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储君 - xp1024.com
《假面储君》


第0007章太子殿割发,丹炉前违心

“我家公主万里迢迢来天朝与你们皇家开枝散叶,你却连缕儿头发都舍不得,是何道理?”见‘太子’支支吾吾,青熠当时便怼了两句!

“并非姑娘想的那样,我,不是,本宫那个……着实是有难言之隐。”虽然许如风也觉得姬无双受了委屈,但却不能如实相告,无奈下,许如风又是一通含糊其辞。

“只一缕儿头发,还难言之隐?明明不把我们五公主放在眼里!”

对方的一再搪塞,着实令青熠气恼,于是乎,泼辣的暴脾气又上来了,直直冲着许如风便疾了过去。

本想抓下几根头发便走,谁料许如风功夫甚是了得,几个来回下来,青熠竟连个衣角都没摸着。

这下,青熠可是真真的恼了,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什么后果了,抽出宝剑便要来强的。

“你你你!大胆!你想干什么!!”边往后退,许如风边威吓道。

“干什么?我青熠想得到的,还从没失手过!拿头发来!!”

“住手!!”就在许如风从枕头底下摸出宝剑,打也不是,不打还没辙的时候,肖子墨从密室内走了出来。

“你又是何人?”来人虽身穿道袍,但却极具威严,不觉间,青熠的宝剑便放了下来。

“此乃太子殿下!还不跪下!”见是肖子墨,许如风当即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兴奋。

“他是太子?那你又是谁?”听方才自称本宫那人却说来者是太子,青熠当即有些发懵。

“我乃羽林郎统领许如风!”

羽林郎乃是皇家护卫,青熠岂能不知?思量了一下对方的身手,青熠便觉身份属实,而后转身面向肖子墨。

这要是别人看了自己的脸,肖子墨定不会留活口,可这个能与姬无双同生共死的青熠,倒是个例外。

“堂堂天朝太子,却穿着道袍,难道出家了不成?”这个‘太子’身强力壮,目光如炬,毫无病态,可为什么就是不与无双公主朝面呢?上下打量了一下肖子墨,青熠的心不禁悬了起来。

“贫道了尘,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早就料到青熠会来查看太子的状况,故而肖子墨才把刘璇藏于密室。

现下许如风把难题甩给了自己,那自己理所应当就得把剩下的戏份做足,也没正面回答,一个反问,肖子墨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还没等青熠开口,许如风便把索要头发的事情说了出来。

“要是别的我就给她了,可这头发,实在是给不得。”

“殿下倒是给与不给?”见那位‘太子’,依旧面无表情的杵在那,也不表态,青熠当即小脸一昂,“若是殿下不喜欢我们家公主,那青熠这就带她回北州。”

本来姬无双就是心目当中的妻,本来就想抗争命运的不公,虽然青熠要的是太子的头发,虽然自己并不是太子,虽然也明了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但心里的那份执着实在是无法散去。

就在青熠转身要走的一瞬,肖子墨抽出宝剑,毫不犹豫的削下来一缕头发。

“拿去!”

“我就说嘛,殿下不可能这样绝情,那青熠就代无双公主收下这份情谊。”正愁没法收场,听‘太子’如此口气,青熠当即转过身来。

青熠乐颠颠的离开,许如风旋即脸子拉得倒是老长。

“大哥怎么这么糊涂啊!她如今可是太子妃啊!”

“……太子今晚会睡得很沉,你也早些睡吧。”与了姬无双头发,肖子墨倒觉轻松了许多,宝剑入鞘,与许如风道了句,肖子墨便走出太子的寝殿。

夜风依旧那么寒凉,月光依旧清白如霜。可肖子墨却没有感到一丝丝的不适,虽然是独自信步,可却觉得正与姬无双并肩行走。

“后悔吗?与我拜了天地,后悔吗?”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

一瞬间,自己与姬无双对着空旷的原野拜天地的画面,又浮现在面前。

那是一个星光璀璨的夜,自己立了大功刚刚喝完庆功酒,姬无双靠在自己的肩头与自己坐在草地上赏着星星。

“天朝的北斗星也是七颗吗?”

“八颗,听父亲说,天朝的北斗星是八颗!”

“八颗?你见过?”

“我也想见,可是回不去……”

“跟父王说啊,你立了大功,父王一定会答应你的!”

“我回天朝,那你呢,你跟着去吗?”

“当然了!我是你的影子,你在哪我就在哪!”

……

想着过往,忆着往昔,不知不觉,肖子墨便走到炼丹炉前。

“谁在那?”

近前,肖子墨才发现炼丹炉前站着个人。

“你就是了尘?”

“贫道了尘,见过二皇子。”看扮相身材,肖子墨便知此人是二皇子刘辟。

“听说这里有起死复生的丹药?”眼睛一挑,刘辟问道。

“哪有什么起死复生的丹药,竟是些坊间传闻罢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众星捧月的人物突然屈尊来找一个炼丹药的,只能是两种理由,一个是求生,令一个便是求死!

“既然没有,那了尘如此兴师动众又是为何?”假意亲民一笑,刘辟又道。

“虽不能起死复生,但却可以强身健体。”

对着那张皮笑肉不笑,假惺惺的嘴脸,肖子墨强压住内心的怒火。

而后,刘辟便说自己近日总是乏倦,向肖子墨索要丹药。

“所谓十药九毒,太子这病只需清心寡欲即可,用药反倒其反。”

刘辟其人虽年纪尚小可却荒淫无度,整日里肉池酒林,无恶不做,实是天朝的祸害,且还是大丞相黎尚渊的亲子,肖子墨在北州时就有所闻。

这样一个人,防还来不及,肖子墨又怎么会给他可乘之机?但明里与之划清界限还为之尚早,于是肖子墨便选择了趋炎对待。

而这次刘辟前来显然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再明显不过了,那便是来探个虚实。

“不愧是神医,只瞧一眼面色便知内里,有了尘医治,想必太子殿下不日定可痊愈。”

“二殿下过誉了,了尘也不过一介凡人,会些医道罢了,神医二字愧不敢当!倒是二殿下日理万机,实是百姓之福!”

“哦哈哈哈,没想到了尘这奉承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第0008章朝凤殿撕心,太子宫哑然

“那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接过那缕青丝,姬无双略显惆怅。

见此,青熠便把太子穿着道袍,披散着头发的事说与姬无双。

“怪不得!原来是闭关去了!”

虽然不太了解汉人的文化,但汉人崇尚道教,姬无双还是知道的,旋即便猜想刘璇这阵子是在闭关。

“还说呢,方才可把青熠吓坏了,要不是亲眼得见,奴婢都想带着您回北州了。”回想在长秋宫的所见所闻,青熠又道。

“那个黎皇后坏着呢!他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那个二殿下,更是坏的流脓……”

听青熠讲了一些宫内的事情,又结合在坊间听到的传闻,姬无双不禁皱起了眉头。

猛然间,她想起昨晚那个带着面具的白衣人与自己道的那番话。

“若是他在身边就好了。”

“公主说的是谁?”

“那个……我是说,咱们身边能多几个可靠的人就好了。”

皇后一脉的势力如此强大,这个太子貌似又没什么根基,那么与之拴在一起的自己岂不任人鱼肉?正如那人说的,要想在宫中生存就必须多长几个脑子。

道理虽懂,可自己大大咧咧的又毫无心机,又如何提防得了那些个明里暗里投来的刀子?想想前路的艰辛,姬无双又怀念起在大草原上无拘无束的生活。

“公主这是想家了?”见姬无双两眼无神的拄着下巴在那拨弄着灯花,青熠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不想吗?”

“公主就是青熠的家,有公主在,青熠便什么也不想。”

……

送走了刘辟,肖子墨站在寂静的院落中长长的呼了口气。抬眼间,又望见挂在天上的那个大勺子。

一瞬间,与姬无双坐在旷野数星星的那幕又浮现在眼前。

“听画师说天朝的江南非常的美,真想把它搬过来安在北州。”

“小样的,江南那么大,你搬得动吗?”

“我们两个一起搬,我就不信搬不动!”

“这么累的活,我得考虑考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除非你给我生一窝小子墨出来,要不我自己可搬不动。”

“真的?那现在就拜天地,明天我就生一窝给你!”

……

回想着姬无双天真可爱的小模样,肖子墨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情不自禁的,他便向姬无双的朝凤殿走去。

按理说太子妃的寝殿与太子的寝殿应该挨着才对,但事实上却不是如此,就如周星驰电影里的天字一号房和二号房那般,两所宫殿离得甚是遥远。

因为急迫,肖子墨便施展轻功,跳上房顶,飞一样的疾驰在皎洁的月光下。

就如同有感知那般,本来已经盖好了被子,闭上眼睛的姬无双又起身下地,披上披风推开了窗子。

“天都快亮了,您怎么还不睡?”一丝凉意袭来,青熠翻身拉了拉被子。

“那个……没了箫声,还真有些不习惯。”意识到扰了青熠,姬无双便拉上窗子,就在两片窗页即将关合的那一瞬,一道黑影,突然映入姬无双的眼帘。

“他?是他!真是他!”也不知为什么,看见那人的瞬间,姬无双感觉心脏也在怦怦的跳动。

三步两步,姬无双便冲到院中,就站在那看着,就站在那仰着脖子对着房顶上那人。

他没有躲,也没有回避,也站在那俯视着她,俯视着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

大大的月亮就在他身后,夜风吹得他衣发随风,就如一尊神一般,赫然而立,凌空而降。

下意识的,姬无双抬起了手臂,一瞬间,她仿佛置身梦中。她想触摸他,她想感觉他,感觉他的存在,感觉他的真实。

突然间,那人似个大鸟般自房顶飞落,就落在她的眼前,真真的是个人,是个活的!

因为姬无双感觉到了他的心跳,感觉到了他的体温,那是热的,湿的,滑的……

猛然间,姬无双瞪大了双眼,因为她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莫不是下雨了?不,那不是雨,那是泪,自那人眼角簌簌滑落的眼泪,还带着咸味。

她清醒了,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那人正搂着她,正在吻她。

她想大喊‘放肆’,但是嘴被封着,她想挣脱扇他一记耳光,但双臂却被他搂的死死的。

“呜呜……呜……放开……我……”

她急了,因为空荡的院落,搂抱在一起的二人立在中央实在是扎眼。

她怕了,因为空虚的灵魂中突然闯进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无双,我一定帮你把江南搬回去……”

终于,肖子墨推开了她,一跃便纵身房顶,他不能让她看清他的脸,他怕她会想起他,他怕她会认出他。虽然有些自欺欺人,虽然有些情非得已。

“……你……到底是谁……”

“他是太子殿下呀!”就在姬无双手指着远去的背影傻愣的时候,青熠自身后冒了出来。

“太子?他是太子?”摸了摸还在酥麻的嘴唇,姬无双难以置信的道。

“对呀!是太子殿下,青熠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他!”

“可我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夫妻本就是上辈子的缘分,这熟悉么,熟悉就对了!”

……

翌日清晨,一米阳光斜穿轻纱。

太子刘璇嘴角上那抹微笑还未曾散去,肖子墨就走了进来。

“了尘的手段果然高明,本宫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起身那刻,刘璇便对肖子墨一通夸赞。

“太子怎么这么高兴,做什么梦了吗?”进来那刻,就瞥见太子那抹还未曾散去的笑意,肖子墨便暗暗佩服父亲的医术高明。

“梦见与一个美人亲吻,甚是玄妙。”

“美人?哦?看来是贫道来的唐突了,您是接着梦……还是起床练练筋骨?”许是高兴也会传染,刘璇心情大好,肖子墨也是倍感神怡。

就在刘璇洗漱完毕,再度对着铜镜看着自己消瘦的容颜时,突然愣住了。

猛然间,刘璇转头看着肖子墨,“了尘可是大都人?俗名为何?”

“本家姓肖,名子墨,听父亲说是在大都生的。”

“肖子墨,肖子墨……”听说了尘俗名为肖子墨,刘璇旋即有些失望,眉头也皱了起来,“子墨可认识一位叫赵毅的武将?”

“嘶~这个嘛……”

第0009章姬无双突访太子殿

赵毅是许皇后的表弟,也就是刘璇的表舅舅,早年是大都十六卫禁卫军的总统领,官拜大将军,可谓长伴老皇上左右,如影随形般的存在。无论是学识还是身手都可谓天朝数一数二的级别。

就在许皇后生下刘璇那晚,这位皇上的小舅子,很受器重的骁骑大将军,却离奇的失踪了。

自打那晚起,天上的北斗七星就变成了八颗。

赵毅这个名字对于肖子墨同龄的年轻人来讲很少有人知道,可对于肖子墨而言则太为熟悉,因为赵毅便是肖凡,肖子墨的爹爹。

之所以问肖子墨是否认识这位骁骑大将军,全是因为刘璇发现了肖子墨与自己极其相似的那张脸。

早在自己母后病天的时候,刘璇就听说自己还有个双胞胎的弟弟。

因为民间有一个传闻,王室若生了双胞胎会朝纲大乱,动摇社稷,故而生了双胞胎的许皇后非但没什么功劳,反而会性命不保,而且还会株连九族,堪称妖物的那对双胞胎,也会被处于火刑。

权宜下,许皇后便托表弟赵毅把双胞胎的弟弟转移了出去。

“这个嘛……微臣自幼长在道观,不曾识得。”因为肖子墨不曾知晓父亲肖凡究竟为了何事被皇室追杀,故在刘璇面前谎称不识。

“那算了,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悻悻的回了句,刘璇便转过身去。

“敢问殿下,这位赵毅是……”因为刘璇提到了自己的父亲,肖子墨便觉好奇,趁此倒想问个详尽。

“赵将军乃是本宫的表舅舅。”

“哦?”听说自己的父亲竟与太子是这般关系,肖子墨当时大吃一惊。

“很吃惊吗?”盯着铜镜中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刘璇似能感知对方的内心活动,直觉告诉他,这个肖子墨在撒谎。

“这有什么吃惊的,与殿下不相干的人,殿下又怎么会如此在意?”说也奇怪,刘璇的内心活动,肖子墨也清晰的感觉到了。

“撒了谎,要找理由离开了吗?”就在肖子墨尴尬,想找个理由离开的时候,刘璇的一席话,又让肖子墨吃惊非常。

感觉到对方非得问个通透不可,肖子墨有些不知所措了,一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活动对方定也是知晓。

“那个,殿下该服丹药了。”

“你若不说,这丹药我便不吃。”感觉到肖子墨的回避,刘璇旋即来了个拒绝配合。

“我说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怎么还使起小性来了?”无可奈何下,肖子墨竟忘了尊卑,直呼刘璇‘你’。

“与世隔绝了五六年,你以为我会是大人吗”

“……”

就在肖子墨不知如何应对之际,小桂子来报,说太子妃驾到。

听说姬无双来了,肖子墨与刘璇同时慌乱不堪,刘璇是怕自己的样子令姬无双失望,肖子墨则怕刘璇出去后,昨日的事情就会败露。

怀着不同的心态,却抱着同样的忐忑,不约而同的,这二人便望向对方,异口同声的道了句,“怎么办”。

“殿下这个样子,恐……要不就说……殿下身体不适,让她回去吧。”刘璇一出去就得穿帮,情急下肖子墨便想拦住刘璇。

“不可,昨日已经令太子妃心寒,今日亲自来见,我怎么能打人家的脸呢!”虽然与正常人脱离了轨道,但礼数刘璇还是懂的,想了一下,刘璇立觉不妥。

突然间,刘璇的眼神在肖子墨的脸上停了下来。

“小桂子!更衣!!”

忙活了一阵子,肖子墨头戴太子冠,穿着太子刘璇的玄色秀蟒敞袖华服,便从密室走了出来。

若不是亲自服侍,若不是亲眼看着,小桂子都得以为肖子墨就是刘璇。

本来肖子墨的容颜在男人堆里就是个违规,这一捯饬就更加的晃眼睛。

出门那刻,所有候着的太监宫女都被今日的‘太子’惊得是目瞪口呆!

“太……太……太子殿下驾到——”

因为肖子墨下了令,除了小桂子以外其余人等谁也不得出入太子刘璇的寝殿,故东宫殿的大总管常德也是数日没见到刘璇,这一得见,真真的震惊非常,以至于足足呆傻了数分钟,常德才掰开嘴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嗓子。

随着常德的这声吆喝,肖子墨英姿勃发的便从太子寝殿,挺胸抬头,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落——”由于青熠的执拗,太子不亲自迎接,绝不让姬无双自己走入,以至于到现在那顶凤辇还没落下。

“爱妃定是等的急了,刘璇在这里先陪个不是。”掀开辇帘,肖子墨微笑的看着姬无双。

“殿下说的哪里话,倒是殿下政务繁忙,是无双叨扰了。”想着昨晚的事,姬无双不觉面红耳赤,只含羞的与肖子墨对视了一秒,便垂下了眼帘。

没穿过几次华服高屐的姬无双,甚是觉得别扭,下凤辇那时也是格外的尴尬。

若不是肖子墨手疾眼快,姬无双险些踩空出糗。

说从凤辇上走下,倒不如说是肖子墨抱着她下来的。

虽然只是个冒昧的不请自来,可阵仗却宛如大婚般的隆重。

华服也是宫内的最高级别,内裹的是象牙白的宫缎雪绢,外罩的是淡粉色嵌金丝绣凤凰的拽地拖尾的锦缎,最外面披的是件白绒的保暖敞袍。

虽然没大婚,但也是册封了的,发髻,头饰也是极其的讲究,为了这次来见,婉侍春花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金钗玉簪也都是宫内的最高规格,款式自不必说了,绝对让人眼前一亮,羡慕嫉妒恨的那种。

本来姬无双就是北州的第一美人,这一略施粉黛,华衣着身,就如神凤来朝般的高贵耀眼。

且不说婢子,太监们的目不转睛,就道初次看见姬无双穿上汉服的肖子墨。

自第一眼起,肖子墨的眼珠子就没从姬无双的身上移开过,拉着姬无双的手就更是舍不得松开。

虽然是顶替刘璇来接姬无双,虽然是个假的,但肖子墨却做的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丝毫也没有什么做作与放不开,仿佛自己就处在那个位置!

在他的心里,本就是来接自己的妻,姬无双本来就与他拜过天地!

“好了好了,下去吧!”即将进入寝殿那刻,见太监常德要跟进来,肖子墨当即回身瞪了他一眼。

“太子与太子妃未曾大婚,切不可越了红线!”

“在这啰嗦些什么!还不退下!!”

第0010章黎皇后养心殿倒仰,姬无双太子殿前倾

对着冷如冰霜,如剑一般的眼神,常德不禁打了个哆嗦。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以往对刘璇做了那么多丧良心的事,他又怎么会不胆寒?

退去后立时飞鸽传书皇后黎尚婉,自己则收拾细软准备远逃。

“来人呐!摆驾东宫!”本以为刘璇是回光返照,不日便会气绝,谁想竟发生了这等奇迹,而且还闹出这么大个动静,听到消息后,皇后黎尚婉当即气的暴跳如雷!

可阵仗准备完毕,黎尚婉却又顿住了。人家夫唱妇随,欢天喜地的,自己去干嘛?讨酒去了,还是与人口实去了?

继而她便改道皇宫,去了皇帝的养心殿。

见到皇帝,黎尚婉一脸的大喜之色,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说太子在自己的精心调养下终于恢复如初,还道择日为太子大婚。

听到儿子病愈,老皇上刘德异常的兴奋,晦暗的面色也亮堂了许多,旋即命礼部准备太子大婚事宜。

“我天朝有望矣!”

“全是陛下仁德,太子才得以痊愈。”说道了半天,却一句夸奖的话也没听到,皇后黎尚婉不禁有些不快。

“皇后也是功不可没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早些回宫歇息去吧!”

打心眼里就憎恨黎尚婉,恨不得剥其皮啖其肉,若不是这个黎尚婉迫害,自己的许皇后也不会走的那么早。

碍于大丞相黎尚渊的淫威,这些年刘德与黎尚婉也是假意逢源。

原以为不给黎尚婉生育子嗣的机会,她就不会掀起什么风浪,谁料这个阴险的皇后竟然想立自己哥哥的儿子为太子,刘德又岂会容得?

“老不死的!若不是为了辟儿,本宫受你这个?”没讨着半点儿好的黎尚婉,出了养心殿,脸阴沉的像个铁锅盖似的,粉拳差点没捏碎了。

二十几年前,自己与刘璇的生母同时入宫,论什么自己都要高出对方一筹,可偏偏自己就没坐上皇后的位置。

虽然利用民间谣传弄死了许皇后,虽然成功攀顶也达成了夙愿,但皇上却再也没有宠幸过自己。

在这个明争暗斗的皇宫,没有子嗣就没有了筹码,不然自己也不会过继刘辟为养子,为了这个养子,自己可谓是呕心沥血,先后扼杀了许多危机,就连公主都未曾放过一个。

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刘璇,自己的养子就能名正言顺的坐上太子的位置,以后自己就可以养尊处优,再也没有什么危机存在,谁想竟还出了这么个差头。

眼目前,风头都在刘璇那边,自己的死对头许安旭这些年又在暗中集结力量,对付自己,这个节骨眼要是再动太子,无疑是自掘坟墓。

更可气的,原以为刘璇死了,北州的那位五公主就会稀里糊涂的成为刘辟的正妃,许安旭的如意算盘就会因此落空,可眼下,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肖子墨!”突然间,黎尚婉想到了这个医好了刘璇的肖子墨。刚要喊人叫刘辟去自己的长秋宫商议事情,一个不小心便踩到一片残冰,差点没后仰摔倒。

“来人呐!把扫院的统统给我拉下去杖毙!!”

……

太子的东宫。

穿上太子行头的肖子墨正与姬无双在殿内品茶,聊天。

“素闻太子妃舞技了得,可否……”

太子刘璇正暗中盯着自己,肖子墨显然不能与姬无双过度的暧昧,姬无双又没黑白对弈等的耐心,干坐着喝茶又显得拘谨,为了调节气氛,肖子墨便想到了姬无双的舞技。

“这个嘛,无双许久没跳了,有些生了,不如殿下为无双舞剑吧。”

本来就是紧张的要死,听说要自己献舞,姬无双便更加的紧张了。

突然间,她想到了昨晚这个‘太子’持着宝剑英姿飒爽的站在月亮下的样子,于是乎她便把话题转移了过去。

“小桂子,把本宫的宝剑拿来!”

舞剑对于肖子墨来讲太过拿手,反正坐着也是尴尬,继而肖子墨便起得身来,活动活动筋骨。

青熠击缶,肖子墨则边歌边舞。

……雁门关外雪纷纷,游子思乡欲断魂。

仰天一啸何日还,归来可会变乾坤?

……

舞着舞着,肖子墨不禁回想起那些年与父亲肖凡在塞外逃亡的凄惨,情不自禁的,歌声也变得哀怨起来。

虽然歌声凄婉,虽然也感觉到了这个太子有故事,但这都不是主要的,此刻的姬无双只顾欣赏这位太子的英姿俊颜,回味昨夜的那个吻。

但躲在暗处偷窥的刘璇则不然。

本来以为这个了尘就是个会些医术的道人,谁料还有这般身手,狐疑下,刘璇便更加的觉得这个肖子墨似在隐藏什么。

自己病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御医都没看出来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太医院的都是庸医?答案是否定的。

原因便是他们碍于皇后一脉的淫威,不敢言语,也不敢给自己诊治,可这个肖子墨为什么如此大胆?他背后的势力又是什么?

“塞外?他还到过塞外?”

听到雁门关,刘璇更加的疑狐了。

“他不是道士!难不成……”

方才的急迫让刘璇忽略了很多事情,冷静下来后,他便猜想肖子墨乔装的原因,“假胡须?他怕什么?”

一瞬间,他又想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难辨真伪的那张脸。这细细一想,刘璇不禁冷汗直流!

……

“真好看!!”猜想太子会两下子,可没想到还这般精湛,收剑那刻,兴奋的姬无双竟起身拍起巴掌来。

“雕虫小技罢了,公主见笑了!”

面对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自己却还要装作初识,这倒让肖子墨甚是别扭。

爱是隐藏不住的,天性也是如此。

姬无双本性就是不拘小节,大大咧咧,一高兴就会忘乎所以。

这不,一高兴她竟忘了自己现在是太子妃的身份,也忘了身穿不便的华服高屐。

就在她起身那刻,一个不小心,踩着高屐的脚便偏向一边。随着哎呦一声,姬无双也前倾了下去。

“无双!小心!!”

第0011章刘璇挥剑逼问,肖子墨赤手拒答

“这小子竟敢……”

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身为储君的刘璇也不例外。

原本一个平平常常的接扶动作,刘璇却觉得甚是扎眼。

虽然肖子墨的那声‘无双小心’小的不能再小,可刘璇却听得十分的真切,确切的说是刺耳。

很明显,这便是人们通常讲的‘嫉妒’。

见到姬无双的第一眼,刘璇濒临死亡,几近枯竭的细胞就重新躁动起来。

那刻的他,恨不得马上就好起来,马上就冲过去,搂着她,对她说,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刘璇,我才是与你和亲的那个人,我才是你的夫君,我才是你命中的那个男人!

但虚弱的身体,憔悴的容颜,使他退缩了,他没有勇气去面对。

很显然,他是自卑而矛盾的。

其实,人本就是个矛盾体。

虽然肖子墨只是自己的替代品,虽然是自己亲口授命,但他看她或是她看他的眼神,刘璇委实是接受不了。

只个眼神刘璇就嫉妒的要死,那么瞧见姬无双被肖子墨搂在怀里,就可想而知会作何反应。

他想杀了他!

不!确切的说,是杀了都难解心中的嫉妒!

一瞬间,他想夺了他的健康,他的眼睛,毁了那张自己看着都难辨真伪的面皮!

都说遇事得冷静三秒,还真是如此。

对着铜柱上自己薄如纸片,站立不稳的倒影,刘璇泄气了。

眼目前别说是宠幸妃子,就是个茶碗自己恐怕都端不住,又何谈其他?

冷静下来后,刘璇觉得现在还不能对肖子墨下手,因为自己还得利用肖子墨的那张脸,那双腿,那双替自己震慑群臣的眼睛。

“爱吧,把他当成本宫去爱,左右你都是我的妻,反正也是把他当成了我……”

这样一想,刘璇反倒畅快了许多。

方才那种嫉妒瞬间也变成了一种变态的快乐。

权当姬无双此刻是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权当炙热的眼神是在看着自己。

……

“习惯就好了。”把姬无双扶坐回椅子上,还没等姬无双开口,肖子墨便柔声的道了句。

“那个,我没穿过这个,不然也不能……”此刻的姬无双脸红的跟块红布似的。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怕在太子面前出糗,可偏偏就失了颜面,这要是胡服短靴,又怎么会如此尴尬?

一瞬间,她竟怕对方误解,误解这是故意,误解那是轻浮。

由于内心驱使,姬无双只觉脑袋死沉死沉的,甚至连抬个头都觉得费劲。

“不早了,咱们走吧。”

“摆驾回宫!”

瞧见主子脸红彤彤的,还一直低着头,青熠便知姬无双是尴尬了,而后便与春花搀起姬无双,迅速逃离了‘太子’的视线。

这要是放在以前,肖子墨一准儿会拦住姬无双,接着让她脸红,接着让她尴尬,哪怕她就在那坐着,什么也不说。

可现在他却不能,小桂子在那杵着,刘璇在密室盯着,他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姬无双在自己眼前疾过。

……

“好一个归来可会变乾坤!说!你是谁?”

就在肖子墨送走姬无双,悻悻的回到寝殿推开密室的大门,准备卸下行头那时,突然被一把冰冷的宝剑抵住了。

“殿下这是何意?信不过了尘,又为何让了尘前去!”

猜想定是自己这张脸惹的祸,推开那把抖得不成样子的宝剑,肖子墨匆匆换上道袍,粘上假胡须便走。

“你以为东宫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宝剑一横,眉毛一挑,刘璇赫然挡住肖子墨的去路。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以肖子墨的身手,别说是个病病歪歪的刘璇,如履平地的皇宫,就是雄师百万他都能来去自如,见此,肖子墨当即冷嗤了一声。

“大胆!忤逆太子可知何罪!”太子就是太子,明知道敌不过肖子墨,但气场绝对不输。

“让开!我不想伤你!”此等情形,肖子墨只要一拨弄,刘璇就会倒地不起,可不知怎么,对着那张憔悴的面孔,肖子墨就是下不了手。

“本宫只要喊一声,你就得人头落地!快说!是不是他让你来取代本宫!”

“你还真就不是大人,要是那样,你现在还能站在这讲话?”

“那你们想要什么!”

“贫道只想把太子医好,别无它想!”

对峙到这,密室内突然没了声响,样貌宛如镜子倒影般的二人只在那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那刻的二人有着同样的想法,那便是对方为什么与自己如此的相像。

终于,满头虚汗的刘璇先开口了。

首先,他问肖子墨是否知道北斗七星变成八颗的事情,而后又说宫内的一个娘娘生了双生子,把其中一个送出宫的事。

还说那对双胞胎背后有着相反方向的半圆胎记。

旋即便要求肖子墨脱衣查验。

听刘璇如此一说,肖子墨当即愣住了,因为自己后背上的确有这么一块胎记。

也就是说自己是双胞胎中的一个,与父亲逃亡也是源自于此。

“我背后没有胎记,也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按理说知道了身世,肖子墨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很小的时候,自己曾偷听过父亲肖凡逼问一个杀手,当时自己听的很真切,也记得很牢固,那杀手明明说是皇上派自己来杀肖凡父子的。

那么问题来了,都说虎毒不食子,被对立面追杀倒是合乎情理,可被自己的亲爹索命,肖子墨就不能理解了。

“殿下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那了尘告退了。”

虽然意识到肖子墨在撒谎,在回避,但刘璇却没有追问不休,也没有加以阻拦,他知道对方需要时间,也只有时间才能揭晓所有的答案。

出了太子的寝殿,肖子墨并没有回炼丹房,而是直接回到父亲肖凡的草屋。

本想问个原委,可一进屋肖子墨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平日里高高在上,极具威严的父亲肖凡,竟如犯了滔天大罪般的跪候在地,而且见到自己便开口称‘臣’。

当然,这一幕是肖子墨难以接受的,因为骨子里肖凡就是自己的亲爹。

下一幕可想而知,那便是肖子墨也给肖凡跪下了。

“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第0012章肖子墨茅草屋问身世,黎尚婉长秋宫动杀机

扶起跪在地上,连声道着‘恕臣死罪’,养育了自己二十来年的肖凡,肖子墨简直心如刀割。

“那……我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身为皇上的嫡子居然连个名字都没有,这可着实令肖子墨心酸至极。

见肖子墨沉默无语,肖凡便把当时的情景讲与肖子墨。

“那时坊间流传皇室若是双生子,便会混乱超纲,殃及社稷,不仅双生子被视为妖物处于火刑,你母后一脉也会因此被诛杀殆尽,哎!她也是没办法……”

听赵毅讲完,肖子墨仿佛感觉到了当时的急迫,以及许皇后抱着自己撕心裂肺的那幕。

一瞬间,他便明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名字。

不是不给取,而是来不及取!

照这么说来,自己本就是不应该的存在,怪不得自己的父皇派人苦苦追杀,原来根本就视自己为灾星,根本就没拿自己当骨肉。

“哼!怪不得他那么无情!”

“不,你误会他了。其实那批刺客根本就不是你父皇派去的,而是黎尚婉一党的离间计。要不是你父皇暗中保护,咱们爷俩恐怕连雁门关都过不去。要不是他极力隐藏,不仅你母后,你舅父许安旭一族,连同我们赵氏一脉都得成为牺牲品。”

“可他是皇上!身为皇上怎么能让一个坊间的流言拴住手脚?”

“你以为他愿意?”

为了消除肖子墨内心的怨恨,赵毅便与肖子墨谈起朝中的几大派别;大丞相黎尚渊,太尉许安旭,御使大夫张怡。

“那时候,黎尚渊以娃娃亲的条件拉拢张怡,极力想把你母后拉下来……”

说到张怡,赵毅又想起凌林一战中被肖子墨斩了首级的校尉张世昌。

“自打张世昌死后,张怡就打着儿子为国捐躯的旗号,大肆拉拢朝臣,现在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为了钳制你舅父,还把小儿子张世瑞派去雁门关做了副帅。”

“您那意思,想搬倒皇后一脉,得先打掉张怡?”

“不然你舅父为什么极力要与北州王庭联姻?”

这爷俩说道了半天,话题又回到姬无双身上。

“那他知不知道我是谁?”直到现在肖子墨才知道许安旭是自己的亲舅舅,故而他便认为许安旭那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看见你第一眼他便认出了你。”

听说许安旭明知道自己是谁,还极力拆散自己与姬无双,肖子墨当即气得暴跳如雷。

“那他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铲除黎尚渊一党!”

“我还有什么,我还有什么?难道还嫌我失去的不够多吗!!”

“这就是天朝皇子应该付出的代价!”

“够了!敷衍!敷衍!全是敷衍!!”

虽然肖子墨知道那是权利的游戏,虽然自己与姬无双是这个游戏中的牺牲品,但眼下,除了撕心裂肺的嚎叫,除了极不情愿的忍受,他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一瞬间,他便想获取这个权利,一刹那,他便想坐到至高无上的位置!

……

回到朝凤殿,姬无双立时换上方便的胡服短靴,在自己的寝殿内像个小鹿似的欢蹦乱跳。

说实话,来到大都这半月有余,青熠还从来没见姬无双如此开心过。

趁着婉侍春花督办午膳的当口,青熠便于姬无双开起玩笑,说“太子殿下来了”。

下一幕便是姬无双紧张的要死,急急跑到铜镜面前左照右照,青熠从忍俊不禁到失声大笑等的滑稽桥段。

若说姬无双喝了忘情药忘了肖子墨,那么自小伴在姬无双身边的青熠为什么也不认识他?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青熠也一同被灌下了此药,而且忘的事情比姬无双还要多。

“要不是看他跟公主还算般配,青熠一准会带公主回北州。”疯闹了一番,青熠倒了一碗茶与姬无双,“明儿……咱跟他比骑射,如何?”

想想姬无双的长处,青熠眯着眼睛与姬无双出起了主意。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提起骑射,姬无双立时撂下茶碗,“不过,这马……上哪弄去?”

“别说是马,就是老虎,公主若是想要,青熠都能给您捉一只回来。”

青熠是谁啊,这等小事还能难得住她?道了句便出得朝凤殿,与姬无双寻马去了。

比起姬无双的欢喜愉悦,皇后黎尚婉却是沮丧异常。

原因不单单是没讨着好,还被皇上斥责了一通。

原来是内侍总管把她要无端杖毙宫人的事捅到了皇上那里,致使黎尚婉被罚禁足半月。

虽然不让她出去,但可没说不让人进来。

这不,接到消息的刘辟第一时间赶来了。

见面,黎尚婉便说起肖子墨的事来。

“这个了尘嘛,儿臣昨晚倒是见了一面,医术确实是高明。这背景嘛,只查出是个游走的道士。记录嘛,倒是从进宫到现在也没出去过。至于与什么人接触,除了刘璇,还没发现过其他。目的嘛,还得进一步查探。”

“辟儿啊,现在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那个常德……”撇了撇茶叶沫,黎尚婉不紧不慢的抬起了垂下的眼皮。

这么多年,刘辟跟黎尚婉别的没学会,阴狠的劲儿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招式更学得个五花八门。

听说要处理掉东宫的大总管常德,便建议斩草除根。想连同给太子诊治的御医,还有东宫殿的婢子太监们也一并除去,家人也一个不留。

“嘶~这个嘛,少了个御医倒不妨事,可这东宫殿一个不留,是不是太扎眼了?”

东宫殿男男女女一百来号人,说失踪便集体失踪,显然太过蹊跷,放下茶碗,黎尚婉立道不可。

自己的建议遭到了否决,刘辟当然是不悦。

而后便道黎尚婉与黎尚渊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把自己推上太子位,就是因为前怕狼后怕虎。

吵了一番,黎尚婉气得摔了茶碗,刘辟则甩袖而去。

而这一切又让趴在房顶的青熠听了个真切。

获知了如此惊天的消息,青熠自是震惊,而后急急便向太子寝殿飞奔而去。

第0013章兄弟二人各怀心事,两位忠仆互尽职守

自打肖子墨离开,太子刘璇的内心便再也没有平静过。

即便傻,他也知道这个肖子墨就是自己的孪生弟弟,况且他还不是十分的愚钝。

那么问题又来了,自古以来皇储的争斗就是血腥而残酷的,一山明显不能容得二虎。

况且这个弟弟还比较特殊,竟与他有着同样的容貌,同样的年龄,同样的身高,甚至自己再胖点儿,体态也应该是一模一样。而且无论从心智还是其它,这个孪生弟弟还都远胜于自己。

此刻在刘璇心里,肖子墨就是分分钟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掉自己的那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到时候,别说是妃子了,能不能存活于人世都未可知。

长期的病痛,折磨的刘璇痛不欲生,某一瞬他曾想过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绝不会投胎在帝王之家,即便清苦,即便平庸,只求能健康平安的活着。

可这种想法,都在见到姬无双的瞬间而改变了。

可以说他现在极其害怕失去太子的头衔,怕那个弟弟取代了自己,怕他会抢了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子。

既然如此,那么他要怎么处理此事?

去告知皇上老爹?还是一道密旨取了自己孪生弟弟的性命?

他犹豫了。

若是告诉亲爹这个弟弟还活着,没准自己真的会因此让贤。

若下令诛杀,自己还于心不忍,说实话他还真就做不出杀害胞弟的勾当。

还有一样令他胆寒,那个流言,那个北斗七星变成八颗,皇室双生子的流言。

如果让黎皇后一脉知道了这个孪生弟弟的存在,那就更坏了。黎尚婉一准会拿那些死去的弟弟妹妹,以及这些年的战火不断,百姓水深火热,来说事情。

那时,不仅社稷不保,哥俩殒命,母后一族也会因此被诛杀个干净。

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就如刚才窥视肖子墨与姬无双那刻一样的想法,他竟想与这个孪生弟弟同时存活在这个皇宫。

也是,刘璇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且不说对付黎尚渊一党,就是能不能活过黎尚渊,都挺难说。

自己这身体,若真的驾鹤,难道要把太子的位子留给那个荒淫无度,不顾百姓疾苦,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刘辟吗?

答案是不能,绝对不能!

虽然有这样美好的想法,但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即使与肖子墨达成了某种战略上的一致,时间久了,谁又能保证初衷不变?况且对方的心思自己还未曾知晓。

他又哪里知道,赵毅却有着与他同样的想法?而且此刻正慢慢与肖子墨渗透?

“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要你们哥俩配合默契,又何惧黎尚渊一党的居心叵测?到那时江山稳固,社稷安稳,岂不乐哉?”与肖子墨对峙了半天,赵毅突然平和下来,话锋一转,便提起了与许安旭谋划的那个计划。

“齐心?这齐心又怎么个说法?”毕竟是养育了自己二十来年的父亲,生气归生气,抱怨归抱怨,但肖子墨并没有真正的怨恨肖凡。肖凡平和下来,肖子墨便也就势息事宁人。

“齐心就是你们兄弟二人同做这个江山,同保这个社稷!”

“父亲又与子墨玩笑,自古一山不容二虎,即便我愿意,他又如何容得?”

“太子中毒太深,活不过两年,殿下又不能名正言顺的回宫,何不利用与太子一模一样的容颜,去做太子不能做的事情,还天朝一个安稳的社稷,还百姓一个太平的江山?”听肖子墨语气不再那么犀利,肖凡便道出了心中的想法,“其实,这不仅是微臣一个人的想法,也是你舅父许安旭和众多臣下的愿望。”

不提许安旭还好,一提,肖子墨又变得激愤起来。

“可我是我,你们凭什么剥夺我的人生?凭什么让我以他的名字活着!”愤怒的道了一句,肖子墨闭上了双眼。

“难道,你就没想过你父王母后没给你取名字的原因吗?”就在肖凡开导肖子墨的同时,肖子墨的眼睛却突然一亮,因为他想到了姬无双。如果真的与刘璇达成一致,那自己岂不能跟姬无双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想到了刘璇拿剑指着自己的一幕。那眼神分明就是嫉妒,分明是要杀了自己,分明是在警告自己,姬无双是他的妻,越线即死!

即使自己明面上是以他的身份行走,但姬无双却是他的,还是与自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说白了,自己就是他的影子,他的替身。

再说了,自己也容忍不了姬无双把刘璇当成自己去爱。

“不用他的名字,你怎么回皇宫?要对世人讲你就是那颗多出来的星星,说你与太子是孪生兄弟,说你回来就是来争太子位,然后与黎皇后一脉于口舌,再引起轩然大波,百姓暴乱,颠覆社稷?”

“这个嘛……以他的名字活着也不是不可以,除非……除非……除非你们把无双还给我!”

说着说着,爷俩又步入了僵局。

……

虽然青熠不知道黎皇后对太子刘璇之前的所作所为,但结合这两天听到的,多少还是捋出点儿头绪,听说黎尚婉要销毁证据,青熠飞一般的便来到太子的寝殿。

进入寝殿,正遇在此护驾的许如风。

“我说你这人什么毛病,好好地大门你不走,怎么总用跳的,显摆你轻功了得是怎么地!”见青熠又是从天而降,许如风旋即两膀一抱,挑着眉毛便讽刺起来。

“闪一边去,本姑娘没工夫跟你这闲扯!”环视了一下,没见太子,青熠便想拨弄开许如风往里闯。

“哎我说,懂不懂规矩啊你!”谁想许如风可不是青熠说能挪开就能挪开的摆设,抱着膀子轻轻一搪,便把青熠拦在身前。

“我找太子有急事,让我进去!”因为情况紧急,又怕走漏了风声,青熠便与许如风撕扯起来。

“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太子不在。”肖子墨还没回来,怕青熠摸到密室再穿了帮,许如风只得板着脸子搪塞。

“太子不在,你会在这?糊弄谁呢!”在青熠眼里,许如风与太子就如自己与姬无双的组合,影子般的存在,有他的地方定会有太子,听许如风如此一说,青熠当时就急了!

“太子是一国的储君,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滚开!”

“何事喧哗?”

就在青熠与许如风撕扯之际,自殿内突然传出空洞一语。

第0014章刘璇殿内强笑颜,青熠御马监故蛮横

“太子——我是青熠——我是朝凤殿的青熠——”

听声音是‘太子’,青熠旋即应声高呼。

刘璇这声‘何事喧哗’,喊的虽没常人那般洪亮,可却耗费了许多气力。以至于收声后额头上立现细汗涔涔。

说实话,两三年来这还是刘璇第一次独立行走。

若不是听小桂子说青熠是姬无双的亲信侍女,若不是以为姬无双出了什么紧急的变故,若不是感应到肖子墨没在宫中,刘璇又岂会冒着随时都能眩晕倒地的危险出得密室?

见是刘璇,许如风登时奔了上去,那刻的他,紧张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虽然刘璇与肖子墨面容相似,可身体状况却是天与地般的截然不同,就是再装强打精神,一打眼就会起疑。

青熠看出来倒没什么打紧,要是被黎皇后的眼线盯上,再来个大起底,可就麻烦了。

所有的计划功亏于溃不说,弄不好就会有血光之灾,颠覆社稷的危险!

“您怎么……太危险了!”扶住虚弱无力的刘璇,许如风嘘声急急提醒了一句。

“快,快扶我坐下。”

长期的卧床不起,终日的药汤不断,以至于密室与寝殿之间那屈指可数的几十步,刘璇走得却是异常的艰辛。

若不是身边还有个小桂子擎着,刘璇非得栽倒不可。那刻的他只觉两腿发软,头重脚轻,眼前全是冒着金光的小星星。

“太子殿下能否退去左右?”刘璇将将坐下,青熠便至眼前。

“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说吧。”得回青熠还懂得些礼数,不然刘璇还真就忐忑与她四目对视。

“这个嘛……”听刘璇如此一说,青熠又环视了一眼殿内,确定只此几人,这才俯下身去,贴近刘璇的耳边,把黎皇后要除去常德与太医的事情,嘘声道了出来。

其实,常德与太医的事情,刘璇早就知道,而且也吩咐许如风严密监视这两位的动向。

常德是绝对的趋炎附势,而给刘璇诊治的那个太医则有苦衷,若不是他暗中换了药物,刘璇早就‘病天’了。

那么,既然换了药物,刘璇为什么还是昏迷不醒,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呢?

这就不得不提起‘防不胜防’这四个字了。

若不是肖子墨及时发现了熏香中的飞燕草,一时半会儿还真就查不出原因。

非但太医查不出来,而是常德狡诈,提防太医会两面逢源。故,太医一来,他便命人换掉熏香。

太医又不是全天都在太子寝殿侍奉,不懂药理的宫人又怎么会察觉的出来?

还有一点需要阐明,这位受了黎尚婉重金与胁迫的太医是过后的良心发现。

也就是说,在他寻思过味之前确实投喂过慢药,且药物已经侵入了刘璇的四肢百骸,这也是刘璇不死不活的原因之一。

“本宫知道了,辛苦你了。”

对于刘璇而言青熠讲的不算什么秘密,但刘璇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因为他感觉到了另一种力量,那便是来自姬无双一方的,家人般的绝对关爱与忠诚。

那么,刘璇与肖子墨的截然不同难道青熠就没感觉到吗?

怎么会?青熠的眼睛尖着呢!

虽然感觉刘璇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但她却没认为之前看到的肖子墨与面前这位太子是两个人,还道刘璇如此是昨夜与姬无双激吻,加之上午迎接姬无双时又冷一阵热一阵的,偶然染上了风寒所致。

倒完了心中的机密,青熠绷紧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下来,而后便把姬无双要与刘璇切磋骑射的事说了出来,还问在哪可以寻到马匹。

于是乎,眼看就要撑不住的刘璇,又咬着牙,硬支着将要堆缩下去的身躯,‘愉悦’的与青熠说,也想与姬无双骑骑马射射箭,带她在宫里四处走走。

强打精神与青熠约定好翌日辰时带姬无双去箭亭后,旋即刘璇又吩咐许如风带着青熠去御马监挑选马匹。

这回青熠没用飞檐走壁,而是与许如风同骑一匹战马从正门飞奔出去的。,没到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到了御马监。

“就这匹了。”寻到一匹毛色锃亮的汗血宝马跟前,青熠兴奋的与身侧的许如风道。

“这个嘛……要是早来一步,这马定是太子妃的,可……这马刚刚被二殿下要了去。”就在青熠捋着马鬃,以为给姬无双寻了一匹好马时,引着青熠与许如风看马的管事李威尴尬的道了句。

本来就厌恶这个二殿下刘辟,一听居然让他抢了先,青熠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但碍于姬无双的严训,青熠又忍了下来,可更气恼的是,接下来看中的几匹上乘的好马,均得到了一样的搪塞。

“我说你什么意思?故意的是怎么地?怎么我看上哪个你都说是二殿下的?”

“……”

就在李威被问得无语之际,许如风拉了一把青熠,口中还连声道着,“算了算了,再去寻一匹。”。

眼下根基尚且不稳,好多事情还没步入正轨,现下与刘辟正面冲突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故而,许如风并没替青熠言语些什么。

可青熠的暴脾气,怎受得了这个?只一匹马兴许是凑巧,这许多巧合,就是问题了。

“二殿下一不上阵杀敌,二不引军出征,要这多战马作甚?”

“姑娘何苦为难我一个养马的?要是不满尽可找二殿下说道……”

听李威满嘴都是敷衍之词,青熠便更气了,旋即折返到那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前,打开闸门便把马匹牵了出来。

还没等李威反应过来,青熠便跳上马背,两腿一夹马肚,驾着汗血宝马飞一样的便窜了出去。

“喂喂!喂!!那可是二殿下的马!!”

“告诉他,我们家太子妃就喜欢红色,他要是难为你,就让他去朝凤殿找太子妃!”

汗血宝马可不是一般的马匹,堪称宝马之最,何止价值千金?这要是被刘辟怪罪下来,自己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小妮子居然如此大胆,李威当即问随行而来的许如风。

“这小丫头片子是谁?”

“太子妃的婢女,青熠!”

第0015章刘辟画眉见美人,肖子墨变身救无双

“这个废物!连个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

听说那匹价值连城的汗血宝马居然被太子妃的一个婢女索了去,刘辟当时就气得暴跳如雷,旋即便令家奴准备车碾,欲赴东宫索要马匹。

“急什么呀!早晚都是您的!”若是刘辟继位,别说是匹马,什么不是他的?怕刘辟因此误了大事,刘辟的内侍总管甄建忙上前劝慰。

“也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听甄建如此一说,刘辟的肝火立时降了下来。

虽然会意甄建的意思,但这趟东宫他还是要去的,可目的却不是为了那匹马,而是借机想瞧瞧这位来自大草原的绝色美人。

为了给姬无双留个深刻的印象,甄建还特意给刘辟捯饬了一番。

真可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全副武装后,刘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

“怎么样?”对着自己的杰作,甄建冲着镜中少了几分阴狠,多了几分虚伪的刘辟挑了挑眉毛。

“嘶~这个嘛,看着还可以,不过好像……”虽然整体上看造型是跟以往不同,也比之前白净了许多,可不知怎的,刘辟就是感觉哪里不对,终于,刘辟怒瞪双眼抄起了工具架上的那把锋利的剃刀……

“饶命啊殿下!奴才也不是故意的!”

原来甄建方才为刘辟修眉毛时,刘辟突然打了个哈欠,为了使两边一样,甄建才冒着生命危险把另一侧的眉毛也刮了去。

“你特么找死啊!”

“别别别!别脏了殿下的手,甄建自己了断便是。”擎住那把冒着寒光的剃刀,吓得哆嗦乱颤,蜷缩在墙角的甄建哭腔道。

这要是换成别人,一准会被斩立决,可刘辟对这个甄建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情感,换句话来说,他舍不得。

“甄建呐,甄建,说你点什么好呢!不打算让我见她,直说便是,剃了眉毛我就出不了门了?”

“奴才这回可真不是那意思,要不是方才那个哈欠……哎呀!不说了!我这不也是想让两边一样嘛!”

眉毛没了两天半就长出来了,可甄建要是没了,自己的乐子也就没了,对着哆嗦乱颤的甄建,刘辟不怒反笑,继而放下剃刀,拉起甄建,罚其为自己画眉。

“准备个麻袋,顺便把常德……”挑了挑甄建为自己画的那对剑眉,刘辟的心情好了许多,旋即想起黎尚婉交代自己的事来。

不刻,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便直奔东宫开赴而去。

青熠与许如风去御马监,小桂子也扶着刘璇折返密室,关上大门,刘璇一下子便栽倒在榻上,旋即细汗涔涔也变成了大汗淋漓。

虽然流了那么多汗,但刘璇并没有感到虚脱不适,反而觉得沉重的身子轻盈了许多,筋骨也不再那么紧巴了。

十八九岁正是活蹦乱跳的年纪,正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正所谓,死后定会长眠,生来何必久睡,身子骨这一舒坦,刘璇便不想待在屋内,不想躺在床上,他待够了,也躺够了。

他饿了!

这些许年食不知味,不知饥饱的他,终于感觉到饿了。

这顿餐,可谓是多年来刘璇吃的最多的一次;一大碗白米粥,一碟小咸菜,加两个红鸡蛋。

对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主子,小桂子哽咽了,流泪了,从低声抽泣到泪流满面,那是喜极而泣,那是释然宣泄,一瞬间,这个忠仆把这些许年煎熬在心里的压抑,担忧,无望……统统到了个干净。

“您慢着点哈,吃快了不消化。”

“再给我剥个鸡蛋。”喝了口粥,吃了口小咸菜,刘璇抬眼看向擦着眼泪的小桂子。

“我多吃点,能不能骑马?”

“拉倒吧!您还真要去啊!”

“总让别人替也不是个事,我得快点好起来。”

“养身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慢慢来,这可急不得。”边剥鸡蛋,小桂子边道。

就在刘璇吃完饭,在屋内活动筋骨的时候,许如风回来了,一进密室便道‘坏了’。

“这小妮子胆子也够大的了,看着吧,刘辟一会儿就得找来。”与刘璇把青熠抢马的事说了一遍,许如风便担忧起来。

“让他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怎么撒泼的!”顿住脚步,擦了把虚汗,刘璇的眼中突然现出一道精光。

“来也不能到这来,一准儿去朝凤殿。”

“了尘呢?大白天的不当值,跑哪去了?”觉得许如风说的有理,刘璇便担忧起姬无双来。

“谁知道呢,走了也不说一声。”明知道肖子墨回肖凡的草屋去了,可许如风却不能明言,“兴许今儿回不来了。”

“不!他回来了!”

都说孪生兄弟姐妹间会有心里感应,刘璇的话音刚落,肖子墨便按动机关走了进来,这倒真真的让许如风觉得神奇。

“回来的正好,刘辟一会儿可能会去朝凤殿。”

之所以这么急着回来,就是预感要出什么事情,听刘璇这么一说,肖子墨立时换上刘璇的太子服,急急奔往朝凤殿。

此时,朝凤殿内,姬无双正骑着青熠抢回来的小红马在殿外溜达呢。

不是说生马得驯服才能听话吗?那么姬无双又是怎么驯服的呢?

说实话,这步压根就没有,也不知怎么,这马见到姬无双那刻,便乖乖的卧下了,就好像姬无双本就是它的主人似的。

欣喜下,姬无双还给它赐了个名子,玲珑。

“真是奇了,这马怎么还给太子妃跪下了?”见此情形,宫人们便七嘴八舌起来。

“这个嘛,我得想想。”

“哎我说,能不能是咱们太子妃长得太好看的缘故?”望了一眼高兴中的姬无双,一个婢子眼睛突然一亮。

“八成是。要不怎么见面就跪了呢!”

他们又哪里知晓这匹小红马本就是姬无双的坐骑?

此马原本就叫玲珑,纯种的西域宝马,打出娘胎就被姬无双养在身边。因思念远嫁的姬无双才破圈而出,后被套马的抓住,才辗转入得宫中。

“看把太子妃高兴的,真有你的!”见姬无双如此兴奋,站在青熠身侧的婉侍春花不由得赞许起来。

“别提了,这马差点就归了旁人了!”

正在青熠与春花提及御马监的事儿,守门的太监来报,说二殿下刘辟驾到。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头脚把汗血宝马骑回来,后脚这个刘辟就跟来了,不用想都能猜到他是为了什么,于是乎,青熠握着宝剑的那只手便不安分起来,俨然一副刘辟敢兴师问罪,她就敢杀了刘辟的架势。

就在此刻,穿得花里胡哨的刘辟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嘶~~~”

第0016章肖子墨甬道训烈马,许如风林间救常德

若说小红马见到姬无双便跪,是姬无双长得貌似天仙所致,那么见到刘辟就尥蹶子,又是源自于什么?

难道是刘辟长的难看?或者是被刘辟花里胡哨的造型雷到了?还是感觉到了刘辟内心的阴暗?或者是感觉到了刘辟来见姬无双的目的不纯?

答案是,不是!

通常,马不遇到危险是不会表现得如此的。

眼下,一没野兽丛生,二没天塌地陷,只一个手无利器的凡人,又能对它构成什么威胁?

难道是杀气?

没错!它感觉到了杀气!

但这股杀气却不是来自刘辟,而是自刘辟身后突然冒出的,那双冒着寒光的,绿色的眼睛。

肖子墨?

对,那两道绿色的寒光就是来自喝着狼奶长大的肖子墨!

它认识他,认识这个号称‘鬼煞’,曾经名噪北州草原的传奇人物。当然,肖子墨也是认识它的。不然怎么会利用此马来吓刘辟?

“危险!快闪开!”就在刘辟被小红马突然地嘶鸣尥蹶,吓得惊魂未定,灰头土脸的时候,见好就收的肖子墨自身后突然把刘辟扯到一边。

“皇,皇皇皇,皇兄?”本就吓得魂不附体,转身那刻,刘辟又被‘刘璇’惊得个瞠目结舌!

非但是刘辟做贼心虚,而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一点儿病态没有,反而精神矍铄,气宇轩昂的英俊男子是太子刘璇。

“臣,臣臣臣,臣弟见过太子殿下。”缓过神那刻,刘辟可算把即将蹦出去的眼珠子归回原位。

“没伤到哪吧?”假意安抚了一句,肖子墨便急急向姬无双走去。

那刻的姬无双正拉着马缰绳与小红马原地打转。

本来小红马已经安静下来,可又在见到肖子墨的瞬间发生了改变。

一时间,眼中又现不久前那个鬼哭狼嚎,相互践踏,肠穿肚烂,血流成河的画面。

在它的眼里,面前这个肖子墨不是人,而是如鬼似魔般的存在。

也是,五万精兵,被这个肖子墨没费一兵一卒,顷刻间便屠了个干干净净,任哪个鬼还相信他是个人?

可他的确是人,而且还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人,只不过别人上阵指挥的是人,而他挥军的则是一群草原狼而已。

终于,小红马紧绷的神经断裂了,前蹄一抬,仰天便是一声嘶啸,而后,载着姬无双直直奔肖子墨与刘辟一干人等冲了过去!

“公主!太子妃!快来人呐!”

一瞬间,宫人们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呆了。

就在青熠拔腿追撵马匹,刘辟等人被冲的四下逃窜,姬无双在马上惊慌失措的时候,回过神来的肖子墨高喊‘无双小心’,蓦地纵身高墙,飞身一跃便跳到马背上。

而后便是肖子墨环抱姬无双,拽住马缰绳,神色紧张的高喊“闪开!闪开!快闪开!!”,在甬道狂奔的场景。

“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听见人声嘈杂,刘璇便急急命小桂子出密室查看。

“马惊了!太子妃的马惊了!!”

听是姬无双的马惊了,刘璇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密室。

可将将跑到密室与寝殿的中央,便被许如风挡了回去。

原因不言而喻,外面还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太子’,正在众人视线中纵马绕着东宫狂奔。

基于不便,刘璇便换上肖子墨的行头,粘上假胡须,登高远眺。

这一望,除了暗自替姬无双捏了把汗外,便是再一次见识了这个孪生弟弟的彪悍。

此刻的肖子墨哪里是在降马,俨然就是与死神赛跑,稍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失身马下。

“护驾!护驾!快!快拦住它!!”意识到不好,许如风急急命手下拦截惊马。

汗血宝马为何物?平平常常都是一分钟几千米的速度,这一受惊便也不能再用分钟计算了!

就在许如风高喊那刻,小红马已然脱离视线,变成了一个即将消失的小红点。

“设路障!快!”意识到马匹很快就会转回来,许如风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高声命令道。

果不其然,声音刚落,驾着马匹,死死搂着姬无双的肖子墨,便再次出现在一众的视线当中。

周而复始的兜转了数百圈,小红马的神经依然高亢,速度未减反增。

这可着实吓坏了一干人等,在他们眼中,‘太子’与太子妃即便不被摔死,也得被颠簸的散了架。况且这位‘太子’还是人们眼中的‘大病初愈’。

就在众位羽林郎取来套索,砍断树木,设好了路障,就待惊马那时,一位羽林郎突然惊呼,道,小树林内发现一个淌着鲜血的麻袋。

而后一众便分兵两路,抓刺客的抓刺客,拦惊马的拦惊马。

且不说肖子墨如何与小红马较量,就说许如风带着几个羽林郎打开麻袋那一瞬。

“……常德?”

“常总管!常总管!!”探了一下鼻息,见还有口气,许如风便急急命几位羽林郎把常德抬进附近一处僻静的宫苑实施救治,并严命封锁消息。

而那刻的肖子墨与姬无双仍然飞奔在东宫的甬道上。

“快跳!别管我!”虽然是女子,但姬无双并不矫情,毕竟是草原上长大的,即便这种程度,她也没被吓破了胆。

见事态难以掌控,姬无双便想独自驾马让肖子墨逃生。

“慌得什么!今儿看我怎么制服这个畜生!”

曾听姬无双谈及玲珑性烈,可肖子墨却还真就没见识过,眼下这一得见,着实觉得不虚。

这要是常人早就被脱甩下去,可肖子墨却不是常人,他可是挥军狼群的人物,一匹马又能奈他何?

虽然如此,但凛冽的寒风却冻得姬无双瑟瑟发抖。

兜转了百十来圈,见小红马依旧狂奔不止,肖子墨着实是有些急了。

突然间,他想到一个极其冒险但却有效的方法,可姬无双在前面挡着,委实是有些不便,猛然间,肖子墨两膀一运劲,生生把姬无双拎坐到背后。

“求求你!别勒死它!”小红马的受惊狂奔姬无双倒不曾畏惧,可肖子墨的突然之举,却让姬无双胆寒,生怕小红马会因此殒命,便央求肖子墨手下留情。

“不想它死,就把衣服脱下来!”

第0017章肖子墨甬道化险为夷,刘璇朝凤殿前受辱遇刺

“脱衣服干嘛?”

“让你脱你就脱,哪来那么多废话!”

“……殿下小心!!”就在姬无双脱下披风,交于肖子墨那时,突然瞥见前方羽林郎设置的路障。

虽然是急急搭建的产物,看着也并没有战场上那般尖锐胆寒,可硬枝上面却全是来不及削剪的尖刺。

照着小红马现下这速度,要是真有个什么差池,这二人一马轻则重伤,重则便是殒命。

她又哪里知道许如风以然准备好大网,二人断不会有丝毫的闪失?

就在小红马抬起前蹄准备飞跃障碍之际,肖子墨陡然张开双臂,一下子就把姬无双递给自己的那个披风罩在小红马的马首上。

看不见前路,小红马自然是慌乱不堪,只惯性的冲扎了几步,便是仰头嘶啸,忐忑的在原地打起磨来。

“没事吧?”跳下马背回身接抱姬无双的瞬间,肖子墨这才瞧见姬无双嘴唇冻得发紫,脸色惨白,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

“无双无妨,倒是殿下……”虽然口中道着无事,可身体却出卖了自己。将将落地那瞬,姬无双只觉两腿发软,旋即便摊在肖子墨的怀里。

就在这时,准备拦截惊马营救二人的羽林郎也慌张的从两侧飞奔而来。

见此,一众立时收了眼波,背转身去围了个筒子般的圈圈,与二人做了个临时的屏障,将羞涩隐于中央。

虽是如此,但那抹刺眼的春光还是泄了出去。

站在高处的刘璇见肖子墨搂抱自己的妃子俨如无人之境,不禁心中一紧,旋即双拳紧握,牙齿咬的也是咯咯作响。

“外面风大,殿下还是回房吧。”刘璇如此,小桂子自是知晓因由,于是乎,便搀着刘璇回寝殿歇息。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刘璇此刻的心情,那便没有比‘无可奈何’更加贴切了,不对,前面貌似还应该再加上个‘太’字。

没办法,谁让自己身子骨不争气呢?

“传令下去!自即日起东宫不得养马!!”

将将进入殿内的那刻,刘璇实在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郁闷,脱甩开小桂子,便是铁青着脸的一生厉喝!

“诺!奴才这就去传!!”

正值小顺子转身那刻,许如风急急折了回来,还道大总管常德遇刺,已命宫门紧锁,排网搜查。

“还搜什么搜?定是刘辟指使亲信干的!”听说常德遇刺,刘璇未加思索的转身便道。

“这个臣下也知道,但咱们没证据啊!”

青熠刚密报黎皇后想毁了证据,常德就遭如此黑手,显然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就是黎皇后一方所为,许如风又岂会不知?

但朝堂是讲究证据的地方,光靠三寸不烂之舌显然太过苍白。多年来太子一方一直处于案板之上任人鱼肉,现下有这么个送上门的机会,许如风便猜想刘璇定是不能错过。

“哎!就是有证据又能奈他如何?”想想黑白颠倒,指鹿为马的无奈局势,刘璇不禁叹气连连,“大门敞开!由他去吧!”

“殿下!!”本以为刘璇定会利用常德的事好好做一番文章,谁料刘璇又选择了懦弱对之,一时间,许如风直急的抓心挠肝。

而话出口那刻,刘璇则更是煎熬。对着许如风几近喷火的眼睛,刘璇的眉头就差没拧成麻花劲儿了。

“快去!!”

“可……”

“还不快去!!!”

“诺!!!”

此情此景,许如风还能说什么?只憋屈的应了一声,便怨愤而去。

……

自打受惊的小红马载着两位主子在宫闱狂奔,寂静的东宫便如沸油浇上冷水那般炸开了锅,而事件伊始的朝凤殿就更是如此。

奴才们心急如焚,不知所措自不必说了,就道追撵未逐,急的措手顿足的青熠。

要不是这个刘辟的不请自来,姬无双与太子哪能危险至此?

愤怒下,青熠抽出那把三韧的寒铁宝剑便奔刘辟冲了过去。

当然,刘辟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旋即便护于刘辟左右与青熠对打起来。

别看青熠长得瘦小,可却灵巧剑快,几个来回下来,对方竟未伤及青熠分毫,反倒折损了不少。

见护卫一个一个的倒下,刘辟直吓得冷汗直流。

“与我杀!狠狠的杀!杀了她!剐了她!上!都给我上!!”

只道是杀,可杀了青熠又谈何容易?

光青熠那身上蹿下跳的轻功就够这帮子人难心的了。

这不,就在一众手持利刃眼冒凶光的费劲巴力的将青熠围与中央,以为这次定会把青熠剁成肉泥那刻,又被青熠一个四两拨千斤,脱得身去。

就当一众仰头直直举着利刃欲将回落的青熠再来个万仞穿心之际,腾身半空的青熠却又出乎意料的借着宫墙的力道,来了个凌空360度的自杀回旋,直直俯冲了下来。

“啊!啊!啊!!”随着几声惊恐的嚎叫,举着利刃的几个彪形大汉便瞪着惊悸的眼睛齐齐倒在血泊之中。

“饶饶饶……饶命啊!”

就在刘辟对着那把冒着寒光尚且还嘀嗒血的宝剑,吓得魂飞魄散,哆嗦烂颤,以为狗命不保的时候,肖子墨横抱着姬无双突然自转角处走了出来。

“公主!!”

一见姬无双面色惨白,浑身瘫软的蜷缩在‘太子’怀中,青熠还以为姬无双怎么着了呢。旋即蹬开刘辟,一个箭步便窜了过去。

“怎么回事这是!”见满地的横七竖八,血流如注,姬无双刚刚放松的神经登时又紧绷了起来。而后便从肖子墨怀中蹦了下来。

且不说刘辟命不该绝,就论眼目前这个无巧不成书。

若是再晚一分钟,刘辟都能身首异处,可偏偏就在这个当口,肖子墨与姬无双奇迹般的挡了一道。

见是二人,刘辟不禁长出了口气。可只一秒钟,这个阴狠毒辣的伪皇子便又原形毕露。

虽然青熠未伤及自己分毫,但却践踏了自己的尊严,他又岂能善罢甘休?

也是,就打是普通百姓打不过还吐口唾沫呢,何况刘辟这个自命不凡的‘皇子’?

借着姬无双质问青熠的当口,刘辟搂了几把乱蓬蓬的头发,扥了扥褶皱的衣角,重新又梗起了脖子。

近前便挑着蹭得只剩了个眉头的眉毛,声严厉色的对着与姬无双与肖子墨,道起青熠以下犯上行刺与他的事来。

“来人呐!把这个小妮子给本宫绑了!交与大理寺卿查办!”

按理说刺杀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就是就地正法姬无双与肖子墨都说不出什么来,许是顾及姬无双背后的势力,还有肖子墨那两道如利剑般的眼神,刘辟并没有下令将青熠斩立决。

但,即便是这样的‘恩典’,姬无双还是不愿意把青熠交出去。

于她而言,青熠就是家人至亲般的存在,她又怎么忍心让她去大理寺受刑?

“慢着!若不是二殿下的人惹恼了青熠,青熠断断不会如此,可否与本宫说个原委,我也好知道个来龙去脉,也请太子殿下断个是与不是!”

虽然自己并不是太子,但毕竟扮演的是太子的角色,见姬无双把事情扔了过来,肖子墨便拿起太子的姿态,站在天平‘中央’。

“太子妃所言不无道理,你且道个原委,本宫也好主持公道。”

“刺杀皇子按照天朝历律罪诛九族,这么明显的事,还有什么可断的!难道太子殿下想偏袒于她不成!”

本就厌恶刘辟,现下又见如此嘴脸,肖子墨便更加的憎恶非常。

这要是刘璇在,一准儿会把青熠交于刘辟处置,可他不是刘璇,他是肖子墨!

“一个奴才而已,何来偏袒一说?若是真如二弟所言,再押送大理寺也不迟。来人呐!把朝凤殿的奴才都给本宫叫出来!”

第0018章肖子墨威吓显颜色,刘辟吃瘪变孬种

肖子墨的话一出口,早有在朝凤殿内趴着门缝望风的奴才回身去报。

不多时,朝凤殿的太监婢子们便倾巢而出,齐齐站于宫墙两侧。

当然,来之前,自是受了婉侍春花一番严命的训教。

“方才,听二殿下说太子妃的随嫁丫头行刺于他,你们可看见了?”审阅完一众低着头,有些发抖的奴才们,肖子墨深幽的眼睛陡然一立,面色噶然一沉,赫然立于甬道中央。

“你!看没看见!实话实说!”半天没见有人上前,肖子墨顺手便拎出一个小太监,问道时,‘实话实说’四字简直如雷贯耳,一字一顿,异常的响亮。

身为奴才,侍奉谁谁就是主子,主子获罪,奴才当然也得连坐,可以说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命运相连。

反之,奴才的言行也牵带主子,如此谋逆大罪可不是闹着玩的,青熠若是被扣上行刺皇子的罪名,姬无双自是罪责难逃。

虽然这些个奴才不懂得国家大事,但却知道孩子受了委屈,父母定会舍命相救。换句话来说,姬无双的背后势力就会举兵来攻。

再说得明白点,那便是姬无双若是出了什么变故,边关就会重起战火,国家就会动荡不安,百姓也会流离失所。

放在以往太子卧病不起那时,兴许会有几个审时度势的奴才畏惧二皇子刘辟,可现在不同了,站在他们面前这个东宫的主子可是一副即将登顶的派头,况且对这位太子妃又是如此的舍命相救,任哪个傻子还看不出轻重,敢信口胡言?

“奴才不曾看得!”

“奴才不曾看得!”

“奴才不曾看得!”

……

这位小太监言毕,甬道上便接二连三的传来坚毅而且响亮的回复。

“哎我说二弟,这可让本宫糊涂了,你说本宫是该听信这些个奴才的呢,还是该信你一个人的呢?在东宫持剑,那可是谋逆的大罪啊。”沉寂那刻,肖子墨不禁冷哼了一声,而后,慢慢转身看向尴尬杵在原地,妆花容谢,不知如何言辞的刘辟。

说实话,这哑巴亏还是刘辟打小到现在吃的头一遭。也是头一次领教了百口莫辩,无地释然竟是如此的憋屈。

有理难言下,头一次吃瘪的刘辟只得将愤怒撒向甬道两侧那一众睁着眼睛说瞎话,神情还能镇定自若的奴才们。

“……你你你!你们!你们这些个大胆包天的奴才,竟敢在太子面前颠倒是非!!”

“我说二弟啊,那个常……那个常……常常……长长来东宫坐坐,免得我跟你皇嫂寂寞!!”

本以为自认倒霉,走了也就是了,谁料刘辟转身那刻,又被迈着四方步走上来的肖子墨拿常德的事情低声的敲打了一番。

获悉事情已然败露,除了暗自咒骂甄建办事不利外,刘璇就剩心惊胆寒了。

突然间,刘辟似觉哪里不对,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刘璇是个极其懦弱,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

就在他疑惑的望向肖子墨那刻,猛然又被那双透着寒光的眼睛吓得一个激灵,旋即便起了厚厚的一层鸡皮疙瘩。

本来这个‘刘璇’就够让刘辟感到意外的了,可接下来所发生的就更令刘辟难以置信了。

“来人呐!!”

就在刘辟暗自揣度之际,就听一声极具威严,近乎冰点的厉声大喝。

旋即东宫殿羽林郎统领许如风,便带着一对羽林郎气势汹汹的自转角处现身而出。近前,许如风对着肖子墨便是一个绝对服从的,毕恭毕敬的抱腕屈身。

“听从殿下吩咐!”

“送二殿下!!”

“臣,许如风得令!!!”

刚刚被肖子墨一番警告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下又见如此场景,刘辟差点吓得尿了裤子,脸色也由煞白变成了死灰。

“这这这这!这是何意!”

“何意?哼哼!二弟来,本宫未曾相迎,这走了,自得隆重些!!”

话音未落,刘辟便见许如风大手一挥,而后一众杀气腾腾的羽林郎奔自己就冲了过来。

虽然一众未曾宝剑出鞘,但周遭冷冷的神色已然说明了一切。那便是严厉警告自己从今后不得再踏进东宫半步!

对着如此阵仗,刘辟又岂能不惧?那刻的他只觉头盖骨发麻,脑袋瓜子旋即也嗡了一声,魂魄吓得都不知道跑到哪里躲灾去了。

随着众羽林郎厉声的大喝“二殿下请”,刘辟便与侥幸存活的几个随从抱着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的想法,忐忑不安的,灰头土脸的,狼狈出宫。

“哈哈哈!哈哈哈!瞅他那狼狈样!真是太过瘾了!”

就当一众还沉寂在方才的肃然当中,率先回过神来的姬无双,猛地转身勾住肖子墨的脖子,跳起脚来照着那张看着就心跳的俊颜吧嗒就是一口,而后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

姬无双的兴奋大笑,登时让肖子墨成就感倍增,瞬间忘了自己是个假的。自然而然的,他便也忘我的与姬无双融在了一起。

他笑了,自豪而又欣慰的笑了。

下一秒不言而喻,又是宫人们背转过身去,迅速变成了无知无感的雕塑蜡像。

“快进去吧,小心受了风寒。”倍加宠溺的刮了一下姬无双小巧高挺的鼻梁,肖子墨柔声的道。

“今儿这么高兴,不如殿下留下来与无双用个晚膳吧。”

都说肢体语言是最能体现心境的,爱也不单单是用嘴上说的。

果不其然,再次感觉到对方的温存,姬无双的小心脏又开始躁动起来。

一瞬间她便忘了方才的冷风凄寒,颠簸之苦,又忽闪起她那双透着灵气的大眼睛。

姬无双的天真之举,不禁又让肖子墨沉沦其中。

此刻的他,真想如了她的愿,真想与她像对平常夫妻般坐下来好好吃个饭,好好分享一下喜怒哀乐,好好待在一起耳鬓厮磨一番,可是他不能,他还得回去报个平安,卸下这身本不属于自己的沉重行头。

“改日吧,我还有些公文要处理。”婉言道了句,肖子墨便大踏步的像转角处走去。

……

狼狈不堪的刘辟出得东宫,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去了黎尚婉的长秋宫。进得殿中,便把方才的事情于黎尚婉道了个详尽。

“你说什么?刘璇?刘璇竟敢……”

“我要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

第0019章兄弟相认无奈多,母子寻机江山夺

如同黎尚婉的长秋宫一样,此刻太子刘璇的寝殿也是异常的压抑。

本以为摆了刘辟一道,刘璇多少能给自己个强颜欢笑,可回到密室,肖子墨非但没受到丝毫的夸赞反倒遭来刘璇劈头盖脸的一通责骂。

说肖子墨忘了身份,越线操作,还说会引来轩然大波。

“你都做了些什么!知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还能跟个窝囊废似的杵在那不管?”

“管也没你这么管的,让你拦他一下,你却摆了人家一道,送客有那么送的吗!”

“得得得,懒得跟你在这掰扯,嫌我做的不好下次你自己个去,我还嫌费神呢!”

“怎么跟本宫说话呢这是!”

“得了吧!还太子呢!被欺负成这样连个屁都不敢放,活该你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

“肖子墨!你你你,你欺负本宫舍不得杀你是不是!”掰扯了半天,见肖子墨还是冥顽不灵,刘璇一气之下又把宝剑抽了出来。

“来来来!往这砍,我要是动一动,我就不姓……我就不姓肖!”

“你你你!”对着那张如镜子倒映回来的面庞,刘璇虽然气得嘴唇直哆嗦,可举着剑的手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滚!滚回你的炼丹炉去!本宫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还不想看见你呢!”边换衣服,肖子墨边小声嘀咕着。

“赵毅舅父来过了。”

听说自己的父亲来过,肖子墨这才意识到刘璇为什么这么惯着自己。

“他说的对,现在只有我们俩合起来才能斗得过他们。”回想方才与赵毅的谈话,刘璇与肖子墨便平心静气起来。

“不是我说刘璇,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影子吗?我肖子墨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听肖子墨如此一说,刘璇当即无言以对。

“帮你铲除异己也不是不可以,你把无双还给我!”

既然话已经挑明,兄弟也算相认了,也就意味着肖子墨从此便要与刘璇共用一个名字。

名字虽然可以共用,但妻子却绝对不能共享。

又是剥夺自由,又是听之任之的,总得找个心理平衡吧?

想到这,肖子墨便不再客气,直接把自己与姬无双的事情摆到了桌面上。

“哎我说刘璇,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以后什么烂事可就都得我了,你不至于连个女人都舍不得吧?”

“胡闹!无双是我的正妃!是你的嫂嫂!你敢大不敬?”听说肖子墨要拿姬无双当筹码,刘璇当时就急了。

“别给我扣帽子!无双本来就是我的妻,在北州就与我拜过天地,这一女又岂能二夫?”

看意思刘璇是不肯把姬无双还给自己,肖子墨便与刘璇讲起道理来。

本以为肖子墨是见姬无双长的貌美,才与姬无双暧昧,谁料竟说出这么一套,回想早上肖子墨代替自己与姬无双见面的情形,刘璇不禁狐疑起来。

若真如肖子墨所言,拜过天地,那么二人定会熟悉非常,可姬无双当时看肖子墨的眼神明明就是初见的羞涩。

分析了一下,刘璇便笃定肖子墨是在撒谎。

“既然与你拜过天地,那她何以不认得你?”

“那是她喝了忘情的药!”

“忘情的药?呵呵呵!你以为本宫真傻吗!”据说忘川水可以忘情,可那是阎王的地盘,凡人又如何取得?想到这,刘璇不禁冷嗤了一声。

“既然你说她忘了你,那就等她想起来再说吧!”

“……你我同生本就是不易,又何必互相折磨!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你不是我,你我又情何以堪?”

刚想说刘璇说的什么屁话,考虑到兄弟相认实属不易,肖子墨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既然与刘璇解释不通,肖子墨也不想与他争吵,只意味深长的扔了句话,便起身离开。

“啊!!”

肖子墨抛出的这句话,看似没什么,可却寓意非常,以至于大门关上那刻,刘璇跪地就是一声懊恼的嘶啸!

他后悔了,后悔让肖子墨代替自己与姬无双见了那最重要的头一面。正所谓先入为主,可见这个第一眼又是多么的重要。

万物都是有感觉的,人更是如此。

认准了谁便很难改变。

虽然自己与肖子墨长着同样的容颜与身形,但还是有所不同的,例如说,心跳,呼吸,体味,表达方式等诸多微小的细节。

这也便是肖子墨那番话的深意。

“不!我要让她爱上我,我要把她抢回来,无双是我的,她是我的!你给我听好了肖子墨,姬无双是我刘璇的妻,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是我自己的!!”

……

黎尚婉的长秋宫。

“不对,他绝对不是刘璇!”

按照刘辟所述,若这个刘璇真有如此气魄与智慧,又何至于在榻上躺了那么多年?

猛然间,黎尚婉想到了北斗七星变成八颗的事情。

“莫非……”

“怎么了母后?”见黎尚婉眉头深锁,眼神狐疑,刘辟不禁问道起来。

“我的儿啊,难道你就没觉得这个刘璇与之前变化的有些太大了吗!”

听黎尚婉这么一说,刘辟这才细细回想方才的画面,这一琢磨,着实是惊得不轻。

“难不成……他是……”

“没错!他就是多出来的那颗星星!”

就算是刘璇命大没被毒死,可将将醒来就眼神灼灼,体态健硕,又怎么可能?

基于常识,黎尚婉便确定整治刘辟的那个太子不是刘璇,而是刘璇的孪生弟弟。

既然有这么个危险的存在,她又岂会容得?

于是乎,一个罪恶的念头又自黎尚婉的脑海中疾过。

“哼哼!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来人呐!摆驾养心殿!”

“慢着慢着,您都给儿臣弄糊涂了,既然知道他是那个人,那您还去父王那做什么,直接除掉不就得了!”

见黎尚婉起身要去养心殿,刘辟当时就急了。

这要是让老皇上知道还有这么个儿子,那自己还能当上太子?这不明显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他的那点小心机,怎么能与心狠手辣的黎尚婉相提并论?

“神不知鬼不觉有什么意思!这回本宫就用这根搅屎棍好好搅和搅和!”

第0020章赵毅造访养心殿,姬无双忽至解相思

老皇上的养心殿。

自打太子刘璇派小桂子送来无字书信,老皇上便猜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刘璇。消失了二十来年的赵毅,这一突然的造访,就更加确凿了他的想法。

对着那张饱经风霜,眼噙泪花的面庞,老皇上刘德瞬间想起那个星光璀璨的夜,也就是自己把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的小儿子托付给赵毅,撕心裂肺的那晚。

……

“臣一介武夫,怎么养育皇子啊!”

“养不了也得养!快走!来不及了!”听见外面的人声嘈杂,刘德急的心都要蹦出来了,随手从腰间摘下一条七彩玉佩塞到了婴孩怀里。

“皇儿!哀家的皇儿啊!”

怀胎十月,历经生死,好不容易诞下皇子,可却是不吉的双生,不送走,不仅双生的皇儿会被处于火刑,自己的家族也会被诛杀殆尽,这送走,又是骨肉分离,锥心刺骨的痛。

就连万人之上,九五之尊的皇上都束手无策,她一个没什么家族背景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办法?望着刚刚降临人世,还没睁眼看上自己一眼的孩儿,许皇后简直心如刀割。

“皇儿啊我的皇儿!是母后无德,都是母后无德啊!”

产后的虚弱,精神的重创,哀嚎了几声后,许皇后便厥了过去。

“快走!来不及了!”听见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刘德瞪着血红的两睛,猛地推了赵毅一把,“走哇!快走!!逃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

……

“罪臣赵毅见过陛下!”

就在刘德眼眶湿润,还没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的那刻,被赵毅突然的一声问候激的回过神来。

“他还活着?朕的皇儿还活着?”扶起赵毅那瞬,刘德迫不及待的问道。

“长大了,与太子生的一模一样。不过……您要将他置在何处?”

“……”

赵毅的一席话,立时问的刘德哑口无言。

即使知道平安,自己又能怎么办,要向群臣公布他的存在,昭告天下太子还有个孪生弟弟?然后弄得朝野震惊再与了黎尚渊一党为口实,说后宫子嗣早夭,边关战乱,百姓的流离失所皆是拜这一双皇子所赐?

想到这些,刘德哑然了。

当然,这一幕是赵毅早就预料得到的,见此,非但愁闷,反倒一笑。

“臣有一策,可保万全。”

见赵毅胸有成竹,刘德登时眼睛一亮,旋即便引赵毅去密室详谈。

……

姬无双的朝凤殿。

回到寝殿,姬无双一直处于恍惚呆滞的状态,魂魄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此刻的她正附于桌案,两眼无神的摆弄着‘太子刘璇’送给自己的那缕头发。

以往姬无双欢脱的就像个活蹦乱跳的小鹿,现下却沉闷的如潭死水,这便使不懂得两情为何物的青熠倍加的愁烦,见姬无双如此的忧郁,便使眼色让春花先退了去,自己则接过姜汤端到姬无双面前。

“喝点姜汤好好睡一觉,醒了兴许殿下就会来了。”

“公文还要他处理吗,不是还有皇上呢吗?”舀了舀汤水,姬无双嘟着小嘴儿悻悻的道了句。

“您看看您,又来了!殿下身为储君自是得做些政事,不然日后怎么治理国家?公主现在可是太子妃了,就别使小性了哈。”

“那他就不能把公文拿到这来批?”

“公主还未与殿下大婚,按理说见面都是不和礼数。”

“这一天天的,礼数礼仪的,哪那么多破事儿,真是烦死了!”

腻烦的叨咕了一番,猛然间,姬无双站了起来,一改方才沉闷之态,近乎死鱼的眼睛也放起光来。

“太子碍于规矩,可我不懂规矩啊,走青熠,咱们去太子那。”

就知道姬无双会来这么一出,青熠立时劝道起来,提醒姬无双要矜持些,别惹来什么闲话。

“只过去坐坐,怕什么?再说了,我可是太子妃,去见见太子怎么了!”

虽然姬无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她知晓这突然的造访大小也得找个茬口。

大眼睛一忽闪,姬无双指着那碗滚烫的姜汤,“吩咐小厨房再去熬一碗,越快越好!”

大概半个时辰,姬无双的歩辇便到达了太子刘璇寝殿的门前。

虽然这次的阵仗没有白日里那般正式,但在这冷清的东宫,却是尤为的乍眼,人还没到,消息已然传到了太子刘璇的耳中。

“这可怎么办呢殿下,回了还是请进来呀?”因为肖子墨去了养心殿,小顺子便不想让刘璇前去。

“更衣吧。”虽然明了小桂子的意思,但迫切想扳回局面的刘璇,还是想试吧试吧。微闭着双眼想了一下,刘璇骤然把心一横,决定亲自去迎姬无双。

“可……可您这……”

虽然刘璇的气色较之前好了许多,但与常人还是有所区别,而且体态也没肖子墨那般健硕,若与姬无双是初见倒也没什么打紧,关键是先进入姬无双视线的是肖子墨,这可让小桂子犯起难来。

“气色倒是没什么,说您是方才染了风寒,可这体态……这也差得太大了!”

“我说你小子饭都吃哪去了,光长个了?多穿几层袄子不就得了!”瞧了一眼屋内的火盆,刘璇不禁庆幸这个季节还能多穿几层。

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布了一番,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刘璇终于有了点儿笑模样。

“汤都快凉了,怎么还不回话,要不咱们直接进去得了。”通传了半天,没见人出来迎接,歩辇中的姬无双有些急了。

“太子殿下有请!!”正在这时,自寝殿内跑出个小太监,离老远便高喊了起来。

“怎么没见太子?我来了他不应该亲自来接吗?”回想白日‘太子’亲自出迎的场景,姬无双立时有些不悦。

“他是太子,您是妃子,在北州您见过可汗亲迎过大妃吗?”姬无双幼稚的言语,立时遭来青熠的白眼。

为了不让姬无双查觉出什么,刘璇特意让小桂子把窗幔垂了下来,大白天的竟燃起了宫灯。

这可让姬无双极为不解。

见此,小桂子忙解释说是刘璇染了风寒,怕见风,才搞得像黑了天似的。

“我就说嘛,殿下定得受凉。”听说刘璇受了风寒,姬无双便得意起那碗姜汤来,而后便命青熠把姜汤呈上来与太子服用。

初次与姬无双同坐,刘璇紧张的呼吸都有些不匀了,以至于四目相对那刻,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起来,就连最基本的客套都忘了个干净。

“还是太子妃想的周道,殿下正体寒着呢!”见刘璇尴尬,小桂子连忙打起圆场,从青熠手中接过木盒,取出姜汤,放到桌案上。

“咳咳咳!”就势,刘璇便咳嗦了几声,暗中调整了一下呼吸,“爱妃,啊那个,无双真是有心了。”

‘爱妃’两字刚一脱口,刘璇立时觉得不妥,因为他想起了肖子墨称姬无双为‘无双’,怕姬无双疑心便连忙改了称呼。

“殿下的脸怎么这么红?”这一四目相对,姬无双才发现刘璇的脸红的跟块红布似的,想到是发热所致,姬无双便探起身子抚向刘璇的额头。

“别别别!你别过来!”

第0022章刘璇晚膳醉酒,肖子墨养心殿索妻

“公文?什么公文?”

“哈~哈~莫非殿下在与无双玩笑?殿下的政务,无双怎么会知晓!”刘璇的反问立时遭来姬无双的冷嗤。

“那个……”如此一来,刘璇便更加的不知所措了。虽然明了是肖子墨之故,但具体情形他却不曾知晓,怕穿了帮,刘璇又支吾了起来。

见此,小桂子又把话接了过去,推说刘璇的心思都在姬无双身上,至于其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势,刘璇便再次挽留姬无双,还道要与姬无双好好畅饮一番。

老皇上刘德的养心殿。

穿戴回道士模样的肖子墨正杵在密室的中央。

面对这个十八年来头次得见的亲爹,肖子墨内心是极具复杂的。

他没有跪,只是站在原地直直的望着这个生了自己却又将自己抛弃了的九五之尊,万人之上的皇上。

“这些许年苦了你了。”愣愣的对视了一会子,刘德终于挪动了脚步,缓缓走向这个奇迹般存活下来的亲儿子。

那刻的肖子墨没有表情,即使刘德欣慰的拍着他的双肩老泪纵横,他都毫无声色。

不是他不认这个老子,也不是怨恨于他,他只是疼的没了知觉,痛的哭不出来。

起先他是恨他的,但自从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内心的怨恨也就变成了原谅。

“我叫什么名字?”

“刘璇。从今后你就叫刘璇,刘璇便是你。”

“我为什么要跟他一个名字,我就不能有自己的名字吗?哪怕是现在取的,哪怕不叫出来,哪怕就我们几个人知道……”

“要想天下太平,社稷安稳,你与你皇兄就只能用一个名字。记住了,你们是一体的,他殁,你便亡!只有你们兄弟齐心,那颗星星才能归位!”

其实,这番话是刘德的违心之言,原本刘德是有给这个逃出去的儿子取了名字的,叫刘天。与刘璇的名字遥相呼应,二人的名字合起来便是北斗七星的第二颗星——天璇。

那么他为什么没告诉肖子墨呢?其实是他获知了刘璇的身体状况,也知道刘璇活不过两年。

既然这样,他又何必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宣告这个隐身儿子的存在?于他所想,平安便好,一个标签无关痛痒。

“您那意思,儿臣也只能是皇兄的影子,永远都不能做自己?”

“如果……”

就在老皇上刘德欲言又止那刻,却听见身后的赵毅沉沉的叹息了一声,而且还意味深长的道了句,这世间又有谁能做自己。

而后,密室内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赵毅此言不无道理。天上的神仙尚且不能任性而为,一介凡人又怎么能没有顾忌?

“如果……如果为了一个名字陷社稷于动荡,百姓于水火,你还要寻回来吗?”

“这个……”

这番与养父赵毅如出一辙的言语,又使肖子墨沉默了。

接下来便是肖子墨试想着做回自己即将要付出的惨痛代价,刘德期待肖子墨下一秒会作出何种应答,极为了解肖子墨的赵毅已然料定肖子墨即将要说些什么的无声场景。

“也罢……”眨巴眨巴眼睛,停顿了数秒,肖子墨开口了。直言不讳的提起了姬无双的事情,道自己别无所求,只求刘德能成全自己与姬无双的婚事。

“儿臣与无双本就拜过天地,故请父皇成全。”

说道这个,刘德也是无奈。虽然内定了肖子墨继承大统,可现在的太子还是刘璇。擅自把他的正妃指给肖子墨,又把刘璇置与何处?

“这个嘛……朕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你皇兄那边……”

“若父皇是顾及这个,那就不必担忧了,儿臣已然与皇兄道明了。”

“那?他应允了?”

“他应允与否无关打紧,反正无双是儿臣的妻。天下那么多女子,父皇再与皇兄良配便是。”

就在肖子墨理直气壮的与刘德论道着姬无双的事情,心腹来报,说黎皇后驾临。而后赵毅与肖子墨便辞别老皇上刘德,由密室出得养心殿。

置身殿外那时,已然是暮色沉沉,天空竟还飘起了雪花。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可落在琉璃瓦上却如泼了油般的湿滑,无奈,肖子墨只得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楼阁之上。

就在肖子墨回到自己的处所,坐与屋顶寻思如何才能说服刘璇之时,突然瞧见姬无双与青熠自刘璇的寝殿走了出来,而后主仆二人又是蹦又是跳的,接捧着飘下来的雪花,还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看上去甚是欢愉。

不用想肖子墨都能猜得到期间发生了什么,试想着姬无双把刘璇当成自己那幕,肖子墨不淡定了,他吃味了。

那刻的他真想跳下去与姬无双讲,方才见到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太子刘璇。

但一想到说出的后果,他又放弃了,继而他就在那静静地坐着,静静地俯视着楼阁座座,宫灯点点,以及那个欢蹦乱跳,娇小可爱的身躯。

“雪下大了公主,咱们回去吧。”

“哎我说青熠,要不咱俩把殿下拉出来堆雪人吧。”

“可得了吧,殿下喝了那么多酒,出来一准还得受凉,您就别折腾了!”

“白日里看着挺好的,怎么转个瞬就得了风寒?这身子骨,也太不抗折腾了!我看他呀就是娇生惯养,缺乏历练所致。”

……

与姬无双的神情愉悦,活蹦乱跳相比,初次饮酒的刘璇倒是境况堪忧。

回到密室,还未等宽衣解带,便一头栽到榻上。而后又是翻滚又是呕吐,直折腾的小桂子也是疲惫不堪。

“逞能咱也不能这么喝呀,多遭罪啊这是!”边拍打着刘璇的后背,小桂子边埋怨着。

“我堂堂天朝太子,岂能让个女人比下去?”接过水漱了漱口,刘璇回躺在榻上。

“话是这么说,可也不能拿身子骨开玩笑啊!”

“本宫就是喝死,也不能让肖子墨得了先机!”

“您可真是的,跟个替身较的什么劲呐!再怎么着娶太子妃的也不是他啊!”

“是吗?我倒要看看皇兄是怎么娶无双的!”就在小桂子劝解刘璇那时,密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第0023章青熠夜半遭黑手,刘辟晨曦挨毒骂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肖子墨的不屑,立时惹得刘璇暴怒。

“我说你这人怎么还杵在那啊!给脸不要脸啊!”

“滚一边去听见没!”

主子发号施令,奴才自是响应,旋即小桂子也跟着立起眼睛,往出轰撵肖子墨。

谁料肖子墨竟然不吃这套,推开小桂子便逼向刘璇。

这可把小桂子吓坏了,就在他要大喊‘护驾’那时,却被肖子墨封住穴道,像个木头人似的定在那里。

虽然不能动,但眼睛能看,耳朵能听。

他看见肖子墨点了刘璇的穴道,在扒刘璇的衣服,然后将刘璇光溜溜的看了个通透,而后又给他盖上被子,道了句‘你我这是哪辈子的孽缘’,后又起身离去。

本以为肖子墨是个变态,会对刘璇做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谁料只是点了睡穴,翻看了一番。

这倒让小桂子极为不解,还暗道着‘对付情敌都用扒的吗’。

“殿下!”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桂子的穴道自行冲开了,而后他便急急查看刘璇是否安好。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发现刘璇并无异样,只是沉睡过去,小桂子悬着的心可算落了下来。

这一沉寂,小桂子才得以细细思量肖子墨的反常,于是乎一大堆疑问便接踵而来,比方说,肖子墨的容貌身形,以及与刘璇极其相似的声音,眼神,还有肖子墨与刘璇说话的口气等等等等。

还有一点,那便是刘璇对肖子墨的态度。肖子墨方才的言语可谓是大不敬,可谓是挑战刘璇的底线,可为什么刘璇没有定他得罪,反倒只是骂了几句呢?

“难不成是殿下的外戚兄弟?不过长得像也没这么像的啊。”

某一瞬,小桂子还猜想肖子墨大致是许皇后远房的亲戚。甚至还走出密室寻证刘璇的外戚表弟许如风。

“你小子那么看着我干嘛?”见小桂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许如风竟有些发毛。

“你小子魔怔了,再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这突然的一脚,可算把小桂子蹬得回过神来,而后便与许如风说道起肖子墨来。

“长得像的就多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我说小桂子,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嘴得有个把门的,小心祸从口出!”

“我这不是就跟你说说嘛,旁人我说这个干嘛!”

就在小桂子嬉皮笑脸与许如风解释的当口,竟被许如风突然的抬手一掷下了个激灵,而后便听‘啊,扑通’的两声,自屋顶便滚落一人。

不用说小桂子都知道死了这人定是黎皇后的眼线,除了佩服许如风机警,功夫了得,便是暗自后怕肖子墨假扮太子的事透露出去会引起的血雨腥风。

“你小子以后说话给我悠着点儿,听见没!”掀开探子的黑纱,又翻了翻随身物件,许如风嘘声呵斥了小桂子一句。

就在这时,肖子墨引着守夜的道童,还有一众羽林郎也蜂拥而至。

“这可真是防不胜防啊!”自认为防御工作做得已经很到位了,可却还能有人进来,蹬了一脚地上的尸首,肖子墨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今日起,多加两队哨位,就是只苍蝇都给我射下来!!”肖子墨叹息连连,许如风自是心焦万分,这要是一个疏忽让黎皇后知晓了什么,祸事可就大了。

他又哪里知道,黎尚婉已然察觉到刘璇的孪生弟弟就在宫中?

“不好!”猛然间,肖子墨目光一凝,而后便纵身屋脊急急奔姬无双的朝凤殿疾驰而去。

此刻绵绵的小雪已然变成鹅毛片片,虽然没有月光,但满天的银白还是辉映着周遭。

急迫使肖子墨忽略了滑落的危险,忧心让肖子墨克服了寒风的如刀。

当肖子墨赶到时,青熠正与几个黑衣人在房顶奋力厮杀。

肖子墨的及时赶到,无疑加速了几个黑衣人的投胎速度。

但几人却并不是死在肖子墨的乾坤剑下,而是一种剧毒。

没错,这是一帮刘辟派来的死士,专门奔青熠来的。

“剑上有毒!”短而急促的喊了声,青熠便栽下房去。

要不是许如风及时接住,青熠即使不毒发身亡也得爆头青石板。

也就是肖子墨,换了一般人这毒还真就解不了。

此毒被肖凡称为‘见血封喉’,是生长在热带雨林的一种叫做箭毒木的汁液,可谓奇毒无比。

浸入眼睛即刻失明,浸入血液不到半个钟头,无论你生的再彪悍,再魁梧,都难逃一死。

世界上只有‘红背竹竿草’能解此毒。

若不是为了救刘璇,肖子墨爷俩的解毒药还不至于备办的如此全和。

获知了青熠中了‘见血封喉’,许如风也顾不得什么男女芥蒂了,抱起青熠随着肖子墨便向炼丹炉跑去。

而那刻的姬无双竟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却是全然不知。

直到天色大亮,这个没心没肺的太子妃才知道昨夜的刀光剑影。

“青熠啊,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在,你也不能吃了这么大的亏!”

听说青熠中了奇毒,姬无双连鞋都没穿,穿着单衣便跑来肖子墨的炼丹炉。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救人家呢,不拖累就不错了!”取来鞋子道袍丢给姬无双,肖子墨忍不住接起话来。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没大没小的,怎么说话呢这是!”因为肖子墨粘着假胡须,屋内又是幽暗,一时间姬无双竟没发现眼前之人与刘璇长得相像。

不过姬无双的反应倒是提醒了肖子墨,基于自己的情不自禁,肖子墨暗道着不妥,就势打了个稽首,道了声得罪,推说要配制丹药,便转身疾去。

“喂喂!说明白了再走!三脚猫功夫是个啥!喂喂!喂!”

“水!水!”就在姬无双抻着脖子冲着远去的肖子墨喊道那刻,青熠被吵醒了。

而后主仆二人便是泪眼汪汪的道着劫后余生;你死我便无趣,主亡亦不独活等的揪心言语。

……

皇后黎尚婉的长秋宫。

许如风带着一队羽林郎头脚离开,黎尚婉便穿了便装出宫潜到刘辟的逍遥王府。

进门便把与刘辟交颈而卧的甄建薅甩到塌下,劈头盖脸的对着刘辟便是一通臭骂。

“看看你干的好事!谁给你的胆子!”

第0024章黎尚婉逍遥王府训儿,刘德未央殿坐观朝臣

原本就忧心毒害太子的事情败露,可偏偏又出了这档子事,这回黎尚婉可是真真的胆怯了。

“这节骨眼还敢去招惹是非!长没长脑子!!”

“姬无双……死了?”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黎尚婉这样斥责过自己,猜想定是误伤了姬无双,刘辟便紧张起来。

“还姬无双?你怎么不问我死没死!”这等祸事刘辟非但不觉悟,反倒忧心美人,一时间,黎尚婉竟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死个丫头而已,干嘛呀这是!”

从黎尚婉的神情中刘辟笃定死的绝对不是什么大人物,旋即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来。就在他不以为然的起身下榻那会儿,却被黎尚婉突然的一个大嘴巴抽得个愣模愣眼。

若不是当着甄建的面,刘辟兴许还能耐得住,或许还能说上一句半句人话,可黎尚婉偏偏就是不给自己留这个颜面,于是乎,刘辟挂不住脸了。

“为了个丫头你居然打我!”

“逆子!今儿我就打醒你!”本以为给一巴掌,刘辟多少能意识到点错误,谁想刘辟竟不思悔改,还瞪着眼睛跟自己杠上了。

怒极下,黎尚婉抄起桌案上的连枝灯对着刘辟就是一顿暴打。

连枝灯可是铁铸的,不仅灯托支楞,而且末端还很顿挫。

这一通下来,刘辟着实是伤的不轻,虽然骨头没折,可鲜血却把内衣染透了。所幸护住面门,不然非得花了脸不可。

刘璇被打成这样,甄建就没什么动作?当然有了,而且还很急迫!只不过一着急走错了方向,跑到寝殿外面去了。

那么许如风搜查皇后黎尚婉的长秋宫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刘璇觉悟了?决定与黎尚婉争锋相对?

哪能呢!搜查那会子他还没睡醒呢!

是肖子墨奏请了圣旨,羽林郎才得以随意出入各处,在皇宫内大肆排查。

东宫遭遇刺客是何等的大事?刹那间,消息便传遍皇宫的各处,不仅如此,天邺城都被下令宵禁。

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个个自危,生怕自己家的哪杆子亲戚参与其中。

明知道是刘辟所为,肖子墨为什么还要下令宵禁?

那便是敲山震虎!树立威严!

说得通透些,从此后要跟黎尚渊一党对着干了。

获知了消息的太尉许安旭自是得意洋洋,而黎尚渊与张怡一党则是忧心忡忡。

抱着不同的心态,翌日早朝,两方官员齐聚未央殿。

今早的未央大殿格外的肃穆窒息。

令大丞相黎尚渊感到意外的是,以往病病歪歪,毫无气场的刘德,今日却是格外的精神抖擞,灰暗的脸色变得亮堂了不说,那双神似死鱼的眼睛竟还泛起了精光。

也没废话,刘德开口便是东宫进了刺客。

旋即,许如风引着一众羽林郎抬着刺客的尸体置于大殿中央,还道刺客剑上涂满了剧毒,‘见血封喉’。

而后,大丞相黎尚渊,御史大夫张怡一党,太尉许安旭一众上前查验,各抒己见。

“嘶~这可是奇毒啊!”嗅了嗅剑上的味道,太尉许安旭故作震惊非常。

“听闻此毒乃是箭毒木汁液。”旋即,许安旭一方便七嘴八舌起来。

“我跟你们说啊,这毒可谓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沾上死挨上亡啊!”

“箭毒木天邺可有?”

“你这可就孤陋寡闻了,益州的树种,天邺哪来的!”

说到益州,御史大夫张怡的脸子登时变得铁青,因由便是前两天自己的九夫人才从益州省亲回来。

说白了,益州牧是张怡的亲家。

“这种东西,也并非益州得来,雁门关不也储备了不少吗!”言语间,张怡还挑着眉毛看向许安旭,暗指许安旭长子许如雷在雁门关当统帅的事情。

“如若是军需,那这监军是不是得换换了!”张怡暗指什么许安旭岂会不知?旋即便把张怡幼子张世瑞也抬了出来。

本想分散一下注意力,谁料话锋又转回自己,一瞬间,张怡竟无言答对。平日里自己接不上茬总有同党缓解尴尬,也不知怎地,今日却一个帮腔的都没有。

凌厉的扫了一眼左右,张怡不禁暗自咒骂一众的见风使舵,随风安危。

关键时刻,黎尚渊开口了。

可他并没有就剧毒的来源说事情,而是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上元节那日,朱雀楼下出了案子,诸位可曾知晓?”扒开死者的夜行衣,黎尚渊指着粗布袄子,环视了一下周遭。

“嘶~这个嘛,丞相道的可是斩落手掌一案?”黎尚渊起头,一党立时跟腔。

于是乎,姬无双便被抬上桌面,青熠斩落泼皮手掌的事就此曝光。

旋即,老皇上刘德的面色又变回了以往茄子皮的颜色,再后便是姬无双被传了上来。

“斩手掌的确是有些过了,可当时实在是……哎呀!说也说不清!反正是那些个无赖先耍诈的!”

“要都像太子妃这样乱用私刑,那这天下岂不乱了套了!”偷眼看了看胸有成竹的黎尚渊,兆尹薛炎开腔了。

谁料想姬无双可不是等闲的女子,当即又把话怼了回去。

“照你这么说,我们主仆就应该死在泼皮手里?”

“……”

“太子妃所言不无道理。”

“就是啊!两个女子对阵一帮子泼皮还哪有闲功夫想什么法度?”黎尚渊的走狗薛炎被姬无双怼的无言以对,太尉许安旭一方就势反击。

“嗯,本能反应便是防卫!”听到这,坐在宝座上的刘德可算插了一句。

“正当防卫就能随便斩人手掌?那百姓争相效仿又当如何?”这回,张怡一方一个胆大的官员可算是填补上了半晌无人搭腔的空白。

“就是啊,要都这样,咱们这些个地方官要如何断案?”就势,黎尚渊的走狗薛炎又梗起了脖子,“就是太子妃也不能任性胡来啊!”

“许是获知了太子妃的身份,想着告不赢,才进东宫报复。”饶是黎尚渊,见时机已到,便来了个速定乾坤。

“天子脚下泼皮横生,兆尹是干什么吃的!!”黎尚渊想大事化了,许安旭岂会罢休?眼睛一立,转身冲着兆尹薛炎便是一声厉喝。

“……”

“来人呐!除去薛炎官帽,交由大理寺卿彻查!!”就在一众鸦雀无声之际,未央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冲破天际的怒喝。

“太太太……太子殿下驾到!!”

第0025章肖子墨初登未央殿,姬无双再做马头琴

内官这一声‘太子殿下驾到’,着实是震惊不小。

旋即,披挂齐整的肖子墨便大步流星,神情肃然,目不斜视的走进殿内。

肖子墨这一突然现身,宛如一颗巨大的陨石自天入水,巨浪又何止千层?

目迎这位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储君,众臣目瞪口呆不说,脸上还仿佛齐齐写着大大的‘不可思议’。

那么刘德呢?第一次得见肖子墨以太子装扮进入未央殿,他又是个什么心情?

那刻的他简直是激动万分!

姬无双的心情就简单了,就俩字,“骄傲”。面向那帮子朝臣,下巴都翘得老高。

“儿臣见过父王!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近前,肖子墨便伏地叩拜。

虽然肖子墨不懂得什么礼数规矩,但三呼万岁他还是懂的。

此刻的刘德激动地眼泪差点没掉出来,真想移步殿前亲自扶起这个失散了十八年的亲儿子。

可一切躁动又都在黎尚渊射向自己的那两道寒光中戛然而止!

稳了稳心情,刘德对着殿下的肖子墨毫无抑扬的道了句平身。

“不知太子妃犯了何事?”起身之后,肖子墨便转身看向姬无双。

于是乎,两种势力便各执所词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扫视了一圈,肖子墨的眼神终于在面如土灰的薛炎脸上停了下来。

“许将军何在!”

“听从殿下吩咐!”

随着肖子墨厉声一喝,许如风便自殿外率部走了进来。

旋即吓得魂飞魄散,面色惊恐的薛炎便被摘了官帽,抢下玉笏,拖出殿外。

“太子容禀!太子殿下容禀啊!皇上!皇上!大丞相啊!大丞相!臣冤枉啊!!”

进了大理寺不死也得扒层皮,何况自己还是得罪了当今的太子。本以为自己如此奉承,大丞相黎尚渊定会为自己说句话,谁料黎尚渊竟连个头都没回,一时间,薛炎便后悔站错了队。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薛炎被革职查办,谁还看不出来是太子的杀鸡儆猴,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往刀刃上撞?不仅如此,还暗自为自己个方才的行径感到后怕。

薛炎被拖走,皇上刘德便命肖子墨接着处理刺客一事。

“太子妃纵容家奴当街行凶,造成百姓恐慌,导致他人伤残,影响极其恶劣,罚禁足朝凤殿一月,俸禄减半,赔偿伤者医资以及生活不便等的后续费用!奴婢青熠目无王法,当街斩落百姓手掌,按律应服劳役,念在为儿臣挡剑,功过相抵。统领许如风悍不畏死,缉拿刺客,重赏千金!”

义正言辞的说道了一番,肖子墨冲着高高在上的刘德躬身便是一礼。

“父皇,儿臣断的公平否?”

“嗯,太子断的极好!众位臣工可有异议?”

“太子秉公执法,实乃我等表率!”虽然折了薛炎,但好歹也算把罪责引到泼皮寻仇上去了,于是乎,黎尚渊选择了见好就收,第一个站出来陈词了一番。

大丞相都表态了,一干人等当然响应。接下来空荡偌大的未央殿内便想起此起彼伏的‘臣附议’的声音。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当然,为了树立威严,张贴榜文这个环节肖子墨断是不能省略的。

半个时辰后,天邺城的四门以及街头巷角便张贴上处罚太子妃的榜文。

较榜文的热度,刺客尸首悬挂于午门则更是劲爆。

“啧啧啧!刺杀太子,这胆子也忒大了!谋逆可要株连九族的!”

“还九族呢,尽是些无名无姓的,自己个从哪来的都不知道!”扎在人堆里某官绅的一位门客撇着嘴嘟囔了一句。

“你认识?那还不快去揭榜,重金悬赏啊!”

“要去你去,我这还要多活两年呢!”

虽然死士尽是些孤儿,查不到归属,但指使者可是有名有姓的,刺杀皇子为了什么?不用说就跟明镜似的,幕后定是野心勃勃,身份显赫的人物。

即知如此,又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揭这个皇榜?

虽然知晓其中的厉害,也没揭榜文,但不一会儿这个说要多活两年的门客还是被请到衙门。

“哥,您这招可真够绝的了!”混杂在百姓中间的许如风冲着乔装打扮的肖子墨耳语道。

“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冷哼了一声后,一抹不屑旋即也自肖子墨的嘴角流出。

东宫朝凤殿。

此刻,姬无双正在院中哼着牧羊曲梳理马鬃呢!

不是说受到责罚了吗,那她怎么还能这么心情大好?

这个一则是没心没肺的性子释然,二则便是对‘太子’的理解,未央殿那么多人看着,总不能光针对黎尚渊一方吧?

再说了既然黎尚渊把上元节的事抬出来,总得给个交代吧?

兆尹那么大个官职都被撸下来了,自己罚点儿俸禄,禁个足又有什么可抱屈的?

“解毒汤快好了吧?”拍了拍小红马的马背,姬无双问道身侧的婉侍春花。

“得回那个炼丹的了,不然青熠妹妹可就……”

“你这不说我倒忘了,一个道士该送点什么好呢?”救了青熠理当答谢,可除了皇上赏赐自己的玉如意等的皇家物品,自己还真就没啥能拿得出手的。

“殿下不如把这马送给他可好?”思虑了一会,春花的眼睛突然一亮。

“这可不行!这马许出去了,给了殿下了!”

“哎呀!这就难心了,咱们还真就没啥可送的。”

“拿剪刀来!”

“殿下要剪刀何用?”对着姬无双鬼灵精怪的模样,婉侍春花不解的问道。

“做礼物呀!”

“……”

别看姬无双大大咧咧的,可她却有个拿手的绝活,制作马头琴。

趁着青熠熟睡的当口,姬无双便开始网罗原材料,为此还拆了一个红木桌案。

经过一番精雕细琢,上弦调音,一把精巧的马头琴制作完毕。

“不过我说春花,这玩意道士能喜欢吗?”曲子拉倒一半,姬无双突然停了下来。

“太子妃亲手做的,多大的恩典呐!”

“其实吧,我觉得送他拂尘应该更妥帖些,一个道士懂什么音律啊!”

“这可没地方说去,兴许他就喜欢呢!”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心意到了,一会儿你给他送去,别让他以为咱们连个礼数都不懂。”

“太子殿下到!”就在这时,肖子墨来了。

第0026章肖子墨朝凤殿初畅饮,老皇上未央殿暗筹谋

肖子墨来朝凤殿是向姬无双赔罪的,因此还特意去了趟回回香买了份烤羊排和马奶酒。

听见马头琴的声音,肖子墨还以为姬无双是受了委屈想家了呢,便忙不跌的快走了起来。

姬无双喜欢唱歌也喜欢跳舞,最喜欢的便是这首牧羊曲,高兴的时候唱,忧伤的时候也哼哼。

进门那时,姬无双主仆正在慌里慌张的清理着发髻上的木屑,以至于四目相对那刻,金钗都被刮到了地上。

“殿下……无双恭迎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跪地那瞬,春花顺手捡起金钗。

“你们……这是?”对着满地的木头屑,以及发髻凌乱的姬无双,肖子墨旋即一愣。

“臣妾,臣妾……”想到‘太子’即将问道因由,姬无双有些忐忑了。

“太子妃……太子妃在做马头琴。”

“哦?马头琴?送给本宫的?”言语间,肖子墨瞥见了姬无双身后只露了一角的琴箱。

在北州草原的时候肖子墨就知姬无双有个习惯,欠了人情通常会做马头琴还人情。

基于昨夜自己救了青熠,肖子墨便料定这琴一定是姬无双为自己做的。

可话出口那刻,又想到了昨夜是以了尘的身份救的青熠,于是乎下面的场景也随着肖子墨的心绪变得尴尬起来。

“是……那个是……其实吧……这琴……”

“您看看,太子妃都不好意思了,其实太子妃那意思是说,殿下若是不嫌弃就送与殿下。”

虽说没什么别的心思,但了尘好歹也是男人,放着那么多金银珠宝不送,为何偏送亲手制作的马头琴?怕‘太子’误解,青熠立时把话接了过去。

虽然话说的嘎嘣脆,但眼神却是游移的,见此,肖子墨便知青熠在替姬无双掩饰什么。

下一秒便是查觉出肖子墨神情有变的主仆二人再度尴尬,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的肖子墨瞬间难看的窒息画面。

虽说自己就是了尘,虽说这琴实际就是送给自己的,但披挂太子行头的肖子墨还是有些吃味。

即便反过味儿来调节了一下气氛,诚心诚意的道了一番大度的言语,但场面还是极其的不自然。

若不是青熠问道肖子墨手中拎得是什么,恐怕肖子墨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了,回过神来,肖子墨才从怀中取出那包尚还温热的烤羊排,冲姬无双晃了晃。

“哇!是羊排!在哪弄来的?”见是羊排,姬无双立时从尴尬中跳了出来。一时间,形象忌讳芸芸,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见姬无双又像个小鹿般的蹦跶起来,肖子墨这才长出了口气,旋即气氛也活跃起来。

“就知道你爱吃这个,趁热吃吧。对了,方才的事你没介意吧?”趁着姬无双吃羊排的当口,肖子墨便解释起未央殿的事来。

“其实吧,就是做给朝臣们看的……至于这个罚金嘛,我再拨给你便是。”

“我又不是傻子!那叫战略战术对不对?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哈,对了,这招应该是孙子兵法里那个,那个,杀敌一百,自损八十……”

“错了错了!那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扯了扯姬无双的衣角,青熠嘘声的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啊!我这不闲麻烦嘛!其实吧我就是搞不明白你们汉人是咋想的,总是把简单的东西弄得复杂化,说5对4不就完了,多好理解啊。非得弄个花花样,非得套上个冠冕堂皇的皇马褂。本公主头脑简单,三个零以上的基本数不清个数,看着头就大。”回首冲青熠嘟囔了两句,姬无双便仰起脖子喝了两口马奶酒,全然忽视了肖子墨的存在。

本来姬无双的吃相就够一观的了,再加上这套搞笑的段子,一个没忍住,肖子墨竟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我说的不对吗?就拿你们汉人这啰里巴嗦的服饰来说,知不知道衣服是用来干什么的?遮体保暖,方便舒适,懂不懂啊!可你们汉人非得弄得花里胡哨,弄得袖宽袍长,锢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脱着不便,穿起来也费劲,这样式嘛看着倒还飘逸,可做起活计你再试试?甚是不便!甚是不便呐!”回想方才锯木头那会子裙长宽袖带来的不便,姬无双便牢骚起来。

都说语言是门艺术,是打开心智的钥匙。还真就不假。

这话若是旁人听了,兴许这耳朵进那耳朵出,只当是顿牢骚,可肖子墨倒是从中受益非浅。

旋即,一个全新的战略提案便在肖子墨脑海中形成了。

“好了好了,自今日起本宫特许你在东宫穿胡服,这回总行了吧?不过我说,你就一个人喝呀?好歹我还在这呢!”

“青熠,不对,你看我这叫习惯了,春花呀,拿个碗来,再吩咐小厨房上点小菜。”

听说以后不用偷偷摸摸穿胡服了,姬无双便兴奋起来。

“不过我说殿下,今儿无双可是见识了,那气势简直了,霸气!山羊胡子的那个老头气得脸都绿了!哈哈哈哈!”边给肖子墨倒酒,忽闪着大眼睛的姬无双边神神道道的讲着朝臣们的尬相。

“是吗?哈哈哈哈!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就在肖子墨与姬无双在朝凤殿畅饮,说道着早朝上的事情时,一辆豪华的车碾也进入了皇宫。

独孤秀儿,镇南侯独孤傲天的独生女,奉诏前来面圣。

这个独孤秀儿不仅长得沉鱼落雁,娇小可人,还是个剑术高手。

曾多次率部围剿敌寇,可谓战功赫赫,名噪边关。

若不是因为女儿身,官拜个大将军绝不为过。

那么,既然不是以官员身份面圣,皇上召见她又是为何?

正如刘德与肖子墨所言,贵族的婚姻都是不能自主的,这个独孤秀儿也不例外。

这次她就是来领婚旨的。

那么话说回来,独孤秀儿这么优秀,皇上会把她指给谁呢?

外人刘德定是舍不得喽,当然是收入后宫。

独孤秀儿年方十七,皇上刘德年近半百,难道刘德想收独孤秀儿为妃?老夫少妻?这也太那个啥了吧?

答案是,不是。

刘德自从失了许皇后心就死了大半,对美人也是没什么兴趣。

在他的心里全是怎么能安稳社稷,怎么能除去黎皇后一党,怎么能制衡这对孪生兄弟一致对外,不失了祖宗留下的大好河山。

于是乎,这位独孤秀儿很幸运的被指给了年龄相仿,长相妖孽,各方面全优的肖子墨。

可眼目前肖子墨只是个替身的存在,而且东宫的正妃还是姬无双,那么又把这个孤独秀儿放在什么位置?

当然是侧妃了。

但是这个侧妃却享有与姬无双平阶的待遇。

在刘德的眼里,独孤秀儿才是未来的太子妃,肖子墨的正妻。

换句话来说,刘德眼里绝对容不得沙子,乱纲常的事情门儿都没有。即便肖子墨对这个姬无双情有独钟,即便他俩有过非同寻常的过往。

“小女独孤秀儿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看座!”

一番例行的大礼参拜后,皇上颁旨,封独孤秀儿为太子的侧妃,俸禄礼遇均与姬无双平阶。

就在独孤秀儿接了旨谢过恩后,皇后黎尚婉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于皇上刘德而言,与独孤家联姻是为肖子墨插上一只臂膀,可于黎尚婉来说这个独孤秀儿的凌空而降则是在半山腰上滚落的一块巨大的顽石。

说的通透些,有了独孤家的势力帮衬刘璇,自己的养子刘辟离太子的位置便也越来越远。

“哎哟!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第0027章独孤秀儿无辜受冷,孪生兄弟境况堪忧

独孤秀儿入皇宫的事,不多时也传入了太子的东宫。

那时,姬无双与肖子墨还在畅饮。

按理说来了第三者,气氛多少会压抑些,可实际上二人还真就没多大反应。

于大大咧咧的姬无双而言,添了个妃子就仿佛多了个能窜窜门子的邻里,不仅没有排斥感,反倒还挺愉悦。

而于肖子墨而言则正好利用这位独孤秀儿的到来打破目前难以转变的僵局。

尤其听说这位侧妃与姬无双平阶的事后,还异常的兴奋,甚至以为是自己的言语起了作用,皇上老子发了善心给刘璇重新寻了个正妻。

故而,迎接那会子到场的也不是他,而是尚还头重脚轻,虚弱无力的刘璇。

肖子墨则换上了道袍,立于高处恭迎这位本以为是正牌嫂嫂的独孤秀儿。

可就在肖子墨对着阵仗憧憬美好那时,却被伴在独孤秀儿身侧的黎尚婉坏了兴致。

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危机,感觉到了不适,以为独孤秀儿是黎尚婉故意安插在东宫的一条眼线。

这也便是黎尚婉的阴毒之处,故意对独孤秀儿示好的原因。目的便是离间几人的关系,瓦解老皇上刘德的政治目的。

为此,临出宫时,黎尚婉还故意以娘家的姿态与刘璇知会了一番。

“璇儿啊,秀儿以后可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宠着她点儿哈……”

“咳咳咳,母后且放宽心,璇儿定会加倍疼惜秀儿。”

刘璇虽嘴上道着倍加疼惜,可心里却对这个独孤秀儿警惕万分,即便她貌赛西施,秀比飞燕。

这样一来,独孤秀儿在东宫的状况可想而知,虽然锦衣玉食,虽然享受着正妃的待遇,但却终日里见不到刘璇,还没大婚就已然被打入冷宫。

她又哪里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全是拜黎尚婉的殷勤所致?甚至还单纯的以为是礼仪之故,大婚之后就会有所改观。

与之状况截然相反,姬无双倒是忙的不亦乐乎,动辄就被请去刘璇的寝殿小坐,或是在朝凤殿与‘太子’把酒言欢。

期间,这两位太子还被频繁的‘请’去老皇上的养心殿,或分析政治局势,或警告异心将会导致的后果,当然也提及到了这两位平阶的妃子。

听说独孤秀儿是指给自己的,肖子墨登时便是抗拒,旋即与刘德倔强理论,道,若是不把姬无双指给自己,就会强行把姬无双带走,大有撂挑子走人的态势。

“大胆逆子!竟敢忤逆于朕!”

“若是再逼儿臣,儿臣就带着无双离开!”

“拐走皇嫂可知何罪!”

“无双本就是儿臣的妻,又何罪之有!”

“你你你!来人呐!”

“父皇要做什么?要将儿臣押入天牢?”

“……秀儿可是万里挑一的奇女子,哪里比不上那个砒霜!”

“即是如此,指给皇兄便罢!”

“顽梗不化!顽梗不化!逆子!你这个逆子!!”

“父皇!父皇!父皇!!”

训教无果下,老皇上只觉血冲头顶,旋即眼前一黑便厥了过去。

事情难道就这么僵着?哪能呢?

试问,天下的父母又有几位能别得过自己的子女呢?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细细思量了一番,左右这个儿子也是个隐形的存在,即便把姬无双指给她,又有谁会知道呢?

况且姬无双与刘璇还未曾大婚,独孤秀儿又是如此的优秀。

于是乎,老皇上刘德便改变了策略,打算游说刘璇。

于他而言,刘璇性子温润比肖子墨要好调教的多,还道刘璇定会以大局为重。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得到的回答却是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说得通透些,那便是刘璇不认!

原因有三;一,太子之尊。二,礼法不和,三,忌惮独孤秀儿与黎皇后的过从甚密。

且句句铿锵,言辞凿凿。

那刻的刘璇,就差没明说,父皇这么惯着二弟,不如直接把儿臣的太子位给了他得了。

一时间,刘德竟被这个印象中温顺的嫡长子怼的哑口无言,尴尬到了极点。

按理说这等事都是由皇后代劳的,皇帝本不应该出面,可没办法,情况特殊。

既然两个儿子互不相让,刘德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独孤秀儿身上。

甚至想法还近乎荒谬。

那便是不顾礼法的,任由这位独孤秀儿施展媚术,直至扯出其中一人。

也正是为此,太子大婚的时日也被刘德延后了。

这可把皇后黎尚婉乐坏了。

无形中也为黎尚婉的阴谋算计留得了时间。

也就是说,黎尚婉要趁着这个空档利用双生子的流言大做文章。

说得明确些,黎尚婉打算把其中一人调离皇宫杀之,然后宣告太子殁,再把两位势力强大的待嫁美人光明正大的收入刘辟的囊中,继而根系繁茂,达到篡夺江山的目的。

立春之日,未央宫举办迎春宴。

此番宴会可谓是自太子刘璇病卧这五六年间头一次的盛大朝会。

规模自不必说了,为了彰显恩德,刘德还把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到场的典制,特例为从五品以上。

那晚的未央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本就富丽堂皇的宫殿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华丽壮观。

正所谓,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在堂皇与华灯的映衬下,坐在金鸾宝座上的刘德较平日里更显威风八面。

可即便这样,风头还是被携手两位倾世美人,器宇轩昂,长相妖孽,身着玄色绣蟒华服,头顶金冠的一位美少年夺了去。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内室总管的一声吆喝,一众的目光也从皇上刘德与皇后黎尚婉的身上抽离出来,转望大殿门口。

而后,代替刘璇出得宴席的肖子墨居中于前,姬无双居右,独孤秀儿居左后随,三位尊驾华丽现身未央大殿。

“他就是……刘璇?”

“小声着点儿!不要命了!直呼太子名讳那可是死罪!”头次参加盛宴的一位从五品的官员拉了一把身侧的家人。

“此景想是天上有,未央宫内竟得寻!”初次见到太子真容,从四品的一位文官情不自禁的拽了一句。

“王兄吟得甚妙!我朝盛世啊!”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几乎是同时,见到肖子墨那刻,太尉许安旭,大丞相黎尚渊,御史大夫张怡便引头叩拜。

而后呼声便回响宫闱。

一番例行的跪拜之后,迎春宴正式开始。

一时间,未央宫内编钟盛舞,杯觥交错,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殿下,臣妾敬您一杯。”自打入住东宫,这还是独孤秀儿第二次见到‘太子’,她又怎么会错失这么难得的机会?举起酒杯便与肖子墨搭话。

这么大个场面,周遭又全是羡慕的眼神,再怎么忌惮独孤秀儿,肖子墨也不能在此表现出来,旋即便做戏一笑,举起酒杯与孤独秀儿个颜面。

肖子墨本就长得妖孽,这一笑就更加的勾人魂魄。

对视那刻,独孤秀儿只觉心跳加速,血液升温,如玉的面皮一下子也潮红了起来。倾城之貌,再添了这抹颜色,便更显得妩媚动人。

“不知殿下可喜欢剑舞?”

“喜欢啊!殿下舞得可好呢!”

第0028章,独孤秀儿未央殿大秀剑舞,姬无双高声喝彩大咧畅饮

初入东宫那会子,在太子寝殿,姬无双曾见识过肖子墨舞剑,故,独孤秀儿这一问道,她便应了一句。

“若是殿下喜欢,那臣妾就为殿下献上一舞。”言毕,独孤秀儿唤来太监总管长贵,告知自己剑舞助兴的事情。

太子的侧妃要献舞,长贵当然得好生编排,旋即吩咐礼乐精心配合独孤秀儿。

惊鸿一舞过后,独孤秀儿起身走入场间,先是对着上方的御座躬身一礼,而后大大方方的道明自己要献舞助兴。

早就闻言独孤秀儿剑法超群,加之也想在朝臣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儿媳,旋即刘德便欣然应允,还赠与佩剑与独孤秀儿助威。

得了如此恩典,独孤秀儿更加的士气倍增,旋即又兴致的请来大鼓,欲挑战赵飞燕的鼓上绝技。

大鼓备好,独孤秀儿冲礼乐班子击了个掌,示意开始奏乐,而后跃然鼓上,再此对着御座的二圣,以及席地而坐的肖子墨等的四下持剑一礼。

独孤秀儿生的温婉娇小,舞起剑来也是身轻如燕,异常灵巧。

脚尖轻点,已然飞身半空,手腕一抖,便又剑花一片。直叫人全然理不清剑锋的所在。

飞身至一定高度,独孤秀儿猛然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毫无借力的凌空后悬,呈360度的急转而下,后,抖手又来个星光万点,即让人胆战心惊,又叫人啧啧称奇。

就在人们以为独孤秀儿这次定会摔于鼓下,头破血流,老皇上刘德都吓得闭上了双眼那刻,独孤秀儿却在即将坠地的瞬间巧妙地运用剑锋点击鼓沿的力道,又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弹跳凌空。

旋即,未央大殿又是一阵庆幸的嘘声。

“郡主!接着!”就在独孤秀儿重新落于鼓上的瞬间,其随行奴才月夜突然大喊一声,旋即一只乘满清水的茶杯便向独孤秀儿平掷了过来。

若是高手以剑背接住茶碗已是奇迹,可独孤秀儿却再此基础上更进了一个高度,那便是满满的清水居然一滴未洒。

这便是独孤秀儿的剑境——心如止水。

本以为耍个花枪这个小女子的伎俩就算用尽,剑舞也会就此完结,可出乎肖子墨预料的是,这只是小小的一个热身,后面的才是真正令这个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肖子墨啧啧称奇的剑术。

原地接住茶杯滴水未洒已然令人难以置信,那么弹掷空中,再次凌空挥舞长剑,旋转了数圈后,还能稳稳接住茶杯仍旧滴水未落,就更令人惊呼称奇了。

甚至,朝臣们还怀疑起茶杯内水的真假。

直至独孤秀儿收了招式,端着茶杯自大鼓飘下,众人好奇上前亲手试探才确信那是真水,而且还是满满的。

然而,接下来,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一众对着四下说道那刻,独孤秀儿突然反手一抛,杯子内的清水蓦地便被撒向半空。

所谓覆水难收,那么撒向空中的水在瞬间又回到杯内,有没有可能?

除非是神仙,除非有着让时间停止的仙术,否则好像不太可能!

可独孤秀儿却是那个‘不太可能’中的可能,她做到了!

一个闪电的脱甩,手中的茶杯就像被赋予了灵力般的兜转了一圈,自反方向将撒向半空的清水一滴未落的重新收集了起来。

后,稳稳落于独孤秀儿的剑背之上。

这次,未央宫中无人唏嘘,也无人称奇,就连礼乐也没了动静。

傻了?对!

这帮子能喘气的,有一头算一头,统统被独孤秀儿精湛的剑术,秀得傻了!愣了!呆了!

突然,自大殿拐角的一个隐蔽处传来一声不太清脆的掌声,旋即一位穿着道袍的长须道人站了起来,率先道了声‘好’。

这一声“好”,虽然没多大声响,但却起了带动作用,接下来未央殿内便传来此起彼伏的掌声雷动,还有诸如,“好!好!太好了!太精彩了!!”此类的叫好的声音。

而且,其中有一声‘好’,还是对独孤秀儿颇有芥蒂的肖子墨脱口而出的。

“赏!重赏!赏独孤秀儿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锦缎一车!!”

“独孤秀儿谢过皇上!”

“喊朕什么?”

也许尚未大婚的缘故,又或许对自己的身份尚不习惯,独孤秀儿并没有喊刘德父皇,刘德这样一问,瞬间让独孤秀儿重新对自己的身份定位了一番。

“……独孤秀儿谢父皇隆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么姬无双看了如此精湛的演绎又是何种表情?

惊!呆!傻!

回过神来立时便是旁若无人的蹦高叫好。

即便让肖子墨强行的按下了好几回,但姬无双就是难掩内心的躁动,仍旧不自持的窜起来死命的嚎叫,“秀儿你好棒!无双喜欢你!”,诸如此类的言语!

直到大殿内鸦雀无声,直到独孤秀儿羞怯的喊过父皇,谢过恩典后,肖子墨才敢放开捂在姬无双嘴巴上的手掌。

“秀儿,别挨着他,过来姐姐这边,咱姐妹俩今儿不醉不休!”就在独孤秀儿经过姬无双面前,想回自己的位置落坐的瞬间,突然被姬无双拽住了,而且还是满眼的崇拜。

既然是姐妹相邀,独孤秀儿也不好驳了颜面,旋即便落座于姬无双身侧,与姬无双畅饮起来。

这样一来,肖子墨便被晒在了一边,场面一度尴尬。

“我说你俩……想喝回去喝不行吗,搞得醉醺醺的,本宫可丢不起这人!”

“闲丢人你走啊,本宫还闲你碍眼呢!”给独孤秀儿剥了个螃蟹,姬无双回首白了一眼身侧脸子拉得老长的肖子墨。

“见友望色啊你这是!”抢过一个螃蟹腿,肖子墨冲着二人似吃味的道。

“我跟你说啊,现在我姬无双可不是单打独斗了,我有秀儿了,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让秀儿斩了你的手掌!”

就在肖子墨将要把螃蟹腿送入口中那刻,却被姬无双又抢了回去,而且颇有一抹子不屑的意味。

姬无双大大咧咧的脾性倒是像极了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勇士们,故而,独孤秀儿对这位情敌姐姐颇有好感,继而她便随意起来,偶尔也跟着说上几句。

“殿下喜欢,就让给他吃嘛,看把他冷落的,好不自然。”

“我?不自然?有吗?我堂堂天朝的太子,会不自然?”

“太子殿下,您该吃药了!”就在肖子墨舀了一勺松茸羹,故作镇定的,入口未咽那瞬,猛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第0029章兄弟换装遭尴尬,蟹黄一口定姻缘

说话这人身穿道袍,留着长须,体态与肖子墨相仿,面色有些清白,声音嘛,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就好像得了肺痨,气脉不够的那种,反正听着好像欠缺了点什么。

听是病秧子的声音,肖子墨入口的松茸羹差点没喷出来,旋即偷眼看看御座,见黎尚婉正与皇上老爹说道着什么,便悄然起身,随病秧子刘璇向一处僻静的处所走去。

“干什么去!喂!喂喂!”待姬无双回首那刻,肖子墨已然走出去很远。

“殿下患了什么病?”独孤秀儿是谁,那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自打刘璇走过来那刻她便已然知晓。以为‘太子’真是随道士前去用药,便问了一嘴。

“这个我还真就不知道,反正时好时坏的。贵体多矫情嘛,甭管他,咱俩喝咱俩的!”入住东宫这段时日,姬无双已然适应了太子的各种状况,故而对太子的百变体魄,也没觉得怎么。

都说女人是极其敏感的,可相处了这么久,这位大大咧咧的北州五公主居然没发现每天接触的其实是两个人,心胸着实也是宽广!

“我说你是不是闲的?上这来干嘛?”走到僻静处,肖子墨立时埋怨起刘璇来。

虽然哥俩中间隔着个姬无双,但其他的事情其实配合的还是挺默契的。肖子墨主外,刘璇主内,肖子墨赴外办事,刘璇便化身道士在东宫扮演着了尘的角色。可刘璇今儿却犯了规矩竟私自来到这么个喧闹的场合,想到黎尚婉一方的眼线众多,肖子墨便紧张起来。

“照你那意思,我还不能出来了?”

“谁不让你出来了!想出来你明说啊!这要是有个什么,我长几张嘴能说的清啊!”

“那不正好合了你的意吗!省着一天天的跟我这吹胡子瞪眼睛的!”

“还吹胡子呢,这不吹都要掉了!”瞥见刘璇的假胡须没粘好,肖子墨立时在刘璇的两鬓处按了按。

刘璇之所以出宫,其实就是憋得慌,成日里待在宫里对着假山高墙早就腻烦了。

别看他是长子,可心智却没有肖子墨成熟,再加上病卧多年的与世隔绝,某些意识其实还停留在十三四岁的时候,说白了,刘璇有点小孩子心性。

“咱俩找个地方把衣服换过来,我进去凑凑热闹。”

“说你是小孩你还不服,还凑热闹呢,你以为闹着玩呢!”

为了满足刘璇的好奇心,肖子墨只得将衣服与刘璇互换过来。

“如风呢?”换回道袍,粘假胡须那刻,肖子墨突然想起护卫刘璇的许如风来。

“去大理寺了,好像是刺客的事儿。”回了一嘴,刘璇整了整金冠,对着刻着盘龙的铜柱子挑了挑眉毛。

气质是由内至外的,也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是每个人所特有的。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不流露。

它源于自信,也源于阅历,更源于自身强大的实力。

肖子墨之所以能震慑群臣,冷峻果敢,一则源自皇室的血统,二则跟他的经历有着直接的关系,他可是从尸山血海中爬过来的,是引领狼群冲锋陷阵的传奇人物。

他的气场,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出来的,即使是流着相同的血液,有着特殊心灵感应的孪生兄弟刘璇。

同样是穿着蟒袍,头戴金冠,同样是妖孽的容颜,高挑的身姿,同样是气度不凡,高贵优雅,可肖子墨那股子桀骜不驯,刘璇可是不具备的,也学不上来。

同样,换回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肖子墨,怎么看也不像个炼丹药的道士。

相互整理一下仪容,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喧嚣的未央大殿,回到两位倾世美人的身边。

“陛下方才说完要殿下剑舞助兴,您就回来了。”

就在刘璇刚要坐下那刻,太监总管长贵走了过来。

听说要自己舞剑,刘璇登时尴尬,暗暗后悔换回这身行头,眼目前这身板,别说是舞剑,就是拿剑,拿不拿得动都未可知。

“那个,本宫方才服了药,不易运动,恐怕……”本以为搪塞了也就罢了,谁料想刘璇竟被身侧的独孤秀儿硬是推入了场间,还把方才皇上御赐的宝剑塞给了自己,众目睽睽下,这回刘璇可是真真的懵了。

“臣妾为殿下击缶!”许是多贪了几杯,又或许是沾染上了姬无双的脾性,此时的独孤秀儿一改方才羞涩之态,硬要与刘璇击缶助兴。

“别别别!本宫是真真的舞不得!”紧张下,刘璇拎着宝剑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这可让独孤秀儿甚是不解,于她的心里,太子即便是武艺不精,也不至于怂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坐在御座上的刘德还有太尉许安旭却看出了端倪。

于是乎,许安旭便上前解起围来,道刘璇不甚酒力又是大病初愈,还言少顷让自己的儿子许如风代替刘璇剑舞。

而后刘璇便尴尬退场,独孤秀儿也是悻悻回坐。

原本刘璇是想与这位身手了得的侧妃喝上几杯,谁料竟出了这等糗事,旋即便没了饮酒的兴致,只在那沉沉的坐着一言不发。

“给!”见此,姬无双也是心塞,想到方才玩笑时抢了太子的螃蟹腿,于是乎便想用这个讨太子欢心。她又哪里知道刘璇吃了这个就会呼吸困难?

“本宫吃不得这个!”

“我说你这人可真怪,方才还抢着吃,现在又说吃不得!”言语间,姬无双竟想到送姜汤那码子事,旋即剥了一小勺蟹黄,准备效仿那日来个突然袭击,以便活跃一下气氛。

“你还不吃姜呢!不也吃了?什么也不吃,身子骨能好吗?张嘴!”

“本宫吃不得,本宫真的吃不得!呜呜……咳咳咳咳……”

虽然刘璇极力闭紧了嘴巴,虽然不想咽下,但还是被姬无双得逞了。

即便只是少少的,近乎微乎其微的蟹黄进入了消化道,但过敏源的摄入可不是闹着玩的。

瞬间,刘璇便觉呼吸困难,少顷,脸便憋的发紫。

起初,姬无双还被刘璇的尬相逗得哈哈大笑,可只一会儿,她便发现了事态的严峻性。

“了尘!了尘!快来人呐!殿下晕倒了!”

“殿下!殿下!月夜!快!快救殿下!!”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古时候的医学并不发达,也可以说不知道这种情况叫做过敏,类似刘璇这种症状处理不当就是个死。

那么事发的时候肖子墨在干嘛?

很遗憾的告诉大家,他没在未央宫,而是去了大理寺。

“闪开!!”

就在月夜去寻找细辛,刘璇面色由紫变青,眼看就要气绝,一众手足无措的时候,独孤秀儿大喊一声,拨开众人便奔刘璇冲了上去。

第0030章独孤秀儿救太子,许如风卖关子

这一突发状况,登时使喧嚣喜庆的未央大殿渡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虽然臣子们也都暗暗为这位太子捏了把汗,可却谁也不敢近前出什么主谋。

很显然,是怕惹火烧身,好事变成坏事。

姬无双不懂什么急救,也搞不懂太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在那哭天抹泪,只在那哀求长生天,祈求安拉的保佑。

而身经百战的独孤秀儿则是不然,上前便按压刘璇的心脏实施急救,而后又捏住刘璇的鼻子,口对口的为刘璇做起了人工呼吸。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太医们都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吹得自己都快断了气的独孤秀儿,终于把在火照路走了一半的刘璇拽了回来。

急迫的呼唤,人影的晃动,紧贴的柔软,御酒的味道,猛然间,刘璇睁开了双眼,挣扎着起身,剧烈的咳嗦了起来!

“殿下醒了!殿下醒了!长生天!安拉啊!殿下活过来了!!”

然而,就在姬无双欣喜万分,泪流满面地扑上去拥抱刘璇的时候,却被独孤秀儿拽开了,好生言道,太子呼吸障碍,会徒增负担。

而后,老皇上刘德便命速速送刘璇回寝殿医治。

就在独孤秀儿将要闪身,以便宫人操作的同时,手却被刘璇攥住了。

下一秒尴尬了,任凭独孤秀儿怎么说道着不便,刘璇就是死不撒手,就在那死死攥着。

就这样,独孤秀儿同刘璇一齐被抬上了车碾。

“好些了吗殿下?”本以为刘璇是因为紧张才抓住自己不放,可进入车碾,手还是被刘璇死死的攥着,而且刘璇是躺着,自己则是坐着,姿势甚是乏累。

“殿下!”见刘璇炙热的盯着自己,独孤秀儿臊得脸都红了。

就在独孤秀儿回避那时,猛然间,刘璇又做呼吸困难状,继而撒开独孤秀儿的玉手,抓向自己的喉咙。

下一幕,毫无悬念的,独孤秀儿又开了紧急施救,重复着方才未央殿中的举措。

但,这次……

“殿下?啊……呜呜……呜……”

废了好大的劲儿,独孤秀儿才挣脱开刘璇的束缚,坐了起来,那刻的她,只觉一阵眩晕,脸烫的恐怕都能把鸡蛋煎熟。

“你骗人!”

“没啊,我可没想怎么着!”拽过独孤秀儿的手臂贴到胸口,刘璇委屈的瞅着独孤秀儿,“是它想的……它说……它又想了……”

“殿下!你放开!殿下……呜……呜……”

刘璇出了状况,老皇上刘德第一时间便派人寻找肖子墨,于他而言,刘璇要是在大庭广众下有个什么,就意味着肖子墨也跟着消失了。

寻到肖子墨那时,肖子墨正在大理寺的牢房,与许如风在一起。

牢中关着一人,正是上元节那晚追杀姬无双的那个贼手张三。

听说刘璇出了状况,二人便飞一般的赶回东宫。

飞檐走壁那时,肖子墨还看见了姬无双的车碾,碍于急迫也没顾及。

进入寝殿那刻,正见独孤秀儿的随从月夜端着药碗,独孤秀儿侧抱着盖着锦被的刘璇,坐于榻上,小顺子则蹲在刘璇榻前拨弄着火盆。

因为对独孤秀儿的芥蒂,肖子墨上前便把药碗抢了下来,还道没经过自己同意谁也不能擅自给刘璇用药。

虽然理解这位药师的做法,但毕竟受到了羞辱,旋即,独孤秀儿便起身夺回药碗,扬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而后还冲肖子墨道了句,只是草药细辛,还道,若想如何,但凭一滴水即可,犯不着如此费力。

期间,独孤秀儿的随从月夜面色铁青,拳头攥得也是几近渗血。

“太子由贫道照看,殿下就请回吧。”

即便独孤秀儿如此豁然,但还是被肖子墨下了逐客令。

当然,肖子墨的无礼登时遭来刘璇的呵斥,而且还执意要独孤秀儿留下来陪伴自己。

平日里哥俩背地里也讨论过这位独孤秀儿,一致认为独孤秀儿是黎尚婉那边的,所以对这个独孤秀儿也是倍加的排斥。

可现下刘璇却来了个惊天的大逆转,这倒让肖子墨始料未及。

但反过来一想,如果刘璇真对这位独孤秀儿有情,那岂不如了自己的意,不再与自己争抢姬无双?想到这,肖子墨便不再阻挠,与许如风退到殿外。

“那家伙可是个高手!”出得殿外,许如风便与肖子墨说起独孤秀儿身边那个随从。

“嗯。不在你我之下。”于是,肖子墨便把独孤秀儿方才舞剑的事道于许如风,还说,这个月夜投掷水杯时居然稳得一滴水都没洒。

月夜能有如此功夫,许如风倒是没怎么意外,独孤秀儿这一身功夫倒让许如风为之一振。一瞬间,他便想起一人,剑圣——冷颜。

冷颜与赵毅同为天朝将领,赵毅失踪后,冷颜便撑起了护卫皇宫的大任,成了羽林郎的统领。

可不到半年,便被发配去了南疆,至今鸟无音讯。

“想什么呢?”见许如风愣神,肖子墨旋即问了一嘴。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义父的一位结拜兄弟。”

“张三怎么抓到的?”

方才时间仓促,二人还未曾谈及刺客同党的事情。

肖子墨这一问,许如风便口若悬河的说道起这帮子泼皮无赖的事情来。

其实这个张三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喽啰,只是个负责装货的,背后还有个庞大的贩运组织,首领更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真容谁也没见过。

“这厮说,贩运的竟是些丝绸,瓷器,宝马之类的,还说那几个刺客根本就不是他们组织的,肩膀上没有黑鹰纹身。”

“黑鹰会?”

“对,黑鹰会。枝系非常庞大,可以说四通八达。”

在北州时,肖子墨就知晓这个黑鹰会,但却没打过交道。

“薛炎招了没?”

“大刑伺候还有不招的?收受贿赂,买官卖官,纵容恶势力为祸百姓,统统都招了!”

“就这些?”听了半天,肖子墨也没听到一点能与刘辟搭上边的,便有些急了。

“知道那些个丝绸,宝马,瓷器,哪来的吗?”与肖子墨相处了这么久,许如风会不了解他?见肖子墨皱起了眉头,立时挑起眉毛的卖了个关子。

“哪来的?”

“你猜。”

“宫里的?”

“你还不傻!”

第0031章许如风夜探险送命,黎尚渊张怡设陷阱

直至刘璇睡去,独孤秀儿与月夜才离开太子的寝殿。

回芳华殿这一路,月夜都是沉默无语。

终于,独孤秀儿耐不住性子了,问道月夜怎么了。

旋即,月夜便把太子前前后后的变化说与独孤秀儿。

“……总觉得哪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殿下身子骨本就不好,时好时坏的也属正常。”早在进宫前,独孤秀儿就知晓刘璇的身体状况,方才又听姬无双说道刘璇‘贵体多矫情’,故而对月夜的疑惑也没怎么在意。

“不对,绝对不是那么回事。”即便独孤秀儿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但月夜还是觉得这期间有什么蹊跷。

在他所想,虚若到极限的身体是绝对做不到步伐矫健,气宇轩昂的。

猛然间,月夜想起了儿时听说过的一个传言,于是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旋即便与独孤秀儿说,大殿上的太子有可能是两个人。

“今儿你是怎么了?怎么总疑神疑鬼的!”

独孤秀儿也是认准了一门咬死理的人,想转变还真得费费神,本着对独孤秀儿的了解,月夜便转换了一种表达方式,指着天上的北斗星,问姬无双知不知道多出来那颗星星是怎么回事,借着姬无双的好奇劲儿,才讲起了那个御出双生的谣言。

“照这么说,殿下还有个……”

“什么人!!”

就在姬无双即将脱口那瞬,月夜突然大喝一声,猛地纵身高墙,旋即便传来叮叮当当,酸牙刺耳的声音。

“大胆贼人!竟敢夜闯东宫!”就在二人打得不可开交那刻,独孤秀儿抽出那把御赐的盘龙剑便参与了进来,而后对打也升级成了二打一。

之所以亲自上阵,是因为独孤秀儿来皇宫那日曾看见过刺客尸首悬挂于午门的事情。

说实话,除了肖子墨和姬无霸外,许如风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对手,本来月夜就够难对付的了,现下又多了个身轻如燕,剑如流星的独孤秀儿,一瞬间,许如风便觉眼花缭乱。

而对于那二位而言,这个蒙面的刺客也是极难对付的高手。

平日里能接住自己百招的几乎没有,况且此时还是二对一,一瞬间,独孤秀儿便觉得是皇上赐的这把盘龙剑不如自己的梅花剑顺手。

“哥哥闪开!”一声脆喝,独孤秀儿便来了个360度的回旋兜转,唰的绕过月夜向许如风背后袭去。

这招可谓迅雷不及掩耳,就如鬼魅突然而现那般惊悸,常人根本就无法躲避。

这剑若是刺上,许如风当场就得殒命。

就在许如风暗道不好,查觉寒气袭来那刻,只听‘当啷,嗖’的两声,独孤秀儿手上那把御赐的盘龙剑便被击得飞了出去。

“你是何人!”倒退两步,定住身形,独孤秀儿冲着面前这位凌空而降,带着半遮面具的男子凌厉道。

“……”本来就不赞成许如风过来试探月夜,更不想让独孤秀儿看出什么端倪,情急下,肖子墨便施展凌波微步,拽着许如风便如烟而去。

“鬼煞!!”对着忽闪疾去的背影,月夜登时惊诧万分。

若不是凌波微步,若不是肖子墨手中的那把七星龙渊剑,月夜还真就认不出这个北州战场上的传奇人物。

“指挥狼群的那个?”听月夜喊那人‘鬼煞’,独孤秀儿立时也是一怔。

“此人不在北州,来天邺作甚!”

“杀了姬无霸还能留在北州?”

“你说什么?姬无霸是他杀的?”

“嗯,传闻是那样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听闻是这个姬无霸弑父篡位,要起兵攻打天朝,鬼煞才把他杀了。”

……

回到炼丹炉,肖子墨劈头盖脸对着许如风便是一通责骂!

“本想试两招就走的,谁知道那个孤独秀儿这么厉害!”

“如风啊如风,敢情我说的你都当狗放屁了,一滴水都不洒什么概念,嗯?你以为耍把式卖艺呢!”言语间,肖子墨摘下面具,换回道袍。

“那功夫我不是没在嘛,谁知道吹没吹牛啊!”捋了捋头发,双肩一耸,许如风摊着手回了句。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明儿还得去大理寺呢!”

“明儿我请你吃羊排!”

“小恩小惠就想答谢救命之恩,你也太抠门了吧!来个整只的!”

“吃的完吗你!”

“不是还有无双呢吗!”

……

大丞相黎尚渊的丞相府。

许如风与独孤秀主仆对打那会子,黎尚渊与御史大夫张怡也在说道刘璇的事情。

也是,月夜都能发现端倪,这个狡诈的黎尚渊又怎么会无知无觉?

结合前几日刘璇在朝堂上的举止,再想想黎尚婉与自己说的,加之今日迎春宴上太子的巨变,黎尚渊便断言前后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依我看呐,就是俩人!”

“我看也是!前脚威风凛凛的,后脚就怂的跟滩泥似的,这也太不合逻辑了!”听黎尚渊这么一说,张怡当即放下茶碗,蹙起了眉头。

“要真是俩人,还真就得速战速决,那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回想肖子墨处事果断,锋利如剑的眼神,黎尚渊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过一黄嘴小儿罢了,有何惧哉!”想到过些时日便是大年,张怡便得意的晃起了脑袋。

而后眯缝着三角眼还出了个馊巴主意,道,奏请围场狩猎,趁机除了隐患,而后立刘辟为太子。

“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除了一个,另一个也就形同殁了,皇上要是不认,许安旭一族就得跟着灭门!”

“亲家公这招釜底抽薪简直是妙哉!好主谋!好主谋!”张怡言毕,黎尚渊当即拍案叫绝。

旋即,两个图谋不轨的家伙便开始策划太子意外身死的方案。

而那时刚刚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回到朝凤殿的姬无双则正趴在青熠榻前嘟囔。言,自己去看太子被道士了尘挡了回来,还道后悔送了马头琴与了尘,说,了尘不通情理,人味儿不懂。

“秀妃在,公主去当然不合适啦!”见姬无双又耍起小孩子脾性,青熠不禁哭笑不得。

“她看她的,我看我的,有什么不合适的!真是的!”

“公主现在可是正妃,凡事都得大度些。再说了,秀妃见过几次太子,殿下还不是宠着你?”

“喂我说青熠,你那剑法跟谁学的?”提起独孤秀儿,姬无双便与青熠谈起未央殿剑舞的事来。还道独孤秀儿的剑法与青熠好像是同门。

旋即,青熠震惊,扑棱从榻上坐了起来。

“她也会耍杯子?”

“耍得可好呢,一滴水都不洒!”

虽然青熠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家人,可这套梅花剑法她还是知道的,那可是家传绝学,绝对的不传外人。一瞬间,青熠便对这个独孤秀儿好奇起来。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当啷’一声,而后春花拿着那把盘龙宝剑慌里慌张的便跑了进来。

“这剑不是皇上赐给秀妃的吗?怎么掉到咱们院子里了?”

“不好!快!快去找许统领!”

第0032章老皇上赴东宫另有深意,许如风请酒回回香意在沛公

皇上赐给独孤秀儿的这把盘龙剑可是金刚打造的,可谓削铁如泥,劈石为半。

可就是这样一把坚硬无比的宝剑,却被一劈成了两半,可想而知,独孤秀儿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

联想到了期间的惨烈,又想到剑在人在,剑落人亡的剑客宗旨,青熠登时起身便冲了出去。

那刻也正值肖子墨施展凌波微步拽着许如风回避之时。

窜上房顶,青熠恰巧见两道魅影在月色下疾驰,刚想追撵,便觉头痛欲裂。而后脑海中便浮现出血肉模糊,马嘶人嚎,巨石,强弩,火箭,漫天袭来的惨烈画面。

“快带无双离开!别管我!!”

“殿下!殿下!!”

“哥!!”

“走啊!!”

“杀了姬无霸重赏万金!冲啊!!”

“鬼煞!我姬无霸与你誓不两立!!”

……

啊!!

猛然间,青熠大叫了起来,因为她忆起了凌波微步,忆起了那双透着寒气,冒着幽光的绿色的眼睛,忆起了姬无霸被那把七星龙渊剑一劈两半的情景。

……

“青熠!青熠!快来人呐!”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熠醒了过来,榻前,坐在秀墩上的姬无双正在打盹。

其实,有些时候,‘忘了’才是上苍的一种恩惠。

恢复记忆的青熠对着尚且记忆全无的姬无双,内心是酸楚的。

情不自禁的,她便身手触向姬无双的额头。

那一瞬,她真心为这个活蹦乱跳的主子感到悲哀。

一刹那,她便不想让她忆起往昔,不想让她想起他,不想让她想起那个号称‘鬼煞’的男子,那个曾经与她海誓山盟,对着长生天拜过天地的男人,把她最爱的哥哥一劈两半的残酷事实。

那么,作为姬无双的贴身侍女,青熠一定很熟悉这个‘鬼煞’,一定见过他的真面目喽?

很不可思议,没有!

说实话,就连姬无双都是在拜天地那天才得见鬼煞的真面目,之前只知道他叫肖子墨,只知道这个肖子墨自幼失去母亲,是喝狼奶长大的,与父亲以贩卖兽皮草药为生。甚至没见过肖子墨绝世容颜之前,姬无双还一直以为肖子墨带着面具是为了遮盖脸上的疤痕。

“你可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毒素攻心了呢!”就在青熠一脸悲伤,满眼噙泪的轻触姬无双额头那时,姬无双醒了过来。

“秀妃怎么样了?”收起悲伤,青熠便问道起独孤秀儿的状况。

“她倒是没事,就是刺客跑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听闻独孤秀儿没事,青熠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即便听见姬无双说道刺客,她也没打拢,因为她不想在姬无双面前提及这个‘鬼煞’的任何事情,包括名字。

翌日早朝过后,老皇上刘德意外的驾临东宫,亲自来看刘璇。

太子不能亲迎,自然,这两位妃子便做起了仪仗,替刘璇礼仪。

顾及到刘德的心情,孤独秀儿与姬无双商议暂且隐瞒昨夜又遭刺客的事情,只道是刘璇对螃蟹消受不起,喝了细辛便可除了毒性。

“过几日围场狩猎,秀儿同去,也好给璇儿涨涨威风!”

“围场狩猎?好呀好呀!”说道这个,姬无双憋了半天的嘴终于把不住门儿了,于她而言没有比这个更刺激的了。

本以为侧妃去得,自己自然也能参与其中,可令姬无双感到意外的是,这位皇上公爹却命自己待在宫中协助皇后督办庆功事宜。

她又哪里知晓,此番刘德是为了成全肖子墨与自己,故意以此撮合独孤秀儿与刘璇?

刘璇出了这等事,作为替身的肖子墨自然是不能上早朝听政的,围场狩猎的事也是老皇上走后才知晓的。

于刘璇而言倒没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但肖子墨则不然,他想得可就多了,为此他还准备了一套应对方案,于是乎,那七七四十九名道童也就派上了用场。

这四十九人名义上是道童,实际上是一支强悍的生力军,是肖子墨在太尉许安旭的虎贲大营挑选的精英强将。

交代完相关事宜后,肖子墨便乔装出得皇宫,汇合许如风调查刺客以及黑鹰会的事情。

这次,许如风可没带着肖子墨去大理寺牢房,而是直接去了那家回回香许他吃酒。

别看回回香的老板娘来自边城,可汉话说的却是极其的流利,见许如风来了,忙上前殷勤的打着招呼,还道已然留了位子,准备好了酒菜。

按理说,知晓许如风的身份,这位老板娘一定会选个上等的雅间安置,可事实上,两人却被安排在了最喧闹,最没品的一楼餐厅。

甚至座位恨不得都是背靠背,转过头都能合桌的那种。

回回香的生意特别的红火,没到饭口,一楼大厅已然没了位置,喧闹的简直跟菜市场一样。

坐在俩人对面的是几位新罗的客商,左侧是几位波斯的男子。

起先都是各自饮酒吃食,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状况也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心中憋闷,又或许是见许如风与肖子墨很是面善,一位波斯人竟与他俩搭起话来。

随之,几波子人便天南地北攀谈起来,三桌也变成了一桌。

倒是在外闯荡的,两波外国人竟然都会说汉话,从闲聊中,肖子墨获悉了波斯人是做马匹和珠宝茶叶生意的,新罗的则是倒腾高丽参和丝绸字画的。

一通豪饮后,其中的一位波斯人道出了来天邺的因由,说,此番是来向官府讨银两的,还说道起御史大夫张怡的二儿子张世祥来,说他不仅不支付银两,还拿些个低廉的物品‘等价’抵债,强行收回了单据。说,自己吃了大亏,告状都没地儿告去。

“告?你告他?就是赢了,雁门关都出不去!信不?”听波斯人抱怨,新罗的一位客商落下碗筷插了一句。

“雁门关督军知道谁不,张世祥的亲哥张世瑞!得罪了他,你还想全身而退?雁门关你都过不去!”

“跟你讲啊,这做生意啊也得找个好靠山,异国他乡的,真要是有个什么,谁往出捞你!”还没等波斯人开口,又一位新罗人说道起来。

“黑鹰会你们听说过没?”

谈到黑鹰会,波斯人的脑袋瓜子登时摇晃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说,跟他们合作更吃亏。

“你们这帮子人呐,就是死不开窍!少挣总比赔本强,多勤快勤快腿儿啥都有了!”

……

“就他们几个!统统给我带回去!”就在这时,几个军士模样的男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第0033章肖子墨草屋言喜,张世祥衙署叫悲

“假的?不可能!”

听说拘捕的理由,几位波斯人登时震惊非常。

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尽管极力抵抗,尽管极力说自己是冤枉的,可几位波斯人还是被军士强行拉走了。

事情摆在眼前,再明显不过了,那便是张世祥从中捣鬼,打着朝廷的名义中饱私囊,想倾吞货款。

波斯人被带走,肖子墨与许如风旋即也离开了。但二人即没有回东宫,也没有去大理寺提审,而是回了肖凡的茅草屋。

前几日养父肖凡刚与自己讲过,除掉黎尚渊得先打掉张怡,现下张世祥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一瞬间,肖子墨便觉是老天在帮自己。

“今儿这羊排香不?”

“香!太香了!简直是人间美味!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想着即将到来的精彩,两兄弟竟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四下警惕了一番,确定无人跟随,二人便钻进小树林,回到了肖凡的茅草屋。

进屋那刻,肖凡正研磨草药,还没等肖子墨脱口喊爹,肖凡已然称臣叩拜。

这倒让肖子墨甚是尴尬,连忙扶起肖凡,说道父子之间不必拘礼。

听了张世祥的事后,肖凡非但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沉默了,道,肖子墨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天朝已经腐败的不成样子,还道张怡奸诈着呢,让肖子墨凡事都要小心。

而那时,几位波斯人正在大堂上与张世祥理论,随时都有可能被判缴回货物,顶着莫须有的罪名在异国他乡蹲班房的危险。

张世祥原来是北州边城管理市集的一个小市掾,自打亲哥张世昌‘为国捐躯’,这家伙就被老子张怡调了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司农裴鸿身边的掌事。

那么大司农又是个什么官职?这官职可就牛了,大司农主管全国的赋税钱财,是天朝的中央政府财政部,凡国家财政开支,军国的用度,诸如田租,口赋,盐铁专卖,均输漕运,货币管理等都由大司农管理。

这几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波斯人竟然告他,他能罢休吗?

来到衙署,张世祥把事先准备好的伪证呈与新上任的天邺令郝严后,作了一番陈词,道,几个波斯人用假仓单骗取了手上的货物。

“这不是原来的那个!”呈堂过程中,几位波斯人一致否认仓单并非他们之前所持有的。

“敲诈居然敲到天子脚下,你们也太不拿我大天朝当回事了!”听罢,张世祥登时立起了眼睛。

就在两方理论之时,天邺令郝严一拍惊堂木,肃然道,两方各执一词,无法公断,需逐一列举证据。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这个郝严是从地方选拔上来的,几乎与肖子墨同时来得天邺,上任还不足一月。

郝严在地方上还有个雅号,郝公明。

之所以称其为‘公明’,是源于秉公执法,刚直不阿。

那么既然是位好官,定是太尉许安旭一方的喽?

很明确的告诉大家,不是。

他没有派系,尚且还没列于任何一方。

既然这样,那又是谁慧眼识珠把他提拔上来的呢?

黎尚渊。

没错,调他来天子脚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居心叵测的大丞相黎尚渊。

若说这原因么,说起来还是刘辟之故。郝严原来是刘辟那位极其受宠的**,郝建的亲哥哥。

很奇葩是吧?这么个好官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家人,也许这便是所谓的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说提扯远了,咱们书归正传。

“既然仓单不是你们的,可有凭证?”听几位波斯人言辞凿凿,郝严又问。

“我们的仓单是有记号的,从一到一百。”

波斯人这样肯定,郝严当即‘嗯’了一声。以他的经验,绝对没有人敢在朝堂上堵上性命来扯这种谎。

而于张世祥来讲,这几个波斯人显然是在与自己玩心理战术,无异于垂死挣扎。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张世祥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时的仓单都是陈旧无序的。

“哈哈哈!还从一到一百,撒谎都不会撒!仓单本就是杂乱,哪有连号的给你发?”

“这么说你给他的是旧的?”

“新的也没有啊!”

“照这么说来,确实给过他们仓单?”

“……”倒是机敏异常,办案丰富,一个不经意,张世祥便被郝严绕得无言以对。

“当然给过!这还有假?要不我们大老远的找他干嘛?”就势,波斯人又强调了一番。

“……对对对,本掌事在北城任市掾时,的确与他们有公事上的往来。”

“既然是公事,那你们几人何以找到天邺?”

“北城的市掾说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情,我们才大老远的跑来天邺的。”听郝严问道,其中的一位波斯人连忙答道。

说谎与诚恳的眼神是明显不同的,这也便是分辨真假的一个重要环节,全程,郝严都在仔细观察着两方的眼神,是非自是了然于胸。

见张世祥眼神游移,郝严当即以惊堂木震喝。

“张世祥!我来问你!几人说的可否属实?”

“属实什么呀?若是属实,仓单能是假的?”

“那么我来问你,既然知晓是假,为何不当面拆穿?”

“要是当时发现,还来你这告什么?”

“钱财当面点清,汝不知否?”

“我说你小子这是要跟本掌事对着干呐!”本以为这个郝严是刘辟的亲信,定能站在自己这边,可说道了半天,理却跑到外族人身上,气恼下,张世祥便点拨起郝严来。

郝严是谁啊,‘郝公明’啊,若是畏惧权贵这个外号也就不存在了。

于是乎,这个御史大夫的次子,逍遥王的二大舅哥,大司农身边的大红人可就倒霉了。但,郝严并没直接说他想私吞公款,而是借着别的由子晓以利害。

“大胆张世祥!竟敢藐视公堂!来人呐!拉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郝严!我看你是活的腻烦了!可知我张世祥为何人!”

“我管你是何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拉下去!!”

第0034章张世祥烧仓单,肖子墨怒拍案

张世祥做梦也没想到真会挨这三十板子。

起初他还在破口大骂,对郝严各种恶语相加,言辞羞辱,直到板子打到身上,直到感觉火燎的疼痛,他才见识了这位郝公明的厉害。

出了此等大事,随从自是抓心挠肝,旋即,急急折返通风报信。

这三十大板可谓打的实诚。

刹那,张世祥的蛮横便被削减了一半,顷刻,这厮便被打得皮开肉绽,厥了过去。

“……郝严……你给我等着!爷爷我……饶不了你!!”

“启禀大人!嫌犯厥过去了!”探了探鼻息,衙头冲着堂上的郝严喊道。

“泼醒了!架上来!”

随着郝严一声令下,下半身几近瘫痪的张世祥便被拖了上来。

“张世祥!可知所犯何罪!”

“我张世祥……行得正……坐得端,何罪之有!”这罪若是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到种种后果,张世祥咬紧牙关便是死扛。

“目无国法,罪一,中饱私囊,罪二,欺诈客商,罪三,藐视公堂,罪四,诬陷栽赃,罪五,负隅顽抗,罪六,辱我天朝,罪七!”见张世祥拒不认罪,郝严惊堂木一拍,肃声道。

这七宗罪可谓罪极,无论哪一条都够张世祥喝一壶的了。

“本掌事不服!你这是污蔑!”

“污蔑?来人呐!去张府给我搜!”

“慢着!!”就在衙役领命,刚要出府衙那瞬,大司农裴鸿急急而至。

见是裴鸿,郝严当即起身行礼,礼让裴鸿上座。

裴鸿是什么角色,郝严岂会不知?虽然知道不好惹,虽然知道得罪他的后果,但郝严却丝毫没有畏惧,依旧淡定肃然,言辞凿凿。

旋即,一场五品官审案,三品官听审的汇报演出开幕了。

为了突出‘依法’,郝严又命属下去张世祥府上搜罗证据。

果不其然,在张世祥府中搜到了大额没有记录在册的仓单。

而后,张世祥狡辩道,公事繁忙,无暇上交,还信誓旦旦的道,仓单并不是连号,自己是冤枉的。

他又哪里知晓波斯人是用食醋写的号码?

“就是这个!”手持仓单在火上一烤,波斯人激动地道。

“还有何话说!”指着厚厚的一摞仓单,郝严神情肃然的冲着堂下的张世祥便是一声历喝!

那刻的裴鸿则是面色铁青,连声干咳。

张世祥其人狡诈,一点儿不逊色老爹张怡,即便铁证如山,他也拒不认罪,说,波斯人善用障眼法,定是使了巫术,强烈要求亲自校对。

期间,郝严的秉公执法已然不胫而走,衙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也是越聚越多。

大庭广众的,况且裴鸿又在,也没多想,郝严便把仓单使人交于张世祥亲自校对。

于是乎,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因为醋写的字体需要火烤才能显现,推说看得不清晰,张世祥便走到火盆跟前装模作样的逐一烘烤校对,旋即,仓单‘失手’火盆的戏码便上演了。

一刹那,百姓愕然,堂上慌乱,裴鸿暗暗叫绝。

没有了证据,案子自然也就不了了之,而后,波斯人无奈撤诉,张世祥也在百姓面前做了回‘好人’,讨回货物不再追究。

旋即七宗罪的大案,也变成了民事纠纷。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没有了原告,郝严自然也就没有审下去的必要,旋即宣告退堂,案件终结。

就这样,这场本应该牵扯诸多厉害的官司,便在仓单付之一炬的瞬间烟消云散了。

因此,郝严也与大司农裴鸿一党结下了梁子。

虽然案件了结,但事情远没有结束,受了奇耻大辱,张世祥怎么会善罢甘休?出了衙门,便去了逍遥王府找刘辟告状,道,这个郝严险些坏了大事,应当立即革职弃用,临行时还恶狠狠的瞪了刘辟身旁的郝建一眼。

正应了回回香那几位新罗客商的话,当晚,便传来某客栈失火,几位波斯人遭殃店中的事情。

那么,有了这么个好机会,肖子墨为什么不保护这几位波斯商人呢?

保护了,而且还是重点保护。

但,事情就怕万一,就是这个万一要了几位波斯人以及所有乔装尾随的羽林郎的性命,说的确切些,这一帮子人之所以没能从火海中逃生,是因为吃了剧毒的酒食。

获知消息后,肖子墨除了懊恼便是拍案了。

“郝严呢?郝严没事吧?”呼了口气,肖子墨皱着眉头问道面色阴沉的许如风。

“有那个郝建罩着,他能有什么事?”

其实,审讯张世祥那会子,肖子墨与许如风也混杂在百姓中间,虽然去时案件已近尾声,但从百姓口中肖子墨已然知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也对这个郝严颇为好感,还特意命许如风严加保护。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回想张世祥烧仓单的情形,肖子墨又是一阵懊悔。

也是,这么个极端的人,他怎么能用正常的思维分析呢?

“哎!也是怪我,少说了一句话。”见肖子墨懊恼,许如风也自责起来。

这次的失误让肖子墨领悟颇深,正如养父肖凡所言,没有人家做不到,只有自己想不到。

基于这次的教训,肖子墨变得更加谨慎起来,还与许如风重新布置了一套方案,想采用各个击破的方法,逐一剔掉张怡的羽翼,同时网罗人才为自己所用。

“这个郝严一定要为本宫所用!安排个时间,带他来见我。”

“他可是郝建的兄长,刘辟那边的!”

想想郝建与刘辟的亲密,许如风登时提醒肖子墨,可得到的回答却是坚定地,那便是肖子墨认准了这位愣头青是个可塑之才。

大司农的府邸。

裴鸿正在训斥张世祥。

因由除了张世祥过于明目张胆外,便是在客栈遗骸中发现了羽林郎的腰牌。

道,事情蹊跷,怕私自铸铜钱以及假仓单的事情败落。

捂着屁股,龇牙咧嘴了片刻,张世祥蹙着眉头,分析说,羽林郎出现在客栈也许是巧合,还道裴鸿太敏感了。

“定是太子的人!”

“太子?太子护卫这帮子波斯人做什么?”

“你就没发现太子有什么异常?”

“我说你怎么跟我爹一样啊!就是有什么异常,他一个废物又能掀起什么风浪?真是杞人忧天!”

第0035章肖子墨温泉解忧,独孤秀儿疗伤偶遇

子夜,肖子墨的炼丹房。

本来就忧心围猎的事情,今日又出得这些个意想不到的状况,一时间竟扰得肖子墨辗转无眠。

想去姬无双那里讨个安心,怎奈刘璇正值发物,此时若去显然不妥,无处释然下,肖子墨便起身披上道袍拿着那把红玉箫向刘璇寝殿南侧的温泉走去。

因是凌晨,又值初春,老远,肖子墨便见雾气升腾,近前,氤氲的暖气便扑面而来。

卸下繁琐的伪装,试探的走入池中,靠在池边上,肖子墨瞬间感觉轻松了许多,旋即阖上双眼,低声吹奏起来。

泉水的咕咕作响,白气的持续蒸腾,这刻的温泉真如仙境,瞬间,肖子墨便忘却了诸多烦忧。

“谁?谁在那?!”

就在肖子墨吹得忘我,刚刚沉寂安逸之时,自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很熟悉,也不是很陌生。

陡然,肖子墨破译了那个声音,刹那,肖子墨便屏住了呼吸。

“独孤秀儿!?”

对!说话那人正是独孤秀儿!

凌晨时分正是酣睡之时,独孤秀儿不在芳华殿睡觉,来这干嘛?

疗伤!

是的,她是来疗伤的,治疗手腕上的伤,就是昨晚肖子墨击飞盘龙剑那刻,所导致的震伤。

盘龙剑都被一分为二,可想而知独孤秀儿手腕伤得如何。

若不是痛的彻夜难眠,她又怎会凌晨来到这里?

意识到不远处有人,独孤秀儿立时紧张了起来,即便武功高强,即便胆量过人,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毕竟轻纱裹体。

如若有人应答也没什么,知会一声,给个方便也就是了,但这无人应答,倒让独孤秀儿警惕非常。

猛然,独孤秀儿抄起岸边的那把梅花剑。

骤然,这个奇女子便来了个仙人问路。

刹那,一道卷着杀气的水柱便向肖子墨呼啸袭去。

那水柱俨然一把利剑,躲闪不及便是性命不保。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肖子墨本能的回抓红玉箫,照着水面便是一个横扫,顷刻,水柱便被击了回去!

独孤秀儿这招虽是左手发力,但也威力不小,一般人断是接不住的。

所谓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弹回来的力道便可想而知。

雾气的升腾,右手的不便,接招显然是来不及了,一个芙蓉出水,借着水的力道,就像梭鱼那般神速,独孤秀儿持着梅花宝剑便向水柱的另一端疾了过去。

“淫贼!拿命来!”

本来这种场合男女就是不便,不接,剑已然到了眼前,这接,又是诸多不便。隐私倒还好说,就是那张脸,自己要怎么解释?

说是刘璇?貌似太过滑稽。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突然飞升成了上仙?开玩笑呢?

就在肖子墨迟疑那会儿,独孤秀儿已然凌空而至。

情急下,肖子墨只得汲取池中的温水迎面推洒了过去,而后一个猛子,便扎入水中,想趁此回避。

谁想独孤秀儿竟不依不饶,也跟着钻了进来,而后,二人便在水中展开了追逐。

虽是凌晨,虽然天边露出了一抹白肚,但水下却如黑洞一般,一个不小心,肖子墨便撞到了池中央的礁石上。

旋即,不该发生的一幕发生了。

回弹过程中,肖子墨不慎被独孤秀儿擒住,而且还是死不撒手的大力环抱。

若是个陌生人也没那么多顾及,可对方是刘璇的妃子,自己的亲嫂嫂,肖子墨又怎会伤了她?

自己狠不下心不代表独孤秀儿也如自己一般,见果然是个男人,独孤秀儿瞬间怒极,旋即起了杀心。

手随心动,持着梅花剑的左手便开始不安分起来。

察觉到杀机,肖子墨的眼睛登时不受控制的冒起了绿光,随之,狼性瞬间也被激发了出来。

一个大力的脱甩,再一个毫无顾忌的反手抓,瞬间,独孤秀儿的右手腕便被肖子墨掰得背转了过去。

本就受了重伤,这又受了如此大力,独孤秀儿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了?

那一声‘啊’,若是在岸上恐怕都得震天,可在水下就不同了,虽然喊出来了,虽然也挺响,但却没有回音。

也就是说,独孤秀儿呼出的是气,吸回去的却是水。

这口水呛得可是不轻。

瞬间,独孤秀儿便在水下死命的挣扎,旋即,便没了力道,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被呛懵了,窒息了!

见状,肖子墨瞬间拖着独孤秀儿浮出水面开始了各种急救。

像这种呛水当然要挤压复苏,即便碰触敏感部位,也是无奈之举。

这档口,生命与节操显然不能顾及两全了。

当独孤秀儿吐出第一口水,翻转着身子睁开双眼那瞬,一抹暖阳也透过浓雾照射到了肖子墨那张急迫而紧张的俊颜之上。

“殿下?!”

完了,完了,一切都在独孤秀儿诧异的瞪大双眼,脱口而出的那声‘殿下’的那瞬,完结了,露馅了。

“那个,你没事吧?”

此刻,想掩盖,想回避,显然是不太现实。无奈下,肖子墨只得硬着头皮关切的回了一句。

由于只穿了轻纱,又是浑身湿透,恰巧又值薄雾渐散,此刻的独孤秀儿宛如个透明一般躺在肖子墨身下。

急救那时肖子墨还真就忽略了这些,这一四目对视,再加上回过神来独孤秀儿这一羞臊的上下遮掩,肖子墨瞬觉脸上发热,即刻便转过头去。

“冷……冷了吧……我……我这就给你取衣服去。”

慌乱下,肖子墨便推说寻找衣服,想借机回避。

就在肖子墨起身那刻,独孤秀儿突然羞臊的道了句,臣妾自己去寻,旋即便拉着肖子墨的衣角想借力起身。

谁料一个打滑,只听‘哎呦’一声,肖子墨便被独孤秀儿这突然的一扥,忽悠地倒了下去。

旋即,肖子墨便与独孤秀儿叠加在了一起。

声明一下,这场面纯属意外。

原因全是撑地那刻独孤秀儿忘了手腕上的伤势,挫得疼痛而致。

“放肆!”

这声下意识的,带着抵触的‘放肆’脱口那刻,空气也随之凝结。

旋即,独孤秀儿眼中尽是难堪的难以置信,肖子墨脸上全是木讷的不知何为。

“本宫,那个……”

“你不是他!你是谁?”

第0036心章池边违心,围场有意

独孤秀儿可不是姬无双,心思细腻着呢!

眼前之人虽与刘璇生的一般无二,可神态却与刘璇有着极大的差别。

刘璇看自己的眼神是炙热的,令人羞怯的,可这人则不然,他的目光是冷的,冰的,毫无情感的,甚至还带着厌恶。

除非刘璇有精神上的疾病,不然绝对不可能转变的如此之快。

再一个,此人身强力壮,内力淳厚,明显是个绝顶的高手,而刘璇则一点功力都没有,虚弱的就像只病猫。

猛然间,独孤秀儿想到了月夜与自己讲过的那个御出双生的事情。

“你不是他!你是谁?!”

“怎么……本宫有什么不妥吗?”

独孤秀儿这样一问,肖子墨的脑袋瓜子登时就嗡了一声。

一瞬间,他想杀了她!

就在肖子墨调集元气,准备给独孤秀儿来个痛快时,自暖阁内突然传来月夜的声音。

“郡主!郡主!!”

“我在……呜……呜呜……”

就在独孤秀儿刚要回应那刻,嘴巴却被肖子墨封住了。

没办法,他只能这样做,他只能将自己扮作刘璇与她亲热,不然双生子的事情就会穿帮,社稷就会不保。

那么,他真的吻了吗?

怎么说呢,嘴唇贴着嘴唇算不算接吻?

反正那刻肖子墨是内疚的,因为自打遇到姬无双以来,他的心里便再也装不下别人。

“郡主!郡主!郡……”拨开淡雾,看到几近赤裸的二人,月夜的面色噶然沉了下来,旋即手上的袍子也滑落在地。

虽然嫉妒,虽然恨极,但他却只能在那杵着,只能在那傻傻的看着。

没办法,人家那叫天经地义,人家才叫理所应当,就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那人都能拍着胸脯,理直气壮的说,他在宠幸他自己的妻。

闻听脚步噶止,肖子墨可算松了口气。旋即演技炸裂,做毒发状,白眼一翻,重重的压在了独孤秀儿的身上。

“殿下!殿下!快来人呐!!”方才还炙热似火,雄风大振,可转瞬就厥了过去,这突然的变故,不得不让独孤秀儿再一次相信姬无双的所言不虚。

就这样,肖子墨被当成刘璇抬进了暖阁,自然,消息也传到东宫羽林卫统领,许如风耳中。

获悉太子的‘异常’,怕穿了帮,许如风即刻与刘璇知晓,而后又找了身衣服与肖子墨送去。

“好险呐!”

待独孤秀儿退去,肖子墨这才睁开双眼,长长的呼了口气。

“大半夜的不睡,她怎么跑这来了?”边与肖子墨束腰,许如风边道。

“定是伤了手腕,来疗伤的。”

“这套不错。”许如风拿来的这身绣着四龙纹的锦袍是制衣监新赶制出来的,通体杏黄,甚是亮眼。

“皇兄怎么样了?”

“喝了那小子配的细辛,好多了。”

“嗯,那就好,这些时日让他练练骑射,别到时候连个弓都拉不开。”

说道完围猎的事情,肖子墨又提起郝严,道,今日定要与这个郝严会个面。

辰时过后,许如风与一位羽林郎匆匆走入刘璇的寝宫。

没错,那位羽林郎便是郝严。

“臣,郝严,参见太子殿下!”

“大胆郝严!可知所犯何罪?”

令郝严深感意外的是,这位小主子开口便是兴师问罪,比自己还要不按套路出牌。

“臣……臣不知犯了何罪。”

“客商因你而死,还道不知何罪?”

“这这这,臣实在是冤枉!”

“冤枉?身为父母官,不行父母事,你还敢道冤枉!徐统领!”

“末将在!”

“拉出去重责三十大板!”

“慢慢慢慢!臣……臣确是冤枉啊!”本以为太子召见定是赏识自己,谁料来此竟是挨板子来了,登时,豆大的汗珠便从郝严额头上滚落下来。

见郝严还是冥顽不化,肖子墨登时怒极!旋即就着郝严在署衙上与张世祥那七宗罪,也套了一番罪状,道,郝严有勇无谋,自作聪明,锋芒毕露,全然不计后果。

“你还有何话说!”

“臣无话可说!臣知罪!”这回郝严可是知晓了肖子墨的用意了,一瞬间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主子便是刮目相看。

旋即,自请去领板子。

“慢着!”

就在郝严转身那刻,又让肖子墨叫了回来。

“假仓单可收好了?”

提起这个假仓单,郝严瞬间来了精神。旋即便从里怀掏出一沓子假仓单,递到肖子墨手上。

其实,肖子墨之所以这么急着要见郝严,就是为了让他调查大司农裴鸿铸假铜钱的事情,方才那个下马威也是起个震慑作用。

“郝严听令!”

“臣在!”

“本宫准你戴罪立功,暗查假仓单一案,如若走漏半点风声,定斩不饶!”

“诺!臣郝严领命!”

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去办,得是多大的信任?以至于领命那刻,郝严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郝严家境贫寒,儿时饱受欺凌,正是这个饱受欺凌,他才励志做官,想为百姓伸张正义,不然弟弟郝建也不能为了给自己凑赶考钱,进宫做了太监。

郝严领命走后,肖子墨又与许如风商讨围场的事情,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还特意回了趟肖凡的茅草屋寻了银龙马,亲自去围场查看地形。

皇家的围场甚是庞大,虎豹财狼出没自不必说了,地形也是极其的复杂,而且积雪尚没融化,这也是肖子墨头大之处。五尺多深的积雪可是藏个什么都够了。

直至傍黑,肖子墨连十分之一都没能走完,若不是许如风吵吵着肚子饿了,肖子墨还说不上什么时候才能折返东宫。

去了围场自是不能空归,回来马上还挂了几只野兔,狍子之类的与姬无双解馋。

“独孤秀儿那个跟班好像不是太监。”

将至宫闱那刻,肖子墨看见温泉那边的雾气升腾,旋即回想起辰时那幕。

“寻思他干嘛?兴许大婚之后就走了。”因为肚饿难耐,许如风也无心与肖子墨说道什么,催马便向宫门飞速疾去。

“您可回来了!秀妃正等您呢!”

就在肖子墨往下摘野物那刻,小童急匆匆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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