痛苦的瘫倒下去,渐渐消散的眼眸中只剩下一只大手握着的红色利刃在眼前一闪。

第六章 夜幽灵

夜幕深沉,尚小南点起火把,带着一帮少年沿着来袭之路清点尸体。

19个外来者,一个不拉,全被易风一刀毙命,所有的尸体又都被少年们用各种利器对脑袋进行了二次穿透,以防尸变成僵尸。

就在少年、妇女们往大海里丢尸体的时候,自告奋勇的尚小南跟着易风,拖着几只空箱子在夜色中划着木船驶出了墓岛。

“那些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黑漆漆的海面上,一片死寂,小木船向着岸边驻军的灯光驶去。在海水中洗刷刺刀的易风问划船的尚小南。

“是这样,基地里有些得了重病的,周围人怕他那一天死了变成僵尸,就会故意排挤他们,甚至趁人不备直接偷偷弄死。所以,宋阿姨第二次上岸的时候,就有活不下去的爬上船,非要来墓岛等死,他的那份补给就算是船费,不然不给开船。宋佳阿姨没办法就把这样的人送到沙滩上,让他们自生自灭。一来二去,有人死了,有人还活着,最后就积攒了这么19个人。”

“他们吃什么?”易风有些好奇。

“开始沙滩上有螃蟹、有贝壳,后来村子里原有的不少果园和菜地,刚好赶上成熟期,他们就占住了,吃那个。”

“果园、菜地!”易风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觉。

“嘿嘿,死的好!”易风有点欣赏那个叫孟波的家伙了,否则为了那片果园菜地,弄不好还得让易风主动找理由去干掉他们,太麻烦了!

浪花激荡,弯月如洗。

在湾仔基地中央位置,一个废旧的造船厂里,小木船停了下来,在易风的指挥下,钻进了一座破旧栈桥的桥底。

易风让尚小南在栈桥阴影里现睡一觉,等易风回来招呼他,再出来接应,随后易风就从破船厂摸上了岸。

此刻的湾仔基地,虽是深夜,但依旧人影彤彤,不时有饿死鬼似的身影东游西荡。

而就在几个月前,刘振东将军治下的基地还在实行宵禁,如今这种井井有条的秩序却是当然无存。

不过,这意料之外的一幕却让易风如鱼得水,这家伙本来还以为要窜房过墙当夜行侠,如今看来完全没必有。

于是,他干脆收起了黑色的披风,大摇大摆的混进了游荡的人群里。

“老乡,肥刘住哪儿?”易风拍了拍一个家伙的肩膀。

“不知道。”对方瘦弱的小肩膀差点让易风拍趴下,没好气的回答。

“靠。”易风暗骂一声,径自向前,就在前面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三个身影正围住一辆破车的车头。

行到近前,两条白花花的细长大腿从中间一个男子的胯部两侧一抖一抖的伸出来,而那个身材高大的家伙正趴在车头上忽前忽后的进行活塞运动。

另外两个家伙似乎是等着排队,正盯着车头位置看的津津有味。

“日,Ying荡!”易风一下子明白了,车头上正压着一个女人。某个处男的心颤了一下,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想要偷窥的欲望。

“啊!”正在性头的家伙爽的发癫,等回过神儿招呼自己的弟兄,却是两侧无人。

一低头,眼前除了正微微颤抖、躺着的雪白肉体,车头两侧两条身影正匍匐在地,不知死活。

随后就感觉脖颈间一紧,随之一个尖锐的东西顶住了后腰。

“带我去找肥刘。”

易风左手里牵着一条皮带头,皮带搭扣锁成的圆套就圈在男子的脖子上,而右手的刺刀已经划破了男子的衣衫。

“我….我….不知道?”男子挺了挺肚子,尽力避开后背的利器。

“要不,你先跟阎王爷打听打听!”易风语气一寒,右手往前一送,男子一阵刺痛,就感觉有液体正沿着腰部流淌下来。

“我去…我去。”刚享受过人间艳福的家伙可不像这么早死,至少他这类的小混混,对冷血的杀手有着天生的畏惧感。

立刻,丢了皮带的家伙两手提着裤子,像只被拴着的野狗一样给易风带路,而易风瞥了一眼依旧叉开腿躺在车头的白皙女人,便迈开大步,一路向前。

漆黑的夜幕掩映下,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前一后的夜行人,何况易风又专拣背光的地方走。

出乎易风预料的是,这条野狗停下脚步的地方竟会是这儿,海珠市东西主干道旁边的那所贵族学校。

几个月的时间,昔日易风众人清理过的大片区域都成了今日湾仔基地扩建后的腹地。

当初也就在贵族学校不远处的那处高档小区里,易风第一次捕获了X11变异体的幼体。

“肥刘住那间?”

隐在学校的栅栏墙外,易风从后面掐住了带路家伙的脖子问。

“校…校长室,但我就来过一次,还是来交份子钱的时候!”不出易风所料,拿住的这个家伙真就不是什么好鸟,八成还是个地痞小头目。

“噗通”

听这家伙交代完,易风一抬手,直接打晕放倒在地,随后一纵身便从围栏上跃了过去。

这地方易风来过,自然是轻车熟路,没费多大劲就完全勘察了一番,把各个区域、房间里有多少扎堆儿的虾兵蟹将摸清楚,这才从敞开的窗户里溜进了校长室。

借着月光一瞅,一个肥头大耳的光屁股胖子正夹在两个裸女的中间,呼噜震天响。

易风免不了一饱眼福,随后像一阵风一样飘过去,冲着仨人的脑袋挥几下手,就全都昏了过去。

“啪”一声水花飞溅声,肥头大耳的肥刘感觉有些头晕,但还是勉强睁开了死鱼眼。

“下雨了!”一脑袋精液的家伙嘟囔了一句,晃晃脑袋,这才看清楚眼前正站着个端着脸盆的家伙。

“来…”,肥刘冷汗都出来了,张开嘴就要喊人,结果嘴里多了一只臭鞋。

肥头大耳的家伙一看那张满脸圆斑、挂着笑意的脸,立马想到了晚上刚扔到海里去的那俩瞎子,忍不住死命的挣扎了几下。

结果被绑在办公椅上的他只是徒劳的像一个不倒翁似的晃了几晃,完全没效果。

“对了,你不是说让我多活两天嘛,可我实在等不及,只好送上门了。”易风把脸盆放下,手一撑坐在了后面的桌子上。

“唔…刘跟个哑巴似的,脸涨的通红,嘴里呜哇乱叫。

“想发表点意见?可以,但别太大声,老子怕吵!”易风手里多了一把M92式手枪,枪口点在肥刘的脑门上。

就在刚才的功夫,易风把这间房扫荡了一遍,终于在肥刘的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手枪来。

圆滚滚的猪脑袋忙不迭的点头,一脸的恳切,肥刘更担心自己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眼前这个幽灵般神出鬼没的易风给直接杀了。

“英雄!英雄!”肥刘一张嘴,跟碰见他亲爹似的。

“我错了,是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房间里只剩下这家伙的哀求声。

“瞧瞧,这身膘,怎么吃出来的?”易风取出刺刀,在肥刘的肥肚腩上挑了挑,已经分层的肥肉在刺刀上颤颤悠悠,一不留神就刮出一道血痕。

“英雄,英雄!食物、女人,您说句话啊,我都有,都可以给您!”肥刘的心跳声如同战鼓般的急促,哭丧着脸哀求着。

“我在问你怎么吃出这身膘的。”易风嘴角一撇,露出招牌式的微笑。

“我有仓库,有仓库,就存在学校食堂里,食堂里。”肥刘有点明白了,赶紧招供。

“不老实吧!那点东西估计你都吃不饱?让你那帮弟兄喝西北风去?”易风斜着眼睛,嘴角带出冷笑,刺刀从肥刘的肚腩往下,划出一道血痕。

“知道吗,当初我们曾试着阉割过一个太监,结果那家伙死了。”易风回头看了一眼昏过去的两个裸女,回头对着肥刘似笑非笑。

“我说,我说,在学校后面河汊子的岸边,那里是个挖沙船的卸沙场,沙堆下面埋着集装箱,是帮我大哥寄存的!”

“哦,你还有大哥,他人呢?”易风警觉的心立刻调动起来,他可不希望留下什么尾巴给将来自找麻烦。

“大哥带着弟兄去基地外圈地去了,他要是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肥刘一副被人轮了菊花的样子。

易风一听人没在基地,暂时放下了心,正所谓风高放火、夜黑杀人,除了眼前的肥刘任谁都不知道活儿是自己干的

“既然早晚都是死,我就帮你一把吧,免得浪费粮食。”

刘脸色煞白,大惊失色,刚想喊两句结果又被臭鞋给塞住了嘴。

“忘了告诉你了,我这人胆小,最怕别人惦记我家里人。”易风脸上冰霜涌现,随手把办公台上的一摞纸丢在水盆里。

浪花拍打着破烂的栈桥,尚小南蜷缩在船舱里,从栈桥的木板破洞里盯着向西方倾斜的月亮,似醒非醒。

“小南,醒醒!”

忽然,一个脑袋从破洞探下来,把尚小南吓的惊坐起来。

“易风哥!哎,东西呢?”尚小南忙不迭的从栈桥下钻出来,站起身把易风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却空荡荡的连包方便面都没看到。

“你坐好了,把船桨给我。”易风嗖一下跳上船,水声一响,向着被市区被炸断的大桥方向冲了过去。

几分钟后,两个身影在河边的沙场里忙碌起来。

“哇噻,发达了!”尚小南丢下手中的铁铲跑了过去,尽管压低了声音还是难掩一脸的激动。

易风正掀开沙堆下面清出来的那个1米见方的铁盖子,随手一掏,便扔出一袋子大米来。

“傻蛋,现在那还用着箱子,赶紧往船上塞啊!”易风随手敲了尚小南一个脑夲,小破孩脑袋有点短路,竟然还想着把大米往行李箱里塞。

“是,我是傻蛋!”

尚小南兴奋的像只刚学会蹦跳的小兔子,忙不跌的把易风掏出来的东西往船上塞。

漆黑的夜幕中,海风呼啸。

两个家伙就如同钻进粮仓的老鼠,一个往外掏,一个来回运。

“满了,再装船要沉了。”5分钟过后,尚小南屁颠屁颠的窜过来。

“拿沙盖上,撤。”易风一声令下,俩人一起铲沙,掩住了盖板,随即俩人跳上船冲进了漆黑的大海里。

“吹哨子叫人!”约莫驶出了一公里,易风赶紧让尚小南联系墓岛,岛上的火堆要不点起来,说不定俩家伙就像盲人一样摸到外海去,回不了家了。

尚小南呜咽的竹哨一吹,远处墓岛馒头山酒店的楼顶上,一团火焰就开始跳耀起来。

向着那团温暖的火焰,易风摇浆的双臂都似乎有力了许多,很快就到了馒头山的西侧悬崖之下。

“再吹哨子,让他们追着你的哨子来接应,我们要换地方着陆。”

易风的船行驶到吊篮的地方,却没停留,直接沿着墓岛北边海岸线向东冲过去。

“去那儿?”尚小南趁机换了口气,随口问。

“海滩。”易风只说了两个字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划船的工作中去。

正所谓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想想那个才掏出来一角的集装箱,易风就忍不住希望这个黑夜更漫长一点。

黑黝黝的海滩上,一团人影正簇拥着一条小木船。

“那个老伯,大婶,你们就在这等着卸船。瘦猴似的那仨小子,过来,上船跟我去掏老鼠洞。小南咱们走!”

易风嘴巴跟机关枪似,一阵手舞足蹈分派好了人手,木船载着一船兴奋的毛孩子出发了,而先前空出来的行李箱则被遗弃在了沙滩上。

第七章 雄心

AC228年7月22日

自从核爆在遍布星球的50个地点同时发生后,这个星球的朝阳就开始晚点了。天际的那片暗红不自觉的让清晨开始迟到,而气候却变得喜怒无常。

当上午9点的时候,太阳才从无精打采中恢复过来,开始用它的热情拥抱墓岛的海滩。

“几点了?”白色的沙滩上,在周围杂乱的脚印中间,5个家伙仰面躺在柔软的沙滩上。

问时间的家伙正是易风,刺眼的阳光从云层里冒出来,这家伙迷迷糊糊的扯衣服蒙住了脸,见没人搭理他,身子一侧又睡着了,身下露出陷进沙滩里的半个“大”字形印迹。

天可怜见,可把摇了一晚上船桨的易风给累坏了。

好不容易把满满一集装箱的物资给掏空,本以为可以把那仨瘦猴一样的毛小子接回墓岛。

谁曾想仨家伙呆在沙场里嫌等船等的无聊,非要寻什么宝,结果楞是又挖出一个集装箱来。

而其他人都是些吃不饱饭的孩子,划船没力气,又偏偏只有易风这么一个棒劳力,结果易风只好成了驾船的苦力。

到了最后,自告奋勇的尚小南迎着海平面上泛起的红霞,把最后一船物资连同易风和那仨孩子一起荡到海滩之后,易风从船上冲下了,找了片柔软的沙滩,伴着海浪声就睡着了。

尚小南四个家伙也有样学样,横倒在易风周围呼呼大睡。

昔日尸横遍地的紫琴岛,如今的墓岛,在19个外来者被易风清除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安宁、祥和而充满希望的绚烂清晨。

但在湾仔基地里的一个角落里,同一个早晨却是不一般的惊喜。

个女子的惨叫声突然在贵族学校的校园里荡漾开来。

“杀人了!”紧接着另一个女子的呼救声传了出来。

噼啪乱响的脚步声,从上下楼层一起响了起来,一个个衣冠不整的地痞流氓,马仔们纷纷奔向他们大哥的所在。

随即这帮家伙眼瞅着两个光着屁股的女人推开门,从走廊上冲过来,只是眼红的吞了几口口水,就急匆匆的冲进了校长办公室。

随即所有冲进去的直接愣在当场,没冲进去的则拼命跳着脚向里面观望。

校长室的办公桌旁,他们的大哥肥刘赤身裸体的仰面躺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中。

用衣服的布条做成的五花绳把一身的肥肉与座椅捆成一团,一条皮带圈成的圆环勒住肥刘的额头,把肥刘的大脸扯的仰面冲天。

而肥刘的死法十分诡异,这家伙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只在仰向上的脸上盖了一摞纸。

从纸张的皱褶看,显然此前在水里泡过。

从肥刘脸上的狰狞死状上,终于有人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随即个个心底里一阵恶寒。

只要想一想,湿漉漉的纸张贴在脸上,那口鼻自然是无法幸免,其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窒息,令人发狂的窒息。

他们的大哥窒息而死已经毫无疑问,而他的小弟们唯一能向苍天祈祷的就是,希望大哥肥刘是被一摞纸一下就捂死的,千万别是被人一张一张贴上去折磨死的,这种漫长的死法想想都让人心碎!

“天哪,快去通知大哥!”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随即就有摩托车的声响从楼下轰鸣起来,一溜烟不见了。

日上中天,烈日再次炙烤着大地。

吃饱喝足的易风正光着膀子在沙滩上抡木锤,而尚小南则蹲在地上扶着一个大木牌子。

上书四个血红的大字----“擅入者,死”

周围布满了横七竖八、有圈有点、错综复杂的符号,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恶魔的口信,知道的则会莞尔一笑。

小蓉蓉和雅琪涂鸦的杰作,就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啥意思,何况别人。

墓岛上的外来者被彻底肃清之后,一帮子老弱妇孺就成了墓岛的真正主人,他们将要在这片岛屿上勇敢的生存下去。

等几位阿姨大妈们把昨晚的收获清点完毕,封入雅各布精心构筑的密洞之后,墓岛第一次全体会议召开了。

参加会议的有包括乌兰、宋佳在内的12位妇女,(昨晚战损一位),其中40岁以下的7位;雅各布、乌不图为代表的老头有7位;17岁以下的孩子19位,11男8女,其中还包括挺着小胸脯的蓉蓉和雅琪。至于精壮劳动力,则只有易风同志一位。

乌不图老将军首先肯定了易风带着一帮小子弄来一批来路不明物资的功绩,随后对今后的任务做了分派。

乌兰和5位有年纪的大妈负责墓岛的生活起居,具体说就是洗衣服做饭、看孩子。

宋佳及剩下的7个女同志,负责照看山下的果园、菜地,顺便开荒多种地,当然也要参加作战技能训练。

雅克布负责带着5个老头在整个岛上挖陷阱、设机关。据说当年老头跟乌不图将军纵横天下的时候,很是精于此道。

剩下的19个孩子,从最大的尚小南,到最小的蓉蓉,全跟着乌不图将军去训练。按老将军的话讲,武装要从娃娃抓起。

当然老将军也旗帜鲜明的提出,要实行素质教育,文化知识坚绝不能丢,要让这些孩子们能“上马持刀枪、下马谱文章。”

最后一点,大会一致认为,虽然昨晚发了一笔横财,但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墓岛不仅要节流,还要开源!

结果,在乌不图将军的点名派将下,易风同志临危受命,毅然肩负起了为墓岛谋生计的重任。

有了昨晚的先例,墓岛的原住民们对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小伙子充满了期待,尚小南等人更是盲目崇拜。

“这个,岛上需要什么,最好给我个清单。”会议开到最后,易风迎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挠挠头问。

“凡是岛上没有的,我都要!”正头痛设机关缺材料的雅各布对乌老大的这个外孙特喜欢,别看其貌不扬,用老头的话讲,这小子有气场。

“你可真不挑食!”易风看了一眼老头雅各布,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一阵嘀咕。

啥叫岛上没有的?没有的东西多了去了!小到馒头包子、刀枪子弹,大到飞机坦克、航空母舰,岛上一样都没有,我也给弄来?

“总该有个品种数量吧!”易风无奈的把目光移到自己的外公身上。

“混小子,你雅各布爷爷不是说了吗,什么都要!”乌不图老将军的脸上露出笑意。

“大家要想好好活下去,首先就必须有雄心,有壮志!”

乌老将军拿出了当年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有这样的信念:即便其他的人类全都灭绝了,但我们的墓岛,仍将存在!”

经过了一整天的炙烤之后,大海再次恢复了它的清冷。

木船随着海流,从墓岛海滩起航。一直向往跟易风闯荡的尚小南最终只能当小船夫,送易风上岸。

不管是乌不图还是易风,甚至是了结实情的雅各布都清楚,莫说岛上的人,就是整个海珠市也没人像易风一般在僵尸群里来去自如。

而在变异体销声匿迹的当下,易风基本上可以天下纵横了!

所以两个老头才放心让易风一个人去闯荡,话说回来,带谁去都是个累赘。

“怎么,还惦记着跟我上岸?”易风笑着问正在划桨的尚小南。

“当然!”尚小南还在赌气。

“省省吧你,你以为这是好差事?看看这一大摞!”易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幽暗的海面上隐约看到里面鼓鼓囊囊。

“啥?”尚小南有点摸不着头脑。

“信,家书!明白吗?”易风一脸的苦笑。

“这是孙阿姨写给她父亲的,这是王爷爷给他儿子的,这是晓云妹妹给他爸爸的….一大摞,还有雅琪找她幼儿园初恋情人的!”

易风无奈的抖了抖手里的包裹,拍拍尚小南的肩膀。

“看到没,我成了信使了。不,准确的讲是寻人兼做信使。而哥哥我下了船都不知道下一刻在哪儿能睡个回笼觉,连明天的早餐还没着落呢!”

“那倒也是哈!”尚小南那一刻觉得自己似乎损失并不大。

“对了,易风哥,临走前乌兰阿姨让蓉蓉给你送来的东西是什么?你干嘛不要?”尚小南突然冒出来一句。

“一把匕首,我用不着!”易风漫不经心的回答。

当初嚣张的蔡平收回了易风的那把红光匕首,却做梦都没想到,就在小蓉蓉的玩具箱里,还躺着另外一把同样的匕首。

晚上,易风准备出海时,乌兰突然想起来了,赶紧让蓉蓉送过来。但易风没要,让外公乌不图收了起来。

易风担心自己一走,墓岛有什么闪失,所以留下匕首让乌不图他们防身。

当船桨激荡水花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黑漆漆的岸边阴影里只剩下一个孤寂冷傲的身影。

尚小南回去墓岛了,而易风则辨了辨方向,闪进了夜幕里。

湾仔基地的富人区,正日复一日的繁华起来。

可怖的变异体们似乎被核弹的蘑菇云都送上天了,每一天都有消息从基地外传进来。

随之而来的则是每一天轰隆隆驶入基地的输送货车。

富人区的权贵们,再一次享受到了权力和金钱的魅力,在他们明里暗里的支持下,一支支的队伍脱离了基地,并不断带回丰盛的战利品。

失去了变异体的沦陷地,行动缓慢的僵尸们已经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于是基地外的大片沦陷区几乎成了淘金之地。

而富人区的每一个房间都变得寸土寸金。

就在富人区一处居民楼里,随着一个大鸟般的人影划过,居民楼一楼三房一厅的客厅里,突兀的多出一个身影。

“我是不是该先敲门?”

看着房间里陌生一切的易风,忍不住自言自语。

第八章 阴霾的大地

AC228年7月23日清晨

海珠市向北的公路上,被遗弃在道路两旁的车辆像狩猎的野狼一样,静静的趴在一米高的草丛里。

海珠地区过去不常见的晨雾如今却日日笼罩在这片大地上,这个最冷的夏天,竟隐隐有些秋的萧瑟,而晨光再一次迟迟未到来。

偶尔晨雾里冒出一两团火光,却不都是鬼火,有不少是汽车燃烧的火焰在顽强的跳跃着,那些扭曲变形的车体上,压着几株未燃尽的树木枝杈,有些则横着几具烧成黑炭的尸体,仅从周围散落的啤酒罐、罐头盒判断不出那是被消灭的僵尸,还是是谋杀的罪证。

就在恼人的、瓦斯般的晨雾中,一辆自行车嗖的一声从迷雾里冲了出来,大盖帽、墨绿色的制服,外加自行车横梁和后座上的邮件袋子。

莫说在海珠市,就算是整个东华、整个星球上,如此穿行在僵尸沦陷区里的疯狂邮递员也算是独一份。

再看大盖帽下的脸,20多岁,平淡无奇,只是稍稍有些苍白。

至少没有人能够认出,这位就是昔日女英雄叶天语的发言人,易风。

脸上薄薄的人皮面具是老头雅各布的珍藏。临行前,考虑到易风的相貌过于特别,主要是指那张布满圆斑而又被全国人民所熟知的酷脸,雅各布将自己先前带的面具送给了易风。

接到手,易风才发现,那面具竟然是两层,外面一层是硬质的假面,而里面一层却是易容的最佳道具,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易风就是带着这张面具深夜潜入了富人区,并找到了昔日王崇、何阿姨等人居住的房间。

随后,房间的新主人,一个40多岁、肥头大耳的男人,哆哆嗦嗦的向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也就是易风,交代了他所知道的一切,而过去20多天所发生的事情也是与常飞三人依依惜别的易风所无暇顾及的。

根据中年男子的说法,房间的原主人王崇夫妇以及王翠、老赖众人是在7月5日离开湾仔基地的。

至于他们的去向,中年男子并不知悉,只是推测他们如同众多的脱离者一样,参加到了疯狂的圈地运动中去了。

而从中年男子的口中,易风也终于弄明白了肥刘也曾提到的圈地运动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自从7月1日深夜核弹爆炸之后,7月2日,但凡信息通达的基地里,都通过各种传媒,获悉了这个耸人听闻的爆炸性新闻。

人们这才知道,不久前还时常在自己身边出没的那些清道夫部队的坏小子们,竟然英勇的献出了他们的生命,在蘑菇云里与几乎全部的变异体同归于尽。

无尽的悲伤与对未来的憧憬、希望一起涌上心头,毕竟清道夫部队牺牲了,却意味着沦陷区只剩下行动缓慢的僵尸,人类新的和平似乎指日可待。

但就在7月3日,核爆后的第三天,谣言如同星星之火,在荒芜的人群心底里扩散开来。

虽不知道谣言从何而来,但它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却迅速在各个基地蔓延开来。

“清道夫部队不是自愿,核弹也不是他们引爆的,他们是被高层当作诱饵给牺牲掉的。”类似的谣言让各国的统治者们有些抓耳挠腮,手足无措。

“他们有人还活着!”这样的谣言像野火一样,烧灼着无数人的心,尤其是那些有亲人坐牢的,有家人在清道夫部队服役的,更是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们的亲人。

于是,一场席卷全球的大规模的示威活动在各个基地里自发的组织起来,根据官方统计,除了富人区和军管区以外的几乎所有幸存者都参与到了这次运动中。

而随着时间的延续,示威活动正向武装暴动的危险边缘滑去,一旦失控,也就意味着统治阶层很可能就此被推翻,残存的人类将陷入彻底的无政府主义。

所以产生这种局面,一方面是那些失去亲人的幸存者们探寻真相的迫切以及对亲人可能幸存的侥幸心理主导他们走上街头。

另一方面,根据各国的情报部门研判,有暗中的力量正推波助澜。

更重要的是,人类的基地的物资供给已经陷入了严重的短缺状态,饿死人的事情已经是屡见不鲜。

所以,大批心怀不满的饥民们纷纷加入到了示威的队列之中,并成为运动的主体力量。

这种情况出现即是由于各国政府先前的战略储备在经过了漫长的5个月后已经捉襟见肘,更因为唯一一只抢运补给物资的机动部队--清道夫部队全军覆没,导致各个基地失去了新鲜的血液。

如同热锅上蚂蚁般的各国高层,当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统治被将要到来的暴动推翻。

这些所谓的人类精英们,确实拥有远超常人的急智。

最终,事件的解决只是通过修改了一条各基地原有的规定,就让淤塞的洪水,沿着他们挖出的河道,奔涌而去,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这场危机。

“允许各基地的幸存者们自由出入基地。”

一条规定,只是去掉了一个字,将先前的“不允许”改成了“允许”,人类高层就顺利的实现了他们的战略意图。

首先,对于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幸存者而言,政府允许你自由出入基地,既然你不相信政府,认为自己的亲人还活着,那就自己去寻找好了。

如果找不到,那没有人证,所有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如果找到了,那你可以带回来,跟政府当面对质,揭穿政府的谎言。

其次,对于那些因饥饿而不断示威闹事的幸存者们而言,基地的大门敞开了,而沦陷区又只剩下行动缓慢的僵尸,既然不满意政府的补给政策和物资匮乏,那你们完全可以到沦陷区去自力更生。毕竟这个季节,除了散落在各个角落的零散物资,还有很多农作物和果木已经有不少可以食用了。

凭借以上两点,各国政府便成功将示威运动的主体力量给疏导到了各个基地之外的沦陷区。

而多年之后,随着一批机密文件的解密,当时各国政府更深层次的战略意图才大白于天下。

第一,为了彻底弄清7月1日核爆的战况。原来,核爆炸的当日,全球50个地点几乎同时发生的剧烈核爆,直接导致了全球的各国军用信息系统停摆了足足3个小时,也就是说因为受到核爆的影响,之后的三个小时各国的军方和高层都成了聋子和瞎子,以至于没有人知道核爆地点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各种侦测系统恢复,间谍卫星的信号再次清晰切入之后,各国的高层只看到了50个核爆地点的一片废墟,但包括清道夫部队在内的生物体残骸却远没有如预料中的那么多。

是完全汽化了,还是发生了诡异的变故?各国的决策层都不得而知。

于是,那些想要知道自己的亲人是否活着的幸存者们,怀着满腔的急切,被各国政府像猎犬一样放出了基地。因为是否还有人活着,也正是各国政府急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第二,兵力不足。清道夫部队的覆灭,也就意味着人类失去了最后一只大规模的机动力量。

核爆的最终战况弄清楚之前,各国政府和军方不得不以最审慎的态度来走好每一步棋,毕竟他们不知道,那个神秘女子为代表的敌方决策层是否死于核爆,甚至于那些核爆后消失的变异体是死是活都还是个未知数。

这就决定了正部署在各个基地的人类正规军只能继续坚守在各个基地里,以防备可能的袭击,他们不但无法去清剿那些行动迟缓的僵尸,甚至无法派出一只数量可观的军队去抢运沦陷区的物资。

在这种情况下,自愿离开基地,深入沦陷区的幸存者们却很好的完成了各国政府的战略意图。

他们一方面能把沦陷区的第一手资料,诸如僵尸分布、变异体是否出现甚至核辐射区域外围的情况反馈回来,

另一方面,只要稍加利诱引导,他们不仅能把自己喂饱,还能把沦陷区的物资远远不断的运回来,而这也正是富人区的人们最乐于也最擅长做的。

第三,收复失地与家园重建。

僵尸杀一个则少一个,在这一点上,各国政府都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伴随着大批幸存者走出基地,对外移民,他们前进道路上的僵尸必然被一扫而空。

为了进一步鼓励这种自发的歼敌行为,各国陆续推出了“土地优先选择权”,俗称圈地法案。

幸存者们冲出基地,找到一块山清水秀、美丽富饶的好地方,然后把地表上的僵尸清理干净,并成功定居下来。

那么这块土地不管先前归何人所有,新的占领者可以合法拥有这片土地50年,而50年期满,政府再次出让或拍卖时,占领者自动拥有优先选择权。

人类高层普遍认为,这一举措,能充分调动幸存者们的勇气和积极性,一旦确认了变异体的主力已经被消灭,那么人类消灭僵尸、收复失地,以及重建家园的步伐都将因为这个法案而事半功倍。

至于这个法案,在僵尸被彻底消灭后是否真要执行50年,那明显不在各国政府的考虑范围,因为他们对于忽悠自己人要比对付僵尸有信心的多!

由此,当第一批为寻找自己的亲人而勇敢走去基地的幸存者们,虽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人,却从沦陷区带回一批物资和没有变异体出没的好消息时,各个基地如同被一棍子捅开的马蜂窝一般,嗡的一声,大批的幸存者争先恐后的从基地冲了出去。

为了睡梦里的牛肉面包,更为了一块可能富饶的土地。

根据中年男子的说法,王崇等人似乎也是因为叶天语在媒体中销声匿迹之后,湾仔基地原来的老领导、老上级又阵亡的阵亡、调动调动,最终他们的生活没有了着落,成了富人区的穷人,早在几个月前不得不卖掉了这所房子的居住权。

只是在7月5日,似乎是在他们临行前,一个落魄商人模样的中年人突然跑来敲开房门,说如果有人来找房间的原主人,让中年男子帮忙转达四个字。

当时中年男子也没往心里去,而易风神经半夜跟个幽灵一般的突然出现在面前,更是把那家伙吓得魂不附体。

但等易风一张嘴问起房间的原主人,中年男子一下子想起了往事,这才定下心神一一道来。

最终,有些失望的易风悄悄离开了富人区,这才踏上了北上的路,而脑袋里却始终缠绕着那四个字,百思不得其解。

“人面兽心”?

第九章 疯狂邮差

向前、再向前。

一个墨绿色邮差制服的身影,冲破层层的迷雾,沿着北上的公路,踩着自行车一路飞奔。

易风挺满意这身行头,尽管穿在身上显得人有些古板,但至少却给了易风一个身份,可以掩人耳目的身份。

那一晚,就在易风出了基地没多远,想要找个地方睡回笼觉的他终于发现了一处所在。

隐在建筑群中的三层小楼,一处邮局。

易风趴到邮局楼顶上,一闭眼就睡到了天光放亮,这才从楼顶上窜下来,刚好落在了邮局的小院子里。

结果就看到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自行车,以及破烂玻璃门内,墙壁上挂着的整套邮递员制服。

易风一拍脑门子,顿时有了主意。

他这次出来,在搜罗物资的同时,还顺便肩负着为墓岛上的大伯大婶、弟弟妹妹们寻人送信的差事。

没有个身份作掩护,只身一人在沦陷区窜来窜去,早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更何况不管是寻人问路、还是传递信件,没有个合理的身份,别人只怕都懒得搭理自己,弄不好还会把自己当成入侵者,莫名其妙的挨几发冷枪暗箭。

但有了这身墨绿色的邮差行头,那就大不相同了,一切顾虑迎刃而解。

兴高采烈的易风当时就冲进邮局,把墙上没人要的制服使劲儿抖了抖,套在了身上,之后又从角落里掏出一只打气筒绑在自行车的横梁上,顺手从其他自行车上拆下来几条内胎,一起塞在了邮包里做备用胎。

又随手把邮局柜台上散乱的信件抓起一把丢进自行车邮包里,便吹着口哨上了路。

有史以来最疯狂的邮差就此诞生了!

一路北上,沿着先前拓荒者活动的印迹,从迷雾中穿行,当阳光终于变得炙热的时候,易风的自行车才渐渐慢了下来。

晨雾散去了,在路的尽头是一座30米高的小山丘,山坡被削掉的一个角就是公路尽头120度角的弯道,公路从这座岩石构成的小山坡侧面绕了过去。

就在山坡的顶端,一个样式古朴的凉亭高高耸立在那里,尖塔凌驾于周围的树木枝头之上,而易风所以慢下来是因为他看到了凉亭尖塔上正蹲着一个人,一个端着枪瞄准自己的人。

易风笑了笑,知道早餐时间到了。

“叮铃铃!”自行车的响铃声,很突兀的响彻在整个清晨的公路上。

“塔上面的,有没有信件要发?”易风渐行渐近,几乎到了拐角处,这才仰着脖子大声呼喊,人皮面具所呈现出来的神态,完全对黑洞洞枪口无视。

“少扯淡,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塔上的人冲下方喊了一嗓子,随后从山坡上露出十多个脑门上顶着草圈的人脑袋来。

“送信的!”易风夸张的举起了自己的大盖帽,一脸的诚恳。

“对了,你们似乎人数不少,让我看看啊?”易风兀自把自行车停靠在路边,从横梁上搭着的邮件袋里煞有介事的掏出一摞信件来。

“如果念到谁的名字,赶紧吭一声啊!孙冬梅….李月…张榜….刘二虎….”

易风的举止十足一个尽职尽责的邮递员,从横梁上的邮袋里取出的信挨个念完,见没人应声,赶紧从车后座的邮袋里又取出一摞,不厌其烦的一一念完。

见没人吭声,最后又不得不从怀里掏出墓岛上的带出来的信件,再一次宣读。

“有没有你们的信?”口干舌燥的易风冲着十几只枪口扬了扬手里的信封,结果依旧一片哑然。

“有没有你们认识的人?知道的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好去送信!”易风又追问了一句,却还是无人答话。

易风径自摇了摇头,把信件原封不动的塞在了邮袋里,用脚踹开支架,就准备推车走人。

“刘二虎我认识,去了更北面的北岭,你敢去吗?”突然,塔上蹲着的那个男子一看易风要走,冒出来一句。

“我吃的就是这碗饭,有什么不敢去的?”易风咧开嘴,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腿一撇骑坐在了车上。

“你想要什么?”就在这时候,人群里有个年长者发问道。

“一顿饱饭,我给你们传递信件,你们给我一顿饱饭做为邮资。”易风扬一扬手里的信件,对着山顶上回答说。

“说实话,除了送信,我确实想不出自己还能用什么来换口饱饭。”易风一副自怨自艾的神态,晃了晃自行车的铃铛,一副继续赶路的样子。

一脚踩下去,轻轻蹭出了2米远。

“等等!”年长者此话一出,易风心中一阵窃笑,显然早餐有着落了。

“你有纸吗?我想写封信。”年长者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

“叔,你这是干嘛?”蹲在塔顶上的人有些不乐意。

“不好意思,我没有多余的纸张,但你可以告诉我要给谁,我如果遇到了,可以顺便捎个口信。”易风停下自行车,煞有介事的拿出一个信封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铅笔,在信封的背面等着记人名。

“你真是邮递员?”塔顶上的男人枪口第一次挪到了一侧。

“这个,就算我脱光了也没法证明真假!”易风双腿岔地,双手一摊,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叫郑西关,塔顶上是我侄子郑帅,我大哥叫郑东关,他带着儿媳妇和孙子跟我们失散了,你要是碰到他们,告诉他我们在这里等他。”年长者站在山坡上,一字一顿,语带颤音。

“郑西关和郑帅,找郑东关,好我记下了。”易风真就在信封的背面认真的写了一行字,还特别留了两个括号。

“大伯,孩子和他妈叫什么?”易风抬头问。

“我老婆叫彦翠萍,儿子叫郑经国。”塔顶的男子显然被易风的举动给打动了,自己回答说。

“好,我记下了,只要遇到了,口信一定带到。”易风郑重其事的把信封装进车横梁邮袋的第一层里。

说实话,除了墓岛上的信件,这其实是易风承接的第一份邮递,自然格外上心。

“等等,还有我,我叫赵柱子,给我大哥赵铁锤捎个口信,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我叫郭跃,帮我捎个信儿给我父亲,郭海川,说我还活着。………”

“等等,大家慢点说,我要一个一个记。”眼见的头顶上的人七嘴八舌,一个个急切无比的样子,易风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只好假戏真做像模像样的做记录。

“年轻人,接着!”等易风终于记录完,那个年长者从山顶上一吆喝,随之一团黑影从树木顶上飞了下来。

易风赶紧伸手,接到手里的东西软绵绵的,知道八成是食物。

“往前走1公里,有一个山泉,你可以从哪里取水。”年长者提醒道。

“谢谢大伯,我走了。”

易风举起手里的食物,冲着山上示意一下,美滋滋的踩上自行车就准备开路。

“小子,如果你半路被僵尸给吃了,记得托梦给我,也免得我老等着!”塔顶上的男子爽朗的笑声,追在易风的自行车后,慢慢消失了。

反常的昼夜温差一直折磨着外出圈地的幸存者们。

五桂山的山腰上,高高竖起的实木围墙圈住了半个山体,而一栋栋的简易竹排房散布在围墙内的角落里。

这个时候,小村落里的老老少少们是不出来活动的,稍微一动弹,汗水就会冒出来,不仅让身体黏黏的,还会浪费水源。

当然,也有人不得不在似火骄阳下坚守在外。

此刻,实木墙上用三根破竹竿顶着一块满是补丁的三角形破帆布,孤零零的在阳光下被炙烤。

两个小青年就斜靠在实木墙的内侧,躲在破帆布可怜的阴影里无精打采的注视着山下。

一个17、8岁,人称栓子,另一个稍小一些,大婶们都叫他蒜头。此刻蒜头正百无聊赖的拿手指头一个劲的抠鼻屎,抠出一块来在眼前欣赏一番,然后十分爽快的往实木墙上一抹。

不用仔细看都能发现,那半根实木上,已经到处沾满了苍蝇屎一样的黑点,估计全是蒜头的杰作。

“日,那是什么?”

忽然,太阳的炙烤下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栓子警觉起来,看一眼那块轮班用的电子表,上面清晰地显示下午13点28分。

原来,就在南面地平线上,地面蒸腾起的热浪尽管让人的视线有些模糊,甚至有些扭曲,但零星冒出来的黑点却依旧隐隐约约可以看清。

“我看看!”

一个双筒的军用望远镜不知何时被拆成了两个单筒,俩家伙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眯着眼睛向着南方地平线观望。

“8个,不,是9个僵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蒜头一脸无所谓的脑袋一缩,又退回了木墙后。

自从在山腰上建立了定居点,如果那一天不来几个僵尸,那才叫不正常,甚至于定居点的村长罗雄都会整宿的不敢睡觉。

“快去叫村长,这次不得了了!”栓子一肘子捅在腰上,把蒜头疼的差点从木墙上掉下去。

“有病啊你!”蒜头有些急眼。

“少废话,快看!”栓子把另一支望远镜筒塞在蒜头的手里。

“乖乖,会骑自行车的僵尸!”蒜头仔细一瞄,心头一阵恶寒,从实木墙上窜下来就奔着一栋竹楼冲了过去。

就在南方炙热的地平线上,9个僵尸手里拎着镰刀、斧头、还有拖着木锨的,正一步三晃的向五桂山靠近。

然而,就在它们的身后,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正像一阵疾风一样,踩着一辆自行车飞奔而来。

“嗖”自行车连同车手,从两只僵尸的夹缝里一窜而过。

9只僵尸怔怔的看着远去的墨绿色背影,互相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散发着恶臭的嘴里一阵呜哇乱叫,之后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从容赶路。

而这一幕看在栓子和蒜头眼里,却是犹如白日见鬼一样的诡异了。

俩家伙很容易就辨认出,自行车骑手的打扮是一个邮差,但能在沦陷区跟僵尸一道赶路的邮差却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在他们眼里,那个墨绿色的身影如果不是个死人,那肯定是个疯子!

第十章 战狼徽章(上)

高大的山腰木墙之下,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推着一辆自行车,沿着羊肠小道慢慢爬到了山腰。

道路两侧满是乌黑的血迹以及破碎的衣衫,易风一经走过,大群大群的苍蝇嗡的一声就飞了起来,在天上密密麻麻的盘旋一阵,又落回到一堆堆的污秽中。

从山腰上被拖曳的一道道痕迹看,显然是木墙后的居民们清理僵尸残骸的印记。

“站住,再往前走就开枪了!”

显然,由远及近,一直紧盯着易风的,叫栓子的年轻人已经看明白了推着自行车的不是什么僵尸,而是个大活人。

但先前的一幕还是让他难以置信,怀疑和畏惧也是难免的。

易风抬头看时,5米高的高大木墙之上,全是一个个或怀疑、或好奇,或有些敌意的脑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其中不乏几支黑洞洞的枪管从圆木的枝叶间探出头来。

“我是送信的!让我看看啊。”易风就像一个最恪尽职守的邮递员,再次停下自行车,从邮包里拿出一沓沓信件来。

“孙冬梅….李月…张榜….刘二虎,不对,放错了,刘二虎在北岭。”易风大声叫着这些名字,读到刘二虎,一拍脑门,竟有些自言自语的样子,随手把刘二虎的信件塞在邮包的隔层里。

而木墙上的人们,眼神一律变成了惊喜和好奇。

像前次一样,自行车横梁搭袋里的信件还是无人认领,易风用手擦了一把汗水,从自行车后袋里摸出一个矿泉水瓶来,夸张的仰起头将最后一滴水灌进嘴里,这才在黑洞洞的枪口下打开了车后袋的邮包。

“刘名义….赵前程…..孙悦…..马兰….”易风自顾自的继续叫名字,眼睛偷瞄一眼山寨的规模,心里却开始盘算午餐的事儿。

“等等,是哪个马兰?”这时候,一个妇女微微颤抖的声音从木墙上传出来。

殊不知,她这一招呼,却让又渴又饿的易风终于松了口气,烈日炎炎,这一路真不是人走的,尤其是骑一辆破自行车。

“我看看,是银华路48号2栋1单元301的马兰。”易风认真的将收信人地址大声念了出来。

“天哪,那是我,那是我!”妇女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而易风则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信放在篮子里。”这时候,一个40多岁、络腮胡子的大汉像铁塔一样出现在木墙上,左手拎着一把手枪,右手垂落下来一个竹篮。

易风微微一笑,那封信就飘落在了竹篮中,被大汉扯了上去。

妇女一边抹眼泪,一边三两步冲过去,不待大汉从篮子里掏出来,就扑了上去,只把撕开的信封留在了篮子里。

“日期怎么是2月11日?”大汉捡起信封,一看上面的邮戳,脸色沉了下来。

“那是当然,我要先把积压的信件给送出去,如果收信人还活着的话。”

“是我的姐姐,我的姐姐马云。”尽管是一封迟来的信件,但木墙上的妇女却是喜极而泣。

“她还活着吗?还活着吗?”叫马兰的妇女扒着木墙向易风询问。

“这个我真不确定,不过你可以在信的反面写一封回信,注明姓名、地址,我或许可以帮你送一下试试,假若她活着并能碰到我的话。”

易风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我可以写信吗,你真可以帮我送吗?”妇女手扶着木墙,声泪俱下。

“当然,这是我的工作,我的车后邮袋里还有不少信件,只是大热天的一个个读起来太麻烦。如果你们能提供一顿午餐做邮资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们多带几封信件。”

易风右手摘下自己的帽子使劲儿的扇着风,左手却揉了揉肚子。

“村长,让他进来吧!”叫马兰的妇女一脸祈求神情。

“村长,他就孤身一人,放他进来吧,我也想给我老婆写封信。”旁边一个持枪的中年男子显然也动了心。

“闭嘴”五桂山山寨的掌权者罗雄眉头一皱,妇女和中年男子都不说话了。

‘不要以为路上拣一身绿皮、随便摸几封过期的信就能蒙我,你这样的老子见的多了。”

罗雄一句话顿时让易风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真有明白人。

二话不说,易风拖过停放的自行车,转身要走。

“先别走啊,你还有信件没念完呢!”几个声音不约而同的从木墙上传下来,有男有女,一个个眼巴巴的瞅着易风的自行车后邮袋。

“村长!”更多人以哀求的语气望向罗雄。

“这样,你只要再有一封信是给我们村子人的,而且必须是最近写的,我不仅请你进来,还拿出最好的吃喝招待你,你看如何,也免得大伙觉得我老罗不通情理。”

村长罗雄两只牛眼盯着易风的自行车,炯炯放光。

“也好。”易风闻听此言随口答应道,便把自行车再次停放在木寨门口,打开了装着没读完信件的邮袋。

说实话,易风也是碰运气,运气好了就能弄顿饱饭吃,运气差点也不过费几口唾沫星子,毕竟这一片地域早就被从基地里涌出来的幸存者们像筛子一样筛过N遍了,想在野外找吃食,跟等着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周阿秀……曹大富……谢敏娜…..”易风满怀最后一丝期待,继续读着剩下的收信人姓名。

而木墙上的人则一个个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了自己的名字。

可惜当易风把自行车后邮袋子里的信读了个遍,也不见有人应声。

“还有吗?”木墙上的人似乎比易风更不甘心,一个个急切的追问道。

“有!”易风终于将怀揣的墓岛信件取了出来。

“王刚…..肖剑波….公培风…”

易风明显放慢了语速,毕竟这一些才是他真正要送的信,要找的人。

可惜,16封信的收件人姓名读完,木墙上依旧没有反应。

“算了,没有了,再见。”易风彻底死心了,就准备推自行车走人。看来这餐午饭在到达下一个聚居点之前只好先饿着了。

“等等,你手里不是还有一封吗?”叫蒜头的小伙子从木墙上提醒道。

“不好意思,这封信是个叫雅琪的5岁小女孩写的,说给她的幼儿园初恋情人,叫南瓜,你们有人收信吗?”

易风有些无奈的扬了扬手里小雅琪的信,随即木墙上传出一群人会心的善意微笑。

“走了,说不定我从北边转一圈回来,你们的信就有了,我也能蹭顿饱饭了。”

易风说话间,把雅琪的信重新揣在了怀里,骑上自行车就准备开路。

“叔叔…..叔叔……不要走!…那是…那是给我的信…….”

就在这功夫,一个小男孩稚嫩而急迫的声音从木墙的后面传了出来,因为小家伙个头太矮,回头观望的易风只闻其声却难见其人。

最终,还是距离最近的罗雄一弯腰,把小家伙举了起来。

之后,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易风乐滋滋的把雅琪的那封信放在了再次垂落下来的竹篮里,被罗雄扯了上去。

木墙上的人们好奇的探过脑袋,想看一看两个小家伙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雅琪的信,是雅琪给我的信!”被罗雄抱住的小男孩兴奋的挥舞着纸张,人们这才看清楚,一张白纸上被小朋友画了一幅简单的涂鸦画。

一个大大的心型图案里面,套着一男一女两个牵着手的小屁孩,似乎为了说明,两个四不像的小屁孩还向下各拉出了一个箭头。

男孩下面的箭头指向一个圆滚滚南瓜,女孩下面箭头标注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母“YQ”

最主要的是,图画下面为了郑重,还按了一个红色的小指印,旁边歪歪扭扭的标注了一个日期也就是昨天。

“开寨门!”罗雄的目光在那个小手印和日期上固定了5秒钟,随后大手一挥。

“好啊!”木墙上一片欢腾,几乎所有人都从木墙上直冲到寨门前,随即厚重的木质大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午餐终于有着落了,回去要好好谢谢小雅琪!”

烈日下晒得头昏脑胀的易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就被热切的人群冲出来,围拢在了当中。

被簇拥着走进山寨的易风就仿佛最受欢迎的大众明星一样,一直被引导进一个宽阔的山洞里。

易风才发现这里才是山寨最核心的区域。

随即,热情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不停,以至于易风一句话都没听清楚。

直到一阵响雷轰隆隆的落在头顶的山尖上,这才带来了难得的寂静。

“大家都别急,眼瞅着暴雨要下来了,这位邮差兄弟是一时半刻走不了了,一个个来。”罗雄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

显然,小雅琪的一封涂鸦彻底放松了罗雄的戒心,试想一下一个连小朋友的涂鸦都揣在怀里,郑重其事送信的邮差,怎么会有假!

如果这样也有假,那眼前的家伙就是个天才了!

殊不知,走了狗屎运的易风,这个一门心思想要蹭饭的主儿,还真就是个天才。

“可以给我送一封信吗?”人群里一个男子的声音问。

“当然可以,你最好现在去写。”易风回答。

“你有信纸吗?”一个女孩的声音怯生生的问。

“没有。大伙注意了,没有纸的人可以把自己的姓名、地址还有对方的姓名地址罗列到同一张纸上,我也可以代为捎口信。”

易风不得不扯着嗓子喊,自己都感觉有些假戏真做了。

“外省能送到吗?”一个男子的声音饱含希望。

“可以,只要我一路上饿不死,也没被僵尸吃掉。”易风的人皮面具上呈现出一张苦瓜脸。

“话说回来了,有谁能给口水喝?”

“哈哈,把这事儿忘了,赶紧的准备热汤,热饭,都让邮递员同志饿了半天了。”

罗雄的大嗓门一喊,周围聚拢的人群这才想起来,随后一帮人做饭的做饭,写信的写信,纷纷散去了。

豆大的雨点子也穿透茂密的林木,开始敲打在干渴的土地上,先是一两点,之后是连成片,最后随着一阵冷风袭过,铺天盖地瓢泼而下,顿时天昏地暗。

看着沿着山腰向下奔流的浊黄山流,易风不得不暗叫侥幸,差一点自己就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给盖在野外了。

10分钟后,山洞里终于静了下来,用树脂做成的火把也为易风点亮起来,有人借着火光在一个破烟盒的内衬纸上写字,有人则趴在洞口。

但坐在洞里等着上饭的易风,脸上的神色却由欣喜转为狐疑,又从狐疑变成凝重。

就在这可视度只有10米的漫天风雨里,密密麻麻的小光点正以非同寻常的速度向着山寨靠拢来。

“你们罗村长呢?”易风已经知道了这个山寨的大体情况,不得不赶紧联络山寨的主心骨。

“去木墙上站岗去了,轮班的俩小子也要写信。”

一个正写信的男人随口答道。

易风一听这话,尽管对罗雄很有好感,但却知道这种可视度下,罗雄绝对看不到10米以外距离。

二话不说,易风丢下大盖帽,迎着暴风雨就冲了出去,而在他身后,一个年轻人愣了愣,也随之冲了出去。

第十一章 战狼徽章(中)

昏天黑地、漫天飞舞的暴风雨中,5米高的木围墙上,一根根被削尖了头的竹杆、树矛,尖头冲下,对准了木墙下的空地。

这些竹竿和树矛,有长有短,更有不少因为不够长而特意两根捆在一起。

除了身材不够高的孩童,五桂山山寨的男女老少在木墙上一字排开,冒着漫天飞舞的暴雨,紧紧握着手里的长矛,盯着面前10米的区域。

他们的视线范围目前也只能达到10米。

疯狂的暴雨中,木墙上的人只能隐约听到山路上传来的成群僵尸嘶哑呼叫声。

山寨的人们免不了有些担心,担心那个自告奋勇冲出去的邮差,就此战死在五桂山下。

而就在他们看不透的雨幕中,距离木墙大约100米的所在,是上山的唯一一条羊肠小道。

就在山道最窄的地方,一米多宽的小路,一侧是一块离地3米高的巨大岩石从山体突出来,另一侧则是一面陡峭的岩壁,岩壁下方10米是一片荆棘布满、杂草丛生的灌木丛。

一个身影像钉子一样迎着风雨站在巨石上,手中紧握着一根长矛,身后的巨石上横着一捆同样被削尖的竹竿、树矛。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雨幕中慢慢露出了丑恶的嘴脸,早就该下地狱的家伙却沿着山路蔓延上来。

“噗”树矛向前一戳。

就在高大的僵尸发现巨石上的人影,并沿着山道扑过来的时候,树矛一探,烂了大半截的家伙就从山路的另一侧滚了下去,摔落在灌木丛里。

但这时候,一个乌黑的大手一把伸过来,抓住了树矛的前端,一个膀大腰圆的大个子僵尸伸右手直接抓住了矛尖,原本死灰的眼眸中竟然有了些神采。

这个硕大无比的僵尸竟然抓着矛尖,还冲岩石上的人影张开嘴,示威性的露出一嘴血红的牙齿。

“唔”大家伙嘴里呜咽着,抓着树矛的粗大臂膀却开始发力,以至于站在巨石上的身影脚下微微一滑,差点像拔河一样被扯下来。

“去你的!”巨石上的身影小声咒骂了一句,突然手一松,正洋洋自得的大个子僵尸向后倒退几步,抓着树矛从山道另一侧的岩壁上仰摔下去,瞬间消失在了雨幕里。

而巨石上的身影则头也不回,随手从身后抓起一根新的长矛,继续战斗,很有一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倾盆的暴雨下了15分钟还没有停息的意思。

巨石上的人影不得不喘口气,摸一把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湿漉漉一片,挺起树矛继续他的坚守。

但从他陆续推下山崖的僵尸数量看,明显感觉压力减轻了一些。

而雨幕的可见度也扩展了一些,至少向上能看到木墙,向下能看到弯曲的山路了。

就在他透过雨幕向山路的下方观望,看下一波僵尸走到哪儿的时候,他不得不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就在下方的山路上,一个人影正急速的冲上来。这本来没什么,但问题是山路上还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僵尸群。

只见的那个人影仿佛正在地底穿行的鼬鼠一般,一头就扎进了山路上弯曲延绵的僵尸队列里。

随后就见本就拥塞的僵尸队列仿佛被耕地的拖拉机犁过一样,又像正排着队从跳台上往下跳水的企鹅,一个个摆出各种不同的姿势,或躺或卧、或横或竖,纷纷跌落进山路旁边深浅不一的洼地或山谷里。

又一波攻山的僵尸群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推下了山崖。

等距离越来越近,巨石上的人才看清楚冲过来的家伙,一条乌黑的粗撬棍正挥舞的虎虎生风,脚底下也没闲着,一边猛冲一边左跺右踹。

最后几个挡路的僵尸还没反应过来,就丢脑袋的丢脑袋,被踹下山的踹下山。

“狄云,继续守住这块大石头。”

如果不是那套湿漉漉的墨绿色制服,任谁都辨别不出这个手提撬棍的暴徒就是易风。

易风冲大石头上呆站着的叫狄云的家伙吼了一嗓子,马不停蹄的就向木墙冲了过去。

“你干啥去?”叫狄云的年轻人看看下方的山路,已经被易风一股脑给扫荡空了,连忙问道。

“忙活了大半天还没吃饭呢,我的赶紧的!”易风半开玩笑似的回头说了一句,提着撬棍就向木门冲了过去。

“开门!”木墙上的罗雄也看清了是易风,赶紧招呼人要开门。

“来不及了,老罗抓牢你手里的杆子,我要上去了!”

易风蹭蹭蹭紧跑几步,高高一跃足足窜上了3米多高,右脚一蹬木墙墙体,左手持撬棍,右手一抓罗雄伸出来的树杆子,像只大鸟一般再次腾空而起,落在了木墙上。

“快,跟我走!”易风一招呼,心知不妙的罗雄立马带着栓子、蒜头还有另外2个中年男子,举着长矛就跟在易风身后向山寨后方冲过去。

但显然,他们都没跟上易风的速度,等五个人终于跑到了最后一座竹楼后面,易风正挥舞着撬棍,把一个手里握着砍柴刀的家伙抽的凌空飞了起来。

而易风脚下,有三个手里同样握着木棍、铁锨的家伙,一个个被捅破了脑袋,躺在地上。

“来的正好,看住了,有僵尸露头就拿棍子捅!”

易风干掉了最后一个爬上来的僵尸,这才抽身后退,把战线让给罗雄五个。

罗雄透过雨幕往下一瞄,吓了一跳,三四十个黑影正从陡坡上往上爬。

山寨后面原本是个长着低矮灌木的陡坡,所以没设防是因为这坡度就算不够90度也有85度。

那些傻了吧唧的僵尸们,行动如此的缓慢,走路只怕都成问题,更别说爬坡了。

但正是这个理所当然的想法,差点要了寨子里一群人的性命。

等罗雄回头,想找易风千恩万谢一番的时候,墨绿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而在先前呆的那个山洞里,只穿一条大短裤,光着膀子,露出上身和大腿上一片片圆斑的易风正端着一个白瓷大碗,对着一大碗的面条狼吞虎咽。

“那个谁,小南瓜,去看看你们的咸鸡蛋藏在哪儿了,再去给我掏一个过来,味道真不错。”

易风咬一口碗里刚剥好皮的咸鸡蛋香喷喷的蛋黄,随手把蛋壳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里,惬意的指挥着5岁的小屁孩南瓜去干苦力。

而在火堆旁,支起了一个木架子,那身易风刚洗过的墨绿色的制服,就搭在架子上烤火,腾腾直冒水汽。

而在洞口,一个8、9岁、一个11、2岁的小姑娘正背对着易风,一左一右守在洞门口。

足足又过了20分钟,雨势缓和下来,而山寨里的大人们也陆陆续续有人从木墙上撤下来。

两个无聊的小女孩原本蹲在洞门口玩棋盘游戏,一见有大人回来,赶紧小腰板挺直,站起身来。

“不许进!”12岁的小女孩手一伸,拦住了要进洞大人的去路。

“怎么了?”湿漉漉的大人们有点莫名其妙。

“邮递员叔叔在里面烤衣服,任命我们当门神护卫,闲人免进!”另一个年龄更小的女孩一脸的郑重其事。

一群大人闻听此言,互相对视一下,笑了笑,竟真的散去了,向着周围的竹楼走开去。

“叔叔,醒醒、醒醒!”

不知道什么时候,易风被稚嫩的童声给唤醒了,眼前叫南瓜的小男孩正用力的摇着自己的裸露的大腿。

没想到吃饱喝足,靠着暖洋洋的篝火,易风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你的衣服要烧着了!”小南瓜一指火堆上的墨绿色制服,易风赶紧窜了过去。

三下五除二就把烤干的制服套在了身上,可没想到这一运动,肚子里又是一阵叽里咕噜乱叫,竟然又饿了!

“雨还下吗?”易风看看洞口,还是一片昏暗,随口问道。

“下!”结果洞门口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

“好了,门神可以撤岗了!”易风莞尔一笑,这才想起来洞口还有俩站岗的孩子。

“罗大伯,邮递员叔叔醒了!”年纪大些的小女孩,尖细的嗓音从洞口瞬间穿透雨幕,荡漾在整个山寨。

之后,便有脚步声和一片人声嘈杂从四周围拢到了洞口,而大胡子的罗雄一马当先,第一个进了山洞。

“邮递员同志,好兄弟,我们可要好好谢谢你啊!”罗雄快步走过来,两手一伸,抓住了易风的肩膀。

“这个…这个拥抱就不必了哈!”

易风一看对方的热情劲儿,又看看罗雄大络腮胡子,吓了一跳。

结果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整个山洞里的气氛也轻快了很多。

“几点了,我是不是该走了?”易风一抬手,看到了自己的制服,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

“都快5点钟了,眼瞅着要天黑,又下着雨,你今天只怕走不了了!”罗雄哈哈大笑。

“这么晚了?”易风没想到一耽搁竟到了这时候。

“就是,到下一个定居点,骑自行车至少要半天!”罗雄身后也有人附和道。

“留下了!”

“对,今晚就留下了!”

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个都跟着起哄。

也难怪,就在刚才易风睡着的功夫,清理完剩余僵尸的罗雄众人没敢打扰易风,都聚拢到了周围的竹楼里。

把这次袭击的始末缘由一串联,大家才明白这位突然出现的送信邮差,简直就是上天对五桂山山寨的恩赐。

原来,易风冒着雨冲出山洞,直接找到了罗雄,告诉罗雄有大群的僵尸正趁着暴雨悄悄向五桂山袭来。

开始罗雄还有些半信半疑,易风明白的告诉他,自己有对僵尸的特殊感应,否则也不会平白无故就骑个自行车在僵尸横行的沦陷地送信。

罗雄还想细问,结果易风已经捡起木墙上一堆棍棒中的铁撬棍,嗖一声就从5米高的木墙直接跳了出去。

随后,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攀着绳子,也从木墙上落下去。

窜上那块巨石准备据险坚守的易风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一个浓眉大眼,瓜子脸的小伙子,匆忙间一问才知道叫做狄云。

尽管对方实际年龄要比易风大些,但易风脸上的人皮面具却隐瞒了他的年龄。

易风见小伙子死活都要坠在屁股后面,看模样也不像是个软蛋,干脆把凭险据守的活儿交代给了狄云,为此还专门让罗雄丢下一捆子长矛来。

随后易风拎着撬棍就冲进了雨幕里。

由于没有变异体的出现,僵尸们又不会攻击易风,所以易风直接穿透到了僵尸的队列中间,如虎入狼群般的大杀特杀起来。

按易风的战略,他在这里把僵尸的源头灭掉,即便有漏网的蹭到了山路上,叫狄云的家伙也可以坚持一会儿,再说还有高墙和已经行动起来的罗雄。

可视度虽然差点,但这么多僵尸越来越近,罗雄他们这点耳力还是有的。

等易风把周围的僵尸乒乒乓乓干的差不多了,抽出精神来凝神感应僵尸的分布,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才发现了有数十个小光点一直在山寨后面,虽然移动缓慢,但确实在移动,而且距离山寨越来越近。

这才有了易风急速返回驰援的一幕。

经此一役,这个突如其来的邮差不仅给大家带来了希望,还救了山寨的命,就算是罗雄也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对了,你怎么称呼,总不能老叫你邮递员同志吧!”罗雄亲热的拍着易风的肩膀。

“我原本有名字的,但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的外号,战狼。”这可是易风上午捉摸了一路才定下来的代号,颇费了一番心神。

“战狼!好名字,虎虎生威啊,真是好名字!”罗雄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无疑易风的所作所为,确实对的起这个称号。

“我们让战狼兄弟留宿一晚,大家说好不好!”罗雄向聚拢的人们高声说道。

“好!”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回答。

雨一直在下,盛情难却的易风最终还是留在了山寨中,当然这也是他乐于看到的。

尽管山寨不富裕,但总归是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晚饭的热汤热饭让易风十分的满意,尤其是小南瓜一趟趟的给自己送咸鸡蛋,搞的易风都有点不好意思。

在篝火的光影里,易风与罗雄攀谈起来。

“这些,哪来的?”易风举起了手里的咸鸡蛋。

“山上自己养的走地鸡。”罗雄自豪的说。

“我们所以一出基地就占住了这里,就是看准了原来这片的果园、土地,山顶下来的泉水和那条易守难攻的羊肠小道。之后我们就开荒种地,自给自足!”罗雄说话间看了看易风的脸。

“怎么样,兄弟,要不别干这玩命儿的差事了,干脆就留在寨子里吧,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让你饿着!”

罗雄是打心眼里想要增加山寨的有生力量。

“哪里有驻点的邮差,毕竟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呢!再说,我看山寨里人多势众,枪支也不少啊!”

“枪多有什么用,没子弹还不如擀面杖好用,再说有枪有弹也不一定能打败僵尸,说白了枪就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抢地盘的、打劫的,不都是自己人干的事儿!”

“那倒也是!”易风不得不承认大胡子罗雄的一番话挺有道理。

“对了,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儿?我感觉他打僵尸倒还有一套,但就是老像跟屁虫似的跟着我?”易风指了指缩在山洞一角,时不时打量自己两眼的狄云。

“那小子可不简单,说实话,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这家伙只怕下半辈子都不会开口说话!”

罗雄一脸笑意的看看狄云,又看看眼前的易风说道。

“不会吧,这么叛逆?”易风装出一副大人的嘴脸。

“不是叛逆,而是自我封闭。唉,可能是经历了太多凄惨的事情,有些绝望!”,罗雄三分惋惜、七分同情的叹了口气。

“要论凄惨,估计寨子里每个人的故事都能变成重磅催泪弹,这有什么稀奇。”

说这话的易风显然没明白罗雄的意思,还以为狄云只是面对灾难压力大了些,而承受力小了些。

“如果你知道他是从东鲁省一路逃难过来的,或许你就不这么认为了。”

“从哪来?”易风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北方的东鲁省,距这儿估计有2000多公里吧”罗雄看看易风的表情,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

“东鲁省,乖乖不得了!”易风的心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第十二章 战狼徽章(下)

尽管易风对狄云的惊人阅历有些吃惊,但毕竟他是一个注定要行走在路上的过客,惊讶过后只是多看了狄云两眼,也就没再多问。

晚饭过后,易风,不,应该说是外号战狼的邮递员周围就慢慢热闹了起来。

“战狼兄弟,这是给我父亲的信,如果遇到了话,请转交给他。”有人凑过来,递过半页纸。

“没问题!”易风答应下来,把半页纸认真的装进最近信件的邮袋偏兜里。

“这张纸上罗列的是我们8个人要找的人名字,还有地址,请您帮忙!”又一个妇女走过来,郑重的递过来一张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她的身后露出十几双期待的目光。

“好,我收好了!”易风同样接过来。

“邮递员同志,我没有纸,但我把要写的东西绣在了手帕上,能不能帮我……”

又一个妇女凑过来问。

“那更好,半路上还能擦擦脸!”易风满面带笑,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手帕。

接二连三的山寨居民们排着队把自己的希望和对亲人的思念寄托在易风的身上,甚至于罗雄都抵不住诱惑,忍不住躲到一个角落里去写两句。

毕竟任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是娘生爹养的,生逢乱世,谁都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失散亲友。

而身着墨绿色制服的易风,就成了承载他们期盼与希望的载体。

好一阵的忙碌之后,易风的邮包里确实充实了不少。

当接过罗雄写着字的烟盒纸后,围拢的人群才终于散去了。

“这个给你,免得再遇到暴雨,把信件给泡了!”

大胡子罗雄可能也是担心他那个破烟盒,不知道从哪里搜出两张透明的厚厚塑料纸来,还有一件明显经过缝补过的雨衣,自然都是给易风的。

“你们这儿,真是没白来啊!”易风微笑着接过来,打了个包挂在自行车把上。

“叔叔…..叔叔…..”

随着夜幕深沉,山洞里剩下不多的几个人,所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就分外清晰。

“小姑娘,你也要寄信?”

有点昏昏欲睡的易风打起了精神,问眼前穿着一件白衬衣的小女孩。下身一条肥大的牛仔裤显然是被改小过了的。

“不是,我想送您一个东西,您能收下吗?”

小女孩怯生生的问,抿着嘴角,还不停的揉搓着衣角。

“收,我最喜欢有人送我礼物了!”易风十分配合的回答道。

“真的!那太好了!”小女孩水灵灵小脸满是兴奋,两眼放光。

“给!”说话间,小女孩右手一伸,一扯自己的左袖口。

只见整整一条白色的左袖子被整个扯下来,露出了小姑娘白若凝脂、如同莲藕般的整条左胳膊。

“这个….如果是烤火腿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人肉胳膊我实在咽不下去!”易风的瞌睡瞬间就跑没影了,见周围的罗雄和狄云把目光都转过来,不由得讪讪而笑。

“叔叔,你好好玩啊!我送你的是这个!”

小女孩被逗乐了,一扬右手,那条被扯下来的衬衣左袖子举到了易风的眼前。

“这是什么?”

易风感觉多少有些尴尬,伸手接过了那条白色左袖,仔细一看,睁大了眼。旁边的罗雄也忍不住凑过了大脑袋。

只见被洗的雪白的长袖上,整个肘部被彩线绣出了一个大大的图案。

一个栩栩如生,两只尖耳朵高高竖起的野狼头,苍劲威严。

更特别的是,在野狼头露出獠牙的大嘴里,却轻轻衔着一个大大的信封,信封上还额外绣了一只红翅膀的和平鸽。

“叔叔,我绣的好看吗?”

小姑娘盯着易风的眼睛,饱含期待。

“好看,绣的很好,我很喜欢!”说实话,易风这个冒牌邮差的心,在那一刻确实被这个野狼头给打动了。

“那….您…您能答应我时刻都带在身边吗?”小姑娘眨着大眼睛追问道。

“当然,我看看该带在哪儿?”

易风煞有介事的把白袖子往脖子里当围巾圈了圈,试着往脑门上绑了绑,又试了试塞在口袋里,感觉都不合适。

最终这家伙把野狼头冲外,绑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你看怎么样?”易风站起身,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原地转了一圈。

“好啊!好啊!”小姑娘看着那个野狼头,高兴的蹦跳起来。

“叔叔答应我了,一直都戴着!”过了两秒钟,小女孩还有些不放心。

“好,一直戴着!”易风答应道。

“勾勾手!”小女孩一脸神圣庄严的样子,向易风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头。

“勾勾手!”易风看了看周围一脸笑意的罗雄和躲在一角的狄云,也认真的伸出了小手指头。

一大一小的手指结成的诺言就算生效了。

小姑娘裸着一条左臂,欢快的去找自己的同伴去了,而易风则摸了摸左臂的野狼头,望着篝火笑了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袭来的易风感觉身边的罗雄也走开了,而另一个身影则凑到了篝火旁边。

易风没搭理他,靠着一堆木柴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睡到大约半夜,习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醒来的易风,对着篝火揉了揉眼睛,也刚好看清了旁边正往火堆里加柴的家伙,正是狄云。

“有事儿?”易风问了一句,显然身旁这个家伙似乎一宿没睡。

“我想跟你走!”瓜子脸、短发,长的跟个大姑娘似的狄云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看意思是在心里憋了很久。

“跟我走,干什么?”易风忍不住裹了裹上衣,心里开始敲小鼓,心想这家伙可别有什么特殊性取向。

“我也想做邮差!”狄云的语气低沉却执着。

“不是吧!”易风差一点就想告诉眼前的家伙,自己不过是个西贝货,好在最后忍住了。

“这可是个随时会挂掉的亡命差事。”易风不得不坐直了身子,晓以利害。

“要死的话,按说我早就该死了,所以我不怕死!”狄云眼中闪现的坚决的神色,一下子提醒了易风,这家伙可是从东鲁省横穿了大半个东华过来的。

“你是不是想自己去找寻亲人,我可以帮你啊。”易风提出了另一个假设。

“我没有亲人,他们就死在我面前。”火光映照下,狄云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行尸走肉。没有亲人,没有希望,也没有目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沿着海岸线走了上千公里却总也死不了。”

易风一听这话,显然罗雄的描述绝非虚言,眼前叫狄云的家伙能活到现在,不是适应性强就是走了狗屎运。

“那你怎么突然想要跟我去做邮差了?”易风不得不正视眼前的年轻人。

“希望!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狄云有些阴沉的脸上重新焕发出荣光。

“希望?我怎么没觉得?”易风摸了摸左臂上的野狼头,感觉先前绑的有点紧,忍不住松了松。

“希望并不是你得到的,而是你赐予别人的!”狄云的神态有些激动起来。

“你有没有看到,整个山寨的人们,因为你的到来,勾起了他们对亲情、友情的记忆,将他们从日日夜夜的提防、相互攻杀、刻薄、冷酷、血腥的绝望氛围里拖出来。是你给了他们希望,写信时的愿望、等信时的期望、收信时的渴望,这一切累加起来就是生的希望和人性的坚持。”

狄云越说越激动,就差站起身手舞足蹈、慷慨激昂一番了。

“老罗是真看走眼了,还说你自闭,瞧你这番长篇大论,把我都快灌迷糊了。”易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美滋滋的,从没想到自己这个西贝邮差在别人眼中还挺高尚的呢!

“老实说吧,你究竟想怎么着!”易风干脆直截了当。

“是你启发了我,带给别人希望,就是给自己希望!所以我要跟你走,做一个活得有意义的人!”狄云看向易风的眼神里满是崇拜与狂热。

“做个随时会挂掉的邮差?”易风故意撇了撇嘴。

“不,是做一个死后能让更多人惋惜的信使。”狄云语气中全是自豪。

“我如果不同意呢?”易风狡猾的问。

“我会到死都一直跟着你!”年轻人坚定的回答,让易风感受到了眼前这小子那股子八头倔牛都拉不回来的劲头。

“你干脆说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得了!”易风觉得自己真有些无奈了。

再看给自己出难题的狄云,竟然嘴角挂着笑意,靠在身后的墙上眼瞅着要睡着了,只留下易风对着篝火一个人发呆。

AC228年7月24日

山中的鸟鸣声把迷迷糊糊的易风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食人鸟群来袭。

等从山洞里窜出来,仔细倾听着鸟儿婉转清越的鸣叫声,易风这才惊喜的发现,并不是所有的鸟儿都喜欢**肉,还是有不少坚持吃素的。

洗洗脸、整理整理邮包,易风推着自行车就走出了山洞,刚好看到罗雄正从不远处走过来。

“怎么,这么快就走,早饭都快好了,你慌什么?”罗雄一把抓住了自行车的车把。

“本来是一顿饭的邮资,在你这儿可不能再坏规矩了。罗村长,趁早晨凉爽,我必须要走了,前面还有人等着收信、寄信呢!”

易风一握罗雄的手,将自行车推了过来,不由分说就向寨门走去。

“邮递员同志要走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散在四处的人们纷纷小跑着聚拢过来。

“大家放心,只要我活着,大家的信件就都拉不下,说不定我再次路过,你们就都能收到回信了!”

易风见人群堵做一团,不得不扯着嗓子喊。

“好啊!”

“路上小心!”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直簇拥着易风走出寨门,这才站住脚,目送易风踏上羊肠小道。

“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在这时候,木墙上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呼喊着,易风一抬头,却是昨晚撕下袖筒为自己绣野狼头的女孩。

“我故意没告诉你,我绣的那个狼头其实是给妈妈的信。如果妈妈还活着,看到你左臂刺绣,看到信封上那个红翅膀的和平鸽,就会知道我还活着…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不知道是离别还是羞愧,亦或是伤心,小女孩扶着木墙嚎啕大哭起来。

“好孩子,不哭了,我答应你,会恪守我们昨晚的约定,一直戴着这个野狼头,直到你妈妈看到它!”

易风高高的举起左手臂,向木墙上小女孩挥舞着,在上臂的位置,那个白色衬底的野狼头正虎虎生威。

小女孩这才破涕为笑,挥舞着手,目送易风离去。

“狄云,你小子干啥去?”这时候,罗雄一嗓子让推着自行车准备下山的易风猛一回头。

却见狄云正背着一个大背包,脚踏一双洗的发白、补了不定的球鞋,头戴一定钢盔不紧不慢的坠在自行车的屁股后面。

“问你呢!”易风指了指罗雄对狄云说,真希望罗雄一嗓子能把这家伙给喊回去。

“老罗叔,我要跟他走,去当邮差。”狄云回头,对着山寨里的人大声喊。

“那孩子说话了!”不少大婶们惊讶声远远传进易风的耳朵里。

“太危险了!”有老成持重的纷纷提醒道。

“好样的!”栓子和蒜头则带着一帮小青年胡乱吆喝着加油、鼓劲儿。

“狄云,只要你觉得对的,大叔不拦你,但要记得,必须活着回来。”结果罗雄一句话说完,径自独自转身返回了山寨。

个老东西……”

易风又是一阵郁闷,他刚想要冲罗雄举起手,发表点不同意见,谁曾想罗雄这家伙竟然背着手,不管不顾的进了山寨门。

“走啊!”狄云边说,边微笑着在自行车后座上推了一把,把易风弄了个哭笑不得。

但随即,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的易风却干脆把自行车停了下来,并向着目送他们离去的人群招了招手。

结果,山寨门口的一大帮子人全都一脸好奇的再次围拢上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狄云,被易风拍着后背,推到了人群里。

“诸位,刚才走的匆忙,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儿。”

易风双手一举,包括狄云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我,正式宣布,狄云,就是这个家伙。”易风一伸左手,抓住狄云的右手腕子,高高举起。

“从今天起,狄云正式成为我的同事,邮差中的一员。”

易风一句话出口,其突如其来的程度在狄云看来,无异于喜从天降。

狄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前一刻还不得不死皮赖脸的坠着这个外号战狼的邮递员,对方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可下一刻,这个披着墨绿色制服的家伙就高举着自己的手,高调的宣布成为同事?

尤其是易风接下来的话,更让敏感的狄云感觉对方似乎有股子阴谋的味道。

“同时,鉴于五桂山的规模和你们的款待,我决定在山寨里设立一所邮局。”

易风一句话,让五桂山山寨的人们又惊又喜。

“狄云,我授命你全权负责邮局的筹备和建设,也不用建的太豪华,建一座普通的小竹楼就成了,简单实用。”

易风像模像样的拍了拍狄云的肩膀,以资鼓励,眼神中去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

“可我也是个邮差!”狄云感觉自己像被叫战狼的这位新同事给套在了笼子里。

“没错啊,大家都知道你是个邮差啊,所以这邮局才让你筹建,放心大家肯定会给你帮忙的,大家说对不对?”易风面带微笑,向众人喊一嗓子。

“对!”

“好….一定”周围的人都一脸兴奋的应和着。

我应该像你一样,去送信。”狄云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问题的要害。

“是啊,邮差当然要送信了。”易风尽管带着人皮面具,但招牌式的笑容依旧一副坏坏的味道。

“等邮局建好了,你就可以收敛信件,然后去送信了!”

易风一句话说完,突然露出一副鄙视的嘴脸。

“你难道想拿我辛苦收敛的信件去派送,捡现成的!”易风向四周的观众们努努嘴,神情很是不屑。

“想得美,哪有上任第一天就抢同事饭碗的,你要自己收信,然后自己去送,要自立,懂不懂!”

狄云愣被易风一顶接一顶的大帽子给压下来,扣得死死的,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些羞愧的脸红。

而易风的心底里,却满是阴谋得逞的奸笑!

殊不知,此后令无数敌人望风披靡的战狼徽章,就这样第一次出现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第十三章 被诅咒的

五桂山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就消失在了易风的视线里。经过了昨日的暴雨倾盆,天空中仍然有不少云朵像是正跟着易风的自行车一起流窜。

眼下的这条公路上,5个多月来经过了好几拨士兵、幸存者的梳理,基本上没有了大量僵尸集结的压力。

即便是有,它们也会自发的向如五桂山山寨那样的人类居住点聚拢,而不会继续站在这么一条四不着边的公路上享受日晒雨淋。

毕竟没有了新的血食来源,这些家伙只会被自然之力腐蚀、腐败,最后分解,至于分解之后会不会把病毒积聚在土壤中,甚至会不会对生长出的植物产生毒害?也只会是能活到那时候的人们所苦恼的事情了!

听说赶到下一个聚居地要半天的路程,易风也就不多留意道路周边了,就算是突然冒出来僵尸,易风也懒得搭理。

但相较于昨天,易风的脑袋里除了盘算着如何为墓岛搞物资,如今又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狄云和这身制服。

凌晨醒来,听了狄云的一席话,易风就不得不做出了这小子万一死活追随自己的预案。

当然预案也确实生效了,狄云被自己用建邮局的大工程给暂时圈在了五桂山山寨里。

这一招其实是易风费了半天劲才想出来的,毕竟他不能让狄云头脑一热就跟着自己这个西贝邮差去送死。

首先,自己这一路行来,邮差的身份原本不过是个幌子,尽管如今有点假戏真做的味道,但毕竟还肩负着搞物资的任务,原本一个人做的活儿,弄不好还要搞点暗杀之类的秘密活动,屁股后面坠个尾巴多有不便。

再说,这毕竟是沦陷区,万一碰到变态的双头怪,既没有红光匕首,又没有防爆盾,易风自己都打算撒丫子就跑,更何况是狄云。

易风只希望那小子是三分钟热度,或许邮局的小竹楼还没盖好,他就放弃了,或者在罗雄等人的规劝下,这家伙放弃冒险的想法。

尽管易风一边骑自行车一边这么宽慰自己,但却不得不承认,心底里还是希望有人能来接手这份邮差的工作。

毕竟仔细想想,狄云的一席话不无道理,易风从自身的感受来看,在这个几乎被打回石器时代、音讯隔绝的沦陷区里,似乎邮差这个角色,带给幸存者的象征意义要远远大于工作本身。

也正是怀着对狄云这样可能的邮差接任者隐隐的期待,临行前易风鬼使神差般的与狄云约定了他一路前行的路标暗号。

两个向上的三角代表狼耳朵,一个向左或向右的三角是狼嘴巴,指向易风前行的方向。

一路笔直的公路,终于在一个荷塘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左向弯折,而从公路弯折处向右开口处,延伸出去一条仅容一辆拖拉机通行的乡间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个5、6户人家的小村落。

易风原本向前的自行车,却慢慢停在了弯折处,皱皱眉头盯住了那个小村落。

“救命啊!来人啊!”

一个中年妇女哭天抢地的尖锐哀号声,正一阵紧似一阵的传过来。而五个僵尸犬的小光点正在易风的脑海里闪现。

犹豫了3秒钟,易风一抬腿用力一脚踩下去,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的冲着呼救声窜过去。

当自行车急停下来的时候,正是夹在五栋小楼中间的唯一一处平房,因为平房相对较矮,所以外人很难发现荒废的小楼中间会有这么一个所在。

易风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从邮包里摸出一把军刺就冲了上去,那个女子尖锐的呼叫声正从平房里传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僵尸犬特有的呜咽低吼声。

“嘭”一声巨响过后,两扇木门应声飞了起来。

正所谓救人如救火,易风从门外一瞅,一只浑身黑乎乎、油兮兮,像打了蜡的黑瘦僵尸犬正像一个40多岁、满脸肮脏的中年妇女扑上去。

而那个中年妇女已经背靠着一个橱柜瘫倒在地,捂着脸一边嘶喊着,一边双腿乱踹。

“嗖”易风二话不说,像一只利箭一般射过去。

突然,刚跃进房门的易风,脚还没完全着地就感觉脚下“呲喀!”一声脆响,身形随之一沉,向下方跌落下去。

“不好!”易风心中暗叫一声要遭,电光石火之间伸手一抓,刚好抓住了一块长长的木地板条。

“下去吧这时候,妇女身后的橱柜后面闪出一个20岁上下的男子,手里的斧头一挥,易风抓住的那块长木条嘎巴一声断裂,随着易风掉落下去。

心中虽不免有些自责的易风,应变的反应却一点没丢,手上一用力,长木条就横在自己的脚下,先一步落了下去。

易风有些担心,万一下面是倒竖的长矛、利刺之类的,这木板也能让自己不至于立刻就被穿成了待烤的乳猪。

但随着木板落地时的噗通声响起,易风立刻判断出下方是平地,下落的身形终于稳稳的踏在了硬地上。

随之,一阵阴冷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在一片黑洞洞中扑面而来。

易风深深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手里的军刺,身居不测之地,心境却异常的平静。

久未蒙面的危机意识再次回到了易风的身边,而整个人也终于恢复到了一触即发的临敌对阵状态。

屏息凝神,心如止水。

易风让自己的感官以最快的速度适应突如其来的这片阴冷和黑暗。

尤其是随着一道手电筒的光柱突然亮起,易风瞬间就掌控了整个地下空间的形式。

有一间房那么大面积的一个地下密室里,到处是啤酒瓶的碎玻璃、罐头盒,一坨坨的便溺,散发着恶臭。

而为数更多的则是被撕成条的碎布,已经铺满密室地面、血黑色的人类骸骨,显然在易风之前,有不少人误入了险地并最终送了性命。

而抬头看时,光滑如镜的四壁上到处是喷溅的血迹、印满墙壁的血手印以及垂死挣扎时指甲的抓痕,但显然那些抓痕相对于至少5米的深度而言,都是徒劳的。

此刻的易风就如同掉在井底的青蛙,只能仰望着头顶一片虚弱的光亮以及突如其来的电筒光柱。

易风借着光柱闪过的一瞬间,选定了一个角落靠了过去。

之后头顶上有声音伴随着光柱传了下来。

“大毛,赶紧把电筒给我,趁着那家伙被啃烂之前,让我先看看,长的俊不俊!”先前还凄厉惨叫的妇女立马变成了声音尖锐的女鬼。

易风一抬头就看到了密室上方露出的那张披头散发、黑眼圈、黄面庞、咧开嘴露出两颗金色假牙的泼妇嘴脸。

“唉,人呢,不会是立刻就被咬死了吧?怎么没听到叫声呢?”体态臃肿的泼妇手电筒往密室中央一照,没发现易风的身影,忍不住嘀咕道。

“不可能,刚掉下去的。赶紧找找旺财,还有大宝、小福还有大黑在哪儿,说不定那家伙倒霉,下去就被谁咬断了脖子!”

随后,密室上方,那个持斧子的青年男子脑袋探了出来,而另一道细些的手电筒光柱也落了下来。

“大哥,是不是又有好玩的了,我也要玩。”里间的房门一开,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房间一侧传出来,听声音刚睡醒的样子。

易风心底里又是一阵咒骂,没想到敌人又多出一个。

说话间,一个头发如鸡窝,长着一副大暴牙的14、5岁少年的脑袋也从密室残破的缺口探了出来。

“看,我找到旺财和大黑了!”妇女如同厉鬼般兴奋的嘶喊着。

在电筒的大光柱里,两只黑幽幽的僵尸犬挤在密室一角,正不甘心的舔着爪子下血黑的人骨头,见有光下来,一起抬起头,张开血盆大嘴,眼露凶光,呲着牙对着头顶低声咆哮。

而这一幕,自从易风落下来的那一刻起,早就料到了,因为五个光点,一个在上面,而另外四个则近在咫尺。

“大哥,别动,大宝和小福在那儿!”少年一把抓住了他哥拿手电筒乱晃的手腕子,在另一个角落里,又有两只皮包骨头的黑红僵尸犬愤愤的对着头顶的血食露出了獠牙。

“那家伙呢?快找,肯定没死!”被叫做大毛的男子也变得兴奋起来。

“我找到他了,小宝贝!”泼妇尖叫起来,带着大盖帽的易风被手电筒的光柱笼罩住,却始终没抬头。

易风没有动,至少现在,易风只能断定头顶上的三个家伙手里都没有枪械类的热兵器。

所以,他像一个被吓傻了的普通人一样,缩在墙壁一角,一动不动。

他在等待,等待所有的敌人都显露的那一刻,等待对方把自己看做完全的弱者,即便有枪械也没兴趣握住枪瞄准自己的一刻。

毕竟在一个空荡荡的地下密室里,要躲避从上而下的子弹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啊哦,我太兴奋了,又能看到吃活人了,又能听到人的嘶喊了!”妇人歇斯底里的欢叫着。

“快,三毛,把我的躺椅拉过来,我要看,我喜欢躺着看!”妇女就像一个女暴君一般对少年下命令。

之后就是一阵刺耳的重物拖动声,传入易风的耳中。

“变态!”易风心中嘀咕着,但同时也踏实不少。虽说不是所有的变态都是愚蠢的,但显然头顶上的家伙不在聪明者的范畴之内。

随着竹制的躺椅发出一阵刺耳的呻吟声,妇女臃肿的身躯显然陷进了躺椅里。

“啊哦,我一看到旺财它们,就兴奋!”那个泼妇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

“上啊,旺财!上啊,大黑,上他,快上他,快让我兴奋吧,快让我兴奋吧!”躺在躺椅上的中年妇女竟然发出一阵令易风咋舌的呻吟声出来。

“呜呜!”

光柱之下,四只僵尸犬似乎也被妇女不要脸的呻吟声给惊扰了,一个个呲牙咧嘴,凶相毕露。

“要上了,它们要上了,啊哦,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仰躺在密室塌陷口的边上,向下观望的泼妇高声呻吟着,两只粗厚的大手在身上胡乱摸索着,以至于竹椅都发出一阵阵颤响。

“大毛,快,来妈这儿,脱我的裤子,快,脱裤子,干我吧,快干我吧…….”

中年妇女肆无忌惮的**着,一阵阵****袭来,易风顿时目瞪口呆。

第十四章 被灭亡的

救人心切的易风,虽然误入陷阱,但却既不惊惧也不懊悔。

用他的话讲,一切珍视生命的生灵,他从不吝惜给与生的机会,而一切亵渎生命的存在,他将毫不容情的予以剥夺。

但他从未料到,青天白日之下,中年妇女竟然会变态到悖逆人伦的地步。

接下来的一切,更是让易风由莫名的恶心感,化作一腔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妈,我要进去了,我进去了!”随着叫大毛的男子一声嘶喊,罩着僵尸犬的光柱不停的摇曳着。

“三毛,快接过手电筒,妈看不到了旺财了…毛,再快点!”

妇女完全将易风当成了死人,在竹椅发出的一阵阵刺耳呻吟声中,赤裸裸的Ying荡也更加肆无忌惮。

“不,我也要。”结果,那个少年的下一句话彻底让易风如坠冰窖,杀机顿起。这被上苍诅咒的一家人在易风看来比眼前的僵尸犬更令人憎恶。

“龟儿…..你….先等等….等你哥……..”泼妇的吟声**还未说完,便被密室底部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给震散了。

“死!”易风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早就蓄势待发的他终于出手,要代天刑罚。

易风伸手一抄,先前被他抓下来的那块长木条便到了两手之间,之后木条的另一端直接探到一只僵尸犬的腹下。

所有的僵尸犬在易风面前就如同最守规矩的小猫咪一般,这只亦不例外。

易风双臂用力,两手猛地向上一挑,那只僵尸犬就如同被翘翘板猛地挑到半空,像出膛的黑色炮弹一样从密室缺口里钻了出去,之后一弓身子,张开大嘴就向着白日宣Ying的母子扑了过去。

“啊!天哪!”

无耻的泼妇一声惨叫,僵尸犬黑乎乎、滑溜溜的身体蒙头盖脸,正砸在她臃肿的身上。

血盆大口一张,一只正颤颤悠悠的肥硕**就不见了,被僵尸犬咀嚼了两口就一昂脖子吞到了肚里。

妇女的胸部顿时多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伤口,胸前的山丘瞬间变成盆地。

没等突然吓得阳痿的大毛从他妈肚子上爬起来,另一只僵尸犬再次从天而降,四爪一拔,死死抓住了大毛赤裸的后背。

慌了神儿的大毛习惯性的一回头,脖子后的獠牙上下一合拢,这家伙包括喉结在内的半个咽喉,连带着一截气管便被从脖颈上撕了下来。

发了狠的易风长木板继续连挑两下,四只僵尸犬一个不拉的全飞到了房间地板上。

“二哥,救命啊!”叫三毛的家伙拼命嘶喊着,被最后飞上来的两只僵尸犬正追的满屋子乱跑。

站在密室底部的易风这才知道,竟然还有一个孽种活着,嘴角带出一丝冷笑。

易风将手中的木板条往墙壁上一靠,纵身一跃飞起3米高,之后脚尖在竖立木板条的顶端轻轻一点,伸手一搭头顶缺口边沿,易风的身影就从密室里飞了出来。

而头上顶着鸡窝的三毛,已经被两只僵尸犬按在爪下,被啃的早没了声音。

易风转身回头,果不其然,在阴暗的橱柜所在角落里,一根粗大的锁链正拴住那条吃不到血食而团团转的僵尸犬。

怪不得那泼妇演戏演的如此逼真,其症结就在于此。

“三毛,妈?”一个脚步声蹭蹭蹭的从前面一座小楼的楼梯上跑下来。

易风自然就明白了,这家伙八成叫做二毛,想必就是躲在高处望风,然后发信号给他妈来引诱单身路人。

剃个光头,17、8岁的家伙提着一把大铁锤急匆匆的跑过来,一看大门被踹开了,赶紧从门口向内伸头观望。

“你来晚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阴暗的橱柜一角传出来,光头小子一看那身墨绿色的制服,忍不住额头上青筋暴起,心知不妙。

手里的大铁锤也高高举了起来。

“我妈呢?”光头小子恶狠狠的吼叫道,似乎下一刻就要把眼前的邮递员砸成肉饼。

“我的妈呀!”

但下一刻,这家伙就不找他妈了,吓得丢下铁锤掉头就跑。

当墨绿色制服的家伙从阴影里缓步走出来的时候,被光线一照,看清形势的光头小子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那个邮差的身前身后,4只呲着牙、满嘴鲜血滴沥僵尸犬正簇拥着那个脸色铁青的制服男子。

而在邮差的手中,随手牵着一条铁链子,第5只僵尸犬正不停咆哮着,对着自己跃跃欲试。

一看光头小子要跑,易风只是轻轻的松开了手里的铁链。5只僵尸犬就争先恐后的向着最后一个孽种的后背扑了上去。

5秒钟后,易风拍了拍制服上的尘土,在阳光下晒了晒一身的恶臭,就快步向着被僵尸犬扑倒在地的光头小子走了过去。

一弯腰,易风又捡起了那条栓狗的铁链子,随意在光头的脚腕上打了个套,之后手一提,就像拖死狗一样从室外往门里面拖,而那5只僵尸犬被光头小子时不时还颤抖一下的躯体吸引着,尾随着易风就进了屋。

在它们身后,只剩下地面上红白相间的一道长长的血痕。

进了屋子,易风只是随手把还有些温热的光头躯体,连同还被锁链拴着的那只僵尸犬往密室里一丢,另外4只僵尸犬便奋不顾身的追着光头小子跳下了密室。

“叮铃铃!”

整了整自己的大盖帽,易风响着自行车的车铃铛,再次上路了。

在他的身后,一团炙热的火焰正将整座平房完全包裹起来,噼啪乱想的爆鸣声、坍塌声不绝于耳。

在易风看来,也只有这代表毁灭的冲天怒焰才是对罪恶的最终审判,而只有当所有的罪恶都被炙烤、被化为灰烬时,尘归尘、土归土,万物方始返归自然。

晃晃脑袋,易风努力把这段另人作呕的记忆丢在路上,但还是让易风隐隐感觉心底里有一丝嗜血的情绪久久难以消散。

他只能用力的去踩踏自行车,在这种风驰电掣中来摆脱这种情绪。

风声从耳边呼啸连连,墨绿色的人影在向北的公路上疾驶而过,最终在一个拐弯的地方脱离了公路,直接向着北方冲去。

两点间直线距离最短,心情不爽的易风也懒得东绕西绕了,径自穿街走巷的冲了过去。

这一路上,出现在易风触手可及范围内的僵尸们可遭了殃。

这辆让它们疑惑的自行车从身旁一过,便有劲风袭来,随之它们的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滚下来掉落在地上,即便如此,孤单的脑袋还不忘继续思索着刚才过去的究竟是什么?

同伴?亦或是一片虚无!

无数的僵尸头颅落地,易风的心情感觉舒畅不少,太阳却变得更加炙热。

当易风终于到达广阔的一条水道岸边时,已经差不多正午。

而按照罗雄他们的指点,只要沿着这条水道西行,就能看到那座有些特别的幸存者聚居点。

一座桥头堡,奇特的桥上要塞!

易风晃了晃矿泉水瓶里的半瓶泉水,沿着河岸向西,一路搜索前行。

二十分钟之后,一座横跨两岸,高出水面18米的大桥终于向易风越靠越近,最终完全呈现在易风的面前。

目测来看这座大家伙足有2000米长,尽管显得有些伶仃破落,但在一江萧瑟的此时此刻,却给易风一种久违的喜悦。

因为就在桥面上,易风已经看到了正走动着的多个人影。

“叮铃铃!”

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响,惊动了桥上的人,其实自从易风沿着河岸一上来,就有人在桥面上跑动,并开始了戒备。

易风推着自行车立在桥下,眼前大桥与陆地相连的几个桥墩已经被人为的炸毁了。

不用看也知道,桥的另一侧桥头也肯定被像切豆腐一样被削断了。

不管是什么人或是僵尸,想要上桥都不得不对着6米高的断裂面望桥兴叹。当然如果僵尸懂得使炮的话,居住在江面断桥上的人们用不了几炮就会全随着桥面一起跌落进水道里,但好在它们还不会用,严格的说至少暂时没想起来用。

很快,桥面上探出十几个脑袋,深情或凝重、或狐疑、或好奇的盯着桥下面邮递员模样的男子。

“我是送信的,麻烦通知一下吴大哥,就说有个叫罗雄捎信给他!”

“东西放篮子里!”

上面有人发话了,随后同样是一根长绳吊着一个竹篮落下来。

易风忍不住摇了摇头,对着竹篮感觉一阵好笑。也不知道这是咋了,沦陷区的似乎人们都喜欢一根绳吊个竹篮下来。

两分钟过后,一条类似于直升机上用的悬梯就从桥面上垂落下来,有了罗雄的引荐,易风很快就被桥面聚居地的人们接受了,同时他那辆满载着信件的自行车也被两个小青年伸出两只爪勾给提了上去。

等易风再次装模作样的把邮包的信件一封封摆出来,他的邮差身份再次受到了桥上幸存者们的普遍欢迎。

类似热情的氛围又一次把易风包裹了起来。

易风也才有机会一边喝着鲜美的鱼汤,一边领略这座悬空堡垒的壮阔河景。

15米宽横跨2000米长的桥面上,集装箱组成的小屋每隔一段就放置一个,从桥面上依次排列过去。

按照此地聚居者们的说法,正是因为灾难爆发时,这座大桥因为维修施工,无法通行,所以才没被僵尸和车辆堆成一个死疙瘩,也才有机会建立今天的聚居地。

尽管桥面上既没有植物,也没有土壤,但他们却有整片宽阔的河湾。

就在大桥下方,一个个养鱼的网箱被聚居者们搜罗来,密密麻麻的排放在河里,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就被圈在里面。

而且,聚集地青壮年们也一直没有闲着,河岸上的小船,自制的木排都被充分利用起来。

沿着整个河岸,他们搜刮着能获得的一切物资,甚至还有人在人迹罕至的河汊子里、河滩上,开荒种地,作为他们绿色果蔬储备农场。

一群人以凌驾于一片波涛之上的大桥要塞做基地,正重新构建着一种新的生活模式。

享受了一餐全鱼宴的易风,心满意足的开始接收人们用各色各样的纸张、纸皮写的信件、留得口信。

最后这家伙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从桥头上沿着悬梯爬下来,接过缓缓落下来的自行车,满载着大桥聚集地幸存者们新的希望,挥挥手,继续向前方奔行。

整整一个下午,易风一直在考虑一件事儿,那就是要不要跟下一个聚集地的人沟通。

大桥聚集地的首领吴用,清楚的告诉易风,下一个幸存者据点全都是些怪人,包括他们的首领在内,似乎都不通人情。

或许因为那个基地的主体力量是由各种有残疾、缺陷的人们组成的,所以他们似乎始终对正常人类抱有不亚于僵尸的敌意。

而他们又异常的团结,不管是对付僵尸还是对付人类,一样的残暴、不惜命,所以愣是占住了被商河、长沙河以及洪齐水道干流所围成的那片肥沃的三角洲。

可问题是,以易风的自行车速度,天黑时又刚好到达那个三角洲,附近除了那个聚居地没有其他落脚点。

至于下一个人类聚集地,吴用虽然不知道具体方位,但考虑到三角洲那帮人的极端派外性,两者之间的距离肯定不会近。

由此推断,如果易风不想与那帮怪人打交道,就只能住到荒郊野外,毕竟黑灯瞎火的赶路,不小心就能掉坑里摔个半死,这种傻事儿易风是从来不干的。

可问题是三角洲已经是很靠近北方高危区的所在,成群的僵尸和食人怪兽时不时东游西窜,万一蹦出一两只不买易风面子的,非要较量较量,易风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他的命可比那帮怪物金贵多了!

所以吴用曾建议易风在桥上暂住一晚,等明天一早刚路,越过三角洲一口气赶往下一个聚集地。

而易风只是笑了笑,谢过了对方的好意便坚持上了路。

按易风的想法,就算三角洲的家伙们不识抬举,难道自己还不会偷偷的摸到他们的聚集地去吗!

自己又不是真的邮差,月黑风高的勾当又不是没干过,毕竟前几天那个嚣张的肥刘就是这么死的!

当然,这是抱着万一事情不顺利时的想法,如果对方也买这身邮差制服的帐,客客气气的对易风也好吃好喝好招待一番,那才是易风最乐意看到的。

而易风一路上思考的也就是如何跟那帮家伙和颜悦色这事儿。

当埋头赶路的易风,被西天的血红夕阳射入双眼的时候,他这才抬起头看一眼远方。

傍晚降至,一抬头,吴用描述的那片肥沃的三角洲就横亘在了前方不远处。

望着那一片朦胧的、散乱的简易房、帐篷村落,易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那片雾气开始升腾的土地上,没有炊烟、没有喧嚣,更没有一丝的生机,唯一透露出来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而在易风的脑海里,数千个僵尸的小光点正在三角洲内不断游荡着。

“沦陷了!”

易风感觉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感,一咬牙,脚下的自行车飞快的靠近前去。

断肢残体、血迹斑斑、一片狼藉。

被三条河流围拢在中间的、孤零零的三角洲区域彻底沦为了游荡僵尸们的乐园,从僵尸们腐烂的程度看,有陈旧性的,也有刚刚感染不久的。

“怎么可能?”

易风望着三条河流一阵踌躇,很显然,先前的三角洲聚居者们破坏掉了所有与三角洲连通的桥梁,按道理僵尸们根本无法登陆三角洲。也正因为如此,那些聚居者们甚至连一道像样的围墙都没有。

但,他们还是被僵尸不可思议的攻陷了!

当易风的目光在三角洲区域来回打量了三遍之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三角洲的河滩上。

一个个杂乱的足迹把三条河滩中的两条,踩成了一团烂泥,甚至于还能看到上百个被踩踏进淤泥里、脑浆崩裂的僵尸尸体。

一个念头嘭的一声,就从易风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泅渡!莫非它们懂得了泅渡!”

第十五章 幽冥王者

一路上盘算着如何与一群不友善的家伙打交道的易风,到了地方才发现,完全没必要了。

正四处游荡的新旧僵尸们,让本打算在此落脚的易风彻底死了心。

伴随而来的则是易风的忧虑,毕竟僵尸群懂得泅渡这件事儿对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个好消息。

这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可能像三角洲的聚居者们一样,面临从水下逼近的威胁。

当然,这种忧虑在易风看来只是暂时的,因为他接下来要头痛的是在哪里夜宿。

自行车的车轮慢慢向前,易风则四处打量着周围,寻找着落脚点。

有些无奈的是,此地那是临河岸滩,并没有什么高耸建筑物的楼顶可供利用。直到易风发现了那四棵粗大的芒果树。

或许是临近三角洲的缘故,芒果树上只剩下繁茂的枝叶郁郁葱葱,果实一个不剩的全被采摘光了,这让试图捡漏的易风大失所望。

踩着自行车,易风以芒果树为中心,在100米的范围内转了一圈,探明了周边的地势和可进退的屏障,这才把自行车连同邮袋一起拖到了一棵芒果树的树杈上。

而他本人则窜上了最高的那颗芒果树的树冠里,在6米高的枝叶丛中,搭了一个窝。

虽然天还没黑,但易风已经决定要提前睡了,毕竟荒郊野外的,不远处三角洲又有数千僵尸游荡,易风必须为将要到来的黑夜作准备。

易风让自己睡了,在河岸的夜风里,脑袋上蒙着大盖帽,双手裹紧了身上的制服,而触手可及的树杈上斜插着那把锋利的军刺。

芒果树在夜风的拂动下,轻轻摇晃,宛若幼时的摇篮,河水低沉的为三角洲逝去的生灵呜咽,而大地陷入深沉的黑暗中。

乌云遮月,河风凄冷。

易风醒了。

因为就在周围密密麻麻的小光点中,有两团橘红色的火焰,一个颜色浅些的从南,另一个深些的从北,正逐渐靠近过来。

这团火焰样的光点,代表什么易风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就是这种怪物中的一个,称呼自己为“神之子孙”也才惹下了无穷事端。

眼瞅着两个家伙靠近来,而易风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会被它们感知,但易风却躲在树冠里纹丝未动。

当然,所以如此从容,易风自然有所凭仗。

自从韩留粮库的那个家伙自爆后,易风就知道,这些家伙的意识冲击波在猛虎团突围时,受过那一次之后,就再也对自己不起作用了。

昔日的战场资料显示,这些家伙除了意识攻击力外,再无其他手段,毕竟这一种手段就足够变态了。

在易风看来,剩下的就是跟它们肉搏了,这些长相与常人无异的家伙别说是只有两个,就算再来几个,贴身肉搏也不是易风的个儿。

毕竟易风最为忌惮的双头怪级别的变异体,并没有感应到在周围有出没。

而这些僵尸军团的指挥者们,这些在军方看来本应该被核弹泯灭的家伙,既没带变异体护卫,又没有大群的僵尸随行,而是在这拓荒者们的腹地,在这人类占主体优势的地盘内出现,这本身就足够诡异了。

何况一出现还是两只,这如何不引起易风的警觉。

渐行渐近,在距离四棵芒果树80米左右的河岸上,两个家伙终于碰面了。

夜色里易风经过特殊训练的眼睛,也不过是大体的辨别出了了两个家伙都披着同样款式的黑披风,大大的连体黑布帽罩住了他们的头,分辨不出相貌。

但从两个人的姿势明显看出,那个橘红色浅些的家伙似乎地位低些,一直低着头,只是其间特意向易风藏身的大树望了望。

但另一个家伙颜色深些的家伙,对其一番小声嘀咕后,低着头的家伙恢复了常态。

之后,令易风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直低着头的家伙突然脑袋仰面向天,直愣愣的站立着,双手叉开直指夜空。

易风一看,还以为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准备跳大神,或是一种膜拜的姿势。但3秒钟过后,他就有些傻眼了。

先是从那家伙仰向天空的嘴里,易风看到了一点萤火晃晃悠悠的飘出来,随后从那家伙的耳朵里、眼睛里、鼻孔里都有萤火飘出来。

正所谓人有七窍,易风一看浮在那家伙脸上空的7团小萤火,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7团萤火飘荡着慢慢聚拢,最终碰撞在一起,凝成了一团红色的光点。而这团浅红色的光点并没有停滞,而是向着另一个家伙飞了过去。

易风虽然没看清楚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但从红光点在对面黑影面前消失的方位看,显然只有一种可能,对面那个家伙张嘴把小光点给吃了!

小红光点这么一灭,易风明显感觉两团橘红色火焰中,深颜色的更深了,而浅些的则更浅了。

随即,那个仰面冲天的家伙,像个雕塑一样吧唧一声仰摔在地。

而易风却无暇思索那家伙的死活,因为刚刚吃掉那团白光的家伙正快步向着自己栖身的大树走来。

易风只是全神凝注着这个不速之客,两脚扒住树干,右手握住了军刺,随时准备像一头猎豹一样凌空而下,一击毙敌。

浑然未觉,由于自己的杀意涌现,眼中的红光正若隐若现、越来越浓。

而这一潜意识的变化,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快步赶来的那个家伙在中途不得不略微停顿了一下。

之后,脚步放慢、脑袋低垂,竟完全是一副十分恭顺的姿态。

“#¥%¥!@#¥”

来到树下,那家伙对着树干叽里咕噜一阵鸟语。

易风傻眼了,不懂这门外语啊!

“怎么办?”易风心中开始敲小鼓,不知道该不该即刻发动,一刀刺死这家伙。

“凉拌!”心思一转,易风挡下来自己要飞扑下去的念头,打定主意就这样僵持着一言不发。

正所谓沉默是金,就是这个意思。

但显然,易风这边一当哑巴,对方忍不住了。

右手一摸心口,一袭黑衣的家伙竟然弯腰90度,一躬到底。

“高贵的王者,您的仆人向您问安!”

易风没想到这家伙一张嘴,竟是一口东华国的标准国语,易风决定搭搭话。

“嗯!”

结果树上的家伙只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单音节,浑然没有一点王者的觉悟。

“属下有罪,请我王宽恕!”

没想到那家伙的腰弯的更夸张了。

“属下适才以为有血侍者擅离职守,这才急匆匆赶来,如果不是高贵的您发散出一丝幽冥霸气,属下险些酿成大错!”

树下黑布蒙头的家伙完全一副诚惶诚恐的奴才相。

“哼!”

结果从树冠里又飘下来一个单音节词,还是从鼻孔里冒出来的,易风一边琢磨着啥叫幽冥霸气,一边继续躲在树冠里装大尾巴狼。

只听得“噗通”一声,连易风也没料到,那家伙竟然吓的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王恕罪,我王赎罪,奴才愿向我王献祭,以赎冒犯之罪!”

那家伙显然被猪鼻子插葱、正装象的家伙给唬住了,忙不迭的自求惩罚。

易风心里那个美啊,虽然不知道献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显然对方这是要贿赂自己啊!

如今的易风可是穷光蛋一个,包括老婆在内,啥都缺!

“嗯!”

易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来一个单音节字做答复。

这家伙本就是个冒牌王者,天知道此情此景之下应该如何措辞对答,只好哼哈了事。

古装戏里确实看过不少,什么“爱卿平身啊”、“本王啊”“赦免啊”之类的,但谁又知道这帮地狱里溜达出来的家伙,这上下级的礼数究竟套的那朝那代的戏词儿?

单就树下的这家伙,又是鞠躬、又是下跪的混合着用,就让易风有些拿不准它们那一套是不是搞东西方合璧的!

结果,他这鼻子里一嗯不要紧,树下的家伙如蒙大赦,直接跪在树下摆了一个超级POSE。

同样的两手高举,同样的仰面冲天。

就在易风的脚底下,那个一身黑衣像个邪教祭祀打扮的家伙,从七窍冒出7团浅红色的萤火光点来。

之后易风眼瞅着七团小光点飘起来,映照出树底下那张苍白无血的男人脸。

紧接着七团小光点撞在一起,凝成了一个诡异的白色光团,这团纯白色的光点渐渐升腾起来。

易风调动所有的脑细胞来分析这团白光的构成,结果也没理出个头绪来,转瞬间那团山楂大小的白光已经晃晃悠悠的升了上来。

没等易风犹豫,那团白光已经悬在了自己的面前,任凭夜风轻摇,却只是来回晃一晃,执着的悬在那里。

易风开始犹豫,该拿这白光怎么办。

吃掉?万一变成僵尸傀儡咋办!不吃,从先前的所见来看,这东西似乎大补,不仅如此,估计换做常人,这团白光或许就不会感应到自己的存在,并诡异的悬停在自己面前了。

易风脑袋里两军交战,就这样僵持了9秒钟,那团白光却起了变化。

竟开始渐渐膨胀了,一下子扩大到核桃大小。不仅如此,原本内敛的白光如同将要崩裂的核子一样正发生剧烈的反应。

眼瞅着白光就要爆裂漫射开来,易风一咬牙,伸脖子一口吞了下去。

随即,易风只感觉脑海里一颗太阳猛地爆炸开来,天地间陷入一片彻底的白色。整个人就仿佛被人在后脑勺上夯了一棍子,彻底失去了意识。

之后,易风就像一柄利剑一般,从树冠上一头栽了下来。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从树上跌下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双眸中闪出罕见的绿光,右手的军刺毫不犹豫的刺入了树下那家伙的脑门。

结果那个刚刚献祭而陷入短暂昏迷的家伙,一声没吭就挂了,而易风的整个身体也重重的砸在树下那个黑衣倒霉蛋身上。

当夜露将易风浑身打湿的时候,意识之海中,一团橘红色的火焰把易风从昏迷中惊醒了。

易风睁开眼,摸了摸后脑勺,又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自己正落在树下。

一摸身下,却是一具冰冷刺骨的尸体,易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军刺把那个黑衣祭祀样的家伙捅了脑门穿。

明白过来的易风不由得一阵后怕,幸亏自己稀哩呼噜摔下来,刚巧把这家伙给捅死了。

要不然自己吧唧一声掉下来,就算摔不死,也保不准被身下压着的家伙给干掉了,毕竟自己可是个冒牌王族。

不过,容不得易风细想,另一个黑衣人正一路小跑的向树下奔来。

易风一看来者的方位,明白了。

原来那个光点颜色浅些的家伙对它的头头进行了所谓的献祭后,并没挂掉,只类似于大批量献血后的暂时休克。

等它回转过来,八成是发现它上司的信号不见了,这才忙不迭的跑过来查看。

噌噌的脚步声,伴随着踩踏枯叶的声音,第二个黑披风的家伙终于奔到树下,而易风则趁着漆黑如墨的夜色早就闪身上了树。

那家伙俯身下去,身体陡然一震,显然发现它的上司死翘翘了。

但之后,那家伙一双红光熠熠的双眸,有些惊惧的左右四顾,似乎在寻找那个恐怖的神秘杀手。

树冠上的易风一下子就明白了,树下的家伙竟是感应不到现在的自己了。

几乎是瞬间,易风就动了杀人灭口的心。

只见一道寒光从树顶射出,伴随而来的则是一阵风响,树下窜下来一个矫健的身影,而黑披风的家伙则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跟它的上司一样,军刺贯脑而入,一击毙命。

终于有些安全感的易风在对方的衣服上擦了擦军刺,对着漆黑的夜幕举目四望,顿时感觉心情舒爽、豪情万丈。

尤其当他再次遥望黑夜中潺潺河水流经的那片三角洲时,脑中闪现的僵尸光点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形态。

“看来今后要多骗几个家伙献献祭!”

窜到另外一棵芒果树上去,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易风,心底里开始有些小贪婪!

第十六章 罪恶之城

躺在树冠上的易风有些心满意足了。

从树上掉下去差点摔死的厄运,也带来了可观的好处,意识之海中,僵尸们所代表的小光点起了令人欣喜的变化。

那些光点既没有变大,也没有变亮,而是易风突然之间竟发现了它们个体之间的联系。

此刻易风一闭上眼,就是白晃晃一片小光点被浅红色的丝线串联在一起,从整个区域总体来看,颇像一张大网,而具体到某几个僵尸,就能发现它们实际上是一种树状图结构。

五六个小光点用浅红线连通到一个光点明亮些的个体上,而这些个体还是通过浅红线汇集到一个更强势些的个体上。

易风尝试沿着浅红线探寻下去,最终集中到三角洲里一个颜色明显泛红的个体上。

易风一琢磨,当即明白那家伙八成是那群僵尸的小头目,估计如果树下的这俩家伙不死,搞不好那个小头目也会有红线探出来与死掉的黑衣祭祀有所勾结。

随即,易风就对自己如今的感应力变化有些小得意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今后杀僵尸的活儿要轻松多了。

只要沿着这些红线找到僵尸的头目,搞个刺杀啥的,把贼王干掉,一切都解决了。

在这种捡到宝的庆幸中,易风仿似浑然忘却了刚才跌下树的凶险,睡着了。

天光放亮后,易风从树上摘下自行车,在晨风中继续向北赶路。

大约在下午1点钟的时候,饥肠辘辘的易风终于发现了下一个聚居地。

这也难怪吴用也不知道该聚居地的具体位置,因为这个所谓的聚居地原本就是漂浮在江面上的。

一座水上船村。

要不是易风眼尖,悄悄沿着河岸跟在一木排的后面,真就发现不了这个在西江上飘荡的水上船村。

水上游牧者,易风如此给这帮家伙定义。

好在这群聚居者并不难打交道,同样用一顿便饭,让易风的邮包里增添了一些新的期盼。

当然易风原本的一些邮件也有几封被幸运的人取走了,免不了一番痛哭流涕、感慨万千。

但从船老大的言语里,易风发现了一个事实。

此地已经算是险地,据说每当夜幕之后,一些恐怖的存在便会在这片沦陷之地肆虐。

尽管人们大都猜测是那些变异体,但没有人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因为所有遭遇到的幸存者,不管是单个个体还是整个的聚居地,都无一幸免于难,更别说弄清楚是什么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周围幸存者聚居地不断传来噩耗之后,船老大带着一帮人这才始终未敢离船上岸,而是坚持漂泊在水面上,随波逐流艰难的支撑者。

而当易风坦言,自己将继续北行,计划抵达北岭的时候,船老大和周围人的脸色个个变得煞白。

甚至临行前,船老大还反复告诫,北岭就算是这位勇敢的邮递员---战狼同志的终点站好了,到地方就掉头折返吧!

简言之,以北岭为界,往北乃是一片死地,放眼一望全是四处游荡的僵尸,而到夜里,那里更是修罗地狱。

而易风一脸微笑,没说什么就匆匆离开了水上船队,赶路去了。

殊不知,在易风的心中,真正的目的地也正是北岭往北的大片沦陷区。毕竟易风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墓岛谋求物资。

诚然,这一路行来,不断有聚居地冒出来。

但从易风的路线上看,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向东西两侧方向的拓荒者聚居地前进,去打开更广阔的邮路,而是执着的一路北上。

毕竟数以万计的幸存者们散布在诺大的区域里,确实相对安全,但也意味着物资早就被瓜分一空。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想要找到物资,也只能去别人不敢去的地方。

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易风向北岭进发了。

大约下午6点钟的时候,凄冷的夜风已经开始往易风脖子里灌。

太阳没落山,但却已经隐进了红色的云霞里,殊不知就是这种云彩里,承载了诸多核辐射的微粒,以至于很多身体羸弱的人都不得不与病魔顽强抗争,直到悲哀的死去。

易风终于看到了沿途众人抱有复杂感情的所在---北岭。

北岭,与其说是岭,莫过于说是被削尖了的山。

出了逸仙市北界之后,进入季华市的管辖范围。南粤省的两条水道,马宁水道和荣贵水道一个从西,一个从东,在季华市南端的大良区逐渐靠近,想要亲密接触。

没料到两条河道却一头撞上了同样东西走向的并排7座山丘,结果两条河道全都改了道,这才一个向北,另一个向南。

而这东西走向、隔断南北的七座山丘就被人们习惯性的成为北岭。

大灾难爆发前,当地政府试图把这七座山丘削平,全部建成大型的商品房和商务楼,结果山尖刚被削掉就被荒废了。

而如今,呈现在易风面前的北岭则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被刀砍斧剁般的山腰上,一块块巨石做底座,高高的黑灰色水泥墙巍然屹立在巨石之上,俨然一座截断南北的中世纪城堡。

就在七座山丘的中间一座,一个高大的古堡城门出现在长长的巨墙中间,黑漆漆的城门,高高的城门塔,萧杀威严。

易风虽然知道,这北岭先前就已经被幸存者们建成了一座小型基地要塞,后来迫于给养不足,又刚好堵在僵尸军团出入的门户上,这才不得不将基地的人员疏散到大型基地里。

但完全没料到,北岭的聚居者们,竟然如此大的手笔,愣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突然穿越到了骑士游侠的城堡时代。

当易风推着自行车走到城堡门下,两个背着自动步枪的家伙,一身黑色的制服,一左一右靠在两侧的巨大门框上,只是偶尔对进出城门的男男女女们瞅一眼,或者有丰如肥臀的辣妹免不了多看一眼,仅此而已。

易风本以为守门的会盘问一番,至少对自己这身邮差制服发表一番意见,谁曾想浑然没那回事儿。

自己被完全无视。

等易风往里面这么一走,真被北岭的气魄打动了。

一座灯火通明的简约版大都市,向易风彻底敞开了他厚重石墙砌成的心扉。

一个个大敞着衣襟的秃头男或刀疤男,带着满身的酒气扬长而去,而一个个或妖艳、或阴森、或邋遢的女子们裹挟像香风或臭气,倏忽而来又擦肩而去。

“啪”不远处一座三层木楼的拐角出,一声枪响,让易风的目光移过去,却看见三个身影狠狠的踩了地下的尸体一脚,愤愤而去。

就这功夫,两个头戴黑色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张嘴,身着黑色制服的家伙,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向着三个杀人者迎面走了过去。

“黑鹰卫队!”其中一个家伙嘀咕一声,三个家伙的速度立刻放缓下来。

两波人迅速靠近,两个黑衣制服的家伙很快站到三个家伙的面前,而对面三个人虽然腰不驼、头不低,但显然老实不少。

“记得支付清理费。”一个黑衣制服的家伙,抬手一指不远处,易风随便一瞅那里丢着5辆垃圾车。

“没问题。”三个家伙答应一声,一起向垃圾车存放点走去。

随后三个家伙推着一辆双轮垃圾车噌噌噌的走过去,其中俩家伙一弯腰,把地上的死尸丢进垃圾车里,仨人推着就走掉了。

中途还时不时回头看看两个黑色制服的家伙,小声嘀咕些什么。

他们走后不久,两个制服男一转身,易风才看清楚对方的右臂上都绣着一只白色的飞鹰标志。

易风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左臂上绑着的野狼头刺绣,笑了笑。而两个家伙径自从易风声旁一擦而过,转几个街角就要不见了。

正不知道往何处去的易风,干脆推着自行车就坠在了两个制服男的身后。三五个拐角走完,易风顿时被投入到一片光亮之中去。

一个巨大的露天广场出现在易风的眼前,广场中心竖着的一根高大的灯杆上,巨大的广场灯照亮了整片区域,只是在四周边角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诸多的阴影处。

易风推着自行车往里面一挤,这才发现这片广场跟杂货市场没什么两样。

而在广场的尽头正东面,最显眼的一个所在是一处宏大的酒吧,大大的迎门招牌上方是一个灯火璀璨的鱼美人造型。

而门外是两个穿着妖艳的辣妹,当然还有守门的4个彪形大汉,男男女女们让酒吧门口变得川流不息。

广场正南面又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高高的“当”字灯箱迎风飘舞,竟是一处当铺。

至于广场的另外两面,北面一处的招牌上是两只交叉的一起的自动步枪,下方还有一个迫击炮的图案,显然是武器店。

至于西面,粉红骷髅的黑色旗帜高高飘起,竟是一处雇佣兵俱乐部。

“我说,你们这是在干啥?”

易风打量完四周,不经意间一撇脚下,一个酒糟鼻子的中年人正盘膝坐在一块地面上,旁边一个14、5岁的清瘦小姑娘,虽然长相可人,面庞清秀,但一脸苍白、眼中也没有豆蔻年华应有的光彩。

“喏”酒糟鼻子一抬头,指了指小姑娘的头顶。

易风这才发现小女孩脑袋上插着一段枯树枝。

“啥意思?”易风有些纳闷。

“你新来的吧!”酒糟鼻子立马直起身来,满脸堆笑,跟见了他亲爹似得。

易风是何许人,立马就知道这家伙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只是配合的点头头,微笑不语。

“这是我女儿,她妈死的早,我又养不起她,好心的您就把她买了吧,好歹给她口饭吃。”酒糟鼻子一副想要抱住易风大腿,嚎啕大哭的神情。

“靠,你这是卖闺女的!”

易风脸上挂些惊色,心中却是一寒。

“这不是没办法吗,20包方便面,或者等价的其他东西,都行!”酒糟鼻子眼中露出贪婪的光。

“太贵了,我没这么多,也就两三包。”易风说到,人皮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感情。

“那租啊,你可以租啊!两包面的价格,我把她租您一个晚上,一整个晚上,随便您用什么花样,随便您怎么玩,你看怎么样?”

酒糟鼻子一把捧住了易风的鞋后跟。

“你这是由人贩子又该行当老鸨子了!”易风冷笑一声。

“老袁,别拿你那个假闺女骗人了,有能耐你把她裤子褪下来给人看看,那个地方都烂的快跟水桶似的了,还拿出来卖。”

就在旁边,一个30岁上下的瘦高个,戴个眼镜瞎起哄,而那个小姑娘则是一脸的木然。

“杜峰,你个兔崽子,当初你在老子公司里当司机,老子可没亏待你,你再给老子拆台,我剁了你!”酒糟鼻子被人戳到痛楚,恼了。

“有本事你来啊!”瘦高个举起自己瘦弱的胳膊,示威一下。

“你是卖什么的?”易风一扭头。

“大哥,看,别看我这位年纪大些,但保证没病,保证没病!”结果瘦高个一把掀开了委在他身旁的一个红盖头,露出一个20多岁的少妇来。

“这位是?”易风盯着一脸迫切的瘦高个,又看看一旁的少妇,停下了脚步。

“我不像老袁,弄个假闺女来害人。看到没,如花似玉,床上功夫很有一套。”

瘦高个见易风感兴趣,更来了劲儿。

“我老婆,我亲老婆,怎么样?两包面,一晚上外加一上午。怎么样?”

易风看看一脸木然的少女,又看看委顿在地的少妇,一阵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第十七章 一石、千层浪

北岭城的中心广场突然之间沸腾了。

当然,这种沸腾只是指人群的热情和拥挤的程度,与之不相匹配的是,整个广场除了最外围挤不进去的家伙一个个交头接耳、不明所以的询问旁人之外,广场内部却有着与这种拥挤不相称的安静。

即便有人想要高声吵嚷,也立马就被周围人一肘子给打哑巴下去。

“二虎,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当铺的经理,一个50多岁的精瘦小老头对门口站着的大汉说。

整个当铺里几乎门可罗雀,门面招牌挺光鲜,可惜顾客不多。似乎北岭城里的人没等走进当铺,在广场上就把手里的东西给出售了。

而这个当铺能在寸土寸金的北岭广场,占有这么一席之地,而至今还没有倒闭关门,这在很多人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了。

“好嘞!”

叫二虎的答应一声,一抬脚就踏上了广场边缘。

这家伙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往人堆里一站高出别人一头。但即便如此踮起脚尖的他还是看不到广场中心发生了什么。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大个子终于挤了进去。

“刘二虎!刘二虎在不在?”

终于听到了人群里一个男子的声音呼喊着,大个子立马一愣。

“刘二虎的信,谁是刘二虎!…..”这下子大个子听清楚了。

“我,我叫刘二虎!”大个子仿佛瞬间被天雷给打了,有点头晕晕的感觉。

“原来的地址是哪儿?”

显然,人群中央正说话的人听到了刘二虎的呼喊,隔着人群搭话道。

“广昌村新会街121号。”刘二虎忙不迭的答道。

“好,就是你的了!”

人堆里,一只大手高高举起一封信件。

刘二虎就像激流中的小船一样,向着那个犹如灯塔的信封,从人群里穿透过去,挤出一身臭汗。

当终于把信拿到手里的时候,这家伙才看清楚人群中央,也是引起混乱的动力源,一个身着墨绿色制服、头戴大盖帽的邮递员。

之后,激动的刘二虎几乎没费什么力,几乎是双脚离地,很快就被人群推搡着回到了广场的边缘。

大个子紧握着信,嗖嗖嗖就反身向着自己护卫的当铺奔过去,铺子里既有足够的灯光,也有足够的安静。

巨大的广场上,只有唱独角戏的易风,声音高高激荡。

大约15分钟过后,广场的人群一角像被一刀切开的蛋糕一样,出现了一个缺口。

“副城主来了!”

随即有识相的的高声向周围吆喝着,显然都没料到会把城主都惊动来了。

果然,8个黑鹰护卫开路,队伍后面跟着一位身材高挑,带着面具的女子,一身黑色皮质的衣裤,窄小的紧身上衣,前可见乳沟、后可见裸背。

有了副城主的先例,从广场四个方向上各有一支队伍驱散人群,一直向着易风的所在挺进。

而易风则继续不管不顾的兜售着邮包里的信件,对四周聚拢来的五个箭头恍若未闻、不理不睬。

“信件都发放完了,大家愿意写信的,还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暴风眼中央的易风大声招呼道,而说话间五个箭头已经到了近前。

“对了,记得凑齐一顿饭的邮资!”有些小气的家伙不忘提醒道。

“这么多人,还怕凑不够一顿饭!”四周的哄笑声顿时响成一片。

“说的也是。”易风摘下帽子扇了扇风,见五队人马集中来,赶紧把帽子戴好。

“不好意思,如果寄信请明天一早,谢谢!”易风四处看了看聚拢来的几路人马,自顾自的整理自行车上的邮包。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个邮差,真是个稀罕物!”一个身材中等,脑门上顶个茶壶盖发型的家伙语带调笑,从说话人身边随从手臂上纹的粉红骷髅,易风自然知道对方的来路。

“可不是,看看,把副城主都惊动了!”从酒吧方向过来的几个大汉,中间簇拥着的也是一个女子,一袭蓝色的旗袍,开叉到大腿根,说话间轻佻的挑了挑额头的头发。

“我还以为是谁发了财,运来一车宝贝,晦气。”

武器店里过来的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个大胖子,三角眼的家伙露出一脸鄙夷的神情。

一看对面当铺的经理,那个精瘦老头正带着刘二虎几个伙计站在对面,忍不住语带嘲讽的调笑道。

“老邹,保不准那辆自行车能值几个钱,等这倒霉蛋饿得不行了,你就给他当了吧,反正我们不要”

“那敢情好!小伙子你可是我们二虎的大恩人啊,走,晚饭我替二虎请了,今晚就住在我那儿!”

老头一句话,易风第一个惊讶起来。

眼瞅着这阵势,这帮家伙一个个身后带着随从,铁定是北岭城堡里能说上话的主儿。

而这老头却是一上来就亲热异常,一招手刘二虎三两步跑过来就想帮易风推自行车。

这股热乎劲儿不但让其他四队人马有些目瞪口呆,连周围的普通人都一个个咋舌头。

“今天是犯哪门子邪,一个邮递员把城里有头有脸的都惊动了!”有人嘀咕。

“可不是,三位副经理,一位副城主还有当铺管事的老头都引来了。”又有见多识广的家伙跟着答话。

“真是太阳从西面出来,那个雁过拔毛的老抠门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有人更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大伯,我没可没想要当这辆自行车!”

结果易风装傻充赖的一句话一出口,对面武器店的胖子一阵放肆的讥笑,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而那个带着黑鹰卫队的副城主,一直上下打量易风的窈窕女子,瞬间转身带着手下也离开了。

“长官,我们撤了!”走出一个街角后,一个黑鹰卫队的小头目请示面具女子的命令。

“我要清楚他在北岭城里的一切举动。”女子头也不回,留下了一句话。

“可他不过是个送信的!”小头目大着胆子说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过后,小头目的嘴角有了血渍,而突然发威的副城主脚步始终未停。

“记住,当一个人说话,而所有人都不得不静听的时候,那就叫做号召力!”女子冷冷的话语如同隐藏在乌云里的惊雷,响彻在小头目的脑海里。

而此刻,被刘二虎热情的让进当铺的易风正端坐在一个茶几前与老头喝茶,而刘二虎就傻呵呵的站在一旁。

这家伙在收到他姐姐的信后,就一直心情不错,虽然那只是一封积压信件,但对一个举目无亲的人而言,都足以把那封信压在枕头地下,望月安眠,更何况易风答应帮他寄信。

“小兄弟,这个差事你是不是要一直做下去啊?”精瘦老头,老邹试探的问易风。

“你说送信啊!当然,这是我的工作,可是少有的铁饭碗。”易风随口答道,不知为什么尽管眼前的老头挺和蔼,但却给易风一阵很遥远飘渺的感觉,完全看不透这老头在想什么。

“那,老头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老头一句话,不光是易风来了精神,连刘二虎也竖起了耳朵。

“啥事儿,说吧!”易风很爽快的样子。

“你能不能把邮寄办事处设在我这铺子里?”瘦老头两只眼睛像饿狼一样,就差冒绿光了。

“你是说在这间当铺里,同时再设个邮局!”易风一脸纳闷的盯着这个老家伙,有些弄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不瞒你说,我这铺子冷清的很,一天到晚都没几个人,我想借邮局的名头,拉点人气!”

老头一副很无奈、很可怜的神情。

“好,我同意。在广场里收发信件,如果赶上下雨,真连个躲闪的地方都没有!”易风这个冒牌邮差想也不想就应承了下来。

“二虎,别傻站着了,快行动起来。”老头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站起身就是一阵指手画脚。

“干啥?”刘二虎憨厚的摸摸后脑勺,不知道该干啥。

“去找几个伙计,把当铺清出一角来作邮局。找块布,写上‘北岭邮局’四个字,赶紧挂出去,跟咱们的‘当’字灯箱挂一起。”

老头吩咐道,易风没想到老家伙是个急性子,真说干就干,刘二虎转身就要走。

“对了,通知后勤,让他们多搜罗一批信封、信纸,赶紧送过来。”

“要那干啥?”刘二虎有点傻眼,自己也不过写一封信,老头咋整一批过来?

“傻啊你,今后咱们的主营业务就是卖信纸,不对,是典当信纸!”

老头露出一脸奸商的微笑:“咱们的铺子总算是开张了!”

面对这一幕的易风,有些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AC228年7月26日清晨。

当铺的邹老头与刘二虎一起,像两个傻瓜一样站在当铺门口,盯着正穿越广场,向北城门走去的墨绿色背影。

“有往北寄的信件可以交给我,往南寄的信件全塞在当铺那个大邮筒里。”

推着自行车的易风从人群里缓缓的穿行而过,一边接信件一边吆喝。

“邮递员同志,你要北上?”更多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只要我不死,哪里有活人,哪里就有信件!”易风这个冒牌邮差,话从他口里出来,愣是有一种无比悲壮的感觉。

“好样的!”勇敢者在平常人眼中,总是十分稀缺。

“哎,可惜呀!”终于,老邹头望着消失在人群里的墨绿色身影,惋惜的摇了摇头。

“咋了?”刘二虎垫着脚向易风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跟在老头后面就进了铺子,他们的身后,已经有人正眼巴巴的向当铺赶来,排起队往邮箱里投信件。

当铺立马热闹非凡起来。

“保不准邮局的旗子挂两天就要扯下来了!”瘦老头看看人群,一阵惋惜的摇摇头。

“为什么?”看着人群正高兴的刘二虎,随口问道。

“我怀疑那小子能不能在北地荒原活过三天。”

老头一张嘴,刘二虎立刻就明白了。可不是吗!易风这唯一的邮递员要是死了,邮局的旗子肯定挂不住了。

“看不出来啊,那小子胆挺壮啊!”武器店的胖子,一听手下说广场又骚动了,站在店门高高一望,一打听,笑的肥肉乱颤。

“不知死活的东西。”佣兵俱乐部的副经理,茶壶盖脑袋吐出一颗葡萄皮,一脸冷笑。

“有趣的家伙!”酒吧的副经理,那个千娇百媚的美妞儿正站在三楼阳台上,说完一扭屁股进了店里。

“记住此人的相貌,如果能活着回来,立刻通知我。”

城主府的一个奢华房间里,带着面具的副城主纤手轻轻一按,挂断了北城门上卫兵打来的电话。

出了北岭北城门的易风,沿着下坡路很快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北地荒原,老子来了!”

易风驶入眼前的一片荒野中,忘情的呼喊!

第十八章 北地荒原

北岭横亘东西,左右与两条水道相连,成为截断南北的屏障。

而北岭往北的区域,幸存者们称之为北地荒原。

虽说是荒原,但这并不像大北方,突然眼前就是一片无垠的草原或戈壁,这里的荒原不是指地形地貌,而是指幸存者的稀少的人数。

所谓的北地荒原,实际上还是高楼大厦组成的城市,只不过这些地方已经荒芜,更主要的是人类在这片被遗弃的土地上很难生存。

因为这片区域就是昔日南粤省的首府,羊城。

羊城、莞城、深川市,三座昔日南粤省最具吸引力的城市,这个令人羡慕的铁三角所带来的同样还有令人咂舌的人口密度。

而毗邻羊城的季华市,也多少在这铁三角的带动下,多少分了一杯羹。

当然这是在过去,也正是由于南粤铁三角罕见的人口密度,如今以北岭为界,向北的大片区域都沦为了僵尸们的聚居地。

羊城、莞城、深川,也成为东华国著名的魔鬼黑三角之一,人类在这里比打洞钻地的耗子差不了许多。

当清晨的阳光变得炙热时,就在一条长满杂草、荒凉的外环路上,骑着自行车、带着人皮面具的易风出现了。

随着易风自行车的哐啷声,一个个僵尸脱毛的脑袋从路两侧的蒿草里探出来,无神的双眼望一望墨绿色的背影,就继续趴在了草丛里。

易风没搭理它们,两只眼睛一直巴望着能看到诸如物资仓库之类的所在,也不枉了自己这一路的奔波辛苦。

荒凉的外环路上,没有一丝风,也不见什么物资集散地,就在易风有些失望的时候,远处马达的轰鸣声引起了易风的警觉。

易风眼珠子一转,感觉应该问个路啥的。

毕竟这才刚刚出了北岭不远,估计这一片的物资也被别人搜罗的差不多了,先找个有人的地方把午饭解决了才是正事儿。

思量间,5辆摩托车、3辆越野车从外环路上风驰电掣而来,其嚣张的气焰完全与车屁股后面尾随的僵尸成正比。

本打算问路的易风一看对方冲过来的架势,赶紧避让到路边。

易风还没傻到要骑着自行车与机动车迎头相撞的地步,一阵烟尘和车上人嘶哑的呼喊声过后,一伙人与易风擦身而过。

鼓鼓囊囊装满货品的越野车上,有几个家伙对墨绿色的制服男也是一脸惊诧,但也是一闪而过。

易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看他们的方向,八成是收敛了些物资,正返回北岭去的。也懒得跟他们计较,骑上自行车接着赶路。

就在这时候,怪事儿发生了。

易风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摩托车和越野车正刹车掉头,奔着自己追来。

“他们要寄信?不会吧!”易风一阵无语,真以为这帮家伙也是奔自己这身制服来的。

但旋即,易风一瞅对方冲上来,对自己的形成的包围架势,心中不由的一寒。

“东西交出来!”摩托车上,一个披头长发、瞎了一只眼的瘦高个,端着自动步枪,对易风发号施令。

“什么东西?”易风其实真不明白,还以为这帮家伙认错人了,难道是这张人皮面具竟像是某个人的脸。

“少装傻。吃的喝的,你难道空着手进荒原?”

一个圆盘子脸,带俩酒窝的家伙抡枪托就想给易风一下教训,结果被易风手一抬一托给躲过去了。

“你还敢还手!”圆盘子脸的家伙咬着牙要发狠。

“我哪里敢啊!我只是个穷送信的,再说你们已经找到物资了,何必为难我呢!”易风伸手向越野车上指了指。

而周围人的目光也随之集中到越野车上。

“扯淡,老子东西从来不嫌多,还敢顶嘴,干掉他。”越野车上,嘴里刁根牙签的家伙看了看尾随来的僵尸,一脸狰狞,赤裸着上身露出一条恶龙的花纹。

之后,易风四周就是一阵子弹上膛的声响。

殊不知,这枪械发出的阵阵微响,却将一帮家伙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怎么回事儿?”几个人同时惊呼。

就在一群人的眼前,漫天的信封、纸张飞舞,阳光下、呼啦啦如同鹅毛大雪般的雪白一片笼罩下来。

易风只是轻轻的一挥手,邮包里的信件便漫天飞舞开来。就这一愣神儿的功夫,易风的身影在一片雪白中消失了。

“噗、噗”两声轻响,易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那辆越野车上。

叼牙签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身旁两个护卫的脖子上就都被军刺戳开了洞,之后冰冷的枪口顶住了那家伙的后心。

“啪

随之,叼牙签的家伙身后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易风的另一只手抓着又一把自动步枪,躲在小头目的身后就开了枪。

第一枪干掉了身旁的司机,第二枪就落在了旁边的越野车上。

几乎毫无悬念,一脸冰寒的易风调转枪口,开始给旁边的另外两辆越野车点名。

“哒场近距离枪战瞬间爆发。

“狗日的,不许开枪,是老子!”只听得一声惨叫,叼着的牙签也滑落到地上。

只见易风捏住那家伙的脖子,毫不犹豫拉过来当了自己的肉盾。

这一声惨叫,让他侥幸未死的弟兄们忍不住犹豫了2秒钟。然而,对于背倚着越野车,手里拎着肉盾脖子的易风而言,却继续坚决的将杀戮进行到底。

“啪啪”又有两个家伙被易风击毙。

“大哥,对不住了!”剩下的5个家伙发一声喊,显然是要不管他们大哥的死活了。

“小心头顶!”其中一个家伙大叫一声,就见一个身影正从对方藏身的越野车后一跃而起,眼瞅着是要踩着越野车冲过来。

五个人五把枪,一阵乱枪就扫了过去。

“啊,我的脚,我的脚!”五个家伙还没来得及检查一下射击效果,一个个抱着小腿、捂着脚哀号成一片。

一片弹幕竟然从他们藏身的越野车底盘之下扫了过来。

其中一个满地打滚的家伙,搭眼从车底下一瞅,刚好看到他们的老大已经被乱枪打成了筛子,正摔在地上。

这才想明白,刚才八成是他们的老大被那个邮差给凌空丢了过来。

但这也不过是闪念之间,随着一声剧烈的碰撞声,五个家伙就一个个亡魂尽冒。

原先掩护用的越野车被撞的侧翻过来,翻一个滚儿就把五个抱着脚哀号的家伙全给压在了车下面。

“哗啦啦!”一阵金属与地面的摩擦声,五个家伙的枪就被踢的远远的,一身墨绿制服的易风从疯牛一样猛撞了一下的越野车上下来,绕过来直接解除了这些家伙的武装。

五个家伙心里那个懊悔啊!

早知道这位是这么厉害的主儿,何苦还要掉头招惹他来着!

一辆破自行车里的邮包里能装多少物资!都怪被打成筛网的老大太过贪婪,大鱼小鱼非要通吃。

没想到钓鱼愣是钓上一头食人鳄来。

“别杀我们,求你别杀我们,我们是被迫的!”

这五个家伙也顾不上脚伤了,毕竟枪口正盯着脑门呢,保命要紧。

“懒得搭理你们!”易风看看不远处,一脸鄙视的笑笑,直接收起了枪。

把地上的枪支弹药收敛收敛,三辆车上的物资全打包丢在剩下一辆完好的越野车上,之后又弯腰把信件一封封的捡起来,塞在邮袋里,连同自行车一起扛上了越野车。

打着了火,越野车向着北方呼啸而去。

而外环路上,正尾随着那帮家伙过来的僵尸们刚好与易风相向而行,成群结队散发着恶臭的家伙,从越野车的两侧与易风擦肩而过。

“你个天杀的!”

被打断了腿的家伙们,压在越野车的底下,一边咒骂着、死命挣扎着!

眼瞅着墨绿色制服的家伙,毫发无损的从逼近的僵尸群里穿插而过,扬长而去,五个家伙开始还大脑短路,惊讶的合不拢嘴。

等回过神儿来,赶来聚餐的僵尸却已经越来越近。

他们顷刻间就疯了!从某种程度上讲,等待死亡的时刻要比死亡更恐怖!

太阳终于从天空中划过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轨迹。

一条市级公路上,一辆拆了警灯的警用吉普车在前开道,两辆高大威猛的东风泥头车尾随。

小小的车队,却是裹挟着惊人的气势。

“叮铃铃!”

自行车的响铃声,由远而近,慢悠悠贴着公路的边沿荡过来。一个墨绿色制服的邮差,骑着一辆自行车正对向而来。

“吱”

伴随着三辆车的刹车声,小小的车队在自行车旁停了下来。

“什么人?”泥头车的高大车箱里,有人吆喝,有人忙着抓枪,之后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突然出现的制服男。

车队的成员们越看越觉的奇怪,按道理就算遇到打劫的,也不至于就一个人,还骑辆破自行车。

“都把枪收起来,别大惊小怪的。”

结果,从吉普车里一推门下来一个30多岁的男子,寸头,红脸,高鼻梁,厚嘴唇。

“你是邮递员?”来人右手揣在衣服口袋里,语气挺客气。

“没错,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你们的信?”易风从自行车上跨下来,推着车站在路边。

“那就麻烦你了!”车队打头的男子虽然没靠近,但态度比先前易风干掉的家伙们强了许多。

“赵海生…….”

易风十分敬业的把邮袋里的信件一一拿出来宣读,引得车队的人都个个端着枪,凝神静听。

口干舌燥的费了半天劲,结果一封信都没派出去。

“不好意思,没有。”易风无奈的冲车队的人笑笑,把信件放回原处。

“你是从北岭下来的吧?请问要寄信的话,该如何付费?”带头的男子依旧一脸微笑的问。

“我才从北岭下来。邮资是一顿饭,管饱就行!”易风随口答道,腿一抬,跨上自行车就准备赶路。

“原来如此,我们也该赶路了。”

红脸庞的家伙这才把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微笑着上了吉普车。易风不用看也知道,那口袋里铁定是一把打开保险的的手枪。

三辆车组成的小车队一起点火,启动。

就在易风从吉普车旁滑过的时候,没想到领头的家伙又说了一句。

“三毛,扔瓶水给这邮差兄弟,这么多封信念一遍也不容易。”

易风一听三毛这两个字,一下子想起了那家恶心的母子,差点吐了。可一抬头,高大的东风卡车上,一个一脸憨厚的小伙子,咧开嘴一笑,丢下一瓶矿泉水来。

“谢谢了!”易风礼貌性的向车队人举起了握着矿泉水的手。

两拨人背向而驰,措身而去。

“宁哥,你咋对那家伙这么客气?”

墨绿色的背影从后视镜里消失之后,吉普车开车的司机问带队的老大,那个红脸庞男子。

“你不记得之前,咱们故意让过去的董骠一伙了?”红脸汉子反问了一句。

“记得,宁哥不是有意让董骠给咱们开道吗,顺便把沿途的僵尸都引走!”司机回答道。

“北岭到这儿,可只有一条道儿,而董骠可在咱们前面。”姓宁轻轻说了一句。

“也对,按说以董彪子的德行,刚才那个邮差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开车的司机嘿嘿傻笑。

“吃苦头?那个邮差,你觉得像吗?”车前反光镜里,红脸汉子的眼中写满了精明。

“我的妈呀,我想起来,刚才那家伙的邮包上,还有信封上,似乎有弹孔!”吉普车的司机刚才正对着那辆自行车,自然比别人看的清晰些。

随即,醒过神来的司机就听到自己的大哥悠悠的说了一句话:

“只怕这北地荒原,从此又多了一号人物。”

第十九章 孤寂的前哨

夕阳西下的时候,骑着自行车东行西绕的易风出现在了一座水库顶上。

一路行来,易风尽量避开了僵尸密布的所在,专拣僻静的小路,毕竟他的身份还是名邮差,僵尸越少的地方,才可能有人类幸存者,尤其是当夜幕降临,需要一个暂时居留地的时候,。

而就在刚才,他就亲眼看到一个人影提着一桶水从水库大坝顶上走过,这才尾随着下来。

站在水库上左右观望,易风终于发现了沿着水库的坝顶,出现在山腰的一处别墅。

一座连同围墙在内,被烂泥、草木灰彻底涂成黑色的单栋别墅。

“叮铃铃”

易风标志性的响铃声从坝顶上闪过,向着别墅划过去,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从别墅窗户的一个缝隙里探出来,枪筒后面是一只警惕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有没有活人,送信的。”

易风站在大铁门外,吆喝一声。

“薛立…..”

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应和,易风自顾自的停放好自行车,一封封念信上的名字。

当然,这纯粹是瞎猫碰死耗子的作派,其实在易风看来,不管里面的家伙是好人坏人、搭不搭理都无所谓。

他这番举动不过是证实一下自己的身份。

等夜幕降临,就算别墅的主人不请他进去,易风也早做好了夜宿的准备。

继续住树上。

其实选个距离别墅不远的山腰,找棵大树就算是歇脚的床了。而易风的小算盘打得挺响,只要自己睡在这一片,那别墅里面的人就算是帮他守夜的狗了。

至于吃喝,早就不是易风所困扰的事儿了。自从他干掉那帮不长眼的,把越野车连同物资都藏好之后,易风这个冒牌邮差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

“肖强….”

易风在别墅门口像模像样的拿着最后一打信,继续较劲儿。

“那个肖强?”

就在易风打算读完后上山找棵大树的时候,一个男子的沙哑声音从别墅里传出来。

“是北岭叫肖方的,找他堂哥。”

“我就是,把信放门外,你可以走了。”男子声音冷冷的从里面传出来。

易风微微笑了笑,把信丢进铁门的缝隙里,推着自行车就上了山。

之后,别墅里的家伙眼瞅着身着墨绿色制服的邮差钻进山腰的林子里,不见了。

……….

夜幕深沉,易风乐滋滋的躺在两棵大树之间挂起的吊床上。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尤其是目光所及之处,好歹还有人给自己站岗放哨。

尽管至今没弄明白,僵尸们究竟是靠何种感官方式来发现幸存人类的,但对绝大多数的不死生物而言,只要它们摸到这里,肯定会优先照顾别墅里的人。

所以被忽略的易风就可以高枕安眠了。

当然,这种惬意只持续到上半夜,大约凌晨2点钟左右,易风就不得不睁开朦胧的睡眼。

一团橘红色的火焰,正跟在一群僵尸的后面,沿着水库的坝顶逐渐靠近。

“靠,想什么来什么。”易风翻了个身儿,暗自嘀咕。

在他看来,这帮僵尸小部队足以把别墅里的家伙给困住,假如里面人数不超过十个的话。

但是,如果他们想要逃跑,以僵尸们现在的速度,还是有机会逃脱活命的。

易风眯缝着眼看着山下的别墅,等着预料中一伙人会弃宅而逃,结果一分钟过后,双方的举动却让易风从吊床上坐起了身。

“噗通…噗通……”

先是一连串的跳水声,虽然昏暗的星光下,坝顶上一片黑糊糊的难以分辨清楚,但易风还是很明确的判断出那帮僵尸正一个个往水库里蹦。

“日,来个跳水教练?”

易风对那个带队的橘红色血侍者一阵纳闷,血侍者这仨字儿,还是那个向易风献祭的倒霉蛋主动交代的。

易风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不去别墅里找人吃,却挤在坝顶上跳水?

之后,夜空里却又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分外清晰、空旷。

竟是别墅里的家伙开了枪。

“见鬼了,僵尸不想活了要跳水库也就罢了,这别墅里的家伙明目张胆放枪,明摆着找死!”

这边易风还糊涂着,别墅里却有了动静。

一只手电筒的光柱亮了,随后在手电筒的光影里,一只自动步枪的枪口随着光柱移动,之后别墅的大铁门竟然敞开了。

“疯了!”易风看清楚了,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影,竟是孤身一人举着手电筒,向着坝顶僵尸聚集处冲了过去。

易风再也睡不下去了,把两把抢来的手枪插在背后,握着军刺从吊床上一跃而下。

“狗娘养的,你们过来啊,过来吃我啊!”

沙哑的声音嘶喊着,似乎正是那个叫肖强的家伙。

“啪…啪…..”

手电筒映照下,自动步枪一阵扫射,真就有僵尸摔倒在坝顶上,但更多僵尸尽管低声怒吼着,却不见有哪个擅自向肖强扑过去。

“啪…强手里的枪怒吼着,与僵尸群越靠越近。

“啪…”

就在距离10米的时候,自动步枪瞬间一个点射过后,枪声噶然而止。

随即肖强正前冲的身影像被风吹倒的秸秆一样,瞬间摔倒在地,而僵尸群里,一个披着黑披风,眼中红芒正由强变弱的家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一挥手,距离肖强距离最近的一个僵尸,蹒跚着向鲜美的人肉靠近过去,之后两手前伸,向着肖强的脖子张开了血盆大口。

………….

“唧唧…..唧唧…..”

先是一阵鸟鸣,随后就是刺眼的阳光将紧闭的眼帘烫的一片温热。

肖强睁开眼,猛地坐起身。

浑身上下摸了摸,没发现身上有什么零件缺损,这才放了心,视线立刻就转移到了那片水库上。

一身墨绿色制服的家伙,正像一个渔夫一样,架着一个竹排在水库里撒网。

而坝顶上,横七竖八的僵尸铺满了整个通道,一个个死的不能再死了,更有一个脑袋被刺穿的黑披风男子压在僵尸群的最上层。

“不好意思,我在你别墅院子里找到了竹排和渔网,就用上了。”

水面上的易风见肖强醒了过来,大声吆喝道。说话间竹排在一撑之下,缓缓靠了岸。

之后易风费力的把渔网往岸边一拖,愣是拖上一捆的僵尸来。

“你在干什么?”肖强晃两晃,站起来。

“这不正是你想干的吗?”易风狡猾的一笑,已经上了岸。

渔网里的僵尸不管能动的还是不能动的,都被易风拿跟铁棍给刺穿了脑袋。

怎么知道?”

叫肖强的家伙,年纪20出头的样子,中分发型,细长脸。

“昨晚,我就在那边树林宿营。你要没点想法,能拼死拼活闹出这么大动静?”易风的神情,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谢谢你救了我!”肖强看看四周的一片狼藉,自然也就明白了。

“甭客气,赶紧找个地方把这些家伙丢了,免得烂在坝顶上,就白忙活了。”易风三两句话就已经是自来熟了,竟开始有指挥肖强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易风的人皮面具显得成熟许多,肖强连连点头,跟易风一起把一具具烂了半截的尸体丢在了水坝旁边的泄洪沟里,最后在沟里直接放了一把火给烧了。

“请进,昨天对不住了。昨天之前,打死我都不信,现在还有邮递员!”

推开别墅的铁门,肖强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把忙碌了半上午的易风请进了门。

易风已经收拾好了山腰自己的自行车一套行头,抬脚就进了别墅的大门。

“就你一个人?”易风把自行车往院子里一靠问道。其实,易风早就知道了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

“是,我是部落的哨兵。”

“部落?”易风好奇心上来了,谁会想到今日的东华国连部落这种历史教科书里的组织都出现了。

“是的,火炭部落。”

肖强一推房门,阳光将整个房间照的透亮。

易风一眼就看到了正对门的墙壁上,供着一副山河日照的山水画,本应该是太阳的地方,却画着一块正燃烧着绿光的正方体木炭。

“火炭部落!”易风心底里重复了一遍,哑然失笑。

“你一个人呆了多久了?”易风看看四周,从别墅内部看,似乎是长期驻扎的样子。

“从基地出来,我就留在这儿了。一是放哨,二是监测和保护水源。”

其实不用肖强说,易风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昨天晚上易风从山上冲下来,救了肖强并顺便收拾了这伙僵尸,仔细一琢磨不免有些心寒。

他明白过来了,这帮僵尸对活人不管不顾,却被组织起来跳水库,那只有一种可能,它们想要污染水库的水源,这也就意味着该水库的下游肯定有大规模的人类聚居地。

那帮血侍者竟是越来越阴险,改强攻为智取了,这也就不难推测肖强奋不顾身的用意。

“你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我很好奇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实话,易风虽然身经百战,但那都是流动作战,真一个人在沦陷区的某个地方呆个把月,这种经历还真没有过。

“你随便看,其实也没什么。”

肖强的态度180度大转变,毕竟眼前的邮递员不但给孤寂独守的他带来了家书,还救了他的命。

易风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围着别墅转了一圈,在他看来,任何的经验都有其可供借鉴的价值。

房间里地面上有3个装满清水的加盖灌装水筒,一台脚踏式发电机,一辆摩托车,一塑料桶汽油。

厨房里有4个滤水器,半袋漂白粉,1纸箱罐头。

书架上有1只充电手电筒,1盏可充电的小台灯,以及一个小药箱。

一张大床,床头对着的是被木条密封死的窗户,在右下角开出一个圆孔,窗台上放着一个望远镜。

床头左边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台连着耳机的收音机,一打书籍,另一只手电筒和第二盏小台灯。

而床另一侧则放着一个大型工具箱,里面有大锤、斧头、手锯,以及两把手枪,一把自动步枪和若干子弹。

而在房间的一角,堆放着大量的木柴、砖块、灰泥,以及一大袋的生石灰。

“你这儿设备挺全啊!”易风一阵感慨。

“整个部落的好东西差不多都装备给我了,也才凑了这么点东西。”肖强跟在易风的身边说道。

“楼顶上还有两个浴缸,用来收集雨水。”

一边说,肖强边推开了别墅的后门,露出一个小院子。

一条深沟在院子的一角,从时起时落的苍蝇和残留的石灰看,易风看出那是个厕所。

而在远离厕所的另一个角落里,竟然是一片生机盎然的菜地。

“有两点我要提醒你,第一,核爆之后,别说水库水源,即便是雨水也并不安全;第二,这蔬菜不能生吃。”

易风发现了问题,他亲眼看到肖强曾去水库提水,不论水库有没有被僵尸污染,单单核爆后的尘埃污染也是后患无穷。

结果肖强笑了。

“我还有个地下室。”

第二十章 火炭部落,老神仙

要不是肖强主动交待,易风还真就没想过这间别墅里另有机关。

随后,易风这才在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烧木柴的小泥巴炉子,被熏黑的四壁,半袋大米,一个便携式电热丝的小电炉。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用支架悬空的大大烧杯。

“蒸馏水!”

易风明白了,怪不得肖强笑的一脸自信。

主人虽然殷勤好客,但客人却只是领受了一顿便饭就上路了。

从水坝出水口流出一条小河,最宽的地方也不过6米,窄处甚至不足3米。易风就沿着这条小河继续向北前行。按照肖强的说法,他有时通讯,就会通过漂流瓶与下游部落的弟兄联系的。

蜿蜒的小河流淌,易风扛着自行车,正跨过一段乱石密布的浅滩。

两侧高耸的山崖,如同两扇山门,将这片乱石滩夹在中间。参差的山石被风雨,被激流早就磨去了棱角,一个个光秃秃的、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散落在小河的周围,而那河水,裹挟着树枝和碎叶,有些跌跌撞撞盘旋而去。

易风就像一匹失恋的骆驼一样,任劳任怨的扛着叮当响的自行车,踩在有些硌脚的鹅卵石上,一直向前。

那个有趣的火炭部落刚好在北方,而肖强又煞有介事的就这次僵尸投毒事件写了一份信,托易风带给老神仙。

于是,易风就干脆抄近道,奔火炭部落而去。

能让易风如此的翻山越岭、任劳任怨,一方面是顺道,更重要的是,他从肖强口中知道了被称为老神仙的家伙有些离奇。

以肖强近乎崇拜的表述看,那个老家伙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据说灾难伊始,老神仙就能准确的预知哪里僵尸密布,哪里僻静安全。也正因为如此,火炭部落开始萌芽并壮大,不是因为领导有方、战斗有力,而是能趋吉避凶,逃跑得法。

最终,老神仙带着一群人,终于摸到了一个让火炭部落休养生息,成长壮大的地方。

也就是易风此行的目的地。

从肖强口中获悉老神仙神通的易风,立刻就来了兴致。这老神仙要真是能掐会算,那也可以问个卦啥的,看自己往那个方向去能发财。万一这老头也是能力者,不妨接纳接纳。

但易风最担心的还是人类中混入的血侍者,那帮家伙长得人模狗样,单从外表来看,钻进人堆里,一般人绝难辨别。

易风这样思量着,脚下却丝毫不慢,穿过山门,一个巨大幽静的山谷映入眼帘。

原本跌跌撞撞的小河,此刻仿佛瞬间变成了羞涩的小姑娘,在绿草如茵的河滩上,蹑手蹑脚的溜了过去。

易风放下自行车,两道车辙,从草地碾压过去,身后不远处,顽强的花草精灵们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搀扶着昂起它们的略显单薄的头颅。

几只飞鸟从易风头上一掠而过,待易风抬头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横亘在左右崖壁上的木质悬空索道桥。

桥面上,8、9支黑洞洞的枪口,正齐刷刷照准了易风的脑门子。

而在两侧的山崖上,光滑的石板上,露出一个个蜂窝状的圆孔,看不清圆孔里探出来的是枪管还是羽箭。

一个凭借山势,构建起的U形立体防御工事,环伺于前。

显然,孤家寡人,推着一辆破自行车的易风,明显构不成显著的威胁,这才没落到一进山门就挨枪子的倒霉地步。

不过,从上方俯视下来的目光,依然饱含敌意。

“我是……”

易风举起手头上的帽子,就准备宣扬自己西贝邮差的身份,结果只说了两个字就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

“刚才飞过的喜鹊告诉我,远方的客人带来了春天的消息。”

老家伙的声音底气挺足,被左右山谷一回荡,颇有几分气势。

“欢迎你,我的孩子。”

易风仔细一看,一个又矮又瘦的小老头,站在半山腰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右手捋着山羊胡,左手托着一个圆滚滚的暖手炉,从炉子的三角镂空孔里不停的向外飘白眼。微闭着双眼,一副似醒非醒的模样。

如果不是老头长相十足的贫下中农,光那身绸子大褂的打扮,再加个暖手炉,标准一个封建余孽、地主老财。

“族长,不能让他进山!”凌空的索道桥上,正端着枪的一个汉子扭头,冲着老头焦急的呼喊。

“是啊,老神仙,他万一是老虎滩的探子……..”

另一处居高临下的山洞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附和道。

随即,易风就看到山谷两侧的山体环道上,一个个破衣烂衫的男男女女,手里拎着刀枪棍棒,个个一脸警惕、面色不善。

尤其是有两个头上和胳膊上缠着绷带的,更是在别人搀扶下,怒目相向。

“无所不知的神告诉我,他是我们的朋友。”

纷纷嚷嚷的嘈杂声里,干瘦的老头,以一副虔诚的姿态,双手高高捧起手里的暖手炉,高举过头,十分神棍,

“可神却没保住我们的孩子,也没保住神赐之物……..”脑袋上缠绷带的家伙,一脸泪光的抱怨了一句。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很突兀的响起。说话男子旁边,正搀扶着他的老妇人,扬手就是一巴掌。

整个山谷里顿时鸦雀无声。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怎么能这么对老神仙说话!”老太太哭红的双眼,一脸的愤怒。

“老神仙,孩子不懂事儿,您老别怪罪。”老太太边说边用破烂的袖子,抹抹眼泪。

易风有些傻眼了。

自己一句话没说完,山谷里的老少爷们却来了这么一出。

“咳、咳”

易风假装咳了两声,众人的目光这才齐刷刷又扫过来。

“这个…….,我是邮递员,有个叫肖强的,寄了一封信,说是要给老神仙的。”

易风适可而止。

“肖强,哪个肖强?”悬空索道上端着枪的家伙,眼珠子一转问到。

“怎么,这儿还有两个肖强?寄信的家伙,自己说是什么火炭部落,派出去守水库的倒霉蛋。”

易风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算了,可能是我找错了地方,拜拜了,诸位。”

易风倒一副挺光棍的模样,自行车的车头一拐,眼瞅着要走的架势。

“等等”

除了索道上的大个子、干瘦老头,还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一起从易风身后传来。

易风嘴角挂笑,重新掉头回来,山谷里众人紧绷着的神经,也才松懈了下来,尤其那两个挂了彩的,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意思是太虚弱了。

没多久。

沿着高大山体上绒绳一般缠绕的狭窄小道,易风总算绕到了干瘦老头的所在,沿途所见,岩壁上一个个洞孔里,藏着密密麻麻的弩箭机关,偶然其间也夹杂着一些枪械的射击孔。

显然,这个族群在防御工作上,一点都不马虎。

沿小道徐徐而上,最终到了一个颇为宽敞的山洞。

石桌、石椅,木塌、木盆。

倒也颇有几分仙家的道骨仙风。

唯独山洞深处,斜阳延伸的最尽头,丢着的那个带豁口的土陶尿盆,有些大煞风景。

“老人家,信您看过了,不知有没有送错?”

易风自从被一个小屁孩引进山洞,干瘦老头看完信,就一直如老僧入定一般,两手抱着熏香炉,闭目不语。

要不是看老家伙年纪大,易风早就要动歪心思试试老头的成色了。

“年轻人,受命于天,当懂得稍安勿躁。”老头清瘦的长条脸,山羊胡子一扬,小瘪巴嘴一吧唧,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日”易风心中一阵愤愤,老头要不说话,易风还以为这家伙睡着了呢,结果他不张嘴还好,一张嘴没有一句着调。

从山洞向外打量,易风也才发现。

就在自己刚刚停车的山谷入口,两山夹持的所在,山顶上堆放着密密麻麻的滚木、条石。

一根根粗大的树干,被削干净了枝杈,条条斜插在滚木堆里,看样子只要情势危机,拿树干一撬,滚木、条石,混合着满山的杂石泥头,就会奔腾而下。

那架势肯定跟山体滑坡差不了多少。

易风目光逡巡一遭,最终继续停留在老家伙满是褶子的老脸上。

还是一无所获。

但很快,易风就发现了蹊跷事儿。

虽然眼瞅着老头闭着眼,一副神棍模样,但老家伙的两只手却漏了馅儿。

只见老头两支干枯的如松树枝的爪子,一上一下死死的抱住那个圆滚滚的熏香炉,手背上青筋直冒,显然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持住。

易风定睛一瞧,那个古色古香的铜熏香炉,竟似个活物一样,颇有几分上下跳动的态势。

“靠,莫非炉子里也关个小怪物?”

易风一下子想起来,先前固守湾仔基地时,跟常飞用俩头盔套住过一个X11变异体的幼崽。

但旋即易风就掐灭了这个念头。

明摆着呢,熏香炉本来就屁大点东西,老头俩手就能罩住,别说里面装个变异体,就是装头大象,也不比老鼠崽子大多少,一抬脚踩下去就嗝屁了。

“老人家,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还有不少人盼着收信呢。”

易风有些受不了了,干巴巴坐等了半个小时,熏香炉虽有些古怪,可老头又捂的严丝合缝,这又不能明抢。

开始还以为遇到个异人,问个财路,结果弄半天就一个装神弄鬼的小破老头。

“僵尸堆里闲庭信步虽好,奸细的罪名只怕早已背上。”

眼瞅着要睡着的老头,猛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不经意间松垮的眼皮一撩,眯缝的小眼睛里透出一丝精光,扫在屁股刚离开石凳的易风脸上。

易风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震,虽然面不改色,但眼中却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

“这老货有点料。”

易风眼角四处一瞥,见再无旁人,免不了稍稍动了些刑讯逼供、毁尸灭迹的心。

第二十一章 交易,老虎滩

旭日东升,阳光再次荡涤在荒无人烟的大地上。

弥散的雾气,被阳光扯成稀稀落落的一条一缕,最终消散了,而成群的苍蝇则开始了一天丰富而忙碌的生活。

如果说这给星球上,还有没有比苍蝇生活的更精彩的,那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各国政府的科学家们,始终弄不明白,苍蝇是怎样对僵尸病毒免疫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苍蝇也被病毒感染了,那么除了常年冰天雪地的严寒极地,或许还能留些人类火种之外,恐怕人类的主体已经被苍蝇灭绝了。

一个身影,刮起一阵疾风,从拥塞、布满残肢断体的公路上一闪而过,废弃的车辆后面,刚刚盘旋降落的苍蝇们,“嗡”的一声,四散飞去。

也有几只胆大的,一如既往的趴在一堆人类腐烂的血肠里,大块朵朵。

一身墨绿色邮差制服的易风,正忙着赶路。

本来,一心想着怎么发财,搞些物资回家的易风,是不打算趟浑水的。

但千不该、万不该,因为好奇,非要去见识什么老神仙,末了还鬼使神差的多句嘴,问什么熏香炉。

结果,防着防着,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欠下一屁股债,不得不给别人跑腿当差,。

只不过这事儿过于蹊跷,以至于易风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昨天,就在昨天。

就在火炭部落、老神仙的破洞里,易风被个糟老头给耍了。

当然,话说两边,那个糟老头当时一副呼天抢地、悲痛欲绝的模样,同样宣称易风抢了他的宝贝,看劲头,就差跟易风拼命了。

而其中的蹊跷就在老头捂着的熏香炉上。

具体说是熏香炉里罩着的物件---一个通体冒着绿焰的木炭条。

天可怜见,老头神神叨叨的掀开熏香炉的盖子,易风看到的真是一块木炭条。

东西不大,最多也就两个指头宽厚的一块,底部还有个不规则的三角,看意思就像从某个正方体上磕掉下来的一角。

诡异之处却是,小东西通体冒绿光,如果不是从肖强嘴里多少得到点信息,易风绝难想到这东西也叫火炭。

物以稀为贵也就罢了,正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易风也不过看个热闹。

谁曾想,就在易风伸个脑袋,跟只呆头鹅似的看稀奇。

怪事发生了。

原本悬空燃烧、冒着绿色火焰的木炭条,“嗖”一下,直奔易风的面门。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以易风的本能,不是不想躲,可还是没躲开。

天可怜见,两指宽的木炭条,说钻就钻,绿光一闪,就消失在易风的额头不见了。

傻了眼的易风就感觉一阵凉风拂面,赶紧晃晃脑袋、却是神清气爽,抹抹额头,连个伤疤的都没有。

干瘦的老头,小眼睛瞪得溜圆,像个突然静止的大本钟,停摆了足足一分钟。

之后又像个恢复供电的扬声机,突然爆发,拼了老命的嘶喊,眼瞅着就抄起洞里的尿盆,要跟易风拼命。

整个部落人仰马翻,顿时乱了套。

不到一时半刻,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呼啦啦把易风堵在了洞里,各个怒目圆睁、同仇敌忾。

一群人包括易风在内,都眼瞅着老头,没敢动手。

作为焦点的糟老头子却只是一阵干嚎,愣是没说一句囫囵话。

好在老家伙发泄完,人还没傻,甚至还高举两条干瘦的胳膊,制止了一触即发的血战。

接下来的事儿,很长一段时间,易风都一直认为自己被人下了套,上了老东西的大当。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头,浑然没有了仙风道骨,一开口就是提条件,更像一个逼债的黄世仁。

老头义正言辞,要求易风归还掠夺的神赐之物,也就是那条木炭。

易风很无辜又无奈的摇摇头,他压根就不知道那块冒绿光的条状物,钻进额头后去了哪儿,这东西平白无故钻脑门里,是福是祸还尚未可知,易风只怕比老东西更想把鬼东西拿出来。

易风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啥傀儡。

日,那可就亏大发了。

可问题是,眼下的光景,也不能开颅取炭,没那个条件啊。除非这帮家伙把自己宰了。

易风一想到被人开膛破肚,被一双双脏手在自己身体里摸来摸去就一阵恶心。

靠,大不了搏命火炭谷、血溅神仙洞。易风心里暗暗发狠,已经盘算用那支手把糟老头掠过来当人质。

就在僵持的功夫,整个部族的人再次义愤填膺。

表情如丧考妣的老头,也才抛出了弥补条件。

易风必须把被老虎滩掠走的8个人质,连同原本拿去交换孩子,却被黑心肝的老虎滩截留的另一块神赐之物,一起给找回来。

而这次被易风“抢”走木炭条,即便取不出来,也可以既往不咎,就算给易风的酬劳。

此言一出,火炭部落的众人沸腾了,就像一群麻雀在开会,叽叽喳喳之声不绝于耳。

大多数人强烈反对,主要意思就是,“神赐之物,哪能让宵小之徒占据”

“宵小之徒”,易风,当时就感觉上了大当。

弄了半天,火炭部落与所谓的老虎滩的,还有这么一份过节。

可问题是,这个糟老头子看似早就就认定自己能给他当枪使,而且从老东西怒火中烧的表情下,掩盖着沉静的目光来看,这个叫老神仙的家伙,着实有些门道,甚至对自己的身份和能力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难道从遇到肖强,就已经进了圈套?易风有点迷糊。

最终,老头力排众议,与当时满脑子云山雾罩的易风达成了交易。

易风也是情非得已,可一想到自己脑袋里二指长宽的绿火炭,弄不好还要指望这个老东西给弄出来,也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曲线救国了。

一下午,外加一晚上。

计谋百出的易风,费劲了心思,变着法儿的想套糟老头的话儿。

可恶的是,一身地主老财打扮的老东西,除了吃饭就是闭着眼睛下神。全当易风是身边哼哼的蚊子苍蝇。

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易风一边骑车,一边对老家伙咬牙切齿。

自从出了山谷,易风就感觉自己的脑袋,现在更像个导航仪。

在西北方向,一股莫名其妙的磁力,仿佛正冥冥之中跨过时空,吸引着自己前行。

而易风要做的,就是不停的踩踏自行车,沿着这道磁力线的方向前进。易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星球引力线约束的信鸽,只能循着引线飞。

不是没想过换个方向,但易风很快就发现,钻到脑袋里的那段木炭条,会让自己立刻晕头涨脑的失去方向感,最终乖乖的沿着脑袋里的方位,一路向前。

当然,易风也发现了另一个诡异之处。

那就是威慑力。

过去,易风也能在僵尸群里来去自如,在他自己看来,像是自己迷惑了僵尸们的感知力。

但现在的情形,易风却有着清醒的认知。

只要他骑着自行车所过之处,周围的僵尸和变异体,简直是望风披靡。

尤其是易风眼瞅着一个被咬断双腿的僵尸,因为自己的靠近,一路匍匐连滚带爬的向远处逃去,更是确信无疑。

若是平时,有这么变态的能力,易风肯定心花怒放,但一想到脑袋里多了个来路不明的东西作祟,易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而此刻,易风不知道的是,在他此行的目的地,叫老虎滩的地方,却有人正心中窃喜。

看着帐篷外的岸滩上汩汩流淌的河水,耳朵里充斥着老虎滩特有的喧嚣。小个子的宋西凉感觉再没有比今天,更让他感到兴奋的了,以至于自己堪比武大郎的两条小罗圈腿,都有些瑟瑟发抖。

就在刚刚,老虎滩的绰号“碎裂者”的领主、国王,毋毒,因为自己的功绩,当众下令,将与6个孩子一起虏来的女教师,段紫烟,赐予宋西凉为奴。

“全靠那块火炭啊!”

志得意满的宋西凉,小短腿三两下捣鼓,走出了黑漆漆、油腻腻的帐篷,手达凉棚,抬头仰望着老虎滩正中央,刚搭建好的高台,露出猥亵的笑容。

就在几天前,自己还只是火炭部落里最讨人嫌的矮骡子,像段紫烟那样的鲜花,只能出现在自己的**里,早上起来,也只能伸手抹一把打湿枕头的满嘴哈喇子。

好在自己聪明,悄悄抱住了老虎滩的大腿,这才里应外合,把段紫烟和6个孩子一起骗掠来,当了人质。

“早晚有一天,那块神炭….,不,是整个老虎滩都是我的。”

矮骡子宋西凉看了一眼十几米的高台,又放眼巡视了一番整个老虎滩秘密麻麻的集装箱聚居地、杂乱的大小帐篷,忍不住又一阵意淫。

自从毋毒亲自检验了火炭对僵尸群的驱散效果,整个老虎滩都沸腾了。

随后,十几米的高台便立刻被搭建起来,那块发绿光的木炭,就被端放在高塔的顶部,以此来辐射四方。

老虎滩的神经,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舒坦过,以至于巡守的哨兵都一改昔日神经兮兮的倒霉模样,变得有说有笑起来,时不时见到路过的女子,还能搞搞突袭,过去摸两把。

“要是没有老子…..嘿嘿…..”

宋西凉一脸的不屑,撇撇嘴,两只绿豆眼死死的盯住四个彪形大汉把守的一处集装箱出口。

就在集装箱罩住的地方,有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

老虎滩,在灾难爆发前,原本是当地政府的一项政绩工程。按照规划,这里本来要建一个水下游乐公园。

没想到地下施工到一半,病毒爆发,也就无人问津了。

而当初施工队的工头,也就是现在老虎滩的掌控者,毋毒,侥幸不死并带着一帮弟兄藏身于此,最终成了今日雄霸一方的规模。

毋毒不愧是搞工程的出身,虽然是块河滩,但不论是防水还是地下设施的防护,都很有一手。

也正是基于此,老虎滩势力的核心,都在地下,不论是毋毒的行宫、妻妾,贴身卫队还是角斗场、牢房。

“今天晚上,举行过仪式,段紫烟就是我的了!”

宋西凉一想到段紫烟的娇躯,忍不住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以至于胯下都有些蠢蠢欲动。

“啪、啪”两声清脆枪响,震动了整了老虎滩。

宋西凉吓的一缩脖子,像个酱油瓶一样,连滚带爬的躲到一个集装箱后面,小脑袋左摇右摆,四处观望。

“站住,什么人!”

老虎滩顿时人仰马翻,从地下通道的出口,涌出十几个慌乱的家伙,个个端着枪,鬼头鬼脑的四处打量。

宋西凉循着枪声响处,定睛一瞧。

一个墨绿色的身影,骑着一辆自行车,裹挟着一阵疾风,正风驰电掣的冲进老虎滩。

“啪…啪…”

枪声顿时响成一片。

但来人却不管不顾,一副抿不畏死的架势,一边躲避流弹,一边急速接近。

“嘭”一声撞击的巨响。看的宋西凉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自行车速度极快,转眼就撞在老虎滩外围的水泥护墙上,可谁都没想到,那个墨绿的身影,趁着撞击的冲力,竟然腾空而起。

在半空中几个凌空翻,像一只大鸟一样,愣是落在了老虎滩的防卫圈内。

凡是目睹这一幕的人,不论男人、女人,手里有枪的没枪的,全都是一阵愣神儿。

“快,干掉他…..他要上塔….”

没想到,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宋西凉,这家伙一看墨绿色的身影,脚一落地,三两步就直奔十几米的高台而去,扯着嗓子就是一阵哀嚎。

“快上,别让他跑了。”

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宋西凉眼瞅着地下通道口,再一次涌出来一队人马,顿时安下心来。

一队装备齐整的卫队,簇拥着上身赤裸、满是青龙纹身的秃头汉子,出现在了老虎滩的地面上。

“都别慌,把高台给我围住了,不怕他跑到天上去。”

嘴里咬着牙签的毋毒,眼瞅着墨绿色的身影,正在高台的表面,急速攀爬而上,发号施令完毕,露出一脸的不屑。

“也不知是谁派来这么个蠢货,青天白日的来抢我老虎滩的东西。”

左边,一个军师模样的瘦高个,从毋毒身后探出鲫鱼脑袋,满是讥讽。

“就是。弟兄们,都给我省两发子弹,围好了塔,别让他下来,咱们饿死他”

右边,一个卫队头目模样的刀疤大汉,仰着大脑袋,盯着马上到塔顶的墨绿色摄影,冲周围挥舞着大手,气定神闲的指挥着正四下包抄的手下。

骄阳似火,正咬牙切齿的易风,孤零零的站在十米高台之上,恶狠狠的盯着高塔顶部一个铁笼子。

高台之下,荷枪实弹的一群杂牌武装,各个枪口冲上,幸灾乐祸的盯着陷入重围的倒霉蛋。

只见铁笼子里面,一个20公分见方的立方体木炭,正燃烧着汹汹的绿色火焰。在立方体的左侧面,刚好有个角缺失了窄窄的一条。

“老不死的王八蛋,这回要坑死我了。”

易风忍不住对火炭部落的老东西,一阵咒骂。

傀儡,自己刚才就是一个傀儡。

本来,这事儿不管是偷还是抢,易风都有上百条的计谋摸进老虎滩。

可没曾想,脑袋里那条木炭,对大部队的渴望、对组织的忠诚竟是如此的强烈和急切。

从隐约能看到老虎滩的一公里开外,易风就知道要坏菜。

结果不管自己如何的控制大脑,还是身不由己、义无反顾的直线冲了进来。

易风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运气好,总算没撞上流弹,直接挂在老虎滩,不过看眼下的情形,这只怕也是早晚的事儿。

易风心中把糟老头祖宗八代的女性,问候了个遍,还是双手捧起了铁笼里的大块木炭。

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已经被围住了,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易风把手里的绿木炭,连着铁笼子,翻来覆去一阵打量,一无所获。

“嗖”

易风眼前一花,光影一闪,就感觉有东西从额头直射而出,附着在绿木炭上。

“我日,总算出来了。”

易风眼瞅着缺失的一角,转眼补齐了,顿时心中如释重负。

“不好!”

但随后,心头一紧,易风眼前一黑,径自瘫倒在高台上。

第二十二章 心痛的觉悟(上)

昏黄的光线,一荡一荡的扫过眼前的黑暗。

易风转醒了。

睁开眼,是一个黑漆漆的牢房,未散尽的屎尿气息充斥在整个空间里。

动一动手脚,发现自己的四肢正被镣铐禁锢着,整个身体呈“大”字形锁在湿滑的地面上。

从昏黄的光线和厚重的玻璃,易风知道玻璃墙后,就是奔涌的河水,现在的方位应该是在某个水下的地牢里。

很快,易风也回想起自己是缘何被困的。

他本来被困在在高塔上,当时正捧着一块绿光火炭看端倪。

之后,原本钻进他脑门的那一条火炭突然飞了出来,补在了缺失一角的方位。

但随之,自己的脑袋就像被突然抽空的一般,陷入了一个倒霉的停顿,立时昏倒在塔顶上。

以至于自己对如何被弄进地牢的,没有一丝记忆。

“你醒了!”

一个甜美却略带干涩的声音,怯生生的从黑暗的一角传了过来。

易风扭头,脸贴着湿漉漉的地面,向左侧注目望去。

等眼睛终于适应了牢房里的昏暗,这才发现墙角里萎缩着一团团黑影。

借着河水透进来的昏黄的光,易风隐约看出一个女子略显淡薄的身影,在她的身侧,6个小脑袋拥挤在一起,没有一丝的声响。

“你们是火炭部落的?”易风意识完全清醒过来,压低了声音,向着女子探问。

“你怎么知道?可我不认识你。”女子的语气先是惊喜,之后变得有些犹豫。

易风忍不住一阵苦笑,脑袋里浮现的全是糟老头可恶的嘴脸。

“我本来受人所托,来救你们,可现在……”易风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奈。

“是老神仙,一定是老神仙!”

女子从角落里激动的上前几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但还没到易风的身前,却再次停住了脚步。

易风一仰头,借着河水的光,也才看清了那张清秀,却有些憔悴的脸。

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腰肢,梨花带雨的脸上,一咬嘴唇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有几根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昭示着她曾遇到的苦难。

“你是不是也在骗我们?”

女孩子皱起秀眉,眼中闪烁着愤恨的光。

“骗?你感觉现在还有什么值得骗?”易风一想到这个骗字,就怒胆边生、恶从心头起。

说到骗,自己才应该是最大的受害者,那个该死的老东西。

“神赐之物被霸占了,我们还关在这儿,连你也…..确实没什么可骗得了……”

姑娘仿佛梦呓一般自言自语了几句,娇躯一窒,软软的瘫倒下来。

多日的提心吊胆,间或还抱有最后一线的希望,最终却崩塌了,这个被撕碎的信念冲毁了女孩紧绷的最后一丝神经。

唯一庆幸的是,女子的脑袋跌落的地方,刚好是易风的胸口。

一阵撞击的剧痛后,易风终于感觉到姑娘的脑袋安全在自己身上着陆了,如果一头撞在湿滑的水泥地上,搞不好就弄个脑震荡。

易风用咚咚的心跳声,终于不久之后唤醒了昏迷的姑娘。

而从头到尾,六个小脑袋始终一动不动,以至于易风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你还好吧?”易风微微抬起头,盯着胸前少女的脸问。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触手所及,是一个壮硕男子温热的胸膛,忙不迭的爬起身,脸上泛起一丝绯红。

易风也才终于看清姑娘的脸,竟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还活着吗?”易风向墙角努努嘴,化解了姑娘的尴尬。

“开始大哭大闹,后来又连吓带饿,都昏睡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醒过来….。”

女孩两行清泪唏哩哗啦终于流了下来,自从被掠进老虎滩,在孩子们面前,她一直强忍着。

“老头说是8个人,另外那个呢?”易风早看清楚了,这件牢房里只有女孩和6个孩子。

“宋西凉那个叛徒!”姑娘泪流满面,咬碎玉齿,眼神中全是愤恨,娓娓道来,而易风简要的介绍完自己的姓名、来历,同时才知道了来龙去脉。

经过很简单,姑娘正是段紫烟,一个正求学的女大学生。

灾难爆发后,阴差阳错进入了火炭部落,也才保住一条性命。老神仙虽然老,但总算不昏聩,分派段紫烟教一帮孩子读书识字。

而在火炭部落里一向老实巴交,甚至被人遗忘的矮骡子,宋西凉。编造了一个受伤小鹿的故事,就把像往常一样在后山取水的几个孩子骗进了伏击圈,完全没有防备的段紫烟因为不放心几个孩子,也一同被诓了进来。

殊不知这一切,尤其是对段紫烟,宋西凉都是处心积虑设计好了的。

直到宋西凉,死皮赖脸的来地牢探视,一脸淫荡的告诉段紫烟,今后就是他的人了,这才真相大白,而火炭部落的众人却依旧蒙在鼓里。

“嘭…嘭…”

巨大的、突然的重物撞击铁门声,打断了易风两个人谈话。

段紫烟赶紧扭头,去看6个孩子。

却只见六个小脑袋晃动了一下,靠的更紧了些,却仍然没有醒的迹象。

“里面的小妞听着,你的好日子今晚就到了,赶紧准备着。”

一个男子放肆的大笑声,从易风脚下不远的牢门传进来。

声音在外面的通道里,经过折返后带着嗡嗡的响声传出很远,之后从铁门的缝隙里,一双贪婪的、淫荡的眼睛一闪而过。

“他说什么?”易风感觉有些不妙,连忙扭头,看向段紫烟。

而呈现在易风眼前的,却是一张苍白而近乎绝望的脸,那一刻,难言的痛苦哽住了她的喉咙,无可奈何的绝望和恐惧正涌上了段紫烟的心头。

段紫烟在两声剧烈的咳嗽过后,原本盘坐着的身躯再次软倒在易风的身上。

易风努力抬起头,只看到段紫烟嘴角溢出的一片殷红,像血梅花一般悄悄绽放。

易风呼唤着、用身体晃动着,希望唤醒伏在自己身上的姑娘。

但耗尽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心神,依旧没能将段紫烟从昏迷中解脱出来,试一试手脚上的锁链,易风再次陷入前所未有的无助中,并最终浑浑噩噩的失去了直觉。

显然,从脑袋里逃逸的火炭条,副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

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过去。

当一双手突然紧紧搂住他的时候,易风醒了过来,但一下子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一个好人吗?”

整个牢房,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原本透过河底的透明隔层逸散进来的最后一点昏黄的光,显然也已经消失。

易风感觉到,问这句话的段紫烟,伏在自己身上的整个身体同她搂住自己的那双手一样,仿佛正瑟瑟发抖。

“这个…真不好说…..”

易风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问蒙了,潜意识里他知道似乎要发生些什么,有一丝忐忑又有些期待。

“不过,我没害过好人……”易风第一次回首一生,感觉也只能这么回答。

“你这是怎么了?”易风的手动了一下,潜意识里有一丝要抚摸女孩肩头的冲动。

“先前,宋西凉说,要为我举行仪式,看来就是今晚了。”段紫烟吞咽这眼泪,语气中是一种下意识的恐惧,贴在易风的胸口,小声的说。

“仪式?什么仪式。”被锁在湿地上的易风,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莫名的发凉。

“他们叫贡献….”易风突然感到女孩保住自己的双手,指甲正不自觉的刺痛自己的神经。

“听说他们…..他们的恶棍头目,要在….要在大庭广众下….欺负我….”

段紫烟的身躯,如同筛糠一样颤抖着,易风感觉到胸前正被泪水浸泡着。

“然后..再让宋西凉也……不然就饿死那些孩子…….我的命好苦啊….”年轻姑娘的身躯由于过度悲愤和绝望而不住地抽搐着。

如今被锁在地上的易风,能对这个姑娘说些什么呢,他找不出适当的话来。现实的残酷,就像他手脚上的镣铐一样,把人禁锢的死死的。

昔日的易风,不论是身陷重围,还是被人诬陷流放,从未像今天这般无助,这般懊恼自己的无用。

他始终认为,任何的挫折对自己而言都不过是一道壕沟,有的一抬腿就能过去,有的则需要自己向后倒退几步,蓄力、助跑,然后一跃而过。

这是一种自信,一种夹杂着自己长久的训练、战斗的经验和一点点的运气所催化的自信。

但,现在的处境,正挑战着自己的自信。

易风努力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去找到一个方法,即便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取一个让可怜的女孩逃脱厄运的方法。

这时候,易风感觉段紫烟的脸庞正离开自己的胸口,但浓重的、甚至带着丝丝清香的喘息声,正离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近。

终于,当如兰的喘息声,轻抚过自己脸颊的时候,易风感觉到一个逐渐炙热的娇躯,正整个的伏在自己身上。

段紫烟口鼻中呼出的气流,轻轻的落在自己的左耳畔,之后是一张滑腻柔软的脸颊且在自己的左脸上。

几乎是蚊蝇般的细语,如梦吟般在易风的耳畔响起。

“我是逃不过了,他们一定会糟蹋我………”无助的女子,语气中满是无尽的忧伤。

“……我把身子给你吧,易风…….我不能让那些畜生来破我的身子。”

易风明显感觉到紧贴自己的温柔的脸,传来一阵滚烫的热浪,随即这种炙热从身上女子的娇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段姑娘,你说些什么?”易风一阵错愕,这番话是如此的意料之中,又是如此的突如其来。

但随之,那紧紧搂住他的一只玉手,正摸索着、颤抖着、羞涩的循着易风的胸口往下抚摸,一股让易风有些颤栗的暖流直冲自己的下体。

两片柔软、丰满、略带干枯的嘴唇,轻轻的印在易风的双唇之上,先是青涩的,后是浓烈的,让易风为这种心驰的感觉,深深窒息而又无法摆脱。

段紫烟的话是如此的简单明了,如此的温柔多情,他深深的明白她这番话的心意。

眼前的一切顿时都不见了。

牢门上的缝隙,昏黄的河水,高耸的塔顶、纷飞的弹雨、以及那个诡异的绿火炭,都从记忆中消失了,这一瞬间只剩下了热烈的嘴唇和泪痕未干的脸。

第二十三章 心痛的觉悟(下)

“不,你等等…..你等等……..”

突然,易风想起了自己的麻子脸,不管易风过去表现的如何豁达开朗,但一个人的容貌始终影响着他深层次的思想。

易风知道,自己被病毒瓦解后的相貌,虽然不是奇丑无比,但浑身上下灰白圆斑的痕迹却是消之不去。

如果,他自信还有摆脱困境的机会,有什么样的理由让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把清白交付给自己呢。

一旦成功逃脱出去,今后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段紫烟呢!

说白了,打小从军校里长大的易风,脑袋里根深蒂固的还是东华传统的观念,这不意味着保守,而是强烈的责任感。

易风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面临从孩子到丈夫的转变。

一想到这里,没做好准备成为男人的易风找到了自制的力量。恍若大醉初醒一般,易风用力的抖了抖自己的身体,覆盖之上的炙热的娇躯这才轻轻的滑落在易风的一侧。

时间仿佛停滞了,黑暗的牢房里,只剩下两个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喘息声渐渐平息,但伴随而来的则是低低地、幽怨的呜咽。

“我会救你出去,一定救你们出去。”

长久的沉默之后,易风摆过脑袋,用脸蹭了蹭正枕在自己臂膀上的段紫烟。

只感到贴在自己脸上的秀发,正簌簌抖动,呜咽声停息了,但易风有力的臂膀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泪水正滑落在自己的衣衫上。

“你别怕,我现在就想办法………”当易风感觉段紫烟正离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的时候,一丝莫名的失落感顿时充斥了易风的整个身心。

那竟是一种强烈的悔意,正弥散易风的全身,也许自己可以……,易风强迫自己转了念头。

眼下,最主要的是能站起来,能有想办法活动,只要手脚能动,易风也才有逃脱的机会。

“紫烟,你别怕,等我回来。”易风觉得称呼紫烟,或许对这个被自己无意伤害的女子,效果更好些。

而那团黑暗里,易风隐约感到,倚靠在自己身旁的段紫烟,正背对自己,无声抽泣。

“来人啊…….来人啊………守卫……..守卫…….”

易风突然扯开了嗓子,冲着牢房外大声呼喊。

可能由于牢房是个封闭空间的缘故,一直昏睡的6个孩子,几乎是同时被惊醒过来。

“老师…….”

“紫烟姐姐,你在那儿…….”

6个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无助的呼喊着。

“别怕,我在这儿,马上过来……”

段紫烟语气中略带哽咽的,但还是挣扎着起身,在黑暗中一只颤抖的、带着泪痕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易风的脸。

之后,纤弱的身影,又回到了墙角的那团黑暗,轻声抚慰这受惊的孩子。

“狼嚎什么,活腻了你….”

先前那个粗俗的守卫,声音从甬道里传了过来,随之拖沓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墙角处,段紫烟与6个孩子,搂抱的更紧了些。

脚步声停下来的时候,先是手电筒的光透进来,之后一双暴虐的双眼从牢门缝隙里露出来。

“带我去见你们的头,我有话要说,我知道一个地方有物资。”

易风努力的抬起头,尽量让门缝里的眼睛能看到自己的脸。

只要自己的手脚能够活动,易风有把握抓着任何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反击。

“有物资?”

门缝里的眼睛睁大了几许,露出贪婪的光。

“你等着….”

没想到守卫转身,竟离去了,只剩下易风在黑暗里等待。

“你们别怕,我很快就回来救你们。”

墙角里传来细微的孩童的窃窃私语,易风连忙安慰他们。

没多久,甬道里传来一队守卫拖沓的脚步声,听声音足有10多个,声音很快到了地牢门口。

“咔哒”

先是牢门下锁的声响,之后厚重的铁门被拉开了。

7道刺眼的强光,从门口扫射进来,把整个牢房空间巡视了一遍,尤其在段紫烟的墙角驻留了一下,最终集中在易风的身上。

“你有话要交代?”

易风努力使自己的眼睛,适应强光,终于隐约看到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大汉,正一边扬手电筒,一边问话。

“是。”易风回答的很干脆。

“弟兄们,把他锁好了从地上拆下来,子弹上膛,小心瞄准了,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

易风这才看清楚,门口呼啦啦涌进来8个壮汉,还有俩家伙站在门口端着枪、举着手电筒。

易风心中一阵苦笑。

这也难怪,谁让易风闯入老虎滩的时候,姿态太过于张扬,以至于把这帮虾兵蟹将都吓出了心理阴影。

老虎滩的历史上,押解一个囚犯,就从没有这么大的阵仗,这都是被易风给吓的。

当易风被10几个家伙,簇拥着从地上站起来,这才终于释放了后背的一片冰凉刺骨。

之后,便被押解着出了牢房。

当踏出牢门的一刻,易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墙角的段紫烟,却只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缓缓起身,六个小脑袋正簇拥着目视自己离去。

那一刻,易风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是一种不舍?或是一种惋惜!

历史将牢记那一刻。

那一刻,无数次出现在易风的梦中,让他铭记一生。

那一刻,是一个平凡的生命,对伟大英雄的心灵铸炼。

而当时的易风,就那样满怀信心与希望,被看守们带离了牢房,从此却再未归来。

手脚锁着镣铐的易风,被挟持着走出100米,耳中出现了男男女女疯狂的欢呼声、嘶喊声。

处于地下的世界,任何的声音都能被无限放大并扩散开来。

而七拐八拐过后,易风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最终被带到了一间石室里。

刺眼的射灯,将10平方大小的房间映出一片瘆人的惨白。

地面上布满黑红的血迹,在一面墙上,挂满了密密麻麻而又做工粗糙的刑具,而中央耸立着一根粗大的铁柱。

一个黑漆漆的炭盆,正被人用破碎的报纸引燃,发出呛人的白烟。一堆木炭上放着两个尺寸不同的烙铁。

“锁好了,我去请大哥。”独眼龙指挥着几个弟兄,把易风双手向后,反锁在铁柱上。

4个持枪的家伙,端着枪紧盯着易风,退两步贴墙而立,剩下的随着独眼龙离去了。

石室里,只剩下已经烧着的炭火,发出劈啪的爆响声,而易风的脑袋全力运转,想着如何编瞎话骗人。

1分钟过去了、5分钟、10分钟过去….

不单单是易风,四个贴墙而立的家伙也有些不耐烦,开始窃窃私语。

最终,个头最矮的家伙,推开门悄悄从石室里溜了出去。

1分钟过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嘭的一声推开了门。

“开始了…..开始了…..”矮个子的家伙撞开门,大红脸、大口喘着粗气,十分猴急的样子。

“我日,偏偏这个时候。”四个家伙中,那个粗脖子的家伙不满的咒骂着。

“我跟小马去看,你们俩先盯会儿。”粗脖子的家伙狠狠的瞪了另外两个家伙一眼,拖着枪拉着矮个子不由分说的离开了。

只剩下最后两个倒霉蛋面面相觑。

“两位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易风心中灵光一闪,试着撺掇剩下俩家伙。

显然从两个人咬牙切齿的神态看,心中是极不情愿的。

“妈的,闭嘴…….”一个家伙伸腿,狠狠一脚踹在易风腰上。

“该死的,都是你拖累,非要这时候招供…….”最后一个家伙一口脓痰,直奔易风的面门。

易风一摆头,粘稠的液体喷溅在身后的铁柱上。

“日,还敢躲……”吐痰的家伙恼怒了,向前一步向易风的脸挥起拳头。

易风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他要激怒这两个守卫,让他们近身,只有这样才能用挨几拳头,来换取守卫的视觉盲点。

就在易风的后腰贴身处,从段紫烟头发上取下的一根金属发夹,就别在那儿。易风要做的就是取出发夹拨开镣铐的锁具。

“兄弟,有了。”

就在易风硬生生挨了一拳,眼前有些发黑的时候,旁边的家伙像只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叫了一声,随后就快步凑了上来。

“来的好!”

易风心中一阵暗喜,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已经向后腰摸了过去。

“嘭”

一声重击的低沉声响,易风的脑袋狠狠的撞在身后的铁柱上,心中毫无防备的易风脑袋就像撞上了急驶的火车,眼前一黑耷拉下来。

刚才踹了易风一脚的家伙,这才把高高举起的枪托缓缓落下。

“你这是……..”吐痰的家伙一时没反应过来。

“笨蛋,快走,小妞细皮嫩肉的,晚了就没得看了。”两个家伙狞笑着,一推门急匆匆的闪身而出。

进过千百次训练的易风,在被重创后的意识之海里,残存的最后一点清醒,努力让自己睁开沉重的眼帘,他明白了,是那该死的仪式。

醒过来、我一定要醒过来……易风坚持着、努力着……

“哐当”朦胧间,易风感到门再次被推开了。

“嘭”急促的脚步过后,又是一声沉重的撞击声落在易风的脑袋上,易风彻底昏死过去。

“章鱼,你搞什么鬼……..”石室外,先前的声音焦急的询问着。

“老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最后一个守卫,看了一眼脑袋开始流血的易风,这才一边答话,一边锁上门,快速向同伴追去。

“你别把他打死了…….”

两个家伙的嘀咕声在甬道里慢慢消散,最终被隐约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所取代。

时间,仿佛走过了千年,对易风而言。

“呼啦”

冰凉的感觉,从头到脚,急窜而下。

一盆浑浊冰冷的河水,将昏迷的易风浇醒了。

随之巨大的、嘈杂的、混乱的呐喊声、欢呼声,像突然决堤的洪水一样,一股脑灌进易风的耳朵。

“小的们,老虎滩的臣民们…..”

扩音喇叭的刺耳声响,盖过了所有的呼喊。

易风抬起头,看到了这个像圆形角斗场的地下世界。

就在二楼的看台上,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正斜躺在铺着虎皮毯子的躺椅上,张牙舞爪的恶龙纹身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正是志得意满的毋毒。

而那个冒着绿火焰的立方体木炭,诡异燃烧着,连同铁笼子端放在毋毒旁边的茶几上。有了白天易风的闯关,毋毒绝不放心晚上把木炭也放在高塔上的,宝贝就该放在身边。

4个着三点式外披纱衣的娇美女子正为男子按腿捶背,其中一个手捧话筒,放在毋毒的胸前。

“刚才的小妞爽不爽………”老虎滩的掌权者,毋毒放肆的大笑着。

“爽……”

“谢谢大哥……”

数十个满脸油渍的大汉一起哄笑着应答到,有几个正提着裤子,还没来得及扎腰带。

“小妞辣不辣?”

意犹未尽的狗头军事,伸着鲫鱼脑袋,紧跟着主人后面问了一句。

“辣….”

几乎是所有人一起呼喊道。

“要不然,咋能把姓宋的给阉了……是不是弟兄们……”

刀疤脸的跟着起哄。

“但不管有多辣,到了咱们老虎滩,遇到毋大哥,也得乖乖给弟兄们干,大家说对不对……….”

鲫鱼头狗头军师终于把憋了半天的马屁舒爽的放了出来。

“对……..”

“我们都跟着老大干…..”

“跟着老大干…….”

更多的哄笑声,对这一语双关回答,无不露出一脸淫荡。

“下面,还有个小节目。”

鲫鱼头,弯腰请示了一下毋毒,这才继续。

“下面的家伙,要向大哥臣服,要招供。”鲫鱼头伸手一指躺在角斗场中心的易风。

“大哥说了,如果供出来的屁用没有,就让僵尸撕了他,大家说好不好?”

鲫鱼头双手一扬,等着山呼海啸的欢呼。

果然,如潮的疯狂的呐喊声,如约而至。

整个老虎滩,只有一个人的心,如同在极地的冰窟里,冷彻脊髓。

易风缓缓的站起身,手脚上依旧锁着镣铐,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窄窄的几条,就像篆刻在脸上的一样。

当他看清了不远处的四脚铁桌,以及铁桌上仰躺着的身影之后,易风整个人化作了一座冰雕。

段紫烟苍白的胴体,一丝不挂的仰面躺在铁桌上。

原本无尽温柔的双眼、怒目圆睁,嘴角满是滴答的血迹,就在血迹滴落的地面上,是一个男人被咬断的**。

一个浑身赤裸的、矮小的、丑陋的男子,蜷缩着身子捂着胯下躺在铁桌不远处,偶尔还发出一丝颤抖,死活不知。

两只原本粉嫩的胳膊,被锁镣拉伸开来锁死在桌面上,手腕处拼死挣脱而留下的创口正汩汩冒血,甚至于一段碎骨茬已经裸露出来。

原本白皙、曾给易风带来此生第一次震颤和温暖的娇躯上,满是道道抓痕、淤青,两个**被咬掉了,只剩下两个汩汩冒血的伤口。

作为处女神秘三角的萋萋芳草,仿佛被人撕扯过,一片带着血色的狼藉。

而作为女子最珍贵的所在,只剩下一片血红,鲜血连同白色的污秽之物,慢慢汇集并最终滴落在地上。

而不知道多少暴徒播撒过的污秽之物,星星点点,一滩滩、一道道,遍及段紫烟的全身。

一个如花般的女子,就这样屈辱的死了。

而在距离铁桌不远处的一角,那6个孩子无助的蜷缩身子、瑟瑟发抖,在他们本应该充满童真的眼睛里,眼睁睁看着段紫烟就这样屈辱的死了。

“快招……快招…….”

二楼看台上,一张张疯狂的面孔、一个个狂热无情的男男女女的影像,从易风眼前划过。

“撕了他……撕了他…..”

目睹站起来的易风,面无表情的巡视周遭,老虎滩的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

而他们对付未知恐惧的唯一方法就是毁灭。

让在笼中雀跃的僵尸,撕碎底下这个一言不发的男人。

仿佛亘古不化的冰封,易风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段紫烟曾经鲜活的躯体上,浑然不觉毋毒正对着话筒,大喊大叫些什么。

也不知道周围一个个装满僵尸和变异体的铁笼闸门正被人抽开。

易风只是轻轻的走过去,就像怕惊醒熟睡的段紫烟,慢慢伸手,抚平了那双怒睁的眼睛。

他第一次在灯光下,清晰的看到段紫烟的脸。

但随之,他的整个身躯颤抖了一下,他看清楚了,在段紫烟的左肩头,一朵暗红色的血梅花胎记。

“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

易风紧握双拳,咬碎钢牙,仰天长啸。

他记起了昔日段千刀对易风四人的托付,留意他的女儿,那个左肩头有朵梅花胎记,叫小紫的姑娘。

令人窒息的威压,如雪崩、如海啸似的席卷而出,向周围辐射出去。

老虎滩所有的生灵,仿佛被瞬间窒息,一一委顿在地。

血红的光芒,从易风的双目中逸散开来,将易风整个人包裹其中。

整团血雾缓缓的走到蜷缩的宋西凉身旁,一抬手,那个罪恶的身躯横在易风的胸前。

而易风如同嗜血的怪兽,一手抓住宋西凉的胸膛,一手扯住他的脑袋,张开嘴,向着粗短的脖颈咬去。

“嗖”

一道绿光,从毋毒身旁茶几上闪过,猛的飞下去,瞬间撞进了易风的后脑勺。

只剩下空荡荡的铁笼,连同一片死寂的老虎滩,成为历史永恒的注脚。

第二十四章 不速之客

AC228年8月30日夜

海珠市的近海,依旧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沿着海岸线的湾仔基地,光亮最集中的所在,除了各大军事基地,就是富人区的灯红酒绿。

偶尔一两点昏黄的光闪现,才提醒人们,掩映在楼层空袭、破破烂烂各种帐篷组成的居留地的存在。

几个月过去了,每日的风吹日晒,要想有个不透风的帐篷遮风挡雨,对与很多衣衫褴褛的幸存者而言,都只是一个奢望。

但这些在贫乏中挣扎的人们,每当看一眼更黑暗的海平面上,墓岛所披挂的一身恐怖的黑纱,尤其是三两声哀嚎远远出来的时候,心中依旧会有一丝的优越感,并为此而屈辱的活着。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一旦发现还有比自己更糟糕的同类,总有一种莫名的安慰和满足感。

墓岛,海珠市的遗弃之地,在一些人的眼里,却有着不同的意义。

显然,对于从远海的海雾里突然窜出的船的影子,就显示了这种人的存在。

漆黑的大海夜空里,繁星闪烁,为星球的万千生灵,播撒可怜的微光。

三艘皮划艇悄悄的向墓岛摸了上来,近在咫尺的不远处,海浪正激荡着延伸入海的狭长沙滩,最终化作无数的涟漪,扩散进黑夜之中。

“咕嘟……咕嘟….”

突然,中间一艘皮划艇的四周,冒出一串串的水泡,巨大的空气泄露声伴随着气泡的翻滚、爆裂,溅起咸腥的海水,飞落在驾乘者的脸上。

“FK,怎么回事儿?”

一个浓重的美利亚口音,打破了无边的沉静。

“闭嘴,这是在近海……..”但随后,便被另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怕什么,这不过是个死岛,卫星显示只不过有三两个幸存者而已…….”前者语气中满是不屑。

着实,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佣兵而言,出现在监控中的幸存者,不过是小猫三两只罢了。

“西多姆,别忘了驻军的海岸炮,潜入东华领土就等于侵略。”一个低低的女子声音从船尾传了过来。

“队长,我们的船也被不明物体刺破了,正在沉没…….正在沉没……”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的从步话机里传到了中间船上,随即白色的浪花从三艘船四周泛起来,星光下映出瘆人的一片白色星星点点。

“全体弃船,泅渡……..”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后就是几十声落水声和呼啦啦的划水声响,从三个方位向海滩溜过去。

几分钟过后,墓岛迎来了第一批访客。

或许是门铃坏了,这些湿漉漉的家伙没敲门,就擅自站在了利剑般伸出的海滩上,在一片灰白的沙滩上,格外显眼。

但整个墓岛,没有鲜花也没有枪炮,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或许岛上的主人们,已经睡着了,在这昏暗星光掩盖下的夜里。

至少这只雇佣兵派遣队的队长,奥尼尔是这么想的。

看看一个个从水里冒出来,逐渐聚拢来的手下黑色制服身影,没有人知道今天,刚好是奥尼尔的32岁生日。

他很庆幸自己还有机会等到这一天,尽管这让人欣慰的日子是在洗了个海水浴,浑身湿冷甚至有些小颤抖的海滩上度过的。

但他至今还活着,而且从先前的卫星资料上看,这个小岛并不像常人想象的那般如同阿鼻地狱。

至少,在夜风中萧瑟的几十号人,至今没有发现那些可恶的、摇摇晃晃的、浑身散发着尸臭的僵尸。

“准备行动。”

用夜视仪进行了初步的侦测之后,奥尼尔终于下达了命令。

31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带着一身的海水,掏出了消音器快速的装配到各自的枪械上。

在这里,东华国的近海岛屿上,只允许一场无声的战役,任何的明显的枪炮声,都可能招致驻军的围攻。

这是本次任务所不能允许的。

被湿漉漉的头套搞得有些难受的西多姆,更是直接掏出了军用匕首,说实话对于岛上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很多人都有些牛刀杀鸡的感觉,西多姆就是其中的代表。

说到无声的突袭,西多姆更喜欢用刀,而不是任何热兵器。

也正因为如此,人高马大的家伙,才被同伙冠以“屠夫”的绰号。

沙滩上,海浪澎湃,黑影彤彤。

中间的人影一挥手,整个散兵阵列一字排开,沿着狭长的海滩向前推进,激荡的海潮声彻底掩盖了他们踩在沙滩上的细微脚步声。

他们的正前方,那条宽阔的水泥路,正引导他们靠近残垣断壁的村舍和两座跨海大桥被炸烂后的钢筋水泥废墟。

而奥尼尔感到脚下的地势正渐渐升高,卫星地图上那显眼的巨大山门,也隐约显出黑漆漆的身影。

没有僵尸、没有哭喊、只有四周澎湃的海潮声以及慢慢清晰的树叶婆娑声。

墓岛,仿佛真是一个万籁无声、死一般永恒沉寂的死岛。

行动很顺利!

躲在一处钢筋水泥堆后面的奥尼尔,有一丝预感,至少到现在为止,除了三艘皮划艇不慎沉没外,没发现一点的异常。

可也正是过于顺利,奥尼尔才让所有人隐蔽待命,即便根据情报,这个岛上没有什么实际的威胁。

但作为一个佣兵,越是在顺境,越要沉下心思来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可能的风险。

“诱饵都是好的”

美利亚的佣兵界有句俗话,翻译成东华语大体是这么个意思,毕竟一个明知是坏的东西,很难诱惑人上当。

无疑,作为领导者的奥尼尔是谨慎的。

不过最终,看看时间已过凌晨的他,还是下达了前进的命令,随即31人的队伍,从断墙、废墟后窜出来,快步上前。

“布阵”

一个略显苍老,又有些兴奋的声音,出现在山门旁边的山崖顶上,一个从下方仰视绝难发现的树木缝隙里,有一个隐蔽的所在。

雅各布正一脸激动的发号施令。

小孙女雅琪伸出小手,一把捂住了老头的嘴,而儿媳妇宋佳正把一件外套披在老公公的背上。

自从雅各布设在海岸线上的机关被触动,整个墓岛的居民们立刻从睡梦中惊醒,在乌不图和雅各布两位老将的指挥下,这帮子老弱妇孺迅速投入到保家卫岛的第一线。

尽管包括乌不图和雅各布在内,所有人都不明白,下面这帮明显训练有素的家伙们,怎么会到墓岛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野营拉练?”…….不像。

一脸肃然的乌不图,紧盯着星光下窜动的人影,径自把自己的怀疑否决了,如果没有这场灾难,或许有可能,如今的世道,哪里还用得着搞这种虚套,直接拉到僵尸出没处打就是了。

“难道是易风闯出了什么乱子?”

老外公乌不图,终究还是时刻挂念着自己远行的孩子。

“记得留个活口。”

乌不图悄悄对两眼放光的雅各布提醒了一句,昔日征战四方的杀戮之光,正在雅各布的眼睛里时隐时现。

“戒备!”

正搜索推进的奥尼尔一声号令,所有人都瞬间如老鼠般躲在了隐蔽物之后。先前还大大咧咧的西多姆,嗖一声从背后抄起了枪,紧张的四处窥探。

合作这么多年,包括西多姆在内的所有人,都习惯从奥尼尔的语气中去察觉危险的等级程度。

“队长?”

几秒钟后,一无所获的西多姆,悄悄的向不远处的队长询问。

而奥尼尔只是向做了个手势,示意四周查探。

“2点方向”

“5点方向”

“11点”

“8点”

……….

终于,进入最高警戒的佣兵们,发现了异常。

就在村舍所在区域的外围,一团团隐约的浓烟从十几个地点正袅袅升起,随后急速膨胀。

原本夜的黑暗,很轻易的掩盖了这种雾气的弥散。

奥尼尔也是凭借几乎微不可闻的气体泄露声中,分辨出了危险的气息,但当更多的弥散点被发现的时候,局势已经变得诡异起来。

显然,自己队伍所在,正是整个村落的中心区域,而现在正好被围在浓烟的中央。

“队长,要不要我冲过去试试?”

西多姆端起手里的枪,悄悄地问。

“会不会是海雾?”

女子的声音从步话机传过来。

“别急,即便不是海雾,也无所谓。”

奥尼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了看自己右手的布条,正伴着微风摆动。

是海风!

如果那是毒气,那么在一个海风袭扰的海岛上设这种机关无疑是愚蠢的。

奥尼尔甚至有些希望那是毒气了,不单单是因为全员配备的防毒面具。

至少这样愚蠢的敌人,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威胁力。

果然,3秒钟后,风起了。

明白队长的意思,自信的等着看热闹的佣兵们,一脸的欣慰。

随之便是一片错愕……..

一阵海风过后,他们瞬间陷入一片灰白色呛人的迷雾里。

海风是定向的,但烟雾却没有被吹走。

这个明显违背基本常识的结果,顿时让31个外来者陷入一片短暂的手忙脚乱。

眨眼间功夫,一个个防毒面罩就套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行动,加速,冲过去…..”

奥尼尔,从来不允许在行动过程中后悔,所以他凭直觉下达了最有效的命令。

迷雾中,传出了几个参差不齐而又急迫的命令声,那是这支队伍的小队长们。

先前每个人都看的很清楚,这片区域不过才几百米的距离,需要的就是一个冲刺。

急促的脚步声纷纷在遗弃的、散落的村落里此起彼伏。

“FK,谁撞到我了……”

“我似乎被针扎了一下…….”

“这是什么鬼地方……..”

带着不同地方口音的惊呼声,几乎是同一时间涌进奥尼尔的话筒里。

“该死的……”

西多姆的低吼声在奥尼尔的身旁响起:

“我似乎在这么屁大点地方迷路了……..”

绰号屠夫的家伙,语气中仿佛已经成了笼中的困兽。

“莫非这是……”

突然,一丝恐慌开始涌上奥尼尔的心头。

“不,不可能…….那只是个传说…….”

在迷雾中原地打转的奥尼尔,头脑中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忍不住摸了一把额头,已经被吓出一头的冷汗。

随即,就感觉屁股上一阵刺痛,针扎的痛楚感让身经百战的奥尼尔顿时如坠冰窖。

他竟有些小奢望,希望自己能活过32岁的第一天。

第二十五章 鬼王

“没有拙劣的武器,只有拙劣的战士。”……佣兵谚语

区区一个墓岛,一个破败的村落和跨海大桥的残骸组成的平地,却变成31名外来者最终迷失的囚笼。

除了奥尼尔,所有人都稀里糊涂在浓烟中乱窜着,始终冲不出那片迷雾。

而奥尼尔自己,也被头脑中渐渐清晰的故老传说吓出了一身冷汗。

“鬼打墙!”

在佣兵世界里,对这个名词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十年前,而且如今还能有所耳闻的,也不过是新一代从前辈那里探寻来的只言片语。

当然,对直面死亡的佣兵们,鬼神只是个笑话,但“鬼打墙”,却是数十年前一支神秘队伍独有的作战手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支神秘的队伍从佣兵世界消失了,连同他们的种种事迹,都成为历史的传说。

世人普遍认为,这种匪夷所思的作战方式也已经泯灭在风中。

奥尼尔做梦都没有想过,会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岛上,深陷其中。

“靠拢、防御”

简短的命令下达了,奥尼尔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被什么东西刺伤了。

即便他当时立刻搜索,灰蒙蒙的烟障里依旧没发现偷袭者的身影。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整支部队用通讯系统召集人手。

“西多姆…….啊…疯了……..”

迷雾里,一个女子的声音很突兀的传出来。

“啊……”

“嗒…

紧接着先是那个女子恐惧的惨叫声,之后是自动步枪子弹冲出消音器的闷响。

“艾娜…..艾娜…….”

奥尼尔急促的寻找着女子的身影,向着声音传来处靠拢过去。

“嘶…….”

短促的、令人心寒的布匹被撕裂声,从左前方传过来,奥尼尔端起枪,紧走几步靠近了,终于看到的两个模糊的身影。

迷雾之间,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蹲在地上,而另一个娇小性感的身躯则横躺在高大身影的怀里,两个防毒面具丢弃在一旁。

隆起的性感的胸部,兀自剧烈的鼓动着,垂落的右手仍然紧握着枪,时不时发出一两下颤抖。

似乎听到了奥尼尔的靠近,高大男子的脑袋猛的抬起来,露出满嘴的血渍和嗜血的尖利牙齿。

两眼发白的西多姆,正在叫艾娜的女子脖子上,啃的津津有味。

“嗒……嗒……”

一梭子的子弹,划过奥尼尔的枪管,敲在了面前硕大的头颅中。

“FK”

奥尼尔咒骂着,脑袋如同被食人魔的大锤给抡中了,但随即就转过弯儿来。

“艾娜死了,西多姆被僵尸感染.…”

很快,噩梦般的消息经由奥尼尔传给所有人。

“别动……身份确认…..说话….否则我就开枪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嘶喊着

“站住,不要靠近我…..身份确认…..”另一个带些战栗的嗓音从另一处传来。

迷雾之中,从各个方位相继传出了警惕的、恶狠狠的质疑声,伴随而来的则是呼啦啦一阵枪械武装声。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装备,都被防毒面具遮住了脸。

西多姆的突然僵尸化,让在迷雾里打转的入侵者们对靠过来的每一个人都提起了戒心。

谁知道防毒面具下面会不会是一张渴望鲜血人肉的血盆大嘴呢!

“妈的…..侏儒别过来…..别过来…..”

突然,又一个人竭力嘶喊着、威胁着,听声音是来自纽芬兰的“快枪”埃托可。

“嗒………嗒…….嗒……..”

最终是忍无可忍的一串枪击声。

“啊”

一声中枪的惨叫,将周围的同伴注意力吸引过去。

“侏儒也感染了…….”埃托可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众人的耳边。

“混蛋…..埃托可,你的流弹击中我了…….”

但,另一个咒骂声也传进了众人的耳膜,也才有人明白刚才那一声惨叫。

有人向着伤者的方位摸索过去,准备施以救护。

“注意弹道….”

不用奥尼尔提醒,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尽管大家感觉像是迷失在无边的沙漠里,但真实的空间却是相对狭小的,二三十人分散在其中,又要相互提防,一不留神就死在同伴的枪口之下。

“卡德,是你吗…..”

“站住…..身份….回话…”

“我要开枪了……”

“队长…队长……”

奥尼尔的通讯器里,乱作一团,而奥尼尔本人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正在想办法…..”

奥尼尔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有些发热,脑袋有些发晕,而屁股上被针扎的地方却有一丝清凉,但用手一摸,似乎起了一个脓包。

看来,自己也被感染了!奥尼尔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选择一处墙角,摸索着坐下来,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清醒,并尽量让自己能挤出一个办法,给手下的人找一条出路。

“啊….”

更多的惨叫声开始传过来。

“救我….”

更多曾经熟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了最后的呼救

“嗒…..”

“嗒…嗒…..”

枪声,从稀疏变为稠密,以至于几颗流弹飞过来,正好打在奥尼尔蹲坐的矮墙上方,瓦石飞溅,砸落在奥尼尔的脑袋上。

奥尼尔终于失去了意识。

任何人都不会料到,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佣兵部队,在一团迷雾里,顷刻之间就开始了自相残杀。

包括这个杀阵的布局者,乌不图和雅各布都没料到一切结束的这么快,以至于天刚放亮,就不得不撤去了烟雾,带人收拾残局。

“哗啦”

一盆冰冷的海水,兜头泼在墙角黑衣人的脑袋上。

头昏脑胀的奥尼尔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伸手就要抓手里的枪,但触手一片空无。

几个人影在眼前晃动,一点白光正从空中辐射下来。

“爷爷,看…这家伙醒了”

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放下手里的脸盆,端起枪,睁大了眼盯着墙角银色短发的外国人。

伫立在身前的两个高大身影,终于清晰起来。

奥尼尔扫视一周,依旧是那片残垣断壁,依旧是四处散落的桥墩废墟,只是不见了那该死的浓烟。

而自己的部队,就在这么屁大点地方折腾了一夜。

再看正往来穿梭的原住民们,有男有女,但大都是些老弱妇孺,正三个一群、两个一伙,把一具具尸体抬上板车,准备往海里扔。

还有几个身材最高的男孩子,正举着自己部队带消音器的自动步枪,给一具具尸体脑袋上补枪。

奥尼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想必整个佣兵战史上,再没有比自己这次行动更加耻辱的了。

只用了一个“鬼打墙”的迷阵,岛上的一帮子老弱妇孺,兵不血刃就把一支全副武装,全员31人的佣兵分队给全歼了。

“请问….我是不是被感染了?”

怀着最后一点的奢望,奥尼尔挣扎着撑开眼皮,向两位老者询问。

“不错”

其中一个老头,一瘸一拐的向旁边走了两步,从地上捡起一根3米长的竹竿,将一端探到奥尼尔的面前。

竹竿的顶端,一个注射用针管正被镶嵌进竹竿的空腔里。

“这里面是我处理过的僵尸血。”

瘸腿老头把竹竿收了回去,一脸的面无表情。

“我的手下都是这么死的?”

奥尼尔彻底绝望了,但身为佣兵,迟早要有这种觉悟,但至少临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不是,包括你在内,我们的小家伙通过地道,用竹竿只戳中了11个,因为我们只有11个注射器。剩下的20个都是被你们自己人干掉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奥尼尔没来由的一阵心痛,用红肿的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颅。他绝没有料到,自己失去意识后,那帮手下竟会疯狂的自相残杀。

“是恐惧。”

另一个浑厚的声音给了他答案。

“人类的绝望就是源于恐惧本身。”

确实,自从僵尸爆发后,不管是佣兵还是普通人,耳濡目染的都是那血红的大嘴、惨败的利爪,正一把一把的把人的五脏六腑掏出来,吃的吧唧吧唧乱响。

这种对僵尸的恐惧逐渐渗透进人类的灵魂,出现在无数人的噩梦里。

而当人类面临绝境,而又有僵尸切实出现身边的时候,这种恐惧便从灵魂深处被释放出来,噩梦便会转变成真实。

那些已经在墓岛迷失的佣兵们,最终由于被自己释放出的恐惧,再次迷失在自己的噩梦中。

于是,作为一种自利型动物的人类,杀戮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奥尼尔抬起头,眼睛中清澈正一丝丝消散,但说话的老者却给自己一种清晰的高山仰止的感觉,说话的老者,正是乌不图。

这种感觉,即便是奥尼尔去拜会那位万人敬仰的长老时都不曾有过。

那神情、那目光,仿佛是一位智者正看透过去、未来。

“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能否请教你们的身份?”

不知为什么,奥尼尔尽管明白,眼前的两位老者最终导致自己全军覆没,但真正面对他们的时候,却没有多少怨恨。

所谓百战余生,经历的生死多了,想一想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就会明白自己的今天,没有什么可怨恨地。

尤其是奥尼尔隐约觉得,死在这里,死在两位老人手上,或许并不是屈辱,从他们老而弥坚的威严里,奥尼尔读出了强者的风范。

“可以,但我也想知道,美利亚的佣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瘸腿的老头说话间紧盯了眼前的那双渐渐浑浊的蓝眼睛。

“这算是一个交易吗?”

奥尼尔咳嗽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

“可以这么认为。”

老头雅各布直接回答道,同时扫视了一眼四周,显然先前的一片尸横狼藉已经不见了,整个墓岛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容貌。

“我隶属于‘风号角’佣兵团,这次突袭紫琴岛,原本是承接了另一个佣兵组织的岛屿计划之一。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在东华国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建立一个据点,作为物资中继站。没想到…….唉……”

委顿的奥尼尔一声长叹。

“物资中继站?”

乌不图与雅各布对视一眼,神情凝重。

“这么说,已经有人准备趁火打劫了!”

乌不图的目光,掠过岛屿的丛林上方,回望了一眼正饱受摧残的东华大地。

显然,那帮家伙设立物资中继站,肯定不是要给东华国提供物资援助,救民于水火。

相反,是要趁着时局动荡,把东华国散落在沦陷区甚至小型基地里潜藏的各种战略物资以及先进科技扫荡一空。

戎马一生的老将军,尽管被罢黜、流放,但始终对东华有一颗炙热的心。

“奥尼尔队长,你不准备说说狄德罗的事儿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乌不图和雅各布的身后传来,两个老头脸上的表情个个春风化雪,面带笑容。

“混小子,终于回来了。”

雅各布一瘸一拐,迎上前抬手一巴掌拍在易风的屁股上。

“东西呢?”

随之,瘸腿老头开始东张西望,有了上次易风洗劫湾仔基地、吃大户的案底,他一直巴望着易风,如果有机会最好能抢艘航空母舰开回来。

但远近这么一扫,老头目之所及,竟然一无所获。

“算了,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

雅各布一看易风的表情,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为老不尊,赶紧一脸搞笑的打圆场。

“狄德罗,你怎么知道狄德罗?”

奥尼尔睁大了眼睛,对着慢慢走来,一脸圆斑的家伙惊骇的问道。

“如果你现在跳海的话,还有可能追上你的后援部队,带队的狄德罗刚被我丢下海里不多久。”

“啊…”

奥尼尔十指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脑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一直恼怒的困兽在痛苦的挣扎。

自从自己被困在迷阵里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与远海待命的副队长狄德罗取得联系。

当最终躲到墙角坐下去的那一刻,他更是给狄德罗发出了立刻增援的命令。

而自从奥尼尔刚才清醒过来,很快扫视一周的他就有了判断,那些尸体里没有后援部队的人。

也就是说狄德罗带队的人马,此刻说不定已经埋伏在周边,即便是在海上赶路,算时间也应该快到了。

被感染的奥尼尔情知必死,反倒不如豁出一条命去,吸引岛上原住民的注意力,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狄德罗已经按计划从紫琴岛的另一侧攀上了山崖。

“你们杀了我吧!”

奥尼尔突然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最终扶着墙上升了20公分,还是无力的委坐在地。

但这一幕,把旁边端着枪的小男孩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如果不是雅各布抓枪的速度快,差点一梭子子弹就扫过去了。

“他已经被感染了,但我们还有承诺。”

雅各布,作为一个老战士,是不屑于与一个后辈小子耍心眼的,至少要让眼前这个战士,在异国的土地上死的有尊严。

“那是不是‘鬼打墙’?你们究竟是谁?”

奥尼尔,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是如此的无力感,以至于意识越来越混乱,干裂的嘴唇越来越渴望鲜血来滋润。

“僵尸化?”

易风清晰的感觉到了眼前家伙身体的变化,忍不住向外公问了一句。

“不错,他昨晚就中了我们的毒针,但立刻躲在一个墙角,后来又被砸晕了,血的流速减缓,所以才撑到现在,刚才一激动,眼看要不行了。”

说话间,瘸腿老头雅各布,拿过自动步枪,向这墙角的男人近了一步。

“不错,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见识,真是可惜了。这个就是外界风传的‘鬼打墙’,我给它起的正式称谓叫‘八门金锁阵’,而在古书中称为‘八阵图’”

雅各布一脸郑重的对眼前的濒死之人介绍道。

“‘鬼打墙’……..真是‘鬼打墙’……怎么会…..怎么会…..据说没有人知道……”

奥尼尔的神智,在于嗜血的欲望做最后的搏斗,他浑身的血管像蚯蚓一样到处拱动着,眼睛中已经有血丝缓缓的流下来,正滑过面颊。

也正是这骇人的惊讶刺激下,让他的神志没有最终陷落,还留存这追后一丝清醒。

“难道您是………您是……..”

老人的年纪,老人的神情,如同伟岸的巨人像,正篆刻进这个将逝之人的灵魂。

“鬼王…..我就是当年的‘鬼王’”

这句话从一个苍老的瘸腿老头口中说出来,让身后的易风听来,都有一股豪气干云的冲动。

“谢谢你,前辈。”

奥尼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带着微微的笑容,背靠着墙角,缓缓的垂下了头。

“嗒”

一声枪响,迎来了墓岛灿烂的阳光。

第二十六章 曙光

AC228年8月31日,夜,月光如洗。

墓岛是忙碌的,因为面向大海的海滩不远处,两艘轮船就停在那里。

一艘是运沙船,另一艘则是远洋渔船,东华的渔船,因为上面很清晰的涂着两个大字“燎原”。

趁着夜色,几艘小船正在两艘大船与沙滩之间往来穿梭。

“小南哥,你猜这一箱是什么?”

一高一矮的两个瘦弱身影,挺费劲的抬着一箱东西。

“猪肉罐头….”

尚小南有些爱理不理,眼神却四处乱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猜,一定是火腿肠和方便面,你敢不敢打赌……”

个头矮的男孩一脸的挑衅。

“没工夫跟你扯淡,快干活….我还有事呢….”

尚小南真有些不耐烦了。

“我知道你找什么,找易风哥对不对……我知道…嘿嘿….”

小男孩一脸的小得意,有些卖弄的冲尚小南挤挤眼。

“快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尚小南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语气有些焦急。

自从易风回来,整整一天的时间,两个老人,连同易风还有侥幸回到岛上的燎原号船长,罗大福以及乌兰、宋佳几个大人就关在一间屋子里商讨事宜,以至于包括尚小南在内,急盼易风述说岛外世界的孩子们,个个望眼欲穿。

到了晚上,才见易风和罗大福,乘着小船出海,又驾着大船回来,而雅各布则组织人手准备搬东西。

可等着罗大福带着10几个海员登上墓岛的功夫,一转眼又不见了易风的身影。

曾跟着易风出过一趟外差的尚小南,被那股子好奇心搞的有些心急。

“打赌,先打赌,我才告诉你…..”

小男孩显然挺有原则。

“小心我揍你…….”尚小南真有些急了

“嘿嘿,你不敢……”

两个孩子的吵架斗嘴声,很快成为沙滩上人群兴奋的一个小插曲。

三五成群的妇女、老人还有半大孩子们正兴高采烈的将成箱的物资往馒头山上抢运。

从运沙船上卸下来的除了5木箱的枪支弹药,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些生活物资。而远洋渔船上卸下来的数量不多,但在正用一双粗糙的老手,爱抚着一台卫星导航仪的雅各布眼中,却是无价之宝。

毕竟,“风号角”佣兵团就是搭乘这艘远洋渔轮千里奔袭的,再算上先前奥尼尔等人尸体上搜寻到的武器装备,整个“风号角”先遣队的全部物资,算是一个不拉的全被墓岛接收了。

雅各布感觉对乌老大的外孙,易风,越来越贴心了。

不单单弄回来一挖沙船生活必需品,回岛的途中竟然顺手牵羊,把“风号角”的预备队连同船只给一窝端了。

至于奥尼尔这支队伍的全军覆没,老头反而没什么感觉,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关键是不要死自己人就好了。

墓岛馒头山那栋别墅里,三间大房正被宋佳带着两个小女孩清理。

13名东华国的船员正围拢在别墅的一间会客厅里,老将军乌不图、船长罗大福以及正沉着脸回答船员问讯的易风,个个表情凝重。

“我家是薛家岭的,那里还有活人吗?”

一个年轻的水手,怯怯的用带着颤抖的声音问易风,那双带着泪光的眼睛里,满是期盼奇迹发生的侥幸和急切。

“在阳东市,有两个薛家岭,村口有个水坝的,因为靠近高速,受灾最重,已经被军队用炮火夷平了,另一个同名的村子,位置在两山的缝隙里,虽然没有人烟,但我相信有幸存者躲在周边的基地里。”

易风表情沉静的述说自己的所见所闻,经过了先前7个船员闻之噩耗后的悲怆之后,任何话语都无法安抚一个没有家的游子。

易风只能陈述事实。

“炮火夷平…..怎么会?”

年轻的水手,泪流满面,使劲的用后脑勺撞击着身后的墙壁,一样的悲痛欲绝。

旁边的同伴赶忙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无语凝噎。

燎原号远洋渔轮是不幸的,灾难的突然爆发,让42名船员最终只剩下14人。

但燎原号又是幸运的,在罗大福果断下,28名感染者全被扔进了作业区的深海。

但却没想到在回国的途中,被有着武装舰船和强大武力的佣兵集团给俘获了。

在一番审讯过后,或许是因为罗大福刚好是海珠市紫琴岛人的缘故,燎原号连同船员水手,都被派遣给了赶来接任务的“风号角”先遣队。

换句话说,本是平民的罗大福一伙,被直接拉了壮丁,征了兵。

其实,该佣兵集团所以让一帮刚俘获的船员仓促上阵也是情非得已。

这在和平年代也还罢了,只有到了像现在的乱世来临,有些行业才显出其存在的价值。

其中之一就是在海上漂泊的人们。

尽管全球近一半的大型船队,由于同样的遭受僵尸侵袭,而变成了幽灵船,但也不乏有着坚强领导的船只以及部分船员幸存了下来。

而如今的世道,海上飘的幽灵船不少,但像这样人员还算齐整的却不多,任何一个佣兵组织,平日里可能会多训练些战士预备着,但提前预备远洋船员的却没几个。

就这样,得知目的地是海珠市的罗大福,与船员们一番商议过后,他们欣然接收了这个任务。

毕竟,那意味着重新踏上回家的路。

最终,事情的发展虽然出乎罗大福众人的预料,但他们还是踏上了东华的土地。

没有人会料到,风号角先遣队的副队长狄德罗,为了增援奥尼尔,下令要囚禁船员。

这让回家心切的东华国船员们顿时群情激奋。

“我们宁愿死在海滩上,也不会死在甲板上。”

远处,已经看到了家乡的海岸线,罗大福的回答,正是他和手下船员的最终态度。

就在14名东华船员,准备赤手空拳直面枪口的时候,早就摸上船,已经清楚状况的易风从狄德罗身后出现了。

伴随而来的便是一场杀戮。

在狭窄的船舱里展开的、令所有在场船员心惊肉跳的无情杀戮。

直到很多年后,那些依然在世的亲历者,每当在噩梦中被僵尸、被怪兽、被形形色色的变异体追杀的时候,总有一团惨白匕首组成的白光,从虚无处现身并杀向敌群。

当匕首上的最后一滴鲜血,终于从垂下的刀尖滑落甲板的时候,短暂的沟通过后,易风离开了。

罗大福众人被命令清理死尸,等待紫琴岛的召唤。

当在岛上隐居多年的雅各布,终于握住热泪盈眶的罗大幅粗糙双手的时候,14名船员这才最终被允许在墓岛登陆,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一刻的易风也才从燎原号上拆下了他亲手安放的炸弹。

整个房间,被忧伤布满。

14名船员中,除了4人的老家在相隔万里的北方无从确认外,包括罗大福在内的7人已经是无家可归,剩下的3个船员所在的村落虽然相对保存完好,但那些村民们却不知散落何方,自然也无从知道各自亲人的死活。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终于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进来”乌不图老将军冲着门口说道。

“吱……”一连串轻微的门轴响,木门被轻轻推开了。

屋里人等了半天,却始终没见人走进来,更多人扭过头盯着走廊上的灯光映出的人影。

“外公….我是蓉蓉…”

“还有我…..”

结果,奶声奶气过后,两个小脑袋怯生生的从门框后探出来,正是蓉蓉和小雅琪。

“别淘气,快去隔壁给宋阿姨帮忙。”

乌不图紧绷的脸松弛下来,挥了挥大手。

“不是我,是雅琪…..”小蓉蓉首先现了身,然后用两只小手,拽住雅琪的胳膊从门口拖了出来。

所有人这才发现,雅琪的另一只小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大信封。

“我就是想问问……..易风哥哥还会出去吗?”小雅琪小脸憋的通红。

“会。”

看着门口这俩孩子,易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收到南瓜的信了……这是我的回信…….能不能……”

小妞妞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没问题,你给我吧。”

易风张开双臂,小蓉蓉和雅琪争先恐后的跑过来,一左一右,搂住了易风的脖子。

“谢谢哥哥!”

雅琪在易风满是圆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蓉蓉也有样学样,两个完成任务的小家伙手拉着手连蹦带跳的高兴离开了。

没多久,船员们都去了收拾出来的房间里歇息了,房间里只剩下乌不图、雅各布、易风、宋佳、乌兰以及罗大福。

墓岛的主事者们,开始了墓岛第一次整合和战略部署。

“根据易风的述说,我的船员们都愿意溜下来,成为墓岛的一份子。毕竟就算是得知村落相对完好的3个船员而言,在僵尸肆虐的大陆上找寻亲人,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儿,除非他们也有易风这样的能力。”

罗大福陈述了与手下船员的沟通意见,作为他个人,亲人已然殉难,只能与雅各布这群老邻居们共赴艰难了。

“当然,他们都恳求易风,希望下一次去大陆的时候,能带上他们的家书,看能否碰到他们的亲人。”

有了小雅琪请易风送信这回事儿,船员们只能将最终的希望寄托在易风身上,而易风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在新血液注入后,盘点墓岛的兵力,第一次有了大的改观。

总人数达到了53人,其中船员14人,妇女12人,老头7人,17岁以下的孩子19人,再加上易风。

“下一步,墓岛的维持,我计划分成三层。”

老将军乌不图当仁不让的提出了自己的战略构想。

“第一,是墓岛的防御。经过了这一次的佣兵团突袭后,我相信还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所以进一步的岛上防御将有雅各布具体负责。”

“没问题,乌老大,你放心吧!”

雅各布信心满满的大包大揽下来。

“这一次只是牛刀小试,那帮笨蛋连山门都没进来,就转迷糊了。前阵子我带着一帮混小子挖的陷坑、滚石、弩箭之类的机关还都没用上。现在更好了,有了易风弄回来的这批武器装备,我会彻底把墓岛武装起来。”

雅各布一想到地下室一箱箱的武器弹药,完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虽然对方原计划是悄无声息的占住岛,但如果我们继续大量杀伤他们的人,不排除会来一次饱和式的报复性炮击。”

乌不图面色沉静,提醒自己的老伙计。

“有可能,当初在远海俘获我们的确实是武装战舰。”罗大福补充了一句。

“那我就开挖防空洞。”雅各布老脸笑了笑。

“而至于能调用的人手,还是岛上原来这些人。”乌不图对雅各布补充了一句。

“第二,就是大福和你的船员。”

乌不图老将军把目光转向罗大福。

这个40多岁的汉子,中等身材,黑红脸庞,最突出的就是他那双比常人大一圈的蒲扇大手。

“大叔,我们听你的。”罗大福已经从雅各布口中获悉了乌老将军的一些既往,不管论年龄还是资历,自然也是服服帖帖,更何况还有易风这么一个杀手外孙。

“你们连同远洋渔轮,继续开到远海作业。”

乌不图此言一出,罗大福有些惊讶,所有人都盯着老将军的脸,等着答案。

“首先,渔轮的体积太大,留在墓岛太显眼,迟早会招致湾仔基地军方的征召或者暴徒的窥伺,所以必须转移到外海。

其次,为了岛上的可持续发展,要养活这么多人,单靠掠夺是短视的。所以我们要真正建立稳定的食物来源。岛上已经在开荒种地,但面积狭小,更不能马上见到效益。”

乌老将军话语点到为止,目光直视着罗大福。

“所以,您希望,我们把渔船利用起来,作为稳定的食物来源。”

罗船长自然不傻,一点就透,毕竟他原本就是干这个的,仔细一想,确实是行之有效的方案

“当然,我是不会让你们去远海大洋的,只是让你们把船停在湾仔军方的实际控制线之外作业。

这样,一方面是遇到情况你们可以及时返回墓岛,另一方面防止因为燃油短缺问题导致有去无回。”

“大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明天凌晨,我就带着燎原号出发。”罗大福表了态,毕竟燎原号新加入墓岛,也该是有所表现的时候了。

“我会注意燃油问题的。”易风接下了话茬,算是给罗大福一个预期。

“渔轮去远海的最后一个目的,就是预警。”

乌不图老将军见大家都不再发言了,继续先前的话题。

“只要墓岛隐蔽得当,背后的湾仔基地不是威胁,我们短期的威胁来自海上。”

乌不图停顿了一下。

“‘风号角’先遣队,给我们提供了可利用的远洋通讯设备和单兵装备,所以对于任何试图接近墓岛的舰船,渔轮都可以提前预警。”

“我们也可以战斗。”

显然,对于上一次被俘获的罗大福船长,现在憋了一肚子的气,自告奋勇。

“很好,这次出航我会上船跟你们一起,同时调拨一批武器,我会在船上训练那些小伙子如何战斗。

但有一点你们要牢记,今后在远海,武器要妥善藏好,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能随便应战,你们要做的一是预警,二是可能的话,把敌人诳进墓岛陷阱。”

乌不图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凝重,不容违抗,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蓬勃而出。

“敌人是经过训练的战士,我不允许燎原号的任何一个人拿生命冒险,因为那毕竟在远海,一旦失败了你们没有后路可退。”

“是,大叔,我记下了。”罗大福感觉有些感动,一口答应下来。

“今后,我会负责墓岛的总体指挥,至于易风……”

乌老将军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外孙。

不知为什么,不管是乌不图还是乌兰,都隐隐感觉易风有些变化,似乎这趟出去,易风经历了什么事儿,问他也没问出什么,所以两个人也就不再深究了。

至少他们的感觉是一致的,似乎这孩子长大了。

“我的事儿就不用计划了,我自己会安排,我明天凌晨会把那艘运沙船开走,毕竟这艘船停在这儿也太扎眼了,然后我会带着卫星电话上岸,继续北上。”

“这么快?”轮椅上的乌兰显然有些出乎预料。

“你一个人,大家都有些不放心,要不,这次你让小南跟你去吧?”

坐在乌兰旁边的宋佳却是有些担心,自从听易风讲述了如今大陆的凶险,忍不住提议道。

更何况尚小南这家伙已经把岛上能说上话的大人挨个缠了个遍,一心要跟易风去冒险。

“原本我是有这个想法。在陆上这一个多月,让我有些想念常飞他们三个了,我现在不想当侠客了。”

“你说,本来是想带小南上岸?”乌不图的眼神中,跳跃着睿智的光芒,显然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是,不单单是小南。不过那是在墓岛没有遭遇敌袭之前,现在还是让他们留在岛上吧,这里比我更需要他们。”

易风嘴角一扬,笑了笑。

“那你怎么办?”乌兰追问道,她从没想到一向心骄气傲的易风,在离开常飞三个后,竟会考虑同伴的事儿。

“很简单,去岸上找呗!那么多人,总有合适的人选。”说这番话的易风,一脸平静,但听在乌不图了雅各布耳中,却是另一番感慨。

两个饱经风霜的昔日勇者,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一丝欣慰的喜悦。

“这么说,你小子要去大陆上招兵买马了?”

雅各布哈哈一笑,抢先发了话。

“算是吧,不过有没有合适的还不知道!”易风说话间摸了摸脑门子,这确实是个问题。

“你要清楚,一个人与一群人的区别,除了他们的生命,还有吃喝拉撒睡。”

乌不图提醒自己的外孙,作为长辈,他必须对将要发生的事情,给出自己的忠告。

“我明白,就像您跟雅各布爷爷在墓岛上正做的事情一样。”

易风点点头,看了看正凝望自己的乌不图又看了看歪着脑袋上下打量自己的雅各布。

“你准备招几个人?”

雅各布一脸的好奇。

“多多益善。”易风给出了简单的四个字。

“如果成功拉起了一支队伍,你准备用来干什么?”雅各布看了一眼身边的乌不图,点点头,追问了一句。

“保护自己人,救该救的人。”

说这番话的易风,目光似乎正透过石墙,遥望夜空,那个赤裸的、饱受苦难的女子身影仿佛在眼前一闪而过。

“你小子,一个多月不见,觉悟就噌噌噌窜上来了,怎么,是不是还想准备要拯救全人类啊!”

雅各布苍老的声音里,伴随着全是善意的朗朗笑声。

“不!是有多大的锅、煮多大量的饭。”

易风给出了答案,淡淡的微笑里,绽放着未来的第一缕曙光。

第二十七章 恶狼传说(上)

北岭城中心广场的灯再次亮了。

自从核弹的蘑菇云冲入天空之后,整个星球上的气候越来越有些乱套。

原本这时候,北岭过去还是初秋,因为出于南方,气温还不是很凉。

但现在不行了,温度降到了5-6度,尤其是晚上,对于在南方呆惯了的人们而言,这已经有些冷的吓人了。

这也导致了厚衣服、棉被等御寒物品,在整个北岭的兑换比率直线上升,难免就有人弄不到的。

于是北岭的中心广场里,也就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篝火。这让原本就人满为患的石头城更加乌烟瘴气。

闲来无事,便会围着篝火,聚拢一堆的闲人,不管吃饱的还是饿肚子的。

而很多时候,北岭城外尤其是北地荒原的信息就会在这不经意的闲谈间,传到更广阔的范围内,扩散为千万人的谈资。

“哎,听说了没有,听说北方出大事儿了?”篝火边上,一个晋城口音的男子向身旁的人说道。

“别扯了,北方的事儿你怎么会知道。”

答话的是个南方人,听口音似乎是羊城人。

“前天,我被雇去运盐的时候,遇到我晋城的一个老乡,现在是军队的连长,听他讲的。”

“真的假的?说什么了?”

羊城人顿时来了兴趣,周围的一群人也竖起了耳朵。

“北方叛乱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晋城人直了直腰,面有得色。

“瞎吹,现在能活着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叛乱?再说,现在到处是僵尸,叛乱有什么好处?”

出口反驳的声音,像是鄂北省的人。

“看,这你就不懂了吧!”晋城人梗起了脖子,一副迫不及待争辩的模样。

“北蒙自治区,你知道吧?核弹就是在那炸的,你知不知道。”

晋城人显出一幅很博学的样子。

“这事儿,我们也听说了,跟叛乱有啥干系?”一个东鲁口音的人从篝火外围传了进来。

“对,就是这回事儿,叛乱的就是北蒙的人。”晋城人语气很是坚定。

“怎么会?”一堆人一起错愕。

“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听说了。”晋城人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个关子。

“核爆炸这事儿,北蒙所有的基地都没得到通知,‘嘭’一声,说炸就炸了。”晋城人两手先是握拳,后有向外伸开,做了一个夸张的爆炸动作。

“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听说就算没炸死的,也会被辐射,半条命就没了。”晋城人接上了前一个话头。

“对,上学的时候,教授教过。”一个略带些文气的男子接了一句,篝火的残影正在他裂痕的眼镜片上来回乱窜。

“所以,听说北蒙很多人都得了怪病,可因为闹僵尸,政府也顾不上管,很多人就被惹恼了。”

“不是还有军队吗?”先前的羊城人还是有些不相信。

“有军队怎么了,那是在基地里。后来不是北方的基地也像咱们一样开放了吗,基地把人撒出去就不管了,北蒙的人跟咱们一样,到处抢地盘、收敛枪械物资,也拉起了很多队伍,建了很多聚居点。”

“然后他们就叛乱了?”鄂北口音的人反问了一句。

“对了,听说很多小聚居点联合起来,最后叛乱了,说要从东华独立出去。”

晋城人十分肯定的给了答复,洋洋自得的扫了一眼篝火围拢的人。

“独立个屁,咱们政府军抬抬手就灭了他们,我当兵那会儿……”一个嗓门粗豪的汉子就准备开始猛侃一通。

“唉,这位大哥,这你可说错了。”晋城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大汉的话。

“政府军派去了,可被人家打回来了!”

一句话,让篝火周边直径十米范围内顿时鸦雀无声。

先前的晋城人再次感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自豪。

“瞧瞧,都没料到吧!告诉你们,听说连政府军都没料到。”晋城人又卖了个关子。

“有屁快放,别磨磨蹭蹭的。”被打断话头的大汉,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我老乡说了,那帮子叛军,装备比派去的政府军还齐全,人多势众狠狠打了个埋伏,一下子就把政府军打回基地了。”

“怎么可能,不说别的,他们有政府军的枪多炮多吗?”先前东鲁口音的男子显然不信。

“枪炮算个屁啊,等那帮叛军从四周围上来,政府军立时就傻眼了,人家清一色MT-2000哈德主战坦克,听说打到最后,叛军骑着那种带护罩的吸肥摩托,追在正规军的屁股后面打。”

晋城人又爆出了一个天大的秘闻。

“吸肥摩托,你说的是不是像个贝壳在地上滚的那种?”一个略显干涩冰冷的声音,从篝火的外围黑影里传进来。

“听说是,反正挺先进的东西。”晋城人微微有些心虚,毕竟他从没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如果真像老兄说的那样,八成是从核爆区里拣出来的,听说当初很多部队跟僵尸军团同归于尽了,应该留下了些装备。”

当谣言开始散播的时候,总会有人引经据典去考证它的真实存在性。

“不可能,那可是有辐射的,那帮子叛军敢进核爆区?纯粹是找死。”先前那个退伍兵的汉子明显站在了对立面。

“不见的。你别忘了,先前那位老兄可是说了,叛军就是因为得了辐射病,政府又不管,这才聚众造反。他们本来就得了辐射病,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痒,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有道理…..”

“好像还真是这么会事儿…….”

乱七八糟的迎合声连同几声反驳的声音,围着篝火此起彼伏。

整个聚拢起来的闲人们也很快从单口相声变成了群口相声。

“各位,毕竟北方离咱们这儿太远,中间有被这么多僵尸隔着,一年半载也乱不到咱们这儿,咱们啊还是多看看近前的事儿,大伙儿可有什么新闻?”

先前跟晋城人答话的羊城人,略微提高了些嗓门。

果然,原本乱糟糟的篝火四周,慢慢静了下来。

“也是,大家对南方这块儿有没有什么消息,都透露透露,万一那一天遇到难事儿了,也好有个参考。”

有人立刻应和道。

确实,如今的人那一个都是身处险境,北方的事儿权作谈资,但身边的事儿有时候却攸关生死,这也是北岭城中心广场有这么多人乐于围着篝火的原因。

“我是从苏北过来的,有个事儿一路上传的神乎其神的,也分不清真假,大家给参详参详。”

篝火第二层,有声音传进来。

“给那个兄弟挤出条缝,进来说。”

有人吆喝着,篝火内层的人开始半蹲着一一挪动了点地方,让出巴掌大的一个缝隙。

一个三月没洗过的鸟巢脑袋从人堆里挤进来,但也不过只探进一个大脑袋,身子还被挡在外围。

“这一路上都说,雷公电母降世了。”

鸟巢脑袋对于自己能探进一脑袋来,显然已经知足了,鼓足了劲儿迸出这么一句。

“啥,兄弟,你说雷公电母?这都啥年代了,还封建迷信!”

有人便哄笑起来。

“骗你我是王八蛋!”鸟巢脑袋有着急了。

“真的,在江北看到一回,等过了江我还见过一回。”鸟巢脑袋显然不满足自己的效果,噌的一声,从人堆里站了起来。

“真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先是一个女子的歌声,然后很多僵尸就被引到一个开阔的。真的,远远看过去那些僵尸有爬的、有走的,还有拖着木棍的,真是漫山遍野、铺天盖地。”

鸟巢脑袋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怖记忆中,篝火一晃,大伙只看到他被吓得煞白的小脸儿,说话也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你说是个女子?然后呢?”外围那个干涩冰冷的声音询问道。

“然后就是漫天的乌云翻滚、到处电闪雷鸣。那些比水桶还粗的闪电,呼啦啦窜下来劈在那些僵尸身上,转眼就一个个烧成了木炭。”

鸟巢男子双手神经质似的挥舞着,描述着曾经历过的震撼。

“当时,躲在远处另一个山坡后的我们,全都吓傻了,一个个噗通噗通,全跪在地上,对着雷电就一阵猛磕头。”

“有上了年纪的说,肯定是天上的神仙看不下去了,派了雷公电母下来收拾那帮该死的僵尸。”

“净扯淡,别听那些老不死的胡说,这种瞎话,我脑袋里能倒出一筐来,你信不信。”

一个陇西口音的汉子,口音带着浓重的黄土气息,从篝火对面传过来。

“你才瞎话呢,这是真事儿。小四儿……小四儿,你死到哪儿去了,赶紧站出来,当时你也在场,你倒是说两句啊……”

鸟巢脑袋回身,似乎在人堆里急着找什么人。

“俺哥说的是真话,俺也看到的….”过了10秒钟,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才从人堆里传出来,大伙也不知道这家伙蹲在那儿。

“瞧你那熊样,一辈子没出息的料……”

鸟巢脑袋显然对自己的证人表现有些不太满意。

“跟你讲,你这要是真的,那这种消息,我多的是。”

“噗”一声,陇西汉子随手将一根木棍投进了篝火堆里,中央的火焰腾起了几个小火星,先是砸出了一个小黑点,最终变成了火红的一部分。

“远的不说,北地荒原,有个火炭部落,领头的是个老头,人称老神仙,不知道大伙知道不知道。”

陇西汉子北地荒原四个字一开头,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毕竟这可是说的有名有姓的事儿。

大部分人摇头,也有人点头,随后就有人略带骄傲的应和:

“我知道,是有这么伙人。不过说实话,那里已经算是荒原深处,能到那儿的人都得把脑袋拴到裤腰带上。”

“僵尸太多,冷不丁还能碰到怪物。”说话的人忍不住还吧唧吧唧嘴。

“跟你们说,那老头现在逢人便吹,说什么他们信奉的火炭神,已经从天上降下了使者,还专门帮他们救回了6个孩子。”

陇西汉子一句话说完,向着篝火对面的鸟巢脑袋扬了扬脑袋。

“唉,那个兄弟,我这事儿,有名有姓,而且就在北地荒原,据说不少人也知道,比你的真多了吧!我告诉你,这就是那个老骗子瞎编出来蛊惑人心的,除了骗外人,最主要还是骗他们自己人,这种事儿我见多了。”

陇西汉子言之凿凿,一脸的得色。

“不至于吧,那老头虽然神神叨叨的,但还算厚道。他先前都能拉起一帮子人单干,应该不会干这种事儿!”

听声音,显然真就有人对老神仙有些了解。

“告诉你,先前是先前,原先因为他手里有块奇怪的火炭,被传的神乎其神,所以才叫火炭部落。可如今他不知怎的给弄丢了。糊弄人的吃饭家伙丢了,那就只能空白白牙编瞎话了,要不谁还跟他?”

陇西汉子说完,哈哈大笑,引来周围一阵附和的笑声。

“这位老弟,只怕这事儿你只知道一半,6个孩子确实是被人救回来的,至于老头尊为使者的,也是同一个人,虽不是什么天神天将,却着实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原本蹲在篝火最内层,一直负责添柴拨火的一位老者,用一双老手拽了拽自己身上披着的毯子,说话间向火堆处又靠近了一些。

“我可知道,那6个孩子可是被附近风头正盛的老虎滩劫去的,老虎滩依托地下堡垒,毋毒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一个人?谁能有这么大本领。”

陇西人大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显然不信。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你能看到本该死了的尸体,正满世界的张牙舞爪,怎么就不知道这世上真有本事大的人呢!”

“老大哥,只怕你也是听人说的吧,这样的人反正我没见过,除非他站在我面前。”陇西人梗着脖子,一看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老弟,你还真问对人了,这事儿真不是我瞎说,我这把老骨头就是那个人给拣回来的,还真就不是道听途说。”

听老头如此一说,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炙热了。

“老哥,说说看,也让我们长长见识。”一个同样有些年纪的老者,把周围的纷杂压下去,静等着先前的老头说话。

“唉,一提起来就是一把眼泪啊!”老头语气略显伤感。

“那天到现在,都差不多一个月了!”苍老的语气里开始有了些哽咽。

“我和儿子、孙子也是跟着村里的人,一路从闽西逃难过来的,可大伙都不认识路,结果就误闯进了北地荒原。”

“老哥,你们从那里过来的?”先前的老者问了一句。

“后来才听说,沿途有个地方叫毒龙岭”披毯子的老头回答道。

“我的天啊,那可不是人走的路啊,僵尸、怪物,一堆一堆。”另一个老者一阵惊呼,周围的人堆里也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们是外乡人,哪里知道啊!”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怜了我的小孙子,上千号人,都死光了,幸亏我儿子路上捡了辆摩托车,我们爷仨这才冲出来,可后面跟了一大堆的怪物。”

“可怜了我的小孙子啊!”老头用脏兮兮的大袖子,擦了擦眼泪。

“到了最后,摩托车里没油了,我儿子背着小孙子,爷仨就拼了命的跑,可我这把该死的老骨头,跌了一跤就摔晕过去了。”

老头双手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阵的猛捶,旁边两个中年汉子,赶紧拉住。

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下来,直到有人递过来一根抽的剩下2/3的香烟。

平复下来的老头,猛吸了两口,又把香烟给来人递了回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也给怪物吃了。只见我的小孙子被撕成了两半,被丢在身后300多米的地方,我儿子正压在我身上,背上被抓烂了,五脏六腑都从背上被掏空了。”

“可怜我的小孙子!”老头神经质似的再次痛苦呻吟了一声。

“等我回过神来,这才看清围着我们爷俩周围,死了一圈的怪物,有僵尸的,也有长的像猴子。再仔细一看,一个身上满是血污的年轻人,左手握着一把还在滴黑血的匕首,右手挎着步枪,就守在我的身旁。在左手公路上还停了一辆越野车,看远处,却见一群僵尸和怪物像是被吓坏了,正四处逃跑,转眼就没影了。”

“这么说,你是被人家给救了,这似乎跟火炭部落的事儿没多大关系。”

陇西汉子终究是个直肠子,愣是咬着这事儿没松口。

“越野车上就是先前说的那6个孩子,但都成了痴呆,甚至那个年轻人把孩子交给老神仙的时候,我还呆在车上,直到了北岭城外不远,这才把我放下来,指给我进城的路,我也才能像现在这样,能活着烤上火。”

老头的语气越来越重,声音也越来越响,以至于陇西汉子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老哥,那人穿什么衣服,长啥样,你可还记得。”先前的老者追问道。

“记得,记得,长什么样子不好说,反正说个年轻人。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穿一身墨绿色的制服,像是个…….像是个……”

老头的思维显然有些短路,想不出贴切的词语来描述。

“邮差,像个邮递员.老哥对不对?左臂上还有一个狼头的标志。”问话的老者眼前一亮,接住了话头。

“邮递员?……,狼头…..”

老头使劲掐了掐脑袋,然后狠狠一拍脑门子。

“对,就是他,…..我真老糊涂了,连这都忘了,是他….是有个狼头。”

“是他….”

“是他…….”

“邮差,绰号战狼。”

篝火堆里,三四个声音,几乎是同时恍然大悟状。

“难怪,如果是他,那就不奇怪了…..”先前一直帮腔问话的老者,算是为这些惊叹做了总结。

“怎么回事儿,大伙。我最近一直忙着在各大基地间倒腾物资,难道我错过了什么?”原本自鸣得意的陇西汉子有些傻眼了,看似有大事儿发生过,但他却全然不知道,难免感觉有些落伍了。

“有哪个知道的说说,说说看,我们也长长见识!”

篝火周围等着听热闹的人更多了,毕竟很多人自从进了北岭城,就再也没敢出去过,偶尔出去谋些吃食,也都是往人烟密集处去,难免消息不够灵通。

“我知道一点,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一个长相挺秀气的15、6岁男孩,怯生生的开了口。

“我堂哥,叫三毛,是跟着宁哥混的。”

“宁哥,是不是人称‘狡兔’的宁满堂”有熟络的人从人群里问了一句。

“对,我三毛哥说,有一回他们从北地荒原边上运物资回北岭城,路上就遇到了那个穿制服的邮递员,我三毛哥按宁哥的吩咐,还送了一瓶水给他。”

男孩说到此,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声音也更大了些

“可没想到再往前走,就发现了走在他们前面的董骠一伙,正被不少僵尸摁在地上啃,死的挺挺的。

宁哥他们不得不清理道路,这才知道董骠一伙不是被僵尸弄死的,而是被人打死的。宁哥就对三毛哥他们说,肯定是董骠不长眼,被刚才过去的邮差给收拾了,还让三毛哥他们,今后见到那个邮差,要客气点,尽量少惹麻烦。”

“董骠那队人没回来,确实有这事儿。不过老宁也贼狡猾,这事儿知道也不说,愣是瞒的死死的,要不是这个小兄弟说…..”

“坏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瞎说的,大家都别信,我什么都没说过啊…….”

男孩子一听有人这么说,脑袋瓜转的挺快,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一缩瘦猴一样的身子,扭头钻到外围人堆里不见了。

“小兔崽子,瞧把你吓的…….没出息。”

陇西汉子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也一时间被男孩子给逗乐了。

“这事儿,就算从咱们这儿传到董骠的七姑八大姨那里,他们也没辙。”

一个胆壮的男子显然没什么顾及,反正人也不是篝火边的这帮人杀的。

“怎么说,就不怕董骠的人去寻仇?”

有人远远的插嘴。

“寻仇?那也要先掂量掂量,练练胆量。”

众人这才把目光集中过来,却只看到一个光头在篝火下锃光瓦亮,脑门上还纹了一个金钻模样的标志。

“不瞒大家说,我就是跟一帮弟兄从外面回来的,刚巧我们曾路过老虎滩,大伙猜猜怎么着?”

这个暴徒模样的家伙,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右手上的5个金戒指,旁边还有两个同样光头的家伙,正轮流喝着小酒。

“难道是老虎滩出事儿了?不会吧?”陇西汉子张大了嘴。

“老虎滩,男女老少都成了坛子里泡的烂肉,都臭的不能再臭了。”光头说到这儿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忍不住还捂了捂鼻子。

“老虎滩有个水下世界改造成的地下工事,应该有人知道吧,毋毒一伙晚上就躲在那里。”

光头看看四周,光影里,有不少人点点头。

“可现在,老虎滩的人一个不拉,全在水下世界泡着呢,只露出5、6个平方大的入口,现在看就是一个水池子。也合该赶上了,我们凑过去瞧的时候,刚巧毋毒那个倒霉蛋,被泡的白白胖胖,肚子跟个孕妇似的浮上来,被阳光一晒,‘嘭’一声就炸了……..”

“老六,闭嘴,还让不让人喝酒了”

旁边另一个光头家伙,似乎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拳头把下面的话打回了肚子里。

第二十八章 恶狼传说 (下)

一阵夜风,从七拐八拐的胡同里窜出来,掀开了很多人披着的毯子一角后,从人缝里冲进去,扑在了堆堆篝火上。

轻轻的爆响过后,篝火堆里炸出一两点的火星。

“让你们这么一说,那个邮差打扮的人,似乎我也碰到过。”

陇西汉子努力回想了一阵,一拍脑门子,对着众人说道。

“你不是在基地间倒腾物资吗?”晋城人觉得这家伙又在胡吹,应了一句。

“是,所以我才在琵琶洲上看到他了,现在想想应该是同一个人。”陇西汉子辩解道。

“琵琶洲?不可能,那里可是佣兵工会的地盘。”先前的光头汉子有些不信。

“我又没说那个人在琵琶洲,是我在琵琶洲,看到他在一艘挖沙船上,刚好从我眼前的江面上驶过去。”

陇西汉子梗起了脖子。

“挖沙船?”

三四个声音同时惊诧。

“是不是船左边喷着一只大白鲨?”先前经常答话的老者似乎对船也挺有兴趣。

“这我真没看到,大伙知道,琵琶洲是在珠江入海的中心,我只看到了船的右旋,画一个叼着女人的白虎,当时就觉的船眼熟,所以才多留意了一眼。”

陇西汉子摸摸脑门,回答道,看样子不像是编瞎话。

“这么说来就对了,江混子的人看来也完了。”那个老者随口结了一句。

“江混子?…..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那确实是江混子的船啊!”陇西汉子一拍大腿,差点蹦起来。

“这江混子本仗着船大、枪多,对珠江两岸的小聚居地抽份子、吃强食,可最近一段时间突然销声匿迹了,看来是果真翻了船了。”

人群里一个陌生的声音跟着答话。

“说来说去,那邮差也不过是个狠角色,也只会自己人斗自己人罢了,有能耐跟僵尸干去!”

篝火的外围,很突兀的传过来一个刺耳的声音,有人回头看时,也不过只看到一片阴影。

“呵呵,看来这说话的兄弟没听说过,这个邮差对人狠,对僵尸更狠!”先前说话的光头,扬了扬右手的戒指,又打开了话匣子。

“这话不错,前不久我跟着一个500人的运输队,从北地通道路过。活该倒霉,刚巧一个僵尸集群不知被哪伙兔崽子给引到了通道周围,结果我们就被围住了,只能依托一处山坡,构建防御。

那架势,满山遍野、无穷无尽,最恐怖的是,里面还有7只大马猴怪物,外加2只双头怪。

当时弟兄们就吓懵了,尤其是见到那两只铁塔一样,子弹打不死的双头怪,真是…….啧啧…”

说话的人在篝火的光影里一边嘬牙花子,一边猛摇头,周围的人也不少感同身受的直摇头。

“后来呢,你们死了吗?”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来,听起来有些耳熟。

“猴崽子,你怎么又钻回来了。”先前的老者笑着说道,大伙一下子想起正是那个三毛的堂弟,想必还躲在人堆里了。

“这个兄弟要死了,谁还给你说故事啊。”最先晋城的汉子也插了一句嘴。

“大伙有些人可能不知道,那些本该死了的东西,有不少还拖着棍子,举着菜刀铲子,就是一副聚餐的架势,漫天遍野、铺天盖地,不瞒大家说,我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端着枪还腿肚子抽筋…..”

“兄弟,这不丢人,谁见到双头怪都得这样,你这还是好的了,我听说过去真有当场吓死了的。”

篝火的外围,一个声音插了一句,算是给里面那个说话的铺个台阶,也好让他接着往下唠。

“是….是…反正当时就寻思着,一百多斤算是交待在这儿了,可谁想到就这时候怪事发生了……..”

讲话的人声音提高了八度,周围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劈啪声。

“夕阳西下,整个天边都被烧成了一片火红,就这时候,从西面光影里开始,先是几个晃动的、长长的僵尸影子,簌的分开了,然后就像会传染一样,一片一片的四散开来。”

说话者愈发绘声绘色。

“就像大风吹稻浪,不……像湖面上突然扔进一个大石头….兄弟嘴笨,有点说不明白,用我家乡的话讲,像狼撵的兔子一样。那些僵尸和猴形怪物,一个个像兔子一样,屁滚尿流、满山遍野的乱逃乱窜。”

“再后来,只听到一阵铃铛乱响,就见一个着制服的邮递员,踩着自行车从西边山坡上下来,当时不少兄弟惊得当场就瘫坐在地。”

“这么说来,那个家伙搞不好是安插在人类中的间谍,跟那帮挨千刀的怪物是一伙的,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是啊…..”

“别说….真有点道理….”

“要不然僵尸怎么都避着他呢….”

有人质疑,就有人接二连三的跟风。

“可问题是,不是所有的怪物都怕他!”先前讲述切身经历的男子一句话,把其他的质疑声憋了回去。

“那两个双头怪就不怕,我从山坡上看过去,那两个大家伙似乎一看周围的喽啰都屁颠屁颠的逃跑了,先是大声吼了两声,但那些喽啰们只是停下来,回头望了望两个大家伙,就口中嘶喊着,继续四散奔逃了。”

“然后呢?”3、4个不同的声音追问道。

“然后,两个双头怪一前一后,向着邮差就冲了过去,结果大家猜怎么着?”

说话人故意卖个关子,得到的是周围一片殷切的目光,一阵心满意足。

“那个邮差,把自行车往地上一丢,随手从车后座拎下一柄大锤……啧啧...真的,采石场夯石头的大铁锤,向着最前面的双头怪就冲了过去,然后就打成一团。”

“不会吧,这世上还有人敢跟双头怪肉搏?”

一个粗豪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进来,有些难以置信。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自己都不信,那情景,看的一帮兄弟们目瞪口呆、热血沸腾。”

“赶紧的,赶紧说,怎么打的,那些家伙可是刀枪不入。”有见过世面的急不可耐的追问。

“我也是头一回见,各位,你们猜怎么着,别看邮差的身材只到怪物胸口,但一点都不怯,在双头怪挥爪子的瞬间,他就贴身靠了上去,一矮身,从怪物右爪子下窜了过去。”

男子忍不住站起身来,抬起自己的右手,指了指右腋下。

“之后,就是一声撞击的骨折声响,那个大家伙咣当一声,当场右膝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

“怎么弄得…..”

周围惊得一片眼球落地。

“那邮差只一锤,就把怪物的膝关节给砸碎了,这是后来几个弟兄从坡上下来查探,才弄明白的。”

“后来呢?”先前的少年从人堆里终于忍不住探出身子,有点急切。

“当时眼前一花,那个邮差就闪到双头怪背后,那个跪倒在地的怪物怒吼着,树干粗的右臂顺势向后一扫……..喏………就像这样…….大家猜怎么着!嘿嘿,又是一声巨大的骨裂声,那家伙的右肘被大锤撞上了。”

侥幸逃生的家伙,一脸的洋洋得意,一边手脚比划,一边兴高采烈。

“疼的双头怪急忙扭过俩脑袋,向后转身,结果没看到人,那个邮差就像小鸟一样一脚踩着怪物的左肩跃到了大家伙的身前,之后大锤一挥,怪物正撑着地的左腿膝盖就被砸碎了,双头怪反应也快,吼声未到,左爪子就到了,大家猜怎么着?”

说话的男子,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

“那邮差扬手一锤,从下往上撩起,正撞在双头怪其中一个脑袋下巴上,那怪物就被抽的仰天躺了下去。天可怜见,那么大的一个家伙,怪吼一声,噗通一下就仰摔在了地上。一个脑袋呲牙咧嘴,另外一个则像疯狗一样,恨不得啃那个邮差两口。”

说话者,完全沉浸在说书匠的角色乐趣中,连说带比划。

“双头怪被这么一揍,更加残暴,仗着左爪子能用,就想拄着地爬起来,这时候绿色的身影一闪,一阵乌黑的光影过后,双头怪撑地的左肘就被砸中了。真的,半截上臂,硬生生的砸进了泥土里,也不知道那个邮差有多大力气。”

男子伸出左臂,向下做了一个深插的姿势。

“这位兄弟,容我插一句,据我所知,那些双头怪即便是残疾了,也是很难杀死的。”

较远处的人堆里,一个高的的身影如铁塔一般伫立在那里,但声音却并不粗鲁,相反却听起来有几分文雅。

“是,当时我也纳闷,手里没枪没刀的邮差接下来怎么办,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那人一伸手,竟然从背上的一个包里掏出一条匕首样的东西,足有30公分长,轻轻一跃就到了怒吼的双头怪脑袋位置,左手持匕首,右手抡锤,一下子就凿了下去。”

说话的汉子,一边说,一边用两手比划,在众人看来就仿佛一个正开凿岩壁的石匠。

“之后,大伙就听到双头怪震天响的一声惨叫,那怪物的一个脑袋,被那把匕首从一只眼睛里钉进去,死死的敲进地面。没等我们把惊落一地的下巴捡起来,耳朵又是一声惨叫,不过更加尖利,定睛一瞧,另外一个脑袋也被第二把匕首钉在了地上。啧啧……..啧啧……..”

那汉子忍不住又是一阵咋舌头。

“真的,要不是大伙提起来,我现在都觉得那时候就像在做梦一样,那个人就像是老天专门派下来救我们的。”

“兄弟,你不是说书的吧,是不是逗我们玩的?”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来,听起来有些刺耳。

“王八羔子才逗你玩儿,这事儿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看到。”

篝火的光影里,一直讲述的男子愤怒的吼了一句,隐约中甚至能看到粗粗的脖子上正急的青筋直冒。

“那我问你,不是有两个双头怪吗,按你说这边打的这么热闹,另一只双头怪总不会闲在那儿,干看着它的弟兄被人类干掉吧!”

“你就为这事儿?”

说话的男子冷笑了一句,显然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你肯定没见过双头怪,不妨教教你,如果你被两只双头怪围在一个高地上,它们绝不会挤在一起等你拿炮轰,而是从不同的方位冲上来的。当时两个怪物一东一西,时间就有前有后,要知道贴身肉搏可是转眼定胜负的事儿,所以搏斗是一对一的事儿。”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第二个双头怪呢,我可是听人说那些家伙都不傻,肯定不会吃第二次亏,只怕你的那个救命恩人也不会那么轻松了。”

人堆里的那个家伙让了一步,但冷眼看热闹的语气更浓了。

“吃亏,吃个屁亏,老实告诉你,前一个双头怪的第二声惨叫一传出来,追过来增援的另一只双头怪,双脚一抓地面,竟然硬生生踩了急刹车,伸直了俩脑袋,四个大眼珠子朝前面不远钉死在地的同伴一瞅,两张大嘴仰天大吼,把我们震的都忍不住要捂耳朵,可回过神再看,那家伙竟然吼完就掉头跑了,我日…大屁股一扭一扭的,..那场面真是…….嘿嘿”

九死一生的汉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脸上第一次挂满了笑容。

“后来呢?”

被不死怪物们欺负苦了的人们,显然意犹未尽。

“后来,那个邮差也不去追,而是把死了的双头怪前爪20根利爪全都敲下来,塞在背后的口袋里,也不搭理我们,骑上车就走了。等弟兄们围上去一看,也才看清钉死双头怪的两根东西,不是匕首,而是双头怪的利爪……”

男子摸了摸大脑袋,像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却很清晰的传向四周。

“天知道,那家伙到底弄死过多少双头怪…….”

“啧啧…..”

周围不约而同的传出一阵唏嘘。

“难怪…..难怪现在从北地荒原回来的一些人,老说什么‘活人怕僵尸,僵尸怕恶狼’看来这个‘恶狼’竟是这么来的!”

感慨过后,自然有人应和。

“对了,传言说的确实是‘恶狼’,请问一声,刚才是哪个老兄说,邮差的绰号叫‘战狼’的,似乎大伙都不清楚,是不是也说道说道。”

“对啊…..”

“是啊……….刚才那位老者呢?”

有人提议,就有更多好奇的人跟风,篝火旁的人个个左瞧右看,想把先前的老者找出来。

“哈哈….大伙别找了,我在这儿。”

先前那个有些苍老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脑袋上顶个破棉帽子,看不清嘴脸。

“‘战狼’这个称呼可不是老头我瞎编的,可是有根有据。”

老者不待他人追问,摆摆手径自往下说。

“咱北岭城新开了个邮局,想必大伙都知道,是谁搞起来的北岭城人几乎也都知道,就是那个邮差,对不对?”

老者显然明知故问。

“没错”很多人应和道。经过了先前对邮差宛若天神般的讲述,更多的耳朵都集中到这里。

“有很多人开始往邮局寄信,也有人已经陆续开始收到回信,但大伙儿却都再没见过那个神秘的邮差进城,对不对?”

“是,我一直想再见一面,说声谢谢。可在邮局守到现在也没见到那个邮差。”

先前,那个声称被邮差所救的老头插了一句话。

“那就是了,既然邮差没再进过北岭城,那大伙后来收到的信是从哪儿来的,又是谁送来的呢?”

戴帽子的老者笑了笑,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这事儿我清楚,开始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长的像个大姑娘似的,脑袋上顶个钢盔,脚上是双破球鞋,也骑一辆破自行车,说也是邮差,跟第一个邮差是一路的。当时别说是我,北岭城没一个人把这事儿当真的,可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他还真就从南方把回信给送回来了。”

先前一直答话的羊城汉子抢先应答到。

“老弟说的没错,说实话,我就是从那个小伙子那里得来的消息…….”

老者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了。

“就那个跟娘们似的毛小子,嘴里能有几句真话?”

“各位,你们想听我就说,不想听就算了。”

老者显然有些不乐意,篝火旁的人们一阵好言宽慰,这才等到了下文。

“且不论真假,我只说打听到的。后来的年轻人,叫狄云,据小伙子自己讲,大伙谈论的那个邮差,自我介绍说绰号‘战狼’,而他第一站驻扎的地方就是狄云所在的聚居地,也是在那里,他吸收了叫狄云的小伙子成了第二个邮差,并吩咐狄云建起了第一个邮局,咱们北岭城这个只能算第二个。”

“这么说,咱们只要等叫狄云的小伙子再来北岭城,问清楚不就得了。”

三五成群的人们,开始叽叽喳喳,就像群等着逐臭的苍蝇。

“各位,这狄云只怕是来不了了。”

没想到老者哈哈一笑,把大家的好奇心又勾了起来。

“怎么了,他不干了……”

“八成路上被僵尸吃了…….”

“死在什么人枪口下也说不定,现在这世道……唉…….”

林林总总的猜测,在老头话音刚落就甚嚣尘上。

“大伙别乱猜了,我倒是问过狄云,那个小伙子说他会追寻‘战狼’的足迹,把邮路一直往北铺过去,按时间算,那小子应该已经进了北地荒原了,大伙没见最近来北岭城收送信的家伙都换人了吗?”

老头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本的争论声就此戛然而止。

“是啊,怪不得,这就对了!”有人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什么。

“听北门的守卫说,现在北岭城往北去的信件,似乎是一个40多岁的干瘦汉子在往来派送。而往南去的信件,现在据说竟然是个18、9岁的姑娘,说出来都没人信。”

“姑娘?漂不漂亮?”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邮差?”

有好事、好色之徒,立马就顺杆子上,忙不迭的追问。

“听说那女孩子挺水灵,他们的身份就更好认了,虽然穿戴有些差异,但清一色的人手一辆破自行车,左臂上绣一个狼头,北地荒原边界通道上走过的人,不少人都碰到过。”

也有人新加入进来的闲人,不甘人后,主动炫耀自己的信息。

“那姑娘,难道就没人惦记过?”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毕竟在北岭城里,大部分女人都不过是交易的商品。

“实话告诉你,现在的邮差数量可不少,里面真有几个水灵的,可你别忘了他们的老大是谁。那个叫狄云的我真就在北地荒原碰到过,据他说虽然现在邮局里的人大都是他发展的,但他不过是个副局长,真正的首领是谁,大伙都心里有数,要不然你以为是个人,左臂上绣个狼头、推个自行车,就能从北地荒原通道里进进出出?”

一个满是讥笑的声音,一句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那些被精虫冲昏脑袋的愣头青心坎上。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些邮差,不管男女老少,也都算是有血性的。远的老头我不知道,单就咱们北岭城,有那个不想让人家送封信?有那个不想让人家帮忙打听下亲人死活的?人家贪图咱们什么了吗?没有。只不过是凑一顿饱饭。将心比心,在座的哪一位,愿意为了一顿饱饭,每天行走在北地荒原通道上的?”

先前的那位戴帽子老者,一句话把不少人要说的话憋进了肚子里。

“我要是有‘恶狼’那种靠山,我也敢,反正也没人敢招惹。”

但还是有愣头青,不服气,梗着脖子根老头拧着劲儿。

“放你个臭狗屁,老子没听说外面的僵尸,也认识你是邮差,也知道你有‘恶狼’撑腰的。实话告诉你,老子就亲眼看到一个邮差,当场被7、8个僵尸撕成碎片的。奶奶的,有能耐老子明天就给你弄辆车,还是摩托车,你去北地荒原当回邮差试试,你个狗日的,你站出来啊………”

一个粗豪的声音,从另外一处篝火处传过来,火光将那张满是刀疤的脸映照的恐怖狰狞。

整个广场区域,顿时被这个愤怒的声音给压制了,所有人连同先前吹牛的小子全静了下来,没了脾气。

3分钟过后,一堆堆篝火旁,三五成群的讨论声,先是叽叽喳喳,之后逐渐放大,最终再次汇集成了喧嚣的海洋。

“老哥,你说怪不怪,这都7、8天了,我怎么一直没看到那个小姑娘和那个瘦子来北岭城收送信件呢,大伙有谁碰到过他们进城吗?”

被邮差救了命的老头,显然对所有的邮递员们都有了好感,忍不住问道。

“是啊,我也纳闷呢,不应该啊?”戴帽子的老者摇摇头,回答道。

“我觉得,可能是出事儿了!”

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从人堆里传进来,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出事儿?能出什么事儿?”

篝火旁再次安静下来。

“回北岭城的路上,听说齐三抢了一个女邮差,弄回去当压寨夫人,搞不好那些邮差们正集合起来想办法呢?”

那个声音尽管压的很低,但还是隐约传进来。

“齐三,那个赌马场骑师出身的齐三?领了一帮骑师带着马队到处乱窜的家伙?”戴帽子的老者显然有些诧异。

“北地荒原只有一个齐三。”

另外有熟识的人肯定了老者的判断。

“那个混蛋,敢抢邮差,早晚犯众怒!大伙谁没有个亲朋好友,谁能没封信送,大伙说对不对?”

有人义愤填膺,更多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同情。

“那个‘战狼’,该出手了吧?”

有好事的忍不住向周围人征询意见。

“不见得,没听刚才人说,也有邮差死在路上的吗,那个‘战狼’再厉害,他又不能分身千万,那里管的过来。”

接着就有人否定。

“说句不应该的话,我都怀疑那个狄云和他发展来的这群人,究竟跟那个‘战狼’有没有关系,搞不好那个神秘的家伙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群追随者。”

有人小声试探的说了一句。

“这事儿真有可能伙有谁听说‘战狼’有为哪个邮差出过头,或者解过困、援过手的吗?”

先前的陇西汉子直着嗓子四周问了一声,结果一片鸦雀无声。

“刚才那位老哥呢,你有听那个狄云说过吗?”陇西汉子问戴帽子的老者。

“我只听那小子说过,先前的邮差曾救过他的山寨,但之后还真没听说过……”

戴帽子的老者边说边摇了摇头,看样子也是实话实说。

“看来,那个丫头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知是谁接了一句,换来四周一阵阵的惋惜和无奈的摇头。

如今的世道,人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如此了。

“对了,大伙想没想过,那些怪物,不管猴形怪还是双头怪,不是说都被核弹一窝端了吗,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没多久,有人提出了新的话题,篝火旁的人们再次兴致勃**来。

“总得有些漏网之鱼,大伙说是不是?”

……………

再一次的交头接耳,再一次的争先恐后,北岭中心广场继续热闹非凡的聊侃起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篝火处悄无声息的闪出来,慢慢的躲进了一个漆黑的胡同里。

“你是什么人,这可是北岭城,我大哥可是佣兵俱乐部的人。”

一个牙齿上下颤抖的家伙,怯生生的向身后询问,后背上套着消音器的枪口正顶在他的心脏背部。

说实话,在北岭城里杀个把人,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大哥先扛出来,毕竟佣兵俱乐部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刚才齐三抢人的事儿,你说的可是实话。”

“是……是实话……可不管我的事儿……”

“齐三在哪儿抢的人,现在驻扎在哪儿?”身后的声音传过来一阵刺骨的冰冷。

“难道…….难道….您是…….”

没想到前面胆小如鼠的家伙,脑袋瓜子突然变得灵光起来,语气中除了恐惧,自然而然多出一些敬意。

“废话少说,老实回话。”

后背上的枪口顶的更紧了些,吓得前面的人打了一个冷战。

“人是在公主岭抢的。听我大哥说,齐三可能现在去了六郎坟,那里有他们的一个据点,但我也说不准,毕竟他们有马……..”

吓坏了的家伙,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倒出来,好一阵啰嗦,但声音却越往后越小,因为他似乎感觉不到枪管传过来的冰冷了。

“您还在听吗?”

那家伙小心翼翼的向后问了一句。

3分钟后,身后一团漆黑、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篝火处偶尔的争论声时有耳闻。

那身影慢慢的、轻轻的、小心的转身,一回头,只看到远处的篝火和一片虚无。

“我的妈妈呀!”

吓出一身冷汗的家伙,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在惊魂良久之后,渐渐平静下来,并隐约感到一丝小欣喜。

至少他觉得,在今后,他似乎有了别人难以想象的经历和谈资。

第二十九章 铁血狼旗(上)

那一夜,月黑风高,冰冷刺骨。

北地荒原的那条高速路通道上,早已经不见了昔日让人感觉有些昏黄的路灯光亮,再次回归大自然的一片漆黑。

北地荒原,不是它的位置在北方,也不是真就是什么荒原。

相反,它属于典型的南方地理,如果是站在某个山顶上一眼望去,也全是钢筋水泥、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的高楼大厦,青苔遍染、白骨绵延,跟一望无际的荒原完全不搭边。

但它就这样被命名了,只因为它囊括了先前羊城、莞城、深川绝大部分区域,昔日人口密集、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转眼就成了巨大的死亡三角、人类禁区。

至今,还没有人类真正深入到北地荒原的深处,所谓的人类强者们,也不过是硬着头皮,沿着北地荒原边沿的通道往来交通罢了。

毕竟那条通道,先前经过正规军坦克部队扫荡、清道夫部队以及现在的冒险者们无数次的沿途清理,也才有了今天的通行,但既便如此,能在北地荒原通道上走一遭的人类,在北岭城里,已经足以昂首挺胸、趾高气昂了。

不过有一点,却是所有路人都小心翼翼遵守的原则,那就是绝不在北地荒原挑灯夜行,这是北地荒原的禁忌。

毕竟,这条通道太靠近北地荒原深处,白天都时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僵尸被路人的鲜血芬芳吸引过来,更何况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而根据传言,北地荒原深处的怪物们,在夜里会在整个北地巡视它们的领地。

没有人能在夜里活着走出北地荒原,说实话,这条路上,暗夜中的任何一点亮光,都如同喷发的火山一样炙热和耀眼,路两旁偶尔传出的僵尸磨牙声,宣示着它们对活人的期盼和急切。

不过传言终归是传言,因为没有人在白天看到过那些怪物,或许看到过的已经永远消失在了北地的凄风冷夜里,但一般人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验证传言准确性的。

人们慢慢对北地荒原产生了暗夜恐惧症,正如北岭城上一个职守的士兵,正把枪丢在城墙上,双手掐住太阳穴,努力搓揉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正在做梦。

就在不远处,一条光柱正急速的冲进北地的夜色里,远远传来的马达轰鸣,听起来竟似一辆摩托车。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在城墙上,士兵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结果人立刻疼的呲牙咧嘴。

“见鬼了,难道没睡好觉?”高大的士兵用力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在冷风中自言自语。

再凝神看时,远处已经重归于夜的恐怖与黑暗。

夜风呼啸,吹在手上有些微微刺痛。

隔着头盔,易风还是能感到那种急速前冲带起的风的鼓动,眼前的护目镜上,映出的也是飞速晃过的岩石、尸骨以及灰暗迥异的阴影。摩托车的轰鸣声在车前灯的引导下,奔涌向前。

不自觉间,易风依然成了第一个穿透北地荒原夜幕的人类,一个着急赶路的人。

易风有些无奈。

说实话,他从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一句话,本来是为摆脱那个缠人的狄云所说的一句戏言,竟然引出了一群追随者,一群执着的邮差。

而更无奈的是,这群邮差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已经把邮路铺进了北地荒原,自己却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这次从墓岛出来,要为那些远洋船员们寻亲送信,易风本不打算二进北岭城的,毕竟他开始不过把邮差当成一个幌子,而自己在北地的一番作为,难免会有些影响。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已经闯出了这么响亮的名头,俨然成了舆论的焦点。而狄云则更干脆,先斩后奏-----不对,那家伙根本就没“奏”过,悄无声息的给自己来这么一个大惊喜。

易风简直有些怀疑,狄云这小子之前是不是搞传销的出身,要不然怎么能在这人人苟延残喘的乱世,竟然忽悠出一堆为了别人的一封家书就敢穿梭于北地绝境的人来。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狄云似乎老少通吃,如今愣是让一个女孩被人抢去做了压寨夫人,这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齐三,易风早有耳闻,实际上就是个马匪。靠着几十匹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都是些烧杀抢掠的买卖。也就是欺负如今的政府军到处灭火应接不暇,要搁在之前,早就被人民战争的海洋给无情专政了。

但也正是他的马队,跑到够快,俨然成为北地一害的齐三这才能逍遥到今天,不过显然已经有势力盯上了这小子,要不然他的驻留地也不可能被一个佣兵俱乐部的下级系统所了解到。

现在易风担心的却是狄云搞出什么傻事儿,一想到那小子可能收拢一帮子愣头青,说不定正准备骑着几辆破自行车,举着几根钢管就向着马队冲锋,易风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寒,也就顾不得连夜兼程的惊世骇俗了。

“阿欧”

一阵阵不知名怪兽的吼声,不断的从四周山峦处、建筑群间传来。这辆易风随手“借”来的摩托车最大的优点就是油箱比较饱满,其他的基本除了喇叭不响,别的零件全响。也难怪北地荒原的生物们为之癫狂。

毕竟在一片死寂的北地,这马达的轰鸣声,再加上苍白的光柱,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一双双或红、或蓝、或苍白、或晶莹的眼睛,仿佛千万只彩色的萤火虫,跳动着,追逐着易风的摩托车尾气,翻山越岭、呼朋唤友而来。

等距离靠近,尤其是冲着噪声迎面扑来的黑影们,更多的则是像被火焰炙烤的饿狼一样,一触及退,跌跌撞撞而去。

几乎是瞬间,当摩托车逼近的一刻,那些高低不同的生物们,突然感觉到了食物链顶端存在的威慑力。那种感觉就仿佛正被双头怪挑选脑壳、吮吸脑浆的僵尸们一样。

于是,黑暗中,成群的黑影,乘兴而来,狼狈而去。

当然,也有少数分外幽森的眼神,越行越近,最终不得不停留在某个位置,或是山坡,或是楼顶,向着远处的轰鸣声凝视良久,徘徊不前,或长或短的吼声,此起彼伏。像是在询问,又像在试探。

直到最终失去了那道光束的踪影。

北地荒原的东侧,大海的澎湃的浪涌声,一阵阵拍打着岸边的巨石。黑黝黝的防波堤上,车辆残骸遍布在整个区域,偶尔还有几处被破开的,分不出是油箱炸裂还是先前装甲集群轰击的效果。

浪花,正突破那些缺口,一阵阵的飞溅上来,很长的一段沿海公路,几乎泡在了卷上来的海水里,不断被冲刷着惨白的斑马线和沉积的血迹。

一片断崖,耸立在海边,从断崖上下来,经过一个坡度不大的草坪,就已经到了背靠陆地,面向大海的小山丘。

夜幕里,只能看出山丘耸立的彤彤黑影。

小山丘就是六郎坟,一座古代的将军陵墓。所以闻名于世,就是因为他的陵墓规模尤其是错综复杂的甬道格局。

据说陵墓布局,暗合古代的阵法,这既彰显了墓主人的身份,也为后世留下了一个名胜之地。

根据内线透出来的情报,齐三一伙人今晚就龟缩在山腹中的陵墓里。狄云得到这个消息的一刻,当即肯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也有些赏识齐三的眼光。

也只有这种背山靠海的所在,才能将马匹的嘶鸣声掩盖在波涛汹涌的奔浪声中,也只有海风才能将人拉马尿的尿骚味道吹的干干净净。

毕竟在凶险异常的北地荒原里,齐三赖以逃命的马匹,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成为他招灾惹祸的源头,据说那些怪物们,鼻子比狗还好使,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它们总能跟踪到活人的所在。

狄云在等待着,等待着不远处墓道口将要亮起的灯光信号。只要手电筒的光开关三下,狄云身后的伙伴们,就可以偷偷摸过去,把齐三等一群猪猡在睡梦中拿绳捆了。

伏在冰冷的石板上,足足4个小时,狄云等待的就是那一刻。而时间也就显得格外沉重与漫长起来。

“谁?”狄云突然警觉的向后问了一句,身后有些轻声的喧哗。

说话间,狄云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不自觉间,年轻人已经隐隐有了些领导的派头,但他的心目中,总有一个墨绿色的背影,正引导自己前行,也正是因为离别时的嘱托,成为他和同伴们奋斗至今的原动力。

“阿云,刚才感觉一阵风吹过去,就像有什么东西从我们旁边飘过去。”一个中年人的嗓音,干涩,略带沙哑。

“是啊,我似乎也感觉到了”又一个声音传来,竟是个年轻的女子。

“海风?”狄云心中一阵嘀咕,但这时候依然是箭在弦上,不容许草木皆兵的疑虑,那可是会动摇人心的。

“别大惊小怪的,做好准备”狄云传下话去,双眼紧盯着前面应该是陵墓入口的所在。

尽管眼前依旧是一团的漆黑。

狄云的计划,基于齐三的一个手下。那个矮矮瘦瘦的原赛马会骑士,是从金莲自治区逃到大陆的,而狄云曾帮他的妹妹送过信并刚好遇到了他。

于是这段机缘巧合,让一封信给了瘦骑士一颗感恩的心,至少骑士本人是这么说的,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瘦个子男人,从马背上跳下来,两只手把那封信和狄云的手紧紧包裹在一起,隐隐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

所以,当狄云获悉自己的同伴被齐三劫了去,立刻就想法子去找瘦骑士,总算天随人愿,这才有了今晚的行动计划。

而这一行动,事后受到了易风的强烈批评,用易风的话讲,如同一场儿戏。

齐三,能活到今天,自然有他的能耐,至少代表他不太笨。在人命如同草芥的今天,很多人的良知早已泯灭,廉价的信任只会意味着廉价的忠诚。

事实也证实了这一点,而易风用行动演绎了事实。

摩托车在很远的地方便被易风放在了路边,之后用足够短的时间找到了狄云一群人的所在,又用足够长的时间,将狄云这群人观察了一番。

之后,易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一闪身从众人身旁掠了过去,尽管易风有意留了些痕迹,但终究还是被狄云他们忽略了。

对细微处的辨别,这也正是正规军与草根的区别之一。

易风高抬脚、轻落步,没几下就已经掠到了陵墓的大红木门之前。这里原本是个石门的,后来旅游局改造,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当然易风不知道它的缘由,只是感觉到了触手的一片油漆的湿冷。

易风平贴在冰冷大门一侧,尽管夜色深沉,但他还是扫视了一遍周边。天海一线间,暗夜沉沉,大海的磷光时隐时现。

海浪的拍打声,轻易就掩盖了自己的心跳声,所处的山脚下,海风一吹一荡,化作了一缕缕的旋风,从裤脚轻轻溜走。

易风仔细的检查了一阵周边,易风不喜欢走正门,尤其是唯一的门,那对于一个侵入者而言,绝不是最佳的选择路径。

果然,没多久,易风手上有了金属门的质感。根据易风的判断,这座被开发的陵墓,果然开辟了新的消防通道。

“咔”一声轻轻的响声过后,易风用两根铁丝挑开了门锁,一拉门身影轻轻的飘了进去。

感觉了一下背袋里双头怪身上弄来的利爪,易风心里踏实很多,特别是那些曾经嗜血的利爪,被易风证实比一般的匕首好用的多,更妙的是互相摩擦碰撞不会发出金属似的恼人声响,也才方便易风进行潜伏操作,既可以做匕首,也可以当飞刀丢出去,实乃杀人掠货之良品。

贴着墙壁,易风走在消防通道上,从布局来看,消防通道有点类似于大型隧道两侧的维修辅道,宽不足两米,顶上虽然黑漆漆一片,但应该是应急照明灯,只是现在不亮了。

易风的所有感官都调动起来,直到大约50米之后,漆黑的通道尽头出现了两道光亮的缝隙,看似是两扇门的门框,也隐隐有声音穿了过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

那一刻,如果是狄云跟在易风身后目睹这一幕,他一定会张大了嘴,心头也会一片乌云密布。

第三十章 铁血狼旗(中)

“三哥,咱们就这么干坐着?”

说话人的背景音乐是发电机的阵阵轰鸣声,正从墓道的最底层隐隐的传来。最先运进来的时候,手下是把大家伙安放在一个隔音的墓室里。

直到有一次突然停电了,一群人这才知道出了故障。鉴于这东西如今的稀缺性,齐三决定还是放在能听到动静的距离内,只要轰鸣声一停,一帮人就立刻知道了。

说话的个头中等,身材匀称,只是左腿长右腿短,站在齐三前面肩膀一个高一个低,大伙都叫他拐子刘,原本是个兽医。

“主意可是你出的,你不说万无一失吗!”齐三三角眼一斜楞,瞅了一眼自己的狗头军师。

“话是这么说,我保证那些麻药能把一群人放趴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是不是也该提防着点。”

拐子刘一双死鱼眼瞅了一下四周,谢舒带着8个弟兄,已经在主道两侧的辅道候着了,只等着那帮不知死活的邮差钻进主道,就立马从墙壁孔洞里拿麻醉剂喷。

可眼下大哥齐三,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照旧在石桌翘着二郎腿,端着酒杯,坐在陵墓里面的穹顶大厅里。从主通道一直走,只要过两个墓室的石门,就能到这儿,万一那帮不要命的邮差突然冲进来,那可热闹大了。

“怎么,你是不是怕那帮不长眼的没被放倒,冲进来?”齐三长了张倒三角脸,寸头、三角眼,猛一看就是几个几何图形拼起来的。

身材匀称,但个头不高,不过话说回来了,赛马的骑士个头都不高,有人说个头太大的话,马跑起来容易兜风。

“别忘了,咱们有这个!”齐三晃了晃左手的红酒杯,右手一摸,抄起了桌上的自动步枪。

“就是,刘哥,你是没见过那帮邮差,就推辆自行车,车上最多捆根水管,跟要饭的差不了多少。我就不明白了,混成这样,咋就敢倆膀子顶个头在荒原上晃荡?”

一个敞着前胸,露出黑毛的大汉正屁股坐着马鞍子擦枪,嘴里叼着烟嘴,说话有些走调。

“你懂个屁,人家那叫有理想,明白吗,理想!人家可是比咱们高尚的人。要不三哥咋会抢他们的婆娘,也配个高尚的种,是吧三哥!”

“滚你妈的蛋。”齐三一歪脖子,随手红酒杯就丢过去了。

“啪”玻璃碎裂的声音过后,陵墓的穹顶大厅里传出一阵放肆的笑声。

“嘘!”拐子刘及时制止了接下来的喧哗。

“大伙别忘了,有个邮差是必须提防的。”拐子刘一脸郑重,说完盯着齐三,看大哥的脸色。

“不错,都说那个家伙与这帮臭要饭的有瓜葛,不管是真是假,这次放倒这帮贼毛,就是要逼那个家伙出来,老子就怕他不敢来!”

齐三枪口冲上,恶狠狠的举起了枪。

“三哥,那家伙不会也今晚一起来吧?”墙角里,一个正绑马鞭子的家伙有些怯生生的问一句。

“不会,邱汇作已经确认过了。”素来谨慎的拐子刘这句话说的倒是十分肯定。

“他人呢?”有人随口问了一句。

“已经出去了。”拐子刘答道。

“弟兄们,收拾收拾,等会儿准备拿人。”齐三把两条腿从石桌上扯下来,端正了身子,向四周发下了号令。

“吧唧,吧唧…..”

脚后跟被磨缺了一层的运动鞋践踏石板的声音,正从陵墓的通道里向外扩散出去。

一个矮矮瘦瘦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正向外踱去,当墓室外的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开始往领口灌的时候,矮个子脚步有些踌躇,最终停了下来。

“啪啪”两声空洞的敲击声,那个身影举起左手,轻轻的在通道的侧壁上敲击了两下,传出石头撞击的轻响,随后脑袋贴近了墙壁。

“砰砰砰”隐约中,三声敲击的钝响,从隔壁传过来,矮个子身影迈开大步,向着墓室的大门走了过去。

“那小子出去了。”一墙之隔的所在,一个声音嘀咕道。

“关灯,都别出声。”另一个声音命令道,随即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隔壁的脚步声隐约传来,墙壁上直径7公分的喷射孔也被拔掉了塞子,几根喷气管从孔里塞了过去。

“有风,关好门。”先前下命令的家伙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冷风从侧门里窜进来,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满。

但一句话之后,便没有了下文,一只冰冷的大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脖子中一阵剧痛,一股热气冒了出来。

原本高大鲜活的躯体,双手无助的凭空抓挠了几下,两只脚在地上侧滑了两下便一命呜呼了。

“谢哥?谢哥!”

当面临生死玄关的时候,总有些人会幸运的察觉到一丝危险的预感。就像角落里

那个正举着喷射管,没来由一阵心寒的家伙,忽然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嗯”低低的,一个声音似是而非。

先前问话的家伙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中的气压瓶一轻,像是被人接了过去。

黑暗中,那家伙一脑子浆糊,正嘀咕谁是活雷锋,再想张口却伴随着骨骼的一声脆响,失去了直觉。

生命的最后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在脖子上猛的做了一个180度的旋转,这个一辈子只做一次的动作瞬间要了他的小命。

“怎么了?”

三个有些狐疑的声音,从不同的方位压低了嗓音传过来,隐在黑暗中的易风,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裹挟着尚未散尽的凄冷夜风,举起了正兀自滴血的利爪,悄悄的继续收割起了生命。

“来了。”已经冻得感觉有些麻木的狄云,终于等来了翘首企盼的信号灯光,看看四周,正是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刻。

“俯下身子,小心脚下,跟我上。”狄云转身一声令下,一条条高矮不一的身影,摸起身旁靠着的棍棒、水管,还有麻绳,略有些僵硬的爬起身,跟在狄云身后悄悄的向着灯光处摸去。

一路垫着脚尖小跑,狄云第一个窜到了陵墓的大门旁,两扇大红木门虚掩着,留出半米宽的一条缝隙。

“邱哥!”狄云接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灯光后矮小的身影和有些秃脑门的瘦脸,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感激。

“来了。事儿办妥了,这会儿齐三他们都在里面睡下了,就等着你们拿人了。”邱汇作话这么说,但小眼睛却死死的打量着正聚拢到门口的老老少少们。

“没那个人!”邱汇作心中一阵暗喜,又隐隐有些失望。

正所谓斩草务必除根,就今晚自己做的这趟子事儿,如果哪一天落到神秘邮差手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还不如今晚一锅了,永绝后患。

邱汇作这一路上就想这个了。

可一出红木门,被冷风一吹,这小子打了几个激灵,心里却犯了怯。

传闻毕竟太过恐怖了,这万一那个邮差不请自来,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又露出什么破绽,那后果……..

邱汇作顿时有些不寒而栗,所以当他满怀鬼胎的借着手电筒光,打量完了一群破衣烂衫,手里提着棍棒麻绳的老少邮差之后,也才舒一口气,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当然,他也为自己能悬崖勒马,没脑袋一热差点上了狄云的贼船而庆幸不已。毕竟就凭眼前这帮子穷鬼,真要跟齐三斗起来,肯定死的挺挺的。

“跟我来!”眼瞅着人都来齐了,邱汇作竖了竖衣领子,扭头转身从红木门缝里溜了进去。

狄云会意,半夜三更的谁也保不住木门一推的门轴声有多大动静,幸亏邱汇作想的周全。

狄云在前,老老少少的一队人马紧随其后,手里拎着烧火棍,跟着从门缝里就透进去,就像一群守株待兔,正拿绳子去捆死兔子的傻冒猎人。

领头的邱汇作,就像一只从猫鼻子下过路的老鼠,踮着脚尖,小心翼翼,有模有样。

“第一个、、、、、第二个、、、、、、”

这家伙一边贴着墙走,一边摸着墙上的喷射孔,心里却默默数数。

这通道里有8个喷射孔,一边四个,两个在通道前,另两个在通道后,刚好守住通道的两头。

姓邱的所以积极带路,就是为了能第一个冲进前面那道封锁门,只要把门一关,通道里麻醉剂一喷,马帮的弟兄到点出来捆人就行了。

连绳子都省了,这帮傻鸟自带的。

他可不希望自己也被麻醉剂弄倒了,毕竟那东西是对付牲口的,有副作用,所以一路上装腔作势,喷射孔却摸的贼清楚。

回头望望,身后一串黑乎乎的身影,就像一串葡萄,不,是一串蚂蚱。

邱汇作一脸的冷笑,但黑灯瞎火的,一直打量四周的狄云却丝毫无法察觉。

“蹬蹬蹬、、、、、、”

眼瞅着前面出现了一道门,一串急促的奔跑声,很是突兀的响起来。

狄云和身后的所有人顿时一愣,立马煞住脚步定睛观瞧,不由得一惊。

最前面的邱汇作,手电筒往地上一丢,正撒开脚丫子不管不顾的迈开大步猛冲,浑然不顾沉重的脚步践踏声在整条通道里回荡。

“快….快放…….”

眼瞅着姓邱的一抬手,已经推开了前面那道门,随即邱汇作疯狗一样的声音瞬间爆发开来,震的整条通道嗡嗡乱响。

“不好,快撤!”

狄云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立马转身掉头发下了号令。

一片死寂的通道里,噼啪乱响的脚底板着地声顿时响成一片,一群老少邮差知道是上了当,个个转身就往外跑。

狄云正心跳加速,懊悔不已,却见一个身影从自己的身边摔倒在地,又不得不赶紧折返回去。

“别管我,快走,扭脚了。”说话的是个女孩子。

狄云二话不说,把纤弱的身影往肩上一扛,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外跑。

一丝荡涤黑暗的光线正从被撞开的大门里透进来,近了、更近了、、、、、、、

气喘吁吁的狄云,无奈的跑在队伍的最后面,原本已经不抱有逃脱的希望,毕竟敌人处心积虑的设下这么一个圈套,如何能让自己一群人轻易逃脱。

狄云更不指望巨大的红木门会敞开着,对方要的就是瓮中捉鳖。

但当狄云终于看清一个个消失在木门口的身影,以及越来越清晰的视线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还有更凶险的埋伏在等着自己!

狄云不得不犯嘀咕,自己没被别人关门打狗,那接下来会怎样呢?

冲出红木门的那一刻,狄云一脸的懊悔和忐忑,自己召集的第一次营救行动难道也是最后一次。

现在看来,这不算是一次营救,更像一次自投罗网似的自杀。

“大家别散,聚在一起!”

冲出来的狄云一手扛着女孩,一手高高举起来。

“他们有马,我们逃不赢的。”眼瞅着冲出来的人们就要作鸟兽散,狄云高呼一声,这功夫已经用不着屏息凝气保持静默了。

“对,大不了一死,大伙跟他们干!”

一个老者的声音随即从左侧响起来,东奔西跑的人们慢慢停住了脚步。眼前的情况确实太诡异了,通道处已然乱成一团,但除了挨千刀的邱汇作露了个脸,其他一个敌人都没冲出来。

即便是四散奔逃,这一幕,也让大伙心里没底,于是一群人最终在距离陵墓500米远的一处山坡上聚拢起来。

红霞,终于从海天一线间闪出来,大海的波涛带着一片血红越来越亮,越来越鲜艳。

“阿云,周围没见有人!”

那个干瘦的、颧骨高高突起的中年男子,紧握着手里的一根撬棍,从远处巡视回来。

距离一群人从陵墓里冲出来,已经过了2个钟头了。

既然上了当,智取不成,狄云一群人也就干脆当面锣对面鼓的跟齐三要人了。

尽管枪不如人,马不如人,但同伴还是必须要回来的,这群邮差们已经从刚才四散而逃的心态中平复下来。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既然愿意跟着狄云当邮差,就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而在如今僵尸如刀俎,人如鱼肉的世道,又有那个是不死的呢!

他们,决定像面对北地荒原的僵尸一样,坦然面对那个叫齐三的同类。

但结果却大出所料,既没有追兵也不见埋伏,只有日复一日的旭日东升。

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子正按摩着另一个女孩扭伤的脚踝,而更多人则披着霞光直勾勾的盯着陵墓敞开的红木大门,眼睛一眨不眨。

“云哥,快看!”

一个15、6岁的男孩声音,招呼着紧皱眉头、心中七上八下的狄云。

红木大门,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着耀眼的光,一个身影迈着沉稳的脚步从通道里走出来,站到了陵墓敞开的大门前。

只见那人一身运动装的打扮,迎着渐渐温暖的眼光,伸了伸懒腰、晃了晃脑袋,舒展了一番拳脚。

之后,像是突然发现了远处正在瞭望的狄云众人,右手放到额头,手搭凉棚向着阳光照射的方向一番打量。

“狄云,是你吗,你们不是已经散了吗?”

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穿透澎湃的波浪声传进了一群邮差耳朵里。

“是他,竟然是他!”

狄云惊呼一声,手里正紧握着的一根撬杠“噗咚”一声砸在草地上,眼中竟不自觉的一阵热泪盈眶。

“谁?那是谁?”

一个声音落下去,另一个声音又升起来,坡上的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傻乎乎的盯着发呆的狄云和大门口的人影,不知所措。

“是他,就是他,北地荒原的第一个邮差,战狼!”

发完呆的狄云一边欢呼着,一边从山坡上奔跑下来。

“啊,他来了,局长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紧随在狄云身后刺破云天。

身着各色衣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刚刚感觉劫后余生的一群叫花子邮差们,挥舞着手里的棍棒、水管,还有没舍得丢的麻绳,像一群野马一样随着狄云冲了过来。

“我的妈呀,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易风猛不丁愣是被这奔涌而来的场面给吓了一跳,知道的这是表示热烈欢迎,不知道的还以为易风是开粥铺的大善人,正施舍穷人呢!

第三十一章 铁血狼旗(下)

在那段历史中,血兰八旗,以其纵横天下的赫赫威名和卓绝武力,成为军史上绝无仅有的编制。

后世民间,出于对传奇英雄的敬仰和崇拜,又习惯于将他们曾经辖制过的,同样以其战绩功勋而闻名于世的另外八支队伍,也称之为“旗”,于是,血兰八旗就有了内八旗和外八旗之分。

正史所谓的血兰八旗,只针对内八旗而言,也就是说,专指世人所熟知的黄金四旗和白银四旗。

而血狼旗又被誉为八旗之首。作为创立最早的血狼旗,不单单是整个血兰八旗的大脑,猎猎狼旗所指,更成为人类前进的方向。

节选自《铁血长歌----血狼旗志》

四天了,北岭城的北门始终紧闭着。

身着制服的北岭卫士们,时不时的从城墙上踱过来跺过去,眼睛警觉的瞄几眼北地荒原正在高速路上游荡的僵尸群,然后相视无语,无奈的摇摇头。

四天四夜,北岭城外就从来没有安生过,到处都是游荡的僵尸,甚至于还能看到三五成群的猴形怪物,用血红的眼睛贪婪的盯着北岭城高高的城墙,在远处的建筑废墟里窜来窜去。

刚开始的那个晚上,北岭城的男女老少,全被北地荒原突然骚动的僵尸群、此起彼伏的吼叫声,以及城外到处闪动如篝火般的怪物眼睛给吓坏了。

当晚,北岭城南门就没消停过,南逃的人群几乎堵塞了整个街道,经历过了前几个月的残酷战争,很多人猜测,北地荒原的僵尸集群弄不好要大举进攻北岭城。

如果不是城主及时处置,用机枪镇压了一批人,只怕北岭城早就暴乱了。

可四天过去了,除了北地荒原的通道被僵尸封死之外,北岭城却并未受到什么冲击,至少没有一只变异体靠近北岭城墙100米,偶尔有不识相的僵尸摸过来,守城的卫士们抬抬手也就给灭掉了。

但既便如此,北岭城里到处洋溢着焦躁的情绪。

通道一夜之间就被隔断了,没有大规模的武装介入,要想把通道周围的僵尸扫清,绝非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

也正因为如此,北岭城经过了四天四夜的难民潮南下之后,留下来的也就显得精炼了很多。

基本上除了一小部分老弱病残实在走不动的,其他绝大多数都是有背景的。尤其是那些靠从北地荒原疏通物资谋生的人,更是翘首期盼,急不可耐。

当然还有些是有弟兄或有势力被搁在北地荒原甚至更北的地方,失去往来交通的。

而根据城主和其他头面人物的分析,这种令人堪忧的状况,竟似源于一个孤身犯险、夜闯北地荒原的神秘人。

那一晚守城的弟兄,自从被城主叫去一番探问回来后,那位仁兄便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把当时的所见,以小道消息的形式,在整个北岭城扩散开来。

为了突出真实性,那兄弟一直坚持每天晚上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为的就是方便别人问起的时候,可以骄傲的指着自己脸,述说自己是如何的难以置信,如何的警觉敏锐。

而北岭城里的更多人则一致赞同,那个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现在肯定已经变成怪物的粪便,被排在北地荒原的草窠里了。

之后,便有一帮闲人开始认真考证,那些怪物究竟会不会拉屎以及要不要拉屎的这个高深的命题。

日头刚爬上城墙的时候,一队卫兵懒懒散散的从台阶上撤进了城,而另一队人则拾级而上,接替了同伴的位置。

北城门正上方的城垛子上,一个寸头的制服男正一把又一把的忙着扣鼻屎,每次手指头在鼻孔里转两圈后,指甲缝里都能带出黄黄的长条块状物,然后制服男把手伸出城墙外,惬意的两指一弹,黄色的物件便乘风飞了下去。

换做往日,制服男都要饶有兴趣的伸脑袋往下看,看自己的宝贝鼻屎会飘到那个家伙的脑袋上,然后一阵窃笑。

而现在,制服男不用看也知道,北门根本就没人出去,也就懒得伸脑袋了。只是百无聊赖的向墙外伸出了手指,顺便向远处瞅了一眼。

随即,他如同被速冻了一般,傻傻的指着北地荒原,瞪大了双眼。

长风猎猎,大旗招展。

一队蓝黑衣服的骑兵,正沿着北地荒原封闭多日的通道,跃马扬鞭,飞奔而来。

每一匹马背上都插着一杆大旗,正迎风飞舞,因为距离太远,城上的人看不清旗帜上有什么。

但他们能肯定是,那群蓝黑布裹头,一身蓝黑色衣服的骑士正直奔北岭城而来。

而最令人恐怖的还不是这身行头,而是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

原本被僵尸封闭了的北地通道,竟然像被剪刀裁出豁口的布匹一样,被这队蓝黑衣骑兵轻而易举的撕开了。

由远而近的马蹄所过之处,游荡的僵尸们,如同被雄鹰惊扰的麻雀群一样,四散而逃,纷纷远离了荒原的通道。

远处偶尔露脸的几只猴形怪物,躲得远远地,眨巴几下眼睛,扭屁股就钻进了建筑物的阴影里。

“快报告城主!”

有机灵的守卫,大声叫嚷到。

随即便有人急匆匆的钻进城上的铁皮城门楼子,拨通城主府的电话。

此刻,在一间颇为宽广明亮的大厅里,摆着五张红木椅子,

正中间主位上坐着的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国子脸,大脑门,身形魁梧。

左手两张椅子,靠门的上面坐着的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嘴里叼着烟卷,而她身后却偏偏站着一个蓝色旗袍的靓丽美女,正是酒吧的副经理,自然胖妇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靠里面的椅子上是个文质彬彬的眼睛男子,带着婚戒的手指正有节奏的敲着红木椅的扶手,而他的身后站着的手下,却显出与其外貌不相称的身份,正是佣兵俱乐部那个茶壶盖发型的家伙。

至于右手两把椅子上,里面的一张是三角眼的中年胖子,正是武器店的老板,而靠门的最后一张椅子上,赫然在做的却是当铺的老头子,老邹,身后站着的大汉就是二虎。

“公孙大姐,刚才司马经理已经表态了,你看…..”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目光射向胖妇人,问了一句。

“我的城主大人,承蒙你叫我一声大姐,别看我那里每日的人来人往的,那可是我的小姐妹们每日卖笑又卖身换来的,都是苦命人……..”

胖妇人说话间,伸出右手,扯过身后旗袍靓女的小手,用肥嘟嘟的左手在上面轻轻拍了一下。

“你说是不是妹妹!”

胖妇人扭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副经理。

“可不是吗,大姐说的一点没错。城主大人,我们怎么能跟人家司马经理比,他手下可有一帮子雇佣兵,有人又有枪。说实话,要是北地通道的那帮僵尸也好色,我找帮姐妹去搭台子挑脱衣舞都成。”

“唉,话不能这么说,你们虽说胯下没枪,但腰里有钱啊!”

茶壶盖脑袋的家伙,一脸坏笑的盯着旗袍美女,一脸的色迷迷。

“闭嘴,小心我割你的舌头。”

司马老大看了看城主的脸色,厉声训斥自己的属下,之后却又紧跟了一句。

“不过,话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可以出人手,但我却腾不出那么多装备,再说这次肯定还要雇佣一批人,我的上司可没调拨我这么人手的武器弹药。”

“这么说,要听一听那老板的答复了。”城主扭头,看向身旁的胖子。

“这个吗,我自从得到城主的通知,就一直在考虑,既然大家都在北岭城里敞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次北地通道被意外封死,大家都受影响,既然重新打开通道是件好事,我那某人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姓那的满脸带笑,环视四周,当看到老邹头的时候,却发现老家伙竟然在闭目养神,竟似睡着了。

“是不是啊,老邹。”

那胖子声音提高了八度,震得大厅里嗡嗡直响,结果还是没能让老头睁开眼。

“掌柜的,掌柜呢,说你呢”二虎不得不在老邹头身后推了一把。

“啥,怎么了,好啊,刚才那老板说什么来着,是不是武器弹药全包了,全包了好啊,要不怎么叫那老板呢!”

老邹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睁大一双老眼,看向那胖子的表情一脸殷切。

“说梦话的吧,你。”那胖子一脸的鄙视。

“但有句话我提出来大家参考,大家想过没有,过去是政府开路,咱们用。可这次是咱们开路,给谁用呢,给大家用。说白了,咱们不过是生意人,总不能赔钱赚吆喝。比如我老那今天大出血了,而老邹一毛不拔,等通道真打通了,估计去老邹那儿连碗茶水都讨不到,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别说,这句话一说完,大厅里的大部分人都跟着连连点头,只有老邹头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二虎,二虎,痰盂,痰盂!”

老头一阵干咳,让两个女子忍不住紧皱眉头。

“那老板有什么建议!”

姓司马的也来了兴趣。

“我的意见是这样的,这次重启通道,要求所有要过路的,必须有钱出钱,没钱出人,严禁搭便车占便宜的。至于今后有其他人要过道的,就请城主在北城门口,设卡收费,城主就算董事长,咱们就都是股东,大伙觉得怎么样?”

“嗯,这个主意好,过去上高速还要收费呢,何况从僵尸堆里清扫北地通道,算我一份。”

老邹头嗓子也不哑了,也不干咳了,瞬间来了精神。

“好,大家觉得那老板建议怎么样,如果…..”

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在桌边响起,城主皱了下眉头,拿起了电话。

“什么,骑兵冲城?等到了城下探清楚了再通知我。”城主脸上波澜不惊,慢慢的放下了电话。

倒是老邹头来了兴趣。

“骑兵?这一片有马队的也就是齐三那个混账东西,没听说有别人啊?”老头目光扫过北岭城的头脑们。

“就那个瘪三,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来北岭城下撒野。”那胖子似乎对谁都是一脸的鄙视。

但随即,大厅里便继续了先前的话题。

而此刻接到指令的卫兵们,裹紧了黑色制服,端起了手里的枪,又有三队增援的卫兵快速的奔上城墙,紧张的注视的越来越近的马队。

终于,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望远镜里也能清晰的辨别出来人的形貌,却见马上的骑士有男有女,大都是些年轻人,偶有三两个中年人掺杂其中。

除了冲在最前面身着墨绿色邮差制服的领骑,背后没有插旗之外,其它马匹上都各插着一面杏黄旗,正中央都绣着一只正奔跑的血红色恶狼,被风一吹,简直如活物一般。

更让卫兵们手心直冒冷汗的是,除了邮差制服的领骑之外,每一匹马的后面竟然都拖着一个人,更确切说应该是尸体。

因为从它们浑身裹挟的泥泞来看,显然已经被拖曳了很长一段路程,以至于跟地面融为了一色,所以只有到了近前,这才被城上的卫兵们分辨出来。

“不是齐三的人?”守城的卫兵们也不傻,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难道,那个就是传闻中的邮差!”有老成的卫士迅速做出了反映。

城墙上顿时一片人声鼎沸,带队的头目也不由得一手抓紧了望远镜,一手按在电话机上。

转眼间,马队已然到了北城门下,却见城门紧闭,城墙上乌黑的枪口,正瞄着下面的马队。

“我是送信的邮差,我叫狄云,请守城的大哥开门。”

领骑的正是易风,不过他只是勒马缰绳往旁边一让,使狄云上前答话。

狄云把头上裹着的头巾一抹,露出了真容。随后后面又一匹马向前凑了凑,一个干瘦的中年汉子也抹下了头巾。

“我是老宋,上周才来过的,赵德兄弟在不在楼上,有他的回信。”

狄云两个人这么一答话,城墙上顿时起了些小骚乱,易风见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慌,等等再说。

过了不到2分钟,厚重的城门吱吱嘎嘎打开了,以至于易风都不得不对北岭城的城主有些刮目向看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放一支全副武装的马队入城,这不仅仅代表他的魄力,也意味着他雄厚的实力。

眼瞅着狄云领着15匹马的队伍进了城,易风调转马头,在城墙上众多好奇的眼神里,原路返回,策马扬鞭而去。

城墙上的士兵们,只看到马蹄扬起的飞尘,以及所剩无几的僵尸和偶尔几只犹豫的怪物身影,正更加飞快的消失在北地荒原长满杂草的残垣断壁之间。

而入城的狄云马队,也被眼前的所见吓了一跳。

那情景,颇有些电影里凯旋的将士,被夹道欢迎的感觉,除了中央留出的一条不宽的马道,道路两旁站满了看稀奇的人群。

其中不乏持枪荷弹的冒险者和佣兵们,个个对着突然进城的马队指指点点,叽叽喳喳。

“真是送信的邮差,你看,那个就是狄云,我认识。”

“没错,那个是老宋。”

“对,那个小丫头片子也在里面,换身衣服,骑上马,显得更水灵了。”

有看热闹的向周围人炫耀的吆喝着。

“看到没,不一样了,腰里鼓鼓的,肯定是手枪,最差也是黑星。”

“这马,你看屁股上这两块白毛,怎么这么眼熟呢?”

“让开点,让开点,谁知道地上拖着跑的是不是僵尸,小心给咬一口。”

这边围观的人群还没有感慨完,马队却根本就没停下来,除了狄云的马向着当铺高挑着邮局旗号的门廊下靠过去,其他15匹马直奔北岭城的南门而去。

没等狄云在当铺门口拴好马,就已经看到老邹头带着二虎正甩开大脚丫子往当铺这边跑了。

“邹老伯,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急成这样?”

狄云眼瞅着老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些纳闷,但心里却有些飘飘然,毕竟自己今后可是有组织的人了,今后当邮差也可以扬眉吐气了,心情好,话就显得多。

“小子,我问你,通道是不是开了?”

老邹头一把抓住狄云的手,开口就问这么一句。

“我们的马队这么一跑,应该算是开了吧!”狄云竭力掩饰着自己的自豪。

“这匹马我认得,齐三的对不对?还有马背上那根旗杆,顶上那个枪尖是不是双头怪的一根爪子?”

“您老真是好眼力,您怎么知道的!”

“瞧你这身行头,要不是你马屁股上还挂两个邮袋,哪还有一点邮差的样子!进屋,咱爷俩好好唠唠。二虎关门,记得把邮袋卸下来拿进来。”

盛情难却的狄云被老头抓住胳膊进了当铺,毕竟这当铺的一角,也是北岭城的邮局所在。

“说说,自称战狼的那个家伙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

老头亲自端过一杯好茶,放在狄云的桌前,据说不管是谁来收信送信,老邹头都热情招待,一向以抠门著称的当铺老板让北岭城很多人都大跌眼镜。

“你说我们局长啊,是啊,他刚护送我们到城外,现在应该在回去的路上。”

“什么,走了?”

老头一脸的惋惜,颇有些失之交臂的感觉。

“这么说,你们被齐三掠走的人也救回来了!”

“那是,我们局长是谁,齐三一伙被我们一窝端了,都在马屁股后面拖着呢,您进门的时候没看出来?”

狄云喝了口茶,有些诧异。

“后面拖着的是个人?”老邹头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了问话了,老眼昏花没分辨出来。

“你们把齐三的人,全都这么弄死了,是不是有点……”二虎忍不住插了句嘴,上下打量了一脸文静的狄云三五遍,还是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大脑袋。

“这是我们局长决定的,当时也有几个阿姨和老人不忍心,我们局长就只回答了一句话,他说‘他们不死,我们被虏来的姐妹将来还怎么嫁人!’,之后就这样了。”

狄云撇撇嘴,指了指门外。

“那齐三呢?”老邹头追问了一句。

“门外我那匹马后面那个就是。”狄云骄傲的答道。

“不会吧,我出去看看!”二虎话说完,一拉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推门进来,一脸的唏嘘。

“真是狗日的齐三,要不是那家伙左手被马啃掉过一个指头,还真看不出来,屁股都磨得只剩下盆骨了,脸也磨平了。啧啧………”

“快说说,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老邹头一双老眼,精神头十足,而二虎更是自己拖过一把椅子,探了脑袋来听稀奇。

而没过多久,不论是聚居地还是各个基地,只要是马队经过的地方,都有人伸长了脖子,急切的等待着从这群骄傲的邮差口中得到这一切的答案。

而也是从那一天起,被尊为血兰八旗之首的血狼旗,正式飘扬在这个多灾多难的星球上。

第三十二章 边界

沿海的公路上,一匹高头大马在飞溅的浪花里,顺着残破的路面飞奔,身着墨绿色制服,带着人皮面具的易风正策马扬鞭。

狄云一伙已经过了北岭城,易风就掉头回来了,毕竟六郎坟这个新的据点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

易风必须保证留守的老人妇女为主的部属不被偶尔摸过来的僵尸和怪物们打扰,所以这才急忙赶回来。

一路上,也没少干把可能的僵尸集群向更远处赶鸭子的事儿,至少易风正尽可能的减少六郎坟据点与僵尸们的遭遇战。

“唧唧”三两声鸟鸣,从易风的头顶传下来。

易风抬头看了一眼,两只麻雀正在头顶上盘旋着,于是便径自向着麻雀挥了挥手。

却见其中的一只鸣叫了一声,便向六郎坟的方向飞去了,而另外一只依旧在空中翱翔。

自从核爆之后,人们欣慰的发现,天空中突然失去了那帮嗜血的食人鸟群,蔚蓝的天空中,也渐渐出现了鸟鸣。

易风笑了笑,继续赶路。

没多久,转过海湾的尽头,公园的巨大草坪终于进入了易风的眼帘,一条圆弧型的围墙已经颇具雏形。

草地上,三三两两,身着蓝黑色衣服的妇女老人们正搬土抬石,搞建设。空旷的整个区域,一座座直径2米,高2米的石台正被修葺起来,耸立在六郎坟的四周。

说道这里,不得不描述一下现在的六郎坟,易风也是经过考量,这才把齐三的据点给占了自用。

六郎坟本身是一座30多米高的小山,坐西北,面东南,左右前方各有两座10米左右的小山丘,它们面对的东南面就是浊浪拍空的悬崖断壁。

整个造型就像是一把面向大海的高靠背、外带两个扶手的高背椅。

而六郎坟的背后,原本是个海滨公园,小山背后就是面积广阔的草坪和高耸的植株。

再往远处还有面积颇大的停车场甚至还有一个儿童游乐园。

易风临行前,就已经吩咐下去,把海滨公园高度超过1米的植株,全部砍光,把游乐场拆空,金属制品按可利用性分类,尤其是那些已经残破的部分围栏。

所有留守的人员,在放出警戒哨后,一律轻装上阵,投入到六郎坟周边改造的土建工程上去。

要求是,六郎坟海岸方圆1公里内,清除所有可以隐藏类似僵尸犬等小型怪物的障碍物。

在800米处,用土石,树木,以及所有可利用的金属材料、旧围栏等,建起一道圆弧形的围墙,高度2米,要求可对游荡的僵尸起到一定的阻挡作用,只在沿海公路的左右两个方向,留出马队进出的门户。

在围墙之内,大约500米范围内,就是按易风给出的图纸,正同时赶工的圆柱形石台。

当然,这些石台本身没什么特殊之处,关键还是易风从老头雅各布手上要来的方位图。早已失传的古老阵图,易风也懒得去刻苦钻研,照着葫芦画瓢的事儿,是易风最喜欢干的。

耳中听到马蹄响,施工的人们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观望,有的更是随手摸起了背上的自动步枪。

待看清了墨绿色的身影,人们微笑着与放慢马步的易风打招呼,易风点头致意了一下,径自向着六郎坟的陵墓入口小跑过去。

没等到红木门口,一个15、6岁的小男孩,兴高采烈的迎出门外,而一只麻雀正落在小男孩的肩头,抬爪子梳理羽毛。

“局长,雀黄报告说你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

小男孩用手抚摸了一下左肩头的小麻雀,那只小东西唧唧叫了一声,一震翅膀飞了起来,在小男孩都顶上盘旋一周后,径自向高空飞去了。

“王巧儿,你忙什么呢,一手脏兮兮的。”易风从马上跳下来,拍了拍小男孩的肩头。

“狄云哥他们进安全区了吧?跑的快说大便不舒服,我正看它的马粪呢,臭死了!”王巧儿抖抖手,撇撇嘴巴。

“快去洗洗,我带你出去一趟。”易风一句话,让小男孩楞了一秒,随即发一声喊,连蹦带跳的跑去洗手了。

而他身后,易风的表情依旧荡漾着捡到宝贝样的心足意满。

如果说收编了一帮子叫花子样的邮差,并非是易风最初的本意,那么从人堆里捡到一个王巧儿,则是易风被幸福的砸中了脚后跟。

那一天清晨,从陵墓的红木门出来的易风,本打算迎着旭日东升,做做早操,锻炼一番身体。

结果,易风本以为已经连夜撤退的狄云,引着一帮子破衣烂衫的邮差们,山呼海啸而来。

于是,新老邮差们重逢了。

一群人围住易风,叽叽喳喳的想要弄清楚,这位狄云口中的局长大人,怎么会从齐三一伙占据的陵墓里出来。

人多嘴杂,易风也懒得一一解释,一看不少人手里还领着麻绳,干脆二话不说直接下了命令。

“去把里面的人绑了吧,别有落下的!”

狄云一伙,这才满腹狐疑的摸进陵墓,进去一瞧,偌大的陵墓里,齐三一伙连人带马,以及那个双面间谍邱汇作,全都在地上睡着呢!

“这本来是用来对付你们的麻醉剂,我先给他们用上了。”带齐三一伙,个个跟死猪一般被抬过来摆满了大厅之后,狄云众人看着地上扔的遍地的储气罐和齐三一伙的傻样,面面相觑。

易风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后怕不已的狄云,狠狠在邱汇作的腰上来了两脚,结果那家伙睡的死猪一般,愣是一动没动。

易风干脆让空下来的邮差们开始吃饭,抄家。

等时间过的差不多了,先是陵墓里的马匹,之后齐三的人才陆续醒过来,一个个如同大梦初醒,看看周围酒足饭饱环伺一周的邮差们,顿时目瞪口呆。

“奶奶的,头这么痛!”

当时醒过来的齐三,眼睛没睁开,先骂了一句。

结果耳朵里传来的确实一片静默,晕乎乎的睁开眼,也才发现周围的弟兄们正神情复杂的盯着自己的脸。

没明白过来的齐三,想坐起来,这才发现双手双脚全被捆住了,脸上立刻就变了颜色。

一抬头,原本他跷二郎腿的靠背椅子上,一身运动装的年轻人,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的脸,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年轻人却似曾相识。

“你们是什么人?请报个万儿?”齐三看看四周散落的空气罐子,有点明白过来了。

弄半天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人给熏倒了。既然已经落到别人手里了,立刻和颜悦色起来。

“我们就是你要诓骗的邮差,我是狄云,这是我们的局长。”狄云毫不犹豫的把高帽子套在易风的头上。

就在刚才,易风差一点就戳穿了狄云的猪尿泡。

原来,易风跟几个邮差一聊天,这才知道,狄云这家伙所以能招到这么多志愿者,其中之一就是假传圣旨。

比方说这次营救行动,狄云做战前动员的时候,竟然曾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一封伪造的信件,大言不惭的说这是易风的亲笔信,因为易风在更遥远的地方送信,所以无法亲自参加营救行动,希望大家一切行动听狄云的指挥,最后还不忘预祝大家好运。

当时的易风,只是恶狠狠的用犀利的眼神,将扭捏的狄云洗礼了一遍,思之再三,还是放了狄云一马。

“局长?”齐三显然被这个已经很久未听到过的名号打击了一下,有点糊涂。

“我平时是穿制服的。”易风笑了笑,说了一句。

“你就是他!”

齐三惊呼一声,眼睛中先是惊讶,之后闪过一丝狰狞,虽然眨眼就消失了,但还是被精于此道的易风发现了。

“误会,纯属误会,我现在就把你们的人还回去,而且保证今后绝不打扰你们。真的,一场误会。”

齐三的手下们,一听老大表态,个个点头哈腰,纷纷摇头晃脑,一表忠心。

“我正要问你,那个女孩呢?”易风一脸平静的问。

“这个……”齐三眼珠子乱转,看了看周围的弟兄。

“要不,你先放了我们,咱们有话好商量,我真没打算跟您结梁子,借我俩胆儿也不敢啊!真的,前几天弟兄们还说,希望有机会能孝敬您呢!”

齐三嘴上这么说,明摆了是要提条件。

“揍他,不说实话!”

“甭问他,就不信了,这个陵墓反正就这么大!”

一群邮差眼瞅着就要被气炸了肺,都被捆成这样了,还敢提条件。

“看看,不愧是北地的一号人物啊!”易风嘴角带笑,心里却开始准备发狠。

“对了,那个女孩子,我怕有人欺负她,可是给了颗炸弹防身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调一下时钟,我估计时间又快到了。”

齐三的一双三角眼越来越有神,以至于易风也有些吃不准这家伙的话是真是假。

“他骗人!”

就这功夫,一个15、6岁的小男孩,从大人的缝隙里挤了进来。

一个瘦高个的老人随手拉了小男孩一把,“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我不小了,你看。”

小男孩有些不服气,伸手拨开了老人的手,举起手在脑袋上比划一下,高度刚好达到老人的下巴。

“他叫王巧儿,是队伍里最小的,非要跟着,我也没办法。”狄云指着小男孩对易风说。

“这么说,他是第二个你了!”易风戏谑的看了狄云一眼,当初狄云也是死缠烂打,易风才发展他成为第二个邮差的,没想到如今故事重演了。

而狄云只是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王巧儿,你倒是说说!”易风一句话,算是给了男孩表现的机会,之后的话却让所有人吓了一跳。

“小雅姐根本就不在这儿,在公园里游乐场的配电室里。那个三角眼跟局长有仇,所以才抢了小雅姐来当诱饵,先钓我们大伙上当,然后用我们当人质,逼着局长现身来救。”

王巧儿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放屁,我跟邮差兄弟,素不相识,那里会有冤仇,只是误会而已,小孩子别瞎说。”

齐三脸色吧唧一下沉下来,有些气急败坏。

“是啊,他似乎确实不认识您。”有些糊涂的狄云像易风嘀咕了一句。

“可董骠认识局长,董骠是他的相好的。”小男孩急忙争辩说。

“董骠?”易风感觉这个名字似乎有印象。

“那个死在北岭城下的董骠?”易风终于想起来了,正是出北岭城第一个被干掉的家伙。

“扯淡,董骠也是个爷们好不好?”先前想拉住王巧儿的老者,哈哈大笑。

“怎么会?”这下轮到王巧儿傻眼了,看看齐三,神情十分可笑。

“王巧儿,这些话你听谁说的?”易风看在眼里,心思确实转的飞快,也不搭理人堆里捆着的齐三,对王巧儿来了兴趣。

“马,一匹马,就是他的马!”伸出指头指向齐三的王巧儿一脸无辜。

易风随意的一扭头,刚好看到齐三两只三角眼瞪的跟牛眼相似,一脸难以置信的死灰色。

“还有他,姓邱的,他的马说,开始他是答应给我们帮忙的,后来他找小雅姐表功的时候,被齐三发现了,让他当众欺负了小雅姐,然后他就成叛徒了!”

小男孩眼里泛着泪花,手指一颤一颤的指着邱汇作。

“我不想的,我本来不想的……..”被戳破假面的邱汇作,吓的如筛糠一般哆嗦着。

“咯噔”一声,易风先是一阵愤怒,之后看看王巧儿,又感觉心里有个花骨朵突然绽放了一般,以至于一股子突然而至的幸福眩晕感从脚底升腾上来。

竟然有人懂兽语,这门子外语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看样子是捡到宝了。

“你们不会都跟他………哈哈…..”易风一脸冰霜的挨个瞅了瞅齐三的手下,目光如同扫帚一样,掠过那帮家伙的胯下。

“我们不是……..”

“不可能,这两天老大还跟我们一起收拾那个小妞,怎么会……”

说话的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一群邮差不由得一起咬牙切齿。

“狄云,你带着王巧儿去配电室看看。”

“他们怎么办?”狄云抬腿往外走,回头问了一句。

“怎么,你还打算留他们吃饭啊!”易风只答了一句,齐三一伙人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下来。

“局长,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有上了年纪的邮差,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齐三及其手下们,这才当场从一脸寒霜的易风嘴中,得到了自己的死刑判决书。

“我要决斗,我不服,你这个懦夫,就知道下药,有种你解开我,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作为领袖的齐三,没有反驳自己的性取向,反而表现的很爷们。

“给他把枪,装一发子弹。”

易风二话不说,当场就接受了挑战,之后包括北岭城的老邹在内的一帮子听众们都听到了相同的版本。

六郎坟的大门外,齐三和易风人手一把手枪,背靠背向两个方向迈步,一个清脆的男孩儿声音,正带着颤音数数。

当数到5的时候,易风和齐三两个刚好迈出第5步,而当数到10的时候,两者中就只会有一个还能站着。

那一刻的齐三,每一步都是沉重的,心脏也不由自主的如脱缰野马,狂奔不已。

身后那个冰冷的身影,就是北地荒原的一个传说,代表死亡和毁灭的神秘邮差,先前听到的种种传言,纷纷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折磨着齐三的心。

难道是回光返照?齐三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传言,正一条条一遍遍的更加清晰起来。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等待死亡的时候才最可怕。

昔日跃马横枪的齐三,终于也被这种等待死亡的恐惧击溃了,他胆怯了、他懦弱了,他失去了发起挑战那一刻的豪气和决绝。

“小心!”王巧儿口中的“八”字刚出口,狄云和所有围观的人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狡猾的齐三,急停,转身,一脸狰狞的举起了手里的枪。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

难以置信的齐三,三角眼瞪视着那个冰冷的背影,软软的耷拉下了刚举起的手臂,“噗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一个弹孔从他的两眼之间钻进了脑壳。

他的瞳孔里,只剩下那个孤傲的、头都没回的背影,和向后抬起的手臂,以及正散发出一缕青烟的枪口。

“太神了吧?”

听到答案的听众们,都免不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感慨和些微的质疑。

“不信是吧,我们局长说了‘要是有谁小时候也被关在黑屋子,没事儿拿枪打蝙蝠玩,也能练成这样。’”

骑着马的邮差们大都会如此骄傲的回答。

下一刻,两匹马已经从六郎坟出来,易风在前,王巧儿在后,一只麻雀在远处蓝天上盘旋,而另外一只则飞在马前面带路。

同样一身蓝黑衣服的王巧儿,紧追着易风的马,时不时整一整自己的新衣服,摸一把身上背着的自动步枪,一阵没来由的兴奋。

经过齐三这件事后,易风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敌对势力将这些本毫无瓜葛的邮差硬扯到自己身上,并将报复引到无辜人的身上。

无法坐视不理的易风,在救出那个叫小雅的女孩之后,听了受尽蹂躏的女孩一席话后,终于下决心将这帮子邮差们收编。

那个饱受摧残的女孩,躺在床上,面对来探望的易风热泪盈眶,抱着易风的一只大手嚎啕大哭。

当易风试探的问她,把她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不要再当邮差的时候,他看到了女孩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一刻的执着,看到她艰难却坚定的咬着牙摇了摇头。

“我要当邮差,我要找我的弟弟和妈妈!”

邮差,这就是乱世的邮差。

给自己希望的同时,也将这种执着散布到所有人性未泯灭的角落。他们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工作的神圣和伟大,但他们为自己努力的同时,也在惠及天下。

作为后世广为传诵的典故,易风那一刻不经意间的决断,却无意间将他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了历史丰碑的顶端,至少后世史学家愿意这样研判。

而下定决心后的易风,随后就开始了第一次整编。

当时的邮差,除去易风本人,总共有43人。

其中,年龄在15-30岁之间的青壮年,有20位,其中一个是刚被救回来的小雅;剩下的23人,有11名50-70岁的老头,8名中年妇女,还有4名40多岁的大伯。

易风第一次点名后,忍不住楞了两秒,感觉自己就是跟老弱妇孺特别有缘,墓岛上养了一批,现在又新招了一批。

之后,易风就开始了筛选,标准是1公里往返跑。

43个人,除了养病的,其他42个,不管男女老幼全去赛跑,最先跑回来的18个人,将会被编入快递组,继续送信。

结果,以狄云为首包括王巧儿在内的12个年轻人,3个中年大伯,3名中年妇女胜出。

当时11个落选的老头和8个跑不快的年轻人(大多是女孩)就表达了抗议,分别向易风强调了经验和枪法,年轻和相貌,对于信使工作的重要性。

易风摆摆手,回答了一句话。

“知道啥叫快递吗,就是见了僵尸和怪物要发现快、反应快、跑得快。做到‘三快’,你才能把信件递送到目的地。而‘三快’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跑的快。每个月比一次,快递组实行竞争上岗制,没事儿就多练练跑路,少唧唧歪歪。”

整编后的第一个组织,快递组就这样给定下来了。

之后,易风又设了两个组,一个叫物探组,另一个叫转运组,人员从剩下的里面分派。

其中,物探组的全称是,物资搜集和邮路探索组,实际上这就是易风这个组织的尖兵。

一方面是要贯彻易风“邮差也要过好日子”的讲话精神,尽量搜集各类生活和战略物资。

既然已经组织整编了,虽然昔日用“信件换口粮”的光荣传统不能丢,但还是要“靠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在保障自己有存粮的同时,还是要尽量多吃百家饭。”易风为这支队伍的物资补给政策定下了基调。

另一方面,物探组还肩负这开辟新的安全邮路,寻幽探秘的重任。

已有的邮路,基本上是因为走的人多了,自然形成的,但从这次北地通道被封闭可以看出,人多的路未必是条好路,搞不好还会变成死路。

所以物探组就是要在没有邮路的新地方找到一条路,在有邮路的老地方开拓一条新路,后世把这些通道,统称为邮差公路。

而第三个组,转运组,更是责任重大。

按易风的命令,转运组任务有两个,一是转运物资,二是转运情报。

邮差,作为一个时刻出入每一个基地、聚居地的组织,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易风强调,不管是快递组还是物探组,都必须随时保持与转运组的联系。

一方面要将收罗来的各种物资,通过转运组运回六郎坟,另一方面物探组和快递组必须随时把自己获得的信息笔录下来,三天一次以信件的方式,寄给转运组。

而转运组不但要把物资妥善保管,还要负责分门别类的整理和分析反馈回来的信息,便于对区域安全进行有效评估,从而对整个邮差组织的行动提供信息支持和决策依据。

根据现有的人手,剩下的25人全部编入了转运组。

以至于分派完人手,有人掰指头一算,突然发现易风设置的物探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而易风最后笑了笑,径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下一刻,包括狄云在内的年轻人们,纷纷表决心,写血书,纷纷要求调配到物探组。

结果光杆司令易风不为所动,依旧维持了他一个人的编制,但也露出了口风,说是高危兵种,今后会从快递组和转运组中根据表现,择优录用。

年轻人的心,立刻被撩拨起来了。

分派好了任务,易风立刻投入到了备战备荒的硬件整备上去。

洗劫了齐三的所有物资,又从某位阿姨口中知道附近有一个制衣厂的易风,当天下午就带着狄云用卡车用回来一批布料,甚至还有几台缝纫机。

于是乎,按照易风的设计,特制的血狼制服就这样在一群阿姨和姑娘们手中诞生了。

这些衣服,不论衣裤清一色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口袋。纽扣缝在拉链的里面,双层封闭,只在上衣左右胸口的内层有两个内口袋。

当时有阿姨对此表示不解,易风进行了解释。

“衣服的作用是什么?御寒、安全。面对随时可能伸过来的爪子,最安全的衣服就是没有口袋的衣服。”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血狼旗的制服从此没有了外口袋,据说女同志必须短头发的惯例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的,不过因为缺乏证据,正史上鲜有记载。

有了衣服,之后就是装备。

齐三的47匹马,一匹不拉的全被易风接收了,除了配给快递组18匹外,其余在六郎坟统一管理分派。

快递组的任务范围,被限定在北地荒原以南的区域,因为这一区域聚居地比较多,来往人群也多,所以快递组不适合背着自动步枪招摇过市,所以易风将所有的手枪集中调配,全都分给了他们。

按易风的话说,快递组的防范对象是同类,狰狞的血狼旗和拖着游街的死尸都是做给人类看的。而不是偶尔冒出来的僵尸和怪物,如果真遇到了,给自动步枪也没用,最正确的莫过于撒丫子赶紧跑。

所以大部分火力猛一点的武器,易风都配给了转运组,这一组人手最多,但力量却相对薄弱,今后还要肩负起物资转运的任务,真可谓任重而道远。

大批自动步枪的装备,既可以震慑同类,关键时候可以大量杀伤僵尸集群。

王巧儿本来是被易风编入快递组的,但后来易风一想到他的能力,放两只麻雀就能监控偌大一片区域,不用来防守六郎坟太可惜了,于是就把小男孩换了下来。

王巧儿也才有机会背着自动步枪,跟在易风的身后策马扬鞭。

只不过此刻他的马屁股上面,绑着两把铁铲,这是易风交代他专程去陵墓的工具室里拿的。

“王巧儿,可以了。”

易风一拉马缰绳,停了下来,王巧儿也从马上蹦下来,不解的举目四望。

此地已经足足跑出了3、4公里,站在小山坡上,甚至于都能隐约看到北地荒原的僵尸正远远的四处游荡。

“局长,我们来这儿干嘛?”王巧儿有些不解,那只麻雀已经乖乖的停在了王巧儿的肩膀上。

远处的不死生物,视乎对大自然的生灵们有着莫名的抵触情绪,所以小麻雀眼珠子乱转,却一声都不敢吭。

“勘界!”易风走过来,把王巧儿马上的两把铁铲取了下来。

“拿着,每隔20米,挖一个坑,深一米左右,然后把这东西埋在坑里。”易风拿手指了指远处沿着山丘的走向,指点了一下,随后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口袋来。

王巧儿打开一看,袋子里装了半口袋双头怪的利爪。

“我的妈呀,怎么还有这么多?”王巧儿崇拜的目光盯着易风。

易风先前已经提供了四十多根利爪,全做了血狼旗的旗杆枪尖,没想到竟然还有库存。

“别啰嗦,赶紧的,不然要天黑了。”

易风看看太阳,拍了一下王巧儿的膀子,自己先举起铲子,挖了起来。

“这有什么用?”

小男孩显然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开始挖坑。

“一路上,我让狄云试验过了,这利爪对一般的僵尸有威慑力,效果还挺好,我打算在六郎坟的外围各个紧要的地方,都埋一些,先把数量最多的僵尸给拦一拦,今后我们的日子就能轻松一些。”

“哇,还有这种功效!”王巧儿举起一个依旧有些腥臭的利爪,喜笑颜开起来。

“等埋好了爪子,这里就是咱们六郎坟领地的边界!”

易风扶着铁铲的把手,抬起头举目四望,说话间颇有些豪情万丈。

第三十三章 访客

太阳从天边缓缓升起,挣脱血红的云霞,将虚弱的光芒洒在血渍浸染的大地上。

一条废弃的高速公路,从两山的夹缝里钻出来,然后迎头撞在一座青石山上,拐一个大大的弯儿向北方而去。

青石山上,一条青石小径,从高速路上延伸下来一路向上通往山腰上的一座红砖绿瓦的精致道观。

此刻,一双小眼睛,如同一直受惊的小老鼠,怯生生的从道观的格子窗缝隙里盯着青石小径与高速路交界的地方。

一个右手提一把菜刀,左手被撕掉小臂的高个子僵尸,正用浑浊的灰白眼睛打量着山腰的道观,拖沓的脚步分明显示着它此行的目的地。

“妈咪,它要上来了!”

格子窗的小眼睛一晃消失了,之后一个女孩细细的声音说道。

“宝贝,别说话。”

说话的中年妇女,手里紧握这一根钢管,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显的沉着而又稳重。

但钢管间歇性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当母女两个躲到这青石山清风观的时候,老道士王重阳已经悬梁自尽了,好在老王道观里有口井,还有些存粮,这才支撑到现在。

但现在,终于还是有食人的恶魔找上门了。

“妈咪,小姨的信?”瘦弱的小女孩紧紧捏着手里的一个信封,她妈妈说小姨看了这封信,就会来把她们接到一个没有怪物的地方去。

所以小女孩每时每刻都盯着远处的高速路,看送信的邮差姐姐有没有出现。

“乖乖,邮差姐姐会把信送去的。”

做母亲的只能用这样一句话来安慰自己的女儿,对于孩子而言,现在的世界原本就是不应该出现的,即便是在恶梦里。

“妈咪,快看!”

突然,小女孩兴奋的拽住了母亲的衣角,小手指头从窗格的破洞里探出去。

母女两个,炙热的目光从窗格的缝隙里向外观望。

远处,高速路的两山夹缝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枣红色的影子。

一匹骏马从路尽头冲了出来,马鞍上是一个身着蓝黑色制服的苗条身影,马屁股上一杆大旗迎风招展。

杏黄旗上,一匹血红的奔狼正伴着马蹄声飞跑而来,来人正是易风的血狼旗部属,一个年轻姑娘。

时光如梭,如今的邮差们较之第一次跃马扬鞭让人大跌眼镜的时候,唯一的改变就是蓝黑色的头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蓝黑色的低檐帽,那些姑娘们都把剪短了的头发束在帽子里。

“是邮差姐姐。”

说话间,小女孩紧握着那封信从道观的香案上爬下来,眼瞅着就要打开铜环门冲下山。

“啪”一双皱褶的手猛地抓住了女孩的手腕子,把小小的身躯拉到身前。

目光所及,正准备沿着青石阶晃晃悠悠想爬上来的僵尸,正回转身,盯着远处的骏马发呆。

而在高速路拐角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一个肚子被啃了个洞的女僵尸正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巴塔、巴塔”

枣红马显然发现了前面的两个僵尸,对不死生物的反感立刻减缓了它的速度。

“驾!”骑马的女子双腿一夹,久经战阵的枣红马一阵仰起脖子一声嘶鸣,冲着提菜刀的男子僵尸冲了过去。

“嗖”

跃马扬鞭,马上的姑娘手往后一探,飘扬血狼旗的旗杆便抄在了手里。

左手牵缰,右臂平举,旗杆顶端的矛尖,那枚原本属于双头怪的利爪,露出了它嗜血的狰狞,相貌文静的姑娘,顿时变成了一个冲锋的骑士,飞马向前。

“唔!”

手持菜刀的僵尸,从拉风漏气的破声带里发出一声不安而又略带惊恐的嘶鸣。

仿佛相应它的号召,遥相呼应的女僵尸也梗着脖子,发出一声满是金属噪音的嘶鸣。

“噗”一声轻响掩盖在急剧的马蹄声下。

灰白的、布满黑红血丝的嗜血眼神顿时凝滞了,提着菜刀的身躯如同撞飞的落叶,向后飘了几步,最终仰面摔倒在地上。

双头怪的利爪轻而易举的将腐败的僵尸头颅一举刺穿,旗角依旧飞舞的旗杆,就像攻击了一个西瓜上的长矛。

“驾”

一声娇喝,面无表情的姑娘,双腿一夹,松开了手里攥着的旗帜,倒提旗杆,矛尖冲下迎风挥舞一下,沾染的黑血快速的滑落在水泥路面上,或作乌黑的斑点。

“哦”

略有些尖细的、狰狞的嘶鸣声,从不远处的女僵尸脖子里传出来,颤巍巍的向路边杂草丛里迈开了早就撕烂了裤脚,抹掉了半拉脚掌的黑腿。

显然,见了血的双头怪利爪,正隐隐发出不为人类所察觉的潜在威慑力。

而枣红马上的姑娘,显然也没有浪费这枚引以为豪的怪兽利爪。

道观里的母女,眼巴巴的死盯着石阶下的一切,却只见的一面血狼旗平举,正伴着马蹄声,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划破疾风。

“咕噜噜”

仿若一个空洞的头盔突然跌落在地,并急速滚动的声响。女僵尸仅剩三五缕纠结头发的脑袋,从脖腔上滚落下来,身首两分。

旗杆的矛尖轻轻一划,径直在尸身上留下了一个平滑的切口,又一个生灵获得最终的解脱,归于尘土。

轻轻的一个盘旋,枣红马兜了一个圈,马上的姑娘举目四望,尤其向道观的方向多看了两眼,5秒钟后,手里的旗杆往马屁股上一别,继续赶路了。

“姐姐!姐姐!”

瘦弱的小女孩,终于挣脱了还在犹豫的,小心谨慎的母亲的手,拉开吱嘎乱响的道观门,冲了出去。

“信!信!”

小女孩站在半山腰,挥舞着手里的信件,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但逆袭来的冷风呛的小女孩直咳嗽。

女孩的母亲也走了出来,遥望枣红马的背影,露出一丝失望和懊悔。轻轻的伸出手,搭在女儿消瘦的肩头。

“下次吧”母亲安慰着女儿,慢慢转身。

但有谁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次呢!

“哒哒哒哒”

就在母女两个孤寂落寞的声影将要消失在道观的门后时,熟悉的马蹄声从山下隐隐传来。

“妈妈!”

小女孩欢叫着,再次挣脱妈妈的手,直接沿着台阶冲了下去。

本该离开的枣红马,正驮着那个娇柔的姑娘,掉头返回,向着狭长台阶的底端飞驰而来。

一脸泪光的小女孩,垫着脚尖,高高的举起自己手里的信,她的瞳孔里,一匹高大雄健的枣红马昂首挺立。

血狼旗迎风招展,一身蓝黑制服的清秀女子正从马背上伏下身子,伸手去接小女孩手里的信件。

在南东华国的很多角落里,几乎都上演着类似的一幕,而这一瞬间,在后世一位雕塑家的手中,最终成为历史的永恒。

而在北地通道的尽头,一个叫做华都的地方,领导这支带给人们希望的邮差队伍的人,正推着一辆自行车,站在两山形成的隘口之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向前方的哨卡移动。

“头儿,咱们干脆绕过去得了。”兴高采烈的狄云从易风肩膀上探出个脑袋,咧着嘴问。

“你没见这支队伍足有一公里长吗,要是轻易能绕过去,别人早就过去了,先前也没听说这儿设了卡,先看看再说。”

易风头也不回,带着面具的脸上面无表情。

抬头向前看,易风心中已经有了提防,从关卡守备部队的军装和火力配置看,这明显是政府军的精锐力量。

而且从关卡通行的情况看,从南向北去的队伍虽然长,但主要是检查所携带的物资行囊,枪支弹药都会被统一征缴,但一般人通过的速度倒也不慢。

相比之下,从北方往南返回的行人能顺利通过的却寥寥无几,因为基本上从北方过来的全被扣住押解走了,颇有些有来无回,许出不许进的意思。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同样一身墨绿色邮差制服的狄云,漫无目的左右问道。

为了向北拓展方便,易风决定把狄云调回来跟自己一起去探路,狄云转眼工夫就弄来一套与易风一样的邮差制服,也不知道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嗨,不就是那点事儿吗,现在政府怕北方的叛军渗透过来,这才设卡查人,上到祖宗八辈,下到子女儿孙,身上有个疤有个伤的,都当成核辐射后遗症弄去做检验。”

狄云的身后,一个着运动装的年轻男子随口答道。

“对了,谢元,你可是腰里带着家伙呢,怎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啊?”

狄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差不多高的年轻人,显然是个熟人。

“唉,这就是咱的能耐,嘿嘿”

瓜子脸的年轻男子,嘴角一咧,大咧咧的神神秘秘的笑了笑。

这个谢元,是易风和狄云在半道上碰到的,却也不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论起来这还要从北岭城的老邹头说起。

就在最近一次狄云去北岭城取信的时候,在老邹头的当铺里正好遇到这个谢元。

听老邹头一介绍,这才知道这个谢元就是当铺负责交通运输物资的人员之一,而这当铺竟也是在很多地方设了办事处。

如此一来,基于老邹头与北岭邮局的关系,自然双方也就较之常人熟稔许多。结果刚好在半途遇上了,如此才三个人结伴同行。

这一路走来,谢元对北地荒原再往北的这片区域十分熟悉,着实为易风二人此次北行提供了不少的信息。

此刻,谢元对腰里的两把军用手枪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着实让最前面的易风有些好奇。

“站住,揣两把枪还敢往前闯,你没长眼啊!”

终于排上号的易风和狄云,没费多大劲儿推着各自的自行车就过了哨卡,一扭头刚好看到大咧咧的谢元连人带自行车全被拦了下来,一个娃娃脸的士兵举着自动步枪正疾言厉色。

“扯淡,看清楚了,这身衣服。”谢元瞅了一眼狄云一脸戏谑的表情,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伸手想要指点自己绣着一个金色九鼎标志的右上衣口袋。

“举起手来,不然我开枪了。”

没想到谢元一伸手不要紧,倒把娃娃脸士兵给吓了一跳,毕竟这小子腰里可别着两把枪呢。

就听的一阵子弹上膛的呼啦乱响,周围的一队士兵全都瞬间激发起来,枪口把个谢元混上上下围了个遍。

狄云一看架势不对,正想说点什么,却被易风一个眼神儿个给挡住了。

“倒霉催的,愣是没一个明白人!”

谢元一看周围这帮大兵,个个毛还没长齐,盯着自己胸口的标志看了半天也没有个明白人站出来,再看看狄云和易风的表情,心中一阵苦笑。

“罢了,我也不跟你们怄气了。我裤子口袋里有个小本本,你们掏出来拿给你们官衔最高的,然后再来说话。”

谢元终究是个明白人,一肚子的邪火好歹压了下去。

这么一来,反倒是一圈围着的大头兵们犯了嘀咕,先前的娃娃脸半信半疑的一手举枪,一手伸进谢元的口袋,真就俩指头夹出一个红本本。

一分钟过后,骂骂咧咧的谢元这才跟在易风和狄云的身后,继续北行。

“谢元,你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特工?卧底?”

见周围无人,狄云终于张开了嘴,有了狄云,易风确实省了很多事儿。

“不会吧,邹老伯真没跟你们露过底儿?”

谢元开始装傻。

“爱说就说,不说拉倒,不过听说再往北去,就能遇到叛军的小分队,我们可不给你当替死鬼,挡箭牌。”

狄云立马摆出一副割袍断义,划地绝交的架势,这是易风早就熏陶好了的。

“你看,说翻脸就翻脸,要不是邹老伯有交代,说跟你们要客气,我才懒得搭理你。给,自己看。”

谢元一脸的鄙视,随手丢过来一个东西。

狄云抄到手里一看,正是那个小红本本,便又随手递给了前面的易风。

易风打开一瞅,半个巴掌大小的小硬皮册子里,翻开第一页就是一行竖体的烫金字

“东华国立博物馆”

中间几页有谢元的照片,个人资料,最后面却是几个模糊不清的水印印章,看样子需要专用设备才能识别出来。

“博物馆的鉴定员,你就靠这个过的哨卡?”狄云再从易风手中接过来看明白之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也难怪,现在都什么世道了,一个国立博物馆的证件,就能让军队的哨卡对谢元腰里的两把枪视而不见,畅行无阻,谁看了也不信。

“拿过来吧你。”谢元一脸不屑,伸手从狄云手里把证件夺了过去。

“你真以为我们现在是开当铺的,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把流失在外的珍贵文物通过民间的手段都收敛回来,当铺既是我们的掩护,又是我们收敛文物的一种渠道,这怎么也算政府行为,军队也得配合。”

谢元得意的笑着,唯一美中不足的那双小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不知道这算不算泄密?”

一路上对谢元话不多的易风开了口,面具遮挡不住他此刻炯炯有神的眼睛。

“当然,我们也是有纪律的。但邹老伯交代过了,必要的时候不必瞒着你们,否则我哪里有这个胆量。”

“我们可没逼你说啊,这可是你自己告诉我们的。依我看,你是迫不得已,谁让你过关卡的时候得意忘形。”

狄云这一路上没敢跟易风耍贫嘴,与谢元倒是一路上都没闲着。

“谢元,前面是什么所在。”

倒是易风一句话,把谢元下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故城要塞,一座先前的军事基地,现在是一处有军队驻防的小型聚居地,哨卡的兵就是从这里调过去的。”

“天要黑了,我们今晚就去那儿呆一宿吧。”

易风一抬腿,上了自行车,沿着颠簸的公路径自出发了。狄云回头与谢元互望了一眼,也紧跟着追了过去。

月上中天的时候,吃个半饱的狄云把自己饿醒了。

这已经成了狄云的习惯,当初他能从东鲁省穿过僵尸横行的大地,独自逃难到南方,多亏了这个半饱的吃饭习惯。

睁开眼,往左手边一瞅,狄云心里颤了一下,只见靠墙蹲坐着的易风一双眼睛透出细微的红光,一双眼睛在篝火尚未燃尽的灰烬映射下,正炯炯有神。

感觉狄云醒过来的易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起身一抬腿上了矮墙,而狄云也赶紧悄悄的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跟着易风的背影,快步跟进。

月光下,两道黑影,避开巡逻的士兵,快速的消失在了宿营地的外围。

易风摸了摸背上口袋中的双头怪利爪,一脸凝重。

自从出了哨卡之后,易风脑海中那团由远及近,一直跟踪自己的红色光团现在正清晰的在脑海中熊熊燃烧着。

看来,刚出北地荒原,就已经有不死生物想要登门拜访了。

第三十四章 暴露

“呜…….”

仿佛被割掉鼻子的伤犬在悲鸣,凄冷的风吹过荒芜的山岗,发出令人惊悚的声响。

自从山上的树木全被砍伐一空,做了要塞、哨卡和星罗散布的村寨围墙之后,方圆数十里的都是这般凄凉。

只剩下低矮的杂草和灌木丛为大地点缀一点绿色,而在这几颗星光点缀的夜里,却更加几分鬼影彤彤。

“啪”

偶尔远处传来几声枪响,被冷风一吹之后,听起来也跟爆竹的声响差不了多少。

衣襟微微拂动,一个光秃秃的小土丘上,垂手而立着一个人影,正是依旧面具遮脸的易风。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小山顶上,狄云正跟一只狐狸一般蜷缩在一块巨石的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易风的背影,而在小山的背后,规模不大的兵站要塞拼成三五成群的高大黑影,偶尔几点闪光,分不出是手电筒的光亮还是哨兵避寒的篝火。

“来了!”

易风轻轻的说了一句,淡淡的语音被风吹到狄云的耳朵里,心中有些紧张的狄云免不了握紧了手里的利爪匕首。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幽幽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踩踏枯枝败叶的声音,由远而近的隐约传来。

易风闭上了双眼,面若寒霜的朝向远处那个晃动的人影。

不错,是一个人,一个被黑色披风从头到脚罩住的人形生命,一个智慧变异体。

易风虽然不知道这个鬼鬼祟祟跟踪自己,如今却大摇大摆现身的家伙要干什么,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这家伙比过去见过的所有变异体,呈现在易风脑中的颜色更鲜亮,更为诡异的是,易风竟然从那个移动的黑影身上,感觉到了两团不同的光芒,一团色深,而另一团色浅。

只怕这家伙道行不浅!

易风心里说,接着眼角瞅了一眼狄云所在的大石头。

好在那家伙就离自己有段距离,万一自己敌不过带两团光芒的家伙,好歹也有个目击证人回去报信儿的。

当时的狄云,只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用处,还只是一个信差。

狄云只感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正一锤一锤敲在自己的心鼓上,将胸膛震的扑通扑通直响。

毕竟这个鬼魅横行的世上,一般人不可能活着见到与自己同为人身的变异体,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被开道的成群怪兽变成了开胃菜。

当最后一声树枝折断声后,脚步声停了。

几点星光映衬的大地上,仿佛只剩下两个迎风而立的黑色身影,土丘上的傲然而立,土丘下的黑影则是双手拢在长袖之中,低头抱胸,沉默不语。

风,似乎被冰冻了,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死寂。

“#@%¥………”

终于,黑色披风的家伙,从披风下面蹦出一句鸟语。

“说人话。”

结果鸟语没说完,就被一皱眉头的易风,毫无风度的直接打断了。

而易风的这三个字一出口,听在狄云的耳中,竟然让这家伙的心跳立时恢复了常态。

“我们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罩头的披风帽微微抬了抬,竟真换成了本国的国语,只不过嘶哑的声音不敢让人恭维,跟被阉了的太监有几分相似。

“我们?看来你们数量还不少,可惜我只干掉了少少的几个。”

易风这话虽然不冷不热,却如钢刀利刃,一刀两段,瞬间表明了敌对的立场。

所换来的,则是披风下抬起的头颅,和一双如同红色鬼火般闪烁的眼睛,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石头后的狄云,吓了一跳,手心里的匕首柄上不自觉的沾了汗珠。他真没想到自己的老大,第一句话就要跟对方驳火,搞不好立马打起来。

“表明你的身份,仁慈的神或许能赐予你宽恕。”

黑色的身影,语气中竟然听不出一丝的波澜,出人意料的回了这么一句。

易风一听,明白了,眼前的家伙似乎还有所顾忌,如果按第一次见到这种神棍时的遭遇分析,八成自己还顶着神族的光环。

“你以为呢?”

易风反问了一句。

披风的家伙,低下头,双手交叉,捂在胸前,身上的披风从头到脚,一阵乱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羊癫疯,打摆子。

狄云远远看个稀奇,倒还没觉得怎么样,易风的脑海中却是另一番的景象,那个变异体的红色亮点猛的忽闪了一下,之后竟有一圈一圈的红色光晕向四周荡漾开来。

易风睁大了眼,看稀奇,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无形的绳套给圈住,慢慢勒紧。

“靠,还有这种用法!”

易风心里一阵嘀咕,可别傻了吧唧的就中了那家伙的招儿,不敢大意的易风只好勉为其难的思考对策。

紧张了两分钟,眼瞅着坡下的家伙继续低着头发功的易风,活动活动手指、脚尖,发现除了脑袋有点勒,浑身屁事儿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老子也试试,看能不能发光。”

易风眼珠子转了两圈,说实话,直到今日,易风也没能把自己的潜能开发出来,用他自己的话讲,是拥有对僵尸变异体望风披靡的威慑力,而套用后来常飞的话,他依旧停留在赶苍蝇的程度,他退,僵尸进;他进,僵尸退。

易风真正用潜能主动攻击的时候,就那么几次,包括在老虎滩那次,无不是易风一击便倒,立马昏迷。

当初在老虎滩,易风醒过来时,举目四望,便已然天明,毋毒一群人,甚至包括老神仙的几个孩子,不知何故竟全都成了白痴,而他所豢养的僵尸和变异体也散发着恶臭烂成一堆,至于那块神炭更是踪影全无,了无去向。

易风事后虽然猜到是自己的杰作,可想破了头,也未找到使用的方法,直到今日被披风男一激,才重新起了这个念头。

“嗯、、、、嗯、、、、、、”

易风人皮面具下的小脸憋的通红,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声音。

“老子也要发光!”

易风眼瞅着坡下的家伙,咬着牙。就算不懂得个中诀窍,事到如今也只能有样学样,瞎猫碰碰死耗子了。

“局长、、、、局长不会、、、不会这时候要大便吧?”

躲的高望着远的狄云,眼瞅着下面易风的姿态,想法很是贴切,事后还傻了吧唧的向易风询问,结果很无辜的挨了一阵胖揍。

“啊”

一声惨叫,把憋红了脸的易风吓了一跳,赶紧向声音处查看。

“扑哧”

没想到披风的家伙,一张嘴,竟喷出一口泛着磷光的黑血,披风帽子也抖掉了,露出锃明瓦亮一个秃瓢。

“你、、、、、你怎么会反噬?”

那家伙这一张嘴,易风也就确认了,敢情自己没白折腾,竟似起了效用,至于是何时做到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绝不是灵体、、、、、也、、、也不是魂体、、、、、难道,你真是、、、、、”

易风眼瞅着那个不是人的家伙,煞白的脸上,两只红光的眼睛,露出见了鬼般的神情,正抬起左手,用枯干的手指遥指自己的面门。

“有病!要不然你再试试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易风语气十分的不屑。

“哼,我绝不相信,你这样的,绝不会是神族。”

秃头的家伙,擦一把嘴角的血,伸手把披风帽子一拉,重新罩住了脑袋,又摆POSE开始哆嗦。

“噗”

只听的一声皮革被刺穿的闷响。

“你,你敢、、、、、”披风的家伙,痛苦的呻吟一声,双手捂住左胸口,一根双头怪的利爪,死死的咬进了秃头的左胸心脏处,黑红的血正咕咕的冒出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易风,正手里握着另一根利爪,张大了嘴合不拢。

“我靠,这样都不死!”

易风没想到,那家伙结结实实受了自己一飞刀,虽说眼瞅着出了点血,可听说话还挺利索。

“够阴险。”山顶上的狄云,心中由衷的赞叹。

“嗖”易风毫不犹豫的又一抖手,利爪划出一道白光,冲着披风男的脖颈咽喉就飞了过去。

“砰”

却听的竟是一声钝器相击撞的闷响,一根如象腿粗的柱子,凭空从泥土里钻出来,仿佛一条巨蟒,带着四处纷飞的枯枝败叶和红色泥土,窜出来挡住了利爪的去路。

易风丢出去的利爪,插进柱子里最多三公分,兀自在柱子上下颤动。

“什么东西?”

易风心中一惊,他自己丢出去的利爪,有多大力道,又该是什么速度,只有他心里有数。

但对方没给他看清楚的时间,黑粗的柱子,嗖一声抽了回去,随之拍起一地的泥土,钻到地下不见了。

“撤”

易风当机立断,给山顶的狄云打了手势,目送捂着胸口的披风秃头,像一阵疾风似的,一路小跑,踉跄逃去。

“局长,快追啊,再给他一刀,就挂了!”

狄云从巨石后探出身子,扯着嗓子在高处喊。

“扯淡,追上去,老子就挂了,好好看看我身后。”

只见易风,正转身马不停蹄的从土丘上向狄云所在的山上跑,头也不回的向狄云答到。

狄云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就在易风的身后,仿佛大地正裂开一道缝隙,又仿佛一只土拨鼠正从地底尾随这易风冲过来,沿途的灌木丛呼喇喇倒成一条线,甚至有些老树根,正带着根须上的泥泞,从地下被激荡出来,飞到半空又重重落下。

“怪物啊!”

醒过神来的狄云,大叫一声,撒丫子掉头就跑。

倒不是他不仗义,不顾及易风,而是易风曾叮嘱过他,遇到危险,立马跑路,不要犹豫,毕竟易风特种兵的速度,不是狄云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要想不拖易风的后腿,那就要笨鸟先飞,早逃命。

但既便如此,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依然让狄云感觉自己恍若大海中的落水者,身后正追来一条鲨鱼。

“嘭”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轰鸣声,震惊了身后军营的灯火,也震散了黑夜,露出了一线曙光。

随之,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传来。

狄云一回头,刚好看到自己藏身的巨石,正像一个巨大的足球一样,带着泥土的芬芳,翻滚着,碾压着沿途的植株、土石,向着地面的开裂处滚滚而下。

狄云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从易风手里接过来的半块板砖样的东西,竟然是一种炸药,刚才自己竟然抱着这么要命的东西在巨石后趴了个把钟头,这万一自己不小心乱碰,这、、、、、、、

狄云想想就是一脑门子冷汗。

“那怪物似乎不动了,是炸死了还是石头压死了?”

狄云眼看着易风冲到自己面前,再看他身后,刚才还往山坡上冲的地面裂痕似乎不动了。

“少啰嗦,快走。”

易风一把抓住狄云的一条胳膊,拖着就往山下的军营跑,狄云不甘心的扭头一看,二人身后,地面的裂缝似乎在短暂停歇后,再次尾随而上,直冲山顶。结果狄云双腿一抖,跑的更快了。

“嗖”一个巨大的树桩,从山顶上飞了起来,四处纷飞的泥土,甚至落在了易风和狄云的肩头上。

易风身后一瞥,刚好看到被顶飞的树桩之下,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梭子形怪物,从山顶上破土而出,然后又飞跃而下,一头扎进泥土里,尾随自己而来。

可能是因为惯性原因,那地底的怪物爬坡时显然冲的太猛,结果从山顶上破土而出,这才让易风有幸观一个大概。

巨大的身躯,不亚于一个车载的油罐大小,梭子样的形体,看不出有四肢,冲在前面的头部,仿佛一个张开的四瓣花萼,不过上面却镶满了狰狞的利齿。

易风一时没能判断出那究竟是头,还是嘴,因为就在怪物冲进地底的一刹那,易风清晰地看到,从正张开的四片齿萼里,竟似有数十条粗细不均的蟒蛇正露出狰狞的三角脑袋。

“啪、、、、、、啪、、、、、、”

军营里的所有的探照灯都闪了过来,之后就是一阵乱枪的子弹横飞声。

“站住,什么人?”

眼瞅着从对面山坡上冲下两个人影,要塞的家伙们真有些分不清是人是鬼,便有人大声喊话。

幸亏这属于军管区,要换作是其他聚居者的营地,说不定不等易风两个答话,就一阵乱枪,先把人给放倒了。

“谢元呢,我们是跟他一起的,本想出来逛逛,结果遇到鬼了。”

狄云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扯着嗓子答了一句。

“快,40火箭炮,向我们身后裂缝处打两发”

易风边跑,边对要塞高墙上的守军建议道。

“裂缝,什么裂缝?”

自然有些人会纳闷,但那么多的探照灯都集中在那个方位,很快就有眼睛好使的发现了怪异。

“我的妈呀,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追着,快看,地面,有裂缝。”

“真的,真有条缝,还会跑。”

“那两个是我们的人,董连长,快,火箭炮。”

易风和狄云一听高墙上,说话的正是谢元,顿时心安不少,毕竟有个熟人,而且因为白天的误会,与驻军的干部攀上交情的谢元作保,至少不用担心被关在城外或被乱枪打死了。

“嘭,嘭”

两声巨大的爆炸声,终于让狄云的气儿喘匀了些。

“局长,那怪物从哪儿来的,您怎么没发现呢?”

狄云有些纳闷的问易风。

“开始还以为被我宰了一刀的家伙,能耐挺大,一个人有两团能量团,没想到是个水货,竟然还带这么个保镖,还是这么个藏头缩尾的地下工作者。”

没想到,易风竟然心情不错,甚至有些兴高采烈。

“那东西死了没有?”狄云虽然对易风的表情有些纳闷,但眼瞅着自己刚被吊篮拉上高墙,就挤到眼前的谢元,狄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道,但现在没动静了。”

没想到回话的谢元,表情竟也是一脸轻松。

“局长,你们俩这是怎么了,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地下乱窜的怪物,你们难道一点不心烦?”

“小农意识,典型的小农意识,心烦,干嘛心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元一脸的鄙夷。

“发烧了吧,你”狄云撇撇嘴,作势要摸谢元的额头。

“不懂了吧,这个能在地底行走的怪物今天一露面,意味着今后再有僵尸攻城,它们已经暴露了一张攻城掠地的王牌。”

“咦,有点道理。”狄云一拍脑门子,恍然大悟状。

而一直注视着城下动静的易风,扭过头对着洋洋自得的谢元,赞许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五章 铁犁---割裂的大地

“大家都打起精神,别被地底的怪物给拖走了。”

故城要塞,也就凌晨3点钟左右的样子,但营地里来回的吆喝声,却时刻充斥在整个宿营地里。

甚至于不远处的哨卡,接到示警的士兵们,也把雪白的探照灯在地面上来回扫荡着。

“快,赶紧的,把水缸都装满水,都抬过来,埋在营地的四周。”

姓董的连长,站在石墙上指手画脚的发号施令,旁边站着的正是出主意的易风。

“董连长,水缸旁边要安排人守着,一看水面晃动,也好赶紧示警。”易风继续道

“早知道,就该让上面派些地震仪来,幸亏你老弟还知道些土办法。”

董连长感激的拍拍易风的肩膀,没想到这两个邮差不但能帮自己给家人送信,关键时刻还能帮着出主意。

“对了,所有人都把铺盖挪到水泥地面上去,最好就睡在石墙上。”

谢元也帮着四处张罗,其实不同他说,营地里已经跟蚂蚁搬家似的乱成一团。大伙有看到刚才地面裂开恐怖情景的,自然个个比猴儿还精,都懂得趋吉避凶。

毕竟,就算怪物变态到能啃石头的地步,它啃水泥地总比泥土地面要困难些,有时候差别只有一秒,也能逃过一劫。

一个钟头过后,营地才重新安静下来。

士兵们打起精神盘查各处,留宿要塞的路人们则靠在各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趁着天没亮,裹裹衣衫,再打个盹,也好天亮了赶路。

“你去那边再睡会儿,别跟着我。”

易风指了指一个角落,对狄云说。

“为什么?”跟着易风一直在营地里乱逛的狄云打个哈欠,问。

“已经有东西跟着我了。”易风撇撇嘴,手指点了一下脚下。

“不会吧?可水缸里的水没见大动静啊?”

狄云伸脑袋,看了看刚好路过的一口水缸,惹得旁边值守的小战士看了他一眼。

“可能这个营地的地质比较特殊,那东西不方便行动,所以一直在地底深处游动,但我肯定它在跟踪我!”

易风这么一说,狄云才明白过来,敢情俩人这阵乱逛就是因为这。

“去吧”

易风一仰头,示意了一下,狄云一声不吭的蹲到角落里睡回笼觉去了。

在黎明前最后的阴霾里,易风的身影在整个营地里信步而行,在不为人所知的地下,一条梭子形的黑影正像一只特大号的蚯蚓一样,蠕动着,徘徊着。

“看,那是什么?”

狄云,被石墙上的吆喝声给惊醒了,一睁眼,阳光有些刺眼。

现在的鬼天气,大清早的日头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平和温柔了,狄云不禁有些感慨,随即便晃个脑袋,四处寻找易风。

不多时,才开到站在石墙上凝望的易风身影,以及旁边正指点江山状的谢元。

在众人叽叽喳喳讨论声中,狄云窜上围墙,从前排人的肩膀缝里向外看,不由得也是一愣。

遥望北方,那条随着山丘起伏的公路上,一辆崭新的集装箱大卡车,正扬起一路的粉尘,冲开残余的晨雾,呼啸而来。

“这么早,开这么招摇的大车,有病不是?”

狄云揉揉眼睛,在易风的身后说道。

难怪狄云嘀咕,显然,这辆卡车如果要在黎明时赶到这里,估计夜半便已经在路上,而驾车者,能在属于僵尸的暗夜里,夺路而过连夜兼程,要么有急事,要么就是有病。

易风沉默不语,而谢元则是对狄云的话显得不屑一顾,片刻功夫,集装箱货车已经快到要塞。

“这车噪音不大?”

易风忽然侧脑袋,盯着谢元,问了一句,狄云开始还有些不明白,等看清了车身上喷涂着一只大鼎,中间是个九字,才知道是谢元一起的。

“是不大。”

谢元眨了下眼睛,目光从易风眼睛上一溜就滑过去了。

易风则心中一阵冷笑,这种卡车易风早就见识过,当初还在清道夫部队的时候,转运灾民就是这种军用卡车。

最突出的特征,就是噪声很低,因为它原本就是用来在夜里行驶的。

易风早就对谢元甚至那个邹老头,心中存着戒心,如今看来,似乎远不像谢元自己描述的,只是一个国立博物馆的国宝搜集组织这么简单。

“会不会是来调查或监视我的?”

易风不得不这么想,毕竟当初流放自己的蔡某人,言犹在耳,易风不得不防。

“嗯”

一抬头,易风忍不住一声低吟。

“怎么了?”

狄云一看易风皱眉头,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

“快,让车停下。”

易风随手一抓旁边的谢元手臂,命令道。

“停车!”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谢元感觉自己竟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一嗓子就喊了出去。

幸亏货车的噪声低,车玻璃也是敞开着的,驾驶员可以听到谢元的声音。

像是在分辨声音的主人,驾驶员犹豫了一下,可等确认了是谢元时,刹车依然慢了半拍,整个车体还是向前滑动过去。

“哐当、、、砰”

耳畔只听得一声刹车的尖锐声响,随后便是车体碰撞的声音。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货车前方突然塌陷,唯一庆幸的是,塌陷的沟渠还不是很宽,车头一撞之下,并没有一头栽倒进去。

“快倒车。”

谢元自然是立刻明白过来,赶紧提醒自己的同伴。

好在车里的人,也是久经考验的,虽然被撞的有些七晕八素,但反应倒也迅速,这种军方特备的战斗车辆,性能也好,整个车身在一阵巨大的轰鸣过后,伴着浓重的尘土和黑烟,向后一窜,竟脱离了陷坑。

“看,那边突出的山岗,开到那儿去。”

易风尽管心有疑虑,但危机关头还是给谢元指出了一条明路。

其实,易风从太阳出来,就一边注意地下怪物的动向,一边观测周围的地形,但凡岩石结构的所在,都格外留意。

想不到此刻就立时派上了用场。

谢元赶紧冲车里的同事大声呼喊,本有些慌乱的司机,听到有人拿主意,踩油门倒车,整个车身晃了晃拐个大弯直奔远处的山坡而去。

一条急剧塌陷的地缝,追着车屁股跑开了去。

“果真是辆空车。”

营地里的人都睁大了眼,看着恐怖的一幕,唯独易风若有所思,却对着一脸关切的谢元说了一句。

“这都什么时候,还管什么空不空车的。”

谢元语气已经没有了平日的从容,集装箱卡车猛冲了一阵后,一个急刹车无奈的停了下来。

山岗后面是撕开大地的怪物,前面却是一条绝路,一条不算太高,却足以摔死人的陡峭山崖。

“怪物停了、、、、停了、、、、”

营地高墙上,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一直盯着后视镜的卡车司机,从窗玻璃里露出一张满是冷汗的煞白的脸。

果然,那条令人心悸的裂缝,在距离卡车屁股10米左右的地方噶然而止,往车后看,则仿佛被铁犁翻开的地垄沟,远处是清一色的红土,靠近山岗则变成了翻涌的碎石屑。

开车的司机,似乎是犹豫了几分钟,之后营地的人们眼瞅着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了,一只套着军靴的脚,试探着踩了踩石岗,这才落在地上。

之后,两个短发,年轻而干练的男子,腰里挎着枪,从车头的左右两边跳了下来,一脸的警惕,却并不似营地人初识地下怪物时的惊讶与惶恐,看样子两人的目的地正是这座军营。

“如果我是他们,我就在石岗上老实呆着。”

易风悠悠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阵土石碎屑飞溅,尘土飞扬中,一条黑影从卡车后的裂缝里突然冲天而起。

“看,怪物出来了!”

有人惊叫起来,突然窜出来的黑灰色巨大梭形怪物,如同被风拔倒的大树一般,“砰”的一声,砸在集装箱车屁股上。

“哐当”

车头被砸的翘了起来,又重重落下,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幸亏车里的俩家伙出来的早,否则只怕已经是一脑袋撞在车顶上,非死即伤了。

“啪啪”

山岗上车里人的几声枪响过后,营地石墙上的枪声也随之爆豆般响成一片。

可随后,令两个年轻人头发根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飞出的子弹撞在怪物粗大的躯干上,留下一道道惨白的划痕后,竟直接变了弹道,向两侧击打出去。

整辆卡车被拍打的左摇右晃,俩人一边射击,一边躲避这卡车的碰撞,毕竟山崖狭窄,车身又宽大,剩不下多少空间。

眼前的情况,但从一下下拍击车身的怪物体型来看,俩人要是进了它的攻击范围,肯定是有死无生的了。

情形已经是岌岌可危,千钧一发,以至于谢元的鼻尖上已经冒了汗。

“我们的协议,还算不算数?”

猛不丁的,易风一开口,谢元眼睛先是不自觉的一瞪,接着却露出欣喜的神色。

“算数,算数,如果你真有办法,肯定也能救下我的同伴,我给你双倍,双倍。”

看谢元那副模样,一旁摸不着头脑的狄云只感觉谢元就差激动地把易风抱在怀里转三圈了。

“好,一言为定。”

易风一转身,就要从人群里向后穿。

“局长,您去哪儿。”

狄云一脚不拉,赶紧跟着。

“我去办事儿,你先跟谢元呆着。”

易风一句话撂在这儿,不容分说的一闪身,进了营地。

狄云张了张嘴,没吐出一个字,只能眼瞅着易风从营地的帐篷缝隙里穿了过去,竟是去了营地的后面。

在整个方形营地的背面,警戒这一面围墙的士兵,不敢马虎,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水缸和墙下的空旷地。

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围墙上,士兵们一打眼,自然认出了早已被众人熟知的年轻邮差。

“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士兵好奇的问易风,此刻易风手里正举着一个汽车轮胎。

“投石问路。”

易风带着面具的脸,露出微笑的表情,双手一用力,轮胎从城墙上飞了下去。

“嘣、嘣、骨碌碌、、、、、”

轮胎先是在地上蹦了两下,之后径自向前,飞奔而去。

守卫后面石墙的士兵们,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稀奇。

“哗啦”

只听得一阵乱石屑的细微碰撞声隐约传来,之后就是“嘣噔”一声,重物坠落的动静。

大伙往声音出一瞧,却发现滚出的轮胎在离石墙20多米远的地方,突然消失不见了,再定睛仔细一看,轮胎消失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条深沟,宽度足有三米。

“怎么回事?”

士兵们握紧了手里的枪,个个神情紧张。

“看来,咱们周围多了道陷坑。”

说话的易风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

“怎么会?”

奉命值守的小班长,有些难以置信。

“俺们也试试。”

说话的功夫,一个士兵胳膊一抖,嗖的一声,竟兀自甩出了一枚手雷。

大伙的目光顿时又随着菠萝大的手雷,飞了出去。

“噗”

仿佛一枚炮弹砸进结冰的河面,没想到没多少重量的东西,竟然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小洞,之后就陷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嘭”

三秒过后,沉闷的爆炸声,从地下颤悠悠的传上来,随之一阵烟尘破头而出,冲天而起。

“呼喇喇”

石墙外围的地面接连陷落下去,竟形成了一个圆弧状的沟渠,看样子竟与易风用轮胎刚砸出的深沟是连同一起的。

“快通知董连长,咱们被怪物圈起来了,不要轻举妄动。”

易风伸手一拍刚才丢手雷的战士肩膀,提醒道。

“好”

那大个子战士,见小班长瞪着一双牛眼直点头,立马屁颠屁颠的去报信了。

“嗖”

只见易风身影一晃,消失在了石墙之上。

众目睽睽之下,易风像只大鸟一样,从石墙上一跃而下,脚尖一点地,立刻加速冲着沟渠就冲了过去。

“小心怪物!”

虽然不知道这个邮差要干什么,还是有好心人提醒到。

结果却见易风轻轻一跃,人已经站到了沟渠的另一侧,之后就仿佛两脚生风,直奔先前哨卡的来路而去。

“快看,快看、、、”

石墙上目视易风背影远去的士兵们,被同伴的惊呼给吓了一哆嗦。

却见埋在地下的水缸里,水波突然荡漾,伴随着地底隐隐传来的轰隆隆震动轰鸣声,水波翻滚仿佛沸腾一般。

“周围,看周围、、、、”

有颤抖的声音,提醒道。

营地周围的开阔地上,随着地面的震动,一条三米多宽,深度不详的沟渠显现出来。它像护城河一样,把整个营地圈在中央,

颇有些瓮中捉鳖,有进无出的架势。

“地面,地面又裂开了!”

这时候,一群人呼喇喇的从营地前面石墙上冲向后墙,只见突然热闹起来的后墙上,所有人再次陷入了莫名的恐惧中。

一条快速向哨卡冲去的地面裂缝,仿佛被鲨鱼的背鳍撕开的海面一样,呼啸而去,那也正是易风刚刚冲出去的方位。

“兄弟啊”

“干嘛,哥哥?”

“趁这功夫,咱们跑吧?”

“好嘞,哥哥,咱跑吧!”

石墙上的人堆里,不少路人已经有了决定,毕竟这里也不过是一处宿营地罢了,暂时歇脚的冒险者们各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要打。

“狄云,帮把手,把车里的兄弟给拉上来。”

也有不凑热闹的,谢元就呆在营地前石墙上,正忙着往墙下丢绳索。

多亏谢元也算有急智,一见梭形怪物突然一抽身子,丢下那辆卡车和两个驾驶员就钻进了地下,谢元就知道八成是易风有所行动,依然奏效。

等眼瞅着山岗前的那道裂缝,一阵耸动过后,脚下传来剧烈的轰鸣声,谢元知道变态的地下怪物这是被引走了。

至于易风是如何做到的,谢元也没工夫寻思,眼睛四处一瞅,最后落在那根挂着国旗的旗杆上。

趁着石墙上乱作一团,也没人管,谢元拆下来就从石墙上丢了下去。一旁的狄云也猜不出这家伙有多大的臂力,反正那根旗杆是被丢过了差点车陷的沟渠,从石岗上丢下车猛跑过来的俩家伙,倒也不笨。

拿旗杆做撑杆跳的杠杆,轻轻一撑一跳,越过沟渠,到了石墙下,等手里握住了谢元和狄云的绳子,两条小命也才算终于有了着落。

只苦了引走怪物的易风,虽然遁去,却终究是死活不知。

“兄弟啊,等等!”

石墙的人堆里,先前嚷嚷着跑路的家伙,突然吆喝一声

“咋了哥,咱们不是说好了赶紧跑吗!”

另一个憨头憨脑的家伙问

“坏菜了,走不了了。”哥哥一拍脑门子。

“咋了?”弟弟牛眼瞪挺大。

“那怪物又回来了!”

周围的一片喧嚣声,瞬间给出了答案。

不远处,一个墨绿色的人影,仿佛一匹独狼,从远而近,急速向营地靠近。

而在他身后,向两侧翻动的泥土,激荡着正尾随而至。

就仿佛一个年轻的农夫,正肩扛着纤绳,拖着一具耕地的铁犁,正顽强的分割大地。

来人正是易风,以及正追杀他的地底怪兽。

第三十六章 猎虫

“早晨的阳光闪了我的眼,一摸凉席上,不见了蓝姐的踪影。终于又熬过了一天,也终于又尝了一回女人的滋味。

昨天这个时候,万人迷的蓝姐突然宣称,只要活过一整天的男人,都可以跟她爽一回。

男人们顿时一片欢腾,女人们一如往昔的一脸默然。

没想到,蓝姐的话音刚落,脚下一阵晃动,一条黑影从地下窜了上来。不用看也知道,是条可恶的地虫。

不小心聚成一团的人,有几个瞬间被顶上了天,眼看不活了,地洞周边的人也未能幸免,地虫血盆大口中四处伸展的舌头,顶端的三角型蛇头一下子就叼住了7、8个倒霉蛋。

一阵漫天的哀嚎之后,7、8条人影一起被扯进了大嘴里,随即地虫滴着黄黑唾液、长着一圈参差利齿的大嘴猛的合拢来。

‘咯噔、咯噔……’几声瘆人的脆响过后,那7、8个倒霉的家伙,像炒熟的脆骨一样,被地虫一口咬住

‘噗通、噗通’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被拦腰咬成两段的尸体,像冰雹一样跌落在地上。

还有几个被腰斩只剩下上半身的家伙,拖着血淋淋的腰盘,双手在地面上留下鲜红的抓痕,嘶喊着、惨叫着蠕动几下,逐渐没了声响。

‘嘭’又是一声巨响过后,大地又被震的抖了三抖。黑灰色的地虫,身子一缩,再次跌落进地洞里,呼啦啦不见了。

躲在一堆木柴后的我,这才心有余悸的直起腰,之后便赶紧冲那些死了半截的家伙跑过去,毕竟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从血淋淋的口袋里搜出了半块馒头,说不定还有拉下的。

自从嘉南基地沦陷后,我便跟着人流,躲进了这个临时基地。

之后便是昼夜不惜的袭扰,前天是半空掉下来一群僵尸,有凌空炸成碎片的大肚子僵尸,还有掉在基地里,打个滚爬起来四处抓啃的普通僵尸。听人说这都是牛蛙战车搞的鬼。

我一直搞不懂,敌人连牛蛙战车都配备了,干嘛不一个冲锋把我们全干掉,也免的大家整天担惊受怕。

幸亏有明白人分辨的清楚,眼下的情形,只怕我们已经成了敌人的鱼饵了……

唉,昨晚真他妈的爽,没想到一群爷们,就我敢要蓝姐的身子,老子不怕体力透支,也不管什么能量消耗,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过,说实话,现在感觉,还真就浑身乏力,有些吃不消,要是有顿饱饭吃就好了……”

-----------节选自某位遇难者的战地日记。

“局长!”

狄云扒开人群一瞅,吓了一跳。

可不是,一身邮差制服的易风,正风驰电掣冲营地奔过来,身后不远处缀着那条该死的怪物。

“快,丢绳子,丢绳子….”

狄云一吆喝,紧跟过来的谢元一抖手,把刚才的绳子甩下了城。

可万万没想到,易风一溜烟竟从营地外围绕了过去。

“对了,难道那条陷沟,局长跨不过来?”

狄云眼瞅着3米多宽的深沟,开始有些上火。

“扯淡,那他怎么出去的?”

反倒是谢元,反正易风不是自己组织的人,显得置身事外,突然变得脑瓜清醒了。

一群人像逐臭的苍蝇似的,目光随着易风的移动,呼啦一下子又都窜回了营地的前面石墙。

狄云再看时,着实吓了一跳。

没想到易风竟然已经到了山岗上停放的集装箱车近前,一抬脚,已然是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半个身子探了进去,竟似在发动汽车。

“局长,车里呆不得!”

狄云扯着嗓子喊,谢元眼瞅着越来越近的怪物,也心里纳闷,难道是那个看似不凡的邮差,被怪物追着跑了大半天,有些糊涂了?

“怎么回事儿?”

反倒是被救上来的集装箱司机,睁大了一双牛眼,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怎么了?”

谢元一扭头,问道。

“他竟然启动了货车的自卸装置?”副驾驶员手一指,也是一脸惊讶。

“咦?”闻听此言的狄云也发现了问题。

只见山岗上的集装箱货车已经有了动静,宽大厚重的巨型集装箱,竟然正被车底盘的四条机械手臂慢慢托起来,同时向车体尾部平移。

“嘭噔”只听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货车尾部粉尘飞扬。

那个巨型的集装箱竟然被四条机械手臂从车上猛地向后丢了下去,硬生生的落在了山岗上。

那一刻,仿佛地下的怪兽也吓了一跳,那条地面突起的裂缝,竟然在距离集装箱30米左右的地方,也停滞不前了。

反倒是易风,轻轻一跃,从驾驶室落到地面上,一闪身已经踩在了集装箱上。

“局长手里是什么东西?”抢过谢元望远镜的狄云,担心之余,有些纳闷。

此刻在易风的手中,多了一个带天线的小方盒子。

“遥控器。”货车驾驶员回答说。

“呲啦啦………”一阵电钻冲击的噪音从易风的所在远远传过来,随即石墙上的人一脸疑惑的看着集装箱的四个角所在的地面上,隐隐有细细的烟尘升腾起来。

“那是箱体自带的固定桩系统。”

不等狄云询问,谢元先给出了答案,但从表情上看,依旧写满了疑惑。

而唯一的明白人,也只有手拿遥控器,紧盯着不远处地面裂缝的易风了。

说实话,这是一招险棋,如果不是眼见神通广大的谢元,竟然调来了这么一辆宝贝车,易风还真拿地下的那条怪虫没辙。

易风溜达了一晚上,面对地下游荡的怪物,一想到它的尖牙利齿外加皮糙肉厚,也没想出个准主意。

本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但怪虫不除,只怕就得被困在这座宿营地里,毕竟它原本就是追杀自己而来的。

“咔嚓”一声机械滑动的声响,集装箱尾部的箱板向左侧抽出,竟然露出了空洞洞的集装箱内腔。

易风拎着遥控器,从集装箱上轻轻跃下,身形笔直的站在了打开后盖的集装箱尾部。

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下浅红色的能量团闪现的方位。

没动静。

30秒过去了,地下的怪虫竟是纹丝未动。

别是我突然不跑了,地下那家伙有点不适应了?易风心里嘀咕。而石墙上的人,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各个目瞪口呆的盯着远处似乎正自杀求死的邮差。

“嘭”巨大的轰鸣声打破了沉静。

黑灰色的庞大身躯裹胁着烂泥碎石,从地底冲了出来。

“嘿嘿!”

易风面不改色,嘴角一咧,一闪身竟然钻进了集装箱的内部。

“嘭乓”

怪物的身躯,像一条特大号的钢鞭,笔直的抽在集装箱顶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局长!”

石墙上束手无策的狄云眼睛一闭,发出一声惊呼。

“没事儿。”谢元一抬手,说话间巴掌落在了狄云的肩头

“怎么回事儿,怎么那个集装箱一点动静都没有?”

更多人惊诧到,毕竟刚才整辆货车都曾被撞击的动摇西晃,眼瞅着几乎从山崖上滚下去。

可现在,再看落地的集装箱,却似在石岗上生了根一般,竟是纹丝未动!

“不出所料,这车是加强型的。”

此刻躲进车箱里的易风,两只手捂着耳朵,张大了嘴,心里却更加踏实了。

其实自从他钻进驾驶室,看到方向盘上熟悉的操控按钮,储物箱里的遥控器时,心里便已然有了底。

“嘭乓、、、嘭乓、、、、”

像是怪物正跟集装箱较劲,上下左右的好一番折腾。天地间顿时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以及仿若铁匠铺里一下又一下的抡锤撞击声。

“我靠,这货别是一根筋,就这么撞到死!看来我得去勾引一下。”

易风虽然对这箱体的质量挺放心,但时间久了,也怕出事儿,毕竟怪物的智商不是以人类的水平考量的。

“哎,你这个没鼻子没眼,没脸没屁股的家伙,进来,进来咬我啊!”

下一刻,捂着耳朵的易风,再次站到了箱体的入口处,对着头顶正挺直了躯干,准备拍打的怪物,好一阵的吆喝。

“唔…唔…”

8、9声高低不同的呜咽吼叫,从易风脑门上传下来。

随即,9个三角蛇头,呼啦啦从长满钢牙利齿的花萼嘴里探出来,18只红宝石般的小眼睛瞪视着渺小的易风。

“嗖”

9条蛇头,带着一阵风响,冲着易风就扑过来,怪兽的整个身体折成一个90度直角,一个猛子就扎了下来。

“靠,来狠的了!”

易风头也不会,赶紧开溜,一缩脑袋又钻进了集装箱里。

就觉的眼前一暗,易风再回头看时,集装箱的开口处,已经多了18只血红的小眼睛,说是小眼睛,那也不过是相对整个身体而言,9条蛇头触须在箱口一堆,差不多把阳光全挡完了。

别看梭型的怪物,体型粗钝,眼前的所见却不得不让易风有了再认视。

从长了一圈利齿的大嘴里,伸出来的9根蛇头触须,堵在箱口处,碰触着集装箱的内壁,18只眼睛,一遍遍的扫视着黑漆漆的箱体内部,以及躲在最里面,同样在暗影中一双眼睛熠熠放光的易风。

显然,怪物在试探,这是真正的智慧生物,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唔、、、、、”

低沉的吼叫声中,9条粗细不均的蛇头触须,瞬间冲了进来。

“变态。”

易风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突然如弹簧般窜进来、争先恐后的三角蛇头给吓了一跳。

那怪物的速度太快了!

“哐当!”

易风手赶紧向上一探,一声急促的声响过后,一条悬在集装箱内壁头顶的铁梯被拉了下来。

“开溜!”

易风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头顶上的箱板一滑,露出四方的天空,炙热的阳光射落下来。

“噌”带着衣角的风声,易风一扭身从方孔里窜了出去。

“嘣噔”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紧接着就在易风的脚下响起来,易风一低头,眼瞅着铁梯子像一个被疾驰的火车撞上的稻草人一样,从方孔下一闪而过,拧成了麻花。

易风一看已经有个蛇头正蓄势待发,想从方孔里窜出来,赶紧按遥控器封闭了逃生孔。

站在箱顶上的易风一抬头,打量眼下的形势,不由得暗叹失策。

原来,粗大的怪物虽然追着易风冲进了集装箱里,可易风还是算错了它的尺寸。

本以为这个梭型的怪物整个身子都钻进集装箱里,却没想到那家伙嘴里伸出来的触须足有半个身子长,结果蛇头已经撞在了内壁上,还有半截怪物身子在集装箱外蠕动。

“坏了,这家伙要跑!”

从脚下集装箱的抖动中,易风立刻有了判断。果然,怪物后半截身子正急速的从集装箱里收缩回来,眼瞅着就要再次缩进地底洞穴里。

易风眼中一丝厉色闪动,狠狠的扭动了一个红色的旋钮。

“哦唔、、、哦唔、、、”

凄厉而突兀的惨叫声,突然在集装箱内外迸发出来,在空旷的山岗上时高时低,此起彼伏。

石墙上看热闹的人们,大多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即便是易风自己,也盯着脚下的集装箱,一阵发呆,集装箱的开口处已经被黑红的血水和乳白色的恶心体液浸泡成一片狼藉。

在集装箱开口处,光芒闪烁的红色激光束,像巨大的手术刀一样,将怪物拦腰斩断,一切两半。

当易风拿到遥控器,站在集装箱开口处的时候,他早已经知道这个隐藏的杀手锏。

结果预料中的惨叫声,竟也出乎了易风的意料之外,先是从集装箱里传出被扭曲的拖出长长的嗡嗡声。

可易风压根儿就没想到,怪物尖锥形状的后屁股上,竟然也会发出惨叫声,而且更加高亢和尖利。

也来不及细想,易风赶紧把打开的集装箱封盖归位,如此被斩断的怪物上半截被彻底封死在了集装箱里。

“砰、、、、、、砰、、、、、”

急剧的撞击和吼叫声,不停的激荡在集装箱里,以至于易风隐约听到了钻进山石中的固定桩,已经有一根似乎被蹦断的声音。

易风赶紧按住遥控上的蓝色按钮,集装箱里立刻传来吱吱的细微漏气声,易风知道,那是集装箱里的气囊正释放出混合毒素。

“看,那是什么?”

石墙上的惊呼声远远传过来,易风的双眼则死死的盯住了怪物被遗留在箱外的后半截身子。

粗壮的、渗着黑红鲜血和乳白体液的后半截怪物身子,似乎正以缓慢的速度向着先前破土而出的地洞蠕动着。

是的,似乎不想被易风察觉一般,那残破的部分确实在慢慢移动着。

“怎么会,怪物屁股上、、、、好像、、、好像又露出一张嘴?”

石墙上,从狄云手中抢过望远镜的谢元,嘴巴里像塞了一个鸡蛋一般,神情复杂。

易风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静静的站在封闭的集装箱顶上,盯着怪物屁股上突然出现的那条缝隙,看这个死不了的怪物,究竟耍什么幺蛾子。

“噗通!”

易风感觉脚下的集装箱突然猛地晃动了一下,随即脑海中代表怪虫的那团浅红色火焰突然爆裂了。

“呀唔、、、”

原本在地上蠕动的半截怪物,张开满是细碎牙齿的大嘴,露出唯一一条粗大的三角蛇头,凄惨的哀号了一声,一晃身子急速的向地洞窜去。

诡异的半截怪物,这么一个仓促逃窜,结果一个圆滚滚的肉球,从怪虫被截断的切口处,飞溅着粘液,骨碌碌滚出来。

“想跑?带个礼物吧!”

眼瞅着半个残废棒槌,就要跌落进地洞里,易风一抖手,一串物件紧跟在残废怪物后面落进了地洞里。

“嘭!”

手雷发出的巨大爆破声,从地洞里冲天而起。

随之,无数的碎肉、黑血、乳白色的体液,连同碎石、草根、泥土被炸的满天飞扬,激荡起一阵腥臭血雨。

“唉,他从哪里弄来的手雷?谁让他通过的哨卡检查?”石墙上,姓董的连长板着脸训斥手下。

“谁偷我的手雷了?是谁?我刚才向墙外只丢了一枚啊?”

似乎是被手雷的爆炸声提醒了,先前丢手雷探路的高大战士,脑袋左顾右盼一脸无辜和恼怒。

“谢元,没事儿了,快过来看看你的宝贝!”

易风拔高了嗓门喊了一句,之后从集装箱上跃下来,三两步走到了半透明的乳白圆球近前,驻足观瞧。

不多久,谢元、狄云,连同两个司机,率先从营地石墙上冲了下来。

“都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易风招呼围拢上来的人。

“肉球,难道是团肠胃?”大货车副驾驶员摸着下巴猜测道。

“不像,大部分是液体,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驾驶员皱起眉头。

“像不像特大号的青蛙卵?”看看被撞得微微有些变形的集装箱,再看看遍地的血污,说话的狄云对易风更加崇拜。

“是卵,我看是个卵。”

谢元带着手套的手,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圆球外壁,从质感上仿佛是煮熟的蛋白,柔软有弹性。

“这么大的卵?”

越聚越多的人,都被一人多高的圆球吓了一跳。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中心的褐色条状物,就是怪物的幼虫。”易风指了指圆球中心的黑影。

“那,局长,为什么这个怪物屁股上突然多了张嘴,身子里还藏这么大一个卵?”

狄云一脸的好奇,谢元的目光也停留在易风那张贴着面具的脸上。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变态是雌雄同体。”易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日!”

周围顿时一阵唏嘘,一片搓牙花子的打冷战声,不用说,八成蛇头触须多的那一端是雄,只有一条蛇头触须的那端是雌。这种变态怪物,自身已然如此强悍,现在可好,连生理问题也自己解决了。

人类真是越来越没有活路了。

当天傍晚时分,在距离军营大约200公里的城市废墟中央,这次猎虫事件引发的余波尚未平息。

无边无际的僵尸群游荡着,偶尔几只行动敏捷的身影,从夕阳的血红阴影里一闪而过。

一座尖塔的宏伟的教堂,耸立在僵尸和怪物拱卫的正中央。

灾难开始时,充满畏惧而又笃信上帝、或将希望寄托在神身上的人们,很多拥进教堂,希望神的力量,能够庇佑他们,甚至期盼神圣的天使,引领他们摆脱这僵尸横行的阿鼻地狱,步入天国。

结果,他们却最终一群一群的沦落成了魔鬼的雇佣军、数量可观的行尸走肉。

教堂的一楼,血迹斑斑,群魔乱舞,但在教堂的二楼,却是整洁肃静,天花板的正中央,琉璃吊灯已经换成了一根根正燃烧的蜡烛。

但既便如此,整个空间,还是让人感觉到莫名的阴森恐怖,更确切的讲,是对黑暗与死亡的惊悚。

原本竖着十字架,满是天使与诸神的正墙上,已经被涂满整个墙面的血红所掩盖,一个满头灰发的高大男子,正面墙而立,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厅堂中央正跪伏在地上的另一个家伙瞻仰。

如果易风在场的话,肯定能认出跪在地上的家伙,正是被他的飞刀插进心脏却顽强逃走的那个神棍。

因为就在那家伙的左胸上,一个拳头大的血瘤就挂在飞刀刺入的伤口上。

“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大的背影,语气严寒刺骨,但语音语调却不像那些披风男子那般机械或者沙哑,反而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是属下无能,可属下也绝未料到,那个异类既不是灵体,也不是魂体……..因为一时迷惑这才给了那个畜生可乘之机,但他绝不是地龙的对手!想必…..想必…….”

披风的秃瓢脑门贴在地面上,声音虽然诡异,倒也字字清楚。

“想必如何?”

上位者语气依然带了冰锋。

“想必那个异类已经被除掉了。”

伏在地上的家伙很容易就感觉出自己处境似乎不妙。

“狂妄。”

高大的背影一声冷喝。

“神教导我们,对待敌人要懂得谦卑。而你却背离神的教导,竟敢私自动用配属你的地龙侍卫去追杀异类,你可知道后果。”

“尊座,是属下一时糊涂,还请尊座法外开恩!”

秃头的家伙,磕头如捣蒜,什么都顾不得了,毕竟一旦至高无上的神被抬出来,那就绝没有好果子吃。

“假若地龙果真得手,你或许还能继续侍候伟大的神,可惜……”

高大的背影,语气中不知道是对地龙的还是对属下的惋惜,或者两者兼有。

“不可能,尊座,不可能,难道连地龙也…….不可能…..绝不可能……”

挨了易风一刀的家伙,忍不住抬起了头,脑袋有点懵,说话本来就不溜,显得更加结巴了

“行刑。”

背对他的身影显然不想跟他废话,吐出两个字。

“啊!”

一声嘶哑的惨叫,刚抬起脑袋的秃头男子,仿佛被人从背后用攻城槌狠狠的撞了一下,秃瓢脑袋径直撞在地面上,将二楼的地板竟撞出三道裂缝。

但他的四周,却仍然是一片虚无空旷。

“咔”

一声令人齿寒的骨骼碎裂声,秃瓢顶门的头盖骨带着红白的血浆,掉落在地上。

“吱吱、、、、吱吱、、、、、”

之后,昏暗的教堂二楼,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伴随而来的则是秃瓢隐约可见的脑浆正急速的消失在一片虚无里。

就仿佛有人正用吸管吸食豆腐脑一般,而那个一直背对着的高大身影,正沿着楼梯向三楼拾阶而上。

那一阵阵急促的吮吸声,夹杂在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响中,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堂二楼,说不尽的诡异。

第三十七章 北行漫记1

AC228年10月3日

一大早,两辆自行车越过营地外的沟壑,驮着鼓鼓囊囊的邮包,再次上路。

前一天易风出人意料的猎虫事件之后,营地里拜托两位邮差送信的人数顿时飙升。

以至于易风和狄云两个愣是没能脱开身,等收齐了信件,一天已经过去了,只好多留一晚。

越往北行,天气越冷,清晨的小风也凛冽了不少。

“局长,在营地里您一直不让我问,您跟谢元那小子究竟订了什么协议啊?”

狄云舔着脸,心里憋着事儿,跟猫抓的似的。一边绕开路上的障碍物,一边望着易风的背影问。

“如果我能搞定那只怪物,谢元愿意拿等体积的物资来换,后来顺带救了他两个人,现在变成双倍。”

“双倍?”

狄云一声欢叫,车轮差点撞在旁边被青苔遮住半边的残破汽车上。

“两个集装箱。”

易风答了一句,不紧不慢的向北方行进。

“那东西呢?”狄云脑袋不自觉的左右瞅了瞅。

“哦,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上了前面的山坡上,你就可以同卫星电话通知老邓,让他带几个人,把挖泥船开到宁云港的首山崖下,谢元的人2天后送到首山崖。”

“谢元这么富裕,不会诳我们吧?”

一想到谢元吊儿郎当的样,狄云欣喜之余,一阵嘀咕。

“那倒不会,连加强型的军用箱车他都配上了,还在乎两箱物资,又不是军火。”

易风一句话,让狄云放心不少。

“也对,再说还有开当铺的老邹头呢,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狄云点点头,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开始上坡了,留些精力等下还要与留守六郎坟的老邓联络。

待吩咐完了物资接洽事宜之后,一路无话。在易风的带领下,俩人避开僵尸集群密集地带,时走时停径直向北方探行。

在邮路向北延展的同时,尽可能的搜罗物资。

看天上的太阳轨迹,估摸大约下午2、3点钟的时候,啃了两口方便面狄云,灌了两口水,便匍匐在一座高岗的背后。

坡下已经是一片沃野,这里算是郊区,一望无际的稻田从眼前铺展开去,偶尔点缀其中的乡间别墅小院,宁静朴实。

当然,如果没有眼下破衣烂衫、挥舞镰刀、手忙脚乱、热火朝天抢收稻谷的灾民,倒颇有几分田园诗意。

不知道是否天气异常的影响,还是田野里泡的死人肥料充足,这一季的稻子一个劲儿的疯长,以至于灾民们终于忍不住提前动手了。

田梗上,高举着长短枪械吆五喝六的家伙,显然就是这群人的头脑。不过从人群扎堆儿的情况看,这些人都是属于不同的团伙。

而田野中间行车道上,横七竖八的停放着五彩斑斓的轿车,缺玻璃少车灯的越野车,机动三轮车,甚至还有三四辆人力三轮。

“局长,咱们赶路吧,干嘛呆在这儿?”

狄云小声嘀咕,先前易风的一个手势,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又碰到了什么怪物,结果却是一番农忙的场景。

易风没答话,只是伸手一按狄云的脑袋,把他的半边耳朵贴到了山岗上。

“这是什么动静?”

狄云被按在地面上,愣了愣,醒过神儿来。

功夫不大,下面忙着收割的灾民们也陆续察觉了,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摆开了阵势,像一个巨大的月牙围拢过来。

身后,高架着机枪的装甲步兵车,轰隆隆的圈上来,而队伍的最后,俨然是8台体型庞大的联合收割机,以及紧跟着的载重卡车。

“所有人听着,根据《紧急情况法案》,我国领土上的所有农作物,现全部征为国有,任何人未经许可,均不得占为己有,如有违反,军法论处。”

高音喇叭的声音,伴随着军靴的踏地声,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凭什么,老子先来的,既然这片稻田的主人已死,那就先到先得!”

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举着手里的自动步枪一脸怒容。说话间十几个男子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里的枪,甚至于正忙碌的男女灾民们,都不自觉的直起了腰,握紧了手里的镰刀。

“啪”

高射机枪的一个点射给了答案。

“啊”

大胡子一声惨叫,众人这才发现,原本举枪的右手已经被子弹齐腕轰断,一只血迹斑斑的右手紧握着自动步枪掉落在田埂下的泥泞里。

“军令在身,请大家配合。愿意留下来出力的,可以去收那边梯田里的水稻,收工后每人可多领两天的口粮配给,不愿出力的从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

大喇叭里不再是机械的录音声,换成了一个声音低沉的男高音,话也说的挺明白,当然装甲车上正低下头瞄准众人的机枪,意思表达的更透彻。

“我们走!”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尤其是当今乱世。几个识相的头目,瞅一眼围住自己的士兵们,个个犹如盯了小鸡的山鹰一般,面色不善,只能咬牙跺脚,互相吆喝一声便心有不甘的退去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鸟兽散,有几个老弱妇孺,还是一步步移到山坡梯田的位置,望一眼正离去的同伴身影,一脸悲苦的弯下腰收稻谷。

想必,这些都是饿的撑不下去的,毕竟当兵的说了,好歹也可以多领两天口粮啊。

“唉,这还是人民子弟兵吗?”

书生出身的狄云,感慨一声,口气溅起一阵的尘土。

“现在该走了吧!”

虽然六郎坟也缺粮食,但狄云可没有虎口拔牙,从这帮当兵的手中硬抢的心,自然是赶路要紧。

毕竟一路上当兵的见多了,没见有为难邮差的,好歹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总有几个失散的亲戚不是。

“不等北边的访客过去,咱们走不了。”

易风又一扯狄云的脖领子,把他压在了山岗上。

狄云往北一瞅,宽阔却被炸的坑洼不平的公路,通往一片高楼林立的废墟,露出一片荒芜的阴影,一片了无生机。

按照两人的行程,原本是先沿着公路北行,然后从外环路上绕过去的。现在被易风这么一说,狄云不敢吱声了。

毕竟前天,易风说访客莅临的时候,他们可是差点成了一个披风变异体和一只地下怪兽的开胃菜。

当然,这一切山岗下的士兵们是绝不会知道的,现在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做一回穿着军装的农民。

大型联合收割机巨大的滚轮开始了轰鸣,新鲜的稻米向水流一般跌落进卡车里,而在只吃了半饱的士兵们看来,似乎已经变成了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白米饭。

就在美好的憧憬里,放出去的哨兵惊了。

“啪、啪、啪”

三声干脆利落的枪响,让所有的士兵神经都为之一紧。

“嘟噜噜”

一串哨音响过,原本散落在田间地头的士兵们,个个动若狡兔,背上枪就行动起来。

装甲车的门敞开着,不顾脚上的泥泞,一队队士兵冲进装甲车里,而大型收割机里的司机也停下机器,从驾驶舱跳出来,一脚踹进了旁边卡车车厢的稻米堆里。

“救命啊!”

“僵尸突袭啊!”

狄云正有些犯傻的看着突然窜上车的士兵还没回过味儿来,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正是刚才被军队驱散的灾民们,原本已经忿忿离去,如今却如同狼撵的兔子一样,狼狈奔回。

就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十几只速度极快的猴形怪物,正四爪着地的猛追,而它们的身后,则是一个僵尸集群,黑压压的一大片。

天知道这些家伙,今天腐朽的脑浆被什么刺激了一下,竟然从城市废墟里溜达出来,而且一来还是规模不小的一个集群。

再看装甲运兵车上,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正把举着的望远镜放回胸前,然后右手高高一举,一个漂亮的挥手。

只见十几辆装甲车,外加所有的载重卡车,后屁股放出一阵黑屁,竟是丢下大型收割机,以及梯田里收割的老弱妇孺,跑路了!

“跑啊!”

梯田里的灾民也不傻,扶老搀幼,跟在军车的屁股后面也是亡命飞奔。

“咱们也撤吧”

狄云一看僵尸集群过来的方向,多少与俩人藏身的山岗有些擦边,不得不建议道。

“不用。”

易风第三次揪住了狄云的脖领子,随着这个僵尸集群靠近,易风现在更加确定其中没有厉害的人形变异体存在,基本上还是以猴形的X23怪物和高大的X11为主力,而这些对现在的易风都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对于逃窜过来的灾民们,却没那么好运。

转眼间,因为恐惧而慌乱的人们,有的没被怪物追上,反倒是自己人撞车,死的死,伤的伤,之后才被猴形怪物给分食了。

落难的人们,自发的遥望远去的军车背影,从易风二人的眼皮底下匆匆逃窜,尾随而去。

浑然不觉身后的僵尸集群,已然莫名其妙的原地刹车,散落在田野间犹豫徘徊起来。

几只冲的最快的猴形怪物,更是掉头就跑,直退回到距离足够远了,这才停下爪子,血红的眼睛,闪烁着恐惧的光芒,对着易风所在的山岗怯怯的低吼几声。

狄云,脑袋紧紧的贴着冰凉的地面,唯恐被不远处的怪物们发现。抬眼瞅一瞅易风,却只看到自己的领袖,对下面的嗜血军团熟视无睹。

相反,一双有神的眼睛,正盯着田野里的收割机,若有所思。

第三十八章 北行漫记2

一座山岗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边是易风和狄云,另一面是徘徊犹豫的僵尸群。

估计逃难的人们跑的差不多的时候,易风一扯狄云的肩膀,弯腰从山岗上撤了下来。

成群结对的僵尸集群,再次沸腾起来,终于从山岗下冲了过去,尾随着逃散的人群蜂拥而去。

20分钟之后,狄云跟在易风的屁股后面出现在了山岗之上。

放眼望去,只剩下随风起伏的稻田,夹杂其间的大型收割机,以及被匆忙间遗弃的车辆。

“别傻愣着,赶紧收庄稼。”

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易风,轻轻一跃便跃进了一台收割机的驾驶室,醒过神儿来的狄云也屁颠屁颠的发动一辆农用三轮车,跟在收割机的屁股后面紧跑。

世上再也没有如此便宜的买卖了,说不定明天,就有大群的士兵或者更大群的僵尸群守住这块宝地。

易风算是看明白了,这帮僵尸八成是老电影看多了,学起鬼子抢粮来了。

看意思虽然僵尸们不吃素,但却懂得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这一路上行来从未见过僵尸集群如此大张旗鼓而又目标明确的突袭行动。

显然,它们是要断人类的粮路,用心何其歹毒!

不过眼下,易风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趁着现在是个空挡,赶紧抢收点粮食储存起来,那才是王道。

毕竟,就在自己和狄云身后5公里的群山里,可是有自己好不容易才发现的一个山洞,这些粮食来的正是时候。

只是苦了狄云,开一辆三轮小货车,像蚂蚁搬家似的一趟趟来回猛跑。

这一路上,也就是这个时候,狄云忙的四脚朝天,没工夫跟在易风的屁股后面叽叽喳喳个不停,这让易风耳根子顿时清净了不少。

眼瞅着夕阳西下,满头大汗的狄云,把三轮货车再一次停到田垄上时,易风已经站在了收割机旁边。

脚下扔着两棵不知道从哪里砍来的枝叶茂密的大树。

“栓在自行车后面,一路拖回洞里去。”易风招呼狄云道。

“我想想,您是要….毁尸灭迹!”狄云一脸的小聪明。

“毁你个头。”易风看看夕阳,没再跟狄云搭话,径自拖着一棵大叔上路了。

不久,在易风和狄云身后,不论是车辙还是掉落的稻米,都被一前一后的大树枝叶荡涤一空,再加上晚上呼啸的夜风,再无人知道远处的群山里,还有一处不大不小的粮仓。

易风不贪心,他的收获时间只有今天,有多少算多少,适可而止。

因为明天,或许这片稻田就会变成硝烟弥漫的战场。他还不会傻到让军队或者僵尸集群意识到他的库藏。

夜,是在山洞里度过的。

累坏了的狄云,守了上半夜,易风一接班,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睁开眼,昨天拖回来的两棵大树,已经变成了整整齐齐的木柴,堆砌在山洞的一角。

旁边是4瓶清水,3包方便面和堆成小山样的稻米。

“赶路吧!早饭路上吃。”正舒展身体的易风,见狄云醒了,招呼道。

“是。”狄云爬起身,扑灭了篝火炭灰,开始与易风一同忙碌起来。

先用巨石将整个洞穴从中间隔成两段,外面的叫明洞,里面放有储备清水、食粮的为内洞。

这样,即便是有人或其他生物摸到山洞里,不知情的也不会轻易发现洞内有洞。

而且外洞入口也被易风和狄云隐蔽起来,不仅如此,在外洞的地面上,狄云按照易风的指令特意撒了一层细沙。

这个据点连同所有的细节,都是易风为所有的属下明文规定的。他要求每一条邮路都要有至少一条的逃生路线,每一条逃生路线上,都要建立一个隐蔽的据点。

这些据点里要有水、有木柴、还要有食物,而且所有据点的入口处,都要铺上沙土。

这些沙土,就是对血狼所属人员的警示,通过沙土上的印记,来确认洞内的危险性。如果是自己人在洞里,洞口的泥土上只会出现一行脚尖向外的左脚印记。

收拾妥当,易风带着狄云,绕了一个圈,这才上了主干道。

一路上,不时有满载士兵的军车和装甲车呼啸而过,不用看也知道,还是冲那片停着收割机的稻田去的。

眼瞅着大军过境,易风反而放了心。

因为自己前行的方向,肯定僵尸集群不那么密集了,那些怪物们八成也去参加会战了。

果不其然,整个上午,易风和狄云两个基本没怎么规避僵尸而绕路,一路北行,畅通无阻。

直到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红绿灯下巨大的路标,往西通往平遥市,向北直到邵阳市,而向东则是另一个所在,“瑶山国立动物园”

钢丝网圈起来的三座大山,山势延绵,作为整个南方面积最大的动物园,是在周边沿海经济圈长大孩子们昔日向往的地方。

易风站在十字路口,眯缝起双眼。狄云知道这是在探路,一声不吭推着自行车。

“两个市里的僵尸有些躁动,似乎有所行动。”易风对狄云说道。

“那就从动物园里穿过去吧,那边有没有僵尸?”狄云问道。

“僵尸是没有,而且一个都没有!要留神”易风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欣喜,相反却加倍了小心,毕竟从概率论上讲,这么大的一个区域却如此干净,着实让习惯了小光点的易风有些不适应。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拐向东行,不管怎么着,僵尸集群以及隐藏在暗处的变异生物依旧是两人所忌讳的。

公路上丢弃的车辆早已变成了废铜烂铁,但从车头的方向看,没有几个人逃难是奔动物园去了。

或许这就是动物园没有僵尸的原因吧!易风只能乐观的这样推断。

两个人在荒芜的旷野里一路前行,没有一丝风,闷热的空气仿佛将一切放进了蒸笼。

当高大的拱门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绵延的钢丝网墙耸立在眼前。举目望去,一条宽阔的双向行车道横穿整个动物园,随着山势几起几伏之后,划出一个大大的弧线,连同向北的外环路。

那里也是易风这次绕行的目的地,当然前提是要从动物园里横穿过去。

“就在收费处休整吧。”

易风停了下来,推开动物园锈蚀斑斑的大门,把自行车停靠在巨大的收费窗口下面,推开门进了不大的售票室。

遍地的玻璃散落了一地,再有就是飘散在地上、桌椅上的动物园门票。显然售票员没来的及收拾票据,就匆匆忙忙逃离了,地面上没有一滴血迹,只有破烂的窗户里飘进的雨水留下的水渍。

“哐当、哐当”轻轻的铁门撞击声,悠悠的回荡起来。

起风了!

简短的午饭和休整过后,易风和狄云再次上了路。

只不过在两个人的车后座上,各自多了一根大门上拆下来的粗大钢筋长矛。按易风的说法,大风大浪都踏过来了,可别被动物园里的猴子咬了。

风,凉爽了不少,吹动满山的枝叶萧瑟。

一丝若隐若现的野兽腥气还是被易风捕捉到,脸上忍不住带了些笑意。

那股腥臭,依依有些儿时宝藏高原密林深处的味道,没有尸臭、没有不死生物的酸气,只是充满野性的味道,那才是属于自然的气息。

脚下不自觉的猛踩几下,两个人沿着两侧的防护网,渐渐驶进动物园的深处。

“那里应该是养鸟的,这边栅栏这么高,八成是长颈鹿,这个牌子是、、‘羊驼’”

狄云似乎没分辨出风中夹杂的气息,见除了一人多高的野草、树木,周围空无一物,兴致也上来了。

“笼子是开着的,那些动物哪儿去了?”

骑行了10分钟,狄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难不成是被逃难的人给抓了煮了、炖了?”

狄云眼瞅着闪到身后去的“鸠山野鸡”木牌,冷不丁迸出这么一个念头。

易风忙着赶路,没理他,易风算是看出来了,狄云这小子能从北方孤身一人逃到南方,其中一条只怕就是善于胡思乱想,自娱自乐。

“那是什么?”

狄云有些一惊一乍,而易风早就看到了,左前方100米处,耸立着一座规模宏大的石山。

一块被风雨打的溜滑的椭圆巨石,挺立在石山顶端,上书两字“猴山”

周围的围栏已经全部匍匐在地,仿佛被飓风席卷过的一样,周围遍布大小不一的动物粪便,苍蝇乱舞,而猴子却不见一只。

相反,引起易风两个注意的则是石山下横陈的尸体,女人尸体,而且不只一具。

单从猴山的正面看,足有4、5具。

“日,裸尸”

再往近前,狄云看清楚了,尸体上光溜溜一丝不挂,虽然风吹日晒已经有些日子,但个个奇迹般的苍白饱满,凹凸依然。

“怎么全是秃子,难道是一群尼姑?不对,尼姑不会扎辫子。”

距离7、8米的时候,狄云被裸女的美艳吓了一跳,忍不住有些脸红脖子粗、外带一口口的咽口水。

“笨蛋,这是一群漫步者,编号X20,看清楚,那不是辫子,是舌头。”

易风一巴掌拍在狄云背上,把狄云差点一巴掌从自行车上拍下来。

但紧接着,易风一把抓住了狄云的胳膊,一撇腿,在猴山前停了下来。

“干嘛?”

狄云睁大了眼,自己的老大刚一巴掌把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拍下去,没想到他自己反而在美艳裸女的近前停了下来。

“我猜到了,您肯定是看到石台下的东西了,对不对?”狄云踮起脚尖,跟着易风从漫步者的尸体缝隙向假山靠近过去,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边走边指着猴山下一个巨石搭乘的平台说。

就在这平台下面,赫然陈列着锅碗瓢盆一应厨具,从熏黑的石壁看,竟似有人在这里生火造饭。

“这回你真猜错了,不是不想走,而是这里的主人想挽留我们。”

易风边说边把自行车往石壁上一靠,抽出简易的长矛,递给了愣住的狄云。

随即,在一阵风啸声中,整个山野突然沸腾了。

呈现在两个人面前的,是周围一人多高的野草灌木波浪般的抖动声,以及隐蔽的黑影在植株掩护下快速奔袭的声音。

狄云立时明白,易风带着他到猴山,就是要以石山为屏障,避免腹背受敌。

“难道是僵尸犬?”

眼瞅着四面八方窜过来的身影,狄云头皮有些发麻,那些该死的畜生,狄云不只见识过一次。

“我之前就说过,这里没有不死生物。”易风拍了拍狄云的肩膀,让那家伙放心。

当易风听到草丛的簌簌声响起的时候,再一想一路上公园各个兽笼空空如也的情形,已经有了判断。

其实,在易风的心里,不管将要从草丛里窜出来的是什么动物,相比较那些不死生物,感觉上要亲切很多。

毕竟,它们和人类一样,都是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只是,易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么多的野兽。

几乎是瞬间,上千只突然从四面八放涌现的野兽,把易风和狄云围在了公园的中央。

披着各色花纹的猛虎,虽然一眼能分辨出眼前的老虎,绝对不属于同种,但却个个都皱着鼻头,露出惨白的利齿,低声咆哮着。

而从草丛里探出身子的雄狮竖起颈毛,前爪扒地,正伏低满是泥泞的身子,对面的草丛里,几只皮包骨头的雌狮正贪婪的注视着猴山下的两只食物。

相隔不远处,7只浑身肮脏,干瘦的恶狼,个个三角眼露出饥饿的光芒。

还有三头斑斓猎豹,个个咬牙切齿,如同赌红了眼的赌徒,又像饿了两百年的厉鬼,不停的呲牙咧嘴。

而令易风最为惊讶的是,这围成一圈的上千只动物,不但有凶残的肉食动物,还有鸵鸟、斑马等温文尔雅的食草动物。

甚至于彬彬有礼的长颈鹿,都站在包围圈的最外围伸长了脖子观瞧。

与其说人类的这场浩劫,让动物园的动物们成了和睦相处的大家庭,不如说眼下的所见,更像是一直打埋伏的军队----动物军团。

“这么多,我们该怎么办?”

狄云自觉的与易风背靠背,右手端着钢筋长矛,左手握着利爪匕首,狄云做梦都没想到,逛趟动物园,会被一群骆驼、矮脚马给围在猴山上。

一想到等会儿要面对一群行动敏捷的虎豹狼虫,狄云宁肯去戏弄行动迟钝的傻瓜僵尸。

都说人是猴子变得,难道这次真要从哪儿来的回哪去,活该被困死在猴山上?

“甭担心,一顿吃不了就打包带走多吃几顿,都快半个月没见荤腥了!”

突然变得兴奋的易风,一句话让狄云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跌出来。

10分钟过后,僵持的狄云,感觉紧握着长矛的手心都微微有了汗意,可围成一圈的猛兽们却是纹丝未动。

以至于易风也不得不起了疑心,这反常的一幕,似乎这些动物们在等待什么,甚至于连一声大声的吼叫都没有,它们又像是惧怕着什么。

易风试探着向假山外迈了两步,结果引来了一只狮子和两只饿狼恶狠狠的低吼声,看意思不允许易风移动一步。

“不要妄动。”易风小声跟狄云说了一句,已然下定了决心,看看太阳刚刚拉出的斜影,既然时间还早,不妨看看这个动物园里的动物究竟搞什么飞机。

终于,当一阵大风吹过,激荡起万千树木一同摇摆的时候,这种诡异局面被打破了。

“唔唔……”

一声幽沉的、浑厚的低吟声,随着纷飞的枯枝乱叶,踩着丛林的枝头传了过来。

随即,围困易风的上千只动物,如同发了羊癫疯一般,个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以至于那些斑马、羚羊之类胆小的动物,忍不住屎尿齐流。

易风周围顿时荡漾起一阵新鲜而又熟悉的腥臊恶臭。

“呼啦拉…..呼喇喇…….”

似乎远处发出低吼的生物,察觉了这边的异常,正快速的靠近过来。

易风和狄云,眼瞅着对面半山腰上,一排高大的树木正一个接一个瑟瑟的低下头,耳畔中传来的是某种生物正攀援着树梢急速靠近的声响。

“局长,不会是猴子成精吧?”

神怪小说看多了狄云小声在易风背后嘀咕。

“看清楚了,不过是只个头大点的畜生。”

被宝藏高原的动物们磨练出来的易风,终于隐约看清了树冠里的黑影,说话见忍不住习惯性的撇了撇嘴,这是当初在宝藏高原打猎时养成的习惯动作。

“嗖”一股野兽的血腥气,夹杂在一阵风中,猛地从旁边最高的树冠里冲了出来。

一个巨大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易风和狄云倚靠的猴山顶上,正以一股君临天下的姿态俯视着石山脚下的两个人类和上千的动物们。

“局长,我是不是在做梦?”狄云迎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抬头仔细一看,顿时有点发懵。

“这块头?比狮子还大?是不是真的啊?”

狄云眼瞅着头顶那家伙的尺寸,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了几十年的《动物世界》也没见识过这个品种啊!

“没想到,瑶山动物园还养着这么一个宝贝。”

易风看一眼头顶比牛犊子还高大的黑家伙,再对比一眼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它的同类,以及突然变得温顺可怜的一群狮子猛虎,由衷的感叹。

想必,这可能是星球上个头最大的一只豹子了。

一只超大尺码的黑豹!

“哈唔”只听得那只正藐视天下的黑豹又是一声吼叫,顺便抬起了那条人大腿粗的右前爪。

满山遍野的上千只动物,顿时个个如蒙大赦,纷纷抱头鼠窜,即便是那些称霸一时的猛兽,照样是头也不回的四散而去。

看来,这还是一只统御百兽的豹族英雄!易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头顶的家伙。

而威武雄壮的黑豹,则在猴山的巨石上甩着尾巴,左右徘徊着,同样俯视着猴山下的两个人类,金色的眼眸似乎写满了对眼前食物的满意度。

“局长,刚才那帮动物聚拢来,不会是给黑大个送上门的自助餐吧?”

狄云脑袋一时灵光起来,但随即意识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自己所以被那帮动物困在这儿,看来那些原本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赏玩的宠物,今天终于也把人类当了一会替死的羔羊。

“甭理头顶那个蠢蛋,咱们走。”

没想到,易风却是大大咧咧的发下号令,眼瞅着推起自行车就要走。

猴山上的黑豹,不再漫步套圈了,猛地停下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易风正待离去的背影,金黄的眼眸里,似乎有些惊讶。

或许它从未料到在自己的爪牙之下还有如此大摇大摆的人类存在!

终于,它怒了。

皮毛倒立,利齿森寒。

裹挟着风声,从高大的石山上,强壮矫健的身影,宛若一道黑色闪电,冲着易风的脖子,一跃而下。

“砰”

没反应过来的狄云,只见眼前一花,耳畔一声闷响,巨大的黑影便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再看易风,正若无其事的慢慢放下高举的右手掌。

“放着上千小弟不用,非要自己玩肉搏?切,块头再大,终归还是头畜生。”

说话间,刚一巴掌把黑豹从王位上拍落尘埃的易风,很是落井下石的在斗大的黑豹脑袋上又多踹了一脚。

如果倒下的这位豹兄知道,眼前这位仁兄的师傅们就是当年把高原雪豹一家三口连窝端的狠角色,或许它就不会选择凌空飞跃这种花架子好看却半空找不到着力点的潇洒动作了。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对人如此,对豹也如此!

第三十九章 北行漫记3

板障山,摩天崖,弹丸洞。

要不是狄云一脚踹在路旁一块黄土块上,露出古朴石碑上板障山三个大字,易风还真就不知道今晚夜宿的所在竟是这样一个地方。

距离瑶山大约10里,沿着山势的余脉一路延伸过来,就在林木散尽的地方是一座石山。

一体青石的石质,被风雨磨没了棱角,偶尔的几个天然石穴,被飞沙堆塞,日久天长又积蓄了些雨水,竟养成了些杂草植被。

而在整个石山上,唯一的一棵青松从山石缝隙里顽强的生长出来,而在歪斜的松树下面,就是易风和狄云今晚留宿的一个小山洞。

松树的树冠,宛若一个天然的蓬盖,为崖下的石洞遮风挡雨。

弹丸洞,三个字就刻在石崖之侧,虽不知何人所书,但笔力苍劲,仰望着一边山峦一边旷野的大地,别有一番慷慨的意味。

只不过,洞如其名,易风两人委身的山洞,确是有些狭窄,后背贴着洞底,双脚却差不多露出洞外,以至于燃起的一团篝火,有一半的火焰被洞外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不锈钢的快餐盒里,方便面的酸辣香气,随着热气弥散在弹丸洞内,又随风飘散开去。

“要是能涮点羊肉,那该多好啊?”

易风刚睁开迷蒙的睡眼,一听狄云这话,知道这家伙还惦记着动物园里惊鸿一现的野山羊。一路上,易风耳畔没少了狄云的唠叨,完全没有了当时被狮子老虎围困的神色。

“交班了,你也睡吧。”

易风端过不锈钢的快餐盒,贪婪的吮吸了一下方便面的香气,口水眼瞅着就嘀嗒下来了。

看看时间,晚上11点钟的样子。

“局长,您有没有见过鬼火?”狄云眼睛眨一眨,盯着黝黑的山林,突然说道。

“见过,怎么?”易风边吃,头也不抬的简单答道。

“有没有金黄色的鬼火?”打算接班睡觉的狄云,感觉一下子来了精神。

“没有。”一路上死人万万千,鬼火更是司空见惯,易风端着饭盒,目光向着丛林穿透过去。

黝黑的山林漫野里,山风呼啸。两点金色的光点,真如飘忽不定的鬼火,忽明忽暗的随风飘荡着。

金黄色的鬼火?易风盯着飘忽不定的光点,脑袋里一阵沉思,这种东西确实不曾见识过。

即便是那些死了半截的僵尸,腐朽了也从未见过金黄色的磷火。

“金黄色?”易风斟酌一番,突然一线灵光从脑海闪过,心里依然有了数。

“不用担心,说不定是个老朋友。”

易风一边盯着远处的光点,一边扒拉两口方便面,三两口就把饭盒里的吃食连面带汤清个干净。

不过,狄云是再也睡不着了,黑影里越飘越近的两个光点,让他的胆毛都竖起来了。

“噗”

易风一抬手,把一根粗大的木柴丢进了篝火堆里,新砍伐的枝叶被篝火已然炙烤了一番,再被猛火一点,瞬间腾起了半米多高的焰火。

这边火焰一窜,两团光点却停了下来。易风眼瞅着两团光点停顿片刻,又忽左忽右的飘荡起来。

“来了。”易风用手中的木棍挑了挑,噼啪乱响的篝火又变得温顺起来。

两团光点,终于悄无声息的随风飘了过来,背靠着石壁的狄云忍不住直起了腰,手里握住了利爪匕首。

“怎么是它?”借着火光,狄云隐约辨认出了一步步走近的身影。

“局长,它不会是来报仇的吧?难道是跟了我们一路?”狄云的身子蹲了起来,脸转向易风。

“看来是了。”易风顿时来了兴致,再看时,已经能逐渐听到地上枝叶轻微的践踏声。

这是易风在夜宿之前,特意在周围的地面上撒放的枯枝碎叶,要的也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示警声。

篝火的火焰又被拨旺了些,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一团黑暗的光影里弹出来,如果不是那双金黄色的眼眸闪动,很难将它乌黑的脑袋从周围区分开来。

一身漆黑的毛皮,将凶猛脚尖的躯干掩映在夜色里,四只利爪上伸缩不定的利爪,在暗夜里闪出惨白的凶光。

正是瑶山动物园里那只体型超大的黑豹。

当时,易风运足了力道的一掌,外加落井下石的一脚踹,让统御群兽的黑豹很是委屈的昏倒在地上。

之后,尽管狄云一个劲儿的怂恿,但易风还是一念之仁,没有取它的小命。在易风看来,尽管这只是一头畜生,但终究有别于那些不死生物,人类已然命运多舛,何必为难这些动物呢!

如此,易风和狄云两个,丢下那头黑豹,径自离开了动物园,也不晓得是否群兽有意避让,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天黑前这才到了板障山。

易风真没想到,这只黑豹竟然尾随了来,月黑风高之时悄然现身。

“要不,这回炖了它?”

狄云肚子竟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两眼中竟泛起一片贼光,以至于刚好瞅了一眼狄云的黑豹,见了那阵贼光,忍不住嘴中一阵低吼,竟后退了一小步。

黑豹骨溜溜的大眼睛瞅一眼易风,却见易风正若无其事的拿点清水涮涮饭盒,正一仰脖子把刷锅水灌进肚里。

一双粗大的前爪试探着又向前蹭了半步。

之后,令易风和狄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黑豹斗大的脑袋突然一甩,两个胖乎乎毛茸茸的东西从利齿森严的豹嘴里脱口而出,带着一阵劲风,跨过火焰跌落在易风的脚下。

“什么东西?”狄云一个鲤鱼打挺,吓的站起身来,这反倒惊的暗影里的那只黑豹猛地露出了尖牙利爪,呲着嘴一阵低吼。

“咦,这是……”

易风拿手里的半截火棍把地上的物件挑了挑,有些诧异。

谁曾想一挑不要紧,脚下躺着的那个东西竟然翻个滚儿,撒腿就跑。

“兔子!”

这下易风和狄云全看清楚了,弄了半天这只黑豹竟是上门送礼来了,送来两只兔子。

而且看样子,这兔子还是活蹦乱跳的,要不怎么被烧火棍一戳,立马撒丫子就跑呢。

没等狄云抬腿去追,一团劲风晃过,把篝火都带的晃了晃。

只见那只黑豹,一个纵越就挡住了惊魂落魄的兔子去路,右爪一抬一拍,倒霉的兔子像只皮球似的骨碌碌滚了回来。

要不是易风见机的快,手顺势一抄,才把那只差点被拍进火堆的兔子捞了起来,而狄云则一手抓住了地上躺着的另一只兔子。

易风就着火光仔细一瞅,手里的兔子除了滚了一身的泥土,浑身连道血口子的没有,竟似黑豹有意兵不血刃。

“赶紧的,换大锅,拿盐出来。”

既然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易风自然不会客气,一声招呼,小小的弹丸洞立刻成了欢乐的屠宰场。

两只肥嘟嘟的兔子,三下五除二便被剥光了皮毛,露出血红的流氓身子。

易风和狄云觉也不睡了,人手一条烧火棍,插起兔子就架上了篝火堆,一时三刻便吱吱啦啦,油粒子往柴火上滴落。

再加上易风常备的食盐、大料,两个人外加一只黑豹,眼巴巴的盯着两只肥兔,一阵阵直咽口水。

易风和狄云两个已经记不得多少时日没开荤了,这一次总算饱餐了一顿兔肉,当然也不能忘了人家送兔子来的黑豹。

两只烤的香喷喷的兔子头,外加半只兔子,就算是黑豹的酬劳。

易风也不知道这黑豹是不是吃上了瘾,反正当狄云终于吧唧着一张油嘴,终于带着笑意睡着的时候,那只黑豹竟也隔着篝火,四爪一趴脑袋一垂,也睡了。

只留下守夜的易风,无聊的盯着篝火和光影里那只黑乎乎的大豹身躯发呆。

“这家伙难道是马戏团里出来的?还是要潜伏下来,跟我玩儿阴的?”

易风真有些纳闷了。

第二天,天光放亮。

尽管昨晚平白享受了一顿兔肉,狄云一睁眼还是被眼前的黑豹惊了一下。毕竟,比狮子老虎还大一圈的黑豹,任在谁眼前一站,也会心里一愣一愣的。

以至于狄云蹑手蹑脚的收拾行李,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不远处直勾勾盯着二人的那只豹子冷不丁扑过来。

别说一口咬不死,就那张大嘴,估计至少一下子嘎断条人腿肯定问题不大,更何况还有那四只人大腿粗的黑壮豹腿呢!

反倒是易风一副处置若素的模样,麻利的收拾完,招呼狄云骑上自行车就上了路。

这一路上,狄云时不时就忍不住回头瞅一眼,结果每次都会看到那只黑豹,正不急不慢的坠在自己的身后。

足足骑行了2个多钟头,那黑豹竟是不离不弃,就这么跟着易风和狄云一路北行。

搞不清状况的狄云不住的在易风耳朵旁唠叨,可问题是易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知道,这头超大号的黑豹,干嘛好好的百兽之王不当,非要跟在俩人屁股后面傻跑。

“局长,那家伙会不会跟传说中烈马似的,谁驯服了就跟谁?会不会您一巴掌,让他看上您了?”

“滚蛋,老子也是公的好不好!”

易风一抬脚,狄云的自行车差点掉沟里去。

好在这一路上,所过之处虽然也不乏乡村、公路,但却是一片荒凉,渺无人烟,以至于路上除了几个被易风吓的四散逃亡的僵尸,竟是不见一个路人。

也幸亏如此,那头坠在后面的黑豹,也才没惹出什么事端。

要不然,真有倒霉的路人,遇到这么一个四条腿的黑大个在路上漫步,保不定会吓成什么样。

当日上中天,易风和狄云在一个废弃的看林人小屋,停下来休整的时候。

好运再次降临了。

只见在山坡上转眼消失不见的黑豹,迈着细碎的小舞步,趾高气昂的从山林深处闪身而出。

与之并驾齐驱的,竟然是一头不大不小的野猪,而野猪的一只耳朵,就衔在黑豹的大嘴里。

原本彪悍的野猪,被黑豹牵着耳朵,就像被新郎牵着手的新娘一样,低着头,踉踉跄跄,哼哼唧唧的一路小跑过来。

而那张令野狼都敬畏三分的猪嘴里,两只露出嘴外的獠牙,竟似被强行掰了去,留下犹带血丝的惨白牙茬子。

不大会儿功夫,易风和狄云眼瞅着黑豹领着野猪就到了小木屋的房檐下。

“噌”

只听得一声皮革被划破的闷响。

易风再看时,野猪脖子下已经被干脆利落的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乱冒。尺寸也挺到位,那倒霉的野猪,只哼哼了一声就只能撂倒在地,只剩下蹬腿儿的份儿了。

“败家玩意儿,要杀也不招呼一声。”

易风看了看黑豹正舔舐自己前爪血渍的黑豹,嘴里这么说,却是一脸笑意的凑上前,手里多了一个护林人留下来的装米的坛子。

手一探,坛子搁在了猪脖子下面,猪血咕噜噜的流了进去。

狄云胆儿可没易风这么正,一看易风正弯下腰,胳膊几乎是擦着黑豹的皮毛去接猪血,心里一紧,暗自手握住了屁股后面的利爪匕首,以备万一。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黑豹就傻愣愣的站在易风的旁边,任由易风去收拾那只被放过血的野猪。

“局长,莫非是昨晚的兔子它吃上瘾了!”

狄云开始有些放心了,从易风身后侧出半个身子。

“少废话,趁现在有功夫,赶紧把这猪给收拾了,老子要卸成零碎,腌起来思念着吃。”

易风一边发号施令,一边伸出右手,漫不经心似的摸摸了身旁黑豹的脑袋。

那黑豹先是低吼一声、反抗似的向上仰了仰斗大的脑袋,之后便温顺的低下头,任由易风的手在脑门上摸了两把。

易风心中不由得一阵窃喜,看来当初手下留情,留下黑豹这条小命,还真就留对了!

第四十章 千辛朋友遇

AC228年10月6日,一条出没山林的小道,弯弯曲曲的一路拐来拐去,从一片山林里像蛇一样的爬出来。

自从人类被僵尸逼的龟缩在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据点里之后,整个星球的植物被人类的尸骸一番滋养之后,无不肆无忌惮的疯长。

于是,大地再次充满了无处不在的绿色。

原本能双向行车的盘山公路,如今也只剩下这么蛇形的一条。

清晨的阳光,将枝叶的阴影洒落一地,一前一后的两辆自行车叮叮当当的从山坡上窜下来,冲上了破烂不堪的主干道。

伴随着一阵草木瑟瑟的抖动声,一个黑影窣的分开茅草灌木,猛地窜了出来,几乎与自行车齐高的矫健身躯,追着两辆自行车的屁股就一路小跑。

易风心情挺好,尤其是昨晚睡了个舒服觉,而背上又多了一大包熏肉,车座上捆了四个猪腿之后。

“我的妈呀,怪物啊!”

冷不丁一阵人仰马翻,大道上三五成群的流浪者顿时炸了锅。

原本走在最后的人,听的车铃铛响,扭脑袋好奇的一回头,脸色个个煞白,撒丫子往人多处钻。

黑豹的彪悍,足以堪比荒野里突然冒出来的双头怪,尤其是那双金黄色的眼眸,透出冻彻人心的凶光。

跑掉了鞋的,爬上别人车的,一脑袋撞到水渠里去的,全都被凭空冒出来的巨豹惊的一愣愣的。

随之,一阵子弹、猎枪的呼啦啦乱响,走在前面的家伙,也有胆大心细的,纷纷掏枪拔剑。

“各位,别慌,这是我们局长养的宠物,大家别当它是野物,就看成是….是……”

狄云赶紧撇腿下了自行车,高举着一只手,四处打招呼,不过就连他自己也还没想好措辞。

“猫,我养的大猫”

反倒是易风大模大样的伸手,摸了摸正弓腰驼背、呲牙咧嘴准备跳跃撕咬的黑豹脑袋。

“大伙别乱,这两位就是盛传的南边过来的邮差。”

“怪不得,从哪儿弄了这么大一个畜生!”

有识相的也叽叽喳喳搭话,路上的行人有些垂下了手里的家伙,也有些还举着刀枪犹豫。

不过,所有人都距离两个邮差和那头凶狠的黑豹远远的。

“各位,借过、借过…….先行一步了”

狄云骑上自行车在前面开道,高大的黑豹就伴在易风的自行车旁,从行人让开的过道里,穿行而过。

眼中凶光四射的黑豹,四足上微微露出惨白利爪,颇似心有不甘的冷瞄几眼两侧神态紧张的路人,血红的舌头在嘴边溜达几圈,低吼着一掠而过。

易风一瞥黑豹的神态,心里也紧了紧,显然这只来历不明的怪豹,只怕昔日吃惯了人的。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一路北上倒是遇到了三四波人,回回弄出一场虚惊,倒也颇费了狄云一番口舌。

难能可贵的是,形影不离的黑豹倒也算安守本分,至少没随便吃人、咬人。

两人一豹,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扬长而去。这一路行来,三两日功夫已然到了清凉山。

“局长,那黑大个是不是犯什么病了,怎么上窜下跳的?”

从昨天半夜开始,易风也觉得纳闷,一路还算温顺的大豹,突然就凶相大露,巨齿参差,利爪乱舞,围着易风和狄云两个直转圈。

以至于易风还以为黑豹突然犯了狂犬病,或者感染了僵尸病毒,不自觉间自己也动了杀机。

眼巴巴的盯着黑豹折腾了一宿,直到黑豹乱叫乱吼的奔进了蒿草从里,易风就再一宿没见到豹子的影儿。

没想到天一亮,带着一身的泥泞,黑豹又回来了。

早上还好好的,可到了中午,黑豹似乎又犯病了,易风和狄云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赶路,黑豹却跑前跑后,再一次目露凶光,张牙舞爪,以至于易风都不得不暗自提防自己的身后。

就仿佛那只大个子黑豹跟某只苍蝇有杀父之仇似的,非要杀之而后快。

如此一来,易风更不敢走大道了,唯恐遇到路人再惹得黑豹动了杀心,平添许多麻烦。

就这样,易风带着狄云专拣人迹罕至的山道,三五座山峦过后,已经把狄云累的气喘吁吁,毕竟这一路上,按时间算,人骑车少,车骑人多。

“局长,看,山下!”

终于能坐在山石上歇口气的狄云,眼睛乱瞄,向山下一瞅,立马就大惊小怪的吆喝起来。

易风举目望去,却见山下平地上,数十个破衣烂衫的逃难者,正屁股向天,脑袋叩地,顶礼膜拜。

“这世道还有人烧香拜佛?”

狄云有些嗤之以鼻,如果天上真有神佛,又岂能旁观这尘世间群魔乱舞,生死离别。

“嘘”

易风忽然命令狄云禁声,自己一脸肃然的侧耳倾听。

两人的所在正是下风向,热风沿着大道,顺着山势爬上来,将远处的细微声响多少送来些。

狄云也竖起耳朵倾听,风中带来的则是一阵阵男女老幼的祷告之声,隐约听到什么雷啊电呀什么、大发神威、除魔降妖什么的。

而易风,则丛中分辨出了另一种声音,从更远处袅袅传来的歌声,一个女人的歌声。

最令易风疑惑的是,那歌声竟是十分的耳熟,好似在那里听过一般。

“会是谁呢?”

易风感觉就像一只蝴蝶在脑袋里来回飞荡,可就是伸手总也抓不着它。

“跟我来。”

易风一挥手,推着自行车就上了环山的小道,刚好避开了山下拜服的逃难者,从一侧绕了过去。

那只黑豹则一纵身,分开了草木,追着易风去了。狄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只能跟着。

绕过一道上岗,易风伫立在一块巨石之侧向前方远眺,狄云也停下来,迎着风,耳朵里的声音却分外鲜明了些。

着实是一个女人的歌声,虽不嘹亮,却也婉转悠扬,歌词依然是“哥哥上山采药去,妹妹在家绣花忙…..”

竟似某地的乡间俚曲,若是放在一年前也就罢了,但搁在这僵尸横行的现在,却颇令人觉得有些突兀、哀伤。

“局长,这是您家乡的曲子?”

狄云见易风时而皱眉,时而沉思,颇为不解的猜测问道,反观易风却未曾搭话。

易风正一心一意的想要抓住那个似曾熟悉的感觉,似乎那歌声干系这一个与自己有所牵扯的熟人。

可一时三刻却如何都想不起来。

“局长,怎么又多了个男人的声音,独唱变成男女合唱了?”

不用狄云说,易风也被交叠在一起的男女和音惊得一愣,似乎一道灵光从记忆之海里一闪而过。

“我就奇了怪了,那边那帮人还在那儿傻跪着,念叨些雷公电母之类不着调的词儿,也不怕有过路的僵尸过来把他们啃了!”

狄云现在听清了那群逃难者的念叨,有一番自言自语的唠叨。

“雷公、、、、电母、、、、、、”

易风脑袋嗡的一下,瞬间被狄云嘴里的四个字给打了一下。

“那歌声、、、、、、那歌声、、、、那女的似乎是、、、、似乎是顾翠花!”

易风一巴掌拍在山石上,愣是唏哩哗啦拍下一地的碎石渣滓,这一巴掌不但把狄云吓了一跳,曾有幸吃过易风一掌的那头黑豹,更是嗖一声,蹦出去三米开外,呲着牙还以为易风要翻脸。

“哈哈,没错,那个男歌者,正是雷任,是雷任!”

易风顿时喜形于色,正所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易风从没想到竟在这里听到了雷任和顾翠花的声音。

“雷任,谁是雷任?”狄云从没见过自己的老大如此失态,听意思似乎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甭问了,快,跟我走。”

易风顾不得答话,一撇腿,噌的一下,自行车顺着山路就下了山坡,冲着向西北的主干道飞驰而去。

狄云连同缓过神儿来的黑豹,忙不迭的紧随而去。两人一豹很快消失在一处山体隧道的入口。

可等狄云从隧道里一钻出来,差点撞了易风的车屁股,易风竟站在隧道出口不走了。

“不对劲儿,狄云,你们先到那个岗亭里等一等,待我叫你的时候,你再跟上。记住不许乱跑,更不要站到高的地方去远眺。”

易风不得不吩咐狄云和那只黑豹,也不管那只黑豹能否听得懂,一个人就骑车上了前面500米处的那处缓坡。

这一出了隧道,歌声愈加清晰,但易风却听出不对味儿来了。

但凡唱歌,即便一个人同一首歌唱个三两遍,总有不同之处,或者音质、或者高低、或者气力,但韵味总有差异。

可顾翠花的歌声,听到易风耳朵里,却是翻来覆去一个味道,倒是雷任的应和歌声,越来越显得虚弱沙哑。

更诡异的是,就在歌声的出处,成群结队的僵尸小光点,正在易风的脑海中宛若一群萤火虫般明亮清晰。

刚才易风也早已察觉,一位雷任和顾翠花被困,这才忙不迭的冲下山,但现在看来,这歌声竟像是故意引僵尸聚集,或者是引自己上钩?

易风不得不多考虑些,毕竟雷任和顾翠花的声音,出现的太过突兀。

脑子里满是疑问,易风上坡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回头一看,狄云连同那头黑豹竟真就乖乖躲在隧道出口的岗亭边上,一人一兽,脑袋一小一大,竟都直愣愣的仰着脑袋向天,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顶。

易风顿时觉得周围瞬间暗了下来,一抬头竟已是如泰山压顶、乌云遮日。

如山死海的厚重乌云,宛若万马奔腾,正四方云集而来,几乎瞬间扶摇而至。整片天空都仿佛要塌陷下来一般。

这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顿时让易风如上了发条一般,嗖一声冲上了坡顶,转眼就冲下了缓坡。

易风可是有经验的,这种场景绝不能驻留在高处的。

可等他冲下坡再看,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不由得心底一沉。

乌云飞卷,黑幕沉沉,这方天地仿佛瞬间被冥王掐住了喉咙,一片昏天黑地。黑压压的僵尸,就似那阎罗殿里逃出来的孤魂野鬼,晃晃悠悠的向着主干道西北的一座不高的山丘围拢去。

延绵不绝的女子歌声,从山丘的顶部被风吹荡着飘向四方,偶尔与之应和的沙哑男音,仿佛倾注了无尽的哀痛莫名,正颤巍巍的从山丘上一个大木桩后传出来,但从易风的角度只能隐约看到一簇乱发在木桩后抖动。

一个身影似乎正半倚半躺的靠在木桩上。

易风的出现,山丘上的人似乎浑然未觉,反倒是聚拢来的僵尸们,个个阴侧侧扭过头,数千双嗜血的眼眸,瞬间齐刷刷的瞅着身后散发着毁灭气息的不速之客。

“咔嚓、、、咔嚓、、、、、、”

宛若盘古开天辟地的巨斧,无数的雷柱电刃、光影金蛇,毫无征兆的瞬间从漫天的乌云堆里一倾而下。

仿佛天地万物都将在着雷云闪电的风暴里,

惊惧、、、战栗、、、、,

焦灼、、、粉碎、、、,

毁灭、、、而后,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第四十一章 血泪故人情

妖魔横行,天下大乱,城镇乡村莫不十室九空,免不了那妻离子散,父死兄亡。

唯见那天雷阵阵,电闪雷鸣,方显苍天有眼,神明在天。这一阵的雷云风暴垂下来,方圆十里之内,但凡能感知者,无不匍匐在地,心怀敬畏。

而真处在风暴边上的人,那却是另一番感触。

这漫天的雷云电柱好不容易让过去,易风这才从路边沟渠里爬起来,抖落浑身的野草荆棘,拍拍满身的泥泞腐臭。

易风定定神,再一看旁边的自行车,却被雷电烧的只剩下一副铁壳子,两个橡胶的车轮,正迎着小风烧的刺啦冒小火,周围散布一股子焦臭味儿。

易风特意把自行车放在沟渠边上,防的就是万一。这万一雷电霹下来,身边也好有个替罪羊、避雷针。

果不其然,真就被雷霹了!当然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车屁股上捆的猪腿、猪肉,现在是烤的外焦里嫩,香气四溢。

易风再放眼四顾,满山坡的黑烟袅袅,焦黑一片,偶尔的几片灌木正被雷火引燃,火苗子随风乱窜。

上千只原本竖着走的僵尸,如今全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铺满了整个山坡,再无一个能起来作恶。

山丘顶的木桩依旧孤零零的趴在土坑里,而倚着木桩的身影却是一动不动。

易风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脚步挂起风声,带起满山坡的火星飞溅,三两步就冲上了山丘。

待到了木桩之侧,易风向木桩后低头一瞧,心底一片凉意。

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头枕着木桩斜躺山丘之上,蓬头垢面,乱发遮眼,仿佛野人一般。一件运动服的上衣,仿佛从荆棘丛里刚爬出来的,被撕成一条一缕,而那条原本是件裤子的物件,仿佛被狗啃了一般,裤腿被扯的一长一短,勉强遮住膝盖。

两条黑油泥子的干瘦大腿,似被雨水冲刷出了几条灰道道儿,再配上左脚大拇哥挑在外面的破球鞋,右脚掉了鞋跟的破皮鞋。

要不是先前易风眼瞅着这位的脑袋在木桩后晃了两晃,保不定还以为又是个黄土埋了半截的。

唯一特别的是,就在这个乞丐男子的怀里,死死的抱着一台录音机。

半新不旧的,像个大鞋盒子似的,顶上还有个很是古板的把手,看来不知道被摩挲了多少次,烤漆都磨光了。

往脸上看,满脸胡子拉碴,也分不清哪是头发哪是胡子,一张干瘪乌黑的脸被毛发挤的没剩下多大点地方。

仔细看是个人,猛一打眼,跟只沼泽里爬出来的泥猴子没多大差别。

易风眼看着脚下的人,愣了足有一分钟,这才抽出匕首,挑开了遮住脸的头发,仔细打量了一番。

“雷任!雷任,真的是你!”

这挑开头发一看不打紧,易风只感觉心头一揪,别看今日的雷任已经枯瘦的不成人样子了,但毕竟脸架子还在,昔日又是与易风患过难的,尚能依稀可辨。

再摸一把鼻息,一息尚存,竟是晕死过去了。

两枚银针扎下去,野人样的雷任哼哼唧唧的终于睁开了眼。这眼帘一开,易风一眼就看到了干涸的双眼中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两根电丝。

不是雷任又是何人!

易风这边心里惊喜,但地上的雷任却不尽然,满眼的恍惚,毕竟睁开眼脑袋上直愣愣立着个身子,瞬间那里分的清是活人还是僵尸。

“该来的还是来了,翠花,等我….”雷任躺在山坡上,仰天大呼。

他已不做它想,毕竟自己可是孤身一人被上千的僵尸围着,这一阵电闪雷鸣下来,就算真有活人也翘辫子了。

眼前站在自己头顶的,也只能是漏网之鱼的索命僵尸了,而自个的身子板自己清楚,连续几日的雷鸣电闪,外加饥渴交加,差不多该是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本打算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等死,到头来还是难逃命丧僵尸之口,人终归一死,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如此想着,雷任两眼一闭,静待一死。

“雷任,醒醒,快醒醒、、、、、”

焦急的呼唤声,声音竟似几分熟悉,雷任脑袋顿时一滞,没见过僵尸吃人前先招呼名字的。

勉强撑开眼,一个男人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一只大手正托住自己的肩膀。

“你是、、、、你是、、、、易风?怎么会是你?、、、、、、、”

睁大了眼仿佛活见鬼似的雷任,看清了摘下面具的易风一脸的圆斑,嘎嘣一下晕过去了。

易风的本来面目,确实令人过目难忘,一脸的圆斑,如假包换,雷任只一眼就认了出来,顿时又惊又喜。

不知过了多久,雷任只觉得眼前一团亮光闪动,两耳朵嗡嗡直响,脑袋晕乎乎的总算睁开了眼。

“翠花、、、、翠花呢?我的翠花呢?”雷任嘶哑的嗓子嚷嚷着。

“雷任,先喝点水,起来喝点水!”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一个铁盒口被端到嘴边,几口水下了肚,雷任感觉自己快烧着的内脏总算滋润了些。

“翠花,我的翠花呢?”雷任泪眼摩挲,两只手一阵乱扒拉。

“没人啊!局长,他这是怎么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正是狄云。

“雷任,翠花不在这儿,你是不是找这个!”

说话间,易风伸手把搁在一旁的录音机拿过来,塞在了雷任手里。

“翠花、、、易风、、、、翠花、、、、易风、、、、、”

雷任一手紧紧抓住易风的手,一手死死的将录音机抱在胸前,絮絮叨叨的念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时的热泪纵横。

不想嘎嘣一下,雷任又抽过去了,易风免不了又是一阵搓前胸,揉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雷任身上先是一冷,之后又被一团温暖给包围起来,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目光所及,已经是四处漆黑一片,所在处似是一个变电站的机房,夜风里还有河水的浪涌声隐隐传来。

不大的房子,中央燃着一堆篝火,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正拿把斧子劈砍着树木枝叶,时不时拿眼睛瞅自己两眼。

久别重逢的易风,正蹲坐在自己的身旁,那辆被雷霹了的自行车,被拆散了架支在篝火的正上方。

一个悬锅在火焰上方炙烤着,易风正拿着汤勺在锅里搅着猪肉汤。

“醒了,先喝口汤,等缓过劲儿来再给你肉吃。”

说话间,易风两手捧着汤锅,端到了雷任的面前,亮闪闪的油汤面在篝火映照下,仿若镜面一般。

汤面上映出一个人的面容,小平头的脑袋,面色苍白无须,虽是一脸倦容,瘦的皮包骨头、尖嘴猴腮,但眼中稍纵即逝的电火雷光,依旧透着犀利。

雷任盯着油汤一愣神,半响才认出映出的正是自己的容貌,竟是不知什么时候被易风给修理干净了。

再看自己的破衣烂衫,已全然换了模样,一套洗的有些发白的运动装已经套在了自己身上。

“常飞呢?赵盾和天语怎么不见了?”

喝了两口汤,捞了捞碗底的稀粥,雷任的神儿这才定下来,舔了舔嘴唇问了一句。

“先别惦记他们,他仨好着呢,你先说说你自己吧,这幅德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小顾呢?”

易风虽然猜到了些端倪,但还终须从雷任嘴里得个准信儿。

“她、、、、她死了、、、、”

吧唧、吧唧,一串泪珠子洒进端着的铁盒子里。

“死了!你们不是躲在泉水洞里的吗,怎么会?”易风一想到雷任夫妻两个藏身的山洞,按道理说本该平安无事才对,若没遇见雷任,易风是绝不做此想的。

“都怪我,那一天早上,非要到周围林子里去砍什么木柴,结果没留神被倒下的树干给砸晕了,等我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太阳落山了。

等我回到洞前,却见石壁上用木炭写了几行字,却是、、、、却是、、、、、”

一个大男人,眼瞅着呜咽连连,语不成声。

“却是什么?你倒说啊!”易风丢了手里的木柴。

“翠花她、、、她在墙上留了字,说是出来找我,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僵尸犬给咬了。她怕连累我,所以、、、、所以投了河了、、、、、、、”

“唉!”

此情此景,易风唯有一声长叹,纵然自己走南闯北,见识过诸多人间悲苦。

夫妻离散,生离死别之事,终究还是落在了身边人身上。

“那你又如何千里迢迢浪迹到这里,还电闪雷鸣弄出这么大阵仗?”

不用猜易风也知道,一路上人们盛传的雷公电母之说,始作俑者正是雷任。

“翠花虽是投了河,但我死也要见她一面,所以我就抱着这个录音机,沿着河水一路南下。”

“找到了吗?”砍枝叶的狄云隔着篝火搭了一句。

却见雷任耷拉着脸,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一直追到入海口,也没找到翠花的尸体。从此心灰意懒,了无牵挂,我恨死了那帮畜生,从那天起就发誓要把那帮畜生霹个干净。如此浑浑噩噩,不辨西东,一日日的竟挨到现在”

“这么说,先放歌声引僵尸聚集,再弄出漫天的雷光电闪,真就是您的杰作!”

狄云傻愣愣的瞅着正端着盒子喝汤的乞丐男子,这大半天的忙活,易风还一直没工夫跟狄云介绍,只说是个失散重逢的兄弟。

狄云也是见识过白天的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等看仔细了山坡上躺着的野人手里抱着的录音机,心里更就疑云密布,可他压根儿就没往雷任身上想。

这一边砍柴,一边竖着耳朵听易风和雷任说话,越听越是蹊跷,越听越是心惊,见易风又不像在说玩笑话,听到最后更是直接听傻了。

“我的妈呀,还有这种人啊!”

狄云再一次借着篝火的亮光,将对面墙角里的雷任上下好一番打量。

“砰”

一声门响,一道黑影裹挟着风声,一掠而过,以至于呆板的篝火都晃了几晃。

“什么东西?”

雷任一声惊呼,待看清了眼前的黑影,差点把手里的铁盒子丢了。

黑豹正歪着斗大脑袋,两只铃铛般大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雷任手里香气四溢的肉汤盒子。

惊魂未定的雷任,眼瞅着半人多高的黑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倆家伙大眼对小眼,竟是呆住了。

“这馋猫不是刚才围着房子耍疯吗,怎么进来了,一准儿是闻到肉香了!”

狄云这几日倒是跟黑豹熟络了,至少能说几句自在话儿了。

“一边玩去!”

易风手往后一伸,掏出一个物件来,正是自行车后那条被雷烤的外焦里嫩的烤野猪腿儿。

“噗”

易风随手往门口一丢,黑豹追着香味儿,嗖一声扭头就窜了过去,满嘴的尖牙利齿轻轻一扯,喷香的肉条三两下就不见了一大块。

“这是头豹子?”雷任就跟狄云看他的眼神儿似的,也是直愣愣的。

“这事儿明天再说,先吃饭,吃完了狄云给他弄点热水,里里外外都好好洗干净。”易风眼盯着身子跟竹竿似的雷任,竟然还傻盯着狼吞虎咽的黑豹屁股,不自觉间摇了摇头。

真脏了自己那身替换的衣服!

长夜漫漫,终于吃了顿饱饭的雷任,既有视为倚靠易风守护在内,又有威风凛凛的黑豹巡守在外,睡得格外香甜。

睡梦里,竟似又回到昔日,一望无垠的旷野里,俊朗的常飞依旧走在最前面,翠花正一手挽着自己的胳膊,一手牵着天语的手,跟在常飞身后,而一脸圆斑的易风正跟赵盾坠在最后面有说有笑。

脚下,一条田野间的鲜花之路,正一路向前延伸而去,渐行渐远,渐行渐宽。

第四十二章 平地风波起

AC228年10月8日,易风遇到雷任的第三天。

日上三杆,易风才带着雷任、狄云,从废弃的电机房里钻出来。

雷任身子太过羸弱,毕竟这招雷呼电的能耐也不是白给的,再加上没吃没喝的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头疼脑热的,当初就算在山丘上没饿死也得病死。

所以,易风便在这坝上的电机房里多留了一日。但既便如此雷任本就单薄的体格还是自己走不动道。

好在狄云的自行车还在,易风便只能驮着雷任赶路,这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这倒是便宜了狄云,易风跟雷任说什么,他都听到了。这样一来,易风的背景、经历一并的入了狄云的耳朵。

这世道,还有比追随一个百战余生的特种兵更便宜的事儿吗?

没了!

狄云再瞅一眼不走正道,在路边草丛子里乱窜的黑豹,不自觉间一颗红心向太阳,坚决跟着易风走的信念更坚定了。

“雷任,今后就甭瞎闯了,小顾已然走了,你跟着我吧!虽说你我都无父无母,可我好歹还有个外公,有个小姨和一个淘气的表妹。今后,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有我的一口饭吃,也绝饿不着你。”

昨晚,易风的一番慷慨陈词,让雷任无语凝噎,就此头一懵,一脚踏上了易风的贼船。

这一路上,易风虽说驮着雷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

“叮咚”

就在易风和狄云有说有笑,雷任趴在车座上有一句没一句搭话的功夫,狄云背包里有了动静。

“局长,卫星电话,是老邓他们有信儿了!”

狄云把电话调到免提上,一个少年清脆的传了出来。

“云哥儿,云哥儿,是你吗,是你吗?局长在不在,局长呢,我要跟局长汇报情况!”

“王巧儿,你个混小子,别抢,小心弄坏了!”

电话那边,跟唱戏似的。

“别吵吵了,局长和我都听着呢,有事儿赶紧说,荒郊野地的我们可没地方给电话充电。”

狄云再不开口,只怕电话那边非打起来不可。

“混小子,一边玩去,电话给我!”

电话那一边,一个颇有几分粗豪的声音传过来,先前乱糟糟的声音也平息下来。

“局长,听到吗,我是老邓,咱们家里遇到点麻烦。”

“怎么回事儿,说吧!”易风把自行车停好,接过狄云递过来的电话,而狄云伸手扶着雷任坐在路边生锈的汽车车头上。

“真是局长,局长,我是王巧儿!”

电话的另一端,少年的声音再次挤了进来。

“王巧,我听到了,让老邓说话。”易风的话迎着风传了出去。

“局长,是这么回事儿,两个集装箱的物资我们是装上船了,东西是得了,可船快到基地的时候没油了。”

“那后来呢?”

狄云伸脑袋过来,急巴巴的问,他可惦记着那两个箱的物资呢!

“我们栓上马,沿着河岸硬生生给拖回来的。”王巧儿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透着一股子自豪劲儿,显是也驾马拖过船的。

“事情我知道了,船先泊起来,燃油问题我来办,你们都机灵着点,守住六郎坟,没事儿别往僵尸堆里钻,听到没王巧儿。”

“局长,我都听着呢,绝不给您惹事儿。”王巧儿答道。

“行了,没事儿挂了吧!”

“是!”老邓答应下来,说话间电话收线了。

不过,如此一来易风反倒不得不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虽说这一路行来,他一直也没放下燃油的事儿,毕竟不单单是现在的挖泥船,墓岛派出的远洋渔船也需要油料补给。

“局长,走了这一路,大大小小的油站咱们都掏了个遍,半滴油也没见着啊,这可到哪儿淘换去!”

狄云也跟着犯愁了,毕竟现在血狼旗的大旗飘飘,聚拢在旗下的也有一大家子人,油盐酱醋缺点啥也得惦记着。

“燃油?是要柴油还是汽油?”

没等易风搭话,反倒是坐在车顶上的雷任先接了话茬。

“都要!怎么,难道你知道哪儿有油?”狄云扭头,一脸期盼的盯着,即便是易风也扭过了头。

“不过路有点远。”

“远,我们不怕远啊!雷哥,到底在哪儿啊?”狄云赶紧靠过来。

“我其实也只看过一眼,就几辆油罐车而已。”

“油罐车!还几辆?”易风一听这话,乐了。自从灾难爆发,已经大半年了。早就习惯用四个轮子搭载文明的人类,一时还没舍得丢下这些东西。结果人虽是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还照旧是车照跑、灯照亮。

到了现在,大部分人虽然还活着,可燃油没了,先前易风随着段千刀折腾的时候,三五个人拉一支队伍就能开辆车到处乱窜的幸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眼下也只有驻守各地的军队还多少有些燃油,可这抢正规军的买卖,易风暂时还不想做。

毕竟身后墓岛上养了一大家子人不说,六郎坟还有一群追随的属下,不得不有所顾忌。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不仅捡回了雷任,眼瞅着竟似连燃油也有了着落。

“既有油罐车,那或许是炼油厂,或者油田该在附近,我们得去看看。雷任,你指路,咱们现在就上路。”

易风招呼狄云,扶着雷任坐上自行车。

“我记得要往东北,最好沿着海边走。”

“东北?海边?一直走下去,不是沪上的地界吗?”就算手头上没有地图,但东华国的大方位还是印在易风脑袋里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雷任和顾翠花藏身的地方,确实离大城市沪上不远。

“对,我见到油罐车的所在,是个叫坤山的地方。”

“坤山,离的真够远的!当初我可是走了半个月的!”

狄云睁大了眼,吐了吐舌头,这反倒让提醒了易风,狄云这小子当初可是从东鲁省一路南下逃难来的。

“现在就上路,雷任,你还行吧,边走边休整。”

“行…….”

雷任这话还没落地,被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和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打断了。

只见一辆军用吉普车,像只受惊的母鹿一样,连蹦带跳的从西面沿着公路窜过来。

除了驾驶室的车门关着,其他三扇就仿佛蝴蝶的翅膀一样,叮叮当当的拍打着车身,一股脑儿冲过来。

三个人一头大豹,8只眼睛一起盯着莫名其妙的军用吉普纳闷。

这是唱的那一出戏啊,车开的跟醉酒似的,东蹭西撞,左摇右摆的往前折腾。

“啊,救命啊”

眼瞅着军用吉普车由远及近就要撞过来,易风背起雷任,嗖的一下就窜到一侧,耳朵里就听着车上传来一阵惊恐的呼救声。

再定睛看时,一个着军装的士兵猛的推开车门,从驾驶位上抱着脑袋跳下车来,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这边正发呆的狄云,只觉得肩头一沉,却是雷任正搭在自己的肩头,眼前两道黑影噌噌就迎着飞驰的汽车冲了上去。

却见易风一个纵跃,踩着废弃车辆的车顶就飞身而起,再一抬脚,手已经搭上了吉普车敞开的车门,身子一扭,像只灵猫一样钻进了吉普车的车厢里。

这一路上,好不容易遇到辆能跑的汽车,易风岂能眼看着它就这么撞了、毁了。

只是易风没想到,自己刚拿定主意,向前一冲的工夫,一道黑影眨眼间从自己旁边一闪而过。

那头黑豹竟是冲着满地翻滚的士兵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坏了,难道这头畜生野性上来了?”

易风脑袋里一个念头闪过,却已然顾不上,毕竟那辆吉普车眼瞅着就要撞了。

“吱、、、、、”

长长的刹车声,尖锐刺耳,易风才从车上跳下来,脑门上差点冒了冷汗。

站在车头一看,真是险之又险,吉普车的车头保险杠差点就顶上了前面破烂的卡车头,中间的那点缝隙估计蚊子飞过去都必须侧着身子飞。

但好歹车是保住了。

“局长,坏了,咱们的豹子咬死人了!”

易风正自心中庆幸,狄云的嗓音带着哭腔传了过来,回头一看,雷任正坐在路边的一个轮胎上休息,狄云在身后不远处弯着腰,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士兵哭丧着脸。

“不会吧!”

易风心里感觉有些失落,这一路行来,莫名其妙尾随的黑豹,虽然依旧野性十足、桀骜不驯,但好歹没弄出人命来。

怎么就关键时刻掉链子,一个看不住就伤人害命了呢!

重新坐上驾驶位,挂倒车档一踩油门,吉普车温顺的后退,直退到士兵倒地的地方这才停下来。

“让我看看。”

易风下了车,三两步站定了,仔细观瞧。

一个中等身材略有些偏瘦的年轻士兵,不到20岁的样子,一脸狰狞的躺在水泥路面上。

军装虽然有些泥泞,但也还周正,不过是跳下车一阵翻滚沾染些污渍罢了,不见什么明显的外伤。

只是两只胳膊和手上,全是一道道的血沟子,仿佛被一刀刀割的一样。

稚气未脱的脸,却是满脸的血印子,就像被一百只猫抓过的一样,甚至一只眼球都割开了眼皮给勾了出来。

“不对,这不是咱们的豹子抓的!”

易风和狄云一样,还真都把那只黑豹当成自家养的了,一点不见外。

“你看这手上,还有脸上的伤口,要真是豹子干的,哪里还用得着那么费劲,一下子就解决了,你不记得那头野猪了!”

易风一边翻看这士兵的尸体,一边对狄云说道。

“是啊,我记得豹子伸出来利爪,长度都快赶上这家伙的脖子粗了,真就犯不上。可这个当兵的是怎么死的,怎么就大喊大叫的从车上跳下来了,难道是摔死的?”

狄云直起腰,四处巡视了一圈。

除了远处一脸关切正往这边看的雷任,竟是风摇草木,四处空旷。

“咦、、、”

易风一声轻轻的惊呼,一伸手摘掉了士兵的带檐布军帽。

“局长,帽子上有个小洞!”

旁边的狄云瞅了一眼易风手里的军帽,也有了发现。

“你看帽子干嘛,看脑袋。”

易风一指尸体的脑门正中间,一个大拇指粗的小洞藏在士兵的短发里,伤口周围还有些许的红白之物。

“对了,豹子呢?”

易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直起身也是一阵观望,却不见了黑豹的踪影。

“刚才,那只黑豹冲到士兵身边,一阵张牙舞爪的乱抓乱打,然后就怒吼着跑进了那片山林。”

一旁的雷任倒是看的仔细,见易风问话,应了一句,抬手指了指黑豹离去的方位。

“没错,似乎又犯病了,像是又追着某只苍蝇跑了。”狄云补充道。

“狄云,先把这个士兵扔沟里烧了吧,雷任你先坐那儿歇会儿,顺便望望风,我去收拾收拾那辆车,等会儿咱们开车走。”

易风的直觉告诉自己,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威胁正逼近自己,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感觉,绝容不得自己有一丝的马虎和磨蹭。

现在好歹有了这辆车,载上雷任,速度也就暂时上去了,就算真有要命的危险,最好也能甩的远远的。

且不说狄云和雷任,易风绕着军用吉普车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心中的不安更清晰了。

车体内有大小不等的血迹,看样子倒还新鲜,竟似刚刚出事儿不久。

尤其是四扇车门上,都有斑驳的血手印,看意思在这之前,吉普车里还有其他的士兵,想必是一个个都跟狄云正放火烧的那个家伙一样,逼的跳了车。

四扇车门的车玻璃都是摇下来的,想必是天热,士兵们开着车窗透气。而就在右后车窗的密封橡胶条上,易风很仔细才发现了四个割裂状的裂口,竟似什么东西的爪子曾在车窗上停留过。

如此以来,易风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随手先把车窗玻璃先摇了上去。

“黑豹回来了!”

就在这时候,狄云和雷任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

轻摆着粗大尾巴的黑豹,张着血盆大口,伸着舌头,一路纵跃着从山林里跑出来。

跑到中途,竟突然停下来,大脑袋向后方树林回望一眼,似乎两只耳朵还竖起来倾听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向易风三人跑来。

眼看着黑豹回来,易风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其实,易风所以停留这么一会儿,也是在等黑豹出现,黑大个跟着易风这一路行来,慢慢的竟俨然成了小团队的一部分。

既然豹子已经回来,而且它刚才又是那样一副神态。只怕那莫名的不详预感,就在那片林子里。

易风这般想着,立刻就行动起来。

招呼狄云上车的同时,自己把雷任也背上车,易风就准备立马开车走人。

只是这黑豹让易风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不能让黑大个四条腿跟在车屁股后面追着跑。

所以易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黑豹享受副驾驶座的待遇。

可打开车门,那头黑豹只是拧着脑袋看了一眼软绵绵的座椅,死活不进车厢。

还没等易风沉下脸疾言厉色的说两句狠话,出乎所有人预料,黑豹竟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地方,一个纵跃,嗖一声竟上了车顶了。

比狮子还大的体型,让吉普车狠狠的晃了三晃、

等易风发动汽车没跑出多远,就听得头顶一阵刺耳的嘶鸣声,三人抬头一看,车顶上忽然多了许多小窟窿。

黑豹雪白的利爪正从小窟窿里探进来,狠狠的抓住车顶。

“得,它连安全带都省了!”易风苦笑着摇摇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对了,局长,这豹子先前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喝水啊?”

冷不丁,与雷任一起呆在后排座位的狄云,把脑袋探到前面,来这么一句。

“没注意,你小子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易风从后视镜里看了狄云一眼。

狄云一脸认真的抬起头,在他头顶上,几缕细细的阳光正从黑豹利爪戳穿的洞洞里投射下来,刚好落在他的脑门上。

“万一,这万一它突然要撒尿怎么办?”

第四十三章 一念了无痕

坤山市郊,铁云镇,蒿里山。

一道小溪从山顶流淌下来,几经蜿蜒,飘着枯枝乱叶最后钻进小山沟里。

溪水边的灌木丛忽然瑟瑟的抖动一阵,转眼一片灌木竟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愣是从山沟里显出一队人来。

“连长,快看,山顶有信号!”一个年轻的声音报告道,说话人头盔上顶着枝叶编制成的草环,嗓音有些稚嫩,脸上却被一条拇指粗的疤痕从左额头到右下巴斜分成两半,一半黑红,一半苍白。

“弟兄们,跟我上!”

自护军独立团一营二连连长,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矮壮汉子一挥手,一队身着五花八门服装的士兵,纷纷端起手里的枪,扛着轻重武器,尾随着自己的连长沿着树木的缝隙鱼贯而上。

而距离蒿里山十里之遥的杜康岭,另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随着一声号令,也静悄悄的踏上征程。

AC228年10月10日,坤山市郊天高云淡,夏未去而秋意来,白昼骄阳似火,入夜却凄风萧寒。

坤山市虽然与沪上市并无从属,但作为沪上市的毗邻,昔日多少沾了沪上市的光,所以俨然一副沪上市卫星城的派头,以至于沪上市的公交车终点站直接通到了坤山市的市中心。

也正因为如此,灾难爆发伊始,沪上市的大批市民便纷纷涌进坤山,结果楞把一个好好的坤山市变成了第二个阿鼻地狱。

其后,东华国政府发起的“自由与希望”行动,出于国家的体面,对经济中心沪上市及周边进行了重点打击。

而再后来的清道夫部队,又对坤山周边进行了反复的清剿。

如此,沪上市连同坤山虽成了僵尸密集、妖魔隐匿的巢穴,但坤山的远郊倒也不算十分凶险。

相反,因坤山东南远郊与东华国东部重港天云港接壤,所以隔几日便会有物资车辆以及押运的武装人员从坤山远郊的乡镇借道而过。

而10日这天的阳光似乎分外毒辣,以至于燎的人心里都烦燥燥的。

一条寂静的乡间公路,分开四四方方的田野,在两排高大柳树垂映下,形单影孤,影影绰绰。

就在日上中天之时,七辆汽车一字排开,沿着乡间公路一路驶来。行在最前面的是一辆四座小货车,后面跟着的是两辆军用越野车,三辆厢式货车,还有一辆老款的军用吉普车。

但就在那辆老款军用吉普车的车顶上,一头体型硕大的黑豹正趴在上面,斗大的脑袋在车顶上逡巡四顾,一股野性十足的兽王霸气油然而生,金黄色的眼眸冷气森森的打量着远处的群山。

驾驶座上易风盯着前面车的后屁股,还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瞄一眼车队后面的货运卡车。

说来也巧,自从三人搭上了这辆军用吉普车,没多久在路上连续遇上了两拨人。

这前一波人乃是当铺的人,带着一辆军用越野车,两辆厢式货车正向北行,跟老邹和谢元算是同僚,昨晚三言两语易风便摸清了这帮人的身份。主要是这帮家伙知道易风的厉害,对易风太过恭维,易风是什么人,话儿赶话儿就把对方实底儿探出来了。

而第二波人是一大早在三岔路口追上来的,一辆越野车,一辆小货车外加一辆厢式货车,自称是群生意人,与易风和当铺的车队一遇上就盯上了当铺的两辆货车。

结果没多久,两拨人就找个犄角旮旯,真就把买卖谈成了。

易风也懒得打听什么秘密,自顾自的向着雷任所说的方位赶路。

伴随着车身一阵颠簸,车队离开了平坦的田野公路,渐渐驶入一片群山的怀抱。

易风打量着两侧奔涌而来的山石树木,只觉得一股子压迫感扑面而来。

车里的易风三人所不知道的是,头顶的黑豹正从车顶上站起身来,正两眼目露凶光,左右环顾。

“砰”

突兀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凭空而起,响彻山间,前面一辆军用越野车顿时火光四射,浓烟乱冒,侧翻路边。

易风一脚刹车踩下去,两侧的车门瞬间全部打开,一伸手,后座的雷任被易风裹挟着窜下了车。

而被易风训练有素的狄云也不含糊,抱头就随着窜下了车,而车顶上的黑豹更犹如一道闪电般,躲到路边两块高耸的山石缝隙里。

“狄云,快跟上豹子。”

易风一眼就看见了豹子的方位,出于本能给狄云下了指令,自己也带着雷任弯着腰如灵猫一般快速移动过去。

熟悉的爆炸声,一入易风的耳朵,瞬间就有了判断。这不是爆胎,不是油箱自燃,而是实打实的榴弹炮类兵器爆炸所致。

且不说易风,这一声爆炸,令整个车队车辆相继追尾,六七辆车像扭曲的蛇一样委顿在山间公路上。

一阵人生嘈杂,车上的人也纷纷跳车的跳车,打滚儿的打滚儿,窜下车来,紧接着长短的枪械一阵爆豆般的枪响,一片弹幕更是没头没脑的向两侧的山岗上乱飞出去。

“嘭”

又是一发榴弹炮的炸裂声,就落在距离易风三人藏身处100米左右的地方,一辆大货车正横在路面上,。

“啊”

一声惨叫,一条被炸飞的胳膊带着血迹飞到公路上,有8、9个人正躲在车厢和山坡的夹缝里。

就在东北山腰的灌木丛里,一片弹幕正呼喇喇的泼洒下来。

易风看了一眼,发现倒霉的正是那帮当铺的伙计,再偷眼看另一帮人,正龟缩在不远处一处沟渠里,藏头缩脑,一枪不发。

奇怪的是,东北山腰上的弹雨,竟是没有一发落在沟渠里的。

“弟兄们,散开,各自隐蔽,瞄准山上打!”当铺的伙计们,眼见不妙,也不甘心待死,竟是有条不紊的展开了反击。

“局长,我们怎么办?”狄云僵尸见过不少,却从未经历过脑门上子弹乱飞的场景。

“你怎么跟豹子一个毛病,别慌。”

狄云仔细一看,说话的易风正伸一只手扯着豹子的一只耳朵,而那只黑豹正呲牙咧嘴的一脸不乐意,一只前爪的利刃把地面都挠花了一片。

易风看出来了,八成这山腰上的与那帮生意人是一伙的,若果真如此,谢元的那帮同僚可也是有着政府背景的,断然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啪、、啪、、、、”

又是一阵乱枪,易风赶紧把雷任和狄云往地下一按。几发子弹贴着头皮打在旁边的巨石上。

子弹是从对面山坡过来的!易风立刻反应过来。

而下一刻,两侧山腰上已经是枪来弹往,战成一团。

“连长,我们中埋伏了!”

自护军的疤瘌脸青年着急火燎的一路匍匐,爬到独眼连长身旁。

“闭嘴,我另一只眼又没瞎。”

独眼连长举起望远镜,趴在掩体后仔细观察战况。却见对面山腰上人影彤彤,弹雨横飞。

从子弹的稀疏判断,对面山上的火力竟与自己这一队人马不相上下。

而此刻,对面山上一个连的正规军,也正一边交火一边纳闷,怎么就运气这么背,竟跟叛军小分队撞在了一起。

自从政府军与叛军开战一来,东北部沿海的几个省便被叛军给蚕食了,而政府军虽是装备精良、兵强马壮,竟是一撤再撤,直到现在战线稳定下来,两军从此划地而拒。

单就小小的坤山而言,坤山之北,包括北蒙、东鲁、北冀、南豫,苏浙五省大部分以及大城市沪上,都被叛军收入囊中,而坤山以南,政府军正严阵以待。

如此,反倒是这个坤山周围,却成了楚河汉界。其实,说是分割而据,叛军也不过就是占住各省大些的聚居点,与铺天盖地的僵尸相比,政府军和叛军加起来也不过九牛一毛。

这样一来,大军团作战虽说是暂告一段落,可双方的小股尖兵部队却成了这条楚河汉界上最活跃的因子。

你劫我的粮草,我断你的油路,你灭我的间谍,我杀你的信差。双方的游兵悍将就这么你咬一口,我啃一嘴的出没在这条楚河汉界上。

这时间久了,双方的尖兵自然也变得油滑了,个个欺软怕硬专捡顺风帐打,反倒如今日这般两拨人马撞到一块儿,倒成了稀罕事儿。

结果,这事儿愣被易风三人赶上了。

“迫击炮给我瞄准了,狠狠的打。”西南山上,长途奔袭的崔连长咬着牙指着对面山坡。

从突然接到上面命令的一刻起,老崔就觉得这趟差事不太对劲儿,没曾想刚到山脚,就听的枪炮齐鸣。

一连的人马竟连口气儿都没来得及缓,就跟对面干上了。

“连长,山下的人怎么办?”

“一班长,集中火力,先把山下的人解决了,记住,子弹要避开穿灰色衣服的。”有上面的命令,老崔自然要先交代清楚。

“是”一个班的火力立刻掉转了枪口。

“其余人集中火力,打掉那帮兔崽子。”老崔嘴里这么说的,心里却有几分不情愿,要不是顾忌山下有自己人看着,老崔说不定就放两枪听个响,然后扭屁股撤了。

双方尖兵偶遇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过,明哲保身的事儿大家都干过,毕竟这世道活着难,死却再容易不过了,又何必急着找死呢!

只不过,老崔绝不会想到,对面山坡上叛军的独眼连长也是这么想的。

“弟兄们,山下衣服上缝补丁的是自己人,其他的全给我干掉。”

独眼连长就像跟对面老崔商量好了似的,跟对面虽打得热火朝天,也没放过山脚下的车队,同样发号施令。

如此一来可苦了易风三个了。

另两拨人好歹只要应付一边山上的枪弹,而易风却是夹在中间,两边山上火力的光全都沾上了,谁都没落下。

即便是黑豹出于本能把易风三个领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可也架不住两边山上一块儿这么打。

一阵阵的弹雨这么飘落下来,愣是把易风三个扫的抬不起头来。

易风隐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先前还不如放黑豹冲上去,或者自己摸上去悄悄把一边的人给办了。

现在,两边这么一夹击,反倒有些动弹不得了。

“狄云,喊两嗓子,表明身份。”

易风一低头,看见了身上这身邮差的衣服。

“山上的弟兄们,别误会,我们是送信的邮差,我叫狄云。别打了,保不准我们手头上还有大伙的家书呢!”

狄云扯着嗓子这么一喊,落到周围的弹幕果然稀薄了些。

“这身衣服还挺好用!”

狄云吐吐舌头,对着易风和雷任咧了咧嘴。

“啊,救命啊、、、、救命啊、、、、”忽然,一声惨叫从当铺那帮人藏身的方位传出来,之后戛然而止,竟似死了。

易风感觉旁边的黑豹两只耳朵直愣愣的竖起来,低声怒吼,两眼凶光四射。

“有鬼,有鬼啊、、、、、、”

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令所有人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躲在一角向山上叛军射击的当铺伙计们,竟都如疯了一般,浑身血迹,满脸惊恐的从藏身处冲出来,举着枪乱射一气。

最后冲出来的两个年轻人,更是满头是血,双手在头上乱抓乱挠。

“啪啪”

就听得几声枪响,竟是当铺的同伴们举枪对着自己的伙伴一阵乱枪。

“哒哒哒、、、、、”一阵机枪的嘶鸣,叛军山腰的火力瞬间蔓延下来,顷刻间把两个年轻人打成了筛子。

易风再看时,当铺剩下的伙计竟是向着躲在沟渠处的另一波人端着枪冲过去了,如此一来反倒让叛军一伙的人措手不及。

眨眼间,还没撕破脸的两拨人竟是合兵一处。

如此一来,山腰上的两连人马,竟是不能再把火力延伸下来,所有的火力都向着对面山腰倾泻下去。

易风三人这才有机会抬起了头。

“救命啊、、、救命啊、、、、、”

没想到,易风三人还没能大口喘口气,惨呼声又响了起来,一个衣服上带个补丁的家伙,大呼小叫的冲到了道路中间,一脸惊恐,说话间就完了。

“怎么回事儿?”

叛军这边的独眼连长,别看只剩一只眼,但眼睛雪亮雪亮的,立刻发现了异常。

不单是他,对面山上的老崔,心里也早就犯了嘀咕,如此一来枪声不自觉间便有了停顿。

“救命啊,是幽灵,是幽灵、、、、、、”

转眼间,聚拢在一起的两拨人就炸了营,也顾不得大道上子弹横飞了,一个个大叫大嚷,惊骇莫名的从沟渠处四散奔逃。

更是有几个恍若疯狗般,不择东西,奔着易风三个藏身的所在就窜了过来。

“什么,是幽灵!全连听令,所有的火力集中到山下,一个不留。”

老崔这下听清楚山下人喊的是什么了,脸色顿时泛绿,一咬牙发下了号令。

“下面不是有自己人吗?”

不愧是政府军,有士兵提出了质疑。

“聋了吗,下面有幽灵!”

老崔一声怒喝,全连人马齐刷刷的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大枪小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通炮火。

此地因为靠近僵尸集中的沪上市,冷不丁就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老崔这队人马久在此地游荡,也算的上见多识广。

就在不久前,自己的兄弟连队,惨遭灭顶之灾,稀奇古怪就全被撂倒在了宿营的帐篷里,一经尸检,竟是个个脑壳里空空如也,脑浆被掏的一干二净。

原本以为是变异的双头怪做的孽,可偏偏一个吓的半疯的士兵活了下来。

从此,疯子口中念叨的“幽灵”就成了所有士兵的的噩梦,隔三差五就会发现有人被掏空了脑壳。

而且时间长了,情形更加恶劣,不单单是政府军享受这种待遇,叛军的小分队的尸体也陆续被发现。

是故,这“幽灵”听在士兵们耳朵里,无不脑袋嗡嗡直响。

“快,把所有的榴弹都给我打完,把山下的车队给我抹平了!”

就像约好了似的,叛军的独眼连长也听到了“幽灵”二字,顿时明白过来,一声号令,自己就先端起枪对准山下四散奔逃的人们不分敌友的开了枪。

“局长,山上怎么不打了,都冲我们来了。”

一发榴弹,把上千年伫立在这儿的巨石愣是斜着炸出一道裂缝,顶上的半拉山石顺着裂缝就滑落在地上。

狄云赶紧一把扶住倒下的半截巨石,暂时当做盾牌硬撑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易风一看身边的黑豹,正张牙舞爪,两只大眼狠狠的瞪着被炸的坑坑洼洼的大道上一个正满地打滚,双手在自己脑袋上乱抓乱挠的家伙。

自己纵然驱车急驶上千里,那莫名的危险看似还是追上了,易风虽然至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他对危险的直觉却又是如此清晰。

尤其当他眼瞅着那个打滚的家伙突然死寂不动的时候。

“雷任,快,方圆一公里,寸草不留。”

“可、、、、”

雷任看了看两边枪炮轰鸣的山腰,又扫一眼路上狂奔的汉子们,欲言又止。

“是。”

但当他看到易风眼神中的坚定与一闪而过的威严后,还是轻轻应答了一声。

随即雷任昂首向天,漫天的蓝天白云旋即映入他的双眸。

就在他的眼睛里,两道跳跃的闪电瞬间遮盖了原本的风轻云淡,烈日炎炎。

“那是什么?”

正指挥手下扫荡下方车队的崔连长,突然觉得眼前一暗,猛一抬头,顿时傻了眼。

原本天高云阔的头顶,几乎是眨眼就变了天,大块大块的乌云简直就是万马奔腾之势,席卷而来。

“弟兄们,快炸,把山下炸平、炸烂!看准了,那块石头后面藏着一头畜生,还有人。”

自护军的独眼连长,对着易风三人藏身的所在正目露凶光,发号施令,一时还没留意头顶,他也是刚刚留意,山下竟然有人带着只野兽猫在那个角落里。

“咔嚓”

一声炸雷冷不丁的在顶门上响起来,把独眼汉子吓了一个哆嗦。

随即,噗通一声,一支榴弹发射器连枪带弹,一并摔落在独眼汉子的脚下。就在他的身边,刚刚还肩扛榴弹器的士兵,就那么四仰八叉躺在掩体后,犹如浑身装了弹簧似的,全身乱颤。

干枯的身体,遍身焦黑,脑门的头发更是冒出缕缕黑烟,一股烤肉的焦糊味道顷刻间弥散开来。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来,刚好落在榴弹枪上。

“嘭”

爆炸声一下子就把独眼连长从山腰掀飞出去,矮壮的身子像只菠萝手雷一般从山腰折了下来。

“连长!”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独眼汉子的身体还在半空,一道雷电忽然从天而降,狠狠地打在死了半截的躯体上。

带着一股浓烟,自护军独立团的独眼连长,像只烤熟的鸭子一样摔落在一块山石上。

噩梦远未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一道道的雷电光柱,宛若大雨倾盆,垂落在这片起伏的山峦之间。

漫天的雷鸣电闪,漫山的大火燎原。

原本纵横这片土地的士兵们,不论是政府军还是自护军,在突如其来的天地震怒面前都显得渺小而悲哀。

原本躲在山腰的他们,不是直接被雷电霹死,就是被席卷而来的火焰吞没。

而公路上,原本惊慌逃窜的两拨人也未能幸免,最终都带着一身的焦黑煳臭仆倒在地。

除了易风三人留守的狭小空间,方圆一公里内的几乎每一寸土地,都经历了一次雷电的洗礼。

以至于头一次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狄云,两眼死死的盯着身边的雷任,目瞪口呆。

而那只桀骜不驯,嗜血凶猛的黑豹,正乖乖的趴在易风的手掌下,浑身黑毛倒立,瑟瑟发抖。

第四十四章 怪异迭起

头顶的滚滚乌云,一番电闪雷鸣过后,渐渐高升云天。

留下满山遍野的山火,嘶嘶啦啦的伴着山风燃烧着,其间时不时伴随的爆炸声,则是遗留下来的弹药在火中自爆的声响。

被雷电霹断的树木、炙烤的灌木、燃烧的枯叶、焦黑的尸体,仿佛将整片山林烤成了一大块黑漆漆的木炭。

一番雷光炼狱之后,天地间剩下唯一一点的绿色,便是易风和狄云身上的邮差制服。

“都别动,让豹子先出去。”

易风一瞅,刚醒过神儿来的狄云雷电一过,就忙不迭的直起了腰,要去探查一番。

没等迈脚,就被易风阻止了。

易风轻轻一拍黑豹光滑的脊背,矫健的黑豹立起身子,抖了抖浑身的黑毛,一个纵跃从巨石后窜了出去。

易风心里已经有数儿,这豹子的能耐绝非自己所见的这般简单,正是最好的探路尖兵。

狄云扶着有些体力不支的雷任,目光随着黑豹的身影在山林间纵横跳跃。

逡巡一遍后,黑豹停在了一具烧焦的尸体前面,伸出一只爪子似乎在灰烬翻弄着什么。

“行了,咱们过去吧!”

刚四处打量了一番的易风,这才放下心,追着黑豹就靠了过去。

“你们俩,过来看看,这儿有个稀罕物!”

易风盯着黑豹翻弄的地方,嘴角又忍不住翘了翘,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狄云和雷任一听易风的语气,都犯了嘀咕,紧走两步靠上前来,举步间更带起一阵飞灰。

“这是什么东西?”

三个人一只豹子,8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

一具尸体横躺在路面上,虽然一身的黑灰,但脸上抓烂的血沟子还依稀可见,易风认得,这是个当铺的伙计。

但关键不在这具尸体身上,而在尸体的头顶,黑豹的巨爪正翻弄的所在。

粗眼一瞧,是一只狼狗模样的动物,正侧身横在死尸脑袋的上方。但仔细一看,却是个亘古未闻的怪物。

一米多长的躯干,光秃秃的没有一丝毛发,浑身上下就像用透明的有机玻璃塑出来的一样,比冰偏暖,比玻璃质韧。

一条条看似血管的纹路,泛着几不可辨的淡红色泽,镶嵌在几乎透明的玻璃躯干、肢体里,散布全身。

更蹊跷的是,这狼狗样的怪物,躯干上竟生了六条腿,后面四条腿儿长的粗壮、长大,四腿末端无足,却长了四个几乎透明的利爪,竟与鹰爪有几分形似。

至于体前的两只前肢,长的如同婴儿手臂一般,莲藕般的前臂上,竟似长了一双人手,唯独十根弯曲的指甲,一看便知,锋利异常。

怪物的身后有尾,滚圆而无毛,长有一米,宛若蛇尾,压在身下。

而怪物的头部,更是与星球生物迥异,耳朵、脑袋、眼脸看似与狼犬相同,唯独却长了一张巨大的、怪异无比的鸡嘴。

黑豹示威似的翻弄一下爪下的怪物,这一翻弄,易风刚好看到了鸡嘴里半垂着的舌头,竟又是一条蛇头样的物件,不过舌尖处更加尖锐。

“局长,这怪物怎么来的?怎么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呆了半晌,狄云环顾四周摸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它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足足跟了我们一路。要不是豹子一路上护持着,说不定咱们的脑壳也早被掏空了。”

易风边说,边盯着正拨弄怪物的黑豹。

“怎么说的,这路上它除了吓唬人就是上蹿下跳的追苍蝇了!”

狄云瞅一眼黑豹,再看一眼那个六条腿的怪物。

“苍蝇?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个就是你说的那只苍蝇。”

易风伸出脚去,在半透明怪物的肚皮上踩了踩,却是硬邦邦的,真跟有机玻璃板差不多。

“不会吧?”

狄云顿时对那只呲牙咧嘴的黑豹有些刮目相看了。

“难道….世上真有了隐形的怪物?”

雷任也是曾跟着易风四个打过仗的,可亲眼目睹地上躺着的东西,也是惊讶莫名。

“局长,下面怎么办?”

“最前面那辆小货车没受过什么枪炮,过去,把剩下几辆货车里能吃能用的挑出来,装上咱们走。”

易风伸手从地上捡起一件破衣裳,往六腿怪物身上一蒙,拎着一条后腿便向小货车走去。

雷任也踉跄着走到小货车旁边,拉开驾驶室的门,先坐了进去。

狄云自然也开始忙碌起来,毕竟收敛物资一直是他的乐事之一。

当日头西下的时候,易风三个已经把那片山火蔓延、尸横遍野的山谷丢在了身后。

傍晚的风更冷了些,就在易风众人身后,被雷任招来的大片乌云尚未散去,没多大功夫就化作了绵绵细雨,泼洒在了劈啪乱响的山火上。

一道道裹胁了灰烬的黑水,化作千万条山洪细流,顺着山势流淌下来,从道路上横陈的尸身下纠结几下,自己寻着路离去了。

“局长,这乌云眼看要追上来了,看样子是雨要上来了。”

“走到这儿,我想起来了,从这里往东南走2公里,有个汪家村,那里有片荒废的别墅群,可以避避雨。”

易风只顾着开车,却是雷任答了一句。

“就去那儿吧。”

易风看看天,又看看雷任手指的方向,方向盘一打,便下了主干道。

夜雨潇潇,一夜无话。

AC228年10月11日。

大约正午时分,在坤山市郊,东西横亘的奇隆马大坝的坝顶上,一辆小货车停在大坝的东边。

一头黑豹趴在货车的底盘下,躲避着头顶的日头,一双凌厉的眼眸扫视着波涛浩瀚的湖面。

而在小货车不大的阴影里,三个人手里扬着形状各异的纸片,硬板,权且当作扇子一下下打着风。

按道理,一场夜雨下来,次日本不该如此炎热。可自从核爆后,这天气就再也不按常理出牌了。

“说好了,该到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见?”

狄云手搭凉棚,向大坝下的公路眺望,除了不断升腾的地气,连个鬼影子也不见。

“嗖”

一条黑影从狄云和易风的缝隙,忽然钻了出去。

正是那头黑豹,从车底下出来,扬着大脑袋看天,那条钢鞭般的尾巴,在易风三个眼前晃来晃去。

它这么一站定了身子,易风三个也把目光转移到了天上。

云天之上,三个小小的黑影,忽然出现在远处的山峦顶上,正向着大坝的方向移动。

“来了!”

易风放下手里的纸板,站起身来。

狄云还想说点什么,可转眼就被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声给淹没了。

三架直升机中间的一架,显然也发现了大坝上的货车,径自稳稳的降落下来,而另外两架则一架在近,一架在远,呆在半空中往来巡视着。

“好大的派头!”

眼瞅着机舱门打开,谢元第一个从直升机里跳下来,吃不到葡萄闲葡萄酸的狄云很鄙视的嘟囔了一句。

转眼间,谢元却已经满脸堆笑的迎到了近前。

“东西呢?”

简直跟关了八辈子的强奸犯似的,谢元冲上来手一伸,先来这么一句。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的通知你,你太不像话了啊!一路地就先问东西。”

狄云向前迈一步,歪着脑袋,冲着谢元直翻白眼。

“我的爷,赶紧给我吧,我真着急走….”

谢元仔细一瞧易风一脸的冷漠,后面的话儿咽下去了。

“你来一趟,却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易风见谢元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随口问了一句。其实自从三架武装直升机从天边这么一亮相,易风就察觉不对了。

谢元一向低调,再说他还多少还有个当铺的名头掩护着,今天连正规军的飞机都动用了,那里还有半点掩人耳目的意思。

“请您借一步说话。”

谢元警惕的瞅一眼旁边干瘦的雷任,还有车旁边呲着牙低吼的黑豹,难免有些诧异。

易风冲狄云一摆手,随着谢元走远了几步。

“您能把这东西让给我,我真是感激不尽,我也不藏着掖着,前几天您卖给我的那只地行怪兽,在运输途中,被劫走了!”

谢元凑在易风的耳朵边上,悄悄说这么一句,

“劫走了?难道还有人喜欢这么恶心的东西?”易风也是一愣。

“要真是人劫走了,那还好了,可我们怀疑这不是人干的!”谢元左右瞅了瞅,见狄云踮着脚尖,虽然好奇,却始终没敢靠近来,

“那两个托运的同事,你见过的,半路上都死了,全死在车上,面目狰狞,脑浆一点没剩全被吸干了。”

“有这种事儿?”易风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尽量显出一丝惊讶。

“知道谁干的?”

“现在还不确定。不仅如此,我们在各地搜罗国宝、异兽的同伴,也有偶尔逮住一些奇异怪物的,可运到半路,却都突然杳无音信、神秘失踪了。我们怀疑可能都不幸…..”

“怪不得,你这次会弄三架直升机来。”

“逼不得已啊,您看,电话里说的那个东西…..是不是….”

谢元的神态,又有些迫不及待了。

“狄云,手上裹点布,把那个六条腿的东西拿过来。”

易风转身,招呼狄云道。

随后,狄云两只手很是有些费力的把那只六腿鸡嘴的怪物从车上拎下来,那只黑豹竟似有些余恨未消似的跟着狄云,冲着那只硬邦邦的怪兽呲牙。

“这东西,是我们路过前面山谷的时候,在地上捡的,连同那辆小货车。”易风就是那种能直视着别人的眼睛说瞎话的人,一点都不含糊。

“可不是,前面死了好多人,估计被雨水一泡,太阳再一烤,又要臭好一阵子了。”

狄云自然也是跟着易风打哈哈。

只不过,他后面这句话,谢元似乎压根儿就没听进去,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泥地上那只六条腿,全身几乎透明的怪物。

“它真是你们捡的?”

“你要就拿走,甭废话!”狄云对这个谢元没一点客气。

“我要、、、、我要、、、、”

谢元忙不迭的答道,伸手就要去抓怪物的后腿。

“等等,我们局长还没谈条件呢,你急什么!”

狄云手一伸,就把谢元的爪子拨拉到一边去了。

“您说,这次换什么,多少数、、、、、”

谢元有些尴尬的眼巴巴瞅着易风的脸。

“吃的5车,汽油8个罐…….”狄云闻言大乐,立刻掰起了手指头,全然不顾谢元的眉头已经开始抖动。

“谢元,甭听他瞎掰,我只跟你换一样东西,如果你答应了,东西你带走,如果不答应,我卖给别人。”

易风一句话打断了狄云的发财梦。

“您请讲,我能给的,一定给。”闻听此言的谢元,心里加倍了小心。

毕竟狄云刚才罗列了不少,但终究是易得的物资,反倒是这位令人不敢小觑的邮差头领,令人心里没底。

“我只换你一个承诺!”

心里早打定主意的易风,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承诺?”不管是谢元,还是刚凑上来的雷任和狄云,都不解的盯着易风的脸。

“我要你承诺,只要你们研究出了对付这只怪物的装备,必须送我们一件。”

易风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这个?”谢元不由得一愣,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我看你多少也是个有地位的,假如真研究出来了,肯定将来少不了你一份,不管那是把枪也好,刀也罢,而我只要你那一件,你答不答应?”

“将来…..行…我答应你。”

谢元眼珠子乱转一番后,这才答应下来。谢元想明白了,反正那是将来的事儿,到时候谁生谁死尚未可知,还是先把眼下的事儿办好再说。

“狄云,拿纸笔来,咱们立个字据。”

听自己局长这么说,狄云这才明白过来,昨晚在别墅里,易风让仨人满屋子找纸笔的用意。

敢情在这儿等着呢!

趁着狄云草书协议的空当,谢元一边围着地上的怪物转圈,一边与易风攀谈了几句。

等到签字画押完毕,谢元拎起六条腿的怪物就向直升机冲过去。

“谢元,给你提个醒儿,你手里的怪物死了像块玻璃,如果是活着的,可保不定是什么样儿!”

易风的话,从身后这么一传过来,愣是让正小跑的谢元猛地停住了脚步。

愣了两秒钟,这才点点头,窜上了武装直升机。

螺旋桨的躁动,再次轰鸣起来,三架直升机在半空中汇合后,一个盘旋结伴飞走了。

“这家伙,着急火燎的,忙着投胎啊!”

狄云眼瞅着本该到手的物资、汽油,就这么被一纸空文给报销了,有些不甘,对着渐渐远去的黑点,愤恨不已。

“呵呵,真让你猜对了,他不急还不行,你看….”

易风手一指,雷任和狄云一起观瞧。

却见就在三架直升机将要隐入一片山峦之后的时刻,一个光点拖着长长的云线从山峦的某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竟是咬着其中一架直升机就冲了过去。

“日,哪里冒出来的导弹!”

眼见得直升机上,也是一个光点飞出去,刚好与地面上追来的那个迎头相撞。

天边多了一朵绽放的灿烂烟花。

“别忘了,这里可是楚河汉界,叛军和政府军游猎的所在。”

易风一拉车门,三个人很是麻利的上了车,有了货车的载货厢,那头黑豹也不用再趴在车顶上顶风冒雨了。

而易风三人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数十公里的一处山峦深处,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从隐蔽处显身出来。

“木头,刚才导弹怎么打的,连个直升机毛都没打下来!”一个声音语气不善。

“连长,这可怪不得我,谁知道那直升机的防御系统这么拽!”另一个声音里满是委屈与不甘。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随便招呼那架飞机的,万一他们掉头炸我们一梭子怎么办,我们执行的可是护送任务,来人,把那个混账木头给我砍了!肖大壮,你个混球,连长怎么当的,自己去领20鞭子。”

“营长,饶命啊,是我昏了头!”年轻的声音哀嚎起来。

“算了,赶路吧,他们也是在这里打游击打习惯了,见有便宜占就手痒痒,我做主,饶了你们俩了。”

就这当口,一个平和的男中音,止住了犯错男子的哀嚎声,队伍忽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算你们走运,还不快滚。”

被称为营长的男子,一脚踹过去,跪在地上的两个家伙连滚带爬的追着同伴跑掉了。

“开拔。”

一声令下,一群人从树叶的掩映下穿插过去,一路向前。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前面两座山翻过去之后,正是那片尸体横陈,满山烧的焦黑的山谷公路。

而几个小时之后,夜幕便再一次笼罩在大地之上。

离开了大坝的易风三个,在雷任的模糊记忆指引下,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发现了目标。

大型的油罐车队。

但令易风颇为不解的是,这一大队的油罐车从东面大道过来,到了十字路口却是分开南北,分道扬镳。

一下午,易风没干别的,全用在摸清这两队车的去向。

结果等正弄明白了,反而心里更迷糊了。

这南去的车队,行出去没过多远,竟然直奔了一个港口,易风站在山岗上远眺着实吓了一跳。

海面上竟然游曳着政府海军的军舰,而那一队油罐车更是一路马不停蹄,直接从甲板就上了军队运输船。

易风又沿着北上的车辙跟踪下去,结果压根儿就没敢靠近,北上的那队油罐车,竟然有一队装甲车在一片密林里侯着,要不是押送的两辆坦克噪音够大,保不准易风就开着卡车一头栽进了人家的埋伏圈。

远远的易风好歹看清了那支军队的旗帜,竟然跟山谷被雷霹死的那队叛军一模一样。

自然这北上油罐车的去向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要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能料到,政府军和叛军的油料补给,竟然是从同一个地方运出来了呢?

而且两拨人还相安无事?

第四十五章 鱼龙汇聚

既然想不明白,易风干脆就带着狄云和雷任,还有那头豹子,直接驱车奔着着东面大道靠了过去。

好歹也要弄明白远处那个高高的烟囱林立的炼油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如此,夜幕落下来的时候,三个人一头豹才会匍匐在一个小山岗上,死死的盯着山下跳跃的霓虹灯,以及一阵阵重金属音乐的铿锵声随风隐隐飘来。

“怎么像个夜总会,当初我没留意啊!”

雷任小声的嘀咕,看炼油厂隔壁的那栋5层建筑,分明一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欢乐场。

“他们就不怕把僵尸招来!”

狄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风是向海里吹的,他们自然不怕。”易风拍了拍狄云的肩膀,站起身。

“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盯着,雷任如果怕凉就先到车里去。对了,你,不许跟着我。”

易风也不管豹子能否听得懂,反正最后一句是对旁边趴着的黑豹说的。

三分钟后,易风坐在了“乱世佳人”夜场大厅一个相对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苟延残喘的男男女女们,偏安一隅的最后疯狂。

高高的穹顶,炫目的灯光,嘈杂的音乐,令易风颇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始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单从里面人的衣着相貌上看,有身着军装的,有肩扛自护军肩标的,有一身劲装纹着雇佣军标志的,还有身着五花八门服色的流浪者。不过个个倒也衣着周正,破衣烂衫早就被拦在了门外。

易风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停在大厅左前方两扇厚重的红木门上。就在那一刻,木门忽然敞开了,从里面透出耀眼的灯光,之后一侧身闪出两个人来。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护军特使巴布鲁以及随从护驾的独立营营长应隼。

身形高大,鹰钩鼻的应隼,抢先一步推开门,随后中等身材,30多岁的巴布鲁,一脸寒霜从门后踱出来。

巴布鲁心情不好,这次的差事,前半段的行程也还顺畅,但自从独立营中途发射那枚导弹开始,一切就透着邪乎劲儿了。

这次出行前原本是带着两套谈判预案的,一个是此处的“乱世佳人”,另一个则是遍布南方的“名典当铺”。

没料到刚出发不久,情报部门十万火急的送来一份密报,这“名典当铺”竟是政府军的情报机构。

巴布鲁干脆一声令下,让应隼直接派兵给剿了干净。

只不过巴布鲁没料到的是,应隼的兵剿是真剿了,而且是剿了个一干二净,可问题是自护军自己人也给剿没了,而且是同归于尽、全军覆没。

整片山谷两侧和公路上,到处尸体横陈,政府军和自护军加起来足足全灭了两个整编连,泡在水里的双方的谍报人员这还不算在内。

更离奇的是这群人的死法,有几个像是被传说中的“幽灵”所杀,更多的则死的不明不白,个个黑乎乎的如同刚下了架的烤猪一般。

而对于巴布鲁而言,这趟差事还没到地方,凭空就丢了一个意向中的主顾,如此一来,“乱世佳人”成了唯一的谈判对象。

巴布鲁素来不喜欢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意味着自己随时可能丧失主动权。

事实也证实了这一点。

仿佛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即便精明如巴布鲁者,面对提高了尽两成的兑换比例,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谈判桌上没沾到一丁点的便宜,走出木门的巴布鲁自然是一脸的冰霜苦寒。

但从不服输的他,却从不会任人宰割,闪身出来,一双深沉的眼睛便开始巡视这喧嚣大厅里的男男女女。

应隼很是识趣的护卫在旁,静候巴布鲁的指派。

忽然,应隼的肩头被巴布鲁轻拍了一下,扭头看时,却见自己的上司正迈开大步,向人群里挤过去。

不明所以的应隼,立刻紧走几步,插到巴布鲁的前面开道。

当两个人终于分波破浪般穿透了几乎整个喧嚣的人群之后,应隼的目光落在了整个大厅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一个身着墨绿色邮差制服的年轻人,手里端着一杯软饮料,正一脸平静的打量着自己和身后的巴布鲁。

“想必,这位兄弟就是在南方大名远播的邮差,人称‘战狼’的吧!”

巴布鲁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把本就阴暗的光线又遮住了些。

“好眼力,不知道这位长官怎么称呼?有什么要关照的?”

被巴布鲁盯上的正是易风,没等应隼两个从人堆儿里挤过来,易风已经留意了二人的身份。

都是一身戎装,款式与政府军的差不多,区别主要在徽章上,一只发光的展翅白鹰,证实了他们自护军的身份。

而从肩章上,易风只看一眼就知道应隼的官儿不低,是个营长,而用一个营长开道的人,虽然从肩章上看不出品级,但这份儿气度却绝非等闲人物可比。

自然,称呼声长官,也是合情合理的。

更重要的是,凑过来的这个军人,能张口就道出自己的身份,就算自己胳膊上绣着的恶狼头有些扎眼,而此人掌控的情报力量也是非同小可,简直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

而这么个人主动过来搭话,易风立刻来了精神。

“我是名自护军人,叫巴布鲁,没想到竟在这种地方遇到大名鼎鼎的传奇邮差,自然要过来认识一下,我能坐下吗?”

“长官,您随便。”

易风向旁边让了让位置,巴布鲁一侧身,坐了下来,而应隼则站立在侧,两只大眼扫视着周围衣着各异的人群,宛若一尊门神一般。

“小兄弟怎么千里遥远的到了这里啊?”

“您也知道,我本来就是个邮差,有人的地方就有信,有信就要有人送不是,三闯两闯就从南方到了北方。”

“小兄弟果然是胆色过人,令人敬佩。”

两个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却没一句重点。

“你是头一回来这儿吧,有没有觉得此地与别处有些不同啊?”

巴布鲁慢慢的开始揭窗户纸。

“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不明白的,您看,那,那边那几位,看衣服应该是政府军的人,而长官却是自护军的人,你们本该是刀来枪往的,如今却坐在一处喝酒聊天,确实有些稀奇。”

易风说话间指了指远处正谈笑风生的几个军人。

“其实也不难懂,这片就是一块中立区,敌我双方都在这儿歇脚,也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

巴布鲁面带微笑,娓娓道来。

“就算是中立区,也不见得给交战双方供燃油吧?这岂不是与为交战双方提供军火一个理儿!”

易风继续顺着坡侃。

“嗯”巴布鲁扭着头盯着易风的脸,连应隼也难以置信的回过头。

“怎么,我哪里说的不对吗,两位这种表情?”

易风笑了笑,知道要有答案了。

“看来兄弟果真是头一回到这里,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问了。”

巴布鲁第一次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果然,眼前这个邮差,虽说是名声远播,但在这里确是人地生疏。

更别说与北方的反叛军有什么交集了。

对于巴布鲁而言,一个对反叛军没什么印象的陌生人,就如一张白纸一般,就看自己如何在这张纸上书写了。

“这里,连同身后的炼油厂,并不是咱们东华国的产业,所以它才能、也才敢对交战双方供油!”

巴布鲁两眼炯炯的盯着易风的脸,笑意依然。

“不是东华的产业?那是谁的?”

易风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出。首-发

“是美利亚国美弗石油公司的产业。”

巴布鲁手指头点着身前的玻璃钢板茶几,接着往下说。

“这里几年前本是山野郊区,后来听说东华与阳出国因为南海石油的事情起了争端,最后让美利亚趁机钻了空子,虽说是最后承认了南海的归属,但代价却是由政府与美利亚联合开发,于是这块地就租了50年给美弗石油建炼油厂,从南海运来的石油,从这里炼成成品油,一半归政府,一半给了美弗石油,啧啧,真是丧权辱国…….”

巴布鲁故作感慨一番。

“等灾难伊始,我自护军义旗高举后,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这里,虽说是双方交战,但因为这片地方租给了美利亚,反倒成了国中之国,中立之地,也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既然是一半归美弗石油,怎么又到了你们手里?”

易风此话出口,反倒感觉有些鲁莽了,毕竟身旁坐着的乃是叛军的将领。

“美利亚原本就没按什么好心,再加上如今海运不畅,美弗公司更怕我们一股脑儿直接把他们给剿了,所以只好跟我们做起了生意。”

巴布鲁嘴上说的硬气,心里却是有苦难言,但也不好在易风面前显露出来。

“原来是这样,真是长见识,但不知长官跟我说这些,是否有别的用意?”

“小兄弟真是慧眼,有一笔不错的生意,不知道兄弟愿不愿做?”

巴布鲁紧盯着易风的双眼。

“生意?我们送信的拼死拼活也不过为了一顿饱饭,如果真有更好的出路,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不知道是什么生意?”

不单单是易风,就连旁边的应隼也一脸的迷茫。

“听闻南边的人都传说,兄弟及手下的一帮邮差都是重信守义,有胆有识的,换做旁人,我也不会与他们谈什么生意。其实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就是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不知道是如何个易法,这物又从哪里来?这一路北上,依我看,就连地皮都被到处流浪的难民们刮薄了三尺,哪里还有什么物能跟您做生意啊!”

易风这倒是实话,虽说这“生意”二字,着实有些诱惑力,可易风如果手头上有物资,又何必千里跋涉为一家老小谋吃喝呢。

“兄弟这就多虑了,所谓生意吗,都是先有本儿,后有利,我第一眼就与兄弟你投缘,我来出这个本钱,等有了利,你我分成怎么样?”

巴布鲁语气干云,就差拍胸脯、喝血酒,拜把子了。

“真有这等好事儿?”

“大胆,我们长官说的话,向来都是言出如山、板上定钉。”

一旁的应隼,眼瞅着易风斜着眼睛,一脸的狐疑,不免有些动气。巴布鲁大人在自护军中是何等地位,虽说自己也不太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儿,但巴大人的决意,断然不会错的,更岂容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妄加质疑。

“兄弟那就先谢谢长官了,不知道这生意如何做法,真有了利又该怎么分?”

应隼没料到,眼前这位刚才还半信半疑,可后一句却直奔了如何分成的话头上去,这反应之快,反倒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以至于沉稳如巴布鲁者都哑然失笑,但眼前这个一身墨绿皮的家伙只要能看到这个“利”字,大事可图。

“这笔生意说来不难,我给你提供珍珠宝石、古玩字画,你只要把这些东西换成民生物资,换回的东西,咱们三七分成,你三我七,怎么样?”

巴布鲁眼瞅着易风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也就趁热打铁。

“当然,东西交到你手上,如果你有本事淘回些燃油甚至军需、军火,我更是求之不得,分成上我们也可以再宽裕些。”

“长官,听您这么说,我感觉有点脑门充血,转不过弯儿来。您说的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您就真舍得拿去换些吃喝?您的上司同意这么干?”

易风可不会头脑发热,一脚踏上贼船。姑且不论这笔生意做下来,政府军那边会有什么反应,谁知道眼前这位是不是瞒着自护军的高层,上下其手,走私贩运,到时候一朝翻了船,政府军和反叛军都来找麻烦,岂不是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易风不干这种傻事儿,就是金山银山躺在脚下,那也要先问清楚了。

“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不单是应隼,就连端坐着的巴布鲁都放声大笑。

“兄弟,你太小瞧我巴某人了,也小瞧了我们自护军,应隼,跟小兄弟说说。”巴布鲁笑完了,话是对应隼说的。

“我们自护军,虽说是起兵不久,但我们与政府军那帮狗娘养的决然不同,我们不图财也不求官,只为了辖下的百姓少饿死几个。我们自护军上到统帅下到伙夫,也不过是一日两餐,吃的喝得也是官兵一体,绝无特殊。在我们自护军的辖区,百姓无分贫贱贵富,全都要下地耕种,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行了行了….说这些干什么,捡重点的说。”

巴布鲁是何许人,一看易风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架势,打断了应隼一脸自豪的絮叨。

“是,大人。这珍珠古玩,在别人眼里或是好东西,但在我们自护军眼中,都与粪土无异。我们的统帅早就说过,自护军所以揭竿而起,为的就是人命,多活人命。别说是一点珠宝古物,就连那帮挨千刀的僵尸,我们统帅也……”

“行了,行了,话说明白就行了。”

巴布鲁一摆手,止住了应隼的话,眼角一丝寒锋扫了应隼一眼,挺大个头的应隼,立刻像惹了祸的孩子一样,肃立不言了。

“那就好,只要东西来路没问题,这生意我做定了。”

就在刚才应隼说话的工夫,易风脑袋里已经转了十八圈,此刻立时就表了态。

“好,兄弟快言快语,咱们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巴布鲁的大手一伸,与易风的手握在了一起。

“要不要立个字据?”易风忽然感觉这过于轻率,有些儿戏了。

“你还真把我们当成商人了,我们可是堂堂的自护军。”

应隼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哄哄的插了一句。

“嗨,瞧我这脑袋,把这个茬儿给忘了,枪把子在您手里握着,自然不用担心我卷了东西跑了。”

易风敲着脑门,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

“知道就好。”

应隼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不屑。

“行了,生意也谈成了,我还有差事,就谈到着这儿了。只要你真有胆量,两天之后去坤山幸福镇官居山的武圣庙,到时候应隼的人会带着东西在那里等你交接。”

说话间,巴布鲁已经站起了身,向易风伸出了手,就要握手道别。

“好,咱们两日后见。”

喧嚣的夜场大厅一角,三言两语,一桩天上掉下来的买卖就被易风给拍板定音了。

应隼向易风拱拱手,护持着巴布鲁沿着大厅的边沿,一步步向门外快步挤了出去。

此刻,就在夜总会的四楼,一处装点精雅的所在,一个身着亮丽旗袍的苗条女子,正端着一个小巧的茶杯细细的品茶。

“啪啪”

两声轻微的敲门声,飘忽而来。

“请进。”宛若嘤嘤燕啼,端茶的女子皓臂轻移,把茶杯放在桌上。

“小姐,巴布鲁将军已经走了。”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恭敬地垂手立在门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却一步也不敢往房间里迈步。

“刚离开?”

女子身材虽然婀娜,但相貌却是平淡无奇,灯光下反而有些苍白。

“是,小姐。他从您这儿离开后,先在大厅里环顾了一圈,之后就一直与一个邮差模样的人,缩在一个角落里谈话,谈完就走了。”

“没见其他的人?”女子的声音传出来。

“回小姐,除了那个邮差,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个邮差多大年纪,什么打扮?”

“20出头的年纪,相貌平平,一身墨绿色的邮差制服,胳膊上还扎这一条绣着恶狼头的白帕子。”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男子答应一声,轻轻掩上了门。

房间里的女子没事儿人似的,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伸手摸了一下桌上一个水晶球。

却见房间正中闪出一道白光,一个女子的立体影像出现在房屋中央。房间里的女子是一身浅蓝旗袍,而影像中的女子也是一身旗袍,却是深蓝。

“姐姐找我!”

影像中的女子,靓丽一笑,却是北岭城的那位妖艳的副经理。

“我记得你说过,上面让你留意新冒出来的一伙邮差,你有些眉目了吗?”

“姐姐,您就别提了,妹子我这次只怕要栽了!”影像里的女子不自觉的撅起嘴巴。

“怎么了妹子,你平日不都是鬼精鬼精的吗!”

“那是在过去,饿鬼一出炉,幸亏姐姐您不辞辛苦的过来,妹妹我这才有几天好日子过。可现在却摊上这么一个差事,那个叫战狼的家伙,就一个穷送信的,飘忽不定的,我根本就摸不着他的影子,更别说调查了。”

影像里的女子满腹的牢骚。

“你可知道上面为什么要查他?”房里的女子反问了一句。

“我又不是姐姐,哪里敢问啊!”影像里的女子咧咧嘴。

“我只能透露一点,上面怀疑这个邮差头与紫琴岛全军覆灭的佣兵有关。”

“那,姐姐肯定是有好主意要教我了,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亏是在影像里,要不是相隔万里的,只怕这位副经理就抓着这位姐姐的手荡秋千了。

“忙自然是要帮的,谁让你是我的乖妹妹呢,你盯住南边的那帮邮差,摸清他们的底细就行了,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那我就谢谢姐姐了,还是姐姐对我好……….”

影像里的女子,说了几句便宜话,最终消失不见了。

而在距离“乱世佳人”不远处的主干道上,巴布鲁和应隼正搭乘一辆军车,向北方驶去。

“大人,那个邮差靠的住吗,真能为咱们从南方换来物资?”

“单凭他们几十个人,即便真能成事,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巴布鲁从车窗向外看去,灯影里护卫的装甲车前后呼应,寂静夜行。

人为什么还要与那小子定下两日之约,属下还要不要去?”应隼试探的问道。

“去,还要多带些珠宝去,这生意一定要做,还要做好。”巴布鲁扭过头,一脸郑重。

隼有些糊涂了。

“莫非你真以为我与他换的是物资?”巴布鲁看着身旁的爱将,一脸平和。

“属下迟钝,大人指的是…….”

“人心,我要的是人心!”巴布鲁语气凝重,目光深邃。

“眼下,虽说这群邮差人寡势微,却能往来南北,通达各处,一手收送信件,另一手却能融洽人心。我要用这些珍宝,把我们自护军‘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钱同使’的十二字方针传遍大江南北、西川东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自护军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是救人活命的活菩萨。”

“可如今的人为求一口饭,啥事儿都能干出来。”应隼忍不住接了一句。

“应隼啊,政府军可以这么想,但咱们不能,不管什么时候,要成大事就要恪守一点……”

巴布鲁凝视着应隼的双眼,满面肃容的吐出七个字。

“得人心者,得天下。”

第四十六章 艳史迷情(上)

“历史就像很多颜料涂抹的画板,有红蓝青紫,有苦辣酸甜,但不论你是文人雅士还是贩夫走卒,却都能在历史中找到自己中意的一笔,因为历史本就是为后人写就的……”

那一夜,易风目送叛军的将领,巴布鲁带着护卫的营长应隼从人群外围绕过去,消失在了漫漫长夜里。

不论如何,易风总归从巴布鲁的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更意外的谈成了一笔生意。

见好就收的易风,从角落里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小兄弟,请等一等,我家主人有请。”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易风的背后传来,人多嘴杂的,易风更是无从分辨女子究竟是招呼谁,也就懒得搭理,径自头也不回的拨开人群离去。

“邮差兄弟,等等啊!”

身后的女子焦急声音这么一吆喝,易风自然是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

一个周身白色西装上衣,白色套装短裙的少妇,正快步向自己走来,身前两个彪形大汉正为她开路。

“这位大姐,你叫我?”

易风眼角扫一下四周,拥杂的各色人等,各自只顾着逍遥,对这边发生的事儿浑然未觉。

话说回来,这种地方,谁认识谁啊,就算有酒鬼喝躺在了地上,保不准也会被人们踩成烂泥。

“小兄弟,请留步,我家主人想见见你,请你喝一杯,还请务必赏脸啊!”

白衣制服的少妇身材姣好,脸上浅抹淡妆,从身着神态看,毫无轻佻之色,倒颇有几分亲近而又不失庄重的味道。

“你家主人是谁,我们认识?”

易风可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天涯遍地是故识的人,立时有了戒心。

“哈哈…..”

没想到这么一问,少妇两旁的大汉,连同挤在左右的闲人们,竟个个睁大了眼,嬉笑连连。

“我家主人,就是这栋建筑的主人,也是身后炼油厂的控股人。”反倒是白衣少妇一脸平和,娓娓道来。

“他要请我?”易风随口问了一句,心里却直犯嘀咕。

不年不节的,偏偏今日这么多人赶着送上门,先前是个叛军的将领,这次更是炼油厂的控股人。

莫非好运又要砸在自己的脑门上!

“既然这样,那我就盛情难却了!”易风虽一时摸不清底细,但既然这里是中立区,自己脸上又是带了人皮面具的,应该不会碰上什么仇人。

再说了,外面还有狄云和雷任候着,逼急了让雷任一阵电闪雷鸣把炼油厂一把火烧了。鱼死网破,谁也跑不了。

“正是,请吧,请跟我来。”

少妇见易风不再说话了,一躬身,便要引领着易风从大厅里离开。

周围即便是借着三杯黄汤发酒疯的人,眼见得白衣少妇走来,也纷纷向两侧避让,易风竟如凯旋的将军一样,在周围诧异的眼光里,随着少妇向着巴布鲁先前走出来的那扇门走去。

“你们在外面候着。”

步入厚重的大门,少妇一声令下,两个汉子乖乖的静候在大厅里,长长的明亮的走廊上,只剩下白衣少妇和易风一前一后的。

“小兄弟,能把你臂上的狼头刺绣借我看看吗?”

就在易风,如同闯入宫殿的野狼一般,警惕四周的时候,少妇嘴唇微动,忽然传过来这么一句微弱的话语。

那情形,仿佛怕被别人听到一番。

易风顿时心中一动,伸右手在左臂上轻轻一解,那条绣在一截短袖上的,叼着信封的野狼头就被取了下来,悄悄递了过去。

“她….她还活着吗?”

少妇盯着那只信封上的红翅膀和平鸽,双眼垂泪,语带哽咽,脚步也慢了几分。

“活着。”

易风的目光在少妇脸上一扫,心里顿时豁然。

静寂的走廊上,除了一双高跟鞋、一双运动鞋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

远远地,易风就看到了一部电梯的金属门,而身旁的少妇则轻轻的将手里的野狼刺绣还给了易风。

“不要碰任何东西。”

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站在电梯外的少妇抿着嘴,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易风的双眼,如蚊蝇似的哼哼了一句。

但就这一声提醒,却让易风打起了十二倍的精神,显然竟似有什么不测的凶险正向自己扑面而来。

电梯的楼层指示灯上,显示分明,这部电梯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4楼,因为指示灯原本就只有一个1楼,一个4楼。

易风没来得及多想,伴随着叮咚的电梯铃响,自己已经站在了四楼之上,电梯门外,红色的地毯沿着走廊一直延伸出去,一个14、5岁的清秀小姑娘,就侯在门外。

“贵客,请跟我来。”

小女孩示意了一下,头前带路,易风看了看四周,尤其是走廊不远处的一排落地窗户,紧跟而上。

“嗒、嗒”

轻微的扣门声过后,一扇房门在易风面前敞开了。小女孩躬身退后,请易风近前。

一间雅致的客厅呈现在易风的面前。

桌明几亮,陈设朴素又不失高雅,水晶的吊灯,水晶的屏风,水晶的玲珑椅,水晶的玻璃杯,让易风感觉自己就像踏入了儿时梦幻中的水晶宫。

“让先生久等了,请坐。”

一个身材婀娜女子,轻移莲步,从内室走出来,一身浅蓝色的旗袍,将整个身段勾勒的妙处皆现。

易风恍惚间,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仔细一看女子相貌,却是平淡无奇,给人一种很明显的反差感。

“请问,你是?”

易风虽说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不敢肯定,这位就是此地的主人。

“我就是请您来的人。”

女子伸出玉手,示意了一下,自己也坐在一个雕龙画风的水晶绣墩上。

“请喝茶。”

女子很是温雅的端起茶几上的水晶壶,一股茶叶的清香,从茶杯里飘逸而出。

易风盯了一眼女子皓白如雪的手臂,看了看绿波荡漾的茶杯,一脸微笑,沉默不语却是纹丝未动。

先前的白衣少妇,言犹在耳,那句话,只怕就在这杯茶水里等着呢,易风绝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儿。

“谢谢,请问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儿?”

易风自然不会让注意力全集中在这杯茶上,一张口就直奔了主题。

易风可没有心思在这么一个荒野里僵尸游荡的夜晚,与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玩弄心机。

“我看先生,一身邮差的打扮,所以才差人请先生来喝茶。”虽说易风眼前的茶杯动也没动,但女子却并不以为意。

“不知道您是否真的是个邮差?”

“当然,这一路上的人,都知道,我确是替人送信的邮差,货真价实,其实也不过为的一顿饱饭而已。”

“那太好了,我请你来,正是有事想请先生代劳。”

女子平静的脸上,顿时喜形于色,以至于连手臂都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小姐的意思,莫非是有信件要邮寄。”

易风有些诧异,自己提防了半天,难道是多虑了?

“不,不是信件,而是一件物品,想请你帮我将它带给北岭城的一位朋友。”

“这事儿好办,北岭城就设有我们的邮局,肯定是可以送到的。”

一听北岭城三个字,易风顿时有了主意。

“请问,你要寄给哪一位,说不定我还认识。”易风打算试她一试,看她是否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是当铺的邹老板,我这件东西就是想送他那里帮我代为保管,毕竟这里处于是非之地,说不好那一天战争再起,一阵炮火就把这里给毁了,所以一听说来了你这样一位邮差,我这才忙不迭的冒昧请您上来。”

易风听女子这么一说,心里更有些拿不准了,毕竟老邹头他是认识的,这女子看似并不是胡编乱造,竟似确有其事。

“当然,我也不会让您白跑一趟,我这里有的东西,您都可以提出来。”

女子见易风,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茶杯,沉默不语,随即补充了一句,但听在易风的耳中,竟似有些暧昧。

易风一听这话,抬起头,嘴角忽然有了笑意。

“油料,可以吗?”

易风一句话出口,心里其实却像揣了一只小鹿,活蹦乱跳的。

天可怜见,难道这就是想什么来什么,自己辛辛苦苦问什么摸到这个鬼地方,还不是为了家里已经歇火的挖沙船,还有海上那艘快要歇火的远洋渔轮吗!

而眼前的女子是谁,是身后炼油厂的控股人,是向政府和叛军双方买卖油品的大卖家。

就算从牙缝里挤那么一点半点出来,也够易风一家老小好一阵子花销的了。

可易风现在担心的是,自己如果接下了这笔买卖,究竟能换来多少油料,一瓢还是一桶?

自从踏进这扇门,易风第一次眼巴巴的盯着对面的女子,等着她给出答案。

“当然可以。”

女子笑了,毕竟她手里的物料,最富裕的也就是它了。

“一个油罐,只要东西送到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油罐,连油罐车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好,成交。”

易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以至于三两滴的茶水,都溅到了桌面上。

“东西在哪儿,请交给我,我连夜就出发。”

易风表现的一副猴急的模样,仿佛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同然被皇帝恩赐了一定县太爷的官帽,有些急不可耐。

女子看在眼中,笑意更深了。

殊不知,易风这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在易风看来,这买卖是占了大便宜的,对方声称一件东西,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件,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接了东西,开着油罐车走人。

免得万一眼前这娇滴滴的女子,忽然觉得买卖做赔了,要反悔,那岂不是煮熟的鸭子转眼就飞了,毕竟那可是一整个的油罐啊!

“东西有些重,要麻烦您跟我去里面取一下。”

女子站起身,雪白的大腿从旗袍的开叉里滑出来,竟晃了一下易风的眼。

易风赶紧转移了视线,也站起身来,跟着女子便向内室走去。

女子一推门,把身后的易风吓了一跳。

没成想,里面竟是女子的闺房卧室。

暖暖的灯光,将房间里的一切映出一片梦幻般的晶莹,一股千年檀木特有的香气钻进易风的鼻孔里,一阵清爽。

挂着帷幔的绣床,轻轻摇曳的垂帘、挂饰,无不写满了小女儿般的情趣。

已经迈进一条腿的易风,有些踌躇了,一双眼睛盯着身旁的女子,目光里满是询问的神情。

不管这女子是什么人,一个陌生男子贸然进入女人的卧室,总是有些别扭。

“不用介意,我要寄送的东西,就是书架上那个红绸盖着的东西,很有些分量的。”

女子抬起手臂,手指不经意间从易风的手背上滑过,指了指一个古雅的檀香木书架。

果然,一个酒坛子大小的玻璃容器,端放在书籍的最底层,上面蒙着一块四方的红绸,看不出玻璃容器里面的东西。

“那,我就进去取了。”

眼前的光景,易风再无怀疑,三两步就到了书架近前,一弯腰,双手一探,抱住了玻璃容器的底部。

“嘿”易风双手用了三分力,就想把容器抱起来,毕竟就这屁大点东西,也不会重到那里去。

“咿”

结果,易风傻眼了,嘴里不自觉的惊讶出声。

没抱起来!

鱼缸大小的玻璃坛子,易风竟然没能抱起来。

弯腰驼背的易风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一个特种兵战士,竟然连个鱼缸都抱不起来。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进了女人的卧室,见了床就舍不得走了,故意如此呢!

“嘿!”

易风顾不得多想,马上重整旗鼓,双臂上力,又是往上一提。

可惜,却是怪事连连,那玻璃容器竟只是晃了晃,还是没能抱起来。

“奇了怪了!”

易风偷眼看看身后,苗条的旗袍女子,正背靠在门上,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捂着嘴巴偷笑。

易风顿时感觉脸上有些发烧,扎好马步,调好内息,憋一口气,运上了内家的功力,决意跟这个倒霉的玻璃坛子抗争到底。

“起!”

易风口中发一声喊,用上了吃奶的劲头,第三次扣住了坛子的底部。

却见不大的玻璃容器,终于缓缓的离开了书架,抱在了易风的两手之间,但却在离地二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再也无法升高半分。

感觉已经耗尽了全身力道的易风,竟是无法把手里的玻璃坛子抱高一分,就仿佛手里的不是个坛子,而是一座巍峨的大山。

“算了,还是我来吧,别摔破了溅的我房间里全是碎玻璃!”

娇滴滴的女子话音从旁边传过来,说话间,令易风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却见的一双玉手伸过来,从满头大汗的易风手中将那个玻璃容器,轻飘飘的就接了过去,随手端着,转身放在了旁边的梳妆台上。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这时候,有人说太阳从西边出来,而且还是方的,易风肯定不会觉得奇怪,因为比那更诡异的事情,分明在自己眼前发生了。

“你累了,该休息!傻蛋!”

女子旗袍勾勒下的翘臀在易风眼前晃了一下,从容的转过身来。

伸出一根芊芊玉指,在易风额头上轻轻一点。

一代豪杰,易风,无数文人墨客赞誉不绝的伟岸身躯,那一刻便恍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被一个纤弱的女子,一根手指头点倒在地。

仰面朝天的易风,两只眼脸,更仿佛重逾千斤,不争气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眸。

而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易风凭借最后的一丝理智,透过眼睑最后一丝缝隙,将接下来的一幕篆刻进了脑海里。

俏生生立在自己脚畔的女子,正慢慢的,一颗颗的揭开旗袍上的纽扣,最终那件浅蓝色的旗袍滑落在地上。

女子雪白的胴体上,丝质的,几近透明的乳罩,贴在高耸的双乳之上,以至于两圈深色的**都隐约可见。

而从易风的角度,更动人心魄的还是那双修长玉腿之上的所在,几乎透明的窄小渎裤,掩映不住神秘三角地带的溪流河谷,芳草青青。

当易风模糊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几乎全裸的女子,掀开红绸,双手举起玻璃容器,把里面的透明液体兜头淋遍全身的时候,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他绝然想象不到,下一刻,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双手捧住脸庞,轻轻的一揭。

露出另一幅倾国倾城的真我容颜。

第四十七章 艳史迷情(中)

失去意识的易风,绝料不到,眼前几乎赤裸的女子,竟也带了人品面具,自然更不会知道,还是个熟人。

正是昔日美利亚拜会过的那位爱断男人手指的“夜莺”卡琳娜,也是白帮夏侯襄老爷子的独女。

此刻的卡琳娜,浑身被玻璃坛子里的液体浇了个通透,犹自滚动着水珠长长睫毛忽闪了几下。

纵然地上躺着的邮差,也算精明,但终归还是着了自己的道儿。

其实那杯茶水里,并没有动什么手脚,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象,药剂是下在一楼大堂提供的酒水饮品中的。

不论客人还是一帮属下,只要用了下面提供的饮品,都会中招,但这种药剂也有特异之处。

那就是平素是不发作的,人引用了并无不良反应,但唯独与檀香木相冲,只要一挨上檀香木的香气,纵使是大罗神仙也要脚软身子酥。

如果没有这种奇效,她卡琳娜面对昔日的万千色狼,又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既便如此,卡琳娜还是起了疑心,毕竟上的楼来,这个邮差如临大敌、滴水不沾,只怕有些蹊跷,自然先要问清楚。

脱的只剩下贴身内衣,面具也摘下来的卡琳娜就那样湿淋淋的站着。

大约一分钟后,异象出现了。

清香弥散的闺房之内,仿佛气温瞬时升高了几分,卡琳娜原本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慢慢散发出细细的水汽,弥散全身。

仿佛整个俏生生的身子被裹在了一层水汽的薄雾里。

而每一寸吹弹可破的肌肤,也逐渐由白嫩变得成绯红,而这种绯红又仿佛会流动一般,慢慢渲染到周身的雾气中。

雾气从透明逐渐变成绯红,从模糊的人形状态缓缓的膨胀,直到定格成一个巨大的球型雾气团,像一个绯红色的肥皂泡,而睁着眼睛,周身绯红的卡琳娜就站立在球型气泡的中央。

卡琳娜见气泡的形态稳定下来,轻轻的向前迈了一步,于是躺在地上的易风便被裹在了气泡里。

“站起来!”卡琳娜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轻轻喝到。

怪事发生了。

原本昏迷不醒的易风,就像听到了呼唤,瞬间睁开了眼,随即很是自然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自然,气泡也向易风又移动了几分,将站起身的易风整个包裹其中。

“躺到床上去。”

几乎与易风面对面的卡琳娜再次发号施令。

睁着眼睛的易风,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面无表情,温顺的走到披着帷幔的大床旁边,一歪身子躺在了床上。

甚至于整张床被他震的弹了几下,这才平复下来。

卡琳娜眼瞅着易风一身邮差制服在床上荡起的一层灰尘,不由得眉头紧皱,可谁让自己的这个异能,事后又必须营造出这样一幅假象,才能让中招者沉醉其中而不自觉呢!

都是没办法的事儿,自己的一声清名已然不在了,又何必计较一张床呢!卡琳娜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心中虽有不满,但卡琳娜几乎赤露的身子,绯红却更深了几分,裹挟着易风的气泡颜色更妖艳几分。

殊不知外表看似木偶,睁着眼睛的易风,灵魂深处却已经是欲火焚身、天人交战。

那一刻被气泡笼罩的他,意识就如同游走在梦幻与真实之间,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与罪恶瞬间被激发,被无限放大。

易风感觉自己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落进了女儿国。

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女子面容,将自己围拢在中间,一双双炙热的眼睛,一双双在自己浑身上下游走的芊芊玉手,无不刺激着自己的雄性荷尔蒙。

而自己却仍然浑身无力,推挡不开,任人宰割的样子。

“是什么让你提防我的茶水的?”

紧靠在床边的卡琳娜,面陈似水,开始了自己的询问。

“是招呼我上来的白衣女子。”

躺在床上的易风,竟毫无抗拒之力,回答的清楚明白,而他的双手却正摸索着解开自己的衣扣。

在他回答的那一刻,意识之海里,那个着白色西装上衣和短裙的少妇,正幽怨的立在自己身后。

自己正站在乱世佳人的一楼大厅里,四周空无一人,而自己正向着身后的少妇慢慢转身。

白皙的手,轻盈的一阵晃动,白色的女式上衣正沿着手臂从背后滑落在地,一双硕大的**,正坚挺着颤动着。

之后,手在腰间一划,少妇的短裙如同一片树叶一般,抖落在地上,成熟的、毛茸茸的黑色三角地带在易风面前跃然而出。

随即,少妇整个赤裸的、成熟的胴体,整个贴在易风身上,一双**的压迫感,让躲避不开的易风面红耳赤。

而易风更心惊的时,呵气如兰的美艳少妇,一只手正解开自己的每一粒上衣纽扣,而自己却如同被裹住的木乃伊一样,动弹不得。

当感觉少妇一双温存的手解开自己的腰带,握住自己下体的凶器时,易风的心颤抖了一下。

而现实躺在床上的易风,已经自己把自己脱成了光猪,一只手正捂住自己的习下体。

整个卧室里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只剩下易风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就连问供词的卡琳娜,那一刻竟然也愣住了。

即便是真正算的上阅男人裸体无数的她,面对一个浑身上下全是圆圆斑点的男子裸体,也是惊诧莫名。

她甚至有些小小的担心,这会不会是某种疾病,又会不会传染呢?

向来以美艳著称的卡琳娜,有些被易风全身的圆斑吓了一小跳,待看清圆斑并无溃烂的迹象,卡琳娜这才稍微定了定心。

“你们是什么关系?”

卡琳娜闭上了眼睛,免得看多了满眼的大圈套小圈,眼晕。

“本没关系,但我猜测,她可能是送我狼头刺绣的女孩的母亲。”

易风绝不会料到,有一日,甚至会将只是自己猜测的东西,也和盘招出。而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沉迷于幻境中的易风,正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白衣少妇的裸体倏忽不见了,取而代之贴在自己身上的竟然变成了那个给自己刺绣的小姑娘。

而自己正站在遇到狄云时的那个山寨洞穴里。

而那个女孩,单薄纤细的身子,同样一丝不挂,就那样怯生生的跪在自己的脚下,仰着脑袋,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饱含殷切的看着自己的脸。

胸前两只含苞待放的小馒头,紧紧的贴在自己光溜溜的大腿上。

更要命的是,那女孩竟冲着易风笑了笑,一低头,张嘴含住了易风胯下已经昂起头的凶器。

“不要!”

意识之海里,易风仰天长啸,左右扭动却依旧动弹不得。

始作俑者的卡琳娜,睁开眼,沉思几秒,似是想明白了此事的究竟,见裸体的易风,正眉头紧皱,一脸焦躁不安的神态,卡琳娜得意的笑了笑。

“你的真实姓名,早前的职业,家庭成员状况?”

“我叫易风,之前是特种兵,我没见过父母,在外公家长大,外公是乌不图将军,有个小姨叫乌兰,后来又多了个军官姨父,王云鹤,还有一个小表妹,蓉蓉。”

被卡琳娜控制的易风,瞬间将身世来历和盘托出。

随着他的回答,过往的经历再次涌进了意识之海里,化成了更加令人心悸诱惑。

举目四望,自己正置身于宝藏高原的丛林里,旁边的大石头,正是自己与常飞三个藏宝贝的那一块。

远处通往外公家的那条林间石子路上,一身透明纱衣、里面不着一物的叶天语,仿佛正踩着云朵,向自己微笑着走来。

一低头,先前正低着头吮吸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又是一个成熟女子的胴体,一头的齐耳短发正含着自己的凶器,时起时落。

“你是谁?滚开!”

幻境中的易风,对着脚下的女子喝止道。

“不许调皮,小心老师打你屁股!”

脚下跪着的女子,说话间忽然扬起头,一脸的似笑非笑。

易风几乎窒息了,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小学老师,那位被自己戏弄过的美女教师,叶莱。

天哪!这都是怎么了!

易风几乎崩溃了,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的小学女老师,浑身赤裸的跪在自己脚下进行成人性教育啊!

“你怎么会是他,你不应该是他?你是否去过美利亚,是否去过睡美人酒吧?什么时候?”

显然,出乎意料的不只易风一个,床边的卡琳娜,也为易风的身份大吃一惊。

当初在美利亚,自从易风替自己的父亲夏侯襄送来了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小玻璃瓶后,卡琳娜就顺便调查了一下易风几个的身份。

所以,如今的她对易风的过去,也算是充分了解的,甚至对易风一家如何被军方罢黜,都有所耳闻,尤其是对乌不图将军,更是不敢小视,她毕竟是夏侯襄的女儿。

若果真如此,紫琴岛若真是乌不图将军坐镇,让一两波杂牌的雇佣军全军覆灭,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考虑到以上种种,卡琳娜的问话也就显得有些急促,有些迫不及待了。

“都去过,大约半年多之前吧。”

易风随口回答道,而沉迷于幻境中的他,也被这个问题勾起了新的回忆。

他感觉正躺在一艘大船上,起伏的波涛分明告诉易风,那是大海。

环顾四周,自己正躺在船中央一个微型公园的长条凳上,这里不正是青帮林家的产业,那艘宏伟的“女王”号游轮吗!

忽然,易风感觉有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竟似一个女子的长发盖在自己的脸上。

易风伸出手去,摸到的却是一副光滑温润的肩膀,向上推开来看是,却是林莎略带娇羞又有些调皮的脸。

让易风心中一松的是,正全身伏在自己身上的林莎,毕竟是穿了衣服的,尽管下身的校服短裙,着实有些太短了点,自己当初还曾经做坏**状吹过流氓口哨的。

如今,林莎就如棉花糖般的贴在自己身上。

“老实点!”

被易风推开的林莎忽然一瞪眼,抓住了易风的两只手。

下一刻,易风不知怎么的,双手双脚就已经被拷在了石凳的四条腿上。

“你要干什么?”易风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嘻嘻,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易风幻境中的林莎,一脸狡猾的坏笑,最后做了一个让易风心跳加速的动作。

林莎一抬腿,轻轻的从短裙底下,拉下了自己窄小三角裤,之后一掀短裙,坏笑着,对准易风胯下挺拔的凶器,慢慢坐了下去。

“啊”

现实中,裸体躺在卡琳娜面前的易风,忍不住叫了一声,胯下的凶器也兀自抖动了几下。

而下一刻,幻境中,正骑在易风身上起伏不定的女子,又换了一个人,正是当初在睡美人见到的同样身着浅蓝旗袍的卡琳娜。

幻境中的卡琳娜,为了骑在易风身上起伏的方便,旗袍的开叉已经被粗暴的撕开到腰部之上。

不知怎么的,易风的意识竟有些沉醉于这种飞一般的感觉了,以至于身体也开始不自觉的迎合着向上顶。

于是,现实中的床幔也开始抖动起来。

这一幕让陷入沉思的卡琳娜醒过神儿来,她向前一倾身子,伸出右手兀自在易风滚烫的脸上摸索了几下,之后轻轻一扯。

露出易风同样满是圆斑的脸。

卡琳娜仔细端详了一番,省略掉了圆斑后,脸型果真是当初自己见过一面的易风。

“南方谣传的神秘邮差,是否就是你,你扮邮差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到乱世佳人来?”

早就看惯了男子恶心行径的卡琳娜继续自己的问供。

“正是,之前扮邮差,不过是有个身份,为了往来方便,顺便能混顿饭吃。而来这里则是因为缺油。”

易风绝不会料到,自己会变得如此坦白。

“呵呵,这么说,所谓僵尸惧怕你,见你就跑的传言,全都是假的了!”

卡琳娜对易风的坦诚,显然越来越满意了,脸上已经有了不以为然的笑意。

“不,那都是真的,不仅仅是僵尸,即便是怪物,甚至罩着披风的低级的人形变异体,都是见我就跑。”

易风喘息着答道,幻境中的他正与卡琳娜纠缠着。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之前并没有驱散僵尸的能力对不对?”

卡琳娜惊呆了,确切的说是被易风的话吓了一跳,据她手中的信息,直到易风一家被放逐之前,易风绝对没有这种能力的。

自从僵尸潮袭来之后,自己所属的组织,绞尽脑汁的寻找可以抗衡僵尸的方法,却始终劳而无功。

如今,一个天大的惊喜竟然就躺在自己的床上。

卡琳娜清楚的记得,长老院的大长老曾经说过,如今的世界,谁第一个有效地克制住了僵尸,谁就将统治未来的整个世界。

言犹在耳,竟让自己遇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她最清楚,自己的这个欲望幻境能力之下,还没有男人能说谎话。

“之前确实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它们就怕我了。”

易风交代的都是实话,但听在卡琳娜耳中,却更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那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能力,当时又发生了什么?”

而也正是这种好奇心,让卡琳娜一脚踏进了不测之地,最终改变了她的后半生。

“什么时候?当时…….”

赤裸躺在床上的易风,第一次迟疑了、迟钝了。

即便细致如卡琳娜者,也没留意易风浑身的潮红正急速消散,先前被意淫的易风摇晃的呲咔乱响的床榻也渐渐没了声息。

一心探求答案的卡琳娜更忽略了一点,先前没有一个男人能在欲望幻境之下出现支支吾吾的情况,更不曾有过反问的语气。

而易风正带来无穷的变数。

第四十八章 艳史迷情(下)

那一刻的易风,被卡琳娜的这个问题,瞬间丢进了另一个幻境里,或者说另一段自己的记忆中,一段被刻意压抑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老虎滩。

不错,幻境中易风,再次站在了老虎滩水下堡垒的角斗场里,那个千百人围观的地下大厅里。

卡琳娜幻境的能力是无与伦比的,所以易风还是赤裸的站在大厅正中央,最原始的兽欲再次被释放出来。

只不过,置身事外的卡琳娜绝不会料到,出现在易风面前的是什么!

正是被绑在铁桌上,被凌辱致死的段紫烟,段千刀的女儿。

一个端庄秀丽的美人儿,就那样一丝不挂的叉开腿躺在易风的面前。

“……我把身子给你吧,易风…….我不能让那些畜生来破我的身子。”

一样的话语,第二次回响在易风的耳畔,伴随而来的还有段紫烟充满殷切和期盼的目光。

多少次的魂牵梦绕,多少次的悔恨难当,如同狂飙烈马,大浪决堤,向着赤身裸体的易风席卷而来。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令一旁的卡琳娜催不及防,竟吓得花容变色,身子一歪坐在了床沿上。

绯红色的水泡样圆球晃了几晃,将易风罩的更严实了一些。

易风的脑海里,呈现的虽然依旧是最原始的欲望,但幻境中呈现的却绝非卡琳娜预见的到的。

幻境里,易风一动不动的站在角斗场中央,即便他想动,竟也是动弹不得。

就在他的身旁,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丑陋男子,像群疯狗一样向着段紫烟赤裸的身子扑过去。

赤裸上身的毋毒,正站在铁桌旁,一下一下猛烈的对着可怜的段紫烟下体不停穿刺着。

而在段紫烟满面泪流,不停摇摆的头部,矮骡子宋西凉,正呲着焦黄的板牙,手里握着胯下丑陋的凶器,在段紫烟的脸上来回磨蹭着。

铁桌的两侧,一双双的脏手,纷纷伸过来,在段紫烟赤裸的胸部,小腹,周身揉搓着,抓拧着,甚至还有炙热的烟头被狠狠的摁在原本雪白娇嫩的肌肤上。

而在毋毒身后,忙着解裤腰带的彪形大汉,正或嬉笑或贪婪的排着队,张望着,等待着。

这一切,宛若丢进汽油桶里的烟头,再次把易风瞬间点燃了。

“啊”

又是一声怒吼,将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的卡琳娜吓呆了。

就在一瞬间,赤裸的易风忽然挺直着了身子,两团光芒猛的迸射出来。

瘫坐在床边的卡琳娜眼前顿时被鲜红和亮绿两团强光充斥了,以至于整个卧室都陷入一种神秘的光怪陆离之中。

卡琳娜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悸袭来,她努力想要离开易风、离开床边。

却发现,她整个身子就被冻结了一般,竟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剩下大脑和眼球还能自由活动。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红一绿的光芒,在弥散成两团光雾之后,被自己绯红色的气泡笼罩其中。

原本淡淡的肥皂泡一样的圆球,顿时被红绿的光雾充满了,以至于卡琳娜看向易风都有些模糊了。

更诡异的是,这两团光雾,不像是漫无目的的扩散、飘荡,却更像是势均力敌的争斗、纠缠。

以至于原本显得宁和、温馨的绯红色气泡,忽然变成了激流澎湃的大海,又像是犬牙交错、攻守凛冽的战场。

卡琳娜知道自己张开的能力球体早已经失去了控制,而自己正一会儿沐浴在阳光和煦春风里,一会儿又裸露于刺骨的严寒中,竟是瞬息万变、冰火两重天。

只能眼看着红绿两团光雾,最终形成了两股澎湃的气流,在不大的圆形空间里剧烈激荡起来,越斗越凶,越动越快,犹如泰山压顶般的窒息感,终于绷断了半身似火、半身似冰的卡琳娜最后一根神经。

“嘭”

仿佛被吹爆的气球。绯红而脆弱的气泡,突然崩裂了。

那一刻,被自己崩溃的能力反噬的卡琳娜直接身子一歪,昏倒在易风身旁。

而意识之海里被愤怒和仇恨充满的易风,却仿佛大江东去、长河泄洪,一阵无比的舒畅。

这竟让躺在床上的易风,有了瞬间的清醒,他一眼就看到了身旁卡琳娜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自己曾经失去的一段记忆,也瞬间涌入心头。

那一晚,在老虎滩的他,宛若浑身散发着血红雾气、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恶魔。伴随着他一声痛苦的哀号,看不见的光波激荡出去。

所过之处,无分男女老幼,都瞬间丧失了大脑技能,而易风一把抓过宋西凉的时候,莫名的强烈的嗜血快感,统治了他的身心。

就仿佛宋西凉脖颈上跳跃的动脉里,流淌着不是鲜血,而是甘醇的美酒、清澈的甘泉。

易风猛一低头,便对着宋西凉的脖子咬了下去。

但就在易风的牙齿刺穿宋西凉动脉的一刻,自己的后脑突如起来的狠狠一下重击。

易风一摸后脑勺,只感到一个立方体正钻进自己的后脑,这才最终失去了意识。

而这一切,在气泡崩溃的一刻,竟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但眼前激荡的红的、绿的、还有绯红的雾气,没有消散于无形,而是凝聚成一大一小两团浑浊的气雾,分别笼罩在了赤裸的易风和卡琳娜的胴体之上。

之后,两团雾气,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大地对雨水的渴望一样,慢慢渗透进了两个人的全身,最终消失不见了。

而易风也再次陷入了昏迷,毕竟能力的反噬并不只针对卡琳娜一个人。

两个人的周身,都像涂了一层蜡一样,温润光滑。

不知过了多久,乱世佳人的一楼大厅,都已不再喧嚣,爬上炼油厂高大烟囱顶的月亮,让微风掀开窗帘的一角,向那间卧室窥探。

趴在床边的卡琳娜,肩膀先是微微动了动,随后慢慢的直起了纤细的腰身,缓缓的站了起来。

轻轻的,一双手环到身后,一阵摸索。

赤裸娇媚的上身,失去了最后的屏障,性感的乳罩轻轻的落在了床边,一双坚挺的存在,蓬勃而出。

之后,轻轻一抬脚,下身唯一的蕾丝裤也沿着大腿,滑落在脚下。

一切都如此突然,又似如此必然,卡琳娜娇媚的、温润的胴体,如同一只雪白的羔羊,向赤裸的易风靠了过去。

但这一幕,即便卡琳娜自己,都绝未料到,因为那一刻的她,双眼正被一片绯红所笼罩。

像是娇羞,又像是寻觅。

全身赤裸的卡琳娜,仿佛黑暗中摸索的路人,芊芊玉手终于找到了易风胯下依旧坚挺的所在。

之后,仿佛掀开窗帘的月亮都害羞的闭上了眼睛。

面色潮红的卡琳娜,伏在易风的身上,两条玉腿左右分开,缓缓的跨坐下去。

“啊”

一声痛苦的呻吟,即便是被绯红蒙住双眼的卡琳娜,还是情不自禁的皱紧眉头,痛呼出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顿。

但短暂停滞之后,卡琳娜胸前两座高耸的山丘,便在伴随而来的不断纵跃起伏中左右乱摆,上下乱颤。

不堪重负的床榻、帷帐,再次发出一阵阵的呻吟。

“啊…啊….”

额头开始见汗的卡琳娜,痛苦的闷哼声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时长时短、时紧时慢的愉悦呻吟声。

“这是个梦,只是个梦!”

被卡琳娜压在身下的易风,再次被这种狂野的愉悦陶醉了,睁开双眼,同样蒙着一层绯红的他,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幻是梦。

但眼前,紧咬着嘴唇,正给自己无限愉悦的卡琳娜,却又是如此的诱人、如此的真实。

“喔”

心底的欲望再次被引燃的易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恶狼般的低吼声,猛地一个翻身。

有着蛇一般柔软光滑胴体的卡琳娜,便被易风压在了身下。

“啊!我要……”

伴随着易风发起的猛烈冲锋,被压迫的卡琳娜扭动着、迎合着、迷醉着,娇喘与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月亮似乎下班了,窗外的大地,已经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中良久良久。

而一点曙光,正挣扎着从地平线的拉扯中脱身出来。

而在那间春光荡漾的卧室里,床榻的吱嘎乱响声依旧没有停止。

“求求你,停下来吧!….”

“啊……我要死了……”

女子的哀求声,随着帷帐的晃动传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卡琳娜的双眼中,绯红已经褪的一干二净,她已经恢复了神智。

可面对压着自己的男人,浑身仿佛被拆散了架一般的她,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奈而又无力。

“你快些醒过来吧…….啊…….都已经把人家弄…弄晕了四回了….求求你醒过来吧!”

卡琳娜挥舞着较弱无骨的上臂,努力捶打着易风赤裸的胸膛。

甚至于讨饶的哀求声都换成了她的母语,美利亚语。

但这样的话语,即便听在一般男人耳中,都无异于火上浇油,更何况双眼依旧笼罩在绯红中,依旧分不清是真是幻的易风呢!

结果,只换来了易风双手一用力,端着卡琳娜光滑的胯骨,将卡琳娜翻了个身。

可怜的卡琳娜在易风有力的双手中,竟如同面条一样,已经湿漉漉的香臀被身后的易风双手挟持住,整个人跪趴在了床上。

“啊…..”

一声呻吟,迎来了易风新一波的征伐。

时间,再次如滔滔江水,奔涌向前。

“啪….啪啪…”

三声敲门声,迎来了新一天的曙光。

“娜娜姐….娜娜姐…..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

焦急的轻声呼唤声,从门外传进来,问话的正是昨晚引易风过来的14、5岁的小女孩。

“芊芊,你自己….自己用钥匙开门,进来后记得锁死门。”

卡琳娜虚弱无力的声音,晃晃悠悠的传出去。

只听得房门被急促的打开,又急促的锁上,快步的脚步声,很快就小跑过来,一推卧室的门,小女孩一脸焦急的表情,显然听出了卡琳娜声音的虚弱。

“你怎么了?…….”

小女孩随口问了一句。

“我还是先出去等吧……..”

但紧接着,看到不该看东西的小女孩,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一脸尴尬的缩脑袋,退到了门外。

“好了,快过来扶我一把!”

卡琳娜苦笑了一下,一扬手,一张毯子盖住了床上赤裸的易风。随手从床头捡起一件睡袍披在身上。

“娜娜姐…..他是谁….你怎么真跟他…..”

小女孩这才发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一向光彩照人的娜娜姐,一夜之间,竟如此憔悴,以至于到了下不来床的程度。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的娜娜姐姐,竟真与男人发生了关系。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现在替你杀了他!”

叫芊芊的小女孩,一手搀扶着卡琳娜从床上下来,另一只手里竟出现了一把迷你的小手枪。

金光闪闪的,如同饰物一般。

“不….你别管……”

卡琳娜抿了抿嘴唇,神情复杂的看了熟睡的易风一眼。

“嗯”

芊芊,看一眼卡琳娜,又看一眼露出上半身的易风。

“他不是……怎么换了个人?”

这一眼瞧过去,芊芊傻眼了,床上躺着的男人,绝不是自己带进来的邮差,这个男人,更加年轻,皮肤也更加白皙,简直就是个白面书生。

“芊芊,别问了,先扶我去密室。”

“好。”

女孩扶稳了卡琳娜的手,答应一声。可就要迈步的时候,小女孩似乎又想起了别的事儿。

“姐姐,你既然不让我杀他,那我赶紧剪掉他一根手指吧,你不是说,十指连心吗,中了你能力的人,不把他痛醒,就会自己折腾到脱…脱精而死吗”

小女孩芊芊,自然看出这位姐姐对床上那位的不一般,不得不补充了一句。

“谁要管他的死活,别理他!”

没先到,得到的回答却是卡琳娜的咬牙切齿,以至于托在芊芊手中的臂膀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好吧!”

看着有些糊涂的芊芊,也懒得再理会,一伸手,在墙上一副山水画的画框一角按了一下。

两人站立的脚下,一块圆形的地板突出来,托着两个人径自缓缓上升。最终消失在天花板不见了。

而另一块地板涌出来,很快弥补了先前的空缺,与之前一般无二。

至于几乎辛勤劳作了一整晚的易风,则继续躺在凌乱不堪的大床上,熟睡不醒。

殊不知,在远隔重山的僵尸巢穴,沪上市,有人正因他而措手不及。

“大人,您命我们跟踪的那个疑似神族的信号源昨晚神秘消失了。”原沪上市政府的市政大厅里,一个披风罩头的男子,卑躬屈膝。

“我已经感应到了!”高高端坐着的另一个男子声音回荡在厅堂里。

“属下请示,要不要有进一步的行动。”

“去吧,把他抓来,但记住不可暴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男子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声调抬高了几分。

“大战在即,你们务必要排除一切可能的干扰源。”

“是,属下遵命!”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应和之声。

第四十九章 因他而起(上)

最后一丝阴寒散尽之时,大地重归骄阳似火。

“我们局长呢,让我们局长出来。”

乱世佳人门口,一个邮差制服的年轻人,跳着脚大喊大叫。

地上几个昨晚喝醉了酒闹事,被扔出来的醉汉,哆哆嗦嗦的从冰冷的地上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互相搀扶着找个地方晒太阳去了。

但门口依旧聚集了不少睡眼惺忪看热闹的人。

乱世佳人的伙计们也跟看耍猴似的,指指点点,一脸的莫名其妙。毕竟此地建成至今,头一回遇到大清早堵着门要人的。

负责守卫的保镖已经纷纷掀开二楼的窗户,露出了黑洞洞的机枪枪口。

“什么人在敢在这里撒野?”

一群彪形大汉簇拥者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子从大门口慢慢的踱步出来,手里握着黑色的烟斗,穿着一双木屐拖沓有声。

“我是南边过来送信的邮差,昨晚我们局长进了这里,一夜不见回来,我来找你们要人。”

门口梗着脖子说话的,正是狄云。

“老子这儿来往的人千万,每天死在这儿的少说也有三五个,都来找我要人,老子岂不是早就关门了!”

瘦高个吐一口浓烟,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别人我不管,我们局长是从你这个门进去的,就得从这个门还回来,要不然…..”

狄云是铁定了心,认死理。

“要不然怎么着?你把哥哥吃了?德性!”两旁助威的彪形大汉,又是一阵哄笑。

“我只说一遍,见不到我们局长,你们这一亩三分地,连同后面的鸟炼油厂,都将灰飞烟灭。”

狄云手已经按在了腰里的枪柄上,只要自己这边一翻脸,留在山坡后的雷任就会立刻发作,到时侯天雷阵阵,炼油厂顷刻间就是一片火海,鸟兽难存。

“灰飞烟灭?弟兄们,教教他该怎么跟老子说话!”

瘦高个一脸冷笑,顿时身后窜出4、5个弟兄来,浑然不觉,这个时辰本不该出现的乌云,正慢慢聚集。

“都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厅堂里传出来。

原本装大爷的瘦高个,一摆手,众人列出一条道来,昨晚的白衣女子高跟鞋哒哒一阵响,走出门来。

女子背后,跟着一个人,正是墨绿制服、重新戴上面具的易风。

“小兄弟,我就不送了,答应姐姐的事儿别忘了。”

“是….”

不知为什么,易风感觉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而在四楼的大窗户后面,一高一矮的两个女子,正隔着玻璃俯视着下面的一切。“娜娜姐,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你还想留他过年啊!”

“这个变态,临走竟然还把你床上的床单给揣怀里带走了。”芊芊手指着易风的脑门,不屑一顾。

“什么?”卡琳娜一想到床单上一片殷红,斑斓的水印地图,竟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起来。

“局长,你没事儿吧?一晚上,我们还以为…..”

狄云向前两步,窜上台阶,冲到易风身旁,眉开眼笑。

“走吧!”

易风打断了狄云的话,迈步下了台阶,在众人或好奇、或不解的眼光里,挤出一条道路,快步离去。

“胡叔,调一辆满载的油罐车给他们。”

四楼的一扇窗户打开了,露出芊芊冷冰冰的脸,但话却是清楚明白。

“这个…….”

楼下的瘦高个,一头雾水的抬起头,像是重新确认一下楼上说话人的身份。

“是。”

那分明就是女孩芊芊的脸,识趣的瘦高个,自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局长!”

狄云眨巴眨巴眼睛,像是一坨黄金砸中脚后跟一般,傻傻的盯着旁边的易风半边脸。

而易风终于忍不住回转身,摸摸怀里揣着的床单,深深的忘了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毕竟一个被强暴了的强奸犯,会是什么感觉?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而有些魂不守舍的易风,听任狄云张罗着交接油料,联络基地,还有就是联络当铺的谢元。

原来,易风所以敢接自护军巴布鲁的这笔买卖,心里早就有了空手套白狼的计策。

毕竟,这自护军地盘里出来的东西,一般人哪个敢碰,更别说拿去换物资、换粮食,还与自护军搞分成。

搞不好,落在政府军手里,那铁定通敌、叛国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下场也只有一个,就是拉到菜市口毙了。

那如何能做这笔生意呢,自然是找谢元了。

之前谢元与易风提过,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收敛失落的国宝,重归国库。正因为如此,中途被雷任放雷劈了的当铺小分队,也才会积极接近自护军的谍报人员,为的就是能潜入叛军控制区域。

显然,谢元他们的这条路已经断绝了,而身为邮差的易风等人,却提供了一条新路。

易风早就铁了心,珍珠宝贝他不嫌多。叛军给多少,他就接多少,他接多少,就给谢元送多少,他谢元身后就是政府军。

当然,谢元也不是白送,他要拿物资来换。

如此,政府军和叛军,也算是两边互通有无,而夹在中间的易风,两边通融,两边都不得罪,自己白赚三成的物资。

这买卖可比整天东奔西跑的强多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易风漫不经意的随口与狄云和雷任一说,两个人顿时心里暖烘烘的,猫在外面担惊受怕冻了一宿的委屈,也就烟消云散了。

待全安排妥当了,找个地方落脚后的易风三人,便守着油罐车,等待次日去接应珠宝了。

第二日,也就是与巴布鲁的约定期限。

中午十分,一小一大的两辆汽车,出现在官居山武圣庙下山的公路上。

前面的一辆越野车上,开车的是狄云,坐车的是雷任,先前的那辆车,担心自护军认出是他们谍报人员所属,已经按易风的意思淘换掉了。

后面跟着的是易风驾驶的巨大的油罐车,副驾驶上趴着的正是那只黑豹,或许是阳光太毒,黑豹终于不再趴在车顶上了。

心事重重的易风,此刻不喜欢与别人呆在一起,与黑豹搭伙,倒也无所谓。

就在狄云驾驶越野车的后座及尾箱里,满满堆放的都是应隼派人送来的珍珠玛瑙,古玩字画。

两辆车,前后呼应,径自沿着来路南下。

按易风的意思,这第一次交易,不能立刻就把谢元招来,免得巴布鲁的属下发现了,心里不舒服。

眼下先返回六郎坟基地,把油料送到挖沙船上,再转运墓岛,让海上的机动力量保持通畅。

之后,再选个合适的地点,把谢元招来,把东西换了,然后巴布鲁该得的那份物资给运回去。

易风如此盘算着,两辆车已经在往基地赶的路上。

一路上,接二连三的摩托车,载着奇装异服的家伙,时不时从易风他们的身旁一掠而过,个个神情复杂。

一路无语的易风丝毫没在意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从乱世佳人的大厅门口,就眼馋自己的这辆油罐车。

从武圣庙返回的当天夜里,抢劫案发生了。

那是一片大山延伸出来的山脚,被遗弃的高速路从山脚插过去,一条小溪,从沿着山脊流下来,穿过高速路下的一座石桥,流入大河。

油罐车和越野车,就停在路边上,在路旁树林间,狄云和雷任拔掉灌木、杂草,清出一块选了一块平坦地方来宿营,没过多久,一团篝火驱散夜的清寒,冉冉而起。

在500米远的山顶上,一支近百人的杂牌队伍,隐在灌木里,忍着牙齿打颤,紧盯着下面的篝火。

四支臭名昭著的劫掠者分队,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犹如狩猎的狮群,伏在草丛里盯着肥硕的羚羊。

这四位首领,平素里原本都是跑单帮的料,唯独这次路上都缀着易风的油罐车,前后脚碰见了,却聚拢在了一起。

不为别的,主要是易风的威名太甚,也太过于神秘,摸不清底细的四位老狐狸不约而同的一起趴在了这片黑漆漆的山林里。

这群冻的哆嗦的家伙,眼瞅着山下那个在“乱世佳人”门前上蹿下跳的小子隔着篝火堆,端着热气腾腾的饭盒,与一个瘦高个的陌生男子有说有笑,馋的一帮家伙直流哈喇子。

而四个头目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阴影里被人们称为“战狼”的邮差头目。那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就像一只孤独的猫,倚在一根树桩上,盯着远处的篝火发呆。

“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动。”

命令悄悄散布在山林间跃跃欲试的家伙们耳中,只剩下几个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回响在附近人的耳中。

“上。”

月沉西山之际,山下的篝火旁只剩下轻微的呼噜声,山林里终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四个头目中年纪最大的胡力,用力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大腿,迈开了大步。

冻的不行的胡力,早憋了一肚子的邪火,也就是劫油罐车,才这么费劲,毕竟一发流弹不长眼,就可能把油罐打漏了,甚至打炸了。

这要换做是别的物资,老胡早就指挥着优势兵力冲上去了,更不用等到三更半夜,在野地里趴这么老半天。

而就在山林中异响突起之时,一路上有些失神的易风,微闭的双眸突然睁开了。微微变弱了些篝火,仿佛都无法融化易风脸上的笼罩的寒霜

“噗”

轻轻的,易风的右手探到身后的木桩之后,拍了一下。一条黑影抖抖身上的尘土落叶,隐入了黑漆漆的山林里。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胡力,还在眼巴巴的向着山下的篝火靠近,撒出去的人已经摆开了口袋阵罩上去。

“疤瘌眼呢?”

忽然,胡力的左侧,一个兄弟诧异的询问了一句,声音很轻,却还是钻入了胡力的耳朵。

“闭嘴。”胡力压低了声音喝止到,心里一阵暗骂这群王八蛋大惊小怪。

周围再次只剩下草木被踩踏的簌簌声。

当距离篝火大约20米的时候,胡力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加速,甚至于除了脚步声就只剩下心跳声。

老江湖胡力,猛的停住了脚步,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以至于他的直觉让他呆在了原地。

“是声音,周围的声音,怎么没了声音?”胡力瞬间明白过来,周围上百号人一起行动的轻微嘈杂声竟消失不见了。

“大韦?”

老胡试探的轻声招呼一下,在他的右侧,本应该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大韦。

侧耳仔细倾听,没有人回应,却听到一种奇怪的声响,那声音就仿佛昔日草坪上的花洒,正刺啦啦的把水打在草叶上。

胡力不往前走了,端着手里的枪,向着大韦的方向,悄悄靠了上去。

惨白的些许月光,洒在一片灌木从里,胡力用枪管拨开枝叶,探身过去。

“什么东西?”

一眼扫过去,老胡吓呆了。

大韦高大的身躯,趴在一片荆棘从里,足球大的脑袋,只靠一条皮肉连在脖子上,脸冲着脊梁骨,一双牛眼惊骇莫名。

一团巨大的黑影,就踏在大韦的尸身之上,两只金黄色的眼眸正盯着胡力的双眼。

“啊”

一声惨叫,老谋深算的胡力,扳机还没来得及碰,雪白的利爪一只拍掉了他的枪械,另一只已经划断了他的咽喉。

胡力的脖颈肯定比不上野猪的皮厚,碰上黑豹的利爪,自然绝无幸免。一声惨叫之后,尸身压在大韦的尸体之上。

黑夜中的森林,原本就是属于黑豹的领地,它就是这片山林的主宰。

“局长,怎么回事儿?”

胡力的惨叫声,终于把狄云和雷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有鬼啊,快跑啊、、、、”

“怪物啊,扯呼……”

周围林地里,顷刻间乱成一团,一个黑影在树顶上纵横跳跃,每一声惨叫过后,周围的树木便会发出瑟瑟的战栗声。

仿佛整个森林都在颤抖。

“没事儿,睡觉。”

眼瞅着狄云抓着一把匕首,就要站起身来,易风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黑豹呢?”

雷任见易风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也有了底,仔细一瞅易风,豹子不见了。

“林子里赶苍蝇去了,到你值班了。”

易风扯了扯备用的毛毯,一歪头睡了,只剩下狄云和雷任,一边往篝火里扔木柴,一边面面相觑。

抬头望天,已经月落西山,天地间除了一团黑暗,就是远处凄惨的带着颤音的求救声。

次日,晌午。

一队押镖的运输队,围着易风众人留下的篝火灰烬,一阵唏嘘。几十号人,被这片变了模样的山林给惊呆了。

就在高速路旁的大树上,几乎每个树杈上都夹着一具被切断脖子的尸体,全身的鲜血沿着树干流下来,已经将半块林地染成了一片血红。

“王师傅,快看,这好像是胡力。”

“是他,王大哥,今后咱再也不用给这个王八蛋交过路费了。”

有人说话,有人应和道。

“真是他!”

运输队带队的王姓男子,用枪筒拨了拨从树杈上垂落下来的一个头颅,也才看清了相貌。

“这里还有,梁杜,薛名,曹岛,我日,见鬼了,四大匪首全给人挂树上了。”

新的发现,再次挑战了运输队的神经。

“这可是100多号人呢,全给挂树上了,大手笔啊!”王姓首领感慨一声。

“骆驼,打听过没有,咱们前面还有什么人在赶路。”王姓首领向身边人问道。

“听前面居留地的人说,好像是一伙邮差。”

“邮差?莫非又是他?”王姓男子也是见多识广,一下子就想起一个人来,正是易风化名的邮差。

“前面岗亭休息,明天再走。”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王姓男子发下了号令。

“是非之人,必有是非之事,还是躲远点好。”打定了注意的运输队带队大哥,做出了甚为英明的决策。

第五十章 因他而起(中)

海风呼啸,荡起两米多高的浪花,原本一片死寂的海边,被巨大的波浪声震的潺潺瑟瑟。

海风贴着地面这么一掠,又一次变得凉飕飕的,轻轻一拉,就将淡淡的夜幕扯了下来。

“队长,邪了门了,你看,坠着咱们的几个僵尸怎么原地打转儿?”

一处草木茂盛的山丘上,身着草灰色野战服的男子,举着望远镜向身后望了一眼,直嘬牙花子。

“一个‘战狼’就够他妈邪乎的了,谁想竟带出一帮子邪毛鬼祟。”

中等身材的寸头男子,三十多岁,一身的疙瘩肉,八字胡的嘴唇说话一颤一颤的。

他们自然不知道,易风曾在地下挖坑埋了不少双头怪物利爪的奥秘。

“队长,这不正好吗,免得万一打起来,还要担心身后的僵尸。”第三个声音小声说道。

“收声,野狼归窝了。”八字胡的俞大个子,望远镜里死死的盯着远处打着车前灯冲过来的两辆汽车。

前面是一辆越野车,后面一辆则是如今整个南方都十分稀罕的油罐车。

车上,正是满载而归的易风众人。

“局长,你说,毛猴子似的王巧儿,知道咱们回来,咋也不来迎迎咱们呢?”

越野车上副驾驶座上的狄云,从车窗探脑袋出来,冲着身后的油罐车喊。

这已经到了自家的地盘上,狄云的胆子也就壮了不少,也敢放开嗓子大喊大叫了。

“幸亏是晚上,要是白天,你还盼着夹道欢迎的吧!”易风的声音,逆着海风嗖嗖的传了开去。

话虽这么说,但一句话却提醒了易风。以王巧儿的毛脾气,早该跑出三百里去远迎了。

可此时此地,却是这里的夜幕静悄悄!

前面,六郎坟越来越近,一点手电筒的灯光,在山顶上不停的划着圆圈。易风明白,那是自己人的接应信号,心里顿时安心不少。

六郎坟的墓室大门终于敞开了,迎接易风的却是荷枪实弹,神情紧张而又一脸兴奋的一群邮差,以至于原本有说有笑的狄云,还以为误闯了正规军的哨卡军营。

“王巧儿,人数确定吗?”

下一刻,易风已经带着一帮邮差战士,趁着夜幕沿着陵墓的甬道摸上了六郎坟的山丘顶上。

“确定,不是二十二就是二十三个,就趴在西北面那座小山丘上,还有两个扛着长枪管的打枪的,趴在对面山头最高的那个石头后面。”

懂兽语的王巧儿,伸手指了指远处黑夜里如同猛兽般的山峦,不用说,对面肯定藏着对方的狙击手。这王巧儿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易风的一份厚礼。

“没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不知不觉间,易风已经传下了号令,多年的军旅生涯,再加上在僵尸群里冲杀了这些日子,易风的言语间,已经有了一份不可违抗的尊严。

下完指令,易风拍了拍身旁趴着的黑豹脑袋,右手指了指对面两个狙击手的所在。

黑豹竟似能领悟易风指令的样子,一猫腰,一头钻进了山丘的草木丛里,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局长,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动物,可就您带来的这只大豹子我没辙!”

王巧儿盯着黑豹离去的背影,一脸崇拜的看着易风,语气里竟隐隐有一丝的沮丧。

“怎么,你跟它沟通不了?”趴在不远的狄云一听这话,也是一愣。

“巧儿,别灰心,那豹子是外国种的,八成听不懂你的方言,时间长了就好了。”

易风拍拍王巧儿的肩膀,这孩子的积极性肯定是要保护的。

“我想起来了,这豹子本就是从动物园里找到的,肯定是进口的,不是咱东华国产的。”

狄云也跟着嘀咕了一句。

之后,天地间便除了激荡的海浪声,再无其他声响。

半夜的时候,俞大个子一行人有动静了。

“这片该死的草坪,除了几座石墩子,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非要熬到三更半夜的才能靠近这座鬼坟。”

俞大个子心中咒骂了几句,带着一干手下,弓着腰就从山丘上摸了下来。

六郎坟背海的这一面,先前按易风的指令,早已经清理的一马平川,除了栅栏样的简易铁网,就是易风吩咐设下的石墩迷魂阵,确实没什么屏障。

“放烟。”

眼看着最后一个家伙冲进了迷魂阵,易风一声号令就传了下去。

当年干掉齐三,收缴的那批对付马匹的麻醉剂还有存货,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毕竟这地方过于开阔,王巧儿他们是无法像墓岛一样,挖地下通道,举着注满僵尸毒血的竹竿去下黑手偷袭的,所以,易风决意用麻醉剂。

“长矛,指点方位,我们陷进石头阵了。”

俞大个子被一帮兄弟围在中央,倒也不慌不忙,立刻联络制高点待命的狙击手。

“啊”

接连两声惨叫,从耳麦里传出来,让俞大个子一阵心惊肉跳。

“不好,队长….”

周围的弟兄声音带着颤音,没说几句便衰弱了下去。俞大个子左右一瞅,脸儿绿了。

脚尖触碰着近在咫尺的高大石墩,漆黑的夜幕将这些大家伙裹挟的黝黑黝黑,几乎千篇一律,自己却怎么也走不出这个鬼地方。

一股子略带些呛味儿的气体,宛若翩翩起舞的朦胧少女,在眼前的黑暗中窜来窜去。

二十几号弟兄,个个如同软脚虾一样,噼里啪啦的端着枪往地下摔。

“毒气!”

俞大个子做过很多噩梦,有被人一枪爆头的,有被刀剁的,有被僵尸咬死的,唯独没想过自己被毒死。

一阵迷糊,俞大个子一脸不甘的瘫倒在石墩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冰冷冻颤了虚弱的灵魂,俞大个子头一回死,没经验,只感觉自己想在做梦。

冰冷猛地一传遍全身,他感觉自己有思想了。伸出手去,到处是湿漉漉一片,就像正躺在一个冰牢里。

“妈呀,难道这就是地狱!”

俞大个子忽然想起老人们讲的故事,浑身哆嗦了一下。

偷偷的,他偷偷的眯缝着眼睛瞄了一下,豆粒样的烛光,隔着牢房的栅栏透进来。

“老大,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周围的三言两语,一锤子把俞大个子夯醒了,敢情自己的弟兄们都在,可没听说过下地狱还有拉帮结伙的。

“咱们被人给阴了,八成是那帮邮差。”

俞大个子一下子就开窍了。

“对,你看这地面、墙壁,这是陵墓里的甬道,应该是临海的一面。”有熟悉地形的插话道。

“弟兄们,都听好了,有我在,这帮邮差就不敢动咱们。”俞大个子摸摸浑身上下,毫发未损,胆儿壮了不少。

“是吗,看来你来头不小啊?”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甬道里传过来,把牢里的一帮人吓了一哆嗦。

“把刚才说话的家伙带出来。”

易风一声令下,狄云带着几个人,端着刚缴获的微型冲锋枪就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说说吧,你是谁家的狗?”宽敞的大厅里,灯火通明。

中央的玉石宝座上,易风端坐其中,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光滑如玉的双手,又偶尔神情复杂的瞅雷任一眼。

回到基地的易风竟感觉有些心里不平衡。

你看人家雷任,跟顾翠花春宵一度,愣是能控制雷电收发自如了,再看自己,失了处男之身,换来的却是一身的细皮嫩肉。

从头到脚的圆斑虽说是不见了,可自己对僵尸的威慑力竟也跟着不见了,一路行来,又回到了僵尸对自己恍若空气、视而不见的状态。

“明人不说暗话,兄弟我是北岭城鱼美人酒吧的,路上遭遇了大队僵尸怪物,这才误闯了贵方宝地。”

俞大个子昂着脑袋,尽量做出一副威武的样子。

“误入,原来是误入!对面的狙击手是你的人吧,他们的枪口可没对着僵尸,指着的却是老子的大门。”

易风撇着嘴,一脸的冷笑,眼中刺骨的寒光直刺俞大个子的灵魂。

“反正兄弟们认栽了,要杀要剐您看着办吧!”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俞大个子,先是没来由的一阵心寒,随后就暗骂自己没出息,仗着胆子梗起了脖子,硬充好汉,颇有些慷慨就义的气概。

“你是觉得自己来头大,有人撑腰呢,还是仰仗着胸口植入的生命传感器?”

易风随手拍了拍裤脚,有些被这家伙逗乐了。

“你既然知道了,明人不说暗话,我只要一死,胸口的这玩意儿就会通报我的阵亡和方位,六郎坟虽大,却未必固若金汤,何况邮差们终归要在外面跑的!….”

俞大个子也懂得说话点到而止,威胁的意味赤裸裸的。

“你口才不错,不知道对付僵尸在行不在行?”易风笑了。

“你什么意思?”俞大个子一愣。

“我被你吓到了,杀不得就养着吧!狄云,关回去吧!多派人手都给我照顾好了。”

易风站起身,向着众人微笑转身,回自己的窝睡觉去了。

转眼,第二天的午夜时分,同样的浊浪拍岸,同样的海风呼啸。

“统统下船,到地方了。”

黑暗中,易风的声音在海风里飘荡。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要下船?”

“队长,我们到那儿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带着颤音四散开去。

“都给我踹下去,要快。”

易风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随后便是重物跌落海中的声音。

“你个反复的小人,骗我们上船,现在却毁尸灭迹,弟兄们,拼了。”

在挖沙船里关了一整天的俞大个子,绝望了。

“拼个屁,下去吧你!”

狄云说话间,一抬腿,俞老大张牙舞爪的掉海里了。

“看到那堆篝火了吗,你们向前游个20多米,那里就是海滩,陆地,快点去吧。我向来言而有信,说养着你们就一定兑现承诺。”

果然,不远处,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正照亮了周围的沙滩。

“养个屁,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俞老大灌了两口海水,兀自在黑漆漆的大海里拍打着浪花。

“那是什么鬼地方啊!”

海水里扑腾的家伙们,不甘心的大声吼着。

“古代皇帝养鹿,养老虎的地方叫上林苑,这里就是养你们的地方,金莲自治区,金莲岛。”

易风说话见,挥挥手,挖沙船载着巨大的油罐向着远处的紫琴岛,也就是墓岛驶去。

“你个天杀的,你个缺德冒烟的!”

海里面争先恐后的家伙们,咒骂着,顿时鼻子一酸,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一起涌上心头。

金莲岛,那可是僵尸们的游乐场,想必那里的家伙们,已经大半年没见过活人了。

真是作孽啊!

而,就在易风把睡美人酒吧的美艳副经理派来刺探的傻小子们踹下冰冷的海水之时,远在宝藏高原的东华最高统帅部,却是另一番的庄严肃穆、鸦雀无声。

大屏幕上,正放映着一段视频,上面十几个穿防护服,头戴防护罩的科研人员,正围拢着一个透明容器,忙碌着。

里面躺着的,赫然正是易风送给谢元的那只六条腿的透明状尖嘴怪物。

10分钟后,视频结束,陆军司令蔡建晨,从会议桌后站起身来。

“元首,各位将军,这是我们情报人员获得的最新的变异体样本,分析后的结果让人不寒而栗,初步判断,这类怪物应该具有罕见的隐形能力。”

蔡建晨说完,扫视一周,顿了顿。

“那就意味着,它们就是天生的刺客!”王参谋长随了一句,而且不是说“它”而是“它们”。

与会的将军们,引起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骚动。所谓的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看来已经绝非虚言。

“从种种迹象表明,核爆炸,虽然消灭了大部分的变异体,但散布全国的僵尸集群中还蛰伏着数量惊人的变异体,而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便是它们进化的速度!隐形变异体的出现,已经敲响了我们的警钟。”

陆军司令沉重的话语,一字一句的落在与会将军的心坎上。

“总参的意见呢?”

这个房间的支配者,元首谷雨,眼神从站着的蔡建晨身上滑过去,落在了王总参谋长的身上。

“报告元首,经过总参与空军、陆军等诸兵种的会商,一致认为,可以实施‘收网’计划。只有这样才能尽早荡平内乱,之后才能与变异体的进化速度赛跑,提前展开对僵尸集群的清除计划。”

王总参谋长起身立正,精神矍铄,声如洪钟。

“那好,下面,我们就来说说‘收网’计划。”谷雨边说边点了点头。

一个中年军官,站起身,挺身向周围的将军举手敬礼,之后才拿起了激光笔,走到了大屏幕上出现的地图面前。

“元首,各位将军,这是最新的敌我态势图。”

军官的激光笔点过指出,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的立体动态显示,山谷丘陵,河川江海都纷纷高低起伏的涌现出来。

“前期,我们的诱敌战略,已经取得预期的成效,我军佯败先后放弃的东北部东鲁,北冀,南豫,苏浙几省的这几块区域和定居点,都已经被叛军占领。也就是说叛军已经把握紧拳头伸展成了手掌,从单纯在北蒙的龟缩状态变成了多区域分兵布防。”

军官的激光笔所到之处,侦查卫星所拍摄到的叛军营地布防照片,便相应的出现在所指点的坐标方位。

“而反观我军,正面战场上的防守策略,已经给叛军造成战争进入相持状态的假象。目前的迹象表明,叛军完全没有发现我军已经集结完毕的机动部队,也没有察觉我军用空间换时间,用地域换战力的战略意图。”

军官环顾一周,下面的将军们个个神情凝重,有几个还微微点头。

“‘收网’计划,一旦展开,我军隐蔽集结的机动部队,将从两个方向迅速切入,一路从陆路南豫省大叠山脉,一路从海路,在东鲁啤酒城登陆,两路机动大军,将会像两把铡刀一样,将叛军的势力拦腰斩断,使其分散在各占领区的兵力,首尾不能相顾,前后无法互援。”

两个巨大的箭头,在地图上划出了一个圆滑的弧线,最后在中心会师。

“而我军正面战场防御待命的部队,也将同时展开总攻,与拦住叛军退路的机动部队一起,将分散在各个区域的叛军收网合围,分而歼之。”

说话间,立体的电子地图上,代表政府军的攻击箭头顿时四下合围,铺天盖地,原本就显得有些孤单的叛军据点,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个被裹挟在面皮中间的饺子馅。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易风,自然不会料到,正是他送给谢元的那只怪物,给东华的高层脑袋上刺了一针,以至于让东华国的隆隆战车转眼间便提速上了快车道。

那一刻的易风,正沉浸在与自己的外公等人,分享巨大油罐的喜悦中。

而这种喜悦,不自觉间便很快过去。

时间已经到了AC228年10月19日。

下午,坤山市南郊一个渔村的简易码头上,易风的挖沙船稳稳的停在海湾里。

狄云正指挥着三五个少年邮差,排成一排,从船上往卡车上运物资。这些都是易风拿自护军的宝贝跟谢元在海上交易换来的。

卡车车身上喷着“乱世佳人”的招牌,司机也是从那里借来的,方便运到叛军直盯的交易地点。

“妈妈!”

激动而清脆的呼唤声,从挖沙船的甲板上飞了下来,易风正牵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女孩的手,微笑着望着码头上,他胳膊上那只狼头,正是旁边的小姑娘绣的。

“乱世佳人”的女领班,那个丰满的白衣少妇,正张开双手,隔空拥抱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

而易风,忽然感觉微微脸红了一下,竟是想起了那疯狂的一夜,自己对白衣少妇的那番春梦。

易风甚至有些期待夜晚的到来,自从那一晚似醒非醒的与卡琳娜一番疯狂后,便再也不见了伊人踪迹。

希望,自己今晚再赴“乱世佳人”,能弄清楚那一晚的疯狂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那一刻站在挖沙船上,目睹母女团聚而眼前却不时闪过卡琳娜身影的易风,绝不会料到,AC228年10月19日的那一夜,竟会是那样的漫长!

第五十一章 因他而起(下)

夜魔肆虐,苍茫大地之上,僵尸游荡,尸骨遍野,野兽和人类并杂在一起的哀号声,伴随着隐约的枪炮声从四野远远传来。

耳畔的重金属音乐,只能算是掩耳盗铃的幌子,让幸存的人们努力沉浸在一个渴望永不醒来的梦里。

易风,孤独的坐在“乱世佳人”嘈杂的大厅一角,眯缝着眼,似睡非睡,仿佛在沉思,又像在等待。

“啪”一声玻璃的爆裂声,很突兀的响起。

老僧入定般的易风,二指一伸,凭空夹住了什么东西。轻轻一丢,一块啤酒瓶的碎玻璃渣子从易风手指间滑落下来,轻轻放在玻璃钢的桌面上。

随之,易风的双眼睁开了,目光不经意的扫向玻璃飞来的方向,忽然愣住了。

不远处的酒吧台上,竟围坐了十几个牛仔打扮的外国人,其中个头最高的家伙,手里拎着一个被敲碎的啤酒瓶,叽里呱啦的说着鸟语,而其余的个个神态倨傲,目中无人状。

“乱世佳人”原本是美利亚的地盘,冒出几个杂毛鬼子也在情理之中。易风的注意力没在几个鬼子身上,而是被他们殴打,兀自用美利亚语咒骂不已的几个华裔男子身上。

“你们的帮主,也不过是我们团长的玩物、**,别以为到了东华国就敢跟老子们横!什么东西!”

手里握着半拉啤酒碰的棕毛鬼子,昂着头。

“说不定,我们团长此刻又在爽歪歪呢!”

围观的其他牛仔们,个个一脸的淫荡。

“放屁,老子跟你们拼了!”

被啤酒瓶拍在脑门上的华裔男子,晃晃脑袋,抹了一把流下来的鲜血,直愣愣的往前冲。

四五个同伴也咬牙切齿,眼瞅着寡不敌众,赤手空拳,仍然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谁敢!”

哗啦啦,十几个美利亚人,一起从腰里掏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一起顶在几个华裔男子的脑门上。

“闪开点,小心误伤。”

围观的东华国流浪者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大家也不管是否听的懂美利亚语的,一看枪都掏出来了,纷纷避让开来。

但整个大厅里,歌照样唱,舞照样跳,只不过更加拥挤了些。

“牛奔,你们都给我回来。”

一个中等身材的光头老者,一声断喝,红着脸要拼命的几个华裔男子似乎一愣神。而十几个美利亚男子,却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有几个更是把枪插回了枪套里。

“你们都死在这儿,将来谁去救小姐?都回船上去!”

光头老者一伸手,扯住了头顶冒血的汉子胳膊,几乎冒出火星来的眼神,狠狠的扫视了十几个美利亚男子一眼,恨恨的摆了摆手。

“四叔…….唉!”几个东华汉子,心有不甘的跺跺脚。

光头老者伸手从外套底下撕下一块白衬衣来,扔给正流血的牛奔。老头亲自压阵,坠在几个年轻人身后,咬着牙向酒吧大门挤去。

身后,留下一片美利亚牛仔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冲出了夜总会的大门,门口打着转儿的凉风,将刚才的热血沸腾打的一阵冰寒。

四个年轻的汉子,搀扶着受了伤的牛奔,行走在黑蒙蒙的海边沙滩上,在乌云间行走的月亮,偶尔将惨白的光洒在磷光泛滥的海面上。秃头的老者,锃亮的脑门,坠在五个人的身后,分外显眼。光脑袋,一边走路,一边直摇头。

忽然,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光头老者身后冒出来,一伸手,正在行走的老头悄无声息的被人拖到了一块岩石的背后。

“秃老四。”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脖子上匕首的冰寒,让老江湖的四叔一阵心寒,来人手段非同一般。

“是。”

老头轻轻的回答,跑了多年的码头,他自然知道,这时候如果大喊大叫,下一刻就会丧命。

“林竺觉在哪儿?”

易风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死了。”

秃老四条件反射般的答了一句,随后脸上的表情却一脸惊异。

“好汉是什么人,怎么认识二先生?”

“现在青帮的龙头是谁?”说这番话的易风感觉心揪了起来,酒吧的谈话,他句句听在耳中,灾难降临以来,林莎、白彦青和皮特三个便杳无音信,即便是当初在军队的时候,易风四个也没能探到三人的下落。

“是我们大小姐,林莎。”

秃老四隐隐觉得,身后人的声音有些耳熟,竟似在那里听过,但却又想不起东华国有这么个熟人。

“嗯!”易风感觉心中一沉,知道美利亚的事儿已经是凶多吉少,架在老头脖子上的匕首也撤了回来。

“四叔、四叔,你在哪儿?”

忽然,沙滩上传来几个汉子的呼喊声,竟是走在前面的五个汉子,回头找不着老头,着急的沿路寻找回来了。

“我没事儿,你们呆着别动,我有事儿要办。”

秃老四是何许人,感觉脖子里的刀锋一撤,立马意识到身后的人绝不是要自己命的死敌。

“请问,你认识一个姓白的小伙子吗?”

老头出于谨慎,不敢转身,只能听到问话从身后传来。可一听这话,老头的身子似乎抖了抖,声音也有些发颤。

“你也认识那只白眼狼,这个活该下油锅的,要不是他,我们小姐也落不到那帮畜生手里。”

“四叔?”

“他是什么人?”

显然,放不下心的五个汉子,听出了老头,竟已经悄悄的摸到了岩石的周围,把易风和老头围在了中间,冲着易风两个一阵乱吼。

早已察觉的易风,神态坦然,负手而立,青帮的这伙人从酒吧往外挤的时候,易风已经混在人群里悄悄搜了他们的身,除了几把匕首,并没有枪械。

“我叫易风,是血兰佣兵团的团长。”

“血兰佣兵团,什么级别的?”

“没听说过!”

围拢来的几个汉子,个个摇头。

“都住嘴。”

秃头老者喝止了属下的胡说八道,皱着眉头一阵思索,这个名号,他似乎在那里听过,也一时记不起来了。

“血兰、、、血兰、、、、你莫非是大小姐的人。”老头费了好大劲儿,总算记起来了。

“扯淡,她是我的人。”

易风几乎是脱口而出,话落实了,才发现似乎有些歧义。

周围青帮的老少爷们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表情丰富。

“大叔,你可记得,当初有个叫麦克的家伙,刺杀林莎不成,被一脚隔着门踹出窗户,摔死在楼下的事儿吧,当时讨论这事儿的时候,您在场,我也在场,我叫易风。”

“麦克、、、易风?”秃头老者睁大了双眼。

“你难道是、、、、、不对啊、、、、、相貌不对?”

就着忽隐忽现的月光,老头努力把记忆里那个叫做易风的少年与眼前的人相比照,除了身材外,脸型全然对不上号。

“我戴了面具,闲话少说,林莎究竟出了什么事儿?”易风手一抬,青帮的人跟着他走到了一个浊浪排空的乱石滩。

“我们大小姐可遭了罪了!”

他乡遇故知的秃头老汉,一时忍耐不住,竟是老泪纵横。

半个小时后,乱世佳人的大厅角落里,一身邮差制服的易风,再次出现在那里,但先前似睡非睡的神态全然不见了,锋利如刀的目光,死死盯着酒吧台上调戏舞女的美利亚牛仔。

“大兄弟,你刚才去哪儿了?”

就这功夫,一身白色短裙套装的女领班,从大厅边沿走了过来,一脸的亲切。

“出去透了透气,大姐,你找我?”

易风瞄了一眼美利亚人短时间内没什么动静,对女子倒也和颜悦色。

“有个漂亮姑娘向我打听你,说是你妹妹,我拿不准,刚才正到处找你。大兄弟,你有妹妹吗?”

“嗯!”易风顿时一愣。

莫非是卡琳娜,或者是门口伺候的小女孩?那也不对啊,她们可是这乱世佳人的主人。

除了她们,还有谁自称自己的妹妹呢?

“她是一个人来的?”

“不是,还跟了两个男的,三个人都披着带帽的风衣,两个男的遮住了嘴脸。”

“披风?”

易风心思一转,有了提防,莫非是新品种的人形变异体找上门来了?

“人还在吗?”

易风打量一眼四周,人声鼎沸,各色荷枪实弹的旅人、暴徒、佣兵充塞其中,万一遇到什么变态,这里不失为一个找替死鬼、挡箭牌的绝佳之地。

“在,我请他们过来?”刚刚母女团聚的少妇,十分的殷勤。

“好。”

易风仔细观察了一下逃亡的路线,准备好了手枪,匕首,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几分钟后,就见白衣少妇在人群里,向着易风的方向一番指点,三个身着灰色披风的身影,从人群里径自挤了过来。

易风紧盯着来人的双眼,越瞪越大,越蹬越圆。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即便是没看清出披风下面的面容,易风一打眼,还是辨认出了熟悉而亲切的身影。

“终于找到你了!”

尽管易风带着面具,但他的声音还是证实了他的身份。

罩着披风的三个人三两步向前,与站起身的易风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仿佛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易风面前的,正是常飞、赵盾和叶天语。

白衣少妇,眼见得四人这般的情形,本想凑近几步说上两句,却被身后一只大手一把拉住。

“松开你的狗爪子。”

少妇一巴掌拍在身后的大手上,嗔怒的回过头。

“小姐有指令传下来,快去会议室。”

一个胖大汉子,尴尬的陪着笑,汇报道。白衣少妇看了易风众人一眼,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本就嘈杂无比的大舞厅里,男男女女肆意的嬉笑怒骂声,震耳欲聋。却为易风四人做了最好的掩护。

“出什么事儿了?”

易风,绝不是被惊喜冲昏头的人,三个人毕竟是在编的特种兵战士,不会闲着没事儿出来遛弯儿。

“我把姓蔡的一斧子给劈成两片了。”粗声粗气的赵盾,语气恨意犹存。

“是我先给了他一刀。”说话的常飞一脸的平静。

“扯淡,这种事儿还用你们俩抢功吗?为了什么事儿?”

“因为我。”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天语总算开了口,却已经是泪水打转,语带哽咽。

“赵盾!”易风心里又是一阵抽搐,林莎的事情还盘在心里没着落,天语竟也遇到了麻烦。

“当初分别后,三个人就被分派到了不同的单位,尤其是天语,更是被调去成了蔡平的护卫。我跟常飞不放心,就约定了每天三次的定时联络。”

每当这时候,人前木讷的赵盾反而成了最佳的陈述者。

“昨晚,我和常飞突然联系不上天语,不放心,当即就摸进了姓蔡的指挥部。等打晕警卫,冲进去一看,天语已经被姓蔡的用某种特殊设备弄昏了,那个混账正哼哼唧唧的忙着脱裤子。”

“我随手一刀,可惜是从背后。”常飞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凄厉。

“我又劈了一斧子,然后抱着天语就逃出来了。”赵盾的眼睛看了天语一眼,回想起之前天语的凶险,露出一丝庆幸的神态。

“死的好,死了干净。”

易风闻言,一阵后怕,一想到蔡平丑恶的嘴脸贴在天语的身上,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姓蔡的也算是高官,你们又怎么一路闯过来的?”

易风不是长他人威风,毕竟蔡平的官职摆在那儿,不可能一个将官被人宰了,偌大的军队,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李树一爷爷悄悄通知,之后我暗中用军用卫星搜索到你的。”常飞回答道。

“这些老头,越来越稀奇古怪了。”

易风暗叹一声,肯定是自己的外公做了什么,通报了自己当邮差,开邮局的消息。

“我们乘一辆军车逃出来大约45分钟左右,后面追兵就出现了。之后却遇到件怪事儿,我们刚冲出一座山口,后面大队追兵竟被人莫名其妙的伏击了,连山口都被炸塌了,一个追兵都没冲过来!”

早就被这事儿憋坏了的赵盾,终于找打了倾泻的时机。

“伏击?难道是叛军?”

易风立时蹦出一个念头,能明目张胆的能伏击正规军的,也只有叛军了。

“不是,那个山口在宝藏高原腹地,叛军不可能渗透过去。”常飞摇摇头。

殊不知自己三人纯属命大,愣是被伏击的势力,当成了政府军的探路尖兵,给故意放过去的。

“这事儿先放放。再说你们仨,用了24小时,从高原能窜到这儿?”易风越听越是蹊跷。

“嘿嘿,真是命不该绝啊!就在军车要趴窝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赵盾一脸的神秘莫测,故意卖个关子。

“德性,快说。”易风桌下的脚一抬,踹在赵盾裤裆里。

“一架执行紧急作战任务的直升机,故障了,飞行员正满头大汉的降落在一个土坡上修呢?”

“行了,我明白了,老实交代,抢来的直升机藏在哪儿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凭空多了一架武装直升机的易风,一双财迷的眼睛,再次迸射出了让天语三个久违的绿光。

“一处荒废的仓库里。”

一直抿着嘴,一会儿看看易风,一会儿看看常飞和赵盾的叶天语,轻声答道。

“你不想知道,直升机原本执行什么作战任务吗?”

常飞很奇怪,对战争异常敏感的易风竟似一点都不好奇,这还是当初的易风吗?

“无非就是跟叛军搞个突袭啥的,北边的枪炮声都闹了一整天了,只怕洞里的耗子都早知道了。就为这,我好好的买卖,愣是没人来验货。今后生意还怎么做?晦气!”

易风冒出一阵牢骚出来,也难怪,狄云好不容易装好了货车,运到交接点。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叛军派人验货收货,只好又运回码头候着。

为此,易风还不得不把狄云和雷任全留在码头守着,唯恐有眼热的半夜三更闹出点盗抢的事儿来。

“生意,什么生意?”赵盾小眼睛瞪的溜圆。

“这事儿以后再说,眼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儿,得让你们知道。”易风眼角瞄着吧台上的美利亚人,脑袋与常飞三个凑在了一起。

而此刻,就在乱世佳人的高楼外墙壁上,一个黑影正像一只体型庞大的壁虎一样,抓着钢筋水泥的外壁,嗖嗖向楼顶窜上去。

没亲眼得见的易风,自然不会料到,尾随他来的黑豹,竟然还有如此飞檐走壁的本领。

而黑豹将四爪插进墙体,贴在乱世佳人四楼的后墙外,金黄的眼眸一个劲儿的乱转。

四楼的一间会议室里,正站着几个男女,围拢着一个没发育完全的小姑娘,正是卡琳娜的侍女。

“小姐的指令,大家都清楚了吗?”小女孩的语气中,竟带了一丝的威严。

“是,凌晨两点,奉命撤离。”周围明显高出半头的男女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请问,油库的存油怎么办?”

先前与狄云纠缠过的胡姓瘦子,搓了搓干瘪的巴掌,含糊的问了一句。

“装完船剩下的,全部由柳姐处置。”

小女孩寒着脸,看看大家,最后指了指白衣的少妇,易风的老熟人。

几个属下,个个看向少妇的神情复杂。

“这也是小姐的指示。”

小姑娘追加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规规矩矩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一个小时后,白衣少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大厅里,但她的身后,却多了几双嫉妒的眼睛。

“来,大兄弟,大姐敬你们一杯,一来感谢你帮我找到女儿,二来祝贺你们兄妹团聚。”

眼瞅着白衣少妇,一脸真诚的站在身旁,盛情难却的易风,连同叶天语三个也都举起了杯。

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白衣少妇一阵客套寒暄,便转身离去了。

“看,桌上有字。”

白衣少妇转身走开没多远,细心的叶天语忽然轻声提醒易风三个。

果然,就在少妇站立的位置,玻璃钢的桌面上,葡萄酒的酒水被灯光一反射,露出淡淡的几个字迹。而由于灯光的关系,也只有叶天语所在的角度,能看到这几个字。

“三点,油库”

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一起将目光盯在易风带着面具的脸上。

“莫非、、、、佳人有约!”

那一刻的易风讪笑一下,贼贼的想。

孰不知,中立区的“乱世佳人”雕花玻璃之外的世界,却已经是风生水起,天翻地覆。

但,不论史学家,将那96小时的大陆历史,描绘的如何惨烈,如何悲壮,如何波涛汹涌,如何凶险诡异。

后世子孙们,记忆最深刻的,还是AC228年10月19日的那个夜晚。

那一夜,经过了三个月的离别,血兰四巨头终于再次聚首。

那一夜,经历了八个月的沉沦,人类历史开始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也是那一夜,血兰雄兵,终于掀开了纵横万里的辉煌篇章。

第一章 天翻地覆(上)

AC228年10月20日凌晨3点40分。

短吻鳄佣兵团远东派遣队分队长,瑞克,拎着酒瓶子,与十几个弟兄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的从“乱世佳人”出来。

“FK,真他妈扫兴,一转眼,骚娘们全他妈不见了、、、、”

“还号称什么东方的‘睡美人’,提鞋都不够!”

一个个醉眼朦胧的牛仔们,满肚子的男盗女娼,颇有些乘兴而来、败兴而去的味道。

“砰、、、、嘭、、、、”

几声剧烈的炮击声,清晰的传了过来。

“妈的,那里的鬼炮,打到这儿来了。”作为佣兵,一帮家伙们一点没放在心上,继续踉跄的向着轮船停放处晃去。

“轰隆、、、、轰隆、、、、、”

凄冷的海风猛的一吹,大浪呼喇喇的退去了,远处被大浪掩盖住的轰鸣声变得清晰起来。

“队长,队长,不对劲儿!”

好歹有几个脑袋清醒的,一下子明白过来。

眼瞅着在乱世佳人的西南面,一道道光柱冲天而起,坦克、装甲车的大灯晃成了一片。

各种军用车辆的轰鸣声,嘈杂声,人仰马翻的呼喝声,混在一起,宛若绝堤的洪水,奔涌而来。

“嘭”

一发炮弹径直落在嘈杂人群里,人群被炸飞了一片,窜起的火光宛若花雨般四溅开来,残肢断体在火光里一闪而没。

“南边?那边是东华政府军的地盘,是正规军?”

这一幕,一下子把瑞克的酒吓没了一半,赶紧扯起屁股后面的夜视仪,仔细观瞧。

“攻击正规军,是叛军?”

瑞克好歹是个头目,常识还是知道的。敢炮击政府军的,也只有东华叛军了。

但一转眼,瑞克的酒就全吓醒了,奔涌而来的军队向后方发射了3发照明弹。

惨白的光球,宛若被吓坏了的月亮,将血色的大地映的清晰明亮。

“上帝啊,疯了,简直疯了!”这次不单是瑞克,身边的几个家伙都吓得亡魂尽冒。

惨白的光亮下,大地震颤。

成群成群的东华正规军,宛若被狼撵的兔子,撒开了脚丫子向北溃退。

三五成群的坦克,炮塔朝后,一边混在散兵的掩护队列里撤退,一边不停向后面的敌人开炮。

就在潮水般退去的政府军屁股后面,铺天盖地的僵尸群黑压压的冲上来。

“队长,他们在跑,僵尸在跑啊!”

短吻鳄佣兵团的佣兵们,发出了宛如被双头怪强暴似的痛苦呻吟。

僵尸会跑!

这一幕瞬间让所有目击者们如坠冰窖,不论是瑞克一伙,还是正败退的东华政府军,甚至是正关注这里的易风四人众。

大灾难爆发伊始,星球上所以有这么多人幸免于难,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僵尸的脑袋短路,行动缓慢。

可眼下,这帮死不了的家伙竟然会跑了。

需要吃饭、睡觉、拉屎、休息的活人,又如何能跟这群不眠不休的不死生物比赛马拉松!

也难怪一向以不怕死闻名的东华正规军,如此的兵败如山倒。

满山遍野疯跑的僵尸们,径自冲进了东华军的掩护阵营,冲在最前面的,更是宛若饿虎扑食,个个一跃而起,全然不避迎面而来的弹雨刺刀,咬住士兵的脖子一阵吸吮。

四溅的鲜血,连同撕扯出来的气管,喷洒的到处都是。

会跑的僵尸们,瞬间与惊慌失措的东华士兵混杂在一起,黑色的僵尸潮与绿色的士兵潮纠结成了一团血红的漩涡。

“嘭”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下子让瑞克回过神儿来。

东华国的一辆坦克,冒出一阵黑烟,瞬间就被炸趴了窝。

“炮击,僵尸哪来的炮?”远处一向镇定的易风与短吻鳄的瑞克一般心思。

随之,正坠落的照明弹,让这一切有了答案。

奔跑的僵尸集群中间,赫然出现了7辆MT-2000哈德主战坦克,尽管没开大灯,但炮口正闪烁的炮弹出膛时的闪光,还是暴露了它们的威力。

就在坦克四周,成群的僵尸犬,从僵尸群的脚下,正快速的穿越向前,上百只的猴形怪物,数十只的X11披甲兽,护卫四周。

还有5只双头怪,迈开大步,跟在主战坦克的后面,穿山越野,纵横驰奔。

“弟兄们,快撤回船上,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瑞克手里的酒瓶子丢在地上,摔个粉碎,推开两边扶着他的弟兄,撒丫子就跑。

一帮家伙个个奋勇争先,仓皇逃命。

美利亚侨民这个牌子,东华叛军会优待,但追兵是僵尸,那就只能是人家嘴里的一道小菜。

“开船,准备开船!”

跑在最前面的瑞克,终于看到港口泊船巨大的黑影,两道探照灯的光柱正落在自己的脚下,心想,秃四一帮人也还懂事儿,知道开灯给自己照路了。

“弟兄们,快!”

瑞克一脚踩在栈桥上,挥手向后面的弟兄招呼,一边向两盏探照灯留出的中间过道冲过去。

两个探照灯的后面人影彤彤,似乎正一番忙碌准备开船。

“开船!”

一脚踏上甲板的瑞克,这么大咧咧的从刺眼灯光里径自冲过来,没等眼睛适应那阵瞬间的黑暗,便开始发号施令。

“啪”

一阵木棒重击的声音过后,瑞克只感觉脑袋一懵,瞬间的黑暗似乎变成了永恒。

“啪”

“啪”

接二连三的重击声过后,跟着瑞克前后脚从灯光里冲过来的小子们,一个个步了瑞克的后尘。

“人齐了,捆了,打信号,开船。”

易风的声音从甲板上传出来,随之探照灯轻轻一转。驾驶室里老头秃四,得到了指令,立刻吩咐手下的水手。

远洋船甲板上的灯也亮了起来。

瑞克及十几个手下,有一个算一个,全仰面朝下趴在甲板上。头上绑着绷带的牛奔,带着同去酒吧的几个弟兄,围成一圈,个个手里举着棒球棍,乐呵呵瞅着甲板上趴着的牛仔们。

这个解气啊!

虽说四叔对现在与短吻鳄翻脸,还有些担心。但眼前自称小姐同伴的四个年轻人却是杀伐决断的主儿。

一句话还没落地,瑞克这帮兔崽子就已经全拍趴下了!

青帮的远洋走私船,在近在咫尺的炮火和厮杀惨叫声里,驶离了码头。

信号灯一阵闪烁后,易风的那艘挖泥船,坠在远洋船的不远处,奉令撤离坤山这片刀兵烽火之地。

“狄云,联络六郎坟基地。”

“青鸾号”船长室里,常飞伫立在舷窗前,注视着炮火连天的陆地,沉默不语。

叶天语盯着桌上的烛台,若有所思,而赵盾则看两眼易风,又瞅一眼叶天语。整个船长室里,只有易风的声音在回荡。

狄云好奇的瞅着常飞三个,眼珠子乱转。反倒是雷任,见天语三个神色郑重,没敢搭话。

而那头黑豹,正甩着尾巴趴在驾驶室的顶棚上吹海风。

“通了!”

墓岛缴获的卫星电话,发挥了大作用,可惜数量太少,无法人手一个。

“王巧儿在吗,听电话。”易风从狄云手里接过电话。

“王巧儿,是我。下面的话给我听清楚了。我命令你,把你所有的动物朋友都派出去找我们的马队,挂0号命令牌。”

电话那头,稚气未脱的声音似乎有些没听明白。

“重复一遍,0号命令牌,如果你有蝙蝠、猫头鹰之类的朋友,现在就派出去。记住,基地没我的命令,不许擅动!”

电话那端,终于确认了易风的指令。

“0号名令牌?局长,你是要所有在外的邮差,在最近的秘密据点待命36小时,然后沿邮差密道返回基地?”

“不错,现在正是我们的据点和密道发挥作用的时候。”

易风的目光,依次从房间里的所有人身上滑过。

“或许,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世界已经变得更加陌生了。”

易风站起身,走到常飞的身旁,透过舷窗,注视着海陆间被炮火映红的的那一片夜空。

AC228年10月20日清晨6时45分,血红的太阳冉冉升起。

宝藏高原上,两座巍峨的大山,将一条100米宽的巨大山口夹持在中间。高达5米的大铁门从崖壁里滑出来,隔断了进山的去路。

山崖上、陡坡上,山口中,密密麻麻的碉堡里,肩并肩散布在山体上的士兵们手中,到处喷射出一米多长的火舌。

而铁门之前,一队队的士兵们,抱着枪趴在掩体里,隐蔽在坦克和装甲车后面,紧张的盯着坡道正疯跑上来的僵尸群,成片的弹雨,向着跳跃出来的一个个死鬼脑门切割过去。

一夜之间,宝藏高原的第一道防线就被击溃了。

原本倚为屏障的钢筋水泥壁垒,被突如其来的炮火和定点爆破声中,瞬间崩塌了,趁着夜色,忽然提速的僵尸们,仿佛从阴沟里钻出来的一般,奔涌而来。

猴形怪,披甲兽、双头怪、自爆僵尸,这些原本应该在核爆中泯灭的僵尸军团主力集群,仿佛幽灵般出现在宝藏高原上。

没有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但所有人都清楚,它们要到那里去!

有活人的地方,都是它们的餐厅、食堂,欢乐场。

天光刚一放亮,第一道防线的弟兄们,除了装甲部队和腿长的弟兄撤回来外,其余的全部殉国。

不管退下来的战士愿不愿意,他们还是被挡在了铁门之外,组成了新的外围的防线。

但他们的心,已经在战栗了。

“哒哒、、哒哒、、、、”

劫后余生的士兵们,为了自己的生存,继续战斗,一波波的腐朽脑袋,仿佛是海浪里漂浮的冬瓜,一露头便被击沉下去。

这就是那条长长坡道的战略用意之一。

“不对劲!快、、快开炮!”

忽然,山崖上负责指挥的军官,居高望远,在新的一波僵尸脑袋开花后,发现不对劲了。

坡下,一只只披甲兽正蜷缩成圆球,而每一个圆球的后面,都有四五只猴形怪物聚拢。

转眼间,尖嘴猴腮的猴形怪,个个眼中红光四射,呲牙咧嘴,伸出爪子搭在披甲兽身上,四五只一伙,一起用力。

一个个披甲兽巨球,径自被成群的猴形怪从坡下推了上来。而它们身后,黑压压的僵尸犬集群,正如黑色蛇群一般,从僵尸们的脚下蔓延上来。

再向远处看,就在太阳的旁边,一团急速涌动的乌云,宛若黑色的闪电,激射而来。

变异鸟群,再次成群结队、遮天蔽日的出现在焦灼的战场上。

“哒哒、、、、哒哒、、、、”

子弹再次扫出一个扇面,再次击倒了上百的僵尸,但披甲兽的灰白球体,还是从坡下跳了上来。

巨球后的猴形怪们,张着血盆大嘴,兴奋的嘶喊着,拼命的推着披甲兽向前冲。

而它们身后躲着的、黑压压的僵尸犬,一冲上坡道,便散开腥臭的爪子,宛若一层黑红的浪涛,向着狙击的士兵们冲了上来。

“别让那些狗冲过来!”

不用长官号令,山上山下的机枪、自动步枪,全都扣紧了扳机。

即便是僵尸会跑了,也比不上这些畜生的速度,它们是所有人的致命威胁。

“嘭、、、、嘭、、、、”

坦克炮,山崖上的炮兵火力,同时一个齐射。

僵尸犬被震散了,但炮弹落下去就像蚂蚁群里丢块石头,虽说砸死了不少,但瞬间连炮坑也被补上来的黑影给掩盖了。

披甲兽被击中了,但只有三四个,被当场炸成几块,其余就仿佛被台球杆戳中一侧的桌球一样,窜两窜、蹦两蹦,甚至有撞在山崖上的,四处乱滚压扁身后猴形怪的。

可它们停下来的时候,或许变态的甲胄会有一两块破碎,三五道裂痕,但还是会向着阵地前沿猛冲。

而此刻,密密麻麻的僵尸们,已经终于冲上了长长的坡道。亲眼看到活人的它们,迈开的步伐更大了。

“油罐车!”

山崖上新的指令下达了。

五辆自动驾驶的满载油罐卡车,从山崖的两个侧洞里驶了出来,旋即一字排开,,挺着车前夸张的保险防护杠,一路向前,向着坡道猛冲过去。

眼瞅着快到坡道的时候,油罐车的两侧,整齐的漏油孔打开,油罐车变成了洒油车,浓烈的汽油从两侧的漏油孔里冒出来。

不明所以的僵尸集群,顿时被五辆横冲直撞的大卡车撕开了五道口子。

“嘭、、、、”

连续五声巨大的轰鸣声,引爆的油罐车,震得人耳朵发懵。坡上坡下,顿时变成了一片浓烟四起,焦臭熏天的火海。

既便如此,还是有数百只带着浓烟烈火的僵尸犬和僵尸,以及四五十只猴形怪和6只披甲兽冲到阵地近前。

“陷坑”

又一个指令传下来。

阵地前沿,一阵阵刺耳的机械轰鸣声中,大地震颤。十块巨大的铁板瞬间移位,上百米宽的大道,地面硬生生的裂开了一道十米宽的口子。

刹车不及的僵尸和怪兽们,像下锅的饺子一样,呼喇喇的跌落下去,伴随着凄厉的吼叫声,溅起几滴浑浊的液体。

阵阵黄烟过后,吼叫声归于平息。

那是陷坑,更是溶尸炉!

“弟兄们,这就是我们的屏障,趁鸟群到来之前,尽情的杀吧!”

山顶上,放下望远镜的军官,盯着被堵塞在坡下的僵尸军团增援部队,冲着火海里跳动的僵尸集群,挥舞起手中的枪,鼓舞自己的士兵们。

“杀光这帮狗日的!”

山上山下,再次杀气腾腾起来,尤其是看到那条横亘在山口的溶液陷坑后,一些人甚至乐观起来。

只要干掉了赶来的变异鸟群,就能舒服的喘口气了!

只可惜,战争是无情的。

无情到始终无法给那些充满渴望的人们,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

“杀啊!”

山上山下的士兵们,吼叫着向着浑身浓烟烈火扑过来的僵尸们。那些突然会跑的家伙们,依旧一副没脑子的样子,直愣愣的冲过来。

结果,即便没被弹雨爆头的,也摔进了溶液陷坑里,化成冒着黄烟的脓水。

“准备防空战!”

那片变异鸟群化成的黑压压的乌云,终于遮盖在这片血与火的战场上空。

“嗖、、、、嗖、、、、”

天空就仿佛下起了黑色的鸟雨,大大小小的食人鸟们个个张开了黑红的利爪,伸长了钢钉般的嘴,向着士兵们的脑袋上扑去。

有了熔池陷坑做屏障,更多的枪口指向了天空。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一个个僵尸们傻了吧唧的向陷坑里跳的时候,千万只僵尸犬中很不起眼的三五只,每只满是黑红涎液的狗嘴里,都衔着一支试剂瓶,正从僵尸们脚下贴着地面掠过去。

“呜!呜、、、、”

一声声低沉的怒吼声后,摸到溶液陷坑边上的那几只僵尸犬,后爪一蹬,一头栽进了冒泡窜烟的溶液池里。

嘎嘣、嘎嘣,几声玻璃瓶被咬碎的声音过后,乳白色的液体连同腥臭的僵尸犬一同跌落在容夜里。

守卫的战士们,只看到更多的僵尸冲过火焰,跳进溶液先坑里。

而天空中,被子弹击落的飞鸟,像冰雹一样掉落在山坡上,阵地上。

但也不乏被食人鸟啄瞎、啄伤的士兵们,要么从山顶上自己跳下去,要么被身旁的兄弟一枪爆头。

“请求空军支援,空军支援!”

山顶的指挥官不得不拿起了话筒。

仅仅三分钟后,身后高原大本营的起飞的机群便飞到了山口的上方。

“嗡、、、、、”

巨大的轰鸣声,从云层上方传过来,上千米宽的高压电网,像巨大的苍蝇拍一样从山顶上空扫过。

躲避不及的食人鸟群,身上冒着电火,带着燃烧的羽毛和烧焦的黑烟,噼里啪啦的摔落下来。

就像被杀虫剂一窝端了的苍蝇。

“好,干得好!”

山顶上的正举着望远镜欣赏着一幕的军官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对着身边的卫兵们大声喝彩。

“啊”

就这时候,军官一声惨叫,双手猛地捧住了自己的脸,仰面摔倒在地。

“副团长!”

两侧的卫兵们大惊失色,蜂拥上前。

只看到自己的长官左眼被戳成了一个个黑漆漆的洞,红白的脑浆和血液正汩汩的从眼眶里冒出来。

“是幽灵,小心幽灵偷袭!”

这种隐形怪兽,已经被通报全军,士兵们立刻发出了警报。

但这无疑让几乎筋疲力尽的人类官兵们,心又往下沉了一些。

“嘭、嘭”

就在山坡上的士兵,被低飞躲避的鸟群和看不见的幽灵兽折腾的死去活来之时,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忽然从头顶的云层中传了出来。

随之,拖着浓烟焰火的一块块飞机残骸、碎片,从云层里掉落下来,扑啦啦砸在山坡上、阵地上、僵尸群里。

顷刻间,不管是人类士兵还是僵尸怪物,都各有损伤。

“我们的飞机被击落了?”

“是导弹,僵尸群里飞出的地空导弹!”

身经百战的老兵们,眼瞅着天空掠过的高压电网塌下来一半,电网一角已经脱落在山坡的树尖上,之后整张大网更是从天而降,直接丢在了树冠上。立时明白过来,三言两语道出了残酷的事实。

还在与食人鸟纠缠的战士们,终于警觉过来。

而下一刻,MT-2000哈德主战坦克的炮筒,正从依旧浓烟滚滚的僵尸头顶上探出来。

浓烟掩映之下,僵尸群里突然冒出来的装甲集群,震撼了每一个山口守卫士兵的心。

“天哪,僵尸、、、、僵尸爬上来了!从坑里!”

也不知是谁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惊魂未定的士兵们不得不面对近在咫尺的凶险。

不知何时,溶液坑里的液体已经被狗嘴里咬破的白色液体给凝固了,以至于没有人发现,跳下去的僵尸们,已经悄悄将陷坑填平。

对于僵尸们而言,对于配备了主战坦克的僵尸集群而言,前面的铁门,已经算不上障碍,似乎已经是坦途一片,一马平川。

但它们或许并不知道铁门之后迎接的会是什么。

那里,215辆主战坦克,正摆开三层的环形队列,炮口冲着铁门,严阵以待。

在坦克集群的身后,2080名黑盔黑甲的高大士兵,正摆开整齐的队列,左臂撑起了高大的防爆盾。

而他们的右手,是2080把轻巧而巨大的高能震荡斧,一层层的红色光芒正在斧刃上游荡。

这里是血与火的较量。

这里是生与死的战场!

第二章 天翻地覆(下)

宝藏高原的地下堡垒,东华国作战总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都彻夜无眠。

“什么,探戈山口第二道防线失守?七十八师是干什么吃的?”

军情室里,肩头挂着将星的中年将军,对着电话怒吼。

“僵尸实在太多,蔡师长又遇刺身亡,军心不稳,、、、、、”

电话那端,急切的声音之后,一刻不停的机枪怒射声与炮火的轰鸣声隐隐传来。

“李猎,你给我记住,七十八师,就是死绝了,尸体也要躺在红旗路以东,谁敢退过红旗路一步,以叛国论处。”

李猎正是蔡平的副师长,而红旗路则是宝藏高原第二防线与第三防线的中线。

“是”

电话另一端传出军人虎吼样的咆哮。

而就在军情室的脚下5米深处的地下,东华国的头脑们正注视着卫星对整个战场的监控画面,静坐不语。

烟灰缸里的烟头,以及嘴边忽明忽暗的亮光,让整个大厅里烟雾萦绕。尤其是陆军蔡司令,面前更是放了两个小山似的烟灰缸。

4米X4米的显示屏上,军用卫星将整个战场清晰的显示在屏幕上。

“鹰巢,鹰巢,云鹰5号重创,失去速度,已失去速度!”

此刻,大屏幕上,一架重型轰炸机正冒着黑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头向地面载下去。

飞行员的声音,直接被接入了总部的系统。

“启用脱出系统吧!”

战机上另一个带着战栗的声音有些急切。

“脱出个屁,看看下面,方圆百里全是僵尸。”

飞行员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妈的,兄弟,横竖都是个死,搞死那帮狗日的!”

总部的大厅里,猛地回荡起飞行员咬牙切齿的嘶喊声。就在满屋子肩章上将星闪烁的东华国首脑注视下,下坠的轰炸机瞬间摆平了机翼。

“嘭”

巨大的机体,如同一颗流星,撞进僵尸群中摆开的M90装甲防空导弹发射车集群里,炸出一片绚烂的火花。

首当其冲的两辆防空装甲车当场炸的粉碎,旁边的三辆也被炸的四处翻飞出去,将守护在周边的僵尸们砸倒了一大片。

而就在将领们忍不住有些唏嘘的时候,军用卫星将另一番场景呈现在屏幕上。

被掀翻的装甲车,翻了几个滚儿后,终于停了下来。

伴随着“咚、咚”几声金属撕裂的声响,装甲车的舱门被踹飞出几米开外,将周围散布的僵尸又砸趴下一片。

撕裂的仓体里,里面一探头,钻出几个相貌丑陋的战士。

其中一个特别高大的,左半边脸就像被平底锅给烙过的一样,一身的疙瘩肉将身上的军装撑的紧紧巴巴。

而最扎眼的是莫过于他们皱巴巴的皮肤,个个如同下过油锅后又被捞出来的一般。

这些身形夸张的家伙,脚一着地,一弯腰,一伸手,从装甲车里摸出几样东西来。

厚重钢板的护甲,从脑袋上套下去,遮住前胸后背。

人手一挺机枪,全是5.8的N95式和N88式机枪,子弹链缠在虬龙般突起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则纷纷拽出一把刃长足有一米的锯齿钢刀。

“噌、噌、噌、、、、”

这些变态的家伙们,别看身上挂满了装备,一迈腿,却个个如狸猫般轻捷,唔呀乱叫着冲着东华正规军的防线就冲了过去。

体形庞大的披甲兽自动的护持在最前面,眼神阴森恐怖的双头怪,夹杂在这群神秘的士兵中间,而伴随四周、三五成群的猴形怪物,则随着他们猛跑,充当护卫。

“军服是我军的?”会议桌的角落里,一位空军将领轻声问了一句。

“准确的说是隶属我原清道夫部队的标准制服!”参谋总部的一位将领回答道。

“清道夫?核爆殉国的清道夫部队?”海军的一位将领显然思想准备不足。

“是,他们现在的番号自称为‘复仇者’,正屠戮我们国民的‘复仇者’。”

答话的将领手指点了点大屏幕。

东华国南部区域的地图迅速被放大,再放大,最终定格在某城市郊区的一座钢筋水泥圈起的基地。

残破的围墙、燃烧的坦克、装甲车,遍布的炸坑,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的难民帐篷。

断成一截一截的尸体,四处散落的残肢、泡在一片片血污里。男男女女垂死的哭喊声、呼救声,断断续续的从某个角落中传出来。

三五成群的僵尸,像恶狗一样,围拢着大大小小的尸体,吃的满手满嘴都是鲜血。

就在广场中央,一个身着原“清道夫”军装的魁梧光头大汉,正双手下压,膝盖上顶。

只听的嘎巴一声骨断筋折的脆响,被大汉横在身前的一个东华国士兵,一声惨叫,浑身骨骼顿时折成两段。

光头大汉随手一丢,士兵的尸体像一块烂肉一样,丢在了饿狗般的僵尸群里,引起了一阵争抢。

拍拍衣袖,光头大汉叼着烟卷坐在一个斜躺的汽油桶上。

就在他的身旁,两只猴形怪,一左一右正趴在地上,不时的伸出两只黑乎乎、红白血污的爪子,试探性的、怯生生的伸向大汉的脚下。

“滚!”

光头大汉一声怒吼,两只猴形怪,吓得连滚带爬的跑掉了,跑出老远还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不时回头看看大汉的脚下。

军用卫星的画面,瞬间将大汉的脚下放大。

一个刚出生不久,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正在、挂着泪光,咬着小手指头酣睡。

画面上,一顶破旧的军帽悠悠的飘下来,正遮在婴儿的小脸上。

“噗”

一只厚重的军靴,猛地落在军帽上,鲜红的血慢慢的染湿了周围的泥土。

“畜生!”

东华的会议室里,几个将军几乎拍案而起。

也就一夜之间,突然诡异莫测的战局,已经完全超出了在座所有人的认知。

10月19日,“收网”行动一切按作战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突击的尖刀部队,顺利的从海、陆两个方位进行了快速穿插突袭,成功将叛军武装拦腰截成两段。

随后,固守战线、蓄势待发的军队,发动了全面的反击作战,并迅速对叛军形成合围之势。

当时,同样围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同一群人们,却是一脸轻松的盯着大屏幕的红绿箭头,谈兴正浓。

几乎所有的叛军武装,都像饺子馅一样,被捏紧的面皮裹挟在其中。排山倒海般的政府军,处处兵临城下,对叛军据点展开了攻坚作战。

所有参战人员都有理由相信,不用等到20日的太阳升起,东华国全境的叛军力量,便能被彻底肃清。

有不少支围城的政府军部队,甚至都派出了劝降的政工干部。

但这一切乐观,却在20日的凌晨都被无情终结了!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无数蛰伏的僵尸们,如同幽灵般出现,又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猛冲过来。

几乎是顷刻之间,攻击部队先前屯兵的后勤基地,便被突如其来的炮火给炸开了大门,打不死的僵尸和怪物们,只一个冲锋,一个又一个的基地相继沦陷。

如此一来,原本斗志昂扬、陈兵旷野的东华攻击部队,竟转眼间被叛军和满山遍野的僵尸集群夹在了中间。

溃败,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甚至整个东华国号称铜墙铁壁的宝藏高原,在突然的袭击下,同样岌岌可危。

东华国最高指挥部里,闪烁的烟头一个个出现,弥散的雾气也越来越浓。

当20日的太阳终于升起时,战局终于明朗起来,这其实也宣告了,当局“攘外必先安内”的战略已经彻底失败。

僵尸集群,依旧是人类最致命也最急迫的敌人。

它们如何从核爆中保存力量虽然不得而知,但显然,核爆无形中却为它们提供了蛰伏、积蓄力量的掩护。

人类对壮士断腕般的核爆行动的自信,最终却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将自己带入了无底的深渊。

而就在东华国高层,满面愁容的揣度对手用意的时候,他们的敌人们,也正济济一堂,做着同样的事儿。

阳光透过窗户,均匀的撒在金黄的窗帘上,而三层的窗帘内,却是另一个世界。

窄长的会议桌,中间的主位上,坐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薄薄的轻纱遮住了脸。

在会议桌的左手一排,8位身着不同国别军服的军人一字摆开,个个正襟危坐,如果不是他们脸上罩着黑色的金属面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联合国的军事协调会。

而会议桌的右手一排,则是8位身着深红色披风的男子,个个恭顺的低着头沉默不语,8个红扑扑的光脑壳,分外醒目。

尤其是左手第一个秃头,30多岁的年纪,相貌清秀,两眼之间的额头上,裂开一道细缝,竟似第三只眼睛一般。

主位上的女子,右手中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坐在最末尾的光头轻轻的站起身,向女子躬身行礼,这才伸手从座椅后面拿起了一根拐杖。

这两米长的拐杖,就像一根特大号的缝衣针,末端尖利无比,顶部略微膨大,在大约穿线孔的位置,夹着一块椭圆形的透明水晶。

秃头将拐杖轻轻在地板上一顿,一束光从水晶里射出来,映在对面墙壁上。巨大的立体影像瞬间出现在会议室里。

硝烟弥漫的宝藏高原上,远处被炸开巨大V形豁口的探戈山口,仿佛被强暴的处女伏地哭泣。

一辆辆被掀翻的坦克旁边,三五成群的僵尸们正围着铁罐头忙的不亦乐乎。黑盔黑甲的精锐战士,早已被无边无际的僵尸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

盾牌是坚固的,高能震荡斧是锋利的,但人却是终究会疲惫的。

当他们行动开始缓慢时,僵尸群里数量惊人的双头怪与彪悍的复仇者战士们,露出了野兽般的冷笑。

东华守军,宛若潮水般向第三道防线退去,而他们身后,全是席卷过去的僵尸犬和奔跑的僵尸。

“请让我看一下东华军的防线。”戴面具的一位将军,建议道。

图像一转,第三道防线的影像瞬间拉大。

同样钢筋水泥的高大城墙,而溃退的装甲车辆和守军纷纷跨过中间的红旗路,从一个巨大的城门口蜂拥而入。

“城上没有守军?”另一位将军有些惊讶,所有人都抬起头,包括主位上的女子。

转眼间,咬着溃兵尾巴的僵尸和变异兽已经蜂拥而至,被护卫在中间的复仇者装甲集群和双头怪们也已经跨过了红旗路。

“嗡、、、、嗡嗡、、、、、嗡嗡嗡、、、”忽然,一阵奇异的噪声响起。高椅大桌前端然稳坐的面具将军和光头们眼睁睁看着大变突起。

第三道防线的大门忽然关闭了,钢筋水泥墙后,猛地钻出来一个个巍峨的高塔,四根红色的高大立柱拱卫着仿佛一层层圆环叠起的尖塔,在塔的顶端,是一个放出刺眼白光的圆球。

这些高大的巨塔,仿佛雨后春笋般,沿着巨大的圆弧线,呼喇喇的从地下冒出来,甚至于已经被攻陷的探戈山口,两侧的山崖上,竟也凭空窜出来数量巨大的高塔。

没等僵尸的攻击集群缓过神儿来,一个由高塔围成的巨大圆圈出现了,而成千上万的僵尸、变异体、以及复仇者部队,还有为数众多的东华国败兵,都被围在了中央。

“呲咔、、、、呲咔、、、、”

几乎是同一瞬间,所有的高塔上巨大的电光从一层层的圆环上绕几下,猛地窜到顶部圆球上,刺眼的电光宛若横空出世的巨大锁链,狠狠的抽在被圈在中间的僵尸集群身上。

“嘭”

复仇者的主战坦克被集中了,钢筋铁骨的大家伙竟然被抽的抖了抖,立时趴窝不动了。

隐隐有烤肉的味道和丝丝的黑烟,从厚重的装甲里传出来。

“哗啦”舱门打开了,一个满脸乌黑的家伙,脑袋上冒着浓烟,一头从舱门里栽出来,腿一蹬挂了。

“唔、、、、”

一声声的惨叫袭来,已经缩成一团,准备发扬风格跟电光锁链硬抗的披甲兽们后悔了。

在它们被电光抽中的部位,脸盆大的黑洞,将圆球的身躯整个贯穿,烧焦的臭味儿荡漾开来。其中能哀号的是侥幸没抽在头上的。

躁动、疯狂的僵尸集群、怪兽们,个个拼了命的向着四周耸立的高塔扑过去。

但伴随着一道道的电光锁链结成巨大的电网抽下来,摩肩接踵冲击的僵尸集群,原本的数量优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条电蛇,仿佛窜进了湖水中,迅速的从一个窜到另一个身上。

一缕缕的轻烟过后,一片片拥挤的僵尸群,仿佛多米诺骨牌样,依次倒下,越是靠近环形阵列周边的僵尸和怪物们,损失也越大。

几乎是一眨眼,靠近高塔的整整一层的外围僵尸集群,一下子被放倒了一圈,同时被放倒的还有没来得及撤回的东华国士兵们。

“开炮!”

复仇者所属的一根根主战坦克的炮筒,很是自觉的昂起了头。

“没用的!”会议室里,面具将军们个个摇头。

“砰、、、砰、、、、、”

宛若漫天的礼花绽放,受到攻击的几座高塔前方,原本粗大的电光锁链,竟化作了一条条发丝一般的闪光细线。

一发发呼啸而去的炮弹,还在空中就被纤细的电光给引爆了,炸出漫天的烟雨。

僵尸集群中,复仇者部队的一个指挥官,用望远镜看一眼探戈山口被撕开的口子。

那里已经被忽然从地下涌上来的铜墙铁壁堵住退路。

“向中央集中!全部鸟群向探戈山口的磁暴塔冲击,装甲部队集中火力攻击山口,我们撤!”

军帽的徽章上被划了一个红叉的指挥官,迅速下达了命令,他身旁三个裹在黑披风中的家伙,纷纷张开双臂,做拥抱蓝天状。

临敌指挥的复仇者军官显然是有些阅历的,东华军的整个包围圈已经形成,从磁暴塔的攻击范围看,部队只有中央集中才能减少损耗,传闻中磁暴塔的多目标磁场检索攻击能力,虽说是全自动的,但终归有个极限,那些漫天飞舞的食人鸟,便是用来挑战它的极限,只要炮火能强行突破一点,便可以冲出这个杀戮陷阱。

但,战争并不总是按照一方的意愿走下去。

原本乱冲乱闯、散兵攻击的僵尸集群,很守规矩的停下脚步,向中央靠拢过来,准备杀回去的复仇者部队连同他们的一辆辆坦克和装甲车,竟似被淹没在僵尸之海里,不见了。

“轰、、、、轰、、、、、轰、、、、、、”

突然,从中心扎堆的集群里,传来一阵胜似一阵的巨大爆炸声,黑压压的中心区域,顷刻间就像被炸出了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一辆辆的坦克和装甲车被炸断了履带,更多的则是被炸的漫天飞舞的残肢断体。有猴形怪的、有披甲兽的、也有复仇者士兵的,当然更多还是僵尸。

“不好,是高爆地雷!”

正目视天边一片片食人鸟群集结的战场指挥官,一听炸音儿,立时明白过来。

“RT4布雷机器人,那里有大量的RT4。”之前发话的面具将军语气竟也有些惊讶。

果然,会议室里的僵尸军团高层,仔细观察后,也发现了那些小东西。

就在被围住的僵尸们脚下,篮球大小的灰色金属球正满地的乱跑,屁股后面一只只的僵尸犬正紧追不舍。

这些球体一个劲儿的在僵尸们脚下乱转,时不时的裂开一道缝,从里面滴沥咕噜滚出一地油桃样更小的圆球。

“轰、、、、轰、、、、、”

别看个头小,这些延时爆炸的地雷,每一次连环爆炸,都会齐刷刷放倒一大片,尤其是僵尸集群被赶到红旗路一线的中心地带后。

偌大的会议室,又一次的鸦雀无声。

“这就是最新的战况,美利亚等其他主战场的情况大同小异,都是在第三或第四道防线处,遇到了阻击。”

“啪”

拐杖又是轻轻的一顿,秃头男子拐杖上的水晶慢慢收敛了光泽,影像也消失了。

“作为掌控本次战场指挥权的各位将军,有何高见?”

距离女子最近的的年轻秃头,先站起身,向主座上的女子俯首示意一下,之后眯缝着眼睛,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说完又坐回座位。

“任何一个大国,所以立国、立族,必然有其底蕴和资本。这也是战前,我们不看好一次突袭便可以攻取各国中央基地,甚至消灭或俘获各国高层的原因。”

同样,女子左手第一个将军,也是站起身来向女子俯首致意后,答道。

“我们的最大敌人,是东华和美利亚等大国及其凝聚的科技、军事力量。因此我们的计划分为三步:

第一,所有兵力划分为三线战场,

一线是军团主力,率领蚁群和神兽军团主力,重点攻击各大国的中心基地,扫清外围的同时,探明他们的实力并牵制对方的注意力;

二线是军团的‘夜猫’装甲部队,则利用装备的静音优势,组织当地的蚁群和神兽部队,重点攻取各国的导弹基地;

而这三线则是我军团现有重装火力不足的其余士兵,潜入各地暗中抢掠重型装备,配合各地的蚁群和神兽部队,趁各国政府军与叛军开展,偷袭其营地并与叛军共同夹击各地正规军。

第二,一旦中心战场的攻击受阻,三线部队保持蚁群和神兽部队高压威慑的同时,抽调掠来装备的复仇者兵力和部分神兽力量,投入二线战场,攻陷对方导弹基地尤其是核弹基地。之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远程火力包括核弹支援一线攻坚部队,彻底摧毁敌人的老巢。

第三,消灭各大国的指挥中枢后,一线部队和二线部队,投入三线作战,清剿包括叛军及正规军残余在内的所有反抗武装。”

左侧一排的面具将军们,个个微微点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如此说来,战争的决定权,在于二线部队。”

排在第二位的披风秃头,听声音竟是一个女子,年纪也就20出头的模样,像个出家的尼姑。

“不错。”

站起的第一位将军,说完,再次向主座上的女子点头示意,坐回原位。

“都去执行吧!”

冰冷的声音,从主位上飘出来。说话间,众人全体起立,在16双敬畏的眼睛注视下,蒙着面纱的女子站起身,婀娜的背影,消失在了红木门之后。

“命令三线部队,对各国的叛军要重申我们的协议,务必先稳住他们!”

十几分钟后,回到作战指挥部的面具将军们,向正在全球作战的复仇者部队,再一次发出了作战指令。

没过多久,这道命令在到处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各个角落里,被立竿见影的实施起来。

原本被东华政府军围在坤山基地,进退两难的巴布鲁,此刻便成了受益人之一。

兵临城下的政府军,一夜之间便被突然席卷而来的僵尸军团击溃了,更令巴布鲁想不到的是,攻击政府军的僵尸军团,并不针对自护军。

昔日莽莽撞撞,嗜血疯狂的僵尸们,尽管如今会跑了,却个个成了乖宝宝,对自护军的基地正眼也不瞧一眼,甚至于有自护军的军旗飘扬的地方,那些不死的怪物竟然也学会了绕着走。

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东华国境内的聚居地,只要还有活人的,都将竖起自护的军旗。

一次差点全军覆灭的战争,一夜逆转,甚至给自护军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地盘和影响力。

这如何能不让死里逃生的自护军人唏嘘不已。

当然,巴布鲁不是那种轻易将一切写在脸上的人,至少此刻正襟危坐的他,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他的部下们,一点都看不出长官对这次受降仪式的喜悦。

“原东华国军第5军18师新5旅102团团长到!”

门外,趾高气昂的哨兵扯着嗓子喊。

“我是东华国军第5军18师新5旅102团团长胡大海。”军靴声停下来后,一个声音立正敬礼。

“我是自护军参谋总部,副总参谋长,巴布鲁。”

此话一出,胡大海团长顿时一惊,自己不过是个团长,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劳驾一位参谋长。军阶足足高出一大截儿呢,不对等啊。

老胡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衣着朴素的自护军高层,假若昨晚没有僵尸突袭,102团一鼓作气把这个叛军基地拿下来。

俘获一个副总参谋长,那可是份天大的功劳啊,说不定转眼自己就是旅长甚至师长了。

可惜,一切的假设都是虚幻的,自己这一行是要屈辱的寄人篱下来着。

“我部官兵慎重考虑后,一致决定投靠贵军,我团愿意缴械、投降、解散!”

胡大海,终于咬着牙说出了这番话。

他一路上都在想,或许这一切都将是他未来上军事法庭,审判、然后拉出去枪决的开始。

但,他再没有勇气眼睁睁看着眼前鲜活的弟兄,在失去了基地之后,被跑不死的僵尸们满山遍野的追杀,啃食!

“不,胡团长,你的到来,已经用军人的尊严证明了你的高尚。”

胡大海没想到巴布鲁张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不接受你的投降!”

下一句话,不单单是胡大海,自护军的在场所有人都被巴布鲁说愣住了。

今天这原本就是干这个的,怎麽说变就变了,莫非参谋长要将东华国军赶尽杀绝?

自护军的军官,有不少冒出类似的念头。

“在这个屋子里,没有胜利者,我们都是失败者,所以102团不用缴械、不用解散、更不用投降。”

“这、、、这咋说的、、、、、、”

胡大海楞被这位副总谋长给说蒙了,家乡话都冒出来了。

“胡团长,你回去告诉你的弟兄,也可以告诉与僵尸战斗的政府军同僚们,只要你们愿意,你们随时可以挂起我自护军的军旗!”

身材伟岸的巴布鲁,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参谋长,这样好吗?”一个自护军的军官,感觉有些不妥,仗着胆子提醒道。

“长官,我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老胡感觉自己的脑袋彻底短路了,怎么都感觉对方有点鼓动自己挂羊头卖狗肉、假投降的意思。

“胡团长,下面这句话,是我,自护军的副总参谋长,巴布鲁,说的。请你转告政府军的弟兄们。”

巨大的厅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巴布鲁将军的身上。

“等打完了僵尸,你们可以扯下自护军的军旗,照旧挂起政府军的军旗,咱们端起枪,接茬儿继续打!”

东华国军第5军18师新5旅102团团长,胡大海,突然感觉鼻子没来由的一酸,眼眶里竟有些湿润了。

第三章 风起云涌(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伴随着阵阵钢板被撞击的声音,十几个夹杂不清的声音嘶喊着。

辽阔的大海上,一辆集装箱远洋轮船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声音正是从其中一个集装箱里传出来。

阳光倾泻下来,叠在一起的集装箱群好不容易挡出一片窄小的阴凉,牛奔和两个弟兄,手里端着自动步枪,无聊的守在那里。

千里外大陆上的硝烟战火,对船上人却宛若另一个世界。对海珠的幸存者们,却是另一番的水深火热。

“快,分开两列,军队走左道,平民右道!”

一个军官站在桥头装甲车,对着从北方蜂拥而来的难民和军队,举着扩音喇叭,沙哑着嗓子大声嘶喊着,手下的一对对士兵,手忙脚乱的维持通道秩序。

“李锐。”

忽然,一辆军车从海珠基地方向开过来,停在装甲车旁边。车玻璃摇下来,露出一个年轻军人的脸。

“到。”

几乎是习惯性的,一听有人直呼其名,装甲车上的军官相当然的以为是自己的上级。

等他从装甲车上跳下来,走到军车近前,这才发现招呼他的人并不相识。

“您是?”

军官李锐,看一眼对方的肩章,却是空空如也。

“我是易风,怎么,认不出来了?”

此言一出,满头大汗的李锐顿时一愣,足足盯着易风的脸看了10秒。

“你、、、真是、、、、、可你脸上的斑怎么、、、、、”

李锐总算从脸相声音上,隐约辨认出了当初易风的影子。

“我整容了。”

易风打着哈哈“啧啧,瞧瞧,前几个月还是连长,现在都是营长大人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孬兵里边拔元帅吧!对了,现在人人往基地里跑,你怎么往外跑?”

见车里还有人,李锐习惯性的弯下腰,探了探脑袋,结果又楞了10秒。

他看到了副驾驶上常飞那张白皙英俊的脸,当然后排一男一女自不必介绍了,毕竟他是呆在湾仔基地的老兵了。

“你们快走吧!”

李锐站起身,手一抖,丢进一个纸团来。

常飞伸手展开,却是一张通缉令,常飞、叶天语和赵盾的图片、资料赫然在列。

“谢谢,我必须先接几个人。”易风会意的向李锐点头笑了笑。

“闪开、、、找死啊、、、、”

一阵阵急躁的呼喝声,伴随着坦克车的轰鸣传来。

30多辆坦克,40多辆装甲车,冲散四周的难民,一路横冲直撞的冲过来,几个月前工兵刚刚修好的断桥,在装甲车的履带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在旁人看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掉进海岔子里。

“来了!”

车门打开了,易风倏的从驾驶室里站出来。

“他们?”李锐不由的皱皱眉头,最近收容的友军,一波比一波蛮横。

“不,白色那辆。”

易风用手一指,李锐终于发现了后面大批的人群里,一辆白色的野战医疗车正慢悠悠的晃过来。

“谁是这里的指挥官?我们团长要见他。”

两辆坦克过了桥,靠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几个军人,一个警卫员模样的家伙脚一着地,便四处吆喝道,大队的装甲车辆从桥面上冲下来,向着湾仔基地的方位扬长而去。

“团长同志,我基地的首长在粤北基地会议期间及昨晚的突袭中殉国,现在指挥官是三营李营长和二营肖政委。”

“让他们来见我。”

被簇拥在中间的一个中年胖子,一边摘下帽子丢给身边的副官,一边摘白手套。

李锐一看这个架势,不用招呼,三两步跑过来,立正行礼。

“团长同志,3团三营营长李锐,前来报到。”

“稍息。”中年胖子一双金鱼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挺拔精干的李锐。

“李营长,我现在命令你,等我的装甲部队过完,立刻炸断工兵桥。”别看胖子一脸的肥肉,发号施令倒是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可还有那么多人、、、、、、、”李锐眼睛一瞅,装甲车的后面,大队的难民,宛若黑压压的蚂蚁群,呼儿唤女蜂拥而来。

“李营长,满山遍野的僵尸刚才就坠在我们屁股后面,你是没看见!是吧,一营长。”

警卫一边搭茬,一边呲牙咧嘴,顺带向正从另两辆坦克车上下来的两个军官招呼道。

“团长!”

两个军官走过来,一起向胖子立正敬礼。

“似乎李营长有些为难啊?毕竟本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金鱼眼的胖子,见李锐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一声不吭,脸色顿时一沉。

“救命啊!跑啊!”

“僵尸来了、、、、、、、”

忽然,巨大的呼喊声,震动四野,一片片鬼哭狼嚎的歇斯底里,宛若风吹动的山火一样,蔓延开来。

“团长,看,是僵尸!”抱着钢盔的副官递过望远镜,这边易风四个的目光也随之扫了过去。

大约距离桥面1公里的山坡、田野里,大批大批的僵尸犬席卷而来,后面跟着的则是张牙舞爪狂奔的僵尸群和夹杂其间的猴形怪。

“一营长,炸桥!”金鱼眼侧身,见桥上已经没有了装甲车,大手向着自己的营长猛地一挥。

“开炮!”

只听的一声号令,五辆坦克车的主炮几乎是同时发炮,巨大的爆炸声在桥上拥挤的人群中爆开了花。

“吱嘎、、、吱嘎、、、嘣”

一阵钢筋的刺耳扭动声后,刚维修不久的工兵桥轰然倒塌,连同桥面上四处零落的残肢断体,翻落进波浪起伏的海岔子里。

以至于站在桥头观望的一众军官,在巨大的扭曲震动中,都不由自主的身子轻轻摇晃。

“混账!”

一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怒喝,窣的出现在金鱼眼这帮人的身后,声音很轻,以至于听到的人都不由得一愣。

正是易风的身影,出现在这帮军官的身后,当他眼瞅着白色的野战医疗车,被拦在断桥另一端的时候,瞬间怒了。

“噗、噗”

没有人听到这细微的声响,易风只是轻轻的一挥手,两根钢针刺入了金鱼眼背后第五组脊椎骨。

这位方才还挥斥方遒的金鱼眼团长,大睁着一双鱼泡眼,晃晃悠悠的就跌倒桥下去了。

“不好了,团长落水了!”

一阵大眼瞪小眼的惊骇过后,不明所以的警卫员,跟只丧家犬似的哀号着

“那还不去救?”

就这手忙脚乱的时候,易风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抬手,分别在警卫员和伸脑袋张望的俩营长背后,各拍了几下。

“噗通、、、噗通、、、、噗通、、、、”

三条人影看似义无反顾、英勇无畏的投入了波涛荡漾的海水里,激起澎湃的三朵水花。

“瞧,不愧是野战军,够义气!”

易风一扭头,不冷不热的冲目瞪口呆的李锐说了一句。

“李营长,别呆着了,赶紧想辄修桥,把人接过来啊!”转回身,易风望着夹在人群里的那辆白色医护车,还是犯难。

僵尸们已经开始蚕食最外围的生命了。

“修桥?我就是会变,这功夫也变不出来啊!”李锐看看被隔断在对面的人群,无奈的苦笑。

“团长、、、团长、、、、”

“营长、、、、营长、、、、、”

新来的这帮子装甲兵们,不少人从装甲车里爬出来,围在桥头上,伸着脖子冲着海面上喊。

“钢丝绳,先丢绳子过去,能救一个算一个。”

说话的是叶天语,原本窝在车里的常飞三人,趁乱糟糟的时候,也下了车,后车厢里,只剩下一条毛茸茸的粗大黑尾巴,荡来荡去。

七条粗大的钢丝绳,被发射到断桥的对岸,倒钩爪死死的钻进钢筋水泥里。

“把衣服、毛巾搭在钢丝绳上,滑过来!”

挤在对面桥头的人们,个个如架子上的葡萄,一串串的沿着钢丝绳溜过来。

“李爷爷和朱爷爷怎么还守着那辆车啊!”

叶天语把望远镜还给赵盾,面带忧色。

白色的野战医疗车里不是别人,正是俩老头,李树一和朱全。

易风四个刚一起回到墓岛,甚至叶天语抱起小蓉蓉还没亲热够,乌不图就传来了消息。

李树一和朱全终于在宝藏高原闲不住了,要出山了。据说俩老头谁都没告诉,趁着战乱就溜了出来。

等俩人失踪的消息终于传到相关职能部门甚至领导层耳朵时,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生死

时间、地点、车辆,都对。

可又谁料到突然窜出来一股被僵尸吓破了胆的溃军,追上来的敌人既没有复仇者,也没有双头怪,更没有变态的怪物,愣是一声令下,把桥炸了。

易风如何不恼火,这才痛下杀手。

可现在,绳子牵起来了,却始终不见李树一和朱全下车,反倒是逃难的人群如遇到礁石的潮水般,从白色的野战医疗车两侧呼啸而过。

而在车后不到200米的地方,嗜血的僵尸集群带着满嘴满爪的鲜血,冲着白色扎眼的医疗车冲过来。

“冲过去。”

全副武装的常飞,枪一背,说了仨字,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钢丝绳上。当初宝藏高原上,这功夫是入门的头一招。

“走!”

眼下,易风也没别的辄,只能冲过去,自己把俩老头背过来。

“等等,车动了!”

一直留意医疗车动静的叶天语急忙提醒道。易风、常飞、赵盾三个停下了脚步。

果然,白色的医疗车动了,前后窜了两下,竟一扭头,宛若斩断水流的匕首,从人群里向侧面切了过去。

“那面是海,老头是不是要自杀?”易风眼瞅着怪事儿连连,向仨人嘀咕。

还没到等四个人采取动作,“噗通”一声浪花飞溅,白色的野战医疗车一头在进了海岔子里。

“快,准备救人!”

这边岸上,易风、常飞和赵盾就准备扒衣服往海里跳。好在车厢里的空气,应该够野战车漂浮一阵子的了。

没等仨人解开第二纽扣,泡在海水中的医疗车,水刚没完轮胎,水线便不动了,整辆车在海水里竟飘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就从断桥还伫立的桥洞里穿了过去,沿着海岸线一路向东飘了下去。

“上车,跟上。”

一片哀号声中,李锐及属下手忙脚乱的还没缓过神儿来,易风四个已经猫腰钻进军车,一打方向盘,贴着海岸线就追了下去。

十五分钟后,易风四个站在保税区的岸边上,对着隔海相望的墓岛个个撇着嘴。

白色的野战医疗车,脱离了断桥处人群的视线后,竟披风破浪,在海里风驰电掣起来。

易风驾驶的军车,紧赶慢赶的贴着海岸线跑,结果还是眼瞅着医疗车直奔了墓岛,而自己却只能停在岸边,等着接应的木船到岸。

俩老头的装神弄鬼,让易风四个颇有些哭笑不得。

20分钟后,终于离船上岸的易风,在墓岛的海滩上围着白色的医疗车打转。

瞧这装甲、这两侧的可隐藏射击孔、以及藏在天窗下面的两根小炮筒,他奶奶的,这根本就是辆水路两栖的坦克车。

“猴崽子,没想到吧、、、、哈哈、、、、”

不用看也知道,正是李树一在乌不图、乌兰一帮人的簇拥下走过来。

“三弟、、、三弟、、、、、”

两个粗犷的声音,也从人堆儿里远远传过来。

“大哥、二哥!妈!你们怎么来了?”

赵盾的大脚,蹭蹭的踏在沙滩上,一路狂奔,看样子俩老头一车搭来了不少人呢。

“咦,怎么变成小白脸的,怪了?”

胖胖的朱全,正与雅各布勾肩搭背,一双小眼直勾勾的盯着易风变得白皙的脸庞,竟比僵尸见了活人还急切。

“君青、小红,赶紧弄他点血,化验化验,车里有现成的设备,快、、、”

朱全的身后,真就闪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一身白大褂,还都是熟人,正是朱全的俩徒弟,当初在自由岛上都见过的。

墓岛,再一次热闹起来了。

远处一阵阵的枪炮声中,迎来了新的日暮。而海雾也慢慢升腾起来,一条小艇三绕两绕,慢慢在墓岛海滩上了岸,三条人影安置好了小艇,迅速向着山顶跑去。

在他们身后的海雾深处,两艘海轮的若隐若现。

“大家既然已经互相认识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讨论一下今后的打算。”

老将军乌不图坐在榆木椅子上,满面带笑,老兄弟四个终于再聚首了,竟颇有些回到昔日峥嵘岁月的味道。

“我和老朱这一路上下来,虽然凶险,但局势总算明朗了。当年的清道夫部队,不但没有全军覆灭,反而成了今天的复仇者,有了他们的参与和指挥,原本占优势的僵尸集团,更加强势。政府军在突然的袭击面前,损失惨重,正在进行兵力收缩,接下来必然是龟缩防守。而作为第三支势力的叛军,虽然立场尚不明朗,但显然与僵尸集群关系暧昧,他们正趁机招兵买马、扩张势力。”

老头李树一,怀里抱着蓉蓉,声音还是那样的苍老尖利,以至于蓉蓉用小手指塞住了耳朵。

“反正,对咱老百姓而言,要活下去更难了。”刚乘坐小艇返回墓岛没多久的渔轮船长罗大福,虽然对岸上的事儿不甚了解,但听李树一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

“所以,咱们才要再合计合计,尤其是岸上易风的那伙邮差是不是要撤回来,还有李老哥说的军方通缉天语三个的事儿,一起议一议。”

“易风?易风呢,赶紧跟我说说,你身上的斑点怎么消失的?怎么什么都化验不出来呢?”

说话间,胖胖的朱全,风风火火的从大厅外冲进来,裹挟一阵冷风,以至于烛光都差点给晃灭了。

“这个、、、”

易风莫名的一阵尴尬,再看周围,包括常飞三个在内的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个改天再说。我这次召集大家,就是为了墓岛未来的前途。”

易风立刻将话题导入了正轨,所有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

“首先是还在大陆的邮差们。从明天开始,挖沙船负责将所有滞留在外的人员从预定的撤离地点接回六郎坟基地。

之后邮局全员43名邮差,将分成两波。原负责送信的快递组18人,再加上王巧儿和掌舵的老邓,总共20人为第一波,其余的23人待快递组返回六郎坟后,随挖泥船全部退回墓岛。

回来的23人中,所有女孩子一方面接手外公的军事训练,更主要的是请朱爷爷将她们培养成合格的军医。其他的老人和阿姨,帮着雅各布爷爷布置防御,开荒种地。

狄云,雷任、、、、”

“在”

尽管易风一脸平和,但易风一招呼,俩人还是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将负责领导第一波人,继续在大陆上送信,局势未定之前,不再深入内地,而是利用挖泥船沿海岸活动,送信只是幌子,一是要摸清战局和大陆态势,二则是伺机劫掠物资,毕竟复仇者也是人,也要吃饭,也要武器弹药。

留下来的人将被分为两组,9人一组,一组留守六郎坟,另一组则登陆送信,轮番上阵。至于王巧儿要固定在六郎坟,他可以起到基地很好的警戒作用,老邓一定要做好船的隐蔽工作,至于你们两个,则需要始终跟着送信组,以防万一。”

易风停下来,看着狄云和雷任两个人。

“没问题!”

“放心吧局长。”

狄云和雷任连连点头答应。

“还有,雷任,今后你就带着这个面具,对外统一口径,你就是我,你就是战狼,明白吗!”

说话间,易风将那副人皮面具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雷任。

“局长,那、、、您呢?”

狄云看看周围,熟悉的或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满满一屋子人,说话不敢像过去那么放肆了。

“这个,我等下会提到,你们俩记住,一旦形势不利,不要犹豫,立刻全员退回墓岛,听明白了吗。”

“是,局长”

“知道。”

狄云和雷任两个,这才重新坐下。

“然后,我再说说岛上的人,总体上与先前没多大变化。罗叔带着你的13名弟兄,继续到远海捞鱼,补充岛上的供给。另外赵大哥和二哥,你们跟着罗叔,去学习一下,也算多个帮手。”

“好啊、好啊、、、、当了一辈子的山民,这回改做渔民了,好啊、、、、”

赵盾的两个哥哥,顿时笑逐颜开起来,毕竟新鲜劲儿还没过去。

“那,就多麻烦罗兄弟多照应了!”赵盾的老娘一听,佝偻着腰站起来,对罗大福说道,赵盾的爹上了年岁,在两个月前,一场大病已经去世了。

“老嫂子,您放心吧,都是老弟兄们应该做的。”罗大福赶紧站起身来答话,虽然他还没弄明白新来的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与乌不图等人的关系,但从三人的举止,自然不敢怠慢。

“各位大婶、阿姨和大伯大爷们,你们就继续跟着雅各布爷爷守好我们的岛,种好咱们的庄稼”

“尚小南,你负责领着岛上的弟弟妹妹,继续跟着外公学本事,明白吗!”

“知道了,大哥,我现在飞刀练的可准了。”席地而坐的尚小南一听易风点了自己的名,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对了,外公,前些日子,我在金莲岛放了一伙佣兵,今天经过岛上,他们竟然还有活着的。所以我觉得这个金莲岛,与世隔绝,岛上的僵尸应该没有被外力操控,很可能还没学会跑,尚小南他们适当的时候,可以放到金莲岛上历练一下。”

“大哥,不会吧!”

一句话,吓的尚小南顿时直缩脖子,围拢的半大孩子们,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是个办法,对了。老李,你也可以跟着去确认一下岛上僵尸是什么状态,甚至研究下它们的进化。”

乌不图一脸笑意的点点头,后一句话则是对李树一说的。

“猴崽子,说了半天,我跟老朱该干点什么?”

李树一还是一贯的尖嗓门、大咧咧。

“我可不敢指派您二位,这得问我外公。”易风撇撇嘴,看看乌不图,伸了伸舌头。

易风是看明白了,以自己外公为首的这四个老头,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哪里还用得着自己指手画脚。

“易风啊,你面具送了人,邮差的身份也就卸下了,接下来,你们四个小鬼要捣鼓些什么?”

老头雅各布终于按耐不住了好奇心,等着易风的答复,毕竟按易风的计划,也就只剩下易风、常飞、赵盾和叶天语没做分派了。

“我们四个,将要离开东华国。”

“离开?”

除了乌不图,和常飞三个,所有人都一脸惊讶。

“这是要去那儿啊?”

赵盾的老娘,紧紧握住身旁赵盾的手,一脸的急切的问易风。

“美利亚!”

第四章 风起云涌(下)

夜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气,从海上一掠而起,扑向陆地的生灵。时断时续的机枪嘶鸣声,从远处断桥处隐隐传来。

背着枪的散兵游勇到处都是,一群群的靠着坦克车、装甲车,围着一只只烧的通红的汽油桶,长吁短叹。

湾仔基地的驻军们,除了驻扎在各断桥头警戒射击的,其余大部都别上肩章,充当了宪兵。

但即便如此,营长李锐一晚上也被是不是急促的枪声惊醒了几次。直到凌晨一两点,这才在营部里昏昏沉沉的睡去。

“嗨,李营长、李锐”

“谁!”睡梦中的李锐,吓得一头冷汗,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随手从枕头下掏出了手枪。

睡眼朦胧的仔细一看,行军床前正站着一个人,乐呵呵的盯着自己的枪口。

“行了,家伙收起来吧,子弹在这儿呢!”

深夜造访的正是易风,左手里抓着一把黄澄澄的子弹,右手一抓李锐的胳膊,把子弹装进了李锐的口袋里。

“你是、、、、、易风”

李锐显然还没太适应易风那张没斑点的脸,揉了揉眼睛这才脑袋明白了。

“你怎么半夜到这儿来?我的卫兵还好吧!”眼前这位可是湾仔基地出去的,有多大能耐,这里的老兵们都是亲眼目睹过的,李锐不得不为自己营部外面的卫兵有些担心。

“能挂念自己的兵,不容易,难怪提了营长。”易风拍拍李锐的肩膀,一撇腿找椅子坐了下来。

“放心好了,他们只是睡着了。”易风扭头看了看窗外,常飞、赵盾和叶天语正在外面候着。

“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通缉令的事儿?这我真帮不上忙,命令是军部发出来的,基地里的兵又不同隶属,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

“好了,我还没说话,你叽里呱啦这一大串!”易风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水。

“无事不登三宝殿。但跟通缉令没关系,是想跟你做个生意!”易风端起一杯水,推到李锐面前,拿起另外一杯,轻轻泯了一口。

“生意?”

李锐顿时一愣,盘算着自己手上的物资,看哪个是易风看上眼的。

“所谓生意,不过是个交换。”易风盯着李锐的一双眼睛。

“我可以保证你在湾仔基地的最高指挥权,甚至帮忙守卫基地,而你则保证我墓岛的独立性和安全,你看这个如何?”

“啊!”

说实话,打死李锐,也想不到易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径自傻愣愣的张大着嘴。

其他还好说,但这湾仔基地毕竟还军的属地,上面派个军官下来,就比自己官衔大,哪儿还谈得上什么指挥权。

李锐眼中的那丝质疑刚刚一闪,便被易风捕捉住的了。

“我们手头上,已经载了个师长,今天又报销了一个团长俩营长,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湾仔基地里只有你一个营长。”

“今天的事儿,真是你干的!”

李锐竟忽然有一种要摸枪的冲动,但一想到子弹还在口袋里揣着,也只是动了点心思罢了。

眼睁睁的,三个军官莫名其妙的便栽倒在了海岔子里,等捞上来的时候,肺里都成了养鱼场了。

昔日的李锐只见识过眼前笑眯眯的家伙,痛击僵尸的英勇,却没料到此人如此的心狠手辣。

“我看,这、、、、这交易就不必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向敬重你们,更敬重乌老将军,墓岛的事儿,我一定尽心。”

对易风的提议,李锐也只敢在脑袋里转一圈而已,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状况。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以后就互相帮衬吧!”

易风伸出手,很有力的与李锐握了握,推开门,一抬脚就上了房,三两下不见了。

不远处的角落里,三道黑影恍若清风掠过,一晃便同时消失了。

李锐忽然觉得,后背竟有些湿漉漉的,想必是夜太凉的缘故吧!

AC228年10月21日

血色的乌云,足足遮遍了半边天,以至于中午的阳光都不那么火辣辣了。

苏浙省最南端的温阳市,面朝大海的一面,星罗密布着一个个小渔村。

就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港,静静的泊着一艘小渔船,烧成灰烬的村舍,被海风吹的遍地都是。

“啪啪”拍打裤脚的声音过后,传出了狄云的声音。

“谢元这个混蛋,这时候了还不到,老子都快被灰土给埋了。”

“埋了好,埋了耳根子清净”

狄云话音未落,一副难民打扮的谢元,晃晃悠悠的就从一座烧的乌黑的断墙后面冒出来。

“我们局长说的东西带来了吗?”狄云伸着两只爪子,跟劫路的抢匪一般,三两步靠了过去。

“瞧、、、瞧你那德行,跟我欠你的似的。”谢元似乎从来都跟狄云不对付。

“你不欠我的,欠咱们局长的,东西呢?”狄云瞪着一双眼睛,跟戏文里的地主黄世仁似的。

“箱子里、、、、”谢元话还没说完,狄云便要伸手抢。

“啪”,谢元一巴掌把狄云的手拍的吧唧直响。

“我看还是亲手交给你局长的好,给你,老子不放心。”谢元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扯淡,没见我们局长忙着吗?”狄云转身,指了指海面上停着的挖沙船。

谢元望过去,正好看到邮差头子战狼的正面,那个家伙正张牙舞爪、指手画脚的指挥人搬东西。

“好家伙,**军真能耐,这玩意儿真能搞出来”狄云接过小箱子,掂了掂。

“这可是我自己的装备,可以侦测隐形的怪兽,只此一套,坏了没得换。”

谢元拍拍小箱子,眼神越过狄云,盯住了距离挖沙船不远处的一艘远洋海轮,旗杆上美利亚的国旗正迎风飘扬。

“那艘船是怎么回事儿?”谢元似乎漫不经心的问。

“没长眼啊,洋鬼子的船,我怎么知道!回见啊咱们,下次记得给我也带点好东西。”

狄云打个哈欠,转身领着小箱子迈步就要走人。

“狄云,那船上是什么人?”谢元一伸手,拍了一下狄云的肩膀。

“扯淡,你们的人明明在船上,你还问我?”狄云扭头,瞪了身后尾随的谢元一眼,有些诧异。

“我们的人?”这下,轮到谢元傻眼了。

“瞧你那熊样,又跟我装傻,我早知道你是特工,船上的军人不是你们的,难道还是我们的?走了。”狄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表情丰富的谢元,一脸的鄙夷。

五分钟后,载着狄云的小船,晃晃悠悠的就靠近了挖沙船,那个被奉为传奇的邮差头头,战狼,向岸上挥了挥手,便拔锚向六郎坟方向驶去。

而海边地势最高的一座小山坡上,谢元像只老鼠一样趴在山坡背后,通过望远镜死死的盯着挂着美利亚国旗的远洋集装箱海轮。

“怎么是他们?”

望远镜的镜像依次从四个身着东华特种部队军服的年轻人身上扫过。

“常飞、叶天语、赵盾、、、啧啧、、、都在这儿了!剩下一个是谁?”

谢元心里颇有些犯嘀咕,反复盯着远洋轮船上那个有些陌生又似曾相识的脸。

“易风?难道是当初报纸上常抛头露面的小子?脸上的斑怎么没了!”

谢元一下子将现在的易风和昔日的易风,两张面孔重叠在了一起,放下望远镜,恍然大悟状。

“不好,船要跑!”

就这一愣神儿的功夫,远洋货轮竟是像一只卯足了劲儿的公牛,向着远海就冲了出去。

谢元一转身,溜下了坡,掀开一片草丛遮盖的地洞,伸手扯出一辆小巧的摩托车来。

右脚一踹,摩托车屁股冒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没过多久之后,一个电话便打进了宝藏高原地下指挥部。

“什么,他们跑了,去哪儿了?”接电话的中年男子,大声喝问道。

“出海了?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找海军司令。”

中年男子放下电话,急匆匆的离开了,正是咬牙切齿、满面怒容的陆军司令,蔡建晨

“蔡建晨司令,请速到B-125会议室。黄波司令,请速到B-125会议室。”

姓蔡的前脚一出门,后脚遍布整个基地的扬声器便开始嗡嗡作响。

“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情况?”

匆匆忙忙聚集来的将军们,个个被战局绷紧了神经,甚至于蔡建晨想要与海军司令打招呼都插不上话。

“元首到!”

一声浑厚的嗓音响起,所有的将官们顿时一片肃静,站的笔挺。

“大家坐,孙参谋,地图!”

满头白发的谷雨,向众人回敬了一个军礼,招手让所有的将官入座。

“各位将军,形势已经迫在眉睫。根据最新的情报,我们正面的复仇者及僵尸军团攻势,虽然依旧猛烈,但我们最严峻的威胁却不在于此,而是导弹基地,那些分布在各地的中远程导弹基地。”

巨大的立体地图一展开,奉命介绍军情的军官直接就奔了主体。

“各基地的导弹,不早在核爆之前就转移了吗?”一个大胡子的将军,大嗓门扯的山响。

“当初转移的主要是核弹。而且,即便当时转移了,大多也只是集中到指定的基地里。而最新的情报显示,我们所有的导弹基地都受到了复仇者统帅的僵尸军团偷袭。”

军情参谋的激光笔指指点点之下,一座座基地呈现出战火纷飞的影响,彪悍的复仇者部队正指挥僵尸大军,宛若山崩海啸般攻城拔寨。

“清道夫里原本就有很多现役的军官,肯定掌握了很多机密。”有将军补充道。

“究竟有多少导弹基地沦陷了?”

蔡建晨原本憋了一肚子火,一张老脸青筋若隐若现。

“三分之二的常规导弹基地,及一半的核导弹基地。”军情参谋语气说不出的沉重。

“这还只是我东华一国,盟国的导弹基地大半也已经沦入敌手。”

说话间,,谷雨伟岸的身躯从座椅上站立起来。

“紧急召集大家,就是要有个决断。”

“对,破釜沉舟,干脆用我们的防火墙系统,把沦陷了的导弹统统引爆!把那帮狗日的全炸成灰烬!”

一个少壮派的将军恨的咬牙切齿,慷慨激昂。

“愚蠢!”王总参谋长一拍桌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你知道那是多少枚核弹、多大当量吗?到时候只怕僵尸和复仇者没死,我们先完了,上次核爆清道夫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说实话,屋子里的这群高层,有不少想起这事儿肠子都快悔青了,僵尸主战力量没见伤筋动骨,反倒是白白赔进去一支清道夫机动部队。

而如今,那些被放弃或者说背叛的清道夫部队,已经以复仇者的身份出现在了阵地前沿。

这如何不令人唏嘘不已呢!

“那怎么办,我们有顾忌,但那帮僵尸没有,它们说不定已经把核弹瞄准咱们了!”

“不错!”

“对!”

不少将军们,对此同样的忧心忡忡。

“肃静”

王总参谋长看一眼谷雨的脸色,用吃人的眼神将场面压服下来。

“我命令!”

东华最高统帅谷雨,庄严肃穆。

“启动沦陷区防火墙系统。目标伽马点。”

“伽马点?怎么是那里!”

空军司令黄波闻听此言,满脸的惊诧莫名。

但那一刻的历史,记录下的不单单是一张惊讶的脸。

相隔万里之外,两座山峰夹着一道山谷,山坡上的草木被炮火熏的漆黑,噼啪乱响的山火,随着山峰到处乱窜。

“歪嘴,你干了几个当官的?”浑身疙瘩肉,一脸伤疤的复仇者士兵,端着枪在遍军尸体的基地里,找没死的补枪。

“三个,日他,这帮狗日的一点用都没有,软骨头的家伙!”旁边,另一个复仇者士兵一抬脚,踢折了一个伤兵的颈椎,断骨头茬刺穿脖颈,直冒血沫子。

一个闻到血腥气息僵尸犬,嗖的一声蹿上去,张嘴衔住了血窟窿。

“你是没看见,刚才还有个跪在地上哭的,日,笑死我了!”

“哈、、、哈哈、、、、、”

两个复仇者士兵放肆的大笑着。

“咔、、咔、、、咔、、、”忽然,一连串的机关开启声,接连传来。山谷里的所有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眼眸,一起寻找声音的来源。

“妈的,是导弹井!”

刚才还聊天两个复仇者士兵,被脚下正翻开的两个巨大金属盖给顶到了半空,俩家伙带着浑身的行头,连滚带爬的从金属盖上滚下来。

“日,导弹要出来了,要出来,赶紧关了、、、关了、、、、”

两个家伙一个驴打滚,狼狈的爬起来,一边扯着嗓子喊。

“妈的,啃定是失灵了,老大说了,这些导弹有大用场,不能让它们飞了!”

两个浑身血污的家伙毕竟是监狱里出来的,又经过了辐射,脑袋不见得那么灵光。只看到黑洞洞的导弹井里,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容的冒出来。

“上”

两个傻大个脑袋一热,对视一眼,从导弹井边上一跃而下。

“啊、啊、、、、”几乎是瞬间,两声鬼哭狼嚎般的惊叫声,从两个导弹井里传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拖曳着长长尾巴的一枚枚长短不一的导弹,从一个个导弹井、发射架上腾空而起,其中两枚洲际导弹的弹尖上,趴着两个苍蝇般的复仇者士兵。

“吧唧、、、吧唧、、、”

仿佛从飞机上扔下的两只癞蛤蟆,两个傻大个从半空里落下来,摔成一堆零碎。

而从那一刻开始的未来半小时里,就在无数僵尸和复仇者部队的注视之下,一枚枚喷涂着不同国旗的导弹,纷纷从峡谷间、山林中、草原上、钢筋水泥丛里冲天而起。

“防火墙,一定是启动了防火墙!”

还是那座被僵尸重兵拱卫的中心领地里,带面具的复仇者将领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东华口音的将领先开了口,声音有些苍老。

“会不会攻击这里?”显然说话的阳出人有些顾虑。

“那帮官老爷们,连跟谁在拼命都搞不清楚,别说能找到这儿了!他们比我们的更惜命,更怕核弹!”又是一个操东华语的声音,年纪比较轻,语气中十分的自信。

“快,统计完没有,我们还有多少可利用的导弹?”伴随着德罗巴国将领,颇具金属质感的沙哑嗓音,复仇者的统帅们,重新回到了战争节奏。

“只剩下五分之一!这还是我们的技术兵事先争分夺秒保下来的。**军打仗不行,干这个却挺麻利。”刚才说话的年轻东华将领答道。

“看来,我们只能将打击范围缩小,将所有的远程武器,集中打击敌人的指挥中枢了!”

一根金属杆,轻轻的点指了一番巨大的世界地图,上面标注的各国元首所在基地,详尽清晰。

“好,立刻传令下去!”

这些一同经历过比死更凄惨遭遇的各国将领们,竟是很容易的达成共识。

“且慢!”

没等奉令的复仇者军官去传达命令,门口走进一个身着红色披风,风帽遮住半个脑袋,手持权杖的血侍者。

“各位将军,神使命令,远程武器全部改变攻击目标。”

来人,正是不久前在会议厅里负责操控地图的那位血侍者。

“神使的命令?”作战室中的复仇者将领,有一半露出质疑的神色,这位神使大人从未干涉过复仇者的军事指挥,更没有直接下过命令。

“你们不会以为,我们也像卑微的人类一样假传圣旨吧!”

红披风的血侍者,右手握紧了权杖,左手一伸,脱掉了披风的帽子,露出锃明瓦亮的秃脑门。

“这是神使给出的目标,请各位收好。”说话间,血侍者掏出一张红色的薄如蝉翼的纸张。

“目标怎么会是这个?”

所有的将官脑袋都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面面相觑,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

“把这些打掉了,我们今后怎么洞察敌情,又怎么指挥军队?”

东华国的那个年轻军官,在血侍者的身后抗议道。

“神使是万能的神在地上的行者,神的荣光与奇迹与我们同在!”

血侍者果真个个都是神棍,级别越高,神棍的越是厉害。

但不管大陆的战局如何诡异,各方势力又是如何角力,那段历史的脉络却搭载在那艘“青鸾”号远洋走私船上。

只不过,船上的血兰四人众并不知晓,他们正奔向的蓝水大洋正孕育着无尽的凶险。

有人生,也有人死。

第五章 威慑

“易风,快看,辐射仪是怎么回事儿?”

赵盾站在一大堆集装箱顶上,手心里是个怀表大小的东西,红绿两条液晶显示条上下乱窜。

常飞三个当初从军营里逃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都是全套的特种兵装备。

“我的也是!”恢复了笑容的叶天语三跳两跳,也落在了集装箱上。

“赵盾,过来陪着四叔。四叔转舵,等下按照赵盾的指示走。”

易风虽然不知道这大洋深处是怎么回事儿,但趋吉避凶却是本能。

“刚才我们看到的一阵接一阵的,只怕不是海上霞光。”

船头上,易风、叶天语和常飞,遥望着夕阳渐渐沉入海底。

“像是核爆,多次核爆。”常飞看一眼自己手上的辐射仪,又看看易风。

“可这是公海,又炸不到什么!”

说话的叶天语,目光洒在夕阳下,正在海面掠过的飞鱼身上。那些小精灵们如同一把把飞舞的金梭,分外好看。

“反正跟咱们没关系,牛奔,把集装箱打开,我要见他们。”

事情太多,直到现在,易风才想起船上被关押的那伙佣兵。

短吻鳄佣兵团远东派遣队分队长,瑞克,和弟兄们已经饿了整整两天,再加上集装箱在太阳炙烤下,已经跟微波炉差不多,以至于有些头晕眼花。

就这时候,猫着的这帮家伙眼前一亮,集装箱们打开了。

“水,给我水!”

二十多个美利亚的牛仔们,个个像渴了八百年的,连滚带爬的从集装箱里冲出来。毕竟是大喊大叫的时间久了,嗓子就是容易干涩。

“闭嘴,什么短吻鳄,一群鸭嘴兽。”

易风说话间大马金刀的坐在集装箱顶上,两条腿垂下来。

“秃老四,你吃了豹子胆了,别忘了那个妞还在我们手上。”瑞克,一看就有老大的风范,就算嗓子哑了,依旧声音洪亮。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尤其是易风,最喜欢打出头的鸟。

“水,常飞赶紧准备水,这位爷都放狠话了。”

说话间,常飞一转身,进了船舱,牛奔等人则端着枪,傻瞪着眼看着易风,一脸的沮丧。

没想到,这帮可恶的佣兵,用来要挟青帮弟兄的伎俩,再次奏效了,但试想又有哪一个青帮的老兄弟们不是为了大小姐而忍辱负重呢!

“各位,多有得罪,来请喝水,请喝水。”

易风一挺腰,从集装箱顶上跳下来,接过了常飞拿出来的大碗、水壶。

“老子的枪呢,赶紧还回来,免得你们的大小姐受皮肉之苦。”

满肚子火的瑞克,顾不得发作,一把抢过易风手里的大碗,咕嘟咕嘟一阵猛灌。

心理安定了些。

以瑞克看来,青帮的这帮家伙,都是些蠢蛋,为了一个小妞,个个俯首帖耳,老实本分。

像今天这事儿,别的分队不是没遇到过,主要是青帮人被欺负的狠了,憋不住劲儿就会闹事儿。

但只要拿林莎出来,这些事终归被压服下来,最后还是青帮的人被反攻倒算,变本加厉的被欺凌。

把林莎搬出来要挟这一招,在短吻鳄佣兵看来,屡试不爽。

“啪”一只大碗被摔碎在甲板上。

被煎熬过的短吻鳄佣兵们,一看瑞克摔碗,个个有样学样,梗着脖子跟着摔。

甲板上顿时摔的瓷片乱飞,破碗茬子遍地。

“秃老四,你给我滚出来。”

“滚出来!”

这群家伙喝完水,个个缓过神儿来,恢复了一贯的嚣张。

瑞克瞪着一双牛眼,站在原地,满脸狰狞的四处探寻青帮的领头人,老头秃四,几十双五颜六色的眼睛从船头扫向船尾。

却见船上的人,该干啥的还干啥,端着枪的牛奔等人则直勾勾的盯着站在佣兵不远处,手里提着水壶的易风。

“怎么多了几个当兵的?”

“他们是什么人?”

“队长,你看那块帆布下是什么东西?”

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充斥在瑞克的耳畔,瑞克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甲板不远处,巨大的帆布下面竟似遮盖了一架直升机。

瑞克的眼神更是不由得在易风和常飞几个脸上来回乱窜。林莎这张牌,对青帮或许管用,但对别人却未必那么好使,瑞克早就明白。

“常飞,怎么还没见动静?”

瑞克也是多少懂些东华语的,一抬头,只看到说话的男子鹰隼般的目光,盯着自己像看一只兔子。

“自己看!”

船头上,另一个面色冰冷如霜的俊美男子,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怜悯。

“队长,你怎么了!”

“队长,你的脸、你的头发?”

几十个美利亚的佣兵,呼喇喇向后退了几步,把瑞克撇在一旁,个个大呼小叫。

瑞克只感觉浑身火辣辣的,就像掉进了辣椒水池子里一般。

“妈的,这是怎么了!”

瑞克伸手往脑袋上一抹,一块黏糊糊的头皮粘在了手心里,黏糊糊的挺恶心。

船上的人,除了易风和常飞,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啊,我的手、我的胳膊、我的肉、我的骨头、这是怎么了,上帝啊!痒死我了,疼死我了!救命啊!”

瑞克的惨叫声,一阵惨似一阵,疼的慢甲板打滚。每一次翻滚,总会有一块黏糊糊的肉块掉落在甲板上。

先是冒泡,然后分解、融化,最后变成一滩黄水,就像暴雨下的泥人,一块块的剥落、稀释。

“别过来、、、别过来、、、、”

短吻鳄的弟兄们,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这些家伙,杀人放火的事儿没少干,但瑞克身上发生的一切,还是让他们不寒而栗,一见瑞克滚过来,便纷纷四散开去。

这一幕,让叶天语不由得背过身去,不忍目睹,她也没料到易风会让常飞下狠手。

哀号声,足足持续了半个钟头,这才戛然而止。甲板上原本瑞克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队黄泥似的汁水。

“刚才,是谁嚷嚷着要枪来着!”

看着美利亚这帮家伙成了惊弓之鸟,个个白脸儿吓成了紫脸儿,易风用娴熟的美利亚语问了一句。

“饶命啊!饶命啊!”

只张狂了几秒钟的短吻鳄佣兵们,膝盖发软,一个个很是自觉的双膝跪地,满地的瓷片、碗茬子全扎在肉里,照样全都咬着牙忍着。

东华的规矩,他们还是懂不少的,要求活命,必须要摆正确的POS.

“实话告诉你们,刚才的水里有毒。不过,你们是慢毒,死了的家伙是急毒,老子有解药,但是死是活全看你们的表现。听明白没有!”

刚才还面带微笑的易风,下一刻已经杀机四伏,反差之大,在周围牛奔等人看来也是心中肃然。

“明白,明白!”

“我们一定好好表现。”

“一定服从命令、服从命令。”

尽管美利亚人不都是软骨头,但刚迈出集装箱便被以雷霆手段,当头一棒震得气晕八素。

意志的屈服往往只是电火雷石、一念之间。

“你,带俩人,把这些黄泥汤装瓶,老子还要用。”易风指着站在最近的三个黄毛,命令道。

“你,跟我来,咱们聊聊。剩下的,拿水管子,扫把,把船上船下,都给我打扫干净。”

易风伸手点名,找了一个佣兵中年纪最大的家伙,拍着肩膀带走了。

短吻鳄的的佣兵们,个个如惊弓之鸟,心惊肉跳的按照易风的指派,当勤杂兵去了。

尤其是负责收敛毒液的三个家伙,更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大意。

而从那一刻起,昔日报纸上那个世人熟悉的、满脸斑点,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的易风形象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而在叶天语的回忆录里,那一页的最后,她只写了三个字:

“他变了?”

易风,从没有感觉像现在这般肩头沉重。

林莎被短吻鳄佣兵团的团长托米扣为人质,按远东分队这帮家伙的说法,已经是饱受蹂躏。青帮的弟兄们,投鼠忌器,连人带船,不得不屈服于短吻鳄的淫威之下。

而更早被短吻鳄的副团长魏显侯抓住的白彦青,此刻更是生死不明。

祸不单行的是,因为常飞、叶天语和赵盾三个宰了师长蔡平,陆军司令蔡建晨发誓要为他的独子报仇。

尽管天语的父母不至于连坐株连,但继续留在东华,甚至留在墓岛,都可能给自己以及周围的人带来祸患,毕竟四个人都是从军校出来的,也见识过东华国异能部队的厉害。

种种因由,易风也就下定了越洋跋涉的决心。

这趟出来,“青鸾号”只拿了一个油罐,其余的装备、物资都是青鸾号原本自带的动步枪20枝,携35毫米备份榴弹1用机枪5挺,弹匣20发的战斗手枪15把,携弹6发的轻型35毫米榴弹发射器4具,5毫米狙击步枪2枝

至于油罐,还是“乱世佳人”的女主管午夜邀约,白送的,总共7个罐。

夜幕,静静的罩住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易风,快出来看,流星!”

叶天语的声音,从窗户里飘进来。

易风也在屋子里呆烦了,一抬腿,迈步出来,赵盾和常飞一个从驾驶舱一个从集装箱顶上跳了下来。

四个人并排站在船头,抬头望着黑绸子般的天际,海风裹挟着飞溅的浪花,扑在四个人的脸庞上。

“看!有很多。”叶天语芊芊细指,遥指天际。

果然,漆黑的夜空之上,一颗颗的流星拖曳着长长的尾巴,滑过天际,而天空中的点点繁星中,也时不时有几个发出耀眼的闪光。

“易兄弟,常兄弟,你们快来看看,出事儿了!”

忽然,老头秃四的声音,从驾驶舱的方向传过来,语气中十分的急迫。

“怎么,那帮家伙要造反?”

赵盾背着大斧子,带着风声冲了过去,易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四个人转眼就到了驾驶舱。

“你们快看,卫星导航仪是怎么回事儿?”

秃四身旁,正站着牛奔等几个兄弟,短吻鳄众人已经很是本分的被关在舱底。

易风四个仔细一看,也是一头雾水,卫星导航仪一点反映都没有,就像突然短路了一般。

常飞伸手,在面板下面检查了一番。

“没坏,没有卫星信号!”

易风一听这话,从屁股后面摸出卫星电话来。

“喂、、喂喂、、、、没信号!”易风试了一下联系墓岛,结果除了一片忙音,再无其他。

“弟兄们的卫星电视也没信号。”站在一旁的牛奔插了一句。

“可能是核爆引起的。”叶天语的猜测,易风觉得有几分道理,上次核爆就干扰了通讯信号。

“倒霉的是,咱们现在是在海上,保不定大鲨鱼在某个礁石或漩涡旁等着咱们呢!”

易风踏踏脚底的甲板,与常飞三个对视一眼,却听得耳畔秃老四说了话。

“易风,咱们最好出去看看。”老头的眉头皱的跟山似的。

“四叔,是不是出啥事儿了?”熟悉老头脾性的牛奔当即意识到了危机。

说话间,秃老四已经举步走出了船舱外,到了甲板上,一双老眼盯着探照灯下磷光荡漾的大海。

“这海太静了,静的让人害怕。牛奔,你去掌舵,听我的指挥,左转舵25。”

“四叔,导航仪都不灵了,这能行?”牛奔看看黑漆漆不辨南北的大海,再看看秃老四和易风四个,有点不放心。

“混账话,你以为青帮白养我们这帮老头子了吗?当年没有卫星,没有导航仪,老子们照样横行大海。”

此言一出,易风也不得不对这老头子刮目相看。

“远处有一条白线。”远眺大海的常飞,视力绝非一般人可比。

“快看,辐射仪正在飙升!”赵盾把辐射仪举到易风的眼前。

“我的也是。”旁边的叶天语也拿出自己的辐射仪,凑了上来。

“牛奔,还愣着干啥,赶紧照四叔说的办,全员准备,迎接海啸。他奶奶的,今后出海,还真得先查查黄历!”

易风登高一呼,船上的警报声立刻响成一片。

第六章 幽灵船

大海,统御着整个星球,起来就像一块一块微不足道、五颜六色的补丁。人们以海为生,以海为养,为万里海疆所倾倒,更为惊涛骇浪所畏惧。

易风,耳朵里充斥着的全是万马奔腾的呼啸声,浊浪拍空的震颤声。青鸾号远洋船上蹿下跳的抖动的,就像得了寒热病,一刻不停的大摆子。

辐射仪的读数仍在剧烈的跳动着,海啸竟然还夹杂着核辐射,这种待遇也只有现在才能千年一遇的碰到一回。

结果,所有人都不得不待在底层的船舱里,一半人呕吐出来的酸臭味全被另一半人分享。易风甚至觉得胃里的隔夜饭都被抖落空了,而这种翻江倒海的酸楚感还在随着浪涛持续。

即便如此,易风也已经挺知足了。

秃老四,就像牵着一条狗的老头,牵着海啸的潮头夜海狂奔,这才让易风易风四人众好歹没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下场。

易风已经完全不辨东西南北了,估摸着足足被浪头狂追了一个钟头,秃老四下令抛锚,停船,易风才抽出空打量四周。

船上的所有人,除了秃老四,全都不知道身处何地,借着船上的探照灯向外扫去,只看到一面高耸陡峭的山崖,另一面是激流澎湃的海湾。

大伙这才明白,老头愣是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但既便如此,这次海啸之巨大,也是完全超出了秃老四的认知,更让船上的人深刻体会了什么是翻江倒海,什么是山崩地裂!

海啸足足持续了一整晚外加一上午,到了中午的时候,青鸾号才停下了癫狂的舞步,平静下来。

阳光晒了一个多小时,海风又吹了一个多小时,易风这才率先出了仓门。举目四望,好一番天海一色,白云悠悠。

一座五六十米高的悬崖,耸立面前,两道弯曲的山坡沿着悬崖下落,形成两个环抱的半圆。

整个孤岛就像一个齐胸站在大海里的巨人,高度虽然有限,但面积却十分宽阔。而青鸾号便被环抱在其中的海湾里。

而巨人的后背,也就是整个孤岛的正面,正好迎着昨夜的海啸袭来方向,也才让青鸾号躲过一劫。

一群人很快各就各位,秃老四像照看自己的孙子一样,船头船尾仔细检查了一遍。

“还好、还好,侧弦擦花了点,前后撞凹了点,没什么大碍!”一直提着心的秃老四看样子总算安心了些。

“辐射也平息了。”赵盾看一眼辐射仪。

“四叔,咱们起锚,赶路吧!”易风语气更加客气了,秃老四点点头,青鸾号荡起涟漪,缓缓的驶出了孤岛的环形海湾,向着湛蓝大洋继续前行。

而易风则站在船尾,看那座大海中的孤岛慢慢离去,如果不是秃四在海上漂了这么多年,易风如何也找不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等等,四叔,掉头回去!”。

易风没想到自己远远这么一瞅,竟真有了发现。

一艘灰白色的海轮,正搁浅在孤岛另一面的沙滩上。

“肯定是被海啸掀翻在岸上的,怕是已经七零八落了。”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牛奔,刚好站在易风不远处,伸脑袋Cha了句嘴。

“四叔,回航。快回航。”

叶天语听的易风语音有异,扭头一看,昔日高原烤兔子时的馋虫样再次浮现在易风的脸上。

易风心中难的地小激动了一把。

靠,这那里是一艘船,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青鸾号越靠越近,沙滩上搁浅的灰白色大船跃然眼前。

整艘船倾斜着靠着沙滩,而最扎眼的莫过于高高耸立的三个膨大无比的锅盖天线,两个体积吓人的圆球和舱顶上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天线。

青鸾号缓缓的围着绕了半圈,除了被关在船舱底层的短吻鳄,所有的人都站在船舷上,睁大了嘴盯着沙滩上的大船。

目测开来,足有270多米长,30多米宽,40多米高,船舱上下足足6层。

就在灰白的船体上,蓝色的东华草书五个大字“守望者七号”

“乖乖,这究竟是艘什么船?”牛奔张大了嘴,盯着浅蓝色的大船甲板,摸着后脑勺。

“航天远洋测量船,这艘船的别名又叫‘黎明’号!”易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走,咱们上。”易风一招手,全副武装的常飞三人已经抛下了小艇,纵身跳了上去。

小艇荡开波浪,快速的靠了上去。

易风从来没想到,久闻大名的守望者七号,竟会在一个暴风骤雨的夜里,静静的停靠在自己的身后。

军方的档案显示,守望者七号测量船集船舶建设、航海气象、电子、机械、光学、通信、计算机等领域最新技术于一身,由通用船舶平台和航天测控装备两大部分组成。

整艘船分为船舶、测控、通信、气象4个系统。满载排水量达2.5万吨,抗风能力可达12级以上,能在南北纬60度以内的任何海域航行。

船上安装有S波段统一测控系统、C波段统一测控系统和C波段脉冲雷达等大型测控设备,能够完成对火箭、卫星、飞船等各类航天飞行器的海上跟踪测控任务,并能与远在东华本土的指挥中心进行实时通信和数据交换。

易风从这艘船眼前的动静来看,耳畔一片死寂,除了海风轻啸,再无其他声响,竟似守望者七号上空无一人。

所以,易风才招呼常飞三个亲自去岛。

小船一冲上海滩,四个人轻轻一跃,脚踩着软软的沙滩,端着枪掩杀上去。

常飞、天语向左,易风、赵盾向右,四个人兵分两路,向着孤岛的纵身便直Cha而去。

五分钟后,四个人从两个方向冲出来,一队船头,一队船尾,窜上了倾斜的船体上。

“安全!”

只用了两分钟,四个人便从甲板上碰了头,个个表情严肃。

“请四叔来下!”

易风站在船头,冲海上的青鸾号吼了一嗓子。没多大功夫,秃四在牛奔的陪同下,也爬上了守望者七号的甲板。

“这船怎么回事儿?”老头四下扫了一眼,空荡荡,死气沉沉。

“岛上和船上没有人也没有尸体。”

易风发现,这船搁浅前,甚至连两侧的减摇鳍,也就是船体两侧可以伸展出的两对“大翅膀”都没有探出过,看样子不似遇到海啸的样子。

“没血污”常飞答了三个字。

“也没有打斗痕迹,辐射也不足以致命。”叶天语点点头。

“冰箱的电都没断过,菜板上还搁着菜刀和切了一半的胡萝卜。”最后一个答话的自然是赵盾。

“幽灵船,四叔,这会不会是艘幽灵船!”

牛奔忽然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冷飕飕的。常在海上飘得,即便没见过的也听说过幽灵船。

黑凄凄的大海夜幕里,或是迷雾重重的凌晨、黄昏,保不定就有那么一两艘Yin气森森的、破烂不堪的鬼船,擦着船舷悠悠而过。

“看样子,这只怕果真是一艘幽灵船。”秃老四前后走了一遭,看看船舷、甲板,整洁有序,全都完好无损,也不似闹过僵尸的模样。

“要不就舍了吧,鬼船不吉利,海上的规矩。”秃老四看看船,再看看易风四个,看看牛奔,语气有些无奈,更有些惋惜。

“四叔,这船我要了,总不能老赖在青鸾号上不是。”

易风终于忍不住笑了,刚才还盘算,如果秃老四看上了这船,自己该怎么办,没想到老头迷信,不要。

哈哈!白捡个便宜。

昔日守望者七号上的船员,除了科学家就是便装军人,这可是艘响当当的准军事船,东华的军舰或许有上百艘,但测量船却只有这七艘,第八艘据说还在船厂里没下线。

“常飞、赵盾、天语,咱们也有自己的船了!”易风举起右掌,四个家伙面带笑意临空击掌。

“四叔,这船还得麻烦您给拖回海里去,我得开走。”

易风此话一出口,莫名其妙变成幽灵船的守望者七号,再次有了主人。

AC228年10月28日,傍晚。

美利亚西部沿海,阿姆西亚州,西丁海湾。

三道巨大的防波堤一层层延伸入海,两道高出海平面10多米,厚达15米的钢筋水泥壁垒工事从海湾两侧探出来,在第三道防波堤后筑成巨大的海门。

所有的船只,必须像迷宫的蚂蚁一样,绕过三道防波堤的入口,再穿过如今美利亚重兵把守的高耸海门,才能沿着海岔子逆流进入内河,深入腹地。

出航近一个月的青鸾号,踏着夕阳,破浪而来。

“短吻鳄的老巢,果真有美利亚的正规军守门。”

开始,易风还以为被拘押的佣兵们危言耸听,如今看来,这个短吻鳄佣兵团的**背景果然是所言非虚。

“我们团长詹姆,据的人,连**军都要让我们三分。”

短吻鳄佣兵团新选出来的小头目,金毛杰西,弯着腰,站在易风的身后。这一路上,他们除了做苦力,就是憋在舱底。

“过关卡的时候,知道怎么说吧!”易风眼睛一蹬,把金毛杰西吓得浑身一哆嗦。

“知道,明白。”杰西嘴上答应,心里却有些打鼓,按说在过去,没到防波堤,驻军的电话便应该打过来了,可现在却不见一点动静。

也不知道是自己暴露了,还是驻军被僵尸当了点心。

青鸾号集装箱货轮,三绕两绕,穿过了三道防波堤的通道口,逼近了高耸的海门。

“停船,口令。”

巨大的海门紧闭,防卫壁垒上的海岸炮的炮口一个个都盯住了孤零零的海轮。看样子一眼不和,便会万炮齐鸣。

“上帝之怒。”海门上,巨大的扩音喇叭里,传出一个硬邦邦的生意。

“**!”金毛杰西扯着嗓子喊,唯恐海门上守军听不到。杰西压根儿就没弄明白,守军怎么用上了廉价的扩音喇叭。

“是青鸾号。你是谁,瑞克呢?”

喇叭里换了一个声音。

“是李奥上尉吧,我是金毛杰西,咱们在酒吧一起喝过酒的,我们队长不小心被僵尸咬了。”

“老规矩,开闸!”

守门的美利亚军官竟似早对这帮人的旦夕生死习以为常,也不?嗦,一声令下,巨大的栅栏门吱吱嘎嘎的升了上去,与此同时,四道铁锁牵引的一个载货平台缓缓落了下来。

“他们要过路费,一般是一个箱。”

金毛杰西哈着腰,歪着脑袋,试探的征询易风的意见。

“给他。”易风招招手,牛奔快步走到船载装卸机前,吊起最上面的一个货箱放在了载货台上。

青鸾号,穿过海门,慢慢露出獠牙,一步步的向着短吻鳄佣兵团的腹地逼近。

第七章 亮剑(上)

傍晚的西丁海湾,孤冷凄清。

沿着海湾逆流而上,是西亚多河的入海口,西亚多河将那里冲出了一个巨大的菱形三角洲。

与其说那是个大号的孤岛,不如说是个小号的冲积平原。

而也只有在那个孤岛上,依旧维持着昙花一现般的繁荣。

而这种繁荣,则是建立在短吻鳄佣兵团不俗的实力之上的,据说短吻鳄是在大灾难袭来之后才组建的,成立之初,便是按照银蓝级规模建制的,只可惜在僵尸军团的消耗下,其本体战力只能维持在玉青级别。

当然,如果算上与政府方面的瓜葛,这个佣兵团的战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单从巨大的港口一字排开的8艘远洋海轮,其实力便可见一斑。

青鸾号,便是在趁着夜幕降临,停船靠岸的第8艘船。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等下上岸,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许走露一点风声,否则、、、”

说话的易风,晃了晃手里的水壶,为的就是提醒这帮家伙,记住瑞克是怎么死的。

“是。”这帮美利亚小子们,已经被吓破了胆。

易风四个换了短吻鳄佣兵牛仔服,武器装备塞在背包里,夹在这群佣兵中,大咧咧就下了船。

牛奔几个,则一个个老实本分的样子,配合前来卸货的短吻鳄杂兵们,将搜罗甚至抢掠来的物资卸下船。

这是短吻鳄的团长詹姆定下的规矩,青帮的人远航在外可以自由行事,但只要一进到西丁海湾,拉屎撒尿都必须呆在船上,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毕竟囚禁了人家的首脑,詹姆不得不有所防备。

反倒是青帮外的其他船员,不论是劫掠来的还是带船入伙的,都可以在三角洲自由自在、花天酒地。

易风在仔细询问了秃老四及金毛杰西之后,形势了然于胸。

短吻鳄佣兵团,总共约800多人,实行两班轮班制,一半出去执行任务,另一半人则在三角洲休整。

此行的首要任务,在于救出被囚的林莎和白彦青,根据杰西的交代,两个人都还在短吻鳄的老巢。

硬拼是肯定不行的,一方面是易风四个,就算加上秃老四几十号人,在四处临水的孤岛上与400多名荷枪实弹的亡命徒拼命,肯定是凶多吉少。

而更重要的时,枪声一枪,保不定美利亚的正规军会闻讯而来,甚至进行干涉,一旦他们关闭了海门,那便是瓮中捉鳖。

所以,精打细算一番后,易风决定还是用回特种兵的老本行斩首作战。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趁着暮色,易风四个人被青鸾号下来的佣兵夹在中间上了岸。

易风举目四顾,整个岛屿上面积宽广、林木茂密,靠近港口的大片区域,人来人往,喧哗热闹,俨然一个闹市区。

岛屿的四周,电网高墙,身着军队制式服装的巡逻队,帽盔上顶着鳄鱼的图标,端着自动步枪沿着岛屿外围逡巡四顾。

而岛屿的后方,靠近西亚多河口的丛林里,是一个白色的宫殿式建筑,两侧还有两栋配楼,据说,那里曾是岛上唯一的酒店,“酋长议会”。

因为距离太远,夜幕下有些模糊,但远远看来像一个巨大的“山”字。

易风冷冷的盯了一眼,目光迅速转移回来。

大约50米远处,一队海员簇拥着十几个短吻鳄的佣兵,正嬉笑着迎面快步走来。两拨人渐行渐近。

“嗨,杰西,你们还没死啊,瑞克呢?”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梳着中分头的黑人汉子,长发,两个耳环叮当乱颤。

“队长中招了,让混蛋僵尸给咬了一口,回不来了。”杰西偷偷扭头看一眼身后的易风,说话小心翼翼。

“我看你吓破胆了吧,哈哈、、、”黑大个放肆的嘲笑着,忽然眼睛一亮,死死的盯住了易风身后的叶天语。

“这个妞是谁?没见过啊?”黑大个一吆喝,身后的佣兵和海员们全直勾勾的盯住了叶天语的脸。

但眨眼间,怒目圆睁的赵盾和杀气凌人的常飞一左一右逼上来,把叶天语挡在身后。

“队长、队长,俗话说‘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咱们快点吧,酒吧里那个艾妮,迟了,又被冰熊那个混蛋弄走了!”

这时候,对面的海员群中,一个东华裔的男子先是面露惊讶,之后快步向前,挡在了黑人男子的面前。

“FK,你不说差点忘了。金毛,明天见。弟兄们,走了、、、”

黑人男子像是被搔到了痒处,一拍杰西的肩头,带着一群人,从易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

金毛杰西,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被易风拿手一捅,继续赶路。

几分钟后,当杰西一群人路过一片树林时,四条身影悄无声息的闪身离去,隐入了夜幕之中。

“白帮的人上岛了。”僻静的林地里,四个身影站在树枝上,牛仔服脱下来挂在树杈上,露出里面的夜行衣。而说话的是常飞。

“刚才给咱们打掩护的,是夏侯襄手下的疤瘌头,可能是老爷子派来的。”易风补充了一句。

当初在美利亚,救夏侯襄的时候,只有易风和常飞两个,赵盾和叶天语在别墅里保护林莎。

“那,我们要不要知会他们?”赵盾问了一句。

“兵贵神速,事儿办完了再说,走。”易风一摆手,四个人从树梢上落了地,专拣林木茂密之处钻。

当灯光变得明亮起来的时候,易风举手停住了脚步,已经到了短吻鳄佣兵的老巢,巨大宫殿的左前方。

再往前去,便是两侧的配楼,金毛杰西交代,那里是詹姆的卫队营地。

易风向灯火处观望,两侧配楼门口,各有两个哨兵,而宫殿的正门,则堆起沙包工事,7、8个身着制服的佣兵正架起机枪,在雪白的灯光下,无聊的弹,擦拭枪支。

“走。”

易风一看,这赔本的买卖肯定不能干,一猫腰又钻进了小树林。

夜,一分一秒的随着大河流淌,奔涌入海。

“听说没有,咱们大小姐和副团长上岸了。”

宫殿的背后,负责守卫的5个佣兵,背着枪在树下强忍着瞌睡,唠嗑。

“八成是跟卫星信号有关,听说外派的船只,全都失去了联系,你看,现在卫星电视都没信号了。”

另一个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茬,浑然未觉身后的树冠里,四双犀利的眼神正盯着他们的脖颈。

易风轻轻一抬手,向常飞几个发信号。四道黑影如同苍鹰扑兔,一跃而下。

“噗”,易风脚没着地,左手的手套捂上了目标的嘴,右手的匕首从肩胛骨下斜向上Cha,直透心脏。

左边常飞,人还在半空,右脚横扫,军靴里的匕首一道寒光闪过,目标的脖颈被切的只剩下颈椎。而右边叶天语则是借着下落的冲劲,用刀柄在脚下佣兵的后脑轻轻一点,对方便像面条一样软在地上。

一个人承包了两个名额的赵盾,则是两手左右开弓,两把大斧子在半空平举,轻轻落下,厚重的斧子面直接把两个倒霉蛋拍的脑瓜崩裂,横尸当场。

双脚落地的易风,看看左右弟兄,一股莫名的欣慰油然而生,数月的离别,在瞬间的搏杀中重现了昔日的默契。

“不好,巡逻队过来了。”负责远距离警戒的叶天语对易风小声道。

“干掉他们。”说话间,易风掏出了消音器,常飞三个也不慌不忙的装消音器。

“天语,确认下。”站好位置的常飞,巡逻队刚进入探查范围,便发现了异常,扭头向叶天语示意。

“确认,脚步声在减少,巡逻队在减员。”叶天语清澈的目光扫过易风,又扫过赵盾。

“减员!”易风的眼睛亮了。“怕是咱们的黑大个跟上来了!”易风嘴角一抿,面露微笑。

果然,就在巡逻队的路线上,巨大的黑影,踩着细碎的脚步,闲庭信步般的一路小跑而来。

正是那只体型巨硕的黑豹。

易风本打算让黑豹留在墓岛上,但这只怪异的豹子,除了易风的指令,竟是谁都指挥不动,懂兽语的王巧儿也照样无能为力。

更让易风觉得意外的是,这只凶猛无比的陆上勇者,到了海上竟然晕船。结果一路上老老实实趴在舱底。

易风上岸的时候,曾瞄了一眼,刚好看到黑豹从船舱里露出半个脑袋,目送自己离去。

一转眼,黑豹竟是自己上了岸了。

“既来之则安之,大个儿,过来。”易风像是招呼弟兄一样,说实话,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怎么跟这家伙沟通,只能把它当个人儿使唤。

说来也怪,黑豹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就到了易风的近前。

“等下,我们上去,你把路上的死尸处理掉,藏起来,懂不懂,你的明白!”易风指点一下地上的死尸,又指指树林的Yin暗角落,连说带比划。

叶天语看的好笑,一直抿着嘴。而赵盾则傻呵呵的看着易风和黑豹嘀咕。

却见易风话音刚落,黑豹转身,张嘴叼着了一个死尸的裤腰带,一阵小跑,嗖一下就窜上了一棵大树的树梢,大嘴一张,死尸趴在树杈上。

易风四个顿时面面相觑,大跌眼镜状。

“你先去收拾巡逻队,这四个等我们扒完衣服你再来。”易风赶紧指了指已经被黑豹灭掉的巡逻队方向。

90秒过后,换好制服的易风四个已经站在了宫殿建筑的楼顶上,惨白的月光在乌云中时隐时现。

楼顶四个角落里,四个机枪手都被常飞抹了脖子,鲜血汩汩的在楼顶上蔓延。楼顶的监控器底盖被掀开了,一个手指大小的金属盒卡在线路上。

整栋酒店的监控系统开始重复着一分钟之前的影像。

“走。”检查完所有的装备,四条蛛丝般的细线固定在了楼顶上,四个人几乎是同时从楼顶的后墙壁上一跃而下。

“酋长议会”酒店的主建筑总共六层,金毛杰西交代的很清楚,顶层被改造成了金库,五楼是机要处和会议室,这第四层才是团长詹姆的办公及卧室所在。而三层是客厅、厨房,二层住的是团长的保镖,一层没做改动,还是酒店大堂。

易风四个就悬停在四层的玻璃窗外,一墙之隔便是詹姆的办公室。

赵盾和常飞,摘下手套,赤手贴在钢化玻璃上,深吸一口气。易风从赵盾怀里掏出红光匕首,与天语一左一右,轻轻的划了一个大圈。

两块巨大的玻璃板平贴在常飞和赵盾的双手上。旁边的易风和叶天语如燕子投林一般,轻飘飘的从圆洞里穿了进去。

脚一着地,易风和叶天语左右分开,闪身到书柜和办公桌之后,枪口环顾一周。

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Yin暗、寂静,正如所预料的一样,宽敞巨大,空无一人。

“安全。”叶天语进行了再次确认后,易风转身,从空洞里接过常飞和赵盾手里的玻璃,两个人随即落了进来。

没做任何停留,四个人高举枪口,分列木门两侧,常飞伸出两个手指头,示意门外有两个卫兵在走动巡逻。

赵盾接过红光匕首,轻轻的在门锁及其开关的合页处划了几下,整扇门便悄无声息的脱离了门框的束缚。

易风、赵盾和叶天语的目光集中到常飞伸出的三根手指头上,而常飞则在等待卫兵走到恰当的位置。

三、二、一

就在常飞屈指完毕的瞬间,赵盾直接将整扇门向内侧抽脱出来,易风和常飞宛若脱弦之箭,直奔左右两个卫兵而去,同时冲出来的叶天语则举起枪,警戒整条走廊。

两个卫兵,一个正哼着小曲,一个正满腹牢Sao。忽然间眼前便冒出两个人影,顿时都是一愣。

而下一刻,惊骇而痛苦的表情,便永远凝固在他们的脸上。

第八章 亮剑(中)

西丁湾的三角洲岛屿的西北角,是岛上最喧嚣的所在。

短吻鳄的佣兵和船员们最喜欢到这个地方消遣,这个原本是游乐场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露天的舞厅,原本的恐怖城堡,更变身成了如今的酒吧和**窝点。

就在露天舞厅的一角,二十几个海员正聚在那里,一个东华裔的汉子,叼着烟卷被围拢在中间,眼睛却紧盯着那个先前曲意逢迎的黑人男子。

此人正是青帮的弟兄,绰号“疤瘌头”的。

“八哥,咱们今晚究竟动不动手,受够了这帮家伙的窝囊气。”身旁一个剃光头的弟兄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不急,再等等!”疤瘌头看看四周,回答道。

“还等,明天咱们可就又要出海了,没机会了。”右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兄凑过来嘟囔道。

“话又说回来,帮主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们会派咱们来救青帮的小妞,他老人家不是也差点毁在青帮手里吗?”

原本站在外围望风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终于忍不住了,斜着个身子,探进来一个脑袋,压低了声音。

“你懂个屁。”疤瘌头狠狠的敲了一下年轻人的脑壳。

“我看,指望着你们这帮家伙,下辈子也别想救出人来。”疤瘌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那敢情好,咱们更不用救了!”先前说话的秃头,摸着光脑壳,咧着大嘴笑。

“瞧这点出息,实话告诉你们吧,成败就在今晚了。”疤瘌头一脸的讳莫高深,看的周围弟兄一愣一愣的。

“八哥,你是真有主意,还是吹牛唬大家玩儿?”秃头感觉对这位八哥有些拿不准了。

“弟兄们可还记的,我疤瘌头跟这老帮主遇险,死里逃生的事儿!”老帮主派来的都是换命的弟兄,疤瘌头也不怕走漏了风声,只是刻意放低了嗓音。

如此一来,青帮弟兄的好奇心反而全被吊的高高的。

“知道,听说你还被僵尸犬追着跑。”显然,说话的秃头是这个团体的二号人物。

“当时,我的救命恩人,跟你们说过吧!”疤瘌头又卖个关子。

“说过,你还说,那家伙比僵尸犬跑的还快,大家都没人信。”右边的弟兄接口答道。

“我告诉你们,他来了,就在这个岛上。”说话的疤瘌头竟然有点小激动。

“谁?”周围人顿时一愣。

“我的救命恩人啊,而且这次他们四个人,全上了岛,我没猜错的话,跟咱们混进来的目的一样。”

疤瘌头自己都感觉底气似乎足了很多,毕竟当初从“女王号”接走夏侯襄的时候,易风四个一字排开向老头挥手告别,他是在场的。

“八哥,我知道了,是不是在青鸾号下来那批人里?你是故意支开那个黑鬼的。对不对?”秃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状。

“闭嘴。”疤瘌头一把捂住了秃头的嘴,再次看看四周。

“兄弟们,都给我加倍小心,一旦他们动手,我们要随时准备接应。”

“好、、没问题、、、、”

夜,更深沉了。

“酋长议会”大厦的两座配楼里,除了主防区的探照灯,配楼卫队宿营房间的灯早就熄灭了,只剩下走廊上橘黄色的过道灯,半死不活的。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之后,只剩下宫殿门口依旧白光耀眼,对比之下,配楼的卫队营房便躲进了大片的Yin影里。

尤其当一条黑影,贴着墙根一掠而过的时候,更是难以发现。

易风绝不会料到,那头原本后墙待命的黑豹,会擅自采取行动,并偷偷溜进了卫兵宿营地。那可是上百人的短吻鳄佣兵成建制驻扎所在。

巨大的黑影,纵跃之间,宽厚的Rou垫落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即便是从哨兵的身后窜过,哨兵也只以为是一阵凉风。

短吻鳄的团长卫士们,可能从没想过睡觉要窗户,要锁门。

所以,当一条巨大的黑影从一楼的窗户里溜进来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一丝的警觉,全都躺在上下铺的铁架床上呼呼大睡。

比雄狮还要大一圈的黑豹,就这样摇着尾巴,大摇大摆的在10人的黑暗房间里巡视了一番。

然后才选中了靠门边的第一架铁架床。

黑豹慢慢靠进了酣睡的第一个士兵,十分从容的抬起了自己的左前掌,轻轻的,柔柔的,厚重的梅花豹掌落在了士兵的口鼻之上,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随后,右前掌再高高抬起,尖利如刀的爪子从豹掌里探出来,轻轻的落在士兵的脖颈之上。

“呲”极其轻微的切割声过后,床铺上顿时盛开了鲜艳的血莲花,沿着床单蔓延。

办完事儿的黑豹,仍不忘轻轻的用爪子挑起白色的被子,将死尸蒙头盖住。

然后,才迈着小碎步,向并排的另一个床铺走去。

它,俨然便是暗夜的魔兽,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而此刻,短吻鳄佣兵的团长,詹姆,正撅着屁股的趴在大床上蠕动,浑然未觉每一秒钟,都有一个手下生命在流逝。

他忙碌着,忙碌着蹂躏床上仰面朝天、一动不动的凄美金发女子。而女子的左手上卡着一副手铐,手铐的另一端却连在另一个银发全裸女子的右手上。

银发女子正一手抚摸着自己的**,用嘴一口一口舔着詹姆屁股上的汗水。

就在这间总统套房的的一侧,浴室的水流哗啦啦的流淌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身影在半透明玻璃门内,若隐若现。

就在这极度靡绯的巨大卧室里,杀气正悄无声息的弥散开来。

银发的女子不经意的只一抬头,原本绯红的娇躯顿时汗毛倒立,脊背发凉,眼前只剩下迎面而来的军靴大脚。

“嘭”银发裸女一声不吭,仰面摔在床上,而忙碌的詹姆竟是丝毫未觉。

易风连同常飞、赵盾、叶天语,全都满面寒霜的肃立在这件卧室里。即便是最柔和的叶天语,眼神中也罕见的露出了杀机。

易风的手指一挥,赵盾迈步上前,带着手套的右手像把铁钳子一样卡在詹姆的后脖颈上,猛地一挥。

正全神贯注冲刺的詹姆,像只拔光了毛的白条鸡般,被拎着后脖颈凌空提了起来。

“噗”Ru白色的液体不争气的喷洒在地板上。

“谁、、、、”短吻鳄的团长詹姆,一个字没吐完,一只女子皮鞋的尖头便塞进了嘴里。’

“啪、啪”易风响亮的两巴掌,狠狠的抽在叫做詹姆的脸上。

“林莎,林莎,是我啊,我是天语,叶天语、、、林莎、、、、”

叶天语抢步上前,掀起床单一角,盖住了**的金发女子身体,床上躺着的正是双眼无神,仰面看着天花板的林莎。

易风绝未料到,昔日美利亚海上一别,今日重逢竟是如此的光景,当初聪明活泼的林莎如今就在自己面前惨遭不测。

“呲”一声轻响,叶天语手中红光匕首轻轻一挥,卡在林莎手腕上的手铐应声而落。

“林莎、、、林莎、、、、”叶天语快速的拿出钢针在林莎的几个穴位上穿刺几下,但脸色苍白的林莎,除了眼珠转了一下,依旧是一脸的木然。

叶天语的眼眶顿时红红的,眼泪开始打转。

易风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楚的感觉,沉着脸从床边捡起了一套衣服,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

“是不是地牢的钥匙,是就点头。”易风的一双眼眸,冰冷似刀,直刺詹姆的骨髓。

曾经趾高气昂的短吻鳄佣兵团团长,几乎窒息的詹姆,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天语,你照顾林莎,常飞,你守住这个混蛋。赵盾,咱们走。”

身处险境,容不得易风过多儿女情长,三两句话已经分派妥当。

赵盾把差不多晕过去的詹姆往地上一丢,随手捡起地上的皮带,想要把詹姆捆了,却被一直寒着脸的常飞伸手拿了过去。

常飞向赵盾点点头,赵盾跟着易风推开门,迅速消失在了四楼的走廊上。

“穿衣服。”常飞冷冷的说了三个字。

七魂丢了六魄的詹姆,稍得喘息,脑袋供血量上去,也就清醒了些。可一抬头看到脑袋上那双略带红丝的眼眸,还有那张令人不寒而栗而又英俊逼人的脸,心里便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原本冒出来的一些鬼念头,一下就灰飞烟灭了,嘴里咬着的鞋也不敢拿出来,只能叼着女人鞋摸索自己的衣服鞋子。

忽然,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一个披着浴巾的棕色皮肤卷发女郎,哼着小曲,擦着头发,赤着脚冒了出来。

“啊、、、”卷发女郎一抬头,张嘴就要大叫,没等声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便戛然而止。

一把军队的制式匕首,瞬间从女郎大张着嘴里钻了进去。匕首的去势是如此的霸道,以至于刀尖从女郎的后脑钻出来,又把女郎整个脑袋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本想慢吞吞穿衣服的詹姆,立刻麻利起来,嘴里的皮鞋尖咬出了两排深深的牙印,眼神从常飞白皙的右手上溜了一眼,便再也不敢抬头了。

而在他们的脚下,一楼楼梯的拐角处,沿着绳索下来的易风正盯着正门口的卫兵背影,赵盾则拿出钥匙,轻轻的Cha进楼梯后的锁孔里。

“吱、、”赵盾小心的推开厚重的金属门,门轴只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声响。

易风见正门的卫兵没什么动静,这才跟着赵盾探身进去。

门后面是一道曲折的楼梯,过道里是昏暗的灯光,易风向赵盾点点头,把门轻轻关上,随后重重的一步踏在楼梯上。

整个封闭的过道里,顿时传来易风和赵盾两个家伙沉重的脚步声。

“啪”又一扇铁门被易风一脚踹开了,这一声巨响,差点把躲在门后端着枪的卫兵给拍到铁楼梯下面去。

“什么人?”十几个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

“自己人。”易风歪戴着帽子,斜跨着枪,迈着八字步跺进来,军靴踏在离地三米高的铁架梯子上,赵盾背着手,跟在身后。

“兄弟们辛苦了,团长让我们弟兄来提人犯,白彦青,白彦青呢,给老子滚过来。”

易风作势四处一瞅,地牢不大,只有四个牢房,从铁窗的焊接痕迹看,显然改造没多久,每个铁窗里都是黑漆漆一团,看不出关了谁。

铁架子梯下站着11个短吻鳄的守牢士兵,制服与易风和赵盾的一般无二,而踹开的门后面还卡着一个,总共12个。

“兄弟,刚从海上漂回来的吧!”

“肯定是咱们团长又寻那个小妞开心了!”

“啧、、啧、、、又便宜姓白的小子了,听说咱们团长最喜欢让姓白的眼睁睁看着他干姓林的小妞。啧啧,典型的真人黄片啊!”

地牢里回荡起一群杂毛的七嘴八舌声音。

一丝莫名的悲哀正弥漫在易风的心头,为了白彦青,更为了林莎。

“叭、、叭、、、”

沉重的脚步声,沿着铁梯下来,易风和赵盾从入口慢慢下来,门后的佣兵憋了一肚子恼怒,追着易风两个的背影便冲了下来。

但显然有恃无恐的短吻鳄佣兵们,完全没想到有人大摇大摆的闯进其腹地。

“弟兄们,来看看,我们这趟得了两个宝贝。”

易风的声音,把整个牢房震的嗡嗡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包括身后那个家伙。

“嘭、嘭”

赵盾识趣的将背后的两把车**斧,猛地往牢房地面上一丢,两声钝响过后,大斧子Cha进了水泥地面里。

“这也是宝贝?”一个家伙伸手想要拿起来,结果手一滑,摔一个漂亮的屁股墩。

一群家伙顿时围住两把斧子,开始呱噪起来。

易风向赵盾打个手势,俩家伙脚一滑,溜到了人群的外围,消音器便出现在自动步枪的枪口上。

“噗、、、、、噗噗、、、噗噗噗、、、”

瞬间,一层弹雨猛地扑了过去,12个短吻鳄的卫兵,哼都没哼,全被掀掉了脑壳,放倒在地。

赵盾三两步上前,伸脚挑起了叠起的尸体,这才露出了两把Cha在地上的大斧。一伸手抄起来,在尸体上猛擦了一下,这才又Cha在身后。

“这么大动静,白狼总该喊两声,打个招呼,会不会没关在这儿?”赵盾盯着四扇厚重而死寂的牢门,跟易风商量。

“全打开。”

易风熟知白彦青的脾Xing,虽也觉得奇怪,但想到白彦青这几个月的磨难,也有些踌躇。

赵盾立时掏出了红光匕首,挥舞几下,四扇牢门的锁全被打开了。

“外面的俩小子,白彦青在一号牢。”二号牢门一开,一个满脸胡须的眼镜小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声音听在易风的耳朵里,竟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韦莫教授,菲尔老哥,都出来透透气吧!”带眼镜的小老头捶捶腰眼儿,冲着三号和四号牢门喊。

只见三号牢门里溜达出一个高大的胖老头,满脸的胡须毛发疯长。而四号牢门里出来的则是一个瘦高个的黑人老头,手臂上的血管筋脉宛若盘根错节的老树根。

“白彦青果然在这儿,小白、、、、彦青、、、白狼、、、、我是赵盾,醒醒、、、、”

说话间,赵盾抱着一个破衣烂衫、遍体鳞伤的男子快步从一号牢走出来。

“白狼,快看,是谁来了、、、、是易风啊!”赵盾不停地呼唤着。

易风几步向前,伸手撩开了白彦青的乱发,这个乞丐般的男子,便是昔日活蹦乱跳的白彦青。

“三位老者,我们是来救白彦青的,你们如果愿意,便跟我们一起出去。”

易风看一眼三个老头,眼珠子转了转,扭头对后面的三个老者说道。心里却小算盘直响,能被短吻鳄一关几个月的家伙,肯定肚子里有货,要不然白养仨老头干啥。

“这帮兔崽子,都把老子关疯了,走,咱们老哥们一块走。”

戴眼镜的小瘦老头,一左一右,拉住另外两个狱友决心跟着易风走。

易风向赵盾点点头,赵盾将白彦青背上,易风当前开路,三个老头跟着,赵盾断后,一行人拾阶而上,向着地面前进。

第八章 亮剑(下)

“撤”常飞和叶天语的耳麦里,同时传来易风的声音。【

“走。”常飞一伸手,一巴掌便把委顿在地的詹姆给拍晕了,抓住腰带便拎出了门。

叶天语已经给林莎穿好了衣服,抱起林莎跟在常飞后面也出了门。

易风站在“酋长议会”酒店的背面,警戒四周,常飞拎着詹姆,叶天语抱着林莎,沿着绳线溜到地面上。

“都是救出来的。”易风见常飞盯着三个老头目光闪了闪,最终定格在赵盾背上的白彦青,不等他问便直接说道。

“快撤,迟则生变。”易风接过常飞手里的詹姆,捂住这家伙的嘴,一脚踹在屁股上。

晕过去的詹姆,把呻吟声憋死在了嗓子眼里,看一眼高耸的大厦,一脸惊骇的抬起头,显然没想到下来的这么快。

“唔”这时候,詹姆后背上一阵刺痛,有东西扎进了Rou里,疼的这家伙腰杆都向前挺了挺。

“你腰上的是个纽扣炸弹,我的意思你的明白。”易风拍拍短吻鳄佣兵团这个窝囊废的脸。

“明白,明白。”詹姆脸更白了,既然见识过常飞的冷酷,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境遇小心翼翼。

“走前面,老实点。”易风的步枪顶在詹姆的后腰上,这家伙乖乖的按照易风指示的林间小路向暗影里走去。

一言不发,腾出手来的常飞,很是默契的快速消失在了一行人前行的树林里。

“豹子怎么办?”

眼看“酋长议会”大厦就要消失在身后时,赵盾问了一句。

“甭管它,肯定是前后脚。”易风轻声答道,心里却亮堂。自从黑豹莫名其妙的跟着自己,这家伙简直就成了个跟屁虫。

果然,就在配楼二层的佣兵宿舍里,两只金黄色眼眸忽闪了几下,两只耳朵支愣着抖了抖,脑袋转向易风撤退的方向。

门慢悠悠的打开了。

一个出门撒尿的士兵,晃晃悠悠的逛了进来,惺忪的睡眼在昏暗的房间里有些迷糊。

“那是什么?”眼瞅着房间里油桃大小的两个金黄灯笼,只穿一条短裤的家伙愣住了。

随即一排惨白惨白的巨大兽齿出现了,倒霉的士兵,彻底清醒了,张开嘴便要呼救。

但他失去了最后一丝机会,巨大的黑豹瞬间人来而起,两只豹爪搭在了士兵的肩头,血盆大口一咬而下。

士兵的脑袋整个被吞进了豹嘴里,来不及发出的惨呼声只是在黑豹嗓子眼里嗡嗡了一声,便没了声息。

“噗、、、”黑豹一甩脑袋,从嘴里吐出士兵的头,骨碌碌滚到了床底。黑暗里,豹子露出怪异的神态,使劲摇摇脑袋,竟吐了两口和着血的口水,伸脑袋在床单上擦了擦嘴,这才摇摇尾巴,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下一刻,易风正躲在一片最后的树林里,小心的观察前面的道路,常飞则站在高高的树冠上,向灯火阑珊处眺望。

再往前,便是宽阔的街道、广场,没有了树木的遮挡,更不利的是广场的大灯将一切都照的清晰明亮。【

必须穿过这里,还要走过一段更开阔的码头平台,一行人才能撤回到青鸾号上。易风虽然做过预案,但唯一没料到林莎和白彦青会是这种情况,更没有想过会多出三个老头。

这一行人,一旦被人看到,很容易露馅,这才让短吻鳄的詹姆打头做挡箭牌。

“周围人不少,但暂时没人靠近。”叶天语仔细辨别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常飞也点点头。

“走,速度。”易风枪口一戳,詹姆被推的向大路冲过去。一行人一字摆开,沿着大道直奔码头而去。

走出去大约200多米,眼看着要过街道拐角,常飞一伸手,挡住了身后的詹姆和易风,叶天语一扯赵盾的衣襟,两个人的枪口一起端了起来。

身后的三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忧惧之色。

一阵喧哗过后,街角当头转过一群人来,易风瞅了一眼,心中暗呼不妙。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疤瘌头这伙船上的那帮短吻鳄佣兵,领头的黑人男子一嘴的白牙分外扎眼,青帮的疤瘌头正抱着一箱子啤酒跟在他的身后。

“混账东西!”一个照面,先前还低眉顺眼、低声下气的詹姆团长,忽然把脸一板,一声大喝。

这一声,不但把来人下了一跳,即便是易风也没料到,身后的枪口顶住詹姆的后腰更紧了些。

“哪个找死!、、、、、、团、、、是团长?”

酒气熏天的佣兵们本想撒野,等看清了说话人的相貌,个个腰杆绷直,有两个喝醉了被人架着的,则同伴一松手全趴在了地上。

“都他妈乖乖去团部关禁闭,不长眼的东西!”詹姆恢复了团长的威严,径自发号施令。

闻听此言的易风,嘴角动了动,心中一阵冷笑。

“是!”黑人汉子立正,敬礼,目送自己的团长从身旁擦肩而过,身后跟着的则是几个似曾相识的卫兵,最奇怪的是乞丐般的男子和衣着单薄的女,一个给背着,一个被抱着,中间还夹杂这三个野人般的老头。

这一行人的怪异,即便黑人汉子脑袋被酒水泡了,也还是感觉有点不对。

“唉,队长,刚才那妞像是‘青鸾号’下来那位!”走出十步远,不知道是那个没喝多的家伙嘀咕了一句,本就一脑袋浆糊的黑人小子一个激灵,开窍了。

“都给我站住!”

短吻鳄佣兵也不全是饭桶,一回过神儿来,带头的黑人队长扭头、转身,拔枪,一气呵成。

手下的佣兵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一看老大凶神恶煞般的表情,个个习惯Xing的掏出了家伙。

“不好”

易风知道这是要穿帮,向前一步,一把掐住了詹姆的后脖颈,猛一转身,短吻鳄的团长便成了一目了然的Rou盾兼人质。

常飞三个的枪口也早已经盯住了身后的这帮佣兵,乱枪激射,弹雨横飞的场面一触即发。

“动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人用东华语喊了一句,正是人堆儿里的疤瘌头。

随即,先前还在酒吧里称兄道弟,恭维奉承的白帮弟兄们,转眼成了冷血的杀手,人手一把短刀,一手捂嘴,一手割喉。

二十几个短吻鳄的佣兵,全被突如其来的刺杀搞个措手不及,扳机都没等叩响,脖子已经被切断了一半。

“反水、、、卧底、、、、间谍、、、、”

詹姆满脑子的懊悔,这一丁点的希望,就这样兜头一盆冷水,从头发根凉到屁眼,最后窜到了脚后跟。

显然,这次白帮为了救林莎,上岸的人不少,佣兵们一对一全被放倒后,白帮的人竟还有一半人手富裕。

“呸,狗日的,老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疤瘌头在黑人男子衣服上擦擦血红的短刀,狠狠的踹了一脚,外加吐了两口唾沫。

“我一见你们,就知道肯定行!”疤瘌头天语和赵盾带着的两个人,眉开眼笑,周围的白帮弟兄们更是大眼瞪小眼,像看猴一样端详眼前的易风四个。

毕竟,从疤瘌头嘴里听来终归是半信半疑,如今亲眼所见那就另当别论了。

“闲话少叙,尸体不能留在这儿,全部架走。”

易风自然不会跟白帮这些家伙多废话,如今当街杀人,再不赶紧跑路,非要被抓个现行不可。

“往哪儿走?”

疤瘌头刚才当机立断,杀的挺爽快,但眼下却突然有点发懵。

“回你们的船,快,你们的船必须马上离开,迟则生变,头前带路。”易风向常飞三个一摆手,原本要回青鸾号的一行人立刻改变了方向,跟着疤瘌头一伙快步向码头的另一端走去。

“都小心点,别把喝醉的弟兄给摔了。”

已经死透了的佣兵们,被白帮的弟兄夹在中间,连拖带拉的上了码头,疤瘌头按照易风的意思还时不时吆喝几句。

码头上职守的佣兵和其它轮船上的水手们,只是将睡眼朦胧的脑袋不经意的探一探便缩了回去。

浑然不觉二十几个死人连同易风几个全都夹在白帮的队列里,上了船。白帮的这艘船同样是一艘集装箱货轮,名字叫“镇远”号。

“尸体先扔舱里,疤瘌头,你们来了几天了,原计划是何时出船?”

进了船舱,易风张口就问,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逃出去,自然如果可能,海路是第一选择,所以易风的计划里原本就是要抓了詹姆做人质。

青鸾号是今晚刚到,而镇远号肯定早到。一般来说早到才能早走,面对佣兵的盘查和海岸线上的美利亚**军的质问,才有更大的可能放行。

所以,这也成了易风临机选择了镇远号的原因之一。

“就是明天,所以我们今晚才有些着急,为了救林小姐,才一窝蜂全上了岛。”

疤瘌头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听在易风耳朵里,简直与仙乐无异。

“好,通知弟兄们,现在是23时55分,午夜零时准时出航。常飞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青鸾号交代几句。”

事已至此,疤瘌头已知道多呆一秒就是多一分危险,立刻去办了,而常飞则是向易风点点头。

下一刻,易风已经出现在青鸾号的驾驶舱里。秃老四、牛奔等青帮弟兄,个个面露喜色,盯着中间站立易风。

“四叔,及大家,有三点,我要交代清楚:第一,对林莎被救走这件事,你们一定要装作毫不知情,就算打死了也要咬紧牙,咬住了不松口,大家便都相安无事。

第二,船上的佣兵,已经中了我的剧毒,一个月后必须到我们约定的接头点拿解药,否则就化成一滩脓水。

第三,牛奔兄弟不是跟我走了,而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发现疑似林莎的女子夹在一群人中在码头上一闪而过,便跟踪了去,之后就失踪了,下落不明,懂吗?”

“明白了。”青帮的弟兄们三言两语的回应道。

“小兄弟,有我秃老四在,你就放心吧!”老头秃四,摸着大光头,笑的红光满面。

“牛奔,跟我走。”

易风点点头,转身推开了舱门,身后傻呵呵的牛奔,屁颠屁颠的跟着便踏上了甲板。

“出航!”

五分钟很快过去,镇远号的驾驶舱里,常飞一脸寒霜的盯着垂头丧气的詹姆,而随着易风一声令下,疤瘌头赶紧吩咐下去。

面对自己的救命恶人,疤瘌头觉得能被指挥也是一种荣幸,而白帮的弟兄们只要看一眼舱里趴着的那头巨型黑豹,心里更是彻底服气了。

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般,宠物都养的有气魄。

镇远号,从容不迫的从港口出来,不急不慢的驶离了岛屿码头。

“什么人?”西丁湾的海门紧闭着,迷迷糊糊的哨兵被轮船的大灯给晃醒了,语气有些恼怒。

“报告长官,短吻鳄佣兵团辖下镇远号,按计划出航!”疤瘌头的声音迎了上去。

“日程表上不是明天吗,怎么提前了。”守夜的士兵看看表,刚好零点十分。

“长官,现在已经是明天了,团长非逼着我们半夜出航,我们也没办法啊!”

高墙上,一点手电筒的光在一块巨大的木板上晃了晃,上面是短吻鳄递交给海防军的船期日程表。

“好吧,上帝之怒!口令。”海门山的哨兵,懒得深更半夜再?嗦。

“你说错一个字,就是死,而我们可以掉头从陆地撤离,明白吗?”甲板上就站了三个人影,前面的是詹姆,左边的是疤瘌头,后面低声恐吓的正是易风。

出海的口令,据说都是出发前,詹姆亲自传达给各船佣兵头领的,别人都不知道。而返航的口令却是等任务完成时,从总部直接无线电通知的,并不对船上的佣兵们保密,毕竟即便队长死了,队员们和满载物资的轮船还是要回基地的。

“羔羊的宽恕。”詹姆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喊。他最后一丝奢望,便是海门上的军官,那怕是自己看不上眼儿的上尉李奥,能从自己这底气十足的嗓音里,探出脑袋看一眼。

当海门缓缓升起的时候,被易风拿枪顶住的詹姆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第九章 杀仇

两个小时候后,镇远号在一处僻静的海中孤岛傍边下了锚。【】【】船上的大灯全部熄灭了,最大的中间船舱里虽然灯火通明,但被全部拉死的舷窗一挡,没有一丝光透到海面上。

白帮除了值班的,都聚集在了狭小的空间里,有站有坐,还有席地而卧的。

短吻鳄流落海上的团长詹姆,大气不敢出,老实巴交的站在船舱正中央,他的面前,易风和常飞正冷冷的盯着他。

詹姆觉得,自己就是那可怜的羔羊。

“吱”舱门被推开了,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转移过去,推门进来的正是叶天语和赵盾,以及赵盾正搀扶着的白彦青。

坐在一旁的疤瘌头赶紧站起身来,把椅子让给了虚弱的白彦青,还有两个弟兄也自觉的站起身来,把屁股下的椅子举到了叶天语和赵盾面前。

“怎么样?”易风的目光落在天语和赵盾的身上。

“天语,你先说吧。”赵盾用肘子碰了一下叶天语。

“林莎的状态还是不太好,浑浑噩噩的,精神受的很大的创伤。白彦青稍好些,扎了几针,赵盾又给他放了放淤血,现在清醒的时候多,昏迷的时候少了,但主要是身体太虚弱。”

“刚才小白一清醒过来,看到我和天语,抱着我们就嚎啕大哭!听说你和常飞也来了,一激动直接晕过去了,二次醒过来死活都要来你们,这不,前脚刚进门,抬头看到你们俩,又晕过去了。让他先缓缓劲儿。”

赵盾扶稳了白彦青这才补充道。

“招呼一声我们就过去了,非要来见我们,何苦呢!”易风忍不住摇摇头,心头一阵酸楚。

“把他先关起来,看好了。”易风抬头看一眼正盯着白彦青、神态复杂的詹姆,对身旁的疤瘌头说到。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易风怕以白彦青现在的状态,别一激动挂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审了,大家先散了吧。那位兄弟,帮我把隔壁舱里那张行军床拿来,借用一下,谢谢。”

易风冲最后一个出门的弟兄点点头,客气了一下。目前的白彦青,还是适合躺着的。

“那个詹姆,应该不是真名。”

待赵盾和易风把白彦青安顿好了,叶天语一边从白彦青的胸口拔出银针,一边对易风三个轻声说了一句。

“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林莎说了什么?”易风一愣,揣测道。

“不是,但凡我见过的人,我都记得,他应该是伊莎贝拉的哥哥,原美利亚商务部长特拉普纳的儿子,叫做托米的。当初我陪林莎出席宴会时见过。”

叶天语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动几下。

“在岛上,你没认出来?”如果早知道是这么有分量的主儿,易风肯定底气雄厚很多,也不必匆匆忙忙就冲出来。

毕竟有这家伙当人质,政府军也要忌惮三分。也难怪托米这家伙一直都顶着詹姆的假名,装傻充愣,想必是怕树大招风,准备在他老爸的权势下,闷声发大财。

“他当时、、、没穿衣服!”说话间,叶天语白嫩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云。

昏暗的船舱里,短吻鳄佣兵团的团长詹姆,不,准确的说是托米,傻坐在船舱的一角,神情郁闷。

轻轻的,柔柔的,托米终于忍不住拿手摸到自己的后背上,那里有一个圆鼓鼓的金属物钉在自己的后背上,摸上去滑滑的一个球面。

开始还能感到有一丝血迹沿着后背流淌,如今血迹已经干了,感觉皱巴巴的。

“嘣”一声轻微的金属物坠地声,托米吓的浑身一哆嗦,立马跳出一米多远去,两只瞪的溜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蹲着的角落。

刚才,一不小心,那个纽扣炸弹愣是让他给摸掉下来了,岂不是立时就要炸了!

托米逃的远远地,提心吊胆。

深夜的海上,除了海浪声,再无其他,脱落的纽扣炸弹静静的躺在那儿,没有一丝声响。

托米等了足足三分钟,这才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睁大了双眼。

昏暗的灯光下,一颗锃明发亮大脑袋图钉,安详的躺在船舱里,钉子尖儿依旧带着一线血丝。

“FK玩儿我!”面部狰狞的托米咒骂着,一拳打在船舱隔板上。

“你发什么羊癫疯,出来,又叫你了!”

舱门突然敞开了,亮光随之闯了进来,五个白帮的水手,光着膀子钻了进来。

下一刻,灯火通明。

托米仔细看了看,人不多,除了抓自己来的四个神秘人,叫花子样的白彦青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正用生吃活剥自己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还有一个疤瘌头和一个秃头汉子,站在一侧。

“我很好奇,特拉普纳部长,怎么想起派亲儿子出来伤天害理?”易风从醒过来的白彦青口中,知道个大概,细节性的东西还有待核实。

第一句话,托米惊的一愣愣的。两只小眼睛不停地在易风四人身上打转,最终定格在叶天语身上。

像叶天语这样的女孩子,总能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色狼。

“请允许我纠正一下,特拉普纳先生,也就是我的父亲,现在正式的职衔是国家安全局局长,而我奉命组建的短吻鳄佣兵团,是隶属于国家安全局的特别单位。”

托米见身份已经暴露,反倒是大大方方直爽起来。

“各位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也明白这不过是个误会,是个误会!”

托米没能在易风四个的脸上发现一点的犹豫或者惊讶,心里有些没底。

“误会?请问是什么样的误会让托米团长抓了白彦青的呢?”易风摸了一把自己变得白皙光滑的下巴,冒出来的几根胡须已经被这家伙手里把玩的匕首给刮干净了。

托米的目光看看易风,又看看他手里黑乎乎的匕首,脸上赔了笑。

“白均一,联邦制药的董事长,政府怀疑他与这次僵尸病毒的大爆发有着密切的关联,因此一直监听他的所有电话,也就获悉了他要求白彦青回家的信息,我们认为白彦青同样有重大的嫌疑,所以中途拦阻下来,暂时拘禁。现在看来,竟似个误会,一定是个误会、、、、误会、、、、”

托米故意摆出一副官僚的嘴脸。

“既然是暂时拘禁,怎么又用白彦青为人质,诱骗林莎谈判,不但囚禁了林莎,还那样对她?”

一向好脾气的叶天语,也不由得被这个骗子的嘴脸给激怒了,杏眼圆瞪,一脸怒容。

“这个、、、这个、、、、”托米只看了一眼叶天语清澈而愠怒的眼睛,竟有些脑袋短路,支吾起来。

“说!”赵盾一声怒喝,手掌向下一拍,一根手腕粗的实木茶几腿儿,将下面的船板硬生生压的凹陷了一块下去。

“我说、、、我说、、、”蜜罐子长大的托米,那里见识过勇士一怒、流血千里的威势。

“同谋、、、他们肯定是同谋,散布僵尸病毒这种事儿,肯定有同谋,青帮正合适、、正合适,要不然青帮的大小姐,怎么会为姓白的小子赴约谈判。肯定是同谋,是同谋才抓的、、、、”

托米自己都有些敬佩自己的机灵,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汗水。

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亲手杀过人,都是别人替自己杀,而自己到了挨宰的时候该怎么办,他从未想过,正能临死抱佛脚抖抖小机灵。

“看来这家伙寿限到了,你觉得呢?”易风脸色慢慢沉了下来,看来从这家伙嘴里,很难有半句真话了。

说这话的时候,易风看了一眼身旁一直冰着脸的常飞,顺带扫了一眼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白彦青。

常飞,盯着眼前的托米,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小子,你面前路有两条,一,自杀;二,他杀。你选吧。”

“嗖”黑色的匕首,如一条飞鱼,从易风手里飞出去,插在托米的脚下。

“啊”

托米的脑袋,就像被高铁撞了一样,嗡嗡直响。这才回答了两句,没等自己慢慢的磨叽,就直接判了死刑了?

恐惧、怀疑、不甘心,种种负面的情绪一起涌上托米的心头。

“不要开这种玩笑,别忘了,我的父亲是美利亚的国安局局长,我的佣兵团是隶属于美利亚政府的。你们可要想想后果、、、后果、、、、、”

托米任由自己的小腿开始抽筋,吐出的这番话都带着颤音,小脸更是煞白如纸。

“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个体也永远敌不过一国政府。我劝你们、、、、”

“闭嘴,东华陆军司令的儿子,也不过是老子们刀下的一条亡魂,何况是你!”易风打断了托米的废话,?的站起了身,随之摆了摆手。

“牛奔,把这家伙拖下去,捆了丢海里吧。”

闻听此言,早就迫不及待的牛奔还有疤瘌头,一起迈步向前,一边一个抓住了托米的肩膀。

“你们、、、你们谁敢、、、、、”

易风一句话落地,脸已经吓成猪肝色的托米,像只脱水的泥鳅一样,试图挣脱牛奔和疤瘌头的四只铁钳般大手。

“录像,老子手里有录像,你们谁敢、、、、、”

托米忽然像只疯狗一样哀号起来。

“等等”不单是易风,常飞几个和周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录像?”易风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个膏粱子弟拿来保命。

“不错,是录像。”

挣脱了束缚的托米,猪肝色的脸上,白色又慢慢多了起来,神态竟似也生动了许多,似乎这东西在他是极为看重的。

“你们如果敢杀我,我保证,明天,所有的青帮弟兄就都能欣赏到我跟林莎小姐**相对,上演的精彩床戏录像。”

托米,不再是一个权贵的子嗣,那神态更像是勒索的市井流氓。

“不,不单单是青帮,以林莎小姐的姿色,相信不久有活人的地方,就能听到林小姐的哭泣与呻吟!”

托米,全然不顾船舱里所有人眼中的怒火足以将自己烤熟三遍,俨然一副鱼死网破的泼皮模样。

难怪有人说,死亡面前,草鸡也能变成猛兽。

“当然,偶尔的片段里,也会有白先生的龙套戏码,不过是作为床戏的观众,哈哈、、、、、哈哈、、、、、、”眼中闪烁这疯狂之光的托米,肆无忌惮的嘲笑着。

“啪“,一声响亮之极的巴掌声,肃清了整个船舱的杂言。人影一晃,快捷如风的常飞已经返身回到了易风的身旁。

“咳、、、咳、、、、、噗、、、”

癫狂状态的托米,被一巴掌抽到满嘴是血,一个劲儿趴在地上咳嗽着,张嘴突出一口脓血,里面夹杂着5、6颗带着牙根的残牙。

易风一只手,正按住白彦青的肩膀,叶天语正用手帕擦拭白彦青嘴角的血丝。

“常飞,你怎么不一巴掌拍死他!”赵盾说话间便站起身,抡拳头就要上前。

“死?太便宜他了!你先坐下。”易风的嘴角抖了抖,勾起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我的长辈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托米先生,我本打算给你留个全尸,但显然你放弃了这个机会。”

说话间,易风已经到了托米的近前,一双眼眸里,红绿的雾气若隐若现。

“你们也看到了,录像不在我身上,如果我死了,就会有人、、、、、、”丢了牙的托米,说话有些嘟囔不清,有些漏风。

“错了!”不等仰着头的托米话说完,易风满是萧杀的声音已经响起在耳畔。

“你死之后,你的人就会收到一盘新的录像带。”

易风蹲下身去,拔出甲板上的匕首,用匕首尖挑起了托米满是血污的下巴。

“区别在于,你过去拍的是色情片,而老子新拍的是恐怖片。”

“你、、、你要干什么?”托米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揪紧了一般,心悸、无力和漫无边际的恐惧。

“片子的名字我刚想好,你不妨自己挑,两个字叫‘凌迟’,四个字叫‘千刀万剐’。”

易风盯着托米惊惧的双眼,说到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

“你敢!、、、、你不敢、、、、、”托米只觉得那双眼睛里,是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自己正掉落下去,跌落、、、再跌落、、、

“小白,活儿就交给你了。疤瘌头,去厨房把削土豆皮的去皮刀拿来;其他弟兄,把这家伙拖下去绑好了;牛奔,去取摄像机,你负责摄像。”易风转身,吩咐下去。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全都呆立当场。

“都愣着干吗,天亮前把活儿干完,动起来,都给我动起来!”易风把眼睛一瞪,疤瘌头和牛奔等个个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船舱里顿时一阵忙碌,其间夹杂着托米待宰肥猪般的惨叫声,最终被一个白帮弟兄一拳打下去,便只剩下了拖出门去的哼哼声。

“你真要、、、、”叶天语眼瞅着白彦青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随口问易风,小女孩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经此重创,小白已经失去了自我,这股怨气、恨气,必须宣泄出来,这个不知死的托米便是药引。”易风的语气十分坚决。

“把那个混球绑在敞亮点的地方,天语,你去把林莎舱里的舱门和舷窗全都打开。”

易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先对着舱外喊了一嗓子,后扭头对着叶天语说道。

“你这是为什么?”叶天语感觉越来越追不上易风的思路了。

“林莎不是还浑浑噩噩的吗,我要用混球这一副药引子,治两个人的病。”易风说完,跟在白彦青和赵盾之后走出了舱门。

舱里,叶天语看一眼易风的背影,询问的目光又落在常飞脸上。

“去吧!”常飞拍拍叶天语的肩膀,也迈步舱外。

大海,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雾之中。

“啊、、、、”

没多久,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随着海风远远的播撒开去。

“杀了我、、、、、快点杀了我吧、、、、、、、”

半个钟头过去了,男人的嘶喊声已经变得沙哑。

镇远号上,昔日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曾刀头舔血的走私贩子们,个个眼睛盯着脚尖,沉默不语。

已经回到驾驶舱的易风、常飞和赵盾三个,凝视着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的海天一线,静候着黎明的到来。

叶天语,已经去了林莎的舱,毕竟这一阵阵的惨叫铺天盖地的涌进舱里来,叶天语必须看护好林莎,以防她受到过度刺激而变生不测。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甲板传过来,脚步大约走到船舷的时候,突然停下来。

“哇、、、、哇、、、咳、、咳、、、、”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声,隐隐传入易风三个的耳畔。

“看看,青帮兄弟就这点出息,还晕船!”疤瘌头的调笑声,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扯淡,有能耐,摄像机你扛着,你去拍!”牛奔忍不住又干呕了几下。

“去就去,摄像机给我。”自告奋勇的疤瘌头,很是英雄的接替了牛奔的班儿。

易风听在耳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儿来。

“记得提醒小白,别把那张脸给毁了,免得混球他妈都认不得自己儿子。”易风推开舱门,吼了一嗓子。

“知道了。”疤瘌头快步奔船头而去。

此起彼伏的哀号和咒骂声又持续了半个小时,声音已经沙哑而微弱,甚至有些时断时续了。

听在白帮一干水手耳中,更加的凄惨悲凉,胆小的甚至都感觉有些小腿抽筋。

海天交接的一线,白光已经开始拍着波浪泛起来。

“噔噔噔、、、、、、”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船舷处再次响起了哇哇的呕吐声。

“白帮的兄弟,看样子,你也晕船。”牛奔幸灾乐祸的声音,很及时的出现在甲板上。

“靠,受不了、、、真受不了、、、、、”疤瘌头把摄像机往甲板上一丢,双手扒着船舷,伸脖子冲海里一个劲儿的干呕。

“吱、、、、”轻微的舱门开启声后,叶天语推门进了驾驶舱。

“林莎清醒了!”叶天语脸上泪痕未干,前胸更是被打湿了一大片,显然是林莎曾抱着哭过的样子。

“你们去看看林莎,我去通知小白。”

易风的脸上再次有了笑意,赵盾和常飞两个,也是三两步便出了舱,跟着叶天语直奔林莎而去。

“啊、、、上帝宽恕我吧”

被白彦青用去皮刀,一片一片削的只剩一副骨架和内脏的托米,用最后一丝生机,换来了一声虚弱的哀求与嘶喊。

天海之间,一轮血红的朝阳,挣脱黑暗的束缚,即将日行中天。

第十一章 余音

“叮铃铃”一片焦躁的铃声在清晨的海风里响起。【】【】

“噔噔噔、、、、、”杂乱的脚步声,从酋长议会酒店的各个角落里冒出来,气喘吁吁的雇佣兵们拖着枪冲下楼,在酒店门前的停车场里摆开了队列。

一分钟后,依旧有些慌乱的佣兵们这才仔细的打量面前站着的一男一女,正是短吻鳄佣兵团的副团长和大小姐。

显然,绝大多数人对这两个人的出现很意外,尤其是大清早,内部消息,因为卫星信号消失,两个人应该是上岸与佣兵团的大靠山、大人物去沟通了。

这两个人,对于易风四个而言,也不陌生,正是当初绰号飞龙的魏显侯和托米的妹妹伊莎贝拉。

“看看你们的表情,哪里还有一点佣兵的彪悍和素养,清点人数!”魏显侯阴沉着脸,恶狠狠的发号施令。

众所周知,团长只是挂个名,真正管事儿的还是这位副团长,团长未来的妹夫,短吻鳄的各分队队长立马清点自己的弟兄。

方才集合时没留意,仔细一数,真就不对劲儿了。

“报告副团长,除总部大楼职守的卫兵未集合外,第03小队,第12小队,第15小队,第27小队全均未到齐,巡逻的第8小队也未归队。”值日的佣兵分队长自己也觉得纳闷。

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道这些家伙们将被严厉著称的副团长如何修理。

“现在,我命令:第1到第13小队,立刻封锁港口码头,不许任何船只离岛,违者格杀勿论,第14到第20小队,封锁总部大楼,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擅入。其他人查清集合缺席队伍的情况,立刻行动。”

乱糟糟的脚步声,迎着朝阳纷沓而去,白色裤裙的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趴在魏显侯的肩头失声痛哭。

“哥哥他不会被害了吧?”伊莎贝拉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显得有些尖利沙哑。

“不会,地上没有血迹。”

魏显侯拍拍女友的肩膀,安慰道,但他自己却没有一点把握。

鬼使神差般的,一大早伊莎贝拉很是急切的拉着魏显侯返回了佣兵营地,显得有些焦躁的伊莎贝拉更是出人意料的直奔托米的卧室,事后即便是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或许这就是血脉的联系。

推开门,本一脸无所谓的魏显侯傻眼了。

床上,一个**的女子,托米的情妇之一,仰面躺在床上,手腕上挂着半拉手铐,白皙的脸上印着一个军靴的鞋印。

浴室门旁边的墙上,另一个**的女子硬邦邦的靠墙站着,浴巾落在脚下,已经是一片片殷红。

等魏显侯和伊莎贝拉走的近了,才看清楚,一枚匕首从女子张开的嘴里钻进去,将这个身材婀娜的妙龄女郎死死的钉在了墙上。

与这个女子有过一腿的魏显侯,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解脱,但这种感觉瞬间便被击溃了。

因为,佣兵团的团长,托米,不见了。

发现这一点的魏显侯,立刻做出了决断。行了两步棋,第一是封锁团长失踪的消息,稳定军心,第二则是实行戒严,查明真相。

这才有了清晨的紧急集合令。

奉令行事的短吻鳄佣兵们,依旧被蒙在鼓里,各自领了任务执行去了。

“你们这群懒虫,这下撞枪口上了吧,都给我滚起来!”

得意的大笑声中,一个佣兵小队的队长,正站在军营一层一间宿舍里。03小队的一半人就睡在这个房间里。

手持着心爱的马鞭,闯进来的小队长,向着依旧蒙头呼呼大睡的一个士兵屁股上狠狠抽了下去。

怪事发生了。

被子下的人,既没有疼蹦起来,更没呼痛、没骂娘,全然没有反应。

“FK,还给老子装死!”说话间,一伸手将蒙头裹腚的被子猛地掀开了。

“啊、、、上帝啊!”

握着皮鞭的家伙一阵惊呼,他看见一片鲜红的枕头上,一个滚圆的佣兵脑袋,嘴巴正诡异的轻吻自己的后背。

脖颈被切开了,后脖颈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血皮。

“快,来人啊,检查所有的宿舍!”回过神儿来的小头目,马上举一反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在酋长议会大楼的背面,奉令戒严大楼的两个佣兵,围着本该有人职守的哨位反复转圈。

昨晚原本的岗哨不见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全部,不仅如此,本该发现异常的巡逻队竟然也失了踪。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说,他们是不是集体**去了!”

两个家伙端着枪,向着十米开外的小片林地搜索过去,放眼望去,除了树木,不见一个人影。

“噗通”一声,一个家伙脚下一滑摔倒了。

“妈的,倒霉!”爬起来的家伙,拍了拍屁股,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血,是血!”

一声惊呼,两个家伙呼喇喇的端起了自动步枪,压低了腰,摆出了背靠背的战斗姿态。

枪口环顾一周,除了朝阳拉出的树影,再无其他,两只枪口缓缓的上扬,俩家伙的目光也逐渐上移。

“树上、、、、树上、、、、”

终于,他们发现了鲜血的来源,就在他们的头顶,几个扒了制服的弟兄,全都像泡透了的油条一样,软了吧唧的夹在了树杈之间。

依旧有血珠,沿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慢慢渗透下来,划过垂落着的、随风摇摆的手指,掉落在地上。

树底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洼。

“快,去报告副团长!”两个脸色苍白的家伙,转身拖着枪,争先恐后的去报告了。

一小时后,三架武装直升机从大陆方向飞了过来,径直在酋长议会大厦门前广场上降落了。

“爸爸!”

伊莎贝拉向着一队美利亚特战部队护卫在中间的西装中年人,飞奔而去,死死的抱住了中年男人的脖子。

昔日的商务部长,今天的安全局长特拉普纳,一脸的凝重。

很快,托米的办公室被戒严了,特拉普纳的目光从巨大玻璃窗上两个切割的圆洞上面转到了眼前魏显侯和女儿伊莎贝拉脸上。

“什么人干的?”独子生死不明,特拉普纳的心情比连日来的战况更忧虑。

“暂时还无法断定,但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第一,来人手法娴熟、计划周密,从这个微电脑干扰器看,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人员。”

说话间,魏显侯手掌上多了一个小小的金属块,递给了未来的岳父大人。正是常飞用来干扰监控录像用的。

“第二,他们志在抢人,包括林莎、白彦青和地牢里的三个老家伙,全都失踪了。”

“怎么,那三个老东西也不见了!”特拉普纳似乎更看重那三个老头。

“是的,经过仔细排查,来人很可能是挟持托米上了镇远号,然后逃离出海,但问题在于,镇远号原属于白帮,这就是已知的第三点。”

“白帮?这个白帮的夏侯襄失踪后,白帮不是散伙了吗,他们的意图又是什么?”显然,掌握了这个国家更多机密的特拉普纳,绝非庸庸碌碌之徒,倒也博闻强识。

“所以,我才感觉诡异。林莎和白彦青算是青帮的人,而青帮与白帮水火不容,据说林竺觉和林芝觉的死,与夏侯襄的失踪都是双方仇杀所致,所以白帮的人断不会舍命救青帮的少帮主林莎。

如果说这真是镇远号白帮的人干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部分白帮的人想要胁持林莎向青帮示威甚至泄愤!”魏显侯分析的头头是道,只可惜他始终还是被青白两帮的关系给误导了。

“这只是一种假设,白帮毕竟已分崩离析,少数人凭一艘船要劫持托米、挑战我们是愚蠢的,况且如果他们有这种能耐,也不会被你们辖制了这么久,他们更不会带着三个老家伙当累赘。相反,青帮的动机更大些,你都排查过了吗?”

特拉普纳从深深的靠背椅站起来,伸手指在玻璃洞的边沿上摸了一下,玻璃的断面十分的圆润。

“是的,全都排查过了,此次到岸的有四艘原本隶属于青帮,但从随船押运队员的反馈来看,对林莎和托米失踪一事毫不知情。

况且,按照禁令,他们并未离船上过岸。事情反过来看,如果他们知道甚至参与了此事,按理说林莎既已离岛,他们或许半夜就想法子逃走了。”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魏显侯一念之差,直接被易风的布局给带到沟里去了。

“莫非来人本就是冲着三个老头来的?”特拉普纳忽然感觉一阵失神,囚禁这三位,他可是下了本钱的。

能探查到自己如此隐秘用意的人又该是怎样一股势力呢!

想到这里,塔拉普纳竟有些头皮发麻,就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人窥伺,揣摩。

特拉普纳沉不住气了,走到办公桌旁,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轻轻按了几个号码。

“是西丁湾驻军的雷默团长吗,我是特拉普纳,我想知道,昨晚22时到现在,有那些船驶出过西丁湾?”

“、、、、、好、、、、好的,只有一艘,镇远号。很好我知道了。”

特拉普纳脸色更阴沉,如果对方泅渡上岸,登上了陆地,他有足够的情报网和门路,但如果托米是从海上劫走的话,情况便不容乐观,尤其是伽马点的大爆发之后,海洋已经变成莫测的凶地。

忧心忡忡的父亲,刚放下电话,电话的铃声很突兀的响起了。

特拉普纳迅速的再次拿起了电话,如果劫持托米是为了钱财或其他的话,这时候也该通知家长赎人了,至少这位焦急的父亲是这么希望的。

“啊,是雷默团长、、、、对、、、我现在人在岛上、、、、、、”

魏显侯和坐在沙发上哽咽的伊莎贝拉,忍不住都竖起了耳朵。

“什么、、、、海门下飘来了一艘小船、、、、帆上还写着我的名字、、、、你说有人送礼给我、、、、、开玩笑、、、、”

特拉普纳张着大嘴,满脸的惊讶。

“好吧,那就麻烦你派直升机给我送来吧,对,我等着、、、谢谢。”特拉普纳终于挂断了电话。

“会不会跟哥哥有关?”伊莎贝拉神情紧张起来。

“有可能,等下东西到了,先拿仪器检查一下。”昔日经常收到邮包炸弹的特拉普纳早就是老狐狸了,径自对魏显侯吩咐道。

15分钟后,一个巨大的酒桶被两个佣兵抬进了办公室里,特拉普纳在签收文件上签了字,两个佣兵举手敬礼,转身去找直升机的驾驶员送签收单去了。

“上楼前已仔细检查过了。”魏显侯拍了拍密封的酒桶,对老泰山汇报道。

“打开。”随着一声令下,魏显侯用撬棍猛的一撬,巨大的原木盖子敞开来。

“嗡”的一声。

一片黑云伴着恶臭从酒桶里窜了出来,特拉普纳、魏显侯,以及伊莎贝拉全都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成百上千只的苍蝇,肆无忌惮的在办公室里高低盘旋,最终一个俯冲,一波从魏显侯敞开的大门,一波从窗户被割开的两个大洞里,飞走了。

魏显侯鼓足了勇气,迈步向前,捂着鼻子向酒桶里看了一眼,瞬间惊呆了。

特拉普纳第二个靠了过来,一探脑袋,顿时两腿一软,脑袋一昏,几乎一头扎进恶臭的酒桶里。

用手帕握住鼻子的伊莎贝拉赶紧小跑上前,扶住了自己的父亲,顺带向酒桶里瞅了一眼,只一眼,直接晕倒在地。

也曾风流倜傥的托米,像只龙虾一样蜷缩在酒桶里。

所以能辨认出他的身份,得益于他唯一还算完整的那张脸,除此之外,他就是一堆排骨。

被刮的十分干净的骨架上,血迹斑斑,剩下的最后一层肉,或者称之为皮膜的组织,勉强包括着他的五脏六腑,小肠大肠。

一路海上的颠簸,直接让他被千刀万剐剃干净了的小腿骨和前臂骨戳进了他几乎透明可见的脏器里。

尿液、粪便,大小肠里的各色杂质、血液、脑浆,红黄白相间,看起来像是掉进了五颜六色的大染缸,闻起来则像是失足掉进了粪坑。

此情此景,惊骇莫名的魏显侯,终于想起来把撬开的盖子盖回去。双手一抓,却发现盖子的另一面竟然还捆了东西的,一盘录像带。

足足20分钟后,高背皮椅上深陷其中、双眼无神的特拉普纳和躺在沙发上哭的死去活来的伊莎贝拉,一起抬头盯着推门而入的魏显侯。

而一向自诩为硬汉的魏显侯,手里握着那盒录像带,脸色蜡黄,嘴角隐约可见刚水洗过的痕迹。

“这是托米受难的录像,动手的是白彦青,惨不忍睹!”

魏显侯实在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倒也言简意赅。

“托米说了什么,对方是谁,他们究竟是谁?”特拉普纳的双眼中血丝布满,双手紧紧握拳,怒吼道。

“托米一直在惨叫、求饶,但白彦青依旧不为所动,残暴异常。遗憾的是除了白彦青,录像上没有其他人的蛛丝马迹,甚至是摄影师。”

“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有的,一定有抓住残害我儿子凶手的线索,再去找、、、再去找、、、、、、“

特拉普纳感觉自己像只快疯了的、瞎眼的狼,露出利齿钢牙却不知道敌人在哪儿。

“录像最后只出现了一行字‘献给儿子的父亲,献给哥哥的妹妹。’”魏显侯补充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杀了我的儿子不算,还要威胁我、威胁我的女儿!我要亲手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伯父,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不易轻举妄动。我觉得我们不但不能被他们激怒,还要平静心态,将他们从暗中揪出来,然后才谈报仇雪恨。”

魏显侯仗着胆子,终于说出这一番话,本以为接下来会是呵斥甚至大骂,却没想到原本跳脚发火的特拉普纳,沉着脸一屁股坐进了高背皮椅里。

整个办公室里,除了伊莎贝拉的哽咽抽泣声,再无其他。

“孩子,你过来,你们都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特拉普纳向伊莎贝拉招招手,又向魏显侯招招手。

伊莎贝拉三两步便匍匐在父亲的脚下,抱住她父亲的膝盖,而魏显侯则弯下腰,侯在特拉普纳的身旁。

“现在,我就剩下你们两个孩子了,你们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

特拉普纳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左手抚着伊莎贝拉的头发,右手则拉住了魏显侯的手。

“父亲、、、”

“伯父、、、、、”魏显侯的眼圈竟也有些泛红。

“你说的对,这样凶残而专业的敌人,绝不是一两天便能找出来的,而且短吻鳄佣兵团真正具备战斗力,也需要时间。从现在起,短吻鳄就是你的了,伊莎贝拉暂时跟我走,你想见她了就来大本营找她。”

特拉普纳径自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听在魏显侯耳中,更是温馨无比。

“是,伯父,我一定把短吻鳄带好,为托米报仇。”魏显侯径直单膝跪地,与伊莎贝拉并排靠在准岳父的膝前。

“今后的事儿,你拿主意,但眼下,青帮的人失去了束缚,你必须早做防范。”

听特拉普纳口气,俨然魏显侯已经是他的半个儿子。

“是,伯父。但短时间内我还要用他们,毕竟卫星被击毁后,只有像他们平日里走私惯了的老海员,才能有效的为我们在日益危险地海洋上输送物资,实践表明,他们一些隐蔽的走私通道,甚至比海军更胜一筹。”

“这个,我知道,你可想过,下一步如何制衡和约束他们?”特拉普纳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方面,他们还不知道林莎失踪,另一方面,我手里还有托米留下的东西,也可以制衡他们,再者,我会增加随船的士兵数量和武器,看住他们。”

“好吧,今后我和女儿,就看你的了!”

特拉普纳郑重的将魏显侯的手与伊莎贝拉的手叠放在了一起。

半个小时后,在美利亚特战队员和保镖护卫下,包括特拉普纳和伊莎贝拉在内的几个身影,被护卫在中央,从大厦的大厅里快步而下,周围警戒的佣兵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儿,直升机的舱门便很快关上,拔地而起,径自飞走了。

所有短吻鳄在岛的佣兵以及挟持的海员,甚至禁令不许登岛的青帮成员们,破天荒的被聚拢到了酒店的广场上。

高高的大厦顶楼,高大威猛的魏显侯进行了他扶正后的第一次演讲。

青帮的秃四等人,只记住了几句话。

一句是,团长詹姆,因为纵情酒色,指挥不力,让敌人偷袭了团部,被高层押解回大本营关禁闭去了,两个情人也被当场处死,以儆效尤。

另一句是,鉴于岛上安全漏洞,必须展开更严格的大练兵行动。而岛上的重要人物,如伊莎贝拉,林莎和白彦青等人,为保障安全,已经随直升机一起转移到了大本营,

最后一句便是,短吻鳄佣兵团连同协助的海员们,从此就改换门庭,改姓魏了,他魏显侯的话便是命令,是钢刀,是利刃。

别看下面站着的秃老四等人,脸不满和压抑,心里却已然乐开了花。

但远在千里之遥的其他青帮弟兄们,却完全没有秃老四等人此刻的好心情。

无边无际的海洋中,零星散布着数不清的岛屿,礁岩,即便是各国的海军,依旧会被海洋里突然冒出来的小岛所迷惑。

此刻,“女王号”就隐蔽在一个不知名的岛礁海湾里,旁边还停着另外两艘远洋海轮。

这个位置,只有青帮有头面的少数高层知道,秃老四就是其中一员,而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牛奔。

“女王号”的会议室里,资历最高的郑东,坐在侧位上,主位一如既往的为林莎空置着。

一身便装的约翰上校,坐在郑东背后的秘书席上,围着会议桌坐的都是青帮的头面人物,当初林莎在女王号上接掌龙头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都在。

没来的除了自告奋勇去卧底营救林莎的秃老四,其他都是僵尸爆发没活过来的。

“今天,我们几个提议大家来开会,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散伙。”

“对,为了大小姐,弟兄们忍气吞声这么久,够意思了,再这样下去,大小姐没事儿,反倒兄弟们个个受那帮王八蛋的气,先给逼疯了。”

“贝老哥和斯蒂芬的意思,不是不救大小姐,咱们为什么不像白帮一样,虽说形式上散了伙,但人散心不散,大伙照样是好兄弟,大小姐该救的,咱们继续救,至少现在不受人的窝囊气。大伙说对不对?”

会议桌的另外一端,坐着这次会议的几个召集元老,你一言我一语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会议室里顿时交头接耳,一片嘈杂。有老有少,有黑又白,有争吵的,有跺脚的,有拍桌子砸板凳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大家都肃静,听我一言。”

作为青帮原帮主的亲信,林莎的舅舅,素来不苟言笑的郑东,声望一直极高。

“首先,我认为,青帮不能散。如今的世道,僵尸遍地,弱肉强食,大家只有抱成团,才能多活几年,散了伙跑单帮,便是找死。”

郑东魁伟的身材一站,一句话出口,不少人频频点头。

如今,僵尸都比马拉松冠军还能跑了,人要想活下去,更不易了。

“再者,大小姐必须救。昔日林家待弟兄们都不薄,贝拉米大哥,当初可是林帮主把你从鳄鱼潭里拉出来的,还有你斯蒂芬,当年你的儿子被塔吉克黑帮绑票,是谁带着弟兄们拼死救回来的,是林帮主。为了从倒塌的高压电塔上救你的儿子,林帮主双手扎进了18根铁线,那时候你抱着儿子又说过什么,你难道忘记了吗!还有你、、、还有你们、、、、”

郑东直视着对面的几个青帮元老,手指一一点过,对面的人个个低下了头。

“既然这样,老郑,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说给大伙听听。”这时候,一个戴眼镜的鹰钩鼻中年男子,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

“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选一个新帮主出来。”郑东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如果是旁人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来,也就罢了,偏偏是林家最为倚重的郑东提出来,可就令人浮想联翩了。

白眼狼、吃里爬外,反骨仔,诸多词汇,纷纷涌现在众人脑海里。

“不知道是个如何的选法,是投票还是拼势力,或者大家干脆推举你郑东。”

适才被郑东提到的贝拉米先站了出来,心想刚才姓郑的还数落林帮主的好,让自己真就勾起了那段恩情。

现在可好,反倒是他郑东自己想把林大小姐给卖了,自己当帮主。

这如何能行!贝拉米脸上横肉乱颤,握紧了钵盂大的拳头,气呼呼像要吃人。

“方法很简单,不论是谁,只要能救回林大小姐,大伙就公推他为青帮帮主,青帮还是过去的青帮,兄弟们还是好兄弟,大家以为如何?”

闻听此言,青帮的元老们,一个个又张大了嘴,面面相觑!但凡机灵点的,心里全都暗骂:“谁出的缺德主意!”

林小姐要能轻易救回来,那不早就去救了!

说什么谁救回来林小姐,就能当帮主?

扯淡?林小姐都救回来了,还用得着别人当帮主!

这就是一个套儿,罗圈套,绕一圈又回来,到头来还是白干!青帮的老江湖们个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有几个知道内情的,更是拿机枪般的眼神,一阵又一阵的向郑东身后的约翰身上扫荡过去。

“这主意好,我同意!”

就在有人要站起来指责郑东的时候,会议室的舱门打开了,一个莽撞的愣小子推门闯了进来。

“你是哪根葱,出去!”会议桌前的青帮元老们,有几个拉着脸呵斥道。

“我不是葱,我是牛奔啊、、、牛奔、、、、我代表秃四叔表示同意!”牛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你代表个屁,就算秃老四,也不过代表他那一票人,事情还没开头呢,就知道喊同意,瞎搅和。”贝拉米胖大的身躯又站了起来,一双大手不耐烦的向着牛奔比划。

“那,我就代表大小姐、、、林大小姐,她老人家也说同意!”

“扯淡!”面对这不知道天高地厚,地位尊卑的愣头青,更多人恼怒了。

“林莎,你见到林莎了?”

郑东猛地站起身来,一转身,身后的椅子被甩倒在了地上,小腿在椅子腿上还磕了一下,但差点跌跤的郑东竟似浑然未觉。

“吱、、、、、”

一瞬间,会议室的舱门被彻底打开了,门外,两个全副武装,着东华军装的年轻特种兵战士就站在牛奔的身后。

易风和常飞到了。

第十二章 新势力―青帮

“他们是谁?”

“他们怎么上船的?”

青帮的元老们,显然被外面刺眼的阳光晃花了眼。

“这是大小姐的团长,易风易团长,这位是副团长常飞,当初他们陪大小姐一起接的龙头权杖,这次又把大小姐从狼窝里救了回来。怎么,他们换身儿衣服你们就认不出来了!”

牛奔一阵大呼小叫,其实当初易风四个到美利亚的时候,他级别太低,压根儿就没见过,全是听秃老四说的。

“唉、、、、真的、、、”

“怎么换了这身打扮,一点也没有当年的学生样了!”不少当初见过易风四个的,一眼就先认出了常飞,人长的帅,没办法。

贝拉米把眼皮一抬,显然有些不屑一顾。

“就他们?救人?毛还没长齐呢,大小姐人呢,你可倒是给我们看看啊,胡扯!”

胖大脑袋一边说,一边还故作姿态的垫起脚尖,向问外作势眺望。

“啪”

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一把匕首贴着贝拉米肉嘟嘟的腮帮子就擦了过去,钉在贝拉米身后的一根装饰柱上。

“干什么?”

贝拉米那里料到眼前的两个青年,说动手就动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堪重负的四条座椅腿儿,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苍蝇,就是烦人,大家说是不是!”

易风一抬腿迈步,郑东连同门口站着的人,让出一条道儿来,贝拉米的好友斯蒂芬等人,个个把手按在了自己的枪套上。

“啧啧,好大个的苍蝇!”

易风把自动步枪往身后一背,径自走到插着匕首的柱子近前,一伸手,匕首拔出来了。

易风把匕首抖了抖,一只被切成两半的苍蝇,晃晃悠悠的从刃尖上飘下来,落在甲板上。

周围的这群青帮元老们,看着这一幕,再看一眼常飞那只挥刀的白皙的手,心里竟有一丝的凉意。

易风随手端起了贝拉米的茶杯,把匕首在茶杯里涮了涮,还给了常飞,自己大咧咧的拉把椅子,就坐在了不言语的贝拉米旁边。

向郑东和久别重逢的约翰上校点头示意了一下,易风便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青帮的元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郑东一挥手,所有人坐回了原位。

“林莎是我们血兰佣兵团的人,想必你们不少人都知道,现在林莎就在我的船上静养,你们有谁要去汇报工作的,等会儿排好队,约好时间段再去。”易风用手指了指舱门外。

会议室里的人这才发现,女王号旁边多了一艘顶着锅盖天线和大圆球的大船,虽说比女王号小了近一半,但其外观的硬朗,还是显出了它的不凡。

而从门框里看出去,只能看到船尾最后两个字“七号”

至于这船是什么时候溜过来的,易风几个又如何登上女王号,都摸不着头脑。

“现在,我要传达的,是林莎对青帮前途的意见。其实也很简单,林莎是我们血兰的人,从今往后,她决心要跟我们呆在一起,所以青帮,也就是在座的各位,必须有个决断。”

易风眼睛一瞅,在座的这些人表情各异,躲在后面的约翰一脸贼笑,郑东则是睁大了眼。

“要么是服从我的改编,要么就此分道扬镳,自立门户单干。””

如此的直截了当,反倒让会议厅里的人有些拿不准主意。

“我们要见大小姐、、、、”

“对,这么大的事儿,我们想听她亲口说、、、、、、、、”

坐在后面,几个胆壮的,小声的一阵嘀咕,易风身边坐着的贝拉米擦了擦额头的汗,手按着腰里的枪柄,楞憋着一句话都没说。

“牛奔,你去问问林莎,愿不愿见,给我回个话儿。”易风一挥手,门口站着的牛奔答应一声,蹬蹬蹬,踏着甲板不见了。

整个会议室里,怀疑、犹豫、惊异,各种情绪喷涌而来,随之便是三五成群的嘀咕声。

青帮这样的帮派,本就玉龙混杂,良莠不齐,虽说是眼下人多力量大,但筛选则是必须的。

有二心的,犹豫的、观望的,这样的人,易风压根儿就不想带,保不定什么时候就变生肘腋。

“叶小姐说,林大小姐还没恢复,不能见太多人。林大小姐的意思是,准备留的和要离开青帮的,各选三两个德高望重的,说清楚了就行了,大家合计合计,看是那些人去?”

没多大功夫,牛奔跑回来了,向会议室的人简短汇报。

“大家不用抹不开面儿,想走的到会议桌另一端,想留下的就坐我这一端,分清了去留,再选人去见见林莎。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自己商量。”

易风起身,拍了拍贝拉米的肩膀,跟常飞一起走出了会议室,坐在后排的约翰跟在易风屁股后面就溜了出来。

“白彦青也救回来了!”约翰见易风和常飞转身看着自己,张口问道。

“回来了。原本我以为你会为我们的重逢感慨一番,真没想到第一句话会是这?”

易风看着约翰,满脸笑意。昔日美利亚老谋深算的“银狐”上校,显然这段日子已经成了青帮的狗头军师。

年长的约翰,双手一身,拍了拍易风和常飞的后背,三个人向着“守望者七号”走去。

“团长、副团长,我在这儿!”

船舷上,一个瘦高个、背着电脑包的家伙正在“守望者七号”甲板上手舞足蹈、上蹿下跳。

“白彦青被囚,可把皮特给憋疯了,整天抱着他的电脑,也不跟人说话,你看现在又活蹦乱跳了。”

约翰指了指甲板上的皮特,微笑着摇摇头,心情大好。

没有人会料到易风四个会突然出现,更没有料到林莎和白彦青被一网下去全捞了上来。

约翰.斯特朗的关于易风四人的最后一点情报便是乌不图将军被放逐了,而眼前的一幕,虽有些模糊不清却又分明正告诉他,一种汹涌澎湃的浪涛就在眼前酝酿着。

这不是预言也不是梦呓,而是一个上校情报官的直觉。

女王号的压抑被冲散了,甲板上簇拥的水手们,包括林竺觉的遗孀子女,都兴奋的从船舱里出来,冲着旁白停着的“守望者七号”指指点点。

20分钟后,易风见青帮的几个元老从林莎的船舱出来,便从?望台上与常飞一道跃下,落在了直升机甲板上。

那里,从东华拐来的武装直升机正被牢牢地锁在甲板上,机翼已经被折叠起来。

“郑叔,怎么样,谈完了!”

青帮为首的还是郑东,身后则是贝拉米和另外几个老头,看意思都是老资历的。

“谈完了,多谢你们把林莎给救回来。”亲眼见到林莎,郑东这个做舅舅的很是有些感动。

“都是一家人,客气话就不要提了。既然人也见了,话也说了,那几位就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行动吧,免得有追兵上来,徒增麻烦。”

易风脸上既没有惋惜也没有失落,平心静气,他知道,至少郑东及下属是不会走的,有这也就足够了。

“不是,先等等,事情有点变化!”眼瞅着易风照面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转身,郑东一把拉住了易风的肩膀。

“变化,什么变化?”易风转回身,目光在郑东几个脸上扫了一下。

“贝老大他们,见了林莎一聊,现在又不想走了,还想留在青帮。”郑东见场面有些尴尬,赶紧向易风和常飞说道。

“留下来!”易风一听这话,心里一愣,刚才还跟常飞嘀咕,等这群墙头草滚蛋了,留下来的人该如何训练,如何运用。

现在好,见了林莎一面,青帮依旧是青帮,依旧是个大杂烩,该多少人还多少人。

“都是林家的老弟兄了,我们真舍不得走,弟兄们都愿意听大小姐的,也愿意服从指挥。”

贝拉米想起易风方才给自己肩头热乎乎的那一巴掌,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先站出来表态。

“行吧,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愿意留就留吧!”

易风点点头,此话一出口,贝拉米几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这才意识到这几个年轻人竟是已经做好了分割青帮的预案,心里不由得一颤。

“他们不会是白帮派来破坏的吧?”看一眼探测船身旁,隶属于白帮的海轮,以及甲板山有些眼熟的白帮成员,不单单是贝拉米一个人这么想。

而这种胡猜乱想,很快便被眼前的年轻后生给打破了,因为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血兰”佣兵团团长,竟立刻便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郑叔,贝老大,还有几位长者,青帮既然愿意跟随林莎成为我们的一份子,我也就不客气。

请大家立刻通知下去,‘女王号’将随我的‘黎明’号,转移。船上人员配置暂且不变。

‘温拿’号和‘瓦格纳’号,负责把青帮的各位首领送回各自的船队,继续领导船队替人办差,记得在联络点停靠时时刻留意我留下的指令。

林莎归来的消息,可以小规模告知,但不允许任何人对外界透露,否则我会亲手剪下他的舌头。”

海风,将易风的话几乎吹到了女王号的每个角落,青帮的船队不单单是短吻鳄劫持了一部分,其他势力甚至军方都免不了强行征召的事情。

“各位听明白了吗?”易风的脸上是水波不惊的平淡。

“明白了、、、、”青帮的几个代表,纷纷应承下来。

“那今后呢,我们还老这么被人欺负?”就是为这事儿,贝拉米才会拉拢几个人想要散伙。所以听完易风的第一道命令,贝拉米无论如何都忍不住要发问。

“后面的事儿,我自会有安排,但大家回去可以转告弟兄们,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谁征用我们的人、我们的船,谁欺负我们的弟兄,我会亲自讨还回来。你们去吧,我就不远送了!”

易风摆摆手,郑东点点头,带着贝拉米等人径自离去了。

“哼哼,八成是看到了甲板上的直升机,又确认了林莎是咱们救得,这帮家伙舍不得走了”

易风扭头对身后的常飞嘀咕一句,后者微微的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躲避在礁岩之后的船队启程了。青帮的‘温拿’号和‘瓦格纳’号向北方驶去,而在白帮“镇远号”的引导下,“黎明号”探测船在前,“女王号”巨型油轮在后,三艘海船一字排开,摆舵径自南下。

“团长,咱们这是去那儿?”在郑东宣布了青帮正式随林莎并入血兰佣兵团后,牛奔很高兴的改了称谓。

“白帮。”

举着望远镜的易风,只答了两个字。

第十三章 天下势

拉帕斯汀海域,是南北美洲间的一片海域,从地缘上讲算是小国多巴哥**国的领海。

但由于美利亚这样强邻的威压,多巴哥完全一副老好人的姿态,把这片海域当做公海来看着。

僵尸狂潮之后,原本就没多少人的小国,有的消失了,有的则直接举国逃难。

就在多巴哥一个荒弃的巴掌大的小岛上,不大的海港里,两艘蓝色的海轮,正静静的停泊在码头上。

不远处,“女王号”游轮、“黎明号”探测船和“镇远”号货轮静静的停在港口外。一名水手正站在一艘汽艇上,正将缆绳紧紧的拴在“黎明”号,小艇随着银灰色的大船正随风起伏。

船舱里,易风四个就坐在会客厅里,眼瞅着林莎的背影伏在夏侯老太太的怀里轻声哭泣。

旁边的夏侯老爷子,虽说当初的伤还么有痊愈,但明显面色红润了不少,只是此情此景下,盯着林莎的目光里满是慈爱,时不时还摇头叹息。

“如果不是老帮主受伤,二老隐匿了行藏,只怕他们也会对我们白帮下手。”

旁边,光脑壳的薛三对青帮的郑东等人说道,铁皮、疤瘌头等白帮的骨干一个不少全到了黎明号上。

“刚才说,青帮已经投奔了你们几个?”

老头夏侯襄看似从伤感中转过神儿来,抬头向易风几个。

“没错。”易风答道。

“青帮现在至少还有140多艘船,两千多弟兄,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夏侯襄久居帮主之位,知道这份苦楚,尤其是残酷的当下,更是一招不慎便是生死攸关。

“这个您大可放心,我们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何况这本是林莎的,也免得便宜了别人。”

易风不慌不忙、一脸平静,宛若那上千的弟兄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你外公还好吗?”

夏侯襄冷不丁话题一转,向易风问道。

“好,李树一爷爷,朱全教授、还有雅各布爷爷,他们都在一起。”

“你说的可是瘸腿雅各布?”夏侯老太太闻听此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态,看看自己的老头子,又看看易风。

“没错,您老也认识!”

“没想到、、、、真没想到、、、、、”老太太显然是触动挺大,连说两个没想到,眼神则盯在老头夏侯襄脸上,竟似另有深意。

“既然老哥四个又出山了,我们也不用死撑着了。”夏侯襄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让一屋子的人摸不着头脑,除了老太太。

“薛三、铁皮、疤瘌头你们几个听着,我决定带白帮并入易风的佣兵团,你们可愿意?”

正所谓一石惊起千重浪,夏侯襄此言一出,最惊讶的既不是铁皮几个,也不是易风四个,而是青帮的郑东等人。

青帮因为林莎遭难才归于易风的手下,但并非所有青帮弟子都心悦诚服。而白帮与青帮不同,白帮始终都牢牢掌控在夏侯襄的手中,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帮派高度的纯洁性与忠诚度。

这在举步维艰的今日,白帮的团结是难能可贵而又令青帮郑东等人羡慕的。

没有人能料到,看似与易风四人交情泛泛的夏侯襄竟然有此惊人之举,会将白帮拱手让人。

而此刻看似最大的受益者易风,也被凭空落下的金疙瘩砸的张嘴结舌、沉默不语。

“怎么,易风小子,包袱丢给你了,你敢不敢接?你可是怕了!”老头夏侯襄,歪着脑袋,一双老眼直勾勾的看着易风。

“怕?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您老既然不见外,我也老实不客气!”易风大嘴一撇,竟是答应了下来。

“薛三、铁皮,你们看我干啥,是不是想让常飞给你写个收据!‘现收白帮一个’!”

易风跟着的一句话,让正看着自己的薛三几个讪讪的扭转了脸。

“夏侯老爷子,您老可别后悔!”易风一脸半真半假的笑容,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夏侯襄的脸上。

“好小子,胃口还真不小,行了,这下青白两帮就都交给你了,艘船2851名弟兄,白帮的所有家当,你的小肩膀可要担住了!”

夏侯襄转眼便一脸的肃穆凝重,竟是郑重其事。以至于坐在易风旁边的叶天语都忍不住轻轻扯了一下易风的衣角。

原本只是戏言的血兰佣兵团,不过几个人,现在可好,原美利亚最大的两个海上走私集团,转眼工夫便改旗易帜成了血兰的队伍。

在一般人看来,这简直就如儿戏一般,尤其是素以老谋深算著称的夏侯襄,竟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血兰佣兵团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扩军,竟如此谈笑间便被敲定了,难怪后世人称青白两帮的这次归并,是史上看似最不严肃、最轻率却又意义深远的扩建。

10分钟后,青白两帮的主要干部,易风四人众,约翰上校,白彦青、“老鼠”皮特一起坐在了“守望者七号”的会议室里。

“约翰上校,在座的只有你是专业搞情报的,我们最近虽一直在海上飘,想必你肯定没少下工夫,就请介绍下吧!”

易风直接点将,这段时间一直躲在郑东后面出谋划策的“银狐”这才走到了前台。

“根据我可用的情报线,大陆势力现在三分天下,复仇者统领的僵尸军团势力最大,其次是各国**据守的大型基地,第三股势力则是正联络起来的各国叛军和自发的民兵组织。因为这次复仇者的突袭,**军和叛军及其他自卫组织正形成一种私下的默契。”

“这个扯得太大了点,先说眼前的吧,海上的核爆是怎么回事儿,卫星信号又是怎么回事儿?”

易风忽然感觉约翰上校不像是介绍情况,更像是给总统汇报,自己不得不把情报范围具体点。

“这两件事儿实际上是一件事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神通广大的前美利报头子身上。

“各国复仇者领导的僵尸军团突袭,搞到了不少远程武器,其中包括核导弹和常规导弹。各国**为杜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启动了防火墙程序,把敌占区的远程武器全自动发射了出去,炸点就是海洋中心‘伽马点’包括其上方的外太空区域,尽管有不少核弹头扔进了外太空,但以‘伽马点’为中心,核冬天还是即将席卷全球,自然海洋、潮汐都会产生连锁反应。”约翰上校侃侃而谈。

“但据我所知,核爆对卫星信号的影响是有时间间隔的,也应该有窗口期,何况是我们这艘特种船只。”

叶天语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卫星信号可以被干扰,但不应该完全消失。

“卫星信号这一点,只怕你们是猜不到的,即便是我至今还有些迷糊。”

约翰从叶天语、易风四个的脸上依次划过。

“根据**的线报,卫星信号不是被干扰了,而是被摧毁了。”约翰上校语气异常肯定。

“摧毁,你的意思是卫星完了?”显然,这一点也出乎易风的预料。

“是的,正是卫星。情报显示,这个星球的外太空,已经是一片垃圾场,所有卫星和空间站都成了零碎,当然还有数以万计的地面接收站。”

“是谁这么大手笔?”易风的心颤了颤,卫星没了,眼瞅着自己拣来的这艘“守望者七号”顷刻间被打了折扣。

“是僵尸军团。从毁坏的程度看,它们似乎将所有到手的、可控远程武器一股脑全丢了出去,结果各大势力顷刻间成了睁眼瞎。”

约翰一声暗叹一声,这一丢了卫星,习惯了信息化作战的军队,感觉像被一棍子敲回了石器时代。

“复仇者也是人,也要地图,也要决策,也该要监控吧?”说话的赵盾摸摸脑壳,有点不明白。

“这也是我的不解之处,僵尸军团把卫星连同地面设备破坏的如此彻底,他们自己又如何行军布阵?”

‘银狐’约翰,一直也没想通这其中的关节。

“它们怎么办,我们先不管了,事已至此,我关心的是我们下一步的行程。”

易风站起身,所有人的耳朵全竖了起来。

“东华、美利亚,我们有仇家,还是大仇家,是呆不住的。现在首要的是找到一个落脚点,一个基地,请大家各抒己见。大陆?国家?先敲定个大方向。”

“这件事,还是先听听约翰上校的意见!”夏侯襄是人老成精,这群人一打眼自然知道谁擅长干什么。

“老前辈太谦让了。”约翰上校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约翰上校就别谦虚了,接着说吧!”郑东这几个月一直跟约翰混在一起,十分熟稔了。

“自从易风跟我说明了形势,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好歹想到了一个地方。”

说话间,约翰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成手帕大小的世界地图,展开来铺在桌面上。

“我相中的就是这里!”约翰用手重重的在地图上敲了敲。易风几个纷纷聚拢过来,注目观瞧。

“巴桑**国!”铁皮和薛三的大嗓门先嚷嚷了出来,一脸不知所谓的神情。

“不错,正是这个昔日以足球和桑巴舞著称的国度。却被世人忽略了一点,它是唯一一个**军数量不及私募武装的国家。”

“等等,你是说巴国的民间武装比军队还多?”易风着实没想到。

“不错,从数量上讲确实如此,装备上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约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怪不得,过去老听新闻说,巴国的军警三天两头就跟毒贩打成一团,症结在这里。”赵盾显然也回想起了些细节。

“所以,僵尸爆发前,巴桑**国便有另一个称谓‘佣兵之国’,几乎所有规模型的私募武装,都是由一个个佣兵团组成的,这一点夏侯老先生应该也知道的!”

约翰很是自然的把话头引导了在座中最年长的夏侯襄身上。

“不错,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这地方不错。”老头点点头,表态赞同。

“青白两帮,以船为生,如果真决定在巴国落脚,还需要仰仗老先生选择一个地点,既能隐蔽我们的行藏,又能让船舶往来通畅。”

约翰上校这话不单单对夏侯襄说,给易风众人听。

“最好是人少的地方,免得人多眼杂,没等站稳脚就被仇家找上门来。以现在的乌合之众,我们不干鸡蛋碰石头的事儿。”

地图、国度、海洋,所有的词汇在易风的脑袋里飞速运转着,权衡着,易风现在要考量的是更多人的生存与未来。

“人少=僵尸多,只有这儿。”

一直沉默不语的常飞,终于伸出了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圈,正是巴国的东南部,那里正是巴桑利亚、里约、圣保罗构成的巴国黄金三角地带。巴国70%以上的城镇人口就集中在这里。

“这里!”青白两帮的中干们,个个搓牙花子,昔日的黄金三角可是今日的地狱。

“夏侯爷爷,这里可有你熟悉的地方?”叶天语说话间,又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了林莎,林莎擦擦眼角,这一番分神,精神好了些。

“让我仔细看看!”

夏侯襄带上老花镜,仔细的盯住了那片僵尸横行的区域。

“三儿,过来看看,这地方是不是有些眼熟。”老头看了半天,向薛三招招手,铁皮几个也凑了上去。

“这里。”老头那手指头在一个地方一点。

易风一探头,老头指的地方是一片临海的山地,属于南里奥格兰德州,佩罗塔斯市,一个叫圣玛利亚小镇边缘,地图上最近的标注叫米纳斯渔港,300公里开外是一座著名的大港伊霍落里港。

“您说的是这个渔港还是小镇?”易风感觉可能是老头手指点错了地方。

“不,老帮主说的是这座临海的山,海王山。这里有个山谷,想必郑东兄弟也知道,叫‘海贼谷’”薛三一扭头,郑东刚好在旁边。

“选这里?这里虽说偏僻,但临海多是悬崖峭壁,藏不了几只船,我们两帮合并,旁边的米纳斯渔港实在太小。”郑东竟是一脸诧异。

“藏船?藏船干什么?老帮主既然觉的这里好,那就去看看,辐射仪一个劲儿乱窜,只怕潮汐又要来了,这岛太小,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易风看一眼赵盾举过来的辐射仪,有了决断,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好歹倚靠是南美大陆,地方行不行,看看再说。

几分钟后,伴随着渐渐浑浊的海浪追来,夏侯襄的两艘蓝色海轮在前,“黎明号”、“女王号”“镇远号”一字排开,奔涌而去。

5个小时之后,五艘大船在一片高耸的悬崖峭壁前停了下来。

“黎明号”上的易风睁大了眼盯着刀切斧砍般的峭壁,这些巨大的岩壁在易风的视线里一直绵延下去。

“靠,不会这就是海王山吧!”易风看着满山的石头疙瘩,有些头皮发麻。自己的老窝墓岛,虽说也有山崖,但好歹馒头山上还是林木茂密。

“穿过前面的大裂缝,才能到海贼谷,裂缝太窄,咱们的船都进不去,要换小船。”一直呆在“黎明”号上的郑东,显然也是轻车熟路的。

“怎么,海贼谷不是临海的?当初的海贼们也要换小船?”易风竟隐隐有些失望,难不成这五艘船就这么停在峭壁下。

“对,当初海贼们所以选这儿聚会、谈判,就是看中了大船进不去,谁也不能凭船多炮利逞威风,大家清一色光着屁股进澡堂。”郑东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进去看看,赵盾、常飞咱们走,天语你跟林莎他们呆在船上。”

易风一招手,全副武装的赵盾和常飞从身后靠过来,跟郑东、约翰上校一起上了小艇。

前面船上,夏侯襄和薛三、铁皮、疤瘌头也换乘了小船,向那片高耸的山崖驶去。

易风抬头看,黑绿相间的石崖,带着阴森的威势扑面而来。

两艘小艇贴着山崖走了300多米,一个“人”字形的高大裂缝出现在众人的头顶上,海浪扑在崖壁上,轰隆隆作响。

转眼,两艘小艇便钻进了裂缝里,一阵阴冷的凉气扑面而来,宛若昔日惨死在海贼谷里的幽灵们正排斥着陌生的访客。黑压压、犬牙交错的山石从众人头顶上掠过。

这股阴冷足足延续了500米,易风三个才再次看到了头顶暖洋洋的太阳。

易风左右一看,小艇竟是驶入了一片水平如镜的水域,半月形的海湾、沙滩、草坪、绿树、起伏的山峦。

“傻盾,掐我一把!”易风咧开了大嘴:

“靠,山缝里躲着个世外桃源!”

第十四章 兵蓄车轮谷,船出月亮湾

“快,把‘女王号’上的锅碗瓢盆全搬到山谷里来,全部。”

沙滩上,叶天语等人都已经上了岸,眼前的景象让大伙都喜形于色,人群里易风的吆喝声最是洪亮。

“那‘女王号’不就成了空壳了!”牛奔显然有些舍不得。

“屁,现在是什么世道,还想开着艘游轮花天酒地,搬空,都给我搬空,牛奔,带几个兄弟去砍树,建几座木屋先住着。”

易风兴高采烈的指挥着陆续上岸的小艇和搬家的水手们。

“等等,别砍树!”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从人堆儿里透出来,易风闻言一愣,扭头一瞧。

却是那个被顺带救出来的黑人老头,菲尔,旁边照旧还是胖老头韦莫教授,以及瘦小个的眼睛老头,爱德教授。

尤其是后者,易风也是等老教授剃了胡子、头发才依稀辨认出来,正是当初校园枪击案前,开着沙发车的搞笑老教授。

这三个老头自从上了船,这还是第一次上岸,易风一直还没空搭理他们。

“树,虽说是植物,好歹也是条生命,放过它们吧!”浑身的血管,宛若老树根似的黑老头,给易风的印象十分深刻,而老头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更令易风有些诧异。

“这位是菲尔教授,植物学家,囚禁的时间比我还长。”已经能走动的白彦青连忙向易风介绍。

“植物学家!”易风忍不住看了常飞三个一眼,结果四个人面面相觑,心中却知道这囚禁之说,其中必有蹊跷。

“教授,不砍树,那我们只好露营了!”礼贤下士易风还只懂的,语气十分客气。

“有集装箱啊,外面的船不少都是货轮,可以把集装箱放在树下,安全又阴凉,还能吸收辐射。”

黑老头菲尔,咧开嘴,露出满嘴的白牙,倒真是黑白分明。

“得,就按您说的办。牛奔,去运集装箱。”易风说完,嘴角翘了翘,心想,敢情人家黑老头早就想好了。

青白两帮的船员水手们,船来船往,忙的不可开交。

“唉,常飞、赵盾,这海王山也还罢了,这个海贼谷,不是太难听了点?你们觉得呢?”

夕阳西下,易风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舒服,见到天际的红霞,忽然开窍了。

“其实,听本地土著说,这个山谷原本叫做‘车轮谷’。说是有一天太阳神驾着战车路过,突然车轮掉下来一个,结果碾压在了这座石头山上,砸出一道车辙,就是这座山谷,后来因为海盗啸聚,这才改了名。”老头夏侯襄倒是个好记性的。

“中间低、两边高,左右还有高耸的山崖,真像个车辙。”叶天语难得的心情顺畅了一些。

“好,今后这山谷就是咱们的了,名字还叫‘车轮谷’,大家看怎么样?”易风老实不客气的把这里当成了他的领地。

“好!”周围一片附和之声,常飞、赵盾也点头示意。

眼前这片1公里长、宽逾500米的海湾,圆弧形的白色沙滩,而背后高大婆娑的草地林木,将近800米宽的谷底塞的郁郁葱葱。

这一切都让第一次登陆此地的叶天语等人有些惊喜,即便是随船到此的韦莫教授、爱德教授尤其是黑老头菲尔,也是眉开眼笑。

就在众人熟悉这片山谷的时候,夜幕悄悄降临,一簇簇的篝火在沙滩上冉冉而起。

“韦莫教授,爱德教授,小白都跟我说了,两位的亲人不幸遇难,不知道你们今后如何打算?”

篝火旁,易风一手搅着烧锅上的肉罐头汤,看似随意的扭头一问。

“姓易的小子,你是什么意思?”爱德教授,推推厚厚的镜片,手里一根枯树枝嘎巴一声折成两段,丢进篝火里。

“我的意思很简单,三位前辈不嫌弃的话,暂且跟我们呆一段时间,毕竟外面形势凶险,还有人眼巴巴的惦记着你们。”

易风说话间看了一眼三人的表情,个个竖耳倾听的神情。

“一句话,三位前辈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来去自如,怎么样!”

“好小子,这话我爱听,你难道就不想问问,短吻鳄为什么囚禁我们!”干瘦的爱德教授,一脸的狡猾。

“切,没兴趣,你们乐意说呢我们就听,不乐意说我们也不问,免得知道了老惦挂着还睡不着觉。”

易风勺子在锅沿儿上一敲,开始分汤。

“得了,菲尔老哥你本就单身,韦莫教授,咱们哥仨就暂切呆呆看!”火光下,爱德教授询问另外俩老头的意见,显然仨老头坐牢坐出了感情。

“好!”黑老头菲尔挺干脆,而韦莫教授则只是点了点头,韦莫教授痛失爱妻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易风是知道的。

“对了,易风小子,我看你那船不错,明天让我仔细瞧瞧?”一边喝汤,爱德教授突然冒出一句。

“就停在旁边的海岔子里,您随便看。”易风边吹着热汤,一口应承下来。

“我也要去,这船有些意思。”原本给夏侯老爷子装汤的夏侯老太太,竟也上了兴致,一起凑热闹。

“两位前辈都看好我这船,真是我的造化,如果有了发现,可记得通知我。”

爱德教授和夏侯老太太,都不是吃干饭的,有人愿意在船上淘宝,易风自然乐的高兴。

远离了僵尸啃噬的修罗地狱,听不见濒死之人的凄惨哀号,青白两帮随行的帮众们摈弃多年的成见,喧嚣成一片。【】【】

“这帮家伙,得空儿就跟放羊的一样,该拉出去练练了。”喝了一口汤,易风抬起头瞄了一眼四周。

一句话,听在一起喝汤的众人耳中却是另一番的感慨,这家伙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是夜,车轮谷的林地间,多了一个个烛光点点的集装箱屋。高耸的崖壁,茂密的丛林,将风暴全挡在了外面。

一条矫健的黑影,闪了几下金色的眼眸,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这片丛林里,没多久,躺在铺上的易风意识之海中,几点正向着车轮谷移动的红点便陆续熄灭了。

清晨,徐徐的凉风吹得早起的人们心旷神怡,甚至有些清冷。

“啊、、、、啊、、、、”一阵高起一阵的凄厉嘶喊声,隔着高大的山体隐隐传来。

叶天语陪着林莎,站在高高的山峦之巅,俯视着车轮谷外的辽阔大陆,一件黑色的风衣披在林莎的肩头。大山脚下,山林一路蔓延下去,在一个田园小镇处终于停了下来。

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喊声,正是源自山下镇中心广场上聚集的一大群僵尸。不同的是,它们没有狂奔、没有乱舞,反而越聚越多。

这股漩涡的中心,却是一字排开的8个集装箱,牢牢地钉死在镇中心的圆形图案上。与众不同的是,集装箱的箱体中间布满了一排整齐的圆孔。一只只眼睛从集装箱的圆孔里向外窥探。

“弟兄们,都给我把眼睛睁大了,谁敢闭眼,老子就把他从箱子里拎出来,给僵尸当靶子。”

集装箱顶上,手里拎着一根钢管的易风,一声声敲打在集装箱的铁皮上。一边踱步,一边把自己当成趾高气昂的教官。

集装箱里,都是易风从青白两帮随行人员里挑出来的精干,这帮昔日耍狠斗勇的走私贩子们,此刻正汗毛倒竖的缩在被常飞用红光匕首开了孔的集装箱里。

“都给我看仔细了,僵尸并不可怕,你就把它们当成疯狗,当成街上的小混混。该打的时候要狠狠的打,记住,打烂头,它们也会死,砍断腿,它们就只能爬。”

这话听在箱子里这帮家伙耳中,虽说提气,但还是免不了有腿肚子抽筋儿的。

“嗖”一声,易风捡了片空地,从一人多高的集装箱上跳了下来。周围的僵尸们,全然视而不见,个个不搭理易风,执著的张牙舞爪与集装箱较劲儿。

而集装箱里的眼球个个瞪的更大了,这帮家伙头一回见这种奇景儿,哪个不张口结舌,就算是远山上的林莎,也是死死的抓住叶天语的手,惊得一愣一愣的。

“看清楚了,僵尸堆儿里,伤口越少,长的越像活人的家伙,越要干掉。”说话间,易风快步走到一个中年僵尸面前。

这个大腿上一片黑血的男子僵尸,脑袋一会儿摆左,一会儿摆右,傻愣愣的盯着易风走过来,看意思像是脑袋短路。

“噗”易风没给它继续思考的机会,钢管一探,就从这家伙的左眼眶里钻了进去,在易风的意识之海中,这家伙正是周围一群僵尸红色四线聚拢的一个节点。

节点一清除,一片僵尸瞬间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更加狂暴的对着集装箱由吼又叫,又抓又挠。

集装箱里的小子们,看着一块铁板隔开的外面,那些一身腥臭的躯体、红色的死气沉沉的眼眸、残缺的牙齿、黑红的涎水,撕裂的漆黑指甲,以及充斥四周的抓挠声,个个神经绷的跟琴弦似的。

“砰、、、、砰、、、、”当集装箱的箱体开始微微晃动的时候,里面的家伙感觉快要崩溃了。

有几个虽说不敢闭眼,但眼眶里已经有了液体在流转。

“好,都给我捡起箱里的长矛。”易风边说话,边抬脚猛踹在一个13、4岁的小男孩后脑勺上。

少年僵尸像个稻草人一样,一脑袋磕在面前的大理石雕塑上,脑壳崩碎,摔倒在地。

“一人选一个孔,对准一个僵尸的脑袋,听我的指令。”

易风沿着僵尸的外围,像猎杀羊群的狮子一样徘徊者,寻找着这群僵尸的信息素节点。

“一、二、三、刺”

一声喝令,8个集装箱,像突然长了刺的刺猬,探出长短不一的钢管、铁棍。周围的僵尸有的被刺透了透露,有的被刮掉了耳朵,有的被戳穿了腮帮子,也有的被戳的仰倒在地,正挣扎着爬起来。

“不许眨眼,不许手软,腿要活、手要稳、力要沉,瞄准了就要快、准、狠”易风随手一探手里的钢管,一个被啃掉半个手掌的少女僵尸成了示范的靶子,一击倒地。

“再来一次,看准了,一、二、三,刺。”易风再一次他的号令。集装箱里也再次探出了各色的长矛,但节奏却明显整齐了些。

忽然,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贴着海岸荡漾过来,不久便悬停在集装箱的上方,从驾驶舱的位置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赵盾。

“探过了,小镇就像在一块盆地里,三面环山,另一面直通渔港,陆路就这一条,5公里外的有座山口,出了山口才是通往大都市的高速,路上开始出现大量的僵尸,已经被我们引到海边去了。”

“怪不得老头说这里是个好地方。行了,赶紧清理清理这些垃圾,这个小镇就是咱们今后的军营了。”

易风越听心里越是高兴,别看唯一的米纳斯渔港小了点,但里面这块地盘倒是好地方。只要把山口封闭,这小镇的面积,足以容下青白两帮的帮众。

车轮谷,在易风的筹划里已经成了内苑,今后所有人挤在那么屁大点地方也不现实。

“里面的弟兄听着,给我瞄准了继续戳。”易风拍了拍最近的一个集装箱。

“咚”一声军靴落下的轻响,一个身影轻飘飘的落在了集装箱顶上,把里面的兄弟吓了一跳,随即箱上的人,像一片树叶一样飘到了地面上。

直升机上下来的,正是常飞。

一群群的僵尸们,沸腾了,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买卖,活人的芬芳从天而将,更重要的是,还没有这些铁壳子的阻挡。

那些在集装箱外挤不进去的僵尸们,顿时原地转身掉头,迈开麻杆一样的腿,向常飞的方向扑去。

黑压压的腥臭身影,从捂着鼻子的易风身边蜂拥而去,目标正是飘忽而去的常飞。

头顶上,赵盾的直升机径自追着常飞的身影轰鸣而去。

“僵尸大部队都走了,你们手脚都麻利点,清理完了吃饭。”易风重新握紧了钢管,快速清理起了围着集装箱的剩余僵尸。

青白两帮的小子们,个个咬着牙死命的向外面戳棍子,心里却个个一肚子苦水,眼瞅着近在咫尺的腐肉残肢,腥臭红浆,别说吃饭了,肚子里的肠胃没吐出来也就不错。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站在山顶上大口的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常飞没事吧?”山顶上,林莎看的惊心动魄。

“自己看吧!”叶天语递过一个望远镜,林莎的目光透过高倍望远镜,落在了一片高耸的悬崖上。

赵盾的直升机就悬停在小镇外围的悬崖边上,崖下是一片狼牙般参差的湿滑礁石。一条软梯径自从直升机上垂在悬崖边,软梯最后一节,常飞的脚正踩在上面,真个人随风荡漾。

而他面前近在咫尺的悬崖边上,一个个张牙舞爪疾奔而来的大小僵尸们,纷纷前赴后继,一脚踏空,在半空里张牙舞爪一番后,像只烂茄子一样摔落在崖下的礁石上。

“嘭”一声炸响。

当悬崖上的僵尸们,个个追着永远抓不着的常飞,最后一个也扑腾几下跌下悬崖之后,赵盾的武装直升机上径自飞下一道火光,一头扎在礁石上摞起的僵尸堆上。

一发燃烧弹便将本该逝去的亡魂终于送上了西天。

再看中心广场这边,一个个集装箱的门正轰隆隆的从里面推开。

原本纵横大海的水手们,此刻正三五成群,互相搀扶从箱子里出来,任谁憋在这么个铁笼子里,四周被一群嗜血的僵尸围着,都不好受。

“牛奔,可以啊,腿软没软?”说话间,易风一抬脚,给了走在身旁的牛奔一脚,这家伙也被易风塞进了箱子里。

“软,软个屁,除了臭点,也没啥。”牛奔倒是个好汉,依旧大咧咧的。

“好,看看还有哪个腿脚没软的,都给我挑出来,上我的船。”易风拍拍牛奔的肩膀。

“上船?上‘黎明号’?上船干嘛?”牛奔一双牛眼瞪的溜圆。

“干吗,出海!”易风甩出一句话,径自沿着盘山小路,向着山顶的叶天语和林莎走去。

第十五章 海盗风云

大海,不论人类做了什么,它依旧该涨潮时涨潮,该风暴是风暴,该风平浪静之时也会留几分宁静。

一艘悬挂着美利亚国旗的巨型油轮,就在这一片宁静里,破浪而前。

船长室里,一帮前额上纹了一条金鱼的佣兵们,正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五个穿着镂空丝衣的妖艳女子,正坐在男人大腿上,放声浪笑着。门口一个身材瘦小的白人水手,黄毛稀疏,正伺候着,靠在舱门口打盹。

“瘦猴,把后舱的罐头再弄几罐来,听到没有,再睡我抽你了!”

说话间,哐当一声,一个空了的罐头盒贴着水手的鼻尖,砸在舱门上。瘦小的水手,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情不愿的拉开舱门走了出去。

“呸,什么东西!”瘦小的家伙,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

“怎么,小毛,又受气了!”正查探风向的一个华裔矮胖汉子,见状随口问了一句。

“黄哥,兄弟们私下传说,咱们青帮和白帮合并了,真的假的?究竟小姐咋样了,不会咱们旧罪没完又添新罪吧?”叫小毛的家伙,说话间一脸的苦瓜样。

“行了,用不了多久,你就都知道了!”姓黄的汉子神神秘秘的冲身后的同伴眨眨眼。

“黄哥、黄哥,刚才在鸱尾岛泊船,你是不是得到什么信了,那里过去不是有咱们的暗号树吗!”

瘦小的汉子,一把抓住姓黄的胳臂。

“混小子,还不快去办事儿,小心你的屁眼儿。”姓黄的汉子一甩手,瘦个子咧着嘴蹬蹬跑掉了。

油轮在躲过了一波阴霾的辐射风暴,继续向前。

“砰!”一声巨大的舱门撞开声,舱里的佣兵们喧嚣立止,有几个的酒瓶还悬在半空。

“啪”一个酒瓶猛地飞了过来,砸在舱门上。

“瘦猴,的找死啊!”怒骂声随之蜂拥而起。

“长、、、、长官、、、、直升机、、、、、、直升机、、、、、”青帮的瘦小汉子情绪有些激动。

“妈的,放屁,这里是公海,那来的直升机?”

“您自己看!”瘦个子水手冲海面上伸手一指,舱里花天酒地的家伙全傻眼了。

大海之上,油轮之前,两架全副武装的直升机一左一右,正悬停在半空之中。

“队长,见鬼了,左边是东华型号的-A5型武装直升机,另一艘是舰载的反潜直升机。”

二十多个佣兵,一下子就酒醒了,纷纷摸起了身边的枪械。

“船上的人听着,马上停船、集合、缴械!”反潜直升机上,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却是常飞的声音。

“荆棘鱼的弟兄们,外面海风清爽,出来见见吧。”易风的声音从另一架武装直升机上传了下来。

船舱里的荆棘鱼的家伙们,个个握紧了手里的枪,大眼瞪小眼。海上押运的活儿最近常干,可没见过这等阵仗。

船上挂了美利亚的旗帜,而且荆棘鱼不过是跑腿的,背后的靠山非同一般,有了这两张王牌,这帮家伙也才敢一路上花天酒地。

只可惜,出门没看黄历,撞出两架武装直升机来。

荆棘鱼的家伙们都不傻,这时候好歹躲在舱里,总不至于成了枪的活靶子。

“不赏脸是吧,那老子可要冲这艘油轮射导弹了,‘嘭’的一声,各位就变成烤黄鱼了啊!”

易风的声音不紧不慢,可这话听在荆棘鱼佣兵们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外面不知是哪一路的朋友?我们这是替金王集团走的货,大家不要误会。”

荆棘鱼带队的也不傻,什么时候耍横,什么时候烧香,分的明白。毕竟这两架武装直升机不会从海底冒出来,铁定人家有伏兵。

“好说,所谓有缘千里来相见,兄弟见面分一半。兄弟我劫财不劫色,要钱不要命,船上的货,各位的枪械,兄弟只留一半,你们可乐意?”

易风说话间,从机舱驾驶位上露出一个蒙了面的脑袋。

“这可是金王集团,金爷的货!….你们就不怕……”荆棘鱼带队的头目,吓得声音里带了颤音。

“金个屁,我给你5秒,1、、、、”武装直升机上恶狠狠的声音让船上所有人都一阵冷战。

更可怕的是,两架直升机正不约而同的避开油轮,向两侧高空拉起。

“队长,给了吧,直升机正爬升,这是怕被爆炸殃及啊”刚刚从大路上捡回一条命的家伙,瞬间慌了神儿。

“是啊,队长,好歹咱们还带回一半物资,团长未必就要咱们的命,可眼下、、、当机立断啊、、队长、、、、”

几个弟兄一起央求着,说话间已经带了哭音。

“4、、”武装直升机上的催命阎罗,继续点数着这帮家伙的最后一刻。

“给了,我们给了。”

一咬牙,一跺脚,随船的荆棘鱼雇佣兵们降服了。

“所有人,枪械高举过头,排好队,都到甲板上来。”易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身后机舱里咧开大嘴的老鼠皮特,则推推鼻子上大号的眼镜,爽歪歪的把枪的枪头对准了油轮的甲板。

荆棘鱼的佣兵们,五个妖艳的女子,以及油轮上的青帮兄弟,很快聚拢到了甲板上。

“黄哥!这是咋回事儿?”被称为瘦猴的水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海盗,知道不,海盗!”姓黄的汉子,一脸的似笑非笑。两只眼睛却似在海平面上寻找着什么。

“船,那边过来一艘船。”有眼尖的水手,手抱着脑袋,小声嘀咕。

“靠,看船身上的标志,‘南洋号’?黄哥,怎么是白帮的油轮?”有帮里的老兄弟,戳戳首领的肘子,嘀咕道。

而荆棘鱼的家伙们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正靠过来的油轮,在高射机枪的威慑下,乖乖的把枪械摆放成一排,等着上缴。

“都老实点,打劫了,打劫!”

当两艘油轮靠近,一条加长型的舢板搭了过来,从来船上蹬蹬蹬跑过一队全副武装的暴徒来。

领头的光着膀子,露着秃脑门,可劲儿的吆喝。

一看来人这幅尊容,荆棘鱼的佣兵们个个心里敲鼓,而船上青帮的弟兄们却是个个瞠目结舌,即便是姓黄的头目也是一愣。

没想到昔日一起喝酒,一起打架,绰号“野牛”的牛奔,竟是以这种姿态出场。

“你,还有你,过来,给老子接好输油管、、、、快点,看什么呢,就是你!”

牛奔端着自动步枪一上船,眼睛一扫就找到了站在青帮最前排黄姓头目,这家伙好一阵的吆五喝六。

黄姓头目心里笑骂一声,表面上却点头哈腰,带着另一个兄弟,十分恭顺的小跑到牛奔身边。

牛奔身后的几个弟兄,立马端枪上前,像模像样的顶在了黄姓头目两个的后腰上。

“跟老子走!”牛奔又是一阵疾言厉色,一行五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了荆棘鱼佣兵们的视线之外。

“你个混蛋,敢在老子面前耍横!对了,这位兄弟是谁,看着眼熟!”

行到无人处,黄姓头目一拳头砸在牛奔的肩胛骨上,但转身,眼睛却死死的盯住了身后人的脸上。

“黄平大哥,您没认错,我就是当年两帮火拼,打穿您大腿的疤瘌头。”

黄平腰眼儿上的枪已经收了起来,身后站着的正是白帮的疤瘌头。昔日两帮多有拼杀,互有死伤,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没等黄平握拳头,牛奔已经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子。

“黄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但新团长有规定,速战速决。现在我说,您听着。”

牛奔打量一下四周,又看了一脸眼前的黄平和另一个兄弟。

“一,青白两帮合并,凡有擅自内斗攻杀者,杀无赦。

二,林大小姐和夏侯老帮主,都平安无事,现在秘密基地休养

三,青白两帮所有海域暗记,全部启用,所有帮众暂时维持现状,遵令而行,令行禁止。

四,青白两帮幸存帮众中,老弱病残者,及亲属尚有存活并有确切地址的,以船为单位,登记造册,交给我,这些人会被全部秘密转移到基地安置。黄哥,以上四点,你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黄平见素来笨嘴拙舌的牛奔,今日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立时明白,这些话只怕是让牛奔背诵了千百遍的。

“兄弟,你说的新团长,是什么人?”黄平此刻已经顾不得疤瘌头了,脑袋里全是大大的问号。

“黄大哥,你今后见了就知道。现在有三件事急着办:一,船上的兄弟有没有老弱病残?二,嫂子还在不在,其他人有没有家人活着的,以及地址!三,有没有要我们除掉的混蛋。”

身后的疤瘌头,说话间径自递了纸笔过来。

“船上的兄弟都还能用。我老婆现在西亚斯码头酒吧当厨娘,瘦猴有个姐姐在酒吧里调酒,我都写在纸上。这伙荆棘鱼的人,有个鼻子上带鼻环的家伙,是个同性恋,最不是东西。”

黄平刷刷刷,龙飞凤舞的在白纸上写完,递给了疤瘌头。两人对视一笑,也算是一笑泯恩仇。

而事实证明,这是两人最聪明的选择,那些依旧好勇斗狠,旧仇死掐着不放的家伙们,都被易风扔进僵尸堆里,为国尽了忠。

这番海上打劫,十分的顺利,油料通过输油管,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易风的空油轮上。

“你,带鼻环的那个,把地上枪,分一半好的,给我抱过来。”

青帮的水手们,依旧聚拢在甲板的一角,黄平眼瞅着带鼻环的家伙被准备离船的牛奔给吆喝了过去,知道这家伙要倒霉。

带鼻环、卷发的佣兵,身材挺健美,肌肉疙瘩也一团一团的,看看左右,不情不愿的走出队列,众目睽睽之下分选枪支,不久便把一半的好枪打包好,运到牛奔的油轮上。

“站住,搜他身!”事情办完,带鼻环家伙如蒙大赦,掉头要回自己船,可惜被牛奔拦住了。

“日你奶奶,这是什么,还敢私藏枪支!”

一摸之下,一只乌黑锃亮的手枪从后腰里被搜了出来。

“敢糊弄爷爷,找死”牛奔的脸堪比海上的天气,说变立马就变,没等对面荆棘鱼的佣兵们回过神儿来,枪口已经抬高了。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海面上荡漾开来。

带鼻环的家伙,一脸惊骇,捂着胸口,一头栽进了大海里。

“不老实者,以此为戒。”

牛奔耀武扬威之时,加长的舢板终于被扯了回去,但荆棘鱼的部属依旧笼罩在在生死难测的恐惧里。

这种恐惧直到两架直升机拉升,消失在海平面上,才慢慢散去。

而极远处,“守望者七号”探测船的飞行甲板像一朵盛开的莲花一样打开了,反潜直升机径自降落进了船体的机库里。

几分钟后,飞行甲板关闭了,易风的武装直升机这才从容的落在飞行甲板的表面。

易风和皮特一前一后,拉开机舱门跳了下来。牛奔立马拉着大铁链子眼巴巴跑过来,把武装直升机固定住。

“团长,干嘛不把整条船都劫了,可是一船油啊!”没一会儿,牛奔就追在了易风的屁股后面。

“原则,知道吧,我们是有原则的!”易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真是的,打劫就打劫呗,打劫还讲啥原则!”牛奔嘀咕道。

“真是猪脑子,这是第十八艘船,而你都问了十九遍了,记住了,咱们这不叫打劫,这叫收租,记住了,收租!”

易风猛一停步,后面的牛奔差点撞他身上。

“都看着我干什么,收租不懂啊!”易风一见,四周带来的这帮弟兄们,个个满脸贼笑的盯着他,顿时一瞪眼。

“别人,不跟咱们商量就用咱们的船对吧,肯定该给租金的是不是!他们既然不记得给,那咱们就得自己来取是不是!”

易风再次的循循善诱。

“既然是收租是吧,就必须讲道理,不能把人家的那份也吞了,二一添作五,先凑活着收吧。”

眼瞅着常飞从升降平台上来,易风快步上前,但还是一脸严肃的强调了最后一句。

“记住,咱们是正儿八经的佣兵团,不是海盗!”

第十六章 攻其不备

蔚蓝的大海上,灰白色的大型船只,顶着硕大无比的几个锅盖天线,迎风破浪,一路飞驰,而船头的位置,一股黑烟正冲天而起,飘到高处,被风吹得四处飞散。Hwei万这正是易风的“黎明号”。

在船后距离3海里处,一艘银灰色的导弹护卫舰正紧紧追赶,旗杆上,美利亚的国旗正迎风招展。

“团长,这狼烟还要点多久啊?说来真怪,这狼烟一点,后面军舰上那帮怎么就不开炮了?”

牛奔站在船头甲板的一个烧黑的汽油筒前,一边扇风,一边把破木板扔进冒黑烟的汽油桶里。

“哼哼,黎明号可是东华国的科技结晶,美利亚军方可舍不得炸沉了。刚才一炮打过来,我这边黑烟一冒,只怕他们比咱们还心疼!”

正举着望远镜向前路眺望的易风笑着答道。

这次行动,易风也没料到,计划中准备收租的白帮货轮,中途竟会有一艘美利亚的军舰冒出来护航,而这一点,易风等人毫不知情。

直到货轮和军舰一同出现在黎明号的探测范围内,发现异常的易风先是一惊,立刻改变了计划。

“黎明号”先是径自就着军舰冲了过去,而三艘船将要接近时,易风指挥黎明号航向一变,掉头就跑,回过味儿来的美利亚护卫舰则咬着尾巴就追,一追一逃,最终演变成现在的形势。

“注意,航向12度,目标前方海岛后方。”易风看看时间,估摸着常飞的事儿办的差不多了,径自传下号令。

十几分钟后,黎明号巨大的船体隐身在了一座孤岛的背后,却独独露出一个巨大的锅盖天线,暴露在小岛的隐蔽之外。

在渐渐迫近的护卫舰看来,这与小岛后的黑烟一样显眼。

“团长,军舰怎么也停了!”监测仪上,一直随船坠着易风的“老鼠”皮特,一边说,一条腿还习惯性的哆嗦。

他不知道的是,隔着小岛不远处的军舰上,一位年轻的海军士官问了同样一个问题。美利亚海军“西米利安”导弹护卫舰的舰长,马歇尔上校则是轻轻拍了拍属下的肩膀。

“先前的情报,‘守望者七号’的最大航速是30节,你看看我们现在的航速多少,35节,可还是没追上一艘伤船,你不觉得奇怪?”

马歇尔,40多岁,棕色的短发,也是一条老狐狸了。

“无论如何,这不过是艘探测船,而我们是全副武装的军舰,我们有舰炮、有防空导弹,有鱼雷,还有反潜直升机,冲上去把它俘过来不就得了!”

年轻的军官,显然有些不服气。ei回味书库ei回味书库

“那你知不知道,远在大灾变之前,阳出国和我国,却各有一艘舰载直升机因侦测‘守望者七号’而神秘坠毁。”

“有这种事儿?”显然,这个信息,对不少人而言,有些陌生。

“战场上,轻敌就是自杀。立即联系最近的‘云浮’,将收集的信息反馈给总部,我们需要总部提供这艘船更准确的信息,尤其是武器配置。”马歇尔上校有从容不迫、静观其变的实力和自信。

方才一炮就炸起了黑烟,便是最好的佐证。

而他的对手易风,正端坐在指挥舱的舰长座椅上,同样一脸平静的盯着眼前的监控大屏幕。

“团长,快看,那家伙在干什么,这么大范围的超声波。”“老鼠”皮特,指着大屏幕,大呼小叫。从没在军舰上待过的他,在“黎明号”这艘准军舰上,免不了一惊一乍。

尤其是刚才探测船还差点中了一炮。

“哇塞,太邪门了,南边的海底竟然有反应了,不会是事先布好的水雷吧!”皮特的前一句刚说完,大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海底光点,正向着美利亚的导弹护卫舰发射超声波,像是回应。

“这里可是大海,海底布水雷,炸鲨鱼啊!”熏得眼眶乌黑的牛奔,显然把煽风点火的差事丢给了别人,此刻正用湿毛巾擦脸。

“上校,我看您怎么手忙脚乱的,给点意见啊!”皮特与约翰上校共处了大半年了,都是熟人。

而此刻,因为船上着实太缺技术型的人才,美利亚的原情报长官,约翰上校硬是被易风拉了壮丁,此刻正坐在大型测控设备前,十分的忙碌。

“混小子,别只看热闹,还有团长大人,再不帮把手,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约翰.斯特朗脑门上转眼间就冒了汗。

“不是吧,搞什么飞机!”易风噌一下,就窜到约翰上校的身后,原本这家伙憋着劲儿等着一按椅子上的红色按钮,用白拣的新式武器过过瘾,现在却被打断了美梦。

“看到吗,那个海底光点,不是什么水雷,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就是‘云浮’、、、、”

约翰.斯特朗一抬头,旁边的易风、皮特全都一脸的疑惑,立刻加了一句:

“现在别问我问题,暂时就当做海底的间谍卫星,这艘船设备足以让我复制护卫舰的波段,我正在努力!”

易风和皮特一探脑袋,只见约翰注视的检测屏上,“黎明号”正发射出与美利亚军舰类似的超声波,并渐渐趋于一致。

“好了,现在‘云浮’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波段,但我无法破译信息解码,你们谁有主意?要快!”

屏幕上,海底的光点果真也对“黎明号”有了回应。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鼠,上!”易风当仁不让的发号施令。

“上校,不用让座,我自带了家伙。”只见皮特左手按住约翰上校正要起身的肩膀,右手往背后一掏,扯过睡觉都要搂在怀里的背包来。

胳膊在仪表台上一擦,一台笔记出现在众人面前,端口连上探测设备的同时,电脑也开机了。

随之,易风只看到了整个电脑屏上,满是代码乱窜,除此之外便是架着厚厚眼睛的皮特,十根火柴棒样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不仅如此,嘴里还念念有词。

“宝贝儿,哇塞,第十一道防火墙、第十二道、、、、靠、、、变态,二十一道,小宝贝儿,多亏上校解开了你的裤腰带,要不然还真费点劲儿、、、、、、、第三十道、、、乖乖、、、、这像不像两个嫖客同时把手伸进一个妓女的裤裆里、、、、、、靠、、、、太香艳了!、、、、、”

这一席话,听在旁边的易风和约翰上校的耳朵里,差点让俩人当场泪崩了,只能强忍着。

易风总算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家伙,被称为“黑客”,敢情连唠叨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啊!太爽了!搞定!”三分钟不到,皮特双臂一伸,随之笔记一关,一副志得意满的嘴脸。

于此同时,大屏幕上,导弹护卫舰和海底的光点,都停止了信号输送。

“皮特,代码是不是破译了,他们说什么了?”约翰上校显得有些急切。

“破译?没有,没顾上!”皮特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睛。

“靠,那你还爽啊爽的,瞎叫唤什么,得瑟!”皮特只感觉一阵熟悉的劲风从后脑勺袭来,习惯性的一缩脖子。

易风的手掌擦着皮特的头皮掠了过去。

“是以至此,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护卫舰刚才通过‘云浮’联络附近的军舰,对咱们合围,别忘了,常飞带的都是些普通船只。”约翰.斯特朗,毕竟是美利亚的老油条了,啥套路都明白。

“好,传我的命令,全员战备,速战速决!”

易风不傻,显然美利亚的军舰是有备而来,搞不好真给自己弄点大惊喜出来,好汉架不住狼多,何况又突然冒出个什么“云浮”出来,美利亚泱泱大国,这水还是很深地。

说话间,易风已经坐回了他的舰长宝座。

随之,原东华国的“守望者七号”,血兰佣兵团口中的“黎明号”,缓缓的从小岛的后面显露出来,那道滚滚的狼烟,越发的粗大厚重了,甚至隐隐夹杂了些火光。

而这一幕,全都落在了与总部通讯完毕的马歇尔上校眼里。

“舰长,船从岛后出来了,快看船上的浓烟,八成是他们船挨了咱们一炮,故障大了,准备投降了!”

少量的单兵防空武器,几门轻型炮,外加一些机枪等自动武器,最大型的武器也不过是一架反潜直升机。

这就是美利亚总部情报系统提供的最新情报“守望者七号”上的武器配置,马歇尔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许这就是和平年代,一艘大国的测量船应有的配置吧!

毕竟,那时还没有哪个国家敢撕破脸劫持甚至击沉一艘东华国的准军舰,当然,普通的海盗更没这个胆量了。

“舰长,我请求派我的直升机携带导弹,前去迫降那帮海盗!”年轻的士官,有些迫不及待想建功立业了。

“也好,如果海盗反抗,我授权你采用任何手段自卫。”

马歇尔上校脑筋转了转,点头同意,命令的口吻坚定威严,不容置疑。

这条老狐狸心里有数,便是不管对面船上是东华政府的人还是其他什么人,咬死一点,船上就是一帮海盗,东华国的“守望者七号”就是一艘被劫持的舰船。

几分钟后,全副武装的直升机轰鸣声便迎着海浪激荡起来,刀出鞘弓上弦的导弹护卫舰更是炮口抬起,向着船身打横、浓烟滚滚、一副投降架势的“黎明号”渐渐迫近。

浑然不觉,对面的探测船上,所有巨大无比的锅盖,全部调转了方向,一字排开,喇叭口对准了护卫舰的方向。

“海盗们听着,这是美利亚海军,现在命令你们,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否则,我们的导弹立刻将你们炸沉。”

先前跟在马歇尔屁股后面的小跟班,转眼上了直升机,就换了一副嘴脸,急速向着“黎明号”俯冲过来。

浑然未觉,自己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误闯进一个山洞里,而角落里,一只猛虎正露出獠牙。

“三号雷达,目标直升机,校正方位!”端坐指挥舱的易风,面沉如水。

“完毕!”原青帮的一名导航员如今客串正规军,也有模有样。

“啪”易风的手指,在座椅上一个小小的键盘上,轻轻按了一下3号按钮。顷刻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架冲过来的直升机上。

却见半空的直升机,猛地摇晃了一下,随之整个机身宛若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一般,旋转着向着海面坠落下去,一股细细的黑烟从直升机上冒了出来。

“舰长、、舰长、、、控制系统突然失灵、、、、失灵、、、我正坠落、、、坠落、、、、”

直升机上,惊慌失措的驾驶员已经顾不上是明码通讯,一字一句都钻进了易风的指挥舱里。

“嘭”直升机一头扎进了大海里,伴随而来的则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和漫天的浪花飞溅。

“靠,还真管用!快,全部雷达,瞄准护卫舰,高压供给,三、二、一,发射!”

易风心里这个美啊,好吃不放筷儿,一点都没跟美利亚海军客气。

“我命令,集中全部火力,击沉敌船!”这边厢,回过味儿来的马歇尔上校,怒发冲冠,甚至觉得自己先前只放了一炮,实在太过菩萨心肠了。

只可惜,他慢了一步,落在了易风后面。

“报告舰长,操作系统异常!”

“报告舰长,武器系统异常!”

“报告舰长,通讯系统异常!”

等待马歇尔的,却是不争气的属下们,报来的一个个无奈而沮丧的坏消息。而这一切,上校先生仍旧没弄明白,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报告舰长,敌舰跑了!”

就这一懊恼的工夫,马歇尔差点就失去了“守望者七号”的踪影。

等他的望远镜架在眼眶上时,只来得及看到灰白的船尾和最后一个锅盖天线,正快速消失在海天之间,原先船上那一缕黑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熏黑的汽油桶,被丢弃在海面上,随着波浪,时起时伏。

“这航速哪里是30节?纯粹是放屁,300都够了!”马歇尔狠狠的把望远镜敲在指挥台上。

“不好!”但接着,马歇尔上校狠狠的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坏了,恐怕中计了,这分明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我那一船押运的物资啊!”

不知怎么的,马歇尔上校竟然感觉喉头有些发甜,但显然不是午餐甜点吃撑了的征兆。

“舰长,您放心,船上还有押运的特战队,轻重武器齐备,不是还有单兵导弹的吗!”

“对,立刻修复舰船系统,火速回援!”

一想到那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美利亚的特战队员,马歇尔上校,希望的小火苗,重新挣扎着跳跃了一下。

第十七章 加速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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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礁海域,因其如珍珠般星罗密布的珊瑚礁而得名。牛bb

平滑如镜的海面上,一艘万吨级的货轮,孤零零的飘在海面上。不远处,飘扬着美利亚军旗的导弹护卫舰正星驰电掣般急速赶来。

不多久,甲板上的马歇尔上校,傻愣愣的看着货轮甲板上的一片血污和满地的弹壳,其中不少枪的杰作。

“我的士兵呢?我的特战队员呢?”马歇尔上校的嘴唇发青,脸色泛白。

“我的天爷奶奶啊,我的长官,你们可回来了!”

一个40多岁,一张苦瓜脸的华裔汉子,上衣被撕成一丝一缕的,还沾满了血污,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倒在马歇尔上校的脚下。抱住上校的军靴,声泪俱下。

正是这艘船的船长,带队的白帮头目,黄阳,绰号‘黄老邪’的。

老黄此刻心里肠子都快悔青了,真不该抹那么多的辣椒油,这都10分钟了,眼泪鼻涕还是泄洪般的奔流不止,待会儿一定要喝点水,免得脱水。

“你,站起来,说,我的士兵呢!”

有些声嘶力竭的马歇尔,两手一抓黄阳的脖领子,愣是把老黄从甲板上提了起来。

“死了,全死了”黄老邪哭的跟死了亲爹一样悲痛。

“放屁,他们可是特战队,是精英,怎么会死!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搞得鬼!”虽然早料到结果,但马歇尔还是难以置信。

“长官,我们冤枉啊,海盗,是海盗,两艘船的海盗,还有直升机!”黄老邪一脸的惊恐,鼻涕一甩,刚好落在马歇尔的手背上。

上校的手一松,黄阳这才以自然状态站在甲板上。

“放屁,特战队有轻重机枪,还有导弹,怎么会这么快就全军覆没!”站在上校身后的另一个军官一副吃人的嘴脸。

“可谁想到,海盗有潜艇啊,潜艇!所有人都只注意前面的海盗船和直升机了,结果海盗从船后爬上来了,天可怜见,前后夹击啊,谁顶得住啊!”

黄老邪的苦瓜脸,大嘴一撇,哭一般,瞎话却编的挺溜,心里更是暗自得意。

这一路上吃饭喝酒、称兄道弟的美利亚特战队员们,那里知道白帮的这帮家伙,看似赤手空拳,实际船上藏了枪械,更不会想到海盗的飞机一来,自己的导弹还没扛起来,就被身后水手的子弹给撂倒了!

再善战的队伍,也架不住身后的黑枪啊!

“那尸体的,我战死的士兵呢?老实交代,你们、、、你们干了什么、、、你们是不是内奸!”

马歇尔上校,一声怒喝,枪已经拔了出来,顶住了黄阳的脑袋,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美利亚大兵们,全都呼喇喇冲着白帮的弟兄举起了枪。

“长官,天地良心啊!”“噗通”一声,黄老邪跪在了马歇尔脚下,抱住了上校的大腿。

眼泪鼻涕,流了上校一裤管。HweiHwei

“王东、小宁,丰毅、、兄弟们都出来,给长官看看!”老黄扯着嗓子哀号着。

说话间,七八个白帮弟兄,从人堆里搀扶着4、5个负伤挂彩的弟兄,晃晃悠悠的走上前来。

“长官,您看看,我们不是不拼命啊,弟兄也被海盗打伤了,可我们没有武器啊!海盗好歹还给留了半船的物资,我们都死了,谁给您开船啊!”

枪口指着老黄的马歇尔,瞟了一眼几个水手的伤势,确实货真价实,半信半疑之间,枪口缓缓的垂了下去。

殊不知,白帮的这几个弟兄,全是被没死透的美利亚特战队员,临死一击给打伤的,好歹那也是美利亚的精锐。

“那尸体呢,阵亡士兵的尸体呢”马歇尔终究不傻,眼下只要能看到尸体上的枪孔,真相也就不远了。

“长官!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没想到,马歇尔一句话说完,黄阳的眼泪鼻涕又一次大爆发了。

“那帮天杀的海盗啊,他们不是人啊!我的儿子啊!”黄阳自己都感觉会不会演戏有点太过了。

“长官,您听我说,那些特战队的兄弟,连着被打死的十几个海盗尸体,全被海盗船收走了,还有我那10岁的儿子、、、还有厨师,就是瘸腿的老李,也被海盗绑走了!这群天杀的!”

一提到儿子,黄阳就更像个被丈夫休了的泼妇,悲痛欲绝。

“你儿子?老李头?还有尸体?海盗弄这些干什么?”马歇尔身后的属下,替长官问道。

“他们说了,尸体可以拿盐盐起来,慢慢吃。老李头肉够老,可以拿来煲老汤,我儿子的肉嫩,先养几天,改天拿来烧烤、、、、、、我可怜的儿啊、、、、”

黄老邪一席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泼在这帮邪火乱冒的美利亚海军脑门上,这帮兵老爷们,个个感觉汗毛倒竖。

“拔锚、开船。”

15分钟后,美利亚的导弹护卫舰,伴着白帮的货轮,载着只剩下一半的物资,终于再次出发了。

此刻,珍珠礁海域千里之遥的远海,两艘货轮一字排开,披风破浪而去,坠在后面的那艘船甲板上,一个10岁的小男孩坐在最高的集装箱上,眼瞅着下面一个瘸腿老头正一瘸一拐,有说有笑的跟几个大汉,一个一个的往海里丢尸体。

那些正是先前战死的美利亚特战队员,常飞怕他们背后的枪伤为白帮的兄弟留下祸患,便全扔船上带了出来。

“李爷爷,疤瘌头叔叔说,我爸过几天就来找我,究竟过几天啊?”

小屁孩唯恐老头耳背听不见,双手卷成喇叭,扯着嗓子喊。

“臭小子,还是不是男子汉,人家小吉米就不整天找爸爸。”正帮忙往海里丢尸体的疤瘌头回过头,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

“吉米?疤叔叔,他也在啊,真的吗?”小男孩兴奋的直扭屁股,看样子竟想从集装箱上跳下来。

“混小子,老实点,不许跳,慢慢从集装箱上爬下来。”瘸腿的厨子老李头,吓得一头冷汗,赶紧喝止道。

而此刻,领头的货轮上,武装直升机牢牢的固定在甲板上,身材峻拔的常飞正举着望远镜目送易风的“黎明号”向自己的左侧驶去。ei回味书库Hwei

“黎明号”的船尾甲板上,有两个家伙正鬼鬼祟祟的靠在护栏上,其中一个正扯着另一个家伙的脖领子。

“老鼠,现在船可是已经出海了,你小子要是吹牛皮,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张牙舞爪的家伙正是易风。

而“老鼠”皮特则是一脸无辜的模样,双手照样死死的握住自己背包里的手提电脑。

“我对上帝发誓,模拟护卫舰向那个什么鬼云浮发信号的时候,我混在对方的信号里,穿透防火墙时确实留了后门。”瘦的跟竹竿似的皮特,在易风手下,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你不想想,以我的能耐,如果不是留后门没时间,护卫舰的信息内容我早就破译出来了。”

皮特这家伙,一脸的自信。

“混小子,信你一回,等会儿给你看个好东西。”易风这脸,变的比啥都快,双手顺势给皮特整了整衣领,又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没多久,顶着巨型锅盖雷达的“黎明号”,静静的停泊在了一片蔚蓝的大海上,船体两侧的巨大防摇鳍甚至都伸展了开来。

“‘云浮’就在我们船下,行动吧!”约翰.斯特朗,一脸期待的看看易风,又看看皮特。

“云浮计划”,是美利亚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的海底侦测通讯系统,第一个云浮的部署甚至比最早的卫星都早上十几年,毕竟美利亚的潜艇在海底游曳的时候,航天飞机还没能飞上太空。

如今,天上的卫星成了碎片,“云浮系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而盯着探测仪上正闪烁的小光点的易风,竟然感觉有些小激动。

“好,放下水电缆。”

易风发下了指令,随“黎明号”水平面下,靠近船尾的底部,一个方孔打开了,足球大小的一个金属球,被一根粗大的电缆吊着,慢慢向海底沉去。

金属球下降到50米的时候,竟如同一朵花儿一样慢慢绽放开了,最终慢慢膨大,形成一个巨大丝线构成的透明半圆形罩子,就像一个飘忽不定的巨大水母。

而这只水母,正拖着一条水电缆,向海底的飘去。

“发现云浮!”海底的一切正沿着水电缆被传导到巨大的显示屏上。

就在那片海藻飘摇,鱼儿闲逛的海底,一座约50公分高的金字塔形的探测体终于出现在屏幕上。

“好,水母下潜,罩住云浮信号塔。”随着易风的一声令下,膨大的水母样丝网轻轻的落在了云浮信号塔上。

“哈哈,你们东华人真是太有才了,快来看啊!”

不久前刚破译了护卫舰信息的皮特,举一反三,云浮系统的初级代码便没有秘密可言。

此刻,被罩住的云浮信息塔反馈给美利亚总部的实时监控画面,已经出现在了皮特的手提电脑商。

如果,此刻有美利亚局方的监控人员,刚好关注这颗“云浮”的反馈图像,他只会看到如下场景:

一只巨大的水母,晃晃悠悠的落在了云浮信号塔上,但随后,显然这个带锥子的金属疙瘩不适合水母当座椅,于是水母便一扭屁股,晃悠悠的离去了。

而周围,依旧是海水蓝,海藻密,鱼儿游,淤泥绕。

可能,除了“黎明号”上瞪大眼张大嘴的易风一行人,美利亚军方是永远不会相信,那张像水母一样的大网,依旧罩在云浮信号塔之上。

“皮特,别愣着了,快,跟我下潜艇。”

易风现在甚至觉得,这套水电缆伪装系统,还有船左侧捆着的那艘伪装成救生艇的红色潜艇,原本就是东华方为美利亚的“云浮”量身定做的。

于是,易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拖着皮特屁颠屁颠的窜出了监控室。

“噗通!”一声重物落水声后,鲜红的救生艇从“黎明号”上落进了蓝色大海里,易风在驾驶位上操控潜艇,而皮特则像一只咬自己尾巴的狗一样,在不大的潜艇里好奇的转圈。

能容纳50人的救生艇伪装成的潜艇,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四壁到处闪耀着仪器仪表的光芒。

而“黎明号”上,约翰上校则盯着屏幕上潜艇的信号慢慢下潜,直到沉降在云浮信号塔所在的海底。

下一刻,易风轻轻摇了摇操控杆,一根黑黝黝的金属杆从潜艇的头部慢慢探了出去,从云母样丝网的缝隙里伸了进去。

“靠,自动锁定对接,这艘‘黎明号’不会专跟美利亚的云浮计划作对的吧!”易风只是轻轻按了一下按钮,金属杆顶端便自动探出三根细细的金属爪,锁住了云浮信息塔,一根旋转的钻头金属爪中央钻出来,直接透进了信息塔内部。

“团长,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云浮计划吧,这么专业的工具都准备好了!”目睹这一切的皮特由衷赞叹。

“嘿嘿,咱们只不过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白捡了东华一个大便宜,干活,迟则生变。”

易风一拍皮特的后背,“老鼠”皮特赶紧把待机的电脑端口插在了潜艇的一个数据端口上,两只柴棒似的手开始在键盘上飞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站在皮特身后的易风,眼看着皮特的额头上隐隐见了汗,知道是到了关键的时候。

同一时刻,远在万里之遥的大型地下工事里,上百名美利报军官,个个正襟端坐在一台台显示屏前,而他们的头上,一个巨大的四面体显示屏上,数据流正如流水般滚动。

“嗡、、、、嗡、、、、”忽然,巨大的嗡鸣声响彻整个大厅,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女子焦急的报警声。

“警报、、、、警报、、、、、黑客入侵、、、、、黑客入侵、、、、、数据流失85%、、、86、89……”

这声音正是来源于中央数据库的智能系统。

“切断电源!”

威严的一声号令,整个大厅里顿时一团漆黑,只剩下排气扇在风筒里扑腾几下,最终停下来的声音。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易风和皮特两个,也被“嘭!”的一声爆炸声给吓了一跳,以至于整个潜艇都被从海底掀翻起来,如同醉酒般的在海底碰撞了几下这才稳定下来。

抓住座椅的易风一扭头,正看到皮特像一只被打了一拳的虾米一样,弓着腰躺在舱底。

“老鼠,你没事儿吧!”易风一步上前,扶住了皮特的肩膀。

“好在我的宝贝儿没撞坏!”却见皮特晃晃大头脑袋,捡起黑框大眼睛,仔细看一眼抱在怀里的电脑,这才心安理得似的长舒一口气。

“自爆!”易风透过厚重的潜艇舷窗,只看到原先有云浮塔的地方,已经炸的一片狼藉。

水母状的伪装网不见了,只剩下一团破碎的丝线随着海底的烟尘,四处飘散,水母后面的水电缆,则像一条刚被狗咬断的女人辫子,随海水摇荡。

“情况怎么样?”眼见得皮特再次把电脑端放在操控台上,易风心里竟有些小忐忑。

“90%,我只偷了这么多,没想到这最后的10%防火墙自成一个系统,根本进不去。”皮特头一回露出如此束手无策的模样

“行了,不少了,见好就收吧,上浮!”易风强忍着的笑意,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来。

幸福,总是来得这么突然。

这可是美利亚军方90%的系统信息啊,想必“黎明号”的原主人,那帮东华国的科研人员也不会像皮特这样,如此敲骨伐髓,以至于逼得“云浮塔”都自爆了!

兀自暗爽的易风,绝不会料到,“云浮塔”自爆这事儿,如果是美利亚军方能有幸目睹的话,他们一定会惊的把舌头咬下来。

因为美利亚人部署的所有“云浮塔”,压根儿就没有“自爆”这个程序。

十五分钟后,“黎明号”重新搭载起有些刮花的潜艇,分开波浪起航了。

“皮特,快给我看看,你弄来点什么!”老情报头子,约翰.斯特朗,一想到能窥探政府的机密,便是一阵没来由的兴奋。

“那,给你,随便看吧!”即便是易风也没想到,回到船上的皮特竟180度大转弯,出了奇的慷慨。

易风眼珠子转了两圈,还是脑袋跟约翰的凑到了一起。

“代码,怎么全是代码!”两个家伙几乎是异口同声,也是一起头大。

皮特的,一个看得懂的文字都没有,全是一片片的代码。

“多级随机密码保护,看到没,你们真以为美利亚政府的系统是那么好黑的,要不是我采用了同步分段代码复制程序,你们连这些都没机会看到。”

皮特伸手把俩人往一边一扒拉,轻轻的关机,收起了笔记。

“皮特,如果回到基地前,你能把密码破了,我就给你个副团长干干,怎么样!”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很多人都认为易风有做奸商的潜质,皮特这种技术型的家伙,易风着实舍得下本钱。

“真的!”皮特眼睛瞪得跟玻璃球似的,惊喜之情不言而喻。但随之,这家伙却罕见的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脸惋惜。

“团长,你就是把我拆了,我也办不来,破解多级密码,耗时费力、、、、、这副团长位子、、、您能不能多留一会儿、、、、”皮特涎着脸,舌头舔着嘴唇,一脸期待。

“oK,什么时候破解完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兑现!”易风和蔼可亲的拍着皮特单薄的肩膀,好一副奸商嘴脸。

“黎明号”顷刻间提速,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痕,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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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车轮谷的奇迹

“哗啦、、、、哗啦、、、、”一阵阵的划桨声,挑起易风归家的思绪

易风、约翰和抱着电脑的皮特同乘一船,一路上始终爬在“黎明号”舱底的黑豹此刻是盘曲着身子呆在船尾

当穿过巨大的人字形裂缝之后,刚好赶上夕阳西下

多日不见的车轮谷,月亮湾,向血兰的团长张开了怀抱

“团、、、、团、、团长,这、、这还是咱们的车轮谷吗?”抱着电脑的皮特,从崖缝的阴暗里一钻出来,就被眼前的一切给弄得有些结巴了

也怪不得,即便是易风和约翰上校,也是不自觉的睁大了眼

原本波平如镜的半圆形月亮湾,变样了,变得一片生机盎然,大片大片莲藕一般的植物,正漂浮在月亮湾的海面上,只剩下靠近沙滩的一道圆弧,还留着10米左右宽的一片空白海面

几个小屁孩,正撅着屁股,套着轮胎内胎做成的救生圈,在浅滩上嬉嘻

易风一伸手,抄起一颗漂浮的植物,辨认了良久也没看出是哪一科、哪一种海带一样的根系,圆形膨大的叶子,中间长出一根酷似莲藕却中间无孔的浅白色长茎,入手冰凉顺滑,竟宛若处子手臂一般

旁边的约翰.斯特朗也是看的直摇头

把奇怪的植物丢进水里,易风继续打量自己的车轮谷,最显眼的变化便是一个个高耸的巨大风车,从树林的上方探出头来,于此对应的便是林地的集装箱里有了灯光,甚至有了音乐

摆脱了篝火烛光,现代文明的气息扑面而来以至于船上的人都有了快点上岸的迫不及待

“团长叔叔回来啦!”小船一靠近,看清了来人的几个小屁孩扯开嗓子,欢呼着

听到声音,从浓密的树林里走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一群人来,不少正忙着手里活计的水手及家属们,也放下手里的活儿,围拢上来

“天语,天语,湾里飘着的是什么东西?”上了岸的易风,一边冲人群微笑点头,一边向叶天语走去,当然还有一直伴着的林莎

“菲尔教授说,那叫‘藕藻’”没等叶天语说话,林莎反而抢着答到,从逐渐红润的脸色来看,显然已经恢复了不少

“‘藕藻’?菲尔教授?”易风眼珠子转了几转,在人堆儿里找菲尔教授的影子,却发现韦莫、爱德三个老头一个都不在,甚至连夏侯襄老夫妇也没在人堆儿里

“是这样,菲尔教授眼瞅着这些孩子们,整天跟着大人吃这些罐头、方便面之类的东西,粮食蔬菜现种也来不及,老人家有些心疼,就往月亮湾里撒了一粒种子,也就三两天,就长出这么多来”提起此事,叶天语也是满面带笑

“能吃?”皮特从易风身后探出个脑袋来

“能吃,这东西真是稀罕物,摘一次,两天就长出的来,摘下来的藕,三天之内可以生吃,味道像黄瓜,三天一过,就硬邦邦,但只要拿水一煮,吃起来就像红薯一样,又甜又软,孩子都爱吃”人群里,一位体格健壮的大嫂,袖子撸着,倒是心直口快

这话听到易风耳朵里,竟有点仙乐缥缈的陶醉感,整个星球上,每天都上演着人吃人的悲剧,而月亮湾里竟平添了如此一种神奇的植物,易风感觉自己今后睡觉都能咧着嘴笑了

“菲尔教授说,种这藕藻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吸收海水盐分”显然,多日不见的林莎,心情也变好了很多,说话间随手指着海滩,继续道:

“你看月亮湾靠近沙滩的这条线,都没有藕藻,因为那里的海水已经淡化了,引上来就能直接煮饭了”

“这么说,我们的淡水供给问题也解决了”约翰.斯特朗上校,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出海这才几天啊,吃的、喝得,竟似都有了着落

“其实,韦莫教授和爱德教授贡献也挺大,这风力发电机,两位教授说弄就给弄出来了”叶天语见易风眼睛正瞄着树林的顶部,便随口带了一句

让幸福来的猛烈些竖起耳朵的易风,心底忍不住一阵呻吟,脸上强撑着,这才没让笑容来的太猛烈、太放肆

“你、、你、、、还有你,吉米,你们几个小家伙,都过来,我有命令下达给你们”众人一瞅易风转身,竟开始招呼几个小孩,个个好奇,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一听说,团长大人,要亲自给自己下命令,几个抱着简易救生圈在海滩上玩耍的小家伙,个个撒开脚丫子就奔上前来

“团长叔叔,请下命令”被叫做吉米的小家伙,挺起小胸脯,带着一帮小屁孩列队倒也有模有样,这帮小家伙每天看留守的赵盾练兵,全被熏陶了

“现在,我以血兰佣兵团团长的身份,命令你们”易风一脸严肃,声音顿了顿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下文

“谁都不许在浅湾里拉屎撒尿听清楚没有”

几个小屁孩,你看看你,我看看我,还有年纪太小没听明白的,正咬着手指头翻白眼的,各种憨态可掬的神情,不停地浮现在一张张小脸上

“哈哈、、、哈哈、、、”整个月亮湾,顿时成了欢笑的海洋

“听清楚没有,能不能做到”笑场的始作俑者,易风团长,却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目光从几个小屁孩的小脸上依次扫过

“听、、听清楚了”

“能、、、、”

小家伙们,终于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表态,月亮湾的笑声再次沸腾了

“团长、、、团长、、、、你们可回来了,常副团长在米纳斯渔港等您呢,老帮主他们也在,快去看看,我们似乎弄回来不得了的东西了”

就在这时候,通往小镇的山顶上,一个声音兴奋的高喊着,不停的招手,而易风一抬头,正是跟常飞一起回来的疤瘌头

“不得了的东西?走,趁太阳没落山,赶紧的”易风一抬腿,约翰.斯特朗习惯性的跟上,而叶天语和林莎也坠在身后,反倒是皮特抱着电脑就钻进了他的集装箱小屋里

也难怪,毕竟有个副团长的位子,正向他招手呢

易风一行人,快跟疤瘌头汇合,翻过了山梁,向着山下的小镇行去,当初还僵尸游荡的盆地小镇,如今已变得整洁有序,一尘不染,甚至于水泥路都被清洗过,夕阳下闪着晶光

一排排整齐的低层小楼,每个阳台上都挂满了晾晒的衣服,床单而广场上,光着膀子的大汉们,分成几个队列,有的趴在地上瞄靶,有的在练习格斗术,有的正练习队列

沿着镇里的大道向远处望去,几里之外唯一出镇的山口,不知什么时候被摞起来的集装箱给封死了而另一条通往港口道路的尽头,码头上,两艘高大的货轮停靠在渔港里,一群人正围拢在一起

“那个山口什么时候封死的,有没有安排哨兵?”易风沿着山路向下,一边问身后的叶天语

“10天前,夏侯爷爷跟赵盾一起弄得,箱体里填充了沙石最高的那层箱体是空的,开了几个观察孔,里面安排了哨兵值班”答话的叶天语跟林莎正手挽着手

十五分钟后,一行人穿过小镇,到了码头上,不单单几个老头、老太太,赵盾和白彦青全都聚拢在归来的常飞周围

“怎么了,不会是劫回来个核弹头”众人见易风快步走来,老远就吆喝,自觉的让出一个通道来,老头老太太们是满脸带笑

“比核弹差点,但也差不多、、、、”白彦青呲起了白牙,但一看身后跟着的林莎,竟不自觉的拘谨起来

自从俩人被易风四个救回来后,白彦青在林莎面前,始终不敢直面林莎,那种莫名的负罪感,深深地撕咬着白彦青的心

“吖,真淘到宝了”被白彦青挑起好奇心的易风三两步近前,往大伙中央一瞅,顿时两眼冒绿光

水泥地上直愣愣的立着一个人形木支架,支架上套着一副乌黑发亮的全套加强型防爆服

带面罩的头盔,严丝合缝的全身护甲,金属弧面的军靴、手套,被木架支出一个人的形态

令易风欣喜的是,防爆服背后挂着的巨大防爆盾牌和前胸挂着的奇怪斧头

“赵盾,看看这斧头,比你的小多了”易风从木架上把斧头取下来,掂了掂,分量不重

“别小瞧它,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高能震荡斧”夏侯老太太对武器的这点嗜好很是了得,“黎明号”上的很多功能都是老太太发掘出来的

易风仔细的看了一边,在斧柄的尾端发现了一个旋转开关,轻轻一扭,原本灰白色的斧刃上立刻镀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芒

“噗”易风轻轻一松手,斧刃向下直插地面

“好东西啊”易风眼瞅着看似单薄的斧子,整个斧头竟然全陷进了钢筋水泥的地面上

“这个,弄回来多少?”易风像个暴发户一样,搓着手,问常飞、疤瘌头问道

“800套”常飞的脸上,也罕见的显出了笑意

“这还是没清点完,估计还能多出几十套”疤瘌头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咧着嘴傻笑

“易风,别跟小地主似的,被几个铜板就晃花了眼看看这个,真不知道怎么就让你们这帮小子走了狗屎运”

爱德教授,一抬脚,把脚下踩着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拨到了易风的脚下

易风看看常飞,看看赵盾,又看看夏侯襄、爱德教授和旁边的菲尔、韦莫教授,结果所有人都闭口不言,一脸神秘

易风低头仔细看脚下,一块煤炭似的东西躺在地面上,如果不是爱德教授特意提出来,易风真就认为老头脚下就是踩着一块黑石头

现在看来,确实有些不同,脚下这块黑乎乎的,周身竟生出很多尖刺,活像一只黑刺猬

“这东西也是收租收来的?”易风心里有了数,但这黑炭样的东西,跟装备精良的全套防爆服塞在同艘货轮上,还是有些怪异

“是”常飞点点头

“好了好了,该卸船的卸船,该操练的操练,都散了”

众人本以为易风憋了一肚子的问号,会梗着脖子发问,没想到这位血兰佣兵团的团长,却跳着脚耍起了威风,把眼瞅着越聚越多的人群一嗓子就喝散了

“天黑了,回家”

易风一弯腰,把脚下带刺的黑石头抄起来抱在怀里,摆摆手,在众人各色各样的目光里,头也不回的径自回车轮谷去了

是夜,在用三个并排的集装箱拼成的会议厅里,灯火通明

易风四人众,夏侯襄夫妇,白彦青、林莎以及约翰上校、郑东,以及菲尔、爱德和韦莫三位教授,齐聚一堂

“想必,美利亚护卫舰的出现,该是为了这东西,几位谁能教我?这究竟是个什么宝贝?”

主位上的易风,说话间把带刺的黑石头,放在了简易的会议桌上

易风是谁,被称为“人间少有,天上不多”的主儿,自然是不会在码头这样人多嘴杂的大庭广众之下,显摆自己的宝贝

“你小子,敢情在这儿等着呢不过,说实话,这世界上能把这东西说清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韦莫教授了,老哥,你就给这些小家伙上一课”

爱德教授如此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韦莫教授身上原本胖大的核物理学家,因为爱妻离世,明显消瘦许多

“码头上,我说过一句,这东西的价值仅次于核能实际上这话是有所保留的,它的真正价值,可能要过核能”

如果,老头韦莫,只是一个老胖子,那他可能在吹牛,但他却是举世公认的顶级核物理学家,这话说出来,分量就截然不同了

以至于在座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

“这种元素体,其实并不属于这颗星球,准确的说,是一种陨石”韦莫教授很快进入了状态,就像是回到了他习惯的讲堂

“大约10年前,我和我的学生们开始研究这种陨石,由于时间跨度大,学生带了几批,研究也是断断续续直到两年前,我正式撰文,公布了我的一些研究成果,主要是关于这种元素体物理属性及如何冶炼,如何成型但之后就由于被美利亚政府列为机密,转入了秘密研究”从韦莫教授的语气看,显然老教授对此并不感冒

“直到不久前,为对抗僵尸,军方推出了静音装甲车等作战装备,我才意识到,这种元素体,已经被广泛运用于军事科技”

闻听此言的易风四个,忍不住对视一眼,没想到突然投入战场的低噪音“夜猫”系列战车,追根溯源,根子竟然在这儿眼前的韦莫教授

“但这种元素体的真正价值,不在于物理属性,而是它的化学属性,这也是我被囚禁的缘由”听闻此言的易风,忽然感觉心脏像被猛的捏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

“一定比例的汞、水、石油混合液,在适量的元素体催化下,会形成一种的液态物质,我称之为‘阿克摩亚’溶液,一种不同于已知任何形体的能量源”

“能量源?”包括易风在内的所有人,个个目瞪口呆

“不错,简单点讲,如果爱德教授乐意,我们俩完全可以做出一辆不需要汽油、不需要氧气的汽车”韦莫教授满脸的自信

“天啊,教授,您该不会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被一同囚禁了大半年的白彦青,此刻忍不住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啊,车轮谷,真是块宝地啊”此刻美得冒泡的易风,兀自陶醉在无限的意淫里

幸福,为何总是来的如此突然

第十九章 血兰之名(上)

AC228年12月25日,这个圣诞节令整个世界为之一颤s8飞

任谁都没有料到,僵尸军团竟然休战,宣布休战了

眼瞅着人类断续存亡悬于一线之间,整个僵尸军团,在复仇者的强力指挥下,假以时日便足以将这个星球覆灭

就在这时候,僵尸军团遣使休战了

虽说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但对幸存的人类而言,任何苟延残喘的机会,都弥足珍惜

AC229年,1月10日,时隔百年之后,这个星球再次出现了“禁海令”

这次大规模的禁海令,几乎牵涉了所有存在建制的人类国家政权,各国的海军舰船得到了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几乎封死了所有的远洋航线

禁海令最直接的结果,便是各国沦陷区的物资和科技终于不再肆无忌惮的向外扩散,各国政府得到了他们最想要的结果

只苦了那些驰骋海洋、纵横各大陆的趁火打劫者们,不但要面对陆地僵尸的血爪,要面对海上军舰的炮口,个个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西亚斯,美利亚西北部最大的海港

整个港口虽说已经彻底实行军管,但港口最大的酒里面,比灾变前有过之而不及

当人命都不值钱的时候,寡廉鲜耻之事也便司空见惯,混乱之地加污浊不堪时不时脑袋上飞过的酒瓶,光着屁股乱晃的裸女便是最好的见证

但这里的人至少比他地多一样东西,那便是苟延残喘的生命

一片粗俗不堪与浪声浪气的喧嚣里,聚拢在一角的船员水手们,习惯性的凑到了一块,自从禁海令实施后,多的水手便聚集成堆,无所事事

“唉,听说了没有,休战了,休战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摸一把嘴角的酒渍,一脸的兴奋

“老不死的东西,现在才知道,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已经麻木的幸存者们,对身外世界已心灰意冷,但攸关自己生死的事儿却个个消息灵通

“听说了没有,出没大西洋的幽灵海盗被剿灭了”借着酒劲儿,一群人扯开了话匣子

“幽灵海盗?”

“对啊,就是前段时间在美利亚军舰眼皮子底下,照样劫了半船货物的海盗因为他们神出鬼没,被称为幽灵海盗,又因为他们见船劫一半的,所以也被人叫做‘半半海盗’”人多嘴杂的地方,消息最是灵通

“剿的好,剿了干净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这幽灵海盗实力强悍、凶残暴虐,又神出鬼没,是谁这么大能耐?难道是金爷?听说金爷的货也被劫了一半”有熟悉情况的,妄自揣测道

“不对,不是金爷而是另有其人,听说是一伙突然冒出来的雇佣兵,叫‘血兰’的”

先前还被众人讥笑的老头,说话间,得意的摸摸脏兮兮的胡子

“‘血兰’?什么级别的?唉,大伙,有谁听说过吗?”有大嗓门的在人堆儿里吆喝,却不见有人应答

“大伙谁都不清楚,只听说,这血兰佣兵团十分厉害,不但全歼了‘幽灵’海盗,还夺了他们的船,占了他们的巢穴”有人插话

“还有厉害的呢,听说这血兰还救出了被海盗劫持的人质,其中一个是青帮的大小姐,另一个是白帮的夏侯老头呢”这种地方,小道消息总是很多

“怪不得、、、、怪不得啊、、、、”人堆儿里,先前的老头子,拍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

“怪不得什么?”有人问

“怪不得有人说,青帮、白帮,都归顺了血兰,看来这像是真的了,因为血兰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啊”老头别看牙齿掉了不少,说话倒也不露风

“对了,这一提起来,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听说最近市面上,有一张黄碟,都传疯了,里面的女主角就是青帮的大小姐,姓林的小妞、、、、、、”

“对、、、对、、、、真是千金难买啊,听说那小妞,那水灵、那身段、那光溜溜的屁股、、、啧啧、、、馋死个人呢”

一提到这事儿,人群里到处冒出属于色狼的眼眸,充满了饥渴

这个世界总是如此,一饮一啄,因缘平衡,有人兴奋,也有人忧伤,还有人为别人的事儿烦恼

易风便是第三种

“禁海令”自出台以来,已经归队的血兰走私船队,便无法像过去一样穿行于各国沿海,搜索物资了

同样,那些暂时被大大小小的佣兵团、割据势力控制的原青、白两帮舰船,在各**方的舰队炮口威慑下,大部分远洋船队掠夺的价值大打折扣,各方势力也就渐渐疏于监管

少数被亡命徒掌控的船只,仍有铤而走险情况的,水手们也不会甘心成为军舰的靶子,在血兰总部的接应下,纷纷逃离,返回了大本营

如此一来,隶属于血兰佣兵团的舰船陆续归航,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原本埋头苦干,一心想当个快乐海盗的易风,被这一纸“禁海令”结束了美好愿望

如此大规模的的舰船聚集,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各方势力总会注意到而决定他们未来的,不是有多少人,也不是有多少船,不是多少条枪,而是桅杆上飘扬的旗帜

海盗的活儿是不能再干了,这么庞大的海盗力量,只会招来大国海军的联合围剿

“该是血兰的大旗飘扬的时候了”

在车轮谷的骨干会议上,易风的决议被一致通过,于是大批的小道消息,从车轮谷被刻意的传播开去

这才有了易风导演的一幕血兰剿灭海盗,自己干掉自己的好戏

然而,没等易风为自己的杰作得意多久,那**莎被凌辱的光盘,就来给易风添堵

晨光,从海平面上刚扯出一缕,心事重重的易风已经伫立在悬崖上最高的那块岩石上,旁边,巨大的黑豹,盘着身子,眯着眼睛,盯着海平面

昔日自诩为浪荡子的白彦青,完全像变了个人,林莎发生的一切仿佛仍然嗜咬着他内疚的心而这些日子以来,林莎的举止看似慢慢恢复如昔,但她的内心,也能慢慢释怀吗?

私下里,易风、天语四个,也仍然为这两个人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候,那张该死的光盘还是出现了,尽管易风给整个车轮谷的知情人都下了封口令,但他又能指望这群素质参差不齐的**、走私贩、暴力分子保密多久呢?10天、还是半个月?

“易风,易风,快回来,出事儿了,林莎和白彦青不见了”

就在易风兀自郁闷的时候,赵盾一嗓子震动了整个车轮谷,所有似醒非醒的大人孩子们全都坐了起来

易风心头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天语,你不是跟林莎住一起的吗,人呢?”易风真如一阵疾风般,几乎与矫健的黑豹同时落在天语、常飞和赵盾面前

“昨晚、、、”叶天语不自觉的看看四周,竟有些欲言又止

“昨晚怎么了,你知道?”赵盾头一次见叶天语这种表情

“昨晚,午夜、、、林莎穿着睡衣就爬起来,出门了,我听脚步,却是直接进了白彦青的房间,后来听到关门声,我就没再留意了、、、、、”

叶天语轻轻咬了咬嘴唇,脸颊却是已经有些泛红了

易风三人一听,个个面面相觑,一脸苦笑,半夜三,孤男寡女,可能性太多,这真怪不得叶天语

“天语、赵盾,立刻搜查白彦青的房间,看少了什么东西,常飞你去清点船只,看是否有船出海,我去出镇的山口看看,一直觉得外面的僵尸感应点不稳定,可别真出什么事儿”

易风三言两语,安排停当,径自带着黑豹越过山脊直奔小镇的山口哨卡而去,当下夏侯老夫妇和约翰上校等人急匆匆冲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四人离去的背影

橘红的太阳,露出了小半个脸,绯红的迷雾,正慢慢升腾消散,集装箱哨卡里的易风举目望去,只看到一片死寂的大地,和三五成群的黑影如鬼魅般的时隐时现

“船只没有异动”,哨兵的通话器里,先是常飞的声音

“白彦青掌管的仓库钥匙不见了,刚发现在仓库门上插着,清点发现少了两套防暴服和两柄高能震荡斧,但显然没带盾牌”赵盾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进来

“这两个蠢货,这是一心寻死”易风恶狠狠的怒吼了一声

“常飞,天语,你们去把那两架直升机飞过来,赵盾你先命令镇暴队集合,然后搭常飞的飞机,前往C04点准备救人让镇暴队乘船前往E32点登陆与我汇合”

自从800多套防暴服一到手,第二天易风就物尽其用,把装备全武装了下去,成立了一支草根镇暴队,并每天辛勤的操练他们

浓雾渐渐散去,易风的意识之海里,一个个代表僵尸的小光点,正如同被一个漩涡卷起的浪花一样,正向远处的C04点汇集

易风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什么美味在吸引着原本在迷雾中四处游荡的僵尸们

放下通话器,易风抓起哨兵的一把消防斧,从高高的集装箱上一跃而下,黑豹那巨大的身影,紧跟着易风便消失在了尚未散尽的迷雾里

“终于要死了吗?”迷雾远深处周移动的黑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一副满是红白血污的防爆服里透出来,声音有些疲惫,有些气喘,正是半夜出走的林莎,右手里还提着一把高能震荡斧

“总算没白活一会,我们好歹也干掉了上百个僵尸,值了”旁边,白彦青的声音从另一套血渍斑斑的防爆服里透出来,左手的斧刃上,污血滑落,右手却架在了林莎的左腋下,支撑着林莎本就纤弱的身体

“如果没有这层奇怪的雾,我们或许早该上路了”死亡,对林莎而言,反而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要是易风知道这雾也能迷惑僵尸,他肯定会研究一下”白彦青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他自己都没想到,两个人抱着必死之心出来,竟然在迷雾里缕缕偷袭僵尸得手,愣是坚持到了现在

“你后悔了吗?”透过厚厚的头盔护罩,林莎望向白彦青护罩下的双眼

“如果你死了,我还苟活着,那我才真后悔”白彦青罕见的眼睛笑成一条缝,撑着林莎身体的右手,加有力了些

林莎也笑了,一只手紧紧的搂住了白彦青的腰,隔着厚厚的防爆服,感觉着那股温暖,另一只手则将手里越来越沉重的血光大斧高高举起

“噗”一个晃荡着一只断臂的僵尸刚冲到林莎身旁,被白彦青一斧子削掉了脑袋,而林莎挥起的手臂举到一半却有气无力的垂了下来,失去控制的斧刃光芒消散,掉落在地上

浓雾淡去,密密麻麻的、残缺的、肮脏的、张牙舞爪的僵尸,像一群疯狗一样,蜂拥而来

林莎咬了咬嘴唇,干脆两只手臂环在了白彦青腰上,将身边的男人抱的死死的,长长的睫毛抖动几下,微微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天地之间

万籁俱寂

第二十章 血兰之名(下章)

“嚎、、、嚎、、、嚎、、、、”

忽然,威武雄壮的呼喝声,宛若天边的滚雷,撕开雾气,呼啸而来。兵刃撞击盾牌的兵戈之声,回响在这片旷野。

林莎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目光所及之处,白彦青的的头正转向海岸的方向。

一轮红日,正脱出血云的枷锁,出现在海平面上。

在那一片温暖的光芒里,一字排开的3艘海轮正拉出扁长、扁长的阴影。

宛若千万人的呐喊声,从海轮的高音喇叭里扩散开来,而沙滩上,全副武装的800大汉,身着厚重的防爆服,右手的大斧正拍打在左手的盾牌上,发出刺耳的钝响。

一个巨大的梯形战阵,出现在了沙滩上。

僵尸们真的疯狂了。在这片狂野游荡了不知道多少日月的它们,终于发现了数量可观的血食。

几乎是瞬间,原本还在外围,正向林莎和白彦青狂奔的大批僵尸,集体转身,后队变前队,奔向新的目标。

于是,荒原上出现了蔚为壮观的一幕,数以千记的僵尸们,像红了眼的疯狗一样,低吼着向海滩奔跑过去。

“嘚嘚、、、嘚嘚嘚嘚、、、、”

海滩上,轰鸣的呐喊声中,依旧掩不住有些人上下牙齿打架的动静。

“哆嗦个屁,狗日的,你个银样蜡枪头的熊包!”不算整齐的队列里,一只大脚伸出来,踹在另一个家伙的屁股上。

“快看,易风和他的那头豹子过来了!”

一个40来岁的大汉,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声音有些失真,显得更加浑厚。所有人都紧盯着迷雾散去的正前方。

一人一豹,从奔跑的僵尸群里穿透过来,就像某人一头浓密的长发,突然被两把剃刀给刮了两道,露出头顶的白瓢。那些脱落的就是横七竖八的一地的僵尸。

很多时候,人们不得不承认,没有天生的懦夫,却有被激励的勇者。

“嚎、、、嚎、、、、嚎嚎、、、”梯形战阵,怒吼声更雄壮了些,而易风和巨大的黑豹也终于冲到了阵地前沿。

整个梯形战阵,前小后大,而易风和黑豹则停在了第一排的两侧,略微冲前的位置。

“都听好了,前面冲过来的,不是什么僵尸,只是一群疯狗,只有两条腿的疯狗。”易风冲着身后全副武装的水手们,消防斧交到左手,高举右臂,伸出了两个手指。

“要点有二,一是拦狗腿,二是砍狗头。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所有人齐声高喊,尤其是前几排的家伙们,目睹易风手上黑血滴沥的消防斧,再看看自己的盾牌、高能震荡斧,底气更是充足。

50米、、、30米、、、、20米、、、、10米、、、、

饥饱不一、贫富不均的僵尸们,一撒开脚丫子跑起来,很自然的拉开了距离,跑在最前面最强壮的30多个,眼瞅着就张牙舞爪冲到近前。

“立起,一号栏”

面对近在咫尺的腥臭僵尸,易风的指令显得十分从容,尤其是他看到两架直升机已经出现在了荒原的正上方,赵盾双脚勾住其中一架直升机的垂下的悬梯底端,头下脚上,伸开双手正向地面荡漾而去。

两架直升机上的喷射的弹雨,正将迷雾下的荒原来回梳理。

一声号令后,易风面前的地面上,突然竖起一道约20米长,半米高的护栏。

于是,后果很严重。

30来个意气风发的僵尸长跑健将,瞬间绊倒一片,摔出标准的狗吃屎体态。一个个肿胀溜圆的脑壳,要死不活的全摆在易风所在第一排队列的脚下。

“斩”易风只说了一个字。

“噗、、噗、、噗、、、”不得不说,东华国的高能震荡斧,在剁脑壳方面,确实有砍瓜切菜的手感。

至少,第一排的斧手,虽然挥舞的动作有些参差不齐,但还是很满意自己的成果,甚至有的多砍了几下,练练手。

“立正”提着消防斧,没挥动一下的易风,喝止了第一排的斧手们瞬间的兴奋。

第二波僵尸潮已经到了。

“斩”易风的第二道指令下达。

最前面的40多个僵尸,重蹈覆辙,依旧被绊倒在地,又是一阵脑浆崩裂。但第一排的斧手却有些手忙脚乱。

后面缀着的另外40多只僵尸已经蜂拥而来,更可恶的是,半米高的栏杆已经被前两拨倒霉蛋给遮盖了,后续的僵尸潮正踩着同伴的无头尸体,飞扑而下。

“一排,起盾,二排,用斧”

惊慌是暂时的,易风静静地站在擦肩而过的僵尸潮中,给出指令。

第一排的队员,迅速挂斧,起盾,两手撑起一片盾牌壁垒,早已经跃跃欲试的二排战士,举起血红色的能量斧就贴上前去。

随后,便是一片片红光,从相邻防暴盾的每一条缝隙之间斩落下去。

一个个腐烂不堪的身躯,瞬间从头到胸膛,被一切两半,再这么惯性往前一冲,顿时身体左右一分,一堆肝肠杂货,跐溜一下就滑落在地。

这一幕,不论是撑盾的还是挥斧子,显然都没有思想准备,顿时有不少家伙隔夜饭直接窜到嗓子眼。

有些虽说是忍住了不吐,但难免有些斧头走偏了的,于是就有从脖子斜砍进去,卸掉半边身子的,只剩下两条腿撑着半拉身子和一条胳膊撞在厚实的防暴盾上。

“啊、、、吐、、、”终于有人还是吐了。

即便是易风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道阻击线竟然是这么被瓦解的。

不管是谁,突然的呕吐都会导致战术动作变形,尤其是面对飞奔的僵尸潮而言,一点突破就可能意味着崩盘。

易风的身影及时出现在了盾牌壁垒之前,一阵斧影,清空了缺口处的一片僵尸。

而另一侧,身躯庞大的黑豹人立而起,两只巨大的前掌,一尺长的爪刃探出,上下翻飞刮起一阵刀刃旋风,刮落一地的脑壳,那些无头的僵尸向前奔跑几步,便轰然倒地,又被后续的同伙碾成烂泥。

“二号栏起,一二排后撤。”

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尤其是面对各种第一次,所以易风毫不犹豫的下达了第二阶段指令。

30米长,1米高的护栏,从地下翻起,挡在混战的前锋镇暴队员面前。

前两排战士,撑起盾牌,急速后撤,蜂拥而来的僵尸群被二道护栏猛地一阻,顿时减速,只有先前与前锋贴身焦灼的几十个僵尸,侥幸渗透进了护栏内侧,正不断追杀后撤的前锋线。

“三排起盾,四排斩杀”

号令之间,易风一脚踢飞了正趴在一个镇暴队身上乱啃的僵尸女孩,随手一扔,把后撤途中摔跤的倒霉战士扔进了战阵后排人堆儿里。

刚才,被僵尸女孩一阵爱抚,防暴服里的年轻小伙子有些无福消受,已经先吓晕了。

有了易风的护持和第四排战士突出支援,渗透过二道栏杆的僵尸终于被干掉了。但紧接着便是二道护栏被数量骤增的僵尸一冲而过。

这时候,就显出了梯形战阵的厚重性。

前排少后排多的人数陈列,本可以承受逐渐递增的攻击压力。但战局又岂是一个战阵,或是几百套优良装备能彻底左右的!

而就在易风带领第二梯队面对冲破二道护栏的僵尸潮时,荒原中心被围困的白彦青和林莎二人,只抬头,神情复杂的看了头顶的直升机两眼,然后就后背上一紧,双脚便腾空而起。

冲到最近的那只僵尸,只来得及亲吻了一下白彦青战靴脚底的草根,便只能挥舞着两只白骨爪仰天怒吼。

悬梯上倒挂的赵盾,一只手抓一个,提着白彦青和林莎防暴服的后背甲叶,伴着直升机的轰鸣,冲天而起。

而就在那一刻,易风统帅的梯形战阵竟然溃败了,面对蜂拥而来的僵尸潮,第三、四排组成的二道防线,一击即溃,仅仅一击,一个照面!

以至于人数更多的第五排及第六排,计划中的第三道防线,根本就没跟僵尸接触,径直向海边的海轮仓皇而去。

如果不是专门为撤退准备的第三道护栏,那条用海轮机组输出动力,长达50米的巨型齿牙锯片殿后,外加返航的两架直升机发射了大量燃烧弹和机载火力进行狙击,还有足够的救生艇接应,易风甚至怀疑,这支800人的队伍,会不会全被僵尸啃的只剩下一堆防暴服。

就像一个个被掏空了蚌壳,陈列在这片海滩上,慢慢腐臭。

既便如此,还是有31名镇暴队员战死,其中19人在海滩上被僵尸撕开防暴服啃了罐头,11人被追进海湾的僵尸抓住了脚脖子,拖进海水里活活淹死。还剩1个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从救生艇爬上停靠的海轮,一脚踩在甲板上,却被劫后余生的喜悦直接诱发了心脏隐疾,激动死了。

而血兰的战士们不会知道,还有一双窥伺的眼睛正紧盯着这一切。

就在镇暴队溃退的一刻,万千僵尸集群里,一个衣衫褴褛但五官尚且端正,周身只缺一根拇指的僵尸男子,原本黑红的一双眼球突然一瞬间,有如水晶球般透彻。

身着防暴服的溃兵,海上的救生艇,海轮,甚至天空中的直升机,都依次在那双眼球中闪过。

而距离千里之遥的一处密室里,一个黑影盘坐在某个角落里,双目紧闭,嘴角挂出一丝冷笑

“没想到引起蚁群反应的,不过是些东华国遗留在海上的余孽吧了,想必是上岸找些给养,哼哼,也不过如此。”

但遗憾是的,黑影没能发现易风的存在,否则,历史可能从此改写。

那一刻,易风正呆站在僵尸堆里,而且是在那双水晶眼球的背后,后人已经很难揣度,木然立于僵尸群里的易风,想了些什么。

历史只记载了他目送天空的直升机和海面的轮船远去后,一抬腿跨坐上了神秘的黑豹。

一人一豹,踏过遍布僵尸的荒野,穿透最后一丝迷雾,奔向山口的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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