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屠 - xp1024.com
《假屠》


100章,总该说点什么

对于大神来说,100章真的不算什么。

而对我来说,感觉挺有意义。也想在此刻说点什么。

首先是不容易,尤其是在寥寥无几的点击、可怜的订阅数情况下,还能坚持写到这里,确实是对心性的一个挑战。话说对写作经济价值期待并不多,但还是希望自己编的故事好看,有人喜欢看。况且,我还有一点情怀,想写出一本值得欣慰的作品。

其次,想表个态:我会坚持下去,完稿。虽然我并没有多么具体的大纲,也不是博学的人,但故事就在脑海里,把它们一一地写出来。没有读者,写出来也没多大意义,但是我在努力,在想着把故事写得越来越好。而且,通过这本书,继续磨练意志吧。

最后,感谢那两位订阅者,我愿意为你们写下去。

再次停更一次

今天有朋友遇到不开心的事,而我也无情绪和精力更新。停更一次。近期补上。谢谢亲爱的读者和朋友们。

第一章 因果缠身

师傅死了,就剩下马芝一个人在百花谷。

马芝想他可以生活下去。渴了可以喝山泉水,饿了可以摘野果,寂寞了还可以和那些花草精怪开开茶话酒会。那些精怪朋友,唯他马首是瞻,只不过精怪们还不是人,即便幻形,也只能做到人的几分相似,让它们喝点果酒,就会原形毕露。它们都羡慕马芝,说还是做人好,可以两条腿走路,可以用手拿着果子斯文地吃食。

而马芝却没觉得做人有多好,有时候一个人在山谷里晃晃荡荡,多无聊啊。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庆幸极了,觉得没人管束,野生野长的,多好。

就这样,马芝从9岁活到15岁。从没有想过活着干啥,没觉得这样每日里无所事事有啥不好,更没想过什么人生意义等自取烦恼的事情。

原本他还可以继续无忧无虑过下去,但不想这日飞来一只鸟,会说话的鸟,它嚷着要找百花谷谷主。马芝不知道它怎么会进了百花谷,歪着脑袋想了想,百花谷何时有过谷主?师傅在的时候,他也不是谷主,师傅是外来的,来自哪里,马芝也不甚清楚。

甚至师傅的死,马芝也不甚明确。因为他并没有看到师傅的尸骨,师傅是突然消失不见得,但师傅留了遗书和一枚戒指。戒指是须弥戒指,里面装着师傅的遗产。东西很多,看着很丰厚。但说实话,对于生活在百花谷的马芝,那些东西没啥用处。只不过马芝还是把戒指戴在手指上,想师傅的时候,可以看看,用手指头转动戒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经常想起师傅,师傅的痛苦,师傅的叹息,师傅的安静,甚至师傅孤零零地坐着不言不语几个时日,都深深地印在马芝脑海里。

师傅喊他阿芝,当然更多的时候会看着马芝说“你啊你,你啊你”,说话语气里有疼惜,有不舍,当然还有无奈。师傅留下的遗书,第一句话他说阿芝,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只这句话,马芝就莫名地哀伤,因为师傅走之前已病入膏肓,整个身子虚弱得有气无力,没有马芝的血吊命,师傅只有死路一条。当然,师傅还叮嘱了很多很多事情,啰里啰嗦,马芝有时候看着信会觉得师傅真是婆妈之人。但偶尔,马芝一个人太孤单的时候,也会拿出师傅的遗书,细细地看师傅的琐琐碎碎,不知怎的,那时候马芝会觉得那些琐碎的语言有着温度,让他感受到温暖。

在马芝化为人后,百花谷都该是无主之地。要说,师傅去后,马芝更像谷主,但是那些花草精怪也只管叫他阿芝阿芝,谁也不曾封他谷主。再说,马芝也不认得这外来的鸟,甚至他对百花谷之外的情况,了解仅是只鳞片爪。

马芝懵懵懂懂之间,告诉那只鸟,说我师傅死了6个年头,百花谷并无谷主。那只鸟歪着脑袋,疑惑地看马芝,随就勾着脑袋,用尖尖的嘴从腹部叼出一根白羽,扔在地上,白羽就化成一封信,它又顺着来路飞走了。马芝有点纳闷,这只鸟怎么也有了出入百花谷的法决呢。

马芝捡起信,打开看,才知道师傅有师兄,在中州有宗门,现在宗门有灭门之难,那叫宁恒之的师兄希望师傅施以援手,帮忙渡过难关。至于中州,马芝知道有那个地方,但是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他也只是听师傅曾经提起过,但更详细的师傅从无说起。

师傅死了,马芝过得比较懒散,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地修炼,所以法术就没练好,估计帮不上忙,也就没把师傅宗门的求救当回事。但几个月后,那只鸟去而复还,它背上还托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姑娘。鸟还不等马芝详细问话,就直接倒伏在地上,化为纸鹤,跟着纸鹤燃烧起来,瞬息化为灰烬。原来这鸟是符纸所化,显然它飞了很远的路,耗尽了蕴含的法能。

马芝检查了小姑娘,她也受了很重的伤,仿若经历雷劈火烧,周身上乌黑乌黑的,背上、腿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伤口处还隐隐地渗血。人在发烧,奄奄一息,显然不能久活。马芝犹豫了好久,就用小刀割破手指,挤出血,血一滴滴落在小姑娘的伤口上,小女孩的伤口就痊愈了。马芝感受到小姑娘的生机在萌发,看样子要不久就会痊愈,这才安心了。

师傅说马芝的血是良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马芝此时才确信无疑,虽然在此之前,他一直用自己的血吊着师傅的命。只不过师傅又说,这是秘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你会被人捉去圈养着,日日夜夜被放血熬药,遇到凶神恶煞,说不得会被生吞活剥。师傅在的时候,总喜欢危言耸听,让马芝对外面的世界有着本能般的抵触,觉得外面世界很危险,到处杀人掠货,到处坑蒙拐骗,而且无道理可讲,一言不合就会刀枪相向。

小姑娘五官很是精致,雅致的玉颜上画着弯弯的柳叶眉,眉毛下面勾勒出弧度柔美的眼帘,长长的睫毛一根根地撘蒙在眼帘上,其下则是挺直的鼻子,嘴巴小小的像樱桃。马芝看着,心里隐隐地觉得熟悉,仿若在哪里见过。再看看,他还有点欢喜,觉得这样可爱的人陪着在百花谷,总不至于比以前闷吧。可又隐隐有不安,她之前受的伤,都是致命伤,显然她惹了不该惹的仇人,而且彼此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但马芝不习惯多想,也就不去深究。只是一旁坐着,等她醒来。她也只是睡了一觉,醒来时她的伤口都好了,显然马芝的血药效真像师傅说的那样好。

小姑娘一睁开眼,就看到马芝,眼睛里有那么一丝慌乱和焦虑。但看到马芝英俊帅气,人畜无害,还对她微笑,她的惊恐才瞬息没有了。

马芝说:“你醒了?”

小姑娘没有过多诧异,人挣扎起身,向马芝施一个万福礼后,问他:“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马芝眨巴眨巴眼,回道:“这是百花谷,只不过可不是我救你,救你的是那只死去的鹤。”

“鹤?大白?它在哪?”小姑娘问后就疑惑地看马芝,随后转身四下看,寻找大白。

真好看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扑闪着真好看。马芝这样想,心中又多了点欢喜。

“哦,原来纸鹤有名字啊,叫大白啊?”马芝惊讶地说道,觉得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动物,喜欢乱起名字。

只不过马芝在说谎,明明是自己救的小姑娘,却说是纸鹤救的。他不说实话,是不想沾小姑娘的因果。师傅说,这世上因果最神奇,一旦粘上,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师傅说这话的时候,叹息,惆怅,眼睛都会搭蒙下来,想久远的事情。

那时,马芝不解,也不问,只知道,记事时师傅就受很重的伤,靠他的血苟延残喘,但还是一日日地衰弱下去,最后病入膏肓。

“我叫阮细柳,我可以留下来吗?”小姑娘问,她的声音甜美,说话时低着头,好像这个请求有点唐突。

马芝说自便,心里很想留下来多问几句,但想想小姑娘的过往估计一言难尽,他生性不喜八卦,还是算了,便想离开。百花谷方圆万里,闲置的地方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这里吃穿用度皆需自理,想她十岁有余,还有法术,应该可以照顾自己吧。

小姑娘喊他,说你怎么走了啊。

马芝扭扭捏捏地说:“我有事情要办,你饿了吃野果,渴了喝山泉,剩余时间就自个儿修炼吧。”说完,马芝化为一股烟溜走了,走得很急,是他有不好的预感,和这小姑娘在一起,时不时心惊肉跳,觉得会有很大的危险。

师傅说,马芝作为芝马精,天生就有驱凶避祸的能力。当年师傅为了抓马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还是因为不打不相识,马芝可怜他,主动跑出来救他,这次结了善缘。为此,师傅不吃它了,还答应帮马芝化形成人。

马芝回到了洞里,还有胆战心惊的感觉。他想,我应该继续学习师傅传授的法术了,不可以再吊儿郎当了。这样,马芝就开启了洞口的阵法,吃了几粒辟谷丹,开始闭关。

平生的第一次闭关,马芝就这样开始了。师傅说马芝是先天灵体化人,修炼到化神没有瓶颈,若有奇遇,说不得睡一觉就可以化神了。

马芝曾问师傅,何谓化神。师傅说也就是一个修炼阶段,凡人修仙成神太难,渡劫成仙遥遥无期,许多人修着修着就半途而废。为了把修仙变成容易的事,有大能把修仙过程归纳成几个阶段,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渡劫期、大乘期,这些命名只是反映修炼之途的瓶颈阶段,之间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

马芝当时问师傅的修为到了哪个阶段,师傅皱眉不语,随后喟然一叹,原本憔悴不堪的脸色更加灰暗。马芝就不问了,明白师傅有伤心事。师傅的过去他不想说,不是因为过去不堪提,而是他不想马芝沾染他的因果。

至于大乘期之后是什么境界,师傅不说,马芝也不知。马芝修炼起来很快,自化成人形,已是练气巅峰,当天他睡了一觉,已经筑基,再成长到九岁,已是元婴期。师傅却死了,再无人督促他修炼修炼,修炼原本是极度乏味的事情,马芝成人后也有了人类的惰性,本身又是山间的精怪,不知岁月为何,更无修仙的紧迫感,也就懒懒散散,每日里在百花谷到处游玩,结交一些精灵古怪。

小姑娘来了百花谷,马芝已经通过草木之灵告知那些精怪朋友,让它们不要骚扰小姑娘,只能善待她,如有可能,就多多帮助她。那群小伙伴虽然好奇来的是什么小姑娘,但也不曾违逆马芝,都答应下来。马芝有段时间很是无聊,静不下心,总想着小姑娘会怎样生活,就透过草木,看她一举一动。发觉小姑娘很努力,吃了辟谷丹,就坐在大树下修炼,一刻也不曾停过。想来,她也知道自己处境,要尽快提升实力,马芝感叹着,觉得人比人气死人,人家怎会心无旁骛地一直修炼呢。

马芝连续看了三天,见小姑娘不曾懈怠修炼,倍觉惭愧,忙也开始自己的修炼。就这样,马芝修炼修炼,修为也随之日进千里。相安无事有半年之久,这日,马芝潜意识里打了哆嗦,就停止了修炼。心里莫名地恐慌,似乎有了异常,忙借助洞外的草木之灵,看到了百花谷之外的情景,掐指一算,顿时后悔不迭。

人有时候不想沾染因果,但因果还是缠上身了。

第二章 神识化蝶

百花谷是仙人遗弃的洞府。应该不是马芝师傅的,马芝师傅好像是四处寻药,无意闯进来的。师傅来的时候已近形神俱灭,吸了洞府里的残余灵气,才重塑肉身。见这里是修炼宝地,而且足够安全,人就住下了。

师傅说,马芝应该是仙人培植的灵药,历经万年,长期受灵气浸淫,才有了灵性,开了灵智,尔后衍生了先天神通。

马芝却记不得自己的过往,在他还是一枝普通的芝草,没有多少灵智,自然记不下仙人的样子,至于仙人又去了哪里,也无从得知。而开了灵性,他也是懵懵懂懂地出于本能吞吐吸纳灵气,哪里去想这想那,想东想西,记不得经历的过往再正常不过。师傅说,这洞府少说遗弃千年万年,之所以没有溃败,是因为有个厉害的法阵,在源源不断汲取外面世界的本源之力,用于维持洞府的日常消耗。

至于外面世界,马芝还是知道一点点,就是百花谷之外的荒漠,那里跟百花谷比完全是另外的情景,每日里都有沙尘暴,暗无天日,除了一些喜欢黑暗的生物寄生其间,再无其他生命,久而久之,被人们称为影州。而影州再远的地方,又是怎样的情景,马芝也不清楚。

而百花谷是须弥洞府,隐匿虚空,且随着沙尘暴,会无规律地飘移。师傅生前告诉马芝一些外面的事情,虽是只鳞片爪,却让马芝顺带理解了井底之蛙的意思,知道外面世界之大,知道外面世界有着几重维度,被称为九维九重世界。而百花谷比之外面世界,也就是井和天的对比。所谓的中州和影州就不是在一个维度上,它们之间隔着神秘绝境,而唯一通道也有强大的结界。当然,凡人里有修真者,他们有本事跨越结界,而在九维九重世界里穿越、游历。

师傅死之前,叹了许久气,最后对马芝醍醐灌顶,给他许多许多信息,师傅已经炼化百花谷里许多禁制,其中包括进出百花谷的法门,还告诉马芝许多修炼法门,引导他今后修炼。唯独,却对外面世界语焉不详,只说外面世界险恶,劝马芝留在百花谷,不要离去趟外面的浑水。

而今,这洞府之外,有人正在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开始三四人,尔后六七人,现今几十人,他们来到这荒漠之地,在沙尘暴里四处寻觅,大有掘地三尺的架势。马芝虽然不谙世事,但也知道他们在寻找小姑娘。这些人定是循着小姑娘的气息,寻到这里来。

马芝不闭关了,闪身来到小姑娘的身边。她还在练功,她练的是一气化三清的玄功,师傅给马芝的功法里有这个。只不过小姑娘初涉毛皮,只有一气,还化不出法身,更莫说要化为三清祖师。她有大野心啊,想驾驭三清祖师,也待到大乘期。而她不过刚刚筑基。

马芝心里感叹,但也不点明。若不是担心外来人找太久,会发现百花谷,马芝绝对不会再来看她。

阮细柳感觉到马芝到来,忙收功,睁眼,惊喜地说:“你来了。”

她的眼睛很是明澈,却有一丝不安和浓浓的忧郁。此时刻笃定且带惊喜地地看马芝,马芝的心莫名地痛起来,不知道过往对她究竟有多么深的伤害。虽然马芝比较愚笨,但却能够猜测出她身上原本伤口背后的凄厉。

“你身上有别人留下的神识印记,他们找过来了。”马芝说着施法术给她看,外面那群人海市蜃楼般呈现眼前。他们都身着玄色的衣服,身手敏捷、干练,显得训练有素。

阮细柳只看一眼,就害怕,浑身颤抖,显然她认出了仇人,眼睛里是怒火,牙齿也狠狠地咬合在一起。马芝能够感觉她的恨、疼,和复仇的渴望,这是发自本能的仇恨,不需要过多言语,已经让人感觉到当时的残酷。

“他们是不是在找你?”马芝脑海里盘算了好久,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群人。来之前,他已经对小姑娘上上下下进行了查看,发现她身上被人下了神识。曾试图消灭她身上的印记,但他没有化神,不能用神识直接磨灭那印记。当然粗暴的方法有,直接砍掉姑娘的右臂,因为那神识印记就落在小姑娘的右臂上。

虽说马芝的血可以肉白骨,砍断了手臂他可以分分钟让它重新长出了,但马芝不想尝试,砍人手臂那是极度残忍的,即便真能修来新的右臂,也没有天生的那个好。

而驾驭洞府虚渡时空,马芝虽然有法门,但那要等到万不得已。虚度时空,没有星际罗盘,洞府就会迷失在无限星域,如找不到像影州这样的与世隔绝的世界,那么就可能因为失去本源之力而溃散,马芝和百花谷的生灵都将随着灵气的最终枯竭而死亡。

阮细柳憋足劲,咬着嘴唇,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流露决心,坚定地说:“他们是六扇门的人,是在寻我。”

六扇门,马芝脑海有这宗派信息,师傅对该宗派不置可否,只说它隶属于中州皇室,由始皇帝秘密组建,目的监察天下玄门,并定期向各大修真门派颁发仙籍令,大有一统天下玄门架势。

而今,这六扇门却追杀小姑娘,而这小姑娘明显和师傅有关联。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明白那只白鹤为什么可以跨越中州、影州结界,而直接飞进百花谷,想来师傅曾经留下什么追寻的痕迹。

“六扇门自诩天下玄门正宗,为何追杀你?”马芝问。说实话,这玄门正宗的概念是师傅的,马芝也不知道玄门正宗是什么意思。

“玄门正宗?狗屁的玄门正宗,他们不过是皇室的鹰犬罢了。”小姑娘说着,毫不掩饰怒火滔天的仇恨。

“他们是人?”马芝提醒她。

“他们是披着人皮的猛兽,他们毁了我们宗门,屠戮十万宗徒,妇孺孩子都不放过。”阮细柳说着,眼泪都流出来,是仇恨的眼泪,是坚毅的眼泪。

马芝不语了,人世间的恩怨因果,说不清道不明,他们争斗与我无关,可偏偏就要把我牵扯进来。

憋了好久,马芝却没有好主意。那些人虽说多是练气期弟子,他吹口气或许就杀了他们。但是那就沾了大因果,他们的师傅会来,师傅来了不行,那他们的祖师爷会来,祖师爷来了不行,那就会太上长老来。来一个我还可以应付,来一群呢?冤冤相报何时了?马芝问住了自己。他想起师傅,师傅虽然没有说自己的级别,但看他涅槃重生后的实力,想来也是超过合体期,却依然要躲着,对所受的伤也无能为力,最后油尽灯枯。

师傅上面有师兄,那师兄总该更厉害吧。却不也是遭了灭门之祸。马芝唏嘘,寻思,现在,就是把小姑娘扔出去,百花谷也逃不了干系,想来,他们是要赶尽杀绝,况且一个隐蔽没有被掠夺的仙人洞府,换任何一个宗派,都会霸占了。而六扇门这个超级大宗,更不缺这个能力。

马芝头疼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就此中断。况且,丢了小姑娘出去,于心不忍,她毕竟与师傅有点渊源。即便没有渊源,总是个人,丢她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姑娘说过名字,只是那时马芝不想沾染因果,选择性地遗忘了,但现在,因果已经缠身,索性认了。

“阮细柳。”小姑娘说,说话时眉眼里有股韧性和倔强。

阮细柳,和师傅一个姓。难不成是师傅的后人?

“你可有别的好去处?”马芝没抱多少希望。

“没有。”阮细柳想都没想答道,心里却视死如归。如果赶我走,那我就去死。

“我没有办法去除你身上的神识印记,施法的人应该比我强大许多。”马芝皱眉,这该是他化为人后的第一次皱眉。

“印记在那里,我试试。”阮细柳审视自身。

那高明的标识方法,连马芝都要细细排查才发现的,她一个筑基小姑娘又能如何。

马芝不说,只是叹口气。他发觉叹气的口吻与师傅的一样。师傅怕和马芝粘上因果,却不知当年马芝用血换回自己的安全,他们已经有了因果,进而有了后面的化形为人,有了师徒之谊。

“印记在哪里?”小姑娘追问,眼神里有笃定。

“在你右臂上。”马芝无奈地说。

阮细柳便看向右臂,运功,无功而返,睁眼问马芝:“你确定?”

马芝点点头,不知怎的,心生大悲,很想说我带你走,离开百花谷,靠我的先天藏匿的神通,总能逃的出。

只听小姑娘哎呦一声,马芝忙看她。看到的情景让他掩眼不忍目睹,她用一气化三清演化一剑,砍下右臂。断臂落在地上,她的臂膀喷出鲜血。马芝忙奔过去,拿起断臂,想把臂膀接上去,他有这个本事,吹口气就能办到。

阮细柳脸上有疼痛带出的苦涩,但人坚毅,忍着不曾发出呻吟,她按了自身的穴位,断臂处没有再流一滴血。脸色一时变得苍白,只是无奈地看马芝一眼,人就闪开,轻飘飘地落入花丛,消失。留下一句:“帮我烧掉它。”

马芝手持断臂,默然。好一会,吐了一口心火,把断臂燃烧。他盯着看,断臂瞬间成为灰烬,但一只蝴蝶从灰烬中挣扎而出,一闪动就要飞走。

神识化形,大乘期大能才有的本事。马芝着急,忙施展法术,将蝴蝶缠住,用木刀攻击上千次,那截神识才被损耗得烟消云散。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整个人并不轻松,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缠裹过来,让他心思变得沉重。大乘期的大能不知道有多少方法,可以循迹而来。只希望他误判,以为销毁他神识的也是大能,而有所克制,马芝想着,心情却没有放松下来。

第三章 我记住你了

一个月过去,外面那些找寻的人已经散去,马芝松了一口气。想来,他们那些修者,也想不到虚空之中会隐藏一个洞府。如此,马芝的心思变得沉重下来,阮细柳这样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一个胳膊?谁说得定呢?如果那截神识没有被消灭,人家找上门呢?马芝把自己问住,第一次有了两难的问题。人竟然不可能未卜先知,不能同时看到两个结果,马芝叹口气。

一眨眼,半年又过去,还是不见有人找上门来,马芝又松一口气。紧跟着一年过去,不见那大乘期的大能找过来,他才放下心来,想,应该可以继续安定地生活了。但也说不定,修炼无岁月,一年也不过是眨眼间,隔个十年百年,他就来了呢?

马芝借助草木之灵偷偷地看阮细柳。小姑娘藏在一个洞窟里,还在修炼,她才多大啊,竟然可以不眠不休地修炼,马芝隐隐地有点担心她。但有关我什么事呢?马芝这样想,只不过,看到她残缺的胳膊,人的心隐隐地痛。偶尔,不知怎的,马芝竟然期待那大能能够找上门,不然他会觉得愧疚,无颜面对阮细柳,觉得白白害她损失了胳膊。可是来了,那胳膊不还是白砍了?患得患失,马芝对自己古怪的想法感到差异,怎会有如此矛盾的想象呢。

只不过他疲懒惯了,不想那么远。那些可笑的想法困扰他一日,不隔夜就过去了。第二日,马芝心情大好,通过草木之术通知小伙伴们,要组织酒会舞会诗会,大庆三天。小伙伴自然非常乐意,它们屁颠屁颠都来了,还带来脆甜的果子和幽香扑鼻的果酒,这些家伙每一个都学马芝,变成人的样子。可是一个个邯郸学步,非常夸张、搞笑,马芝知道它们是故意的,纯粹为了逗他开心。一年来,马芝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但是它们这些精怪们都比较敏感,知道他心里苦,却又不知道怎样安慰和开解。它们没有人的那么多心思,那么多甜言蜜语,也没有人的自我麻痹。

马芝彻底放开,歌了舞了诗了也醉了,醒来看着身边的小伙伴们一个个变回原形,花是花,草是草,树是树,蝴蝶是蝴蝶,虫子是虫子,石头是石头,鸟是鸟,它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个个没有一点为妖的矜持,醉成一片凄惨景象。人心口忽然很痛。只有我,有了人身,即便醉得再深,睡得再沉,也化形不回去了,他想着,觉得孤单,觉得还不如还是精怪的好。

傻傻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马芝变得闷闷不乐。这景象在他梦中时有出现。在过去的一年多,心间有石头,总觉得危险时刻会到来,每日里忧心忡忡,又为自己道行太浅自怨自艾。晚上还做噩梦,梦到大能找上门来,他咆哮、愤怒,破坏一切,为了进入百花谷,他一个炸雷一个炸雷地轰击门口。小伙伴们紧张极了,一个个失了色,吓得躲了起来,它们怕被人捉了去,做了药引,炼了器。

马芝知道,如果那个大能真的寻上门来,他们没有还手之力,一旦被大能攻占了,必然是大肆掠夺,师傅给他的观念里,人是贪婪的,越是修为高深的人,越是贪婪。马芝的内心充满恐惧,梦里到最后百花谷被迫开始星际流浪。因为没有星盘,他们迷失在无限星域,百花谷长久得不到修真星球的本源之力,而一点点溃散。

小伙伴们一个个病了、萎了、枯了、死了,横尸在地,就如眼前醉倒后的满院子的萧索。只有马芝因为道行高点,还没有死,孤零零的一人,却也在濒死前做无谓的挣扎,扶一扶枯死的桃树,唤一声桃姐,摇一摇干死的竹子,叫一声竹弟,摸一摸萎靡的鸟儿,唤一声鸟公子,踢了踢脚旁的大石头,呼唤着阿甲。可是它们都不会应声,马芝心间都是悲楚,无望的悲楚,失去的悲楚。

马芝醒后,虽然知道是梦,当不得真,但还是影响情绪,这情绪在过去一年一点点地沉入他的心间,他有点羡慕躺在地上的兄弟姐妹儿,若没有化为人形,我该也像它们无忧无虑,浑浑噩噩,过一天赚一天吧?即便某一天被人抓去入药炼法器,也没啥好计较,毕竟一棵芝草,就是一味药而已。马芝想着,心思越发沉重。

人茫然四顾,内心里恍然,瞬息他化为烟,回自己的洞路。我要修炼修炼,只有强大了,我才能守候家园,才能呵护我这些兄弟姐妹们,才能过我无忧无虑的生活。马芝想着,抓了大把大把的辟谷丹,一股脑吞了下去,想闭关个十年八年,争取化神了。

师傅说,我只有化神了,才能完全脱去身上的精怪气息,才能真的是人。也只有成神,才不会让别人识破我的本体,才不会被人捉了当药引。师傅还说,如果某一天我迫不得已离开百花谷,那就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也只有化神了我才可以出去,不然人家发现我是芝马精,定会抓去入药,甚至生吞活剥。师傅这席话,在马芝心里留了阴影,想着,虽不以为然,但也觉得恐怖,好像外面世界都是等着吃他的人。

只不过,马芝有时候也怀疑师傅,觉得师傅的话并不一定准确。师傅说马芝先天灵体,修到化神无障碍,说说不得马芝睡一觉就化神了,可是马芝明明已经元婴圆满很多年,却迟迟不得窍,化神不了。

马芝平心静气,这才闭关,不化神,我就不出来,想着,他给小伙伴们留了言,让它们也尽快修炼,早点化形为人。

马芝是通过草木之灵传达信息。人顺便看了眼阮细柳,她决绝地砍断手臂离开的情景也出现在他梦里,落在地上的臂膀,喷射的鲜血,还有她一脸的果决,每一次梦到马芝都流着泪醒来,看她样子,也不过是小姑娘,却有大毅力、大抱负,这点我应该学她,不能再懒懒散散了。马芝通过草木之灵看她,她如禅定的高僧,坐在冰冷的洞窟里,每日里不停地修炼修炼,原本筑基初期,现在已到圆满,说不得也就这三日五日,人开始结丹了。她饿了就吃粒辟谷丹,继续禅定,马芝静静地看着,不觉摇头,却又羡慕,人家这定性了不得,显然是干大事的人。后面,马芝考虑要不要送她一粒药,促她结丹。想想还是算了,她出身大宗门,现今身上应该带了一宗的资源吧,不然靠她日日苦修,一年也达不到圆满吧?

想着,马芝叹口气,随手扔出几个阵旗,开了阵法,闭关修炼了。

修炼无岁月,一眨眼十年过去了。马芝醒来,叹口气,叹气的语气似师傅,里面藏着无奈。十年苦修,依然没有化神。显然他遇到了瓶颈,缺少临门一脚的机缘。

马芝收了阵旗,走出洞。外面,百花谷一片欣欣向荣,草绿花艳,一派好景象。他那帮小伙伴们,都没有变身,保持着精怪的模样,在花草之间无忧无虑地玩耍,几个花精灵,都盛放着鲜艳的花朵,在斗芳争艳。而一群鸟儿,正在舒展翅膀,翘起尾巴,比美丽。马芝深吸几口气,真想在这谷里闲散一辈子,像小伙伴们一样散漫,像山石精灵一样无忧无虑。可是,心头的石头没有落下,有时候还埂得他难受,总觉得眼前盛景终虚幻,末日来临唯凄惨。

鸟公子感知到马芝出关,第一时间飞来,说阿芝你出关了,我们庆祝庆祝一下。它还是鸟身,说不出囫囵的话。马芝说好,告诉兄弟姐妹们,开茶话会。鸟公子没有立即飞走,而围着马芝飞来飞去,咦了一声,说阿芝你还没有化神啊。马芝说没,情绪低落,这情绪也是师傅当年的。

那还庆祝吗?鸟公子迟疑。

照庆祝,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沮丧,而让大家受托累吧。马芝说着,摆摆手让鸟公子去通知小伙伴。心里,虽有悲触,但终究贪恋眼前的祥和欢愉,不想因个人修炼不成而扫小伙伴的兴。

鸟公子就扑闪着翅膀,欢快地飞去,一路叽叽喳喳,说阿芝出关了,阿芝出关了,大家赶紧过来开联欢会。马芝也通过草木之灵释放信息,瞬时,百花谷的所有精灵古怪,都知道他马芝出关了,又要开歌舞酒会了。

借助草木之灵,马芝瞧了眼阮细柳,她还在修炼,已经结丹了,修为还在飞升。马芝有点担心阮细柳,怕她这样修炼下去,会走火入魔,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数。想去劝诫,但迟疑好一会,算了,她终究有大毅力大抱负,要去报那宛如深海之大仇。

晚上,萤火虫把百花谷照得通明,小伙伴等待了十年,终于迎来它们的谷主(马芝自诩的)。它们备了好酒,备了水果,花仙子们演排了歌舞,草兄弟准备了诗词歌赋,这一次就庆它个十天半月,弥补过去十年的缺失。他们歌啊舞啊,杯盏相庆,百花谷一时喜气洋洋。

醉了,马芝入了梦,梦里他看到一只蝴蝶从远方飞来,等它飞近,幻化一张苍老的脸,那是张愤怒的脸,咆哮着“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了”。马芝无辜地看他,想不起什么时候和这人结下梁子。它一遍遍强调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了。

马芝骤然酒醒,吓了一身冷汗。人按着有点隐疼的脑袋,想是怎么回事。蝴蝶,蝴蝶,他一下子想起十年前砍杀的那个蝴蝶,神识化蝶,那是大乘期大能的一段神识,十年后终于要找上门了?马芝一时全部酒醒,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倒了一地的小伙伴,忽觉得对不起他们。这一次,他不再是针对阮细柳了,而是迎着我来。我又该怎样化解这段因果?马芝愣在那里,仰头看着虚空,却觉得无能为力。

第四章 你若死了,我会为你报仇

马芝去找阮细柳,这次是告别,他要提早离开百花谷。只有离开了,才不会引祸上门,马芝觉得自己不能自私地认为对方不会找上门,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退路,也不能再赌它一年、十年。既然没有强大到可以保护我的小伙伴,那就将祸水引去。况且,只有离开了,我才不至于对阮细柳感觉抱歉,也只有离开了,她自断一臂才变得理所当然。马芝心思越发繁复。

至于师傅淳淳善诱的告诫,马芝顾不上了。那大乘期的大能寻来,百花谷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臣服,成为六扇门的后花园,里面的奇花异草任人采撷,入药的入药,生吞活剥的生吞活剥;要么星际流浪,最后迷失在无尽星域里,成为废墟。

而我,无论那种选择,都是死,要么被人生吞活剥,要么死在最终的物质匮乏,关键还要搭上我的小伙伴们,它们混混沌沌,为什么要承受无妄之灾?所以,不如离开,即便我一个人死去,也好过搭上一帮兄弟姐妹。马芝仗义地想着,觉得这样的选择是对的。

这大义也是师傅教给马芝的,师傅虽然没有告诉马芝的过往,马芝也一直想师傅的过往都是不堪,因为他的哀伤、悲苦仿若都发自骨子,那些暗自神伤、唉声叹息都从悲中来。但和师傅相处的那些岁月里,师傅还是有许多秉性值得马芝学习,坚毅、不屈,不曾经怨天尤人,不曾自暴自弃,即便病入膏肓,却还努力地活下去。

师傅这些秉性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马芝,包括他的大义,虽然马芝没有见过师傅仗义地做过什么,但他感觉到师傅就是这样的人,甚至师傅受到的伤也仿若代人受之。

到了阮细柳潜修的洞窟,马芝站在外面,仰望虚空,如果当初不收留她,把她驱逐,我会不会有眼前的困局?可是,没有如果,到了这个地步,马芝竟然没有后悔,好像本该如此。换了此时刻再来选择,我还是会留下她,马芝心里确实没有一点后悔。

阮细柳是修炼狂人,心无旁骛。马芝待了好久,她还是在修炼。马芝只好走了进去。阮细柳盘坐着双腿,身边堆着一堆五行材料,一些材料已经废弃,成了粉尘,一些材料正散发一丝丝的能量,注入她的体内。她身周氤氲着浓浓的灵气,但马芝却能够看到她,她形似枯槁,没有少女的灵动,甚至已无人的气息。她心间的苦,心间的仇恨,都化为不懈的修炼,十年不食人间烟火,换来一截枯木。

马芝心颤抖,看着她鸡皮鹤发,莫名地悲楚,一个聪慧漂亮果决勇敢的女孩子,却变成丑陋干枯的老人。他想阻止她疯狂下去,却不知该怎样劝她,欲言又止,甚至不想打扰她,就此别过。

阮细柳的衣服旧了、破了,没有了当初的艳丽,虽然百花谷里四季如春,但毕竟有时光蹉跎,有岁月留痕,毕竟有泥土飞石,有风蚀和雨摧。马芝看着她空了的右臂袖管,心就疼,终究是我没有力量,才保不住她那条臂膀。一时,他想把心头血挤出,让她重新修出一条臂膀,可是,真要帮助她吗?他总觉得,冥冥之中她有她的宿命,眼前状况不改变也罢。

阮细柳练功似到关键,马芝不便打扰,也就苦站,等她,还是想当面告知离开的缘由,并想馈赠一二。他心间有万千思绪,此时才发觉做人也不好玩,似她,哪里有人的乐趣,只剩下人生苦短,只剩下仇深似海。还有师傅,他来到百花谷,这么美丽的地方,却不曾笑过。马芝记得师傅唯一一笑,是在帮他化形为人的那一天,师傅抱着还是襁褓中的马芝,露出难得的笑容。那时候他的目光很软,没有了惆怅,没有了病入膏肓的绝望,仿若初为人父,只有面对新生命的喜悦。虽然当时马芝很小,但是他都记得这情景。

他成了我师傅,表情又紧巴巴了,每日里忙着治病,忙着修行,他虽然涅槃重生,但所中的骨毒依然在,并且深入灵魂里,让他不得安生,让他苟延残喘。马芝甚至怀疑,师傅最后如果真的死了,也是苦不堪言后的自弃。毕竟有他,他的血可以续师傅的命,却不能医治灵魂深处的痛。师傅不知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才有了这刻骨铭心的痛。

十日后,阮细柳才睁开眼,她的眼有精光,如剑,显然她的一气化三清有了进展,达到目光如剑的地步。她看马芝,面无表情,曾经光洁的脸皱了枯了,想有表情也很难。马芝想她还是希望漂亮的,因为她是女人,师傅说,没有不爱漂亮的女人。师傅说这句话时,眼睛眯缝着,脸上难得有了安详的表情,显然他想起了从前关于某个女人的那点暖。

马芝上前,从戒指里掏出一枚果子,圆溜溜的碧青色的果子。人将果子递到她眼前,给她。

“这是青果,可以瞬间让你恢复貌美如花。”说这话时候马芝叹口气,不是心疼这果子,而是想何苦,再大的仇恨,会让一个原本可以貌美如花的人扭曲丑陋成这个样子。

阮细柳看着马芝手里的青果,迟疑了好久,才接过去。

她的手枯瘦干瘪,如鸡爪一般。马芝看着,没有嫌弃,内心里只有心疼。

他说:“我要走了,麻烦你告诉我外面的情况。”

阮细柳一时眼睛盯着马芝看,有疑惑不解。此时马芝才觉得,阮细柳对他已经没有最初的感恩和亲近,人在她那里,俨然是陌生人。也许仇恨,已经蒙蔽她的内心,让她对这世界,或者对人并不乐见。马芝想当然,越发可怜眼前的女孩。

只不过,他也不介意,似乎还庆幸两人没有太多的交集。正是沾染了她的因果,我才会有了眼前的狼狈不堪,马芝想着,心里忽有不舍,不舍这百花谷,不舍小伙伴们。

“我遇到了瓶颈,要去寻找我的机缘。”马芝没有说真话,不想让阮细柳觉得愧疚,他说这话的时候想哭,师傅当年消失之前,拉着马芝的手,他哭了,马芝跟着哭,那时候马芝初次明白了生死离别,虽然师傅不曾说他心迹,但马芝那时已感知到离别。

眼前,我这一去,或许也是生死离别。虽不愿与她有过多交集,但分别的情绪却照样难受。马芝心里说着悄悄话。

阮细柳吟哦不语,但瞬息她面前地面出现几个瓷瓶,瓷瓶里装着各种各样的药,可以提升修为,可以冲破瓶颈。这药马芝都有,师傅留给他的瓶瓶罐罐,并不比她少,但是这些药对于他这灵体化形,已经没用了。

见她会错意了,马芝摇头,说:“我也要到外面寻找资源,我们所处的百花谷,只是仙人洞府,还没有形成一方世界,所以我们还依赖修真星球的本源之力。只有资源够了,将洞府化为洞天,成为小世界,它才能稳固下来,将来才不会受制于人。”

这话是当年师傅说给马芝听,师傅从外面来,带来很多资源,融进这洞府,才进而炼化洞府的许多禁制,控制了洞府的部分功能。

阮细柳还是不说话,马芝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话。阮细柳眼睛眨了眨,这身上,也只有这眼珠子还带着活气,黑亮如星眸的眼珠,说明她还是人。瞬间,两人面前出现一座山,都是资源,有矿石,有植物,有灵药,还有许多马芝不能辩识的东西,但看从中散发的灵力,应该是天材地宝。

马芝依然摇摇头,这些远远不够。但他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他必须走,迫不得已。瞬时,她手抖动一下,又出现许多资源,堆成一个个小山。果真,她带了一个宗门的千年万年的沉淀。看着一座座小山般的资源,马芝心有感触,师傅之前的宗门该是多大的宗派,才能够持有这么多的修炼资源。可是就是这样的大门派,不还是被六扇门灭了。一时,马芝对那中州皇室的能力感到恐怖,那又该是怎么的庞然大物呢?

他弯腰挑挑拣拣,把其中带有属性的五行资源调了出来,这些金木水火土资源,各呈现黑白黄红绿的颜色,都闪闪发光,显然是极品。马芝用了师傅交给的法术,所有挑拣出来的资源都融入这个洞府,却如石沉大海,起不了一点波澜。杯水车薪,大致是这个意思。

马芝叹口气,洞府到洞天,显然不是一宗一门所能做到,不然也不会依靠一个法阵,源源不断地抽取另一个世界的本源之力。想我一个人,想把它升级为洞天,多是空想,马芝有点丧气。

最后,马芝只好不瞒阮细柳,说:“我必须走。当年标识在你右臂的那个神识,已经化形,我消灭了它,却惹了背后大乘期的大能,我预感到,他近期会寻来。只有我走了,才能暂且保留这百花谷的安全。”

阮细柳看着马芝,没有说话的意思,但一会眼睛里有了泪花。人变戏法一样取出一截玉牌,将她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刻印在玉牌里。师傅临死前,对马芝醍醐灌顶,把掌握的许多信息给了他,只不过师傅是有选择的,只给马芝有用的,摒除了无用的,包括师傅的过往,师傅的来历,师傅的爱恨情仇。

阮细柳将玉牌递给马芝。马芝虽然没有化神,但是有先天的神识,所以瞬间知道了她所知道的一切。他看了,知了,外面的世界原来那么复杂,这玉牌蕴含的信息竟然千千万万,估计他一辈子都难得能把它读通读透,当然也没必要记那些没甚大用的信息,真的需要的时候再翻翻找找吧。马芝想着将玉牌收进戒指里,谢了阮细柳,准备走。

“你不能这样冒冒然走,你是精怪化形,没有化神,很容易泄露气息,会被人捉了,吃了。”阮细柳忽然说话。

她的声音?马芝愣住,回头看她。昔日,她被仇恨蒙蔽,但声音还甜美,而今声音沙哑,就如两块石头在磕唠唠地撞击。难怪她不愿意说话,十年的苦修,她失去了容颜,失去了美声,还不知道有无失去了别的什么。

“谢谢。”马芝说,装着不介意她的声音,若无其事继续走,可是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想不到她一个结丹期的人修,竟然看出了我的本体,到了外面,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危险。马芝想着,没走几步,泪水就溢出眼眶。她又是何苦,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马芝心里有着悲伤,随手往身后扔下一个玉牌,那里面铭刻着百花谷进出的法门,他这一去,不论死活。

“你若死了,我会为你报仇。”好一会,阮细柳在后面野兽般嘶吼,说话间,她挺直身板,目光婆娑地望着不远处那个背影。

马芝的心一颤,愣了一会,但没有转身,捏了法诀,化为烟云,散去。

第五章 人到中州

出入百花谷,师傅留了法决,是很深奥的一句话,这句话蕴含天地的奥妙和规则。马芝之前没想过要离开百花谷,也就对那句法决不甚研究。这次被逼离开,才从师傅的遗物里找出这句法决,若干年后,马芝周游九维九重世界时,从一个民间传说里看到一句类似却很是粗浅的法决:芝麻开门,人哑然失笑,从没有想到师傅也曾经幽默过。

马芝并不知道出了百花谷后,会去向那里,不管是师傅还是阮细柳给他的讯息里,他去的是一个九维九重世界,极大的可能他会出现在它其中的某一维,具体哪一维,不确定,法决所蕴含的时空规则是不可控的,通过它传送也是随机的。

马芝对目的地并不报期望,因为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都是未知,去到哪一重哪一维对于他来说并无区别。阮细柳对她所处的中州世界语焉不详,且零零碎碎,毕竟她来的时候还是孩子,即便是宗门嫡系,也越不过孩子的视野。

只不过显然,阮细柳有比较好的家教,知道许多深奥莫测的概念,对世界历史和地理有丰厚的基础。世界有九维,天有九重。每一重每一维有着不同的界域划分,分别由不同的势力统治,中州、佛州、影州、泰州、云州……何谓九维,何谓九重,何谓九维化九重,重重相扣,她则说不清楚了。

她所熟悉的中州世界,是修真的世界,也是世俗的世界。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修真,要有灵根,那才可以纳气入体,要有仙籍,方可以登堂入室。灵根是先天的,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仙籍则是后天的,则是由代表修真联盟的皇室颁发的牌照。先天决定你能不能修真,后天则决定你可不可以修真。

马芝被绕糊涂了,先天后天,灵根仙籍,修个真有这么复杂吗?灵根他知道,师傅在他化形成人后,经常疼惜地看着他,时常感叹,命运不公,说马芝先天灵体,修真起来事半功倍。而大多数人灵根驳杂,修真千难万难,遇到一个又一个瓶颈,有人终其一生,也只是练气期。而仙籍是什么?马芝也只是在阮细柳这里懂个大概,即便你有了极品灵根,若没有仙籍,皇室也不会允许你修真,你若违背,视为妖魔,轻则废去灵根,重则抄家灭门。说到底,一个人若想修真,是要获得官方许可的。哦,这中州世界,修真者竟然还要被世俗皇帝管束?修不修真,修到何种程度,还要由官方决定?

不懂,马芝就不费那脑汁,甚至都没多大兴趣问阮细柳。除了修真者外,中州世界十之八九,不,可谓万之九千九百九十九是普通凡人。关于凡人有个说法,说凡人都是罪人,生来是受苦受累的,他们大多是修真者犯了重罪,轻则被掠夺灵根,保留仙籍,轮回转世再看机缘;重者,不仅灵根被掠夺,仙籍也被剥夺,那就生生世世为凡人,再无回天之力。

凡人有三六九等,前世的罪,决定今世的等级。罪重了,你就一辈子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罪轻了,说不得你就成了王侯将相,享受荣华富贵。当然,不尽然是这个样子,前世你有显赫家世,说不得家里破费一点,就能替你救赎和捐官,换回你下一世的平平安安或是飞黄腾达。

马芝思量着阮细柳给的信息,唏嘘不已,这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不是他所能搞懂。不懂也就不懂吧,反正不关我什么事情。况且时不待我,我还是尽快去吧。马芝喜欢随遇而安。

他通过草木之灵发出信息,告诉小伙伴们我要游历世界。那些小伙伴们立即着急了,它们深深地眷恋马芝,传来不安的情绪,有眷恋有害怕,有不解有宽慰,马芝一一安抚。鸟公子更是飞来,要跟他一起去外面世界,马芝想带它走,那样多少有个伴,而不那么孤单。可想想,自己这一去,还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境况,鸟公子不能化形,精怪之身,只会被人抓了做了灵兽,甚至杀死了好取它灵丹,也就不许,怕它跟着误了性命。

说走就走,马芝最不喜欢婆婆妈妈,这点像他师傅,师傅说他要去了,你在这谷里应该相安无事,就好好修炼吧,随后他就不知去向,只留了遗言。他若真死,会不会也轮回转世,只是不知道师傅的灵根是不是断了,仙籍有无被剥夺,马芝为师傅担心起来。

想着,马芝有奇怪感觉,就从须弥戒指里掏出一个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腰牌,上面写着上古蝌蚪文,写了什么,他看不懂,师傅不曾教我。只说这个是破界符,万不得已,让他用它破开这一界,去别的一界。但他又说,你要达到大乘期,才能抵御万界的挤压,不然不死也要脱层皮。

马芝摸了摸腰牌,叹口气,竟然想起师傅如此这般的好来,摩挲了好一会,又把它塞进须弥戒指里。到了外面,一切只能靠我自己了,想着,他捏了法决,要挪移出百花谷,那一刻人落了一滴泪,不舍的眼泪,那颗泪瞬间冰化为玉珠,被急急赶来的阮细柳抓住,攥在手里。

她想是来送别,冲马芝大声地喊了句什么。马芝没听清,便眩晕中离开了。等他再我醒来,还觉头晕,没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是中州还是别的地方。

“他醒了,小姐。”一甜美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声音里有惊喜。

“是吗?”另一声音里有倦怠和慵懒,也是女人的声音。

这样四只眼睛就盯过来。人都极美,如百花谷的花仙子临时化形,只是少了花仙的娇艳妩媚。尤其那个被称为小姐的女人,五官端正,非常漂亮,况且她举手投足,都给人贵气。

马芝想起那些好姊妹,才记起自己出了百花谷,到了外面。不对劲啊,在百花谷里可以窥视外面,那是不着边际的黄沙,不见人烟。可我一出来,怎么就见了人呢?

在师傅灌输的观念里,人是比野兽还要凶险的,尤其女人,万万不能沾惹因果,不然会误了一辈子。马芝忙睁开灵目,看眼前两人,辨别了,松了一口气,她们都是普通人,是凡人。还真的担心遇到修真的人,认出精怪化形的身份,拿他炼丹,抑或生吞活剥。

“我救了你,你要陪我九日。”那顶好看的女人对马芝说,听语气,不容他拒绝。不知怎的,马芝竟然在她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看着年轻貌美,岁月不曾留痕,可他却断定她少说活了几百年。

马芝没有说话,寻思她话里的意思。她说的话虽不是阮细柳说的那种话,但他能够听懂,师傅生前教他不下一百种文字,说以后你终究要去外界的。那时他师傅是多么矛盾啊,一边警戒马芝不要去外面世界,一边又肯定马芝要去外面世界。马芝微微抽鼻,无声息放出神念,想知道周边的环境,人处于何方。

竟然是在船上,船正顺流缓缓地行走。

“这是哪里?”马芝没有直接答她。不能陪她那么久,马芝有强烈的预感,应该赶紧离开,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什么盯上了,如芒在背。师傅给他的知识里,说每一重天都有监天官,他们会监察天下的异常,例如异宝出世,例如修真者乱世,还包括捉拿没有登记在册的修真者。只是不知道,我算是异宝,还是未登记在册的修真者,马芝盘算着。

“我家小姐问你话呢?”另外一个女孩发话了,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十三四岁,正美的年龄,她眼睛扑闪,嘴角勾起,很是可爱。

“这是青沙江,你在我的画舫上。”另一个女的说,她人美穿着也华美,这凡人虽然没有百花谷的花仙子那样香溢可人,但却多了为人的灵动。只是,马芝也能瞧出她心间的苦闷,因为她眉头里写着苦,眉眼里有着无奈。不知怎的,马芝想起师傅,师傅困顿的时候也是这样惆怅,好似别人都亏欠他一样。

马芝明白了。此时人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大红锦被,床上罩着粉红的纱帐。房间也有香气,是不远处的案桌上点的香。他忽然脸有羞涩,发觉自己赤身裸体躺在被窝里,原本穿的宝衣不知何处。等放出神念,才知了这船上还有其他人,船夫和仆杂,他们是男人,他们正在忙活,做菜的做菜,煮茶的煮茶,忙活中小声议论昨晚救出的那个人,说那人怎么会漂在江上,说小姐让他住自己的房间,不怕有毁清誉,莫不是看上他了。另一个说可能吧,他那俊俏模样,我一个男人都看了一心喜欢。再一个就笑,说你昨晚给他脱的衣服,没有趁机揩油吧。

马芝一时神情自若,没遭那人非礼。在阮细柳的逻辑里,一个人的贞操是非常关紧的一件事,她没有特意灌输马芝这一观念,只不过跟着其他观念一并教给他。

马芝向两位小姐表示了感谢,那小姑娘受宠若惊,连说不敢当、不敢当,喊她小红就可以了。

他也不当真,要起身,想到自己赤身裸体,一时脸上有了红晕。

“我的衣服。”马芝已经感知到晾晒在桅杆上的宝衣,它银光闪闪,非常招摇。

那年轻的小丫头忙出去,将晾晒在栏杆上的衣服收了,随后拿了进来,放在床头,便和她家小姐出去了。男女授受不亲,九维九重世界有这样的要求。

第六章 送信人

马芝穿了宝衣,收敛宝光,让宝衣化成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长衫。他喜欢白色的衣服,觉得这样自己会显得很干净。马芝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钟爱白色,或许与师傅有关,他那师傅终其一生都穿着白衫,即便他的容颜因为病疼而日渐扭曲、丑陋,与白衫一点都不搭,他还是穿着白衫,而且白衫上一尘不染。花前月下,师傅穿着白衫,孤零零地站着,会倍觉萧索,却又有着病态的美感。马芝自小耳濡目染,将师傅离索的身影印在脑海,潜移默化中被影响了吧。

马芝整了衣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风流倜傥。虽然在这之前,除了师傅,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知道凡人间的审美,但师傅曾经看着马芝,感叹着,说马芝如果到了外面,必然会惊天动地,一等一的人,只可惜,这外面世界太过复杂,世情会把人心思搞乱,有了多愁善感,欲望会让人如脱缰野马,而不受羁绊。那时候,师傅的目光看着马芝,会有温度,而不是让他修炼时的严厉和不可讨价还价的无情。

轻无声息地走出来,马芝走向那小姐,挨着她站,只不过彼此之间还有着三十公分的距离,阮细柳给他的讯息里,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保持若有若无的距离最好。

那小姐也不看马芝,目光放得很远,依着栏杆看江水、看远山,看渺渺的天空,她的心已是空灵,再容不下这世间的凡物俗事一般。马芝能够感觉到,她心思繁杂,想着许多许多与入眼无关的事情,却又觉得毫无意义,罢了罢了,内心的枯寂在占着上风,碾压着她的神经。而另一侧站着的小丫头歪头看马芝,眼睛一亮,定定地看他,眼睛眨也不眨,觉得眼前的人怎么有点面熟,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觉得他穿白衫的样子,和自家小姐房中书案上的雕像有点相仿,长袍马褂,很是书生。

马芝冲小丫头微微一笑,就看透她的心思,就这么一会儿,小丫头竟然对马芝有种诉说不清的朦胧爱意。爱,他懂,阮细柳的留下的讯息中,有一些卿卿我我的言情小说,很精彩,却又很肉麻,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到了男女那里,都兜着圈子,要细细地磨来磨去,把质朴的话说得文绉绉,说得拗口。

马芝也看向远方,他是第一次打量百花谷意外的风情,顺着河流的方向,看到了河水的奔腾,昼夜不息,看到了远山的峰峦跌宕,鬼斧神工,比百花谷的山丘高大多了,险峻多了。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偏偏师傅一再二,二再三地叮嘱他,不要出去,出去。真不知道师傅的良苦用心为了什么。

师傅啊,我想你,你会不会轮回转世?我们会不会再一次遇到,那时候我做师傅,你做徒弟,我也会拿着竹制的戒尺督促你练功习武,会对你语重心长地说,外面世界的繁芜与混乱,好在你幼小心灵里栽种下深深的抵触。马芝心里念叨着,嘴角却有了笑意,仿佛想着极开心的事。

远方的山上有树,此时树木的叶子黄了、红了,与百花谷的树木叶子绿着不同。马芝的目力极好,还看到了黄花,一团团一簇簇地开着。看天空,天高地远,风清云淡,外面的世界好蓝好蓝,蓝得有种通彻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

我叫马芝,他告诉那小姐。人与人之间认识,都是先从名字开始的。

那小姐嗯了一声,似乎对他的情况并不感兴趣。确实如此,若不是她觉得眼前的男人与那个人有那么多相仿,她甚至救也不会救他,任由他漂在江面上,死活都不伦。偏偏她的眼睛不曾老花,远远地看着,不曾看见眉目却从漂浮的状态中看出久违的熟悉,这才让人捞了起来。让仆从人工呼吸的时候,她心激动了,这人与那人,隔着几百年的岁月,她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清爽的样子。但是,她也知道他不是他,因为他不会来,那个人早被岁月变得无情而决绝。

小姐内心越发死寂,淡然地看着江水,看着远方。只不过她的微眯的眼睛出卖了她内心,马芝能瞧出她心中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落寞。有点无趣,好在马芝正好喜欢安静的人,不喜欢被人问东问西。如此相安地站着,看着风景如画的大自然,心情非常好。

可等了好久,真的不说一句话,马芝就觉得闷,忍不住问她你又叫什么名字?一旁的小丫头不乐意,说看你是斯文人,怎么这么唐突呢,你应该问小姐芳名,而不是这样直接。

直接不好吗?马芝心里想,嘴巴却没说出来,他觉得自己玩不来人的兜兜转转,拐弯抹角,还是直接说,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婉转含蓄,这是阮细柳教给我的,显然,她虽是宗派的女子,但大家闺秀也是要学的礼仪。马芝再次想起阮细柳,觉得做人的规矩怎么这么多啊。

“我叫如意,叶如意。”小姐这才看马芝一眼,看到那清爽的样子,她眼睛一亮,但很快又寂灭下来。这时她双臂放在栏杆上,人很是慵懒,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笑,但两眼迷离,看了马芝,又看着前路。

马芝顺着她的目光看,他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江流,水浩浩荡荡,奔流不息,而百花谷的香溪也就是几尺宽的小河沟,水只是贴伏地面潺潺地流淌。青沙江两岸景色迷人,不比百花谷差。可是如此美景,叶如意却惆怅、不安。马芝无缘由想留下来,陪她九天。只不过他心头隐隐有不安,似乎自出现这方世界,已被什么东西盯上。至今他还不清楚,出百花谷到醒来之间究竟多长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叶家小姐为何说救了他。人命关天,这是大因果,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何况,她的要求不过分,只是陪她九天而已,马芝心里想着,却不知怎的有点开心,仿若陪伴几日即为报恩。

只不过还是有人找上来。他鹤发童颜,踩一叶小舟,从远方极速追逐而来。只是在画舫视线范围内,舟慢了下来,但还是比画舫速度快。老人追至船尾,马芝已经看出他是修者,只不过仅在练气期。马芝想自己只要吹口气,就可以灭了老人,让老人销声匿迹,但那样马芝会暴露出来。阮细柳的概念里,九维九重世界里有监天官,他们无所不能,对内监督宗门,对外则是管控外来者。她要马芝到了外面,最好化身成为多如星沙的凡人,然后安分守己地待着。

马芝故装优雅,挨着小姐依着栏杆,欣赏美景,甚至来了诗兴,要不疼不痒地吟诵几句。而对那老人视而不见。

“两位璧人,可否借问一句,你们可是安庆叶家的公子小姐?”老人慈眉善目,一脸和善,站在小舟之上抱拳施礼,却不抬头看那小姐。

“安庆侯家,老伯有何指教?”一管事从画舫后仓出来,这是中年男子,一直在房间写字,马芝早感应到他,也见其他仆从对他甚是恭敬,知他该是管事的。

“那就对了,受人之托,送信予小姐。不知可否应允老叟登船片刻。”老人客客气气。

马芝诧异,在阮细柳的概念里,修真者都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草芥,但眼前,这老翁虽然是低级修炼者,但也不是凡人所能比拟,却客气得有点反常。当然,即便是大乘期的大能,一日不成神,也依旧是凡蜕在身,仍然统归于凡人,但凡人世界里,修真者地位远远高于那些普通凡人。

那中年男子没有征询叶如意的意见,直接吩咐仆从扔下绳梯。老人明明身手敏捷,一个腾挪即可飞上船来,偏偏他像一个凡人一样攀着绳梯一步步上来,人冲叶如意和马芝微微鞠躬,这才正眼瞧人,他看马芝时,目光里竟然流露出诧异,觉得这人和那人怎么如此相仿。虽然仅仅是一瞬间的诧异,瞬即他就不再看马芝。但马芝还是扑捉到了,忙收敛气息,心想,他一个小小炼气弟子,不至于看出我本体吧?不过,一切小心为妙,在师傅的逻辑里,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奉上来,叶如意看也没看,更没有接过去的意思。旁边的中年男子则过来,将信接了过来。

马芝通过神念已把来人浑身上下审视一遍,没有须弥戒指,那信纸也是普通的纸,而不是法纸。难不成我看错了,他不是修真者?但看他体内明明有灵气,且灵气沿着固定线路运转,充盈且滋养五脏六腑。只是灵气驳杂不一,显然灵根不行。马芝判断着,心里稍安。

那中年男子接过信,扫了一眼封皮,就递给叶如意,说:“是君安上人的来信。”

叶如意没有接,她的双手不沾阳春水,细嫩白皙,如何会拿这些俗物,人对身后的小丫头说:“小红,你看了,直接复吧。”

“这怎么行,我可不敢。”小红丫头急了,涨红脸,还胆怯地看一眼老人。

那老人眼睛微闭,充耳不闻。马芝瞄了一眼,信封上写“如意亲启”,神念延伸过去,已看到信的内容,先是问候,陈述仰慕思念之苦,又言修炼之枯燥和进展,再者是承诺和誓言,最后是歉意。这君安上人文采不错,用情至深可见一斑。

马芝开始还为小姐感到欣慰,竟然被修真者仰慕和爱恋,但瞬息意识过来。乱套了,修真者怎能和凡人联姻,阮细柳给他的逻辑里没有这个,不,是万万不能的。阮细柳的逻辑里,修真者一旦被发现灵根,就会被宗门收徒,与凡世再无纠葛。而凡人虽然宠信世上有仙人,但是见不到仙人的,即便见到,也会被施法遗忘掉。

小红还是接了信,打开看,随后就进房间写信,信写的也极文雅,先是问好、道安,又说身体状况,最后劳君安上人不要惦记,专心修炼,争取早日谋得神位,衣锦还乡。马芝寻思字里行间的意思,想不到这小丫头文采竟然如此了得,想来安庆侯家不一般啊。

信写好,封了,盖了红印,小红拿出来,交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见怪不怪,就接过信,将信递给老人。“麻烦老伯了。”

那老人接过信,往怀里一揣,低头行礼,随即转身就踩绳梯下去。待人落到木舟上,方解开拴在绳梯上的缆绳,即划船而去。马芝神思跟随,这一人一舟消失在视线之外,老人就加快了速度,瞬间千里万里。

显然,修真界与凡人间还是有界限划分,不然老人也不必这样掩护。想那君安上人,定当了不起,方可使唤修真者仅仅是送一封家信。

那中年男人见看不到老人,才收回目光,看马芝,问道:“公子身子可无大碍?”

马芝忙行礼,言:“扰叨了,现已无大碍,多谢照顾。”人情世故,我师傅倒是教我好多。

“那就好。公子下一步有何打算,可有去处?”中年男子一直彬彬有礼,很是和气。

马芝一时犯傻,何去何从,真不好答,这中州,他一点也不熟,能去哪里,还不知道。况且,那老人去后,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未消失,心头的危险感应也在。马芝正要说,船到岸我即会离去。

叶如意叹口气,一旁插言:“老师,这一程,就由马公子陪我。等到了郡城,他自有去处。”

马芝不语了,心有感激,谢她解围,也就礼貌地冲中年男人笑笑。那中年男子微微躬身,没说什么,就退回他的房间。马芝的神念跟随,却见他进屋后脸上就有了狰狞之色,咬着牙,似乎受了莫大委屈。中年男子走到书案处,懊恼地把将要完成的画作团成一团,顺手扔进垃圾桶。马芝本有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他吃醋了,他心里在仰慕着叶如意,却又在担心着什么,人唯唯诺诺中带着骨子里的自卑,但人前又想着得体、大方。世间的伪君子,大多这样,阮细柳给马芝的讯息里有好多个伪君子形象,很是惹人厌。

第七章 不老果

第一日,叶如意没理马芝,她一人独坐、沉默、翻书、弹琴、观景,往日都是这样过着,她今个不过是想延续以往的时日,而不让自己过多地耗费心神。

马芝能够看出叶如意若无其事里的寂寞孤僻,能够看出她释然心态里的死寂。按理说,君安上人来信了,面上装得再不以为然,内心里怎么着要有波澜,情绪里有波动,她却没有,好似习以为常。想来,这君安上人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她已经真的不把他当回事。

一个凡人竟然无视一个修真者,马芝耐人寻味地看她,想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对那个君安上人做了猜测,但想不出所以然。罢了,这关我什么事啊?

马芝也孤零零一个,在船上溜达,站船头,站船尾,看两岸的美景。此时中州,该是秋天,树木有红叶黄叶,风过,红叶儿黄叶儿就飘飘扬扬,煞是美丽,有荒草野花,草儿枯了,风中萧索,花儿黄艳艳,散发着清香。马芝要记下来,把眼前的美景印在脑海里,以后讲给百花谷的小伙伴们听,画给百花谷的小伙伴看,百花谷四季如春,风和日丽,哪里有这么层次分明的树叶,哪里有层林尽染的幻变。只有眼气它们,才能激励它们早日修炼成人,出来游山逛水。原来,成为人,可以旅游啊。

马芝将神念放远,知道树林后面有山,山里面有村庄,村庄里的人耕地打猎,砍柴放羊,他们身着布衣,不富足也不贫穷,有欢乐也有哭泣,这就是凡人的生活。再远,有城镇,城镇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做买卖的买卖,做体力的体力,做美食的美食,还看到红楼绿楼,里面的姑娘们花枝招展,迎客卖笑。再远,再远,有宫廷王府,里面的故事也很多,有争权夺利,有争风吃醋,每个人都很戏剧,演绎着人生百态。这也是凡人,只不过是另一种生活。

马芝没有忘了修炼,神念放远,即为修炼的一种,神念揣度每个人的悲欢离合,也是一种修炼。一旦神念化为神识,人就化神了。马芝感觉到瓶颈在微微松动,这是很奇妙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说不得,这三日五日,人就化神,成为真正的人,再也没有了精怪气息。想着,马芝隐隐喜悦,终于成人,可以行走在人间。想着,他又暗暗伤感,这成人又有什么好?

先后遇到几个人,师傅、阮细柳,还有这叶如意,都没有开开心心过。师傅因伤疼而悲,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被伤一点点地蹂躏,乃至于苟延残喘,最后痛苦地死去;而阮细柳因为仇恨而悲,一腔的怒火,扭曲人性,她练功练功,想成为了不得的人物,却把自己练成人不人,鬼不鬼;而眼前这叶如意,因情而悲,哀莫大于心死,她用情越深,受到的寂寞越深,乃至于绝了希望。

当然,那些仆从们开心,他们划船的划船,做饭的做饭,洗衣的洗衣,扫地的扫地,他们无忧无虑,还时常聚一起嬉戏,说东说西。偶尔也会搬出小桌子,四个人凑一桌打麻将。就是那中年男人,也是看书写字弹琴吹笛子,斯斯文文,情趣高雅,陶冶情操,不亦乐乎。

而小红,一会儿陪小姐坐坐,一会儿在马芝身边透气。她在小姐那里不敢嘀咕,乖巧得低眉顺眼。到马芝这儿,见马芝不理她,她跺脚,说又遇到无趣的人,一句话都不会说。却自顾自地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说她家里有兄弟,兄弟结婚生了胖小子,又说隔壁家的春兰嫁了好人家,跟着男人去了丰阳。她说话间,看似眉头有恼意,但心头儿她欢喜,乐个逍遥自在。

这人,究竟该怎样?简简单单该多好,像我,看看花,听听曲,也该多好。像小红,发发傻,做做梦,也该多好。还有更远更远的地方,那些红楼绿楼的女子、公子哥,卖卖笑,耍耍乐,就过了一天又一天。马芝艳羡着,却又不知道自己缺憾在哪儿。

好一会,马芝叹口气,这口气是他师傅的,他想了师傅,哪怕师傅叹气,他也觉得在师傅身边舒服。还想念了百花谷,那里是我的家,想念了小伙伴,我原以为它们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只会逗我开心,可是没几天,我竟然想着它们。也不知道那阮细柳会不会服下那青果,恢复最初的容颜。临行前,她那句话,入了我心里,她说我死了,她会为我报仇。眼前想着,马芝忽然很感动。

马芝的神念还去天空。天高云淡,神念攀附在浮云上,可以神游万里。他在寻找,寻找监天官,寻找那双盯着他的眼。却什么都看不到,云层上面有疾风、天罡,吹散了神念。他还要一点点收敛、凝聚,避免神念真的消失了。就这样人累得精疲力竭,身子儿疲软下来,马芝初次感觉到修炼的辛苦。

画舫在江上顺流而下,一日千里。马芝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又将在哪里上岸,只不过他的心思渐渐繁复起来,有对未来的不确定,有对即将面对的危险恐惧,还有思念,还有怀念……人那些小心思,就这样一点点在他思绪里添堵,让他更像一个人。

第二日,叶如意邀请马芝,陪她。她弹琴,马芝诗词歌赋。百花谷里,马芝就是这样来的,草木之灵的诗词歌赋,不表达道理,只表达情绪,情绪也只有一种,那就是自我开心,歌颂生命,歌颂自然,歌颂美景,一朵花一棵草,一块石头一片云,它们都唱咏。

叶如意看马芝唱歌,发了一怔,那个人从来不唱歌,只顾着修炼,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对马芝说:“你像一个人。”说完有眼泪却只是含在她眼睑里不流出,泪眼汪汪,更让人心疼。她拨弄琴弦,噼噼啪啪,弹断琴弦。

马芝的诗词歌赋与叶如意的曲子不搭。她曲子里是哀伤,是悲楚,是寂寞空庭春欲晚的惆怅。而马芝呢,诗词里说的是生命的欢愉,生存的张力。马芝实际想劝诫叶如意,凡人苦短,何不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可以摆弄花草,可以琴棋书画,人能做的许多种,数都数不完。不想做这些无聊的事儿,也可以去那城镇,做那卖笑的活儿,与形形色色的人勾勾叉叉,也可以去那宫廷王府,做那颐气指使的贵妇人。

琴弦断了,叶如意怔坐那里,为这个也哀伤。马芝过去,挨她坐下,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说,人活成什么样子,用他师傅的话,那是自个儿悟出来的。只不过,他此时觉得她过得悲戚,那是自找的。毕竟,对比于那些仆从,她是主子,掌控生杀予夺,更应该悠然自得,及时行乐。

船又行千里,过了无数的村庄,有数的城镇,都没有停下来。这一路,马芝对这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如果如船上这样安逸,虽说枯燥了点,但他也想长久下去,毕竟本是无欲无求的芝马精,本性里还是喜欢安逸。况且陪着叶如意,不知怎的,他隐隐地想陪着她,莫说九天,就是一年一辈子都可以。马芝不明白这情愫,但看着她悲楚,他的心都软软的,想融她暖她指引她。甚至想变戏法来逗她笑,逗她多点期望。真是莫名其妙的事情,这才几日啊,我竟然关心起这个人。但我明白,这不是爱,也不是怜悯,马芝试图解读,想那是报恩的心,她救了我。

又是一天,又是极美的天,有红日,有朝霞,还有霜冻。马芝满心的欢喜,发觉这外面的世界也极美,而且不是百花谷那样一成不变的美。这个世界是动态的,随着画舫漂流,随着时光流转,它都有美丽动人的地方。他放开心扉,尽可能容纳这些美景,这些变化。它日,百花谷由洞府进化为洞天,这一界的景象都会生动地映像在洞天里。

马芝终于知道,想把洞府化为洞天的不易,单单的资源还不够,还有体察入微地看这个世界,看世界的构成、生态,乃至这些背后的规则。单单有人也不行,还要有各种各样的生物,一草一木,一鸟一虫,让它们联系起来,一起让这个世界变得多彩。我忽然发觉,升级洞府不再是一项任务,而是好玩的事情,看着自己的小世界里有了春夏秋冬,有了生死凋零,有了故事,有个各种情绪和认知,那一定是极好玩的事情。

想着,马芝看这天。他的神念越飞越高,可以挟裹着朝霞幻化,幻化成苍狗,幻化为麋鹿,幻化为山川河流,幻化成花团锦簇,心有多少念,就有多少幻化。他在深深地渴望着,把洞府化为一方天地,一方世界,然后让洞府成为无限星域的一颗星,去运行和孕育。

“我九百岁了,今日。”叶如意默无声息地出来,挨着马芝站。她和他看同一片天空,可是她的情绪古井不波,眼前这美对于她已无吸引力。

马芝诧异,她九百岁了。虽然之前他已经察觉她岁数不小,但九百岁还是让他诧异得张大嘴巴。人装着若无其事,一眼扫过,她只是一个凡人,样子正处于豆蔻年华,她的那点岁月在他这个万年老妖这里,不经看。不管怎么说,一个修真者,骨子里都不会在意凡人的,虽然马芝是精怪化形成人,但是师傅的教导,让他有着修真者的高傲和矜持。

此时,马芝灵目幽光闪烁,慢慢看清她服过不老果。那是一种三千年发一次芽,三千年开一次花,再三千年结一次果的仙果,马芝在他师傅遗留的信息里看过,他曾经得到一枚,那是他寻遍中州、影州和多个上层世界,才发现那么一颗。只不过,那果子是别人家树上的,有条苍龙守护在那里,他求了又求,做了很大的牺牲,才求了那么一颗。

眼前的凡人却幸运地服了一颗。马芝一时都怀疑师傅当初是吹嘘,也不曾问过他为了不老果干什么,又做了什么牺牲。况且不老果并不能改善一个人的灵根,并不能让人走上修真,它的价值对一个修真者意义不大,但是对于凡人,意味着长寿,意味着容颜不老。而这方世界,马芝已经知道,凡人们在逐利时更想着长生不老,尤其对于女人,对于那些本来就漂亮的女人。

“是他送给我的。”叶如意说这句话时候没有感激,相反,有深宫怨女的蹉跎。

他指的是君安上人。想不到这世上竟然会有第二枚不老果,碰巧被他得了,送给了叶如意。显然,那个人是那么真那么热地爱着眼前的人,想让她韶华不逝,容颜不老。

马芝不语,他已经明白,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最为莫名其妙,没道理可讲,今个还爱得死去活来,明个儿就反目成仇,今日还要海誓山盟,明个儿就移情别恋,马芝通过神念,看多了,观摩了,觉得男和女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奇葩,隐含造物者的恶趣和悲悯。

“他给了我这个果,只为了让我等他百年千年,甚至一万年。开始儿,我是那么欢喜,隐隐地期待。可是慢慢地慢慢地,我倦了,不知道哪一天开始,厌了这永生,这永生成了负担。”她每个字里都有着淡漠,好像说的都是别人家的事情。

而我呢,算下来,更远更久。当我还是一个芝草的时候,一岁一枯荣,经历了多少世,才有了那么一次基因突变,成为多年生的芝草。又要碰巧遇到仙气,日日夜夜来滋润,才会有了灵性,不荣不枯地生长。又要多少年,才有了灵智,成了精怪?该是千年万年。这所经历的千年万年,该有多少难过的坎,该有多少挣扎,最后用自身衍生的精华,在师傅那里换来化形成人的机会。马芝想了很远,只不过过去在他那里,都似是而非,记不清了。

偏偏,成人的那一刻,前世的诸多种种,都忘了,就像人有胎中之谜一样,要忘了前世的伤痛、磨难,而精怪,只为了成为人,尔后才有成神成仙的机缘。而今,马芝不过像二八少年,百花谷里他无忧无虑,过着潇洒自得的日子。

马芝不解,即便他的神念已经与周边的凡人有过亲密的接触,甚至把神念渗透入凡人的脑海,窥视过他们灵魂里的渴望,体验着他们的生活,都没有发现一个凡人会嫌自己活得太长,包括那些正在历经磨难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穷人,正在忍受疾病折磨的病人,他们无不想着多活一日就多赚一日。所以,马芝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理解叶如意,无法开解她,只能静静地看她,听她说。

第八章 化神

八百多年了,快九百年了,别人不痛不痒的安慰应该也没用了,叶如意不过想找一个人唠嗑唠嗑,而且这人要足够的陌生。在马芝神念感知里,那些仆从不知道叶如意已长生,却羡慕着她的锦衣玉食,没有人惊讶她的悲楚,在他们眼里小姐儿,就是病怏怏也是美的,也是乐的,甚至楚楚可怜就是这么来的。

贴身的丫鬟,小红还偷偷地模仿着叶如意的蹙眉,模仿着她的哀愁,模仿她一坐一卧,甚至巴不得她就是小姐,生就悲触的模样,去招人疼爱怜悯。

而那个中年男子,他是读书人,文化素质和人生眼界都很高,他也觉得她美,爱慕她,想呵护她。可是他知道有君安上人,他每日里都躲在阴暗处,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一些念头带着亵渎和恶意。甚至马芝来了,他在嫉恨后,也希望马芝留下来,像他一样,爱上叶小姐,也像他一样,在黑暗里感受暗恋的痛苦,忍受寂寞后的自我放纵。他有时候一个人看着流水,内心的悲痛像水中的漩涡一样来得莫名其妙,那一时半刻,他有过跳下去沉入江底,而无声息死去。

马芝不言不语,只是看叶如意。他心间说不出有无喜爱,有无厌恶。她是凡人,我是修真者,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这最初的逻辑,让马芝一开始在心理上退避三舍,叶如意的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在他这里不过是九日的因果,甚至在他心眼里笑她自寻烦恼,做人何苦呢,随遇而安岂不是很好。况且,无病无灾、锦衣玉食地活着,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许多凡人都寄望着如此,却终生不曾觅得。

但不知不觉,马芝浮想联翩,想当然地认为某一天,他也会爱上某个女子,而失魂落魄。她未必要漂亮,但脸上要有好看的笑容,她可以修真,但不是修炼狂人。甚至,她不需要完全是人,半人半妖也行。理想的是,马芝自是希望她和他一样,玩玩搭搭,吃吃睡睡,就修成了,别太把长生不老当回事。当然,马芝也不会排除她是凡人:她若是凡人,那就朴素地爱我,和爱这个世界,她自自然然地生活,有情绪,但都是油然而生,可以伤春悲秋,但也要从种花栽草中得到生命的喜悦。哪天她死了,我会守候她投胎转世,和她再来一次不一样的爱恋。

想着,马芝嘴角就流露笑意。看我,都想了什么啊。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叶如意还站在他身边,时断时续地讲她和君安上人的过去。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等过了14岁,就要结婚,偏偏,他十岁被发现灵根,而且是天份很高的双灵根,就被选去宗门。本来,修真后,要和凡俗割裂,他师傅使了法术,将世俗里的每个人关于他的记忆都抹除,包括她的那些美好的记忆。可是十四岁那年,她就要出嫁了,嫁给一个官宦子弟,他却偷偷地跑出来,骑一只白鹤,对她施法,让她记起从前,记起幼时的过家家,记起当初的当不得真的甜情蜜意,并情根深种地给了她承诺,要她等他。

婚结不成了,她告诉父母,她要嫁给一个神仙,还把神仙给的信物让父母看。凡人眼里,修真的人就是神仙,那是要摆香案跪拜的。她父母半信半疑,但是那信物闪过光后,父母就信了。

而那边,官宦子弟深爱着她,叶家不过是寻常百姓,哪里敢轻易退婚。但那君安上人,竟然不惜对属于凡人的官宦子弟施了法术,让他自己对叶如意有了恶感,自己找了理由退婚。官家退婚,叶家一时失了脸面,而叶如意作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更成了郡里上下无人不知的笑柄。

好在,叶家趁机雪藏叶如意,神仙喜欢她这事儿还作为家族秘密藏起来。这一藏,就是十年,她成了老姑娘。家里改拜了神仙,信奉君安上人。也是这些年,她家里开始兴盛,田地里出产丰盛,丰收了还可以卖出好价钱,父亲在城镇里买了大宅,经商,生意特别的好,紧跟着弟弟们考了状元,做了京官,叶家在安庆郡里一时风头无俩。

但慢慢地,叶如意成了超级剩女,是深宅里的大家闺秀,外界不知道叶家有个老姑娘,而宅内的仆人知道了,也不敢多言,只是心里头会说,叶家的姑娘嫁给了上人,房间里摆着上人的神像,睡觉时还搂着上人的神像呢。

那时候,叶如意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念着君安,爱着君安。那年,君安上人又偷偷跑出来,告诉他元婴了,他用了十年就做到别人几百年的苦修。她听了,除了激动得流了眼泪,就是躺他身边,想把自己给了他。可是君安说,还不成,仙凡殊途,现在他还不能扭转乾坤,失了童贞,会被察觉。所以他只是搂搂抱抱,亲亲吻吻,临走的时候,两个人眼神互相牵扯,眼神里已经有了欲火和缠绵。他掏出一枚青果,给她,让她吃了。那时候她不知道这果子有多珍贵,她信他,哪怕是毒果她也愿意吃。只是过了几百年后,她后悔了,后悔再没有希望的等待。

君安天份那么好,她原以为再过个十年,他就会人上人,成为这个世界的巅峰。即便不行,最多二十年。可是,这一别却是百年,虽然每隔几年君安都会派人问候,抑或报喜,但修真是越来越难,百年君安脱劫了,他百年时间敌人家千年、万年时间。

那时候叶家已经是安庆侯家了。叶如意在那个家里有着半神的地位,也是叶家的定海神针。可是叶如意虽然还是二八年华的样子,她却觉得自己枯了萎了,身子怎么清洗,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儿。她的父母已经故去多年,兄弟姐妹也一一离世,接着是侄子侄女。血缘上,安庆侯还是她的后人,但情感上不那么浓了,她觉得自己孤零零,这世上,孤零零只剩下她和君安上人,而君安上人还在修他的仙,她除了行孤影单,还有绵绵无尽却彻底无望的思念。

又是五百年过去,叶如意在叶家也成了一个传说,她不住在叶家,她的存在只有叶家几个人知道。叶如意身边的仆从死了一茬又一茬,叶家的后代有心,会从她的仆从后代里挑选仆从送过来,一茬茬,一茬茬,叶如意开始说自己为什么不老,也不死啊,根本不知道是那枚不老果的原因。

马芝听着,心间有了大悲,眼泪竟然溢了眼眶。原来如此,他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一个凡人长生不老带来的悲痛,尤其是她带着期待,而期待成空,她有等待,却等待在逐日变长。况且,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只有她活着,所有可以寄托的情感都化为乌有,这该是多么让人悲伤的事情啊。

君安上人终于大乘了,成了这世界的上人,该来迎娶他心爱的姑娘。但是,他才知道他之前的了解都是谎言,大乘是人与神之间的最后阶段,他成了世界巅峰,才知道主宰这世界的生老病死、修真修炼和规矩方圆是神,他位置越高,竟然越不能僭越,不然就会重新归罪,打入凡尘。

他密会了叶如意,只有成神了,才能跨过羁绊,随心所欲。那时候她已无期待,她身子还是二八少女,而心态已经成妖,凡人间,过上百岁的人,都称为妖了。叶如意说这些话,语气平静,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跟她一点关系也无。

她继续说,那晚,六百岁了,她才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他已经人上人,这个世上,没人能够监察他了,相反,他代表神,监察天下,他是这一届的监天官。就连皇庭,自诩为天子,统治着亿万凡人,还有权监察着天下宗门,但是到了他监天官那里,也只能称臣子。

马芝一听,忙放出神思,查看四周。原来君安上人是监天官,难怪船在江中,那老人还能找到。想来君安上人每日里都关心着爱人,他在巡天之时,自是常常关注她。而我身在画舫,想必已被他发现,抑或离得太远,他闻不到我身上的精怪气息。抑或他相信一个凡女子对上人的崇拜,放心着爱人,不屑关注她身边出现的人。马芝做着猜测,心头惶惶。

“我渴望着为他生个一儿半女,那样身边也有个伴,可是我已经太老了,没有生育能力了。不老果可以让我长生不老,却不能让我拥有生育能力。我求他,寻一味药,他说他也没有生育能力了,成神的过程就是清心寡欲,去掉形形色色的欲念。我不信,说神难道都没子嗣吗?他说有,一旦成神,有感而应,神可以分化万千念头,每一个念头都可以让他的崇信者有感而应,进而有了子嗣。”她还是细细陈述,似乎是讲一个故事。

可是二百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成神。她求子无望,心变得无所属。她说着攀附着栏杆,坐在一边的躺椅上,累了,困了,她要睡觉了。

而马芝,获得了比师傅比阮细柳给的还要沉重的信息。人成神的过程,原来是这样的漫长,漫长得人耗尽了精气神。而我,修炼之途才一十六年,何日才能成为人上人,又要何日才能真正成神仙?马芝一时沉默,没了主意,人只要对未来想的太远,多是茫然。

马芝忽地辛酸起来,为阮细柳不值,即便她天赋好,能好过师傅?少说也要八百年,才能报那灭门之仇。马芝难以想象,这八百年,对于阮细柳会是怎样的残酷?每日里虐心苦修,忍受仇恨的煎熬,单想一想,就变得很可怕。

想着,马芝摇摇头,却忽觉得以往束缚在他身上的拘束感没有了,似乎一下子神清目明,人竟然在站着中,化神了。当然,这个化神不是成神,这个仅仅是神念化神识,步入修炼的下一阶段,化神期。

我终于成人,真正的人,马芝却没有喜悦,相反,心里沉甸甸的。这之后,我再不是那个芝马精了,而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五根杂念的人了。即便,我的血还可以肉白骨活死人,但再也回不去了,不能像精怪一样无忧无虑地野生野长了。如果不是叶如意在身边,马芝就要忍不住咆哮起来,去宣示和主张。

第九章 死亡之旅

马芝平复心情,以适变化。化神后,外观上,他没啥变化,但是已经可以用神识神游这一界,分分钟知道中州发生的我想了解的事。只不过,他不敢,以前神念浮游,无迹可寻,不会惹监天官注意,但是神识神游,则会产生修真波动,一定会被察觉。

“你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叶如意侧着头微眯着眼看马芝,她古井不波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诧异,觉得眼前的人越发像那个人,身上的气息也像,若不是她让仆从将马芝从青沙江上救起,她都要想着就是他来。

马芝神情一凝,想不到自己化神的微妙波动,竟被一个凡人察觉。

他没有接话头,转而说:“我来自百花谷,那里四季如春,风景极美。只是跟这外面世界相比,少了变化。百花谷千百年来,抑或更久,都是那个样子,即便有变化,也是微乎其微的变化。花儿开了,谢了,隔几日就会开另一朵,草儿绿色黄了又枯了,化为尘土,归于大地,改天儿,它死去的地方会长出另一根草。那里有桃树,有梨树,有海棠,有杏树,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果子结了一茬又一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只不过,我喜欢那里,哪怕它一成不变,但那是我的家,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滋润过我,一山一石都孕育我。我流连花海,花会说话,草会说话,我止足树下,叶子会悠悠然地飘下,果子会跌落我手里。行走在山里,有小鸟一路歌唱,有虫儿一路鸣叫,行走在小溪旁,有游鱼跟随。偶尔,我们会组织舞会,会吟诗作对,会琴棋书画,这样都是极好。虽说有时也会觉得单调点,枯燥点,但我本是疲懒的人,平日里懒懒散散,能和花花草草在一起,就是我的幸福。”

叶如意听着,不语,人斜靠在青竹做成的躺椅上,情绪里已经没有波动,眼睛里重归于死寂,对于她这样的老怪物,百花谷里的那种美景,她一定见过,或许自家的后花园也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她花几百年专注于她和君安上人之间的情感,而一一忽视罢了。抑或,再美好的东西,到了她这里,都变了味,没啥意思。

又枯站了好久,马芝看前方,化神了,他不需要放出神念,单单眼神儿,就可以看更远更远的地方。那里是大海,浩淼之水,师傅灌输给他的信息里,中州有大片大片的水域,比陆块更辽阔,一眼都看不到边。水中有山有石,有草有树,游鱼走兽,一样都不比陆块上少,甚至更丰富,更神秘。中州一直想征服水域,但所占区域不足十分之一。

只不过,马芝不关心这个。人又看两岸,目光越过山林,城镇,更远的地方,还有山林,还有城镇,还有人。师傅看不过眼的陆块也是那样庞大,地形复杂,物种丰富,这些马芝都难以想象。神识依附草木之灵,他瞬息千万里,估计远行十不足一。再远,他遇到了密林,人的神识在密林里毫无阻碍,密林草木之气给他亲切的气息,让他流连忘返。说到底,他终究是芝草,哪怕已完全蜕变成人,可依然对草木有着亲近,有着浓浓淡淡的爱意。

马芝抬头看天空,天空那么深邃,深邃得看不到界限,但他从师傅那里,知道,苍穹不过是一个无形的结界,守护着中州世界,抑或囚禁着中州之亿万生灵。当时师傅对他醍醐灌顶,说到囚禁,他迟疑了,困惑了,乃至于在马芝脑海里也投射了这迟疑和不解。

算了,师傅都看不透的事情,我也别费那脑神。马芝就细细看天,碧空如洗,但仔细瞧着,终于看到不同的东西,这天空,经纬交织,构成一张隐形大网,密布、笼罩在虚空深处。那网时时刻刻在变化,它是结界,是天道,是中州之本。化神后的修炼,就是窥视这天道,从中找到规律,化为己用,用天道补足自身,这就是练虚。直白说,练虚,就是要炼化虚空规则为己用。

“你知道天人五衰吗?”叶如意问。

马芝立马惊醒,天人五衰,这是修真界的知识,说神也不是恒久远,也会衰败。她一个凡人怎么知道?

见马芝疑惑地看她,叶如意依然斜躺着,漫不经心地说:“我游玩时,遇到一个来自佛州的佛陀,他是个大贤者,他窥视了我心间的苦闷,来专门见我,说天人五衰,即便是神,也终有灭亡的时候,凡人生老病死,太正常不过,所谓的永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佛州,师傅给马芝的信息里,有这个地方。那是中州、影州之外的世界,那里崇信佛教,而不是像中州崇信道宗。那里的人不修真,而是修行,修行对灵根没多少要求,而是强调慧根。只要慧根深厚,通过大智慧就可以到达彼岸,立地成佛。

只是,马芝不解,那佛陀为什么窥知了叶如意的内心,又为何告诉她真相。他宽慰地说:“佛陀身为贤者,碰巧有惊人之语,也不出奇。”

叶如意一时不接腔,沉默了好一会,才松一口气般地说道:“我想我也要死去了。”她说这话时有大解脱的释然。

天人五衰,连神仙也会死。马芝知道这个说法,却不曾深究,毕竟在他化形成人之前,可能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岁月,成人后,现在已经化神,至少可以活它几千年。随着修为提升,活它几万年也说不得。没有紧迫感,人就不多关注生老病死。

马芝看着叶如意,她服过不老果,在他的认知下,不老果是延年益寿之药中的一等品,但神仙都会五衰,一个果子没道理可以达到永生的效果。她九百岁了,或许已达极致,当然,不老果三千年一发芽,三千年一开花,又三千年结果,想来其功效不可估量,说不得可以活上万年。马芝的目光可以看进叶如意的身子里,已经看不到生机,当然,或许与她心态有关,她活着已是负担,一个求死人,五脏六腑也会寂然。

叶如意也不求马芝说什么,早不抱什么希望,自然无啥期待,人就起身,落寞地回房去了,只留下那个青竹躺椅在甲板上一摇三晃,并吱吱作响。马芝收回注视叶如意的目光,松口气,继续看虚空,看那蛛网般的天道,他观想,用神识模拟天道的运转。倏忽之间,天道已经变化万千,正是它的运转,这方世界才会分分秒秒发生变化,而且每分钟都不可能一样。马芝一时把握不了这玄而又玄的变动,只是也不气馁,修炼是水磨的功夫,慢慢来,君安上人那样的天份,也要修了几百年,才可人上人,我呢,满打满算,才修了16年。搁这中州世界,想来我应该天分极高、灵根一等吧。马芝想着,得意起来。

画舫继续前行,千里再千里。这个世界的船动力,是一种矿石,被加工成一个一个的方卡,把卡插进卡槽,卡槽里的机械就会抽取矿石里的能量,驱动船前行,速到远远超过音速。人只需要掌握方向,就可以行走远方。马芝知道那是煤石,是最低端的灵石,甚至可以说是灵石的矿渣。

不知不觉,已九日,这期间,叶如意请马芝或是下棋,或是喝茶,或是赏月,她说她不想一个人走完最后一程,让马芝陪陪她拍拍话,哪怕仅是枯坐。她又说不想让那些仆从陪在身边,那些人畏惧她,嫉恨她,羡慕她,却又偷偷地耻笑她。原来,她也知道那些下人的小心思,也是,九百岁了,人世百态,她应该都一一见过,即便没有见过,像她如此老怪物,也能揣度出来人性里的那些黑暗潜质。

她还说她八百岁那年,就试着死过,投水,可是人沉不进水里,喝药,选了最毒的鹤顶红,却也毒不死,上吊,绳子却莫名其妙断了,用刀砍,却砍不进肉里。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格外萧索,一个人连死都不能自主,想来是最无奈的事情了。

她继续说: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我一想到,他能够关注到我的一举一动,却不能朝朝夕夕在一起,我的心里更是绝望。他都快成神了,还不能自主选择,还受限于神,而我只是一个凡人,更不能做出选择。不死了,我执意不再见他,我开始在内心里瞧不起他。别的人,男欢女爱,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千难万难,遮遮掩掩。即便成神又有什么意义?神上面还会有别的,他如果一味地遵从遵从,那我岂不是要再等个千年万年?我人活着,而实际已经死了。至少,在他这里,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用这一百年来恨他疏远他,我细细梳理我们之间的关系,才发觉乏善可陈,最初的海誓山盟现在看来不过是过家家的游戏,当不得真,曾经的浪漫温情恰恰成了毒,让我迷醉,让我不能自拔,后面却如鸩毒,让我痛不欲生。

她说着,目光里都是释然,话语里有不以为然,间隔了一会,人又淡定地看着我,问:“我还美丽吗?”

她这话的气息,却无一点自信,显然美在她这里已经毫无意义。马芝看她,她还很美丽,美丽如锦,不带一丝烟火气,只是这绚丽的锦帛因为岁月久远,风化得千疮百孔。

“实际我还可以再活一些岁月,药效过了,会有一段衰变期。我真的面对死亡,却怕了。不是怕死,却是怕死的过程,怕自己丑成不成样子。一个曾经在无数岁月嫉恨自己美丽的人,却真的某一天失去这美丽,却让我感觉害怕。之前我见过最老的女人,一百二十一岁,她是我的外婆,她干枯得只剩下枯枝,脸上、身上都是纵深的皱纹。而我,这九百岁,会瞬息化成什么?我怕自己风烛残年的凄厉,所以遵从命运的召唤,做了这次远航。”

哦,原来是死亡之旅。马芝不知道前行的目的地,但他知道再前面是大海,她选择深海埋葬自己?中州之地,凡人们对大海有着无比的崇敬,觉得它神秘、博大,藏着整个世界最不为人知的秘密。却不知,真正的秘密,在虚空,在太空,在时空中。可是这些秘密,即便是修真的人,也未必能够参透,就如眼前的天空,马芝看着密密麻麻的天道规则,也有点眼花缭乱。

只不过凡人,他们只是因为大海的浩渺、博大,是生命的禁地,而对它心生敬意。

中年男人出来,他对叶如意说:“小姐,我们该回航了,再往前,已经是浩淼水域了。”

“继续往前。”叶如意不带感情地说,没有颐指气使,但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中年男人脸露难色,想争取,说:“浩淼水域,是人类禁区。出发前,侯爷吩咐要照顾你周全,不容有闪失啊。”

叶如意搭蒙着眼帘,懒洋洋地说:“你们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声音阴冷,已有怒意。

中年男人欲言又止,目光里有了闪躲,随看向马芝,眼神里有希望马芝劝说的意思。马芝身上,如芒在背的感觉从没消失,这一路,他在,盯着马芝,盯着叶如意。他既然是这一方世界的上人,自然不会任由亲爱的女人死亡。马芝只好冲中年男人摇摇头,那中年男人眼睛一时瞪圆,后一脸怒意离开,显然他对马芝有了迁怒。

马芝不理不顾,过了这一日,人就要离开了。

第十一章 本命珠

一个白衣人出现在大漩涡上,他一出现,就自带光芒,把方圆百里照得宛如白昼。人凌空站着,背对马芝,看着叶如意跌落的地方,他一手自然垂下,手里握着一截白骨。他一动不动,马芝却能感受到他心头泉涌的哀伤,有质疑,有不解,有悔恨,还有愤怒。当然,莫名其妙,马芝还感觉到他愤怒背后有松一口气的释然,马芝一时不能理解他此时复杂的情绪。

时间停滞,大漩涡旋转带出的海浪声也停息。马芝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紧迫的心跳。只是他还算淡定,虽然临时性失去行动的自由,但他没有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好久,马芝都以为他根本没有发现暗影里的我,来人却说话了。

“为什么不救她?”来人的声音冰冷,让马芝发自内心地感到冷意。

“她说不爱你了。”马芝没有转弯抹角地试图解释,而是第一时间转达叶如意的话语。

君安上人不语了,还看着她尸骨消失的地方,只不过他身上的光芒慢慢地黯淡下来,最后完全消失,整个人都隐入黑暗中。当然,对于修行者,白天、黑夜并没有多少视觉上的差别,马芝的感知里君安上人非常清晰,能够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耸动,他根本不在意马芝在与不在,此时刻,他没有掩藏内心的伤心,一个修真者,竟然为一个凡人而伤心。

“她已经是死人,只不过靠一枚果子维持行尸走肉。”马芝并没有怕他,马芝在来人背影里,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但他又确定,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两人。这感觉,有前世今生的邂逅,也如梦中似曾经历的情景。

“你找死!那枚果子是这九维九重世界里最为宝贵的果子,三千年发一次芽,三千年开一次花,三千年结一次果。她应该活上九千年才对,可她只活了十分之一。为了这枚果子,我放弃了最快成神的机会,用了蕴含神性的材料跟一个老龙换来的,还答应他做一界的监天官。”君安上人猛地转过身,近乎咆哮地说。

马芝正想说叶如意心死了,那是良药都救不回的,可是他瞬间目瞪口呆。他看到君安上人的容颜,亲切而又熟悉,似曾相识,寻思着,才想起自己也是这样一副容颜,自己与他至少有七八成的神似。

而君安上人逼视马芝,没有一丝惊讶。显然,马芝跳进这一界,他已经看到了。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尽监天官的职责,就是因为彼此容颜的相似,他推算过,却没有什么结果。人本是心思活络的人,自己不能陪叶如意最后一程,则让马芝来。

想那叶如意,定是看了这张似他非他的面孔,才让我安榻她的闺房,马芝想入非非。

“实际,你也放纵她死,不然你应该早点出手救她。”马芝惊讶之后,还是无情地说出事实。地极节点的危险,他作为监天官,应该清清楚楚。

君安上人怒了,手一伸,手臂瞬间变长,手一把抓住马芝的脖子,像抓住一只无辜的公鸡。随即,他把马芝拉至他面前,死死地盯着,眼睛里有怒火。

“她是凡人,我师傅说这世界上,不要轻粘因果,尤其是凡人的因果。我救了她,我就要救她的心。可我做不到,与其让她行尸走肉地活着,不如放她轮回转世。今世你们有缘无分,也可以给下一世机会。”马芝挣扎几下,挣脱不了他的手,只好面红耳赤地辩解。强权面前,马芝不得不低头。

君安上人眯着眼看马芝,他的内心太痛苦,太纠结,但是纠结之余,确有松一口气的释然。此时思量着,寻思我马芝话里的意思,最后他一把把马芝推开,说道:“滚,若不是你相貌上与我相仿,跟我或许有些渊源,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竟然放我走?马芝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也就一晃身,想冲向地极节点,破界而去。却不想,君安上人一挥衣袖,节点就被禁锢,又一甩衣袖,把马芝掀飞,吼道:“你想死啊,化神期就想跨界。”

马芝没想到他会阻止,站稳身子后,忙对着他微微施礼,闪人远去。他隐隐怕君安上人反悔,瞬息千里万里。君安上人默然地看着马芝就要消失的背影,心中有着说不清的感觉,似乎是冥冥注定一般。好一会,君安上人忽地甩出一个东西,向马芝追来。他要杀人灭口?一个上人,说话不算数,马芝拼命地飞奔。可是那东西还是追上来,直往他身上撞来。马芝闪身,才发现那个东西停下来。人看了一眼,是一个玉牌。愣了一下,他伸手一抄,拿在手中,上书两字,师傅教过他这种字,写着:仙籍。马芝明白过来,君安上人竟然给了他一枚仙籍令。

马芝回望,隔着千山万水,还看到君安上人临水而立,这么远的距离,四下里还是暗夜,马芝依然可以看到君安上人的萧索无望。他停着,心间还有疑问,我的样貌怎么和他那么相似,他又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马芝努力回想,可是我化形成人后,遇到的人有师傅,有阮细柳,再后面是叶如意这波人,并没有其他人?而化形前,我都在百花谷,我已经忘了化形前的一切,马芝不无遗憾。化形成人,精怪则如涅槃重生,会化去一身的精力,一身修为,还有曾经的记忆,将像婴儿那样重新开始。

他该是化形前认识的人?马芝想,相似的每个人,都有着不解之缘。而今,他又送我仙籍令,让他在这方世界名正言顺地修行。这也是因果,我师傅说不要沾染因果,可是我却在他死后,一次次沾染因果,马芝心事重重,患得患失。

马芝咬着牙,在下着决定。他完全可以丢弃仙籍令,不承他的情。马芝摸索着仙籍令,觉得它藏着神秘未知的力量,这力量他渴望。人放眼望去,君安上人还在那里,他的背影,在黑暗中仍然醒目,让马芝看了就很亲近,也很心疼。

罢了,大不了再回一次原形。马芝嗖地窜出,顺来路勾回,千里万里,对于他也只是瞬息的距离。

马芝落在君安上人身边。君安上人正在沉思,没有回头看马芝,好久,仿若睡醒一般,不快地说:“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虽然我看不出你的过去,但是我可以炼魂,查找你的讯息。”

“我有办法让她复活。”马芝说,内心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君安上人腾地转身,瞬间飞扑过来。“你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是这一界的上人都不能让她复活,你怎么能?”他又伸手抓住马芝的脖子。

马芝涨红脸,啊啊啊地挣扎。君安上人一心的关切,差点把马芝攥死。好一会,他意识到自己的激动,忙松了手,马芝一下子跌倒,差一点跌落进大海,他忙施着法术,凌空站着。马芝大声咳嗽,最后吐出自己的本命珠,那是一片云芝,上面缭绕着白色的烟雾,散发沁人心脾的香气。

“你是妖?影州来的?”他惊讶地审视马芝,马芝有瞬间被看穿的感觉。

“别说得那么敌视,我是精怪化形。”中州与影州,有着世仇,修真者奴役精怪,他们称其为妖。而妖自然不甘于奴役,会反抗,会屠戮。也不知道多少年前,两界之间还发生大战,死伤无数。后来,两界通道被打破,并且被大能封印,才有了两重世界的和平。

君安上人看着马芝,若有所思,似乎想刨根究底,最后说:“谁帮你化形成人的?”

“我师傅。”修真者与妖未必势不两立,但帮妖化形成人,在师傅的概念里,这个是万万不能的。只是师傅死了,没有人可以追他责任。

“你师傅是谁?”他问,一个监天官,自然想履行其权力。

马芝犹豫了,师傅虽然死了,但这一界会不会还有其他牵连?只不过他的宗门已经被灭,想来跟他的因果都被清查吧?可是,转念,马芝想知道师傅的过去,想知道他在这一界是怎样的人。甚至,想知道他到底得罪了怎样的人,被迫着从中州逃亡影州,闯进了百花谷。

“阮刑天。”马芝说了师傅的名字。当这名字说出,他忽然感觉到自身一紧,似乎有大因果缠身。这是玄之又玄的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绳子把他死死地束缚,这种禁锢感也就是倏忽之间,随后消失。

君安上人剑眉一挑,瞪大眼睛看马芝,很是诧异。马芝也看他,心口儿竟然咚咚地跳个不停。我虽然为妖,却也不蠢笨,也就在这一时半刻,马芝忽然知道了曾经的熟识感来自哪里。

我师傅,姓阮,名刑天,字君安。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叶如意口中的君安上人,是我师傅。马芝想着,他和君安大人大眼对小眼,都一脸疑惑,各自思量这其间奥妙。

当初,师傅出现在百花谷,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似乎被五雷轰顶一般,他那时憔悴得没有人样,脸因缺血而焦黄、干枯,已经看不出眼前这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想来,他多少是爱美的,容颜毁了,心间也有不舍,在我化形成人时,他有意无意帮我点化成他的样子,难怪有那么多次,他看我,眼睛里有婆娑,目光里有爱意。马芝想当然,内心却很开心。

他是把我当成儿子来养的,马芝瞬时想起过往的种种,他教我识字,教我练功,教我了解礼仪,还在临终前对我醍醐灌顶,将他认为有用的东西硬生生塞给我。

只是我不懂,师傅已经死了,而且魂飞魄散,尸骨也不曾看到。想来,这九维九重世界,时空的变幻莫测,我出了百花谷,顺着因果的脉络,我就被叶如意救了,最终又把我送至师傅面前,活着的没有受伤的那个师傅面前。

马芝不解,这时空的颠倒,难以想象。

君安上人掐着手指,推算过往。他没有怀疑,当大因果缠上马芝的身,也一样缠上他的身。他只是想了解曾经发生的,却不知这因果来自未来,这天地间还没有这般过往。况且,师傅死前,他为了保护我,用最后的法力封存了这段过往,绞杀了我与他身上的牵扯,避免别人追杀他时,寻找到百花谷。马芝一时心情失落下来。

好久,君安上人睁开眼,他也推算不出这其间的玄妙。他看向马芝,眼中的犀利慢慢转为温和,温和里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师傅,我来自未来,抑或另一维另一重天。”马芝想把自己的过往说给他。

君安上人却打断马芝:“你的事情我不想知,我也不是你的师傅。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他表情即可转冷,言语里带着冷意,似乎随时都会发作,对我施以重手。

马芝盯着他看,寻思他的话,见他眼里不带一丝感情,人也不做依恋,把手中的本命珠甩给他,自己则要离开。

“你不知道本命珠对你的意义?”马芝正要转身离去,君安上人喝住他。

“我师傅说,它凝聚我的生命精华,对我修炼可以事半功倍,而且某天可以成为我的身外化身。师傅还说,这本命珠一定要保存好,不能丢失,不然我无漏灵体就有了漏洞,想补全几近不可能。也不能轻易授予人,不然就等于把软肋给了别人,而受制于人。”马芝答道,观摩了这一界凡人的情感,人说这些话,特能体会到当初师傅谆谆教导的良苦用心。

君安上人听着,表情凝重,他没想到他这个师傅会对一个化形精怪做了这么多的叮嘱,估计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多么落魄,要用一个精怪的血苟延残喘。

马芝忽然好奇起来,师傅遇到了怎样的敌人,会受那么重的伤。而眼前,他是一界之主,享受信仰供奉的上人,他的敌人来自哪里?

不言而谕,是神,只有神才能逼得他濒临形神俱灭的下场。马芝化神后,成了人,又体会了凡人百态,可以用人的心思来体察入微。他想起了六扇门,那个逼得阮细柳宗门败灭的皇室鹰犬。想来,六扇门是其一。马芝很想问君安上人,六扇门的情况,但看他正在拿着本命珠思忖,人也就一闪身,远去。

用我最重要的东西,结束上一世的因果,师傅,我要独自去了,已经是了人,有了仙籍,这世间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修真,可以正大光明地行走了。师傅,如果你爱她,那就复活她吧。

马芝嘀嘀咕咕,嘀嘀咕咕,飞了很远的路,却莫名其妙地想哭,好像是因为丢了本命珠,又好像不是因为这个,他道不清自己为什么那样哀伤。

第十二章 人间百味

君安上人站在虚空,正黯然神伤,他关注马芝的神念业已收回,只是看着昼夜不息的浩淼之水,悲从中来。

马芝没再感到如芒在背,浑身都一松。人瞬时千里万里,不知到了何处,在云端看着下面的凡人城镇,手握着光洁的仙籍令,寻思着归处,却心无可依。不觉怀念起百花谷,想了小伙伴们,隐隐地还想着阮细柳,不知道她修炼到何种程度,不知道她有无吞下青果,她的容颜有无恢复。马芝心中,竟然想她容颜恢复了,应该是这世界中最漂亮的女子,她应该是百花谷的花魁。

想着,马芝叹口气,为胡思乱想感到可笑。有了仙籍令,当务之急,最好的去处就是寻一宗门,隐世不出,一心修炼。在师傅给的讯息中,这世界大大小小的宗门如恒河之沙,但不知道他所言的世界指的是九维九重世界,还是更多的世界。

马芝放开神念,在感知范围内,有好多个小宗门,修者或隐身在山林,或藏身于道观,也有点像小村庄朴素无华。当然他们的宗门都太小了,宗主也不过是练气期的修士。而马芝已经化神,前往宗门,必然需要隐去一身修为,从普通弟子做起,不然被有心人发现端倪,说不得会惹出天大的麻烦。若是追问他的功法,他还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这世上,能够化神的功法已经是顶级功法了。问起仙籍令的来源,我又该怎样解释?如果我属于豪族,买的仙籍令,或是大比获得仙籍令,还好说,马芝思忖着,毕竟豪族也有人修仙,一些本是修仙家族,也会参与仙籍令的争夺。一些豪族依附修仙宗门,花钱买仙籍令也正常不过。

当然,这般费尽周折,马芝大可不必,功法资源他样样不缺,师傅死时,把须弥戒指给了他,那可是大乘期大能的东西,里面的资源虽不能与大宗门媲美,但也差不了太多。或许,君安上人给我仙籍令,不指引我归向,自然也有让我做一介散修的意思,马芝猜测。

有意无意,马芝的手摩挲着仙籍令,一阵银光闪出,他忙看回手中的仙籍令,是它正在散发光芒,随即一股信息流蜂拥而出,瞬间灌输至脑海。关于皇恩浩荡,关于仙籍令的用途,天下万宗,招取门徒,必须取得仙籍令,违者,轻则禁止招录子弟,重则灭门。而凡人修仙,需持有仙籍令,否则杀无赦。同时马芝也感知到一片虚空,虚空之中,有一座金光闪闪的牌坊,他隐隐约约看到牌坊顶部正中的位置写着“太乙门”,那是师傅的宗门,凭着仙籍令,竟然可以感知到宗门。

马芝瞠目,这皇家,竟然如此霸道,大有凌驾宗门之上的架势。师傅给他的信息里,皇室算不得什么,也受制于监天官,始皇帝自诩为天子,却不过是玩弄民意,比不得真的代表神的意志的监天官。但是在阮细柳的概念里,皇帝是天子,代表着上天来掌控人间。想来,阮细柳没有达到师傅那个层次,眼界低了不止一点。况且,她到百花谷的时候,还是个孩子。

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事了,我有了仙籍令,修不修仙已是我的自由。要不要去太乙门?马芝想起阮细柳,想来那宗门已化为虚无,不然怎么只剩下一个牌坊?不对啊,君安上人还是这片世界的监天官,宗门有难会放任不管?况且,他挟监天官之势,也不敢有人毁其宗门吧?

只不过,太乙门即便没事,还是别去了,毕竟以后它会有灭门之祸。也别去什么宗门,想来限制也多。马芝脑海里顿时有了师傅遗留的信息,不若大隐隐于市,在这凡人间,落个清闲自在。

想着,他就落在一个小镇街头,混迹人流。他已经化神,完全化为人,身上没有精怪气息。想来,君安上人再想找我,也是不易,马芝想着,放松神经,溜溜哒哒,学一纨绔子弟行走,极尽洒脱。那纨绔子弟走过几条街,进了一处宅院,马芝也要跟着进去,却被看门的拦住,还不待他驱赶,听到里面仆从毕恭毕敬地迎接那纨绔。人才恍然大悟,人家那是归家,而他居无定所,私闯民宅可是要犯罪的。

马芝忙鞠躬,转身,匆匆离开。既然为人了,终究还是要讲究一些礼数。再次回到大街上,跻身人流,他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即便脑海里充盈着师傅和阮细柳给他为人处事的讯息,但对于他这个无根基的人,大好人世间,归宿也成了问题。

迎面来了一群公子哥,一个个打扮得油头粉面,深秋里,还摇着一把扇子耍怪装酷,马芝看在眼里,忙跟在他们后面。这群人大摇大摆,摇头晃脑,他一眼就看明白,按照阮细柳的信息,他们都是臭美的人,跟着他们,至少不会吃亏,说不得到了何处,吟诗作对,弄文舞墨,也是极好的事情,他在百花谷玩的也是这一套。

马芝跟着,学着他们的步伐,学着他们那放荡不羁的举止,潜意识里,还放出神念,寄神于他们身上,引得他们不曾怀疑他,而对马芝平白倍加好感,好像马芝原本就是他们一群的。只不过晃过几条街,他们竟然不是去那风景名胜之地吟诗作对,而是闪进一处院子。院子里顿时挤出一群女人,莺莺燕燕地迎接他们。那时马芝才明白过来,一下子羞红了脸,忙从他们之间退身到后面,趁他们不曾注意,赶紧溜走。

马芝再也不敢造次,站在偏避的陋巷,放开神识,笼罩整个城镇,去细细体会这人间百味。风和日丽,凉风习习,他像悟道一般,放开全身感识,品咂着,吸收着,瞬息千年万年一般,这集镇上那一瞬里的所有事项,汇成浩瀚的信息流,让他体味了人情世故,让他知道了凡人的欢乐哀愁。马芝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化神的好处,那就是通透、练达,可以即刻会意万千心思,而不会互相干扰。

很快,马芝有了主意:我应该有个家。何为家?有房子,有仆从,有亲人。就该这样,马芝竟然隐隐期待着家来,想着就想起百花谷的小伙伴,如果它们在,都一一化人了,该多好。只不过,他也是想想,却泪流满面,不是因为对百花谷的思念,对那些小友们的记挂,而是这人间的疾苦和欢愉,凡人的浓郁情绪,深深左右了他的情绪。

马芝忙收回放纵而出的神识,回归了自我。哪里卖房子,哪里卖仆从,哪里雇丫头,他瞬息清楚明白。所差的只是钱。这凡人城镇,硬通货不是灵石仙丹,而是黄金白银和铜板,人往须弥戒指里找,想师傅之前有无结余。

等他神念进了须弥戒指,人愣住了。一个水晶盒在须弥戒指的中央,里面装着本命珠和一截白骨。哦,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马芝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东西明明在君安上人那里,怎么到了自己的戒指里?再一想,马芝想了个大概。这须弥戒指,原本是师傅的,而师傅姓阮,名刑天,字君安。不管君安上人承认不承认,他都是马芝师傅。

而马芝的戒指是师傅临死给的,死之前则是师傅的。现在君安上人活得好好的,即便马芝穿越几维几重天,而戒指不可能一分为二。哦,哦,我竟然和君安上人公用一个须弥戒指?马芝只差大呼小叫了,先是惊讶,紧跟着是兴奋,好像一个窃贼发现了宝库一样。

人思忖,想这里面的逻辑和无限可能。我若在戒指里用了东西,君安上人会不会发现?我这是不是在偷他的东西?可是这也明明是我的戒指啊?我放进去东西,他会不会发现?我都发现他放的东西,他也一定会发现我放进去的东西。

马芝忽然糊涂了,觉得不可思议。想了想,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往里面装东西。只是我可以拿东西吗?马芝已经看到旮旯角落里的真金白银,想不到,师傅除了收集修炼资源外,也有这凡间的硬通货。取一点,应该发现不了吧?

他的神识再次笼罩这个城镇,瞬间知道了这世间有许多种挣钱的途径,可以到饭店做伙计,迎来送往,洗碗扫地,可以到富人家做仆从,端盘子倒水,还可以去红楼青楼卖艺卖身,欲死欲仙之中挣了钱;当然来钱最快,就是去赌场,甚至杀人掠货。马芝盘算一番,只好从戒指里取了不起眼的一块黄金,想来君安上人是不会在意这凡人才用的硬通货吧。

他拎了这块黄金,闪身,就尾随一纨绔去了最近的赌坊。赌坊里人声鼎沸,许多人吆五喝六,很是亢奋。马芝用黄金换了千个筹码,就开始他人生的第一次赌博。他也不花什么功夫,神识扫过,已经懂了赌博的精髓,知道了一些术语。至于荷官的出千,他也只是微笑地看着,感受着。只要你不来欺骗我,关我何事。哪怕你们骗别人钱财、田宅、奴仆、妻女,那也是你们的本事,马芝把赌场里的坑蒙拐骗看成正常事,嘴角不自觉流露笑意。

很快,马芝身边就有了堆积如山的筹码,那时候,他已经有了赌徒的兴奋,就赌大小,看到荷官每次开出他想要的点数,人就兴奋得大呼小叫,肆无忌惮地傻笑。

等到马芝觉得够了,停止下注,要荷官清点筹码,才发觉周围人的异样眼神,看奇人一眼看他。那庄家一头大汗,人几近虚脱,围观的赌徒更是诧异,他们羡慕嫉妒,心思里都称马芝赌神,还有人想拜马芝为师,要把马芝隔物看骰的本领学去,也有人在为马芝担心,怕他出不了赌场。马芝七巧玲珑心,瞬间看透人心,原来这些赌徒,也不傻,知道一些规矩,作为赌客也不能违背。

可是马芝毫不在意,心里还打着哼哼,竟然期待着他们来惹他,他好一不做二不休地名正言顺要到他想要的东西。也就提着一包袱的筹码,去换了黄金,又在赌场里转了几转,一个障眼法之后,人就消失了。

随即马芝就到了坊市,盘算着买什么房子,心里更是幸福,我马芝也要有家有业了,田园,豪宅,车马,仆从,我马芝都要有了,这以后,我马芝也要横着走。他浮想翩翩,忽然对未来,有了确切的期待。

第十三章 暴发户

马芝化身马公子,半日的功夫,买了宅子,买了仆从,买了丫头,又买了马车,做暴发户的感觉大爽,一掷千金,更显豪气。尤其是当他把大把大把黄金扔在柜台上,记账收款的掌柜都会嘘一口气。马芝不知道掌柜是习惯使然,还是真的没有见过如此阔绰的老板。

很快,马芝成了这城镇有房有车有仆从的成功人士,便斜躺在马车里,由小厮侍奉着喝着美酒,还有小丫头帮忙按肩捶腿,心里极为满足,对今后的生活充满期待。

甚至他想,百花谷哪里都好,就是人丁稀少,没有伺候的奴仆,而那些小伙伴傻傻呆呆,一起游戏就好,哪里能指望着他们伺候啊,况且,大家是朋友,自然要平等对待。

而这里,有阶级,主子是主子,奴仆是奴仆,主子高高在上,而奴仆说不好听的话,那就是人形畜牲。在马芝感知下,许许多多奴仆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当牛当马主子仍然可以不满意,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只不过,我该怎样对待我这一批奴仆呢?我只要他们对我好,对我真,那么,我也不打骂他们,还给他们饭吃。想着,马芝的神识就在仆从们身上过了一遍,种下愚忠的种子,而他们心间原本绝望、痛苦、麻木和仇恨的种子全部摈除。如此,奴仆们脸上绽放了笑容,淡淡的甜甜的,说话也不再唯唯诺诺,眼睛也会淡定地看人,而不飘忽。马芝发觉看人幸福地笑是件开心的事。

他买的是古旧宅子。这个城镇,现在流行洋楼,许多人拆了旧房,盖成二层三层甚至更多层的小楼。镇里不缺豪门,他们每家每户,喜欢攀比,楼就越盖越高。好像,只有高才是审美。

更不差穷人,有人生生世世都受穷,在阮细柳的概念里,显然前世定是犯了大罪,判了永不翻身。也有富家人破落了,他们想来也是犯了重罪,只是前世有人贿赂判官,也就得到一时的荣华富贵,但后面没人再照应,也送不起钱,富家也要落魄。

这些破落户,要么卖了房子去乡下,要么输掉房子,不得不搬往贫民窟。马芝买的宅子,就是一个破落户的家,他祖上是高官,在世的时候盘下这宅子,大兴土木,有亭台楼阁,有小桥流水,还有假山喷泉,还有竹林古树,更重要有后花园,后花园有许多花花草草,像百花谷。但是他的后代一代不如一代一代,到了现今,房子破了已无力收拾,亭台楼阁残了,也无钱修理,那遗少还吸大烟,滥赌,欠下一屁股债,不得不变卖房子。他欠的是高利贷,为了无债一身轻,把转让价叫得极高,好在马芝不差那钱,来钱又快。一掷千金,那家伙就赶紧交割地契房契,乐滋滋地揣着钞票去赌场奔去。马芝看着,看穿那遗少的心思,就啧啧啧地叹着,想那遗少过不了今晚又会输成穷光蛋,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当然,马芝看中这古旧的宅子,最主要是因为宅子后院有暗房,暗房里竟然有股灵泉,那可是修炼的道场,也是移植奇花异草的最佳水源。马芝早前进去过,发现道场坐着一干尸,俨然死去几百年。想来,那纨绔祖上是隐修,常年隐身不出,但因为灵根欠佳,结果连炼气都没有突破,也就寿命到限而坐化了。

马芝当时吹口气,那干尸就化为粉尘,顺着暗房的透气孔就飘了出去,落在花圃里,成为肥料。修真的人,尸粉也蕴含浓郁的天地灵气,可以做最佳的花肥。人又从书柜上抽出一个紫檀匣子,打开看,里面藏着用黄锦包着的一本书。打开,是功法,《元气吞纳术》,他瞬息看过遍,竟然是上古巫术,讲求以身入圣,以武入道,用身体容纳天地元气,吞纳中改造肉体,驾驭元气。其不像修真讲求灵根,也不像佛家寻求慧根,而只是讲求身体的资质。可是他的后人,想来资质一般,与修巫无缘,竟然没有一个人把这上古巫术发扬光大。

马芝作为精怪,身子吸食千年万年的日月精华,又在开通灵性时受到仙气的滋润,身子骨早已经是灵体,而且用师傅的话,还是先天灵体,修炼巫术炼体已无多大意义。他把书收起,也就塞进盒子,重新放回书架。分分钟,已经发觉房子里再无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人就出去。一个呼吸就赶上这家纨绔,尾随他去了赌场,在那里,果然,这纨绔把刚到手的黄金、银子输得干干净净,而马芝再一次赢得盆满钵满。

坐着马车,马芝和仆从进了院子。他吩咐仆从尽快收拾屋子,自个人摇着扇子吊儿郎当地站在影壁旁边,审视自己的新家。院子里的房子看似破旧,但因为日日夜夜受灵气滋润,朽木也有灵性,颤颤巍巍而不倒。人在进门前,已经暗中使了除尘的法术,枯了的树叶化为尘土,长了垢的沟渠重新被疏通。流水潺潺,灵泉所到之处,瞬时生机盎然,树木发了新枝,花草结了花苞,只待欢迎新主人的到来。

管家带着仆从紧锣密鼓地收拾布置,扫地的扫地,装帘子的装帘子,把新买的家具一一安放,购置的古董玩意也被放上博物柜。马芝站一会,颇没意思,就自个儿去顺着灵泉寻觅,这一路,树叶儿绿,花儿艳,虫子角落里欢唱。他不觉想百花谷的小伙伴们,一时落了泪。人施法,用草木之术去沟通这方圆百里的奇花异草,它们都高高兴兴地贡献了种子。人顺手把种子洒在院子里的各处,灵泉挥洒浇灌,那奇花异草就发芽抽枝开花。

马芝不怕园子里的仆从讶异,因为他们都被他种了愚笨的种子,对主子只会愚忠,让他们往东不会往西,即便让他们自杀估计也不会活过下一秒,所以他们看到听到天大的事儿,也会不当事儿马上忘记。马芝不指望他们,他们不过是这诺大院子里的装饰,就如豢养的牛马羊,抑或是寄生在院子里的飞鸟游鱼。

灵泉隐于假山,假山下是暗房。马芝多少有点洁癖,想那暗房死了人,怎么也不能住那里。人就稍作调整,把假山的风亭化为临时洞府,假山化为聚灵阵,日日夜夜抽取灵泉蕴含的灵气,供他修炼所用。洞府外栽种的奇花异草开花了,它们构成法阵,可以避免愚仆误入。他置身洞府外,看着满院子的鲜花,嗅着清淡的花香,满心欢喜,想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这样住它十年八年,应该不会烦闷。

但是等马芝吃了一粒辟谷丹,打坐修炼时,发觉心底里隐隐有不安。那个把他逼出百花谷的神识印记,它的主人一日不除,他难以心安。但又想,这一界的监天官是君安上人,显然其他大能想过这一界,首先要过君安上人那一关。如此,马芝看开了,虽然他说不是我师傅,但真有人来追杀我,他不会不管不顾吧?即便没有私情,但他作为监天官,阻止大能越界,也是他职责权限吧?

于公于私,他都挡在前面。马芝想着,也就自我安慰,让自己忘了恩恩怨怨。还是修炼吧,人就仰头观想虚空,要从那密密麻麻犹如蛛网的天道法则中找出道来。

修炼无岁月,一眨眼,已是十年。虽然没有本命珠,但马芝的修炼并没有慢下来。先天灵体,比其他修真者有着无比的优势,因他是芝草化人,对草木之灵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密度,这片天地的草木之灵皆可化为他的眼,日日夜夜观想虚空,终于对那些天网有了深刻理解,掌握了一鳞半爪。

天,或许也有生命,不管是本能还是自我意识,那遍布虚空的蜘蛛网,在马芝眼里,那即是天的意识,带着防护与攻击,看似杂乱,却又暗合规律。有时候马芝会想起师傅,想起君安上人,他是这方天地的监天官,处于人上人的境界,他是否发现那些天网即是天的神识演化出来?马芝有那么一愣神,君安上人监察这天下,又是通过什么来监察?宗门?奴仆?会不会他化身这片虚空,把神识寄托在天网上,进而监察天下?

马芝想着,一念丛生,他已经可以通过神识瞬息幻化360个蜘蛛网,达到练虚一周天,这360个蜘蛛网再衍生出一倍,那就是二周天。而十年苦功,马芝已经无限接近二周天。可是,他突发奇想,想某一天把自我神识寄生进这片虚空,与天的神识相融,人是否也可以做到倏忽之间变化万千?就在这念头出现时,马芝的360个蛛网衍生出360个,变化继续,720个蛛网又演化出720个,他瞬时越过二周天,步入三周天。修真需要灵根,但有好的慧根也可以事半功倍,马芝此时明白,灵根之外,慧根的重要性。

他收了功,出了洞府。这方世界,四季更迭,如今又是秋日。只是因为灵泉在,洞府周围,奇花异草依旧花团锦簇,绿意盎然。马芝有意无意看回庄园,那些愚仆们已经哺育了后代,生了一帮宵小,正在院子里打斗嬉戏。他看着孩子们,心中就一暖,他们虽然是凡人,一辈辈可能都是奴仆,但是他们还是给马芝生的乐趣,他们是孩子,都无忧无虑,不像大人,有了繁复的心思,就有了无尽的烦恼。

马芝出来,隐身到他们身边。孩子们都看不到他,继续玩捉迷藏的游戏,有人躲有人找,有人喊着有人悄无声息躲在角落里。马芝傻傻待了片刻,看他们无忧无虑,修炼引起的疲惫感就没有了。他忍不住心间的欢愉,沟通这方天地的草木之灵,让它们回答生存的意义。有树说,活着就好,有花说,开花就幸福,还有一草说,荣枯更迭就是这世间的奇妙。马芝细细地体会一草一花一木的见解,补充这十年苦修花去的亏空。

这就是我的修炼,这就是我的生活,我真想这样过个千年万年,马芝心满意足。只是,一道神念落至他身上,那是君安上人的,他警告马芝别得意忘形,别用法术扰乱凡间世相。

马芝忙抬头,调皮地冲天空伸舌头,竟然忘了这一遭,因为他与草木之灵沟通,这片天的季节改变了,树木抽枝生叶,花儿发芽开花,野草重新泛绿,从深秋一下子到了春天。

第十四章 枯荣之道

凡人们已在议论异象,他们猜测有大事发生了。马芝听着他们嘀嘀咕咕,觉得凡人怎么有这么多想象呢。有人说枯木逢春,看来明年会风调雨顺,也有人说天气反常,说不得是什么灾害要降临。还有人说,是妖怪乱世,那妖怪藏在南山,是条长着龙角的小蛇,会喷云吐雾,它在树林间吐口气,树木就发芽了,又吐口气,树叶儿就干枯落下了。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好像他真的见过一样。另外一个人反驳,深秋了,蛇虫冬眠了,哪来的蛇。如此,两个人就吵起来,一个信誓旦旦发誓赌咒,一个冷风热潮说对方胡编乱造,最后两个人打在一起。

马芝开始还想发笑,觉得凡人为这莫须有的事情都能争执得热火朝天。但还没有笑出声,人就愣住了,借助草木之灵,他竟然看到真的有一条蛇在南山的树林里游荡,它只有拇指粗细、三尺多长,浑身金黄,唯有三寸头上长着两根人类小拇指大小的角,角赤红,如红珊瑚。他立即精神高度集中,借助草木目不转睛地看它。它是妖,它身上虽然没有妖气,但是马芝作为精怪出生,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它不是凡兽,而是启了灵智的妖怪。它在林间游走,时不时吐出雾气,那雾气萦绕在林间,经久不散。

南山属于安庆郡的名山,马芝所偏居的小镇离它并不远,他通过草木之眼看着小蛇,不知怎的,想亲近它,但是又潜意识有点抵触。马芝不理解此时的矛盾心理,或许因为它跟自己也是一个精怪吧。他有抓住小蛇的冲动,便起身想前往南山。但不等人出去院子,借助草木,已经看到四五人闪进视野。领头的是一个小姑娘,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娇小可人,衣着华丽,她身手敏捷,时不时借力树木,凌空飞跃。是人类的武者,看其身手,显然有着极高的天分。而身后的几个人,都是男人,身穿干练的紧身衣,紧随着小姑娘往前追着。

六扇门的人,马芝看出那几个人的衣着,他们属于六扇门的黑衣卫,而且看他们飞跃时的律动,显然是修真者。他借助草木,默默地看着,发觉这几个人尾随小姑娘,竟然是为了保护她。

修真者保护一个凡人武者?这出乎常识,每个修真者都高高在上,怎么会甘愿做一个凡人的保镖?而且跑在前面的那个修真者已经筑基,在中州,大多的修真者,一辈子停留在炼气期,而筑基千难万难,需要天大的机缘。这名修真者虽然一看就能看出是靠药物堆出的修为,但其境界在那里,怎么会保护一个被视为草芥的凡人?马芝不解。

那几个人瞬息就可以追上小姑娘,但是他们始终吊在后面,保持安全的距离。显然小姑娘在他们心中并不能冒犯。

小姑娘轻功不错,其跃上一处巨石,静静地站立,随抄起挂在腰间的竹笛,轻轻地吹了起来。笛声短促,似乎在召唤什么。而那一边,那条正在追逐小兔子的小蛇停了下来,竖着身子回望笛声传来的方向,然后又看兔子逃匿的方向,犹豫了一番,最后不舍地朝笛声传来的方向飞窜而去。

等到小蛇出现在小姑娘视线范围,小姑娘才放下手中的竹笛,把它重新挂在腰间。小蛇看到小女孩,显得很是欢快,迅速地飞到小女孩的身边。小女孩伸出臂膀,小蛇就攀附着缠上她的手臂。

“小龙,再淘气我可要把你收进袋子里了。”小女孩嗔怒,但言语里毫无责怪的意思,相反都是宠溺,

小蛇吐着蛇信子,冲小女孩嘶嘶鸣叫。小女孩轻轻地抚摸小蛇的三角脑袋,安抚了一阵子,给了一粒红彤彤的丹药让蛇吃,才扭头回望。那几个修真者此时不紧不慢地跟过来,落在大石头上。

“少主,还请将龙公子收进袋子。南山系名山,不仅有山民,还有隐世不出的宗门,难免会有人认出龙公子的真身,那就不妙了。”那筑基的黑衣卫说道。

“怕什么,谁看到你就灭了谁,不留一个目击者。”小女孩霸气地回应,说着伸出小手摸“小龙”的脑袋,她看向小蛇的目光才柔和起来。

那筑基者微微躬身退到一边,没有再说什么,显然他早见识过小女孩的霸道。

“小龙,明日我们就进了安庆侯家,你给我偷偷溜出去,尽管找那只千年老妖,给我吃了它,这样才能进化哦。”小女孩轻描淡写地说着。

马芝一边听着,倒吸一口气。这小女孩到底什么来头,言语里竟然没有把安庆侯家看在眼里。他稍稍寻思,想起六扇门的皇家背景,难道这小女孩出自皇家?中州皇城,远在北方,而安庆郡则是南方不起眼的中等小郡,却让皇家的人不远万里地奔来?那千年老妖,又是什么东西?安庆叶家还有一只老妖?

马芝安居小镇的时候,已经把安庆叶家大概情况做了了解,哪里有什么千年老妖。只不过他想起了叶如意,她活了九百岁,会不会指的是她?可是她明明是人,只是靠着不老果吊命而已。

“大部队呢?”小姑娘一直无视那几个六扇门的人,却冷不丁问了一句。

“报告少主,铁衣卫们与我们只差两日路程,等我们进了安庆郡府,想来他们也能赶到。”那筑基修士应道。

小姑娘吟哦不语,继续逗蛇,时不时拿出一粒粒红色丹丸喂食小蛇,嘴巴里还嘀嘀咕咕说:“小龙啊,小龙,你到底要吃多少大妖,才能化出四足啊。这一路,你已经吃了八条大妖,却不见一点动静。你可知道,为了你的进化,我可是灭了十多个宗门,几十个望族,可是你多少长出一条腿来啊。”

马芝一听,心就寒了,这小女孩看着娇小可爱,想不到如此血腥,竟然为了一条蛇,灭了那么多宗门和望族。这次竟然奔着叶家而去,想来叶家有难了。不知道君安上人会不会出手,帮助叶家?想着,马芝就借助南山之草木,仰望天空。十年苦修,他的修为得以提升,在窥视天道时,练就了极好的眼里,人看到了君安上人,他隐身在云层里面,正在看着南山,看着南山里那块大石头上的小女孩。不知道怎的,马芝发觉君安上人脸色苍白,很是难看,难不成他也听到小女孩的算计,在为叶家担忧。毕竟叶如意出自叶家,即便她已经死去。

察觉到有人偷窥,君安上人凝视地朝着马芝藏身的地方看一眼,他还是发现马芝寄身在草木之灵上,只不过无所谓,随后他渐渐地淡化,消失在天空中。马芝有点惊讶,自己藏身树木,还是被看透,但见君安上人离开,他看到小女孩带着那条小蛇开始往前走去,便觉得索然无味,瞬间收回寄托在草木上的神念,至于叶家的安危,不关他什么事。他与叶如意的因果,也仅限于那九日。

等神念回到己身,马芝考虑是不是继续闭关修炼,才发现满院子的萧索。可惜了满院子的奇花异草,君安上人在平息马芝之前扰乱凡间季节更迭时,顺便枯了这一院的春意,让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跟随季节变化,都枯败了。

也好,萧条也有萧条的意境,马芝看着池水里的枯荷,苗圃里的残菊,后花园萧索的芦苇,光秃秃的洋槐树枯枝,心头有了别样的感觉。荣了,枯了,荣了,枯了,生命的更迭,生生不息,这或许是另一种修炼,春夏秋冬,荣荣枯枯,也是天道?

马芝愣住,难道君安上人这是有意指点我吗?他细细品咂,那1440个蜘蛛网瞬间崩溃,但崩溃中,又衍生了更小的蛛网,2880个,继续,5760个,人竟然步入练虚五周天。

他还是我师傅,君安上人还是我师傅。化形成人,这世间对我有意义的人,只有师傅一个,他在,我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他不在,我就孤零零一个了。为师为父为兄,马芝心间想起师傅,就暖着,不然他孤零零做人干嘛呢。

马芝心头暖了又暖,仰头看天空,师傅,弟子不会辜负你,某天我也会修炼至你的高度,与你共同战斗,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你的因果也是我的因果。马芝心里念着,许诺着,他的眼睛就湿润了。人终究要感情,一个人总要寻另一个人为寄托。

马芝忽然想知道叶如意复活没,神识入了须弥戒指,一时错愕,他的本命珠和那截白骨还在,本命珠散发生命力,在滋润着白骨,让其不朽。为何?这是为何?师傅,你不爱叶如意吗?还是缺了辅助的材料?马芝查看须弥戒指,复活所需的辅助材料都有啊。况且几味普通的辅材,他院子里都有。马芝默然,心间念头转了几转,却仍然不明白。

人枯坐,马芝想君安上人为何不复活叶如意,他爱她,近九百年不曾换过女人来爱,显然,这爱刻骨铭心。他在她死亡的那一刻,马芝在场,看他六神无主,看他伤心欲绝,同时也知道他愤怒和不甘。明明爱你,而你却选择去死,还要告诉我,不爱你了。是不是,正是爱到至深,才有了最后的不甘?既然你不爱我了,我又何必复活你?马芝做着猜测。

他设身处地为师傅设想。但白骨在,本命珠在,师傅如果不想复活,为何又备齐其他辅助材料?唉,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我不解,百思不得其解。我虽然成为真正的人,但我的思维还达不到为人的高度,更多的时候,植物的简单、直接的思维还在左右我。马芝感叹着,他虽然体察了凡人百态,但终究没有恋爱一场,在他的逻辑里,只有修炼,有一天把百花谷由洞府升级到洞天,自此可以遨游无限星域,自此得到大解脱。

第十五章 舍身饲蛇

中州始皇,岁几何,不为人知,但史料记载上下五千年之久,始皇就存在着,且从无他驾崩的传闻,已成不老传说。当然,不排除他已经死了,只是秘而不宣罢了。其子女众,除去已故子女现存世仅三百六,冥冥之中留周天之数。

为子女周全,始皇皆派六扇门铁衣卫跟随左右,并赐给妖宠防身。那逗蛇小姑娘名赵珠,按照铁衣卫私下的议论,她正是始皇最小女儿,据闻出生前夜始皇梦中看到一银蛇脱劫化蛟龙,故她一出生,就被始皇视为掌上明珠,赐给一奇蛇为宠物。但看赵珠年龄,不知是真的是始皇之女,还是另有玄机。赵珠慢慢长大,虽然是小姑娘样子,却貌美如仙,更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乃至于刁蛮任性,一些过格之举,也常常被父皇宽容。

这次离京,皆因赵珠被术士撺掇,认为妖宠小蛇可以吞噬其它异兽,而进化为龙。而始皇对此竟然予以默许,还派出筑基修士一路跟随。

马芝一直好奇那条小蛇,明明是妖,却没有妖族气息,而且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困惑。他确信,百花谷里没有蛇精,这种宿命般的熟识感,让马芝无法精心修炼,索性他将神念寄生在沿途草木之上,关注那行人,看他们进了候府。

安庆叶家虽是八百年望族,虽跟上京的千年豪族没法比,但一个家族能够兴旺八百年,自然有其持家之道。自小公主从北境入剑南郡,安庆家已经听闻公主劣迹和恶行,一时人心惶惶,虽然自持家有守护神,但也做了万全准备,并派人送信给上京叶家的人,意图从上层斡旋,避免叶家像北方几个望族重蹈覆辙。

不待小公主入郡城,叶家即派出由族长带领的迎宾队伍,一行人跪拜地上,行大礼,奉上宝珠十斛、灵草十株、珍禽五只,金银十箱。

赵珠此时一人独坐在车中,竹帘遮掩。人一手侍蛇,那蛇绕臂攀附,竟然咬着赵珠的手指,吸食人血。赵珠微眯着眼睛,脸色苍白,精神萎靡。马芝顿时明白,那蛇妖为什么没有妖气,赵珠贵为公主,竟然舍身饲蛇,用自身精气化去妖气。虽说这样可以达到训蛇目的,达到人蛇合一的通灵地步,但是用自身鲜血喂食妖宠,这过程说自虐不为过。这女孩年龄不大,心性却如此狠辣,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放过。

随行太监竹帘外躬身,喊一声“小主”。见迟迟无回应,也不做主张,任由叶家人跪着。至于捧上来的宝珠、灵草、珍禽,那筑基修士则遣了铁衣卫一一查看,见是千年、万年之物,也不甚重视,只是叮嘱仆从收了。

叶家人没有面见公主,哪里肯起,一排人老老实实地跪着,大气不敢吭。那蛇精饱食主人血后,方懒洋洋地爬回笼中,盘着身子消化。赵珠对着被蛇吸肿的手指头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几粒红彤彤的丹丸,就是之前喂蛇的丹药,仰头吞咽,脸上才有了点点血色,只是嘴唇还因缺血而显得绛紫。此刻,赵珠脸上没有之前跋扈的神采,相反,表情凝重,若有所思,但不知怎的,眼睛竟然流下泪水,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引起的疼痛,还是因为心里有苦楚。马芝看不明白,也不想起这繁复的情绪。

又等了好一会,赵珠才不痛不痒地问道:“可有中看的?”

“报少主,有万年人参一根。”筑基修士应道。

赵珠车内一听,大失所望,此行出来寻妖,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轻易松口的,至于宝珠、灵草,她生在皇家,不稀罕这些。但终究还是要去叶家的,那个千年老妖一定要找到,她不情不愿地说“都起来吧”。

叶家族长从这话里听出失望,哪里敢起,只是把头磕得如啄食小鸡一般,嘴里诚恐不安地喊道:“草民愚钝,公主有何需求,还请明示,叶家自当倾全族之力。”

车中小公主微眯着眼看着肿胀的手指,沉吟半天,最后忍不住掀帘问道:“听说你叶家有只千年老妖,当真?”

叶族长闻声抬头看,恰看到公主那千娇百媚的仪貌,错愕一下,忙低下脑袋,心想如此温婉可爱的女人,传言中怎么会是魔女,杀人不眨眼呢,嘴上忙辩解:“公主,我叶家乃凡人之躯,立族八百余年,不曾有修真者,如何能降服妖物啊?”

赵珠扑哧笑出声来,嘲讽地说道:“你真不知天高地厚,就你等凡身,还想降服妖物?”

“公主明鉴,公主明鉴。”叶家族长听出公主话语里的不屑,倒轻松下来。

“只不过,我听说你们叶家臣服了妖物,才从一介草民成为一郡侯爷。”赵珠言语里带出冷意,带出颐指气使,莫须有的罪责她脱口而出。

叶族长一听,吓得脸色苍白,也不辩解,只是把头磕得咚咚响,中州,人族臣服妖族,那是死罪,诛九族。

赵珠眼睛瞟上天空,这些豪族望族,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想让他们乖乖奉上立族之本,刀架在脖子上都未必。只不过她毕竟还是孩子,玩性大,人放下帘子,缩回车里,嫌弃地说道:“本宫饿了,起来吧,带路,把本宫胃口伺候好,说不得死罪就免呢。”

叶族长闻言,忙叩谢,随起身,带路。他身后叶家之人,此时都出了一头冷汗,战战兢兢。

就这样,赵珠被叶家迎进侯府。叶家将他们奉为上宾,山珍海味地招待。而赵珠早释放出小蛇,让它自个儿寻找那所谓的千年老妖。那小蛇非常聪慧,探起脑袋若有所思,随后就顺着花园里的花草,自己去觅食去了。

马芝一直怀疑,那千年老妖指的是叶如意,叶家之门把消息掩藏得再严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以讹传讹,三人成虎,乃至于是人也终成妖。但不巧,叶如意竟然冥冥之中察觉到气数将近,先行选择了自杀。

哎,天命,最难看破,马芝不觉叹口气。如果叶如意还活着,面对这嚣张的小公主,她一个凡人,又能如何?好在,还有她的君安上人,那人一定不会让她死。

但现在,叶如意不在了。那小蛇在叶家前院搜到后院,竟然找到叶如意以前的居处,但嗅了嗅,大失所望,随后爬上书案,盘着书案上的雕塑审视很久。雕塑雕尺许高,刻的是君安上人,用良木雕刻,雕像前放着香炉,叶家敬拜君安上人,时有香火供奉。

小蛇大失所望,随后游走回赵珠身边。这蛇扭捏作态,传达讯息给赵珠。小公主见没法达到目的,一时恼羞成怒,严刑逼供叶家的管事的,但还是没有问出所以然,最后要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叶家。叶家人慌了阵脚,派人去请老祖宗,而叶如意不知所踪。老族长发誓赌咒,说叶家没有妖怪,愿意以死明志。那赵珠哪里相信,让多名部下去街头询问那些凡人。叶家立族八百年,族人早养成骄横跋扈,留下太多的积怨,那些凡人自然把道听途说的话添油加醋,渲染一番。赵珠公主听了汇报,脸色大变,下令逐个诛杀,逼着交出千年大妖。

砍杀了几个人,君安上人竟然没有出手。凭他那本事,吹口气,那些人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略施法术,甚至可以让天地之间根本没有出现过这一波人,哪怕她是公主。但是他隐忍不发,一直隐身在虚空,站在云端,看着那波人作福作威,看着他们敲诈勒索,看着他们恼羞成怒。亏得叶家信他、拜他,视他为神,哪怕最后,叶家将他的神像奉给公主,但他依然无动于衷。

叶家人跪拜了近千年的神像,大大小小上百个,除了广场上的百米雕塑,其他大多用上等的红木雕成,上面已经有了岁月包浆,散发着幽光。赵珠看着千年的古物,冷笑,不就是一些朽木,竟然被当成宝贝奉献出来,你玩我吗?她恼羞成怒,崇信邪教,成为压死叶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始至终,君安上人都看着,古井不波。他也知道马芝在仰视着他,他隔着虚空,看马芝的目光里也带着冷意。当然,马芝也可以分分钟救下叶家,但叶家的死活,关他什么事啊?这世界,凡人如恒河之沙,分分钟又有死亡,他们的生死关我什么事啊?马芝心有不安,却也没有掺合其中。

后面,看到太多人的死了,马芝嘴角勾勒出笑意,通过草木之灵,看到赵珠公主的穷凶恶极,他竟然觉得好玩,觉得善恶,并无区别,好人坏人在他这里也别无二致,不过是生存的两种状态。又有谁说得清恶人比好人的贡献大呢?历史上那么多穷凶极恶的人,不也是在推动着凡人世界发生改变?但马芝心里还是有着悲触,觉得师傅还是太残酷了,别人可以残酷,唯独你不能,他竟然隐隐地期待,师傅是一个大善人。

想到这里,马芝就看回须弥戒指,叶如意那截白骨和他的本命珠还放在水晶盒里。马芝默然地看着,无意识地拿出白骨,拿出本命珠,拿出那些辅材。师傅或许有许多许多的不甘,有许多许多的无奈,但我可以肆无忌惮,这世间,师傅你不能做的,我来帮你做吧。你我之前的因果,在你答应帮我化形成人的那一刻,就结下了。在你饮下我的血,苟延残喘地生活着,就结下了。马芝心有大悲,对师傅有着诉说不清的情愫。

师傅说,我的血可以肉白骨活死人,即便我变成真的人,我的血性不改,我仍旧是人家可以生吞活剥延年益寿的良药。想着,马芝洗了身,养了神,点了荼茶香,布置了法阵,最主要,他不想让身为监天官的君安上人发现。身周的奇花异草,枯尽,重萌新芽,他用内火融了白骨,融了本命珠,又化去辅材,不久,他可以看到死寂的骨水里有了生机,生机里孕育着生命。人用眼盯着看,看生命演化,这感觉很奇妙,马芝开动神识,掌控着新生,有了眼,有了鼻,有了嘴,继续蠕动,就有了四肢和毛发,心间抑制不住的喜悦,生的欢喜让他跃跃欲试。

咬破手指,马芝往柔弱的新生人儿身上滴了三滴血,每一滴都有着浓郁的生机,能够看到小生命在欢呼,雀跃,她弹腾着,小拳头攥紧,小脚丫一蹬一蹬,她忽然睁开眼,那眼睛如两汪清泉,清澈通透。马芝又滴了三滴血,小家伙由寸长到尺短,已经是一个小婴儿了,皮肤粉嫩粉嫩,小嘴儿嘟嘟,冲马芝笑了笑。马芝心间对她有着说不清的爱惜,好似骨肉相连,忍不住就又滴了三滴血。

她又长大,像一个正常的婴儿。马芝说,你是叶如意。她顿时啊啊啊地哭了,眼泪儿豆子般滚落,吓了马芝一跳,但随后心安。马芝体察过凡人们的分娩,新生儿都是哭着出生。他随手摘了几朵花,几片叶,扔在她身上,她就穿了小花衣。粉粉嫩嫩,马芝不知道该怎样抱着她,安慰她。人伸了手,轻轻地握她的小手,那一刻,马芝的心竟然很软,再也忍不住,泪水盈眶,他竟然被自己复活的小生命感动了。

可是在马芝的手就要触及婴儿的身子,他被强大的神念禁锢住,一动也不能动。

“师傅。”马芝心里一叹息,他还是知道了。

第十六章 神罚之箭

君安上人用法术禁锢马芝,随后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他因为懊恼,而面孔扭曲,带着愤怒与疼惜,对马芝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马芝被吓蒙,不知道师傅为何这么大的脾气,还有,他从君安上人眼里看到了恐慌,看到了悲楚,看到了于心不忍。片刻中,君安上人松了手,他看着马芝,眼里有了飘渺,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马芝确实没有意识到什么,当他在复活叶如意的时候,整个人的心神都在关注着眼前的那盆水和慢慢诞生的新生命,随后心生喜悦,沉浸在造人的幸福里。却不知,何时变天了。天空已经变得乌云密布,云层背后是虚空,隐藏虚空的那些有条不紊变化的蛛网,现在紊乱了,似乎天道也在恐惧、颤栗。

下暴雨了,瓢泼大雨,浇在马芝和君安上人的脸上,浇在他俩之间的婴儿身上。马芝怯生生地看着师傅,心中有悲悯,但疼惜婴儿,忙用衣袖遮挡婴儿,让暴雨顺着宝衣而流淌,落入空中。

电掣雷鸣,闪电倏忽而逝。一支耀眼之箭从黑色天幕里射了出来,拉出一条长长的耀眼黄光,朝着马芝奔来。而马芝在师傅牵制下,不,是被那道箭牵引住而一动也不能动,脑海里充满尖叫的声音,那是神识化万念的惊恐,马芝有了强烈的预感,觉得自己要魂飞魄散了,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要死去,不是回炉重造,而是必然会彻底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临死前的那一撮时间,马芝忽然觉得人不如妖,如果还是芝草,还是精怪,就可以继续无忧无虑活在百花谷,那就不会有眼前的一劫。师傅说的没错,精怪化为人,要千难万难,会历经重重磨难。

箭闪着刺目的黄色光芒,如奔驰的闪电,它朝着马芝命门而来。远远的,马芝的百会穴就隐隐作疼,这疼由最开始的蚁咬的酥痒到针扎般的撕心裂肺,马芝都来不及多想,就此完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死去,就在箭扎进命门之前,君安上人闪身挡在他面前,君安上人抓住那支箭,那支箭扑闪着火焰,烧焦君安上人的手掌,发出恶臭。君安上人表情严肃地站在马芝的面前,仰望着天空,他的墨黑长发无风自飘,两眼变得坚毅,仿若注视虚空里的某个存在。

乌云中又射出箭来,这次三支。君安上人表情格外凝重,他一甩袖衣,飞出一只纸鹤,纸鹤迎风飞起,瞬间化为一只灵禽。

“老鹤,带他们走。”这一声吼,有着果敢,马芝听在耳里,有那么一点错觉,是百花谷里师傅的声音,因为声音里有焦虑,有无望,有嘶哑,还有迫不及待。

白鹤一爪抓起马芝,一爪抓起还是胎儿的叶如意,随后将两人轻轻一甩,马芝便抱着叶如意飞上了白鹤的背上。白鹤展翅,几个闪动,就瞬息千里。但是乌云中奔出更多的箭,每一箭都带着呼啸。君安上人一甩衣衫,来个衣中乾坤,挡下所有的箭。但是,天空之上,四面八方都射出箭,宛若闪电,都朝着马芝射来。马芝拍了拍老鹤的脖颈,把叶如意放在它宽阔的背上,人一晃身,重新来到师傅面前,他要和师傅并肩作战。我犯的错,不能让师傅一个人受累,雨水哗哗哗地浇在马芝身上,把他脸上的泪水冲刷去,站在师傅这里,哪怕去死,他也不曾怯弱,不会无望。

师傅大乘期,这方世界的人上人,他将法力施展到极致,所有的箭都被他用蛛网黏住,那箭头如被抓住的飞虫,在挣扎,在跳动,最后徐徐地寂灭。

“阮刑天,你可知罪?”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滚滚拥来。而在虚空如蝗虫飞射的箭头瞬间化为光斑,消失不见。

“何罪之有?我是这方天地的主宰,普天之下,赏罚应由我来掌控。他们犯的错,应由我来惩戒,何时需要你来插手?”师傅义正辞严地说道。

“哈哈,哈哈,阮刑天,亏你能说出口。你作为监天官,替天行道,你做到了吗?你与凡人相爱,并将不老果转送凡人,这何尝不是罪?同时,一个精怪化形,你作为监天官,不察,是不是存有渎职?你处处包庇他,是不是徇私?上天有好生之德,同时看你天赋异禀,才有了惜才爱才之心,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这孽障竟然复活死人,这是动了谁的权力?亵渎了上天的权柄,没有人护得了他。你要么将他交给我,要么你等着上天赐予的神罚。”那苍老的声音浩浩荡荡,摄入心魄。

“带我去吧,我上一世不过是一棵草,而今犯了弥天大罪,即便轮回转世,也不过是重头再来,依然是草。”马芝冲到前面,愤怒地吼着。他吼给师傅听,不想让师傅为难。

“幼稚,还想着轮回转世。你的罪是死罪,形神俱灭。”那声音里充满不屑。

“死又怎样。我不过是一个芝草,活了千年万年,生生死死,死了还会复生,这一点,比人强。”马芝大义凛然,忽然有了死的决心。

“那就成全你。”乌云中又飞出一支箭,这支箭,金黄色,极速而来,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带着灭火的气息。

君安上人一直站在旁边,他在思量,眉头紧蹙。

别了,师傅。马芝回望一眼师傅,飞起,朝着奔来的箭飞去。他再一次觉得死亡来近,只是内心没有一点恐惧,相反,有点释然。

那一箭呼啸而来,马芝迎着它而去。就此死去,我也无悔。再见,百花谷里的小伙伴,再见我的师傅,我曾经无思无想地活了千年万年,不过是一棵草,我曾经无忧无虑地活了千年万年,不过是一个精怪。而演化为人,也就三十余年,却要魂飞魄散。如果,我的死,而不拖累师傅,我就放心了。马芝心里忽有大解脱,觉得死并不可怕。

箭就在要扎进马芝身时,君安上人动了,他再次闪现在马芝身前,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用手抓住箭,而是任由箭射入他的身上。

“他是我的徒弟,他的罪该受到的责,就由我来承担吧。”君安上人果决地展开身体,那一箭射在他胸口上,火光瞬息燎起,他整个人都淹没在火海里。

“师傅!”马芝大声喊叫,眼泪滚出,他还是认了我这个徒弟。马芝从没有这么真挚地感觉到悲伤,能够感觉到,那一箭射在自己身上,一定会魂飞魄散,因为箭里蕴含神威。而师傅,他放弃抵抗,相对于要承受神威之肆掠。

“阮刑天,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一日不成神,你就不知道神威浩荡,不是你一个半神能够承受的。况且,神罚之箭,即便是神,受之不死也要脱层皮。”那人说着,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远。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这次来,捉拿马芝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君安上人才是他要攻击的对象。马芝愤怒之眼,早穿破云层,却看不到那个隐藏的人。他能操持神罚之箭,其地位比之师傅,只高不低。他应该能够感应到我的愤怒,但不屑于和我这个化神九周天的低等修真者计较。马芝被无力感笼罩,眼泪哗哗地留下,混入雨水中。

“师傅。”马芝看着还在烈火中挣扎着的师傅,忙掠夺方圆百里的草木精华,化为生机之水,想施救他,而且在这水中,他注入了心头血。

君安上人没有理会马芝,一头扎入远处的青沙江,沉入江底,神火不浸凡水,瞬息灭了。他双目紧闭,随后一身焦黑漂浮在水面上。马芝忙飞身上前,用刀割破手腕,血流成河,浇筑在他身上。君安上人的皮肤渐渐迸发生机,脱去碳灰。

“师傅。”马芝呼喊着,这一声呼喊中,师傅两字带着温度。

“速走,我的老对头来了。”君安上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马芝的神识瞬时穿过云层,看到遥远的地方有一人极速地飞来,他一路哈哈大笑,很是得意。他认出他来,来人正是那截神识化蝶的主人,想不到,那人是他和师傅的共同敌人。

“快走,再不走就迟了。”师傅说完这句话,奄奄一息。

马芝去无可去,想出百花谷时,就在这青沙江上,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抄起师傅,念起法决,希望闪回百花谷。果然,一阵天旋地晕,人带着师傅消失不见。

待醒来,他第一时间找师傅。君安上人躺在不远处,马芝忙过去,师傅处于昏迷中,马芝能够清晰感到神威还在师傅体内肆意破坏,在掠夺他的生机和神性。师傅不仅仅是大乘期的大能,原来已经半神。可是真神都难以承受的神罚之箭,师傅代我受了。一想到这里,马芝就莫名地心痛,忍不住哇哇地大哭起来。

好一会,马芝割破手腕,用自己的血再次浇灌在师傅身上。此时,马芝才意识到,自己的血不是万能的,对凡人有明显效果,而师傅是半神,又受的是神罚,血浇筑在他的身上,只能缓解他的痛苦,治标不治本。马芝想找一处灵泉,安放师傅,此时才巡视四周。

满目疮痍,他一下子愣住了,不是百花谷,没有熟悉的草木芬芳,也感受不到洞府里家的温暖。这又是穿越哪一界?马芝小心翼翼放出神识,避免惊动监天官。师傅正受着伤,此时小心为妙。

不久,马芝愤怒了。这里是百花谷,里面万物凋敝,但山川沟壑都是旧貌,人出去才10年余,百花谷竟然变成废墟?他瞬时放开神识,阮细柳不在,小伙伴也不在,里面好似被掠夺一空。难不成,六扇门找上门了?马芝悲怆得大哭,家没有了,小伙伴也没有了,这之后,我马芝一个人。不,还有师傅,要相依为命,他想着,心间有无名之火,恨自己太弱小,恨那些人太残忍,它们不过是奇花异草,却被你们采撷入药,它们不过是飞鸟走兽,却被你们捕捉奴役,这就是所谓的人,所谓的修真者。

马芝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下,忽感觉为人的无力感。这就是人,千求万求,有了人生,又能如何?修了真,化了神,又能如何?马芝的心空空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第十七章 重建洞府

哀莫大于心死,马芝是那么深刻地感觉到绝望,和毫无意义。即便是在清沙江上,感受神罚的撕裂,面临死亡,他也不曾如此痛惜。那时候他的内心只是想到自己要死了,可是此时刻,家没有了,小伙伴没有了,还有,那个阮细柳也不见了,他的心里瞬息有了太多太多的牵挂,所有的牵挂成了负担,沉甸甸地将他坠进深谷一般。

只不过这时师傅呻吟了一声,嘤咛中带着疼痛。马芝忙跑过去,跪在他身边。师傅眼睛微眯,看着马芝,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君安上人的神采,闲庭信步、游刃有余的自信,风流倜傥、谦谦君子的洒脱都没有了,只有了师傅当初在百花谷的黯然、失落。

“师傅,你醒了。你哪里不舒服?”马芝急切地问,心还在痛,错乱、恍惚、不知所措,不食人间五味,哪里会知道痛的层次痛的深度。

“这是哪里?有浓郁的本源之力。”君安上人声音微弱,试着挣扎想坐起来。

马芝又想哭,凡人大病的样子在师傅身上呈现,脸干瘦枯黄,嘴唇都干裂了,整张脸再也看不出之前的神俊和威严。

“是我家,百花谷,这里是仙人遗留的洞府,隐匿虚空,外人是找不到的。”话说完,马芝就心里堵,外人已经找上门了,把这里肆掠一空。

“在戒指里有阵旗,你摆个聚灵阵,我需要汲取本源之力好重塑肉身。”他说话都困难,眉头皱在一起。

马芝忙从须弥戒指里取了108个阵旗,摆了一个大聚灵阵,不久,阵旗笼罩范围内就云雾缭绕。他将师傅移至阵法中心,本源之力如粘稠的牛乳,浇灌在师傅身上。马芝默默地退出,站在阵旗外面看洞府。

百花谷还在抽取影州的本源之力。因为本源之力在,洞府并没有溃散。他的神识开始细细地搜索,劫后余生,一些草已经发芽,一些枯树重长新枝。人忙把须弥戒指里的五行材料取出,捏碎了扔在大地上,好增加洞府里的灵气,还试着驱动草木之灵,借助泛出绿意的小草,寻找洞府隐藏的东西,灵泉还在,洞府枢纽也在,自己的闭关石窟也在,忽然他看到一块大石头,发觉它在小心翼翼地移动,想把自己藏进泥土里。

阿甲,马芝兴奋了,忙闪身过去。等他到了那里,阿甲已经藏身泥土下。马芝能够感觉到它在泥土里噜噜发抖,显然极度害怕。

“阿甲,是我。”马芝大声地喊道。阿甲是一个石头怪,想来是它看着是大石头,成为精怪又不长时间,所以没被抓走。

等了好一会,大石头才慢慢地露出一角,它的一眼在窥视,见到马芝,猛地蹦出来,把马芝都吓了一跳。它一把搂住马芝,它的短胳膊带出的泥土洒了他一身。阿甲呜呜呜地哭泣,马芝也跟着哭,心间的悲楚只有他俩能够体会。

哭累了,阿甲才说:“阿芝,你一走几百年,我都认为你出事了呢?”

“几百年?打住,阿甲,我出去才10年多啊。”马芝纳闷。

“不,是几百年,凑到一起一千年了,你看我又长出了一个心脏。”阿甲辩驳。

马芝看它,果然,阿甲又长出一个水胆,相当于石怪的心脏。马芝瞬时明白了,洞府里规则残缺严重,里外时空流失不同,外面一日等于里面几十日。人一时唏嘘。

阿甲又哭了,埋怨马芝,说:“阿芝,都怪你引狼入室。那个女魔头,疯了,她把洞府里一切打个稀巴烂,还诅咒这里,说是鬼地方,是牢房,天道不足,升个级都不能,紧跟着把洞府里的一切打劫一空,所有的灵药都被采摘,还捉了鸟公子它们。”

马芝一听,愣住了,转而心咯嘣咯嘣地炸着声响,最后实在忍不住,怒火爆发,撕心裂肺地喊道:“阮细柳,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原来不是外人,竟然是阮细柳。马芝深深后悔起来,当初不该救她,不该任由她占用百花谷,还是太容易相信外人了。人懊悔莫及,百花谷的惨境竟然是阮细柳造成的。根据阿甲的描述,那女人枯坐几百年,却卡在元婴期,人就疯了,砍倒了大树,击毁了山丘,最后把百花谷洗劫一空后,疯疯癫癫地离去,离去时又哭又笑,又是指着天空诅咒臭骂,显然她心间的苦一言难尽,心间的恨如至今难平。

马芝目瞪口呆地听着阿甲的陈述,人渐渐平静下来。愤怒后,有点同情阮细柳,为了复仇,她修炼修炼,结果疯了。或许是走火入魔,马芝心口堵得慌,但怎么也不该毁了百花谷,把我的精怪朋友捉去,把我的花草姊妹采撷。不可原谅,不可原谅,马芝嘀嘀咕咕,但恼恨的心绪动摇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阮细柳有那么一点心软。

看着空落落的百花谷,马芝黯然神伤。她花了九百年,却卡在元婴期,这灭门之仇,何时能报?遥遥无期,他喟然一叹。最后,人只好施法,沟通草木之灵,促使它们速生。百花谷渐渐有了绿意,又渐渐有了春意。也许几千年后,会重现昔日的峥嵘。马芝想着,洒下了几棵芝草,说不得千年万年后,又会有一个芝马精,又会有它的因果。说不得,它们渐渐成长成另一个我,和我一样的模样,有我一样的悲触。不知怎的,马芝想起了叶如意,想起那个用他的本命珠复活的叶如意,想起新生命诞生时他的喜悦。

马芝与阿甲分别,人心不在焉地回到师傅身边,在师傅安身的地方,重修了洞窟,守在那里。洞府汲取的本源之力都被师傅抽取,此时马芝无法修炼。况且,他已经知道,这洞府规则缺失,人在里面修炼,只能维系在元婴期。像他,练虚九周天,在这里,一个呼吸,即会抽空凝聚的本源之力。而在外面世界,天道酬勤,马芝先是修炼至练虚五重天,但是在君安上人与那浮云里的怪物战斗时,时空在变幻,蛛网在变异,他在那么一时半刻受益匪浅,修为蹭蹭上升,达到九重天。

马芝试着把在人间体会的情绪释放,开心的与不开心的,爱的与不爱的,酸甜苦辣咸,还有春夏秋冬的变化,他都一一地在百花谷里释放。在他敏感的感触里,能够感觉到洞府在蠕动,在缓慢地发生变化,在原来的春意里,有了悲秋的味道,跟着又有了冬的冷意,夏的粘热。

索性,他把对天网的了解,也在这片空间施展,一个个蛛网随着他的意念结成,飞出,挂在洞府的虚拟天空里。蛛网模仿天道运行、裂变,整个百花谷似乎笼罩在一个个闪烁不定的网里。

只听哄地一声响,百花谷内部发生了造山运动,原来的土丘隆起成高山,原来的涓涓细流化为奔驰的小河,还有那些正在萌发中的枯树花草,都得以茁壮成长,百花谷生机盎然。马芝能够明显感觉到天和地似乎延伸了,由原来的百里延伸至几十万里。原本施压在他身上的束缚感化解了,以后百花谷修炼的人,他们可以修炼至练虚巅峰,而不是元婴期。

洞府还是没有化成洞天,马芝已经知道了,只有等他成为神,在资源齐备的情况下,才能演化这片天地。他看着天空里闪烁不定的天网,有己身化为百花谷的感觉。抑或,外面的九维九重天,也是什么大能以身子为熔炉,幻化而出。

百花谷抽取外面世界本源之力的速度加快了,之前被师傅占用本源之力的不适感很快没有,整个谷里有了充溢的本源之力,那些奇花异草又开始迅猛生长,要不多久,就能恢复当初的盛况。

马芝想着,不语了,怀念小伙伴,希望阮细柳带走它们,不是为了生吞活剥,不是为了炼丹炼药,而是与它们有了因果,让它们一一成人。

他掐指算了算,在他没有化形成人之前,不知道师傅生活了多少年。但是,化形成人后,师傅只活了9年。师傅说神罚之火化为骨毒,不仅深入骨髓,还深入灵魂,他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忍受灵魂和肉体的煎熬。

只是,不知道当初的师傅与眼前的师傅是不是是同样的状态,不知道那疼是不是一样的疼,只是我不要他死,我要寻找到神药,哪怕去偷盗,也要找到。马芝的心里有了抱负,有了迫切的愿望,想由人成神。

几日后,师傅坐在聚灵阵里呼唤马芝。马芝急忙奔去。师傅在打坐,脸色成了蜡黄,看着干枯羸弱,已没有之前的英俊潇洒,而是那个把马芝点化成人的师傅,病怏怏的。马芝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默默地掉眼泪。

“师傅。”马芝未语泪先流。

师傅说:“过来坐。”他说话都没有了力气。

马芝就坐在师傅旁边,强打精神,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马上复活你师娘吗?”

师娘,马芝愣一下。叶如意临死前说不爱你,你又没有娶她,却让我称她师娘。但是马芝不违背师傅的意思,他说师娘就师娘吧。

“师傅,徒儿错了,想不到复活一个凡人,竟然是神的权柄,会受到这样大的惩罚。”马芝说着,不敢看师傅,想不到,师傅受到的伤,竟然是因为他才造成的。

君安上人两眼微眯,看着马芝,好一会,叹口气,这叹气里有颇多无奈。他说:“不是这个原因,复活生命,那是造化天王的权柄,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会留一线天机。可是我准备复活你师娘时,发觉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你师娘的灵魂气息。人的三魂七魄,在死亡后,会在这片天地停留一段时间,去完成生前想做的而没有做完的事。你把本命珠给我后,我已经在搜罗她的灵魂,但却不见了,至今还是感应不到,万界之间,我也没有感知到。不想你偷偷复活她,引起了神罚,这或许就是命吧?”

“啊,那师娘会不会已经投胎转世了?”马芝的疑惑不无道理,凡人一旦投胎,他前世的灵魂就会跟着投胎,只是因为有胎中之谜,所以重生的人大多并记不起前世的事儿。

“没有,她和我孽缘深种,投胎转世,即便到了九维九重天之外,我也能够感应到,但是却没有。”师傅表情凝重,显得忧心忡忡。

“那该是怎么回事?”马芝不解,也不知道师傅会有什么吩咐。

师傅蹙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当然,神罚引起的伤害还在侵蚀他,似乎分分钟,他都在老去。“你复活了师娘的肉身,这世间就会有了牵扯她灵魂的力量。我需要你出去,找到老鹤,把你师娘的肉身保护起来。因为你师娘靠你的本命珠复活,她已经化为灵体之身,可以修炼。但灵体之身,常常是别人夺舍的目标。我若在,还可以守护她,而今为师能不能保持修为已成问题,所以为师需要你来守护她,直至她的灵魂回归,或是灵体衍生出新的灵魂为止。”

“弟子定当不辱使命。”马芝赶紧答应下来,师傅让怎么做,他都愿意。

“那你去吧。你凭借我给你的仙籍令,到太乙门找我师兄宁恒之,他自会安排你。”君安上人说着摆摆手,意思让马芝去吧。

虽然马芝心间还有许多话想问师傅,问他为什么说他和师娘之间孽缘深种,他又为什么愿意为了徒弟承受神罚。马芝怕自己走后,他会死去,想问的则成了不解之谜。但想想,还是不问了,事情问得太清楚,就少了想象。他告退,去和阿甲做了告别,人就捏了法决,再次出百花谷。

第十九章 承受因果

最后,马芝穿过灵魂体群,走上祭坛,站在那个讲说的灵魂体后面。它生前是大乘期的大能,灵魂体也比其他人强大,此时的怨念更深,但是它已经感应不到马芝的到来。马芝把脸凑近去看,老人慈眉善目,生前是宅心仁厚之人吧?它应该是师傅的宁师兄吧,仙风道骨,气象万千,一看就是经年居高位的人,让人舒服,想膜拜。

它一点疲倦的感觉都没有,嘴巴一直张张合合,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马芝虽然听不懂,但能够从它激昂陈词的架势中知道它讲得很得劲,能够从如醉如痴的听众中看出演说的精彩。只不过,就像生前鼓舞斗志的演说,可以让群体亢奋,但最终,在强权面前,还是败了。而失败者,即便再义愤填膺,又能如何?

马芝把仙籍令摸了出来,仙籍令闪着淡淡的温润光泽。他把仙籍令伸到灵魂体面前,也只是试探,不想,真的有效果,灵魂体竟然停了下来,眼神儿关注在马芝手心的仙籍令上。好一会,灵魂体慢慢地站起来,伸出右手两个手指,从马芝手心里捏起仙籍令。它一个幻体,竟然能够拿捏住实体的东西?马芝虽然诧异,却没有发出声音,神情凝重地看它,显然它还存在法能,但为什么对我视若无睹呢?

仙籍令入其手时,又荡漾出皇威浩荡的气势,马芝觉得它和台下的听众面对皇威时,灵魂体如残灯一样,在风中扑闪,似乎随时会熄灭。他看到灵魂体的表情变得凝重,后面则有恼羞成怒的意思,它猛地抬高右手,将仙籍令摔向地面,随后不甘心地仰天嘶吼,就像凡间猛兽一样咆哮。其他的灵魂体也跟着嘶吼起来,声音尖锐、刺耳,马芝竟然觉得神思摇曳,似乎自己如风中残烛,忙摒息凝神。

只听嘡啷一声,仙籍令落在地面上,扑闪出一阵狼烟,随后那飞起的灰尘簌簌下落。仙籍令没有破碎,也没有蒙尘,还是温润如玉,精光内敛。

马芝没有弯腰,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可能是师伯的灵魂体,轻轻施展法诀,就抄起仙籍令,攥在手中。人不觉中叹息,望着一脸悲情的师伯,望着悲愤不甘的太乙门的子弟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浸淫在它们的悲触之间,他心情变得沉重,仿若它们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只不过,说到底不关我什么事,这些说着我听不懂话的幻体,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因果?我悄无声息来了,又悄无声息地离去,不惹一丝尘埃,不沾一丝因果。可是马芝默然地看着,却没有转身离去,在想,不如转世重来,虽然经历胎中之谜,大多记不清心中的仇恨,但何尝不是一次解脱。

想着,马芝看这方世界。世界已经死去,残留的天道微乎其微,但这躯壳,是五行材料,还可以分割后充实百花谷,足可以在资源上满足蜕变成洞天的需求。待以后,我参详天道,补足规则,百花谷就会演化为洞天世界,到那时,它就不必依赖修真星球的本源之力了。

马芝灵机一动,心中有着憧憬。但还是迟疑了一会,却有了为人的野心。如果单靠我去搜集材料,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眼前的大好材料,舍之岂不可惜?人的贪婪、慵懒的毛病,马芝竟然有了,无师自通。说干就干,开始用神念编制一张张蛛网,释放出去,每一个蛛网网住一片残骸。蛛网收缩,洗练那些残骸,五行资源被一一抽出,化为晶体,被他输入须弥戒指,而残渣则化为粉尘,散落在地面上。

就这样一块块五行晶体被马芝提炼,塞进须弥戒指,他心间的担忧被马芝抛之脑后,时不时心花怒放,为那些晶莹剔透的七彩晶石所喜悦,为百花谷蜕变成洞府雏形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他身后,随着资源的抽取,慢慢地,这方世界有了松动,似乎禁锢的空间也有了空隙。等马芝回望身周悲戚中的灵魂体,嘴角忽有了快意恩仇,或许,这也是解脱。

他继续释放蛛网,它们如群蜂一样扑向四野,渗入大地、虚空。马芝越来越觉得浑身舒坦,这世界的裂口越来越大,已经有地方开始崩溃,先是缺了一个大洞,随后四分五裂,紧跟着山崩地裂。那些被禁锢的灵魂体终于得以解放,它们一个个开始从破损的天洞里逸出这方世界,一个个如烟花一样灿烂着绽放、又在璀璨中徐徐寂灭,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重入轮回,它们都将投胎转世。

也就在此时,马芝觉得身体一点点沉重起来,似乎有一道道的丝线在向他缠裹,而且缠裹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几近觉得呼吸不畅时,反应过来。

那是因果,灵魂体的誓愿还没有实现,却被马芝给他们超脱了。那誓愿,将成为因果,被一一加身于马芝身上。马芝望着露出的越来越大的虚空,心思坚毅,未来,这因果,能不能兑现,我也只是看机缘巧合,而不会贸贸然给你们承诺。你们的那些深仇大恨,又关我什么事啊?可是,马芝的心情越发低落,眼泪忍不住溢出眼眶。

马芝心思繁芜,一时释然,一时茫然,大悲之中不忘继续结着蛛网。须弥戒指像一个无底洞,装下一个个小山包的五行资源。他有点诧异,忙把神识钻进戒指,发现五行资源进了戒指后即被转走。师傅,定是师傅,马芝心间隐隐地兴奋,师傅还活着,马芝最担心因为处在不同的时间维度里,等他回去,师傅已不在了。

当最后的资源被抽取一空,那个最大的灵魂体,从祭坛上徐徐飘起,往虚空飞去,它有那么一刻迟疑,飘在虚空中,凝视着马芝,它的眼睛如透明的绿色玻璃球,幽深而久远,它的神情耐人寻味。但不等马芝细细品咂它神情里的微妙,它整个幻体美丽如彗星,经过一阵绽放后寂灭。

这时,洞天世界完全崩塌,曾经的内壁化为粉尘簌簌下落。马芝听到嘎吱嘎吱的声响,就在这时只听轰然一声响,洞天世界的崩溃,诱发了空间炸裂,引起了时空风暴。时空风暴卷起灰尘,形成星际尘暴,向远方冲击过去。牌坊首当其冲,但在风暴中,牌坊岿然不动,风暴穿越了牌坊,随后向远方冲去,它冲击的痕迹,似乎把空气都撕拉出破破破的声响,等了很久才彻底消失。

看着时空风暴的冲击力,马芝庆幸产生的时空风暴没有反向冲击,不然他能否躲过都成未知。人沉默地屹立在虚空里,为消失的灵魂体默哀。待他准备走时,看了一眼太乙门牌坊。

牌坊还屹立虚空不倒,经过风暴的肆掠后,它在幽暗的虚空中灿灿生辉,竟然不是之前陈旧、斑驳。马芝心有所思,忙飞过去,牌坊又缓缓伸出阶梯,接引他。马芝款款而上,到了牌坊那里,仰望着牌坊上的三个字,一时想收取牌坊。经过尝试,发现牌坊的材质不属于五行资源,它的材质像仙籍令一样,似玉非玉。人使了法术,释放了几个蛛网抓取它,但牌坊依然毫无变化。马芝试着将它整个儿装进须弥戒指,竟感觉到它抗拒、抵触,人最后不得不放弃。就任由它遗留在这里,见证一个宗门的成长、存续和覆灭。马芝甚至想,这牌坊是不是神之赐予,不是人所能染指。

已经没有来路,也无从追寻叶如意,马芝此时只有先回百花谷。却不想此时有人飞来,一个女人,她在没有实质但确实存在的通道里急如闪电。马芝细细一看,心中就有了气,是阮细柳。她没有食用青果,此时干枯如朽木,看不出人形。但他和她之间,有着因果,即便她在很远的地方,马芝也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

马芝有心隐身,好袭击她。但想她应该也能感应到自己,所谓的隐匿不过是自欺欺人,他索性直接站立在牌坊下,冷视着,等着她走上牌坊。

也就是倏忽之间,阮细柳落在太乙门伸出的阶梯上。马芝正要质问她,不想她却先说话。

“是你?你竟然没死?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阮细柳的声音沙哑、干涩,就如两块石头磕碰一起,但从声音里还是听得出急切、惊讶和关心。

“我的朋友们呢?你把他们怎么了?生吞活剥了?”马芝怒视着她,发觉阮细柳也达到练虚巅峰,想来他的朋友们都成为她修炼的资源了。

阮细柳已经没有什么表情,呆愣在那里,仔细地辨认着马芝,想看出这些年马芝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马芝什么都没见,甚至没有一点岁月婆娑的迹象。

阮细柳看到马芝好好的,顿时冷冷地说:“我放了它们。当时,我苦修近千年,都不能突破元婴,怒火攻心,就走火入魔,才破坏了百花谷。但等我出了百花谷,修为一下子突破了,先是化神,紧跟着突破,等练虚了,才知道之前修为不能突破的原因。因为我接连突破,人就清醒过来,便释放了他们。”

马芝松了口气,看着她形如枯犒的模样,竟然不觉有异,再次相信她,心中那莫名的感觉,让马芝随即原谅了她。她现在该是太乙门的唯一幸存者,或许只有她知道叶如意重生的肉身。马芝忙问她,太乙门是否还有别的人。

阮细柳吟哦,心思繁复,良久说:“当时我被击晕,什么都记不起了。”

马芝顿时不语了,当年,阮细柳来百花谷,也不过是十岁的样子,记不清也正常。他看着她此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想起她当初漂亮的样子,不觉唏嘘。

“你为什么不服用青果?”马芝怕某一天她的模样定型了,服用了青果也没有效果了。

“不服用青果,只是想用这丑陋的身子,时时刻刻提醒我复仇。”阮细柳说着看着天空,两眼尽显迷茫,或许,在她心里,也不相信有一天能够报仇。但切齿之痛,隐藏她的话语里。

“用得着吗?”马芝不解,在师傅的概念里,执念太深也是病,抑或,他爱叶如意,也是执念吧。

“怎么用不着?我是看着我的同门师兄弟死的,是看着师伯师叔死的,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则是他们拼着命才让我逃出来,我不能不报仇,不然我哪有脸活在这世上?活着又有什么意义?”阮细柳脸上说不出的狰狞,几乎是咬着牙说,说到最后,眼泪却滚了出来,那几滴眼泪没有落下,而是消失在她脸上的皱褶里。

“我是说用得着让自己丑吗?你漂漂亮亮也是可以报仇的。而且,容颜也是修出来的,像你这样一直用这张丑陋的脸,一旦定型,青果也不能改变了。”马芝叹口气,如果小伙伴一个一个被她生吞活剥,他估计也会恨她,仇恨真的是能够让人爆跳如雷。

阮细柳沉默了,没有女人不渴望美丽,美丽的希望更美丽,不美的只会希望变得美丽。在路过陇南郡的时候,曾经有个城市的凡人,爱恋美丽到极致,都喜欢整形。阮细柳再坚强,毕竟也是一个女人。

她犹豫了,好一会她指尖上露出一枚翡翠般的青果,青果在指尖上璀璨生辉,她看着,眼睛又湿润了,迟疑着。

“我们丑了,只会让敌人更开心,我们只有快乐地生活,漂漂亮亮,这样敌人才不会舒服。将来,我们报了仇,才会更开心。”马芝鼓动她。

她看着马芝,阴郁的眼睛有了迟疑,有了那么点暖意,没有再迟疑,仰头直接吞下青果。青果入口即化,散发出浓郁迷人的香味,随后开始发挥作用,改变她的形体,滋润她的皮肤,更主要给她更多的生机。马芝看着她,她脸上身上散发出臭味,干枯的皮肤软化成污垢,顺着汗水滴落,新生的皮肤粉嫩粉嫩,吹弹可破。

平日里马芝闻惯花草清香,此时忙使了法术,蒙蔽五识。她在牌坊下坐下来,炼化青果,浑身烟雾缭绕,把自己隐身在雾里。

炼化一枚青果,少说要几日。马芝虽想尽快回百花谷,但又觉得不如守护她几日,好人做到底,青果是他给她的,替她护法几日无碍。

这样,马芝也盘腿坐在牌坊阶梯上,仰望无边无际的虚空,心里寻思着九维九重天,觉得这天好大啊,无边无际,让人不着边际,无从适从。当日师傅让老鹤送叶如意离去,在他这里不过几日光景,那时候师傅还是监天官,太乙门应该还没受到攻击,可是待他从百花谷重新出来,它已经毁灭少说百年,虽说太乙门的小世界里时光流逝会快一些,但也会存在时间差。难不成,这一维已是未来?还有,当初师傅已在百花谷死亡,可是待我出了百花谷,竟然又遇到受伤前的师傅,似又回到过去。这期间又是怎样的奥秘?我如果想寻回叶如意重生后的肉身,能不能重新回到太乙门败亡之前?甚至回到师傅受伤的时候?马芝想入非非,觉得匪夷所思。

世界太奇妙了,估计只有成神才能知道这古往今来的规律,马芝不多想,想多了太累。索性看着阮细柳,她身上正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若不是又浓浓淡淡的烟雾缭绕在她身周,马芝都忍不住想凑近看清楚。但还是罢了,在她之前传授给他的信息里,有着男女授受不亲,况且马芝明显感觉到她赤身裸体。

第二十章 破界而去

第二十章破界而去

马芝天性懒散,说守候阮细柳,但在这不知所处的虚空,该有什么危险呢?人颇为无聊,无所事事,抬头看天空,所处的位置在不在九维九重天范围内,他也无从判断。

天空寂寥、深远,蕴含着宇宙运转的秘密,群星璀璨,勾画出一个个星域。马芝看着看着,觉得人太渺小,甚至神也渺小。神主宰着人,那么什么主宰着神?总该有超越神的东西,如果宇宙有极限,人被神所奴役,那该多无意思。神奴役人,别的什么奴役神,食物链应该这样,乃至于到无尽头。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这些长远而宏大的念头在之前有都不应该有,但有一点,马芝不相信人之上的神就可以开辟无限星域,也不相信神就是终极。可是他无法想太深刻,即便神之上还有其他主宰,但谁又能断定那个主宰就是终端吗?

马芝坐在牌坊的阶梯上,感叹着,有意无意伸手轻轻摸了摸屁股下的阶梯,觉得造物之奇妙,这个牌坊就这样屹立虚空,它靠的是什么的动力?它的材质又是什么?一片羽毛飘荡在虚空,还可以说过去,但这可是庞然大物,看上去重千钧,却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甚至他都感觉不到它在移动。他用神识彻底笼罩它,想从中找到一些讯息。它作为太乙门的山门,有着通往各世界的通道,现在太乙门彻底消亡,它却能够独立存在。

马芝不甘心,再次试着,想把它拉进须弥戒指,它现今流光溢彩,一扫之前的古朴斑驳,想来,该是不凡的东西,才会在太乙门洞天彻底毁灭而依然存在,且由之前的破败陈旧变得如此光彩照人。它纹丝不动,根本不能拉进须弥戒指,而且马芝有预感,如果拉进去,须弥戒指一定会被撑破。人细细地观摩,觉得有丝丝缕缕的能量在注入它体内,这能量看不到,却能够感受到。

抑或是群星之力,这浩淼的无限星域,一些星球属于修真星球,但更多的是沉寂星球,它们没有天地灵气,但机缘巧合下,也孕育生命,只不过是低等生命。而这些星球,它们都有星之力,在互相运转中达到平衡。

马芝继续感悟,觉得这牌坊似有生命一样,它似乎随时随地都在蠕动,蠕动得极缓慢,如果不是细细观察,人都感觉出来。难不成,它有生命?在这里千年万年,日日吸食着群星之力,蜕变为生命体确有可能。只有生命,才进不到须弥戒指里。

就这样,在马芝胡思乱想中,阮细柳吸纳了青果的能力,收功,扯去弥漫的云烟。他看到阮细柳新面孔,愣住了,嘴巴诧异中张得像小屋一样。叶如意,恢复容颜的阮细柳竟然就是叶如意,此时她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充满生机,身上有股说不来的韵味,曾经砍去的手臂也重新长出。只不过眉宇里有股英气,清清爽爽,让她没有当初叶如意的暮霭沉沉的气息。

“你是谁?”马芝深深吸口气,莫不是阮细柳夺舍了叶如意的肉身。但打心底里有个念头,阮细柳就是阮细柳,不是叶如意,既不是沉入浩淼水域前的叶如意,也不是用马芝本命珠复活后的叶如意,这感觉玄之又玄,马芝说不出,却笃定是这样。

“你有病啊,我自是阮细柳。”阮细柳皱眉,她感觉到马芝言语里的诧异,又看到马芝肆无忌惮地盯着她,觉得马芝有些神经质。

她声音也动听了,爽脆里有着犀利,人貌美如花,她似乎被自己的美丽所打动,抑或也仅是在适应新的样子,所以她话语里也有点调皮,却又有点娇痴。

马芝冷静了,揉了揉眼睛,再次注视着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岔开了,乃至于脑海里短路,接不上趟了。阮细柳心性好似也改变了,少了之前身上的戾气,有了少女的娇羞嗔怒的憨态。当然,算是百花谷的时间,阮细柳修炼已近千年,看上去再少女,心态上还是老气横秋。

马芝回想阮细柳来百花谷的样子,她那时候带着婴儿肥。那时,马芝还没有见到叶如意,但是一个十岁女孩,与一个已经九百岁的老女人,相貌上难以看出相似。却不想,等阮细柳蜕变后,两个人竟然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多了为人的灵动,一个则有着深闺怨妇的苦衷。

好一会,阮细柳才从自己的变化中镇定下来,她有喜悦,眼睛里有了热意。马芝体察凡人无数心思里,知道这个世间,没有不爱漂亮的女人。

阮细柳看马芝,见马芝也在注视地看她,难得她脸上有了娇羞,转而有点尴尬。我与她之间,该算什么关系呢?百花谷的收留,我怕因果缠身,而对她不理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即便,送给她青果,但我压根没有想过和她有多亲近,打心眼里说不过是可怜她罢了。至于她,又该和我有多深的情分?几面之缘,我们彼此生疏得狠,可是我隐隐约约,觉得我们有宿命的东西,抑或她出现在百花谷,我用我的血去救她,已经摆脱不了彼此的因果。马芝心里顺理脉络,总感觉自己陷入太深。

“你做了什么?宗地胜景怎么消失不见了?”阮细柳此时看牌坊之后那片虚无。她惊疑不定之中,察觉到原本隐藏在牌坊之后,在虚空里的太乙门不见了,人瞬即一脸惊诧,扭头死死地看着马芝。

“它是墓地,禁锢了灵魂的转世重生,所以我把它摧毁了,释放了灵魂体。”马芝没有说是为了掠夺资源,导致宗地世界的崩溃。因为他预感,他若说了实情,她会拼命的,就如马芝当初看到百花谷被她摧毁得不成样子时的心境。

“你——”阮细柳逼视马芝,脸上瞬时有了杀气,却在倏忽之间又散去。马芝在她那里,依然是一个亲近的人,至少有恩于她。

“我来到这里,太乙门的教宗门徒都被屠戮一空,只剩下尸骨残骸。而洞天里的天道规则也因失去本源之力而被破坏,成了废墟。如果不能汲取外来资源,自身又不能衍生能量,它迟早也会溃散。等那时,那些死去的教宗门徒的灵魂之力变弱,再去投胎转世,估计重生后就不能修炼了,恢复前世的法能,更是微乎其微。”马芝想着措辞,想糊弄过去。说谎也是成人后要学会的基本技能。

她狐疑地看着牌坊背后那片虚无,正想说什么,却猛地转身过来,眼睛望向远方。马芝顺着她的目光,清晰地感觉到空间波动,似乎有什么暴烈的力量正汹涌着过来。

我的天,又有大能在进行时空跨越。马芝想起叶如意死的那天,君安上人进行时空穿越的情景,此时威能不比当天差。最主要,他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危险正在逼近,忙对阮细柳说:“我们快走,一起回百花谷。”

也只有回百花谷,别无可去的地方。但刚说完,一股空间禁锢之力翻卷过来,马芝就觉得身子一紧,连灵魂都被压制。他看阮细柳,她也一样,此时俏丽面容上有了惶恐。时空被封锁了,马芝想再回到百花谷也不能了。

一个道骨仙风的老人从时空通道里徐徐走出来,但是他的每一步看似闲庭信步,却踩得空间发出嗡嗡嗡的波动。马芝一眼认出他来,就是那个神识化蝶的大能,他还是师傅的对头,那个在幻境里冲马芝爆跳如雷地怒喝:我记得你了。

阮细柳也认出这个老人,她眼睛里已是怒火,表情在扭曲中变成绛紫,显然她在抗争,想挣脱束缚。昔日,正是这个老头带人灭了太乙门,与她有血海深仇。

片刻不到,老人就走到了百米之外,他脸上笑容如春风一般和煦,恬淡的目光扫看马芝和阮细柳,随后看向牌坊后面的虚空,静默了好一会不语。马芝摒息,装着对他毫无印象,脸上还有着惴惴不安。

“终于找到你了,臭小子。”他竟然不咸不淡地说了这样一句没有水平的话。

“臭老头,找我们干啥?”他竟然认出来,那就没话好说了,在他那里,我估计就是蝼蚁一般的东西。马芝没好气,此时任人宰割,只好耍耍嘴皮子,过过嘴瘾,与他的仙家外貌一点不符。

“自然是杀掉你。”老头子样子挺正派,但言语里邪气凛然,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这几个字,却让我胆战心惊。

“你可真直接。你一个半神,与我们练虚的晚辈计较什么,不怕上天收了你。”马芝不爽他,当他出现在幻境里,冲我咆哮,人已经不喜他,这与因果无关,而是本能中有种厌恶。

“我现在就是代表天来收拾你。”老人讥笑。

哦,真是够虚伪,明明是公报私仇,因为我磨灭他一段神识而想杀我,却说得像上天派他来一样。只不过,我和阮细柳合在一起,都不够他玩。师傅全盛时,才可以和他对抗。马芝做了判断,觉得无解。

“大言不惭。”马芝不鸟他,如果有来生,先灭六扇门,然后再杀回上天,把指使他的主神杀了。他心间瞬时怒焰滔天,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何况,我马芝不过是精怪化形成人,在这世界没招谁惹谁,偏偏有人想杀了我。而且不止一次。马芝想起了师傅,想起还在忍受神罚煎熬的师傅,心中怒火更甚。

“你有办法走吗?你先走,我好殿后。”马芝神念沟通阮细柳,想起破界符,只有它可以轻易破开时空禁制,但是师傅的告诫浮现脑海,不到大乘,别轻易使用破界符。九死一生,他如果带着阮细柳走,两个人下场可想而知。但总比人为肉俎的好。

“没有。”阮细柳很直接,两个字没有绝望,却只有恨意。

“那等一会我会破开时空禁制,你趁机回百花谷。”马芝提议,九死一生,毕竟还有一线生机。

她不语,但马芝能够感觉到阮细柳情绪在波动,有愤怒无奈,也有对马芝的感激。马芝没有想到她才恢复貌美如花的样子,就面临如此决绝的场景。马芝不能更多惋惜,忙用意念沟通戒指里的破界符,随时准备破界而去。心里忽然透彻起来,使用破界符,意味着九死一生。

可是,他却无所畏惧,只想把阮细柳送到师傅那里,让他去辩识阮细柳是不是叶如意,也许老鹤当年载去的婴儿,回到宗门被不知内情的师伯起名阮细柳呢。马芝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两个人会如此相仿。

老头戏谑地看着马芝和阮细柳,但没有立即动手,他目光再次放远,重新看向二人身后的牌坊,甚至马芝能够感觉到他在试图窥探牌坊后面藏着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太乙门成为废墟,正是拜他所赐。没道理啊,当初是他带队攻上太乙门啊。

可是,马芝从老头脸上,可以看出他困惑、不解,似乎在顾忌着什么,所以变得犹豫不决。

马芝做了无谓的想象,或许老头顾忌的是师傅,师傅虽然受了神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师傅说不定还有反扑之力。

“怎么,你怕了?”马芝掩饰不住内心的嫉恨,嘲讽他。

老人的眼睛里带出不屑,就是猫看老鼠的心态。他挥了挥手,开始施法,马芝虽然被禁锢,但还是能够感受到空间的波动,老头这是用空间碾压对手。马芝知道,再不用破界符,估计后面就没有机会了。他不再犹豫,直接念破界符的口诀。

风卷云涌,电闪雷鸣,那束缚在马芝身上的禁制之力一下子崩溃。马芝正想提醒阮细柳回百花谷,但他就被一个漩涡卷住,飞起。马芝看了最后一眼,破界之力的骤然迸发,老头防不胜防,人被时空禁制反噬,喷吐出大口大口的金色血液,同时也看到阮细柳瞬时从破界符撕裂的空间裂缝里消失。

她竟然不是回百花谷,却钻进空间裂缝?马芝来不及多想,人就眩晕过去……

第二十二章 秘辛???

“他是谁?”马芝想知道那个把他栽种百花谷的人。

他竟然没有因为那个人吃了他的叶片而斤斤计较,却因为那个人将他安置百花谷而心有好感。当然,他更好奇的是,那个人竟然出现在所谓的葬神谷,能够全身而出。

“什么他是谁?”大石头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瞪着大眼睛看着马芝。

“就是那个抓走你的家伙啊。”

“他啊,一个疯子,忘恩负义的家伙。哼哼,等我恢复了元气,以后抓到他,我定让他不好过。”大石头气哼哼地走着,如果不是它的脸也是坚硬的石头,它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马芝听它不甘心的语气,想发笑,一时想起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阿甲,百花谷里那个石头精怪,却没有它这样淘气。如此,他的心情沉重下来,现在破界符已经用掉,它蕴含的法能被耗掉,想被重新充能估计不是他这个修为能够折腾的。而他已经试过,不能穿回百花谷。不知道是因为身处葬神谷,还是因为眼前与百花谷相距甚远。

冥冥之中,马芝竟然觉得如果困在这里,以后没有多大可能回百花谷了,不知道百花谷吸收了太乙门的宗门世界,有无蜕变成洞天,也不知道师傅能不能依靠本源之力修复肉身,还有那阿甲,希望它可以像之前一样无忧无虑地活着。

大石头一边埋怨,一边在乱石堆里一歪一扭地前行,它的细胳膊小腿竟然不怕地面上的石头硌脚,嘴巴里絮絮叨叨地说起以前。

“说来话长,那家伙叫天,是父神的九儿子,却爱上了青丘山的女妖如意,两个人发誓生生世世要在一起。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惹怒了父神,棒打鸳鸯,把女妖送上六道轮回,把天送上刮神台,承受神罚之苦。结果天来了倔脾气,宁死不屈,就从刮神台上跳下葬神谷。你往那边看,顺着大山往上看,在云朵之上,或许更高的地方,就是刮神台,每年,都会有许多神犯了事,而绑在上面遭受刮神之痛,要是夜深人静,说不得你贴近大山能够听到上面鬼哭狼嚎呢。只不过,刮神台上再痛苦,大多的罪神也不敢跳下来,因为来了这里都是有去无回。”想不到它一个石头说起话来,竟然绘声绘色。

“你说他一个神子,怎么能爱上一个妖女呢?明知道斗不过父神,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什么呈口舌之快呢?”大石头说着唏嘘不已。

“你不是早进了葬神谷,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真是会吹牛,说得好像你很清楚来龙去脉似的。”马芝不信,猜测大石头早就进了葬神谷,因为天进了葬神谷,芝草已经在打神石身上活了几万年,长出九片叶子,打神石困在谷里,又怎么会知道天的事情。这个简单逻辑马芝还是明白的。

“哎哎,我有必要对你吹牛吗?那家伙进了葬神谷,每日里面对一堆堆石头,看不到别的什么生灵,过上千年万年,能不疯吗?人精神分裂了,就会大喊大叫,自然会说他的过去,就是那些秘不示人的秘密,甚至是龌龊的事情,都会一五一十地说。我曾经见过一个传教神,还不等被困百年,竟然对着一个大石头又哭又笑,后来对着一个大石头忏悔,把他和教徒们的龌龊都讲了出来,让人大跌眼镜。而那家伙,也好不到那里去,你不知道,他就站在那边的那个大石头上,指着虚空,骂着上苍,骂着他的父神,吵着某天要弑父屠神,打破狗屁的规则。他骂一阵子,就会想着妖女,说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什么,很是肉麻。他每天都要发作几次,我都听腻了他的故事,觉得不就是两个傻子爱得死去活来,有狗屁意思。后来,如果不是我被他一日日聒噪得无法修炼,才迫不得已出来指点他一二。”大石头着急地辩解,唯恐马芝不相信它说的是真的。

“又胡扯,你不是说我在身上扎了根,把你禁锢在大地上,你怎么跑出来?”马芝成了人,也就有了人的慎密思维,忙指出大石头说话的漏洞。

“你还说,那是最开始,被你草宝宝每日里吸收我的神性,让我元气大损。”大石头气鼓鼓地瞪着方眼睛看马芝,一副想证明自己的样子。

马芝实在想不出当初的情景。只不过有点意外,它说我之前吸收它身上的神性,但为什么我化为人后,竟然无法吸纳神气?马芝想着,又试图汲取空气里的神性。

“后面天进来了,因为神罚受了重伤,许多神性都被剥夺,他当时看到你这个芝草,能不吃了吗?好在他还有点良心,留了一两个枝叶,不然你早就被消化成粪便了。”大石头唧唧歪歪,随后又开怀大笑的意思,显然它在想马芝被吃的残相。

“去去去,你才是茅坑里的臭石头。”马芝不示弱,成了人,一些词语还是挺埋汰人。

“喂,说的是真的,那家伙就是活生生地把你从我身上扯下来,而且连根带梢都往嘴巴里塞,若不是从嘴角掉了一两片枝叶,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和我说话吗?”大石头停下来,瞪着大眼睛看马芝。

马芝竟然信了。原来如此,那家伙竟然吃我。马芝一怔了好一会,但还是无法嫉恨他,身为芝草,那就要有认命的意识,能不被人吃吗?

“哎,那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你不知道啊,他后来每天都干些什么?滚大石头啊,那边,就是那边的那个圆溜溜的大石头,他推着大石头滚啊滚,滚啊滚,终于艰难地滚上山坡,他就撒手,然后站在山顶哈哈大笑,看着大石头滚落下来,然后继续来,乐此不疲。我一边看着,就差点被他无聊之举搞得崩溃。他一个神子,怎么会这样无聊啊?再后面,他果不其然精神分裂了,三魂七魄都分离出来,就更是无聊得离谱,每日里抓住自己的三魂七魄一直炼魂,把自己的三魂七魄当成孩子养,竟然将它们一个个化形,凑在一起过家家,而且时不时发泄起来,捡着石头乱扔乱砸。你说,堂堂的一个神子,竟然精神错乱成这样,可怜不可怜?”大石头唏嘘起来。

马芝实在不明白,石头应该是无心无肺的,怎么会怜悯那神子呢。当然,它的话也不能当真,说不得它就是吹嘘呢。

“阿打,你知道出去的路?这里不是禁地吗?”马芝见大石头一路蹦蹦跳跳,很有目的性,似乎知道路一样。

“那当然,你看这个禁地都是什么?”阿大又得意洋洋。

“禁地都是什么?”马芝不解地看向四周,除了石头,就是石头,似乎连生命力强大的苔藓、地衣都看不到。

“都说人是靠智力取胜的,但我看你这个人聪明不到哪里。难道你看不出周围都是大石头吗?”大石头看傻瓜一样瞄了马芝一眼,还一脸鄙视。

哦,我都被它绕进去了,只是特别不喜欢大石头说话的语气,马芝只好说:“都是石头,怎么了?”

大石头顿时夸张地怨天尤人,说:“老天啊,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笨蛋草宝宝呢?周围都是石头,而我是什么?不也是石头,石头对石头,它们能够困住我吗?”

马芝顿时羞得面红耳赤。这个大石头死死咬着是它养了我,这天理何在?打住,我是仙芝,不是草宝宝,也不是石头的后代。马芝忙不满地对大石头说:“喂,大石头,别登鼻子上墙,我可不是你什么草宝宝,你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那你生气一个给我看看。”大石头转过身,盯着马芝看,它细手臂还抱在胸前。

我,马芝确实想冲它发脾气,却发觉自己竟没有生气的习惯。他只好扭头不看它,发觉成人后,命运很悲摧,竟然被一个石头欺负得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逻辑啊。

大石头也不跟马芝真计较,只是气呼呼地说:“跟紧我,后面稍不小心,出了差错,连神仙都可能万劫不复。你竟然说不是我养的草宝宝,我俩的关系到此为止,你别指望我会救你。”

它继续一蹦一跳在前面走着,马芝虽然有意见,但只好跟着它,在想,出了这个地方,就跟它分道扬镳,忙讨好地说道:“喂,阿打,你是不是准备带我出去?”

“想也别想,咱俩非亲非故的。”大石头翘起来。

马芝语结,跟在它后面真相踹它一脚。转而套它的话,问:“阿打,你说你指点神子,这可能吗?人家可是父神的儿子,怎么说都应该受到良好教育吧?人家神功大法不会少吧?”

“怎么不可能,术有专攻,即便是神,也有他短板的地方。别看我是大石头,笨笨绰绰,可是我们石头可是宇宙本源呢。况且,我被称为打神石,那可不是白叫的,自然比神还要伟大。”大石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一块石头,再怎么着,也是石头,有什么好得意的。只不过,如果真有打神石一说,那它自然有其奇妙之处。马芝心里这样想,但也不想惹大石头不高兴,就顺着它的话说:“那好吧,你教了它什么?”

“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想套我的话,没门。我吃过一次亏,是不会再吃第二次亏的,以后坚决不收徒弟。”大石头语气里又是气鼓鼓。

哦哦,什么时候开始,这臭石头竟然有了心机呢。马芝也不在乎,听它那么说,索性不问了。

山谷里没有白天黑夜,马芝分不出时日,不知道一人一石头走了多久,终于发现一个山洞。大石头停下来,说:“好了,我要去修炼去了,咱俩自此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别来骚扰我。”说着,它就屁颠屁颠地进了山洞,进去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扔出几块石头,竟然摆出阵脚,把马芝阻止在洞外。

“喂,阿打,你真不够意思啊。”马芝看大石头要留他一个人在外面,有点着急。

“你又不愿意当我的草宝宝,我俩就别套近乎了。”大石头隔着阵法,喊了句,继续蹦蹦跳跳地往洞里面走去。

马芝愣住了,看着大石头的背影,觉得那家伙在幸灾乐祸。

人欲言又止,想想,也就算了。一个又臭又硬的大石头,跟它都聊不到一起去,最好还是分开好。马芝眼睛扫了一下四周,果然都是石头,大石头、小石头,材质相同,颜色也相同,一时不知道往哪里去。但想着,这葬神谷不至于无边无际吧,总该有个边吧。反正闲着也就是闲着,不如随便选个方向,一探这葬神谷?

这样,马芝就随便捡了一个方向,开始往前走。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入眼的还是石头,这些石头虽有大小差别,但是纹理却一模一样,堆在一起,让马芝都有了密集恐惧症。他有点相信大石头的话,人在这环境呆久了,是会疯掉的。而被称谓葬神谷,显然神到了这里也会癫狂。马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没再走多长时间,意识到自己迷路了,想走回大石头藏身的洞窟,也因不知道方向而无从判断。

好在葬神谷并不禁锢人的神识,他放开神识,想寻找一条路,顺便看看葬神谷里面除了石头,是否还有别的生物。他的神识慢慢地往四周漫延,很快,心里恐慌起来,竟然没有其他任何生命,虽然这里充满了神性,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生机。他想着,神识进了须弥戒指,想找找灵草,在这葬神谷里看看能不能栽花养草。须弥戒指有许多灵草种子,马芝信手撒播在大地上,正想用草木之术将它们萌发,却愣住了。之前他塞进戒指里的鹅卵石,竟然不见了。师傅活着,马芝的心咚咚地跳起来,忙激动地再往里面塞石头,塞着塞着石头,人却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刷地滚落下来,有喜悦,也有委屈。

没能完成师傅的指令,却阴差阳错地被困在葬神谷,马芝想起了就觉惭愧。只不过师傅还活着,活着就好,他竟然在此刻领略到人追求永生的缘由,那是因为人有了牵挂,有了自我之外其他的冀盼。只是,不知道,灵体之身的叶如意会有怎样的境遇,希望她的灵体不会被别人抢夺。

第二十三章 透支生命

马芝有点迫不及待想让师傅知道他的存在,想把须弥戒指剩余的空间塞满石头。如果能够在石头上写字的话,他一定会在石头上刻满文字,告诉师傅他此时刻的境况和心情。但是那些石头非常坚硬,马芝即便练虚巅峰,也不能在上面留下任何划痕。甚至,马芝在想这到底是不是石头,徒有石头的外在,但说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材料呢?

如此,他更是拼命地往戒指里塞石头,先是鹅蛋大小的石头,跟着拳头大,再接着是西瓜大,跟着他开始不区分大小,施着法术,一股脑往须弥戒指里塞着。如果有人远远地看着,还以为他是遇到了宝藏一样,正拼了命地捡着宝石呢。

但塞着塞着,马芝的心空落落的,忍不住又滚落了眼泪。一颗颗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石头上,泪水随着石头被塞进了须弥戒指。他已经品咂出大石头所讲的那段秘辛。想来,师傅,你我之间的因果,原来不仅仅是百花谷我救了你,中州世界你为了我忍受神罚。还有前世,你那时候是天,是神子,刮神台上的罪人,而我是打神石上一棵芝草,机缘巧合下我们相逢在葬神谷。当你迫不及待吃了我,来缓解受的伤时,可曾想过我们已经开始了因果?

马芝笃信天一定是师傅阮刑天,想不到自己化了人,竟然和他有了同样的命运:独自一个人困在葬神谷。只不过他还好,他是一个芝草精,曾经千年万年待在葬神谷里。况且,马芝还精通草木之术,可以在谷里栽种花花草草。只不过,马芝不能想象师傅与叶如意之间的爱情,不能想象刮神台上师傅所受的神罚,还有,师傅跳下葬神谷时的心情。至于师傅一个人在葬神谷里游荡,翻滚着大石头,那又该是多么悲哀的事情?马芝穷尽思维,都难以想象,虽然说将来的某一天,百年或是几百年,说不得他也会在这里发疯,然后讲述自己的过去。

只不过,我有过去可讲吗?关于芝草的那些记忆,已经在我化人的时候成了胎中之谜。而化人后,多么寡淡的人生,修炼,修炼,即便我慵懒,没有太上心地练功,但成人的三十多年,确实乏善可陈。还有,我应该没什么秘密,除了我是灵草化人,按师傅的意思不可以示之于人,不然难免会被人抓了去熬药煮汤做药引,应该没有其他秘密。马芝忽然觉得自己的过去乏善可陈,毫无意义。

那么我应该不会对着一块石头说话,说不得我也翻滚着的大石头,乐此不疲。还有炼魂,将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分离出来,用心火来炼魂,把它们都化为人,然后一起过家家。这该是多大的自虐,又该是多大的寂寞?一个人,行孤影单,迫不得已和十个自我游戏,装扮着角色,难以想象。如此,马芝竟然大悲起来,原来,化身为人,竟然要经受如此的折磨,还不如一棵芝草好。

他停下来,看眼前这片土地。他以前作为一棵芝草,竟然存活了不知道几个千年万年,才长出九片叶子。精怪们,以九为尊,按理说下一步会脱凡成神,成为神芝,说不得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会谋得了神位,那也是这神界的一员。如此,马芝咬紧了嘴唇,原来自己曾经频临成神,却被师傅毫不客气地吃掉了。这因果,原来是如此深刻。

按理说,马芝应该恨师傅,是他破坏了一棵芝草成神的机会。可是马芝默然地站了好久,内心里竟然是暖流,两眼里饱含着泪水。他恨不起来,他不知道是百花谷化人那时候,师傅以他的样子重塑马芝,还是因为遭受神罚之箭的时候师傅冲在马芝的前面,这些或许马芝一个人寂寞的时候,会忍不住说出来,会面对这片荒芜喊出来,告诉他与师傅之间的因果,告诉这一地的石头蛋子,我想师傅,我深深地牵挂着师傅,信他爱他敬他。即便某一天,我神神叨叨,开始胡言乱语,我想我说的最多的,依然是我和师傅之间的因果。马芝笃定地相信,他的过去,或许仅仅属于师傅。

不想这些,不想这些,马芝收敛了放纵的思绪,让自己平静下来。哑然失笑,没得着,竟然有了神经错乱。那天真的是师傅吗?打神石是太乙门的山门,把它带出去的人理所当然与太乙门有关。师傅是阮刑天,他的名字里有天。天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以死明志,跳进葬神谷,师傅呢,他爱着叶如意,这爱可以延续将近九百年,他却只是在天空中一日日看着。唯一存疑的地方,师傅不是神,神子天生都是神,而师傅苦修近千年,才是半神。

马芝绞尽脑汁,发觉用人的思维去想问题,事情往往会变得复杂许多。还有,会发现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仿若人生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而生的。

他又弯下腰,继续往戒指里塞石头。须弥戒指好像是无底洞一样,怎么都塞不满。心中念叨着,不知道那个神子是否后悔过?跳下葬神谷之前是否犹豫过?还有,身为神子,已经比中州世界的人上人还要厉害的人,却不能自由恋爱,这又是哪般逻辑?所谓的父神,又是怎样的修为,他到底在主宰什么?

身为神子,却依然要受到管制,这神之上,到底还有着怎样的主宰?马芝一时茫然起来,成为人,身为万物之灵,原来还有着许许多多未解之谜。况且,假如天就是师傅,马芝更是无法想象师傅一个人在葬神谷里的日日夜夜。他深受神罚之苦,所受的伤,马芝非常清楚。他初来百花谷时,那时马芝只是一个芝马精,但也能感觉到他病入膏肓,命如残烛,才忍不住用汁液让他吊命苟延残喘。而中州世界,师傅承受神罚之箭,浑身瞬间被烧得宛如焦炭,被马芝带进百花谷,那时候他奄奄一息,因为疼痛呻吟不断。

如此算来,马芝不知道师傅到底存在怎样的夙愿,而一次次承受着神罚之痛。他到底受了几次神罚?刮神台上,不堪忍受凌迟,宁愿跳下葬神谷去死;而中州世界,神罚之箭,引火焚身。而之前,他初来百花谷,所受的神罚又是什么原因?是否是代马芝而受的中州世界里的那次神罚?此时,马芝已经不能断定是不是同一神罚。时空的跨越,已经让他对过去、现在、未来有了疑惑,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过去还是未来,是现在的我还是昨日之我。

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只不过,师傅,当初你看到磐石上的那棵九叶芝草,你一定是重新燃起生的希望,内心的悲楚应该好了一点。当你吞下我的枝叶,有了恢复的可能,你又该是怎样,是否想着复仇,想着兑现你生生世世守候叶如意的誓言?

偏偏,你久经磨难的人,却精神分裂了。马芝不能想象你把自己的三魂七魄当成孩子养,每日里在葬神谷里过家家。也不能想象你每日里滚着大石头到山顶,再哈哈大笑地看着大石头滚落山沟时的心情,更不能想象你为了出去葬神谷,而让三魂七魄轮回转世。

只不过,马芝一点也不想体验这些,师傅你是一个苦心人,你的一生或许有好的开头,却只有悲摧的结局。而我想过另外一种人生,能快乐一点就快乐一点的人生,能无心无肺就无心无肺地生活的人生。不觉,马芝想起百花谷,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生活,想起那里的花花草草。

打住,打住,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马芝自言自语,神识重新在地面上搜索,之前扔下的灵草种子还在。他有了困惑,这葬神谷除了石头,没有一切生命,就连生命力顽强的苔藓、地衣都不曾生长,当年,为什么偏偏活了我这样的一棵芝草?还是说,当年葬神谷也有其他植物?马芝头疼起来,觉得自己想不通里面的逻辑。他的眼睛看向石头缝里被他扔下的灵草种子,想它们会不会生根发芽呢?

马芝的感触细细地渗透那些灵草种子里,用窃窃细语,用碎碎念,用疲懒的因子,来诱发它们发芽。我是芝马精,我精通草木之术,马芝把内心的希望寄予其中。果然,有奇迹,先是一粒种子萌发,先是伸出细嫩的须根,接着挣破胎衣,长出两瓣的叶子;接着另一粒,紧跟着,所有的灵草种子都蠢蠢欲动,随即挣破胎衣的束缚,长出一片叶子,两片叶子,三片叶子……它们萌发后,根须开始扎根在石与石之间,最后深深地往下深入,去寻找贫瘠之地最深处的营养。

小草们都欢呼着,用最细微的声音喊着口号来迎接自己的萌发。而马芝从这渺小的生命诞生的喜悦中获得鼓舞,更是贪心地催发它们成长。它们先是抽出枝条,爬开藤蔓,很快绿草茵茵,很快叶蔓缠裹石块,又随即开了花。花开了,黄的白的紫的红的,五颜六色,煞是美丽。

马芝的心情变得好起来,人跪在地上,低下头去亲吻绿叶,亲吻那些白的红的黄的花朵。他采摘了一朵浓艳的芬芳的花朵,把它塞进须弥戒指,让师傅知道他所处的环境,让师傅知道他还有闲暇欣赏花朵,让师傅安心。接着,马芝施展法术,起风,用温柔的风来授粉,让白的花红的花黄的花盛放后凝结果实。很快,地面上有了圆鼓鼓的瓜,长条条的果,我采撷了香甜的果实,也放进戒指。

果实在催熟过程中,汲取葬神谷里的神性,一个个都有了似玉非玉的润泽,让人垂涎欲滴。搁在中州世界,这该是灵丹妙药?不,因为它们充满神性,是神丹吧?应该能够减轻师傅所受神罚之疼吧?师傅是半神,已经可以吸收其中的神性,可以把神性融于己身。

打住,如果有足够的神性,师傅会不会成神?重新成为神子?中州世界,只是修真世界,有灵气,却没有神气,人类想成为神,千难万难,像师傅这样的监天官,人上人也只是半神,而且,即便成为半神,估计也需要天大的机缘巧合。而想成神,又该需要什么条件?神性是不是最关键的因素?

马芝看着眼前绿油油的葬神谷,心思活络起来,淋漓尽致地发挥他的天赋神通,让草儿荣了枯,让花了开了败,让果子瓜熟蒂落,让种子随风而逝,飘向葬神谷深处。中间,马芝还将许多光洁的果子一股脑地往须弥戒指里塞,要让师傅天天吃神果,去成神。

戒指里本来装满石头,此时空了,定是师傅在另一头掏空了吧。马芝不觉有异,难免自鸣得意起来,又把瓜果塞满戒指,才身心疲惫地停下来。也就是这停下的一时半刻,他愣住了,他的修为竟然跌落下来,频繁使用他的天赋神通,而得不到灵气补充,让马芝法力透支,因为过度损耗,修为竟然下降?这是什么道理,马芝诧异地看着自己,看到起了皱纹的双手,人后怕了,想不到自己是在透支生命力来催发这些灵草的生根发芽,完全不是它们自行成长。

马芝沮丧极了,只好摸着一个红彤彤的果实,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把它们吃了,再次恢复法力。果子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结果,牙齿差点嘣掉,这果实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哪里出错了?靠我自己的功法催熟的果实,我竟然没办法吃?马芝一时气馁,这葬神谷充满了诡异气息,不是常人可度。现在,地面上还绿草茵茵,因为没有他的法力支撑,它们都没有成长。不知道过多久的时间,它们会枯萎,会死掉。

而我,又该什么时候死掉呢?马芝看着自己枯萎的双手,能够清晰感到生命的衰弱。只不过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当年的那棵芝草可以在这这里生存下来。打神石,马芝发觉自己遗漏了,问题会不会出现在打神石身上,当年芝草可是吸食它的神性才千年万年活下来的。

如此,马芝觉得应该去找打神石,即便被它喊为草宝宝,那有怎样,总比丢了性命的好。他的目光看着脚下的绿草,神情抑郁,有极度的愤慨,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竟然连卑微的野草也不能生存啊。

马芝看着,心生誓愿,要让这死寂的葬神谷充满生机,要让寂寥的葬神谷,变为百花谷,总有一天,我要让这里变成我的后花园。或许是怒火攻心,或许是因为生命的过度透支,马芝竟然昏昏沉沉,最后倒伏在脚下的草地上。

他做了很长的梦,梦里自己一直摆弄着草木之术,竟然修炼成大乘了。在没有灵性,充满神性的葬神谷,他竟然可以修炼到大乘。何谓大乘?就是彼岸花开,普渡众生。马芝忽然明白过来,那佛家的慧根,佛州人修成大乘,不像中州世界修道,需修炼材料,而他们仅仅依靠慧根悟出来。他无的放矢,却冥冥之中,契合天道,让葬神谷有了彼岸之花,让死寂之地有了众生。

而身周绿草青青,百花盛放。马芝嗅着芬芳的香气,心旷神怡,望着四下,倍觉熟悉,这哪里是葬神谷,千真万确,是百花谷啊。他目瞪口呆,但瞬间明白了,原来,葬神谷就是百花谷,而这百花谷竟然因缘于他。

马芝的神识瞬间散播出去,笼罩百花谷,没错,是百花谷,山形地貌,都与当初的百花谷相似。只不过,那些精怪们,此时还是普普通通的灵草,一个个还没有开启灵智。但是,马芝在它们的身上,已经找到熟识感。

人游游荡荡,心里都是喜悦,马芝忍不住望着一块大石头,喊道:“阿甲,我带你出百花谷,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说话间,他默念着师傅教我出百花谷的口诀,而不是进入的法决,顺手还把懵懵懂懂的阿甲用藤蔓困了······

第二十四章 四位监天官

好长好长的梦,马芝甚至想自己这样沉睡下去,而再也醒不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如果不是被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惊醒,他宁愿继续把梦做下去,至少在梦中,他不需要绞尽脑汁去想问题。

“啊啊啊啊”的惨叫应该在马芝身下发生,马芝无奈地睁开眼,入眼是天空上的蓝天白云,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环境,只不过听清楚了那声声惨叫是在身下发生。他想转身看,才发觉自己正在下坠,人在虚空中自由落体,顿时惊了一身冷汗。好在,也就一个眨眼间,人清醒过来,一个轻身法术,就轻飘飘地漂浮在虚空。

脚下,那惊恐的叫声在渐渐远去,马芝瞟了一眼,是大石头,被藤蔓缠裹成粽子的大石头。它比马芝重,此时以超音速的速度下坠。马芝甚至想象它会像流星一样被大气摩擦出火焰,会像陨石一般被摔得粉身碎骨,所谓的打神石只是欺世盗名,况且,谁让它之前吹牛,对马芝又毫不客气,还让他喊它阿大呢。

但看着它像陨石坠落一般浑身冒着黑烟,一时马芝又于心不忍,只好对着下面吹口气,定住大石头,让它轻飘飘地浮在空中。马芝飞过去,说:“大石头,你欠我一命。”

稳住心神的大石头抬头看天,天依然深邃无止境,低头看地,大地还在云层之下几万里。它身上的藤蔓因空气摩擦而被燃烧殆尽,僵硬的石肤有一道道黑色烧痕。它惊魂未定,似乎想起什么,诧异地看着马芝,不相信地问:“你——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好像一下子老了几百岁?”

马芝又看了看自己的臂膀和双手,依然枯瘦如老人的手臂,一时没好气说了实情。大石头不等马芝说完,扑哧笑了,伸着它粗短的手臂,指着他做出难以想象的样子,说:“你真有种,竟然在葬神谷种花花草草,你不知道葬神谷是生命禁地,神之弃地,即便是神在里面,随着时光的流逝,也会因为得不到神力补充,而日渐枯萎,直至化为顽石。而你竟然不惜透支自己的生命,浪费在毫无价值的花草上。”

原来如此,马芝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太笨了,明明知道葬神谷里充满诡异,没有存活任何生命,竟然奢望某一天将葬神谷变成百花谷。他一时沉默不语,心想那发下的宏愿明摆着要食言。

“咦,这是哪里?不是葬神谷,你,你怎么出的葬神谷,你是怎么做到的?”大石头诧异得大呼小叫。

马芝这才想起,这天不是葬神谷那灰暗的天空,空气也不是葬神谷浓郁得让人呼吸不畅的神气。而是有清爽的风,有白花花的云朵,天空湛蓝,深远。哦,他和打神石竟然出了葬神谷。我从葬神谷里出来了?马芝惊异不定,不可想象,人竟然在睡梦里出了葬神谷。可是我明明念叨的是百花谷的出入法决啊?这一次,马芝没有忘记梦里的情景,梦中都是百花谷的情景,鲜花盛放,姹紫嫣红,绿草茵茵,让人心旷神怡。瞬时,他又想起自己的宏愿,发誓有一天要把葬神谷里充满生意,要让它成为百花谷,成为我的后花园。难不成,百花谷并不是什么仙人洞府,而是神界禁地葬神谷?

马芝半信半疑,如果葬神谷不是百花谷,那我又是如何走出葬神谷?是葬神谷,大石头所言的生命禁地、神之弃地又是怎么回事。只不过马芝遇到的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不少了,又有谁说得定,某一天葬神谷不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快点说啊,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大石头着急地问,眼睛里有诧异也有期待,至此刻,它都没有想明白马芝是如何出来的。

“当年他是怎么做到的?”马芝没有直接回答,内心里好奇当年的天跳到葬神谷后,最后又是怎么离开,毕竟,在大石头的逻辑里,葬神谷是埋葬众神之地,连神进去也只有被埋葬的份。

“他?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啊,他当年受我指点,参悟石头,最后从石头里发现天地之间的本源奥义,放弃神功,将己身化为顽石,将三魂七魄寄托虚空,分身十个,进而破界而出。”大石头说着脸上有了神采,好像它做了了不起的事情。

马芝愣住,将己身化为顽石?石头蕴含本源奥义?分身十个?三魂七魄都是分身?他屹立在虚空之中,品咂着大石头透漏的讯息,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惶惑不解,也许在以后的时日里,我也能从中悟出什么。石头,本源奥义,我吟哦着。

“说话啊。”大石头性子很急。

“他是怎么忘恩负义?”马芝追问道,只不过是顺口问起。

大石头两眼立马黯然失色,不情不愿地说:“这家伙悟出化石神功后,不仅对自己进行裂变、分化,还把我大卸八块,炼符的炼符,炼器的炼器,入药的入药,就是剥落的石头渣子,也被他他塞进储物戒指,后面被他做了许许多多的令牌,说什么仙籍令,持仙籍令者,皆是天子。”说这番话,大石头言语里有股怨气。

马芝感到诧异,天怎么如此决绝,将自己四分五裂,将打神石大卸八块?还有,这仙籍令竟然是打神石身上掉下来的下脚料,持有仙籍令不是为了修仙,而仅仅证明是天子?马芝想着,摸出了自己那块仙籍令,似玉非玉,无比坚硬,确实跟打神石本体一样的材质。他看着满眼委屈的大石头,不觉信了大石头的话。

即便天几经转世,成为善良的师傅,但也不排除师傅的前世有着决绝的本能,有着凡人不能猜测的果敢。就如,他决绝地跳下刮神台,进了葬神谷,有着求死的决心。

“后面,他还把我本体练成太乙门,想凭借我打开神界通道,要重返神界弑父报仇呢。”打神石说着,有点不忿,显然没有原谅天对它所作所为。

“打开神界通道?你有这个本事?”马芝横竖不信地看它。

“别小瞧我,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打神石,没有被你吸走身上的大部分神性时,莫说打开通道,就是破除两界屏障都可以做到。这宇宙万界,构成的界域,哪一个不是石块,而我则是石之始祖。”它愤愤不平,似乎因为马芝的小瞧而生气。

石之始祖?马芝狐疑地看着它,一会本源奥义,一会石之始祖,这愚笨的家伙,难不成真的如它所言这么了不起?

他还没有来及消化它言语里的讯息,人忙把目光看向远方,感应到风卷云涌般的天地威势正从远方赶来,人惊疑不定,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忙急急带起一阵风,携裹住大石头消失遁形,最后落回大地。

“怎么了?”大石头问道。

“是监天官,他们发现我们了。”马芝传音,此时已经发现他和大石头回到了中州世界,落身密林,他隐入树木,让大石头隐入泥土。

“监天官?什么玩意?”大石头嚷嚷着问。

马芝懒得解释,告诫它想活命就保持安静。大石头不甘心,嘀嘀咕咕,说自己一个打神石还有被噤声的时候。马芝不理睬它,因为感应到多个天地之力的涌现,显然不会来一个监天官。他的神识假借草木之灵,还是仰望高空,看着大能们长途跨越所引发的风卷云涌的景象。瞬间,一个大能已经从翻滚的云层中跃出,凌空站立。

师傅?马芝睁大眼睛,他受的伤好了?他看着意气风发的阮刑天,两眼微眯,想他所受的神罚之伤是如何痊愈的。但待他仔细看来,发觉他似师傅,却又有不同。两人神韵气息都给他熟识感,但马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他比师傅少了点什么。

另一个方向,紧跟着也闪出一个大能,他踩着一朵黄灿灿的云朵,仙风道骨。马芝一眼认出,就是那个神识化蝶的大能,在他梦境里呼喊着记住马芝的那个大能。他看到阮刑天,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观望着。紧跟着,又闪现两人来,一个是道士模样,一位是尼姑装扮。那道士虽然神采风扬,但并没有引起马芝太多注意。倒是那尼姑,五官竟然神似那赵珠,马芝不觉想起赵珠以血饲蛇时的那股隐忍,以及对待叶家时的嚣张跋扈,倒是与这尼姑一点也不像。这尼姑慈眉善目,只站在那里,就让人萧然起敬。

“阮刑天,你可有所发现?”那道士问道。

果然是师傅,马芝虽不惊异,但心头疑惑未消,总觉得此师傅与彼师傅不同。阮刑天两眼微眯,似乎在掐算什么。

“你呢,太子俊?”道士转身问不远处的神识化蝶的大能。

马芝终于知道那个神识化蝶大能的名字,竟然叫太子俊。那太子俊虽然仙风道骨,却一点也不礼貌,他也不回应那道士,只是马芝发觉他低头往下看,虽然隔着云层,马芝本能地有点心慌,似乎被他识了出来一样。好在,他也只是随意地看一眼,随即哼了一声,也就倨傲地看着阮刑天。

“迟了一步,并没有什么发现。想来是天地异宝出世,现已经逃匿无踪。”阮刑天说完就一跃,人便从云层中隐身而去,瞬间千里万里而去。

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马芝能够感觉到三股无形的威压挟裹着神识在四下铺天盖地地扫射,似乎都很不甘心就此离去。他想,他与大石头两人此次出世,到底引起多大的动静,竟然一下子吸引到四个监天官注意到。

“神算子,你参悟玄机,精通神算,可算出是什么异宝?”尼姑问道,她的声音清越甜美,如之音。

“天机蒙蔽,只看到一团迷雾,隐约指向未来。且有血风腥雨之象,我就不趟这浑水,你等也好自为之。”神算子说完,也闪身而退,瞬息不见。

留下太子俊和尼姑,两人凌空而立,彼此看着对方,欲言又止。好一会,那太子俊问道:“十九妹,这些年过得可好?”

“贫尼智珠,早已不是什么十九妹,还请赵施主自便。”说着她也闪身离去。

太子俊忙喊道:“它日,大哥我若需舍妹援手,还请十九妹不忘手足之情。”

智珠身子顿了顿,但没有回头,纵身而去。

太子俊望着舍妹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叹口气,若有所思。他没有立刻离开,相反注视着马芝藏身的密林。他的目光如炬,马芝竟感觉到太子俊窥视到他,内心里有着莫名的危险。马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悄悄收回所有神识,将自己混同在森林中特有的气息中。太子俊审视地俯望很久,最后也纵身离去。

马芝长长地出口气,直待心头的危险感消失,才从栖身的乔木里闪出,一时恍惚,看得不明不白,这太子俊与尼姑竟然是兄妹,看似无情,却胜有意,太子俊临末那一句,似有隐情,何种境遇,竟然需要同样是监天官的智珠尼姑施以援手?

“什么玩意,几个半神而已,如果是我全盛时期,他们四个一起来,也不够我玩。”这时候,大石头破土而出,一伸出脑袋就骂骂咧咧。

而马芝还没有来及回话,就愣住了。阮刑天去而复返,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神情寡淡地看着他和大石头。他看人的眼神似乎没有太多熟识感,而马芝却有敬而远之的想法。大石头挣扎着从泥土里爬出来,还想埋怨,见马芝诧异,顺着马芝的目光也看到了阮刑天。

“我的妈啊,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大石头说着站稳身子,像小山一样屹立着。

马芝一时无语,这家伙缺根筋。他眼睛婆娑地望着阮经天,明明是师傅,却让他热情不来,仿若两人之间有着什么误解。阮刑天静静地站在树梢上,注视着马芝和大石头,显然他也有疑惑,不知道他是不是掐算出马芝和他之间的因果,一命换一命,这该是这九维九重天里最大的因果吧。如果我没有因为透支生命,还像他一样英俊潇洒,同样的面孔和身材,不知道他会不会更容易查探到我们彼此的因果。一时,马芝都不知道自己衰老成什么样子,脸上不至于密布皱纹吧?

阮刑天不言不语地看着,表情越发变得凝重,让马芝心里发毛,想着措辞,看看能不能蒙蔽了他。

“我有仙籍令。”好一会,马芝想起戒指里的仙籍令,忙摸出来,仙籍令意味着他在这片天空有修真的权利,这样就不是来路不明的修真者,有自己的宗门,他不至于为难他这个衰老得不成样子,修为却仅仅是化神期的后辈吧?见阮刑天还不语,我只好忙将那似玉非玉的仙籍令扔给他。

阮刑天扬手一抄,就把仙籍令拿到手里,手指头拿捏着把玩,似笑非笑地看着马芝和大石头。

第二十六章 替我去爱她

“师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马芝忍不住问道,师傅在他这里越发神秘起来,甚至不知道之前遇到的到底是师傅本体还是分身,隐隐地他觉得遇到的是师傅的本体,而不是任何分身。

“他,他是一个疯子,完全的疯子。当年,我一身的神性被你吸收了八九,结果他吃了你的枝叶来恢复他受到伤,说到底,是我间接施惠于他,接着,我又毫无保留传授他化石神功,让他悟出天地本源奥义,他却对我毫不客气,将我肢解得支离破碎。”大石头说着,心有余悸,身子又开始颤抖。想来,当年它所经受的磨难刻骨铭心,让它想起来就后怕。

肢解得支离破碎,师傅对自己的恩人竟然毫无感恩之心,即便是普通人,也总该有点怜悯之心吧?

“确定是他吗?”大石头言之凿凿,马芝还是不相信,打心眼里,不想师傅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总觉得他义薄云天,将来会在神界,或者更广阔的世界里活出精气神,建立丰功伟绩。

丰功伟绩?那又是什么玩意?这词语怎么出现在我的脑海呢?马芝诧异,却也不奇怪,在安庆郡,那些凡人们,许许多多碌碌无为地活着、死去,但总有那么几个冒尖的人寄望着丰功伟绩,寄望着青史留名。当然,修真者也不意外,每一个都拼命地修炼修炼,无不是想着人上人,无不是想着蜕变成神,无不想着浩渺的宇宙。

“是他,我能够闻出他身上的气味,他本体上的神性,估计至今都没有转化,还是我的。我代表着原始之神,开天辟地就有的存在,历经鸿蒙洗礼,久经本源洗练而出的神性不是那么容易消化。”大石头确信无疑地点点头。

袖中,虽然没有密不透风,还可以窥见外面的光线,但整体上外面的世界还是幽暗。马芝也能够嗅出君安上人身上的气味,气味香甜微涩,马芝细细地品味,立刻确信无疑,因为那气味里也有马芝的气息。按照打神石的说法,当年马芝在它身上生根发芽,吸收了它的神性,长成芝草,尔后受了神罚的天跳下葬神谷,吃了马芝的枝叶,才医好了伤。所以君安上人体内的血液,蕴含马芝的药性。难不成我与他的三次遇见,都是这个分身?马芝心生疑惑。

只是马芝并没有多少嫉恨师傅,相反心甘情愿,宿命里愿意为他做点什么。就像俗世里,凡人的爱情,相恋的人总想着为对方做点什么,甚至于甘于献出自己。但是此时马芝感受到的危险,来自于哪里?是对未知宿命的恐惧?还是即将有着不可预见的危险?

“我们走。”马芝继续用神念招呼大石头,随拉着它,施了法术,想顺着袖口空隙遁去。却不想他的法术根本没啥作用,拉着大石头看似一步一步地走向袖口,却咫尺天涯,无论怎样走,离袖口都遥遥无期。

大石头也发现了两人的处境,停下来,把方块状的脑袋摇动得拨浪鼓般。没用的,没用的,我们逃不掉了,这是袖中乾坤、咫尺天涯,他所领悟的已不仅是大地奥义,空间奥义,时间奥义,他也领悟了,这些都属于本源奥义,我们被困在其中,根本逃不掉。我要被大卸八块了,我要被大卸八块了。大石头神念说着,竟然咿咿呀呀地哭起来,或许这也是面对命运无所抗争的委屈吧。

马芝从慌乱中冷静下来,拉住它,说:“你现在的能力恢复得怎样?”

大石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马芝,方脑袋摆正,若有所思地说:“跟着你回了葬神谷,虽然我在洞里找回我当年遗留的东西,重新融合了,但远远没有恢复当年全盛的光景,只有六七成。”

“这就好说,你现在这点本事,在他这里根本不够看,还有什么价值?充其量做他的妖宠,那也没什么可怕啊。大不了继续做他的山门。至于我,虽然我的血还可以医死人肉白骨,可是他已经半神了,谁会再给他伤?还需要我搭上性命来救人吗?”

大石头听马芝一番分析,终于安静下来,没再碎碎念,好一会说:“是啊,虽然这次在葬神谷我受益匪浅,但我早不是那块完整的打神石了,就是一个门牌,大不了继续为他守护山门,待在虚空之中,日日夜夜参悟星空,也可以锤炼神性,领悟星空奥义,对于我来说也不错。”

如此,这家伙又破涕而笑,还没心没肺地开始了变形,没一会,又变成那个高大,璀璨生辉,写着三个金光闪闪大字的牌坊,屹立在阮刑天的衣袖里。

马芝虽然不耻它的自甘堕落,但看到这个顽劣的大石头也知道明哲保身,就觉得命运之悲催,强大如打神石,却也有要服软的时候。而我呢?一棵芝草,即便化成人,可是面对命运洪流,能够改变什么?能够保留自我吗?未来,我会不会还被人捉了,放进药炉里炼成药丸?马芝不解,陷入深深地沉思,对于未来,他没有一点信心了。

“好吧,你既然这么想看守门户,那就替我看家护院吧。”师傅显然对袖口里的情景一目了然,就冷不丁地嘲弄一句。

说话间,只觉一阵风,偌大的牌坊就从他的袖筒里消失不见,而马芝紧跟着眼前一亮,人已经出了袖洞外面。马芝忙纵身,想遁走,可是还不待他身子虚化,君安上人已经施术拿捏住他。马芝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此时他已经知道所处位置,竟然在虚空中,大石头变身而成的“太乙门”牌坊飘飘荡荡在虚空里,而他就跌落在牌坊下的台阶上。

“你这么想走?”君安上人软下声来,却还是不咸不淡,并没有太多热情,而且看他的眼神越发犀利。

马芝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君安上人,想他会怎样对他,竟然让他本能中感到害怕。马芝作为芝马精,天生就会趋吉避凶,对危险格外敏感。可是,马芝忽有让君安上人伤害的念头,想即便死了,我与他之间的因果就此了结,那么,我也不会像眼前这样复杂地看着他。无情往往最简单,可以抹杀,可以遗忘,也可以来之陌生,去之陌生。

君安上人看出马芝眼中、脸上的执拗和倔强,他早有疑惑,掐指算算,却只看到一团迷雾,但是他从那苍老的脸上竟然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某一天我也会这么老,也会变得如此丑陋,君安上人意念忽然觉得如此老去,并不是不好的事情。他目光柔和起来,随后看也不看马芝,只是站在牌坊下,仰望无边无际的虚空,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在沉寂中,马芝觉得师傅身上的戾气有所下降,师傅仿若是另外一个人,仿若心间有着悲悯和虚怀若谷。当然,这个人,也不是之前的师傅,马芝能够感觉到君安上人似乎在下什么决心。难不成,是除之后快的决心,真的想和我一刀两断了却因果?人心隔肚皮,马芝所料的并不真实。

两人所处的地方,在这虚空中宛若沧海一粟,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了。马芝不再妄自菲薄,也顺着君安上人的目光,看向远方。空无,就像马芝对于未来的一无所知。虽然他的修为跌落,但至少还处于化神期,如果有机会修炼,等功力充溢,应该回到练虚巅峰吧。可是,面对迷茫的渺渺宇宙,马芝依然渺小得无从感叹。

如此,马芝不知道该幸运,还是持续缺憾。一棵芝草,偏偏化为人,然后面对造化所呈现的世界,却依然渺小卑微。做芝草与做人,区别在于哪里?马芝前前后后,心中叹了又叹。

君安上人重重地叹口气,结束了虚无中的沉寂,这时候他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神气,这叹息让马芝熟悉,百花谷里那个苟延残喘的师傅就是这样叹息的。

“人也罢,神也罢,面对这虚空,都卑微渺小。偏偏,每日里还要观想着虚空,从虚无里寻找到真实真知真理,化为己身修为,并且没有尽头,只要你活着,就要没完没了地观想敏思。”他在感叹,却是故意说给马芝听,因为说到后面,他目光里有着温度,看着马芝,不过是把他当一个后辈看待。

马芝心中又是一暖,他这是在指点我,原来,参悟虚空,从虚无中寻找真实真知真理,无中生有,进而化为己身修为,这是大道。马芝默然看着师傅,脑海里则波涛汹涌,他的只言片语,却让他有所明悟。

“你可知道这牌坊背后有无世界?看着空荡荡的,但却正好有一个空间裂缝,一旦进去,别有洞天。”君安上人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睛又回望牌坊后面。

马芝顿时想起拿着仙籍令来太乙门的情景,想起穿过牌坊进入洞天的情景,里面囚禁着不灭的灵魂体,他们日日夜夜,围坐在祭台前,想修成鬼仙,想着去报仇。最后,他把那里拆了,将洞天里的所有的五行材料都一一送进了百花谷,那些灵魂体才一一转世投胎。

如果现在,跨过这牌坊,里面应该是另一番景象,毕竟阮刑天还在,是这方世界的监天官,人上人,那个毁灭太乙门的太子俊,还不是他的对手。马芝一时都想跨越进去,想看看里面的情景,应该灵气充盈,应该比百花谷还要繁荣昌盛,那些不灭的灵魂体还以人的状态存在,他们应该练武的练武,修炼的修炼,他们在阮刑天的庇护下,应该幸幸福福,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想着,马芝心间的悲楚来了,偏偏这繁盛的境况,会在未来的某一日全部被毁去,由人间仙境化为森罗地狱,这让他不能理解,仙风道骨的太子俊,到底与阮刑天之间有着怎样的仇恨,而不惜毁掉这一切,屠杀千万众?

“你信命吗?”君安上人莫名其妙地问一句,眼睛却不在马芝身上,重归于渺渺虚无之中。

我信,几次与师傅不同场景的相遇,还有修炼的存在,神的存在,使我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决定,只是决定芸芸众生的是天道、命运,还是所谓的神?马芝不能断定,一会觉得是命运,一会又觉得那无形的手,应该归属某类食物链的顶端,即便不是神,那也应该是神之上的主宰。

“我不信,虽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在牵引我,束缚我,但我不信。不然,我千年苦修只为了走上一条既定的道路,那有什么意义,命运如果已经被决定,不若我就吃了睡了,睡醒了继续吃,辛辛苦苦修炼它干啥。”君安上人自顾自说,只是想说给马芝听,并不想马芝说出什么看法。当然,他没把马芝看进眼里,即便马芝回答了,他也不会觉得正确和中肯。

马芝不置可否,我信,他却不信。最开始,神母宴席上,我不过是一片仙芝,被贪嘴的打神石偷偷吃了,结果打神石被追捕,它就逃到葬神谷,然后它身上的一个仙芝孢子萌发了,再次化为仙芝,却通过生根发芽,将打神石束缚中,一日日汲取它的神性。而那个受了神罚的天跳进葬神谷,用我的药性疗伤时就开始与我纠葛在一起,现在一次次的相遇,难道这不是命中注定?当他在百花谷每日里唉声叹气,苟延残喘,最后坐化,何尝不是命运?但现在,他说不信命运,他要走自己的路?他作为这方世界的人上人,眼高于顶,总该比我看得远,比我体会得更为深刻,却不相信命运。

难不成我所思所想,都是自以为是,在他那里就是可笑的笑话?马芝不敢想了,害怕眼前绞尽脑汁的苦思,对于大道都不过是只鳞片爪、沧海一粟,毫无可取之处。

“你相信誓言吗?”君安上人又问,他连看都不看马芝,眼睛还是看着远方。

马芝能够感觉到他问话背后的无奈、质疑还有痛心疾首,因为他声音里有疲惫,有沉落,甚至隐隐听到他说完后的叹息。

誓言?我还没有对谁发过誓,但瞬即马芝想起来,在葬神谷时,曾经懊恼中一时兴起,发了重誓,说要让生命禁地的葬神谷重现生机,要让葬神谷变成百花谷。这对着虚无所发下的宏愿,是不是也算誓言?

没有人回答马芝,君安上人也没指望他回答,他幽幽地说:“记住,不要轻易发誓,不然,那就为誓言而努力,哪怕舍弃生命。”

君安上人的话语掷地有声,马芝又听出了坚决、永恒和不妥协,还有大道至简后的深层平静。马芝搭不上话,只是听着,静等着他的处置。

“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说到这里,君安上人停下来,吟哦不语,眼神迷离,瞟向虚空,或许他并不能确定他的话对不对,即便是半神,依然存在太多未知,他的断言或许只是他一厢情愿。

马芝看着君安上人,至于什么任务,他并不关心,此时,他至少知道他没准备囚禁他的意思,也不会杀戮他。

“去找到她,替我爱她,守护她,甚至与她结婚生子。”说着君安上人猛地扭转身子,目光释然,定定地看着马芝,随即他施展法术在马芝眼前出现一个女子的影像,活灵活现的影子,就站在大石头化成的牌坊下,顾盼巧笑。

是叶如意,美丽可人。马芝惊讶得一时不知道怎么去拒绝,师傅竟然给了我这样一个任务。可是瞬间,他仿佛被洪流席卷一般,觉得无法呼吸,这个任务该是危险之源,马芝本能地觉得,这才是他惶恐不安的因由。

“去安庆郡,叶家,我与叶家有香火之缘,与她更是有宿命孽缘。而今就借你的身,化解我这俗世的缘。”君安上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带感情,似乎说的是别家的事情。

马芝可以感觉到君安上人言语里有解脱的意思,当然更多的是冷漠与决绝。

打住,这是什么话,孽缘?你们不是发誓说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吗?这一世,你借我的身子,能化解当初的誓言吗?难不成打神石所说非真?马芝稍稍思索,愣住了,凭什么自己会认定师傅就是那个受了神罚的天呢?

他明明叫刑天,按字面意思,是霸气地要审刑法天呢,又如何会是天?只不过他不是天,我又如何凭借出入百花谷的法门而逃离葬神谷?那出入百花谷的法决是师傅给我的。按打神石的说法,当年天参悟了天地本源之力,化为大石头才逃出葬神谷。如果,葬神谷就是百花谷,那么师傅与天就会是一个人,至少也有着渊源,马芝心间充满疑惑。

“你寻到她,就守候她身边,给她想要的一切,那些我做不到的你都替我一一做到。”君安上人不咸不淡地说着,眼睛也看向虚空。

啊,你都做不到,还指望我来做?马芝睁大眼睛看他,觉得匪夷所思,眼睛里有委屈,瞬间湿润,马芝怎么想哭起来,想扑倒在师傅面前,痛苦起来呢。

“这是当初她给我的信物,你拿着它,她会认你的。”说着,君安上人扔给马芝一个锦盒。

马芝忙接过,一个精致的檀香盒子,散着淡淡的清香。他好奇地打开,里面的东西呈现眼前,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一方手帕,棉麻织就,上面绣了一朵红云。神识扫过,是一件俗物,而非什么法宝。倒是那锦盒,上面铭刻着法阵,可以汲取天地之间的灵气,来滋润这普普通通的手帕。

马芝顺手把锦盒放进须弥戒指,东西放进去,人就惶恐起来,这算是答应了眼前人,去做这奇葩的事?马芝慌张得想把锦盒掏出来,师傅的另一句话却让他踏实下来。

“我不过是换一个方式来爱她,至于会发生什么我也看不透这层迷雾。”君安上人说完不自觉地叹口气,人就站在大牌坊下,仰着头看向虚空。他的内心里,也是空空荡荡。

马芝看着师傅,发觉相比于牌坊,相比于虚空,君安上人个子并不高大魁梧,像之前那个马芝一样清清秀秀,貌似弱不禁风。也是这样渺小,他已经是半神,瞬间可以跨越几个界域,已经有了宗门圣地,想那牌坊后面,那圣地该有洞天的雏形,只等他成神了,即可化为一方世界,能够自有规则而孕育众生。

“我送你一程吧。”师傅说完,就施了法术,马芝都没有拒绝的机会。

马芝想说的是,你怎么让我这个丑八怪去爱我能漂亮的师娘,可是不等他话说出口,人已经千里万里了。

第二十七章 借你的身解这俗世的缘

马芝内心大急,都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龙卷风缠裹,天昏地暗中离开。真的要奔赴使命?师傅你这是将我置身不伦中,我怎么能爱师娘,还要娶她,生一个子嗣啊?师傅,万万不可。马芝内心里有一万个不,可是君安上人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中州世界中,在延续几千年的伦理道德中,君安上人给马芝的任务,恰是世道所不容的,会被装猪笼浸水塘。虽然马芝是修真者,世俗的那些束缚可以不管不顾,但是他也知道万万不能去爱师娘,还要和她生小宝宝。

马芝喊着,可是言语扩散不出去,即便扩散出去,师傅也装着听不到了,他随手开辟的传输通道,有极大的吸力,甚至把马芝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吸食掉。

也就片刻的功夫,马芝重新出现在中州世界,定了神,发现是安庆郡的青沙江畔。人悠悠然地飘下,落在江边的大青石下。君安上人面前,他的神威压得马芝大气不敢出,此时才浑身通畅,人自由了,才不管你的狗屁任务。竟然让我去爱你爱的女人,还跟她结婚生子,师傅,你知道生子要干什么吗?你估计一辈子只顾着修炼修炼,不懂得男女之事吧?可是我,洞察这片天空下的人间,男女之间那些龌龊的事情看得太多了,不像我们芝草,都是无性繁殖,一片枝叶、一粒孢子,就可以孕育生命。马芝嘀嘀咕咕,临水自照,我这么丑,师娘会爱我吗?即便化为人,但马芝本能中,他还会把自己归类到精怪中。

马芝看着清清的江水,脑海变得无比澄明。哦,也不是,他想起那个可怜的女人,她每日里望着虚空,想着自己的爱人,一等就是九百年,乃至于精气神都在等待着消耗殆尽。想起叶如意,她娇美如花,可是在漫长的等待中有了必死的决心,她说过,她和他有过鱼水之欢,只是她不能怀孕了,而他不成神,也不能有感而孕。

我可也做不到神的那一步,仅仅一个念头就可以让女人有感而孕。师傅,难不成你想让我和师娘那个,那个?马芝想到这里,羞羞脸来。对于他来说,血气方刚。只是师娘错过最佳的生育期,我也没办法让师娘怀孕啊。马芝念念叨叨,嘀嘀咕咕,却不知道自己所言所想都是天理难容的。

人站稳身子,四下望去。青沙江还是青沙江,流水清澈,江水浩浩荡荡,逝者如斯夫,马芝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又是秋天,两岸的黄花开得浓郁,香味招蜂引蝶。远处的树林层林尽染,叶子红的红,黄的黄,一些个斑斓如蝴蝶,在树梢上随风扬起落下,煞是美丽。甚至那一棵枯树,还戳着半截身骨,屹立在山岗上不倒,那些干枯的枝条抗争着抗争着伸向天空,有种凋敝的美感。

这又是什么年月,是过去还是未来,马芝已经搞不清时间维度上自己的存在。师傅铁定不是百花谷的师傅,也不是那个代我受到神罚的师傅,我能够感觉到,他并没有记起有关我的记忆,只不过他却毫无顾忌地相信我,给我这样一个任务,看他那意思,似乎我会接受这个任务。马芝默然,内心里水波涟漪,有着微妙情愫。

好久,马芝打定主意,不去做师傅吩咐下来的奇葩的事。要恋爱,我自己会找啊。怎能找师娘啊,况且师娘此时多少岁了?师傅已经是半神,显然她已经无望地等待了几百年,是六百年、七百岁、八百岁还是九百岁?她该早已心灰意冷,一心求死,我和她老少配,也燃不起她生的欲望吧?马芝念叨着,眼前,又是叶如意依着船的栏杆,两眼迷茫地看着前方,那是浩淼水域,她将死在那里。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把她拦截住,这样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借出本命珠,不会复活她,师傅也就不会替我受到神罚。那么,他也不会逃至百花谷吧……哦,还是别想了,如果不遇到师傅,我也该还没有化成人,该还是那个不通世故的芝草吧。

想着,马芝的神识已经融于天空,而且有点破罐破摔地肆无忌惮,因为他知道,君安上人就是这片天空的监天官,就在天空中看着他。他用神念化成天道,当年,他就是参详这片天空,而化神练虚。而现在,他再次用钩织的天道与这天空去相容,发觉依然彼此契合,难道天道运转很是缓慢?还是我依然在同一时空?马芝想着,他的神念很快看透、渗透和掌握安庆郡这片区域,用自己所悟去窥视天穹之下。他还有意无意施展草木之术,用神念和草木之眼巡视着,一时有点诧异,当初他购买的宅院还存在,隐隐成了当地的名门望族,那一批奴仆的子孙儿在里面好好地活着,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多少代孙,但他通过血脉气息,能够准确知道他们就是那批愚仆的后人,他们的先人发誓世世代代效忠于他,乃至于子孙血脉里也有着他打下的烙印。

马芝正无去处,默然地屹立,心有纠结,想应该还可以回百花谷,那里是永远的栖息地,无论到了哪里,百花谷都是家。可是,他一掐算,总觉得,此时不应该回去,百花谷与葬神谷纠缠不清,如果还是葬神谷呢?如果百花谷正遭受不可控的变故,我还可以幸运地挣脱吗?马芝内心有不好的感觉,说不清因由,但他遵从内心,没有想着逃往百花谷。说不得即便回了百花谷,天空上的那个阮刑天应该也会追捕到我,毕竟他交给我出入百花谷的法诀。马芝想着,抬头看天空,对着师傅傻笑,心里有着无数个抗拒。

那去哪里?他吟哦不语,万万不能去叶家,那就回家吧。马芝打定主意,人就无声无息地回到家中。家业如故,因为有灵气的滋润,院子里的一切都有了浓浓的包浆,有了玉质一般的光泽。他没有觉得陌生,好像自己从没有远游,行走在奴仆当中,仿若昨日。孩子们还在一起嬉戏,玩老鹰捉小鸡的继续捉小鸡,玩躲猫猫的继续躲猫猫,还有一些孩子在跳绳,下棋。而大人们各司其职地忙碌,清洁的清洁,修剪花草的修剪花草,还有人辟了菜园,在里面种植应季的素菜。只是多了一些老人,他们三五成群,一些躺在摇摇晃晃的竹椅上晒着太阳,一些拄着龙头拐杖靠在墙角,彼此闲嗑着唠着家常。他们都看不到马芝,即便看到,也会瞬息置于脑后,忘掉一切。仙凡殊途,冥冥之中自有天道掌控。

马芝看着听着,都是凡人之间毫无意义的事情,但看着看着,他莫名地感动,眼泪哗哗地滴落,这就是人,这才该是人,可是他也不知道凡人有什么好,但看着觉得温馨,看着就想沉浸其中,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像一个老人一样安逸现状。几个老人已经病入膏肓,形容枯槁,他们八九十了,却知道天命将近,每个人都很通达,死亡在他们这里不过是回到天的怀抱去了,既没有对生的眷恋,也无对死的恐惧。

或许,我吹口气,就可以让他们重萌生机,益寿延年。那样,他们身子骨又轻了,心思该不该也活络了,他们会不会贪慕眼前的荣华富贵,丢失此刻的释然?罢了,我还是不这样做吧,又有谁说得清生老病死之间的区别,又有谁断定生一定比死伟大吗?抑或,命运的后面,正有一只手在操纵着整个事件,在沿着他想要到的路线发展呢。

想着,马芝的身轻飘飘地进了自己以前休憩的亭台楼阁,那里的聚灵阵还在正常运转,里面的灵气浓郁得化为水。原本已经是朽木的亭台,被灵水日日夜夜滋润,整个树杆都化为玉质,被阳光照着,璀璨生辉。他悠悠然地走过去,坐在亭子正中的蒲团上,蒲团还是柔软舒适,一尘不染,就如当年一样。

他从须弥戒指里取了酒和酒杯,想小酌怡情,压压师傅之前给的惊。当把酒杯拿出,他愣住了,酒杯里正放着一块似玉非玉的东西,是仙籍令,他扔给君安上人的那枚仙籍令。人抬头看天,显然,师傅已经知道他和马芝共用一个须弥戒指。

师傅,你在窥视我?你是监天官,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唉,师傅,你这样辛苦不辛苦啊,马芝懊恼地看天,愤懑不平,哪有这样折磨人啊,只是满腹牢骚不敢说出来,他只是对着天对口型。

一群小鸟从天空上聒噪飞过,几只可恶的小鸟竟然在空中拉了粑粑,粑粑像雨点一样朝着马芝滴落,马芝忙闭上嘴巴,躲进了亭子里,只听噼噼啪啪一阵声响,那些鸟屎落在亭子的盖顶上。师傅,你够狠,人家不过是刚回家,总该歇歇脚,喝杯水吧。

马芝神神叨叨地念着,用酒杯沽了一杯灵水,喝了一口,品咂着。灵水清冽甘甜,他浑身都一阵舒服,真想每日里就呆在这里,懒懒散散就多好。他又拿杯子沽了一杯灵泉,人要在这里好好修炼,把透支的生命和亏空的法力都重新修回来。

后面,他脱了衣服,虽然知道师傅会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脱得一干二净,站在亭台的楼阁里伸展了肢体,浑身上下都老得不像样子,比庭院里那些躺在竹椅上晒太阳的七老八十的老人还要干瘪,这就是在葬神谷放纵的结果。马芝的神识进了须弥戒指,那里面原本装得满满的石头,还有他催熟的瓜果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师傅扔了,还是征用了。只是,他不知道那些石头,那些瓜果,是不是真的有用,至于它们是否蕴含神性他也不知道。但是想来那些他写不上字的石头,咬不动的瓜果,应该有它们的妙用吧。

马芝慢慢地走近灵泉里,将身子没入水中。他干枯的皮肤得到了润泽,它们像海绵一样大口大口地吸食那些灵泉,他能够感觉到身子浑身通畅,有那么一刻,觉得如沐春风一样,心情愉悦。马芝不多想,尽情地弥补亏空的身子。如此静坐,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他睁开了双眼。身边的泉水毫无灵气,已经成了凡水。而皮肤变得白皙细嫩,透着健康的红晕,吹弹可破。马芝赤身站了起来,傲视地看着天空,我恢复了,不仅仅身子重新有了青春的活力,我的修为也重回到练虚巅峰,机缘巧合下,我应该会合体,跨入下一个阶层。马芝对着天空展示身材,一点也不羞愧,似乎有意把自己的裸体让师傅看。

当然,天空中的君安上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似笑非笑,仍然安坐行宫,推算着什么。好一会,什么也没有推算出来,悻悻然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句话。

马芝上了岸,须弥戒指里有了一套宛如白雪的宝衣,宝衣上还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别臭美了,你那身板不耐看,jj也不够大,该去完成任务的时候了。

马芝羞红了脸,好粗俗啊,师傅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马芝只差啊啊啊地叫起来,师傅,你这家伙关注我的一举一动,无非让我去干不想干的事情,你太坏了。宝衣穿在身上,马芝看着水中的倒影,俨然是翩翩公子,脸盘俊秀,气质逼人。我这身板,完全是你的刻板,你否定我,难道不是否定你?马芝忍不住又对着天空对着口型,对那无聊的监天官表示抗议。

好日子,真的容易过去。我去不去呢?马芝心中没有再觉得去百花谷是危险的事情,还是回百花谷?他迟疑了,难道真的把师傅的任务放任不管?他脑海里是师傅那句话:我不过是变个方式来爱她。我与师娘之间发生不伦之恋,又怎么会成为变种方式来爱呢?马芝不懂,他不习惯想太高深的问题。

院子里原本开得正艳的花儿开始凋零,原本绿意盎然的叶子瞬息变黄,而眼前的灵水竟然有股恶臭。马芝知道这是师傅给他的警告。他望着天空,想抗争,却觉得抗争也无用,只好无奈地哑口无言。为了不让院子废了,人只好赶紧离开。

等马芝一飞离院子,那正在枯萎的花草又开始转绿,那边的恶臭的凡水重新烟雾缭绕。也许过不久,这里的灵气又会充盈。我还会回来吗?马芝有念头释放施加在奴仆上的烙印,让他们自由。但想想算了,说不得他们没有了奴仆的身份,出了这片庄园,愚钝依旧会让他们成为别人的奴仆,结局说不得并不比在这里好。马芝眼睛回望,那些孩子们已经成年,但是他们的孩子们又在重复前辈的经过,在院子里无忧无虑地做着游戏。他心有不舍,但仰望了天空后,在师傅的威胁下,也只好去复命了。师傅,这可是你逼我,如果她爱上我,我一定让你后悔。想着,马芝已经跨越时空,人就来了安庆郡城。可是不待临近叶家,他的心竟然怦然心跳,似乎有什么在召唤他,一时又有了宿命感,似乎自己正在奔赴一条不归路。

第二十八章 你不要命了

安庆郡城,偏居中州西南,山城。半片城区蜿蜒十几个山头,另半城区则分布青沙江两岸,向南向北均延伸几十里。安庆叶家,八百年豪门,已有了千年望族气象,此时人丁兴旺,大半的郡城都是叶家封地,而周边的卫星城镇,也多是由开枝散叶的叶家掌控。

马芝凭着感觉,一路晃晃悠悠,明明可以瞬息到达,却故意拖拖延延。为此,他买了小毛驴,做代步工具,那家伙很可爱,也很聪慧,马芝让它悠着点,它就会打着响鼻然后慢慢悠悠;让它快一点,它就撒欢,颠着屁股蹦蹦跳跳。马芝时不时停下脚步,或屹立高山之巅,或休憩荒野山林,一会儿与鸟儿一起飞翔,一会与走兽狂奔。当然,也会在停留的时候,看看天空,参悟虚空里的真知,他也不真的在意,但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蹭蹭地上升,只差机缘,就可以合体,到另一个层次。只不过,何谓合体,他心中没数,师傅不曾教过他。

马芝抬头,对着虚空对口型,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愤怒,说师傅太不称职,赶紧给我合体的窍门。但是监天官哪里会时时刻刻都关注凡间,等了好久,君安上人对马芝不理不问。那好,我就继续磨洋工。嗯,磨洋工这是马芝新领回的一个词。一路上,会累,也会口渴,他会在小镇茶馆里听曲、喝茶,顺便了解民情民生。百姓苦,百姓乐,百姓勤苦,百姓偷懒······他的神识像空气一样笼罩每个人,把他们内心的酸甜苦辣一一品尽,把他们内心深处的小九九也一一摸查。磨洋工的人大把,他们或居高位,天天坐在高台上,唱颂歌,开讲座,奉承上级,又接受下级的拍马屁;或仅仅是奴婢,天天第一个到岗,签名打卡,随后出工不出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师傅,你给我的任务,关我什么事?有好处吗?问你要个合体的法门,都不给,还指望我给你卖命?马芝神神叨叨,没有一刻消停。

况且,你给的活是人做的吗?与师母谈恋爱,还要和她生宝宝,这些都大逆不道。我做了,估计会重新引发神罚吧,毕竟一个修真者与凡人之间发生关系,师傅,你不敢做的,却逼着徒弟做,你这不是害我去死吗?马芝在体会民情中,越来越像一个人,对师傅布置的工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当然,他对这世间也有着格外深刻的真知灼见,觉得人太莫名其妙,悲苦也好,欢愉也好,都是毫无意义,因为他们不知道来路,不知去向,即便在这人世间荣华富贵,还是碌碌无为一辈子,却仅仅是过客,传承下去的看似是血脉,可这血脉又有什么意义呢?

茶凉了,马芝看着窗外的风景,默默地流淌着眼泪。莫说那些庸俗的凡人,就拿我来说,我开心不开心,痛苦不痛苦,意义又在哪里?我由懵懂无知的仙芝化为人,承载的又是什么?我的来,我的去,又会是怎样?我知道有神,也对神之外有其他主宰做了过度的猜测,可是我某一天成了神,成了神上面的主宰,就是很多很多年后,我到了极限,到了彼岸,我的意义又是什么呢?马芝被众生之惑所问住,陷入了虚无主义。

他很想问师傅。但是他也知道,这问题师傅回答不了,就如那些具有先知精神的贤人、达人,他们一辈子求索着真知,但内心里都是惶惶然的绝望,他们探索的越深,越悲催。逝者如斯夫,马芝的泪水滚落下来。

扔下碎银子,打赏了伙计,他重新骑着小毛炉出发。那伙计看到马芝流泪,他心里有疑惑,有猜测,有同情,但也有幸灾乐祸,嘴巴上忍不住说句“神经病”,就走过去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开始收拾茶具和抹桌子,嘴巴上还哼着小曲。马芝瞬间把伙计的心思看透,却也不在意,只是吩咐小毛炉,继续走我们的路。这一路他的话多了,遇到一朵花,会说真香,遇到一片果园,会伸手摘人家青涩的果子,路过炊烟袅袅的村庄,会莫名其妙地感到饿······

三个月后,来了郡城万寿山。虽然马芝早用神念抵达这里,对这里有了粗浅的了解,但首次身临大城市,还是被那宏伟气象所震撼。只不过,也就是那么观想一阵子,马芝就没了兴趣,凡人的城镇,再气派,依然突破不了凡人的局限。他已经人情练达,也不需在这上面花什么精力。

城镇背依灵山。山高千仞,因被叶家奉为祖地,常年不对外开放,四处都是蛮荒气象,云山雾罩,显得格外神秘。马芝放了小毛炉,拍了拍小毛驴的屁股,叮嘱一句“驴行,你自由了”,人就轻飘飘落在山涧巨石之上,寄身在一棵弯弯曲曲扭扭捏捏的岩松上,这树在这里少说千年万年,一身沧桑风尘,树干弯曲苍劲。马芝一融入它枝叶根骨里,仿若自己就是一棵松树,与风雨抗争,与雷电抗争,与贫瘠抗争,与虫病抗争,就这样扭曲中、抗争中在成为一棵大树。他一时想,做人还不如做一棵树好,一切基于本能地活着,而不需像人一样因为太多欲望、太多贪求而变得极为复杂,人与人之间也不那么友好、纯粹。

此处可以鸟瞰整个郡城,马芝借助岩松的枝枝叶叶,瞬息就看透这俗世的世界。和小城镇一样,这里的芸芸众生,乐的乐,喜的喜,悲的悲,伤的伤。那边有人出生,孩子呱呱落地,父亲却喜极而泣,他老来得子,一直想着一儿半女来传承香火;而那边,有人死,是未出阁的闺女,长得极为漂亮,可红颜薄命,生前的知己们,都是些酸诗人,扶棺悲鸣,吟诗作对;再远点,有老人落魄乞讨,从垃圾堆里找剩饭残羹饱腹;而更远处,一群农夫在田地里耕作,耕地的耕地,播种的播种,收割的收割,用庄稼来养活自己,养活众生;还有一帮伙计,在店铺里忙碌,接客的接客,倒水的倒水,表演的表演,靠自己的嘴巴和能力谋生。当然,还有一些达官贵人在庙堂之上,蝇营狗苟,各自思量;有一群纨绔斜躺在软榻上吸食大烟,胡吹海侃着,另一帮所谓的流氓市井在逗鸟和赌博……这就是人,马芝不知道对与错,不知道何谓意义,不知道何谓价值,总之,每个人都按着每个人的样子生活着,活一辈子,或今生来世。

马芝更加默然,千年万年后,机缘巧合下我成了人,靠着先天灵体,修真化神,练虚合体,达至大乘彼岸,已经开始靠上成神的边了,可是回顾过往,这成人的几十年,对于我算什么?我体悟凡人世界,体察入微,可是我真正是过人吗?马芝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众人,我是过他们中的一员吗?自开始,我是否将自己归过一类?马芝深深地怀疑,这成人的几十年,对于他不过是挥手之间,对于他也不过是一段不曾留过多回想的经历。

郡城中央,有平台,平台上竖立百米高的雕像。那雕像采用良木雕琢,雕刻栩栩如生,是君安上人。叶家人崇拜君安上人八百年,为了增加民众信仰,叶家时时刻刻维系着他们心中的神,把他雕刻得眉清目秀,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还有,每日里有早拜,起床的第一句话就是祈祷:君安,赐我福;有晚拜,睡前也唱诵,君安上人,安。每月,还有三次官方拜祭,要奉献六畜与五谷,要奉上鲜花和美酒,要唱诵和礼拜。每年也安排了六次大朝拜,组织万人以上的庆典。这些都写进郡府的规章里,上升为法律,发现有人违逆,小则鞭刑惩戒,中则劳动教养接受教育,重则承受牢狱之灾。

马芝看着那雕塑,不知怎的,心里又有了师傅高大的身影,那是百花谷那个病怏怏每日里唉声叹气的师傅,他看马芝的眼神里是暖意、期待,是怎样复杂的情感。还有浩淼水域之上,他跨越时空,闪现眼前,替马芝承受神罚之苦。一时,马芝的心里,又是师傅将他抄进袖洞,带去太乙门的情景,那时候他脸上带着居高者才有的盛气凌人。哪个师傅才是真,哪个师傅才与我有着因果循环?本体、分身,我该怎样去体察、辨别?抑或,他们都是他,本体也罢,分身也罢,我们不过都在因果中。马芝叹口气,心思沉重。

而今,我却要来这人世间,与一个近九百岁的女人相恋,爱她娶她,和她生一儿半女,这是师傅交给我的任务。马芝想着,慢慢从树木里抽离自己,重新凝聚人形,用血肉之躯,仰望天。这方世界的监天官是师傅,他在看着我,看着我去和他心爱的女人相爱,看着我替他了解生生世世的誓愿?他又该是怎样的心境?大解脱,还是一眼冷意?我上了他的女人,生了孩子,他会不会恨我,乃至于杀了我?凡人的世界里,这种情况太多,隔壁老王的结局大多不好,马芝仰望,神念随风上扬,到了云端,到了虚空,凝聚出一张茫然的脸,在寻找君安上人。君安上人却不在,他应该不忍目睹吧?

马芝站在大岩松的树冠上,衣衫随风飘飘,心中五味俱全,发觉自己缺失那种细致入微的表达,不能描述师傅内心的情感,也不能自述心中复杂的情绪,更不能描绘这繁杂的世相。他想转身,却又顿住,看着那在阳光下璀璨生辉的雕塑,人神经大条起来,觉得什么在呼唤他,这呼喊很小声,微不可查,却一下子沉入马芝的内心。人犹豫一下,但还是遵从呼唤,轻飘飘地飞过去,落在雕塑的左肩膀上。

良木,这九维九重天特有的一种树木,没有枝叶,终生只有一根树干,青青翠翠地成长,一年长一米,这百米高的雕塑,显然是百年木雕刻。它的木质并不酥软,相反,坚如翡翠,是这世间筑屋建桥最好的木头。而且因鸟儿喜欢栖息良木之上,故世人皆用择良木而栖比喻选择明主为事。进而,世人在为神灵偶像雕刻影像时,也多选用良木。马芝施展草木之术,随即,人慢慢地融化,像墨水一样顺着雕像流淌起来,缓缓地融进雕像里。

有那么一瞬,马芝觉得自己消失在天地之间,又有一会,他已经非我,人在与那个雕塑契合,不管怎么说,马芝与所谓的君安上人外貌上有那么多相像,所以他与这雕塑契合度也很高。终于,马芝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自我,我即雕塑,我即君安。那雕塑不再浑浑噩噩,不再是死物,而是一下子活了,睁开它的双眼,俯视它的子民。那一刻,它清晰地感受到各种各样的誓愿如滔滔江水一样地冲刷过来,有心甘情愿的祈祷,有带着功利和贪婪的奢望,还有带着卑微无望的哀求,还有气急败坏后的嫉恨……

这些都是什么?马芝从未经历过,有点被震撼。信仰的力量?信徒的愿力?如激流,如波涛,从虚空中无形地冲刷过来,一下下地洗涤着良木。不,洗涤着自我,马芝甚至感觉到自己在这洗涤冲刷中,什么在消失,什么在凝实,浑身上下在冲刷洗涤中重塑。这是什么?这对我有什么好处?那些凡人们的五根杂念,那万万千千的思绪,善恶不分的都注入这洪流,竟然可以净化我!这不是肉体的净化,而是精神上,马芝即便可以神念万千,浮游世界,但这一刻,不,分分秒秒中,他都觉得神念被冲刷,把以前不曾通达的东西带走,把一些不曾明悟的念头洗涤,一下子神清气爽,一下子浑身通透。什么的化神练虚,什么的大乘彼岸,那都是自悟,而现在万千的信仰洪流,则是外部来洗涤,把自悟中的缺陷、遗漏,在一一补足,把自悟中的谬论凝结一一洗荡。这原来也是修炼,这或许是成神的过程……

马芝不多想,沉浸在洪流中,如磐石砥柱,任由洪流洗刷扫荡,那一刻他的心神隐入洪流,再无自我。仿佛是一瞬,仿若千年万年,如涅槃重生,也如置身梦境。

可是等他醒来,却发觉浑身乏力地躺在大石头上,有人怒视着他。是师傅,君安上人见马芝醒了,再也忍不住心间的怒火,冲他吼道:“你不要命了?”

马芝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人刚刚不正在涅槃重生,不正在痛中快乐着。却怎么是在找死?

君安上人看马芝的眼神有犀利、愤怒,终有不忍,和善起来,和颜悦色说:“这众生之念,如沧海之水,可以促人成神,但如果掌控不好,就会让自己迷失自我,最终成了恒河之沙。你修为不够,如何能够保留自我那一丝清明,如果不是我看到你,强行将你从洪流中捞出,你就将消散,成为众念之中的恒念,而万劫不复。”

这样啊,师傅再次救了我,马芝一时脸红了,看着师傅,那张脸还是那样俊雅,又给他一点暖,马芝看着看着,心中爱他,信仰他,想在他面前大哭一场。

“只不过也好,你从中得到好处不小,修为提高,已经合体,最关键初窥神道,终有一天,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成为这方世界的人上人。”君安上人在赞赏,但情绪却低落下来,这小家伙,天赋太高,修为突飞猛进,人比人气死人啊。

马芝没有认真听君安上人讲的话,内心紧张着,悲触着,在那信仰洪流中他不仅仅得到修为上的好处,仿若还有别的。原来,凡人的万千意念汇聚一起,竟然也可以声势浩大,摧毁一切,难不成,这些个凡人的价值在于这里。众神圈养着芸芸众生,就是为了获取信仰之力?他看着师傅英俊的脸,感受到他内心已经察觉因果,使得马芝很想喊一声师傅,但看着他那张和自己越发一样的脸,马芝竟然难以启齿。只是定定地看君安上人,这又是欠他,因果继续深种,将来的某一天,我一定要看看我之于师傅是怎样的存在,也要看看我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马芝在心里发了誓,暂且不告诉师傅。

“你修养几天,去复命去吧。”说着,君安上人扔下几粒灵丹妙药,就飞去了。马芝接过药,攥在手里,看着师傅消失,他的心比一往格外悲痛,而且是莫名其妙,好像跟师傅有关,也好像不是,是来之未知的未来,是作为仙芝趋吉避凶的本能吧?当然,也或许是为师傅感到悲痛,人上人,又如何?身为神子,依然会被抓到刮神台上承受神罚之苦,依然会被困在葬神谷千年万年。就是到了这九维九重世界,成为人上人,不还是有那么多不能做的事情。

马芝脑海里是各种情景,想起百花谷里师傅经受的惨痛,最终不还是承受不住神罚之火,而苟延残喘,最终魂飞魄散。还想起浩淼水域之上,师傅代为承受神罚之箭,而被神火烧得皮焦肉烂。

不,我不会再让你经历一次。这一次,哪怕罪恶滔天,我一定不让你承受神罚之苦。马芝心头通达,笃信不会再引师傅代受神罚之苦,即便叶如意再次死亡,我也不会复活她了。想着,马芝吞下那灵丹妙药,修复受损的身心。

第三十三章 师傅成神

寒冷的罡风无声息地吹着,把层云翻卷。白云簇拥起来,颜色越发深沉,先是变成绛紫,随后成了乌云,最后宛若墨汁。

君安上人端坐在乌云之中,双目微闭,额头上还有汗渍,是到了关键时候?马芝诧异不定,不知道那射进乌云中的丝丝缕缕的金丝光芒是什么,难道是神性?还是应劫闪电?看师傅表情凝重,似乎在忍受什么?煅烧之苦?涅火重生?

可是乌云却给人诡异的气息,宛若末世气象,阴沉、抑郁、浑浊,让人油然觉得自我卑微、渺小。马芝只是看着入眼的景象,内心深处莫名地产生了荒芜、毁灭。在传说里,成神应该是庄严、肃穆、壮观,会仙乐声声,会阳光明媚,会鲜花盛开,会百花乱坠。当然,在另一种传说里,成神是脱离凡胎,夺天地造化,要渡劫,这次渡劫,不是渡劫期肉体锤炼,而是整个人将重新构建,肉体重组,灵魂不灭,之前肉体凡胎,受之父母;而眼前则是毁灭肉体凡胎,惩戒上天恩赐,获得天体神体,以后天地是父母。

天雷滚滚,直接带着毁灭气息的劫云铺天盖地而来,它代表天地,要把父母所授予的肉体凡胎摧毁,要把凡间因果逐个抹杀、了结,自此之后,涅磐重生,要承受天火煅烧,乃至于脱胎换骨,成为天之子。

但是眼前景象却不似渡劫,不然不会是如此这般乌烟瘴气,应该天雷滚滚,有九重雷劫,一层比一层凶猛,人要站立在天地之间,应劫而上,与天搏斗。难道师傅是成魔,所以才魔焰滔天?

可是那些金丝光芒又是什么?它们带着神圣的气息,穿破乌烟瘴气,无声息地钻进师傅的体内,似乎被师傅予以吸收,充实自己。因为,马芝能够感觉到师傅每分每秒都在强大,只不过吸收这些金丝,有点困难,并不好受,所以他的眉头皱着,额头上还有汗水。不应该是成魔,因为师傅宝象越发庄严,透射出神威,让人不觉间怀有尊崇之念。而且他端坐乌云之上,有了金身,虽然隐隐约约,但足以将乌云镇压身下。

只不过马芝不关心这些,他警惕地看向四周,怕师傅成神关键时期,他的对头会出现。他一时想起那个太子俊,他应该不会错过这大好时机,或许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这一看,不知何时,四周的无数云朵上都藏着人,他看到了太子俊,看到神算子,看了那个像赵珠到的尼姑,几位监天官竟然都到场。另外还有许多修真者,只不过能够在罡风之下停留,至少要化神的修为。马芝粗略数了数,还是有数万计,并且不时有修真者赶过来。大多的修真者,鬼鬼祟祟,显然怀着不良目的。当然,也有是因为修为太低,只好躲着不引人注意。也有些,则是自带光芒,站在白云之上,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们多是大乘期的大能,不屑于隐藏。

马芝有意无意看向太子俊。太子俊有所感应,心思不畅,看向马芝,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心里诧异那个隐身浮云中的人,怎么和阮刑天一个模样,化身?太子俊心思阴沉,却也很快关注阮刑天成神。这九维九重世界破败太久,没有神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成神了,他放下心中的自负,也要从阮刑天的成神中获得经验。再重要的事,也没有成神重要,包括仇恨、不甘和羞辱。

马芝把目光闪向一边,从时间上推算,太子俊应该还没有和他存在过节,马芝是向前跨越几百年,按理说马芝是不存在当下的。但是马芝明显感觉到太子俊看他的目光蕴含了浓浓的敌意,让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或许这是本能中彼此之间存在敌意。

况且,马芝也不知道眼前是过去还是未来,在叶如意那里,她年轻几百岁,但对于师傅,他竟然提前几百年成神。这完全难以理解,过去、现在和未来难不成杂糅在一起。

但不等他多想,就有了地动山摇的感觉。马芝低头一看,万米之下,山崩地裂,发生了天灾,他看到大片大片的房屋倒塌,许多凡人被大地裂口吞食,看到了河流倒流,冲击上河岸,洪水肆意横流。还有大火,许多林木在燃烧······这些情景,与师傅成神有关?不明所以,抑或是碰巧吧。

阮刑天还是坐在乌云之中,对窥视的修真者不理不顾,对发生的天灾毫无怜悯。云端的修真者对大地上的异象,也不管不顾,这些顶尖的修真者,早将凡人视如草芥,或许,在他们那里,凡人与圈养的牛羊并无区别,所以哪怕下面洪水滔天,也没有人施以援手。

当然,即便是马芝,也没有给予凡人们帮助,并不是瞧不起他们,而是生死由命,他不去扭转凡人的命运,而不会沾惹因果。当然,马芝目光放远,看到了安庆郡,那里歌舞升平,对天上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对三千里外的地震虽有感知,但不频临灾难,又有谁会在意呢?

马芝有意无意看向师娘,她还在睡着,那只小狐狸则抬头,眯缝着眼睛,瞧向马芝所在的方向。她应该感知到了天地元气的变化,因为四面八方,可能是九维九重天的天地元气都在发生变化,它们都在朝这里凝聚。成神,哪有那么容易,这片天的能量有限,这些蕴含灵气的元气或许与成神所需的浩瀚能量需求对比,依然是车水杯薪。

乌云继续凝聚,最后开始下雨,是黑色如墨汁的暴雨。马芝能够感觉到师傅在脱胎换骨,他的肉体虽然没有一块一块的脱落,但是身体里蕴含的污浊被逼出体外,也就融入乌云中,最后化为污水而飘落。马芝感知中,污水飘洒千万里,落下大地,原本多灾多难的陆块又被脏水玷污,那些幸存者宛若沾了强酸,竟然无声无息地到底而亡。

马芝诧异,大地上的灾害应该和师傅的成神有关,不然为什么是这方圆千百里发生地震?

“阮刑天,你违背誓言,提前成神,你可知罪?”九霄之外,忽然有人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入耳非常清晰,而且蕴含神威。神威浩荡,给人无比的威压。

马芝一下子知道他是谁来,就是当年青沙江上,他复活师娘,那个操持神罚之箭的人。他瞬时心间迸发怒火,两眼圆瞪着看向天空。只不过虚空之外,空空焉,那人依然如缩头乌龟般躲起来。

师傅站了起来,眼睛骤然睁开,迸射出两道光芒,从乌云中穿出,随后消失在虚空中,他朗声回道:“成神要提早,这是谁说的?我记不起来了,当年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只不过刮神台上的事情都记起来了,神性被一丝一丝地刮下,那种痛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刻骨铭心。”

哦,难道那金丝光芒是曾经刮掉的神性,而今重新被师傅收回?师傅脸上呈现的痛苦,是因为记忆深处的所遭受的痛苦?

“哼,最好不要记起,你的过去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都是痛苦、无望,记起来又能怎样?总不至于杀入无量山吧。”那老家伙在虚无中发声,他的声音没有一点热情,冷言冷语。

“秋无一,你是来嘲讽我,还是准备替我打通时空通道,迎接我回到神界?”阮刑天也冷声回答,他说话间睥睨天下般扫视周围的修真者。

“你速速离去,还可以免受杀身之祸。”师傅在马芝脑海里说。

“不,我要守护师傅你,这一次我要替你承受神罚之箭。”马芝倔强地看着师傅,虽然他已经感觉到危险,但却宿命般想留下来,而且他笃定,会有神罚之箭的出现。才成神的师傅,如果受了神罚之箭,必然会出现百花谷的情景。

“迎接你回神界?你想多了,我来这里,只是想替神王问一句,你可知罪?”那老家伙声音里不带一点情感。

“快速离开,莫忘了我给你的任务,你只完成了一点,剩下的还要继续完成。”师傅不高兴地说道。他这些话只是响在马芝脑海里。

任务?马芝像火烧了屁股,顿时懊恼地看向师傅。和师娘发生关系,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让我做了,还不够吗?还要跟师娘一起生活,守护她,然后生一堆孩子?我宁愿替你承受神罚之箭。可是马芝看着师傅,内心里惶恐起来,觉得这一次他将失去师傅,神人殊途,再想见到应该很难。

“快走,再迟估计都来不及了。”说话间一道神念降临马芝身上,马芝像之前一样,被师傅分出的一念夺舍,这一念胁迫着他飞向远方。

“何罪之有?你告诉神王,我一旦返回神界,一定会重新杀上无量山。”师傅仰着头,桀骜不驯地回道。

“你——”老家伙一下子噎住,估计他没想到师傅会这样回答。

“秋无一,你回头告诉神王,就说我会寻回所有的记忆,他所给我的,我会加倍偿还。”马芝虽然在千万里之外,但是因为师傅一缕神念在身,所以他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声音,师傅振振有词,毫不妥协。

“死不悔改,你将为你这席话而后悔。你将永无返回神界的机会,你还是留在这方世界,做你的人王。”秋无一言语里有了波动,少了之前的冷漠。

“哼,你以为还能阻止我吗?”阮刑天说话间,天地骤然变色,一股天地之威力瞬间扫遍周遭。

那些看热闹的修真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瞬间被天地威势席卷,身体爆裂,化为血瀑。只有那些修为高的,像监天官和一些大乘巅峰的修真者,从威势中挣扎而出。爆裂的修真者,释放而出的法能被凭空而出的一道门户所吸入。那是大石头,此时它屹立在虚空,门洞正中出现一个旋转着的通道,那是时空虫洞,它有着比浩淼水域的地磁之心更加强烈的吸力,吸收着修真者的法能,吸收着天地之间的元气。虚空也承受不住这股吸力,在不停地爆裂。而下面的大地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许多地方开裂、坍塌,大地蕴含的低能都被虫洞所吸收。

马芝内心发寒,觉得太残酷了,一时想起当初自己找到太乙门,钻进后面的洞天,那些不灭的灵魂体。他们会不会不是太乙门的门徒,而是这些未能逃掉的修真者?只有如此突然,才会让他们死得憋屈,也只有时空虫洞,才会阻碍他们投胎转世。不无可能。但是几百年后,我找回太乙门,钻进去的是废弃的洞天,并不是没有至尽的通道,况且他还在太乙门前遇到太子俊。如此,马芝疑惑不解。

而阮刑天没有闲着,他拼命地往虫洞里丢着东西,马芝借助师傅的神念,看出来那是石块、瓜果,正是他在葬神谷塞进戒指的东西,而现在师傅将它们一个个塞进冲动。虫洞吸收了足够多的能量,处于半实体半虚化的状态。

师傅扭头,看向万里之外的地方,吼道:“太古苍,如果你继续沉迷着凡间人王,那我就不等你了。”

话音刚落下,万里之遥的京城也地动山摇,许多房屋坍塌,一条有千多米长、腰身如凡人制造的火车般的巨龙从隐身的洞穴里钻出,开始还是一条银龙,但等他的身子完全暴露出阳光下,那巨大的身子就散发出刺眼的银芒,流露出浓郁的沧桑、太古的蛮荒气息。

巨龙瞬间飞入云际,朝着虫洞飞来,远远地就天雷滚滚,它咆哮着:“阮刑天,这次是我欠你的,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会为你出头一次。”

“废话真多,我现在就需要你帮忙,把你搜集的宝贝都贡献出来。”阮刑天回道。

太古苍也不说话,它还在千里之外,大嘴一张,从它嘴巴里就飞出密密麻麻的宝贝,这些报备投篮一般朝着虫洞飞去。那些宝贝形状各异,有鼎,有盘,有刀,有剑,有盾,有矛······一个个发出七彩光芒,它们飞着,像彩虹一般。

“太古苍龙,原始神,想不到你隐藏在一个破旧世界里。”惊恐之声从虚空中发出。

秋无一说话间,扔出了神罚之箭,神罚之箭蕴涵着毁灭之意,没有攻击向阮刑天,而是攻击向太古苍。显然,太古苍比师傅更具危险性。这时,虚空中闪现三个金身,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他们看着迎面而来的神罚之箭,赤手空拳,就去抓拿。

“三位道尊,切勿出手。原始神太古苍龙出现了,威胁无量山。”秋无一大惊,大声地呵斥。

可是三位道尊都紧闭双眼,不理不问,整齐划一,每个人都抓住神罚之箭的一部分。那神罚之箭跳动着,想挣脱擒拿,但三位道尊出手,那里能够逃脱。只是很快,神罚之箭上的火焰沿着三位道尊的手臂往他们身上漫延,噼噼啪啪声中,三位道尊金身竟然融化了,一滴滴金水滚落下来。毕竟,他们不是真身,而是师傅通过一气化三清的功法,召唤而来的法体。

但这时,虫洞已经实体化,阮刑天和太古苍毫无犹豫,直接走进凝实的虫洞,瞬间消失不见。而在消失之前,马芝身上那道神念瞬间溃散,同时一枚戒指戴上他的手指上,那枚戒指和原来手指上戴的戒指一模一样,两个戒指碰到一处时,合二为一,仿若本来就是一枚戒指。马芝一下如虚脱一般,从虚空往下跌落下去。

第三十六章 师娘怀孕了

山中日子枯燥,打坐、练功、睡觉,如此往复。那些凡人的隐者,因为还要吃喝拉撒,事情琐碎多了。马芝看到他们开辟了菜园,挖了地窖,菜园里现在长着大白菜、菠菜,而地窖里藏着萝卜、红薯。隐者生活简单,却不觉无聊,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下下棋,吟吟诗,虽然日子过得穷苦,却也充实。马芝想起以前百花谷的日子,那时候他和小伙伴们,何尝不是如此。

但是,心境不同了,就怕再让他过如此的日子,人也会心生惶然。隐者们心中无牵挂,才能如此洒脱。其中一些隐者,无畏生死,更是得过且过,死不足惜。马芝一直好奇他们为什么如此豁达,但与这些凡人通灵后,才知道哀莫大于心死,有过万劫不复,才能视死如归。其他隐者,他了解后,每一个何尝不是万念俱灰后的人情练达,有了大舍弃才有了眼前的无所谓。

而马芝自己,越发不纯粹了,牵挂的太多,终成负担。先是师傅,现在是师娘,甚至他还想起阮细柳,下一次的遇见又该是何种境况?她与师傅会是怎样的关系?当然,希望鸟公子们也能安然无恙,这样才能心安。

马芝还想起青沙江上,三百年后自己会用本命珠复活叶如意,而最终白鹤载着婴孩又去了哪里?师傅说师娘的魂魄消失在天地之间,还能找到吗?

只是,我还会复活叶如意吗?神罚之箭所给马芝的生死之交的威压,让他心有余悸。何况,师傅因他受伤,病入膏肓,如果再来一次,他沉默了。

不觉,马芝想那百花谷,此时回去,还是葬神谷吧?将来,我又是怎样才将贫瘠的葬神谷变成富饶的百花谷?三百年后,我应该能够做到。只是鸟公子它们,我又该如何孕育?

想也无益,马芝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实力为尊,想去实现誓愿,需要先把修为提高再说。如此马芝无忧无喜地过了大半年,这一日,一个不速之客来叩门。

马芝感知过去,竟然是小狐狸,她此时化为人身,身后三个尾巴翘着,时不时摆动几下,非常性感。它怎么来了?马芝心里纳闷,自己施的障眼法,它又是如何破解?

“小姨夫,你如果不开门,我可要闯进去了。”小狐狸娇滴滴地喊着。

马芝头大了,它竟然知道我隐居此处。人只好一挥手,门开了。

小狐狸一摇三晃地走进来,三条尾巴更是摆动个不停。它边走,边抽鼻子,说:“小姨夫,这山洞又冷又潮湿,那里有小姨那里的温暖啊,要我说,赶紧搬回去吧,小姨的被窝是天底下最温暖的地方。况且,小姨看不到你,夜不能寐。”

这小妖怪,语气里都是调侃。马芝无言以对,总不能告诉它我根本不是那个小姨夫,而是冒牌货。更不能将来龙去脉摊开说吧,那样师娘还有脸活下去吗?自己一日日苦守着的爱情,竟然被如此阴差阳错地亵渎,换了谁都难以接受。况且,凡人世界最最重视贞洁,许多人宁愿死也要守着自己的清白。

“你有什么事?”马芝不待见,故意保留着冷淡。

“喂喂,你不会是占了便宜翻脸不认人吧?你要是敢辜负我小姨,我回了青丘山,定会告诉我外公听。说不得他来个时空大挪移,你就是躲到九霄云外,他也追索到你,哼哼,那时候有你好受的,说不得挫骨扬灰。”小狐狸顿时吹鼻子瞪眼,装着很生气,心里却在骂:你们男人净会装,假正经,那三天三夜,你可是很主动很淫荡。

“你有什么事?”马芝不接腔,内心在想,如果小狐狸质问师傅,师傅又该怎样回答呢。同时心中也有震撼,小狐狸的外公,能够时空大挪移,那又该是什么样的场面和声势呢?

“没趣,没趣,你这人真的没趣。我为小姨觉得不值,我要给她找一千个美男子,给你戴一千个绿帽子。哼,一千个我也觉得太少了,一万个,嗯,就一万个,对于你们这种薄情郎,就要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狐狸顿时噘起嘴巴,翻脸不认人般,但是两眼却定定地看马芝,心里已经有了无遮大会,一千一万个赤裸裸,如此,它嘴角勾勒笑意,色咪咪的。

马芝眼睛里有闪躲,不敢看小狐狸。好有媚力的眯缝眼,似睁非睁,似笑非笑,如若我没有定力,面对它,早招了。

马芝心里有一万匹马跑过,被小狐狸所言搞得哭笑不得,只好笑容可掬地说:“小狐狸,你来到底什么事?”

“啊,你看出我的本体了。”小狐狸一听难为情起来,两手抓着裙摆往下拉,想遮住露在后面的尾巴。

马芝扑哧笑出声来,欲盖弥彰,说的就是它。

“好吧,那我就不装了,说实话,装你们人类太辛苦,每日里两个脚行走,另外两只脚要化为手,装模作样,特别难受。真搞不懂,那些放着好好的妖不做,偏要修成人的,一定是吃错药了。”它说着,往地上一扑,就化为狐狸身。它狐狸状态,却也能说人语。

马芝只差笑出声了,原来它不想做人啊。一时又想起自己,何尝不是放着好好的仙芝不做,偏偏化身成人,结果惹了太多因果,多了太多烦恼。

马芝看着小狐狸妖媚的样子,颇有好感,忍不住从须弥戒指里拿出一个果子,虽然只是一个凡果,但味道挺不错。

小狐狸嗅了嗅,就一跃,从他手中把果子用嘴衔了去,一口吞下,也不管果子有核。

“什么果?挺好吃的。”它没有咀嚼,都吃下肚子了。

“无花果。”当然,这不是普通的无花果,而是马芝经过草木之术灌注过的,营养变得丰富,味道更是幽香脆甜。

“还有吗?”小狐狸垂涎欲滴,毫不在乎吃相和客套。

马芝哭笑,只好又拿出一个,但是手把果子攥的很紧,不让它又衔了去。借机问:“昔日,你说过成神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你能不能给我说说神界的情况?”

“哦,哪个啊,你不是无量山出来的,难道不知?也是,你转世重修,经过胎中之谜,全忘光了。没听说过神仆也不出奇。”小狐狸说着,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眼巴巴看着马芝的手,言语里却有不屑的意思,心里有点急,说小姨夫改天犯到我手里,一定给你好看。

“神仆?这九重九维世界,神至高无上,没有人会认为他们是仆人啊!”马芝诧异。

“切,什么至高无上,举个例子,凡人就是猪,而神不过是饲养员,饲养员为谁服务?自然是为神主服务了。”小狐狸挖苦地说,把凡人比喻成猪。

马芝一时无语,原来神不过是饲养员,神之上还真有主子。果然如此,他却高兴不起来。

人摊开手,小狐狸一蹦,又把果子抢了去,咔嚓咔嚓吃下,又说:“青丘山,神仆少说数亿吧,而无量山更多,还有玉柱山、不周山、三清山、大漠山,等等,神仆加起来,比起这凡人世界,只会多没的少。”

马芝心中忽然很绝望,千辛万苦,修炼成神,却是做仆人。神天地同寿,这仆人身份没有止境,还不如做凡人的人王,而享受荣华富贵。

“只不过,你也别失望,你是神子转世,只要你的神位不会剥夺,你成了神,依然是神子。神子就是这凡人世界的王子,还是有点地位的。但是也别期望太高,神王的子女少说几万个,而你还是私生子,即便是神子也没多少神会依附你。”小狐狸说这席话,言语里有着同情。

啊,师傅是私生子!马芝内心再次诧异,神之国度,不过是凡人世界的翻版。

“神主之上呢,也没有主宰?”马芝不甘心,想知道食物链顶端上,是什么东西。

“那当然有,造化、鸿蒙、混沌、阴阳、鸿鹄、鲲鹏,还有好几个,他们孕育万物,主管生老病死,凌驾于神王之上。只不过,我也说不清楚。我外公作为一山之主,也常常仰望虚空,长声叹息。”小狐狸说这些,言语里有了凝重,心里也有茫然。

果不其然,神之上还有别的,食物链还有一层。马芝又把采撷的果子拿出来,装满玉盘,递给它。小狐狸很是开心,啧啧地感叹起来:“这才像话,我收回之前的誓言,不给小姨找一千个一万个美男子了。”说着俏皮地对马芝眨眼睛。

汗颜。马芝想起正事,问:“你来有什么事?”

“是哦,只顾着吃,忘了说正事。你的妻子我的小姨,她怀孕了。”说着,小狐狸的嘴巴凑近玉盘,舌头一卷,七八个果子就进了它嘴巴,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啊,马芝诧异得只差掉下嘴巴,傻傻地一怔半天,师娘不是没有了生育能力?

好久,他不甘心地问:“你说什么?”

此时,马芝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巴里念叨着:没道理啊,师娘不是失去了生育能力吗?

“你老婆我小姨怀孕了。每日里都摸着肚皮想着你。”小狐狸舌头一卷,又吃了几个果子。

马芝接不上话,这是怎么回事,完全乱套了,这孩子是师傅的,还是我的?师傅当时只是夺舍我,身子完完全全是我的?男女勾勾叉叉,马芝至少还是懂那么一点。喷薄而出的精子应该也是我的,马芝脸顿时热了。

人毫无头绪,只是不相信地问:“谁说的?”

“郎中啊。小姨这半年来天天呕吐,一吃饭就忍不住吐。我以为她病了,就让剑士请了郎中。对方把了脉,就恭喜小姨,说有喜了。”小狐狸这次咔嚓咔嚓地咬着果实,还瓮声瓮气地说着话。

完了,完了,马芝六神无主,脸色苍白,不伦之恋,终有恶果。人不多说,闪身而去。也就几秒的时间,他落到了师娘的别院。

叶如意在后花园,坐在画架前,正在画画。画的依然是君安上人,线条勾勒了五官,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寥寥几笔,却栩栩如生。

“你来了。”叶如意没有起身,也不曾回头,手里的笔轻轻划过,人物就有了脖颈。

三个字,满腹沧桑,有思念之苦,有殷切期盼,还有责难后的疏离,马芝听在耳里,看着画中的自己,神识过去,只是绕身一周,顿时浑身寂然。她真的怀孕了,师娘真的怀孕了,肚子隆起,宽大的衣服已经掩饰不了她的孕妇肥。

我该怎样说,甚至关爱之言也不易表达。稍有暧昧,岂不是坐实了夫妻之名?这以后岂不是要日日厮守?马芝的心乱了,是暖流,水面上有万千的水波涟漪。

“如意,受苦了。”马芝试着用师傅的语气说话,脑海里又是那三日三夜的狂野,师傅在高潮跌宕之间,还喊着如意,喊着爱,喊着心肝儿。

“不苦,我心里满满的喜悦。盼了六百多年,而今终于有了。”叶如意满心欢喜,对君安上人的惆怅、苦怨没了。她拿着画笔,继续画,还是不回头,好一会才停了画笔,看着画中勾勒的人脸。

马芝知道她在流泪,喜极而泣,还是一肚子的委屈?可是言语里,她冷静里有决绝,有拒之千里。

无言以对,还是无法扮演师傅,即便在很多年前,我已经会用师傅的语气说话,神情也可以惟妙惟肖,还会像他一样叹气,可是我学不来如何爱她。马芝脑子正短路。

凡人世界里,这个情况,男人会上前拥抱,从后面伸出手臂环搂着妻子的腰,说老婆别紧张,我爱你,我们即将迎来爱情结晶,太幸福了。说话时,男人会亲吻老婆的额头、脸颊,甚至会弯下腰亲吻老婆的肚子,耳朵贴着肚皮,听胎儿的声音。

可是马芝做不来,即便修为上已经快到了这个世界的人上人,但是他却不知道怎样去爱和表达。即便,他过眼凡人生命无数个,体察入微,依然无法阐述这迷乱的爱情。

马芝看天空,看怒放的鲜花,看栩栩如生的画作,我爱师娘吗?遵从本心,我对师娘有着爱意,如果青沙江上,看到苦挨挨的叶如意,看到赴死的叶如意,她美,美得凄厉,我那时候这是感叹、同情,但在师傅夺舍下的三天三夜,我的心有种诉说不清的情愫,有**,有放纵,这或许就是爱。马芝想着,任由思绪河水泛滥般流淌。

可是,师傅在中间,我的心好乱,好难受,师傅或许你已经将我拖进万丈深渊。你每日里在虚空、在神界忍受欲得不能的爱的煎熬,但是却把我推进垂手可得却又万万不能之境中,这哪里是幸福,完全是对我的虐杀,肉体和精神层面的双重虐杀。马芝瞻前顾后,心绪不宁。

我还活着,可以去爱,可以上前拥抱,可以告诉她我爱你。那么,我将结束这煎熬,师傅,这是你想要的吗?马芝看天空,师傅飞升了,这世界只剩下我,我陪师娘。马芝只差落泪了。

“房间的水滚了,我去给你端杯水喝。”好一会,马芝说,他的意念将案板上的一壶冷水煮爆,人的心依旧乱着。

“小姨夫,你真不够意思,不打声招呼就不见了,害得我一阵子好找。”小狐狸回来了,故意装着气喘吁吁。

它在装,前几个分钟,它都躲在假山里,用神念肆无忌惮地瞧量我和师娘,它内心里估计一直在嘲弄我们,觉得我和师娘太会装。

小狐狸的出现很及时,马芝心骤然平静,松了一口气,怕自个儿单独面对师娘。

第三十七章 叶家之祸

马芝没有找到理由来离开,虽然知道师傅当年是怎样蒙蔽师娘,青沙江上,一心求死的叶如意曾经对他说过,师傅要成神,只有成神了才能跨过羁绊,随心所欲,不然仙凡殊途,被发现了会归罪,打入凡尘。此时也只需要像师傅当年那样告诉她,不能迷恋温柔乡,男人要有点志向,就可以三百年不见她。马芝洞察了世间多少男女,男人都是这样骗一心爱他的女人,师傅也不例外。

当然,三百年后,师娘心间依然会有绝望,人死不了,但心死了,最后索性去浩淼水域化为白骨。

那时候,我还会冒天下大不韪,去复活师娘吗?师傅已经去了神界,而不是这一界的监天官,我想最后能够拯救师娘的,只有我。索性,我不等三百年,眼前就给师娘希望。况且,所用时间不长,三四个月后,当生下小生命,师娘会有新寄托,新期待,会像其他凡人女子一样,因为母性,而爱着她的孩子,然后会看着孩子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然后读书识字,结婚生子,赢取功名。马芝内心矛盾着,觉得师傅挖的坑太深,他力不从心,无法填平。

嗯嗯,孩子是寄托,每个父母为了孩子而操碎了心。凡人的伟业不需等太久,几十年足矣,有了孩子,师娘会在看着孩子成长、进步、功成名就而有满满的幸福感,那么孩子成才的这几十年,师娘会不那么想师傅。

孩子还会有孩子,那时候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师娘缺憾的内心会因为人丁的兴旺,而日渐饱满,师傅所给她的无望会因为眼前的圆满而渐渐有了现世的满足。

凡人们大多都这样,那些承担家庭责任的女人,都会因为责任而坚强起来,最后独当一面。师娘那么聪慧、漂亮,想来她也会从中找到她新的人生,而不会到最后活着已是死亡。马芝一层层推算,觉得留下吧,等孩子的出生。

这样,马芝就在别院的厢房住下。那些下人已经知他身份,喊他姑爷。马芝不否认,不解释,当然也不应答,人只是颔首轻点,最多向他们微微一笑,释放一点善意。当然,仆从们也不期望他会怎样,心里头,只希望自己不犯错,主人家不挑错。

大多时候,马芝会陪着师娘,吃饭、吃果子、下棋、弹琴、画画、吟诗作对,小狐狸不在的时候,他也会说一些违心的情话。

叶如意的心一点点地软,脸上有了笑容。当然,她的微妙变化,最主要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激发了母爱,使得她越发漂亮。而马芝一心讨她欢喜,她虽然看得出来,但也不点破。男女之间,就那样,不管有多假,只要迷恋中,就姑妄信之。

一日,叶如意双手捧着隆起的肚子,羞赧地问:“叫什么名字呢?”

她问完话,两眼柔情似水,看马芝的眼神里有着浓浓的依赖。马芝怕了,怕自己真的爱上她,而不能自拔。

师傅叫阮刑天,我叫马芝,我们的孩子姓什么姓呢?马芝不自觉会把师娘怀的孩子想成他和师傅的孩子。但这想法,在这凡人世界都是罪孽深重,那孩子是杂种。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事实已经成了这样。马芝思忖,该起什么名字呢?只能姓阮,毕竟师娘爱的是师傅,是阮刑天,而自己不过是顶着师傅的皮囊,招摇撞骗。那就生下男孩叫阮马,生下女孩叫阮芝,可好?马芝忽然有点激动,为脑海里忽然出现的名字感到兴奋。

“叫阮细柳可好?你看那柳条儿,纤细如丝,却韧性十足,在寒风中摇摆,而不会干涸枯萎。”叶如意看着池塘旁边的柳树,那几棵树经过冬的寒冷后,此时萌发新叶,嫩绿、明亮,让人心头儿软软。

马芝默然,心间却惊涛骇浪,原来阮细柳真的是师傅的孩子。原来那姑娘还是我的孩子,马芝莫名地恐慌起来,好像跌入宿命中,无从挣扎。

“还是,还是换个别的,我看是男孩,就叫阮马呗。”马芝想起阮细柳的命运,就不乐意了,他不希望某一天阮细柳重蹈覆辙。但又觉得不对,时间上,阮细柳应该是三百年那时才出现的。但是,不管对不对,都不能叫阮细柳,他要坚决一点。

噗嗤,有人一旁笑。小狐狸从假山那里钻出。

“小姨夫,天底下最难听的名字都被你起了。要我看,还是阮细柳好听。柳条是软的,不是硬的,多形象。”这小狐狸就爱躲在一边听别人说情话,而马芝不好责怪,只是瞪了一眼它。小狐狸化为人形,垫着脚尖一摇三晃地走过来,三条尾巴不停地摆动着。

“要我看,小姨这肚子滚圆滚圆,按照凡人的经验,多是女儿。我可是喜欢女儿哦,你看小姨是青丘山第一美狐,而你也帅得不要不要的,曾经是无量山的第一帅哥,你们的女儿一定冠绝天下。”小狐狸这样说,还走近,细细打量叶如意的肚子,调皮地伸出狐爪要揉小姨的肚皮。

叶如意一把推开小狐狸的手,说:“去去去,不知轻重,乱摸什么。”

马芝头大了,脑海里就是阮细柳的样子,她吃了青果,容颜恢复,确实冠绝天下。

可是,他一想起阮细柳的宿命,要为太乙门复仇,心就惶恐不安。尤其想起她练功练得鸡肤鹤发,心生悲哀。还有自断一臂的决绝冷漠,此时回想,更觉心痛。

如果早知道,她是我和师傅的女儿,我会不会想别的办法来抹杀神识,会不会在她断臂后第一时间用自己的血为她续臂?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原来心境上会有差异。或许,孩子是父母最大的因果。如此,马芝心乱了,该怎样解释,才可以让师娘改变注意?

好在,小狐狸这一打岔,马芝和师娘都不好意思说了,两人含笑不语,只是看着小狐狸。小狐狸话真多,扳着指头数日子,说等不及了,想早日看到小妹妹,又会说,外公如果知道了,说不得破界也会看看小外孙。师娘只笑,脸上有了娇红。而马芝咳嗽着,去院子里劈柴火。

劈柴火是马芝新学来的功夫,看着木纹,会轻轻一斧就劈开碗口粗的木头,然后几下下去,就成了可以入炉的柴火。教他功夫的是樵夫。每日里,师娘会犯困,睡了去。马芝就和樵夫去山里砍伐树木,在他的感知下,总会最快时间找到干枯的树木,乐得樵夫很是开心。

马芝也和猎人夫妇去打猎,那些小动物,又怎么能逃脱他的法眼。但是他遵从自然法则,不会涸泽而渔。每一次满载而归,猎人夫妇开心得一路欢声笑语。

当然,马芝也会和剑士切磋武功,剑士的花拳绣腿哪里能和马芝的真功夫相比,在马芝指点下,剑士有了很大进步,一个人会没日没夜里站在平台上练剑。

当然,马芝也从剑士花拳绣腿里看出气韵、美感、协调,他内心模拟着花拳绣腿,觉得一招一式契合天机,加入功法,也能够发出极大的爆发力和威力。

马芝似有明悟,他用心演绎着凡人的功夫,有通窍般的顿悟。而厨娘,马芝会和她一起到山沟沟里寻找已经干枯的野菊花,会跟她一起把干透的野菊花一个个摘下,清洗,然后烘干。会向她学习酿酒,酒曲和除菌,她一个粗俗凡人竟然掌握着神都没有的酿造秘诀,她酿的菊花酿,甘甜清冽,去火明目,让马芝喝醉好多次,而沉醉着不愿苏醒。

只不过,陪马芝最多的是小狐狸。一人一狐待在山头,马芝施了障眼法,让凡人们看不到他们,然后一人一狐闲聊。它说青丘山的那些狐狸精,如何去迷惑那些神,指挥着神们为它们干这干那。会说它外公,云游万界,发现许许多多的小世界,寻得了许许多多的奇珍,每一个宝贝,拿到这个所谓的九维九重天,都会因为级别太高而撑破、打破这片天。

马芝有试着问当年师傅与师娘的事,小狐狸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说它也不知,师傅与师娘的事在无量山、青丘山都是禁忌,没有人敢谈起。

马芝又问它是怎么来了这里,它说偷了外公的破界符,来了。

破界符?马芝心里微微意动,又问那你是怎么找到这九维九重天。小狐狸说抓了六道老人,问来的。

说话间,马芝还是从须弥戒指里拿出那个被他耗尽法能的破界符,给小狐狸看。小狐狸一看,就大呼小叫,说:“好啊好,原来是小姨夫偷了我的宝贝。”它抢过破界符,见里面的法能耗尽,顿时面如死灰,说回不去了。

马芝虽然相信破界符应该是小狐狸丢的那一个,但是还是疑惑地问,你一个元婴期的小狐狸,怎么敢使用破界符,不怕破界时候被界域压力挤破身子。

小狐狸顿时来了精神,变得得意起来,说她天赋神通就是空间,跟着外公学会时空大挪移,自然无惧什么界域压力。

马芝只好服了,心里对神界,对师傅和师娘的前世所经历的充满了好奇。但是这段时日的生活,让他喜欢了凡人的生活,尤其是在这山中,自力更生,会发现生活简单,却有趣。人感叹着,小狐狸一脸鄙夷,说你不准备成神了。马芝说你不是说成神了也会因为没有神位而成为神仆。

小狐狸那时候神情低落下来,好一会说神再不济,也是神呗,能力强的话,可以抢一个神位。

“可以抢神位?”马芝吃惊地问。

“那当然,弱肉强食,永远是宇宙法则,到哪里都行得通。”小狐狸又是一脸瞧不起地看马芝,觉得他转身重生后太老土。

马芝一时无语,弱肉强食,四个字蕴含着莫大的残酷。但小狐狸这番话,却如暮鼓晨钟一般,让他幡然醒悟,内心第一次种下弱肉强食的法则。

马芝还和小狐狸谈论修炼,问它为什么要看凡人们的圣贤之书。小狐狸说外公告诉过它,不要轻看任何物种的智慧之书,大道质朴,大道互通有无,所有的智慧都会相融相通,成为通行万界的不二法门。而这凡人间,贤人之书都有自己的可取之处,拿至神界也可谓瑰宝。

马芝默然,想不到一个元婴期的小狐狸,也能使他受到教益。当然,小狐狸问马芝,修炼的是什么功法。马芝就情绪低落下来,师傅并没有传授他什么功法,但想了想就说了师傅的话,说参悟虚空,从虚空中寻找蛛丝马迹,从虚空中发现真知灼见,无中生有。

小狐狸真的相信,顿时仰望天空,若有所思,而且一怔大半天,冲马芝翘起狐爪,说你师傅真坑,虚空里啥也没有。

马芝诧异,忙问小狐狸你真的什么也看不到。小狐狸说当然能够看到,蓝天、白云,星星、太阳,看不到的要么傻子,要么瞎子。

马芝也就不说什么。这一人一狐有时候也会什么也不聊,只是呆着,晒太阳,感受自然,或是虚空,甚至什么都不想。

谣言终于给安庆叶家带来灾难。三百年后的发生的事情竟然提前,待在马车里的公主,神情、面貌与赵珠一个模子刻出,但是马芝却明显感觉到她不是赵珠。至于她和赵珠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他无从探知。那个公主也是凡人,用自己的血饲养一条长角的小蛇。那蛇乃天地异种,通过吸收天地异宝而进化,最终会化为龙。想来,皇族赵家,修炼的套路一样,都是用自己的血来饲养蛇,等到蛇化为龙了然后反哺自身。

马芝想起始皇庞然大物的身子,想起太子俊化为龙身的模样,觉得好玩,妖通过修炼成人,而这家人反着来,明明是人,却通过修炼化为妖龙。但太古苍龙,作为原始神,它传授的方法,至少可以让它的凡人后代有了成神的机会。马芝想着,用神识跟着皇族车队。

叶家的不幸并没有因为换了一个人减轻,新来的公主叫赵媚,看似柔柔弱弱,走路都要有小丫头搀扶,但心性儿比赵珠更是狠毒,她脸上不曾少过笑容,即便纵蛇食人,她脸上还是笑吟吟。

马芝纳闷,皇家的子女怎么一个个看上去心术不正呢。抑或是那自虐般的以身饲蛇,当妖蛇一滴滴地吸食她们的鲜血,她们的痛或许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但又不得不忍受,乃至于心性变了。

但是,始皇飞腾而出时,却没有阴沉气象,比师傅成神的光景还要庄严、肃穆,它金光闪闪,祥云随身,给人无比的威压,让人油然起敬。这应该与它久居高位分不开,另外也应该与心性修炼分不开。可是,不管是赵媚还是赵珠,却阴沉邪魅,或许是她们急功近利,以为让蛇吞食有修为的妖,就能更快提高修为。可偏偏修炼是水磨的功夫,急不来。

叶家族长来到万寿山,跪倒地上,高呼老祖宗。侍女过来问叶如意,见与不见。叶如意端坐着,一笔一划画着画,画五子登科,画群婴戏,画金童玉女。小狐狸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歪理,只要每日里观看那些聪慧孩子的图画,生下的孩子也聪慧漂亮。师娘便信了,一有空就开始画孩子图。

侍女又问,说叶家的老头子跪在院门外呢,头如捣蒜,说迟了,叶家就完了。完了,就没有人伺候老祖宗你了。叶如意还是端坐着,一丝不苟地画。

马芝也不劝说,叶家的在与不在,死与生,都不关他什么事。凡人们,穷也罢,富也罢,自有自己的夙愿和命运,又有谁说得定今时的悲伤,却是下一次的怒放。

他只是瞧一瞧,就看到赵媚气急败坏,站在始皇雕塑下,指挥着刽子手,在屠戮叶家的后裔,让他们贡献出千年的老妖。叶家人哭倒一片,都喊着冤枉。但是,没迟上一秒,就会有一个叶家人像牛羊一样被屠神。

“新皇啊,我们信你,念你,崇敬你。你为何看着你的子民被屠戮,而无动于衷?我们为你塑了像,颁布了法律,让百姓们日日唱诵圣歌,感怀你,你为什么不显灵,为我们证明清白?”叶家有血性的人,那个老祭司跪在地上,手握权杖,一声声地念着、泣着,如哭如诉。

赵媚听着,她微微皱眉,嘴角勾勒出诡异的笑容。刽子手还在手起刀落,叶家的那些旁支被吓得噜噜发抖,一些纨绔子弟尿湿了裤子。可是,没有人敢反抗,他们大多瘫软在地上,等着刽子手一刀刀下去。叶家的族长在万寿山上跪着,老泪横流,向侍女哀求,让她放自己过去,好亲自拜会老祖宗。侍女脸上有汗渍,心早软了,可是还是死撑着,不让老人过去。

“老祖宗,你是我们叶家的定海神针,你不能让叶家就这样在羞辱中死去,供奉你六百年,像神一样待你,叶家没有对不起你啊。”老人撕心裂肺,他是真的在乎叶家。

叶如意终于停下笔,对那侍女说,在推倒君安上人的塑像时,叶家已经与她再无关系。侍女听闻小姐六百多岁,惊讶得脸色苍白。马芝忙悄悄洗去侍女这段记忆。侍女出去,到老人面前,依然摇头,并转述小姐的话。

老人面如死灰,他喃喃自语,说我就知道推了君安上人的像使不得,他们偏偏不听,现在可好,老祖宗都放弃了我们。他老泪横流,只好在两个族人搀扶下,跌跌撞撞的离去。

马芝目光追随,已经看到老人心里的毒怨渐生,他没有怪责自己的不肖子孙,而是嫉恨了叶如意。叶家的千年老妖,就是你老祖宗,我只好对不住了。

马芝放任他离去,凡人们就是这样,睚眦必报,忘恩负义,你别寄希望他们可以杀身取义,尤其是那些作福作威惯了的官老爷们。

第三十八章 无妄之祸

院子里的高台上,叶如意看着叶家族长离去,静默了好一阵子,她的内心在挣扎,救与不救。

六百余年,多少代后,血脉上虽然还是叶家,可是这血脉早该冲淡,自己是青丘山的野狐,转世而来,与这凡人的血缘早该了结。

可是,为何看着叶家人受苦受难,心还是会痛,还是觉得割舍不开,这是为什么?血缘一旦种下,便没有消结的可能?如果没有推倒君安上人的塑像,是不是自己早就忍不住去求他,让他出手?

叶家,叶家,她在高台上渡着步子,看天空,看丛林,她的心软了,掩面而泣,心已经在揪着,可是却又狠下心,是了解的时候了。

马芝一直看着师娘,能够知道她内心在肝肠寸断,他不解,凡人们的血缘,凡人们的传宗接代,到底是什么样的逻辑,却根深蒂固。宗族,就这样一代代地传承下去,这也是造物主的安排?

他想上前安慰,告知那个族长内心的想法,他的睚眦必报,他的毫无旧情,但想想还是算了,真相往往更残酷,她若知了,会不会被打击?原本她内心还念着旧情,若说了,她心灰意冷,或许会更决绝,对这凡人世间再无寄予希望。

好在,叶如意也就悲伤一阵子,就提着裙摆挺着肚子缓慢走下高台,回到画架旁,人坐下来,开始继续画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孩子们,让他们嬉戏,让他们开怀,借此平缓情绪。

马芝跟着走过去,有点瞻前顾后,但不想她一个人伤感,好一会说:“你若还体恤他们,我就救了他们。”

“不,不用。他们推倒你的像,改供奉了那个狗屁新皇,我就不再和他们有什么联系。即便血脉上,好像还是我的后代,可是人情冷暖并不会因为血脉相连而有所助益。”她情绪已经缓和下来,600多岁,足够一个人超脱血脉,超脱伦理,那些子子孙孙们到底和她有多么深刻的联系,时间到了,也会淡化,就如血脉经过一次次联姻一代代更进而淡了很多。

况且,她久不世出,对于叶家,知道她的存在不过五指之数,后人对她应该全无情分可言。即便知道她存在的那几个人,就如族长,他看似尊敬,但内心里早不曾在意这个老祖宗,若不是出了意外,他或许压根想不起有这么一个老祖宗。

马芝也不规劝,族长那些恶毒的心思已让他反感,正等着他去告发,让事态并不像300年后那样发展。希望经他的嘴,产生变数,那样让曾经命中注定的事情都有变化,例如阮细柳出生后,她没有去太乙门,而是跟着她母亲平平淡淡就好。不曾修真,不曾经受太乙门之变,那么她就不会想着复仇,也就不会拼命修炼。

一个变数有了,就会有更多的变数。师娘一成不变的生命轨迹将会发生变化,她的心随着儿女的成长而改变心路,浩淼水域上的自尽应该不会发生,这样马芝也不会触动神罚之箭。阮细柳如果不入太乙门,那么太乙门的纸鹤也不会带她去百花谷,那么就不会招惹太子俊这个大敌,马芝也就不会出百花谷,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是非。当然,阮细柳最后也不会发疯,而捉了鸟公子它们。

这之间,有许多并不能常理度之,而且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三百年后,会是原来的样子吗?马芝姑且信之。

只不过,马芝宁愿希望自己永远在百花谷。百花谷依旧是百花谷,他和小伙伴会继续开开心心地生活其间,会继续吟诗作对,会继续开舞会,人虽然懒懒散散的,却没有不快活,更不会有各种各样的风险。他想着,内心里一片枯寂,命数能改变吗?如果在此时添加变数,三百年后历史会偏离最初的命题吗?

马芝不知,为自己的浮想翩翩感到羞愧,进而无望,未来不可能透明,就如眼前,他也不知道之前所经历的九百年后的情景,会不会就是命中注定,会不会就是他引发变数后的结果。

人甚至连明天都不能预知,马芝所有的假设,遇到现实这样的庞然大物,和宿命这虚无缥缈的长河,多是毫无意义的。可是,他还是会寄望,做不切实际的梦。抑或,这片天地他招惹的因果太多了,像镶嵌进命运面板上的螺丝钉,已经无法自拔,而成为命运之河中载沉载浮的一个石子。

马芝目光放远,那叶家族长在大山之下很远处的大石头上休息。他悲恸地哭起来,是生命无望后的悲哀,是无从挣扎后无所适从,是对无妄之灾的不可理喻。他一百零六岁,早过了天命之年,而今却因为家族命运而悲怆,而因为无妄之灾而产生了人生怀疑。他以往智者自居,化解家族日益复杂的矛盾,可是面对眼前的难题,强权击毁智慧,即便知道每分每秒,家族里就会死一个人,他却无能为力。他自怨自艾,觉得怎么会这样,眼看要成为八百年的望族,那样,皇家会颁发荣誉证书,家族也将有徽章,徽章会印制在家族的一切物品上,向外面昭示显赫的地位。而且,八百年的望族,皇帝会授予终身爵位,那样郡候之家也会持续蜕变。可是,美梦就到了这里。

随行的二个奴仆跟着主人掉眼泪,他们虽然不姓叶,在叶家未必受到重视,但唇亡齿寒,主子灭亡了,他们这些仆从不是被跟着杀掉,就是会重新贩卖,怎么看日子也不会好过。他们在大石头那里哭了好一阵子,而新皇广场上,又几十个叶家旁支的男丁被砍了头。活着的男女,心间有着莫大的恐惧,却没有人抗拒。大祭司挥舞着魔杖,念诵着咒语,却无济于事。他们在等着族长回来,希望他能够带来好消息。

老族长实在太年老了,他走不动了,就和一个仆从耳语,告知叶家掩藏了几百年的秘密。那个仆从听着,先是惊讶,后面表情凝重,随后就一路跑着去山下报信。老人望着,心里平静下来,他后靠着大树,目光看着山顶,眉眼间都有了决意:决定了,既然你不仁,那么我也不义。

愤怒将他内心最后一丝愧疚湮灭,一切都变成叶如意的错,叶家倒覆,那么你也难过。但是,最后的良知还是让他回望,默默地祈祷,希望老祖宗能够出马,解救叶家于水火之外。而不是兔死狗烹的结局,不是两败俱伤,叶家彻底完蛋。

风吹着,阳光透过疏落的树枝,投射到大地上。老族长太累了,靠着大树好好地休息,没有多久,他宛若睡着。但是马芝知道,他死了,这个老人为家族出了最后的一份力。

马芝心里的愤怒渐渐消失,一时有点同情和理解这个老人,看着自己的子嗣被杀戮,内心一定不好受,迁怒别人,对于凡人来说,那再正常不过。如此,他觉得即便他洞察那么多凡人的心思,却还是解读不了凡人这个奇怪的物种,他们的所作所为,匪夷所思。

年轻的仆从一路跑着,他知道每快一分钟,就能救人一命。马芝暗暗地施了法术,让他飞速跑起来。很快到了山下,马芝又送过去一匹快马,他拦住一纵身就上了马,飞奔着往郡城跑。还不等他跑到新皇广场,就喊着“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砍杀红了眼的刽子手被马芝施了法术,停了下来,刀高高举过头顶。而跪伏着的叶家子嗣早吓晕死过去。赵媚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正在拿着像枣一样的青果吃,讽刺的是,这些果子却是叶家人供奉上来的。

赵媚也不看来人,依旧往嘴巴塞着果子,对于眼前的血腥场面,她见惯了,倒也不觉得恶心。人静等着年轻的仆人过来。仆人几百米外就下马,跑着过去。相距百米的时候跪在地上,然后两膝交错跪伏着前行,直至停到离公主十米的地方。他望着公主肩膀处卧着的小蛇,虽早有耳闻,却依然胆战心惊。

“公主大人,叶家并没有投奔妖怪,但叶家有一个六七百岁的老祖宗,到现在还好好活着,她或许就是你想要的。”那仆人气喘吁吁说。

“六百岁的老祖宗?”赵媚站起,一脸诧异,凡人能够活六百岁?修真者?她目光犀利,盯着叶家仆人。

“嗯,我们族长说的。叶家的发家致富,就是因为出了这个老祖宗。”那仆人见过大场面,此时传达族长的话,却说得滴水不漏。

“那好,带队,我不信,就是想验证她到底是妖还是鬼怪。”赵媚表情难得凝重一下,说完她就准备走路,两个太监忙过来搀扶。

如此,广场上的杀戮停下,但赵媚还不等上轿子,扭头说:“这群废物死不足惜,都给我一个个砍了。”

刽子手一听,手起刀落,又是一个人头落地。那个年轻的仆从惊呆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跪着的叶家人终于忍不住了,骚动起来,几个带血性男儿挣扎起来,喊道:“干她娘的,不就是一个傻逼,杀了她,挫骨扬灰。”

有人带头,那些没有被吓住的叶家人就站起来,赤手空拳冲向赵媚。赵媚早料到此等情况,她肩上的小蛇飞起,几个呼吸间。站起来、跪着的叶家人都倒伏地上,他们脖颈处都有两粒米大的血洞,流出乌黑的血来。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如盛放的罂粟花香。

那仆人没有被攻击,但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吓,直接吓死了,僵硬地站立好一会,随后重重倒伏地上。

“安庆叶家,勾结邪魅,妖言惑众,且围攻皇家使者,依新皇律二千九百八十四条,男丁斩立决,女眷充军妓。”一太监见人死得光光,大声喊道。

马芝远远地看着,目瞪口呆。这就是命,三百年后如此,想不到三百年前依然如此,还是没有变数,命中注定的,只是提前了三百年发生而已。

随行的筑基修士,凭着感知,沿着叶家仆人的来路,带着皇家卫队直扑万寿山,不出意外,要不多久,他们就会来到山中别院。到时会发生什么?赵媚会相信一个凡人活六百余岁吗?她那条蛇会不会发现小狐狸?还有,如若争执下来,我出手不出手?

马芝可以吹口气,让她们从发这个世间消失无踪,公主也罢,修士也罢,就当这个世界从没没有出现过。如果这样,我会不会把既定的宿命带偏了,自此走向另一条路?马芝心在摇摆,想天行使正义,把赵媚一帮人杀戮了。

他不知道,天命难违。他忽有浓浓的不甘,也有淡淡的悲愤。命运为何物?奈何明月照沟渠。人看着蜂蛹而来的皇家卫队,深深叹口气,随后他施了时空大挪移,这是小狐狸教他的,他把师娘,还有那些仆从,瞬间带离是非地。

第三十九章 回家

时空大挪移实在玄妙,咫尺天涯,白驹过隙,空间和时间之间的玄妙钩织一起。石火电光间,马芝带着师娘和仆从回到小镇。

叶如意来不及反应,也没有因为时空转换而头晕眼花。只有小狐狸挣脱马芝的束缚,凭借它的天赋神通而跳脱出去,在空中大吵着,骂马芝忘恩负义,竟然拿它这个师傅教的本事暗算师傅。

马芝落了地,冲着小狐狸嘘,意念里则给了它许多讯息。小狐狸惊疑不定地空中飞下,落在马芝身边,甩着三条尾巴,问他是不是真的。

马芝来不及多说什么,趁机将仆从脑海里的惊异、恐惧、匪夷所思乃至于对他和师娘的怀疑清除干净,甚至他们更早关于万寿山的记忆也做了稀释,让他们似是而非地记得一些事情,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当然,马芝也给他们记忆里硬生生地加塞了一些事情,让他们对他和师娘之间的身份、关系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他们脑海里那些龌龊想法也被摒除,只留下愚忠。另外,也夹生地塞进京都生活片段,把京城风土人情在他们脑海生根,让他们吸收消化,毕竟他们要扮演京都来人,而不然原来的那些愚仆和乡邻有所怀疑,说不得又惹出什么是非。

落脚地是官道旁的小树林,马芝带着他们出来,通过神识远远地拦了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和几匹骏马,让师娘和其他女眷坐马车,而他和剑士一行骑马,朝小镇里行走。

小狐狸一直和马芝神念交流,说不就是世俗皇族的人马,杀了就是,为什么自己要躲藏。莫说一个公主,就是皇帝,照杀了,大不了找个看顺眼的美男子,让他登基称皇。马芝哭笑不得,小狐狸的道理都是歪的,亏它看了那么多圣贤书,偏偏每句话都大逆不道。但这或许就是修士们的杀伐果断,当然,也可能是青丘山的本身的底蕴,才是它根深蒂固的坚守。

马芝打趣小狐狸,说别小瞧当今皇家,不是普通的凡人,他们饲养着一条条妖蛇,听说始皇是原始神太古苍呢。小狐狸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说太古苍,原始神,这些没落的神,有什么好怕,神一旦跌落神坛,那就什么不是,说不得被定性为邪教头目,只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马芝很是讶然,小狐狸的大逆不道中,他隐隐听出神界的秘密,跌落的神,成过街老鼠,会这么惨?可是来不及仔细打听,他忙打哈哈,说因果,杀了他们,就沾染了因果,会有绵绵不绝的后果。只有避开了,也就不存在什么因果。

小狐狸嘀咕着因果因果,那不过是灵山臭和尚忽悠别人欺世盗名的歪理邪说。屁因果,该来的就来,不该来的就不来,如果事事有因果,那该多累。况且,就像我,千里迢迢找小姨子,有什么因果?我完全可以不来,但我就是由着性子来了,那有怎样?何是因,何是果?再如小姨,她丢了灵蜕,丢了主魂,成了凡人,又受胎中之谜所蒙蔽,终其一生都不能再修真,可是这又是哪门子因果?她不就是爱上不该爱的人,有必要承受如此大的惩罚?那个掌管神罚之权的神王,我若遇到,定拔光他的胡子,不行,还要把头发也拔了,让他当秃王。

小狐狸叽里呱啦地说着,咒着,愤着,呲牙咧嘴。外人听来不过是狐狸咿咛的叫声,连师娘都以为它不适应新环境,而伸手轻抚它的毛宽慰它。它义愤填膺,却也只是说说,随后伏在师娘身边,打起盹来。

马芝咋舌,对神界的事情有了好奇。人想着给车夫洗了脑,并给车马粘上长途跋涉的风尘,一行就往他小镇的家里去。人的神念早就过去,那些愚仆后代生活安逸,却也朴实憨厚,他们心里只知道主人家在京城,人丁兴旺,有人做很大很大的官,有人经商,家财万贯。

家里有马芝的画像,挂在中堂,他们日日扫拂上面的尘灰,八仙桌上点香,供水果,把马芝当神当先祖来挂念。这种挂念,与立像当神膜拜不同,相对来说朴素很多,纯粹很多,而且不是基于信仰,而是因为人与人的感情。

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挂念,因为马芝给他们心灵里种了愚忠的种子,这种子随血脉代代相传。另外马芝不曾亏待他们,让他们衣食无忧,而且开枝散叶,儿孙绕膝。

当然,家里也新增了人,那是新娶进的媳妇,她们困惑主人家为何经年不见人来,收取的稻谷租金也不曾上供,但是很快,她们融入这家庭,被安逸的生活所打动,忘了内心的疑问。当然,马芝也看到厉害的主儿,斤斤计较,小算盘打得哗啦啦响,但是面对愚忠的夫家人,也觉得有力无处使,那些肤浅的看法,在经过一次次冷遇后而变得毫无意义。

马车疾走,扬起风尘。叶如意那里,还在心疼后院里的花花草草,怕人走了没了打理而干枯。记挂着回廊上挂着的鹦鹉,走得如此急,它们会不会饿死呢。想起后山养的动物,会不会都逃了去而被猛兽猎获······自从怀了孕,叶如意的心变得很软很软,软得有点仔细,软得有着对生活的热爱。她拉着马芝的手,絮絮叨叨,言语里没有担忧,没有害怕,只有琐碎的关心和爱。

马芝只好神念回转,去了万寿山。那里,皇家卫队簇拥着赵媚公主还在奔走,山径弯曲陡峭,赵媚却珍惜她金枝玉叶的娇弱,不曾想过下轿步行,她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她手腕上挽着那条青碧的小蛇,摸着它的红色独角,脸色阴沉沉的,不知她心里想着什么。

马芝想神念笼罩过去,但就在他神念过去时,那蛇竟然一下子精神起来,冲着虚无斯斯作响。这种天地异种,特敏感。马芝只好作罢,一个女孩的心思不读也罢,不然出了什么幺蛾子,定会羞死人。

山中的隐者发现了声势,都躲了起来。那筑基修士靠着敏锐感触,发现了这些隐者,见只是凡人,读圣贤书,修五经,想靠着大贤者的书籍来悟道、修炼,在他眼里十足可笑,也就不屑一顾。后来,在大树下他发现了已经死亡的叶家族长,而跟随的奴仆不知去向。他站在那里,辨别方向,动了恻隐之心,吩咐士兵就地掩埋死者。

队伍继续前行。马芝漠然看顾,随后神念继续升腾,到了别院,给鸟笼子里的鸟儿一一解锁,并为它们指了路,希望它们能够寻回主人。后院的鲜花怒放,煞是美丽,他完全可以瞬息毁了别院,但想了想,也就罢了。还有后山的宠物,人开了篱笆的木门,任由它们逃生而去,同时借助草木之灵,让它们恢复野生的能力。最后他还是卷起风尘,让纷纷扬扬的灰烬覆盖院子里的物品,又指挥躲在角落里的蜘蛛结网吐丝,还不够,让老鼠打洞,让野猫乱拉粑粑,又从别处寻来蟑螂、毛虫。一时,原本干干净净的别院乌烟瘴气,有着暮气沉沉的阴郁。

马疲惫不堪地拉着车,它们大口大口地呼气。车夫和伙计虽然气息萎靡,但两眼都精光内敛,保有着警觉,但闻到包子铺散发的香气他们也忍不住咽了口水。

小镇上的人很多,今个正是他们的集市,周边十里二十里的乡人带着自家生产的特产过来贩卖,当然也有二道贩子将遥远城市生产的紧缺货带过来,补充乡人生产的不足。集市结束后,二道贩子也会满载毛皮、矿石、山珍、药材去向城市,到那里经过转卖而大发其财。

马芝默然地感知,凡人们在生存中总结出自己的生存之道,并凭借此生活下去,延续下去,看似庸常,却有着大智慧。

街上的人看着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点头论足,疑惑他们哪里来,哪家的客人,马车上是不是如花美眷。他们还议论马芝,仰慕他的相貌堂堂,也议论剑士和猎户,说剑士的剑寒光闪闪,说猎户的弓不是凡品。马芝和剑士、猎户早下马,各自牵着神骏的马屁昂首阔步,一派京都公子哥的气派。马芝吩咐伙计买包子、买煎饺、买包子、割牛肉,又点了素炒。一些吃食递入马车,小狐狸啊呜啊呜地吃起美食,还通过神识让马芝多多买点好吃的。马芝不理它,和剑士一等随乡入俗,站在街头一手拿着大骨头大快朵颐。

有一小贩忍不住问剑士从哪里来。剑士看马芝,在他脑海里此时是恢宏的京城图卷。马芝点头示意,剑士再也忍不住,就夸夸其谈,把马芝塞给他的京城观闻在一问一答中说出来。

穷乡僻壤,哪里见过大场面,很多人很快被剑士描绘的京城风情吸引,听书般如醉如痴。马芝摇头,这就是凡人,会被和己无关的新鲜事打动,会被莫须有的瞎编乱造所迷醉。人的心实际是宏大的,即便是凡夫俗子,他们何尝不向往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宽宏世界,明明困守在世界一隅,却对别人的地方充满想象。

有好事者,悄悄地离开。他脱离人群,就小跑着向马芝的家跑去,快到时,连声喊着:“张四,还不快去找你家主事的,你家老爷京城回来了,赶紧去迎接。”

“真的?”张四从门楼里探出头,惊异地问道。

“不会有假,他们一行京城来,说是京城马家,回来探家。而且里面有个年轻公子哥,那模样和你家中堂上的画像一模一样。”好事者有鼻子有眼地描述。

张四顿时兴奋了,给好事者说,你等着,消息属实定有打赏。我这就去说给我家主事的听,迎接过去。说着,张四就大呼小叫地里面去了。

后院里的管事听了,一边组织人手迎接,一边吩咐人手打扫房舍,另外又让人去库房,清点这些年积蓄下来的奇珍异宝。他们都心怀莫大的喜悦,等着主人的归来。

想来,马芝和他们可谓认识也不认识,认识则是他认识愚仆们的先祖,曾经在一边观赏着他们先人的生活。不认识,毕竟不曾和他们照面。但是愚忠的种子种下,即便隔了好几代,他们依然心中敬主人,盼望着看到主人,因为主人来而一下子打鸡血般兴奋起来。

马芝虽然知道他们不过是受愚忠种子的影响,但是感受到他们发自肺腑的欢喜,心里也暖暖的,神识进了须弥戒指,想着该怎样打赏这些愚仆。或许,他几十年的漂泊、穿越、修炼,内心里也孤孤单单,早把这些凡人当成了家人。一时人变得沉默,神与凡之间,真的殊途吗?神与人之间的鸿沟又在哪里?难道殊途不能同归吗?

第四十一章 我已成神

马芝咆哮着,肆无忌惮地翻卷云层,把仇恨的意念刺入虚空,秋无一、神王,还有所谓的道则,你们触怒了我,我要复仇,我要将你们碾压和撕毁,狗屁的道则之罚,你们为什么折磨一个无辜的母亲,为什么将厄运降临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马芝的眼看着无尽的虚空,眼神里有着无比的决心,杀伐果决,他觉得自己可以搅动这片天,可以将这片天撕破,可是等他咆哮完毕,身心疲惫,虚脱一般,仿佛怒火耗尽他所有的精气神。

虚空中又闪现一道强大的灵力波动,有人在空间传送。马芝看过去,是神算子。神算子浮现而出,远远地屹立云端,目光复杂地看马芝。阮刑天?他不是飞升了?半年前他亲眼看着阮刑天和太古苍龙走进虫洞,难不成他们失败了,并没有飞升神界?

他掐指一算,却又存疑,但是阮刑天身上的气息他记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个人有阮刑天的气息,但若有若无,并不明显。难不成是化身?分身?他虽然是神算子,但以他眼前的修为,并不能推算太多讯息,所看到的多是一团团迷雾。

马芝看着神算子好一会,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不想迁怒无辜,哪怕他是监天官,如果神算子惹了他,他也会与对方不死不休。马芝平息着内心的愤怒和绝望,眼睛又放远,其他监天官并没有出现,如果太子俊出现,他定要和太子俊搏斗,就像当年师傅和太子俊那样战斗。

“神算子,你帮我算算,过去、现在、未来,都帮我算算。”马芝言语里尽显疲惫,却又不容拒绝,所谓的道则之罚又是什么玩意。

神算子没有应声,他觉得马芝并不像分身,好一会却拿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算盘,和凡人算账用的算盘一样,只是多了许多珠子。

原本巴掌大的算盘迎风而长,在虚空中摇身一变,变得有百米之长,鸡蛋大的算盘珠子自动弹跳,噼噼啪啪地响着。很快,响声停了下来,马芝扭头看,算盘珠子混乱不堪,看不出什么迹象。

神算子皱着眉头,审视地看了好一会卦象,人再次拨动,那些算盘珠子又噼里啪啦地打起来。但很快出现结果,还是混乱。

马芝默然地看着神算子,这个道士依旧神采奕奕,仙风道骨,之前给人智珠在握的高深模样,此时神算子看向算盘的眼神有诧异有思忖和疑惑不解。马芝不语,等神算子说。

“奇怪,你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即便现在,也有一道阴影笼罩,什么都看不出。”神算子一脸诧异,这是他从没有遇到的卦象,混乱意味什么?是没有结果,还是这混乱就是结果?他看马芝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

马芝沉默了,过去、未来都没有,或许在他的数次穿越中,未来与现在杂糅一起,就像揉在一起的面团,想再区分出已无可能。但是,现在也看不透,有一道阴影笼罩,那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就是我本人,也看不透我的现在。我到底会怎样,将面对什么,我都不知道。下一秒,我转身后,又会是什么情况,我甚至也不能断定。马芝心间的困惑太多,就如渺渺宇宙,所给他的困惑。

“我会什么时候成神。”马芝要打破这片虚空,遁入神界,去实现自己的誓愿,他要复仇,甚至不惜要改变道则,扭转命运,让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愿去发展、变化,让世界风调雨顺,到处是幸福的海洋。

算盘珠子又在虚空里哗啦作响,好一会停下来,依然是乱象,神算子忍不住诧异,咦了一声,说道:“卦象一片混乱,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是你的修为远远超越我,命运之手会阻挡我的推算,这意味你已经成神。”神算子试图通过解释掩饰尴尬。

我已经成神?我眼前的状态是成神?我与师娘的做爱,不仅仅促使师傅成神,还让我在欲死欲仙中跨越了大乘,直达彼岸?彼岸就是成神,可是成神了为什么师傅当时打通了界域虫洞,宁愿带走太古苍龙,也不愿意带我飞升?马芝一脸错愕,看着混乱的算盘珠子,哪有什么卦象,珠子散乱着,毫无章法。

神算子也觉得不可能,又拨动算盘珠子。算盘珠子打得哗啦啦响,很快,所有的珠子停下来。马芝凝视去看,依然毫无章法,但是混乱的布局和上一局一样。

“我不是阮刑天,我是他的徒弟马芝。”马芝自报家门,怕神算子按照师傅的命理来窥视天机。

“你真的是他的徒弟?”神算子没有接话,反而问道。

“是的。”马芝点点头,他唯一的亲人只有师傅,他此时刻想念着师傅。

神算子一时沉默,盯着眼前的算盘想着,原来是徒弟,可是徒弟如何会和师傅长得一模一样?莫不是儿子?阮刑天与凡人相爱的结晶?

每一个算盘珠子在虚空中灿灿生辉,珠子并不是真的停滞不动,只不过是在一个地方滴溜溜地自转。星星点点的东西从虚空而来,注入每个算盘珠子里。那是星芒,眼前巨大的算盘,像一个星盘,每个算盘珠子竟然可以感应虚空之中遥远地方的星星。

好一会,神算子才收回目光,看着马芝说:“自阮刑天飞升后,九维九重世界就少了一名监天官。新皇有意网络天下宗门,重新选出监天官。你不碍到时试一试。”

马芝没想到他会告知这个信息,也不觉意外,只是对他点点头,问道:“你知道道则吗?”

“道则?凌驾众神之上的天道规则?”神算子唯有惊讶。

“你知道啊。”马芝一时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仅是传闻,说在神之上,还有道则,它们决定天地运行规律,也决定万物的秩序。但是神可以掌握道则,为其所用。”神算子思忖道。

马芝语结,想不到神算子也知道道则。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师傅去了神界,会是怎样的境况。秋无一这次出场特匆忙,在他语境中,仿若他还没有与师傅碰上面,所谓的寄生大法,身外化身,又是怎么回事?秋无一仿若忘了,师傅已经成神,去了神界。可此时,神算子说马芝也已成神,又是哪门子的事情啊?

我若成神,总该能够感觉到自己多么了不起,至少信心爆棚,碾压这个九维九重的世界,按小狐狸的话,凡人的皇族杀了就杀了,太子俊算个鸟,做了新皇,就能够和神对打吗?马芝一时信心爆棚。

如此,我应该能够扭转多少因果,至少太子俊不敢去挑战太乙门,那样太乙门就不会被灭门,那样阮细柳就不会被追杀,那样百花谷里就没有了阮细柳,而我就可以继续在百花谷里无忧无虑。

等等,阮细柳,马芝的脸色数变,他的心很痛。师娘的孩子,没胳膊没腿的孩子,我与师娘的不伦,要接受道则之罚,师娘凡人,生下怪胎,我一个修真者,会在成神的那一刻承受道罚之苦。如果我已经成神,所谓的道罚之苦呢?那怪胎?马芝忽然无颜面对师娘,我的血可以肉白骨活死人,能不能拯救这天生的怪胎,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的血,能不能救这天生的残疾人?

马芝不知道,顾不上和神算子道谢,他一个猛子扎下云层,飞回自己的家。他还在虚空中,已经听到师娘的哭声,撕心裂肺。

她在怪君安上人,怪他那杯莫名其妙的灵泉,害她早产,害她生出身手不健全的孩子。她哭啊,诉啊,那些愚仆们跟着哭,一院子的幸福满满,只因一件事变得满园戚戚。马芝站立在屋顶,神情沉寂,内心里想死的想法也有了。

小狐狸飞了过来,它不言不语,只是嗖嗖几下,到了他脚下,偎依在他脚旁。它知道小姨夫内心的苦,却又没心没肺,说:我化神了,蜕变成人不留尾巴了,可是我不想化人,省得有那么多的烂摊子处理。你想,我化为人,这倾国倾城的貌,该引出怎样的血腥风雨,谁说得清啊。

马芝不语,看着院子里的烂摊子,心碎了。他喃喃自语,说:我成神了,应该是成神了,我的修为蹭蹭蹭莫名地大涨,乃至于我的悟性根本没有跟上来,一直心有疑惑,觉得哪里不对劲。多么莫名其妙,人家梦寐以求的神,我莫名其妙就成了,可是成了神,成为这片世界的人王,却还是有我无法处理的烂摊子。我或许可以捅破这片天空,但是我却救不了自己的女儿,我的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却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长出小胳膊小腿。说着,马芝浑身冰凉,内心枯萎得只剩下残余的一丝生息。

小狐狸睁圆它的眼,上下打量马芝,好一会,叹息道:难怪,一直觉得你高深莫测,原来成了神。只不过,在青丘山我遇到很多有神位的小神,也不觉得深渊如海。你倒好,让我看不透。奇怪,你成神了,难道感应不到神界的召唤吗?

神界召唤?那是什么情况?发自内心的呼唤,还是耳畔窃窃私语?我什么呼唤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我只是感到压抑,感到郁闷,心口儿很堵,好像做什么都很困难,那种闷闷的,让人只想逃走,情绪也吊不起来,总觉得黯然失魂。这就是神界召唤?马芝絮絮叨叨继续用神念和小狐狸交流。

压抑?那是你的境界高过这一世界,这世界是低位面,它的灵气远远供应不了你的损耗,如果你这世界待久了,那么你就会衰落下去,甚至境界也会跌落。我在青丘山,听外公说许多世界因为破败而降低等级,引起世界神的衰落,最后他们的神位被掠夺,他们的世界资源也被哄抢。小狐狸释疑。

如此,马芝不语了,神界对于他来说完全陌生。人沉住气,师娘还在哭诉,不能接受现实。好一会,马芝让小狐狸去告诉师娘,灵泉只会对胎儿好,并不会引起早产。之所以早产,那是因为胎儿先天不足所致。

小狐狸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拒绝道:小姨600多岁,虽然第一次生孩子,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她内心明镜一般,只是无法接受现实。让她哭一哭吧。哎,难道传说是真的,神妖相恋,仙凡相爱,只会生出怪物啊。

神妖相恋,仙凡相爱,生出怪物?可是我前世不过是一棵芝草,属于精怪。师娘呢,前世是一只狐狸,这一世虽然是人,但本源上我们都是精怪,也算同源。还是道则之罚,用怪胎来折磨我们。马芝心里恨恨的。

但是怎样才能安慰师娘,怎能化解她内心的憋屈?马芝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却不能在女人最需要的时候化去她心间的痛苦。如果不是怕惊扰下面的人,他该痛苦地咆哮。

我可以走吗?马芝问小狐狸。

小狐狸顿时愤怒地吼着,说:你们男人怎能这么不负责任,怎能遇到事一走了之,当下,你更应该陪着你的女人,哪怕被她误解被她怒骂被她撕扯都应该留在她身边,给她依靠给她信心给她将来。

马芝脸红了,觉得脸颊热热的。没想到,一只小狐狸竟然呛得他没办法回答。

第八十六章 无量道经

无量神王犀利的目光盯在马芝身上,马芝瞬时宛若置身冰窖一般。他不寒而栗,人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他迎着目光看过去,与无量神王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也只是瞬息的功夫,无量神王收回了目光,又是与人为善的邻家老人,嘴角上还有着笑意。

马芝默然,他为自己的错误感到诧异,因为就在刚才的一刻,他竟然认为无量神王是师傅,是父亲。无量神王以老人的面目出现,外貌上虽然还可以找到师傅的痕迹,但是与师傅的样子还是有着很多差异。

当然,不排除,师傅某一天老了,会是眼前老人的样子。只不过,马芝总觉得眼前的无量神王并没有以真面目出现,似乎他为了讲课,故意将自己变成老人。

“现在,由无量神王为大家授课。大家欢迎。”白鹤神王说完,再次鼓起掌来。

观众席,大家也一起鼓掌。其他人对无量神王没有额外的情愫,只有对强者的无比敬仰,掌声里带着无比的真诚。

“你怎么不鼓掌?”薄小小问道,他不是问马芝,而是问赵媚。

赵媚将情绪掩藏得很好,但是希望她鼓掌对敌人表示欢迎,那也不可能。

“要你管。”赵媚正在感应龙族至宝,所以不耐烦地回薄小小。

薄小小讨了没趣,又见马芝也不鼓掌,他鼓掌的双手虚举在胸前,也没有鼓掌下去。人碰了碰马芝一下,说:“你还别说,我竟然从无量神王的样子里看出你来。你看你们的眼睛、眉毛、嘴唇都好像哦。”

身边的清风扬、宁恒之和小狐狸他们都看过来。马芝怕被人看出端倪,嫌弃地回薄小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尽说瞎话。”

说话间,马芝有意将自己的五官进行了微调,鼻梁塌了一点,嘴唇薄了,眼睛也变成桃花眼。

“咦,小姨夫,你变丑了哦,怎么回事了?”小狐狸一惊一乍。

马芝一听自己变丑,立即抬起头,五官恢复原样,说:“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小姨夫只有变得更帅,哪里变丑了?”

小狐狸审视地看马芝,好一会嘀咕一句:“看花眼了,刚才明明看你鼻子塌了。”

“喂,你们别再打情骂俏了,不想听课,赶紧出去。”周边人嫌马芝他们吵,嚷道。

几人顿时咋舌,赶紧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听无量神王授课。

无量神王直接传授《无量真经》,他面前的那叠厚书,随着他的讲解而不停翻动,并在神空上演绎无量真谛。宇宙非唯一,平行宇宙,无限可能,没有终极······无量神王字正腔圆,每一句真谛都振聋发聩,几百万人的现场鸦雀无声,所有的听者都沉浸其中。

包括马芝,他也在默默地沉浸在无量真经所带来的多维宇宙和无限可能中,他将自己的理解都注入脑海中那个天字图中,感应着另外的大道。没多久,一条细线被点亮,开始如萤火之光,但随着马芝注入的理解越来越多,那条线变得璀璨生辉,与三清道的那条线互为呼应,整个图都笼罩在光芒中。

如果现场说有人没有被无量真经吸引,那只有白鹤神王。他也在听无量真经,但是他超然度外,脸上有似是而非的笑意,对于三清山门人此时沉浸在他人的道中不能自拔,他也没有阻止,似乎乐见其成一般。

无量神王能够把立派根本无量真经拿出来对外宣扬,这是大魄力,大自信。而同样,能够允许自己的门人去接触他人的大道,何尝不是一种豁达。白鹤神王看着漫不经心,但是脑海里正有着一场战斗,那是道与道之间的战斗,三清道和无量道正在搏杀。

当然,这搏杀,白鹤神王并没有掺合其中,而是大道自行运转后的战斗。两者互相攻击,互相印证,同属于三千大道,自然难以有结果,但是战斗只会让大道更趋圆满。

小世界里的正中,是三尊塑像,那是三清道尊的塑像。没有人注意到三座塑像的眼睛都在咕噜噜地转动。三清道尊显圣了,他们看着主席台上的无量神王,神情复杂,想不到当年的小孩而今长大了,并且触碰了无量道则。

“无量那家伙,当年转世重生,我们曾想将其转世灵童接引回神界,但是久寻无果,而且至今也不曾发现。倒是这在无量山麓捡到的弃婴,获得了无量真经的认可,继承了无量道,造化弄人。他日,如果无量的转世灵童归来,看到自己一手凝造的无量山被弃婴占领,会是怎样的情景?”上清说道。

无量道尊转世重生的秘密,也只有他们三个老家伙知道,暗中,他们三个老家伙守护着无量山,连无量神王都不知道。当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于神通广大的道尊们,这天地早没有太多秘密了。无量道尊的长久不出现,不排除,其他道尊已经推算出**不离十的结果。

“依我看,或许这弃婴就是转世灵童。虽然当年,我捡到这孩子,从他身上感知不到一点无量的气息,但无量一直主张变数,谁又说得定,这弃婴不是无量事先设下的局?”太清感叹道。当初是他在无量山捡到那个弃婴,并假借无量道尊的令牌,将孩子送回无量山修行。

“是与不是,我们都不需太过认真。这次天地大劫,无量山成为劫中之劫,何尝不是天道使然,察知了无量道尊的不存在,各大修行圣地唯无量山力量最为薄弱。而今,这弃婴有成就道尊的可能,或许会为大劫增加变数。只不过,我们守护无量山三万余年,已经兑现对无量的承诺。现今不宜与无量山有过多交集,回头告诉白鹤,与无量山的亲密接触到此为止。”玉清忧心忡忡,他作为三清道尊之首,对未来有着更深刻的感知。未来,三清山并不能超然物外,而他和太清、上清,有可嫩陨落。

另两位道尊应了下来,随后三个塑像沉寂下来。他们用神识交流,没有人捕捉到他们显圣的迹象。

无量神王还在讲解着无量真经,把所有的奥妙和真知都细细讲述,此举看似宽宏大量,实际他的到来,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要借助三清山成就道尊。他三千年前成为神王后,就获得了无量神位,但是不管他怎样凝聚无量道的信仰之力,他总有一丝心思不畅,总觉得所凝聚的力量不够,会功亏一篑。这也是他迟迟不晋升道尊的缘由。

他试图pojie困局,借助神王议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又四下联姻,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但是可以借助的力量,他感知下,只有三清山。当然,三清山在神界修炼圣地中,一直处于超然的地位,因为三位道尊的存在,既可以震慑其他势力,同时又韬光养晦,不攻城拔地,乃至于实力越来越强。

可是他也预感到,如果明地来索求帮助,必然会被拒绝。只能暗中来,但一直苦思不出办法。好在,三清山举办问道会,白鹤神王与无量神王私下交好,邀请无量神王参会,无量神王感觉到机会来了。

白鹤神王本意是只是邀请无量神王谈谈修炼心得感受,但不想无量神王要借助三清山道场讲授无量真经。白鹤虽然瞬时明白无量神王的用意,也有迟疑,但碍于情面,还是答应了。他何尝不想了解一下无量真经,三千大道,每一道法都有可取之处,而且,每一大道都是一个或然机会。

无量神王在三清山道场讲解无量真经的消息传开,自然就吸引了其他修炼圣地的门人,甚至包括神王。白鹤一眼望过去,这下面几百万人,在他感知下,有一半都不是三清山门人。至于各地的分会场,估计会有更多的其他圣地的人。

白鹤对于无量神王的小九九倒无反感,无量神王成就道尊,他也乐见其成。他自己困在神王之位太久,何尝不想成就道尊之位。只不过,他比无量道尊更为无奈,三千大道,每一个大道承载道尊之位有限,三清山三位道尊,没有陨落,就没有空位,那么他凭借三清道就休想成就道尊。而借助无量道成就道尊,未尝不是后路。

无量真经博大精深,无量神王滔滔不绝地讲述,中间不曾休息。当然,观众席的众人,也不曾离开,怕错过什么精彩。如此,三天三夜过去了,大道如洪流一般冲刷洗涤着众人。许多修为较低的人,在洪流中迷失了方向,随波逐流。也有磐石,仍由洪流冲刷,而凝练着自己的大道。还有一些人,保有清醒,取长补短,通过借鉴无量真经补足自己的修为不足。

清风扬、小狐狸,他俩宛如磐石,端坐着,仍由无量道的冲刷,陷入空灵之境。而宁恒之吸收着无量道经,用无量道镇压白骨道。一个是三千大道,一个不是三千大道,但是白骨道在历史长河中恒久存在,无量道并不能抹灭白骨道,两种道法在宁恒之脑海里搏斗,却不像白鹤神王脑海里的道与道的战斗,那是切磋,在战斗中互相印证,互相促进。而宁恒之脑海里,白骨道与无量道的战斗,在宁恒之有意促使下,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最终只能存其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七章 你不觉得是阴谋吗

宁恒之内视着,可以清晰地感应到无量道与白骨道如两条银蛇般在互相争斗。两条蛇都只有手指粗细,三尺多长,它们飞腾着,一会缠绕,一会游窜,都想吞食对方,但是彼此快如闪电,能够相持的机会并不多。

无量神王坐在主席台上,杯水不沾,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唯恐大家领悟不到,把自己对无量真经的理解都讲了出来,甚至话语里带着醍醐灌顶的符咒,帮助下面的听众理解。听众都是三清山和其他圣地的高徒,本来就悟性极高,在无量神王有意发酵下,都对无量真经有了全面、详细的了解。

宁恒之随着对无量道的吸收,属于无量道的小蛇变得粗壮了,有了小孩胳膊那么粗,三四丈长,小蛇长出了尖锐的牙齿,飞腾着带出迷雾,烟雾缭绕,用尾巴一次次恨恨地甩打白骨道的小蛇。白骨道小蛇一直在游弋,闪躲,没有了还手之力。

但是白骨道并没有溃败的迹象,依旧活灵活现。宁恒之不觉有点焦急,两个道法的战斗,会损耗他的精力,一旦精力亏空,就无法控制两个道法在脑海神府里的争斗。那样如果道法暴烈起来,不排除会游走身体其他地方,那就极有可能会伤到他的道基,那么肉身承载不了大道,而成为废人。

清风扬感应到身边的宁恒之身体的抽动,就睁眼看了一眼,发觉宁恒之正在冒虚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知道宁恒之正处于关键期,极可能是道心不稳,走火入魔。他冥冥之中拿出了精力球,塞给宁恒之交错的两手中。

一股清凉气息瞬时笼罩在宁恒之身上,在补充他亏空的精力。宁恒之知道有人帮忙,但他无懈感激,他要参与战斗,控制无量道去消灭道白骨道。他的神识一渗入无量道,忽发觉宛若进入大海之中,自己的神识如泥牛入海而销声匿迹。这是怎么回事?无量道博大精深,不是从头修来,眼前根本控制不住?

宁恒之继续将神识渗入无量道,这一次,他将神识化为一尾小鱼。小鱼入海,虽然也被大海所淹没,但毕竟可以游动。宁恒之这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无量道恒古沧桑,悠远绵长,他如沧海一粟,渺小、无力,由衷地崇信着无量道,感觉到海阔任鱼跃,自己会在无量道中鱼化龙,成就不朽。他毫无抗拒,想立即研修无量道。

而马芝通过无量神王的讲解,对无量道理解也越来越透彻、深邃,天字宝图中,属于无量道的那条线越来越璀璨,璀璨的光芒被天字吸引,天字这一次也发出蒙蒙的银光。大道归一,如果三千大道都被点亮,这天字应该如大日一样照耀万界吧?

马芝睁开眼,看向无量神王。此刻,他的内心被震撼,看着那张饱含沧桑的脸面,他五味俱全,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哀伤。师傅,他是你的父亲吗?他掌握如此强大的道法,师傅你能够战胜他吗?你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可就在此时,马芝再次感觉到,那个老人,是师傅,是父亲,他想亲热,想拥抱,想流泪。

热泪盈眶,一滴眼泪落在地上,发出豆子跌落的声响。马芝幡然醒悟,赶紧摒除脑海里的想法,他看回清风扬,看回小狐狸,两人都有大道护体,三清道和青丘道都属于三千大道,此时护着两人,无量真经的洗涤,只会让他们道心永固。

他又看向赵媚,此女此时身体笼罩着白色的迷雾,她龙化了,在大道洗涤中噜噜发抖,只差被冻僵。显然,她一直在抗拒着无量道的洗涤,仇恨让她由衷地抗拒。可是她不过是洞天之主的修为,如何能够抗拒一个神王的道法侵蚀。马芝想了想,只好用自己所体察的天道规则凝结了蛛衣,轻轻地盖在赵媚龙化的身子。

天道的煦暖气息笼罩在龙女的身上,她从冻僵中醒来,眼睛无力地看了一眼马芝,随后又闭上。马芝见有效,立即又结出另一件天道蛛衣,再次笼罩过去。这一次,赵媚从龙化状态中解体,重新恢复了人形。

“你何苦呢?只要固守本心,无量真经的洗涤可以帮助你永固道心,可以炼体化髓,只有好处,何必要抗拒呢?敌人只会是人,不会是道法。道法无罪。”马芝叹息道,他通过神识提醒赵媚。

“你不觉得是阴谋吗?他会毫无保留地将立派的根基公布出来吗?”赵媚虽然恢复了人身,但是人还是无力。她微微咳嗽,用神识回应马芝。

马芝愣住,神识笼罩四周,瞬时发觉周边的所有的人都在任由无量道的洗涤、冲刷,一些人的修为在攀升,当然一些人却只是用大道洗涤自我。无量神王会这样大方吗?马芝想着看向白鹤神王。

白鹤神王双目微闭,他的大道与无量神王的大道还在切磋,也不知道是无量神王有所保留,还是怎样。两个人的大道不分胜负,这种结果让白鹤神王窃喜,毕竟无量神王在神界有着威名,而白鹤虽然是三清山的掌门,但是道尊名号太响,他这个有着神位的掌门相反倒没有了太响亮的声明。

切磋中,白鹤的大道变得更加洗练、圆润,显然,他从中也得到许多好处。对于无量神王放出道法洪流,肆无忌惮地洗涤小世界的听众,灌输给三清山无数的分会场的门人,他也毫不在意。大浪淘沙,每个人都有自我机缘,道心永固的,只会从中受益。而那些彷徨、摇摆的门人,如果抵抗不了诱惑,留在三清山也无多少意义,能够成为无量神王成就道尊的燃料,也无不可。

“坚守道心,想来无量道也无法侵蚀其他三千大道。”马芝想通这件事,提醒道。

“可是,我们太古苍龙秉持的不是三千大道,原始神是来自鸿蒙之境的弃物,主张的肉身入圣。我现在所掌控的道法,如何可以抗衡无量道。”赵媚说完神识发出幽幽一叹。

“不好。”马芝说完马上看向宁恒之。宁恒之此时一脸沉迷,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仿若很是享受。

师兄的三清道被xinao遗忘,而白骨道也不是三千大道,看他的状态,此时白骨道已经被消灭,正在修习无量道。如果无量神王真的有阴谋,师兄会不会入了局?马芝表情阴晴不定,他不知道该不该打断师兄的修炼。即便打断了,也已经晚了,师兄一定掌握了无量真经的大部分内容。

正在此时,马芝感应到宁恒之身上发出一丝丝波动,师兄的修为接连提升。他只是一重洞天之主,但是想来他的小世界已经变成多维世界。又是一丝浓郁的波动,师兄修为再次提升。

马芝求救地看了看清风扬,又看了看薄小小。但是两个人都在沉浸在大道洗涤中,在洗练自己的道心、修为,根本没空关注到他。他又看看小狐狸和江南四俏,这五女结成阵法,也在利用大道洪流修炼,显然,是小狐狸用自己的大道护住了江南四俏,不然这四女所修习的道法必然会被无量道所同化。

马芝关注着宁恒之,真的担心无量神王有什么阴谋,另外修为的短促提升,对宁恒之并无好处。想着,马芝果断地与宁恒之通灵,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人通灵,因为宁恒之此时处于无我状态,通灵成功。马芝将自己所领悟的天道直接灌输给宁恒之,同时将观想的天字宝图的影像也随着自己的道法而输入给宁恒之脑海。

但是,宁恒之此时正如小鱼儿畅游大海一样,逍遥自在,哪里会分出一念管顾其他。马芝见自己的道法灌输给师兄,并无什么作用,只好叹口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如果,将他修习的无量道引入宝图呢?马芝转念一想,顿时再次将自己观想的天字宝图通过醍醐灌顶的方式进了宁恒之脑海,马芝同时将自我神识寄托在道法中。他在师兄脑海神府中,看到了如巨蟒般的无量道,也看到了手指粗细的白骨道。此时白骨道躲在一侧,噜噜发抖,无量道并没有攻击它,但是大道威压已经将白骨道逼进角落里。

马芝在宁恒之神府里展开了天字宝图,他将璀璨发光的无量道的那条细线延伸至巨蟒身边。那巨蟒懒洋洋的,对伸过来的细线并不排斥,毕竟细线承载的也是无量道,同源气息,互为吸引。

细线很快缠绕在巨蟒身上,长出一条条细微的触角,扎入巨蟒身体里。巨蟒本就是无量道道法所化,细线灌输过去的无量道与它融合起来,宝图上的无量道细线很快变得暗淡无光。

马芝这时开始催动天字,让大道逆流。无量道被引向天字,原本亏空的“航道”得以补充,很快细线又发出璀璨的光芒,而且随着无量道的逆流冲击,而变得越来越粗。天字发出明镜一般的光芒,吸收着无量道。而那条巨蟒以可见的速度慢慢地缩小细化。

天道孕育三千大道,而三千大道可以反哺天道,马芝内心里越发兴奋,继续操纵着天字如鲸鱼吸水般吸收无量道。

等到无量道变成只有手指粗心时,一直躲在角落里的白骨道小蛇飞速地游弋过来,一口咬着无量道小蛇,拦腰咬断,它竟然大口大口地吸食着无量道参与的法能,很快残余的无量道法能与白骨道融于一起。白骨道法能所化小蛇变粗了,畏惧地看着天字宝图,想靠近,而又不敢靠近。

这时,一条小鱼蹦了出来,在神府里弹跳几次,就变成了迷你的宁恒之模样。

“可恶,阴魂不散,白骨道坏我好事。”迷你宁恒之冲着白骨道小蛇咆哮着。

“师兄,是我。”马芝借助天字宝图与宁恒之交流。

宁恒之茫然地看着发出声音的天字宝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八章 阴差阳错

“师兄,我们出去说话。”马芝说着,就退出了通灵状态,神识瞬时离开了宁恒之的神府。

一出来,马芝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精力亏空。通灵影响宿主,甚至要控制宿主,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马芝平息了呼吸,希望是帮了师兄,而不是倒忙。

这时候宁恒之睁开眼。

“师弟,你怎么进了我的脑海神府?”宁恒之很是惊讶,脑海神府被侵入,那往往是夺舍或是搜魂xinao,对于被侵入者会有极大的伤害。而马芝显然不是夺舍和搜魂。

宁恒之是通过神识和马芝交流。

“师兄,因为担心你修炼无量真经,所以我刚与你通灵,将无量道法汲取了。”马芝随后将担忧告诉了宁恒之。

宁恒之惊疑不定,五味俱全地看着主席台上的无量神王,即便无量道被马芝汲取,但是大道留下的烙印在,他由衷对无量神王尊崇,好像无量神王是师傅是父母。

此时无量神王仍然不知疲倦地讲述,舌灿莲花,声音中又加持了大道,有着无限的声音魅力。观众们一个个如醉如痴,宁恒之只要摒息,无量道就自行灌注其脑海,让他有继续沉迷下去的yuwang。

“也只是猜测,不知道对不对。按理说,三清山也不会允许他胡来,可是眼前荒诞的场景,总让人有梦魇的感觉。清风扬师兄,他也沉迷其间,但是他用三清道固守道心,不过是利用无量道在洗练道心,洗练肌体,这应该没什么。但是有许多门人道心不稳,被无量道取代,而成为无量山的门人,这多少不合情理吧?”马芝说道。

马芝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棒喝之术,宁恒之从无量道回响中醒来,他思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好,只不过内心莫名其妙地有些后怕。

他望着无量神王,忽然感觉到无量神王朝他看过来,目光炯炯有神,瞬时洞穿了他一样。宁恒之愣了一下,大道洪流如飞瀑一般冲击向他,他一下子处于眩晕状态,根本没有其他思索。

马芝也就在宁恒之眩晕的时候,感觉到大道洪流在身周流转,他没有迟疑,再次想和宁恒之通灵。可是不等他神识靠近宁恒之,他的神识就被大道冲击而溃散消失。

马芝稍作迟疑,不知道为什么师兄面前的大道洪流会如此激烈,细细感触,似乎宁恒之身边有无数个涟漪漩涡。马芝果断伸手抓住宁恒之,想通过肌肤的贴近而通灵,要看看到底什么东西在作祟。

但是无量神王注意到马芝的小动作,大道洪流瞬间更为集中地席卷过来,像骤然出现的海啸,将马芝和宁恒之二人都卷入洪流。

马芝修为仅是洞天之主,他也很快处于眩晕状态,无量道如洪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神府。

无量神王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复杂地看着马芝,一开始,他就关注到马芝。毕竟,马芝和他那个逆子长得很像,而且马芝身上有天的气息。

他感受到无量道进入马芝的脑海神府,这才没有关注二人,继续讲无量真经,他开始用无量真经演绎未来景象,演绎美好的宏图。这些景象他没有经历过,但是无量道的洪流在平原、高山、低谷之间奔流,自有轨迹。大道会将人引入彼岸。

彼岸是什么?无量神王一般神思陷入沉思,圣地的典籍记述了鸿蒙之境,通过鸿蒙之境可以到达彼岸,而通过鸿蒙之境,要大道为衣、为舟、为武器。

可是鸿蒙之境又是怎样的情况?无量神王不知道,圣地的典籍里没有记述,只说了大道圆满,鸿蒙之境会自动开启,进与不进可以选择。无量道尊,或许去了鸿蒙之境?但是无量神王并不相信,因为无量真经有诸多缺陷,而他还在探索。

无量道冲进马芝的脑海神府,用碾压之势横冲直撞。天字宝图感应到大道气息,自行地在神府里展开,它来者不拒,飞过去直接将冲进来的无量道全盘吸收。

无量道进入神府,都变成法能,由规则符号、道则符号组成,它滋润着天字宝图,优先充能给无量道的细线里。

无量道的那根细线越变越粗,光线也越来越亮,最后有手指粗细时才停滞下来。无量道顺畅地冲进了天字,天字得到了法能,也变得越来越亮,先是白银之色,随后变成亮白,紧跟着转化为淡金色,最后变成赤金。

天字颜色越来越深,马芝神府也变成金灿灿的一片,而此时天字宛如被充盈的血脉,每笔每画都圆润起来,而且随着无量道的流入,笔画似乎随时都会炸裂。而宝图本身,之前看着破旧,经过法能的滋润而变得焕然一新,此时拿出去,别人一眼就会觉得它是一个宝贝,而不是一方手帕。

但是就在这时,紧挨着无量道的一条细线开始闪亮起来,天字在充满法能后竟然主动去驱动其他大道,用其他大道来承载多余的能量。

那条细线不知道属于哪个大道,归属于三千大道的道法,都有着威势,摄人心魄。在天字的驱动下,大道线条越来越粗,越来越亮。当它的细线变得手指头粗细的时候,紧挨着它的另一条细线开始亮了。

不知道线条是不是达到手指粗细就是极限,无量道一股脑的冲击下,天字接连催动了七八条细线逐一变得闪亮,随后每条细线都变得有手指粗细,璀璨生辉。

完全可以推测,如果有尽可能多的无量道充能,还可以点燃更多的大道。但是,坐在主席台的无量神王,眼睛忽然圆睁,他看着下面的听众,语速缓慢下来。原本所在的小世界被无量道充盈,但是现在无量道变得宛如稀薄的空气一样。天字宝图不仅吸收了冲入马芝体内的无量道,而且触角伸至体外,把小世界里的无量道气息都汲取了。

那些修习无量道或是任由大道洪流洗涤身心的三清山门人、外来旁听者,渐渐都从沉迷中醒来。他们一个个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神清气爽,显然从无量道中获得许多好处。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变得很神情萎靡,他们或许如赵媚一样,出于某种原因而抵抗着大道侵蚀,但是在无量神王肆意蹂躏下,各个都受到了损害。赵媚如果不是被马芝救援,或许已经冻死在大道洪流中。

马芝还没有醒来,瞬时的大道席卷让他和宁恒之都昏迷着。但随着无量道灌输速度的减慢,宁恒之率先清醒。无量道的骤然侵入,无异于xinao,宁恒之脑海里的白骨道被庞大的无量道包裹,都没有反抗的机会,很快就被同化、消化。

此时,宁恒之脑海里只留下了浩瀚、宏大的无量道,道能化为一个个规则符号,在他脑海里蜂拥浮动,时时刻刻都在左右他的念头。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使出无量山的道法,现在他已经是一重世界的巅峰,只要资源充足,就可以化为多重世界,说不得多重世界一旦构成,都是九维世界。

他骤然睁开眼睛,两目流露精光,见清风扬和薄小小等众人正在看着他,薄小小那家伙脸上竟然是诡异的笑容。

“两位师兄,怎么了?”宁恒之问道。

“你怎么和马师弟手拉手呢?”薄小小阴阳怪气地说道,显然他想歪了。

可不是,此时马芝正在拉着宁恒之的手。宁恒之忙想抽出手来,但看到马芝两眼紧闭,脸色苍白,忙轻轻摇动马芝:“马师弟,醒醒,醒醒。”

马芝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这才醒来。人说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头疼得狠。”说着他皱眉,头痛欲裂,他还不知道阴差阳错之间,破坏了无量神王的好事。

看到一个个醒悟过来的听众,无量神王脸色变得阴郁,好像谁欠他一样。有人破坏了我的好事,无量神王想着,试图提高声音,把无量道推向gaochao,推向彼岸,用更多的无量法能充盈小世界,用不可限量的未来吸引众人。

白鹤神王也醒来,看了看法能手表,说:“无量师兄,你已经讲了三天三夜,要休息一下。我在迎客厅让人操办了丰富的餐饮,还请师兄移步到迎客厅。”

白鹤神王说着站起来,虚引一下,请无量神王离席。无量神王不无遗憾,只好站起来。这时候,掌声如雷,听众显然还是感激着无量神王,他们心头由衷地尊敬无量神王。

无量神王只是微微鞠躬点头,没有说什么话。连续三天三夜的讲解,他一直在用无量道蛊惑听众,自己虽然是神王,但因为损耗太多,也有些疲惫。

白鹤神王,在前面带路,他若无其事,他感觉到无量神王的沮丧,但他也不点明。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会将小世界的大道洪流汲取得干干净净。

无量神王只好跟着,他离开座位时,目光审视地扫视小世界一遍,不知道是谁破坏了他的好事。他恨之入骨,被他逮住必然要挫骨扬灰。

离三清山非常遥远的地方,在一幽深洞窟里,骨长青待在一个木架子上,有一阵子神魂之火摇曳不定,火焰也变小许多。

但是它欣喜若狂,因为通过白骨道反馈的影像,它看到了天字,看到了璀璨夺目的天字。

虽然时间不长,影像也模糊不清,但是它感应到天字的澎湃气息和感yingzhao唤,乃至于它已经无望的神魂里重新涌动出向上的yuwang。

白骨道,也要挤入三千大道,它咆哮它大笑,两个骷髅眼的火焰扑闪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九章 原始神的没落

广播播报休息半天后,次日会继续问道会。届时主要是答疑,请大家都准备好问题,无量神王会随即抽取问题予以解答。

马芝他们看着一个个听众飞出小世界,这才一行十余人到了小世界传送基站,也出了小世界,直接回到太乙门。

站在太乙门广场上,清风扬仰望天空,这一次他经过大道洪流的洗礼,变得更加沉稳,睥睨天下的自信油然而出,举手投足里越发大气。

“没想到无量神王一讲就是三天,饿死宝宝了,走,我请大家吃饭去。”薄小小经过大道洗礼后,人竟然消瘦许多,肚囊都没有了,但是咋咋呼呼的劲头还是原样。

“呜呜呜,不公平,我每日里又是素食,又是锻炼,才保持了苗条的身材,行不到你一个胖子,连续学习三天竟然瘦了。”小狐狸一旁呼天抢地地说着。她的话半真半假,她狐狸一族,不吃素还吃肉啊。况且她善于幻化,即便真的肥胖,也会变得窈窕淑女。

“啊,我瘦了?”薄小小说着就审视自我,见自己真的瘦了,忙欢呼起来:“哇哇,我瘦了,成了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我要感谢无量神王,感谢无量道,想不到研习无量真经,竟然可以减肥。”他大呼小叫,唯恐天下不知道他瘦了。

瘦了的薄小小确实英俊潇洒许多,跟清风扬有一拼。这厮兴奋过后,眼睛就看向了小狐狸,又看看赵媚,最后扫过江南四俏,眼睛里都是得意和自信,那意思是说我现在帅吧,有追你的资格吧。

“别得意,你过几天就重新胖起来,因为你的饭量太大。”马芝故意打击薄小小。

“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减肥,控制食量,请大家监督,若有违背,我是小狗。”薄小小一本正经地发誓赌咒。

“走走走,我们赶紧吃美食去,我也饿了。”清风扬见薄小小色迷迷地看着众女,不忿,催促道。

一行很快去了经常去的高级饭店。大家也不知道是饿坏了,还是有意刺激薄小小,都点了许多美食。马芝也似毫不客气,为赤小龙也点了几斤异兽肉。

大家每点一个菜,薄小小就欢呼,说这个我爱吃。点菜人就忙提醒一句:“你减肥,别忘了。”薄小小顿时后悔得不行,觉得自己发誓赌咒得早了,应该吃过这一顿再说。

席间,清风扬问第二天还参加不参加问道会。

薄小小顿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去去去,我一会多吃点,明天去问道会顺便减肥。”随后眼睛火辣辣地看着一桌的美食。

顿时大家都鄙夷地看着他,但是这厮脸皮厚,像以往一样风卷残云地大朵快颐。

马芝顺便问:“玉清师兄,你家学渊博,见多识广,你说无量神王为什么那么清晰透彻地将立派道经公布出来?难道仅仅为了讨好三清山?”

清风扬微微一笑,分析道:“当然他不会大公无私,他所图不小。按我估计,不外乎以下两点,一是无量山道场应该有其局限,导致无量神王不能仅仅依靠无量山道场而晋升道尊,他只有扩大无量道的影响力,才能将无量道发扬光大,为他晋升道尊提供新生力量。二是无量真经本身存在问题,仅凭借无量山的门人无法将其弥补齐全,那就公布于众,让全天下将其完善起来。”

马芝寻思,觉得清风扬不无道理,但是他想其天字宝图里,无量道的法能充溢,目前还是天字宝图里面最耀眼的线条,显然,无量道本身不会存在问题。那么,极有可能是,无量神王需要寻找新生力量。马芝随将内心想法说给大家听。

“如果仅是寻找新生力量,你们三清山会允许他吗?”青丘完美感觉不可思议,无量神王明显是挖三清山的墙角,可是三清山对此无动于衷,而且还是欢迎的态度。

“这该涉及不了太多人,虽然来的大多是精英,但是精英常年休息三清道法,每个人都应该道心永固,也不至于改修他家。至于那些修习旁门左道的旁听者,置身于亿万计的三清山门人和信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三清山又怎么会介意,真给了无量神王,也是成人之美,且结下了善缘。无量神王真的成为道尊,想来他是会还这份情的。”薄小小也是人精,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如果改修了无量道,岂不是要被驱逐出三清山?”宁恒子坐在马芝身边,一直忧心忡忡,此时忍不住问道。

“驱逐也不至于,但是一旦发现,三清山和各大宗门的福利就没有了,而且不受重用。最关键时,无量神王真的晋升道尊,这天下修习无量道的,都可能被他借用了力量。”清风扬说道,说话间他看了一眼宁恒之,宁恒之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陌生,心中已有猜测。

“啊,那他晋升道尊,会不会抽空门人和信众的力量,对门人和信众造成危害?”马芝已经知道,师兄宁恒之应该已经被无量道所同化,而成为无量山门徒。

“那倒不至于,无量山底蕴深厚,应该积蓄了好多材料和资源,不至于在借用门人、信众力量时伤害他们。但是太古时候,有原始神因为准备不足,而在晋升道尊之时而将自己的门人、信众作为燃料,结果引起了整个神界神民、神仆和神奴的反抗,诱发大战,这也是原始神跌落神坛的原因,随后人族开始兴盛。”清风扬确实知道许多藏书楼上层书籍的内容。

马芝看了一眼宁恒之。宁恒之原本有点忐忑的眼神安定下来,想来,无量山作为修炼圣地,底蕴不可估量,不至于犯众怒而虐杀自己的门人和信众们。

“那会不会无量神王有选择地选一部分信众做燃料呢?例如他的大世界圈养的众生?或是刚刚修习无量真经的外来人?”小狐狸问道。青丘神王也触及道则,也在到处寻找和储存力量。

“不排除,但是一旦做了,其即便成了道尊,也会被唾弃。”清风扬答道。

“那岂不是做门人和信众很危险?”薄小小不敢相信地问道。

“但是也有好处,圣地一旦有人晋升道尊,会力量反哺,借助大道之力会让幸存的门人修为得以飙升。”清风扬觉得大家在杞人忧天。

“那我们三清山什么时候才能产生新的道尊?”薄小小关心起来。

“没那么快,目前我们三清山已经有了三位道尊,如果要诞生第四个道尊,则三清山道场必须提高自身品质,才可能承载得住新的道尊,不然的话一切都是枉然。”清风扬自然知道这其间的关键。白鹤神王之所以不能晋升道尊,正是因为三清山道场的级别不够,承载不了更多的道尊。

众人一时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有赵媚待在一边,没有出声。她被无量道伤了身子,此时脸色苍白。但是她内心颇为震撼,终于知道原始神没落的原因,想不到是因为一个原始神晋升道尊,汲取了信众的力量,所以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乃至于引起百族反抗,乃至于原始神没落,而人族兴起。

“有无感知到龙族至宝?”马芝用神识交流方式问赵媚。

“没有,无量神王根本没有感应到我内心的仇恨,所以我与他之间还没有产生因果。”赵媚沮丧地应道。

无量神王自从坐下来,赵媚都用敌视的目光看着无量神王。可是无量神王也不知道对芝麻绿豆神的敌视根本不在意,还是因为他为了自己所图,而心无旁骛。

马芝有点哭笑不得,对因果联系有了更深的感触。只因为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就有了彼此的因果?无量神王明天开始答疑会,会关注到赵媚这样的小人物吗?马芝瞬时想起无量神王关注到宁恒之,难道那只是巧合?还是对师兄刮目相看?

说不得,无量神王答疑时,抽到赵媚的问题,两人之间应该会有所交集吧?马芝瞬时将想法告知了赵媚,赵媚顿时来了精神,她的萎靡,也有完成不了父皇交办任务的担忧。经马芝这一提醒,她只需要想出无量神王感兴趣的问题,那么必然会与无量神王有了交集。

“你也帮我想想问题,争取让问题引起他的注意。”赵媚求救地望着马芝。

马芝一时也不知大该问无量神王什么问题,索性他对大家说:“明天问道会,我们还去听,看看大家有什么问题要请教神王的?如果能够为难住神王,让他卡壳,那必然会在问道会上大放异彩。”

赵媚顿时感激地看了马芝一眼。

“为难神王?有意思,有意思,就这么干,让他一个神王出出洋相。”薄小小的眼睛都亮了,他喜欢干这样的事。

“得,你不指望通过无量神王减肥了!”小狐狸揶揄道。

但是,大家都陷入沉思,想着该提什么问题。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章 望不到边的大世界

次日,问道会准时举行,座无虚席,当无量神王和白鹤神王走进会场,掌声如雷,所有的听众都站了起来。不仅主会场如此,各分会场也是如此,显然,大家对昨日无量神王的“讲道”印象深刻,从内心深处发出敬畏。

白鹤神王做了简单介绍后,就把话筒交给无量神王。无量神王经过一夜的休整,内心对昨日的破局者的芥蒂也没有,此时容光焕发,将一个神王霸气和神威展现得淋漓尽致。

因为是释疑环节,所有参与问道会的人都可以向神王提问。与会者提前将问题输入影像石,此时树立在主会场上的影像石已经展现了七十余万个问题,而且问题还在不停地增加。

海量的问题,无量神王不可能一一回答。他只需将神识透进影像石,就可以根据自己喜好选择问题。有人问个人修炼有关的问题,有人问无量真经研习过程中的疑惑,有人关心天地大劫,也有人关心无量神王,问他什么时间会晋升道尊……无量神王选择问题后,直接解答,他有意系统地选择问题,从无量真经的入门、修炼到瓶颈、突破都娓娓道来。

其中无量神王还直接展示无量真经的内容,摆放在案头的无量真经直接飞起,在空中自动翻页,一页页内容投影在天空之中,斗大的字在不停地流动。

“无量真经自行衍化,随时变化,并没有固定。它在吸收所有修习者的经验和优化,从而完善自我。”清风扬看着流光溢彩且不停地变化的无量真经,忍不住说道。

“这让我想起玉清师兄当初提供给我的入门考试用书,里面的见解自行衍化,互相争斗,互相发展。”马芝说道。

“那考试用书本来就是三清道的副册,三清道也不是固定的,和无量道经一样,随时都变化,没有不衍变的。”清风扬解释道。

“是不是三千大道都是这样?”薄小小忍不住问道。

“应该都是这样,道无定式,实时变化。”清风扬说着眼睛看向了无量神王,内心里忽然有了蓬勃的意志,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神王,成为道尊。

这一刻,清风扬修为一下子暴增,小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三维世界,一下子转换为五维世界。万象之主的小世界,不是洞天之主小世界所能比拟,里面森罗万象,有着勃勃生机,且有了自己的原住民。

清风扬身上道韵波动,使得周边的小狐狸众人都感觉到他修为的提升。马芝等人忙传音向他表示祝贺,清风扬一脸笑容,对众人微微颔首,没有答话,而是神识都在小世界里,感受着道韵气息的转化,以此来稳固自身。

或许是清风扬意气风发的气势激荡进无量神王的道韵中,无量神王隔着老远的距离,看向了玉清风扬。他自然一眼能够看出这是道尊的后代,无量神王似笑非笑,微微点头。清风扬感觉到无量神王在看向自己,不卑不昂地点头示意。

而赵媚在一旁一脸专注望着无量神王,心中在祈祷自己的问题会被无量神王选中,借此与无量神王结下因果,进而凭借自己龙族完美基因而感应无量神王所持有的龙族至宝。她数着数,几万个问题已经回答,却没有选中她的问题,乃至于让赵媚无比紧张。

马芝又看到赵媚紧张的样子,内心叹气,师傅那里,因果也是最莫名其妙的事情。只不过,一个神王,一个洞天之主般的修为,产生了因果又如何?感应到龙族至宝,难不成还要抢回来?

他一时情绪复杂地看着赵媚,想当初灭掉叶家的那个赵媚与眼前的赵媚是轮回转世还是本就是同一个人?马芝想着,也为赵媚祈祷,希望昨天替赵媚想出的问题能够被无量神王选中,解答与否不重要,选中了,让他们产生因果。

就在这时,影像石上显示了一个问题:“因果”。也就是这两个字,马芝和几位朋友瞬时摒息,望着影像石。而赵媚只差激动得站起来,只不过她瞬时冷静起来,人开始全身心地去迎接因果。

无量神王没有像回答其他问题一样脱口而出,而是稍作迟疑,说道:“我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刚刚,我却感应到万万念中一声细微的呼喊,似乎是冲着我来,故而我选了这个问题。或许,这本身也是因果。我曾经拜访过西灵山的如来神王,他曾跟我说过因果有关问题,说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未来果,今生作者是。可是,过去、现在、将来,有多少因,成多少果,众生何尝不明?只不过终归执念太多,因缘果报……”

一番话,马芝听得云里雾里,但终于知道这因果之说,原来是西灵山佛经里的学识。他也不纠结,看着赵媚。此时,赵媚进入空灵之境,全身心地投入因果感应中,她看到了无尽虚空之中,一个宝珠宛如大日一样光芒万丈。龙珠,龙族世世代代加持法能的龙珠,竟然在无尽虚空中。她摒息,神念化为一条黄金小龙,朝着无尽虚空飞去。

宝珠宛若太阳,散发出无比爆裂的热能。而小龙却不怕爆裂的热能,迎着宝珠飞过去。小龙的血脉在涌动,使得龙神发出七彩光辉,而宝珠似乎感应到完美、纯净的龙血,变得更加狂暴,烈焰有数公里长。

是它,是它,龙族的至宝。赵珠在痴迷中喃喃自语。

马芝听到了她的不自主的声音,忙加持了屏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其他人都在关注着无量神王的答疑,自然没有在意到赵媚的低语。

小龙靠近了宝珠,宝珠瞬时火光停滞,仿若以一定仪式在欢迎小龙女的到来。小龙女离龙珠只有十多米的距离,她感应到龙珠里面蓬勃而出的能量,那是无数代龙人在生前日日膜拜倾注,死后又是以身献祭而积储的能量,却被安放在虚空之中任由能量的燃烧。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龙族的至宝就这样被浪费掉。”小龙义愤填膺,两眼都湿润了。

“没有浪费,你看下面。”一个翩翩公子骤然出现在龙女身后,说道。

小龙女吓了一跳,一个转身,两眼盯着身后。一个英俊帅静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地从虚空中走来,瞬时到了她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含笑地看着她。

“你是谁?马侯吗?”小龙女诧异地看着眼前人,竟然从眼前人的相貌轮廓里看出马芝的样子,但又明知不是,而且莫名地有胆战心惊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挟裹住,挣扎不脱。

“先不要管我是谁,我正是你苦苦追寻的果,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让我想想,到底多少年,一万年,还是十万年,哎,过去皆是迷雾,数不清了。”那公子叹着,脸上却是和善的笑意。

“你是宝珠诞生的意志?”赵媚想只有这个可能,可是为什么内心还是有着深深的恐惧,不可名状的恐慌让她小心翼翼。

“我也不知道,我的过去都被一团迷雾遮掩。只不过我叫白云渡,冥冥之中,要我在这里等你,是因为你将是我的第二十七个妻子。”少年说道。

如果马芝能够跟着赵媚的神识感应进无尽虚空,他会认出那少年,曾经的他自己青涩的模样,或者,那是师傅的模样。当然,也可能是无量神王的模样。血脉基因,实在强大,横亘千万年、亿万年,血脉只要不断,曾经的基因符号就不会消失。

“妻子?!”小龙女心跳加速,她知道了恐惧之源,竟然是本能中抵抗这个婚姻。

“是的,你是完美之龙,我娶了你,将可以完全控制住宝珠,这样我的世界就有了真正的大日,我的大世界将变得完整、完美,可以跳出神界,而独立于神界,成为新的神界。”那少年风淡云轻地说着,好像所言的是理所当然,充满了自信。

“不可能,绝无可能。”小龙女果决地否定,她声音里透露出恐惧。

小世界里,马芝一个人听到赵媚的话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赵媚颤抖的身子,想拍醒她,但又担心打断了赵媚的感应,会不会吃力不讨好,帮了倒忙。他迟疑了好久,虽然见赵媚一脸汗水,但并没有生命危害,也就只好静静旁观。

“命中注定,或者前世因,今世果,你愿意不愿意,也无法改变。”那少年一脸微笑,仿若吃定了小龙女。

小龙女心中有一万个草泥马,却不知道怎样抗拒。她龙体摆动,不经意看到了下方世界,一下子惊呆了。下方的世界何其大,无边无际的,一眼根本望不到边,而且此时她在一万公里,不更高的虚空之中,却仍然看不到世界的边沿。

这是谁,竟然缔造了如此的大世界?神界的修者,都喜欢凝造世界,普通的神,所凝造的不过是小世界,只是多重多维。即便是神王所凝造的世界,称为大世界,却依然是多维多重,达不到如此大的世界吧?

赵媚心间惊疑不定,她也没有看过神王的世界,自然不知道大小,但是她绝不相信一个神王凝造的大世界会如此宽宏、壮观,这是宿命中的感觉。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一章 彼岸

白云渡微笑地看着小龙女,看着她由惊慌失措到被震撼。

“那是彼岸,我穷其多少个人生,而凝造的彼岸世界,我的彼岸世界,将来可以承载众生的彼岸世界。”白云渡说道,他心情愉悦,豪气万丈,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小龙女。

“彼岸,你的彼岸?”小龙女从震撼中醒悟过来,看着白云渡,两眼有着无比的惊诧。她听说过彼岸,在父皇那里,她听过彼岸,每一次父皇望着苍茫大荒,念叨着彼岸,会叹息,整个人都仿佛苍老太多。

想不到,这里就是彼岸。她再次低头看下去,世界没有尽头,她两眼微眯,用龙之瞳去观看彼岸,她看到了城市,看到了城市里络绎不绝的在地上奔跑的铁家伙,看到了匆匆疾走的行人,还看到了跨过天堑的大桥。她的目光再放远,看到了农村,肥沃的田野上,长着绿油油的庄稼,一些庄稼开了黄色的花朵,一些庄稼结了浅绿色的麦穗,还有一些庄稼攀伏在大地上。她还看到了河流、高山、树林。当然再远一些,是海洋,是浩瀚水域,上面有着星罗棋布的岛屿。但是,看着看着,她不无失望。

“彼岸世界与神界没什么不同啊,神界也有类似的情景。”她疑惑地看着白云渡,只不过她内心还留着阴影,这世界太大了。

“你以为彼岸世界是什么样子?彼岸世界,不外乎另一个大世界而已。况且,我这个还仅仅是雏形,某一天它终将成为承载芸芸众生梦想的彼岸大世界。”白云渡无比的自信,他想看待自己孩子一样目光带着温度地看着自己一手凝造的大世界。

小龙女再次被震撼,彼岸世界真的只是另一个神界吗?看父皇悲怆的神态举止,显然对彼岸有着无比的向往,却又基于某些原因而无奈。她问过父亲,彼岸在哪里,父亲没有说,只说那里是一个美丽幸福的地方,那里是百族梦想之地,是没有战争没有自我没有蝇营狗苟的地方。那时候,隐隐地,赵媚对着彼岸也有着向往,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烈罢了。

“怎样,做我的妻子,你应该满足吧?未来你将是彼岸世界的圣母,有着至高尊崇的地位。”白云渡微笑地看着小龙女,此时他相信宿命已经在发酵,小龙女会自愿成为他的妻子。

“你,你之前的妻子呢?”赵媚清醒着,并没有被眼下世界的繁荣而迷乱,失去判断。

“她们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彼岸一旦建成,必然她们会在彼岸世界一一复活。”白云渡两眼微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言罢,他言语里有着哀伤,曾经的妻子们竟然没有一个跟着他的脚步,而一一地转世重生。

小龙女不寒而栗,看着白云渡英俊的面孔,还有他漫不经心的微笑,总觉得是阴谋,被算计好的阴谋,不知道是哪个环节产生的阴谋,而自己竟然自投罗网。

但是龙珠是真的龙珠,她抬头望着龙珠,她不由自主地想去占有龙珠,龙珠也在呼唤她。可是龙珠,现在却被祭炼成彼岸世界的太阳,那由一代代龙族奉献充能的法能此时却在燃烧着,用来照亮彼岸世界。

小龙女莫名地悲伤,她回头看着额白云渡,好一会说道:“我不愿意,我还很小,没想过嫁人。”说着,她毫不犹豫迎着龙珠飞去,哪怕会被龙珠散发的火焰烧死融掉,也无所谓。

白云渡似乎早就预估了这样的情况,一点也不着急。他的神念追了过去,缠绕上小龙女。小龙女原本飞快地飞向龙珠,但忽然她慢下来,感觉到周边似乎有粘稠的东西,让她飞不动了。

龙从云,白云瞬时布满了天空。云朵里有粘稠的东西,小龙女想挣扎,却摆脱不了白云的笼罩,她全身都陷入白云中。渐渐地小龙女感觉到不仅仅自己不能动了,还感觉到神识都有点迟钝,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云朵越来越厚,却没有变成黑色,依旧是白色,云朵软软的,暖暖的,小龙女慢慢地躺在云朵上面,浑身都懒洋洋的,她最后一眼,所看到的依旧是宛若大日的龙珠,它在虚空中燃烧着,光芒万丈。

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绕着小龙女,把她拖进了浓密的白云中。白云中有什么东西,宛若千万只手托着、抚摸着小龙女的身体,后来宛如有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扎进小龙女的体内。小龙女沉睡着,却痴迷于瘙痒和微微的刺痛,没多久,她发出shenyin声……

马芝一直关注着赵媚,甚至都没有在意无量神王的答疑。他看到赵媚额头上都是汗水,看着她身体颤抖,看着她控制不住人形而化为龙形,迫不得已,他只好用雾气笼罩了赵媚的身子。因为小世界中有其他人沉迷在无量真经的世界里,修炼过程中也会用浓雾笼罩自己,所以马芝用雾气笼罩赵媚,并没有人觉得诧异。

但是,赵媚shenyin起来,似乎很是痛苦。马芝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摸赵媚的额头,发现赵媚额头滚烫滚烫的,又往下抹脸,还是滚烫滚烫的。他担心起来,想叫醒却又犹豫,后来果断地他和赵媚通灵,一部分神识进了赵媚体内。

很快,马芝看到“自己”躺在白云之间,被白云包裹着身体。身体散发出七彩的光晕,忽明忽暗。

“她这是怎么了?”马芝寻思着,却没有看明白。不经意地“抬头”,马芝也看到了虚空中的大日,他虽然觉得那个大日与以往看到的大日有所不同,但也不甚在意,又低头看回“自己”。不像有什么危险,难不成在修炼什么神功?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整个龙身都在发热,但是呼吸除了急促一些,并没有别的异常。

马芝犹豫了一下,重新扎进赵媚体内,在她脑海神府地喊道:“公主,你醒醒,公主,你醒醒。”随后他的神识就退了出去,结束了通灵的状态。

那声叫喊,被马芝加持了棒喝之声,在赵媚脑海中回荡。一声声的回响,让赵媚从沉睡深处醒来,人咦咛了一声。

马芝忙传音:“公主,你醒了?”

“嗯,头沉得很,好像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只是现在什么都记不清了。对了,隐约记得好像看到过一个人,有一点像你呢。叫什么来着,白…白…白云渡,是的,叫白云渡。”赵媚恢复了人身,她头昏沉,梦中的情景记得并不多。

马芝开始有点紧张,还以为自己与她通灵被她发现呢。想到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通灵,那还是让人难为情。即便对方当时是龙身。但是听到后面,赵媚提起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马芝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公主是做了梦而已。即便神,还是没办法解释梦存在的原因、意义,是否梦境是未来的预示呢,没有人说得清。

“白云渡?”马芝不知怎的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又确定不认识这样的一个人。

“是白云渡,很奇怪哦,我怎么此时感到不像做梦一般呢。只是记不起太多的东西。”赵媚努力去想,想记起一些细节。

马芝不是喜欢纠结的人,赵媚没事就好,荒诞的梦境,没什么好印证,转而问道:“你是否感应到龙族至宝?”两人的交流都是通过神识,所以没有惊扰别人。

“哦,我记起来了,大日,梦境里大日在燃烧,光芒万丈,好像它炙烤着我,将我烤得浑身发热。”赵媚忽想起感应龙族至宝这回事,她将所经历的事情都当成梦境,乃至于她一时想不起自己已经寻到龙族至宝。

“大日?”马芝迟疑着,好像自己也看到大日。他猛地惊醒,难道自己跟赵媚通灵后也进了梦境,那些白云是什么东西,还有那大日,对了,龙身子发出七彩光晕呢?这都是梦境所看到的东西,马芝并不知道通灵的各种情形,总觉得通灵后进入梦境有点匪夷所思。

“龙珠,是龙珠。”赵媚兴奋起来,她对马芝说:“马侯,龙族至宝真的在无量神王这里,不然我是感应不到至宝的。”

马芝替赵媚高兴,如果太古苍龙对龙族至宝志在必得,必然问道会结束后,无量神王将面对一场战斗。结局呢?马芝并没有期待太古苍龙胜利,但也没有希望无量神王赢了,他感情复杂地看着无量神王。

无量神王端坐在主席台上,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影像石上,已经显示解答了八万三千余条问题,而问题解答认可度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也不知道那百分之一,是什么情况,而没有认可无量神王的解答。

“马侯,帮我护法,我要传信给父皇。”赵媚说道。

马芝顿时用天道规则符号笼罩了赵媚。赵媚并不是用通讯工具传达讯息,而是拿出一截龙角,人咬破手指,一滴龙血滴在龙角上。赵媚控制那滴龙血,幻化出许多血色符号,最后消失在龙角中。

就在赵媚咬破手指挤出鲜血时,马芝腰间的灵兽袋里的赤小龙挣扎着,有出来的意思。这小家伙自从上次喝了赵媚的龙血后,就沉睡着。而感应到龙血,它忙醒来。但是马芝不好意思再向赵媚索要龙血,只好安抚赤小龙。

而赤小龙久久不平静,传达给马芝的讯息是:血,血,血。马芝一时表情复杂地看着赵媚。赵媚传完讯息,就收了那一节龙角。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二章 无量山的邀请

最终,马芝没有替赤小龙向赵媚索要血,因为赵媚挤出那滴龙血是心头血,当那滴血完全融进龙角之时,赵媚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很多。来日方长,他安慰赤小龙,赤小龙这才不甘心地平静下来。

“下一步公主是准备回大荒吗?”马芝问道。赵媚完成任务,应该回去才对。

“还不行,我要等父皇通知。他与无量神王必有一战,而我也要协助父亲寻找龙族至宝。”赵媚说着两眼看向主席台上的无量神王,眼睛里有着敌视。

就在这时,无量神王看向了赵媚,似笑非笑。无量神王又看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赵媚旁边的马芝,转眼,马芝就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和问话:“你还是不愿回无量山吗?”

是无量神王,马芝心咚咚咚地跳动,只差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不知道该不该接话,显然无量神王将自己错认为师傅。

“昔日,为父迫不得已才将你送上刮神台,当时为父夜不能寐,发誓要为你报仇雪恨。但是为父太过愚笨,至今未能成就道尊,实现当初对你的承诺。只是为父这用心良苦,难道你不清楚吗?”无量神王一边在回答着问题,一边却语重心长地与马芝神识交流。

果真如此,无量神王有难言之隐,可是师傅为什么却如此嫉恨着父亲?马芝思忖,依旧没有回答,他想从无量神王口里,获知师傅当年所面对的困境,了解师傅要杀向无量山的因由。

“这一次,师傅回去就要成就道尊,将带着无量山众门人渡过此次天地大劫,届时我将以身试道,将去鸿蒙之境去寻找彼岸。而你,如果回了无量山,我将力排众议,扶持你做无量山新的接班人。虽然你不过是洞天之主的修为,但是一旦你获得当初的神性,必然会达到众生之主的境界。而为父,当时秘密将你刮落的神性一一收集,等着你某一天回到还给你。”无量神王说番话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父子情深,而且语言中有着诱惑。

马芝虽然不是师傅,但是他都不由自主想答应下来。好在灵台一片空灵,天字宝图自行运转,用白亮亮的光芒保护着马芝,而不受神王声音的蛊惑。

但是,忽然马芝用神识回道:“无量,你别自欺欺人了。我俩的父子之情,早在我刮去一身神性之时,已经彻底了解。我跳进葬神谷之时,说过,再见面我们是敌人,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话语说完,马芝浑身一凉,这番话他通过神识传给无量,同时他也听得清清楚楚自己的话语。啊,我怎么会说出这番话?马芝惊慌,觉得那话语根本不是自己在说,可是偏偏通过自己的神识而传达给了无量神王。

无量神王依旧目光带着温度看着马芝,他没有生气,而是长长地叹口气,说:“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是我也不需你原谅。只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你也该回到无量山帮我。”

“别提我的母亲,你不配。当年你对我母亲做出那等事,我就是死了一万遍,一定还会记起。你对我母亲的羞辱,我一定加倍偿还,你赶紧回你的无量山等着吧,我不管你成不成道尊,我都要弑杀你,才行解决我心头的大恨。”马芝再次说道。

真的马芝惊异得捂住嘴巴,但是上述话还是通过神识传达至无量神王。无量神王还是不瘟不火,在回答问题。

**的马芝目瞪口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劲,是谁在自己脑海?竟然对着一个神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弑父,这要得怎样的仇恨,父子才会反目成仇?而且不死不休?但更让马芝恐慌的是,他并没有感知到自己身体内或是神府里有别人,哪怕是规则也好,他审视一遍,除了蛰伏在血脉和五脏六腑的蛮虫外,并没有其他异常。而且,他感觉那席话是自己脱口而出,而不是别人。

可是自己怎么不受自己控制呢?马芝有错觉,他很想对着无量神王说,那不是我说的话,可是他怎么都发生不了,而且神识都沉滞下来,他无法神识传音。

无量神王再次叹口气,说:“无量山为你敞开大门,你何时想回来,就回来吧。当年的你的寝宫还保留着,里面的摆设还是你离开时的样子。”

“不稀罕。你也不必假惺惺,等我再回无量山,那一定是我已经寻找回自我,九九归一,而是去弑杀你。”马芝斩钉截铁地说道,内心里有着切齿之痛。

**的马芝循声想找到体内的“异物”或是“异常”,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自己就是自己,什么的九九归一?我怎么会不受控制地说出这些话?大逆不道,弑父?再大的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到了弑父的阶段吧?马芝脑海中明明有着这些想法,可是他说不出来,也传音不出去。

好在,无量神王收回目光,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他站起来,说道:“诸位修者,本次释疑到此为止。其他问题,留待以后。从今往后,无量山对在座的各位,包括分会场的修者,都开放大门。你们可以到无量山找我,每个月,我都会在无量学府任教讲课。”说完,他微微鞠躬,很是谦逊。

这是公开撬三清山的墙根。白鹤神王还没有开始说话,全场掌声雷动,小世界的大多数人都站起来,异口同声喊道:“感谢无量神王,祝您早日成就道尊。”

马芝看向四周,见狂热的听众,他的心紧巴巴的。到底是谁在自己体内,竟然可以将自己取而代之?他此时心惊肉跳,总觉得自己不是纯粹的自己,难不成自己真的只是师傅的分身?他想起很久远的那个说法。

白鹤神王致辞后,表达对无量神王大公无私行为的赞赏和感谢,随后呼吁大家欢送无量神王的离去。大家再次鼓掌,差不多所有人都由衷地感谢无量神王。这时候小世界的天空再次发生波动,随后一条红毯从天际飞来,将要到主席台上空才停了下来。

“白鹤老友,他日再见。”说着他纵身一跃,而案头上的无量真经重新化为一个身穿玄黄之色的马褂的小孩,与无量神王手牵着手,出现在红毯上。随后,红毯骤然缩向远方,很快无量神王和小孩子都消失不见了。

“第三千八百九十四届问道会到此结束,还请各位门人借此为契机,提升修为,参悟造化。散会。”说完白鹤神王也是一纵身,就消失不见。

会场前排位置坐着三清山的诸多长老,他们也紧跟着一个个消失不见。而其他人,则有序开始通过传送阵好传回去。

马芝的失魂落魄,被清风扬看在眼里。清风扬问道:“马师弟,出了什么事?怎么魂不守舍一样?”

马芝内心里充满茅草,师傅的分身,师傅的分身,仿若梦魇一般回旋在脑海。他对师傅的无比尊敬、思念在此刻仿若被搅拌成复杂的五味,他说不出有多惆怅与不甘。

薄小小也看到马芝失态,忙伸手摇了摇马芝,说道:“马师弟,有心事?”

马芝此时醒悟,忙微微一笑,掩饰脸上的不安,说:“没什么事,没什么。”

可是话说完,他却有些哽咽,仿若被人卡了喉咙一般。

小狐狸从没见过马芝如此失态,说:“小姨夫,难道想念小姨了?”

“别左一声右一声喊我小姨夫,我告诉你吧,我从不是你的什么小姨夫,我跟你小姨毫无关系。我是马芝,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马芝,马芝。”马芝近乎咆哮,说完委屈得眼泪都滚了下来,他一纵身,飞到传送阵,直接传送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小狐狸却没有太过诧异,好一会嘀咕一句,说:“我早知道你不是小姨夫。”

众人忙问怎么回事。如果宁恒之没有失去过往的记忆,那么还可以解释得清楚,但是被搜魂xinao后,他的过往成了空白。只不过,即便宁恒之记忆还在,也未必会说出来,毕竟他知道马芝与阮刑天之间的关系,但是夹杂着叶如意的事情,完全是不伦恋情,太过狗血。

“我也不知道真相,只是凭第六感,觉得他和小姨之间有问题。”小狐狸也说不明白,但女人的直觉,让她在九维九重天世界里已经觉得马芝与叶如意之间的亲近背后的疏离。

“走,我们去问问他,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清风扬提议。

众人就走向传送阵,要去问个究竟。

而马芝回到洞府,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内心里净是悲凉。一个声音说你就是分身,连神王都错认了;一个说你不是,你有独立的人格,师傅也曾说过,再见面尽屠之,那里有本体教分身杀本体的呢。

马芝翻来覆去地想着,一会肯定一会否认,他心乱如麻,那个潜伏在体内的存在,让他只差崩溃。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三章 一段久远的记忆

“你在找我吗?”就在马芝通过神识将自己上上下下排查一遍,一无所获时,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在马芝脑海说道。

马芝的汗毛倒竖,毫无心理准备,颤声问道:“你是谁?”

对方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几个呼吸后,才说道:“该怎么说呢?我或许是一段久远的记忆,至于是谁的记忆,我的信息里没有。”

马芝一下子变得沉默,一段记忆,久远的记忆,这又怎么进入自己体内?只不过,他吃了定心丸,心情安定,只要不是什么老怪物作祟就好。想着,他又想起寄生在体内的蛮虫,那些家伙们为什么在体内安安静静呢?

“当然,你也可以将我看成一段规则,一段符号,这样或许更能理解。”那个声音见马芝好久没有回应,解释道。

它这一解释,马芝顿时毛骨悚然,当初青丘神王就是依靠自己的规则而衍生在马芝脑海,对马芝作了警告。而眼前又是规则,谁的规则?

“你是谁的规则?”马芝声音里都有了颤音。

“我也不知道。”那个声音说道。

那就好,无主物,马芝再次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很快想起不管是记忆还是规则,都不该主动说话,而且貌似这记忆、规则可以自主应答,有了自己的意识,忙问道:“你……你成精了?”

“成精?”那个声音疑惑地反问。

“就是你有了自我意识,能够化形成人了?”马芝引导着问道,他内心在祈祷,希望就是纯粹的一段记忆或是规则,那么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然后炼化掉。

“我……我是完整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自我意识。只不过,我不能化形成人,我应该是自开始就和你是一体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那个声音组织着语言,语速缓慢地说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马芝满肚子的疑问,却不知道问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我与生俱来吗?

“我这次会主动应答,那是因为我被激活。对无量神王的深仇大恨,像钥匙一样,将我从你体内开启,随之我就本能地应对、作答,换了对待别人,我的记忆符号里没有预设的人,我就不会主动发声。”那个“声音”解释道。

马芝心里七上八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体内封存着记忆,封存着规则?封存一个也是封存,会不会封存了无数个?我体内到底藏着多少的秘密?难道我不是那个简简单单的芝草化形成人吗?

“你能不能从我体内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马芝想诓对方出来,他好捕杀炼化,留在体内总该是隐患。

“我没办法离体,我必须依附着你,或者是你的意识。”那个声音说道。

马芝头大了,依附着意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再次从自身神识上寻找一番,但是还是一无所获。

良久的沉默,那个声音等不及了,说道:“我要睡觉去了,与无量神王的言语对抗,损耗我太多的力量,只有休养生息,我才能恢复。”

马芝目瞪口呆,找又找不到,而且对方还会休养生息,看来想消灭对方并不容易。

那声音仿若看透马芝的心思,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或许,我就是你自己,真实的你自己。”

显然对方感知到马芝浓烈的敌意,安慰地说道,随后就蛰伏起来。马芝感觉很无力,但好在知道是什么在捣鬼。没想到一段记忆,就可以对他施加影响,马芝内心里有深深的挫败感,只希望“那声音”正如它所言,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等清风扬他们来到,马芝内心已经平静下来,连让人恐怖的蛮虫,都在他体内寄生了无数个,再多了其他东西,又有何妨?马芝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热情地招待朋友们,煮茶焚香,来掩饰之前的失态。

薄小小不放心,旁敲侧击地问:“马师弟,我们都是朋友是不是?”

“那当然,小小师兄。”马芝忙给薄小小倒水。

“但我看你没把我们当兄弟,当姐妹?”薄小小不依不挠地说道。

“怎么会?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好姐妹。”马芝乐呵呵地应着,在神界,他也没什么朋友,眼前的人算是最亲近的人。

“打住打住,我可不是你什么姐妹,我们错着辈分,你可是我的小姨夫。”青丘完美一本正经地说道,说着两只狐狸眼睛对着马芝眨了又眨。

马芝低了头,好一会说道:“完美,我真的不是你的小姨夫,说实话,我是你小姨夫的徒弟。你小姨夫叫阮刑天,而我叫马芝。”他话说完,觉得自己轻松许多。

“真的?”小狐狸声音里竟然饱含惊喜。

“真的。”马芝眼睛笃定地望着小狐狸,他已经想好主意,那三天三夜,是师傅自己做的,而自己跟师傅长得一模一样。

小狐狸得到确切消息,很是兴奋,她本来就坐在马芝身边,伸手挽着马芝的臂弯,说道:“不是小姨夫好,不是小姨夫的好。如果这次我不能够勾引到三清山的男人,那你就可以冒名顶替,做我的男朋友了。”

这番话,说得在座的都目瞪口呆,信息量太多。什么不是小姨夫好,什么勾引,什么冒名顶替,什么男朋友,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三清山的狐狸才能说出口。

清风扬咳咳咳地咳嗽几声,就故作轻松地问:“青丘小妹,难不成你来我们三清山,是为了勾引我们三清山的男人?”

“是啊,我要用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容颜折服三清山的男人。”说着,小狐狸妩媚一笑,巧笑嫣然,其娇艳让人情不自禁。

薄小小顿时站起来,一脸色相地接腔:“青丘小妹,我已经被你迷住了,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就是入赘三清山我都愿意。”

“小妹个头,我的岁数少说是你几倍,喊我狐仙姐姐。”青丘完美对薄小小毫不客气,即便薄小小已经消瘦许多,但是其好色臭名远扬,还是让美女感到不适。

马芝一旁听者,头都大了,这小狐狸和薄小小,都难缠,一个一点都不在乎人族的道德礼仪,一个则是皮糙肉厚,从来没有想过丢人。

清风扬看到薄小小吃瘪,扑哧笑出声来,说道:“那青丘小妹,你看我做你男朋友行不行?”

小狐狸顿时歪着脑袋,眼睛眨也眨地审视清风扬好一会,说:“长相嘛,还算凑合,家世呢,也不差,修为呢,眼前还够看。好,姐喜欢你这个富二代,赶紧回家让你老爹明个拿着聘礼到我青丘山提亲。”说着小狐狸又是莞尔一笑,故意对着清风扬抛媚眼。

宁恒之自失忆后,人比较木讷,此时左看看清风扬,右看看小狐狸,随后伸出两手的大拇指,比划着,说:“你俩,般配,般配。”

薄小小急了,拉了一把宁恒之,说:“宁师弟,我和狐仙姐姐是不是也般配?”说着他对着宁恒之猛眨眼睛,而自己两手还拍着他的胖脸,硬把自己的脸拍瘦,变化成一个俊秀小伙。

宁恒之哭笑不得,只好说:“小小师兄,你和狐仙姐姐也很般配。”

马芝见几个活宝自娱自乐,乐得他们没有再询问他失态的事,至于体内存在一段记忆或是一段规则,他想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一旁的赵媚一直坐在一边没有接话,神情严肃。马芝想赵媚估计正在感应他的父皇与无量神王之间的战斗吧,也就通过神识问:“公主,可有好消息?”

“还没有,他们已经交手了不下上千次,但是父皇还是拿不下无量神王。而无量神王也没有反制父皇。”赵媚一脸忧色。

不出意外,当初葬神谷里,无量神王与太古苍龙已经交手,结果太古苍龙还是救了人从容离去。这么多年后,两个人修为应该都有进步,但是都是神王之境,进展那里会突飞猛进?两人之间的差距,想来也不会太大。

“只不过奇怪,无量神王说他根本不知道龙族至宝,让太古苍龙在天地大劫之前,最好保存实力。”赵媚补充一句。

“他是不是说谎?”马芝问。

“不会,到他那个地位,不屑于说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所以我父皇传音过来质疑我感应得准确不准确。而我虽然仿若做梦,但是看到了龙珠,它在虚空中宛若大日一般在燃烧。”赵媚迟疑地说道,它也不清楚哪个环节出错。

马芝不语了,此时他回想起和赵媚通灵的情景,大日,他透过白云,是看到了大日。他皱起眉头,大日,那个大日好像与神界的太阳并不一样。马芝顿时将看到的情景,画卷般地通过神识传输给赵媚。

赵媚忍不住惊喜,通过神识交流道:“是龙珠,是龙珠,马侯,你也能感应到龙珠?”

马芝一听,顿时有点尴尬,他还没有告诉他与赵媚通灵之事,而眼前又该怎样解释所看到的情景?原来那个是龙珠,并不是太阳。龙珠的至宝原来是龙珠,能发出大日的光芒,显然不凡。

“你不是说梦里看到了一个人,名字叫白云渡吗?”马芝提醒道,转移话题。

“你是说龙珠在白云渡那里?”赵媚犹豫不决,思忖着。

“不知道啊。但是在你凭借与无量神王之间的因果感应至宝,出现这样一个人,岂不是很奇怪?”马芝猜测着。

赵媚不再说什么,她想了一下,就将白云渡的名字传讯给太古苍龙。她与父皇之间的传讯,通过的是血脉联系,那节龙角是太古苍龙的,而眼前龙角里滴了赵媚的完美之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四章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无量神王问道会结束,完全可以直接飞回无量山。但是他感应到因果,也就带着无量真经直接飞往神空深处。一些事情只有面对了,才能做到神思圆润,气吞山河,才可以在晋升无量道尊过程中做到毫无挂碍,势如破竹。

太古苍龙也算定无量神王会来,他站在神空深处屹立不动,静静等待着。看到无量神王,他朗声道:“无量,你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宿命?”他的语气好像是在问一个老朋友,而不是敌人。

“看到又如何?不都要搏一搏。”无量神王也像见到多年老朋友一样。

“是啊,即便前方荆棘密布,预示着一败涂地,也要去抗争,不可能举手缴械投降。”太古苍龙此时是一个满头白发但脸色红润的老人。

他早在几万年前,都看到了龙族的宿命,他虽有不甘,但还是知道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他躲了起来,用修为换着寿命,等待着机会。而今天地大劫,他的机会来了,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要恢复龙族荣耀。

“这一次,龙族能够重新兴盛吗?”无量神王嘴角流露一丝讥笑,在他那里,没有所谓的龙族了,连太古苍龙这样的王族,都要化身为人,隐名埋姓地到一个低位面苟延残喘,那些逃到不知什么位面的龙族,会重新归来吗?

太古苍龙就抬头看着神空,他的内心也是悲戚,这一次,他并不是感知到机会而出来,而是他在寻找机会,从天地大劫中为龙族兴盛寻找一线生机。否则,龙族必将跌进宿命中,而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天无绝人之路,这次龙族必有一线生机。”太古苍龙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他破釜沉舟,在此一举。

无量神王也看向神空,他也看到了宿命,浴血杀敌中,最后倒在战场上。只不过,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无法量化的大世界,呼唤着他,引着他的神魂飞过去。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看到自己的结局,无量神王即便感应到死后的一线生机,可是还是有着不甘,他为无量山殚精竭虑,为什么会死呢。所以他不惜花了代价,让白鹤神王邀请他到三清山讲道,只有增加变数,大变数,未来才可能被自己引向所需要的方向。

“希望你梦想成真。我想,你费尽心机想见我,不是为了和我叙旧吧?”无量神王一笑,整个人重新轻松。回头,他就要着手晋升。

“自然不是,而是向你索回我龙族至宝,万代龙珠。”那一刻,太古苍龙流露出威势,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寻回龙珠。

“万代龙珠?那不是你们龙族视同生命的宝贝,怎可能丢失呢?”无量神王吃了一惊,没有了龙族至宝,龙族即便在天地大劫中获得一些气运,也只会延缓它们覆灭的时间。

太古苍龙有些疑惑,无量神王的神情,好像万代龙珠并没有在他手里。当然,不排除无量神王假装不知道。

“你别装了,万代龙珠就在你手里。只要将万代龙珠还了我,你我之恩怨不是不可能干戈化玉帛,而且,你晋升道尊之时,我也会替你出手一次。”太古苍龙恩威并施,他也知道无量神王不好对付。

无量神王略一思索,说道:“出手一次?这个承诺价值不菲,我心动了,可惜,我没有你所说的万代龙珠。想来,你的情报搞错了。”

“不可能,经过一代代的提纯栽培,我已经炼制出完美龙血,龙血的感应不会错的。”太古苍龙才不相信。

“完美龙血?你把青丘老儿那一套学会了?你不怕天道反噬,提前灭了你?”无量神王诧异。

“向青丘学习?完美之血,是我龙族最先掌握的,青丘也是向我们龙族购买而获得技术的。”太古苍龙说着一脸自豪。

“那有怎样?青丘自从投靠人族,实力得到保全,而今你龙族拍马都追不上了。”无量神王不屑地说,完美之血是原始神流传下来的秘术,要求血脉纯正,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自己的天赋神通,才能在炼体术上登峰造极。而人族,对血脉并没有严格要求,不仅会将化形之妖列入人族,还鼓励人族内部民族、种族之间的通婚、联姻,通过杂交而促进血脉突破和变异。兼容并包,这也是人族能够强大的原因。

青丘山的背叛,确实让众多原始神不耻。但是许多原始神的族人被人族追杀中而灭了族,而青丘山得以保全,未尝不是识时务为俊杰。

“废话少说,赶快将万代龙珠还给我。”太古苍龙知道难免一战,他神情变得更加严肃。

“说了,我都不清楚什么万代龙珠,又怎可能在我这里。”无量神王说着,神识已经在感应自己的宝库,想了解宝库里是否有圆形的宝贝,而被自己错过了。

“那就手下见真章。”太古苍龙说着,就瞬时变化,变身为一千公里长巨龙,浑身金灿灿地。显然,他已练就完美之身,才会从一个普通人模样瞬时变化成如此的庞然大物。

无量神王两眼微眯,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巨龙,人微微惊讶,显然他看出太古苍龙已达完美之躯,也随时都有可能成就道尊。他毫无畏惧,相反跃跃欲试,想和太古苍龙好好打一架,试一试自己的力量。

太古苍龙长吟一声,随后就扑向无量神王。太古苍龙不是四个龙爪,而是三百六十个龙爪,此时每一个龙爪都变成九爪,爪子闪出精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向无量神王。他在大开大合之中,带出沧桑气息。而沧桑气息属于时空神通,显然太古苍龙也到了临界点,随时都可能晋升为道尊。

当然,太古苍龙不差领悟,他作为原始神,早就窥知了道尊之境,只是后来随着原始神的衰落,它躲在九维九重世界苟延残喘,导致了修为的跌落。但是重回神界,他的力量突飞猛进。

当然,无量神王也不害怕太古苍龙,他也变身为十八丈高的巨人,三头六臂,手中挥舞着六种神器,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太古苍龙的攻击。如果远远地观看,还以为两人只为了切磋,点到为止。当然,势均力敌的对手,战斗只会让两人在磨砺中前进。

只不过,两人已经打出了怒火。太古苍龙对龙珠的志在必得,让它一开始就矫勇善战,用自我最强的力量硬撼对手。而无量神王,却把太古苍龙当成切磋对象,见招拆招地化解太古苍龙所有的攻击。一人一龙,也就是几个呼吸间,已经攻击了几十万招,却旗鼓相当。

一人一龙从神空深处一直打到外太空,却不分胜负,一开始他们还有着怒火,但是打到后面,都在切磋中提升自己。时空裂缝在他们的暴击之下,连续爆裂了好多个,却又被他们控制住,而没有引起更大的时空风暴。

当太古苍龙接到赵媚传达的讯息,听到“白云渡”,他愣了一下。而无量神王正在寻找太古苍龙的破绽,在太古苍龙一愣神的那一息之间,他的弯月刀旋转着击中了太古苍龙的一只爪子,连削带砍,削去了七根爪子。

只不过,太古苍龙像没事一样,他瞬息又变成人形,人对着手掌吹了一口气,被无量神王划伤的伤痕就弥合而消失不见。

“你认输了?”无量神王气喘吁吁,他毕竟是人族,并没有太古苍龙那么有耐力。

“哼,想得美。只是我想问,你家道尊白云渡去了哪里?”太古苍龙没好气地说道,他心里有点失望,想不到白云渡还在,如果万代龙珠在无量道尊手里,那么想拿回龙珠已成奢望。他的心一下子变得枯寂,觉得自己并没有改变龙族的命运,至少到现在为止。

白云渡?道尊的俗名?无量道尊被震撼住,呆在神空中。他没有死,还活着?无量神王曾经就无量道尊的情况,做了无数猜想。即便,活着也是选项,但是真的活着,他心里还是充满了失落,刚才在激战中信心爆棚,现在却变成心灰意冷。

“你在哪里见到了尊者?”无量神王强打精神,他一直图谋着变数,而变数真的来了,他却发愁了。众人都是猜测无量道尊已经不存在,才认为天地大劫,无量山是最先应劫的圣地。可是无量道尊在的话,有道尊守护,想来,之前的猜测都将不算数。

可是,我为什么失落呢?无量神王心中叹了许多叹,无量山不能和三清山相比,三清山可以承载三个道尊,但是无量山的底蕴,无量神王再清楚不过,无量道的信众之力,会优先被无量道尊所汲取。当前状况,很难承载两个道尊。无量神王终于明白,自己迟迟不能晋升的原因,心头所留下的不畅,原来是无量道尊真的活着,成为无量神王的心病。

“我也没能亲眼见到尊者。只不过在感应龙珠中,感应到了万代龙珠,而万代龙珠在尊者手里。”太古苍龙感知到无量神王的情绪波动,他能够理解无量神王内心的葡萄酸,人就颇为同情地看着无量神王。

没有亲见?龙珠在他手里?无量神王一时情绪低落,人伸出双手,对着眼前的空间一撕,就出现了一个裂缝,他随后带着无量真经而从裂缝中消失了。

太古苍龙仿佛老了很多,他望着无量神王撕出的裂缝弥合完毕,人也伸手一划,划出一个缝隙,它一纵身,而消失不见。他们所处的神空,在他们消失后,很快又回复了原来的安静,好像太古苍龙和无量神王从没有来过一般。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六章 晋升雷劫

“该死,竟然这节骨眼上有敌袭。”无量神王咬牙切齿,觉得敌人在坏他好事。他也正是这句话,嘴巴漏风,有几许规则、道则符号从他嘴巴逸出,原本他鼓囊囊像个气球,也在此时瘪了一点。

“不碍事,你晋升时需要大量的资源和燃料,他们此时来正是迎合天意,给你送资源和燃料了。”雕像嘴巴还在喷射规则和道则符号,而通过耳朵鼓励无量神王。

无量神王秉着呼吸,要把吸入体内的规则、道则符号赶紧炼化,不然只有一个结果,就是爆体而亡。同时他也不能将规则、道则符号吐纳出去,不然丢失了一些规则、道则符号,那么大道就会有缺憾,虽然未必会影响晋升道尊,但却会留下缺憾。

他一边吟诵真经,一边将吸纳的规则、道则符号融于身体,血肉、骨骼、毛发,都在改变,他原本苍老的样子,变成青年的模样。实际,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只是他想念着白云渡,而将自己变化成老人的样子。

钟声越发急促,无量山的大小宗门听到圣地的钟声,都积极行动起来,由宗主带队,通过传送阵而传至无量山。等到了议事大厅,却没有见到无量神王,大家都议论纷纷,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促动了自鸣钟。过往的岁月里,无量山经历多大大小小无数个劫难,自鸣钟都曾准确预警,想来这一次,也不会有差错。

“神王大人呢?”有宗主询问长老。

那长老也一头雾水,已经派人去查看自鸣钟,却不是故障,确属红色警报。他按照惯例,已经作出调令和部署,让无量山的军警加强警戒,防患未然。

一时之间,议事大厅里众人议论纷纷。许多人都知道无量神王前往三清山,将无量真经公之于众,一些宗主对此颇有微辞,但是基于无量神王的喜怒无常,他们也不敢明面上提意见。此时,在想是不是无量神王惹了什么麻烦,有生命危机,自鸣钟才会报警。

宗主们又将目光看向秋无一,通过分魂复活的秋无一此时只是少年模样,但是他作为无量神王的神仆,可以通过契约之力而感知到尊主的情况。

秋无一目光阴冷,自从重生后,修为虽然还是众生之主,但是实力却因为多个世界的破灭,而导致实力大损。况且因为看守葬神谷无力,也被无量神王做了处罚,一时其他人更是没把他这个神仆放在眼里。

而此时,大家却满怀期待地看他,他虽然不想回答,但也不能犯众怒,闭目凝思地感应一番后,说道:“神王大人没事,他已经平安归来,正在练功房。”

“神王大人在练功房?眼看宗门之危,却不管不顾?”那位宗主有点不忿,他也是神王,只是没有神位加持。无量神王的迟迟不能晋升为道尊,也影响这些神王不能获得神位,自然这些神王们对无量神王有着成见。

当然,这些人还不知道无量道尊借用未来之身而去了未来,不然他们群起攻之,无量神王再神通广大,也可能大权旁落,神位拱手相让。

没有人接腔,公开场合质疑圣地神王,如果传至无量神王耳里,引得他的愤怒,虽然罪不至死,但是被穿小鞋极大可能,并不会因为你也是神王而被网开一面。许多宗主都知道无量神王敏感、多疑,神经质,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自然不会触碰逆鳞。怎么说,圣地只能有一个核心,无量神王虽然被众人诟病,但是明面上,他还是神王中最强大的那一个。

各位宗主平日里都有自己的团体,此时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但警报一直没有解除,他们也忧心忡忡。一些宗主已经做了部署,叮嘱门人必要警惕,随时准备出战。

练功房里,无量神王将源源不断的无量规则和道则纳入体内,吸收、消化。规则、道则的洗涤下,他的肉身有了玉质光泽,他的身骨变得更加强韧,这是道法反哺肉身的结果,说明无量神王的**也几近成圣。当然道法反哺下的肉身成圣与体修的成圣并不是一个层次,但也可以做到滴血化形,做到无性繁殖。

半个月过去,无量神王还在吸收着规则道则符号,改变着自己。随着无量神王的修为节节提升,乌云渐渐笼罩了整个无量山,原本是白天,却因为云层而骤然变成末日般的幽暗。乌云中时不时有闪电游弋,有雷声轰鸣。

因为警报并没有消除,议事大厅的各位宗主也不敢散去。此时他们走到广场上,看着天空上的异象,一时都隐隐地为圣地担忧,同时,他们许多人呼吸和思绪都沉滞下来,好像空气中的神气都被抽空了,只剩下普通的空气,而让他们呼吸沉重。

“是晋升之劫,神王大人终于要晋升道尊了。”有人博闻强识,辨识出天空上的乌云是劫云,顿时惊呼起来。

经提醒,所有人恍然大悟,他们看向天空,乌云有规律地涌动,旋转,正中的位置出现了劫云之眼,看劫云之眼所注视的位置,恰好是无量神王的练功房。蓬勃而凶猛的天地之威从劫云之眼中逸出,向四面八法飘散,很快就笼罩住方圆数百万公里的无量山圣地。

议事大厅广场上的神王们,一个个脸色剧变,而修为低一些的众生之主、万象之主,都不寒而栗,噜噜发抖。他们不由自主地祈祷,希望无量神王能够渡过晋升大劫,夺天地造化。那么无量山将出现二位道尊,在整个神界都处于超然的地位。

当然,他们更主要是担心失败。如果失败,那么不仅仅无量神王会被无量道反噬而身死道消,而且原本岌岌可危的无量山将处于更虚弱的时期,被昔日仇敌攻击在所难免,说不得就此之后,无量山衰败下去,无量道被挤出三千大道。每个人都能感知命运,此时刻他们在命运洪流中,都感觉到灵魂深处的颤栗。

有神王慢慢地往一旁走去,在不起眼的地方,他转身离去。

“锦辉神王,你往哪里去?”有人大声地问道。

锦辉神王忙扭头,说:“我尿急,却上厕所。”说着,大步流星地离去。

有一个神王离去,大家都是老狐狸,彼此心照不宣,一个个借尿遁而去。当然,也有对无量神王忠心耿耿的人,他们站在广场上,不耻那些离去的人。只不过他们内心里,在继续祈祷,希望无量神王的晋升顺利,那么晋升成功之时,天地对无量山会倍加恩宠,会恩赐许多难得的鸿蒙之气,而鸿蒙之气的性质远远超越神气,修者只要被吸收,就有莫大的好处。

练功房里,雕塑没有再喷吐规则和道则符号,“他”说:“好了,你要放手一搏了,去击穿天地束缚,将天劫化解,用雷劫进一步锤炼自己。”

无量神王此时精神饱满,两眼炯炯有神,龙行虎步,举手投足里都带出霍霍的风声。他忍不住,再次抱起雕塑,亲吻了一下,随后说道:“未来之我,为我祝福吧。不成功便成仁。”

“必然成功,我会为你保驾护航,大胆去冲击吧。”雕塑的手臂也动了起来,拳头紧握,冲着无量神王举了举,为他鼓劲。

无量神王不再肉麻,直接分出练功房,朝着劫云之眼飞了过去,瞬息功夫便整个人钻进了劫云之眼。闪电噼噼啪啪地击在无量神王的身上,此时他浑身不着一片,赤条条地迎接第一波的雷电袭击。经过规则、道则洗练的肉身,像玉石一般,承受着雷电,而毫发无损。

第一波的雷劫瞬息过去,紧跟着又是一波,这一波雷电由橙色转为蓝紫色,每一道闪电都有婴儿手臂粗细,毫不疼惜地击在无量神王的身上,玉质的肌肤上幽光流动,将闪电之力直接吸收。

天地更加愤怒,第三波的雷劫在孕育中。无量神王长发飘飘,他嘴角是会心的笑意,双手结出无量手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健美的身体在神空中伸展。第三波的雷劫之力又被吸收。紧跟着,第四波的黑色闪电从乌云中浇筑下来,噼噼啪啪地击在无量神王身上。

无量神王不觉得疼,他哼起调调,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白云渡哄还是小孩子的他睡觉时哼唱的歌曲。白云渡又当爹又当娘,将“现在之我”照顾得舒舒服服,所以无量神王对白云渡有着复杂无比的情愫,在正常不过。

那温馨而细腻的童谣,似乎弱化了雷劫的凶势,无量神王又渡过第四波的雷劫。第五波的雷劫则是血色,像鲜血一样拍打在无量神王身上。无量神王可以嗅出劫云中的浓郁血腥味道,但是不为所动,想磐石一般任由风浪冲刷。

第五波雷劫过后,第六波雷劫出现。这一次闪电化为刀qiang剑,迅猛地冲向无量神王。无量神王嘴角有着微笑,他要夺取闪电之剑,要将它们收服了,好转化为自己的力量。那些刀剑qiang闪电,被抓住后并不会消失,相反会凝形,成为不可多得的炼器材料。

一**的雷劫冲下来,在无量道尊的提醒下,无量神王没有再反击雷劫,而是将雷劫引入体内,用雷火和雷电来锤炼五脏六腑,让自己变成金刚不坏之体,自此会避邪护体,百毒不侵。

最后一波雷劫落下,这一次直接落下金黄色的牢笼,将无量神王笼罩住。牢笼并不是实体化,而是由道则符号组成幻化。无量神王在牢狱中横冲直撞,将金色的“栏杆”撞得变形,但是他还是不能逃出来。

“这是天道牢笼,你只需用无量道融进栏杆中,用无量道感应天道,获得天道认可,你就可以钻出牢笼。”白云渡传音道。

无量神王一点也不紧张,嘴角自始至终都有着冷笑,显然,此时的他信心满满,必然会晋升道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七章 你暗算我

无量神王不再抗拒天道牢笼,而是将无量道输入牢笼的栏杆,道则符号一打进栏杆,就如泥牛入海一般。无量神王继续,体内的无量道则如涓涓细流一样继续融入天道中。天道牢笼在汲取无量道后,在慢慢变大,栏杆的缝隙也在变大,渐渐栏杆之间的缝隙可以穿过正常的人。但是无量神王此时如巨人族的战神一般,高大威猛。

“你变小了,就可以从缝隙中钻出来。”雕像传音提醒道。

无量神王愣了一下,随后笑嘻嘻地变小,恢复正常人大小,心想,这或许是天道的试探,需要我臣服于它,从它的夹缝里生存下去。无量神王内心里有着憋屈、不甘,但是他还没有自大到抗衡天道。

就在他钻出牢笼,天道牢笼就溃散,变成星星点点的道则符号,直接飞扑向无量神王,星星点点的道则符号笼罩住无量神王,往他体内钻去。

“不要抵抗,这是天道的反馈,再给你加冕。”雕塑再次提醒道。

就在这时,无量神王的神王大世界开始发生变化,九个九维九重大世界都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每个世界激烈地变化,诱发了自然灾害,地震、海啸、火山一起迸发,大世界里圈养的亿万万的凡人经受大自然的摧残,一些人葬身火海,一些人落入地震诱发的深沟,还有一些人被海啸卷入大海。

“需要材料,需要材料。”无量神王大声呼喊着,先是自己宝库的材料一股脑地注入各个大世界里。他搜集的材料塞满了整个大世界宝库,但是此时,这些材料对比于晋升道尊营造世界的需求,仅是车水杯薪。

无量山上,自鸣钟越发急促地鸣叫,显示危险等级的色带变成赤红。守候自鸣钟的门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显然宗门处于极度危险的边沿,不知是应在无量神王身上,还是随之而来的圣地之危。

那些遵从无量神王的长老、宗主,听到无量神王的呼喊,他们都纷纷打开自己的宝库,同时有长老吩咐无量圣地打来宝库,瞬时,各色的五项材料、天材地宝从大大小小的宝库中飞了出来,都飞向劫云之眼,瞬息消失不见。

无量神王看到宗门也在为其提供材料,他的心稍稍安定,继续沉住气,继续向自己的世界灌注材料。五行材料和天材地宝的涌入,他的大世界一个个开始变得稳固,那些幸存的凡人们心有余悸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看着末日黄色的天空,他们跪拜下来,像他们信奉的神祈祷。

无数的信仰之力充盈天空,随后都悄无声息地覆盖在无量神王chiluo的身体上,滋润着他已经疲惫不堪的**。无量神王一边在忙着改造自己的世界,一边准备随着世界的凝练完成而跨入道境,成为道尊。

但是随着越来越少的五行材料和天材地宝,无量神王意识到出了问题,而且问题相当严重。他原本自信满满,此时却心惊肉跳,竟然有了危机。他忍不住,传音给雕像,说道:“白云渡,你害我!你算计我?无量道则中怎样夹杂了那么多我从未见过的道则符号?你在向我报仇,是不是?”

无量神王的心都碎了,没有什么比白云渡的算计更让他伤心,即便当年他忍受不了嫉妒杀了白云渡,他的痛苦也没有眼前的深。如此,他的道心大乱,渐趋巩固的大世界再次出现了地裂,许多高山崩塌,山洪也在爆发……

“稳住道心。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会跟你斤斤计较?你想多了,我只是将无量道的未来之道醍醐灌顶给你,这样,你成就道尊,成就更大,说不得是天下第一道尊。”白云渡通过雕塑急促地提醒道。

“是吗?”无量神王哪里有神王的稳重和威严,此时就像孩子过家家般变得脆弱。

“当然是了,我没必要暗算你,只有现在好,我的未来才会更好。快点,去跟随我的意志去寻找过去之我,将他遗留的道境材料,一一吞食,你必然会成就古往今来道尊第一人。”说着,白云渡将自我一段意志通过雕塑之嘴喷吐出来,飞进劫云之眼。

无量神王不再迟疑,忙也分出神识,缠裹在那段意志上,随后跟着那段意志穿越劫云,向遥远的神空穿越。一路上遇到许多许多死亡星球、无主星球或是星球雏形,无量神王毫不客气地用无量道缠裹过去,直接掠夺其中的材料,但是那些材料与他海量需求来比,聊胜于无而已。

一路上还有许多世界,一些是小世界,一些是大世界。无量神王只要愿意,他可以对那些小世界打家劫舍。但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如此必然会犯了众怒,说不得马上有道尊会出现。一切还是小心为妙,况且当务之急是找到“过去之我”的道境世界。

过去之我的道境世界因为“过去之我”的死亡,或许已经寂灭,但好在时间并不长,里面的材料并不会风化、损耗。当然,那些道境世界更有可能在持续运转,里面的凡人继续在繁衍,继续崇信着他们的神。

神识在那段意志的挟裹下,不知道飞了多远,不知去了何地。显然,白云渡的“意志”知道各个道境之地。时间似乎很漫长,但说不得也就是几个呼吸之间,他们经过了几个空间折叠区域,再出来的时候,一个超级大的世界浮现在眼前。无量神王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宏壮观的大世界,完全被震撼住。

道境世界被浮云所笼罩,但是从太空看过去,宛如一个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天空中。隔着几十万公里,无量神王都感觉到道境世界的散发出蓬勃之力,如果能够吸收这一个道境世界,说不得自己就可以晋升道尊了,自己的九维九重大世界将蜕变成道境世界。只不过,相比于眼前的道境世界,他晋升道境,各个世界也仅仅是雏形。

意志继续带着无量神王的意识往下飞去,要飞向发现的第一个道境世界。道境世界越来越庞大,蓬勃的生命力在天空中飘荡。无量神王只是感知过去,就暗生欢喜。随着飞近,他看到了森林、高山和海洋,看到了山中的野兽和大海里的海鱼,当然他也感知到人类,已经不仅仅是凡人世界,还有修炼门派,他们修习的,毫无例外,都是无量道。但是因为人与人对道法的理解不同,修习方向不同,同样地,道境世界里有着成千上万的门派。

“有人类,资源的掠夺,会不会毁了这个世界?”无量山的劫云之眼中的无量神王问雕塑。

“那有什么办法,只有牺牲他们,来成就你了。我对你怎么样,这下你该满足了吧。”白云渡毫不在意活在道境世界的凡人,也不在意那些修习无量道的门人们。

无量神王顿时傻乎乎地笑了,是开心的笑意,可是他还有怜悯之心,说:“他们终究是无量道的门人,这样坑杀他们,会不会影响无量道的纯洁,而引起天怒人怨?”

白云渡借助自己的意志,也看到了繁荣昌盛的道境世界,看到了勃勃生机的世界气象,看到了万亿民众,想不到“过去之我”死去,无量道的运转下,竟然还繁衍出如此多的信众。难得啊,他也有点于心不忍,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不然的话,大白晋升不了道尊,必然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现在之我”死了,就没有了“未来之我”,他内心一下子也恐慌下来。

“必须掠夺、炼化,我们没有退路。”雕塑严肃地说道。

“难道我们不能找一个寂灭的道境世界吗?”无量神王莫名地感到伤感,毕竟道境世界里,那可是万亿信众呢。

“时间来不及了,勿要妇人之仁。”白云渡迟疑了一会,一掐算,感觉到时不待我,情况变得越发复杂。

“那好吧,你帮我护法,我开始利用无量道汲取道境世界的材料。”无量神王越发感觉到危险,似乎有什么在扼住他的喉咙。

神空深处的那段神识继续缠裹在白云渡的意志上,它准备施展无量道,用自己的无量道连接道境世界的无量道,一旦连接成功,无量道会自动摄取材料和能源,而眼前繁荣的道境世界将随着材料的损耗、消失,而溃散,其上的众生都必将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无量神王的神识默念着无量真经,他所研习的无量道从虚空中直接过来,准备在道境世界和他的神王世界建立通道,这通道并不需实质化,而只是大道通道,没有实体。

然而,忽然从天空中伸出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攥住了白云渡的那截意志和无量神王的神识,毫不迟疑,一下子将它们捏爆。随着爆裂之声,那只大手也被炸裂而溃散不见。

“是谁,是谁?破坏我们的好事。”未来的“彼岸”大世界里,年轻的白云渡一下子气急败坏,原本红润的脸庞一下子变得苍白。

无量山上,劫云之眼里的无量神王一下子失去和神识之间的联系,他根本都没有察觉是怎么回事,就断了联系。人忙向“雕塑”传音。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八章 过去之我

“白云渡,发生了什么事?”无量神王问道。

未来“彼岸”世界的白云渡胆战心惊,担心遗留的资源都被掠夺,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要尽快为大白寻找资源。

他再次分割一段意志,通过雕塑与无量神王建立联系,急促地说:“有敌人袭击了我们,我们赶紧去寻找第二个道境世界。”

“敌人?怎么会有敌人呢?”无量神王忍不住惊讶。

“现在不是我们分析敌人的时候,我们赶紧出发,寻找第二个道境世界。”白云渡心里骂娘,这个大白自小都婆婆妈妈,最关键不分轻重缓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关注旁枝末节。

无量神王忙分出一些神识,飞过去,缠绕在那段意志上。这一次,“意志”明确告知沿途要悄声匿迹,不能再吞噬那些无主星球,估计之前就是因为吞噬了无主星球,才引起别人注意,跟踪而至。

不然,每一个道境世界,即便是普通的神王世界,都会掩藏在时空裂缝中,而且周边有时空折叠,没有准确的坐标,穷其一生都未必能够找到。

此刻,无量神王才知道怎么回事,在飞进神空深处时,他问道:“对方是谁?是道尊出手吗?”

“不知道。你别关注这些旁枝末节,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第二个道境世界。到时候你别磨磨唧唧,假慈悲,直接掠夺就可以了。”白云渡没好气,他在强忍怒火,心中发誓,如果知道是谁下的手,那么他必然先在未来世界先行去灭了对方,让对方没有未来。

大白听出了白云渡的不耐烦,调皮地伸舌头,不再多话,让神识跟着那段意志极速飞去。

无量山上的自鸣钟越发急促,最后整个钟耐不住高频跳动,直接baozha了,警报声这才解除。

守护自鸣钟的门人吓倒在地上,以为这一次有灭门之祸,他们也不敢将自鸣钟baozha的讯息大肆宣传,只是告知了几位长老。

那几个长老听了,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在,天空上的劫云并没有散去,虽然没有多大动静,但神王活着,说不得已经晋升道尊,正在巩固修为。

他们暗暗布置下去,让门人们提高警惕,同时将护山大阵都打开,准备迎击未知的危险。

意志和神识以超光速的速度飞驰,经过许多时空缝隙和时空折叠,终于在一个隐秘空间里见到了第二个道境世界。同样的大世界,里面竟然是科技世界,可以看到络绎不绝的飞船,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如森林树木一样的高楼大厦,还可以看到有条不紊运转的永恒动能机在不舍昼夜地运转。

无量神王由衷地佩服那个“过去之我”,竟然凝造出如此不朽的大世界。“过去之我”,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无量神王每每想起,心中就暖暖的,甜滋滋的。他有点恍惚,自己究竟是依赖着“过去之我”,还是“未来之我”。“未来之我”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很想问雕塑,是少年,青年,还是中年老年?

他浮想翩翩,过往的一切都如云烟,但是由衷地钦佩。难怪,无量山只有一个道尊,就稳稳地屹立在神界,且占了神界议会的常任理事会的常任理事,想来,当初无量道尊之彪悍、强势,让其他人并不敢违逆他。

即便无量道尊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坊间传闻他去了鸿蒙之境,要寻找彼岸,但是只要不能确定他的死亡,敌人们还是不敢来入侵无量山。

显然他们应该不相信无量道尊会陨落吧?即便进了鸿蒙之境,几乎没有人出来过,他们还是不敢复仇,或许他们也害怕着无量道吧。

无量神王想着,内心里也有了一个高大、威严的形象,他暗暗发誓,也成为同样的人,让无量道光芒万丈,让无量道带着众生去向彼岸。无量神王有了更高追求,不仅仅要成为神界第一道尊,而且要像白云渡一样有着显赫的威名。

神识缠绕在意志上,迅速地降落。新找到的道境世界里仍然充满了无限生机,里面繁衍着亿万的信众。这一次,无量神王没有再犹豫,直接开始通过无量道建立联系。而白云渡的那段意志,紧张地“观察”四周,寻找潜在的敌人。

这时,神空又下压一个巨大无比的大手印,这一次那段意志“看得”清清楚楚,感应到手印携带的气韵和威势。

是道尊,是道尊,那段意志通过与母体的本能联系,直接把大手印的影像传输给未来世界的白云渡。白云渡在未来世界里惊呼,只想本体时光回溯,回到“现在,好与敌人交手。

那是不可能的,即便可能,白云渡也来不及。那段意志准备自行反击,它虽然没有带来白云渡多少的力量,但是却秉承着无量道的道则。

说实话,它本身就是道则符号所构成,此时打散化为无数的道则符号。无量道则幻化,变成另外一只手印,向上托举着,对着飞驰下来的大手印迎上而击。

啪地一声,两个手印撞击在一起。这一次,无量山劫云之眼里的无量神王都感应到了,他借助自己的神识想去看真相。但是不等他仔细看,那从天而降的掌印击碎了白云渡的掌印,同时击碎了白云渡那截意志。

“道尊,道尊,是过去之我,一定是过去之我!”白云渡喃喃自语,他脑海里都是那个大手印的影像。

他比划着,对于“过去之我”,他虽然在重回道尊之时已经化解胎中之谜,恢复了前世今生的记忆,可是他只会关注枝干,那里会记住旁枝末节。

但是,此时刻,他觉得那个大手印非常熟悉,确属于“过去之我”,也只有他,才能知道一个又一个道境世界,也才会在感知道境世界危险时而出手。他的本体应该没有在神界,他在哪里?

只是白云渡想不明白,当初他作为“过去之我”的神魂借助轮回镜转世直接去了未来世界,“过去之我”相当于身死道消。可是,眼前,“过去之我”竟然存在,而且还是道尊,他该是谁?白云渡?那我又是谁?

未来之我白云渡百思不得其解,却忘了无量神王的处境。眼前,无量神王如果再找不到更多的材料,他的大世界就会崩溃,而世界的崩溃,必然,无量神王将身死道消。

过去之我,现在之我,未来之我,大白也好,小白也好,都是白云渡,都是,都是。未来之我不纠结,内心忽然豁然开朗,要找到过去之我,让他也帮助我,成就不朽彼岸。

“在吗?在吗?白云渡,又失败了,你在干嘛?”无量神王焦急地喊着,当然他只是通过神识在喊。

“大白,只有靠你自己了。那个攻击你我的,是过去之我,他也清楚每一个道境所在坐标,况且,他会自动攻击所有造成道境危机的存在。所以过去之我的材料,估计指望不上了。”白云渡言语里有疲惫,他毕竟分出了两段意志,那是对他的损耗。

“你说的什么鬼话,靠我自己?你给我的道则在增加了一大段一大段不知所云的符号,而这些深奥的道则符号都需要海量材料填充,现在却让我靠自己?我自己的材料一股脑都用光了,还有什么可以利用?”大白只差暴跳如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是还有无量山呢。”白云渡提醒道。

“无量山?你这是让我牺牲门人,用无量山做熔炉,把门人当成燃料?”无量神王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只差跳起来。

“这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白云渡声音越来越小。

“你,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奸诈,处处算计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成心不让我好过,把我逼上绝境,你就是为了报复我。”无量神王内心乱了,眼睛里有了慌张。

“男子大丈夫,当断则断,别婆婆妈妈了。快点,只有破釜沉舟,才能一鼓作气。”白云渡内心里也有悲情,拿自己的门人做牺牲,必然会导致人心涣散,损毁无量道的根基。可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你,你是让我陷入不仁不义,我宁愿死也不做这个恶人。我死了,你在未来必然不好过。”只不过,无量神王越说声音越低沉,他觉得受到背叛一样。

“妇人之仁,妇人之仁。你先拿那场立场不坚定,平时与你不合只会和你针锋相对的人祭旗不就好了。一边拿他们出气,一边杀鸡吓猴。”白云渡看得更透彻。

“那如果他们的材料也不够呢?”无量神王弱了气势。

“你先做了先,不够了再想办法,真的不行,我拿未来的材料,支援你。这你总该满意吧?”白云渡犹豫了,他看了自己呕心沥血所凝造的彼岸世界,真的要毁了一部分去支援“现在之我”吗?他还没有拿出材料,已经再肉疼了。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不支援你就是小狗,不,以后我是白云渡,你是大白。”无量神王说着,两眼眯,看向平日里对他不待见的几个神王。拿他们献祭天道,总该能渡过眼前难关吧?

想着,无量神王开始念诵无量真经,他的表情里有了几份狰狞之色,眼神里也有狠劲。

无量道如洪水一般,在他操纵下,以碾压之势向无量山席卷、蔓延。所有的门人都看不到无量道,但不寒而栗,许多人忍不住跪倒地上,不停地磕头、祈祷。无量道从虔诚者面前冲刷过去,向远方冲去,它可以顺着规则、道则直至内心,查知最真实的想法。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章 信口雌黄

“无量,你竟然为了自己成就道尊而坑杀门人和信众,将他们作为材料和燃料,你这是让无量道沉入深渊,被世人不耻。未来,无量道必然会跌落,失去三千大道的根基,而你就是罪人,死不足惜的罪人。”一个神王从自己的宗门飞了出来,站在空中,他一点也不受无量道影响。

他在声音里加入了自己所领悟的大道,乃至于声音可以传遍整个无量山和其辖地,如暮鼓晨钟一般,将沉浸在无量道中的各宗门门人和信众都唤醒。随后他再次重复刚才的话语,并将他所察知的真相融入他的言语,无量山的门人和信众在听到他的话时,同时能够感应到影像。

他们为所感应的情景而疑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身边骤然失去亲属、朋友的,他们确认后,都变得愤怒、亢奋。只不过,对无量道由衷的信仰,他们并没有失去理智。

那个神王呼吁:“我的兄弟姊妹们,我们不能容忍无量神王的冷血和凶残,要为死去的门人和信众报仇,不然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他所施展的,是大道熔炉,可以通过对大道的绝对主宰而杀人于无形。眼前,只有用他的血来献祭天道,才能熄灭天道对无量山的怒火,才能挽救你们信仰的无量道不被天道唾弃。大家信我唯一神王,你们所感知的都是真的,而且,我告诉你们,延和神王、北青神王、傲天神王、统建神王,都被大道抹杀。下一步,必然会轮到你们万众之主、万象之主和洞天之主,我们大家只有一起攻击,才能绞杀该厮。不然等他晋升道尊,我们想反馈、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成为他随意杀戮的待宰羔羊。”

“唯一,你修持了不周山的不周道法,等于你已经背叛了无量山。我的孩子们,我作为无量道的继承者和传道者,我会自损自己的根基吗?我会看着无量道跌出三千大道吗?即便,唯一神王所言的几位神王,包括近一亿的信众和几百万的门人,消失在无量道中,也不过是他们自愿以身殉道,将自我融进道法,感受道法的频率,以期求索道法之真谛。尤其信众,以身殉道后,等轮回转世,受到大道眷顾,下一辈子必然会成为修者,可以修习无量真经,成神甚至造就道尊。不周山作为无量山的宿敌,一直希望消弱和瓦解无量山,而唯一神王作为不周山的奸细,自然希望无量山内乱,此时刻,他的话可信吗?”无量神王正到关键期,不容有失,所以分出一缕神识,安抚信众和门人。

但是他的分析,每一句都到点子上,顿时那些忠诚的信众一下子接触心中的疑惑,忙跪下来,高呼着“无量神王万岁,无量神王万岁万万岁”,他们的言语里有着虔诚和爱戴。

唯一神王不甘心,忙喊道:“无量这个家伙阴险狡诈,他在骗你们,明明是他施展法术,将无量真经化为大道熔炉,借此扼杀信众和门人,却冠冕堂皇地将被杀戮的人成为殉道者,目的自然是为了蒙蔽你们。不信,大家可以问问无欺神王。”说着唯一神王转向远方,对着百万公里外的无欺神王喊道:“无欺,你差点被大道熔化,此时刻,还不出来告知真相?”

无欺神王正是那个修习宿命道的那个神王,他此刻还用宿命道法化为蛋壳保护着自己。见唯一神王点名道姓,他心里虽然对无量神王有着嫉恨,但他并没有想着公开与无量山为敌。但现在,他必须飞出来说两句。

无欺神王飞出宗门时,已经解除蛋壳包裹的状态,他屹立在云端,看着远处的劫云,朗声道:“我不明白唯一神王所言是怎么回事,因为我一直在宗门潜修,并没有过多地关注外面的情景。但是无量神王的晋升,关系着无量山的未来。况且,大道能够发扬光大,必然依靠着门人和信众,没有人或是大道愚蠢地灭杀自己的信众和门人。即便有,那也是区别对待,或许是那些信众和门人违背了道经规定,而被道法生杀予夺。当然,不排除,有人杀身成仁,以身殉道。”

唯一神王脸色越变越难看,本来想让无欺神王做证明,想不到无欺神王竟然帮着对方。

“你……你,你说谎。我看你以后别叫无欺神王,直接叫马屁精神王,骗子神王算了。”唯一神王气急败坏,指着远方的无欺神王,脸色煞白。

“唯一,我只说了我的所见所闻,哪些不该见,哪些不该闻,我还是知道的。而今,我准备云游四海,你找别人再和你求证。”说着,无欺神王直接飞走了。

他不是回潜修之地,而飞出一段时间后,直接撕开虚空,纵身一跃便从时空缝隙中穿越走了。无量神王随着神王世界的稳固,他的力量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对时局的掌控变得更加游刃有余。

无量神王已经看出无欺神王修持了其他功法,这才是无欺神王得以在大道熔炉中保全的原因。此时,他看到无欺神王是在离开无量山,虽然可以操控无量道去抓获无欺神王,但他接受了无欺神王的示好,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无欺神王离开,追逐他的大道去。

只不过,无量神王并没有像窥视唯一神王那样看出他修习了不周道法,他看不出无欺神王修持的功法,想来不会是三千大道。

唯一神王被气得只差跳起来,他的表情阴郁,只好朝另一个方向喊道:“不朽神王,你作为道尊的徒弟,总不该眼睁睁地看着门人和信众被杀戮吧?总该出来证明一二吧?”

那个叫不朽神王的,只得飞了出来,他站在云头,神情阴晴不定。他的目光透不过劫云,看不到无量神王,不知道无量神王是否已经成就道尊。他对无量神王极度不满,可是关系宗门的生死,他能说真话吗?

无量道尊还在将掠夺过来的材料融入自己的大世界,他将自己九个大世界在组合成星系,让它们变得有机联系,而星系就是道境雏形。他内心里早就感知到不朽神王对他的憎恨和嫉妒,本来大道熔炉可以将不朽神王融掉,但是无量道尊有着恻隐之心,毕竟那是他的徒弟,还是网开一面。

唯一神王的呵斥之声,充斥整个无量山和辖地。活着的信众和门人都在仰望天空,虽然未必能够看到劫云和不朽神王,但是他们还是有期待。

“不朽,当初无量抢了你的继承人位置,难道你不生气?当初道尊要离开无量山,你作为首徒,又是比较早晋升神王的,理当获得神王,成为无量山的大神王。但是,道尊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个野种,竟然扶持他继承神位,难道你甘心吗?”唯一神王蛊惑着不朽。

不朽神王好一会,下定了决心,说道:“唯一神王,你作为三清山的叛徒,没有说话的资格。相反,你作为叛徒,理应被诛杀伏法。现在,我就擒拿你,就地正法。”

唯一神王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看到不朽神王向他出手,人没有反击,而是一纵身,想像无欺神王一样划开虚空而离去。可是,此时刻,无量道像绳索一样,粘着他的一只脚,把他往下拉。

唯一神王知道此时刻,自己还不能抗衡不朽神王,毕竟不朽神王是无量山的首徒

,虽然没有神位,但是修为也深不可测。所以看到自己被无量道化形出的绳索黏住了脚腕,顿时大急,呼喊着:“师傅,请救我。”

说话间,神空里传下无比的威压,隔着老远都震断无量道所化的道则绳索,唯一神王脱困而出,便一纵身,消失在神空。

随后只见一只手从虚空中按压下来,攻击向劫云,想来那手的主人想通过点燃劫云,好破坏无量神王的晋升,顺便扼杀无量神王。一个无量道尊,就不能抗衡,再出现一个道尊,那么不周山将彻底失去抗衡无量山的能力。

无量神王在劫云中,感知到了危险,人顿时加快掠夺材料的消化和融合,同时他着急地呼喊着“塑像”,让白云渡隔着时空,替他抵挡攻击。此时刻,他感觉到攻击而来的是道尊。虽然道尊本体不屑出现,但是一只手,足够破坏他的晋升。而一旦失败,他就要身死道消,成为真正的殉道者,而反哺大道。

况且,此时刻,不仅仅是一只手攻击而来。神空之中,又下来几道攻击,有金qiang,有飞剑,还有一个铁拳,都如雷电一般,呼啸着飞驰,目标都是朝着劫云袭击而去。

无量神王越发心惊肉跳,攻击的都是道尊。这波大佬,怎么会向后辈出手?公然违背议会的规定?可是,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岌岌可危,白云渡能同时抵抗多个道尊的攻击吗?

好在,那些道尊还顾得上脸面,而只是用自己的手脚或是武器予以攻击,而没有本体出现,不然只是一个道尊,无量神王也必死无疑。

在这波攻击后面,有一个黑影出现,由远及近,看得出对方是一个人。他如流星一般,朝着劫云飞来。

眼看各个道尊的攻击将要逼近劫云,一个讥笑之声从下面传出:“你们真的以为老虎不发威,我就成了小猫了吗?”

这一声低沉的问话,却让那些攻击在空中迟疑了一下,随后先是那个拳头,紧跟着qiang剑搜地飞了回去。

无量道尊,他果然没死。神空深处的几个角落里,各隐藏着道尊。只要无量道尊在,他们就不愿出手,尤其对着一个后辈出手,否则无量道尊拿他们的门徒撒气,那就糟糕了。

只有那个大手,不周道尊的大手,还没有退去。

“不周道尊,你尽管试一试,也让我瞧瞧这么多年,你有无长进。”这声音里充满不屑。

已经救回唯一神王,那只手终于收了回去,神空一下子风平浪静。只有那个人,大步流星地继续往下冲,而冲进劫云,此时,他手中拿着方天画戟,显然来者不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一章 宿命缠绕

“师尊,师尊还活着……”不朽神王囔囔自语,他神情复杂,呆愣在半空中。而来人从他身边飞过,他足可以出手拦截,但是师尊的声音,让他情绪只差失控,觉得莫名地委屈,好像是弃儿一样,终于面对自己的父母。

来人快如闪电,他似乎在争分夺秒。他一头扎进劫云,原本已经平静下来到的劫云,顿时变得狂暴起来,电掣雷鸣。闪电追逐来人,噼噼啪啪作响。但是来人毫不在意身后的闪电,而是朝着目标直冲进去,毫不犹豫。

无量神王感知到危险,便召回大道,让无量道在身周绕行,阻挡任何的攻击。可是他还觉得胆战心惊,是道尊吗?

“白云渡,替我出手。”无量神王喊着,不再关注大世界的蜕变,而是全身心地戒备,准备迎敌。

来人毫不停滞,一直前冲,终于冲进了劫云之眼,出现在无量神王面前。他没有说话,直接持着方天画戟就冲向无量神王。无量神王在来人闪现的时候,有一些愣神,来人竟然和他一样的面孔,而且给他熟悉的气息,似乎唤醒他沉睡的记忆,恒古久远,但一切又是似是而非,并不确切。是因果,是宿命,他有那么一刻觉得对方是自己,自己也是对方。

可是来人却杀伐果断,直接冲向无量神王,即便看到无量神王的赤身luoti,他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好像孤掷一注,心无旁骛,只为了杀死无量神王。无量神王一时走神,隐隐觉得过去有一段记忆被抹杀。

“不好,是心魔,劫中之劫。大白,这是你的劫数,只能靠你自己了。战胜心魔,即可道尊,失败了,则身死道消。”白云渡大急。

“心魔?原来是心魔,可是我被抹掉的记忆到底藏着什么?”无量神王喃喃自语,他看着冲过来的“自己”,心情复杂,他此时感觉到,来的并不是纯粹的心魔,似乎蕴涵着过往的一段秘密,甚至是一段秘史。

无量神王手在身前轻轻一划,面前无数的空间被折叠,一层层地堆砌,像鸿沟一样横亘在他与心魔之间。

“你是谁?你并不仅仅是心魔,因为我能够感应到是你,而不是我。”无量神王在言语里灌注醍醐灌顶的妙法,想喊醒心魔。

心魔两眼怒睁,似乎神智不清,只有一股怨念让他变成杀人利器。他仿若被人操纵,并没有回答,而是操着方天画戟,在一个个折叠空间中穿行。无量神王继续在自己面前堆砌时空,并且改变时空的方向,将他与心魔之间的距离拉伸。他努力想,想把涂抹的记忆重新找回,但是一愣神时,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或许,那段记忆属于过去之我,并不属于现在之我。只有这样,我才记不起来。

“白云渡,白云渡,你应该有着过去之我的记忆,你可知道眼前心魔是哪一段记忆?”无量神王喊着白云渡。

白云渡在未来世界,正在紧张中,因为他也感知到危险,觉得大白会身死道消,他已经感觉到是宿命缠绕。他脑海中也是一团浆糊,在想着是哪一段宿命缠绕,大白主持无量山,并没有大风大浪,也没有与人结下因果,怎么会有宿命缠绕呢?

无量神王的问话,让白云渡一激灵,过去之我,是过去之我诱发的宿命缠绕?白云渡想着,脑海中就有了许许多多过往的记忆,当初的无量尊者,意气风发,作为一个彪悍的道尊,确实与许多道尊结下梁子,有着因果纠葛。只不过这些外来的纠葛,应该诱发不了宿命中的因果。

过往如放电影般呈现脑海,白云渡想起自己的风流轶事,一个个漂亮的女人在脑海飘过,她们或喜或悲,或笑或哭,动情或是愤怒地看着他。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正端坐在白莲花上,双目紧闭,白云渡化为一团团白云,瞬时包裹了白莲和那女人……

白云渡看到这个女人的影像,隔了这么多年,心头还是懊悔,眉头紧皱,但瞬即又是豪气干云,他说道:“大白,别让他近体,他是天,是白笑天,是我们的儿子。他也算是一个奇葩,为了替他母亲报仇,竟然将自己打进我们的心魔之中。不愧是你我的儿子。”

说话间,白云渡将那个端坐莲台的女子影响传输给大白。无量神王看到女子的影像,瞬时愣住了,似曾见过,但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或许也是过去之我的经历在影响着他。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还在折叠时空中穿梭的天,原来他是我们的儿子,确切说是过去之我的孩子,但是能够分得清过去之我、现在之我吗?过去之我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导致自己的儿子宁愿将自己栽种进心魔,也要弑父?

“天,醒醒,醒醒,我是你父亲。不,我不是你父亲,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宿命缠绕,你要缠绕就缠绕过去之我呗。好像,过去之我还活着,你去找他去,找他去。白笑天,醒醒,醒醒。”无量神王又开始婆妈起来,话说到最后,他竟然感觉到好笑,又好气。自己竟然要为过去之我擦屁股,他惹的恩怨,竟然落在我的头上。

可是,化身心魔的天哪里能够听进大白的絮叨,他因为久久不能靠近目标,而变得更加暴躁,两眼都变成猩红,并时不时闪出诡异的红光。他在折叠的时空中变得不可控了,手持着方天画戟,对着空气拼命地砍杀。

“白云渡,他好像疯了?”大白兴奋地喊道。

“疯你个头,他这是狂化。也不知道你我的儿子,到底缺了哪根筋,竟然要弑父。而且竟然想出如此阴险的招数。你也别粗心大意,一旦被他靠近,你就会和你自己大战,即便赢了,也会让你处于虚弱期,即可能被敌人所乘。况且,自心魔出现,连我在未来世界,都心惊肉跳。”白云渡有着清醒的头脑。

“你说,我们的过去之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让我们的儿子有如此强烈的执念?难不成和刚才你发给我的那个女人之间是孽缘?”现在之我思忖着。

“还不是用强了呗,结果让西灵山的圣女怀了孕。圣女剩下儿子后,送到无量山,而自己为了维系圣洁,自尽后转世重生。至于后面,又发生什么事情,我却记不起来,似乎天机不可泄露一般,被人为地遮掩了。”白云渡想着,也觉得纳闷,到底会是谁遮掩了过往的秘辛。

“过去之我可是道尊哦,鸿蒙之境这一边,又有谁可以影响道尊?”大白也有同样的疑惑。

“你傻啊,过去之我一开始不也是靠一步步修炼而来的。而我转世重生,因为胎中之谜,而忘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但是因为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一脉相承,许多记忆又在冥冥之中被记起。只不过,似乎有一层纱,将过往笼罩得似是而非。”白云渡解释道。

“他可好了,他自己的做的孽,竟然让你我来承受。”大白嘀嘀咕咕。

“好了,你想办法怎么化解心魔吧,别掉以轻心,阴沟翻船。”白云渡再次提醒道。

无量神王把目光投向时空折叠中的心魔,看到他已经狂化,竟然不再顺着通道走,而是直接用方天画戟凿穿折叠一起的时空,顺着凿穿的洞跨越时空,跟咫尺天涯的道术差不多。无量神王看得心惊,他看出心魔所持的不是无量道法,但看气息和威能,似乎是另外一种大道,至少和无量道不相上下。

“白云渡,他是你我的心魔,却修习的不是无量道,这是怎么回事?”无量神王忍不住问白云渡。

“应该是你我儿子,对我们的仇恨到了极点,才舍弃无量道,改修其他道法。极有可能是西灵山的如来道法。”白云渡说道。

“如来道法,如来道法。”大白嘀咕着,再次在身前划出无数的空点折叠,但是又该怎样化解眼前的困局。

“白云渡,你给我的大世界里增加未来的无量道法,导致我晋升道尊变得极为困难。现在,你也把未来世界的材料给我一些,这样等我晋升道尊,应该足以碾压心魔。”大白转而算计其白云渡。

“拉倒吧,心魔遇弱则弱,遇强则强,你我的儿子现在修为可能是神王,甚至还不是神王,但是他将自己种在你我心魔之中,就有了抗衡你我的力量。”白云渡说话间,回望足下的彼岸世界,不到关键时刻,他还狠不下心来拆自己的世界。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躲避吧?面对面,他如果有了抗衡我的力量,像他处于狂化阶段,那我岂不是很危险?”大白执掌着无量山,管理着亿万信众,都不曾如此手足无措,却在眼前情况下,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看看能不能唤醒他,让他知道我们是父亲。看看他能不能顾及父子之情,而手下留情。只不过,终归要面对他,毕竟他是我们的心魔,只有打败心魔,才能造就无上之境。”白云渡话到后面,变得无比果决。顺便,他将自信和杀伐传至无量神王脑海,影响他,让无量神王有正确的抉择。

“好,他是魔,是邪气,邪不压正。我一定要战胜他。”无量神王瞬时冷静下来,准备面对自我的心魔。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二章 儿子,我爱你

“该死,竟然这节骨眼上有敌袭。”无量神王咬牙切齿,觉得敌人在坏他好事。他也正是这句话,嘴巴漏风,有几许规则、道则符号从他嘴巴逸出,原本他鼓囊囊像个气球,也在此时瘪了一点。

“不碍事,你晋升时需要大量的资源和燃料,他们此时来正是迎合天意,给你送资源和燃料了。”雕像嘴巴还在喷射规则和道则符号,而通过耳朵鼓励无量神王。

无量神王秉着呼吸,要把吸入体内的规则、道则符号赶紧炼化,不然只有一个结果,就是爆体而亡。同时他也不能将规则、道则符号吐纳出去,不然丢失了一些规则、道则符号,那么大道就会有缺憾,虽然未必会影响晋升道尊,但却会留下缺憾。

他一边吟诵真经,一边将吸纳的规则、道则符号融于身体,血肉、骨骼、毛发,都在改变,他原本苍老的样子,变成青年的模样。实际,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只是他想念着白云渡,而将自己变化成老人的样子。

钟声越发急促,无量山的大小宗门听到圣地的钟声,都积极行动起来,由宗主带队,通过传送阵而传至无量山。等到了议事大厅,却没有见到无量神王,大家都议论纷纷,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促动了自鸣钟。过往的岁月里,无量山经历多大大小小无数个劫难,自鸣钟都曾准确预警,想来这一次,也不会有差错。

“神王大人呢?”有宗主询问长老。

那长老也一头雾水,已经派人去查看自鸣钟,却不是故障,确属红色警报。他按照惯例,已经作出调令和部署,让无量山的军警加强警戒,防患未然。

一时之间,议事大厅里众人议论纷纷。许多人都知道无量神王前往三清山,将无量真经公之于众,一些宗主对此颇有微辞,但是基于无量神王的喜怒无常,他们也不敢明面上提意见。此时,在想是不是无量神王惹了什么麻烦,有生命危机,自鸣钟才会报警。

宗主们又将目光看向秋无一,通过分魂复活的秋无一此时只是少年模样,但是他作为无量神王的神仆,可以通过契约之力而感知到尊主的情况。

秋无一目光阴冷,自从重生后,修为虽然还是众生之主,但是实力却因为多个世界的破灭,而导致实力大损。况且因为看守葬神谷无力,也被无量神王做了处罚,一时其他人更是没把他这个神仆放在眼里。

而此时,大家却满怀期待地看他,他虽然不想回答,但也不能犯众怒,闭目凝思地感应一番后,说道:“神王大人没事,他已经平安归来,正在练功房。”

“神王大人在练功房?眼看宗门之危,却不管不顾?”那位宗主有点不忿,他也是神王,只是没有神位加持。无量神王的迟迟不能晋升为道尊,也影响这些神王不能获得神位,自然这些神王们对无量神王有着成见。

当然,这些人还不知道无量道尊借用未来之身而去了未来,不然他们群起攻之,无量神王再神通广大,也可能大权旁落,神位拱手相让。

没有人接腔,公开场合质疑圣地神王,如果传至无量神王耳里,引得他的愤怒,虽然罪不至死,但是被穿小鞋极大可能,并不会因为你也是神王而被网开一面。许多宗主都知道无量神王敏感、多疑,神经质,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自然不会触碰逆鳞。怎么说,圣地只能有一个核心,无量神王虽然被众人诟病,但是明面上,他还是神王中最强大的那一个。

各位宗主平日里都有自己的团体,此时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但警报一直没有解除,他们也忧心忡忡。一些宗主已经做了部署,叮嘱门人必要警惕,随时准备出战。

练功房里,无量神王将源源不断的无量规则和道则纳入体内,吸收、消化。规则、道则的洗涤下,他的肉身有了玉质光泽,他的身骨变得更加强韧,这是道法反哺肉身的结果,说明无量神王的**也几近成圣。当然道法反哺下的肉身成圣与体修的成圣并不是一个层次,但也可以做到滴血化形,做到无性繁殖。

半个月过去,无量神王还在吸收着规则道则符号,改变着自己。随着无量神王的修为节节提升,乌云渐渐笼罩了整个无量山,原本是白天,却因为云层而骤然变成末日般的幽暗。乌云中时不时有闪电游弋,有雷声轰鸣。

因为警报并没有消除,议事大厅的各位宗主也不敢散去。此时他们走到广场上,看着天空上的异象,一时都隐隐地为圣地担忧,同时,他们许多人呼吸和思绪都沉滞下来,好像空气中的神气都被抽空了,只剩下普通的空气,而让他们呼吸沉重。

“是晋升之劫,神王大人终于要晋升道尊了。”有人博闻强识,辨识出天空上的乌云是劫云,顿时惊呼起来。

经提醒,所有人恍然大悟,他们看向天空,乌云有规律地涌动,旋转,正中的位置出现了劫云之眼,看劫云之眼所注视的位置,恰好是无量神王的练功房。蓬勃而凶猛的天地之威从劫云之眼中逸出,向四面八法飘散,很快就笼罩住方圆数百万公里的无量山圣地。

议事大厅广场上的神王们,一个个脸色剧变,而修为低一些的众生之主、万象之主,都不寒而栗,噜噜发抖。他们不由自主地祈祷,希望无量神王能够渡过晋升大劫,夺天地造化。那么无量山将出现二位道尊,在整个神界都处于超然的地位。

当然,他们更主要是担心失败。如果失败,那么不仅仅无量神王会被无量道反噬而身死道消,而且原本岌岌可危的无量山将处于更虚弱的时期,被昔日仇敌攻击在所难免,说不得就此之后,无量山衰败下去,无量道被挤出三千大道。每个人都能感知命运,此时刻他们在命运洪流中,都感觉到灵魂深处的颤栗。

有神王慢慢地往一旁走去,在不起眼的地方,他转身离去。

“锦辉神王,你往哪里去?”有人大声地问道。

锦辉神王忙扭头,说:“我尿急,却上厕所。”说着,大步流星地离去。

有一个神王离去,大家都是老狐狸,彼此心照不宣,一个个借尿遁而去。当然,也有对无量神王忠心耿耿的人,他们站在广场上,不耻那些离去的人。只不过他们内心里,在继续祈祷,希望无量神王的晋升顺利,那么晋升成功之时,天地对无量山会倍加恩宠,会恩赐许多难得的鸿蒙之气,而鸿蒙之气的性质远远超越神气,修者只要被吸收,就有莫大的好处。

练功房里,雕塑没有再喷吐规则和道则符号,“他”说:“好了,你要放手一搏了,去击穿天地束缚,将天劫化解,用雷劫进一步锤炼自己。”

无量神王此时精神饱满,两眼炯炯有神,龙行虎步,举手投足里都带出霍霍的风声。他忍不住,再次抱起雕塑,亲吻了一下,随后说道:“未来之我,为我祝福吧。不成功便成仁。”

“必然成功,我会为你保驾护航,大胆去冲击吧。”雕塑的手臂也动了起来,拳头紧握,冲着无量神王举了举,为他鼓劲。

无量神王不再肉麻,直接分出练功房,朝着劫云之眼飞了过去,瞬息功夫便整个人钻进了劫云之眼。闪电噼噼啪啪地击在无量神王的身上,此时他浑身不着一片,赤条条地迎接第一波的雷电袭击。经过规则、道则洗练的肉身,像玉石一般,承受着雷电,而毫发无损。

第一波的雷劫瞬息过去,紧跟着又是一波,这一波雷电由橙色转为蓝紫色,每一道闪电都有婴儿手臂粗细,毫不疼惜地击在无量神王的身上,玉质的肌肤上幽光流动,将闪电之力直接吸收。

天地更加愤怒,第三波的雷劫在孕育中。无量神王长发飘飘,他嘴角是会心的笑意,双手结出无量手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健美的身体在神空中伸展。第三波的雷劫之力又被吸收。紧跟着,第四波的黑色闪电从乌云中浇筑下来,噼噼啪啪地击在无量神王身上。

无量神王不觉得疼,他哼起调调,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白云渡哄还是小孩子的他睡觉时哼唱的歌曲。白云渡又当爹又当娘,将“现在之我”照顾得舒舒服服,所以无量神王对白云渡有着复杂无比的情愫,在正常不过。

那温馨而细腻的童谣,似乎弱化了雷劫的凶势,无量神王又渡过第四波的雷劫。第五波的雷劫则是血色,像鲜血一样拍打在无量神王身上。无量神王可以嗅出劫云中的浓郁血腥味道,但是不为所动,想磐石一般任由风浪冲刷。

第五波雷劫过后,第六波雷劫出现。这一次闪电化为刀qiang剑,迅猛地冲向无量神王。无量神王嘴角有着微笑,他要夺取闪电之剑,要将它们收服了,好转化为自己的力量。那些刀剑qiang闪电,被抓住后并不会消失,相反会凝形,成为不可多得的炼器材料。

一**的雷劫冲下来,在无量道尊的提醒下,无量神王没有再反击雷劫,而是将雷劫引入体内,用雷火和雷电来锤炼五脏六腑,让自己变成金刚不坏之体,自此会避邪护体,百毒不侵。

最后一波雷劫落下,这一次直接落下金黄色的牢笼,将无量神王笼罩住。牢笼并不是实体化,而是由道则符号组成幻化。无量神王在牢狱中横冲直撞,将金色的“栏杆”撞得变形,但是他还是不能逃出来。

“这是天道牢笼,你只需用无量道融进栏杆中,用无量道感应天道,获得天道认可,你就可以钻出牢笼。”白云渡传音道。

无量神王一点也不紧张,嘴角自始至终都有着冷笑,显然,此时的他信心满满,必然会晋升道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三章 鸿蒙之境

无量神王晋升道尊,不得不去面对鸿蒙之境。他跟着接引使者,一直往前轻飘飘地走着。

看似很久,在无量神王觉得不耐烦的时候,接引使者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无量神王说道:“到了。”

“到了?”正在走神的无量神王忙惊异地看过去,却是一口井,此时正在冒着烟。眼前烟雾缭绕,正是这口井喷吐出来的。

“这就是鸿蒙之境?”无量神王不敢相信,鸿蒙之境在神界宛如传说一般的存在,却只是一口普通的井?在无量神王的想象中,鸿蒙之境应该如画卷一般,是人间胜景。但是烟掐安,这口井让renda跌眼镜。

“是的。”接引使者说道。

无量神王只好走过去,探出脑袋看井里。即便他用道法加持眼睛,却除了迷雾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他一时明白过来,之前遇到鸿蒙之境的道尊,之所以会犹豫着不愿跳下去,显然他们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美好,乃至于对彼岸并没有直观、确切的认知。

在此情况下,又有几个人毫无畏惧地跳下去?无量神王自己看着,就打退堂鼓。况且,他还真的不想跳下去,他总觉得眼前宛若一个局,等着他跳进去,自一开始,他都感觉到危险。

“你是谁?是过去之我还是是我的儿子天,白笑天?”无量神王首先要搞清楚接引使者的身份,他在对方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太深的因果。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等你?”对方表情僵硬,毫无感情流露。

“你是提偶?”无量神王想对方是不是被控制了。

“我只是为了接引你,现在已经完成了使命。”那人说着就渐渐虚化,随后融入浓雾之中,包括他手中的明灯也消失不见。

无量神王想,是不是接引谁,接引使者就幻化为谁,这样,不会引起排斥?只不过他不纠结这个,人看着那眼井,在犹豫。他本不是杀伐果断之人,此时变得更加瞻前顾后。他一直没有得到白云渡的回音,连个提醒都没有。

就在这时,那口井里的雾气变得狂暴起来,猛然地喷射出更多的雾气,同时发出咕咕咕的冒泡声。不知道下面是不是有水?无量神王变得更加犹豫,人想捡块石头扔下去,却发现想找块石头都不能。只好,他将神识去连接自己的大世界,从一个花园里搬出一块大石头。

他朝着井,把大石头扔了下去。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大石头落地的声音。无量神王倒吸一口气,难不成深不见底?连接着彼岸?彼岸,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无量神王感觉自己只差暴走,算了,算了,不下去了。无所谓了,我才刚刚晋升道尊,还没有在神界大发神威,为什么要跳下去呢?

想着,无量神王就转身就走,唯恐自己改变主意。就在这时,身后发出“当啷”一声响,一个东西竟然从深井地蹦了出来,落在地上。无量神王转身,觅声寻找,最后找到了一截东西,他拿起来看,是一截白骨,上面竟然写着一行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无量神王不明所以,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道尊,跳进鸿蒙之境,最后就变成了白骨,才有如此的感慨。只不过,无量神王没有扔掉白骨,而是手抄着,就继续往前走。

只要放弃了,鸿蒙之境就会消失。很快,烟雾缭绕的景象仿若退潮一般,一下子没有了,完全被那口井吸了进去。烟雾没有了,脑海神府变得清晰可辨,那口井旁边井栏上写着“鸿蒙”。

真的是鸿蒙之境?无量神王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只不过,也不等他多想,那口井也不见了,原来井口所在竟然是平地,而他扔下的大石头就落在地上。此时,无量神王看着松软的大地上铺着一层白沙,但很快他否认了,那不是白沙,而是粉尘状的白骨。

好家伙,鸿蒙之境真的chiren啊,竟然吐出这么多的白骨,无量神王嘀嘀咕咕,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后怕。好在没有跳下去,不然也会变成白骨?无量神王赶紧将抄在手中的白骨扔掉,不想沾染晦气。

那截白骨落在地上,又是一声咣当。骨头没有碎掉,但是铭刻在骨头上的那些字竟然亮了起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发出:“救我,救……我。”

无量神王一时以为是错觉,但很快忙跑过去,弯腰仔细看那截白骨。白骨上铭刻的字闪着微弱的光芒,那个声音再次说道:“救我,救我。”

无量神王这次听清楚了,他一定也不害怕,问道:“你是谁?”

第一百零三章鸿蒙之境

无量神王晋升道尊,不得不去面对鸿蒙之境。他跟着接引使者,一直往前轻飘飘地走着。

看似很久,在无量神王觉得不耐烦的时候,接引使者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无量神王说道:“到了。”

“到了?”正在走神的无量神王忙惊异地看过去,却是一口井,此时正在冒着烟。眼前烟雾缭绕,正是这口井喷吐出来的。

“这就是鸿蒙之境?”无量神王不敢相信,鸿蒙之境在神界宛如传说一般的存在,却只是一口普通的井?在无量神王的想象中,鸿蒙之境应该如画卷一般,是人间胜景。但是烟掐安,这口井让renda跌眼镜。

“是的。”接引使者说道。

无量神王只好走过去,探出脑袋看井里。即便他用道法加持眼睛,却除了迷雾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他一时明白过来,之前遇到鸿蒙之境的道尊,之所以会犹豫着不愿跳下去,显然他们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美好,乃至于对彼岸并没有直观、确切的认知。

在此情况下,又有几个人毫无畏惧地跳下去?无量神王自己看着,就打退堂鼓。况且,他还真的不想跳下去,他总觉得眼前宛若一个局,等着他跳进去,自一开始,他都感觉到危险。

“你是谁?是过去之我还是是我的儿子天,白笑天?”无量神王首先要搞清楚接引使者的身份,他在对方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太深的因果。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等你?”对方表情僵硬,毫无感情流露。

“你是提偶?”无量神王想对方是不是被控制了。

“我只是为了接引你,现在已经完成了使命。”那人说着就渐渐虚化,随后融入浓雾之中,包括他手中的明灯也消失不见。

无量神王想,是不是接引谁,接引使者就幻化为谁,这样,不会引起排斥?只不过他不纠结这个,人看着那眼井,在犹豫。他本不是杀伐果断之人,此时变得更加瞻前顾后。他一直没有得到白云渡的回音,连个提醒都没有。

就在这时,那口井里的雾气变得狂暴起来,猛然地喷射出更多的雾气,同时发出咕咕咕的冒泡声。不知道下面是不是有水?无量神王变得更加犹豫,人想捡块石头扔下去,却发现想找块石头都不能。只好,他将神识去连接自己的大世界,从一个花园里搬出一块大石头。

他朝着井,把大石头扔了下去。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大石头落地的声音。无量神王倒吸一口气,难不成深不见底?连接着彼岸?彼岸,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无量神王感觉自己只差暴走,算了,算了,不下去了。无所谓了,我才刚刚晋升道尊,还没有在神界大发神威,为什么要跳下去呢?

想着,无量神王就转身就走,唯恐自己改变主意。就在这时,身后发出“当啷”一声响,一个东西竟然从深井地蹦了出来,落在地上。无量神王转身,觅声寻找,最后找到了一截东西,他拿起来看,是一截白骨,上面竟然写着一行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无量神王不明所以,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道尊,跳进鸿蒙之境,最后就变成了白骨,才有如此的感慨。只不过,无量神王没有扔掉白骨,而是手抄着,就继续往前走。

只要放弃了,鸿蒙之境就会消失。很快,烟雾缭绕的景象仿若退潮一般,一下子没有了,完全被那口井吸了进去。烟雾没有了,脑海神府变得清晰可辨,那口井旁边井栏上写着“鸿蒙”。

真的是鸿蒙之境?无量神王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只不过,也不等他多想,那口井也不见了,原来井口所在竟然是平地,而他扔下的大石头就落在地上。此时,无量神王看着松软的大地上铺着一层白沙,但很快他否认了,那不是白沙,而是粉尘状的白骨。

好家伙,鸿蒙之境真的chiren啊,竟然吐出这么多的白骨,无量神王嘀嘀咕咕,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后怕。好在没有跳下去,不然也会变成白骨?无量神王赶紧将抄在手中的白骨扔掉,不想沾染晦气。

那截白骨落在地上,又是一声咣当。骨头没有碎掉,但是铭刻在骨头上的那些字竟然亮了起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发出:“救我,救……我。”

无量神王一时以为是错觉,但很快忙跑过去,弯腰仔细看那截白骨。白骨上铭刻的字闪着微弱的光芒,那个声音再次说道:“救我,救我。”

无量神王这次听清楚了,他一定也不害怕,问道:“你是谁?”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四章 前往观礼会

三清山,马芝洞天福地里,赵媚前来辞行。

“父皇传讯于我,让我择日回大荒。感谢马侯这些日的款待和照应,我赵媚没齿难忘。”赵媚说着,向马芝施礼。

马芝也不做挽留,说道:“我也有意前往大荒,寻找故人。公主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我可以同行,还可互相照应。”

“马侯可是去寻找阮细柳?”赵媚微微蹙眉,问道。

“我与此女颇有渊源,若不知她来了神界,自然无暇顾及,但是现今知道她来了神界,还是要寻了来,才能放心。”马芝直到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对阮细柳的情感,到底是父女之情,还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要照拂一二。

“只不过,你去了大荒,她是否在大荒我可不敢保证。但本宫非常乐意马侯随行,至少路上有人陪着聊聊天喝喝茶,也就不闷了。”赵媚莞尔一笑,是打心底希望马芝随行。

“那就说定了。我这几日做了准备,就出发。”马芝拱手施礼,随看着赵媚回去住处。

这时候小狐狸外面串门回来,一进洞府,她在外面的矜持就没有了,急急忙忙地跑到马芝寝宫这边,说道:“好事来了,好事来了,小姨夫,清风扬让我问你可有兴趣一起去无量山观礼。”

“观礼?”马芝责怪地看着小狐狸,咋咋呼呼的,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

“嗯嗯,说那无量神王,从三清山离开后,得到天道眷顾,侥幸成就道尊,就广发英雄帖,要在无量山开庆祝大会。哎,我看了,他这是有意彰显无量山的力量,顺带收收红包,发家致富。”小狐狸很高兴去无量山观礼,但一想到清风扬交待要准备礼物,她就觉得无量道尊太小家子气,不就是庆祝会,还要什么礼物啊。

马芝一时有点为难,刚说了去大荒,怎能出尔反尔。正犹豫着,薄小小也得了消息,赶过来邀请马芝一起去。马芝想那观礼大会各大圣地都会派人前来,宾主之间虚情假意,也没啥意思,还是找阮细柳关紧,只好说答应了赵媚,要陪她一起去大荒。

“大荒?你去大荒干啥,现在大荒正是多事之秋,传闻太古苍龙在大荒广设学府,以图教化蛮民,让苍龙成为蛮民的图腾,想借助图腾之力而晋升道尊,引起了大荒许多隐世不出的神王恐慌和不满,他们现在联合一起,反抗太古苍龙的统治。而那些马贼,也趁机趁火打劫,包括我们的贸易渠道,都被马贼破坏了几次。”薄小小忙劝说。

“那我更要去那里,有个与我颇有渊源的人,我要将她带回三清山。这次跟赵媚过去,她是大荒公主,想来蛮神那边也会派人支应一二。”马芝一听,内心有了焦虑。

小狐狸一听马芝要去大荒,不去无量山,顿时噘着嘴巴,说:“你厚此薄彼,我不开心了。”

“又怎么了?”马芝虽知道小狐狸佯装生气,但还是关心地问一句。

“你喜欢赵媚,我就知道。你宁愿跟着她去鸟不拉屎的地方看茅草屋,也不愿跟着我去豪华大宫殿里参加盛会。”小狐狸越说越气,眼睛滴溜溜地转动。

“得了,你这几天缠着清风扬,我看清风扬也入了你的道,想着不久,他应该会去青丘山提亲吧。”马芝没好气,直接对着假惺惺的小狐狸翻白眼。

“哦哦哦,小姨夫,你这是吃醋的表情吧。”小狐狸顿时变得得意洋洋。

马芝懒得理她,想着真去了无量山,每日里看着清风扬和小狐狸卿卿我我,还真有点不舒服,心里更想着去大荒。

“我看他是有点吃醋,只不过有赵媚也不错。”薄小小在旁边呵呵傻笑。

马芝翻白眼,发觉小狐狸和薄小小才是一对。

薄小小想了想,说:“实际,传输至无量山,再兜转昆仑山去大荒,也是不错的选择,并不会耽搁多长时间。到时候,我们观礼完毕,还可以跟着你去大荒哦。”

马芝一听,一帮人跟着去,忙做嫌弃状,说道:“现在,看到你俩都烦了,这一路跟过去,我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你们气得吐血了。”

“怎么会呢,我们一向宅心仁厚的马师弟,不会这样小肚鸡肠的。你说是不是狐狸姐姐?”薄小着还跟小狐狸使眼色。

“是哦,是哦,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又热闹,又不会无聊,小姨夫,那就说定了,我这就回清风扬去,让他多留几张票。你还别说,这无量道尊,对三清山倒是很照顾,给了几百张观礼票,而给我们青丘山,太不够意思了,才十张。气得我外公说不派人去呢。”小狐狸说完,就要带着江南四俏去找清风扬。

“至不至于,不就是观礼,要那么多人去干啥。”马芝心有意动,嘴巴上却质疑。

“跟你说吧,这观礼会绝对不亚于我们举办的问道会。问道会,也只是神王级别的参加,但是现在可是道尊。届时无量道尊会亲自讲课,同时登临道尊宝座,天道恩赐,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观礼者都会得到天道眷顾的。”薄小小解释道。

见这样,马芝就让小狐狸帮忙给赵媚和宁恒之也留着票,要去就一起去呗。小狐狸也就得意洋洋地带着仆从离去。薄小小和马芝看着走路一扭一扭的小狐狸,眼神都很复杂,眼看,清风扬和小狐狸对上眼了。

薄小小不无嫉妒,说:“哎,有好戏看了,这骚蹄子现在开开心心,但等到清家反对时,有的是眼泪掉。”他言语里带着浓郁的葡萄酸。

“一个是青丘山的外孙女,一个是三清山的嫡系,也算是门当户对,清家为什么会反对?”马芝不解。

“人妖殊途,即便,妖族通过xiulian,可以化行为人,但是人族正统情况下,还是瞧不起这些妖族出身的。骚蹄子只是做妾还可以,但是想成为正室妻子,那就难啊。而青丘山那边显然不会让自己的外孙女仅是做妾,即使他们为了联姻目的同意,我看小狐狸自己都不是省油的灯,绝对不会同意的。”薄小小看问题倒是深刻,毕竟他们家与清家关系紧密,自小儿耳濡目染,还是懂得这大家族之间的曲曲弯弯。

马芝默然,想着改天要提醒小狐狸认清现状,不要用情太专,不然伤了自己。当然,他倒是希望清风扬可以娶了小狐狸,毕竟是双方都算朋友。但是一想起小狐狸娇艳如花的脸蛋,就想起被囚禁在本命珠的师娘,不知道何时才有能力救出师娘的神魂。好在,叶如意飞升了,成为白莲圣母。只是这白莲圣母与观音道尊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已经不是马芝所能猜度的。

事后,马芝就前往无量山观礼之事征询赵媚意见。赵媚此时告知:“父皇途中与无量神王大战一场,彼此不分胜负。大战过程中,父皇获知无量神王并无龙族至宝,却也不曾怪罪我。只是,当初我明明感应到龙族至宝的气息,看到它如骄阳一样挂在天空中。”

“那去无量山,会不会不方便?”马芝感到意外,以为太古苍龙大动干戈,稳操胜券,会重新夺回龙族至宝,想不到最后龙族至宝没在无量神王身上。

“去,无量山,我看看这次有无机会再次通过因果,感应到龙族至宝。”赵媚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显然她觉得没有完成父皇交办的任务,有些不甘心。

“有必要吗?即便感应到龙族至宝,在无量道尊那里,你父皇还可以索回吗?”马芝内心里却替赵媚惋惜,无量神王已经晋升道尊,想来太古苍龙已经不是对手了。

赵媚一愣,内心里也是悲凉,即便能够感应到龙族至宝,还能要回来吗?她眼神里有了慌张,好一会没有说话。

“也不一定,说不得可以找别的什么宝物换回来呢。况且,之前你父皇与无量神王斗个平手,说不得你父皇也升到道尊呢。”马芝纯粹安慰赵媚。

“哎,或许吧。只希望龙族至宝能够重新回到我们龙族手里,那样,我父皇晋升道尊,必定指日可待。”赵媚明显信心不足。

马芝知道赵媚心事重重,也就聊了几句,就告辞出来。他心里也有惋惜,赵媚此行,与一个道尊想建立因果关系,想来困难重重,说不得诱发道尊之怒,必然身死道消。可是眼前,再劝说估计都没用。况且,说不得有什么变数呢。

几日后,三清山庞大的观礼团出发了。清风扬再次拿出清家嫡系所拥有的红色画舫,载着众人前往。这一路上,果然不曾无聊,大家吃喝玩乐,不亦乐乎。尤其是小狐狸和江南四俏,跳狐族的霓裳舞,妖娆妩媚,让人不禁沉醉其间。

宁恒之改修了无量真经,此时他坐在一边,默默地修习,以恢复自己的修为。这一行,他对观礼会更加期待,希望能够在观礼会上聆听无量道尊的教诲,而在修为上更进一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卷 众生 第一百零五章 神位之争

一路平安无事,想来也没有人看到如此庞大的观礼团,会拦路抢劫。

到了无量山,三清山观礼团获得最高礼遇,尤其白鹤神王,被直接引荐去见无量道尊。而其他门人都被安置在一处小世界里,每个人分了一座洞府。

风清扬一行,到了驻地,原本冷冷清清的洞府顿时热闹非凡,小狐狸、赵媚几个女人争妍斗艳,使得别的弟子都羡慕不已。

观礼会如此举行,先是无量道尊登临尊位,承受天道洗礼、加冕。在亿万人跪拜大礼之下,无量道尊挟大道之威,飞至无量山最高峰,人站在那里,宛若天神一般。瞬间天雷滚滚,却是吉瑞之雷,声音庄严而悠远,整个神界都能够听到;七彩祥云从四下飞来,很快布满天空,如美轮美奂的彩锦。而大日从云层缝隙之间射下,万丈光芒,都凝聚在无量道尊身上。

无量道尊静默地站着,神情越发静穆,日光将他的身子照得暖洋洋的,他默默地运转无量真经,用无量道来承接天道加冕。他耳边响起霏霏之音,宛若无数声的教诲,那是天道用晦涩、深刻的语言,向他传授天道之术。

无量道尊或蹙眉,或微笑,他微闭着双眼,聆听天道教诲,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上达天听,与天地之间有了更密切的联系,似乎稳稳地从虚空中抓取了什么,整个人的思绪变得越发顺达,之前有许多郁结的地方都得以解惑。而他身后,出现了背光,背光越发耀眼,把他衬托得格外威严和圣洁。

从天缓缓降落一把法杖,法杖通体金色,顶端镶嵌一颗绿油油宛如鹅蛋大的绿宝石,仗身则遍布旋纹,法杖轻飘飘地落在无量道尊的手中。亿万的信众和观礼者,都被震撼,他们中许多人内心里第一次确认天道的存在,不然又该是谁赋予权杖?为道尊加冕,除了天道,也无人能够加冕。

无量道尊紧握权杖,用法杖的尾部重重地敲打山顶,发出钟鼓之声,让欢呼的观礼人群重新镇静下来。

“我,从今之后,就是无量道尊,秉承天道意志,统领亿万众生,将无量道法发扬光大,直至照耀万界。”说着无量道尊再次用权杖敲打山顶,声音里蕴含真言,让人振聋发聩。

无量道嘴睥睨天下,在山顶上扫视四下。目光所至,门人和外来观礼的众人都掌声如雷,高呼着“无量道尊”。无量道尊徐徐地飘升空中,威武庄严地看着下面的人。随后他飞落在搭建的高台上,走上了金灿灿的至尊宝座,坐了下来。门人们顿时跪拜下来,高呼“无量道尊,天地同寿”。

礼毕,无量道尊即开始**,他舌灿莲花,字字珠玑,此时的无量道法融入了白云渡未来之法,融入了天道真谛,无量道尊的每句话,都触动在场的每个人。无量真经再次转化为大道洪流,冲刷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修习无量真经的门人,从中受益匪浅,许多人直接修为飙升,连跨几个等级。

宁恒之也接连提升修为,变成九维一重世界的洞天之主,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必然会转化为duowei多重世界。他自从被搜魂后,人没有露出笑容,但此时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对未来有了期待。

马芝一直见赵媚紧闭双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他也没有问赵媚有无找到机会与无量道尊结下因果,想她一个洞天之主,即便感应到龙族至宝,也不可能从无量道尊手中索回。而清风扬、薄小小和小狐狸们,都在专心聆听,他们的修为虽无明显改变,但每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仿若变得更加沉稳、庄严。

道与道之间,并不仅是排斥,还可以相融,还可以共鸣。马芝心有灵犀,觉得大道都是相通的,至少它们都由天道衍化。想着,他的神识回到脑海神府,天字宝图在脑海神府里光彩照人,无量道仍在反哺天道,而天道变得像一块反光的镜子,将多余的无量道法吸收后,会启动其他三千大道。

接连三四根大道被点燃,随着大道被点燃,马芝脑海中有了一些晦涩难懂的讯息,不带他辨识,就扎根在脑海里。马芝的表情变得怪异,他觉得自己只要想修习,就可以无师自通地掌握那些大道。这是天道使然吗?天道让我研习这些大道?他强不准,暂时并不准备修习三千大道,他要花精力继续研习天道。

无量道尊讲解道法持续了三天三夜才结束,观礼的门人和外来人都受益匪浅,大半的无量山门人得以晋升。随后则是神位的分配,无量道尊可以直接指定神位,但是他并没有武断专横。

他说道:“现在,我有意将无量神位传至不朽神王,其他人可有异议?”说着,他目光犀利地扫视下面的门人。

按理说,没人敢反馈道尊意志。但是无量山的神王们早就在觊觎这个神王,神位关系他们的切身利益,不管给了谁,都会有反对的声音。

“道尊,如若有异议,会有什么后果?”致胜神王问道,他原是无量神王的心腹,见无量道尊并没有钦点他继承神位,自然有些心灰意冷。

第二卷众生第一百零五章神位之争

一路平安无事,想来也没有人看到如此庞大的观礼团,会拦路抢劫。

到了无量山,三清山观礼团获得最高礼遇,尤其白鹤神王,被直接引荐去见无量道尊。而其他门人都被安置在一处小世界里,每个人分了一座洞府。

风清扬一行,到了驻地,原本冷冷清清的洞府顿时热闹非凡,小狐狸、赵媚几个女人争妍斗艳,使得别的弟子都羡慕不已。

观礼会如此举行,先是无量道尊登临尊位,承受天道洗礼、加冕。在亿万人跪拜大礼之下,无量道尊挟大道之威,飞至无量山最高峰,人站在那里,宛若天神一般。瞬间天雷滚滚,却是吉瑞之雷,声音庄严而悠远,整个神界都能够听到;七彩祥云从四下飞来,很快布满天空,如美轮美奂的彩锦。而大日从云层缝隙之间射下,万丈光芒,都凝聚在无量道尊身上。

无量道尊静默地站着,神情越发静穆,日光将他的身子照得暖洋洋的,他默默地运转无量真经,用无量道来承接天道加冕。他耳边响起霏霏之音,宛若无数声的教诲,那是天道用晦涩、深刻的语言,向他传授天道之术。

无量道尊或蹙眉,或微笑,他微闭着双眼,聆听天道教诲,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上达天听,与天地之间有了更密切的联系,似乎稳稳地从虚空中抓取了什么,整个人的思绪变得越发顺达,之前有许多郁结的地方都得以解惑。而他身后,出现了背光,背光越发耀眼,把他衬托得格外威严和圣洁。

从天缓缓降落一把法杖,法杖通体金色,顶端镶嵌一颗绿油油宛如鹅蛋大的绿宝石,仗身则遍布旋纹,法杖轻飘飘地落在无量道尊的手中。亿万的信众和观礼者,都被震撼,他们中许多人内心里第一次确认天道的存在,不然又该是谁赋予权杖?为道尊加冕,除了天道,也无人能够加冕。

无量道尊紧握权杖,用法杖的尾部重重地敲打山顶,发出钟鼓之声,让欢呼的观礼人群重新镇静下来。

“我,从今之后,就是无量道尊,秉承天道意志,统领亿万众生,将无量道法发扬光大,直至照耀万界。”说着无量道尊再次用权杖敲打山顶,声音里蕴含真言,让人振聋发聩。

无量道嘴睥睨天下,在山顶上扫视四下。目光所至,门人和外来观礼的众人都掌声如雷,高呼着“无量道尊”。无量道尊徐徐地飘升空中,威武庄严地看着下面的人。随后他飞落在搭建的高台上,走上了金灿灿的至尊宝座,坐了下来。门人们顿时跪拜下来,高呼“无量道尊,天地同寿”。

礼毕,无量道尊即开始**,他舌灿莲花,字字珠玑,此时的无量道法融入了白云渡未来之法,融入了天道真谛,无量道尊的每句话,都触动在场的每个人。无量真经再次转化为大道洪流,冲刷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修习无量真经的门人,从中受益匪浅,许多人直接修为飙升,连跨几个等级。

宁恒之也接连提升修为,变成九维一重世界的洞天之主,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必然会转化为duowei多重世界。他自从被搜魂后,人没有露出笑容,但此时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对未来有了期待。

马芝一直见赵媚紧闭双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他也没有问赵媚有无找到机会与无量道尊结下因果,想她一个洞天之主,即便感应到龙族至宝,也不可能从无量道尊手中索回。而清风扬、薄小小和小狐狸们,都在专心聆听,他们的修为虽无明显改变,但每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仿若变得更加沉稳、庄严。

他说道:“现在,我有意将无量神位传至不朽神王,其他人可有异议?”说着,他目光犀利地扫视下面的门人。

按理说,没人敢反馈道尊意志。但是无量山的神王们早就在觊觎这个神王,神位关系他们的切身利益,不管给了谁,都会有反对的声音。

“道尊,如若有异议,会有什么后果?”致胜神王问道,他原是无量神王的心腹,见无量道尊并没有钦点他继承神位,自然有些心灰意冷。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六章 参与战斗

不朽神王作为无量山首徒,现在的声名并不显赫。但那些老神王们,对他还是有着无比的敬畏,毕竟,不朽神王曾经是无量山最接近神位的人,他替他师傅当时的无量道尊掌管无量山至少有百年之久,并为无量山夺取议会席位立下了汗马功劳。

若不是当时白云渡的偏心,无疑不朽神王可以继承了神位。但是一个孩子的出现,使得不朽神王在白云渡面前失宠。那个孩子自然就是大白,他似乎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横空出世,七八岁时已经对无量真经倒背如流,并且获得了无量真经的认可,有了不下于神王的修为。

无量道尊宣布那孩子承受神位,诸多神王心怀不满,但是他们还是从大白的相貌上做了过多猜想,以为是无量道尊的孩子,并没有谁敢公开反对,只能将不满埋在心里。而不朽神王被无量道尊任命为摄政王,辅佐新晋无量神王统治整个无量山。随着无量神王的年龄、修为增长,不朽神王索性常年隐居潜修,这才是他声名跌落的原因。

此时刻,不朽神王像战神一样站在虚空之中,傲视群雄,他似乎彻底在发泄过往无量山对他的亏欠,此时释放着威能,把自己所理解的无量道法淋漓尽致地演绎,无量山的神空都因为他掀起的大道洪流而变了颜色。

当然,他对无量道的理解,并没有超越无量道尊。但是大道洪流也能够覆盖无量山。无量道尊坐在尊位上,没有任何表态,通过挑战夺取神位,他乐见其成。他对自己徒弟那些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知道不朽神王的不满,但也知道是自己在亏欠他。

想着,无量道尊也释放出大道洪流,他的大道洪流没有直接碾压不朽神王,而是与不朽神王的大道洪流交流,用他所理解的无量道法去弥补不朽神王道法里的缺陷,却拓展大道洪流的宽度和速度。

浩浩荡荡的大道洪流再次冲刷着门人和观礼者,同时往无量山waiwei漫延。许多神王感觉到不朽神王的威势,不得不低下头。但是致胜神王飞了起来,他没有交战的意思,而是也演示自己的大道洪流,他要用自己理解的无量道法与不朽神王斗法。

无量道尊并没有趁机抽出自己的大道洪流,也将自己的洪流去交融致胜神王的大道洪流,去寻找致胜洪流中的不足与缺憾,他也用自己的见解去补充和弥补。致胜神王感觉到浩瀚的大道洪流席卷,他差一点转身就走,但是感觉到洪流中的善意,这才明白过来。他也看向无量道尊,此时的无量道尊闭目养神,仿若对眼前的争斗不理不问。

致胜神王再也不犹豫,用自己的大道去冲击不朽神王的大道。不朽神王沉浸在xiulian中,正在消化无量道尊刚刚传输的真知灼见。他的大道洪流如漩涡一般绕着他的身体运转,将致胜神王的大道缠卷着绕向一边。

而致胜神王自然不甘心自己的大道洪流被卷裹,自是反向缠绕,想抽丝剥茧一般将不朽神王的大道洪流抽出,然后放逐向远方。两个人一时之间斗得不可开交,浪花一浪压着一浪,忽有胜负。

只不过道法的较量,无形无声,下面的门人和观礼者若不通过道法去感受道韵气息,是察觉不出两人在战斗。但是,在场的门人和观礼者,都不是一般修者,此时刻都摒息静心,用自己的道法在感受空中的交流,“看到”汹涌澎湃的浪花和声势浩大的洪水冲撞,他们完全被震撼,但是也知道这是揣摩领悟的最好时机,可以通过别人的斗法,而完善自己。

这时,又有人飞起,是风灵神王,一位女神王。她长相中性,长发在虚空中无风自动,表情凝重,在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大道洪流。三股大道洪流瞬时交汇在一起,激起惊天巨浪。无量道尊并不反对一起的会战,他也用自己的大道洪流去融合三股不同的洪流,当然,他的洪流博大精深,其他三人的大道洪流就如三条龙在他的大河之中交战。

风灵神王感受到自己的大道之中有了更为精纯的力量,在指导自己,顿时感激地看向了坐在尊位上不动声色的无量道尊。随后更是将自己所领悟的无量道法尽情释放,让无量道尊指导。

马芝也通过道韵气息感受着他们的战斗,开始还没有什么,但随着观摩,他发觉自己脑海神府天字宝图上属于无量道法那条线变得燥热起来,原本平缓移动的能量变得激流澎湃,储存的法能有激荡而出的意思,马芝跟着也燃起了斗志,似乎想与人一决高低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股力量再次从马芝体内涌动,一下子控制住马芝。马芝只来及嘀咕一句糟糕,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听使唤地飘了起来,竟然朝着正在激战的三个神王飞去。

我的妈呀,我只是洞天之主,是一个绿豆神,凭什么和神王们战斗啊。你快放我下来,快点。马芝想喊,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神识也无法交流,他的思绪就如粘稠的胶水,根本无法流动。

又被遗留的记忆所控制。马芝觉得要死了,白白作死。没多久,他就飞至原本品字犄角而立的三人附近,他对无量道法的理解也喷薄而出,开始还是咕咕作响的溪流,但是很快就成了大河,紧跟着也形成大道洪流,直接冲刷进原本交战着的三条蛟龙之中。

底下的门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最后飞起来的人修为仅仅是洞天之主,他们也没有觉得这个人很是陌生。当然,那些观礼者也没有意识到最后飞上去的人不是无量山的人,而是在观礼团中飞出。他们此时刻,关注着战斗,而不在乎战斗的到底是谁。

无量道尊差点咦出声来,人两眼微眯,看到马芝的样子,一时若有所思,又是他,三清山就注意到你了。但是他明显感觉到,这个人不是白笑天,也不是刑天。他默默地推算着,却没有推算出什么讯息。

他果断地用自己的大道洪流去缠裹马芝的大道洪流,两人的大道洪流很快相融在一起。无量道尊并没有攻击,而是去分解马芝的大道洪流,但没一会,无量道尊惊讶起来,他觉得马芝的大道洪流无懈可击,找不到任何瑕疵。

当然,无量道尊不知道,马芝释放出的大道洪流,原本就是他的大道见解,而且他的大道见解已被天道所检视、洗涤,此时自然找不出毛病。但是没有毛病也是毛病,没有毛病意味着没有改进,没有改进就没有进步。无量道尊分解着,总觉得马芝对无量道法的见解有着致命的地方,就是再无进展的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越完美越无进步空间?无量道尊陷入沉思。他不觉间沟通远在未来的白云渡,将分解后的马芝释放出的大道洪流用规则、道则符号传给白云渡。

白云渡感受着那些符号,又无师自通地将这些符号还原。他也诧异,怎么会如此完美,似乎一切都融会贯通,无量道法有无限变化可能,但是眼前的无量道法却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他闭着眼睛,细细地感受,虎躯一震,那是天道,大道圆满、完美,而注入天道。

“他是天道之子。”白云渡说道。

“天道之子。”无量道尊惊讶地看向正在参战的马芝。

马芝此时双目紧闭,似乎正在全神贯注地参与战斗。但是参与战斗的还真的不是马芝,而不过是他体内遗留的一段记忆吧。那段记忆,似乎非常彪悍,勇猛好斗,此时他释放的大道洪流也如一条蛟龙一样,在争斗中。而他所秉持的蛟龙,完美、圆满,无懈可击,在战斗中竟然稳居上风。

当然,无量道尊不知道,马芝释放出的大道洪流,原本就是他的大道见解,而且他的大道见解已被天道所检视、洗涤,此时自然找不出毛病。但是没有毛病也是毛病,没有毛病意味着没有改进,没有改进就没有进步。无量道尊分解着,总觉得马芝对无量道法的见解有着致命的地方,就是再无进展的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越完美越无进步空间?无量道尊陷入沉思。他不觉间沟通远在未来的白云渡,将分解后的马芝释放出的大道洪流用规则、道则符号传给白云渡。

白云渡感受着那些符号,又无师自通地将这些符号还原。他也诧异,怎么会如此完美,似乎一切都融会贯通,无量道法有无限变化可能,但是眼前的无量道法却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他闭着眼睛,细细地感受,虎躯一震,那是天道,大道圆满、完美,而注入天道。

“他是天道之子。”白云渡说道。

“天道之子。”无量道尊惊讶地看向正在参战的马芝。

马芝此时双目紧闭,似乎正在全神贯注地参与战斗。但是参与战斗的还真的不是马芝,而不过是他体内遗留的一段记忆吧。那段记忆,似乎非常彪悍,勇猛好斗,此时他释放的大道洪流也如一条蛟龙一样,在争斗中。而他所秉持的蛟龙,完美、圆满,无懈可击,在战斗中竟然稳居上风。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七章

无量道尊好像无意而为,将自己的不解、困惑注入大道洪流,进而融入马芝的大道洪流中。灵犀闪烁,无量道尊开玩笑一般,把逍遥道法也放进洪流,直接渗进马芝的大道洪流中。

马芝释放而出的无量道法,经过天道演绎和哺育,而完美无缺,无懈可击,但是当无量道尊将自己的困惑和逍遥道法融入后,原本完美无缺中多了变数。

困惑化为漏洞,这还是其次,可以反馈至天字宝图,由天道重新推演而反馈进大道洪流。但是逍遥道法的注入,宛若一股清流,也反馈至天字宝图,天字宝图哺育三千大道,认可三千大道,而今无量道法中夹杂着不属于三千大道的道法。

按理说,天道可以直接碾压逍遥道法,将其分解消化,甚至直接抹除。但是天道自带智慧,其宛若孩子一般,疑惑不解,随后将逍遥道法吸入天字宝图,暂且留存,慢慢来消化和解析。

无量道尊很快从马芝大道洪流中获得答案,解开了心头之惑。但是他眉头却蹙起,如果天道能够很快释疑,是不是无量道的所有变数都被天道所掌控?一个道尊,有那么多疑惑不解,天道却能够给出答案,天道之强大,让无量道尊内心恐慌起来,仿若自己依旧被主宰。

如果跳进鸿蒙之境,去追逐彼岸,彼岸又会是怎样的情况?没有天道主宰?无量道尊陷入沉思。

天空中的斗法还在继续,且彼此战斗得不可开交。马芝的完美大道,已经像抓手一样抓住三位神王的大道洪流,道法演化触手,从他们大道漏洞中穿过。

当然,三个神王自不会被牵住牛鼻子,况且他们的道法缠绕在一起,而且法力精纯、绵长,自不是一个洞天之主所能够钳制住。

最先发现马芝不见了,是薄小小。这家伙目光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想马芝不至于上厕所吧。他不经意抬头看向天空的四人,顿时睁大眼睛,揉眼睛,觉得不敢相信。

他一把拉住正在闭眼感受天空道法争斗的宁恒之,急促地说:“宁师弟,你看看,那个可是马师弟?”

薄小小明明已看清那个屹立虚空,脸色苍白的人是马芝,也是感觉不可思议。宁恒之正入神,被薄小小摇醒,脸色有不快,但顺着薄小小指的方向,他也看到马芝。

人一激灵,醒悟过来。可不是马师弟,怎么回事?他被xinao后,依赖的人只有马师弟。他四下看了看,见所有人都在闭目用道法感受激战,他忙用神识传音给马芝,让他赶紧下来。

可是马芝迟迟没有回应,此时马芝的精力已经被透支,他浑身大汗,而且鼻息急促。那段记忆,竟然不管不顾,沉溺在斗法中不可自拔,似乎正在为自己牵制三个神王而意气风发。

宁恒之看出马芝此时不仅精力耗尽,而且他的法力也损耗一空,如果继续下去,必然损害道基,甚至会借用小世界里的材料、燃料,那必然诱发小世界的崩溃。

“玉清师兄,马师弟情况堪忧,还请师兄想办法阻止他。”宁恒之忙向玉清风扬求救。

玉清风扬睁开眼,看向宁恒之。宁恒之忙把马芝情况说了,清风扬抬起头,嘴巴张得像小屋一样。这家伙怎么飞上去了,怎么参与神王之间的斗法?关键,这里是无量山,该死,这是神位之争,稍有不慎,身死道消。

他头大了,该向谁求救?他看了一眼坐在尊位的无量道尊,发现无量道尊闭目养神,想你一个道尊难道开不出有个外来者参与斗法吧?他又把目光看向三清山观礼团领队白鹤神王,唯有他可以救马芝了,这一次要欠下大人情。

“清师兄,可有办法?马师弟现在情况堪忧,精力和法力都损耗一空,如果再得不到补充,估计会被道法反噬,轻则小世界崩溃,重则身死道消。”宁恒之着急地提醒。

玉清风扬也感觉到马芝的处境,他一边向白鹤神王寻求帮助,一边拿出精力球,演绎道法,悄悄向马芝渡去精力和法力。宁恒之薄小小感觉到玉清风扬的小动作,也忙把自己的精力、法力缠绕在清风扬的法术上,去帮助马芝。

白鹤神王听了清风扬的报告后,两眼顿时冒出精光,看向天空。一眼也看出马芝的境况,但是很快很惊讶,他看出马芝仅仅是洞天之主,但他感觉到马芝竟然稳占上风,显然此子深居慧根,值得栽培。不对,此子修习的是无量真经?白鹤神王一脸古怪,但还是向无量道尊传音。

无量道尊对着昔日老友,微微一笑,说道:“白鹤老友,此子并不简单,他情况堪忧,但我并不想与他结下因果。”无疑,无量道尊选择远离天道,总觉得天道太过诡异。

因果?道尊也不想沾染的因果?白鹤神王犹豫起来,两眼再次看向天空。此时,马芝得到清风扬几位朋友精力和法力支援,情况稍有缓和,但显然不可持久。

“道尊,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照拂一二。此子不过是三清山所属宗门太乙门的一名弟子,与清家有些渊源。”白鹤神wanggang刚推算,却也看不出马芝太多过往。但无量道尊都说此子不简单,说不得是某位大能转世,竟然投奔三清山,想来这大能与三清山颇有渊源。

无量道尊微微一笑,并没有回应白鹤神王。他看回天上的争斗,目光耐人寻味,胜负或许就要出现。

马芝获得法力和精力支持后,他的大道洪流携天道之威,已经牢牢抓住三位神王的大道洪流。现在四条大道洪流在无量道尊的大道洪流中成了暗流,向前奔流而去。

风灵神王首先弱化自己的大道洪流,慢慢消散,人站在虚空,面色也有苍白,额头上也有了汗珠。她看到马芝,有些诧异,这位神王面生,但她也没多想,转身落下云头,直接飞走了。她要好好消化刚才交战中的心得。

风灵的退出,马芝的大道洪流顿时压力变小,将不朽神王和致胜神王的大道洪流抓得紧紧的。致胜神王睁开眼睛,瞬间切断与自我大道洪流的联系,转身也飞走了。

这时,无量山的许多门人感知到斗法就要结束,他们此时才关注交战的双方,察觉与不朽神王战斗一起的“大能”并不熟悉,想来是不世出的潜修者。看情形,不世出的潜修者要胜出了。

“他是哪位神王?”门人们议论纷纷。

“他不是神王,是洞天之主。”一位众生之主惊诧得站了起来。

众人一听,都开始去查看马芝的修为,这一下,许多门人看出马芝的修为,大家一下子炸锅。

“天啊,不可想象。他究竟是谁,难道是大能转世吗?”

“只有大能转世,而且应该没有胎中之谜的困扰,不然不可能如此娴熟地掌握无量真经。”

“看他的服饰,不是我们无量山的人。”有人眼睛很尖。

………一时间所有的门人和观礼者都议论纷纷,原本鸦雀无声的小世界一下子嗡嗡作响。

一柱香的时间,马芝的大道洪流彻底与不朽神王的大道洪流混同,不朽神王发觉自己已经不能操控自己的洪流了。他觉得很难看,尤其下面的议论,变得刺耳,一个神王对无量真经的理解竟然没有洞天之主理解的深刻。

不朽神王睁开眼,他表情复杂,看着马芝,两眼射出犀利的光芒,但瞬间有疑惑,有不解,眼前这人,竟然有莫名的熟识感。

“你是谁?是天吗?”不朽神王声音里有着温度。

你是谁?我是谁?那段记忆陷入了沉思,一时释放而出的大道洪流失去控制,一下子洪流淹没小世界。好在无量道尊时刻在关注战局,他的大道洪流瞬间将爆裂的洪流吸收、相融,而没有诱发baozha。

你是谁?我是谁?那段记忆慢慢地沉入马芝身内,马芝一下子睁开眼睛,过度的透支,他的两眼变得恍惚。

“我是马芝。”他说完,就好像这句话泄了气,一下子往下面掉落下去。

清风扬也过度损耗精力和法力,手中的精力球已经黯淡无光。他看到马芝赢了,一时恍若有失。

小狐狸在众人议论中,已经知道马芝参与了战斗,惊讶得只差变身成狐狸。她看到马芝跌落下来,忙轻飘飘飞了过去,手一伸抓住马芝的腰带,随后来了一个公主抱,把他抱在胸前,随后又轻飘飘地飞回清风扬那里。

“小姨夫,你醒醒,醒醒。”小狐狸看着马芝苍白的脸,担忧地喊着。

“你傻啊,他这是严重透支体力,快给他补充法力精力。”赵媚说着吐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珠,圆珠散发出柔和光芒,光芒注入马芝眉心。

没一会,马芝脸上有了血色。那个圆珠竟然小了一圈。

“龙珠,你竟然孕育了本命珠,不简单哦。”小狐狸眼馋龙珠,眼睛直愣愣地盯着。

赵媚没有搭话,见马芝脸色红润,且醒了过来,忙把龙珠重新吞进口里。

“我有麻烦了。”马芝缓缓睁开眼,看着关心他的朋友,说道。整个战斗过程他了然在心,这是不能反抗。

“不是你有了麻烦,而是你惹了麻烦。”气喘吁吁的薄小小抢白道,此时他也因为损耗精力和法力,而体虚。刚才赵媚吐出龙珠,他只差想抢过来吞了,只是体虚得有气无力,才作罢。

马芝是担忧体内的那段遗留记忆,经薄小小提醒,他后怕起来,搅了斗法的局,无量山会不会追究责任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八章 无量山之福

此时,小世界的门人和观礼者,都看向坐在尊位的无量神王。一个小小洞天之主,战胜了无量道尊钦定的不朽神王,最关键这小小绿豆神还不是无量山的人。

打脸啊,打脸啊,好几个门人自己扇自己耳光。更多人不服气,跃跃欲试。当然有人说斗法算是文斗,不是武斗,不然分分钟,绿豆神都会被蹂躏。

无量道尊坐着,看着站在半空正在愣神的不朽神王,心中叹息,却也有浓浓情愫,过去之我的爱徒,也是他的爱徒,可是不朽他败了。一时间无量道尊迟迟没有说话。

“大胆歹徒,竟然敢偷学我无量山的无量真经,按照无量律法,应该搜魂xinao,废掉修为。”一神王见道尊没有说话,忙站起来,对着马芝呵斥。

他这一说,人群再次骚动,议论纷纷。无量山门人自然不希望外人染指无量真经,况且这个外人年纪轻轻,就对无量真经如此造诣,实在让人羡慕嫉妒恨。如此妖孽,只有杀而后快。

无量山的执法队也在小世界观礼,一个个腾地站起来,拿出一个个明晃晃的法器,只等一声令下,就准备抓捕。

无量道尊不得不发话,人摆摆手,朗声道:“稍安勿躁,这位小友来自三清山,而几个月前我前往三清山传授道法,所授的正是无量真经。想不到小友天资禀异,竟然在短短几个月就领悟了别人终其一生都不能领悟的高度,实在是可造之材,是我无量山之福,无量山之幸。”

无量山之福无量山之幸?无量山的门人懵逼了,这句话明显有袒护之意,把这个绿豆神纳入无量山。看来,这个妖孽杀不了了。许多门renda失所望,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是道尊发话了,也只能继续恨着。磨刀霍霍的执法队队员也乖乖地坐下。

无量道尊说完,看向还躺在小狐狸怀中的马芝,他内心波澜起伏,不想与天道纠葛,可是眼前杀也不是,而视而不见,但似乎因果已经在缠绕。低下议论的声音,都入了他耳朵,他心里自然有打算。

“本尊宣布,斗法获胜者是不朽神王。现在,还有其他人有异议吗?”无量道尊再次振声,声音里有了不容质疑的真言,威慑那些心中有念想的神王。

“我有异议。是我失败了。”不朽神王在半空中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因为融入神王的尊严之威,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在我眼里,最后站立在斗法场中的那一个才是胜利者。”无量道尊眼睛微眯,没想到自己的爱徒竟然挑明真相,自己反对。

“我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是一个神王,而他却不过是一个洞天之主。但这并不影响斗法的结果,我是那个失败者,已经失去继承神位的资格。”说着,不朽神王情绪低落下来,眼睛却看向马芝。

“他舞弊,有人替他补充精力和法力。所以,大师兄,是你获得胜利,这个你就不要谦虚了。”与不朽神王交好的玉景神王站起来说道。

这一下门人们更是炸了锅,原来那个绿豆神舞弊,才赢了斗法。可不是,小小绿豆神怎可能战胜神王?无耻之徒,卑鄙小人。弄虚作假,驱逐小人;我们不需要弄虚作假的人继承神位,我们需要不朽神王。有人还喊出声来,一时嘲弄咒骂之声充斥小世界。

“小波,你就听师傅的话,承接神位吧。”无量道尊向不朽神王传音。

不朽神王虎躯巨震,这声音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很久没有听到了。是师傅,有多少岁月,没有人喊他小名了。

“师傅,你在哪里?”他顺着声音传音,寻找师傅。

“我在这里。”无量道尊微笑地看着不朽神王。

不朽神王感觉到无量道尊目光的温度,愣住了,他怎么会是师傅?师傅早是道尊,怎么又可能从头再来?

“你是师傅?”他还是不敢相信。

“是的。你应该听说过,过去之我、现在之我和未来之我吧?你真正的师傅是过去之我,而我不过是现在之他。”无量道尊解释道。

不朽神王再次被震撼,当初师傅提出三我之概念,想不到还真的成功了。我的天,原来自己羡慕嫉妒恨的无量神王,就是师傅啊,他怎么不说出来,那样我也不会嫉恨他。

“师傅,道尊。”不朽神王眼睛一红,流出眼泪。好在他站在半空中,没有人看到他失态。

“不朽神王,我说是你赢了,就是你赢了,你在质疑我的权威?”无量神王站起来,直视半空中的不朽神王,严词说道。

不朽神王顿时醒悟起来,人忙抱拳躬身,说道:“弟子不敢。只是弟子失败就是失败,可以瞒得下天下,但瞒不了我自己的道心。故还请师傅收回成命,由三清山的道友承接神位,弟子愿意继续做摄政王,继续扶持他直至他成为神王。”

这番话,再次引爆无量山门人,这个不朽神王有病哦。道尊已经发话了,假惺惺推辞什么啊。对了,他怎么自称弟子呢?神王晋升道尊,那也应该喊师叔或是道尊,而怎么喊弟子呢?他怎么向无量道尊喊师傅呢?……场面较乱,没有太多人深究细节。

无量道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这不朽神王太过分了,为师已经认了他,说了实情,竟然还违逆我。况且,之前时时刻刻觊觎着神位,现在终于属于你了,竟然不要。你犯傻啊。

“弟子是三清山门人,不宜也无心承接贵山的神位,刚才之所以参与斗法,不过是对无量真经领悟到忘我状态,才无意识参与了斗法。故弟子愿领责罚。”马芝此时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内心一直在后怕,心里已经骂了无数次那段记忆。

无量山的门人已经麻木了,这家伙竟然是xiulian无量真经着迷了,才不小心参加了斗法?幸亏有自知之明,不然承接了神位,怎么死都不知道……

无量道尊有点哭笑不得,他与白云渡沟通,说:“看看吧,两个人都不要神位。你那爱徒,竟然愿意扶持天道之子成就神王,难不成他推算了什么?”

未来之我思忖着,好一会说:“天道之子,承接无量山的神位,未必是坏事。况且,不管他是笑天还是刑天,与你我都有莫大因果,你我都在局中,自然难以超然独立。”

无量道尊良久无语,门人的议论都入了耳中,让天道之子继承神位,很难服众。眼前,无量山更需要一个威望素着的神王,带领无量山应对天地大劫。这个不朽神王,尽给我出难题。

而马芝那里,他没想到不朽神王那番话的用意,一个神王竟然愿意让外来者继承神位,而且还会扶持对方?这是为何?

“答应下来,继承神位。”马芝体内一个声音说。

“是你,你怎么还不消散,你到底在我体内干什么,竟然控制我参加神王斗法,你想让我早点死亡啊?”马芝只差暴走骂人了。

“我也不能控制自己,也不知怎地,我竟然萌发强烈yuwang,抢夺神位,所以不受控制,就参加了战斗。”那段记忆说道,它似乎也在疑惑,若有所思。

“什么,你自己都不能控制?”马芝险些说出声来。

“是的,或许这yuwang藏匿在我的深处,我能够感觉他非常渴望神位,你就承接神位吧。”那段记忆苦口婆心般絮叨。

“不可能,不可能,你做梦吧,我一个绿豆神承接一个圣地的神位,可能吗?”马芝只差咆哮了。

这时,无量道尊又振声说道:“自古以来,想承接神位,必然需得到无量真经的承认。不朽神王,还有三清山来的小友,包括之前参与斗法的致胜神王、风灵神王,都有资格面对无量真经的挑选。现在,就把神位继承权的选择交给无量真经吧。”

无量道尊说完,他右手边的那本厚厚的无量真经化为书法长卷,一层层地飞起,只待全部飞在空中,就化为一个胖乎乎的童子,他飞在半空,看着不朽神王好一会,不言不语。

这时,已经离开的致胜神王、风灵神王都听到道尊召唤,不情不愿也急急赶来。他们表情复杂,落在不朽神王附近,等着无量真经的挑选。

小童子低头又看向还在人群中的马芝。而马芝闭着眼睛正和那段遗留的记忆争吵。那段遗留记忆自然希望马芝承接神位,而马芝却觉得这是痴心妄想。

小童子再次看向不朽神王,他并没有得到无量道尊的暗示,他作为三千大道无量道法的载体,作为无量道尊的道芯,已经颇有智慧,大道衍行,可以预知未来。

他一一审视致胜神王、风灵神王,在推演未来,他看到许许多多的景象,都浮光掠影地掠过。随后他摇身一变,由一变二,其中一个童子又变回一般书,另外一个童子抄过这本书,打开,纸页空白,他翻了翻,最后那本书就一张张飘下,向马芝飞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九章 上位

无量真经竟然选择了外来者,无量山的门人都倒抽一口气,连无量真经都胳膊肘往外拐。

那本书直接落在马芝身上,马芝不得不拿起那本书,他心情烦闷,那遗留的记忆让他承接神位,说记忆里有人渴望着神位,说记忆深处那种渴望比在沙漠口渴想得到水还要渴望。

那就免为其勉拿着吧,好在无量真经选择了我,不然我参加斗法这件事本身就是麻烦,很难解决。只是,也不能当仁不让,不然啊,周边的无量山门人就不会发过我。马芝迷迷瞪瞪,可是内心里明镜一般。

有人传音马芝,让他放弃,那是朋友,玉清风扬、薄小小、宁恒之都无比担忧,一直劝说他放弃,我们三清山的人怎可以继承别人的神位啊。

也有人传音马芝,让他接受,那也是朋友,小狐狸看到马芝捡了一个神位,开心得不得了,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对他鼓噪,说不要白不要,坐上神位,你的修为会蹭蹭蹭地飙升,你有用不完的钱,耗不尽的材料燃料。关键,我小姨一下子成了王后,以后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无量宫勾勾男人了。

这都哪跟哪啊,马芝只差掉汗了。当然,更多的人,是赤果果的威胁,让他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拒绝神位,否则以后一定要你好过。

无量真经选择了马芝,四下里一下安静了,曾经威胁马芝的,也因为诧异而忘了质疑。

马芝翻了翻手中的书本,却是空白之书,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这代表什么?他看向还在天空的童子,最后又看向远远的无量道尊。

马芝个头并不是最高,原本所处偏僻观礼团的角落里,但是此刻,他万众瞩目,成为会场中另一个中心。大家都在看着他一举一动。

他再次翻了翻书,许多人都看出那是一个空无一字的空白之书。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有人爆笑,喊出来:“他并没有得到真经大人的认可,他得到了一本无字之书。这是真经对他的嘲弄。”

许多人跟着起哄,但是有人却知道一些渊源,小声嘀咕:“他获得的是本源真经,无量真经的本源原来是空白之书。”

这人的话被遮掩在人群躁动之中,没有人在意。无量山的门人不希望让一个外人继承神位,哪怕是他们圈养的一只狗都可以承接神位,也不许外来人染指。

“真经,你在给我添加难题。”无量道尊搔了搔自己的脑门,眉头也皱着。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还是要做样子给门人看。

“我尊重真经的选择,这之后,我也会辅佐真经选出的来自三清山的道友。眼前我累了,还请师尊许我离开。”不朽神王振声说道。

无量道尊摆摆手,不朽神王也就飞走了。

“我也尊重真经选择。”风灵神王施礼后,也飞走了。

致胜神王目光如鹰隼一般,看着马芝,他在推算,可是他只看到了迷雾。不朽神王竟然选择了扶持他,我何不也扶持他?一个洞天之主,到时何尝不是听我的?致胜神王表情阴晴不定。

他转身对着无量道尊施礼,说道:“道尊,属下也尊重真经的选择。另外也愿意辅佐来自三清山的小道友。”

全场再次轰动,连致胜神王都愿意辅佐,这下坐实了,无量山将由外来者继承神位。这小子何德何能?可是大势面前,众门人不得不面对,他们神情复杂,都眼巴巴地看着无量道尊。

无量道尊预见了结果,但是真的让他宣布,他还是感觉到困难,总觉得一旦认命下来,他必将因果袭身。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其他神王,经过大道熔炉后,眼前的神王对他忠心耿耿。他的目光所至,那位神王就站起来,应声会遵从道尊的选择。

“我不愿意,我是三清山的门人,眼前没有加入无量山的打算。”马芝为了服众,眼前只好高风亮节地来推脱。

他的话如油锅飘进水,顿时现场爆裂起来。许多人嚷道,有人说这小子得瑟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这么翘。另外一拨人又说,他这是瞧不起我三清山,是打脸,不作不会死,他是作死。一阵子议论纷纷,反正马芝同意不同意都会惹爆这些门人。

“尊者,这位马芝小友,可是我三清山的门人。还请尊者许我带回去严加管教。”白鹤神王一直在推算,想不通眼前的小子怎么这么有狗屎运,又觉得无量山的选择,有阴谋一般,让他眼睛一直在跳动。

无量道尊看向白鹤神王,微微一笑,说道:“白鹤老友,眼前他已经承受了无量山的神位,想来他与三清山的机缘到此为止。还请老友回了三清山,还请向三位道尊美言一二,只要别说我无量山抢门人就好。”

说完,他一挥手,马芝就被钳制住,直接飞向天空。马芝想喊话,却说不出话,想挣扎,却连一点小动作也没有。

无量道尊面前的空地上,瞬间出现一个高台,高台上突现一把王座。王座赤金打造,非常有仪式感,只要登临王座,就会宝相庄严。

马芝缓缓地落下,落在王座上。就在这一瞬间,天道也予以恩赐和恩准。天道不容亵渎,况且这是天道之子,一股隐而不见的威严如柔和风一般席卷整个小世界。

众人一下子被臣服,他们施礼,欢呼“无量神王”。但是一会大家才意识到无量山新王只是洞天之主,而不是神王。说出去,估计其他圣地都会笑话吧,竟然由一个洞天之主继承神位。

只不过天威之下,他们心头竟然没有一丝不甘、不服,他们改口喊“无量王”,不是神王的无量王。

天雷滚滚,虽然没有道尊就位时的气派,但伴随着天雷,无数的金光从虚空而来。一丝丝的金光钻进被道尊钳制住的马芝体内。马芝感觉到痛,却也喊不出来,他觉得那些金光在体内乱窜。

那是神性,天地之间最精纯的材料,无量道尊就艳羡不已,如果他晋升道尊,有眼前海量的神性,那就不会去摒除异己,不会去掠夺他们的材料。

门人也看出来那些金光属于梦寐以求的神性,他们内心里更加虔诚,许多人跪拜下来,把高昂的头颅低伏在地上。这是大礼,是祭天大礼。

无量道尊表情凝重,他此时担心起来,不再是这位天道之子不能服众,而是担心以后无量山门人眼中只有天道之子。

“白云渡,你看到没有,天道在看护它的孩子,它也用天威在洗涤我们的门人。”大白忧心忡忡。

“无碍,他毕竟是无量山的新王,他变得更强,只会扩大无量山的影响。”白云渡心间欢喜,就在马芝登临神位,他的彼岸世界发生了变化,不仅彼岸变大了,而且世界得以洗练,变得更牢固。现在毕竟决定着未来。

“那好,我就顺其自然,我就将无量山交给他,我也去潜修去。”大白听出未来之我的兴奋,他也安心了。

而在此时,经过最初神性入体的疼痛后,马芝开始变得舒坦,浓郁的神性在一点点重塑他的肌体。他想起师傅成神那一刻,神性也从虚空之中穿越至九维九重世界,一点点改造师傅的身体。

师傅,我真的是你的分身吗?马芝此时刻,道心并没有不稳,他在审视自己。还有那段记忆,是谁的记忆?怎么会进了我的体内?是师傅的吗?我情愿是师傅你的,即便我真的是你的分身。

随着神性的涌入,不仅仅马芝的身体发生改变,而且他的小世界也在变化。神性是一等一的材料,这些材料填充进小世界,瞬间已经八维五重世界直接开始晋升,变成八维六重世界。

第六个小世界由神性构成,它宛若一个小太阳一般,在轨道上璀璨生辉,把葬神谷那片幽暗片区照亮。

还不仅仅如此,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世界,都涌动着“无中生有”,马芝的小世界成为了八维九重世界,只等马芝见解提升,成为九维九重小世界指日可待。

小世界的一一跃出,这是天道的恩赐,太丰厚了,显然天道也有私心,对天道之子有着额外的赏赐。

马芝感受着自己小世界的变化,他终于明白小狐狸的话,继承神位意味着海量的资料和燃料,只不过修为还没有蹭蹭蹭地飙升。

就在这时,海量神性之中,还有粘稠的东西,如汗水干涸后身上的粘稠一般,马芝一个清身术,想清洁身子,但发觉粘稠源源不断。好一会,他明白了,那是信仰之力,是无量道法反馈而来的信仰之力。

也不至于这样粘稠吧?如果每天都这样,那岂不是埋汰死人?太脏了,黏糊糊的,不舒服。马芝嘀嘀咕咕,想摆脱粘液。

“那是信仰之力,你可以利用无量道法将信仰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转化为修为。”无量道尊瞧出马芝此时的尴尬,提醒道。

用无量道法可以吸收信仰之力?马芝愣住,他有了犹豫。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章 烂摊子

用无量道法可以吸收信仰之力?马芝愣住,他有了犹豫。

一旦吸收了无量道的信仰之力,那将与无量山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今后必将难以脱身。无量道,马芝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成为无量山的门人,以后会不会有不可预估的后果?

只不过,马芝不喜欢粘稠的感觉,他灵机一动,将信仰之力直接引入体内,注入天字宝图。

天字宝图虽然在几个大道能量的支撑下,天字明镜一般闪亮,但是宝图本身确还是最开始皱巴巴,有着沧桑与古朴,就像一件刚洗出的衣服,失水后的干巴巴。

但是粘稠的信仰之力灌注进宝图中,开始还没有什么,但随着信仰之力的注入,那张干巴巴的宝图慢慢地舒展,重新得以滋润,竟然闪现出如玉质一般的幽幽光泽。

最关键,天字和被点燃的大道,都不是那样耀眼,它们散发的光芒柔和起来,看过去,不刺眼,不花眼,会感觉舒服、舒坦。

那是沉淀,岁月的沉淀,修为的沉淀,灵魂的沉淀,天道之下,岁月静好,万物之灵。马芝默然地内视,不知道追逐师傅的道路对不对,似乎正想成为最开始的芝草,就在师傅的后花园的一角安静地成长,当然,成为人也没什么不好,就如百花谷里,无忧无虑,和小伙伴们游戏。

马芝想起小伙伴,流淌了眼泪,它们都该有了怎样的命运?这之后,应该都见不到了,获得好,不好,都没办法追忆了。

打神石,阿甲,你们又有着怎样的联系,他想呼喊布袋里的打神石,但想想算了,那个愚笨的大石头,怎么也不是刁钻刻薄的打神石。还有鸟公子,它最可能化为人,却也被阮细柳捉了。

阮细柳,我这成了无量山的王,应该不能去大荒找她了。她是女儿还是师傅的女儿?马芝困惑,或许我就是师傅的一个分身,她是我们的女儿。

又该是怎样的男子,会让她和赵媚争风吃醋?马芝忽然感觉到命运,如果和赵媚直接去大荒,就不会节外生枝,有眼前的困惑。可是偏偏来了,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因果。

马芝看向天字宝图,天字宝图变得饱满,变得靓丽,吸收的信仰之力变成清凉的水,在脑海神府里下了一场雨,雾蒙蒙的雨,如甘露,如美酒。

马芝默然地想着,又无意得到信仰之力的滋润。经过天字宝图过滤的信仰之力,变得很干净、很纯粹,而没有夹杂着芸芸众生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有有着为人处世的蝇营狗苟。这些甘露,就是醍醐,天道在对马芝醍醐灌顶。

明了悟了,所纠结的无所助益,所释放的已经成了过往,不想那么多,师傅会来,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曾经的因果,都会一一到来,不会有落空,又好的,有坏的,有开心,有失望,可是既然已经种下因,什么果都应该承接。

马芝任由思绪如流水落花,而他的世界开始蜕变,开始组合。马芝看到小世界互相牵引,强大的捕获弱小,吸收吞噬,影州世界被刑天世界吸收,天铁世界和后面出现的四个世界融合一起,而完美世界内部发生着蜕变,在靠着葬神谷的引力,躲着刑天世界一般。

唯有葬神谷,超然独立,既不去吸收融合别的世界,也没有被别的世界捕获。仿若,其他的世界都在怕着葬神谷,承认了它的超然存在。

也好,葬神谷有着普照明月,有着生命树,世界树。此时生命树已经长成碗口粗的小树,它的枝丫郁郁葱葱。

而世界树,它在默默地构建世界,它不仅对葬神谷有影响,而且辐射新生的世界,它的气息覆盖整个星域,让世界更稳固,让世界变成更适宜孕育芸芸众生。

在世界树的影响下,马芝的世界最后保留下四个世界,天铁世界与后面新世界化为一体,成为最为庞大的世界,而且这个世界会发热散发光芒,把星域照得明亮,这是天道恩赐之世界,那就是天道世界。

而刑天世界和影州世界合二为一,还是刑天世界吧。马芝内心里更念着师傅,世界也要以他命名。

完美世界最小,被其他世界推向最边沿,但却围绕着葬神谷在转动,似乎它在逃离其他世界。让葬神谷把它和其他世界隔开。完美世界,小狐狸,或许这里是我的希望,是我的寄托。何谓完美?有完美世界吗?马芝想起百花谷,最美好的回忆,都放进这完美世界。

好久,马芝目光从完美世界转至葬神谷。只有它好像恒古不变,可是它曾经是百花谷。当然,不变的是外形,内部在世界树和生命树影响下,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精灵,蓝色的精灵,在生命树下做游戏。一二三四五……马芝诧异得不行,竟然有了十多个蓝精灵,它们还是孩子。

都是普照明月的孩子?马芝目光追随,看到了普照明月,曾经桀骜不驯的普照明月,正在用生命树的枯叶为孩子们制作衣服。

她把叶片一片片溶于水中,成为黏糊糊的浓液,随后将浓液倒在模具里,就制作了柔软的布料……马芝看着,被普照明月的母性光辉所吸引。

无性繁殖?精灵族依靠生命树的果子可以无性繁殖?都一样,都是孕育生命。马芝默然,难以想象,自己的世界里竟然有了这么多可爱的孩子。

明月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窥视她,她抬头,她脸上是平和,迎着马芝的凝视看过来,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却绽放了笑容。

就这样,马芝不动声色成为万象之主,只不过他的世界还需要更多的材料,马芝重新把目光看回无量山的小世界。此时,他修为的提升,被门人明显感觉到,他们还在无量道法的影响下,对无量山的新王有着虔诚的敬意。

马芝目光放远,此时他已是新王,可以感受到无量山,可以感应到无量山所辖的千山万水,只不过所感所至,都是苍茫大地,许多地方都满目疮痍。

他的目光收回,有心寻找无量山的宝库,很快,他的神念就进了宝库,宝库对无量山的王开放。可是,马芝看到空空的宝库,无语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个新王,所拥有的竟然是一个烂摊子,穷圣地?他很快明白,无量神王晋升道尊,掏空了无量山。

马芝顿时像深闺怨妇一样看着无量道尊,东西都被你消耗一空,也不给我留一点。留一点也好,一个圣地,竟然没有留下一个天材地宝,以后我怎么混啊。

想着,马芝痛心疾首,后面逃不走的话,我何德何能能够收拾这烂摊子。马芝想着,可怜巴巴地看回无量道尊,你总该把掌门至宝留给我吧?

无量神王一直闭目养神,他心中已经豁然开朗,无量山是此次天地大劫的关键,应劫,眼前找了天道之子来顶包,应该完美。到时候,天道之子遇到危险,天道眷顾,总会帮助渡过难关吧?

现在,无量道尊得意了。感应到马芝的哀怨目光,他心里只差乐开花,嗯嗯,既然成为事实,躲避不开,总该与他结交一下,圣地的宝贝都被我晋升时用了,包括无量王法杖都化为燃料。这样吧,我就给一个信物吧。

无量道尊思量着,最后就摸了摸左手戴着的戒指,那是白云渡留给他的,虽然普通,但不舍得送哦。可是没有别的送得出手的东西哦?白云渡,你留给我的东西太少了?

“胡扯,我可是给你无量山整整一个宝库。”白云渡在未来反驳。

“还不是怪你,无端端在我的道法中加入未来的见解,让我积累的东西用得一干二净,不然还可以留下一二。你说,你当初留这个普通戒指给我干啥?”大白絮絮叨叨。

白云渡沉默好一会,说:“你我没有区别,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戒指你就别多问,想送给他也没啥。”

大白一愣,总感觉未来之我隐瞒着什么,隐瞒的是过去之事,还是未来之事?大白褪下戒指,是一个古朴刻着抽象花纹的玛瑙戒指,他看着,思忖良久,未来之我还活着,我去找他。

想着,无量道尊将戒指朝着马芝扔过去。马芝还不能动,被无量道尊钳制住,但是那戒指自个儿飞过去,戴在马芝左手中指上,大小正合适。

马芝如获至宝,两眼都放光了,以为是多么稀罕的宝贝,至少也是储物戒指,但感应半天,却没有丁点变化。是普通戒指?

他看向无量道尊。无量道尊好像喜欢马芝吃瘪的样子,人微笑着,随后朗声说道:“好了,新的无量王,无量山交给你了,我已经打算闭关潜修。不朽神王、致胜神王都将辅佐你,直至你晋升神王。另外,我赐你四个神仆,他们只效忠于你。春无意,夏无疑,冬无以,还有……秋无一,你们以后就效忠无量王。”

说话间,无量道尊就消失不见。似乎他很恋栈,随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代表道尊之位的那把椅子。

“恭送道尊,贺喜无量王。”无量山的门人异口同声,声音响彻小世界,随后扩展出去。

马芝身子一松,他能够活动了,看着跪拜一地的无量山门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累了

马芝身子一松,他能够活动了,看着跪拜一地的无量山门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样,被天道之威所挟持的众人,此时也幡然醒悟。道尊闭关潜修,无量山迎来了新王,可是这新王只是洞天之主,这或许是神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知道那些对无量山存有敌意的圣地,会不会趁机占便宜。

只不过,春无意、夏无疑、冬无以、秋无一齐刷刷地走出来,他们走到王座之前,直接单漆跪地,异口同声说:“尊主在上,请受小仆一拜。”

神仆转送,在神界再普通不过,此时天地契约之力已经将马芝和四个神仆紧密联系。马芝心情复杂,那个可恶的秋无一,竟然成为他的奴仆,造化啊,造化啊。

他感叹,居高临下看着四位神仆,四个人都是“无一”?一番询问后,才知道名字有所诧异,这无量道尊真是恶俗,竟然给他们起如此有意思的名字。

马芝想着,他耐人寻味地看秋无一,这几人之间,就他人最年轻,细皮嫩肉,如新生婴儿一般。之前就他嚣张,我要不要给他穿小鞋呢?算了算了,他现在是我的仆人,而且不能有二心的仆人,那就过往不究吧。

如此,马芝释然地望着四人,忙吩咐他们起身,一边候着。这时,马芝才看出春无意、冬无以,竟然都是神王修为,而夏无疑则是众生之主,秋无一是万象之主。

这时,马芝忙看回自己的小世界。自己成为了万象之主,他的小世界变大了,已经蜕变的世界有了森罗万象,充满了勃勃生机。而生机衍生出云朵,云朵浓郁,慢慢开始有了风雨雷电,这就是孕育生命。

之前倒伏的花草树木,重新有了生机,枯枝败叶萌发了新芽。而凌乱的土壤里有了虫子,流水里有了游鱼,树林里有了飞鸟……唯独,还没有人或是其他智族,当然精灵族她们说例外,葬神谷依旧充满神秘。

马芝痛心疾首,因为资源不够,自己只是九维四重世界的万象之主。资源,无量道尊给我的戒指竟然不是须弥戒指,这是什么用意?

小世界里的无量山门人也在议论纷纷,经过天道洗礼后,这些人对马芝这个新王,没有了敌意,觉得名正言顺了。可是看到无量道尊赐了两个神王做马芝的仆人,都心有感慨。

那些本来瞧不起马芝修为有歪心思的神王,看到马芝不仅有神王辅佐,而且还有神王神仆,一时不敢乱动心思,一切从长计议。

马芝望着众门人,不知所措,要不要来个宣言,要带领无量山走上高峰,成为神界最强的圣地?有心无力,我还是不开空头支票,不华而不实。

难不成说几句感言?被逼上位,内心有无数感慨,可是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可以说嘛?半推半就中,已经成了新王,既然承接了神位,已经不能推让出去,那么就不用那么矫情,那么冥顽不化。

马芝心里矛盾,觉得自己再一次不能控制自己,即便没有什么人胁迫了,可是这个位置让他不能呼吸。

成为新王,意味着责任,意味着自我的施压,意味着不。当然,或许这位置的要求,与马芝眼前的能力相距甚远,马芝自己感觉到困难。

他野生野长,是芝草的时候是这样,化身为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也正因为这样,他怀念和师傅在一起那九年,师傅爱他,宠溺地爱他,即便他叹息、无望,但看他的眼睛里有温度。

还有清水江上,师傅冲在前面,为他抵挡神罚之箭,那时候,师傅还是君安上人,只是因为宿命上因果,他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抵挡神罚。师傅,你应该回来了,不用杀上无量山,你回来了,你就做无量山的王。

马芝心有悲伤,他站起来,眼前的门人,观礼者,一时他没有放在眼里,只有师傅。

门人看到新王站起,他们充满期盼地看着新王,想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会怎样烧。马芝目光瞬间炯炯有神,说:“我累了,大家散去吧,也容我想想。”

没有哗然,这几句话,却入了门人的心。我们的王累了,他要想想,而没有上位者那种春风得意,没有趁机激扬陈词,也没有发下宏愿,没有许下诸多梦想。他累了,他是万象之主。

“我是马芝,来自三清山,阴差阳错成为无量山的新王。我没有沾沾自喜,只有被巨石砸中的懵逼。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有高大上的感言,我只有茫然。站在这里,我宛若身在迷雾之中,并没有看太远的未来。且行且珍惜,我愿意和你、你们同舟共济,尽量走得更远一些。谢谢大家。”马芝疲惫不堪地说道,随后他摆摆手。

那些神王更是瞧不起马芝,他们充满了羞辱感,在马芝摆手后,就直接就飞离了小世界。

其他门人,心情复杂,望着新王,他们鞠躬施礼,也离开了。只有观礼团的人还在,神界的xiulian圣地差不多都派了人观礼,包括敌对势力。

此时七八百个圣地的观礼者,也被无量山的新王任命惊诧到了。这都哪跟哪啊,一些幸灾乐祸,一些不明所以,一些却在推算着未来,一些人直接与天地大劫联系一起。

“感谢各大圣地道友前来观礼,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现在请大家回去,向道尊转达我无量山的敬意,择日,若有机会,我将一一上门拜谢。”马芝也没有按程序摆谢客宴,直接送客走人。

许多圣地对此心有不满,觉得无量山太小气,太不会做人,不远万里,竟然不能混吃混喝,说出去丢人啊。可是,无量山的新王都说了招待不周,你还能怎样?死皮赖脸混饭吃?

清风扬看马芝没有注意礼仪,做了新王,竟然这样抠门,忙传音给马芝,提醒要有谢客宴,可以借摆蟠桃会、斗fahui、问道会一类的会议,感谢客人不远万里参加观礼。

这样啊,马芝顿时变得尴尬,无量山现在一穷二白,近乎赤贫,哪里有好果子好酒招待?之前自己的小世界倒是有很多果子,可是晋升万象之主,那些灵果又变成材料融入世界了,所以蟠桃会就别想了。斗fahui,这个怎么玩,没有经历,别出了岔子,惹人笑话。

而问道会,三清山搞了一次,那可是做了很长时间准备,现在仓促举办,我找谁**?无量山的门人,我现在一个都不认识,当然,除了眼前四个神仆。可是,神仆上得了台面吗?

马芝只好装着没听到清风扬的提醒,就傻乎乎地愣着。观礼团倒是有许多人通情达理,知道新王是外来者,没有根基,也就不能强求,所以再次恭祝后,就施礼离去。

很快那些不知趣的,见别人都走了,只好腹诽心谤中,也走了。

诺大的小世界,只剩下三清山的观礼团。即便与马芝不认识的门人,也留下来。毕竟无量山的新王来自三清山,这说出去多长脸。即便,这之后,马芝或许与三清山没多大关系,但是本源上还是有着亲近。

马芝直接从王座上飞了下来,飞到风清扬那里。薄小小早就欲眼望穿,看到马芝落到面前,就上前拥抱,说:“马师弟,你行啊,这样莫名其妙成为一个圣地的神位继承人,让为兄羡慕嫉妒恨。以后,我可跟着你吃香喝辣,你可不要嫌弃。”

薄小小又是拥抱,又是肥拳捶胸,与马芝表现得无比亲近。

“得了,你还马师弟马师弟地喊?现今,他已经是万象之主了,你该喊师兄了。”一旁的小狐狸没好气。

“师兄?万象之主!我的天,只是获得神位,就蹭蹭蹭地成了万象之主。哎呦,我要是有马师兄的运气,该多好,也眨眼成为万象之主,回头一定惹一些家伙眼红。”薄小小大呼小叫,改口改得很顺溜。

大家都轰然大笑,马芝的经历不可复制,不是谁都运气爆棚,洞天之主就成为圣地的王。

“哎,先是清师兄,现在又是马师兄,都眨眼睛成了万象之主,我回头也要潜修,早点成为万象之主。你们以后,别有事没事找我,我这次闭关不成万象之主,是谁也不见的。”薄小小又在大放厥词。

众人又笑他,说他就是长了欠揍的嘴,横竖都是他了不起。马芝感受到兄弟般的温暖,心里暖暖的,但想着马上就会告别,又失落起来。三清山,是回不去了,他忽然觉得即便成为王,也不过如此。

恭喜过后,清风扬再次提马芝怎么不摆谢客宴,马芝顿时哭丧着脸,说了无量山眼前一穷二白,好在有二个道尊坐镇,不然有敌人来袭,都不知道怎样应付。而且,晋升万象之主时,如果资源足够,会更上层楼,说不得直接到九维九重世界,而不是眼前的九维四重世界。

清风扬这才知道马芝眼前的困境,其他人才意识到马芝这个无量王不好当,一个万象之主,能不能服众都难说,更莫说要弥补圣地亏空。

迟疑了一下,清风扬拿出一个戒指,塞进马芝手里,说:“师弟成了无量山新王,这一点意思,权且祝贺,还请师弟不嫌弃。”

清风扬这一大方,小狐狸、薄小小等朋友不能落后,都给贺礼。小狐狸拿出一个锦绣香囊,很是肉疼地说:“怎么动不动都要给贺礼,哎,心疼死了,我这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宝贝,是我一针一线花了大半月绣出来的,师弟自当爱惜使用。”

众人又是哄然大笑。站在后面的白鹤神王实在看不下去,咳咳咳地咳嗽,来证明这里还有一个神王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11章 盛宴

众人又是哄然大笑。站在后面的白鹤神王实在看不下去,咳咳咳地咳嗽,来证明这里还有一个神王呢。

三清山门人自然瞬时安静下来,马芝忙过去施礼:“马芝拜见神王。”他施的是门人之礼。

白鹤神王忙也回礼,却是神界同等位阶之间的礼节。他说道:“恭喜无量王。从今以后,你已不是我三清山的门人,只不过我三清山和无量山一向交好,还希望无量王带领无量山时,能够继续发扬优良传统,将二个圣地的关系推进一步。”

白鹤神王本来想和无量山结盟,但天地大劫应在无量山身上,他一时有些顾忌。况且,无量山眼前虽然多一个道尊,但实力却下降,因为晋升道尊,不仅仅需要海量的信仰之力,更需要海量的资源,举一宗之力都不过分。

他来之时,已经看到无量山许多亭台楼阁都是重建,想来晋升之时,破坏了无量山的根基,这要许多年才可能恢复过来。如此,无量山相对是弱者,即便不结盟,无量山也会求着三清山。这样,不结盟更灵活一些。

“那是一定的,三清山与我有授业之缘,我自当万分感谢。日后,还请神王对无量山照拂一二。”马芝自是一番感谢。

白鹤神王看着马芝,心中嘀咕究竟是大能转世,还是另有机缘,但无量道尊最终选择了他,那还是要结交一二。想着,他拿出一个储物戒指,递给马芝。

“这点心意,是我个人的,一是恭送无量王离开三清山,这是送别礼;二是祝贺马道友承接神位,前途无量。”白鹤神王很直白,却让人感觉很真诚。

白鹤神王这一带头,清风扬这些朋友自然一个不拉都送了贺礼,其他三清山门人,有意结交马芝的,也趁机表达了心意。

马芝看着一堆的储物戒指、储物袋,心中感慨万千。朋友的礼品他欣然接受,可是其他人不是朋友,即便是白鹤神王,在此之前也就是问道会打了照明,但是那时候白鹤神王高高在上,马芝那里有面见的机会。

可是,这些陌生人却给了礼品,这些赠与,并不是因为他本人,而不过是他所承接的位置。神位不代表修为,而不过类似凡人世界的王位或是宗门的掌教,统治和管理着圣地,而且关注重点也是俗务。

但是,神位却能够给占有者带来莫大的好处,毕竟他是一个圣地的象征,对门人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马芝虽然仅为万象之主,毕竟是无量山的王,背后站着二个道尊,掌控着三千大道的无量道法。

马芝表示了感谢。这也是因果,对方的馈赠,即便将来无所回报,但是彼此命运里有着一粒恒河之沙,而一沙一世界。

白鹤神王客套一番,就要带门人离去。这是一旁沉默寡言的宁恒之走出来,对白鹤神王施了门人之礼,说道:“弟子宁恒之,经过被人搜魂xinao后,对三清道法已经毫无记忆。而在问道会上,在无量道尊的传法下,对无量道法有了比较深刻的领会,此时弟子愿意留下追随无量王,还请神王成全。”

宁恒之眼有殷切期待。清风扬、薄小小此时才知道宁恒之改修了无量道法。清风扬自然看顾自己的朋友,暗下传音给白鹤神王。

白鹤神王笑容可掬,莫说一个洞天之主,就是万象之主、众生之主,他也不会在乎,况且清家的面子还是要给,就说道:“既然改修了无量道法,自然留下。希望你勤奋好学,修成正果,好辅佐无量王。”

“谢神王。”宁恒之再次施礼。

白鹤神王看一眼宁恒之,发觉也推测不出宁恒之的过去,仿若此人是石头缝蹦出来一样。

马芝见宁恒之留下,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忙也施礼,谢过白鹤神王。

如此,三清山的门人都陆陆续续离开小世界。最后只剩下清风扬、薄小小、小狐狸几人、赵媚,众人都流露一言难尽的表情。马芝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大家。

“行啊,小姨夫,竟然一转眼成了圣地的王,实在让我刮目相看。只不过,能够攀附上一个圣地的王,让我倍感荣幸。现在呢,小姨夫,你就要利用好你的特权,让我们大吃大喝一顿,要把无量山最好的美食都一一做出来,我要品尝。”小狐狸说着话,腰肢扭头,非常妖娆,到了马芝跟进,直接伸出手臂挽住马芝的胳膊。

马芝一头黑线,也只有小狐狸喜欢大言不惭。可是作为一个外人,对无量山的了解近乎为零,去哪里招待大家?马芝头疼起来,酒店、饭馆他一个都不知道,更莫说美食了。

好在,他身后跟着四个仆人。春无意、冬无以都是神王,夏无疑、秋无一是众生之主,但成了奴仆,自然要一心一意对主人负责。

一般奴才都很容易揣摩主人的心意,春无意看出马芝的尴尬,忙上前:“凛报尊主,无量宫有御厨,他们可以作出拿手好菜。”

春无意是一个翩翩公子,跟着无量道尊n多岁月,举手投足都让人舒服。马芝这才细细地看着四位仆人,看到他们恭谨、谦逊,彬彬有礼,这才对无量道尊有了点感激。

但眼光落到秋无一身上,马芝顿时想起他一往的恶行。对待主人可以毕恭毕敬,对待外人就凶神恶煞,这本是奴才的本色。只不过当年,也只是闻其声不见其人,但能从他疾声中猜出他举止张扬跋扈。

以后再说,马芝心里疙疙瘩瘩,但面上还是对仆人客客气气,尤其两个神王,给予礼遇,说:“还请春神王带路。”

这样一帮人就在几位仆人带领下,直接出了小世界。随后春无意拿出了一根木叉叉,往空中一放就化为一个简陋的飞行法器。

这时,马芝已猜出这个春无意应该是一个柳树精,他拿出的木叉叉,应该是他的本体,被祭炼成本命神器。如此,马芝与这春无意一时亲近许多,毕竟都是灵植化形。

他通过契约之力感应夏无疑、秋无一和冬无以,夏无疑是荷花化形,秋无一则是蒲草化形,冬无以却是雪灵化人。

一时有点纳闷,这夏无疑是花仙化形,怎么不是女子,也化为男子。只不过夏无疑身上有冰清高洁的气质,不多话,只是那样站着,也让人由衷地欣赏、喜爱。

冬无以也是男子,却有点桀骜不驯,拒人以千里,不合群,与其他三人都保有距离。但是他看向马芝之时,基于仆人身份,倒也无比尊敬。

想来,当年是无量道尊将他们一一点化,顺带将他们收为奴仆。如此,马芝想起自己过往的的奴仆,最初的尹子墨,不知所踪,后来的洛雨鸿,则投奔了白骨道,后面大荒送来的几个奴仆,却忙着贸易。

这以后,要把贸易扩展到无量山,只有多挣钱,多收材料,才能弥补无量山的亏空,就这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填补虚空。马芝感叹着,已经在开始为无量山操心。

到了无量宫,马芝才知道什么叫气派。无量宫虽是青砖灰瓦建筑,看着色调低沉,但是庞大的宫殿群顺着气势恢宏的无量山延续方圆几公里,尤其鳞次栉比的屋脊、檐角从树林、竹林中伸出,让人浮想联翩。

春无意直接带着众人到了主殿,不待飞行器落地,已经有许多神仆神奴迎上来,跪拜,恭迎无量王。

马芝望着黑压压一片奴仆,哑然,原来无量王会拥有如此多的奴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还没有习惯对这些奴仆高高在上。但是也知道不该对这些奴仆太客气,只是说声:“都起来吧。”

春无意静看着马芝受礼,这次吩咐道:“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准备盛宴。”

这一说,那些奴仆再次叩谢后,都有序地散去。这些奴仆也是修者,其中不乏有众生之主、万象之主,而退下后就各自按照分工忙碌起来。

马芝作为无量山新主,他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知道众人忙碌的情况。好在,无量神王晋升道尊不需要加餐,御膳房里的食材不缺。

马芝看到各种山珍海味,在大厨手下炮制,心里感慨万分,终于知道继承神位的好处,至少不需要找薄小小混吃混喝。嗯,以后估计很少机会找薄小小混吃混喝了。

马芝招待朋友落座,分宾主而坐。瞬间过来服务的奴仆络绎不绝,先是奉上精美的餐具,里面装着餐前仙果,灵茶。这气派,也只有清风扬、小狐狸见过,连赵媚和薄小小都没经历。

马芝有点麻木了,不就是和朋友吃餐便饭,要不要这样的架势啊。他来不及感叹,山珍海味都端盘出来,有整只的烤全龙,有新鲜可口的冰鲜鱼王,还有许多马芝都叫不出名字的美食。

薄小小见过大场面,可是此时口水都流了出来。江南四俏是奴仆,没有座位,四人一向矜持,可是看到丰盛的美食,都看得只咽口水。

马芝索性把赤小龙放了出来,这句话倒是争气,没有直接扑向美食,而是一下子窜到赵媚身边,讨好地看着赵媚。

赵媚看到赤小龙虽然没有进化出爪子,但是也看出这小蛇吞食她的血液后,肌理都得以改造。

她知道赤小龙为何讨好她,自然还是眼馋她的完美之血。人就安抚了赤小龙,想起马芝之前救助自己,心有感激,也就凝出一滴心头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13章 三天三夜的胡吃海喝

赵媚凝出一滴只有拇指大的滚圆金色心头血,将其塞进赤小龙的嘴里。此时刻,别人已经开始大朵快颐,没有人看到她的所为。

丢失一滴心头血,赵媚脸色一白,有了疲惫。而赤小龙宛若得到大补丸一般,非常兴奋。赵媚摸了摸小蛇脑袋,在它的一早红色角上铭刻了几个微不可查的小字:已被认定。

小蛇拟人化地感恩戴德,随后就懒洋洋地爬到马芝身边。马芝拿了一块土龙肉,赤小龙也看不上,直接钻进灵兽袋,摆出“道”字而蛰伏下来。

席间,歌姬们粉墨登场,唱歌、跳舞。薄小小坐在马芝一旁,看着一个个美丽如仙子的歌姬,眼睛都看直了,还大言不惭地说:“兄弟,你有福了,收入,收了,你三宫六院都可以填满了。”

这话让小狐狸来气,小狐狸直接把自己啃得干干净净的凤爪骨头砸了薄小小,骂他粗俗不堪,别丢人现眼。薄小小顿时挤眉弄眼,连连求饶。

流水席,美食吃完一席,又上一席。这些修者平时都讲究清心寡欲,可遇到了美食,都有了口腹欲,哪里会管他清规戒律。况且,大家都是朋友,也没什么讲究,一个个就放开肚皮吃。

这一餐,几个人竟然吃了三天三夜,这才一个个心满意足。换了凡人,估计都被撑死。

这一早,马芝看着大殿里东倒西歪的朋友,那小狐狸还现了原形,一时恍然如梦,好像重新回了百花谷。那时候自己和小伙伴,喝着青果酿造的薄酒,歌啊舞啊诗啊,后来何尝不是如此东倒西歪。

他沉默下来,条件有了,人生何处不是百花谷。可是,这百花谷可是昔日的百花谷?马芝心痛,怅然若失,好像回不去了,万物都成了他控制不住的样子。

朋友们一个个醒来,看到各个蓬头污面,肚肥腰圆,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候在外面的奴仆经过召唤,都打了水过来让大家清洗。

薄小小伸着懒腰,说好舒服啊,这万年红真的不是盖的,我的修为一夜之间就升到九维九重世界了,回去闭关一下,也就赶上你了。

万年红是美酒,无量山的存货,非常爽口,但后劲好大,所以一个个都醉了。只不过薄小小那是夸张,他本就把修为提升至八维九重世界,此时也只是提高了一些悟性而已。

清风扬清洗一番,一时神清气爽,看着马芝,提醒道:“无量王,这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可长久,以后还望收敛一二,提升修为才是关键。”

马芝施礼,说:“师兄教诲极是,师弟我自当铭记于心。”

“那我们也该告别了,这一别,不知何时相见。”清风扬也感叹。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薄小小一听就稀里哗啦地掉眼泪,小狐狸眼睛也红红的,说你薄小小,虚情假意也演这么真干啥。

这样,马芝就送大家去传送阵。他和宁恒之与薄小小、清风扬拥抱告别,清风扬对马芝说:“还是喊你一声马师弟吧。这一别,不知再见是何时。而今,你在无量山势力单薄,不若撒手交给两位摄政王,自己韬光养晦,把修为提高了再说。权力再大,也不过是强者的游戏,没有实力,权力则是烫手山芋,所以索性放权。”

这话说到马芝心里,马芝点点头,内心却更难受。薄小小也过来拥抱,他在马芝二边说:“我们的贸易扩展到无量山,我会从金钱和资源上支援你,早点成神王。”

马芝眼泪就流了下来,回想起来,和薄小小、清风扬也就是萍水相逢,却成为兄弟、朋友,而今却掏心掏肺。可是告别了,再相见变得无期。

小狐狸则啧啧啧地说:“我回去丁当凛报外公,说他找了一个了不起的女婿,竟然是无量山的神王。这样说不得,他就不指望我去勾:引南人了,和别的圣地联姻了。”

说着,她的眼睛看向一旁的清风扬,那眼神火辣辣的,只不过她骄傲,高贵,并不想在自己的情感上留下缺憾。成为别人的妾,她是不会做的。

清风扬装着没有看到,他看着传送阵,心思已经去了别处,他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对马芝有着好感,分别了竟然还有些不舍。或许,未来更有说不清的纠缠。想着,他再次想送马芝一件信物,人后面从戒指里摸出一张纸,等小狐狸跟马芝说了一番酸溜溜的话后,递给马芝。

“这是我道芯的微缩复制品,知道你的小蛇对它感兴趣。说实话,这道字,与龙蛇有渊源,其奥秘师弟有机会可以探索一下。”清风扬这次是神识交流。

能够把自己道芯展示给别人看,已经是少之又少的情况,而今清风扬竟然直接给了一张复制品,虽然是复制品,但神韵仍然不减。

马芝知道这是大礼,过命之交才会如此。清风扬就这样大方,他也不小气,他直接把天字宝图的影像录制了一段,转为符号通过神识传授至清风扬脑海,顺便告诉清风扬这是鸿蒙之境喷吐出来的另一个字,天道,天道,或许着两个字之间有微妙联系。

“你们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依依不舍,是什么情况?”小狐狸一旁冷嘲热讽,谁让她**辣看清风扬,清风扬却没有一点表示。

“再见,马师弟保重。”清风扬之前在马芝手里见过天字宝图,却感觉不出奇异之处,但现在看到影像里天字宝图的时时刻刻的变化,他隐隐觉得这天字与他那个道字确有联系,所以急于回去研究。当然,他本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男子大丈夫,不可拖泥带水,人说完就走上传送阵。

薄小小看清风扬走了,也只好再次拥抱后告别。小狐狸也告别,她再次霸气地对马芝说:“小姨夫,而今你成了无量王,我虽然不指望你投奔我,但是,你以后又什么困难,一句话,我定当从青丘山过来帮你。”

马芝对小狐狸有别样的情愫,或许是基于师娘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曾经和她周游世界。他回道:“如果在青丘山遇到什么委屈,你尽管来找我,无量山的大门为你敞开。”

“你说的。”小狐狸伸出手要和马芝击掌。马芝不犹豫,两人击掌三次。第三次的掌声落下后,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念涌在马芝和小狐狸心间,二人对视一下,眼睛里都有惊讶,这是誓愿,竟然被天地之力加持了,这才会让人敏锐感觉到。

如此,两人也分别,小狐狸带着江南四俏走进了传送阵,她们将直接回青丘山。

只剩下赵媚和宁恒之。马芝心情复杂地看着赵媚。

“公主,不能和你一起去大荒了。”马芝颇为遗憾,心中还在担忧阮细柳。

“只因你是无量王了,身不由己。想来,权力的拥有让你变得不了。”赵媚莞尔一笑,却说出深刻的话。

权力的拥有,让人变得不了,马芝略略思索,只好尴尬笑笑,又说:“公主回到大荒,向你父皇带去我的问候,同时也向你哥哥转达我的意思。另外有不情之请,公主若遇到阮细柳,就说她父亲在无量山等她。”

“你是她父亲?”赵媚诧异。

“算是吧。”马芝神情萧索。

赵媚呆愣好一会,说:“无量王交付的事情,我一定照办。它日,需要无量王照拂一二,也请无量王不会拒绝。”

“那是自然,公主它日需要我帮助,定当力所能及,不会推脱。”马芝忙也允诺。

“那好。”赵媚也伸出手掌,要和马芝击掌。

马芝犹豫一下,但也释然,伸出手与赵媚也击掌三下。这一次,马芝再次感应到一种诉说不清的牵扯把他和赵媚联系起来,二人的普通誓愿,又让天地加持。

与小狐狸稍有不同,马芝感觉到和赵媚未来有宿命纠缠一样,让他隐隐有不安和不解。

赵媚也感觉到与马芝的关系有了撕扯不清的牵连,她看马芝的眼神,多了许多暧昧。她道了声珍重,也从传送阵上离开了。

马芝和宁恒之互相看着,好久都没有说话。

“都走了。”宁恒之被搜魂后,对刚才离去的人,并没有留存太多的情感,但是有些情感或是情愫出于本能。

“都走了,人与人,神与神,或许情感才是最复杂难解的事项。只不过,幸亏有师兄你陪我。不然,我会觉得孤单,会觉得自己是那个被抛弃的人。”马芝感慨万分。

“我刚才一直在想,在想我那段被洗去的过去。那一段,我到底存在不存在,既然想不起丁点的事,想不起爱恨情仇,想不起一个人,那段时光,对于我来说,就是不存在。而这之后,你和小小师兄,还有清师兄,却成了我的全部。如果你们都从我身边离开,而我孤零零的,想来也会难受。”宁恒之也动情了。

马芝默然地看着宁恒之,后来伸出手,与宁恒之紧紧地握手,马芝清晰地感觉到,他这么深刻地依恋着这些朋友。

他把那本没有字的无量真经悄悄塞给宁恒之,传音给他,让他炼化这本书,让本源真经成为宁恒之的道芯。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14章 人心叵测

回到无量宫,仆从们已经为马芝收拾了住处。为了表达对无量道尊的尊敬,马芝没有入主无量道尊修行的养心殿,特意交待原本无量道尊所居住的寝宫和书房都保有原样,并让仆从时时清扫、打理。

马芝选了最为幽静,处于深谷旁的依澜居静修,并安排宁恒之在厢房。春无意向马芝递了册子,则是无量宫和无量山及所辖的情况。

马芝翻着由道法幻化的册子,越翻越诧异,无量山不仅在神界管辖辽阔的区域,而且还统治着上千个大世界,和十多个异界。所辖智族少说有三千多亿。

也就是一柱香的功夫,马芝已经对无量山有了基本了解,他心生感叹,正是数千亿、数万亿的信众,才汇聚出源远流长的无量道法,成就三千大道。

见马芝了解了无量山概述,春无意又递上一本书,这次不是道法所化,而是法纸书。

马芝接过去,则是无量山的账目,法纸上记录着近三年的账目。马芝看到收入,五花八门,神石、天材地宝、灵植、异兽都被视为收入,就是征服的世界、异族、遗迹也视同财富,而信仰之力竟然也是收入,而且占收入的大部分。

当然,让马芝感觉诧异的是,信仰之力竟然可以出售,不仅在宗门内部出售,而且还销往其他圣地。不同的信仰之力,还可以交易,而能够主持交易的依然是天道,通过契约之力来束缚。

这信仰之力出售、交换又是为何?马芝心有疑惑,难不成大道相通,不同的信仰之力可以转化?

马芝不纠结,以后总会知道的。他继续后翻。

后面是支出,维持无量山的正常运作,每日的损耗,都是数百亿的损耗。这还不包括无量山所辖宗门和世俗世界、异界的损耗,那些支出都在外篇记述。

马芝越看越肉疼,仅仅是无量神王晋升道尊,就将无量山结转下来的海量财富损耗一空,而且在无量神王参加三清山问道会期间,无量山竟然向三清山购买了数百亿信众十年的信仰之力。仅仅这一笔交易就达数万亿。

晋升道尊需要其他大道的信仰之力?马芝强不准,毕竟只是购买了三清山的信仰之力,并没有外购其他大道的信仰之力。

马芝继续往后看,看到当年度期末余额,一下子气馁了,不是零资产,而是负资产,无量道尊竟然举债过日子好多年。

看到最后,马芝也看到了债权。竟然有许多外债,多是下面宗门拖欠岁币,就是所属宗门拖欠年度上交给无量山的供奉。

许多债权后备注了“死欠”,显然收不回来了。马芝细细统计死欠金额,合计起来少说数万亿,远远大于无量山的负债。

马芝知道了无量山入不敷出的原因,那些欠债的宗门,一欠就是多年。但无意间,他看到死欠备注的时间,竟然是无量神王晋升道尊的时间。

这一看,马芝倒吸一口气,所有的死欠都产生在“无量神王晋升时刻”,点开“死欠”二字,里面注明了原因:宗门消失。

难不成无量神王晋升时,这些所属宗门外逃,脱离了无量山?还是晋升中,殃及池鱼,他们都在无量道尊晋升之时的天劫所破坏而消亡?

马芝想问一声春无意,但想想算了,这都是之前的事,关系道尊,也就不了解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万事糊涂大吉。想着,马芝快速地看了一遍账目,就把法纸归还春无意。

春无意再次递上一本书,这本是一本古善本,封面写着:王者之气怎样养成的。一本心灵鸡汤的书?马芝狐疑,但翻看几页,有点好笑,竟然是教人怎样养成王者之气。

是太古时一位大贤者所着,先从仁智礼智信将王者风范,又从德智体美劳将王者xiulian,接着从驭人之术将人际关系,最后从霸道与王道的角度讲述不同王者的结局。

马芝开始还觉得好笑,可是看着看着,就投入进去了。王者之气,竟然可以辅佐xiulian,不仅能够强身健体,还可以韬光养晦,提升慧根和修养。最为关键,王者之气不属于天道,而是人道主义。马芝第一次,知道天道之外还有人道,天道是先天,大自然的风雨雷电都属于天道,而人道是后天,是人族无数智慧所凝炼。

人道?是否也有归属于人道的三千大道?只不过古贤者,也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他们所宣扬的人道,而今已经没有人提起。但有人在,而且人族成为万物之灵长,繁衍生息,已经统治无数大世界,降伏和消灭无数异族。

按理说人道应该被发扬光大,成为天道修行之外另一法门。也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人修习人道与否。但这王者之气,切合人道,或许可以通过修习它而探知一二。只不过,人道应该不能抗衡天道,不然人道应该也闻名天下。

马芝沉浸在王者之气修习中。春无意拿出这本书,自然有用意:你既然成了无量王,那么就不是普通的神了,举手投足都应该有王霸之势,有强龙之威,这样才可以稳固在无量山的地位。

他见马芝看书时或若有所思,或时有明悟,心里稍稍安心,他担心马芝在无量山毫无根基,道行又浅,乃至于站不稳脚跟,那么他们为奴仆的只能跟着遭罪。

虽然,他是神王,别人也不敢怎样得罪他,但是主子被人轻视,奴仆们会得到尊重?他只是希望自己这番苦心,能够帮到马芝。

马芝研读修习,忽然想起蛮气,这王者之气竟然也有练体的功效,修习王者之气,可以益寿延年,强身健体。当然,这主要是对凡人有用,对他这种天地同寿的神来说,效果甚微。

那蛮气,却是等同于神气的东西,吸收炼化可以练体,这种练体可以让身体入圣,成就和神一样的寿命。王者之气从练体上说,比不得蛮气,但对于凡人,何尝不是弥足珍贵。

想着,马芝内视体内,他的血液里有着密密麻麻的蛮虫,它们还在蛰伏,并没有死去。马芝吃不透这些蛮虫为什么要寄生在他体内,眼前看这些虫子对他无害,而可以说有莫大好处。

马芝并没有想法武同修,没想着身体某一天入圣超凡,所以不曾借助蛮气练体。但是蛮虫分泌的蛮气都存在他体内,在一点点地改造马芝的五脏六腑和**,他的好几个内脏都有了玉质光泽。

蛮气、王者之气,这蛮气竟然由蛮虫分泌,看来以后还是要关注一二。这次修习,转眼间就是大半个月。

春无意也就一旁守护,不让别人前来打扰。他感受到马芝身上渐渐有了若有若无的王者之气,甚感欣慰。经过王者之气的加持,会让马芝变得威严,不容亵渎。而门人看到马芝,也会落了气势,内心有所顾忌。

他见马芝睁开眼,两眼精光外露,如芒似箭,忙起身鞠躬施礼,说道:“恭喜尊主。”

马芝站起身子,身上竟然自带浑厚之风,让人显得雷厉风行,利落干练。马芝微笑地看着春无意,赞许道:“神王苦心,朕领会到了。”

春无意再次施礼,随后拿出第四本书,也是古善本。马芝微微错愕,竟然还有。他接过旧旧的书册,看了眼封皮,竟然是:厚黑宝典。

什么意思?马芝细细翻看,没几页,此书流传坊间,据闻由一个市井小流氓兰陵笑笑生所撰写。只是这兰陵笑笑生已经不可考,而《厚黑宝典》却流传甚广。

书里所写都是人情世故,却不乏一些尔虞我诈、趋炎附势、蝇营狗苟、男盗女娼之事,一些宫心计、美人计、阴谋论还被人津津乐道,奉为黑道经典。

马芝看之,目瞪口呆,做人如果是如此,是精彩还是无奈,是本性还是龌龊?人心叵测,马芝看到兰陵王被谋臣坑杀的情景,忽出了一身冷汗。

这也是人学,也是人道。王者之气是人道,这厚黑学也是人道,可是如果研习厚黑,人还是人吗?如此做人貌似酣畅淋漓,快意恩仇,可是每一步何尝不是如履薄冰?什么都不能信任,没有朋友,没有兄弟,灵魂岂不是孤单枯寂?

马芝嘴角上扬,一丝冷笑不觉在嘴角呈现。他看着春无意,不知他拿出这本书又是何居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书里面的东西,尊主自当警惕,而无须修习。”春无意不卑不昂,但对马芝无比忠诚。

马芝才明白过来,春无意只是想让他看看人心,让他时刻谨防。只不过,马芝觉得累了,如果做人处处小心翼翼,需要算计,那这无量王还是不做罢了。

他再次觉得,权力是束缚,无量王的位置让他感到了疲惫。但也在这时,他再次看向春无意,一棵老柳树,虽然是仆人,但他在契约之力影响下,忠心耿耿,这……

马芝想不下去了,人与人,并不平等,权力的位阶,同样也是奴役别人的不二法门。他的心一时难以平静。老柳树的过往,他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而成了仆人。

作为一个芝草,马芝想起吃与被吃,一个芝草就该被吃,被入药吗?马芝心情复杂,原来自己从没有脱开芝草的本能看问题,而没有从一个统治者,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来看这世界。马芝陷入了沉思,无量王或许给他的将是与此前不同的眼界和心境,或许我已经不是我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15章 你是他吗?

根据春无意的建议,马芝命令下去,要在无量山最高峰青赤峰立无量道尊的塑像。良木百米,请鲁家良匠来雕刻。

雕刻前,到底以老年姿态雕刻,还是青年模样雕刻,四个神仆发生争议。此时马芝才知道无量道尊老年模样并不是真实形态,他年轻的模样非常俊朗。

神仆们拿不定主意,只好让马芝定夺。马芝自然想看看无量道尊年轻样子,就交待下去按年轻模样雕刻。

鲁家的能工巧匠依照春无意道法幻化所成的无量道尊的样子,进行雕刻。鲁家,是无量山所属的大世家,家族多出能工巧匠,雕刻的神像声名远扬。

也就几日功夫,栩栩如生的无量道尊神像就准备树立在广场上。马芝前来主持奠基仪式,看到无量道尊年轻模样,一时傻眼。

是师傅,马芝立即想起竖立在九维九重世界叶家广场上的“君安上人”,两个塑像竟然一模一样,不仅所雕刻的人相像,而且雕刻的动作举止都一样。

隔着时空,不同的世界,如果说师傅和无量道尊长得一模一样,倒也没有什么好诧异,毕竟师傅和无量道尊有着恩怨情仇。可是雕刻的塑像行为举止衣冠都一模一样,那就只能宿命解释。

只不过,春无意看到“年轻”的无量道尊,又看回现在的无量王。从面相上他看出端倪,无量王竟然和道尊也有八jiucheng的相仿,只不过马芝更年期罢了,显得青涩。

钟鼓长鸣,成千上万的鸽子飞去,众多仙婢在天空洒落鲜花,随后则是烟花绽放。无量山所属宗门的宗主都来观礼,这一次马芝坐在神位上,神情威严,举手投足张弛有度。神王们议论纷纷,但是左右摄政王坐在马芝左右,他们也不敢过多质疑。

马芝亲自上前,焚香礼拜,感恩上天,随后投下第一块基石。鲁家的人就开始忙忙碌碌,建造神像座台,随后十六个黄巾力士,从天空中飞驰而来,他们抬着巨大的塑像,从空中扶正雕像,然后缓缓地下落,好把雕塑安插在基座上。

也就是小半日的功夫,雕塑一落到基座上,良木就伸出无数的根须,根须像利箭一般扎进基座,并向大山扎根。

用来做雕塑的良木,都是选用存放千年万年的阴沉良木,木质已经玉化,但在马芝的通灵催化下,枯木逢春,竟然发出根须扎入大地。

在场的每个人,不明所以,所以看到良木生根,很是惊讶。许多人高呼着无量道尊,无量道尊……

那一刻,已经远游在外,寻找过去之我的无量道尊都感应到门人的欢呼,他的目光看向无量山,看到他的雕塑。他有些讶然,他第一次如此远审视自己,看着自己年轻英俊的样子,他心中泛起潮湿的暖意。

他一直以老人的模样出现,那是对过去之我的深度怀念。想着,他骤然变身,恢复他本来的样子,成为一个翩翩公子。

“他不是无量道尊的雕像,无量王,孰可忍孰不可忍,你竟然将道尊的模样刻成你的样子,你这是公然亵渎冒犯道尊。”无量山上,不懈神王大声质疑。

这时,原本对道尊无比崇敬的观礼人,把目光从雕塑上转至无量王身上。他们看到马芝与无量道尊的相像,原本对无量王仅是万象之主很瞧不起,此时有人挑明,自然都义愤填膺。

“无量王,你为了获取信仰之力,竟然如此卑劣,直接盗取道尊的信仰之力。”更多的人嚷嚷起来。

这些神王、宗主本来就想挑事。马芝有点错愕,没想到会出现如此纰漏,是哦,无量道尊和师傅相像,而师傅和我也相像,我与无量道尊……

马芝感觉到了宿命纠缠,他略微诧异,自己与师傅之间有着纠缠,而今,也和道尊有了联系。

无量道尊通过自己的塑像,看到了马芝的处境,他也感觉到与马芝之间的若有若无的联系,他思忖一会,也就不在意了。他如果想帮马芝解决眼前困境,只需显灵一下。但是他不显灵,而是冷眼旁观,要看看无量山的新王怎样应对。

王者之气时时刻刻在影响着马芝,此时面对质疑,马芝没有慌乱,他甚至表情都没有改变,脸上露出坚毅和信心。他腾地从神位上站起来,说道:“我与道尊有所渊源,相貌上有所相仿,再正常不过。不懈神王,雕塑立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我盗取道尊的信仰之力,道尊感应不到吗?你这是在质疑道尊的神通广大吗?”

与无量道尊有渊源?一些人瞬时恍然大悟,看马芝时情感复杂。是私生子?不排除哦,听闻当年道尊就是前道尊的私生子?这些神王也不顾忌,直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也有一些人不以为然,觉得马芝故弄玄虚,渊源?那就关系复杂了,如果是儿子,应该会直接说出来吧?只有不是,才会遮遮掩掩。只不过虽然不当回事,但他们也没有再起哄,毕竟他们的修为和资历在那里。

“不敢质疑道尊,但是你的能力,我还可以质疑。”不懈神王对马芝成为无量王早有抵触,自然不服。

“是吗?”左摄政王不朽也站了起来,他站在马芝身后,问道。

不懈神王见不朽神王掺和进来,一时语结,他是拿定主意认为不朽神王不会屈居于一个万象之主手下,当日承诺不过是敷衍无量道尊。或者,那天的情景,根本就是无量道尊和不朽神王演的戏,目的为了给马芝上位宣扬氛围。

“不朽师兄,你我同门师弟,你愿意屈尊就卑,而我却不能。况且,这个还是外人。”不懈神王底气弱了下来,但态度明确。

不懈神王也是无量道尊的徒弟,他知道不朽神王一直无量神王有着不满,而且觊觎着神位,而今将神位拱手相让,也不知道获得了新道尊什么承诺,当然也不排除受到了威胁。

“那你想怎样?想上位?”不朽两眼微眯,神情严肃起来。

“不敢,自然是支持师兄你上位。大家说是不是,无量山处于天地大劫漩涡之中,一个万象之主会带领大家脱离大劫吗?只有像不朽师兄这样的实力神王,才能带领我们规避大劫。”不懈神王说着,征询地问周边的神王和宗主,他特意点明天地大劫。

马芝已经预见会有如此的刁难、困境,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站在王座旁,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眼前的困局他并看不进眼里,这些跳梁小丑尽管交给不朽神王。

他虽然不确定不朽神王为什么会支持他,但他能够感觉到不朽神王是真诚想扶持他。他又看一眼坐在另一侧的致胜神王,致胜神王正闭着眼睛养神。

马芝并没有指望外人能够全心全意来辅佐他。他索性放开心肺,站在这至高峰,站在天地之间,修习王者之气。人灵机一动,用天道推演王者之气。

天道并不排斥王者之气,相反,天道释放出天威和不容亵渎的气势融进王者之气,两者相得益彰。以他为中心,若有若无的王者之气渐渐弥漫开去。

不朽神王感觉到马芝身上的气息,两眼精光外泄。致胜神王也睁开眼,看着马芝的背影,如渊似海,竟然让他心惊肉跳。

这是什么?明明修为低下,却令人生畏?难道是神位的加持,让他可以凌驾他人?

致胜神王离马芝很近,受到王者之气的冲击,他内心竟然有了卑微,想起他自己的过往,当初他也是万象之主,那时候意气风发,信心爆棚,想干出一番事业。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他感叹着,看马芝的目光有了崇敬。马芝在王者之气中又融入无量道法,这样王者之气变得更加隐蔽,与整个无量山的虚空、大地融合一起。

经过无量道尊的大道熔炉的锻造后,在场神王和宗主对无量道尊和无量道法忠心耿耿,无量道法是他们的本源道法,此时被王者之气渗透,而毫无察觉。他们慢慢地内心里有了臣服,有了愚忠。

马芝不管不顾,他还是参悟着王者之气,这是人道,与天道不同,可以洗涤灵魂,可以种下愚忠种子,是驭人之术。

只不过,太古大贤虽然悟出王者之气,但是没有天道加持,他们的领悟影响有限。眼前,在天威的影响下,神王莫名其妙少了不满,少了不信任,马芝高大的身影种入他们的心灵里。

不朽神王站在马芝身边,他因为真心实意想辅助马芝,对马芝有着复杂的情愫,眼前,受王者之气影响最小。他宛若中流砥柱一般屹立在马芝身边,越来越惊讶,他感觉到王者之气,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气息。

竟然对神王心智都会影响,这是什么道法?显然,凌驾在无量道法之上,不然不会有如此威力。不朽神王猜测着,他看着马芝的眼神越发复杂,好一会他喃喃自语:你是他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16章 王者之气

不朽神王喃喃自语,他的神情变得更加复杂,语无伦次:是你,一定是你转世而来,我们的小师弟回来了,即便他换了一种身份,可还是我们的小师弟。他的每一个音节都变得炙热,让他呼吸紧迫。

马芝沉浸在王者之气的修习中,沉浸在天道、人道的推演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蜕变,这一次不是修为提升,而是人的气质蜕变。

他本体是芝草,机缘巧合下化为人,但是芝草的天性让他习性上并没有脱离草,他仍然是那个随遇而安,随波逐流,在路边任人践踏、采撷,随岁月更迭而荣枯变化。

成神后,他还是天性使然,没有想着争王争霸,没有理想抱负,即便想寻找师傅、拯救师娘,可是这也是基于自我情感。况且,他信誓旦旦想实现自己的宏愿,他却没有积极主动去想办法,还是走一步算一步。

但是现在,王者之气,人道,让他蜕变,由草的天性化为人的天性。人定胜天,力争上游,去建立宏图伟业,成为人上人,神上神。

他的神情在变,他的气息在变,整个人有了威仪,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势。他即便坐在那里,也有了不动如山的庄重。

关注着无量山的无量道尊轻咦了一声,他看到了马芝的变化,不再唯唯诺诺,不再不知所措。这是什么鬼,神位对他影响这么大?还是修习了什么gongfa?他看着慢慢变得虔诚的神王和宗主们,有了困惑。

随后无量山上的道尊雕像睁开眼,雕像竟然在第一天,还没有承接香火就显灵了。良木虽然是天地奇材,是雕像的不二之选。可是毕竟是凡木,不经受香火的熏染和岁月沉淀,不经过信仰之力的洗涤和冲刷,哪里能承受道尊显灵的力量。

雕像从上到下,一节节有了细微的裂纹,后面转成龟裂。良木的开裂,发出爆豆之声,啪啪啪啪。

被王者之气感染的神王、门人都从膜拜中醒悟过来。他们听着木头的炸裂之声,看着雕像有了密密麻麻的裂纹,都很吃惊,进而恐慌。这是不详之兆,雕像出现裂痕,是道尊出了问题?

“是我着急了,竟然忘了雕像未经香火熏染就显灵。”无量道尊难为情地说道,雕像的嘴巴一张一合,只是因为裂纹的存在,他说话漏风。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显灵,他们连忙对着雕像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高呼“拜见道尊”。

“一帮宵小,我刚离开无量王,就起内讧,是我的话不算数了?”无量道尊用无名怒火掩饰雕像出现裂纹的尴尬。

“属下不敢。”神王和宗主们低下了头,连忙应声。

雕像还在开裂,部分地方如遭雷击一般呈现焦糊。好在,眼前的良木经过马芝的通灵和灌注生命力,已是**,会自行修复裂痕。

马芝看在眼里,他再次向雕像灌注生命力,雕像的裂痕开始蠕动中合拢,随后裂缝里渗出胶水一般的浓液,将裂痕愈合。

无量道尊也注意到自己雕像的变化,感觉诧异,竟然用活着的树雕刻,如果树成长出枝叶,我岂不是变了模样?

好在,无量道尊看出只是临时性的修复,他显灵造成的内部破坏,并没有好转,人也不再纠结,说:“无量山只有一个神位,那意味着谁坐上神位,谁就是无量山的核心,他的尊严和地位不容亵渎。这之后,谁质疑无量王,那就是在质疑我。”

他说话时,用了真谛,捶打每个人的心灵。

“属下不敢。”神王和宗主低垂下高昂自满的头颅。

“那就好,你们好自为之吧。”无量道尊说完,就全身而退,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雕像没再继续开裂,马芝灌注的生命力开始发挥作用,很快,雕像恢复了原状,龟裂的细纹都愈合,有了玉质光泽。

无量道尊的显灵,让门人知道道尊在时时刻刻关注宗门,道尊支持马芝,所有心有不满的人都不敢明里反对。

马芝继续主持仪式,开始朝拜大典,先要为雕像祈祷天道加持,避免雷火袭身。接着则是奉上永不灭的长明灯,代表无量道法的源远流长,圣火不灭。最后则是点燃法纸和香火,让雕像承接信仰之力的冲刷洗涤。

马芝作为天道之子,在进行祭天之时,很快获得天道感应,祥云与彩虹都出现在天空,无量道尊的雕像有了七彩的背光,它变得深沉、威严,宝相庄严。获得天道的加持,即便它屹立在最高峰上,也不会遭受雷击,它镇压的山脉也不会发生地震或是其它自然灾害。

马芝主持着仪式,他不用特意研习王者之气,就可以流露王者气象,影响着参加仪式的神王和宗主。当长明灯点燃,马芝用无比虔诚的语调读着春无意撰写的颂词,他有一槌定音的威势,每一字都直达天听,并让门人感觉振聋发聩。

九个新铸的大鼎从远处的铸造厂飞出,在空中衔接着,如飞龙一般飞着过来,直到到了无量山,才重新化为九鼎,一个个螺旋状下落,按照卦象落到雕像四周既定位置,瞬间,大鼎彼此之间有了有机联系,仿若一个个都是活物一般,守护着雕像。

雪白的法纸宛若白鹤一般飞进各个大鼎,长明灯里就闪出九道火焰,点燃大鼎里的法纸。随后奴仆们把上等的香料也倒进大鼎,让香料燃烧起来。

香气四溢,在风的牵引下,香气没有飘散,都围绕在雕像上,熏染着雕塑。

无量山的所有门人,不管身在何方,就在此刻,内心深处都感应到无量山上的雕像,他们会停下来,默默地念诵道尊。

而无量山万亿信众,也在此刻,有了真神,他们的心灵里呈现道尊的影子,栩栩如生,让他们见识到道尊的真颜。

他们有条件的,开始点香、跪拜、祈祷,把内心的愿望表达出来。而这愿望就化为信仰之力,去滋润雕像。雕像成了媒介,可以洗练、过滤信仰之力,经过香火熏染的信仰之力,会变得更为纯粹,去除了五根杂念。

没有雕像,无量道尊一样可以汲取信仰之力,但是那样的信仰之力夹带着凡人的yuwang、怨憎,需要道尊以己身为熔炉,炼化后才能吸收。

当然,屹立雕像,更能够聚集信仰之力,影响信众,让他们可以看到无量道尊的真颜,内心有了真神,而不是自发、随意地猜测。

雕像在呼唤着信仰,万亿的信仰瞬时被感召到无量山。信仰之力诱发大风骤起,风旋转着洗刷着雕像,信仰之力就灌注进雕像。

远在不知何方的无量道尊,正在披星戴月地赶路。但是自己的雕像发生变化,他能够清晰地感应到,人稍作停顿,他觉得浑身通泰,非常舒服。只是回望一会,他继续他的时空穿越。

繁文缛节的仪式结束,马芝回到无量宫。已是黑夜,盛大的夜宴开始。马芝径直走上高台,在主位上坐下来。他的下面左右各设一席,两个摄政王不朽神王和致胜神王在马芝入座后,才落座。

随后,在奴仆的引领下,神王和宗主们各居其位。仙乐飘飘,歌姬们开始表演。美食也开始端上来,四菜一汤,但每样都是山珍海味。

受王者之气的影响,在场的神王、宗主对马芝只有了尊敬,都乖乖地坐着,等着奴仆们把美食、美酒端到面前。

马芝发表了简单的发言后,就开席。酒过三巡后,他们都开始过来频频向马芝敬酒,马芝虽然不好酒,但不能不喝。

这些神王们能够主动敬酒,自然是在心里承认了马芝尊崇的地位,承认了马芝是他们的王。

几杯酒下肚,马芝坐在席上,他的思路越发变得活跃。修为的差距,已经不算什么,即便他们已经是神王,可不还是要臣服于我?

这和主仆、主奴关系不同,那是强者迫于无奈而投靠弱者,而弱者依赖天地契约之力而奴役强者。但现在,却是王者之气在发挥作用。

王者之气可以化敌为友,可以让人发自内心而臣服,可以让弱者凌驾于强者之上。如此看,王者之气不简单,它所归属的人道,想来并不亚于天道。

想着,马芝试着让王者之气去充溢天字宝图,他想看看人道都不是三千大道,按理说人道也该源远流长,有着它的影响。

但是王者之气没有进入天字宝图,它透过天字宝图,消散在脑海神府里。显然它不属于三千大道,只不过,天道并不排斥王者之气。

随着前来敬酒的人越来越多,马芝喝下的美酒起了作用,让他的思绪变得缓慢、沉重。但是,也让他对人道有了执着。

以后,有机会应该好好探求一下人道,或许这才是人所追逐的彼岸,是renda解脱,摆脱天道奴役的关键。

这想法灵光一现地出现在马芝脑海,随后就消失。或许等马芝酒醒后,而忘得一干二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17章

依澜居,马芝一直在审视自我。惹出眼前如此多的幺蛾子,完全是体内的那段记忆。他主要是担心失控,那段记忆,竟然可以控制他,而他对此无能为力。

但是一次次审视后,却没有发现关于那段记忆的任何蛛丝马迹,却发现了另外让他诧异的事情。

一直蛰伏的蛮虫,并没有死去,它们每时每刻都在散发蛮气,日积月累,那些蛮气改变了马芝的体质。

马芝虽然时有警惕,但见它们只是沉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天的一次次审视,马芝竟然在自己心脏的暗影里,发现一只微不可查的蛮虫,那只蛮虫个头显得大一些,但与其它蛮虫相比,它多了一对翅膀。

细细辨别,它头顶上的触须也显得特别长,复眼更是闪着幽光。这可是在心脏里,暗无天日,它却会发光。马芝开始惊讶,后面则感到恐怖。他试着用道法想驱逐这个小虫子,看能不能拿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但是那个虫子宛若长在心脏的肉上一般,无论马芝怎样驱使,它都一动不动。

马芝试图意念沟通,但是虫子还是一动也不动。马芝觉得太诡异了,体内不仅有虫子,还有遗留的记忆,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他伸出手按压太阳穴,总觉得虫子不简单,而那段遗留的记忆他已经领教它的厉害了。

该怎么办?无量山在他王者之气洗礼下,至少短时期安定了,但体内这些,说给别人听,人家应该也不信。况且眼前也没有可以敞开心扉说事的人。

“阿打,你见过带翅膀的蛮虫吗?”马芝只好问还在沉睡的打神石。

打神石吸收了海量的神石,此时它发生了很大改变,它就像一块长了手脚的精美玉石,玲珑剔透,非常养眼。

它从深睡中醒来,回道:“带翅膀的蛮虫?那倒没有见过,蛮虫微小,不长翅膀也会随着气流飞行,长了翅膀风大一点,估计就一下子吹到九霄云外了。”

打神石回想着,但它忽然想起关键,不等马芝问话,就说道:“你确定它是蛮虫吗?”

“是蛮虫啊,跟其它蛮虫一样,就是多了翅膀,另外眼睛亮一些,触须长一些,其它都一样。”马芝回道。

“那可能是虫母,蛮虫之母。也不可能,如果是它,估计一进了体内,你就会爆体而亡了。”打神石一开始惊诧,后面又觉得不可相信。

“虫母?蛮虫之母?”马芝倒吸一口气,他虽然不知道虫母的威力,但总感觉不妙,不是好事情。

“就是可以繁衍蛮虫的母虫。如果是它,那就说得清楚了。一般蛮虫离开虫母,寿命都不长。但是眼前,它们却能够在你体内蛰伏,时不时散发蛮气,说明它们活着,有虫母才可能。”打神石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它开始为马芝担忧起来,虫母可是太古时代极度恐怖的存在,可以吞食万物。

“那怎么把它捉出来?不至于开膛破肚,把它揪出来吧?它可是躲在我的心脏里。”马芝紧张起来,声音里有了急切。

“不可,即便是虫母,如果其它蛮虫不被消灭,虫母是不能拿出来的。那些蛮虫,都是它的守护者,你如果伤害到虫母,它们暴动的后果,你应该能够想象到吧?”打神石也感到棘手,它也不知道虫母为什么要选择人做寄主,关键马芝竟然还活着,没有爆体而亡。

马芝倒抽一口气,自己怎么这样倒霉呢,怎么会被母虫选为寄主。马芝忽有舍弃这身**,让神魂投胎转世重新再来。可是,舍弃掉吗?

那段记忆应该不在**里,而是神魂里,马芝一激灵。遗留的记忆,也只能在自我的记忆中,那会不会陪着神魂投胎传世?

“阿打,我体内还有一段记忆,是别人遗留的记忆,我猜测是师傅留下的,它近期时不时会控制我的身体,作出令人费解的事。就如眼前,阴差阳错成了无量王,到现在我还感到做梦一般。偏偏,那段记忆说有人深深渴望这个位置,要拿下神位。我眼前,不过是替那人守住这个位置而已。是师傅还好,他来了,位置给他就是,可是是他人呢?我给与不给已经没有意义,因为我不过是那人的傀儡而已。”马芝忧心忡忡。

“啊。”打神石张大嘴巴,此种情况,他没有听说过。

“帮我想想办法,看该怎样清除虫母,该怎样摒除那段记忆。”马芝想不出办法,遗弃**,就能够清除虫母吗?可是那记忆呢?

马芝也不指望打神石会给出答案,他神识回到脑海神府,对着灰蒙蒙的记忆之海,呼喊起来:“那段记忆,你给我出来,出来!”

喊着,他的神识化为万万念,瞬时嘣散,去搜索脑海神府。只不过,那段记忆没有形状,能够搜索出来吗?

“你有没有觉得体虚?”打神石想帮到马芝,问道。

“没有,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力在增长,机能都得以提升。”马芝略有所思。

“那就权且如此,只要没有害处,那就过一天算一天,平白被这些不确定的事情困扰,只会增加负担。”打神石倒是看得很开。

马芝无语了,得过且过,与王者之气并不相符,王者之气催人奋进,让人有王者风范,干出一番事业,成为人上人,神上神。那就需要分秒必争,朝乾夕惕。

可是,马芝也不想反驳打神石,王者之气促使他意气风发,要带着无量山成为神界第一圣地,这做做梦就好,又何必真的要去争那个第一呢。王者之气不仅影响其他人的心性,也影响马芝自己。

这时,他感应到有人来,是不朽神王,他跟着秋无一,正不紧不慢地走向依澜居。马芝忙把打神石收起来。

打神石难得从布袋里出来透气,又被马芝粗暴地塞进袋子,觉得受到了侮辱,嚷嚷:“草宝宝,你太过分了,怎么如此粗暴对待我。”

马芝忙安慰他,说:对不住了,有人来了。

传音间,秋无一敲门。马芝忙修习王者之气,随后装着不知什么事,严厉地说:“什么事?”

“凛报尊主,左摄政王不朽神王来访。”秋无一凛报。

“快快请进。”马芝声音里流露开心,人也连忙站起来,迎向门口。也只有不朽神王,有此殊荣。

“属下拜见无量王。”不朽神王朗声说道。

门无风自开,马芝上前几步,看到不朽神王正在施礼,忙说:“神王免礼,以后你我相见,免去礼仪上的繁文缛节。”

“属下不敢。”不朽神王自然不会答应下来,他要帮马芝树立权威,自然要带头。

马芝也不再勉强,直接引不朽神王进入书法,指引他坐。秋无一正想吩咐下去,送上茶水,见马芝已经从自己的世界里拿出茶具和香茶,也就退下。

马芝拿出的是生命之露,那是生命树上凝结的露水

传音间,秋无一敲门。马芝忙修习王者之气,随后装着不知什么事,严厉地说:“什么事?”

“凛报尊主,左摄政王不朽神王来访。”秋无一凛报。

“快快请进。”马芝声音里流露开心,人也连忙站起来,迎向门口。也只有不朽神王,有此殊荣。

“属下拜见无量王。”不朽神王朗声说道。

门无风自开,马芝上前几步,看到不朽神王正在施礼,忙说:“神王免礼,以后你我相见,免去礼仪上的繁文缛节。”

“属下不敢。”不朽神王自然不会答应下来,他要帮马芝树立权威,自然要带头。

马芝也不再勉强,直接引不朽神王进入书法,指引他坐。秋无一正想吩咐下去,送上茶水,见马芝已经从自己的世界里拿出茶具和香茶,也就退下。

马芝拿出的是生命之露,那是生命树上凝结的露水

传音间,秋无一敲门。马芝忙修习王者之气,随后装着不知什么事,严厉地说:“什么事?”

“凛报尊主,左摄政王不朽神王来访。”秋无一凛报。

“快快请进。”马芝声音里流露开心,人也连忙站起来,迎向门口。也只有不朽神王,有此殊荣。

“属下拜见无量王。”不朽神王朗声说道。

门无风自开,马芝上前几步,看到不朽神王正在施礼,忙说:“神王免礼,以后你我相见,免去礼仪上的繁文缛节。”

“属下不敢。”不朽神王自然不会答应下来,他要帮马芝树立权威,自然要带头。

马芝也不再勉强,直接引不朽神王进入书法,指引他坐。秋无一正想吩咐下去,送上茶水,见马芝已经从自己的世界里拿出茶具和香茶,也就退下。

马芝拿出的是生命之露,那是生命树上凝结的露水

传音间,秋无一敲门。马芝忙修习王者之气,随后装着不知什么事,严厉地说:“什么事?”

“凛报尊主,左摄政王不朽神王来访。”秋无一凛报。

“快快请进。”马芝声音里流露开心,人也连忙站起来,迎向门口。也只有不朽神王,有此殊荣。

“属下拜见无量王。”不朽神王朗声说道。

茶,也就退下。

马芝拿出的是生命之露,那是生命树上凝结的露水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18章 与虫子为伍

不朽神王来找马芝本意想确定一些事情,但和马芝一杯神仙水后,他就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他和马芝商量岁币征讨战争的人员调集和战略部署。一本《孙子兵法》,在两人面前演绎,推演,杀伐之气弥漫。马芝,看到不朽神王渐渐投入到战争中,对孙子兵法的推演,激发他当初征讨异界的雄心壮志。

马芝心渐渐安定,他将按照不朽神王的建议,对归属于无量山的各位大将军发出邀请函,看看能不能“杯酒释兵权”,把兵权集中到自己手里。只有掌握兵权,才可以集中力量对那些不听话的大世界进行征讨。

两人议定了策略,不朽神王到告辞时才想起正事,问道:“无量王,有无进过无量山的藏书阁?”

“藏书阁,不曾进过。”马芝看着不朽神王,不知其用意。

“那还请无量王多去藏书阁看看,那是圣地之根本,平日里由无量真经坐镇,而无量王获得无量真经的认可,应该可以看到许多普通门人没法看到的书籍。”不朽神王没有说那里还有着无量山许多秘密,当初笑天师弟的秘密,都可能藏在里面。

马芝想起太乙门的藏书楼,去那里看书,还需要宗门贡献点,他一时肉疼,他千辛万苦积累下许多贡献点,来不及使用,现在应该都作废了。

“多谢神王提醒,朕会去看的。”马芝点点头。

这样,不朽神王才离去。马芝看着不朽神王出了依澜居,心里觉得不朽神王有点奇怪,对他莫名忠心耿耿。藏书阁,应该藏着太多秘密吧,师傅是无量山的神子,他和师娘之间的事情,藏书阁应该有吧。

另外,无量道尊还是神王时,风流成性,有无数神子神女,但眼前那些神子神女去向成迷,说不得藏书阁也有答案。再者,葬神谷的秘密,无量山长期派兵驻守,想来,无量山知道一些什么。

想着,马芝一个念头,酒召唤秋无一。不久,秋无一就赶了过来。

“拜见尊主。”秋无一此时对马芝的情况可谓毫无知悉,所以并不知道马芝来自葬神谷。

“秋无一,召你来,是想问你是否还记得你魂灯复活之前的事情?”马芝想打探葬神谷的秘密。

“回尊主,小仆受复活影响,之前所经理大多记不清了。只留下分魂所遗存的记忆。不知尊主可以吩咐?”秋无一毕恭毕敬地回答,倒看不出他曾是嚣张跋扈的人。当然,他如今是马芝的仆人,想来也不敢有情绪。

只有分魂的记忆?马芝问:“那你可知道葬神谷的情况?”

“葬神谷?!”秋无一一下子激动起来。想来,当初吞没他的时空风暴,给他留下惨痛的记忆。即便这记忆不属于分魂遗留的记忆,但想来主魂、分魂,有着深层的联系。

“你还记得?”马芝有点惊喜。

“记得,当时的时空baozha,诱发了风暴。我在风暴中开始依靠神体和法器还能随风飘离,但是时空风暴一层层盘剥着,我能够感觉到自己被剥皮一般,一层层被消磨。开始是血肉,后面是骷髅,那痛那恐惧,隔着时空都让分魂感应到了。后来是主魂,也被消磨,主魂一声声惨叫,时空风暴里有不为人知的东西,它们吞噬一切。”秋无一回想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马芝有点于心不忍继续问下去,只待秋无一平复了情绪,才问道:“风暴中不为人知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虫子,或是其他东西,细微,它们瞬间就包裹住我的飞行器,也就几个呼吸,飞行器没有了,随后就粘裹在我的身体上。按理说,风暴咋起,它们应该被吹得一干二净。可是它们就如扬起的灰尘、沙暴一般,如影随形,无从摆脱。”秋无一眼瞳里有着深切恐惧。

马芝终于明白秋无一每日里无精打采的原因,那是惨绝人寰的场景击破了他的道心,强如众生之主,都被一点点吞噬,那么修什么道呢。

原来,嚣张跋扈的秋无一就这样废了啊,马芝想起九维九重世界和葬神谷上空的秋无一,没有耻笑之意,确有唇亡齿寒的悲凉。

“你回去吧,过往如云烟,所有的经历都是磨砺,都是宿命,如果不能释怀,那就再无前进的方向。”马芝临末想点醒秋无一。

“多谢尊主,只是小仆斗胆问一句,不知道尊主是否听说过彼岸?”秋无一迟疑地问道。

彼岸,马芝两眼微眯,转而看着秋无一,等他说。

“主魂遗留的记忆中有彼岸的一些讯息,我不知道主魂从哪里获得这些讯息。但是他临死前大喊大叫,说时空风暴是鸿蒙之境,那些不明物是鸿蒙之境里的蜉蝣。当然,这句话或是极度恐惧后的精神错乱,未必是真的。人在死亡之前,所看到的多是幻象。”秋无一很是沉重地说道。

马芝陷入沉思,时空风暴,他也是看到,至今心有余悸。只不过当初是打神石救了他,并没有意识到时空风暴中有虫子或是其他什么蜉蝣。时空风暴是鸿蒙之境?鸿蒙之境不是蹦出宝贝来,怎么会是时空风暴?

秋无一见马芝沉思,又说:“这些年我都在搜集鸿蒙之境的讯息,但取得的讯息有限。根据获得的讯息,鸿蒙之境只对道尊开放,鸿蒙之境中也是混沌,暗无天日,里面有蜉蝣,可以吞噬一切,道尊在里面都很难生存。至于鸿蒙之境与时空风暴有什么联系,我没有这方面的讯息。在搜集过程中,我才知道有彼岸世界,是一个凌驾神界的一个不可言述的世界,去到彼岸,必须通过鸿蒙之境。”

马芝听得一愣一愣,凌驾神界之上的世界。即便他过往xiulian过程中,有过灵光一现的思绪,想过彼岸,但彼岸对于他来说更多是心灵上的抵达。但眼前,有彼岸世界,凌驾神界之上。

秋无一没什么话要说了,就施礼告退。马芝通过神识联系打神石:“你听到没有?鸿蒙之境,彼岸世界。”

“听到了,以讹传讹而已。”打神石没好气,它从鸿蒙之境喷吐出来,那时候它还不过是一块稍微开化的大石头,那里能够记住什么。只不过它在神界近乎不朽的存在,还是听到许多鸿蒙之境的讯息。

“彼岸世界,又是怎么回事?”马芝好奇着彼岸世界。

“能怎么回事?道尊处于神界的至尊地位,待在神界再无前进的可能,那么这些强者就想着更高的位面,所以就有了彼岸。如何去彼岸,后来就有了鸿蒙之境。可是到底有无人去了彼岸,至今只有传说,而无确凿信息。”打神石倒是看得很清楚,它没有人的弯弯曲曲的肠子,想什么都很直接。

“那时空风暴是鸿蒙之境,你说可能吗?”马芝感觉秋无一这个说法匪夷所思。

“不可能吧。只不过许多人得到鸿蒙之境的邀请,每个人所看到的鸿蒙之境都不一样,或是一个仙境,或是一团迷雾,或是一口井,或是风暴,每个人的际遇不一样,看到的鸿蒙之境也不一样。只不过,大多人说受到邀请,可没有真的邀请函,而只是他遇到不明环境,身处其境,会油然觉得自己遇到了鸿蒙之境。”打神石把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遇到不明环境,却会油然觉得自己遇到了鸿蒙之境。难不成,秋无一当初在时空风暴中,遇到他自己的鸿蒙之境?只不过,他当时修为应该不超众生之主,怎可能受到邀请?鸿蒙之境不是只对道尊吗?”马芝错愕。

“不知道,不清楚。别纠结这些了,你还是尽快找神石吧,你已经好多天没有给我神石了。”打神石不满地说。

“不会少你的,我已经准备征讨那些拖欠岁币的大世界,到时会有资源的。”马芝也没好气,打神石对神石的需求,宛若无底洞一般。

“那就好。我去睡了,我一动脑想东西,就损耗太多。所以你没事别打扰我。”打神石很拽地说着,随后就闭眼睡觉了。

马芝则陷入沉思,鸿蒙之境,彼岸世界,让他有了好奇。想着,他的身体虚化,没多久他出现在无量山的藏书阁里。

无量真经化为童子,趴在藏书阁顶楼的办公室地面上斗蛐蛐。二只蛐蛐都很彪悍,正斗在一起,要拼个你死我活。无量真经看得很得劲,时不时摩拳擦掌,想上去帮忙一样。

马芝见无量真经那么专心致志地玩,他也不打扰,而是抬头看办公室。眉头一时骤起,屋顶都结了蛛网,几只大蜘蛛懒洋洋地挂在网上,网上竟然粘住了几只飞虫。

只有一张书桌和一把圈椅,房间里就没有别的摆设。哦,马芝倒吸一口气,角落里竟然有一只大蚂蚁,正用它的圆溜溜的复眼看着他。那复眼还闪着幽光,这是什么鬼,无量真经竟然和这些昆虫为伍。马芝一愣一愣,仔细看四周,唯恐还有什么虫子被错过。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19章 斗蛐蛐

马芝用神识扫描了整个办公室,除了蚂蚁、蜘蛛和蛐蛐外,还看到了蝎子,壁虎等小动物。

无量真经还在为争斗的蛐蛐加油,为两个小虫子你死我活的命运鼓劲、喝彩。

马芝多少岁了?他也不清楚,但无量真经不会比他年轻。无量真经是儿童模样,马芝则是年轻人模样,他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两个蛐蛐的战斗。

他们都是公蛐蛐,为地盘?为母蛐蛐?为了展示自我力量?好像都不是,它们却要拼个你死我活。马芝窥视出它们的力量,相对于人来说,自然是渺小无力,但是虫子世界里,它俩的力量无疑是暴烈的。

马芝看着看着,他想起蛮虫,想起体内的那些微不可查的虫子,尤其虫母。又想起唐古拉山麓里蛮虫让两个冒险者爆体而亡,想起蛮虫席卷整个大荒后的荒凉。

“莫要小瞧这些虫子,它们都是唯一的。”无量真经说道,他眼睛没有离开蛐蛐,但是他应该对马芝说话。

马芝没有接话,那些蛮虫的力量让他不能忽视什么弱小的力量,相反因为体内存在蛮虫,他表情变得凝重。

蛐蛐们的战斗终于结束,两败俱伤,一个被减掉大腿,一个脑门上挂彩,二个虫子在蛐蛐罐里各占一个角,它们在鸣叫,用鸣叫的声音来战斗,还是不甘落后。

“今天到这里吧,阿呆与阿瓜,你们都去休息吧。”无量真经像对智慧生命说话一般。

两个蛐蛐就飞出蛐蛐罐,各自回了自己蛰伏的位置躲了起来。童子爬起来,用胖手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后说:“无量王来藏书阁有何贵干?”

他并不热情,并不因为马芝是无量王而格外亲热。马芝却对无量真经有着好感,觉得对无量真经,没必要用王者之气去影响它。况且,王者之气也未必有用。

“我想看藏书阁的书籍,所有的书籍。”马芝确想把所有的书看完,顺便探知秘密。

“1至8层的书随你看,你有这个特权。但是9至12层,你想看则需要圣地贡献点。”无量真经说着,看着马芝,他的语气还是不冷不热。

马芝有点不甘心,他想查知的秘密,应该在8至12层吧。他试探地说道:“无量王也没有免费看高层图书的特权?”

“有,除非你有了神王的修为。否则,即便给你看,也只会百害无一利。”童子拽拽地说道。

马芝被噎住,原来神王才有那个特权,但却不明白为何会百害无一利。

“你没有修习无量真经?”无量真经盯着马芝看。

马芝被看得心里发毛,即便他是无量王,但修为在那里。无量真经也有神王的修为,碾压他毋庸置疑。

“是的,我没有修习无量真经。只不过,我任何道法都没有修习。”马芝有点局促不安。

无量真经默默地看马芝好一会,却没有在纠结马芝修习法术,他也知道马芝是天道之子,秉承天道而来,其他道法,包括无量道,都是天道衍生。

“你去任务大殿,里面有许多任务适合你,虽然琐碎,但慢慢来,也不是不可以积累到一定贡献点。另外我迟点会发布一个清扫藏书阁的任务,虽然贡献点不多,但是你也有机会进入高层,看看你有无机缘。”无量真经明显是放水。

马芝忙拱手施礼,表示感谢。人就出来,在飞往任务大殿时,马芝愣了一下,清扫藏书阁,我一个无量王可以做这样的事吗?

搁以前,马芝会毫无犹豫选择这个任务,但现在他却踌躇了。王者之气会影响别人,同时也会影响马芝的心境和气性。

犹豫了好一会,马芝气结,这无量真经是故意吧,故意找如此低俗的任务揶揄他。只不过,没办法,马芝只好改变形象,随后直飞任务大殿。

大殿里人来人往,都是各宗门门人接任务。情景与太乙门的任务大厅相比,只能更繁忙。马芝只是粗略一看,就看到了无量真经发的任务:打扫藏书阁,奖励三无量币,1贡献点。

门人们都看到这个新增任务,看到奖励,他们噗嗤笑了起来,说无量真经真抠门。又有人说那老童子又来忽悠新门人,打扫藏书阁,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必然要吃很多苦,得不偿失。

马芝打心眼里也有点瞧不起无量真经,太抠门,有这样的奖励吗?人家寻找草药的任务都没有这么廉价。只不过,他也没办法,只好将象征身份的无量令牌往刷卡器上刷。

那个任务瞬间消失。门人更是议论纷纷,说这么快就有人把任务接了?脑子有病吧?这可是有史以来最少报酬!若不是有那么一点贡献点兜底,那就是打赏乞丐的任务……

马芝不停留,转身又飞走。他回了藏书阁,扫把、鸡毛掸子等工具已经准备好了。马芝不好意思以真面目示人,况且打扫卫生,戴个口罩也防尘。

这样,他就从一楼打扫卫生。一楼有许多门人,他们看到打扫卫生的马芝,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有门人说:“哎哎,清洁工,你可要好好打扫,我看到许多书虫,都咬破了书。”

另一个人也忙说:“对对对,老童子平日里抠门,不舍得花大钱请人打扫,现在藏书阁都乌烟瘴气,时不时冒出许多虫子,我前几天还看到蟑螂呢。”

“蟑螂!哪里有蟑螂?”一个女修腾地站起来,诧异地问,见没有人理她,才觉得自己神经过敏,忙尴尬地坐下。

可是不等她坐稳,就“妈呀”地尖叫起来,随后喊着“蟑螂!蟑螂!”,就带着哭声跑了出去。

其它的女修看到真的有蟑螂,也吓得落荒而逃,房间里一下子乱了起来。

“看看,这哪里像修者啊,一个虫子就吓破胆。”一个男门人说着就拍了拍手,那些爬上书桌的蟑螂就化为烟雾不见了。

“切”。有人不屑,有人看笑话。

马芝看得目瞪口呆,为女修者一惊一乍感到诧异,为男门人的无耻感到无奈。只不过他变得小心翼翼,还真担心从角落里钻出虫子来。

只不过马芝把偌大的藏书阁一楼打扫完毕,也没有发现一只虫子。只不过他在翻看一些书时,确实看到了虫洞。这类书应该平日少人,才会被虫蛀。而那些经常被借阅的书没有虫洞。

马芝有些愣神,按理藏书阁应该有除虫设施,不至于让虫子吃掉书吧。这无量真经,自己就是一本书,所以才被委以重任,怎能放任书本被虫蛀呢?而且,那蛐蛐、蚂蚁,明显就是无量真经圈养的。

到二层的时候,他在清扫的时候,看到了虫子,那些虫子看着马芝,竟然不紧不慢地爬走了。马芝举着扫把,想拍死它们。但想到它们也是如蒲草一般的小生命,也就算了。

这一层,书珍贵多了,门人们想借阅还要付费。但马芝翻看时,发现被虫咬的书比一层的多,当然,这些书放在角落里蒙尘,显然也不是门人有兴趣看的。

马芝看到一本蒙尘的书,拿起来看,书名是《彼岸》,马芝如获至宝。但是打开后,看着密密麻麻的虫洞,他无语了。虫子把许多文字都吞吃了,好在书中间部分留存较多,马芝细细看了,有些失望。

不是通过鸿蒙之境才能到达的彼岸,而是,写一个乌托邦的凡人世界,那里的人们搞社会|主义建设,过上了幸福生活,成为人间乐土。

马芝放下书本,掩卷沉思,彼岸何尝不是诸神之幻想,何尝不是诸神对乐土的渴望?可是眼前这彼岸,多少有点空乏和单薄,并不能满足门人的幻想和渴望,导致这本书遗忘在角落里,任由书本被虫蛀了。

想着,马芝就继续打扫起来。在第二层,他还看到许多关于未来世界的猜想,关于人族命运的科幻,想来一些神不能得到鸿蒙之境的邀请,却也渴望着彼岸。

马芝跳过一个个虫洞,细细这些闲书,那些幻想世界带着作者的情怀,带着对彼岸世界的设想。只不过,也看到了设想出的世界都有局限。

就如《1984》这本书,老大哥的世界,愚笨的老大哥成为主宰,他想人们过上幸福生活。他没有想着让经济发展,而是愚民,让民众不学习,都像他一样愚笨地活着。结果他们子民都很蠢,却也过得幸福。但是,等到聪明王带着自私自利的聪明人占领了愚蠢国度,这些愚民都被赶上了矿场,成了奴隶。

马芝看着看着,莫名地流了眼泪,他没有觉得愚蠢人多么好,也没有觉得聪明人多么坏,他忽然觉得彼岸世界或许只是一厢情愿,等真的到达也未必是乐土。

等到了三层,门人借阅这层的书,不仅需要花钱,还要贡献点。马芝看着蒙尘书籍,忽然有了忧患意识。至少说明,无量山的门人不喜欢看书。他们或许将艰难取得的贡献点,用于换取gongfa和资源了吧。

马芝一边看书,一边清扫。他一时明悟,这些书所记载的依然也是人道,不同于王者之气的人道。如此想,他忽然觉得看书或许是修习人道的捷径。难不成,无量真经窥探到什么,暗中指点我,马芝仰头看上面,不知道顶楼的办公室里,无量真经是不是又在斗蛐蛐。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0章 成精的书虫

到了第四层,马芝一进入,傻眼了。这一层竟然是小世界,琳琅满目的书籍放在一排排书架上,布满整个小世界。以世界来藏书,也太奇葩了。

我的天,这番打扫少说要一个月吧?如果一本本看过,说不得要花上几年时间。马芝感觉上当了,竟然为了几个无量币一个贡献点遭这个罪。马芝嘀嘀咕咕,难怪门人都不愿接无量真经发布的任务。

但另一方面,如果把这些书一本本看过,那却是无法想象的回报。一楼的书免费,二楼的书则需要无量币,一本书借阅3个无量币,数十万本,那就是一二百万的费用。但接了清扫任务,就可以看。这一二百万也算是汇报。

而三层,藏书虽然少了点,但每本书除了支付钱,还要给一个贡献点。一二十万的贡献点,一些门人做一辈子任务都未必挣这么多。但是,谁有空看这些蒙尘又被虫咬了洞的书呢?

马芝一番盘算,发觉自己赚大了。一路下来,已经有了近千万和一二十万的贡献点回报。这第四层,正常想借阅,每本需要一万无量币,百个贡献点。这一层藏书竟然比第一层还多,马芝感应过去,少说三四百万本,这又是什么逻辑,怎么书比下面还多?

马芝也不纠结,只是觉得进藏书楼已经几天,如果想把这一层清扫干净,把每本书看过,需要几年时间,老待在这里也不好,毕竟他现在是无量山的主人。还是回去看看,说不得有什么事情。

但不等他退出世界,就想起这里是小世界。小世界的时间流速与神界不可相比,他微微测量一下,顿时释然。眼前小世界太过简陋,规则不全,外面一个时辰,等于这里面十多年。

马芝想着,就开始清扫。人忽然心血来潮,这小世界是一个废弃小世界,何不将其规则补全,成为气候宜人的小世界,对保护这些书也有好长。

说干就干,马芝坐下来,先是借助天字宝图,用无量道法的规则去修补世界,后来又融入其它三千大道。

随着小世界的维度变化,小世界承受不住了。马芝不得不肉疼地拿出白鹤神王等赠送的资源,来巩固小世界。好在他也只是巩固,无心大力度改变这个小世界,损耗的资源有限。

很快,小世界有了风,空气开始流动。接着有了花花草草,有了瓜果和庄稼,有了亭台楼阁,有了小溪湖泊。

马芝饶有兴趣,增加了小鸟和游鱼,多了蝴蝶蜜蜂。一些攀爬的花枝爬上书架,它们会汲取书架上的灰尘,会用香味驱逐书虫。

小世界变化中,马芝已发现了许多隐藏在书本里或是地下的虫子,它们这些家伙原本以藏书为食,此时被驱逐出来。小鸟们处于本能,兴奋地飞过来,叽叽喳喳地开始捉虫子。

那些虫子个头不大,但显然意识到危险,竟然一个个首尾衔接,有序地组织着反击。小鸟们并没有吃到肥肥胖胖的虫子,一只只在天空中鸣叫。

小鸟太少了,马芝考虑要不要增加小鸟,然后驱使小鸟群来捕捉虫子。但是看到排着队,密密麻麻的书虫,马芝愣住了,这些虫子有了智慧?

马芝走过去,捉了一只落单的虫子。那虫子有点畏惧地看着马芝,蠕动着肥胖的身子。马芝通灵过去,果然,这些虫子有着智慧,它们啃噬书籍而有了智慧。

“妈妈,妈妈。”那小虫子冲着马芝喊,当然它说的是虫语。

小家伙遇到危险,竟然知道找妈妈。马芝哑然失笑,另只手伸出手指,故意弹虫子的身子。

“妈妈,不要不要,妈妈,疼。”虫子叫起来。

这一声声妈妈,让马芝乐开花,弯腰把虫子放下。小家伙竟然拟人地看着它,嘴巴里吐出一点分泌物,又说:“妈妈,谢谢你放了我。妈妈,我喜欢你。”

马芝觉得莫名其妙,感觉这虫子冲他喊妈妈。

“喂,小家伙,你在喊谁妈妈?你妈妈在哪里?”马芝还没有解除通灵状态,用虫语和书虫交流。

小虫子殷切地看着他,说:“你就是妈妈,我能够闻到妈妈的味道。”

这些虫子口齿伶俐,显然被吞噬的书籍,给了它们过人的智慧。

我是妈妈?我的天,马芝伸出手盖住自己的额头,好难为情,继续逗那只虫子,说“我是男的,不是你妈妈。”

那虫子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狐疑地看着马芝。这时候,其它虫子们蠕动中也围了过来,看着密密麻麻的白虫子,马芝虽然不至于有密集恐惧症,但也有点想逃离,真是不战而败。

“妈妈,妈妈…”小虫子竟然都冲他喊妈妈。

马芝一头黑线,不知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和虫子通灵,乃至于引起了误会。只不过,那也应该是爸爸才对。马芝想着,赶紧解除通灵状态,眼前少说有几万条书虫,竟然都向他喊妈妈。

没有通灵,那些虫子的虫语他听不到了。虫子们并没有立即散去,都仰着脑袋看着马芝。马芝没辙,只好自己逃走了。

他出现在水榭旁,旁边的鲜花正在盛放,蝴蝶和蜜蜂在花间飞舞。正是看书的好时节,马芝想着,水榭两个柱子上就绑了吊床,人飞跃上去,随后手一招,就有一本书飞到手里。

《墨子》,太古时代的大贤者所着。马芝打开,也看到许多虫洞,好在不影响翻看,他细细翻阅,写的是兼爱非攻,讲究清心寡欲,讲求邻里和睦,注重清规戒律。马芝看着,对先贤有了崇敬,书籍所述,依旧是人道。修习墨子的主张,可以以德服人,可以团结一切底层力量。

马芝掩卷沉思,先贤的智慧与道法之间有无联系?研习人道与研习道法并无冲突,人道让人潜移默化去影响人、改变人,而道法的修习是强大自己,通过道法碾压、规则道则的利用战胜对手,道法是武力征服,而人道则毕竟柔和。

道法有三千大道,人道有没有三千大道?如果看看书学学习,就能修行人道,可是人类发展现在只有天道追随,而没有宣扬人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墨子作为先贤,他在太古时代,他所宣扬的人道有无多大影响?马芝不可知,太古时的先贤除了留下典籍,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不管他们在太古多么声势显赫,最终都死了。

马芝忽然明白了,先贤们即便他们的主张强大,有自己的粉丝和追随者,但是他还是不能凭借人道而永生,他们充其量百年寿,许多人不足半百已死去。这或许是天道被推崇备至的原因,天道之下,人族凭借道法,可以谋求永生。

永久的生命,对于人族来说,还是极具huo。马芝相通了,也就不纠结,继续看书。一边是风景宜人的大自然,一般是香气四溢的茗茶,马芝细细地看每一本书。这一刻,他重归纯粹,甚至他想能够如此下去,也该是人生快意之事。

小世界里,很快大半年过去了,马芝看书看得如醉如痴,甚至看到兴奋之时,他忍不住念出声来。四层的书,多是太古大贤之书,还有脍炙人口的诗经,有感情洋溢的唐诗宋词,马芝念诵着,心间充满对世情热爱,对自然山河的喜爱,对人情练达的渴望。

而无量山,关于无量王接了打扫藏书阁的任务信息,不胫而走。好事者最开始好奇是谁接了那苦逼的任务,通过后台一查,才发现接任务的叫马芝。

这人不显山露水,一时也没有引起人注意。可是,后面不知谁说,这马芝是不是就是无量山新主无量王。这一下,哗然、轰动。

茶余饭后,许多门人交头接耳,说:“听说没,我们的无量王接了清洁任务,去打扫藏书阁哦。”

另一个立即吃惊地站起来,说:“是不是啊?”

惊异过后,则是议论,一些人不以为然,一些人看笑话,接什么任务不好,偏偏接无量真经的任务,而且是清洁这样没有含金量的任务。

而一些人则冲进无量山的议政厅,力谏长老会。他们觉得无量王如此不顾及形象,接清洁工作,影响无量山的形象。

长老会首席长老正是右摄政王致胜神王,他眯缝着眼睛,就坐在那里听着。他也有点诧异,这无量王还真的接地气,直接接如此卑微的任务。

但是他却又毫不在意,圣地任务,哪有贵贱之别?况且,这任务是无量真经发布的,那老小儿道法所化,无量道法有多强,他就有多强,无量道法受亿万门人的智慧加持,自然早就洞察秋毫,如此老狐狸,别有用心也大有可能。

况且,致胜神王还没有下定决心,自己该是怎样的角色。无疑,不朽神王应该是支持无量王,而且已经拜见了无量王,行君臣之礼。而他自己,心中没底,他推算未来,惊人看到不到任何迹象,想架空无量王,他眼前还未必有这个能力。

只不过,眼前群情激愤,倒是可以利用利用这些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老人家,敲打敲打无量王,应该也没有害处。

无量山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见到无量王,许多人获知新晋无量王只有万象之主的修为,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可是哪有能怎样?日子不还是要过,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但是此时有机会看到无量王,他们都兴奋了。先是冲进藏书楼一楼,没见人,就又交了订金冲进了第二层。有没见人,要上第三层的时候,有人冷静了。三层要贡献点,哪怕是一点,有些人都穷得叮当响,那里敢在这上面浪费。

但总有人有钱烧包,也有用不完的贡献点,他们毫不犹豫就上了第三层。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1章 智慧之沙

藏书阁第四层,马芝陷入了沉思,他手中拿着一本古朴陈旧、被虫子咬得千疮百孔的书。

书是《庄子》,马芝看到逍遥游时,天字宝图动了,晦涩深奥的逍遥道法被天字宝图释放,重新反馈至马芝脑海。

文字与道法的互为印证,马芝呆住,之前的推测未必准确,庄子所阐释的逍遥、、奔跑、随性无为的人道,竟然可以转变为道法?人道可以上升为道法,有条件的话,挤进三千大道?还是先有道法,最后道法转为人道?

三千大道各有区别,对修持者必然有影响,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习性,进而影响别人。只是没有人道那么明显,人道修持,改变自己倒是其次,目的就是影响其他人,进而宣扬自己的主张?

马芝疑惑不定,《庄子》书的作者是庄周,不知道是不是他创立逍遥道法。他沉浸在《庄子》里,一时对逍遥道法有了明悟,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这将自然与人合二为一,天人合一?

当天人合一的想法浮现脑海,马芝的小世界再次发生变化。晋升万象之主后,马芝对道法的研读已经没有阻碍,但是资源的缺乏,他并没有演化出更多的小世界,最后只是九维四重世界。

但是现在,一个新的世界诞生了,开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像雾一样。但是随着雾团的弥漫,阴影变大,慢慢地铺就了方圆几公里。

马芝作为世界的主人,流露出惊讶,这是什么?他还没有往新世界方向想,雾气蒙蒙并不出奇,duowei世界云雾也是自然景象。但是随着雾团变得阴沉、浓郁,里面有规则符号闪烁时,马芝睁大了眼睛,他觉得不可思议,雾状世界?

新世界在不停地变大、凝实、蜕变,马芝不知道该不该朝里面注入资源,让它成为实体世界。但看着越来越庞大的阴影,马芝没有动用资源,他用全身心去感受这个世界。

很快,马芝明白了,这是他这些年看的书,积累太多知识,而这些知识成为资源,而自行凝结世界。知识也是资源?人道修持也可以化为世界?马芝脸上惊疑不定,不知道是好事还是会留下什么隐患。毕竟,第四层的藏书都是太古大贤的智慧结晶。

智慧世界,马芝开始主动塑造这个世界,他把这些年看的书放电影过了一遍,把自己看后的心得体会和真知灼见都融入进去。

世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稳固。马芝灵机一动,将所领悟的道法规则也融入世界,新世界并不排斥道法,天道的引入,新的世界有了框架,而处于虚实之间。

马芝犹豫要不要填充资源给新世界,只要资源足够,应该变成一个实体世界。他感知着新世界的变化,预感还是不让新世界实体化,况且,他即便耗尽戒指里的资源,估计也远远不够。

就这样,马芝成了九维五重世界的主人,马芝还在犹豫要不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圈养凡人,把他们培养成信众。除了葬神谷和眼前的新世界,其它三个世界应该可以圈养亿万众吧?

凡人们会在他的世界里繁衍生息,会由原始人走向文明,会建立部落和国家,他们会建立他们的秩序和文明。当然,如果马芝愿意,他可以将自己的游历投影进凡人世界,让太古先哲的人道灌输给他们,让他们有更开阔的视野,有更文明的高度,让他们幸福地生活。

可是,某一天,为了赢取胜利,他们将在马芝战斗中,成为牺牲品,曾经的幸福成了泡影,曾经的视野成了悲痛之源。貌似的天灾,不过是马芝在为了一己利益而制造的**。

马芝心思越来越沉重,又是何必,还是在世界里栽上花花草草。草一岁一枯荣,短暂却又永恒。花开了就会凋谢,美丽而又凄厉。可是正因为它们生命的短暂,马芝在借用世界之力时,才不会那么难过。

想着,马芝睁开了眼。却被眼前骤然出现的几张面孔吓了一跳。是门人,估计他们是到四层看书。

“你是无量王?”一个门人一脸不相信地问。

马芝都忘了自己接了清扫藏书阁的任务。身上王者之气自然地流露,微微一笑,说:“这一层都是太古先哲的书籍,你等自当多多看书。”

说着,马芝施法,原本堆在他身边高高几摞书都瞬间飞起,钻回书架中。

王者之气的影响下,那些别有用心的门人一时没有了杂念,只有对马芝的尊敬和爱戴。马芝竟然交代他们好好看书,那就好好看吧。

他们能够到达第四层,自然不差钱和贡献点,每个人都乖乖走到书架处,拿了书本翻看。

“都要认真阅读,把书籍给我背下来。”马芝又发话。说话间,又有许多书从书架上飞了出来,瞬间落在吊床两侧,马芝信手一抄,拿了一本书看起来。

如此,又是几个年月过去。那些门人跟着马芝,都沉浸在太古先哲的书中。那些门人也不是什么愚笨的人,他们看书后,也有他们的见解。彼此交流,碰撞出思想的火花,马芝细细听着他们交谈,也有感触。一番交流,几个门人也从中受益匪浅。

十年后,马芝把第四层的先哲之书都看了一遍。那些门人,有许多个因为贡献点耗尽,而离开了。但留下的人,则像马芝一样废寝忘食。

马芝也不理会这些门人,直接传输进第五层。果不其然,第五层也是小世界,但一眼的黄沙,还是让马芝吃惊不小。

不至于把这些黄沙清理走吧?马芝泛着嘀咕,他没有看到书,不知道第五层的藏书放到那里去了。

马芝低头看了看黄沙,这才发现哪里是黄沙,而不过是虫屎而已。马芝表情凝重,什么虫子竟然拉出这样的虫屎?藏书不至于被虫子们吃了吧?

“咦,这是什么味道?香气怡人。”打神石嘀咕着。

“阿打,难得你醒了。你快点帮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虫屎,会拉这么多?”马芝正觉得闷,还是希望有个说话的人,即便斗斗嘴也好。

打神石从布袋子里跳了出来,只看了脚下一眼,就嚷道:“我的天啊,这么多的智慧之沙,难怪墨香扑鼻,这都从哪里来的?”打神石问起了马芝。

“智慧之沙?”马芝第一次听说。

“书虫拉的屎。书虫把书本吃了,就会拉出智慧之沙。这沙子可能由一个字一个词凝炼而成,当然不排除是一句话凝炼的。”打神石解释道。

哦,说到底,还真是虫子拉的屎。难不成藏书真的被虫子们吃了啊?马芝表情古怪起来,打神石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眼前都是虫屎的事实。

“你还别小瞧这智慧之沙,说不得人吃上几颗虫屎,就变得博闻强识呢。”打神石见马芝一脸嫌弃,忙解释道。20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2章 虫潮

当打神石从布袋子里爬出来,顶楼的办公室里,正在斗蛐蛐的无量真经停了下来,他感应到,人就借助藏书楼的藏书,很快就看到了打神石。

此时的打神石,浑身金黄,就像一块被铸造的金块一般,闪着宝光。

这是什么东西?法器还是机器人?无量真经思忖,人形法器见得多了,而机器人,那是科技世界的独特物种,无量真经手下那么多书,拥有万界信息,知道科技世界的一些讯息再正常不过。

他看了好一会,肯定打神石是精怪,他心有疑惑,明明看着普普通通的东西,为什么一出现,就惊动了我?

无量真经歪着脑袋思索,而这边两只蛐蛐见主人家心不在焉,它俩也就没有兴致拼个你死我活,只不过样子还是要装装,显然这二只蛐蛐都成了精。

“吃虫屎而变得博闻强识?”马芝皱着眉头,觉得打神石是不是在故意埋汰他。

“什么虫屎啊,说了这是智慧之沙。就是baichi吃上一两颗,也会变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打神石信誓旦旦地说。

马芝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愣住了。这小世界明显比第四层大,方圆少说上百公里,貌似都覆盖了虫屎。看来,这第五层的书真的被虫子吃光了,才留下这么多的所谓的智慧之沙。

“这些虫屎除了让人变得博闻强识外,还有其他作用吗?”马芝倒希望能够变废为宝。

“用处可多了,可以入药治病,可以催化炼器,还可以当成材料凝聚世界。但这些都太奢侈,太浪费,最好就是泡茶、炒菜直接吃了。第四层都是太古先哲的典籍,想来这第五层的典籍不亚于第四层,这些智慧之沙,都该是那些书。”打神石越说越激动。

不愧是鸿蒙之境出来的怪物,马芝心中嘀咕,眼睛却发起了光。如此的宝贝,还是占为己有。我竟然是清扫藏书阁,这些虫屎,理所当然应该被清除掉。

想着,他用道法幻化为抓手,嗖嗖嗖地开始将眼前的虫屎往小世界里装,没一会,宛若起了沙尘暴,弥漫整个小世界,智慧之沙瞬间已经消失许多。

无量真经看着沙尘暴,若有所思,想那个小金人与马芝的关系,貌似是小金人在指点马芝。至于那些虫屎被马芝收去,他也不觉得损失。只要把那些虫子喂好,自然它们还会拉屎,真正是宝贝的,就是那些虫子。

只不过即便是宝贝,对于他来说也毫无意义。一本真经化形,只要有人修持无量真经,只要无量真经不被挤出三千大道,他都能够近乎永恒存在。

那一日,他最终没有选择神王,而选择马芝,那是一本真经对命运的感应,觉得无量真经会随着马芝大放异彩,会蜕变。

至于蜕变成什么样子,无量真经毫不在意。已经是三千大道了,在这之上只有天道。而天道又是什么样子,无量真经猜想过,后来觉得毫无意义,天道不管是什么样子,都奴役和哺育着其他大道。

但是,无量真经在马芝身上,他感觉到触碰到真经之真谛,觉得yibendao法存在而不仅仅是存在。对于他,永恒已经没有意义了,却想知道永恒之外会有什么?

沙尘暴肆掠了几天,才慢慢缓和下来,虫屎被马芝注入了新世界,出于虚实之间的智慧世界终于凝实,它像一本巨大无比的书,翻开摊在虚空中,书页被虚空中的风暴,不停地翻着,却无穷无尽。

马芝脑海中,有许许多多的讯息如洪流一般冲刷、翻腾,他头一时疼痛难忍,一时又恣意妄为地舒坦。智慧世界翻着书页,而每页上所凝聚的知识都一一呈现给马芝。

他看到了故事,许许多多的故事生动形象,感人肺腑。一个猴子,天生的石猴,它拜师学艺,获得了大神通,想做齐天大圣,想获得大大解脱,可是却被一个慈眉善目的女菩萨骗了,戴上了紧箍咒,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

马芝默默地流了眼泪,不知怎的,他感同身受,好似自己就是那一只猴子,就是那一只被紧箍咒泯灭天性的猴子。他内心里忽然恨了那个女菩萨,装着善良,却把人往沟里带。

还有个故事,讲的是杀人掠货的坏人,他们为了躲避惩罚,而拉帮结派,占山为王,想着人上人。一个个人物都栩栩如生,嫉恶如仇,可是马芝看着看着,他的心凉了,如果都这样快意恩仇,而不计后果,看似潇洒,但何尝不是作茧自缚。

但是,当他看到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一个个死去,他的心又变得很软,有了悲怆,有了绝望。

还有侠客的故事,他们有绝世武功,想拯救处于水深火热的民众,他们有家国情结,有民族大义,他们都是时代的弄潮儿,一个个谱写出一曲荡气回肠的圣歌……

故事一个个地映在脑海,这些应该是第五层的藏书,被书虫们吞食,最后化为虫屎。马芝沉默了,每一个故事都是一个人生经历,不管是神通广大的猴子,还是英雄豪迈的好汉,还是那些侠客,此时都成为智慧之沙,告诉马芝不同的人道。

新世界变得更加精彩、丰富。一个凝聚智慧的世界,一个会反哺智慧的世界?马芝总觉得自己所构建的世界,并不出于本心,尤其葬神谷,是他世界的根本,可是他却没有掌控它,甚至不敢进去,怕再次被困在其间。

另外的三个世界,马芝也没有想过把他们凝造成什么样子,百花谷作为后花园?天铁世界作为宝库?而暗影世界,承载着马芝对过去九维九重世界的怀念?

马芝甚至都没有好好思考过,如果凝造世界,仅仅是自我力量的叠加,那么一个神,除了世界的凝造,没有其他变强的渠道吗?为什么只能依靠世界,为何不是自我强大,去守护自己凝造的世界,而不是把世界以及世界里生灵当成工具?

“啊啊啊,给我也留一点,给我也留一点。”打神石一旁嚷嚷,看到马芝风卷残云一般般小世界里的智慧之沙搬走,它又嫉妒又有点贪婪。

“你要这些虫屎干啥,真的有泡茶炒菜吃吗?好像你也不需要啊。”马芝没好气,打神石打断了他的思路。

“有用,有用,我们石头一族最缺的就是智慧,所以当年我会被renda卸八块而还要替他守护山门。”打神石回想到过去就恨恨的,若不是它没有牙齿,估计就要咬牙切齿了。

“你还知道你蠢啊。”马芝噗嗤笑了,揶揄地看着打神石。

“你才蠢,你们人族才蠢。你想想,你们人族把智慧用来勾心斗角,用来互相伤害,是不是愚蠢?而我们大石头,不动如山,不言不语,却能够屹立不倒。即便,山崩石裂,但本性不改,岂不是大智慧。”打神石不甘心地抢白,唯恐别人说它蠢。

“那你还要这些虫屎干啥?”马芝故装着不解,这家伙近期被断供神石,对什么宝贝都眼馋。

“没有人嫌智慧多了。”打神石可怜巴巴地说。

马芝也不是真小气,将剩余的虫屎一股脑堆在打神石四周,只差把打神石淹没。

打神石看自己就要被埋了,嚷嚷道:“你这是赤果果报复哦。”

这是,却听到了极为响亮的沙沙之声。马芝和打神石都竖立耳朵听,当然要得打神石有耳朵。窸窸窣窣,却因为小世界的安静,变得格外刺耳。

“是虫子,书虫。”打神石先感应出来。

马芝也跟着感应出来,他的目光也放远,等看到那成千上万,不,可以说数十万的虫子一条条蠕动着爬过来,而且都是白虫子,它们还有复眼,马芝后背都发凉了,这是虫潮,吞噬一切的虫潮!

即便,他完全可以用法力来碾压这些虫子,但此时只是看着,就有要落荒而逃的感觉,不想与这些虫子面对面。难怪,会有如此多的虫屎,无量真经,你有无履职,怎能在藏书阁豢养这么多的虫子。马芝有了直接去第六层的意思。

“我的妈,这么多虫子,虽然我不怕它们,但一想到把它们身子挤爆后,会有花花绿绿的汁液,我都觉得恶心了。我还是先退了。”打神石说着,那些智慧之沙要都不要,直接钻进布袋子。

马芝皱眉,去第六层,那也要到传送阵才行。好在,他也不过是对虫子有着抵触,并不怕它们。人连忙从戒指里寻找驱虫药水,把脸上、身上都喷了一遍,随后又喷在周围一圈,把他保护起来,他要看看这些虫子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把马芝包围了。只不过驱虫药水发挥了作用,那些虫子群情亢奋,呲牙咧嘴,似乎要对马芝不利。

马芝寻找着,他看到了一条大虫子,那个应该是头虫。马芝在考虑要不要和头虫通灵,但灵机一动,运转王者之气,想看看王者之气,对这些丑陋的小东西是否有用。

空气中很快弥漫王者之气,可是虫子们还是在躁动中,若不是驱虫药水对它们有克制,马芝真担心它们会一下子淹没他。

看来,王者之气仅对人有影响,对这些虫子没有影响。也是,这是人道,与虫族并无关系。想着,马芝只好与头虫通灵。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3章 你是妈妈

这一通灵,马芝吓了一跳。他宛若进了充满混沌之气的虫洞一般,什么都看不清楚,虫洞蜿蜒,不知所向,不知所踪。这是什么,这种虚无感让马芝呆愣半天。

我是虫子,处于混沌状态的虫子?为什么与虫子的通灵,我没有是它,没有获知它的所想所念,怎么像进了虫洞一般,不着边际?前几年,和小虫子通灵,它也没有给我如此的感觉,倒是清晰明白地寻找它的妈妈。

眼前,我所处于的是虫子的身体还是脑袋?这个虫子不会所想所念的都是混沌、虫洞吧,也只有它所想的是如此宏大的场景,我才会跌入这场景。一只虫子不能有理想吗?尤其,这是一条充满了智慧的虫子,它们啃食了不知多少本智慧之书,把人族所倡导的人道都融会贯通,它们应该有了智慧,应该有了理想。

马芝浮想翩翩,他不得不灌输自己的想法给虫子,通灵状态下它就是我,马芝想着说道:“我是无量王,主管着无量山。你们这些虫子,破坏我无量山的藏书阁,还好意思给我暴动?赶紧,你带着你们的子子孙孙,给我回去。不,从这藏书阁里消失。”

马芝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这藏书阁的主人,而虫子们都是侵略者,破坏者,没必要和它们和颜悦色。没有直接砍杀它们,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终于,马芝从混沌中看到一丝光亮,感受到头虫的思绪波动,它正在激动,激动得脑海里一片空白。而这空白就是混沌状态,马芝差点笑岔气,以为虫子有了理想,而且是探索本源的理想呢。

好一会,那激动万分的头虫终于喊了句:“妈妈。”随后它又被人卡了脖子一样,说不出话。

马芝明显感觉到头虫的紧张、兴奋。妈妈?马芝有点莫名其妙,看着头虫,回了句:“谁是妈妈?”

可不待头虫回答,马芝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就是虫子,能够感知它的所思所念。这家伙竟然朝着我喊妈妈,这是怎么回事,我是男的,我是人,我不是虫子的妈妈。

“你是妈妈。”头虫说道,它终于平静下来,口齿清晰。

哦哦哦,马芝只差拍脑袋。他索性放开,与目光所至的虫子都通灵,那一刻马芝被无数个“杂念”所充斥,他头疼欲裂,但是这些“杂念”在他细细解析下,都成了“妈妈”。

成千上万,不,数十万的虫子朝着你喊妈妈,这是怎样的情况?马芝脸色变得僵白,他想起朋友,宁恒之在也好,还有清风扬、薄小小,他们如果听到一群虫子朝我喊妈妈,一定会爆笑出来。

“我是男的,不是你们妈妈,当然,也不会是你们爸爸,我是人,成了神的人。”马芝说完,有点崩溃,为什么要特意强调我是人呢,好多年前,我不过是一个芝草,比不得虫子,虫子发现芝草,也只会大朵快颐。

“你是妈妈,你是妈妈。”这些虫子的嚷嚷,只差让马芝爆了脑袋。

妈妈?马芝嘀咕一句,冷静下来。上次小虫子喊妈妈,应该也是喊我了。太奇怪了,它们怎么会平白无故喊我妈妈呢?他一激灵,顿时恍然大悟,蛮虫,蛮虫,体内的蛮虫。马芝马上内视,看回体内那些蛮虫。

蛮虫还是像死物一般,潜伏在他的血肉里,根本没有因为外面的虫子而有所变化。只不过,马芝特意看了看心脏处的那只长了翅膀的虫子。

可能的虫母,它也在蛰伏,无声无息。

“喂,你的孩子找你呢?”马芝对着长翅膀虫子说道。他内心虽然没有恐惧,但是虫子寄生体内,让人膈应,让人寒碜。

那只虫子没有反应。

“喂,你们寄生我体内,到底干什么?”一旦情况不对,马芝会舍弃这副皮囊,即便如此,他损失的可是先天灵体。

先天灵体,马芝愣住了,会不会我是先天灵体,而且充满药性,这些虫子入了体而一下子被药性迷住?

马芝想着,他逼出一滴血,那滴血包裹着密密麻麻几十只蛮虫。马芝把那滴血滴进水晶瓶,一点点试着把血剥离,只留下那些蛮虫。

当血完全消失,那些蛮虫像微小灰尘一样落在瓶底。马芝聚精会神地看着,瞳孔拉缩,蛮虫像在显微镜下变得清晰可鉴。

好一会,蛮虫们先是纤细的小腿在弹腾,随后整个翻身趴在瓶底。果不其然,这些虫子是被我血液迷醉了。当然,不排除,它们离开了**而恢复了清醒。

马芝一时瞻前顾后,想了想又把那滴血重新滴进瓶子。蛮虫们味道鲜血的味道,立即它们又像跳骚一样弹跳进血液里,瞬息又沉睡下来。

如果不是在藏书阁,马芝都想找别人的血来实验。找到了克制蛮虫的方法,那么体内的蛮虫就不足为患。马芝收了水晶瓶,目光重新看回眼前的虫子们。

“听妈妈的话,你们都散去吧,各回各家。”马芝没好气,但言语里有了慈爱,他希望用虫母的身份,博得更大的好处。

“我们要追随妈妈,不要困在这方寸天地。”被通灵的虫子嚷嚷。

马芝原本有点玩笑的心态瞬间没有了。他看着虫子,看来虫子们也不能有智慧,不然它们也会有追求。马芝看向眼前的小世界,被他搜刮一空的小世界现在空空的,虽然可以看到天空,看到太阳,看到云朵,但是时间久了,无所事事,那么就会烦闷,就会无趣。

况且,这些虫子以后吃什么?书?不排除无量真经会搜刮一些书,把它认为没用的书都扔进来让它们饱食,但这跟圈养的猪有什么两样?

马芝颇为同情地看着虫子们,心有悲凉,人何尝不是这样。只不过人族所处于的世界大一些,层次多一些,可是人族修持道法,想人上人神上神,不还是困在这一片天下?每日里,大部分人究其一生都可能看着同样的风景,会同样的生活,他们与眼前的虫子有区别吗?

马芝深深叹口气,忽想起自己的智慧世界还没有生命,但是智慧世界比这里丰富多了,那里可以幻化出河流、高山、田野和森林,虫子到了那里,至少还可以在草根之间喝喝晨露,聊聊天吧。

想着,马芝在将剩余的智慧之沙传送世界之时,借助世界树顺便把虫子们传送至智慧世界。这些虫子对“妈妈”的召唤毫无抵触,一群群嗖嗖嗖地消失了。

一直关注马芝的无量真经,吃惊得张大嘴巴。他看到虫子包围马芝,他还有点幸灾乐祸,当然,他没有感觉出马芝能够和虫子交流,此时看着书虫们一只只不见了,只能佩服马芝的手段。

只不过,无量真经放任不管。五层的书,还是他放任虫子吃的,那些鬼怪,好汉,游侠,还有男女/情情/爱爱,都是什么玩意。尤其那个琼瑶阿姨的书,无量真经觉得惨不忍睹,每次翻看,莫名其妙地想揍人。

马芝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第五层,自是打扫得一干二净,没有了虫子,没有了虫屎,没有了灰尘,这都属于清洁任务。想着,马芝宽心了,并没有觉得自己偷了藏书阁什么东西。

只不过,这第五层一本书也没有,有点不像话吧。回头找找无量真经,要补充一些书。想着他就开始寻找第六层,不知道第六层又会遇到什么东西,不至于也是一个小世界的虫屎吧。

马芝拿了扫把、鸡毛掸子和撮箕,就飞向感知到的传送阵。路上,他感知着自己的小世界,在世界树的影响下,现在五个世界都充满了勃勃生机,就是智慧世界,那些书虫一进去,在生机滋润下,没一会就胖了一圈。

马芝借助生命树,看着普照明月,他还没有问普照明月是怎样无性繁殖了那么多小精灵,现在精灵已经成了一个家族了。母系氏族,普照明月自然是头领,而小精灵都有二十多个。最关键,这些小精灵有男有女,纯粹的无性繁殖做不到呢。

有个小精灵发现了马芝,那时马芝与生命树通灵,树干上被他演化一只眼睛,在看着小精灵们嬉戏。

那个小精灵看到了眼睛,他没有胆怯,而是充满好奇,伸出毛茸茸的小手竟然想掩盖那只眼睛。

眼睛眨了眨,流露友好。小精灵无忧无虑地生活,没有天敌,所以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他好像地问:“你是树公公的眼睛吗?”

“树公公?”马芝在眼睛下面幻化了嘴巴,瓮声瓮气地反问。

“哇哇哇,树公公会说话。”小家伙很是惊讶,转而很是兴奋,他捂住嘴巴,四下看了看,随后压低声音说:“以后我苦闷的时候,可以和你说话吗?”

“苦闷?”小屁孩知道什么苦闷啊,马芝咋舌。

“是啊,妈妈苦闷的时候,小葡萄也会苦闷。”小精灵说道。

“妈妈?”马芝转而明白,他说的是普照明月。

“嗯,妈妈经常一个人枯坐在树公公下面,愁眉苦脸地坐着。”小精灵说。

马芝目光放远,他看到普照明月正在菜园里,给果蔬浇水。他确实可以看出,普照明月并没有开心,脸上有了岁月沉淀的痕迹,眉宇里也有悲楚。

“你叫小葡萄?”马芝问。

“是的,我出生在葡萄树上,所以妈妈就喊我小葡萄了。”小葡萄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名字有外号的意思。

这时,马芝到了传送阵,他没有犹豫,直接上了第六层。他借助生命树又看了一眼普照明月,想来葬神谷有再多的生机,也无法扭转一个人内心的孤独,虽然普照明月是一个精灵,但孤独对于所有智族都是公平一样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4章 大鹏鸟

马芝进了第六层,满目疮痍,到处是废墟,空气中还有霉变的酸腐臭味。他皱眉,这里又遭受了什么破坏?难道是两个巨龙打架,而造成眼前的惨境?

他第一时间想找到书,除此之外,都可以当垃圾清理。他放出神识,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小世界,却没有发现书籍,也没有发现像书虫一样的生命。

也不知道这些废墟算不算垃圾,要不要清理。感知下,小世界都是如此。马芝一手拎着扫把和撮箕,一手拎着鸡毛掸子,他并不想做无用功。

人往里面走,走着走着,马芝表情变得难看。他有了大胆的想象,或许这废墟是一本书,或者说是遗迹。他能够感觉到,眼前所看到的,蕴含着无比的壮烈,许多痕迹似乎彰显曾经的战斗。

他看到了山崖,崖壁上是巨大无比的勾痕,那些勾痕不是刻出来的,而是什么东西锋利的东西轰击中遗留下来。是锋利的刀剑,还是什么猛兽的利爪所致?

马芝屹立在山崖对面,山崖千仞高,显得他越发矮小、孤独。当初是什么庞然大物,而造成眼前的破坏?这遗迹又是什么大能将其移进小世界?是无量道尊吗?

当然,他想的是最开始的无量道尊,他成为无量王后,无量山的讯息他还是了解一些的。无量山前前后后出过十四位道尊,其中九个是在神位上晋升道尊,他们都称谓无量道尊。另外几人,则另有称谓。

这些道尊,其中有八个在成为道尊后游历万界而不知踪影。另外四个则闭生死关时消失在他们的府邸里,众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存活,但打开他们闭关的府邸,里面不见尸骸遗骨。

剩下的两个,一个白云渡,一个则是现今的无量道尊。传闻这二人是父子,但这二人从没有以父子相称,只不过白云渡将还是襁褓的无量道尊抱回,自是无比疼惜。

白云渡长得一表人才,风流成性,有许多子孙,多一个儿子也正常。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云渡的子女们一个个从圣地消失,只剩下这个被叫做“大白”的孩子。

大白在白云渡栽培下,不出百年,就成为神王。白云渡直接将神王给了大白,却在闭关时消失不见了。

马芝回想着,总觉得道尊消失得出奇,他们与天地同寿,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死去。而且不仅仅是无量山如此,神界各大圣地的道尊,大多都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传闻是去了鸿蒙之境,但也有人怀疑道尊之上,另有出路,而鸿蒙之境可能是骗局。什么出路,则没有人说出所以然。

马芝自己不过是一个万象之主,离道尊远着呢。如果如他猜测,这第六层的废墟是一处遗迹,被道尊移进小世界,确实是大手笔。

他看着那些痕迹,每一道痕迹都遗存着力量。马芝放出神识,去触碰那些遗迹。遗迹里有着萧杀气息,直接歼灭马芝的神识。

马芝没有放弃,继续去感知。但感知过去的神识一直被抹杀,索性,马芝坐下来,观想着悬崖上的印痕,把印痕一道道在脑海里复制、铭刻。

最开始,马芝脑海里模拟的痕迹没有萧杀之气,软绵绵的。但一次次的模拟,渐渐模拟的印痕有了力量,有了活性,萧杀凌然跃出。

马芝处于无我状态,用整个心神演化那些印痕。慢慢的,在纵横交错的印痕在,演化出一只利爪,五指利爪,它大开大合地反击着什么,爪子挥舞过程中带出的余威冲击在悬崖峭壁上,留下来深深的印痕。

随着马芝的一点点揣摩,一只大鸟呼之欲出。是大鹏,马芝深吸一口气,整只鸟如巨大的阴影一样投射在他脑海中。悬崖峭壁上的印痕竟然是鹏鸟所留,它双翅展开,遮天蔽日,马芝感应下,觉得没有尽头。

马芝想起了逍遥道法,想起庄周所言的鲲鹏。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就在马芝念诵这段道法真谛,脑海神府忽然起了大风,随后是刺耳而激昂的鸣叫,摄人心魄。大鹏在脑海幻化而出,虽然是迷你,但两翅挥舞中,脑海神府就被搅动,马芝瞬时有了眩晕,翻江倒海只差呕吐。

糟糕,这鸟不是影像,而凝成意念。马芝忙全身心去扼杀这个鹏鸟意念,唯恐它在脑海神府里肆意破坏。那大鹏本身追求自在,追寻大解脱,那里会忍受束缚和抹杀。

它又鸣叫,尖锐之声让马芝脑海嗡嗡。它挥翅翱翔,马芝忽觉得自己被抽空一样,只差软塌塌地倒在地上。想不到,只是观摩打斗遗迹,就惹上这个凶神。

马芝先是用王者之气,想臣服它。王者之气被马芝凝炼成烟雾之锁,锁住大鹏的两爪,随后弥漫着淹没大鹏鸟。但是大鹏鸟毫无阻碍地挣脱,两翅只是一扑扇,王者之气就被闪飞,随风飘散。

“可恶的人族,可恶的人族,都是你们阴谋诡计,让我们大鹏一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都该死,而你竟然想擒拿我,你死定了。”大鹏鸟被激怒,此时它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现实世界,而不过是在一个人族的脑海。

它咒骂着,不停地扇动翅膀。马芝虽然心有准备,但还是被它扇得晕头转向。马芝忙改用道法,在天字宝图的加持下,脑海神府被无限折叠,大鹏鸟在折叠空间里虽然还扇动翅膀,马芝却不在眩晕,他平心静气,想着怎样抓住这只凶神,然后泯灭它。

我缺少战斗的利器,如果能够将其驯化,融入道法之中,攻击敌人倒可以趁其不备。想着,马芝就将参悟的无数大鹏印痕随着修习的道法重新注入宝图。

没多久,宝图正中,“天”字背景色中就有了一个鸟形暗影,随着马芝注入的印痕越来越多,那个暗影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只是更为迷你。大鹏无论怎样飞翔,都置身于苍穹之中。

大鹏再庞大,哪怕展翅高飞,瞬息数十万里,也不可能超越天空的笼罩。马芝一时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脑海神府里那只大鹏意念所化的鸟还在折叠空间里暴跳如雷,不停地挥舞翅膀。

马芝一时想不出良策,但好在它一时破不开折叠空间,那还可以徐徐图之。如果,能够将一个个大鹏意念输入天字宝图,在其间圈养,等到对敌时候,一下子释放出来应战,想来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唯一有点困难的,是怎样降伏它们呢?马芝脑海明镜一般,通过感悟大鹏鸟的翱翔,他对那些战斗印痕有了更加圆润的理解,反过来,大鹏鸟也更加真实和完整。

当初与大鹏鸟战斗的又是什么怪物?二者能够势均力敌,想来对手也是凶物。这世间能够与大鹏争斗势均力敌的凶物,想来应该是太古苍龙那般的太古遗种。

马芝开始回想崖壁上的另外战斗的痕迹,是蹄印,每一下,蹄印都踩进石头里。从蹄印里感应不到任何力量,显然当初的另一头凶兽举重若轻,但留下如此深的脚印,想来它自身的体重让人难以想象,可谓庞然大物。

只要它留有气息,那么马芝都可以揣摩出来,会像感应大鹏鸟一样感应出来。但是蹄印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马芝也只能放弃探索。

天字宝图中,那只迷你的大鹏鸟还在翱翔。或许天字宝图里自成空间,那里就如神界一般,天高地远,大鹏鸟才可以不受拘束。

而在脑海神府里的折叠空间里,那只迷你大鹏鸟却因为空间xianzhi,而在暴怒,攻击着空间。许多层空间已被它的利爪抓破,它还觉得不过瘾,它锋利的勾喙遇到空间屏障就乱啄。

马芝灵机一动,沟通世界树,试着将脑海神府里的大鹏鸟引向小世界,将其引入智慧世界。只不过马芝有点担心,意念所化的大鹏鸟一旦进了智慧世界,会不会诱发世界的崩溃,毕竟,大鹏鸟有着至少神王的修为,或许,制造遗迹的大鹏鸟有着道尊的修为。

只不过,强大如斯,依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按照大鹏鸟的说法,是人类的算计,导致它们的灭亡。人族,或许才是太古那些原始种族灭亡的根因。

在世界树的帮助下,马芝连带折叠的空间都传输至智慧世界。也许因为智慧世界并不是高等小世界,里面规则束缚之力相对较小,折叠的空间一被投射进去,就瞬间一层层破裂,大鹏鸟瞬间飞了出去。

束缚的减小,大鹏鸟瞬间变大,它两翅扑闪中变大,展开后少说有数十公里长。原本怒火冲冲的大鹏鸟,因骤然变大的空间,让它一愣神。一时它找不到敌人,在天空中盘旋着寻找敌人。只待看到白花花的书虫,它的瞳孔瞬间放大,整只鸟静静地浮在空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5章 颜如玉

当大鹏鸟出现之时,智慧世界的平衡、稳定即被打破,若不是它本身就有虚实结合的特点,估计这只大鹏鸟就会撑破它。眼前,它如精美的青瓷受到重击而出现了许多裂痕。好在它很快雾化一部分实体,充盈裂缝里,保持了世界的稳固。

那些成精的书虫已经感知到危险,没有成精的书虫也变得烦躁起来。它们聚在一起,仰望天空上那团暗影。

暗影在极速地展开,当大鹏鸟伸展两翅笼罩几十公里时。那是什么?虫类疲软的神经开始告诉运转,将天空之上的巨大无比的怪物与它们啃食的图册对比。

大鹏鸟,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的大鹏鸟出现了。我的妈,这里是智慧世界,是新生世界,如何会诞生这种太古遗种?虫子们内心有了极大的阴影,它们用烦躁不安表达内心的恐惧。

头虫已经用虫语召唤大家,准备战斗,智慧是它们的武器,可是有用吗?大鹏鸟代表着力量,它此时浮在空中一动也不动,眼睛盯着肥胖的虫子。

力量与智慧对决,鹿死谁手?大鹏鸟有困惑,因为它看出虫子们有组织,似乎正在吐丝结网。这是哪里?大鹏鸟有了复活后的第一次思索。它的眼睛能够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到世界的尽头。

它看出来,这世界不大,待以时日,它的力量恢复了,它只需要一个扑闪,翅膀就会打破世界的壁垒,甚至击毁眼前世界,它将重新回到宇宙中。

眼前还不行,它的力量还不够。残留在遗迹中的,只是它的不屈、愤怒和破釜沉舟的决心。它已经记起一些东西了,那时油尽灯枯的时候,它浴血,一点点血落在大地,让大地变得焦枯。它的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毒箭,那是人族的利器……

大鹏鸟扇动了一下翅膀,它俯冲下去。只有扑食,才能够强大自己,才能够恢复力量,才能够复仇。

虫子们嘶嘶尖叫起来,它们喷吐出的丝网飞向天空。大鹏鸟自投罗网?网确实笼罩上大鹏鸟的大部分身体。但在极权面前,所有的反抗都如以卵击石。

况且,大鹏鸟并没有**,它不过是一段不甘心的怨念,是藏在自我力量中的愚痴。它身子只是虚化一下,就继续俯冲下去。

虫子们知道没戏了,它们内心充满绝望。许多虫子直接baozha,不是英勇就义,而是太过恐惧。大鹏鸟先是大嘴一张,就吸食了数万条虫子,在飞起时,两个利爪只是轻轻一抓,又抓走了数万条虫子。

它吞食书虫,因为没有**的消化吸收,而直接用纯粹的力量碾压、汽化,然后将书虫的力量融入它自身。

是智慧的力量。一个虫子该有什么力量?物理的力量微乎其微,大鹏鸟感知到星星点点的物理之力,它几近崩溃。这些力量的吸收,还没有它扇动翅膀的损耗大呢。

只不过眼前的书虫带有智慧,智慧的力量被大鹏鸟吸收了,大鹏鸟只差气急败坏,但智慧的力量让它骤然清醒。这是什么?人族的阴谋诡计?

大鹏鸟想起自己悲催的末日,想起自己就是死在人族的阴谋诡计里。它重新漂浮在空中,一点点分解着书虫所给的智慧之力。它视为阴谋诡计的东西,都是先贤之书,都是大能之书,每一个都可能博大精深。大鹏鸟这次研读,很快沉静下来。

虫子们在哭泣,为死去的战友哀悼,为下一步的命运哀悼。它们不过是手无寸铁的书虫,面对彪悍的力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头虫们还保持冷静,它们鼓舞大家,让大家绞尽脑汁,想出办法。大鹏鸟陷入沉思之时,正好给了它们商量的时间。

只有繁殖,只有繁殖。头虫们商量的结果,则只有繁殖。书可以复制,只要有一本,就可以批量生产。同理,这些书虫们在没有新的智慧之书时,可以复制自我。

它们说干就干,开始无性繁殖。一变二,二变三……没多久,智慧世界里又布满了虫子。而大鹏鸟还沉浸在人族的阴谋诡计中,不能自拔,看到精彩处,它只差溃散雾化。

藏书阁第六层的马芝松了一口气,脑海神府里如果寄居如此彪悍,对人族存有敌视的猛禽,马芝一定夜不能寐。说不得,一个瞌睡,就被夺舍了呢。

一只鸟夺舍一个人,那会是什么怪物?马芝哑然失笑,只不过一愣神,他流淌了眼泪,他想起百花谷里的鸟公子,那个只能短时期化人,但是却人身鸟头的鸟公子。自从被阮细柳捉走放生后,马芝再也没有见到那些小伙伴了。

他的神识再次看向天字宝图,里面的迷你大鹏还在翱翔,重新获得的自由让它变得格外兴奋。

以后,你就是鸟公子,我的朋友鸟公子。马芝喃喃自语。随后他细细地对第六层审视一遍,除了这片遗迹,却没有其它需要关注的东西。小世界也在运转,有风雨雷电,遗迹每时每刻都在风化,或许若干年后,遗迹将崩塌成泥土。

马芝拖着扫把,把遗迹上的浮沉都清扫了,他看到土地上有褐色的斑驳,那是什么动物的血迹。

是大鹏鸟的血吗?一些血迹星星点点,一些则是大片大片的。战斗之惨烈,可以通过这些血迹窥见一斑。

几天过去,马芝才将遗迹打扫得干干净净,那些浮沉没有去处,马芝索性将清扫的灰尘丢进葬神谷,好成为花花草草的养料。

随后,马芝就去了第七层。藏书阁总共13层,其中12层藏书,顶层则是无量真经的办公室。按理说,越往上藏书的等级越高,马芝在前面六层收获颇丰,他对第七层充满期待。

一进第七层,便有陈腐气息扑鼻而来。马芝看着眼前高大的牌坊,稍有愣神。牌坊正中书:太虚书社。每个字都斗大,灿灿生辉。

牌坊一侧有大石头做影壁,上刻《劝学歌》,字古拙、苍劲,书: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

马芝低声吟诵,却不尽为然,一时有点失望,这劝学歌一看就是世俗之见,与修者的追求永恒,追求自由无关,与最后获得大解脱也无关。千钟粟、黄金屋、车马喧、颜如玉,都是羁绊,都是对修者的束缚,如此又如何修道?

只不过,大石头上长满了青苔,旁边的枯叶已经腐朽,散发着腐烂的臭味。马芝不得不上前,进行清扫。

牌坊上也缠绕了枯藤,马芝轻轻一抓,就把枯藤拉断,把抓紧牌坊石缝里朽根也带出。他走进去,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前行,小路两旁是田野,只不过上面的荒草有一人多深。继续往前走,路上有废弃的枯井,有破损的马车,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顺着流水潺潺的小溪,马芝总觉得有些凄厉。他走过一片树林,才看到了人家。看着那些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屋顶,马芝忽然明白了,那是黄金屋。

刚才路过田地,或许就是千钟粟,破旧的马车就是车马喧,那么颜如玉呢?马芝看着枯树上黑色的鸟儿,它们时不时呱呱地叫着。

他有不详的预感,或许曾经的美好都已经破败,唯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走近黄金屋,看到院子里的荒草,知道这里应该废弃很久了。

这又是什么寓意?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这些都消失了,是劝人看书还是不看书?马芝看着气势恢宏的建筑,足以说明主人生前的气派,说不得是一个王国呢。

马芝一时想起自己在九维九重世界的愚仆,不知道是多少代孙了。说不得九维九重世界已经改变了许多,而那些愚仆们已经消失。曾经的屋舍也成了废墟。

“客官,你站在那里好久了,还请屋里喝杯茶水吧。”一个二八女子出现在二楼的窗户前,一笑百媚。

还有人在?马芝灵目一闪,已看出不过是红粉骷髅。他也不怕,进了院子,影壁前的鲜花盛放,蝴蝶在其间蹁跹飞舞。

花倒是真的,想不到短命的花儿倒可以经久不衰,一年一怒放。

马芝绕过影壁,走过去,大门无风自开。马芝觉得阴风阵阵,人走进厅堂,看到一排排书架,上面摆放整整齐齐的书籍,愣住了。出人意外,想不到藏书在这里。

他没有直接看书,而是眼睛瞟向二楼,那个二八女子正在二楼的楼梯口笑吟吟地看他。马芝不犹豫,就上二楼。

“你就是颜如玉?”马芝问道。

“客官认识我?”女子惊异,两只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马芝。

“认识,牌坊前的大石头上,写着姑娘的名字。”马芝回之微笑。

“哦,时间太久了,都忘了那几句口头禅了,惹客官见笑。”女子说着,指引马芝里面去。

马芝感应到里面不过是一个书房,兼会客厅,也就大方地走进去。书房墙上挂着对联:待客有清茶,处世无波澜。语句也没有多高深的意境,但字行云流水,让人一扫之前的颓废。

颜如玉摆了清茶,放了果点,招呼马芝坐。马芝看那清茶、果点,倒也无异常,都是凡俗之物,人就大方落座,想看这具骷髅有何图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6章 小女愿嫁与先生

水竟然是外面小溪里的流水,倒也清甜。果是屋后的野果,青涩里有淡淡果香。马芝见颜如玉流露难为情,想来她也是拿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客人。

马芝的戒指里有生命之露,还有灵果,也就变戏法一样,拿出来青瓷茶盏和果盘,注入生命之露,摆上灵果。

颜如玉眼睛睁得大大的,对于她这样的鬼物,对生命力特别敏感。生命之露所蕴含的力量正是她所渴求的。只不过她还有矜持,脸有红晕,低了头。

马芝为她倒了一杯生命之露,手虚引一下,说:“颜姑娘,请。”

颜如玉道了谢,这才一手拿了杯子,另一手虚掩着,小口喝下。马芝看在眼里,这颜如玉倒是通情达理,举手投足都有大家闺秀的做作,倒不像六层所看鬼故事中女鬼的率性而为。

喝了茶,吃了果,马芝见颜如玉欲言又止,问道:“颜姑娘可有事?”

“先生,小女确有一事相求,只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事还需确认。不知道先生可曾婚配?”颜如玉改口,叫马芝先生。

来了,果然所有的女鬼都是这一套。马芝想了想,除了昔日受师傅胁迫,与师娘发生了云雨之事,与别个女子倒也没有实质关系,婚配更是没有,他说道:“不曾婚配。”

“那就好,小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先生觉得小女如何?”颜如玉脸上有了娇羞,随低头不看马芝。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马芝说着施法,面前的青瓷盘里多了三春之桃,案几上摆了九秋之菊。

颜如玉困顿在这荒凉小世界里,平日里荒草为伴,野果为生,哪里见过鲜果和霜菊。她惊异过后,心生悲楚。

“先生若不嫌弃,小女愿嫁与先生,厮守终生。”颜如玉吞吞吐吐,一脸红晕,不敢看马芝。

马芝脸腾地红了,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这样直接,还是挺难为情。

“不可,人鬼殊途,你已成书中鬼事,又何必眷恋这方荒凉小世界。”马芝说话时,融入真谛,如暮鼓晨钟,想警醒颜如玉。

“我不是眷恋眼前小世界,只是我答应父亲,我自己和后代都守护孔丘,却不想还不待我婚假,就被贵山将整个孔丘移进这方世界,连带我也被挟持进来,结果化为白骨,成为鬼事。”颜如玉幽幽叹息,这一困,就是几十万年,她原本也可以轮回转世,但想到对父亲的誓言,而迟迟没有转世,最后成为孤魂野鬼。

哦,如此说,是无量山欠她了?孔丘?他瞳孔微缩,难道指的是孔子墓?他瞬间神识溢出,浮在空中细细大量这方世界。

很快,他明白了,那远处的青山竟然是坟冢,里面埋着的应该是太古圣人孔子。青山之后,还有数十坟冢,想来该是孔子的那些弟子墓。

把墓葬移进小世界,安置藏书阁,这是什么用意?想来,孔子死时,颜如玉应该就在了,太古至今,数十万年,况且这小世界规则不全,时间流速比神界快,如此,此女在这小世界少说百万年。

如此寂寥无助地活着,死后却又不忘初心,乃至于做了鬼?鬼可以存在百万年?马芝钦佩地看着颜如玉。

“如若不是夫子所留的书籍,我想我都早该魂飞魄散了。”女鬼无望地说着。

马芝一时明白,孔子作为圣人,他所留下的书籍,日日研读修习,必然会沾染圣贤之气,而圣贤之气也属于人道,而人道延年益寿,无疑让颜如玉活得比凡人更久。

那也不对劲,即便再长寿也不可能百万年吧?马芝问住自己,他看着颜如玉,忽觉得颜如玉是不是凭借圣贤之气而修持人道?是人道让她天地同寿一般存在?

就如王者之气,如果日日参悟研读,自身凝聚的王者之气就会浸淫入体,先是练体,但久而久之,必然对这个人都有质的变化。马芝想着,觉得不出乎自己的猜想。

“你在这方世界如此久,应该遇到许多男人,为什么不与他们结婚?”马芝问道。

“一开始还能遇到贵山的学生,可是我那时候一个弱女子,那里敢出来见他们?况且,父子一直教育我们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我就耽搁下来。等我化为鬼混,也曾经看到贵山的学生,但是我一个鬼混,走到哪里都是阴风阵阵,吓得那些学生就跑了。等到我重修出人形,那时贵山学生传言藏书阁有鬼,索性不来了。”颜如玉这番陈述,越发悲戚,造化弄人。

马芝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况且,门人想进这第七层,除了价格不菲的无量币,还需要巨大的贡献点,再加上传言有鬼,自然没有人来了。

他同情地看着颜如玉,命运蹉跎,有问:“像你修持了人道,也获得天地同寿的地步,你守护着孔丘,想来还能相安无事下去,为何又想嫁人呢?”

颜如玉叹息道:“天地同寿,却是孤魂野鬼,又有什么意义?我日日夜夜研读夫子着术,但终有尽头,留在这里被觉凄苦,孤零零,已化心魔。所以想嫁了人,有个伴,把这人生活出底色来。”

百万年,一个人,马芝单是想想,内心就慌张了。只不过,结婚生子,就是出路?有个伴,就能活出亮色?马芝并不相信,人何处来,又何处去,马芝并不知道。

马芝没有把心里话说给颜如玉听,一个可怜的人儿,已经活了百万年,又日日夜夜研读圣贤书,修习圣贤之气,会堪不透这人,这人生?如果真的堪不透,才是人生的悲凉。

“只是我不是合适人选。”马芝心中无底,他是不会在这小世界里颐养天年,也没有觉得自己会和某个女子厮守终生。

“我知道,男儿志在四方。我虽然不能离开这里,但也不会阻止你不离开,只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过来陪陪我喝茶、聊天,当然,可以为我留下一儿半女,让我有个念想。”颜如玉把自己放得很低,即便她是圣贤,但是百万年的枯寂,已经在她心里栽下心魔。

马芝却不想与颜如玉结下因果,他为难地摇摇头,回头,就免去第七层的费用,估计门人会来吧?

颜如玉面如死灰,如此放下身段,结果还不能打动对方。她甚至想用强,修为等同道尊,可以直接碾压马芝。但是,她是圣贤,另一个声音说万万不可,人只好闺怨般看着马芝。

“此事不可强求,但不知先生可否满足我一个小小请求,就是留在这方世界若干年,我们不需要结婚,平日里喝喝茶,聊聊天,交流修炼上的心得体会,可好?”颜如玉只差是哀求,她的眼里没有烟火气,似乎这番话,耗尽她的精气神。

马芝看着,于心不忍,况且他还要在这一层打扫卫生,要研读夫子之书。说不得,还要修习圣贤之气。想着,他点点头。

颜如玉见马芝答应了,喜极而泣,连连施礼,感谢马芝。

这样,马芝就留了下来。他和颜如玉白日里干活。或是清理残枝败叶,或是清除田野里的杂草。

望着万顷良田,马芝考虑要不要种下千钟粟,后来他将田地深耕细作,一些种下了庄稼,另外种下花草和灵药,就是田埂上,也见缝插针种了果树和瓜蔬。

颜如玉都忘了农耕技术,在马芝的带动下,二个人干得不亦乐乎。她开始有了期待,想种子赶紧发芽,想果树赶紧开花结果,想瓜蔬爬满田埂。

马芝在颜如玉神神叨叨中,暗暗地与种子通灵,与苗木通灵,与花草通灵。也就是几天的时间,田地里有了绿油油的庄稼,果树开了白的黄的花,而藤蔓攀爬了田埂两侧。

颜如玉开心极了,在路边摘了紫色的小花,chajin头发里,一个人站在田埂上看溪水里自己的倒影。此时刻她才是二八少女,天真烂漫。

马芝也陶醉在劳动中,他有点迫不及待希望收货,很快田地里麦子熟了。他和颜如玉穿着干练短衫,顶着烈日拿着镰刀收割。

一开始马芝想施法,被颜如玉拦住,说就要像凡人一样,辛勤地劳动。麦子收割完毕,马芝又和颜如玉种豆。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人陪伴,还是因为对劳作的热爱,颜如玉沉郁的内心一点点开解。

而晚上,二个人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抓了萤火虫照明,喝茶,聊天,当然也会看书。夫子的诗经、论语………马芝一一看了,再听颜如玉娓娓道来,不自觉,马芝身上有了圣贤之气。

王者之气、圣贤之气并不冲突,而且互相促进,互相融合,马芝身上有个神圣气息。马芝索性将王者之气修习之法也讲给颜如玉听,二个人一边讨论一边修习。

这样,一个年月过去了。小世界发生了很大变化,良田里庄稼生机勃勃,随着季节更迭而成长,小溪二边绿树成荫,当春风吹过,杨柳依依。

屋前屋后,鲜花一年四季都在开放,蝴蝶在花间飞舞,蜜蜂则忙忙碌碌采蜜。而夫子的书,颜如玉的注解,马芝都背得滚瓜烂熟,他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圣贤之气,举手投足都谦谦君子,温文儒雅,让人格外舒服。

终于到告别的时候,马芝望着颜如玉,他的目光纯粹干净。颜如玉也看向马芝,她眼里也释然而率性。马芝招手,颜如玉也招手。

马芝内心有不舍,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临末,颜如玉问:“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马芝点点头,想这不过是藏书阁的第七层,想来就来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7章 背信弃义

马芝进了第八层,就看到三人,在一个大松树下,簇拥在大石头上下棋。

一老人、一中年、一孩子。老人古稀之龄,头发花白,弓背坐在大石头上,此时正蹙眉,想着下一手棋落何处。与他下棋的是孩子,七八岁的孩童,他怡然自得,此时趴在大石头上,双臂支着下巴,而两脚弹起,时不时催促老人快点。

那个中年人则观棋,显然看出门道,欲言又止,憋得难受一般。他看到马芝,却也不理会,继续观棋。

这和鬼故事中凡人遇仙的情景有点类似,莫不成,这一层的机缘,会应在这三人身上?马芝首先想的不是打扫卫生,而是自己的收获。

他把扫把、撮箕和鸡毛掸子都放在一边,摇身一晃,换了行头,也是清心寡欲的高士模样,走过去,正要打招呼。那中年人把手指放嘴边,轻声“嘘”,意思让马芝别说话。

马芝只好作罢,正想着观棋,却不料那老人伸手一下子把棋盘上的棋子搅乱,抢白一边的中年人,近乎嚷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说了你多少次了?有把我思路打乱,让我下不下去,这盘不算。”

小孩子一下子顿时得意洋洋,揶揄老人,说:“你又来,算你输,算你输。”

吃瘪的中年人还没有反过劲。老人指着中年人说:“是他说话了,影响了我的心情,这盘不算,再来。”

“喂喂喂,我哪里说话了。”中年人终于反应过来。

“你嘘了哦。”老人横鼻子竖眼的。

“我那是嘘,没有说话。”中年人觉得受了大冤枉一眼苦瓜着脸。

“嘘不是字吗?你嘘就是说话。”老人强词夺理。

马芝明白了,遇到了活宝三人组。他不得不咳咳咳几下,省得三人没完没了。

“他咳咳咳了,他也说话吗?”中年人指着马芝说。

“当然是说话了,他这三个咳咳咳,所指内容多着呢,一是想引起我们注意,以为我们是瞎子,这么大的一个人看不到;二是他想说话,不是问路就是想插言说他的高论;三是他不觉得他碍眼,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圣贤书读多了,就可以说出大道理;四是他心里正在看笑话,以为我们这一家子都是活宝。”老人家喋喋不休。

马芝脸色变得难看了,这老头子也太挖苦人了,说得他想扭头就走。但是圣贤之气影响他心境,也就毕恭毕敬地站着,拱手相让,毕竟对方是老人。

只不过,心里头不服气,这老头看着老,年龄未必有他大呢,毕竟,这三人看着是凡人。想着,他暗中施法,原本凌乱的棋子一个个蹦跳着落到棋盘上,很快棋盘上棋子恢复了原状。

三人都被自动跳起的棋子吸引,一个个数着棋子。

见棋子恢复了原状,小孩顿时拍起手来,取笑道:“老头,是你耍赖,就别找理由了。现在棋子恢复原状,我们继续,我也原谅你的无赖。”

老人顿时吹胡子瞪眼,看着马芝说:“小子,是不是你在里面搞鬼?”

马芝语结,竟被人喊小子。他也不生气,笑吟吟地说:“老人家,我是无量山的新王,而你三人又如何滞留此处?”

“无量王?”三人异口同声,都有惊诧。

那老人站起来,审视地看马芝,缓一会问道:“那白云渡是你什么人?”

他竟然直呼前道尊名讳,显然他认识白云渡。人答道:“他是无量山的道尊,你认识他。”

“哼,那背信弃义之徒当今何在?”老人一脸怨气。

马芝被噎住,他对白云渡并无过多了解,竟然被人称为背信弃义之徒。只不过,那也和他无关系,人笑吟吟地看着老者,没有搭话。

那老人气呼呼的,显然白云渡亏欠他们太多。连带着对马芝也没有好感,说道:“那你今天来,是想替他还债吗?”

“还债?”马芝感觉不妙。

“那家伙欠我们太多,当初我们是一体的,可是白云渡那家伙参悟我等蕴含的奥秘,竟然将我们一拆为三,导致我们实力受损,而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狗屁世界里。”老头越说越义愤填膺。

马芝一头雾水,没有听明白,什么一体,什么一拆为三,到底白云渡做了什么事,而结下梁子。

索性,马芝取了美酒和灵果,放在石案上,招呼大家坐,他好细细听听来龙去脉。

老人知道吃人嘴短,况且眼前这年轻人跟当初白云渡一个模样,说不得也是忘恩负义之徒。

但是,小不点忍不住了,口水都流了出来。

“哦,这是什么东西?闻着香香的,能够吃吗?”小屁孩一直困在这片天地,那里见过水果。

“未来,看看你的样子,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也就是猕猴桃,用不用留口水。”老者呵斥道。

可是他说话没用,小家伙拿了猕猴桃,连皮也不削,就往嘴巴里塞,甘甜的果子瞬间把小屁孩震撼,好久才嘀咕着“只有上天有”。

而中年人也在咽口水,他被美酒吸引。虽然他没有喝过美酒,但是那浓郁的香味太诱惑人了。他看见孩子吃了东西,变得无比陶醉样子,他再也忍不住,端了酒杯就往嘴巴里倒。

老人痛心疾首,感觉另外二人背叛他了,骂着两人都是“叛徒”,同时恶狠狠地看马芝。

马芝一团和气,对于那个中年人和小孩子的行为,没觉得不妥,相反觉得就该这样真实。

为了诱惑老者,马芝索性拿出了生命之露,这可以让老人返老还童,总该有诱惑力。

老者虽然不认得生命之露,但是闻到香喷喷的汁液,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生命力,他果真忍受不住诱惑,马上和颜悦色,顺手拿过蒲团,招呼大家坐,说:“来来来,大家边吃边聊,好多年没有外面去了,就听听我们年轻的朋友说说外面的事吧。”

马芝咋舌,真是大言不惭。只不过他也不揭穿,笑呵呵地再次招呼大家坐。这样,四人就坐下来,美酒、香茶和灵果拉近了四人的距离。

很快,马芝知道了来龙去脉。原来当年白云渡与西灵山的如来道尊不知达成什么共识,如来道尊就将宗门的《过去现在未来经》借给白云渡。

当时这经书也已经化人,与无量真经那小屁孩格外投缘,所以他们连带对白云渡有着好感,为白云渡敞开心扉。

但不想,白云渡参悟了《过去现在未来经》后,竟然参透经书奥义,从经书里悟出出时间神通,把完整一本经书拆解成三部分,分成过去、现在和未来三部分。

拆解了也就算了,经书作为知识,最终还是可以成为体系,重新化为一体。但是,白云渡竟然依靠时间神通,将三者之间的联系完全斩断,这等于对原本化形成人的《过去现在未来经》进行了物理分尸。

好在三部分经书都融入无量真经的变数,各自发展,最后又化为人。《过去经》化为老者,《现在经》为了中年人,而《未来经》化为小孩。

马芝听着,心里翻江倒海。将一本书分为三部分,想来没什么难度。但是把原本一体的经书分成互不相干的三部分,就不容易了。

只不过,眼前三人,虽然都有经书所化,但能够在这片世界里相安无事,想来并不是真的没有联系。

“不知道,我可否翻看三位的经文奥义。”想来这第八层就存了这三本书,马芝也好奇被拆解的三本书到底是什么内容,竟然一个个能够化为人形。

无量真经化为人形,那是因为它是三千大道,而眼前这三本书,每一本都能媲美真经?当初,白云渡从如来道尊手中借书,想来代价不菲,不然西灵山也不会借出如此贵重的经书。

吃人家嘴短,过去、现在、未来三人面面相觑,但都没有反对,瞬息,三个人消失不见,而石案上留下三本书。

过去、现在、未来,这是三本书的书名。马芝看着封面上梵文,心间波澜起伏,何谓过去,何谓现在,又何谓未来?马芝想起自己的过去,又念及眼前的现在,至于未来,却茫然失措。

过去在一日日变长,越发漫长而没有尽头,但何尝不也是尽头。而现在,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一段,承接着过去未来。而未来,只有临近,却永远不能靠近,未来可以长,但说不得戛然而止。

马芝想着,他拿起《过去》,看似薄薄的一本书,却重千钧。马芝若不是施法,根本拿不动。他打开封面,一股怀旧气息迎面而来,不等看文字,却有了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触。

他屏息,“过去”或许恒古不变,发生了已成事实。但是却因人而异,马芝所翻看的不过是他的过去。他惊讶得差点把书掉在地上。

一棵芝草的过去,扉页上慢慢呈现出七个字,马芝又是期待,希望自己的过去可以是传奇,但又有惶恐,爬过去太过平淡无奇。只不过,不管是怎样的过去,都要去面对。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8章 往事不堪回首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圣山,圣山由圣母主宰着,她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统治着亿万世界。

一日,圣母生日,她在圣山上摆生日宴,群仙不远万里来参加宴会,为圣母祝贺,他们带来许许多多的宝贝、天材地宝,敬献给圣母。宝贝们堆满宴会的角落,那些天材地宝像灵果、灵药之类的都被挑选出来,作为食物好招待宾客。

其中一个万年野灵芝实在太大了,它身上还有美丽的花纹,所以被单独装盘,放在主位上,静等圣母享用。

宫殿里仙乐阵阵,圣母正在接受群仙的朝拜,并欣赏歌舞。只有神仆们在花园里忙忙碌碌,盛宴将在花园里的空地里举办。

神仆一个个专心工作,谁也没有在意花园里一个大石头竟然长出双眼,鬼鬼祟祟地望着桌子上的美酒,垂涎欲滴。

看到没有人注意,那个石头就开始走路,先是从花圃中间挪移到花圃边。它停下来,四处看,见神仆们还在忙活,它就跳出花圃。

难得一个大石头会小心翼翼地走路,显然它在圣母的后花园里已经成精。它直接走上主席台,拿起桌面上的酒壶就往大嘴巴里倒酒。边喝酒,还顺手拿桌上的灵果吃。无意间,它碰到了大灵芝。

“救我,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喊道。

大石头刚把酒喝肚子,但还没来及醉,停下来,盯着大灵芝看,见大灵芝上的花纹幻化成眼睛,正一瞬一瞬地看着它。它被吓了一跳,毕竟做贼心虚。

“你认命吧,你们灵药们,生来就被吃。”大石头没好气。

说完它也抓住灵芝咬了一口,大石头长着像钢钉一样的石牙,把灵芝咬掉一大块。灵芝吃疼,同时又嫉恨大石头的不厚道,它顿时凄厉地叫了起来。

这下可好,惊动了神仆。神仆看到大石头站在主席台那里,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它偷酒喝,它偷吃的。”灵芝强忍着疼痛,扯破喉咙喊。

这下神仆们反应过来,都开始赶过来。大石头很是生气,一边跑,一边抱着灵芝大朵快颐。

而神仆也不蠢,直接远程攻击,许多法器攻击在大石头背上,把大石头敲掉了好多块。

圣母的宫殿和花园建立在圣地的最高峰上。没一会,大石头就被身手敏捷的神仆们围堵到悬崖峭壁边沿。

大石头转而告饶,说它是花园里的奇石,把它击碎,圣母看不到奇石,也会怪罪的。可是神仆丢失了野灵芝,圣母也未必会饶恕他们。所以他们不依不饶,而且看着笨笨的大石头,嘲弄、捉弄。

大石头一边躲闪,一边求饶,也就在躲闪中,同时因为酒意上涌,大石头掉进了山崖。大石头啊啊啊地大叫着跌入深谷。

深谷云雾缭绕,大石头很快消失不见。马芝伸手捂住了眼,不是不忍大石头摔个粉身碎骨,而是为大石头感到害臊。

原来完全不是大石头所说的那样,它不是受到迫害自己跳进去,而是因为贪吃而不小心掉下去。

马芝很想把打神石揪出来,好好羞辱一番,但想想感觉没意义,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又何必拿已经过去的事情说事呢。

况且,自己的过往,也没啥了不起。自己不过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芝草,已经被装进了盘子,供奉给圣母。而与打神石的纠缠,竟然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打神石的坠崖,而他是主因。或许这就是宿命纠缠,分不出因果。

圣母,她又是什么样子的存在?马芝又看回《过去》,他看到圣母在仆从的八抬大轿抬着下,来到了后花园。到了主席位,仆从们跪在地上,圣母就从八抬大轿中出来。

马芝的瞳孔微缩,圣母不是人族,竟然人头蛇身的异族。就在马芝专注地看着圣母时,那圣母似乎感应到什么,竟然与马芝目光对接一般,祥和地看着马芝,随后灿烂一笑,这才款款地滑行到主位,盘着身子坐了下来。

马芝惊异不定,隔着时空的距离,他竟然感觉被看穿一般,浑身冰凉。她是真的看到我?她是不是还活着?如果她随着太古遗种而消失,那么她是在过去看到未来的我,如果她还活着,那她又在哪个世界?

好久,马芝才把目光重新看回书中,书中情景已经转换,云雾缭绕,那应该是山谷中。打神石说,当初是跳进了葬神谷,难不成这山谷之下,就是葬神谷?

圣母在葬神谷之上的山峦中?马芝半信半疑,当初葬神谷被他拆解,也没觉得了不起。即便,葬神谷是百花谷,也没有太过诡异。马芝总觉得,葬神谷没有传言中那么神秘。

也就是那一刹那,山谷某处发生了地震,马芝感觉到山谷里的动物们面对天威都瑟瑟发抖。它们无处可逃,大地随时都会开裂,而吞食生命,可谓哀鸿遍野。

不知过了多久,一处地裂中冒出了白色的烟雾。烟雾越来越浓,渐渐笼罩了整座大山。

世界变得死寂,但万物都在孕育,倒伏的小草探起叶子,歪倒的树木抽出了新枝。而小动物试探地蹦出来,惊异地看着新的环境,它们在试探中行走,感知未知的危险。

马芝看着浓郁的雾气,他看不到雾气里的大石头,不知道它被摔成什么样子。只不过,他没有担心打神石的命运,或许这次的坠崖,才是它新的开始。

只不过我已经被打神石吃了,又该在什么时间复活?又该在什么时候用根须把打神石死死地按在地上?

马芝想着,对于过去,他并不是全然清楚。《过去》似乎在回应他,场景在变幻。

烟雾变得狂暴起来,似乎它的里面被什么巨兽搅动一般。时不时有什么东西被抛出了浓雾,而落在山腰上。马芝想,是不是有人在山谷里行走,边走边往外面抛着东西。

有枯枝被抛了出来,有小动物被抛了出来,还有花朵被抛了出来,俨然,浓雾之中也有丰富的物种。

当然,也有石块被抛了出来。一块金闪闪的石头从浓雾之中飞了出来,落在山腰的碎石堆里。马芝此时看着,他看出来了,那块金光闪闪的石头就是打神石。

马芝变得沉默,此时他有点想不通,因为浓雾之上的山腰情景,他感觉熟悉,那是葬神谷的情景。

山谷、葬神谷竟然在这一刻中联系起来。他不知道现实里,葬神谷究竟怎样和那个充满迷雾的山谷联系一起。

只不过这已经不重要,因为打神石静静地躺在碎石堆里,它还没有重新启智,它跟别的石块除了颜色诧异,并无别的不同。

马芝终于看到新绿,在那金灿灿的石块上有了米粒大小的新绿。那新绿慢慢地膨胀,伸展出一片叶子,随后是第二片叶子。

马芝被感动了,新的叶子在阳光下是那么弱小、纤细,卑微得随时都可以死去。碎石堆里,没有营养,甚至水分也需要一点点采撷浓雾凝成的露水。

就这样一日日过去,叶子越来越舒展,像二片柳叶,那时候芝草的根须顺着石头之间的缝隙,扎进了大山,扎进了大地。

这就是重生,一个微不可查的孢子,依附在打神石上,竟然绽放了生命。马芝忍不住呜呜哭了,这就是我的过去,是那么不容易,是那么残酷。马芝想着,心里有着浓浓的不甘。

又不知多少岁月,打神石有了一丝灵智,它想动却动不了,芝草的根须层层包裹着它,把它死死地按在地上。它还没有长出手脚,它绝望,它诅咒,它哭泣。

可是它已经比周围其他的石头幸运,毕竟它开启了灵智,它想起了过往,它愤懑不平,它发誓要成为伟大的石头,要报仇雪恨,要杀上圣山。它最后嚷嚷着,要成为古往今来第一块打神石。

马芝目瞪口呆,这就是打神石。原来它这个名号不过是自封的。打神石啊打神石,我以为你连神都可以打,以为你多么了不起,原来这个称呼不过是自封的。

他想着,只差暴起,那家伙竟然躲在布袋子里呼呼大睡,还诳他的神石。如果不是它损耗海量的神石,马芝那还有足够的资源,让自己成为九维六重、七重世界的万象之主了。

可是,马芝用神识感知着布袋子里的打神石,心情复杂。我和你的纠缠在你贪吃的时候就结下了,你本意吃我,却不想救了我。况且,在拆解葬神谷时,也是你挺身而出,化为飞艇,载着我和宁师兄逃离时空风暴。

这就是因果,这就是宿命缠绕。马芝叹息,他又有点爱惜地看着打神石。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却有着宏愿,要成为打神石,要成为伟大的石头,要报仇雪恨。

只不过你真的要去圣山,报仇雪恨吗?马芝很想摇醒打神石,问它。但想想还是算了,这家伙之所以吞食神石,而且没有尽头,想来它正努力着成为一块伟大的石头。

想着,马芝暗暗下定决心,要兑现承诺,给打神石海量的神石,回头要把亏欠的一一补齐。

《过去》里的场景又在变化,马芝的呼吸变得紧张。他看到了师傅,那个被逼上刮神台的师傅。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9章 有种无能为力的悲伤

师傅一步一步地走上刮神台,他没有恐惧和怯弱,大义凛然,让他每一步里都有一股不屈服的倔强。

马芝一看到他,他心间莫名地恐慌,经受刮刑后,师傅将会跳下刮神台,而经时空扭转进入葬神谷。就是因为对过去结果的知悉,而变得呼吸困难。

师傅太像他了,不,应该是他太像师傅了。走上刮神台的师傅,和马芝年龄相当,外貌上几乎一致。马芝似乎在看着自己走上临刑台。

隔着时空,师傅似乎也感应到什么,停下脚步,扭头看,回望那一眼,和马芝目光对接。他释然一笑,还对着虚空摆手,好像将要面对的,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伤害。

马芝却落泪了,他感觉到师傅看到他了,那摆手是告别,他的心揪得很紧,过去与现在,却因为命运纠缠而成了平行。

施刑者带着黑色的头套,把他的脸掩饰得很好。但身子上,挂满了形式各样的刀具。刀具都是银色,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雪芒。

那些刀具插在挂在施刑者身上,偶尔发出清脆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马芝神情越发凝重,不忍看下去。可是,他又想看着,看着师傅所经受的磨难,去寻找秘密,师傅与无量山之间的纠葛,寻找他与师娘之间的因果,他还想知道师傅的深仇大恨。

总有一天,要和师傅并肩战斗,要解救师娘。想着,马芝身上流露横空出世般的霸道气息,那是他修习的另一种人道,王霸之气。

经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师傅走上了刮神台。这距离,对于神来说也就是一个呼吸间的事,但是禁空,一步一行中,增加受刑者的心理阴影。

但是,师傅却像没事一样,坦然自若,脸上时不时露出蔑视、不屑的神情。他偶尔停下来,对着虚空比划中指,那是彻底的鄙视。

他站上刮神台时,仰望天空,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随后扯开衣服,露出胸口和肚子,对着行刑者说:“来吧。”

行刑者把身上的刀具一个个取下,铺在一张人皮制作的垫子上。刀具竟然不是神器,而是凡器,凡器很难割开神的皮肤,这样应该增加行刑时的痛苦吧。

天上,碧空如洗,大日的烈焰时不时爆出,释放炙热。马芝能够感觉出,天对师傅的敌视。师傅难道得罪了天道,才被逼着走上了刮神台?马芝隐约记得无量神王三清山释法时,曾经与那段遗留的记忆有过交流,无量神王说的是迫不得已。

让一个圣地迫不得已,想来也只有天道不可逆。况且,当年的白云渡非常强势,在神界赫赫有名,特别护短。

想着,马芝想看看无量神王或是无量道尊是否在场。他的念头所至,就看到碧空深处,阴着的无量山上,一个和师傅长得很像的人屹立在最高峰,神情萧索,阴沉似水,在远远地看着刮神台。不知道他是无量道尊白云渡,还是无量神王。

那人身后不远站着秋无一。看来,那时候秋无一深得信任,他虽然不是奴仆,却被神王或道尊带在身边。

如此看,倒不像无量神王或是道尊将师傅逼上绝境。但是师傅却想杀上无量山,这又是为何?况且,秋无一与师傅几次交锋,都不曾流露一点友好。

秋无一看守葬神谷时,也是对马芝他们这些偷渡者冷嘲热讽,最后在葬神谷被拆解之时,秋无一才成了牺牲品。

马芝还想看更多眼无量道尊或无量神王,容貌上的相仿,似乎预示着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因为遗传吗?

行刑者从数百个刀具中挑选了一把带着弯钩的利刃,因为面具遮掩,看不出他的表情是狰狞还是残忍。他拿着刀,在师傅的肚皮上比划着,似乎想选择最好下手的地方。

利刃没有刺破肚皮,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印痕。凡器很难刺破神躯,他作为行刑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停了下来,开始念念有词,对着手中的利刃吹气,仿佛这样,刀就会变成神器一样。

马芝虽然不能够听懂他念诵的话语,但却知道那是巫族的语言,马芝在大荒的时候,听到蛊巫道传人巫相柳说这样的话。如此,马芝感应到行刑者身上的气息,真的有蛊巫道的气息。

看来,蛊巫道不仅在大荒有门人,在无量山也有传人。蛊巫道的门人做行刑者,显然有他们的用意,说不得行刑时偷取被施刑者身上的神血,借此练蛊,提升自己。

果然,咒语发挥了作用,利刃一下子扎进师傅的胸口,血顺着利刃溢出。师傅再坚强,被突然chajin胸口的重击而“啊”了一下。

马芝捂住了嘴巴,不忍看下去。他看到师傅脸上的肌肉在抽动,显然他在忍着疼痛。同时师傅运转道法,想修复伤口。

而这时,行刑者如小李飞刀一般,将人皮地毡上的利刃一把把投进师傅的**上,他用利刃所插向的恰是神穴。

血顺着利刃溢出,但却没有低落地上。马芝已经看不出师傅的表情,他觉得每一刀都chajin自己的神穴里,他痛不欲生。

是真的痛不欲生,马芝忍不住shenyin起来。他想把自己从《过去》制造的幻境中脱身而出,但是却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行刑者的每一刀插在师傅身上,却如插在马芝身上。马芝想运转道法,但是神穴被洞穿,他根本不能施法,甚至连shenyin都不能顺畅发出。他感觉到血被利刃吸收,果然,行刑者在借助施刑,而中饱私囊。

马芝想转动眼球,却发现自己痛苦得神思不畅,想指挥眼睛表达愤怒都不能。师傅,我,马芝都不能思索了,就要昏迷之时,他体内那段遗留的记忆再次苏醒,它控制住马芝。

那段记忆控制马芝后,它愤怒、憋屈、不甘,像受伤的雄狮一样嘶吼,只不过它顾不上对行刑者表示过多的不满,而是要救马芝。

幻境里的痛苦虽然不至于杀了马芝,但是切肤之痛,会给马芝内心里留下阴影,甚至会栽进马芝的道心中。

对于马芝来说,是惨不忍睹的经历,但因为这只是幻境,并不会真的危险,所以天字宝图并没有自动护主。但在那段遗留的记忆控制马芝后,它果断地向天道宝图索救。

如沐春风一般,一道暖流自上而下地流转马芝身上,减弱和化解马芝所感受的痛苦,慢慢地,马芝从他化中醒悟过来。他心有余悸,他是在不知不觉中,觉得自己就是师傅,师傅就是自己,乃至于他化而感同身受。

马芝一身冷汗,衣服都被汗水打湿。所经受的痛苦,他希望从没有过。他形容不出这种开膛破肚的痛苦,或许只有从蚌精中取珍珠那样的痛苦才可以与其旗鼓相当。

不,更甚之。行刑者抽出每滴血,都将里面的神性抽取、化走,金色的血液变成猩红,粘稠的神血化为稀薄的凡血,这个过程,让神重新变成凡人。

马芝望上天空,他愤怒了,第一次对天道有了切肤的痛恨。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杀死他,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惩罚他?他犯了什么罪,需要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

马芝一句话没有说,却又说了很多话,他想天会知道,知道他的每一句质问。也就在他看向天空,他看到隐藏在虚空深处里,有七八个人。

有一个青年,他在哭泣,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他是谁?能够被看到的,都有着宿命上的联系。马芝想着,聚精会神,去看那人。终于看清那人,是万空山。

怎么是他?马芝愣住了,即便不是万空山,也该和万空山有联系,因为他们太像了。是友非敌,不然他也不会流眼泪。

就在马芝借助《过去》之书看到遥远过去中的万空山时,神界的玉海天的玉海行宫里,万空山忽然悲从心来,他望着碧空万里的天宇,莫名其妙地哀伤,感到孤独。

他放下手中的书,迫不及待走向顶层,他要看一眼小天。小天十几岁的模样,他正在伏案看书,看到精彩时,他会肆无忌惮地大笑,看到激愤时,他又会骂娘。

“看的什么书?”万空山在看到小空那一刻,浮躁的内心重归平静,仿若刚才,就是因为没有看到小空而慌张一般。

“小白文。”小空倒是挺充实,他刚才看到精彩处,心中油然有了豪迈之意。

“狗屁书,都能逗你笑。”万空山有点好奇。玉海天人员比较复杂,这里可以看到许多邪书,不正经的书,甚至有男盗女娼一类的**,他现在,凑近看,想小天莫被毒害了。

“哈哈哈,就是逗人笑的书,才是狗屁不通的书,你说一个人不停地修炼修炼,有啥意思,可是书,主人公哪一个不是修炼狂魔?但是到头来,他们修炼成了不起的人物,可还是挽救不了他们所器重的爱情,老婆不是死了,就是跟人私奔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小天说着就把书扔在一边。

“那就不看了。你要多花点精力来修炼,你要知道,你是有使命的,可别在我这里日日疲懒,最后一无所成。”万空山语重心长。

“你又来了。好了,好了,我会修炼的。”小天不耐烦地说着。

而在藏书阁第八层,马芝眼睁睁地看着师傅挣扎着掉下刮神台,向下面的深谷栽了下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0章 道罚

施刑者看到白笑天掉进刮神台,却没有着急,他口中念念有词,还是巫族的咒语。那些插在白笑天身上的利刃,竟然化为白胖的虫子,虫子半截身子在白笑天的肉里,半截身子长了羽翼。

羽翼扇动,竟然带着白笑天重新飞上刮神台。此时的白笑天已经疼晕死过去,身上流出的金色的血液都被虫子们吸食,然后化为鲜红的凡血而低落在地上。

“够了。”虚空中传来一声呵斥,是女人,她怒不可遏。

马芝的双眼早已充满眼泪,觉得不管是谁,他都要宰了他,为什么对师傅如此残忍,即便罪不可恕,也可以一刀了结,而不需要如此地折磨。

他巡声看过,虚空无限深处,他看到那个女人。他愣住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他却笃信那是师娘,真神状态下的师娘,而不是九维九重世界里那个悲戚哀伤的叶如意。

她长着绝世容颜,这天上地上都不会有的绝世容颜。只不过此时,她在流淌眼泪,梨花带雨,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弱风情。只不过,她那声呵斥,却带着不怒而威,不容抗拒。

马芝看着,却想起圣洁的莲花,想起雨中池塘里载满雨珠的莲花瓣。师娘,他内心地喊一声。仿若有感应一般,师娘竟然往马芝所在的方向看一眼,那一刻她变得坚毅,凝视着远方,仿若真的看到马芝一般。

救师傅。马芝内心里呼喊。师娘动手了,隔着遥远的距离,她攻击向施刑者,刮神台和它附近瞬间金莲朵朵,每一朵花都绽放,释放金色的火焰。

一部分金莲袭击施刑者,打断他念诵咒语。一部分金莲飞向冉冉升起的师傅,几个呼吸间,蛊虫的翅膀就被火烧得一干二净。师傅重新向山崖下跌落。

施刑者闻到虫子被烧焦的臭味,顿时气急败坏。那些刀具都是他用自身精血圈养的蛊虫,少一个就是损失,可是插在白笑天身上汲取神性的蛊虫竟然瞬间受损,他能不恼怒?

“坏我蛊虫,你会承受生生世世的诅咒,我要你们每一次重逢,都是痛,都是恨,你们生生世世在一起,那就生生世世痛苦而绝望。”施刑者用神语说着,随后就开始念诵巫语,施法下咒。

马芝明白了,竟然是蛊巫道在搞鬼,他原本对蛊巫道没有多少好感,而此时却是怒火。师傅与师娘之间的因果,竟然融入了诅咒。在太古时代大放异彩的巫人,他们的手段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我会杀死你们。”马芝没有担心坠进悬崖的师傅,知道他会经过时空迂回而跌进葬神谷。此时,他两眼仇视地看着施刑者,想看到面具下的面孔,这或许才是敌人,才是师娘和师傅生生世世痛苦的根源。

只有杀死施刑者,他下的蛊起的咒才会灭世,才能让师傅师娘幸福地在一起。马芝想着,把仇恨全部灌注施刑者。

那个施刑者感应到愤恨,愤恨与诅咒同源,所以他扭过头,通过面具上的眼窟窿也看向马芝。

面具遮挡了施刑者的面目,但是马芝却记下蛊巫道的气息。你们都该死,马芝第一次有了迫切除去蛊巫道的决心。

大荒中,蛊巫道的人逼着门人进入唐古拉山麓,结果那两个门人被蛮虫灌体,最后爆体而亡。接着,蛊巫道的那个巫相柳为了虫母,把结界捅破,导致大荒都被蛮虫洗劫一空。

想着,马芝更觉得蛊巫道应该灭亡,太过邪恶。虫母,马芝忽有所悟,当初巫相柳和太古苍龙都寻找虫母,结果一无所获。难不成虫母真的钻进我体内?

马芝内视,看着心脏内部那个带翅膀的小虫子,神情复杂。如果,它真是巫相柳和太古苍龙要寻找的虫母,那岂不是……

他不敢想下去,如果真是母虫,除了让人毛骨悚然外,那就是赶紧舍弃这副身子。不是,也要图谋后路,不然某一天体内虫子突然暴起,那就迟了。

戴着面具的施刑者,凝望这马芝所在的方向好久,才再看向师娘所在位置,还看向另外几处地方。马芝虽然看不出施刑者的表情,却能够从对方仰望的举动中窥见一斑,

还藏着其他人?马芝想着,把精气神再次灌注进《过去》,他要看到隐藏的所有人。果然,虚空深处还有其他人,他看到了不朽神王,那个人也在流眼泪。难怪,原来他认识师傅。

他还看到另一个女人,一个脸被面巾遮掩的女人。马芝从曼妙的曲线中,可以感知那也是一个绝色的女子。她与师傅又是怎样的关心?她也在哭泣。母亲,还是红颜知己?

还有一只狐狸。马芝愣住,小狐狸?这个狐狸与青丘完美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马芝知道所见都是过去,就会错认那是青丘完美。

难道这才是小狐狸的小姨?如果这样,叶如意前世是狐狸还是那个绝色女人?马芝想着,他一会看看狐狸,一会看看那个被他认为师娘的绝色女子,他明明感知到那个绝色女子是师娘,可是小狐狸又是怎么回事?

“过去经,给我呈现更多的真相,我要看看这只狐狸与那绝色女子之间的关系?”马芝对着过去经说道。

《过去》所演绎的画面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画面还抖动,但没有呈现更开阔的场景。

原本还是碧空如洗,但此时天空竟然潮涌着乌云,乌云一朵朵堆叠,乃至于乌云遍布天空。有雷声,炸雷一声比一声凄厉。有闪电,一条条闪电纠结一团,似乎在寻觅什么?

神罚、道罚?马芝脑海里浮现师傅当初替他抵挡神罚的情景,这情景时不时出现在梦境里,让马芝思念着师傅。

只不过眼前,似乎不仅仅是神罚,而可能是道罚,因为威势比九维九重世界里的那场神罚严重得多。眼前的威势,如果放进九维九重世界,必然会撑破世界,让世界崩溃。

那么,就是道法,通过道法反噬而惩戒宿主,燃烧掉他体内的神性,让他成为凡人,这比杀了神还要严重。

师傅的神性还未抽完,难道这场道罚是针对师傅的?马芝感觉到担忧,而现在,师傅跌进了葬神谷。

他血肉模糊,躺在葬神谷干涸的神石之沙上。马芝呼吸紧张了,他与师傅的命运开始第一次纠缠,师傅会吃了还是芝草的它,救治他受的伤。

只不过,白笑天一动也不动,他的血从伤口里渗出,一滴滴注入干涸的大地。马芝担忧着,竟然盼着师傅醒过来,去吃了那棵盘踞在打神石上的芝草。

道罚所诱发的闪电在乌云中游走,它们没有扑向山崖下方,而是朝着虚空而游弋、窜行。

道罚秉承天道意志,所以充满萧杀之气。无量山最高峰上的无量道尊或是无量神王,脸色越发阴郁,他的眼睛里都是担忧。

而那个破坏施刑者施刑的绝色女子,也一脸郑重,注视着游窜的闪电,手中拿起一朵带着枝干的金莲,准备着迎来随时都会到达的攻击。

小狐狸则浑身毛发竖起,毛发蓬松,小狐狸好像变大了很多,此时她的九只尾巴都在身后一个个轮番提起。

而万空山、不朽神王都神情凝重。万空山只差飞上刮神台,救走白笑天。可是白笑天跌落进悬崖,那一刻,万空山悲痛得胸口如被重击一般。

马芝见闪电没有扑向山崖下,没有扑进葬神谷,他长长地松口气。这时,一声凄厉的炸雷想起,声音恢宏,仿若要撕破深空一般。

道法首先攻击向绝色女子,她所处的空间都baozha了,绝色女子防不胜防,发出一声凄厉叫声,随后一朵金莲冒着狼烟而消失不见。只剩下那片空间在接连baozha。

失去了方向的道罚之威,转而带着簇拥在一起的闪电转向袭击向小狐狸。小狐狸的凄厉叫声似乎要响彻云霄一般。

闪电并没有散去,还在小狐狸所处空间里baozha、肆掠,小狐狸凄厉叫声一声连一声。

一声“哼”后,一只大手从虚空中迅速插下,抓住被雷火烧得濒临死亡的小狐狸,也迅速地消失。

“青丘,你在挑战道则之尊严吗?”一个飘渺而威严的声音问道。

“不敢,我还想问你,一旁看笑话就需要遭受无妄之灾吗?你作为天道的眼睛,最好擦亮你的狗眼睛,莫乱咬人。”青丘回答,言语里有愤怒,有不甘。

那个飘渺的声音,没有反驳,只是仿若失了尊严,而暴怒起来。闪电瞬间分出十多道,袭击向那些旁观者。

无量山最高峰上不知是无量道尊还是无量神王也被攻击。早就憋着怒火的无量道尊或是神王,仰头啊啊啊啊地大叫,说:“太欺负人了,我会到议会上组织议员弹劾你。”

说着,他弹指一挥,那飞来的闪电都被他弹回去,并且朝虚空深处扎去。

没一会,虚空中传出一声惊呼,转而呵斥:“无量,你竟然敢袭击道使。”

“如何不敢?你别鸡毛当令箭,惹恼了我,我会把你狗头揪下来当球踢。”是无量道尊白云渡,他仰着头,不屑地看着隐藏在深空里的道使。

“我会参你一本,刚才阻止施刑的,说不得就是你。”那个道使信口雌黄,只不过他作为道使,他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哮天犬,随你的便,只要别让我遇到你。”白云渡霸气地回道。

哮天犬?马芝愣住了,他看的鬼故事里,有哮天犬。难不成,那些鬼故事都是真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1章 镜子

难道那些故事不是杜撰,而是确实存在?马芝愣住,哮天犬是《搜神》里的一直狗怪,想不到而今那只狗怪竟然成了天道的眼睛。

马芝又想起颜如玉,而今她还在第七层世界里活着。那么孙悟空、光之子、令狐冲等故事人物都存在吗?马芝喜欢孙悟空,他大闹天宫,齐天大圣,快意恩仇,这是何等壮烈,何等豪迈。

只可惜,这样的英雄人物,最后一个紧箍咒就让他臣服于一个细皮嫩肉、呆痴愚笨的唐僧。而且,一路上斩妖除魔,何尝不是一次次地杀戮自己?他就是妖,他就是魔,他一路所杀的何尝不是自己?

这就是反抗上天的结果,或许紧箍咒也是上天给他的道罚,让他一日日要受一个愚痴来摆弄,要他一日日砍杀自己。

马芝默然,如果孙悟空存在,观音存在,如来存在,只是不知道这观音、如来,可是西灵山那个观音、如来。那观音是不是刚刚看到的绝色女子?

过去已成真相,可是马芝还是有不解的地方。或许,只有寻得了师娘,才能解开迷局。

哮天犬操控道法雷电袭击其他旁观者,这些人马芝虽然在幻境里窥见,却都不认识。他们或许是心系师傅,与他有着因果往来。不排除,他们有幸灾乐祸的,巴不得师傅痛不欲生。

还有,应该也真有旁观者。他们跑得快还好,跑得慢,都难免被哮天犬发泄怒火。一些人,甚至丧失姓名,毕竟所经受的是道罚。

马芝默默地记下那些面孔,说不得今后岁月会相逢,而了解这里面的因果。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葬神谷,回到师傅那里。

师傅像死了一般,动也不动,他的血流尽,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马芝心如刀割,恨不得自己跳进葬神谷,去救他。

一只蝴蝶翩翩起舞,出现在视线范围内。马芝不觉有异,甚至希望这只蝴蝶能够唤醒师傅,让师傅去寻找不远处的芝草,然后吃了芝草。

那只蝴蝶飞着飞着,看似无意,却几个扑闪中,飞到了师傅面前。它似乎在体察,在试探,就要落在师傅身上,忽有雷电之火闪出,一下子扑闪在蝴蝶身上,蝴蝶就瞬间被烧成黑炭,变成粉尘落在地面上。

马芝心里一紧张,好像这样下去,师傅就会死去。但是师傅还是躺在那里,两眼紧闭。似乎他的生命力正在消失。

就在这时,马芝又看到一个石头缝里,开始爬出成群结队的虫子。是蚂蚁,红蚂蚁、黑蚂蚁,它们排着队伍,在行军。

马芝想,它们该不是来救援吧。蚂蚁们雄赳赳气昂昂,整齐划一地前行。它们很快到了师傅身边,没有贸然行动,一只只蚂蚁都抖动着触角,似乎在交流。

不会是把师傅当成猎物吧?不会把他搬进蚂蚁洞准备过节吧?马芝呼吸都紧张了,如果这群蚂蚁将师傅当成食物,你咬一口我咬一口,那跟道罚岂不一样?

惨上加惨,马芝呼吸紧张起来,这些蚂蚁莫不是天道所派遣来的新施刑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蚂蚁,能够感觉到这些蚂蚁正在整齐划一,喊着口号前进。

“拜托,希望它们的拯救者,而不是施刑者。”马芝念念有词,心里有着期待。

原本阴沉沉就要落雨的幻境世界里,一下子沉寂下来,没有了雷声,闪电也消失。天似乎在思考一般,很快,浓郁团结的乌云开始飘散,似乎有什么天地大能掀被子一般,把乌云清洗得一干二净。

很快,太阳普照大地。阳光一下子投射在师傅身上,他身上的血液已经干涸结块。他或许死了。马芝若不是知道师傅会吃了芝草,他也不相信经过刮神,师傅还能够活下来。

蚂蚁们停下来,它们触须竖起,似乎在疑惑不解,不排除它们在用自己的语言在交流。队伍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小蚂蚁又吆喝着前行,果不其然,它们朝着师傅而来。

很快蚂蚁们包围了师傅。马芝紧张得只差心脏跳出嗓子眼。他祈祷,希望蚂蚁们是拯救者。

小蚂蚁行动起来,它们密密麻麻地围着师傅,在指挥员指挥下,它们同心协力,竟然抬起了师傅,然后往蚂蚁洞走去。

马芝闭上眼,不忍目睹下去,师傅进了蚂蚁洞,估计只会剩下骨头。祈祷是无用的,马芝有点自怨自艾,自己当初为什么是不会走路的芝草,不然就会主动牺牲自己,去拯救师傅。

泪水充盈眼眶,难不成剧情改了,既定事实的过去也会改变?马芝忙擦了擦眼泪,冷眼旁观。这都是过去,是不会改变的,马芝笃信这一点。

此时,马芝一下子成了局外人,成了旁观者。马芝一下子从幻境中闪出,过去的景象一下子消失,只有三本书留在大石头上。

《过去》、《现在》、《未来》,三本书静静地躺在大石头上。马芝有点反应不过来,何谓虚幻,何谓真实。他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从过去幻境中出来。

人忙抓过《过去》,再次想打开。但是,他发现已经打不开这本书了。马芝不无沮丧,师傅到底是进了蚂蚁洞被啃噬成白骨,还是那些蚂蚁抬着他去向芝草,然后在蚂蚁的帮助下,芝草化为灵液而救了他?

还有,那张凭空出现的蝴蝶,它又是谁派来的?它怎么又被雷电袭击呢?马芝后悔论断太早,导致自己从过去幻境里出来。

再者,葬神谷上的天网又是谁来布置?眼前估计,应该不是道尊布置下来,难不成是天道自己设置下来的?应该不对,当初青丘神王和太古苍龙不是突破天网而捞人了,如果是天道设防,这些人应该没有能力突破吧。

马芝内心矛盾重重,疑惑不解。想着,他忍不住拿起了《现在》。他打开,才发现“现在”之书是一面镜子,里面映着马芝的样子。

镜子?马芝哑然失笑,现在,只有眼前的自己,这就是现在?这是玩笑吗?现在应该是世界的,是整个神界的现在,我马芝何德何能代表现在?

“我想看看眼前世界是什么样子。”马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

还好,镜子里出现了蔚蓝的星空,群星多如恒河之沙,密密麻麻。只不过其中一颗星亮起来,而且在变大,它从群星中慢慢变得显眼,越来越亮。

很快,一张不规则的图形出来了。是神界,马芝仿若成了镜中自我一样,在天空中俯视所出现的世界。他是第一次看到神界的整体轮廓,像一只硕大无朋的雄鸡,鸡冠、鸡嘴、鸡胸、鸡腿、鸡尾巴,都栩栩如生。

难道,这神界是一只天鸡所化?当然,不排除主宰神界的那个主人,出于恶趣,而把他自己的世界变成动物样子。

可以是天鸡世界,可以是飞猪世界,青龙白虎,十二生肖都可以一一模拟。马芝想起十二生肖的故事,他恶搞性地想象造物主,想象应该有更强大的力量,主宰神界。

马芝看着神界,他感到卑微、渺小。只不过目光跨过神界,看着神界背后的渺渺宇宙,他心瞬息安定。

所谓的彼岸,是在这群星中的一个吗?当然,宇宙中的群星,大多数都是群神凝造的小世界,它们像太空陨石一般,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又有谁说得出,这多如牛毛的星星里,有着无数个像神界一样统治万界的道境世界。

马芝看回自己的世界。这样,神界渐渐消隐,沉入宇宙星象中。而马芝的五个小世界,冉冉升起,最后呈现在眼前。

对比神界,他的小世界,就是几个西瓜一样。他看着葬神谷,它是飞梭一般,两头尖中间圆,只有它孕育了智族,精灵家族又得到繁衍,有了上万的后代。

普照明月变得更老了,她已经是皱纹一脸的老太太。马芝甚至看到了死气,普照明月就要死了,即便生产生命果实、生命之露的生命树,也不能阻碍普照明月的死去。

小世界的时间流速,太快了。当然,普照明月的死与世界流速无多大关系,因为她也有着久远的寿命。但是,她在透支,她把自己的生命献祭给生命树,由此无性繁殖出众多的精灵。

她或许没有死,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就是活在葬神谷里那些精灵族子子孙孙们。他们活着,用的是她的生命力,活的是她的寿命,她把自己漫长的生命分解,化为眼前的子子孙孙。

马芝陷入虚无感,普照明月这样做,有意义吗?一个精灵家族重新诞生了,却不知道,他一个念头,可能这个家族就消灭。他的小世界,存储的只是他的力量,如果必须调动小世界的力量,普照明月寄托梦想和未来的子子孙孙,都成了牺牲品。

泪水从马芝眼睛里流出。他看向世界树,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立体地看到世界树做了什么。它为他的小世界建立了紧密联系,建造了通道和门户,它不仅仅稳固世界,还让各个小世界按照一定秩序运转。

这就是现在?马芝想看到更多东西,包括无量山的命运,还有他想看到的朋友们。薄小小、玉清风扬,他都想看看他们的现在。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2章 神魂消失了

马芝看着《现在》这面镜子,除了能够看到他自己外,还可以看到想看到的东西。马芝算是第一次审视地看自己,以往他只要想想师傅,就知道自己的样子,所以他从没有认真地照镜子,即便临水自顾,也是浮光掠影地看那么一眼。

在马芝这里,正常人都不会过多关注自己的外貌。可是,他第一次这么专注看着镜子,里面的就是现在之我。他觉得自己越发神武英俊,一时理解颜如玉愿意嫁给他的原因。

当然,他也发觉自己越发像师傅,像那个九维九重世界里的师傅,他风流倜傥,意气风发,闲庭信步里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不排除,师傅也修习了王者之气、圣贤之气。

马芝越发明白,有些气息与生俱来,或许人道会遗传。当然,有时候人不需要特意修习什么人道,说不得他在那个位置,潜移默化中就让举手投足带了某种气息,而切合某种人道。

那些凡人,还有那些芝麻绿豆神,包括这神界的亿亿万的神,他们摒弃人道,只修天道,想来也是认为天道有了,人道这些气质都是旁枝末梢。

况且,这世界太多持才傲物的人,他们又如何会在意别人的人道,他们根本不在乎人道不人道,例如那些神二代、官二代,他们随心所欲惯了,他们的所言所行也有着人道。

或许这才是人道没落的原因。马芝之所以不厌其烦地修习多种人道,那是他修为低,人脉上又无根基,而占据了他不匹配的位置。算是迫不得已,才修习人道,才意识到不同人道会对自我身心和他人有所影响。

无量山的命运,宛若云山雾罩,现在所观根本没有脉络,甚至没有一点可以引以为戒的信息。也不知道不朽神王征伐属地世界的情况会怎样,战争会死人,那些小人物、凡人会不会如韭菜、麦子一样被收割?

韭菜割了还会更茂盛地生长,麦子割了来年会重新播种。马芝坚定下来,那些卑微的小神,那些如草的凡人,不用他担心,不用他操心,死就死了呗,腾空的世界,最终会重新塞满信众。

我只需要忠诚,没有忠诚,无量山没有未来。马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背景里的无量山。马芝觉得自己有了微妙心境变化,究竟自己会朝向哪里,晚点看看《未来》吧。

这样,他的心思重新凝聚,他看薄小小。镜子里画风陡转,刚才还是一幅水墨山水画,转眼则是恶俗的大红大紫。马芝看得耳红面赤,薄小小那家伙竟然在自己小世界寝宫里与人大战三百回合。

马芝想收回目光,可是看着光光的薄小小,而他如野兽行为,他心中也有了旖旎风光,那是九维九重世界里,和师娘的三天三夜。

我与师娘之间,到底算什么?他没有再害臊,而是冷静清醒地看回那段过往,或许这里面没有什么luanlun,而不过表象如此。我该不会是师傅的分身吧?这如梦魇一般,常常会沉入梦境,他马芝不能自拔。

师傅,师傅,现在你在哪里?如此,镜子里的画面又改了。整个画面云雾缭绕,不,更确切说是棍棒搅混的池水,混混沌沌。

马芝心里却微微惊讶,这是与师傅有关的场景?师傅入了神界,与太古苍龙一别,应该处心积虑杀上无量山,可是到现在音讯全无。师傅修为是什么?恢复了神王之身吗?

他看着镜子里的场景,隐隐觉得不对劲,担心师傅来。他到底在哪里?像池鱼一样,在混浊的水里,忍受缺氧后的窒息?

马芝想让镜子里的自己转向,去扎进背后那混沌的水里,或是浓郁混浊的雾气里。镜子里的马芝真的转向,大步流星地奔向那混沌的水里或是雾气里。

镜子里的马芝并没有感触,但镜子外的马芝有感触,他感觉到了呼唤,没有声音,也不需要声音,那浓郁的池水或是烟雾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他,召唤他。

镜子里的马芝加快了速度,他真的一头扎了进去,是迷雾,一下子包围他,他伸手不见五指,入眼的都是灰蒙蒙的。镜子里的马芝没有其它感识,不然就可以放开神识,去探知未知的区域。

外面的马芝想起来唐古拉山麓,里面的蛮气也是灰蒙蒙的。只不过那些蛮气稍微稀薄,还可以看到自己十米内的人和物。而现在,镜子里的马芝,所处的可谓近乎黑暗的灰蒙蒙。

是蛮气吗?师傅究竟在里面干什么?镜子里的我会不会有危险?进去探究?我在,镜子里就会有我。如此,马芝放心了,让镜子里的我继续深入。

不知道深入了多远,镜子里的场景仿若毫无变化。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动,就是走动也没有用,黑暗里,任何走动都是无意义。

镜中的马芝弯下腰,慢慢地蹲下来,他摸地面。外面的马芝感应到,冰凉、阴森的地面,上面有厚厚的而且板结的沙粒。是沙漠,是沙尘暴,才有如此灰蒙蒙的场景?

马芝很是惊讶,这里是哪里?并不像沙尘暴,如果是蛮气,难不成是唐古拉山麓更深处?马芝想要不要真的利用那些蛮气,好练体,将来如果深入这样幽暗场景,说不得蛮横的身体更有用。

如此,镜子外的我重新看回自身,他内视地看体内的蛮虫,尤其那只带翅膀的。它们如故,都一动不动。而因为内视,《现在》之镜重新恢复成一面正常的镜子,映着马芝自己。

马芝心中无底,但是祸躲不过,索性就用蛮气练体吧,强大的肉身说不得某一天能够反抗这些蛮虫的反噬。致密的血肉,会将这些可恶的虫子禁锢住,马芝心中挺厌恶这些蛮虫。

最终,还是不知道师傅现状,马芝不怀疑《未来》之书的力量,他宁愿相信这是天命,天遮掩着,所以身处现在,但未必能够看见真相。

他跳过师傅,看向师娘。镜子里的马芝背后,一朵圣洁的白莲花慢慢浮现,先是含苞待放,待充盈镜面时开始绽放,美轮美奂。

看来,师娘真的是白莲圣母,只是本命珠里迷你小狐狸算什么?她是不是师娘?叶如意,马芝轻轻吟哦,他想把叶如意、白莲花和小狐狸建立联系,她们之间有着宿命纠缠,想来会互相牵连着。

只不过,画面里就是一朵莲花,已经盛放,露出嫩黄色花蕊,还有青青的小莲蓬。叶如意属于过去,白莲花是现在,现在之书,终究呈现不出过去。

那么小狐狸呢?它的神魂被囚禁在本命珠中,它有现在吗?雷火链,难道也是像紧箍咒一样的道罚器具?马芝默然,小狐狸、孙悟空,都是妖怪,孙悟空靠一次次杀自我之魔之怪,最终没有了自我,再不是那个美猴王,而不过是如来膝下一个微不足道的斗战胜佛,是如来的一个工具。

那小狐狸被雷火链拴在本命珠里,又该怎样杀自己?又该怎样救自己?天道惩罚,难道不留一线生机?马芝问住自己,似乎找到拯救师娘的方法,可是具体用什么方法,他不知道。但他又自我否定,等到师娘泯灭自我后,那个狐狸还是师娘吗?就如斗战胜佛还是美猴王吗?

无解,马芝内心里尽是悲楚。物极必反,白莲花在盛放后,开始枯萎凋零。一片一片地落下,最后只剩下一个青青的莲蓬。假以时日,秋天来了,这莲蓬将干枯,随风折断而坠入莲池,最后重新长出新莲。只不过那应该是未来吧。

马芝看着镜子里的莲蓬,这就是现在,却孕育着未来。未来是什么?镜子里的马芝扭身,伸手掐断那莲蓬,信手剥开了莲蓬,拿出饱满的莲子,剥去薄皮,放进嘴里咀嚼。

莲子带有清香,却又苦涩。好了,没有未来,未来什么也不是。马芝开心了,他看着空空的镜面,觉得未来随时都可以扭转,存在无数的可能。

或许,师娘已经没有未来。境外的马芝心有大悲,也许小狐狸经过一次次转世轮回,变成一朵圣洁的白莲花,师娘就死了,以后,师娘再也不是小狐狸。

想着,马芝又将师娘的本命珠拿出来,神识投进层层禁制,看向那只迷你小狐狸。他大吃一惊,迷你小狐狸果然不在了,那条雷火链也跟着不见了。

啊,我真的抹杀了它?可是那是白莲花,是莲蓬。马芝一想到镜子里的马芝吞了那些莲子,他一下子哇地吐了出来,他吃的灵果灵肉都被他吐了出来,差一点喷吐在现在之镜上。

马芝心神摇曳,迷你小狐狸不见了,师娘的神魂散了。是投胎转世,宠辱轮回?还是真真切切她消失在天地间?她的未来,真的被我泯灭了?

一直想让师娘从雷火链下解救出来,可是现在,马芝恐慌起来。他想不通镜中自我的行为,怎么会影响现在?或许,他早想按灭师娘的神魂,而不是让迷你小狐狸囚禁在里面,日日夜夜忍受折磨。

是这样吗?不能拯救,那就让她彻底毁灭?马芝没有掩饰自己的慌乱,他焦虑的表情都投射进镜子里。镜子里的马芝却戏谑地看着,嘴角有丝不易觉察的阴冷。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3章 小狐狸要出嫁了

师娘的神魂的消失,让马芝心神大乱。他拿着师娘的本命珠,幻境里的行为,可以投射进现实?

不可能,至少那雷火链没道理也消失。马芝不相信,他重新看回镜子,聚精会神,想寻找师娘,灵魂转世,应该也在现在里吧。

镜子里的马芝,似笑非笑,并不是直接投射马芝的样子。马芝也没有在意,他在看背景里的情景变幻。

是幽暗的场景,似乎阴冷、潮湿,可以看到一个个封闭的暗室。这又是哪里?牢狱?马芝看着,心情也压抑下来。场景还在变幻,似乎有人举着昏暗的油灯,在带着他往里面去。

马芝又进入现在所制造的幻境中,他感觉阴嗖嗖的,时不时脊背发冷。难不成这里是死牢,关押过无数的冤魂?还是,这是死神的寝宫,每一个封闭空间里住着幽魂?

师娘是死了,她的“现在”才会将我带到这里?还是这里是地狱,她的神魂回归了冥神?马芝随着那道指引他的朦胧黄光,继续往里面走。

每一间封闭的空间的门上都上了锁,只不过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马芝的脚步声在狭长的通道里回响。

终于,走至路之尽头,他似乎感觉到微弱的气息。他停下脚步,如果这不是镜中自我,马芝估计会毛骨悚然,但镜子里的马芝没有太复杂的感知和情感。

“救我。”微弱的声音,若不是屏息,镜中自我根本听不到。当然,这或许并不是因为听到声音,而是玄之又玄的感应,在马芝脑海响起。

镜中自我伸着耳朵,凑近密室的门,想听清楚。

“救我,带我走。”声音低微,似乎里面的人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死去。

是女声?师娘被关押到这里?马芝惊诧得重新看回所处空间,难不成这里还是本命珠里,这些密室都是被炼制的禁制空间?

师娘并没有消失,而是换了空间?马芝把耳朵贴在门上,他想听得更清楚。

“救我,带我走。”那个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密室里有人,马芝想着,施展法力。门锁仅仅是普通的门锁,他一扭就打开。门哄地一声弹拉着向上缩去,马芝看到了里面。

他瞳孔微缩,大吃一惊,借助那微弱的黄光,他看到的不是师娘,里面的女人竟然是赵媚,她脸色苍白,似乎濒临死亡。

“公主。”马芝忙钻进密室,想要扶住赵媚,然后却发现自己的手可以透过赵媚的身体。

他反应过来,毕竟是幻境,赵媚的身体不过是虚幻所化。

“公主,告诉我,怎么回事?”马芝问。

“你终于来了,父皇他……”赵媚不待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太古苍龙出事了?大荒有了变故,连大荒公主都成了阶下囚?马芝回望一个个密室,里面都是大荒亡魂?

就在这时,赵媚的幻影一点点的溃散,随后消失。马芝激愤起来,他用法力震断所有的锁具,每一个密室的门都打开了,只不过里面都空无一人。

马芝总感觉,每一个封闭空间都曾关闭过人。太子俊呢?他心思所至,就看到了太子俊从一间密室里迈步而出,他穿着黄色的龙袍,晃悠悠地行走在狭窄的巷道里。

他背对马芝前行,嘴巴里哼哼唧唧,似乎在哼一首歌谣。马芝听不懂,或许那是龙语。

“太子俊!”马芝喊道。

那个哼唱歌谣的太子俊慢慢地扭头,看到马芝,他微微一笑,虚幻的身影开始一点一点溃散,最后与幽暗环境融为一体。

大荒一定出事了,马芝有不详的预感。他一错愕,人就从幻境里退出。眼前依旧是现在之书所化的镜子,镜子里是他的影像。

现在之书之呈现,都是现状吗?当初,白云渡从《过去现在未来经》中到底窥见了什么?是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吗?

如果一切都可以预见,一切都在这本书里呈现,那么人总该没有太多恐慌,没有茫然失措吧?但是,白云渡却在闭关时,消失不见,他去了哪里?鸿蒙之境吗?

只有鸿蒙之境,才能让一个道尊彻底销声匿迹。只不过,他如果预见了自己,应该到达了彼岸吧?

马芝想出了藏书阁,要打探大荒的情况,毕竟他与赵媚击掌为盟,要在赵媚困难的时候帮助她。想着,他犹豫要不要合上现在之书。他忽然想看看白云渡的现在,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存在。

镜子里的背景在时时变幻,只不过没多久,镜子里变得澄明,背景里没有出现白云渡,想来,道尊的过往并不是他一个万象之主所能窥见。

他又试试想太古苍龙,虽然他看到过太古苍龙的真身,但说到底,他和太古苍龙并没有因果。也不知道镜子里会不会有情况?

镜子里的背景在变化,很快是荒草丛生的大荒情景。只不过,除了荒草在风中瑟瑟颤动外,没有其它过多的讯息。

太古苍龙只是神王修为,难道我也窥视不出?马芝也不纠结,他若有所思,看玉清风扬,这修炼狂人竟然坐在一个密室里,手持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精力球,正专注地修炼。而他体外一个天字,一个道字就在他面前左右并立。

也不知道他从中悟出了什么,只不过他身上气息龙威虎震,让人油然生畏。

玉清风扬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两眼骤然睁开,精光外显,朝着马芝看顾的方向看过来。

马芝忙收回目光,转而看青丘完美,也不知道这俏皮的小狐狸在干什么?千万不是洗澡哦,马芝脑海里竟然出现猥琐的想法。

镜子的背景猛然变幻,由幽暗变成红色。大红色,好像有人在办喜事。马芝细细地看过去,寻找小狐狸。

首先,看到了江南四俏,这四个丫头躲在角落里,竟然在抹眼泪。这是怎么回事?马芝又寻过去,除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外,没有其他人了。

马芝开始还木头般发愣,寻找小狐狸,忽然虎躯巨震,反应过来。

不会吧,小狐狸要出嫁了。马芝莫名其妙,上次还去三清山勾引男人,这才过了多久,竟然要出嫁了。

藏书阁小世界里,时间流速快,在里面待上几年外面也不过瞬息功夫。掐指算算,这与小狐狸一别并没有多长时间,仿若昨日一般,这就出嫁了?

马芝半信半疑,走过去想揭开红盖头。只不过那盖头也是幻境所化,他的手直接透过去。

他忽有愣神,赵媚也好,小狐狸也好,出现在幻景里,都是虚幻之身,为何白莲花凋零后的莲蓬,却如真实一般,能够折断、剥食莲子?

当然,也不是真的食用,但折断莲茎、剥开莲蓬都非常逼真,这又是为何?他再次伸手,要揭开红盖头。

这一次他竟然揭开红盖头,然而盖头下面却不是小狐狸的样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也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但马芝不认识。

“你是谁?”马芝忍不住问。

那女子没有回答,却嘤嘤呀呀地哭起来。马芝不明所以,江南四俏在这里哭,除了为她们主子小狐狸难过外,应该不会为其他人难过吧?

“你是谁?”马芝再次问道。

那女子止了哭声,两眼含泪,说:“相公,我是完美千面,我有一千个美丽的面孔,嫁给你后,你可以日日做新郎。”

马芝目瞪口呆,忽然想明白,忙慌慌张张把红盖头重新盖回女子头上。一千个美丽面孔,马芝只差崩溃,这艳福不浅,是男人都巴不得,可是为什么实现了,竟然让人毛骨悚然。

马芝看了看哭红眼睛的江南四俏,感觉不妙,小狐狸也出事了?难道有人逼她嫁人,最后找了千面来代替?

到底怎么回事?马芝揪心,发觉自己担心着小狐狸。

“奴家已经嫁与相公,相公不会想着悔婚吧?”坐在婚床上的新娘子竟然自己站起来,顺手扯下红盖头,笑吟吟地看着马芝。

马芝心虚,这新娘又变幻面孔,国色天香,别般滋味。他想这虚幻不会在现实里结出因果吧?

“相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奴家已被你认定,生是你马家的人,死也是你马家的人,这辈子,你若辜负我千面,我一定死给你看。”幻影说起话来一环套一环。说着,她欺身上前,想抓住马芝,做那入洞房花烛夜的事情。

马芝心口慌慌,他啪地把现在之书合上,不能再看下去,怎么看,都是危机一般,这小狐狸,还有赵媚,到底经历了什么?以后,不至于被完美千面缠上吧?

他觉得自己应该赶紧出去,只是看了一眼大石头上另一本书,便顺手想拿起《未来》,却发现自己竟然一把拿不起来,看似薄薄的一本书,重若千钧。

未来,比过去还要沉重。马芝想着,施法,这才翻看一页,空白,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的未来。马芝心里默念着,他想预见未来,想知道自己到底走什么路,想趋吉避凶。

他念叨着,又翻开了第二页。还是空白,怎么回事,我没有未来?马芝想着,继续施法,想掀开第三页。

最后,一页页打开,马芝什么都没有看到,都是空页,《未来》之书噱头挺大,却什么都不能看到。

马芝懊恼中把整本书翻透,内心更是恐慌,这才发现在最末一页上写着一行字:“天机不可泄漏。”马芝彻底无语,一句直白的话,打消他探究下去。

大石头上并排放着三书,马芝觉得收获颇丰,人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对着三本书施礼,说不得以后会重新翻看。

不等过去、现在、未来三书重新幻化为人,马芝就出了第八层。只不过,他没有上第九层,而是下去,去了第七层。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4章 果然有事

马芝回了无量宫,春无意和其他三位神仆已经在那里候着。马芝看得出,四位仆从都有些焦头烂额,看到他飞回宫前广场,就忙迎了过来。

“王,你可回来了。有几件紧急的事需要凛报。”春无意施礼,说道。

马芝见春无意都有焦虑,想来是大事,棘手的事。他点点头,没有接话,直接往无量宫走,身上的圣贤之气、王者之气汇聚,化为浩然正气散发出来。

春无意四人则后面跟上来。无量宫里还有其他仆从,他们看到马芝都连忙施礼,春无意路过时则交待他们回避,那些仆从忙匆匆忙忙离去。

马芝在王座上坐定,春无意就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本书,呈现上去:“王,这是近期的奏折,我整理、汇编,还请您过目。”

又是书,这春无意格外喜欢?马芝微微一笑,接过去看,看到目录就诧异了。他看上去在藏书阁待了很多年,但外面也就过去大半月,竟然发生了许多事。

第一件事,太古苍龙晋升道尊,广大英雄帖,近期就要在大荒举办盛会。无量神王才晋升道尊,想不到太古苍龙也晋升了,说不得这神界近期会接二连三出现道尊吧?

看来大荒没有变故,太古苍龙顺利晋升道尊,好事啊,只不过赵媚、太子俊怎么会关进封闭空间,仿若在遭罪呢。马芝百思不得其解。

书是法纸构成,马芝轻轻一点太古苍龙,就翻看详情。入眼的是一张红色邀请函,上面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加持了道尊之威,马芝修为低,在道尊之威冲击下,由衷地钦佩。好在,他修习圣贤之气、王者之气,散发的浩然正气瞬息消融了道尊之威。

他咦了一声,想不到这浩然正气竟然可以化解道尊威压,看来要多修持一些人道,说不得会有什么出奇不意的效果。这浩然正气,也是他修习圣贤之气、王者之气互为交融而无意发现的。

他看了看春无意,说:“说到底,苍龙道尊系原始神袛,并不被人族所接纳,先是躲在低位面世界苟延残喘,修为都跌落了,进了神界,也是躲在神弃之地,而今成了道尊,往各大圣地发英雄帖,无非想让人族圣地承认他。人族圣地数万,但道尊凤毛麟角,算下来不过五千,想来各大圣地都会给这个面子,派人参加观礼会。我恰有事情要去大荒,观礼的事,就由我去吧。”

马芝心里已琢磨好,赵媚的情况要了解,况且阮细柳还在大荒,也要去寻找。自己身边没有值得托付的人,只能由他亲力亲为。

“王,不可。大荒为神弃之地,不受天道眷顾,苍龙道尊未必会受其他圣地重视。况且,正如您所言,他是原始神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三千大派,派人观礼都未必,即便派出也不会是重要人物。而我无量山作为三千大派之一,普通神王前往观礼即可。况且,您修为低下,而前往大荒千山万水,一路上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尊主身份尊贵,舍身犯险,大可不必。”春无意立即劝阻。

“那你说苍龙道尊的观礼会,我该派谁去观礼呢?况且,我确有必去大荒之要事,你等可有好的建议?”马芝忧心赵媚,幻境里,赵媚濒临死亡,而太子俊也只是一缕亡魂。

“这几日,右摄政王与长老会走得亲密,而长老会一直在筹谋弹劾尊主。所以,不若派右摄政王去大荒,而尊主趁机把长老会洗牌。至于尊主有意前往大荒,不碍乔装打扮,悄悄前往。”春无意这些日都在替无量王筹划,想着怎么排除异己。

马芝若有所思,随后说声“再议”,就继续看其他事项。薄小小竟然派人来了无量山,在行宫已等候数日,马芝想该是结算贸易收成,来得好,此时他正缺钱、缺材料,知我者,薄小小哦。他心间波澜起伏,一时怀念薄小小他们,而无量山里,连个朋友都没有。

后面,则是坊间对马芝领取清洁任务的议论,许多人认为他作为无量王,领取低级任务,则影响无量山声誉。长老会的一些顽固分子,正拿这件事说事,有人提议弹劾。

弹劾?我这无量王是道尊任命的,长老会还可以弹劾?只不过弹劾了好,我正不想做呢。赶紧弹劾,我也可以去找我的朋友们去。马芝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不就是一个清洁任务,丢什么人了?打扫卫生就丢人,那么这些老家伙把岁月都活进裤裆里了。

马芝摇了摇头,这帮人养尊处优,早就五体不勤,不懂稻粱谋。但说实话,他不以为然,正如春无意说的,该洗牌,排斥异己,但所能依仗的估计只有无量真经。不朽神王,应该也可以指望,但他领兵征伐属地和小世界,想来无暇顾及。只不过,这些都可以从长计议,等站稳脚跟,再收拾你们。马芝修习的霸道之气也在潜移默化影响马芝的习性。

“可有青丘山的信息?”马芝翻完书,见没有青丘山方面的讯息,问道。

“无量山与青丘山来往并不密切,所以不曾关注青丘山的事项。不知王想了解青丘山哪方面的消息?圣地背街的青楼里,应该可以买到相关消息。”冬无以上前凛报,他负责天下消息的搜集。

青楼?了解有关小狐狸的消息?马芝有点难为情。但想到幻境中所看到的境况,也为她感到担忧,但想来她精灵古怪,应该能够化解困局吧?只不过,那个青丘千面,竟然喊我相公,这又是什么道理?幻境里,我莫不是入了千面狐的道,被她迷上,才心中有了执念,成了夫妻?

他便吩咐冬无以,青丘山消息,多多益善。

马芝随后召唤薄小小派来的人。来人是春涧,主仆二人简单叙旧后,春涧说了来意,交割贸易成果倒是其次,更主要代太子俊传信。太子俊通过贸易上的联系渠道,说大荒巨变,希望马芝能够救下赵媚。

果不其然,赵媚出事了。太子俊完全可以直接遣人来无量山找他,却兜转三清山,说不得他自身难保。幻境里,太子俊情形也不妙,也是从封闭空间里走出来,只剩游魂。

只不过,太子俊都不能解决的问题,我又何德何能?马芝还是有自知之明,虽然他是无量王,可是在无量山想服众,都有难度,等到了外面,还是凭实力说话的。太古苍龙已经是道尊,会把一个万象之主看在眼里?

只不过,大荒还是要去的。现在只是选择公开去,还是秘密去而已。想着,他让秋无一去召唤右摄政王致胜神王。之所以派遣修为最低的秋无一过去,马芝自然有用意。

致胜神王在府邸里正在逗鸟,不朽神王征伐属地和小世界的战况他一直在关注,不知不朽神王为何会对名不经传的无量王忠心耿耿。

长老会那帮老顽固,只顾及无量山的脸面,为此上书无量王,明大义,坦诚利害,最多是弹劾无量王,却无zaofan的心,已经指望不上他们了。

致胜神王也有点迟疑,毕竟无量道尊还在,他已经为无量王站台发话,致胜神王也不敢面对道尊的怒火。看来,短时期,还是谋划利益重要,不朽神王征伐属地,不知道怎样中饱私囊,我不如主动请缨,也带兵征伐。

秋无一到来传法旨,他倒也不曾怠慢秋无一,毕竟秋无一只是重生而修为低下,假以时日,仍然可以恢复修为。

他接旨后,就更衣去面见马芝,心里盘算着出战。马芝说了用意,致胜神王有点失望。

“无量王,太古苍龙系原始神,其一直敌视人族。眼前,其成就道尊,广发英雄帖,明面上彰显力量,希望人族认可。暗下里,必然是招募旧部,神界潜伏许多原始神,一向以龙族为尊,而今太古苍龙成就道尊,他们必然会投靠,说不得就成了人族隐患。我人族圣地,自然不能给他面子,尤其我无量山,无量道法属于三千大道,更不能派人前往。”致胜神王没有表达自己不想去的意思,反而劝阻马芝不要派人。

马芝若有所思,致胜神王所言也是这个道理,人族对原始神存有敌视。只不过,太古苍龙借晋升道尊,招揽旧部,又会图谋什么?眼前,已不是太古时代,太古苍龙晋升道尊,也该翻腾不出水花。只不过,他既然不愿去,那就不勉强。

“无量王,左摄政王一直在征伐有二心的属地和小世界,臣也有为王分忧的打算,不知可否允许我带兵征伐那些异己?”致胜神王说了小心思。

马芝也没有特意防备致胜神王,见他主动请缨,自是巴不得,就恩准。致胜神王顿时兴奋起来,施礼谢过后就退去。

望着空空的无量宫,马芝陷入了沉思。如果没有成为无量王,那里会有这些俗务操心。况且,来去自由,想去那里就去那里。现在,领一个清扫任务,都遭非议。

看来,还得亲自前往,而且只有借助无量山的力量,才有机会救下赵媚。至于致胜神王、春无意的告诫,他顾不上了。

无量王前往大荒观礼的信息不胫而走,果然引起长老会的反对,一些老顽固还到无量宫死谏,让马芝哭笑不得。

圣贤之气、王者之气,都在默默运转,浩然正气弥漫整个无量宫。马芝做了解释,并邀请那几位死谏的长老会人一同前往。

在浩然正气影响下,那几位长老竟然破天荒同意一起前往大荒。这些长老都是神王,和他们同往,路上安全问题解决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5章 重回大荒

到出发时,那些发誓赌咒要誓死效忠马芝的长老们竟然一个都没来。

马芝遣秋无一去督促,大半晌秋无一回来了,脸色很难看。马芝心知肚明,看来这些长老真的不可靠。

秋无一说卜彤神王病了,出不得远门;王贝神王忘了这一遭,一大早就云游去了,去向不明,而斗达神王竟然受致胜神王招呼,要征伐属地和小世界………

马芝并没有真的多想让这些老家伙陪着去大荒,现在一个个去不成,那就不勉强。看来圣贤之气、王者之气对他人影响有限,跟mihunyao一样,吃药时有效果,而药效过了,就没有用。只不过也好,至少这些吵着死谏的人,食言后,竟然不好意思来聒噪了。

交待几句夏无疑和冬无以后,马芝就带着春无意和秋无一二人去大荒。还可以带其他门人,只不过马芝觉得不必要那么大的牌场,而且人少便于见机行事。出发前,马芝去看望宁恒之,见他闭关修炼,就留了话。

马芝一时没有拿得出手的贺礼,只好将逍遥道法誊写下来,以一门道法为礼物,也算是厚礼。

大荒的观礼会还要半年后才开始,春无意说去早不好,显得太过殷勤;去晚也不好,显得没有诚意。不若先带马芝看看无量山直辖属地,时间差不多了再传送过去。

马芝知道春无意想带他视察,但他急于去大荒,了解赵媚的情况。春无意虽然不知道马芝为什么急于去大荒,但也不好违逆主人的意思。

三人直接通过无量山的传送阵,好去昆仑山。只不过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直接传送可以直达昆仑山的天涯城,而是先兜转九曲城,由那里再去昆仑山所辖的边城云城,由那里再前往大荒。

马芝他们离开后,就有人前来探知马芝三人传送目的地。那守卫开始还义正辞严地拒绝,见来人递过来储物囊,他就开启一旁的显示屏。

显示屏里有一条光斑线,竟然可以直观查看传送情况。那人看着马芝他们传送,见目的地是九曲城,露出恍然大悟,随就匆匆离去。

只不过,在春无意的安排下,去了九曲城,并没有直接去昆仑,而是去了普陀山的望月城,从那里直接去昆仑山西域的望崖城。

费用虽然增加许多,好在一路相安无事。在西域望崖城,这一次没有找摆渡船,而是跟贸易点的人联系。

马芝出示了令牌,了解贸易通道是否畅通。他有些疑惑,大荒负责接头的是太子俊的人,如果贸易顺畅,太子俊应该没有问题吧?

贸易点尽快安排了飞船,马芝三人和一堆货物同行。马芝神识扫了扫货物,放置外面的货物都是一些大路货,只不过大荒紧缺。而那些战略性资源,则另行安排,由“拖夫”通过他们小世界运输。

马芝看了看那些“拖夫”,修为不高,都是洞天之主,想来他们的小世界,都由大能帮助祭炼成宝库,专门用于运输。

通往大荒的飞船,与摆渡船一个模样。当然,摆渡船已被太子俊收编,说不得承载贸易运输的飞船,就是当初的摆渡船。

经过二个月不舍昼夜的飞行,顺利到达大荒圣城。马芝看着大荒蔚蓝的天空,发现曾经弥漫的蛮气没有了。

不知道蛮气的消失跟虫母有关,还是大荒已经重归天道,获得天道的认可,而自然演化。想来,太古苍龙成就道尊,也该获得天赐恩宠吧。

只不过,没有了蛮气,那些练体者只会慢慢边缘化,最终又会成为道法修炼的附庸。当然,不排除,一些人法体同修。

马芝看回己身,他已经在走法体同修,在体内蛮虫影响下,他的五脏六腑已经有了玉质光泽,血液也在颗粒化。

而现在,他也有意利用蛮气改造**,他的肌体变得更加有柔韧度,身体的曲线也更加凸现,肌肉块、腹肌、人鱼线都变得柔美。下一步,如果将肉身练成法体,那么他就有了力士之美。

将来,如果身体入圣,他就有了完美之身,那是可以让信众仅仅看到塑像,就会摩拜而生爱意,产生亵渎的yuwang。只不过,这可能比晋升道尊更不容易。只不过虫母在,身体是它的道场,说不得法体、神体、圣体都变得指日可待。

马芝把自己的身体看成道场,他在练体时,发觉并不像书中所言那么难,那么痛苦,什么铁砂掌、铁布衫的祭炼,都是痛不欲生。但是他也只是一个意念,蛮气就会随着他的意念而聚集在那里,进行潜移默化的改造,马芝根本感觉不到。

但这样会更危险吧?某一天虫母觉醒,它会不会夺舍已经圣体化的**呢?马芝不无担心,却也毫无办法。他成为无量王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即便成为众生之主,成为神王,都未必能够解决。毕竟太古苍龙是神王之时,他言语里虫母还是“大人”,他还要兑现承诺。

但对于未来,操太多心,会慢慢成年化,会慢慢老龄化,马芝还是喜欢眼前的样子,年轻,充满活力。只不过,他想起师傅的样子,那是更年长的样子,沉着,不怒而威,有着成熟的魅力,眼前,无量山的道尊塑像就是这样临近中年的样子。

当然,无量道尊是老年态,两眼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睿智、矍铄,他坐在高台上,让人由衷地尊敬、摩拜。只不过,他明明是中年的样子,为什么选择老年人的样子呢?马芝心中早有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但这种事不值得纠结。

大荒圣城,还是开放之城,没有城墙,可以自由出入圣城。马芝带着春无意、秋无一,边走边看着圣城。他们三个都是黑衣,戴着卫衣帽,像其他偷渡者一样,所以并不显眼。

圣城变得更加繁荣,春无意、秋无一第一次来大荒,被圣城繁华所吸引,都唏嘘不已,想不到神弃之地竟然也可以繁荣,在他们眼里,神弃之地都得不到上天眷顾,都是荒漠、贫瘠。

马芝也有惊奇,他发现每家每户都张灯结彩,就是商铺、店家也挂了红旗、红灯笼。也行,是为了庆祝太古苍龙晋升道尊吧,毕竟圣城要举办盛会,迎接各路观礼团。

他们像初进城的土老冒一样,对大荒有着好奇。当然,他们要装着像游人一般,最后他们进了一家小店,那是贸易点在圣城的联络处。

小店里商品琳琅满目,销售的都是神界的东西,只不过都是大路货。三人挑挑拣拣,一直进了最里面,才闪进一个隐蔽空间。

待马芝晃过神来,意识到进了别人的小世界。神算子已经笑吟吟地迎过来,他身后不远处的水榭里,摆了接风宴。

马芝对神算子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可是看到他,他的内心还是暖的,觉得他是亲人,这种关系与萍水相逢的朋友关系不同。

神算子先鞠躬,恭喜“无量王”。马芝则一把拉过他,拥抱、握手,两眼都泪汪汪了。神算子也一样,异乡遇到故乡的人,眼睛里、嘴巴里都是深情。

落座后,马芝才问太子俊的事。神算子欲言又止,忙看向一旁的春无意和秋无一,眼神征询。因为春无意、秋无一,在马芝要求下,也入了席,神算子并不知道他们神仆的身份。

马芝说都是自己人,尽管放心。

神算子一时表情变得复杂,说道:“太子,我现在不知道该怎样说他的情况,说他活着,他也算活着;说他死了,那么他也死了。”

马芝顿时一脸诧异,话里的意思,太子俊不妙啊,难道成了植物人,极有可能就是散了神魂,而只留**了。

“此话怎讲?”马芝等神算子继续说。

“他与道尊合体了。苍龙神王晋升道尊,他的子女们都一一和他合体,化为唯一真龙。”神算子说着心有余悸。

他当时目睹了道尊晋升,太古苍龙周天之数的子女都不受自我控制,而一个个飞向云霄,化为血滴、血雾融入龙躯,成为材料。

“啊?!”马芝难以想象合体的情景,这合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算子继续说:“只不过,合体后的道尊化为太子的模样,而且举手投足里都是太子的习性,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太子俊吸收了太古苍龙和兄弟姐妹们,还是太古苍龙太爱太子俊,所以把自己的最终模样幻化为太子的样子。”

马芝目瞪口呆,就是一旁的春无意、秋无一也听得傻了眼。虎毒不食子,太古苍龙够狠,竟然拿自己的子女开刀。

“他晋升道尊后,对我等倒没有改变态度,要求各司其职,保持大荒的稳定和繁荣。大荒在太子治理下,媲美神界其它圣地,说不得,道尊也是在乎太子在民众中的呼声,才化为太子模样。”神算子情绪低落,他与太子俊一起参与大荒管理,而太子俊身死道消,他自然高兴不起来。

马芝变得沉默,他也难受,看来大荒白来了。太子俊那样一个人物,一直奋发图强,想成为真龙,却最终被他自己亲父亲所算计,一身修为都成为他父亲晋升时的养料,实在令人唏嘘。

“道尊如此行径,难道不怕天下不耻?”春无意也忍不住插言。

“道尊事后解释:他们即我,我即他们,他们不过是我血肉所化,分身而已。他们茁壮成长,不过是我修炼的方式。”神算子说道。

马芝顿时愣住,分身,修炼方式?马芝一时被哀伤袭身,他想起自己可能是师傅的分身,某一天,是不是也会有太子俊一样的命运?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6章 她怀孕了

一桌的美食,却因为太古苍龙的恶劣行径坏了心情,大家只是喝几杯果酒,借此发愁。

到时那赤小龙,从灵兽袋里爬出来,看到一桌灵兽肉,变得兴奋,顺着马芝的胳膊直接爬上桌子,开始大朵快颐。

这家伙,已经长出四条腿,完全的行龙模样。马芝早前对赤小龙不理不顾,此时发现,感到意外。

神算子一看,两眼放光,说:“这小龙,不简单哦,看样子跟太古苍龙有血脉渊源。”

神算子所修习的虽然不是三千大道,却是术式,精于算卦,他一看到赤小龙,本能中就感应到赤小龙的来头。

“跟太古苍龙有血脉渊源?”马芝说完,想起来,赵媚曾经送了完美之血。正是这血促使赤小龙进化的。

“是的,昔日我和太子交流修炼心得,对他完美之血,印象深刻。而拙荆,她的血脉就不纯正,成为她修炼一途上的掣肘。现今她改为练体,何尝不是为了提纯血脉,然后再反哺道法。眼前这小龙,血脉可谓非常纯正,也不知道它有了什么机缘,而基因突变,竟然拥有了真龙之血。”神算子感叹道。好在智珠神尼是太古苍龙的妹妹,而且血脉不纯,不然太古苍龙晋升时,说不得也会伤害智珠。

“它是遇到大荒公主赵媚,讨巧而获得几滴完美之血,才有基因突变。而今,赵媚公主是不是也未能幸免于难?”马芝趁机问赵媚情况,幻境里赵媚只是濒临死亡,并没有死去。

“大荒公主赵媚!她命大,幸免于难,只不过她血脉特殊,一向受到太古苍龙器重和宠爱。可是不知何故,她的血脉受了污染,这倒成了好事,因为血脉不纯,在太古苍龙晋升道尊时,感召不到她的血脉,人也就得以保全。但等到太古苍龙晋升道尊后,非常生气,就将赵媚打进死牢。”神算子言语里已经没有对太古苍龙的敬畏,反而多了蔑视。一个为了自己的晋升,而不惜杀死自己的子女们,这或许是恶魔行径。

“她得以幸免?血脉受到污染?”马芝顿时松口气,只要她活着,就有变数。只不过太子俊都死了,又有谁可以从中斡旋,说服太古苍龙网开一面呢?

“据闻是怀了孕,所以完美之血遭到破坏。太古苍龙的子女一直以周天之数存在,中途有死去的,过不久就会再生一个,维持周天之数,必有原因。我曾经推算过,真不排除这些子女都是分身,况且,通过每个分身的修炼,最后反哺己身,确实是太古秘术。试想,太古苍龙当初就是道尊,迫于人族的压力,隐匿下等位面。像他的修为,完全可以撑破低位面世界,要想留下来,必然要降低修为,而降低修为,用分身再好不过。”神算子分析道。

“啊,怀了孕?”马芝大吃一惊。

“传言,不排除以讹传讹。我也推算过,只不过一团白云笼罩着公主,而看不到真相。”神算子补充道。

马芝一怔住,虽然是传言,但拥有完美之血的赵媚,能够幸免于难,血脉遭到污染应该属实,而怀孕有很大可能。如果赵媚真的怀孕,那确实太让人感到意外,幻境里赵媚的样子,确有怀孕迹象。也不知她喜欢上哪个人,竟然未婚先孕。

“而今赵媚公主没有被吸收,破坏了周天之数,导致太古苍龙晋升时留下缺陷,所以事后他迁怒赵媚,这才将其打进死牢?”春无意插言,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不排除。周天之数,极有可能是为了造就完美之躯,成为至尊。只不过,还有几人也没有被吸收合体。拙荆是其一,拙荆出家为尼,已被排除周天之数。另外,还有几人,也是血脉自开始不纯,包括一个处于襁褓期的龙子。”神算子知道春无意是神仆,但人家是神王,自不可怠慢。

一时都无话说了。如果那些所谓的子女真的是分身,太古苍龙所为也说不上残酷。只不过当初为什么不以兄弟姐妹相称,而以子女相称呢?马芝内心有太多疑惑,却无从有答案。

况且,有男有女,如果是分身,又如何说得清?只不过,确实没有听闻太古苍龙娶妻生子,难不成他是雌雄同体?

“不知,神师弟可有渠道,让我见上赵媚公主一面?”马芝问道,或许答案在赵媚那里。

“我如今基于裙带关系,还受太古苍龙看中,可是修为在这里,不堪重用。只不过拙荆作为姐姐,她与赵媚公主虽然无甚交情,但前去探望,应该说得过去,到时带你进去想来也容易。”神算子思忖道,心间也来了主意。

饭后,马芝一行去了神算子的府邸,神算子和智珠神尼都是清修惯了,他们的府邸非常朴实无华。待客的也是清茶、灵果。

神尼因为一下子失去太多兄弟姐妹,人变得无精打采。只不过言语里,她有自暴自弃的意思,好比在藏书阁看的故事一样,那块顽石多余,未能补天而耿耿于怀。她父亲将那些血脉纯正,尤其拥有完美之血的子女,一个个吸收并体,却留下血脉不纯的子女,乃至于智珠神尼觉得自己连替父亲出点力都不行。

“神尼切勿妄自菲薄。若无补天之才,那就安身立命,多做一些对自己和家庭有益的事,例如,生一个小宝宝,做贤妻良母,岂不快哉。”马芝也不知道怎样来安慰她,但看神尼的状态,好似得了抑郁症一般。

“生一个小宝贝?”神尼吃惊地站起来,看着马芝,随后看向自己的老公神算子。两人成神时双修,这之后,倒也不曾同房,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

神算子也有点尴尬,没想到马芝会说出如此世俗的话。但是神情里有了羞赧,生一个宝贝未尝不是好事。

马芝有点尴尬,毕竟他不曾婚嫁,一个单身汉竟然劝别人生孩子。只不过,一想到赵媚如果真的怀孕,那不就要生宝宝了。一个生是生,再有一个生宝宝也正常不过。

智珠神尼的表情由惊慌慢慢转为安定,她坐了下来,仿若豁然开朗,生个孩子,养个宝贝,她喃喃自语,脸上却有了霞红。

马芝说了探访赵媚的来意。智珠神尼自然没有拒绝,当下就带着几个侍女、仆人前往天牢。马芝自是扮一奴仆。

大荒圣城,管理者多是太子俊的人。他们对于太子俊的遭遇并不清楚,都以为太子俊闭关清修。而神算子、智珠神尼在大荒地位尊崇,那些管理者自然给予礼遇。

天牢的牢头见智珠神尼前来探望公主,忙屁颠屁颠地前来请安,后面亲自带着他们去天牢里。

马芝随着智珠神尼经过传送阵,去了一幽暗小世界,看着狭长的通道,以及两旁那些上锁的密封空间。马芝即便有预感,但还是愣住了,竟然和幻境里所见一模一样。只不过,身临其境,更觉得压抑、紧迫。

曾经的大荒公主,竟然沦落成阶下囚。尊贵与卑微,可以瞬时变化,让人一时感慨万千。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走着,马芝却感觉到窃窃私语,似乎每一个封闭的空间,都有亡魂,他们在诉说什么。

这里之前究竟关押着什么样的人?难不成,都是太古苍龙的子女们?马芝想着,在路过九十八封闭空间,他忍不住施法,扭开了锁。房门自动打开,里面并不是空无一物,墙上的挂钩上,挂着一件衣服。

那衣服轻轻地飘下,徐徐地飞出房间,在狭窄的走道飞舞。马芝听到了声音,和他对话的声音。

“马道友,你来了?”

“太子俊?”马芝觉得声音不像,因为那声音很飘忽,似乎在讥讽什么。

“是我,却也非我。原来,自始至终,我都不是我,却枉了我一直当成我啊。”那声音讥讽的意味更浓,只不过说到后面,他笑起来,有种彻底败落后的声嘶力竭。

“太子俊,你是分身而已。”神算子也听到声音,忍不住安慰道。

“分身?哈哈哈,多好的理由,多好的蒙蔽,如果是分身,那他应该知道我对他的爱,知道我在一步一步追随他,可是,他不知道,他为了自己,可曾管顾那些一直把他当成尊父、爱父的子女们?如果是分身,为何我有憋屈,有溃散不去的冤魂?”那件衣服疯疯癫癫,却也明白。

马芝不知道怎样来回答,好一会说:“去吧,转世轮回,重新来过,仍旧是太子俊,这一世的恩怨,来世再报。”

“有意义吗?经过胎中之谜,还能记起前世多少?”太子俊根本不信。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以这一世的恩恩怨怨,来世一定会记起。”马芝说着,心里却有悲凉。

“记起又能如何?他已经是道尊,来世还有机会吗?”太子俊疯疯癫癫,却心里明白。

马芝无从回答,可是不转世重生,还有什么机会吗?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件衣服忽然郑重其事说,只不过,这一次只有马芝听到。

“哦?”马芝疑惑,不知道是太子俊与师傅斗法那一次,还是师傅飞升那一次,过往许多事,在他这里已经变得朦胧。

“那时候我看到你,第一感觉你是阮刑天的分身,却又强不准。但是,不管你是分身还是阮刑天的徒弟、儿子,我的下场,你引以为戒,没有坏事。”这片刻,那件衣服凑近马芝,它把马芝和神算子等人分开。

马芝心思一沉,太子俊的提醒,撩起他内心深处的那抹痛,即便现在,他还耿耿于怀,怕自己真的不过是一个分身。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7章 至尊真龙

“我知道,你内心里信了。那就遵从本心吧。另外,我没有死,这衣服是我的皮,里面还藏着我的骨头,只要得到滋润,我会重新血肉满盈。帮我一次,我相信冥冥之中的感觉,只有你才能救我。”那件衣服继续传音。

“哥,你转世重生,不管你投胎万千世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把你养大。”智珠神尼忽然插言。

那件衣服忽然转身,看着智珠神尼,开心地说道:“十九妹,你终于肯喊我哥了。哥能听到你喊我,哥开心得狠。”

说着,他忽然哑声,那件衣服轻飘飘地落下,落在马芝身上。马芝攥紧衣服,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太子俊,况且他也不知道怎样滋润这幅皮囊。

“老公,快帮忙推算推算,看看哥哥投胎去了哪里?”智珠神尼一下子急促起来,一把拉着神算子。

那些无关人等,自是没有听到太子俊与几人的对话。马芝见众人都没有在意那件衣服,就把那件衣服直接往戒指里收。

只不过,那衣服果然活着,竟然放不进戒指里。马芝犹豫一下,如果放进葬神谷,太子俊眼前修为会不会再次困在葬神谷?造化弄人,当初可是太古苍龙将其救出葬神谷的。

不怕,等他恢复过来,想来也会有办法从葬神谷里捞人吧。想着,马芝就把衣服放进了葬神谷,吩咐行将枯木的普照明月照看太子俊,用生命之露来滋润太子俊。

马芝通过神识,看到苍老成不成样子的普照明月,想她如果将一个个分身收回,她是不是将重新拥有充满活力的身子,是否会恢复青春美丽,还有悠长的寿命?

普照明月与太古苍龙恰好相反,一个为了种群,不惜将自己分裂成一个个分身,让他们繁衍生息。而一个,为了自己的晋升,不惜将儿女一一地吸收合体。马芝想着,沉默下来,被人族视为愚昧的异族,却作出自我牺牲,而成全部族。

或许,这才是愚蠢的根因吧。马芝想着,看正在拿出算盘珠子推算太子俊投胎转世的神算子。

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但是最终卦象凌乱。这已经是神算子第三次推算,结果一样。他只好对智珠神尼摇摇头,脸色也有点难看。

智珠神尼两眼呆滞,她从乱像中看出希望,她发誓:“我要云游世界,去寻找转世灵童。”

这时候,她眼里是果敢,是疯狂。神算子忙说道:“我陪你,你到哪我就到哪。”

“好,回头我就向父皇请辞。”智珠神尼一脸坚毅,此刻,她的道心重新稳固。

马芝则顺手将所有的锁打开,每一个封闭的空间都漂出了亡魂,他们如夏日夜空里的萤火虫,将幽暗的走道照亮。

一些亡魂一自由,就闪烁着不见了,他们还是转世重生去了。而一些亡魂,带着不屈的意志,飘荡在走道里。

如果是分身,他们为什么神魂不被吸收?只有纯正的血肉被掠夺、吸收、合体,只剩下一个个鲜活的灵魂。当然,原始神袛,都肉身强大,他们并不重视炼魂修法,他们以身体入圣。

神算子和智珠神尼都被眼前星星点点的亡魂所吸引,他们一脸悲痛,因为他们认出许多亡魂,昔日鲜活的兄弟姐妹们,都变成一缕飘忽的光芒。

智珠神尼喊着“佛号”,她二眼被泪水朦胧,诵着往生经,为死去的兄弟姐妹们超度。巷道里有了轮回之眼,即便那些带着怨念的亡魂不愿离开,但也在智珠神尼通过佛法打通的轮回之眼召唤下,而一个个消失在轮回之眼里。

马芝看到了赵珠,应该是赵珠,她和赵媚长得一模一样,她们是双胞胎,却都是叶家覆忘的“罪魁祸首”。只不过,一个因为怀孕或是别的原因而幸免于难。而另一个,却被父王杀戮。同袍姊妹,却有着不同的命运。

那赵珠也看着马芝,她的眼睛里带着厉色,带着桀骜不驯。就在轮回之眼就要吸走赵珠时,还是青春美丽模样的赵珠忽然放松表情,对着马芝一笑。她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可是马芝听不清楚,她就消失不见了。

马芝默然,不知道赵珠临末说了什么。他想得很远,为了让自己的小蛇进化,她不惜用自己的血来灌育,回头看来,当初那条小蛇,会不会就是在帮她提纯血脉?蛇化为龙之后,人就要和龙合体,做到人龙合一,曾经的人渐渐龙化,只是人前,才以人的面目出现?

继续往里面走,一个个封闭的空间都空空的,这些封闭的空间只有几方大小,太古苍龙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他们一一囚禁起来。无疑,这些子女都是纳入周天之数的子女,都是最优秀的子女。

马芝忽然觉得太古苍龙恐怖,不管是不是分身,这些子女们他给他们各自的灵魂,让他们每个人都奔着梦想自由成长,而在某一天,他们成熟了,就开始收割。这要多大的心机、多大的隐忍?

马芝想着,如果每一个成就道尊,都需要如此的心机,如此的残忍,那不成道尊也罢。无量道尊呢,他掠夺了什么?账目中,那些死欠背后的宗门,消失了,是不是就是掠夺、收割?

在此之前,白云渡那个无量道尊,他风流成性,有许许多多孩子,他的那些孩子又去了哪里?马芝越想,内心越慌,虽然那些失去的人与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这芸芸众生,如恒河之沙,与他有关系的也就几人。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即便有关系,父子关系,母女关系,依旧会杀戮会掠夺。还有什么不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而牺牲别人?

圣贤之气、王者之气在自行运转,浩然正气不仅可以影响别人,也在影响马芝。马芝心里激情澎湃,只有重树规则,只有新的秩序,才可以让这芸芸众生,不管是清醒的,还是愚钝的,都活成他们自己,活出他们的本色。

智珠神尼用梵语唱诵着,那一声声饱含大悲之意的咒语一次次叩击心扉,亡魂重归轮回,要不多久就会重生,会重新成为着天地之间的汉子与女杰,他们与太古苍龙还有宿命上的纠缠吗?还有没有第二轮的收割?马芝问住了自己。

路之尽头,最后的门锁被打开,那扇门缓缓地收了起来。就在门锁打开的那一刻,赵媚睁开眼睛,原本近乎绝望,此时两眼瞬时有了希翼。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发觉浑身无力。她想喊,却也喊不出声音。自太古苍龙发觉她血脉受到污染,怒火中烧之余,将她重新关押在这局促的空间,她就滴水未进。

她绝望了。之前她听到兄弟姐妹们的残呼与哀痛,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回答,后来她的神识放了出去,她感知到自己所处空间可谓是炼狱,她的兄弟姐妹们都在七窍流血,而血液汇聚一起,如洪流一般顺着走道流淌,那时候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呼叫,喊着父王,喊着哥哥,喊着姐姐,她把亲密的人都喊过,却没有人应她。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再强大,可是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是被囚禁,内心里瞬时被恐惧占满,越是不知道发生什么,越是绝望。

后来,她想起马侯,想起击掌为盟。她碎碎念地喊着,希望马芝能够出现在面前,兑现誓言,救了她。可是,半个月或者更久,她不抱什么希望时,门口了。

是父王,那个一向慈爱的父王两眼有着血丝,似乎疲惫不堪。赵媚很想扑过去,在父亲怀里肆无忌惮地哭泣,告诉他所感知的地狱残像。

只是,父亲身上散发出阴冷气息,还有眼中的凶光,让她感到害怕。她只是喊了声“父亲”,再说不出话来。

太古苍龙伸出手,那手幻化成龙爪,一把赵媚抓到跟前,他瞬间脸色更为阴沉,怒不可遏地骂道:“贱货,坏我好事。”随后松手,猛力地把赵媚推倒在地。

赵媚诧异地看着父王,如此陌生和疏远。

“他是谁?”太古苍龙已是道尊,他的眼神阴冷得可以杀人。

“什么他是谁?”赵媚不解,只不过她从那阴冷气息中,已经感知到他不是父亲,更像是魔头。

原始神袛后裔们都知道那个让原始神坠落神位的秘密,曾经有了原始神,他对信众予以蔑视,将他们视同草芥,他在晋升时,缺少燃料,则直接收割信众。

结果信众的信仰动摇,原始神成了信众心魔,一个个从图腾神位上直接跌落,最后一个部族一个部族衰落。等到人族兴起,藏在信众的仇恨一起爆发,原始神成了被杀戮和驱逐的对象。

而今,眼前的父亲也成了魔,梦魇一般的存在,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对信众动手,而是对自己的子女动手。

赵媚眼里有了决绝,有了果敢,第一次对父王有了蔑视。只不过她没有恨,而是蔑视,为了自己,而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他活着一定很孤独,很可悲。

太古苍龙只差一点就成为至尊,成为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真龙,他将苏醒他的真名,那样他就可以跨越万界,招呼万代龙珠,召唤其他位面的龙族,甚至包括已经死去化为白骨的过去之龙。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8章 三尺白绫

可是功亏一篑。他倾注无数心血栽培和提纯的至阴龙血,竟然在晋升道尊时召唤不到。原来这血已经被污染,再不是至阴龙血,他成为至尊真龙泡汤了,龙族复兴,原始神重新站到食物链顶端的梦想彻底落空,他恨不得虐杀她,食其肉,饮其血,烹其骨,都不能解其心头恨。

只不过,已成道尊的太古苍龙,对天命已经深有感触,他不得不看开,这是天意。造化弄人,看来,龙族复兴已成枉然,原始神已经不能重回像太古时代时的巅峰。

他不甘心,却也无能为力,晋升道尊,已经是天道的遵从,后面,还要接受天道的加冕和恩赐。既然这样,所有的不满与怒火不过是对天道的怀疑和不信任。

太古苍龙想着,渐渐释然,当他以人的面目示人,已经是妥协。他再看一眼赵媚,目光里阴冷转为犀利,转为冷漠,最后目光里有不解,有温情。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封闭空间重新关上门,上了锁。

赵媚没想过绝处逢生,只是她心中大恨,觉得无比憋屈,却又疑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有一点,她明白了。曾经疼爱她的父王,不过是在利用她。不仅她,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们。她忽然想笑,曾经的竞争,曾经的争宠,曾经的蝇营狗苟,在现实面前,竟然多么可笑。

她想起和自己同胞的妹妹赵珠,二个人从小就要争一争,比一比,衣服、仆人、吃的花的,就是喜欢的那个人都要争,结果那个人却爱上不爱他的阮细柳。两个人都在攀比,唯恐落后一步。而今,忽发觉多么可笑,多么幼稚。

还有哥哥,大哥哥,那个睥睨天下,其野心不比父王小,他有着怎样宏远的目标?成就神王,成就道尊,要重塑真龙,傲游万界,成为这天下唯一的图腾真龙。为此,他在兄弟姐妹们之间游刃有余,结交或是打压,对外又是励精图治,把荒芜的大荒变成欣欣向荣的大荒。可是,他活着吗?他应该成为至阳的力量,融入父王那已经苍老佝偻的身体里。

她从父王已经年轻已经矫健的身躯里闻到了哥哥的气息,除了父王,也只有这哥哥在她心里有着别的兄弟姐妹不可比的位置。可是她心中这天下第一的汉子也死了,也死在父王的阴谋里。

赵媚落了眼泪,悲哀不仅让她伤心,更让她绝望。都死了,唯独我活着,可是我还可以面对这父亲,还可以面对我自己?我还是我自己吗?还是那个大荒公主吗?还是赵媚吗?

她感到被羞辱,活着的羞辱。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死,血被污染,怎么会污染?似乎在回答她一样,她的肚子疼了一下,仿若肚子里有谁在踢她。

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她看到了小腹,看到了子宫,看到子宫里的小生命。她惊讶得差点咬破嘴唇,那是什么?怎么回事?

赵媚即便活了千年万年,可是面对子宫里的小生命,她还是有着少女的无知。即便她明白,也不会相信。

她终于明白,父王所问的“他是谁”的指向。可是她也想问:“他是谁”。她脑海中瞬时电影般回放,她还是想不起什么时候失了身,而且她不知道**给了谁。

一时的惊恐让她已经绝望的心思重新有了活力。是这小生命救了我,是他污染了我的血脉。他是谁?我该怎么般?她慌张、不安,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牢头来了,递给她一段白绫。牢头知道这是大荒公主,地位尊崇,可是这白绫是大荒的王发旨下来的,意味着死。一个王,要赐死自己的女儿。

牢头是普通人,他的心软的,他在监控室看到了曾经流淌的血,开始涓涓细流,后面汇聚成河,最后面是滔滔洪流。他原来羡慕那些修真修神的,可是他现在不羡慕了,相反,他觉得恐怖。他跪下来,望着天空,望着上苍,望着天空中图腾星图,用蛮人最朴素的语言,在祈祷。

赵媚看到白绫,她的眼泪滚落下来。这是让我死,他终究不放过我。曾经的爱,都改变不了他的心吗?

她回想很远,她和赵珠懂事后,父王就召唤她俩,每个人都赐了一粒金色的血珠子。那是他的心头血,当他从指尖逼出这两滴血,他脸色苍白,也显得更加老态龙钟。那时候他的目光很暖,像二个太阳一样温暖她们。

血滴子在她们手中滴溜溜地转动,后来就变成一条小蛇,活灵活现的小蛇。只不过,她们本能里没有害怕,而与那条蛇很亲近。

“用你们的血来饲养它们,它们也会守护你。它们谁先进化出爪子,那么你们就来见我,我会给你们莫大的好处。”父王循循善诱地说着,他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

赵媚不知道那一天见父王的情景对赵珠有何影响,但是却触动她,并深植于内心。以后漫长岁月,她都铭记于心,用父亲的话砥砺自己,而一步一步地向前。

用自己的血来饲养小蛇,血被抽空的感觉让她无法忍受,可是她都死死咬着嘴唇,去忍着。泪水哗哗地流,直至最后晕死过去。而这些痛苦,不过是想让小蛇早一点长出脚来。

可是,原来一切,从最开始就是局,就是算计。那小蛇是父王的血,不管是不是心头血,但是将其提纯,化为小龙,何尝容易?最后,这小龙还要与宿主合二为一,人与龙,不同的物种,强迫着合二为一,那痛苦想起来依旧让人心有余悸,这何尝不需要大毅力。赵媚想着,滚出眼泪,这一刻,所谓的父亲已经跌落尘埃,成为她怨恨怨憎的对象。

而今这个人用三尺白绫,赐她去死。没有任何恩情,没有丝毫眷恋。甚至根本没有考虑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不管他是谁?肚子里是他的外孙。当然,女儿他都不曾在乎,儿子都不曾在乎,这外孙需要在乎吗?

赵媚绝望了,她望着三尺白绫,内心里是恨,是绝望,可是她不甘心。如果肚子里没有小生命,她情愿死,既然他需要儿女的命,刮骨割肉都还他。可是,肚子里有了小生命,尽管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孩子是自己的。

她忽然泪如泉涌,不想死,不想看着小生命还没有见一天神界的天空,就胎死腹中。她的眼泪一颗颗滚落,那牢头虽然是普通人,也于心不忍。他关了门,上了锁,就悄悄退去。

无尽的黑暗,还有孤独,就这样吞没赵媚,把她按在咫尺的空间,让她不能不面对三尺白绫,让她呼救无门,让她看着白绫一点点地心死去。

马芝打开了门,他看到晕倒的赵媚,他再也忍不住。他不是仆人,不是别的什么普通的神,他是无量王,代表一个圣地,即便太古苍龙已经道尊,可是对着无量山,他还是会容忍,会给予面子。

他忍不住,钻进封闭空间,一把抱着赵媚。那三尺白绫如飘带一般从赵媚腰间滑落,被马芝踩在脚下。

马芝将赵媚依靠在自己的肩部,拿出生命之露,用手掬开赵媚的嘴巴,把生命之露一滴滴滴进赵媚的嘴巴里。马芝看着牢头,愤懑不平地喊着:“苍龙道尊,我要见他。”

牢头只是普通人,他做了一辈子牢头,可是哪又怎样?他颤巍巍地拿出一串钥匙,即便钥匙能够打开任何锁,但终究说明不了什么。钥匙掉落在地上,他弯腰捡起,也拾起那段三尺白绫。

生杀予夺,终究是道尊的一句话。太古苍龙此刻正坐在镜子前,死牢里的一切情景他都看在眼里。那些萤火虫般的亡魂,他看到,已经冰冷的心脏又开始跳动,他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是我,我是你们。即便每一个你,都有自我的灵魂,可是你与我又为何不能合二为一?你们,即便,已经衍生了自我,但就不再是我吗?”

他内心里却是决绝,他不能心软,不然他再坚强的道心都会被击溃,再理所当然,他也会崩溃。他在劫云之眼里,看着自己的子女一个个被剥夺献血,成为他的燃料,那一刻他犹豫过,他动摇过。

甚至,他想过,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与他无关,他掠夺他们,杀戮他们。可是,已经喊了一万年或是更久的父亲,即便他不愿意承认,即便他们真的是分身,他还是心口会疼,思绪会停滞。

他看着自己收割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哭泣,他痛哭流涕,他懊悔,他想停下来,告诉他的子女,他爱他们,他迫不得已。龙族大业,像烙印一样印在他的心脏上。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命运扼住他的喉咙,他只好听之任之。他的信念在膨胀,只有真龙,才可以承载图腾,才可以承载亡魂的意志,才可以拯救原始神。

他瞬间坚定起来,看着河流,看着蓝天,看着芸芸众生,他相信了,他的牺牲,不会白费,他将带着原始神取得最终的胜利。而你们,不过是战斗里的小卒,不会被白白牺牲,但革命成功后,我将把你们的姓名铭刻在光荣墙上,用纪念碑来颂扬你们。

在生命之露的浇灌写,赵媚醒了。她仿若睡了一个世界的觉,两眼迷迷瞪瞪,看着马芝,好一会问:“这是哪儿?他们还活着吗?”

这是哪儿?马芝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的金碧辉煌,不过是一场虚拟的狂欢。还是在天牢里,幽暗、潮湿,一个个封闭的空间,都打开了房门。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9章 你娶了她

马芝抱起赵媚,把她抱出密闭空间,往外走。牢头想拦却没有拦,他看看手中的钥匙串,又看看另外手中的三尺白绫。

总要死人的,而我不过是一个凡人,碌碌无为的凡人,就让我代替公主去死,只希望王不会迁怒我的家人。他喃喃自语,看着抱着赵媚的年轻人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看着驸马和智珠公主他们落寞神伤的背影,他把三尺白绫扔过封闭空间的门楣,牵着两头打结。

死了那么多地位尊崇的人,死了那么多神仙,我也要死了。我活了八十一岁,七个儿子,二个女儿。儿子娶了张牢头、李牢头、谢牢头、唐捕快、陈捕快、宁衙役、刘衙役的女儿,其中大儿子跟着岳父做了捕快,三儿子在岳父退休后接了他的活成了衙役,二儿子、四儿子去了镖局,五儿子当兵,六儿子开了小店,七儿子置换了田园,种菜。

儿子们都生了孩子,孩子们也开始工作。做车夫的车夫,做伙计的伙计,卖菜的的卖菜,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他想着,混浊的眼睛流出眼泪。

我这死后,小十七孙儿会不会承接我的工作,做个牢头?他把脖子伸进白绫里,还想着最小的孙儿的工作。

没有人回答他。他挂在白绫里,断了气,死了。走道里起了阴风,吹动他的尸体,一晃一晃。

哎,又有谁在乎你的生死?真是奇怪的老头。镜子前,太古苍龙忍不住唏嘘起来。只不过,他也只是一叹,转而看向马芝,即便之前他没有见过马芝,但从马芝的面貌上,他看出了故人的印记。

分身?子嗣?他也有疑惑。当然,他心里也在纳闷,阮刑天到了神界,怎么会销声匿迹,按理说,他应该干一番大事业。

此时,他看着马芝,总觉得阮刑天所图谋的应该不仅仅是无量山,不仅仅是复仇。天地大劫,应在无量山,想来阮刑天才是关键。

仅仅是万象之主,应该不是分身,分身不会这么弱。当然,他的那些分身并不高,那是因为他的分身太多,仅仅周天之数就有三千六百个,而今他们一个个死去,只剩下那个他曾经最溺爱的孩子。

马芝抱着赵媚,在想太古苍龙,想怎样救赵媚,他甚至想直接带赵媚去无量山。可是,他总感觉心思不畅,沉甸甸的,让他慌张、无望,似乎有什么阴谋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等他们就要出了地牢,那牢笼的铁门忽一下子咣当响,关上了。随后地动山摇,似乎有人撼动大地,大地都飞起一般。

“糟糕。我们被禁锢了。”神算子脸色一变。

“是太古苍龙。”马芝叹息一声,不知道怎样面对太古苍龙,怎样讨这份人情。

“无量王,你越界了。”地牢里响起太古苍龙的声音,声音悠长,威严不容亵渎。他竟然推算出马芝就是无量王。

“他是你女儿。”马芝答非所问。

“哪又怎样?分分钟,我都可以有成千上万个女儿,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太古苍龙不带一丝情感。

“是吧,分分钟就可以有成千上万个儿女,这跟养蛊虫有什么区别?难怪,你可以残忍地可随时剥夺他们生命,可以肆无忌惮地践踏一个个鲜活灵魂。”马芝呵斥道。

“该死。”太古苍龙只差暴起动手。

“难道我说错了?”马芝一点也不畏惧。

“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太古苍龙的头颅猛地出现在地牢里,两眼凶光外露,看着马芝。

“我是无量王,代表着无量山。你想与无量山为敌吗?”马芝不退缩,他甚至没有一分一毫的畏惧。

“哈哈哈,为敌又如何?无量神王,不,现在是无量道尊,手下败将,我怕了他啊。”太古苍龙嘲讽地说道。

“那你就动手试试吧。”马芝怒视着太古苍龙,此时刻,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左右他,让他不必畏惧太古苍龙,甚至他更希望太古苍龙动手。

难道又是那段遗留的记忆?别,可别是你,我一个小小万象之主,不可能挑战道尊的,拜托。另一个声音说。

太古苍龙两眼微眯,他可以分分钟灭杀马芝,况且此时刻,他已经打通虫洞,把地牢整体转移至外太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抹杀眼前的人,而不留什么隐患。但是,阮刑天的影子在眼前换来换去,他欠那个人一个人情,当初来大荒,也是那个人指点的,一时他拿不定主意,唯恐破坏了阮刑天的布局。

“我要带走她。”马芝身上的圣贤之气与王者之气已经交融,浩然正气让他充满信心,他仰着头,两眼里透着精光。

太古苍龙沉默了一会,再问道:“她怀了你的种?!”

马芝胸口忽然一沉,差点缓不过气来。他稳住心神,尽可能让呼吸变得绵长。

“那不重要。”马芝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我跟她拍手为盟,她有危险的时候,我要援手。”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太古苍龙哼了一声。

“我要带走她,从今往后,你和她再无一毛钱关系。”马芝不卑不昂。

“后生可畏,我不知道谁给你的信心,一个小小的万象之主,大言不惭,那可是要丢掉性命的。”太古苍龙讥讽道。

马芝没有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看着太古苍龙。

“哼,想带走她,不是不可能。你娶了她,我就让你带走她。多了无量山这个女婿,我太古苍龙脸上也有光,也遮掩了这不孝女丢人现眼的事情,而你也有了我这样强大的靠山,在未来说不得可以帮你一二。”太古苍龙灵犀一动,来了注意。

啊,轮到马芝大吃一惊,他的气势一下子软瘫下来,我的天,亏他说得出口,这奇葩的想法怎么会来自这从太古贯通而来的老妖怪呢?脸上有关,丢人现眼,那是儒家的糟粕。

马芝沉默着,看着太古苍龙的脑袋,他不是开玩笑,他此时笃定,嘴角带着微笑,吃定他一样。

受到生命之露的滋润,赵媚醒了过来,此时她还被马芝公主抱着。地牢里阴暗潮湿,但马芝身上有淡淡的微光。赵媚听到父王最后的话,她也吃惊,两眼微睁,看着马芝光洁的下巴,还可以看到鼻尖。不知怎的,赵媚希望马芝答应下来,此时刻,她的心里有暖暖的潮水,一遍遍冲刷曾经干涸的心灵。

马芝内心里是惊涛骇浪,他还没有想过婚嫁,大荒公主给他的印象并不好,赵媚也是灭掉叶家的罪魁祸首。虽然,叶家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但凶残、跋扈的赵媚让他感觉到恐怖。

只是后来,才慢慢接受了赵媚,却也仅仅是朋友。至于击掌为盟,也不过是临别前情感使然。

眼前,娶了她?马芝觉得匪夷所思,他想回绝,却感应到赵媚醒了,她的目光灼热,他的下巴尖有点被火灼的感觉。他一时没有勇气直接回绝,怕浇灭赵媚内心的希望。

“父王,你还记得九维九重世界里地宫里的情景吗?那时候你是龙身,盘踞在水晶池中,我和赵珠去看你。你的目光很软,很有温度。我和她谁都没有害怕,还走到你的跟前,和你说话,虽然当时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们却无比地信任你。赵珠还给你插了鲜花,给你的龙须打了结。”赵媚挣扎着起来,马芝忙放下她。

“不记得了,时间太久了。”太古苍龙声音却软了下来,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我也去地宫看过你,你像睡着一样,呼吸平缓而悠长。我那时知道你是父亲,看着你又惊异又亲近。我一步步走近,内心里喊了一万个父亲,我一边希望你醒来看看我,一边又担心吵醒了你。”智珠神尼从后面走上来,和赵媚站在一起,直视她父亲的脑袋。

太古苍龙两眼微眯,看着智珠。他还记得这个女儿,当然,他不可能忘记,毕竟她也是她心头血所化。只不过自她出家,被佛光照耀,他就把她剔除周天之数,再也没有重视过。

地牢里变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心绪复杂。过往的一切,都是负担。太古苍龙内心里已经起了波澜,只不过他强迫着按压下来。

“如果某一天,亡魂转世重生,他们又是怎样的命运?会重新被收割吗?”赵媚咬紧嘴唇,问道。

太古苍龙没有回答,让亡魂离去,何尝不是他的后手。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会理解我的苦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出家吗?因为我看到你生吞了八哥,看着你生吞了二十九弟。我只差崩溃,夜不能寐,虽然他俩所行罪大恶极,可是那也是你的儿子啊。”智珠说出来内心深处的秘密。“所以我皈依佛门,日日为你祈祷,饶恕你的恶。”

智珠神尼说着,眼泪哗哗地流淌,泣不成声。赵媚想不到这个姐姐,竟然有如此经历,目睹自己敬爱的父亲吞食他的儿子。

太古苍龙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难怪,有佛光时时注入他体内,影响他的心性,只不过他将所有的佛光都汇集一处,封存下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40章 他是谁

太古苍龙看着智珠神尼,他的目光渐渐转冷。他已是道尊,在这神界已经是神上神的存在,自然他的所作所为,无须别人指手画脚,他也无须解释什么。

况且,九维九重世界里的绿豆芝麻事,他都已经没有兴趣了。那段时间,他憋屈地躲在地宫里,苟延残喘,此时回想,内心里就有着怨憎,是对人族也是对冥冥之中让原始神跌落神坛的那股未知力量的怨憎。

“够了,你们没有资格和我叙旧,过往在我这里如浮云。眼前,你想带走她,只有一个办法,娶了她。”说着,苍龙道尊的人形头颅如狂风一般几个闪动就不见了,跟着他不见的还有智珠神尼、神算子他们,唯独留下马芝和赵媚。

马芝和赵媚两人面面相觑,为苍龙道尊这个恶人的言行无可奈何。两人也有些尴尬,马芝避开赵媚的目光,奔去入口,却只听外面咔嚓一声被加了锁。

他没有尝试开门,因为已经感知到外面是无尽的虚空,感知到一条条道则之线正在缠绕被分离进虚空的地牢,很快缠裹成粽子一般。

而无尽虚空,神算子和智珠神尼闪现,他们在一个隐而不见的通道里,那是虫洞。智珠神尼看到太古苍龙的背影,不甘心地喊一声:“父亲。”她想为马芝和赵媚求情。

“我与你再不是父女。自你出家了,你我父女之情已断。至于你每日为我祈祷为我救赎,我不需要,我也无罪需要救赎,西灵山的那一套也救赎不了我。”苍龙道尊说着,他体内闪出一道丝线一般的细线,嗖地窜出,缠裹向智珠神尼。

那是佛性,是禅心,是佛之光,太古苍龙将储存在体内的佛性禅心化为银丝,排出体外。而这佛性禅心像虫子一般钻进智珠神尼体内,瞬间和她体内的佛性融为一体。

多少年的祈祷?多少年的救赎?不知道了,时间对于这些与天地同寿的神们已经没有意义,追求永生也不是那么迫切。这些积累一下子去充盈和填补,智珠神尼的修为蹭蹭蹭地飙升着。

她曾经转修练体,此时她的**得以滋润,她的肌体变得瓷实,有了玉质光泽,化为琉璃之身,她的练体已经小成。同样,她修持佛法,此时她由四维五重世界的洞天之主转为九维八重世界的洞天之主。

佛性是自身领悟所化,与信众之力有所不同,它不仅仅能够提升慧根,还是材料,可以练就道场。这也是西灵山作为圣地,不多征伐世界,与世无争,仍能够保持香火不衰的原因。

“当初点化你的,是天龙八部中的龙众神王,他那点小心思,我心知肚明。你就好自为之吧。”苍龙道尊说着几个闪身,就不见了。

智珠神尼还没有适应身体的变化,琉璃之身,那已经是相当于练体也达到洞天之主的级别,法体同修,能够齐头并进,那是大机缘。她心绪繁杂,对太古苍龙,说不出心间的情愫。

至于龙众神王,智珠神尼并不知道传授她佛法的是龙众神王。当初,她看到父亲吞食自己的儿子,她内心里恐惧、慌张,人逃出皇宫,在玉池山的行宫里一个人哭泣。这时候从天下落下一个和尚,问她为什么哭,她不回答。

那和尚年轻,唇红齿白,笑吟吟地说:“我的凡身是你叔叔,下届来寻找一个人,没想到竟然感应到龙气,就过来看看。原来我那哥哥还活着,唉,唉,唉。”

和尚叹气,叹气,转身摸着智珠神尼的脑袋,就传授了一段佛法,并赐了法号,随后飞走。此时回想,这龙众神王当初那三声叹息,说感叹龙族命运,还是感叹太古苍龙。

“老婆,我们不如就此去寻找转世重生的兄弟姐妹们去。”神算子感觉到妻子的修为提升,为她高兴。

“你说,即便寻到他们,他们还是我的兄弟姐妹们吗?”智珠神尼内心彷徨。

神算子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已经毫无意义,经过胎中之谜,他们又有几个能够记起前生?

难道让他们一个个记起曾经的过往,记住被父亲吞食血脉的痛苦?神算子忽发觉自己作为预言者,即便许多事可以未卜先知,许多事可以占卜看到本相,但是这都无法扭转脉络和轨迹,事态并不会因为你知道结果而受到控制和改变。

他失神了,他作为太古方术的传人,却有了疑惑。好在,没有影响到他的道心,毕竟,方术要求人有强大的精神力,而精神力依赖着强大的心灵之力。

“不管怎样,还是要找到他们。我要重新看看他们成长,看看他们经历,看看他们命运。做神,太闲了,我要找件事做做。”神尼这一刻眼睛里有个精光,有了释然。

神算子彻底无语,他很想说我们养个孩子吧,但还是算了。他感觉到命运里,与智珠神尼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除非,遇到跨越不过的瓶颈,才可能再次双修。

“我们走吧,去万界看看。”智珠神尼说完,就顺着虫洞远去。

神算子忙跟了上去,许多事,如果真的能够计算和预言,然后按照既定的路线而行,那就没意思了。还是要有变数,这才可以让一成不变中有了生气和活力。

他们谁也没有提地牢里的马芝、赵媚,提也没用,他们并不能改变现状。

地牢里,马芝和赵媚自然不知道智珠神尼和神算子的事,两个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马芝咳咳咳地咳嗽几下,尴尬地看回赵媚。

赵媚哂然一笑,忙把目光放远,很快她呵斥道:“是谁?出来!躲在那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有人?马芝也顺着赵媚的目光看过去。

幽深的走道里悄无声息,但没一会,一团暗影从角落里爬起,悠悠然地走了过来。

马芝两眼微眯,是亡魂,那个牢头的亡魂。他怎么死了?他为啥死?马芝瞬息看透一个凡人的生死,因为白绫上老人的尸骨未寒。

赵媚也瞬间知悉了过往,目光柔和下来,静等着亡魂过来。

“小民叩见公主。”那亡魂灵魂之力薄弱,似乎稍微用力的口风就可以将其吹散。

“你为什么要自杀?”赵媚不解,蝼蚁贪生,何况是人,即便风烛残年,可也是健康地活着。

“回公主,那白绫终究要沾染亡魂,公主不能死,那小民就代公主去死。”牢头亡魂变得扭捏起来,似乎他的义举让他感到害羞。

这是什么道理?赵媚看马芝,马芝也没有听懂,一段白绫为何要沾染亡魂,为什么要死呢?世俗的东西,马芝并不清楚。

“既然死了,为什么不投胎去?”赵媚没好气,她曾是尊贵的大荒公主,并没有考虑过凡人的生死。他们都有蒲草一般,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

“我也想投胎,但尸骨未寒,未曾入土为安,我放不下心来。”亡魂变得更加怯弱,他佝偻身子,似乎要蹲下来一样。

“那你放心,等我们有机会出去,就将你安葬了,这下你可以投胎去了。”马芝接腔。

“那能不能将我的尸身送回家,让我小儿子把我和妻子葬在一起?”老人小声地请求。

马芝看着亡魂,点了点头。凡人们,他们的乞求多么可笑啊,死了还想着入土为安,还想着要和妻子葬一起。可是来世,他们会是夫妻吗?如果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凡人们又承载怎样的因果?他们死都要在一起,所想说的又是怎样的情感?

马芝忽然想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繁衍人,让小世界成为乐土,让凡人们在里面繁衍生息,生老病死。即便,以后会借助自然之力,但对于这些凡人来说,也不过是天灾**而已。

或许通过他们的生活,尤其是繁衍出亿万子民,亿万信众,从他们身上会感悟出不同的命运,不同的生命真谛。

真的要繁衍生息吗?马芝心里有点乱,或许通过凡人的命运,才会有亿万的自我,才会弥补出最应该的本我。

那个亡魂得到承诺,瞬息溃散了,而白绫上的尸体已经冰冷,直直地挂着,唯有死者伸着舌头,显得恐怖。

二个人再次看向对方,马芝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没有指向,但赵媚知道他想问的是男人,在此之前,父亲问过同样的话。那时候她没有答案,但是眼前,她已经想出答案,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她的眼睛达蒙下来,好一会说:“你还记得问道会吗?我为了与无量神王建立因果,想尽办法。最后建立了因果,感应到万代龙珠,那时候我曾经迷失过,我不知道是不是在迷失中发生了不可控的情况。”

马芝自然知道,为了唤醒赵媚,他不惜与赵媚通灵,难不成是通灵中受孕?不可能,绝无可能,我没有想过哪方面啊。马芝内心里涟漪不断,当初通灵的情景浮现脑海,却没有丝毫意外。

“他应该是白云渡。”赵媚脸上有了羞涩。她回想起万代龙珠照耀下的情景,那个自称是白云渡的人说她是他的妻子。她还回想起大片大片的白云包裹她时,她渐渐沉迷其中。

“白云渡?”马芝愣住,他已经知道无量山的一些过往,白云渡作为前道尊,他自然有所了解。

“应该是他。”赵媚眉宇之间有了果敢。

而在大荒皇宫里,镜子前,太古苍龙看着镜子里的情景,原本他坐着,腾地站起来,吟哦起来:“白云渡,他没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41章 做做梦也好

就在这时,那面镜子咔嚓咔嚓,就碎成无数碎片。苍龙道尊顶着碎成渣渣的镜子,难不成两个小鬼竟然能够感知到我能够窥视他们?

即便能够感知,那也不可能隔着遥远时空发动攻击!苍龙道尊直接否定,他手一挥,新的一面镜子再次出现,画面还是死牢里的情景,马芝和赵媚愁眉苦脸,在想什么。

但是就在瞬间,镜子再次破碎。就在破碎前的那一瞬,苍龙道尊感应到从时空中穿梭的力量。这一次,那力量毫无掩饰,似乎还带着愤怒,将镜子击碎。

“白云渡,是你。”苍龙道尊感觉到力量中所蕴含的道则气息,只有道尊才能拥有的浩瀚气息。

未来的时空里,白云渡脸有愠色,他感应到命运中的东西,而且让他内心里产生不舒服,乃至于他沿着宿命纠缠作出警告。只不过力量还是震碎了镜子。

“我明白了,万代龙珠在白云渡那里,一定在他那里,当初就是白云渡率先攻进水晶宫。难怪,当初会感应到龙珠在无量神王那里,他们同门,有着因果联系。”苍龙道尊一时明悟,心中愤懑不平,万代龙珠对于龙族至关重要。

他闭上眼睛,想凭借刚才攻击留下的痕迹,去捕风捉影,寻找白云渡。但好一会,他放弃了,表情里有疑惑不解,他明明感应到了,但却没有坐标,不然他凭借自己的天赋神通,通过虫洞怎么都要见一见昔日的敌人。

转而,他去感应万代龙珠,这一次,很快有了回应。他感应到火热,感应到焦渴,仿若他被暴晒在烈日之下,篝火之旁。

最主要,他感应到了伤悲,龙泣,似乎一万条龙都在悲戚。这是?太古苍龙睁开眼,他顺着自己神通打穿的虫洞,化为巨龙,游弋进虚空。

不知所处的虚空,不知其神的虚空。他宛若呆滞一般,悬浮在浓郁玄色的虚空深处。他无缘由,悲伤,悲泣,他低语,他长鸣。

他的双眼如皓月一般大,却含着泪水,他的身子千里万里长,却僵化不动,他有三千六百个爪子,每个爪子都攥紧。愤懑不平,哀伤如滔滔长河翻滚着。

那是龙族的悲伤,那是龙族的叹息。曾经的原始大神,即便一个个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但是它们死了,依旧有恒久不灭的东西,而这东西宛若信念、信仰,陈留在血脉中,陈留在底蕴中。

太古苍龙动了一动,收缩而又舒展,一瞬息,又是千里万里,所过之处,皆是苍茫,他嗅着先祖气息,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哀伤。

万代龙珠,万代龙珠在燃烧,万代龙珠秉承龙族传承,它在燃烧。大悲浸淫着太古苍龙,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应到万代龙珠,龙族至宝。

他的心思越发不畅,越来越沉重。白云渡,你这个家伙到底怎样在nuedai我们的至宝,你究竟做出了怎样的恶行?不可原谅,我恨。太古苍龙的泪水哗哗地流出,在虚空中受天罡影响变成冰晶,簌簌地落下,不知落到何处。

他吐出自己的龙珠,龙珠有足球大小,灿灿生辉,滴溜溜地转动。他开始屏息,喃喃自语,抑扬顿挫,发出霏霏之音,似乎在如歌如泣。

如果马芝在,他能够听懂,那是虫语,宇宙之中,除了之音外,第一个语言。龙族也是虫族,不过是经历万千进化后,多了角、多了足,乃至于成为叱咤之虫。

太古苍龙在用自身为献祭,召唤万代龙珠。他的鳞片随着虫语的念诵而一一融化,化为无色无味的气体,融入虚空,顺着太古苍龙的感应而消失不见。

未来世界里,白云渡心慌慌。他还在凝造他的彼岸世界,这一彼岸世界应该超越九维,但具体什么样子,白云渡也不知道,但他心里有着明镜一般的清晰和自信,鸿蒙之境的彼岸云山雾罩,是陷阱。

而他却要在至尊之上,凝造真的彼岸,来超越至尊,进而弹腾出去,获得大解脱大。他憋足劲,鼓着气,他的目光看向彼岸世界的太阳,那颗万代龙珠。

太古时代的原始大神,龙族至宝,里面有千千万的龙族信仰,有千代万代的龙族志向,近似不朽的存在,彰显着曾经的大一统统治者的力量。而他就是要用一族之力,带领彼岸世界,去向不可知的方向,让彼岸世界脱离神界大日的照耀,脱离天道的束缚。

可是,万代龙珠今日似乎与往日不同,似乎有什么在牵引它。他明目闪烁,他看到了隐而不见的氤氲雾气,在浸淫着龙珠。

那是龙族的渴望,是龙族不曾泯灭的斗志,是那些死去的巨龙不灭的意志。有龙在呼唤它?!

就在这时,他的彼岸世界发生地震,大地出现深沟,翻江倒海,火山爆发,一时生灵涂炭。

不可!他瞬间从自我凝造的彼岸世界里飞起,几个呼吸间到了万代龙珠那里。只不过,即便他是道尊,而且濒临打破天的束缚的道尊,也不能太过靠近已经被燃烧的万代龙珠。

只要意志不灭,那么就永远燃烧不尽。而龙族,曾经强大统治万界的种族,他们一代代意志所凝聚的龙珠,自然有着永远耗不尽的意志,所以,当初白云渡选择龙珠做彼岸世界的太阳。

“万代龙珠,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换和承诺吗?”白云渡拱手施礼后急促地问道。

原本有点轻微闪动的龙珠似乎被唤起沉寂太久的记忆,重新稳固下来,没有在微微闪动。白云渡此时可以清晰地感应到那粘稠却又隐而不见的雾气来源,但是他也不动手截断这雾气。

这雾气也是不屈意志所化,是强大巨龙在用自身力量来沟通万代龙珠。

“太久了,太久了,你多少给我一点希望。”万代龙珠竟然说话了。

“太久了?不,远远不够,时间远远不够。只争朝夕,我一直不舍昼夜地努力,为了你我而不曾休息片刻。我正在担心时间不够,远远不够。”白云渡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的声音有着憋屈。

龙珠沉默了,它日日夜夜燃烧龙族不甘的意志,照耀着下方世界。它也在看着眼前的人,每日里殚精竭虑地忙碌着,甚至他冥思苦想的时候,下面的世界都在变化。

可是即便如此,那又怎样,这个世界不过是大一号的道境世界,离它所想的彼岸并不一样。它更担心,自己被利用,被算计,某一天,下面的世界足够强大,而捕获它,那么它就真的成为太阳,成为永远不灭的太阳。

可是,眼前这个人,它确实不好说什么,他一天都不曾偷懒,或许,龙族的希望、未来真的应在这个人族身上。它变得犹豫,无数个日日夜夜,它在燃烧时,都在让自己信任他,依赖他,哪怕真的成为太阳,只要最终他兑现承诺。

“我比你更渴望彼岸世界,我担心我会精神fenlie,而毁于一旦。”白云渡咆哮道。

万代龙珠没有接腔,它由龙族一代代不屈意志所凝聚,只有勇往直前,只有最终的胜利。但是,它看着眼前人,日日夜夜地努力,但进展缓慢,不屈的意志也有了怀疑。

“好吧,我只能选择相信你,相信你这个疯子。”万代龙珠说道,说完它深深地叹息,随后将浸淫过来的隐而不见的薄雾吸收,它看到了不知所在的太古苍龙。

此时太古苍龙所有的鳞片都燃烧殆尽,龙爪也燃烧大半,它血肉模糊,两眼无神,为了召唤万代龙珠,他甚至不惜折损修为。

万代龙珠如果有眼睛,一定会露出欣赏的眼神,龙族,尊重任何一个强大者。而今,龙族又有了可以让它感知到意志的巨龙了。它看着渐渐昏迷的太古苍龙,若有所思,鸡蛋不能放进一个框里,它狠了心,既然可以信任人族,为何不能信任自己种族的希望。

得到承诺的白云渡已经回去看顾自己的彼岸,刚才的天灾所致的残象,等着他重建,死去的生灵,在坠入六道轮回之前,他要让他们复活。这些够他忙活一阵子了。

万代龙珠释放出一股清流,隔着时空,注入已经昏死过去的太古苍龙身上。太古苍龙所受的伤得以修复,所燃烧的力量得以恢复。更主要,万代龙珠演化的梦境,让世世代代的真龙都重现在太古苍龙脑海,这是一幅动态画卷。

另外,白云渡的彼岸世界,它也毫发毕现地呈现给太古苍龙脑海。哪怕彼岸是一个梦,那做做梦也好。万代龙珠叹口气,它还在太古苍龙身上做了记号,说不定未来他会找上他。

太古苍龙在不知何处的虚空深处漂浮着,他还没有恢复意识。万代龙珠给他的信息流太庞杂太鸿大,他如身临梦境,惊喜却又惊慌,看着一天天真龙在演化,他要记下来,每一个真龙姿态都会化为他的修为,都会让他隔着生死隔着时空召唤对应真龙的力量。

惊慌的,是他唯恐自己错过了什么,而再也寻不回了。所以他的大脑在不停地运转,每一滴脑汁都在记忆……

当彼岸世界如画卷一般呈现,他才松懈下来,他看到层层叠叠的立体世界,看到活灵活现的众生之象,他差一点道心失控。

这是什么?这是哪里?怎么回事?太古苍龙带着疑惑,从梦境中醒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42章 假结婚

就在镜子破碎的那瞬间,在地牢里的赵媚、马芝忽觉得轻松,虽然两人并没有感觉到有人在借助法器toukui,但在这之前心头有压抑。

两人相视一笑,一扫之前的尴尬。知道孩子的父亲是白云渡后,他们就恢复彼此朋友的状态,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纯粹。

“我们在虚空中,好像还在漫游,有可能会被黑洞捕捉,沉入无尽的黑暗中。”马芝说道。

“只不过有你在身边,至少沉入黑洞,也不会孤单。”赵媚动情地说。

马芝只是微笑,转头透过铁窗看外面,外面都是玄色,虚空深处的颜色是玄色。若不是时不时看到一两个星星越过,他是感应不到地牢在飞行。

“你说,是什么在牵引地牢,而让它飞行运转?”马芝想到了关键。

赵媚忙也看向铁窗之外,地牢确实在飞行。

“或许是大世界,像神界那样的大世界。当然,不排除是黑洞。”赵媚忧心忡忡地说。

眼前地牢,与茫茫宇宙相比,不过是一粒尘沙,而能够吸附尘沙一般的微小存在,足说明有强大的吸引力,才会通过磁场牵引地牢。

“宇宙之大,难以想象。即便神界,与其相比,也不过是一粒沙。而我们,置身宇宙之中,更是微乎其微。或许我们神,拥有永生,何不拿余生来探究宇宙,去发现造物之奥秘,最关键去寻找我们为什么来,又为什么去,而何必在一隅勾心斗角,斤斤计较。”马芝感叹道,他忽觉得探索宇宙奥秘,或许就是人族所忽视的最重要的事情。

彼岸,会不会就是宇宙奥秘?也不是,彼岸是道尊追寻更高境界的彼方,而追寻宇宙奥秘,不过是开辟疆土罢了。马芝自我否定,但看着巴掌大的铁窗,以及透过铁窗所看到的玄色虚空,心里空落落的。

“如果我们真的坠入黑洞,那眼前的地牢必然承受不住屏障的挤压,即便它什么缠绕着道则。所以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回去吧。”赵媚默默地看着马芝的背影,听着马芝的讲述,她感觉到马芝与其他修者不一样,但具体不一样在哪里,她也说不出来。

“很简单,那就答应他,他只会把我们拉回神界,带我们回到大荒。”马芝扭头看赵媚,嘴角浮出笑意。

“答应他?太古苍龙?你会娶我?”赵媚诧异,两眼有着不相信。即便神们不太在意贞洁,但是马芝并不像一个准备结婚的人。

“难道你不想嫁给我?”马芝玩味地说道。

赵媚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在这之前她没有想过嫁人,即便她怀了孕,也没有想过出嫁。而眼前人,只是朋友。可是,马芝如此坦诚地问起,她的心竟然乱了,砰砰砰地跳动。

“难道你不介意?”赵媚迟迟疑疑,问了一句。

“介意什么?怀孕?白云渡的孩子?”马芝耐人寻味地看向赵媚的肚子,如果不去感应,还看不出她怀孕的迹象。神的孕育,并不像凡人那么快,况且眼前的赵媚是一条龙,一条完美之躯的龙。

赵媚咬紧了嘴唇,她并没有觉得羞耻,她在绝望之后有了期待,就想着要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冥冥之中,这孩子救了她,不然,她会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成了太古苍龙晋升道尊的养料。

“好了,我们不是真结婚,假结婚而已。他既然恶趣一般要求我们,我们也就恶趣一般回应他。等我们出了外面,我带你去无量山,想来,苍龙道尊也无可奈何。”马芝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赵媚眼睛眨啊眨,内心里竟然有点失望,她看着马芝,最后点点头。

马芝就扯破喉咙喊:“苍龙道尊,我答应了,我们答应你了。”

而此时,苍龙道尊那里顾得上他俩,他此时正在未知的宇宙深处,过度透支自己的力量和生命,让他昏迷不醒。

良久,没有回应,马芝与赵媚四目相看,都有了娇羞。他们从没有想过被逼婚,结果逼婚还成功了。

“你说凡人的婚嫁,都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那么郑重其事,而我们却将其当成儿戏。”马芝感叹道。

“儿戏?我们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赵媚忽有烦躁,好像被亵渎一样。

“是啊,我们的终身大事,不过是为了活命。”马芝附和道。

“你说,当初我借助无量神王,就能够感应到白云渡,而今,我与白云渡已经因果缠身,是否可以再次感应到他,我求他,让他破除我们眼前的困局?”赵媚心思活络一下。

“也好,也好,我也想顺便了解曾经的无量道尊的现况。”马芝点点头。

赵媚没再犹豫,人坐下来,两手隔着衣服轻轻地抚摸小腹。她很快处于空灵状态,仿若步入梦境。很快,她的眼前开始有了浮云,有了大日,接着是影影绰绰的影像。

“白云渡。”她大喊,可是喊完,她心痛起来,悲怆袭来,她仿若认识这个人很久很久,只是她记不起什么时候认识,又是什么时候遗忘。可是,现在,她觉得她从没有忘记这个人。

那些模糊不清的影子渐渐清晰,是世界,大世界,她被震撼住,即便上一次她也有看到大世界,但是被万代龙珠吸引,内心里再无其它。可是这一次不同,她寻找白云渡,而看到了眼前大世界。

一眼望不到边,她站在云端,凝望下界,她的眼瞳在一次次折叠复加,才看清下面的世界。看着,她觉得自己的小世界算不得什么,大荒也算不得什么,三清山、无量山都不算什么。

眼前的世界,蹭蹭堆叠,却浑然有序,媲美神界?不,应该比神界更复杂。赵媚看着,对比着,她虽然说不出与神界对比的不同,但是她能够清晰认识到这不是神界,比神界高超。

难不成,这是彼岸?赵媚作为曾经被恩宠的大荒公主,自然也多少知道鸿蒙之境,知道彼岸。只不过彼岸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彼岸不会这样简单,彼岸是大同世界,是平等世界,彼岸应该更有秩序,彼岸应该无忧无虑,是人间乐土。

赵媚也对彼岸有过想象,她的彼岸自然与白云渡的彼岸不同。实际,每个人都有自我的彼岸世界。无疑,彼岸应该是幸福,歌舞升平,没有战争,没有痛苦。

可是,好像演示给她看一样,下面的大世界竟然发生了地震,山崩地裂,洪水泛滥,大海也爆发海啸……

原本祥和的世界竟然一下子哀鸿遍野,生灵涂炭。这不是彼岸,赵媚喃喃自语,看着原本的盛景一下子被地裂吞食,原本的幸福人家一下子阴阳两隔,她泪水满溢。

一直注视着赵媚的马芝,看到她滚落了眼泪,不知道她在因果中经历了什么悲痛,竟然会流泪。难不成白云渡是渣男,不承认肚子里孩子是他的?还是白云渡薄情寡义,在羞辱她。

马芝变得迟疑,最后忍不住,他再次和赵媚通灵。有过一次通灵,此时马芝变得肆无忌惮,很快,他和她融为一体,借助赵媚的因果缠绕,马芝也看到了白云渡的“彼岸”。

这是哪里?哪个圣地?马芝也被震撼,他的内心也氤氲出莫名的感觉,这是彼岸?他已经明白赵媚为什么伤心,都是妇人之仁,不就是自然灾害,死伤再正常不过。

马芝嘀嘀咕咕,只不过他也不敢流露太丰富的情感,怕被赵媚感应到。他只能顺着赵媚的思路和视线,才能细细地感受这个世界。

赵媚抬头,她再一次看到了万代龙珠,这一次她没有过多的情感,仿若万代龙珠就是太阳一般。她两眼微眯,却看不到万代龙珠一旁的白云渡。比之庞然大物的万代龙珠,白云渡不过是强光下的一指暗影,换了谁都看不到。

“万代龙珠,是你照耀下面的世界,你要永恒不灭,给那些生命光和热,帮他们驱逐黑暗,给他们光明……”赵媚喋喋不休地说着,殊不知,刚才的天灾是万代龙珠诱发的。

赵媚的目光放远,她为了看的更清楚,化为万米长的巨龙,漂浮在空中。龙眼像两个灯笼一般,龙瞳幻化成万万千千的复眼,都盯着下方世界看。

下方世界毫发毕现,赵媚绕过地震的区域,看向美不胜收的其他区域,她在芸芸众生之中寻找白云渡。

而马芝借助赵媚的眼睛,把下面的世界看的一清二楚。他灵机一动,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复制眼前所见。

可是他刚试图在影州世界复写眼前世界,他的小世界竟然崩溃了,大地出现了龟裂,规则所固化的空间也有溃散的迹象。马芝大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复写世界的架构,就会诱发小世界的崩溃?

好在世界树感应到影州世界的不稳定,它忙转移其它小世界的力量去加持影州世界,影州世界这才稳定下来,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世界树?”忙于修复自己彼岸世界的白云渡,忽然停了下来,他感应到世界树,他瞬时心花怒放。

“天助我,天助我,有了世界树,我的彼岸一定会大功告成。”白云渡只差手舞足蹈。他寻找了千年万年,都没有发现的世界树,终于被他捕捉到信息。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43章 我怀孕了

如果彼岸有了世界树,那么世界将拥有自主发展的智慧,而且世界树作为万界之母,它所在的世界将于万界建立联系,从万界中寻找完美世界,而将世界大同化。同时它可以抽取万界之力,来凝造彼岸世界。

白云渡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欢喜,他顾不上修复彼岸,而是席地而坐,借助感应到的世界树气息,去寻找世界树。

葬神谷里,一棵郁郁葱葱宛若高山一般存在的巨树,它的枝蔓近乎笼罩了葬神谷。当然,葬神谷这个小世界不大,但也有方圆几千万公里。葬神谷随着马芝修为的提升,地貌没有多大变化,但情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层次也变得丰富。

世界树的枝条在不停地扬起落下,它正在汲取其他小世界的力量稳固影州世界。马芝见到世界树在帮忙,他索性继续在影州世界复制所看到的它世界。

影州世界本来就是九维世界,当然它这个九维仅是万象之主的级别,等到马芝修为成为众生之主、神王,那么这个世界的容量会变大,所蕴含的维度景象也会有质的改变。

而眼前,马芝离晋升众生之主还远着呢。他复制它世界的情景,完全超越自己小世界的承载容量,好在世界树在帮忙,但是他仍然听到小世界偶尔发出咔嚓的断裂声。

它是九维道境世界?马芝借助赵媚之眼,看着彼岸,想这个世界的级别。他虽然没有见过道境世界,但是知道道境世界已经具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能力,而且道境世界是以星域的形式存在,一个超凡星下,主宰着不同维度不同等级的小世界。

道境世界的终极,就是宛若神界那般的存在,只不过,大多的道尊,都未能让自己的道境世界进化到最终,他们要么身死道消,要么消失不见,要么停滞不前。

可是眼前世界已经媲美神界,甚至超越了神界。马芝心里这样感觉,尤其他在复制世界,更觉得眼前世界的架构绝妙,维度超越了九维,不是十维、十一维的程度,而是世界层层折叠,而让维度几何式改变。

世界折叠,而不是星域化,这一定是疯子的脑洞大开,忽发奇想。马芝越来越惊讶,他的复制开始停滞,影州世界容纳有限,世界树已经在警告他。

折叠影州?马芝也想试一试,但考虑到折叠世界需要超强的掌控能力,他想想还是算了。只不过,他借助世界树,开始在天铁世界、百花谷和葬神谷进行复制世界,他想把尽可能所看到的景象融入自己的世界,那么只要材料足够,他可能很快就幻化出九维九重世界,步入众生之主。

资源,资源!马芝心生感慨,他加大马力,在脑海神府里刻画所看到的世界。赵媚寻找白云渡,她像扫描一般看过去,却恰好便宜了马芝。只不过,她所看到的仅是冰山一角。

终于,赵媚看到了那个人,她的心差一点卡在嗓子眼。那个人竟然端坐在倒伏的居士上,一动也不动。他在打坐,他在遐思,赵媚专注地看白云渡,感觉到他身上宛若深渊的蓬勃气息,人反而安静了,她的龙眼柔情似水,只是看着这个男人,不说话,她已经心生涟漪,充满爱意。

这只是第二次相见,上一次,她看到他,虽然感觉到眼熟,好奇他直接说她是妻子,第多少任妻子?她想不起来,因为她当时只顾着寻找万代龙珠,结果就沉浸白云之中,而gaochao跌宕。

而现在,第二次见他,已经是用妻子的目光来看他,她忽然发觉自己竟然爱着他,不是一次二次的见面,仿若认识很久了。

赵媚情感复杂地看着白云渡,最后她变回人,飞往大世界,要见一见白云渡,和他说说话,说说孩子的事。

这一飞,她发现了问题,空间折叠,好像永无尽头。明明看着很近,但是她仿若跌进一个又一个迷宫中。

见鬼,这是咫尺天涯,空间神通,只不过空间神通被发挥得淋漓尽致。马芝感应着,不仅折叠空间,而且他真的折叠了眼前世界。

“白云渡。”赵媚跌了十几个空间,眼睛里还是白云渡端坐的样子。她忍不住喊道,宛若梦境,被人追赶,却怎么都追不到,但也逃不快,只会让人干着急。

白云渡闭着眼睛,心无旁骛,他的大脑在精密计算,寻找世界树可能的区域,当然,精算结果可能会是一个坐标。精算耗费精神力,他额头上挂了汗水,觉得疲惫,觉得迟钝,只不过他没有放弃。

如果马芝中断对彼岸世界的复制,那么白云渡可能会因为线索的中断而最终只能推算一个可能区域,但是,马芝太贪心,不停地复制,世界树就被投影进未来世界,让白云渡捕捉到。

时间一日日过去,当然,不同的区间,时间流速不一样,彼岸世界的一天,马芝的小世界却已经几个月过去。五个世界都带有了彼岸世界的气息,原本疏朗的层次变得更为复杂、具体。

只有赵媚,还在跌落中,无数折叠的空间阻碍她飞到白云渡身边。她的心越来越慌张,等待无疑是最折磨人,况且每一个折叠空间,都要她努力地飞啊飞。

白云渡睁开眼,他一脸欢喜。此时刻他脸色苍白,形容枯槁一般。精力过度损耗,但终如所愿,他算出来精准的地标。只不过,他也担心,怕世界树会在过去空间,那就煞费苦心,没有意义。

好在,世界树不会那么容易死去或是灭失,它会贯通过去、现在和未来,眼前未来世界,它应该存在。

白云渡想马上出发,去寻找世界树。当然,他还担心世界树的主人活着,那么他将遇到可能是最艰难的挑战,就是如何抢走世界树。拥有世界树的存在,都不会简单。

想着,他想爬起来,才发觉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疲惫得想好好睡一觉。况且要做好准备,只有万事俱备,才可以出发去寻找。他无力地抬头看万代龙珠,要把好消息告诉它。也就是抬头间,他看到了赵媚,那个女人还在虚空趴着一层层跌落。

白云渡微微蹙眉,随后用最后的力气一招手,折叠的空间一下子有了直至他眼前的通道。赵媚啊啊啊啊地叫起来,她在失重中,宛若流星一般坠落。她双手抱紧小腹,唯恐孩子有了闪失。同时,她再次化龙,龙从云,朵朵白云的升腾,阻碍她降落的速度。

当赵媚轻飘飘落下,重新化为淑女,她一脸幽怨地看着坐着的若有所思的白云渡,显得楚楚可爱。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世界?”白云渡审视地看着,他睁眼都需要力气。

他竟然把我忘了。赵媚顿时愣住,眼前的人明明是上次所遇到的人,他竟然不认识我?当然,此时她只是感应白云渡,所看到的皆是幻象。

白云渡不认识她也正常不过,可是赵媚还是伤感,满腹委屈。她原本有许多许多话,可是跟一个虚影对话,有意义吗?但不说出来,赵媚又不甘心。

“我怀孕了。”赵媚很是委屈,即便所遇只是虚影,但他本体也应该能够感应出我是他三十七夫人吧?

神与神之间,实体、虚体或许并无区别,既然有投影两人相遇,想来他们是真的遇到彼此。同样的幻体,却让赵媚怀孕不是。

白云渡疑惑不解,他只是太疲惫了,精力耗尽,不然他可以推算出两人的因果。即便现在,他也感觉到在哪里看到她,觉得冥冥之中应该和他有联系。

“孩子是我的?”他疑惑地问道,想既然有了孩子,应该发生了切肤的关系吧。

“应该是你的。”赵媚更加委屈,竟然不能断定就是他的,肯定、大声地告诉他。

“是就是吧。你有何打算?”白云渡想不起过往,过去之于他,已经成为运算符号,而今他没有精力去回想。

赵媚特不喜欢白云渡不冷不淡的态度,不喜欢他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喜欢他对她没有丝毫的在意。

就连通灵中的马芝,也忍不住嘀咕,这白云渡冷血啊,毕竟是宠幸过一次,即便露水夫妻,也该有点情分吧?渣男,渣男,绝对的渣男,马芝为赵媚感到不值。

只不过,他竟然也有疑惑,这白云渡,不是老家伙啊,唇红齿白,长相干干净净,跟圣地所留用来凝聚信仰之力的雕塑不一样啊。

马芝默然,他从白云渡少年模样里看到了师傅的影子,也看到自己的影子。这是基因强大的力量,一开始就蕴含在血脉里。

“我也嫁人了,嫁给别个男人。”赵媚感到无力,她是违着心说这番话。

白云渡太累了,他目光笃定地看着赵媚,他想看看未来,但不等他看到未来,仅余的精力就损耗一空,他两眼变得更加空洞。

“他出生后,叫什么名字?”赵媚看着白云渡苍白无神的面孔,心中有了决绝。

白云渡想提起劲,安慰眼前的女人,可是他太困了,一点精神都没有。她要嫁给别个男人,为什么还要找过了?女人啊,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可是我爱着。

“我们的儿子,将来叫什么名字?”赵媚滚落了眼泪。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44章 你娶了我吧

白云渡看天,好一会,说:“就叫天吧,我记起有个孩子叫孝天,那他就叫刑天吧。”

说完,白云渡精疲力尽,人倒伏在地上。赵媚一看,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她忙快步走过去,想扶住白云渡。

而与赵媚通灵的马芝,听到“刑天”二字,他再也没有保持冷静,人借助赵媚之口啊了一声。这一“啊”,赵媚觉得莫名其妙,她呆愣住。

马芝知道自己失态,忙悄然退出。赵媚也如做梦一般,正在关紧时刻,人却醒了。醒来不过是地牢幽暗的空间,眼前是马芝殷切的表情,似乎他在担忧她。

“你终于醒了,看你出了许多汗,身子颤抖个不停,以为你遇到了危险。”马芝关切地说道。

赵媚有气无力,她依靠因果去感应人,也损耗精力。她在折叠空间里一次次下潜,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只是后面看到白云渡,人才兴奋起来。

可是,白云渡的所作所为,让她倍感委屈。白云渡因为精力损耗晕了过去,她何尝不是精疲力尽。

“马侯,你娶了我吧。”赵媚说完,两眼也闭上,人昏睡过去。

马芝哭笑不得,他在通灵中,自然知道赵媚所言背后,有嫉恨,有赌气,也有自我放逐。而自己不过是那个替代者。

婚姻在他这里已是儿戏,之前他提出假结婚,而今赵媚的样子却是要嫁给他。他一头黑线,刑天,赵媚肚子里的孩子将叫刑天。

马芝忽然想笑,通灵中,他也身同体受地感受了怀孕,那该怎样说呢?马芝想笑,奇妙而尴尬,他感觉到小生命的心跳,那还是一个算不得人的样子,没有手脚,更多的像一条人头蛇身的小怪物。

想着,马芝只差笑出声来,原来人也是从虫子开始的,人和龙本源上竟然一样。他痴痴傻傻地一怔好一会,才拿出生命之露,掰开赵媚的嘴,倒了一杯生命之露。

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呢?不管是假结婚,真结婚,我都将是眼前女人的丈夫,都将是眼前女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哦,我会成为师傅名义上的父亲。这比时空颠倒都让人觉得离谱。可是,我们能不结婚吗?如果他真的是刑天,那意味着他回炉重造。一直追寻的师傅,原来已经死去,而今转世重生。

难怪感应不到师傅,原来他已经死去。到底是谁,杀死了他?还是有其他变故?马芝竟然没有特别悲伤,毕竟眼前女人的肚子里怀着师傅。

之前的师傅,都是那么悲惨,神罚、道罚一次次地让他承受。这一次,我要护着他,再不受什么伤害。马芝看着赵媚的肚子,忽然有了殷切的期待,要成为父亲,呵护着师傅。

地牢还在极速运转,如果不是因为上面缠裹着道则之线,地牢早会在极速飞行中散架。我们将去向哪里?如果不答应太古苍龙,他真的会一直将我和她太空放逐?

马芝强不准,不知道自己无量王的身份会不会威慑到苍龙道尊。春无意他们还在大荒圣城,如果我久久不回去,他们会不会担忧?

只不过主仆契约在,他们应该能够感受到我还活着吧。马芝想着,抱起赵媚,将她放在一封闭空间的稻草堆上,让她休息。他想起白云渡,不知道白云渡为什么会晕倒,他那样子好像经受了打击,憔悴不堪。

马芝一个人走在地牢的走道里,心有悲凉,最为薄情就是帝王家,这些昔日的王子公主,一个个勾心斗角,没有想过最终的命运,只是父皇的材料吧?

他不觉想起赵媚赵珠,当初都是嚣张跋扈、杀伐果决,只为了强大自己,可最终却是这个命运。马芝唏嘘不已,某一天,自己会成为师傅晋升的材料吗?他内心,也有芥蒂,毕竟他也极大可能是师傅的分身。

再相见,尽屠之。马芝沉默下来,不知道是否当初为何留下这句话。难不成,他一出生,我就要杀了他?不可,绝对不可,这念头连有都不能有,马芝马上否定。

他再次仰望地牢的屋顶,喊道:“苍龙道尊,我答应你,我会娶了大荒公主的。”

为了师傅,也要答应他,马芝脸上有了果敢之色,即便将来死在师傅手下,我也愿意。

没有人回应他,走道里静悄悄的。马芝像幽灵一样轻飘飘地晃悠,看到牢头的尸体,他沉默下来。凡人,怎可以说死就死呢?为了狗屁的大义?还是命贱如蒲草,死就死呗?

没有人回答他。他从戒指里拿出白布,施法用白布裹了尸身,等出去后,就兑现承诺,将尸身送给他的家人,让他的家人将他葬在他妻子的墓旁。他忽有感动,为凡人们朴素的情感感染。

尸身塞进戒指,他才往回走。身后,封闭空间的门一个个重新关闭,发出啪啪啪的声响。这之后,又有多少人记得曾经的王子、公主?即便记得,哪又能怎样?面对苍龙道尊,他这个无量王不也是被困在地牢里?

无限深空,太古苍龙慢慢地醒来,宛若大梦一场。万代龙珠的馈赠,不仅仅修复他的伤痕,而且让他修为提升。他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过度燃烧修为和肌体,竟然没有变得虚弱,而是修为精进。

他没多想,此时还是龙身,横亘在深空中,有万米之长。他随便地摆尾,一个真龙之姿就显现,身子再一翻腾,又是另一个真龙之姿。如此,他如打拳一样,在深空里演化着各种各样的真龙之姿,他的身上散发的龙威越来越强大。

如果赤小龙在,它一定会认出,其中一个真龙之姿,正是它日常修持的姿势。而这个姿势,就是玉清风扬那个“道”字演化。

当然,玉清风扬如果在,知道那个“道”字可以变化万千,每一个真龙之姿都是一个“道”字演化,那么说不得他只是观摩一遍,就可以晋升神王。他用于道芯的“道”字不过是一个死物,除非他能够从死物里悟出鲜活,悟出灵动。

一日日过去,深空中,时间可以在,也可以不在,只不过对于神来说,时间在与不在都没多少意义。真龙之姿不停地演化,太古苍龙由庞大的身躯渐渐变得娇小,但身上的气息却变更了,他一个眼神都可以杀人。

他最后化为人,这不是他想幻化,而是打完一套少说一万个真龙之姿后,他自然而然化为人。无数真龙之姿的最后,竟然是人形?

太古苍龙一怔在深空中,此时他只有一米八七之高,在人族里不矮也不高,但却格外神武,精光内敛,深沉而平静。

他讨厌的人族,难道是龙族所化,龙族不是隐匿、灭亡,而是以人族的面目出现?不可能,我是最后的真龙,与人族共存争斗了无数岁月。

那就是,龙族会变化为人?太古苍龙有了悲哀,太古时代,万物以化龙为目标,而今,连龙族也以化人为殊荣。他在神界行走,何尝不是以人身而方便。

如果是龙,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出个门确实圣威浩荡,太过惹眼和招仇恨。而人,飞在空中,宛若蚂蚁一般不惹眼,非常低调。太古苍龙忽然嫉恨这人身,就是要圣威浩荡,龙族要重新统治万界。

现在,太古苍龙重新化为巨龙,横亘在虚空深处。只不过,面对虚无的空间,他无论多么大,还是孤零零的,孤独、渺小。即便他再次演化着真龙之姿,都不能掩饰内心的孤独。

他终于听到了呼喊,这呼喊直入他内心,将悲怆一下子化解,将太空中的孤独、渺小感一扫而空。他是道尊,是神上神,是龙族唯一的真龙。瞬息,他变得无比威严,睥睨一切。

“我们愿意结为夫妻,还请父皇成全。”地牢里苏醒的赵媚和马芝一起喊道,他们的意向达成一致。当然马芝是假结婚,而赵媚的心情复杂。

太古苍龙借助道则直线,听到二人的回响,他表情严肃,终于想起还有这一摊事。他目光所至,看到地牢正飞向一个黑洞,或许要不久被那个黑洞捕捉,他连忙抽回道则之线。

随着道则之线的回拉,地牢重新被拉回虚空,沿着太古苍龙新开辟的虫洞而转向。

马芝和赵媚感觉到太古苍龙的回应,他们松了一口气。地牢的极速运转,道则之线因为高速而擦出的火花,让他们变得忧心忡忡,必然是临近黑洞或是某个大世界,捕获的速度才会越来越快。

“我愿意娶赵媚为妻。”马芝冲着虚空再次喊道。

“我愿意嫁无量王为妻。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赵媚跟着说。

太古苍龙内心没有悲欢,他扔出一个东西,像飞碟一样顺着虫洞飞往地牢。没多久,那东西飞进马芝面前,带出太古苍龙的冷声:“签了它。”

是婚书,烫了金字的婚书。马芝看着,原本将婚姻视同儿戏的他,忽然呼吸紧张起来。赵媚也变得呼吸急促,他们看着婚书上的篆体金文,原本无所谓的态度转为郑重其事。

一根羽毛从虚空中飘飘悠悠地飞来,至二人面前,化为银笔,漂浮着。马芝望着赵媚,他的目光变得笃定,伸手抓向笔。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45章 鲜花插到牛粪上

马芝拿了笔,刷刷在婚约上签了名。他微笑着把笔递给赵媚。赵媚本也是杀伐果决之人,接过笔,也刷刷签了名。

就在这时,一股蓬勃的契约之力在两人身边弥漫,很快把二人卷裹住。马芝的两眼瞬时清明,而且他脑海里不停地涌出一些情景片段,片段里他一次次与赵媚遇见。

前世今生?两人或者在花园里赏花,或者在月下饮酒,或者在海边散步,或者在商场购物……当然,也有悲伤的情景,是分别时的泪眼,是委屈时的闺怨,是争吵后的憋屈……

我们也有前世之缘?马芝看向赵媚,赵媚何尝不是惊讶,她也在脑海里看到过往,栩栩如生,刻骨铭心。

“我们上辈子在一起?”赵媚把惊讶摆在脸上。

“不止,我看到许多不同时代的画面。可是明明我只是一棵芝草化形。”马芝也一脸疑惑。

不等他们多说什么,契约之力在膨胀,地牢一下子裂开,缠裹的道则之线也咯嘣咯嘣地断裂,彪悍的契约之力缠裹着二人从虚空中消失。

太古苍龙正飞过来,感觉到道则之线的断裂,脸色变得苍白,怎么回事,神界竟然有可以隔断道则之线的力量?那必然凌驾道尊之上。

他想着,几个闪动就飞到马芝他们消失的地方。那几根断了的道则之线,软趴趴地飘在空中。太古苍龙一招手,道则之线就被抓在手里。

断口齐刷刷的,太古苍龙表情变得难看,竟然感觉不到是什么力量。好吧,就走走了,便宜这对狗男女,太古苍龙心情紧跟着放松。毕竟他俩答应了结婚,哈哈哈,白云渡,你戴了绿帽子。

太古苍龙猥琐地想着,一晃,也从深空中消失。他没有再去感应万代龙珠,冥冥之中他已经知道是万代龙珠馈赠他那些东西。

他直接回大荒,要借助万代龙珠的馈赠,在观礼会上要宣扬实力,为大荒争取更多的好处。更主要,他要收拢原始神袛,而弥补因为子嗣的死亡而亏空的力量。

契约之力并没有带马芝他们去了别的地方,还是回了大荒。二个人看到大荒圣城的宫殿,面面相觑。两人心有苦涩,说不得正是太古苍龙看到二人写了婚约,而将他们带回圣城。

去了联络点,春无意、秋无一一直担心这马芝,每日里都去坊市寻找,却苦寻不得。但主仆契约还在,两个人虽有焦灼,却也无能为力。

春无意见马芝带回了赵媚,也不惊讶,只是尽了奴仆的职责,汇报了大荒圣城这些时日发生的事。

观礼会一周后举行,有五千多个圣地派人参加盛会,其中一些圣地的神位神王亲临大荒,而其他圣地都派了神王特使参加。

之前估计属于三千大道的圣地也有一半以上派人过来道贺。青丘神王亲临大荒,并且要将青丘圣女嫁与苍龙道尊为妻。

小狐狸要嫁给太古苍龙?马芝虎躯一震,站了起来。这又是何道理?马芝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在藏书阁第八层通过《现在》之书所看到的,定不是虚妄。

当初赵媚所处环境,已经应验,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来,竟然惹上一身是非。而小狐狸嫁人想来也是真的吧?只不过,幻境所见,出嫁的是青丘千面,有一千张漂亮脸蛋的青丘千面。

马芝回想起幻境里的情景,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说。太古苍龙竟然会迎娶狐女?之前没有一点风声,而现在竟然满街风言风语。只不过,圣城张灯结彩,想来是真的。

还不等马芝多想,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由远及近。秋无一急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说外面来了二个轿子,要迎接驸马爷和公主进宫议事。

马芝一时脸上有了羞涩,这太古苍龙竟然大张旗鼓。他只好对春无意、秋无一说了情况,两个奴仆惊讶得嘴巴长得圆圆的。

这时来客进来,看到马芝,忙上前施礼:“小的见过驸马爷,还请驸马爷和公主移驾行宫。”

大荒皇宫称为大荒行宫,显然太古苍龙也没有将大荒作为长居之地的意思,毕竟大荒属于神弃之地。

马芝头大了,只好客房请赵媚。赵媚虽不知父皇用意,但想来他也不会食言,就和马芝一起出来。二人各登上轿子,任由轿夫抬着轿子往大荒行宫而去。

轿夫都是凡人,仪仗队和乐队的人都是普通蛮人,他们敲锣打鼓,喊着威武和避让的号子,都是按照凡俗礼仪而操行。马芝耳听八方,入耳的都是无量山的无量王要迎娶大荒公主,婚礼将与道尊迎娶青丘圣女的婚礼一起举办。

闲言碎语,言外之意,则是两个圣地在讨好大荒,大荒将重归天道所辖,成为大荒山圣地。明明是白日梦,但是谈论着的大荒子民信以为真,都开怀大笑,盲目崇拜着道尊。

马芝明白,这是太古苍龙借助无量山、青丘山立威。无量山作为承载三千大道的圣地,其领袖竟然成为大荒的女婿。而青丘山也一样,竟然让圣女嫁给大荒,貌似有个道尊成为青丘山的女婿,但世俗之人,都看底靠女人来联姻的青丘山。

没多久,两台轿子就进了皇宫。太古苍龙接到凛报,竟出来迎接。马芝隔着轿子,感应到太古苍龙身上的气息,就咿呀一下,太古苍龙让他看不透,仿若变了一个人一般。

马芝掀开轿帘,圣贤之气默默运转,人走下轿子。不等马芝说话,太古苍龙就说道:“我是该喊你无量王呢,还是乖女婿呢?”

太古苍龙立刻给马芝一个下马威。马芝微微一笑说:“我一个小小万象之主,该喊你岳父还是道尊呢?”

太古苍龙哈哈大笑,说:“道尊又怎样,不还是给不出这片天空?你也,我的乖女婿,你就喊我岳父吧,能够有无量山这个女婿,我也高兴。”

马芝吃瘪,这太古苍龙矮化无量山,无非想提高大荒的地位。

“父皇,你也太着急了,让马侯改口,那也要等婚礼之后吧。”赵媚下了轿子,一脸哀怨地看着父亲。

“也是,还是我乖女儿说得对。那就再等几日,现在我就带你们参观你们的洞房,看看你们满意不满意。”太古苍龙说着伸手虚引一下,示意二人跟他一起进去。

马芝和赵媚对试一下,也没说什么,就跟着太古苍龙沿着皇宫的回廊往里面走。马芝神识放出,诺大的皇宫并没有多少奴仆,此时他们都在忙忙碌碌,为观礼会和婚礼做准备。

“父皇,您准备迎娶青丘圣女?”赵媚耐不住问道。以前她没有见过父皇的妻子,也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虽然觉得奇怪,但想来都是父皇的伤心事,她索性不问。

而今,却知道,兄弟姐妹们只不过是分身,没有母亲也正常不过,只是我到底是赵媚自己,还是太古苍龙自己呢?赵媚看着太古苍龙的背影,她发觉自己恨不起这个父亲。

“青丘那老狐狸,为了讨好我,将他们的圣女进贡过来,我不要白不要。况且,听说那圣女美得不可方物,自然不可错过。”太古苍龙说着,还呵呵冷笑。

赵媚虽然不喜欢父皇说出如此粗俗的话语,但是也无可奈何。而一旁的马芝,心有伤感,为小狐狸不值,鲜花插到牛粪上。虽然太古苍龙并不丑,可是马芝仍然觉得他们如果真的在一起,是亵渎。

但是小狐狸当初不是被逼着去三清山勾引男人,何尝不也是亵渎。如果,玉清风扬知道小狐狸要嫁给一个从太古就存在的怪物,不知道有何感想。他俩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彼此有意?

马芝的心情过山车一般,开始往低点下降。如果他真的爱她,那该怎么办?玉清风扬会不会来观礼。如果他来,应该会抢亲吧?马芝设想着剧情,却忘了太古苍龙是道尊,即便玉清风扬来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狐狸嫁了太古苍龙吧?

没多久,三人就到了一个装扮一新的宫殿:极乐殿。太古苍龙说:“以后这是我和青丘圣女的寝殿,你们要不要参观参观?帮我提提意见?哎,第一次结婚,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马芝忽觉得这太古苍龙玩性真的,都是从太古过来的老怪物,没有看过猪跑,那总该吃过猪肉吧?自己的洞房竟然还要请人参观!还要别人提意见。

只不过看太古苍龙紧张的样子,不似装的,马芝又同情起太古苍龙,一直都是自己无性繁殖那么多子女,没有经历过洞房花烛,有些紧张再正常不过。

也不等马芝赵媚说什么,太古苍龙就带着二人去他洞房看。正在忙碌的奴仆看到三人,忙站在一旁施礼,大气都不敢说。

马芝明白,那是太古苍龙身上散发的龙威,让低修为甚至是凡人的奴仆们由衷地感到敬畏。

看到贴着喜字的大殿,挂着红飘带,一切都按凡人礼俗来,马芝更是默然。这就是神上神的婚礼,不过如此。可是,他将迎娶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子。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47章 幽会

青丘来人直接前往大使馆。青丘山竟然在大荒建立了大使馆,也不奇怪,毕竟青丘家族也是原始神袛,太古时,他们与苍龙家族有着紧密联系。知道太古苍龙在大荒,估计一早就派人接洽。

大使馆前有蛮兵驻守,他们一个个精挑细选,高高大大,拿着巨大无比的银斧守在门口。看到马车缓缓而来,那些蛮兵应受到交代,都将斧头立在地上,敬礼。

而大使馆里的参赞什么官员都从里面迎出。马车缓缓停下,江南四俏飞速下马,到马车前守着,四俏之首春俏敲了敲马车的门,说:“尊主,到了大使馆。”

“哦,这么快就到了啊,这圣城也太小了,要是青丘山,想到城中心,少说也要走上几日。”懒洋洋中带着刻薄的女声传了起来。

参赞要上来,春俏伸手拦住。这时马车门缓缓打开,一条尾巴从马车里伸出来,接着又一条尾巴伸出来,跟着又伸出一条,直到伸出九条尾巴,才看到一条毛茸茸的纤细长腿伸了出来,随后又一条腿伸出来。

“恭请圣女。”青丘山大使馆的人不敢抬头目视妖狐的出现,都跪在地上施礼。

一只雪白雪白的大狐狸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它落地那一刻,长长的狐眼微眯,显得非常妖娆。她弓腰抖了抖一身的长毛,随后两眼圆瞪,回首看了看那些想一睹这天下最meinu子容颜的大荒市民,九条尾巴轮番翘起,她不屑地说道:“蛮夷之地,皆无教化。”

说完,就昂首阔步,往大使馆走去。看热闹的市民,没有想到没有看到女人,而只是看到一只狐狸。只不过这狐狸太美丽了,美丽到他们不敢大声出气,而且狐狸蔑视众生的高傲仪态让他们迷醉,狐狸的呵斥听在耳里也浑身舒坦。

江南四俏脱下带着面纱的帽子,托在手中,跟随狐狸进去。有人视角不错,看到美丽的四个女人花枝招展,他们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

马芝在联络点的房间里,微微蹙眉。他与大使馆前的一棵郁郁葱葱的老树通灵,借助草木之眼将一切情景看在眼里。那狐狸,似乎是青丘完美,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狐狸就要踏进大门时,忽地扭头,仰头看向老树,它的长嘴巴竟然露出笑意。马芝一愣,难不成这狐狸感应到有人在toukui?只不过这一时半会,关注这里的不仅仅我一个吧?

马芝忽地明白,这狐狸是神王修为,小狐狸晋升神王了?也不意外,小狐狸之前是众生之主,机缘巧合,或是青丘神王舍得材料,晋升神王也理所当然。

只不过,神王可是各圣地的中坚力量,即便小狐狸没有神位,但她应该在青丘山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毕竟她外公也不过是神王。

哦,会不会青丘神王也晋升道尊?马芝问住自己,极有可能。不然一个神王也不可能屈服而嫁与大荒。除非,小狐狸自愿出嫁?

小狐狸狐眼眨了几眨,媚术发出,大树上顿时发出几声惨叫,几片树叶紧跟着飘落下来。

哦,别人竟然也能神识寄生在大树下?马芝诧异,通灵状态下,都没有发现有神识寄伏在树叶上。

狐狸这时才满意地扭头,屁股一扭一扭,九条尾巴就依次翘起落下,倍显妖娆。

“我闻到你的气息了,今晚三更,我们就在这棵大树上相见,不见不散哦。”一个细微且有点轻佻的声音在树叶之间萦绕。

马芝只差叶枝乱颤,她竟然能够感应到我。一时默然,这到底是不是青丘完美?不仅仅是修为提升,好像气质也有很大改变,之前小狐狸直率、调皮,可是这个狐狸,多了阴柔。那个幻境所看到的青丘千面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着,收回神识,解除通灵。今晚去也不去?去会发生什么事?简单的叙旧?诉衷肠?那可以直接邀请就行了,为啥要大半夜,还在这大树里?

幽会?马芝看了看坐在一旁正在xiulian的赵媚,她充满母性,说要将xiulian的真龙道法灌输给胎儿,要让他受到好的胎教。马芝想,今晚还是去看看小狐狸,不,去看看狐狸精。

大荒的夜空深邃、悠远,圆月显得格外小。马芝离开住处,借助圣城草木,很快潜行。

圣城和神界其他大城一样,夜生活非常丰富,即便过了子时,依旧有许多不归人。或是打情骂俏的男女,或是喝得醉醺醺的狐朋狗友,也有一些流浪者,躲在角落里独自儿想自己的人生。

马芝通灵一只野猫,这些城市里的小角色,很知道圣城繁荣背后的阴暗,跟其他凡人世界一样,凡人们有着自己的悲欢离合。而也像神界其他地方,修者也有着不堪的现状。

野猫是夜的精灵,顺着墙根轻轻地闪行,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小东西。它后面顺着树干爬上大使馆的院墙,几个窜动,就钻进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

有警卫发现动静,但随着几声猫叫,他们就重归安静。野猫在树枝之间行走,它天生是攀爬和夜行的物种,没有目标,但一直往树冠最深处,想着等一会的见面。

“你来了,可真准时。”忽有微不可查但就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声音里讥笑。

马芝借助猫眼,很快看到十多米外的黑狐狸。确实是黑色狐狸,除了那双眼睛闪着碧光。

“你不是青丘完美,你是谁?”马芝强定了。

“我嘛,自然是青丘完美,当然你说不是就不是了,许多事情解释起来太拗口,不说也罢,只不过,若不是和你击掌为盟,我自然感应不到你。”对方用传音之术和马芝交流。

“击掌为盟!那我怎么感应不到你?”马芝想起上次分别,和小狐狸和赵媚,确实击掌为盟。

“那也正常,因为我需要你帮助,所以时时念着你。而你呢,不需要奴家,自然感应不到了。哎,终究是男人比女人薄情寡义。”狐狸说着,言语里有浓浓的醋意。

野猫被噎住,一时沉默下来。虽然击掌为盟,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客套,但话说出口,就如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来。

所有的承诺终将化为因果而一一承受。

“圣女都要嫁人了,丈夫是道尊,背后有着青丘山做靠山,又会有什么事需我效劳呢?退一步讲,你都是神王了,而我不过是一个芝麻绿豆神,又何德何能能够帮到你?”野猫没好气地说着。

“有,有,别小看你自己,我想的事,也只有你才能帮忙。当然,全天下的男人,大多都能帮上忙,只是奴家只看上你。”黑狐狸说着起身走了几步路,凑近野猫。

野猫感受到黑狐狸身上的神王气息,虽没有直接退缩,但还是有紧迫感。好在,马芝立即运转圣贤之气、王者之气,一时浩然正气激发,野猫才没有再害怕。

“什么事?还请圣女差遣。”野猫说着话,慢慢变大,成为一个大老虎,至少在体态上要镇住狐狸。

黑狐狸看着野猫变老虎,一点诧异也无,它灵活地在枝条间穿越,散发出一种让人沉醉的气息。它几步,与老虎并驾齐驱,把狐狸的长嘴凑近老虎的耳朵,轻轻一笑,说:“借种。”

“接种?”老虎没有听明白。

黑狐狸在黑暗中变得更加妩媚妖娆,明明是妖,却让人油然爱慕。它再次把长吻凑近老虎的鼻息之处,呵气如兰,有些娇羞地说:“就是,就是,人家要和你哪个?”

“哪个?”老虎不解风情,即便它的心早在乱颤,但毕竟自己是“小姨夫”。

“就是那个,那个呗。”黑狐狸的身子紧紧地挨着老虎的身子,它的身子变软变长,只差缠裹住老虎。

一激灵,老虎明白了。通灵中的马芝只差流鼻血了,这香艳的念头来之前想都没想过,都要结婚了,竟然要**借种,这是要给太古苍龙戴绿帽啊。太古苍龙如果知道,即便是无量王,也死定了。

老虎变得呼吸紧张,鼻息粗浊,即便不是同类,但地火勾天雷,本能中必然都会迷醉其中。

“不可,你这是要置你我于不义之地,说不得惹来杀身之祸,为青丘山、无量山带来大敌。”老虎在马芝强烈意念驱使下,弓身抖背,一下子弹开黑狐狸。

“大敌?杀身之祸?没有那么严重,我既然敢做,就没有怕过,你一个大男人,需要瞻前顾后吗?别孬种,我正是看你有种,才想着向你借种的,不然,我到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完事了。”黑狐狸发出的香味,堪比春药,况且它一心求种,自然越发痴迷。

“你,你,你不是小狐狸,你到底是谁?”马芝借着老虎的口,内心被震撼,这借种是为何。

“奴家自然就是你口中的小狐狸啊,不管是当初周游世界,还是后来的相逢,奴家最喜欢你喊我小狐狸。”说着,黑狐狸又要欺身凑近。

“你,你是青丘千面?”马芝总觉得不对劲,他猛想起现在之书中看到的那个有一千个面孔的青丘千面。

可是,它又怎会知道周游世界,怎会知道击掌为盟呢?马芝心中有着疑惑,他花出更多精力,克制野猫幻化老虎的本能yuwang。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49章 故友喜相逢

月亮早已经落下,大荒的夜格外黑。不远房间的赵媚没有睡,她爬伏在窗台,仰头看深空。她什么都听不到,却什么都听到,那是心灵的声音。而心有灵犀,她听着,脑海里是画卷,是影图,是迷雾,是万千世界。

也只是听着,也只是听着,腾地,她已经被禁锢很久的修为忽然松动了,她是龙族,龙族崇尚自我的力量,只有自我强大了,才可以傲游万界,才可以开疆辟土,才可以浮游宇宙。

他们瞧不起人族的羸弱,需要依赖天地之力,需要凝造世界,需要饲养万众,需要借助信仰之力。龙族鄙视这一切,只有自己自身的力量,才是可靠的,所以太古苍龙会变成庞然大物,仅仅是身体就能够碾压世界,也是他宁愿长出三千六百个爪子,每一个爪子就能撕破一界。

只不过,赵媚没有将新生的力量转化为自身的修为,她摸了摸小腹,感受着里面新生命的跳动,她一股脑将新生的力量注入小腹,通过脐带注入新生命。

她不知道自己的拔苗助长会不会对胎儿有害,她只遵从本心,再次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小腹,想他将来一定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想他会干出一番事业,想他会爱上别个女子,想他也会有孩子。

刑天,刑天,我的孩子,我的将来,我的梦想,我的委屈,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全部,你到底会是个怎样的孩子,一半的龙族,一半的人族,龙啊,太古的原始图腾,人啊,现今的天之骄子,你秉承古今,又会创造怎样的未来。

赵媚修为原本相当于人族的万象之主,此时可以再晋一阶成为众生之主。可是她毫无吝惜,将进阶的所有力量一滴不剩地注入新生命。或许,这就是母亲的无私奉献。

就这样,月亮沉去,东方大白。赵媚眼角却因困顿和疲乏而落了泪。后来,她看到不远处房间里飞出一团白雾,转而消失在黎明前的薄雾之中。她再也忍不住,和衣躺下,深深地睡去。

马芝起身,修为的精进经过半宿的休息,获得了充分的补给。只不过腰部还有些酸软,这是肌体的疲累,并不会因为修为提升而有所缓和。只不过,都无所谓,他走向窗口,默默地看向远处的圣城,圣城在阳光下,格外壮观。过几天,就是观礼会,就是婚礼,太古苍龙的婚礼,他马芝的婚礼。

他没有多想,该完美千面自己去想,既然她怎么都要借种,想来她面对道尊的怒火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他也不用烦恼,该他烦恼。只不过马芝没有幸灾乐祸,他一点也不高兴,相反闷闷不乐,好像什么珍贵的东西都被完美千面借走了。

马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之后我马芝再也不纯粹了,我马芝再也不是那个孤零零的一个人,我马芝再也不是那个马芝了。

想着他转身开门出去,要带着春无意,购买礼物去,观礼会要送礼,老丈人的婚礼要送礼,他身上油然迸发浩然正气,瞬时一扫身上的颓势,而变得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青丘山大使馆里,青丘千面换了一幅尊荣,她正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微微有点愣神。马芝问过好几个“为什么”,她都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她苏醒了,她就听到了来自灵魂的呼喊,这呼喊来自内心最深处,虽然什么也听不清,但却沿着宿命之线来到他身边。而碰巧,他在那里等他,她的心静了,那些扰心的惴惴之音没有了。

就这样了结了?我一个道尊,这或许是终结,迷途里有了路?

她沉思,面目在不停地转换,基于记忆,最后面容成了青丘如意,当然也可以说是青丘完美,她的曾经的两面风华,她想或许这二面风华与他有了因果。她闭眼,想了解这因果。

好久,她一无所获,曾经的沉睡,让她忘了沉睡之前的一切事情,也让她记不起沉睡时的事。她无奈地再次转换面容,她失去了太多的记忆,包括那些久远曾经的辉煌,而现在的转化,都是肌体的本能记忆。

最后她变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觉陌生的样子。那是?她疑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千个容颜,她都记下了,可以随着心情转化,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可是,这一面不是那一千面风华,是新的一面,新增的一面。

她古井不波的心境里有了投影,那一面的投影。道尊修为会精进,但等成了至尊,在这神界,就再也不会有丝毫的进展。而青丘千面作为从太古而来的存在,作为青丘山的暗影里的道尊,定海神针一般,早已经至尊。可是现今,她的修为再次精进。

是的,对于青丘一族,每一面风华就是修为的一次提升,一千面绝代风华,那已经是这一界的极限,而现在却多出了一面。

一千零一面,别看仅仅是多出一面,却是千面力量的浓缩,是她以往力量的翻倍。她却出奇地安静,盯着镜子里的新一面风华。

为何是她,为何是她?她惊讶之余,却重归平静,对于她这样不知岁月为何的老狐狸,没有什么可以融化她的如磐石一般的心脏了。

这一面是白莲,那个一直偷盗她绝世容颜的贱婢白莲。可是她却偏偏凝炼出白莲尊容:guanshiyin,菩萨风华。这是?有呼之欲出的答案,但青丘千面强按捺下去,一些想法想都不能想。

江南四俏进了大厅,她们拿着洗漱用具。四人看到青丘千面这陌生的面孔,没有再惊讶,而是满腹的嫉妒,谁都想每天都有张漂亮的面孔。而这面孔有着欢颜,有着慈爱,有着关切,有着不经意,太美了,这或许是主子最美的一面。

毋容置疑,这一面是最美的风华,只有最美,才能承载和容纳最强的力量。

“你们几个臭蹄子,你们以为每天换一个样子,是好事啊?”青丘千面自然知道她们心里的想法。

“奴婢不敢。”四个人忙低头,开始跪在地上,刷头的刷头,洗脸的洗脸,理衣的理衣,剩下一个开始整理首饰盒。

薄小小跟随三清山观礼团而来,一到大荒,感受到大荒荒凉气息,人就嘀嘀咕咕,说:“早知道大荒如此薄凉之地,我就不该来。”

一旁的玉清风扬笑而不语,当初可是这家伙哭着求着要来,找人不停地捎话,他才从闭关苦修中出来。薄小小当时第一句话说:老大,马师弟去了大荒,我们也去看看吧。

玉清风扬对马芝未必多在意,但这些时日躲在小世界加速苦修,他对天字影像和道字影像有了深刻理解,尤其天道合体,他竟然窥见一股意念隽永的讯息,自己的修为立即转为九维,只要资料足够,凝炼九重世界,就可以洞窥神王。

只不过,欲速则不达。玉清风扬家学渊博,自然懂这个道理,这才是他愿意从闭关中出来的原因。况且,无量道尊的观礼会,他受益匪浅,而今太古苍龙,作为太古遗种,一定有更特别的地方。

一出来,薄小小就获得消息,立马屁颠屁颠地来了。清风扬两眼一眯,薄小小这家伙吊儿郎当,想不到修为也大幅提升,看情形也是万象之主,而且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步入众生之主。难怪可以大言不惭地喊马芝为师弟。只不过,等见了马师弟,修为上也有精进,就打脸了。

清风扬一时走神,想起父亲曾说的话:天地大劫,总有给万物留下一线生机。所以天地大劫前,天地元气特别动荡,修者的修为都会大幅提高。而修为提升,也就有了拼命一博的机会。

“清师兄,你收到我的传讯吧?马师弟去了大荒,我们也去吧。”薄小小一看到玉清风扬,就嬉皮笑脸迎上去,如果给他屁股上插了狗尾巴,他一定会摇尾巴。

玉清风扬见多巴结奉承的奴仆,也不嫌弃,点点头,就高兴得薄小小得了失心疯一般开心。

而今到了大荒,薄小小自然知道联络点所在。等玉清风扬与领队的清供四老交待一下,他二人就直奔联络点。

玉清风扬也心思活络,考虑要不要好好询问一下天字影像的来源,但又觉得那样太贪婪了,就如他,能够得到“道”字影像就是天大的机缘,而今又得到“天”字,已不能再奢望了。但是,跟马师弟讨教讨教,不过分吧。

等到了联络点,出示了令牌。那些奴仆很是意外,现今两个大股东都来了大荒,这是何故?但没迟疑,负责人急忙忙进去凛报了。

正在房间xiulian的马芝一听说薄大股东来了大荒,顿时开心得鞋子也不穿就跑了出来。两个人一个在二楼楼梯口,一个在一楼楼梯口,四目相看,顿时泪花闪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50章 人为设立

大荒圣城,随着来宾的到来,城市变得格外繁荣。蛮气流失,原来的神弃之地重归天道,其被蛮气熏染的特产因为蛮气的流失而可以让修者使用,乃至于一时市场大俏,尤其是这些来观礼的外来者,图新鲜,图稀罕,大买特买。

当然外来者带来的神界其他地方的特产,也引起大荒本地的体修、法修哄抢着买。

而在繁华景象的背后,也有暗流。开放而没有城墙的大荒圣城,混入了许多力量。一些是那些原始神袛的后裔,他们需要了解苍龙道尊的实力,不排除投靠大荒。还有一些人,另有所图。

巫相柳带着蛊巫道的门人出现在圣城。白骨道的万古长青也带着洛雨鸿出现,另外万空山拉着小朋友也来了。另外还有许多隐世不出的大能或是宗派,都乔装打扮或是冠冕堂皇地涌进圣城。

他们无疑也会观礼,苍龙道尊的太古秘术,太吸引人了。原来,太古苍龙为了给自己的观礼会长脸,在之前说了要在观礼会上说法,演示太古秘术。最关键,这一次的观礼会完全开放,不需门票,大荒是道场,身处大荒任何的地方,都将观看到太古秘术的演绎。

巫相柳一入圣城,他猛然露出惊诧之色,久违的虫母气息,他感应到了。他内心一时狂喜,一时忧虑。

狂喜是因为虫母是蛊巫道的最大依仗,而今再次有了她的消息。忧虑是,虫母应该在太古苍龙的手里,对方是道尊,他一个神王又能如何?想着,巫相柳脸上露出狰狞、决绝之色,大有不拿到虫母不罢休意思。

巫相柳之所以认为虫母会在太古苍龙那里,是因为当初,虫母的气息在唐古拉山麓消失,而在场的强者唯有太古苍龙。况且太古苍龙与虫母有着渊源,只不知太古苍龙为什么要挟持虫母,虫母虽然沉睡,但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巫相柳想着,就和门人一起混入了renliu,他阴沉似水,心中做着算计。

而万古长青与万空山虽然没有相约前往大荒,但二人之间有着契约,所以彼此感应到对方。

“小天,我遇到老友了,我们去他那里。”万空山看小天的目光永远带着温度,那是浓浓的爱意,也可以说是溺爱。

小天已经是大孩子了,有着一米七八的个子,长相没的说,如果马芝在这里,会感应出此人是他再年轻的样子。而马芝自己,正一点点变成师傅的样子。

“他是谁?”小天调皮地看着万空山,他正坐着下棋,左手和右手一起下棋。当年自虚空兽带走小空,他就没有找别的伴读书童。

“一个从鸿蒙之境出来的老怪物。”万空山慈爱地说,自从小天的到来,万空山全身心扶养和栽培小天,意外也化解了自身的戾气,而变得和蔼可亲。

“鸿蒙之境,我很好奇,那要见见他。”小天说着站起来,脸上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仿佛智珠在握,运筹帷幄一般。而桌面的棋盘在发生变化,上面的棋子星星点点地走动,最后化为星图,这些年,小天还研究星空、太空和虚空,空道他也另有见解,而答案就在宇宙中。

“那我们就走吧,估计那老家伙也已经感应到我。”万空山倒也充满期待,想看看白骨道经过这么多年,会有什么发展。

他俩也不带仆从,在大街上漫不经心地走着,大荒的情景已经引不起小天的好奇,只不过他还是一路在四下看着,好像在寻找什么。

自来了大荒,他心头就闷闷的,总感觉会遇到什么,不是危险,而是心绪繁杂,仿佛有人在施咒一般,时时刻刻在念诵咒语。

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看出异常。万空山似乎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停下来,问道:“小天,你有心事?”

“干爸,自来了大荒,我忽然变得心思沉重,再不像玉海天那样无忧无虑。”小天不会对义父隐瞒什么。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父子关系。

“哦,这大荒原是神弃之地,之前还遍布蛮气,你来到这里,不适应也正常。只不过,我们修者,游历天下也是修行。等这次大荒之行后,我会带你游历万界,你就会知道这神界,之于宇宙,也不过是弹丸之地。”万空山回想,就想起之前和刑天游历天下的情景,心思摇曳。

小天也就不说什么,加快了步伐。两人很快找到了万古长青所休憩的临时行宫。那时候,万古长青已经等在行宫前,他身后是洛雨鸿。

“空的传人,别来无恙。”老人喊道,他的两眼微眯,在看万空山和小天。

万空山瞬息看透老人,不过是白骨所化,掩人耳目罢了。而老人身旁的洛雨鸿,则被他直接无视。

“先生,别来无恙。”万空山微微一笑,眼睛里闪出浓浓的深情,而没有了以往对待骨长青的歇斯底里。

骨长青感受到万空山的变化,微有惊讶,他的目光随后看向小天,问道:“这位该是小天吧?还记不记得我?”

小天虽然觉得眼前的老人有点面熟,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老人。骨长青不是当初大海边老人模样,小天自然认不出。

“喊爷爷。”万空山说。

“你就是从鸿蒙之境出来的怪物?”小天没有喊爷爷,他已经看出骨长青的本体,不过是一个时时需要燃烧神魂的骷髅头。

“小天,注意礼貌。”万空山没想到小天如此直接。

“他还是孩子。”骨长青慈祥地看着小天,他一心发扬白骨道,而没有了彼岸追求,人倒看开了,鸿蒙之境的经历已不是梦魇。

“请告诉我,鸿蒙之境里的情况。”小天执拗地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空的传人和这位小友移步行宫里。”骨长青始终笑容可掬,手虚引一下,指引万空山和小天进去。

几人进了行宫,骨长青就招呼大家坐。洛雨鸿作为徒弟,就奉上茶水和杯子。此时,洛雨鸿修为也大幅提升,随时都可能突破,成为众生之主。

几杯茶落肚,小天再次问起鸿蒙之境的情况,骨长青幽幽一声叹息,没有说话,却施法用影像投射在墙壁上,想将他遗存的关于鸿蒙之境的景象放映给几人看。

只不过,期望不能太高。影像里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宛若沙尘暴一样,什么也看不清。

“鸿蒙之境里是沙漠吗?”洛雨鸿第一次看到师傅演绎鸿蒙之境的景象,忍不住问。

“不是沙尘暴,而是虫子,可以说是虫暴,那些看似像沙子一样的东西,都是虫子。”小天回答道,他从影像里,却看出是虫子。

“虫子?”洛雨鸿灵目闪烁不定,却没有看出灰蒙蒙的情景是虫子。

“是虫子,它们是蜉蝣,会吞食血肉。”骨长青说道,想到自己丢失肉身,就心有余悸。那疼痛,宛比被凌迟。

小天和洛雨鸿都不说话了,因为影像里传来惨绝人寰的残呼。那是血肉之躯被蜉蝣啃噬的结果。无疑,残呼的声音是骨长青的。

惨叫声一声连着一声,在场的四人都脸色变得苍白,尤其是骨长青,虽然他的修为最高,但重温当时的残像,他的脸色毫无血色。

持续了一柱香的功夫,停止了惨叫。画面只剩下诡异的灰蒙蒙,偶有悉悉索索的细微声音发出。

“那悉悉索索的声响,是我只剩下骷髅而靠着不屈意志在爬行。”骨长青解释道。

包括万空山的三人,都倒吸一口气。只剩下白骨,却还有着强烈的求生意识。几人,都知道骨长青最终的惨像,一时颇为同情地看着骨长青。

“你说,鸿蒙之境如此残酷,又该是什么目的?它既然是通向彼岸的通道,却为何要杀戮,阻止人顺利通过?你们说,会不会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指挥这一切,甚至是人,故意刁难?”小天童言无忌,直接问出口。

鸿蒙之境是人为设立的?万空山与骨长青互看一眼,他们内心被震撼。如果鸿蒙之境真的是人为设定,那是谁的大手笔?天道吗?可是天道不是一直促发人图发奋强,直至彼岸,它又如何会阻止吗?

在场的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骨长青觉得自己能够从鸿蒙之境逃了出来,已经是万幸。而包括小天自己,鸿蒙之境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传说。

画面一直是灰蒙蒙的,没有人看得清楚。骨长青却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他的脚骨、腿骨一点点被蜉蝣吞食,随后是盆骨、肋骨。如果是猛兽的啃噬,必然会有骨骼被咬断的声音,但蜉蝣的吞噬,却没有声音。

骨长青断片一样,沉默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墙壁上的影像跟着消失。其他三人知道刺痛了骨长青的泪点,大家都不说什么,只有骨长青在大口大口地喘息,像哮喘病人一般。曾经的道尊,眼前骨长青再次濒临晋升道尊,却依旧会失态,显然往事不堪回首。

洛雨鸿给大家倒满水,犹豫这个时候要不要问问小空的情况,当时是他受委托将小空送进玉海天做伴读书童。眼前小空却没有跟来,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晚点,会去看望尊主,如果尊主问起,难以回答就不好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51章 我可以抢婚吗

虽说身处大荒何处,都可以看到苍龙道尊所演示的太古秘术,但前来大荒圣城的修者自然希望能够参加观礼会,目睹道尊真颜。

对于修者,能够一睹道尊真颜,也是xiulian之法,遇到悟性高的,说不得可以从真颜中悟出秘术。

况且,观礼会上,青丘圣女将和苍龙道尊大婚。对此,许多人议论纷纷,说老牛吃嫩草。又有人传那青丘圣女有着绝世容颜,并画了画像销售。

马芝曾想买一幅画,看看到底这些世俗之人会把小狐狸画成什么样子,才知道是必须先付费,才可以打开画卷。想来,又是骗人的伎俩。

当然,也有人说大荒公主要下嫁一个无名小子。说那小子艳福不浅,娶了公主,少奋斗几十年,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马芝听在耳里,有点哭笑不得。

观礼会的规模并不亚于无量道尊的观礼会,但是比起来,大荒的观礼会简单许多,毕竟大荒民风淳朴,拒绝奢华。太古苍龙作为它们的新神,必然要首先融入民风。况且,他从太古而来,看多了,一切礼仪都不过是做给别人看。

各大圣地的观礼团,自然可以获得观礼会的席位。那些远道而来的原始神袛后裔也秘密获得席位。而那些强者,也有渠道进入会场。另外大荒自己人也需要进会场,他们负责摇旗呐喊,为太古苍龙喝彩。

这样,大荒圣城最大的蛮人蹴鞠场座无虚席,就是走道上也站满人。而主席台的位置,安排了并列的两把石椅。

那不是普通的石椅,而是来自天外陨铁所琢,上面雕龙画凤,是龙凤呈祥的图案,观礼会后,大荒之主就要迎娶青丘山的圣女。

那青丘山可是数得着的xiulian圣地,看来大荒获得神界的认可是迟早的事。哎,青丘圣女,听说具有沉鱼落雁之貌……观礼团时不时有人议论,有人痛惜,有人嫉妒,有人吃不到葡萄酸。当然,他们都是小声嘀咕,唯恐被道尊听了去而吃罪不起。

马芝在贵宾席,毕竟他是无量王,代表着无量山。况且,他等等,太古苍龙显摆后,接受天道恩赐,随后就是他的大婚。那时,马芝和赵媚的婚礼也一起举行,要喜上加喜。

最主要,太古苍龙要彰显力量,先有青丘山的支持,后有无量王这样的女婿,那么大荒就站稳了脚跟。道尊,即便太古苍龙在虚空深处获得万代龙珠的馈赠,几近至尊,但也不会困守大荒,他还是会离去,去寻找更多机缘。

即便不需要机缘,道境世界是无底洞,需要海量的资源,他也要去寻找,去拓展疆域。所以他要大荒稳固,才可能放心离开,毕竟大荒会成为道场,会为他提供信仰之力。

马芝不远处,坐着青丘神王。还是老人家模样,红颜白发,有点老顽童模样。感应到马芝看他,他就扭头看马芝,仿若故友重逢,他对马芝和蔼可亲地笑笑。

他们确实是故友,当初马芝领悟青丘神王的时间神通,结果青丘神王沿着规则而来,进入马芝脑海神府,那还是九维九重世界里事情。这都过去了多少年?马芝记不清了。

虽然当时,钻进马芝脑海神府里只是一个狐狸头,但是马芝还是能够此时老者脸中看出狐狸的模样,看出他笑容里的善意。

马芝回之微笑,他对这个老狐狸一直有着好感。当然知道小狐狸被逼去三清山勾引男人,最后要嫁给太古苍龙,马芝还是有点意见,觉得青丘神王唯利益者,而且懦弱无能。

但是得知青丘千面是道尊后,马芝忽然释然,说不得一切都是青丘千面的阴谋。只不过,青丘千面与青丘神王会是什么关系?母子,还是青丘神王就是青丘千面的一面风华?

太古苍龙就会有男女分身,青丘千面有男的一面,也属正常。哎,这太古遗种,都不能轻瞧。

马芝想着有意无意看向三清山观礼团,玉清风扬就坐在第一排,他释然、安静地坐着,不喜不悲,难道他不曾对小狐狸动心?清风扬或许不知道小狐狸是青丘千面的一面风华吧?但他知道小狐狸就是青丘圣女。马芝的心忽然很痛,即便知道青丘千面是青丘圣女,马芝还是不想她嫁给太古苍龙。

那一晚,风吹过,云已经飘得不知何处。可是那旖旎的情景想起来,就很生动,丰富而满盈。即便,她从太古而来,老得不能再老了,可以说奶奶,或是奶奶的奶奶,他可以看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是不想她嫁人。

他还想,她为什么在无意间会变成叶如意的模样,或许这是她的本相,是一生二的一。既然青丘完美是另一面风华,那为什么她又与叶如意相仿?应该是本相,才能不自觉的呈现。马芝想着,脑海里九维九重世界里的三天三夜。一些情景,至死都不能忘却。

只有薄小小时不时长吁短叹,嘀咕着鲜花插到牛粪上了,嘀咕着为什么之前不坦白呢。当然,他怪的不是自己没有向青丘完美坦白,而是旁击着清风扬,怪清风扬为什么不向小狐狸告白。

清风扬见薄小小神神叨叨,让人很烦,人只差暴走。他的心不是死的,也有波浪和风雨,可是又能怎样?眼前成了这样,我能够站起来,喊道:“青丘完美,我爱你,我娶你,走,跟我回三清山”?

玉清风扬看着主席台上的两个空位,心里失落落。他的骄傲没让他主动向小狐狸告白,即便他早感知到她眼睛里的火热和渴望。还有,他想得太远,怕某一天伤害了小狐狸,某一天告诉她,我爱你,但我不能娶你,然后黯然神伤?

可是,此时刻,清风扬后悔了,一个人的高傲算什么玩意?如果足够爱,那里会考虑地位、家世、种族?可是,清风扬越来越清晰地感应到,自己后悔了。

我可以抢婚吗?玉清风扬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曾经的骄傲面对道尊,终究是无力。我能带走她吗?玉清风扬忽然吐出一口心头血,他用这滴血悄悄画了符,无推算即将发生的。然而那张符无火自燃,顿时玉清风扬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忍不住再咳一滴血,用自己所领悟的“天道”来推演。这一次符纸没有燃烧,好一会他看向道符,然而那滴心头血已被耗尽,只剩下一张白纸。玉清风扬默然,心里沉入死寂。

也不知谁喊道:“道尊来了。”

瞬间,整个蹴鞠场掌声如雷。太古苍龙和青丘千面竟然撕开时空,从缝隙中几个呼吸间落到各自座位上,端坐着,威严地看向下面的观礼者。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52章 天空之龙

“我太古苍龙,这世间唯一真龙。”太古苍龙一落座,就傲视群雄,他微huangse的眼睛圆睁,那是龙眼,而不是人眼。

只不过,他最终没有化为龙形,他的本体太过庞然大物,不宜出现眼前局促的空间。况且,眼前大多是人族,属于太古遗种的原始神袛,来得并不多。玄龟、青丘、腾蛇、天狼、毕方、朱雀这些老朋友来了,而另外来了一些传人。

但是更多的或许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在人族面前耀武扬威,必然会诱发人族的反感,短时期,太古苍龙认为还没有和人族对抗的力量。

或许,以后也没有了,当他决定寻找虫母收回当初的承诺,而选择天道,他或许已没有了抵抗人族重兴龙族的信心,毕竟天道眼前是呵护人族的。

“真龙,真龙,真龙……”大荒派出的拉拉队带头喊着。现场的氛围一下子膨胀起来,掌声和呼喊声响彻云端。

就在这时,太古苍龙面前的那杯水开始沸腾,水化为汽,汽氤氲着化为龙的模样。只有一尺长,跟着变成三尺长,水汽缭绕,却闪现一条活灵活现的龙。

接着,那条龙飞上天空,继续变大变长。空气中蕴含的水分都被龙所牵引,融入汽龙中,龙越来越长。

大荒上空,也随着圣城上空的汽龙的变化,而变得骚动起来,空气里的水分都被调动,融入汽龙中。庞大无比的汽龙浮游着上升,云朵也被它牵引。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道太古苍龙玩这一招用意何在。但是大家看着天空中栩栩如生、威猛无比的巨龙都吆喝着,呼唤着“真龙”、“真龙”,仿若不把真龙召唤下来都不行。

汽龙越来越巨大,飞得越来越高,整个大荒的修者、民众,只要抬起头,就可以看到那个摇头摆尾的汽龙。这时,太古苍龙仰望着天空之龙,骤然长啸不已,但他没有发声,而是那天空之龙长啸。

整个大荒都震动了一下,这声声长啸似乎在发泄原始神袛曾经的憋屈和悲愤,发泄千万年来天道不公,远在神界各处圣地上的自鸣钟,都因为这声声长啸而共鸣,许多大能都忧心忡忡地看向大荒。

未来世界,那颗万代龙珠,也仿若听到长啸中的悲鸣,它骤然一暗,随后才恢复正常。而忙着建设彼岸的白云渡抬头看向“太阳”,质问道:“你又打瞌睡,你的打瞌睡都会使得我们的彼岸秩序变得混乱。”

万代龙珠如果有心脏,那么它的心头有丝不畅,好一会,它说:“我有不安的预感,你暂缓彼岸的建设,把它尽快稳固,因为宿命已经从过去延伸至这未来。”

啊,白云渡立即飞起,转瞬站立在万代龙珠附近,他凝视着万代龙珠。

“宿命?什么宿命?”白云渡不安起来。

“守护龙族的使命,这个就是我的宿命。我感觉到真龙的召唤,即便你未卜先知地破坏了太古苍龙的好事,可是他还是成为真龙,现在他在用真龙之姿,龙的语言在呼唤我。”万代龙珠疲惫了,它可以不理会召唤,自龙族堕落了,它已经,已经有了独我意识。

但是面对殷切召唤,它可以无动于衷吗?万代龙珠在彼岸世界的上空,发光发热,燃烧自我,去成就“彼岸”,这未尝不是大义,可是龙珠的一声声呼喊,它凝望过去,何尝没有对龙族的情感?

龙族,说到底是它力量的来源。只要龙族在,哪怕它燃烧殆尽,还可以重头再来。但是,如果龙族如果真的灭亡了,它必然陷入无源之水,枯竭的一天迟早会到来。

“我如何斩断这宿命?”白云渡脸上有了一丝不耐,也有一丝狰狞。彼岸世界,不容有失。

“宿命在过去,已经成既定事实,又如何可以斩断?”万代龙珠反问道。

白云渡陷入沉思,希望能够想到万全之策,现在他如骑在老虎背上一样,上下不得。

而大荒,天空之龙在幻化,一会是诧叱风云,一会是苍龙出海,一会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它像打拳一样,行云流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这是真龙之姿,太古苍龙为了呼喊万代龙珠,下了血本,不惜用真龙之姿的太古秘术展现给世人,尤其演示给人族看。这是力量,赤果果的力量,这是道法自然,是所有道法的雏形、源头。

你们人族自诩掌握着大道,利用大道,可是,你要知道,所有的大道都是天道衍生,但由我们真龙所承载。一群shabi,一群shabi,你们人族不过是强盗,道了我们龙族的秘术。

赤小龙原本在灵宠袋里,在太古苍龙长啸之时,它醒了,感知了命运的召唤,它就爬出了灵兽袋,爬伏在无量王的肩膀上。此时它如醉如痴地看着天空之龙,看着天空之龙演绎真龙之姿,它一时处于空灵中。

蹴鞠场里原本看到天空之龙在表演,他们拼命地鼓掌,没有人看出天空之龙所表演的,蕴含大道,三千大道,也不过是这些真龙之姿所承载、演示。

但是慢慢,他们也被天空之龙的表演而吸引,掌声渐渐疏落,最后没有了声音。一些人沉醉在表演中,一些人则似乎悟出什么。

马芝也被吸引进去,只不过他没有过多分神,直接用天字宝图来捕捉真龙之姿,把真龙之姿打进天字的阴影中。真龙之姿演绎的是道法,是三千大道,天道很快就翻译出来。

只不过,这三千大道,是太古时的三千大道。大道衍行,现今的三千大道与太古时的三千大道早不一样,曾经的大道十不存一,即便存下来的,经过一代代人的修持后,添油加料,早不是之前的道法。

即便这样,天字宝图下的三千大道,随着真龙之姿的一条条变幻,还是有许多大道被点亮。一百条、二百条、三百条……

马芝看着被点亮的宝图,却没有高兴起来,相反,他内心里有着大悲,原来道法也会衰落枯寂,也会坠落沉沦。

需要材料,我需要材料,更深层的,马芝觉的材料足够,他莫说众生之主,就是神王的大门也可以打开。可是,眼前一穷二白,从哪里找材料?

他的目光阴冷,忽觉得无望,所有的资源需要抢夺,所有的材料都不会平白无故地获取,可是我要提升修为,我要成为神王,成为道尊,就不会被像眼前逼着去结婚。

想着,他看向另一侧的赵媚。赵媚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她作为龙女,看着一个个真龙之姿,她的修为蹭蹭蹭地飞升,毫无阻碍。一会是万象之主的巅峰,一会是众生之主。而眼前,她随时都会突破,成为神王。

万代真龙的姿势,这是太古苍龙最大的馈赠,这是对天道的献礼。赵媚处于空灵状态,把每一个真龙之姿都记住,并且要演绎出来。只不过,有许多真龙之姿,她还无法演习,太难了,灵动的姿势瞬息万变,而你要从中寻找那个真形。

马芝又看向玉清风扬和薄小小,他期望朋友们也可以从真龙之姿中悟道,去完善自身的道。

薄小小也在专注地看,他的双手时不时举起落下,在比划,显然他已经知道太古苍龙所演习的太古秘术,博大精深。只是他能够吸收多少,那要看一个人的慧根,或者运气。

马芝皱起眉头,他发现玉清风扬心不在焉,他没有看天空之龙,而是看着主席台。他眼中此时只有青丘圣女——小狐狸。他终究对她有些情谊,或许这情愫就是爱。

只不过,青丘圣女自从出现,就带着白色的面纱,遮掩她的绝世容颜,不然她那天下第一的美貌应该会压下太古苍龙晋升道尊的风头。

可是,这是绝佳的xiulian机会,怎能被儿女情长所耽搁?马芝看看青丘圣女,想起那旖旎的一夜。是吗?xiulian大过天,爱情、亲情都算不得什么,太古苍龙为了晋升,自己的儿女都被吞噬。马芝一时心思沉重,总觉得xiulian只会让人泯灭人性。

马芝还是忍不住传音给玉清风扬,想唤醒他,让他看天空之龙的表演,他掌握一个道字,那个道字就是真龙之姿。只不过,真龙之姿怎会从鸿蒙之境中跑出来?

玉清风扬听到马芝呼唤,他才猛地幡然醒悟。哦,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关心着圣女,我脑海怎么都是狐狸尾巴呢?嗯,台上明明不是她,为何我还是迷惑呢?

玉清风扬不解,他早用慧眼看透那块面纱,而看到青丘圣女的面目。不是青丘完美,可是他一下子入了道,这容颜有点面熟,好美,好喜欢,他入了道。

青丘千面没有特意魅惑人,而是她的第一千零一面风华,自然而然地huo着人。就如凡人世界的寺庙里的菩萨,一看到她们的容颜,觉得美,但不会有亵渎的念头。

玉清风扬眨了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仰着头,目光所向,看到天空之龙,那一刻,他只差呼吸停滞。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53章 太古的呼唤

龙,真龙,玉清风扬喃喃自语,没有谁比他清楚,天空之龙的每一个动作,都像他的那个“道”字一样,蕴含真言,蕴含意念隽永的大道讯息。

“道”字只是鸿蒙之境喷吐的一个字,而且他拥有的那个字仅仅是映像,是死物,哪里会比眼前生动。他拿出一个七彩精力球,攥在手中,然后灵目闪烁,让脑力极速运转,要捕捉真龙之姿。

机缘都是转瞬即逝,清风扬瞬息处于无我状态,他的载道者飞了出来,也就是那个道字卷轴瞬息飞到天空,近距离观摩真龙之姿。

清风扬所修持的“道”字开始有了变化,只是只是线条笔画的缓缓变动,但随着观摩的真龙之姿变多,那个“道”字开始变形,越来越抽象。

道可道,非常道,道不道,最后化成一条直线,像一条蛇一样。但是很快长出麟角,长出四脚,这个“道”字化为龙形,对真龙之姿掌握得更深刻,而且动作模拟得惟妙惟肖。

清风扬很快额头出了汗渍,手中的精力球已经失去一色。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修为低的人,已经晕倒在地,修为高的也在摇摇欲坠,只有凤毛麟角,会风轻云淡地看着天空之龙,而闲庭信步,那些多是神王。

当然,还有些人没有看出门道,他们只看了精彩,看得两眼发光,看得心花怒放,却毫无收获。

马芝看着看着,他忽然看到了观礼团最后面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个少年,只是模糊的一眼,但是却吸引了他的目光。宿命在这一刻被点燃,他胸口师傅的血珠子原本稳定下来按一定的速度在运转,但现在变热了,在极速运转,如果不是马芝钳制它,它必然会飞走。

灵目圆睁,如放大镜一般,马芝看清楚那个人。师傅,我找到你了!马芝看着那个人的头像,嘀咕了一句,他眼中再无其他,只有他。

那人无疑是小天,小空仰着头在看天空之龙的表演,他就是那个“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的那个外行,他时而鼓掌,时而喝彩,时而开怀大笑。真龙之姿,在他眼里,不过是凡人世界里的舞龙舞狮。如果他身边有烟花,他一定会燃放烟花爆竹来助兴。

他还是个孩子,马芝不知道怎地,想大哭一场,想到那孩子身边,哪怕只是近距离看他。想着,他的灵目再一次变化,这一次全方位地看着小天,而且神识也从人群中毫无阻碍地延伸过去,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天空之龙。

是师傅,是他,他身上的味道我记得,他的眼神我记得,他的嘴角浮出的微笑我也记得。马芝心空了,静止了,师傅,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天看着汽龙在天空中行云流水地舞动,看得很开心。但是这会儿心思重了,他感到如芒在背,他茫然无措一般,看着四周。四目相接,他也感应到马芝。

“咦。”他的瞳孔放大,马芝就清晰地倒影过去。我想我找到了,就是这个家伙让我心思不畅,他是谁?小天蹙眉,眼睛却**辣地看着马芝。

四目相接,马芝眼睛的泪水也被小天看到。他在哭?为啥哭?真是悲情的家伙,小天想着,有心过来直接问马芝。但看了看身边的义父,万空山在聚精会神地真龙之姿,他也在模拟,在记忆,他已经看出门道,这些都是不二法门。

他也看到了空道,那条龙直上地窜向深空,消失不见,随后又骤然冲下,雷霆一击。天空之龙一直都在,但是的远去与迂回,却爆发最强的力量。

万空山若有所思,天空之龙所演绎的,远远不止三千大道,在他获知的讯息里,只有成为真龙,它的最强一击才会蕴含大道。而太古,龙族统治了无数岁月,成为真龙的不是少数。只不过,这苍龙道尊应该成为真龙了吧,不然他也获取不了其他真龙的最强一击。

而鲲鱼,虚空兽,那个空道的载道者,现在化为一个老者,他在远远地看着万空山,他感觉到万空山身上流转的澎湃的的空之力,心中诧异无比,万空山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失去空道,反而借助玉海天把空道在玉海天发扬光大,自身的修为也有了长足提升。

而小空,已经恢复了实力,却也只是万象之主的修为,离神王还有着遥远的距离。如此,即便再努力,小空都赶不上了。他心中在叹息,却燃烧了浓浓的战意,无论如何,哪怕让空道fenlie,我也要让小空成为真正的传人,成为万物皆空的继承者,把空道挤进三千大道。

此时的小空,也在关注龙族的秘术,天空之龙的表演他也看出门道。受虚空兽的影响,他一直很努力,很努力,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成为万象之主。

马芝收回目光,他的情绪越发低落,他从小天那里看到了与师傅不同的情愫,是吊儿郎当,是桀骜不逊,是挑衅,是蛮横无理,他总觉得那个少年会是个麻烦,会惹是生非。

他身边的那个,是万空山,他们怎么会在一起。马芝心间有着疑惑,万空山给他的并不是太好的印象,当初是他搜魂,才导致宁师兄野兽般存在,导致最后的失忆。最主要,他明着换实际是骗了师傅给的血珠子。

天空之龙还在表演,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大开大合中呼风唤雨,雷电交加。少说有三万个真龙之姿吧,它们承载着大道,竟然是三千大道的十多倍。也不奇怪,就是眼前,三千大道之外,还有许多道法,甚至还有很多旁门左道。

马芝看回主席台,太古苍龙宝相庄严,在他操控天空之龙演绎真龙之姿,就渐渐让自己变得威严,变得尊贵,不容亵渎。这是神性、佛性的再次锤炼,即便他已经是道尊,但是演化真龙之姿,也能够洗练自身。

一招招,一式式,足足演化了四万八千真龙之姿,所有的真龙之姿都表演殆尽。太古苍龙正准备散去天空之龙,却发现那天空之龙摇头摆尾,瞬息嗖地窜出,击得虚空都出了一个通道。是虫洞,太古苍龙目瞪口呆,打出虫洞并不出奇,那不过是空间神通,但是眼前,这个虫洞蕴含了时间气息,是时空通道,可以穿越的时空通道。

他身边一直荣宠不惊的青丘千面腾地站起来,也诧异地看着那个时空通道。

“苍龙,想不到你已是真龙之躯,打出了属于你的真龙之姿,竟然可以贯穿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空通道。”青丘千面说道,她言语里没有意外,在神界,不仅她跨越了至尊极限,太古苍龙打出自己的真龙之姿,何尝不是跨越了至尊。

太古时代,世界比眼前的神界还要高级,那时候龙族所代表的原始神袛统治着亿万世界,每一个都媲美此时的神界。只不过,随着原始神的堕落,统治的万界一个个散去,一些成了死亡世界,消失了,而一些别别的强大种族所捕获,而不知所踪。而剩下的几个世界,成为眼前的神界。

时空通道,连接了哪里?过去还是未来?太古苍龙看着最后一击,他也不明所以。但是,很快,通道里有风呼啸着吹来,带出来一股股沧桑气息。

是过去,一定是过去,太古苍龙深深地吸口气,他闻到沧桑气息中的混浊、浓郁的气息,惊疑不定,如果此时钻进时空通道,那么就会回到过去?回到哪个时间?太古吗?太古是原始神的天下,我回去吗?

太古苍龙愣住了,回到太古,他作为末代的真龙,那么一定会成为太古新主,曾经的真龙将随着新的真龙出现而退隐,把位置让给新的真龙。

回去吗?太古苍龙看着那深空中巨大的门户,拿不定主意。而天空之龙完成使命,开始溃散,一些溃散成白云,重新飘荡在天空,一些随着风而弥漫整个大荒的天空,还有一股青烟游丝缭绕地飞下来,落进太古苍龙面前的水杯里。

没有人呼喊,观礼团的大部分修者已经晕倒,另外一部分则迷迷糊糊,短时间难以神志清醒,只有少数一波人清醒着,但也力量耗尽。四万八千零一个真龙之姿,只要投入进去,都会耗得精疲力尽。就是小天,傻乎乎地看表演,也把自己累趴下了。

“炎黄,炎黄,回来吧,回来吧,龙族需要你。”时空通道发出靡靡之音,那是龙语,悠长而焦虑。

炎黄,原来我的真名叫炎黄。太古苍龙听到自己的名字,眼泪流出。他扭头对青丘千面说:“我答应你了,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太太。而今,我就把大荒交给你,你也信守承诺,为我守护这片天空。”

炎黄真龙不再迟疑,朝着时空通道飞去,他要回到太古时代,挽救处于危机中的龙族,甚至他发誓,要避免原始神袛的衰落,要打压人族,甚至消灭人族,那么就不会有太古末年的百族大战,和人族的崛起。

青丘千面脸上的面巾被飞起的炎黄真龙顺手扯去,露出她的绝世容颜。还不等她回答,炎黄真龙就化为硕大无比的真龙之躯,几个闪动,就钻进时空通道而消失不见。

随后,天空上的巨大门户也溃散不见。留下大荒一帮不明所以的修者和民众,诧异得张大嘴巴,太古苍龙竟然消失了,把大荒托付给他的新婚妻子了。

哦,他俩到底结没有结婚呢?许多人心间有着疑惑。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54章 最美的女人

未来世界,白云渡所凝造的彼岸世界漂浮在虚空中,它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球体,在不停地运转着。只不过它没有沿着固定的轨道运转,而是带着太阳在不停地飞行。

它所到之处,那些暗星、太空陨星,甚至是大世界都被它吸附。而遇到黑洞,它则直接碾压过去,把黑洞挤爆。它与其说是一个世界,不如说是一个征服世界的武器。

而这个征伐不息,用于壮大、完善自己的世界就是彼岸。是白云渡的彼岸,他要建立一个大同世界,要让星罗棋布的星星汇聚一起,成为宇宙自己都不能撼动的庞然大物。只有这样,天道将不能左右这个世界。

此刻,白云渡在大口大口地吐血,最后他疲乏无力地坐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上的太阳,那颗万代龙珠。他心间波澜起伏,若不是万代龙珠的帮助,他必然功亏一篑,甚至可能会身死道消。最终,万代龙珠还是选择了“彼岸”,他眼睛里有感激。

“你呀,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化解我与他之间的宿命?把炎黄真龙骗进太古,他还是可能召唤我,而且他回到太古,说不得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扭转了现在与未来,我们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呢。甚至你我都不存在了。”万代龙珠幽幽一叹。

白云渡说不出话,两眼没神,人再次吐血,大块大块的金黄神血被咳出,他变得更加虚弱。只是两眼动情地看着万代龙珠,这番话他不是不曾预料后果。

“你也别以为我在帮你,让炎黄回到太古未必不是好事,说不得他扭转龙族颓势,而改变人族命运,你的计划必然落空。而强大的龙族,是我力量之源,所以我是在为我自己考虑。你们人族说得好,不能把鸡蛋放进一个框里。哎,我都不明白自己,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一起疯呢?”万代龙珠说完,幽幽一叹,借此掩饰他对龙族的背叛。

白云渡好一会才不再咳血,从未来打通去过去的通道,他下了血本,不惜折损修为和性命,好在,现在按照他想象的路子在走。人调息、运功,修复受伤的身子,体内的五脏六腑,此时都是败絮一般。

很久很久,白云渡才站了起来,他对着万代龙珠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大日的恩情,我白云渡没齿难忘。彼岸世界,在你的盛辉照耀下,必然会大放异彩,横空出世。”

万代龙珠如果有嘴巴的话,一定会撇嘴,不以为然。白云渡给它说了太多的冠冕堂皇的话,甚至白云渡急起来,会说疯话,说龙珠龙珠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会说龙珠龙珠我最爱,就如宫保鸡丁和美酒。

当然,白云渡沉默的时候,也是看着龙珠,那眼睛里的深情让龙珠毛骨悚然。彼岸世界里有亿万生灵,可是他们知道大日,却不知那个日日夜夜殚精竭虑的白云渡,彼岸世界的主人。

何苦呢,何苦呢。万代龙珠没有接话,心里叹息。

“你说那个老龙到了哪里才不会召唤你?”白云渡一点点恢复了精神,嘴角又有了调皮的笑容,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龙珠,而一点也不觉耀眼。

“我也不知道,只要有真龙,他就会感应到我,就会召唤。但谁说得定呢,毕竟龙族太古时代,可是强大的种族,出现了许许多多了不起的人物。”万代龙珠说道,它确实心中无底。

“那你说,太古苍龙去了鸿蒙之境呢,他还可以召唤你吗?”白云渡嘴角浮出阴谋得逞后的舒心笑容。

万代龙珠一下子沉默了,真龙可以感应它,它何尝不能感应真龙。几个呼吸后,它确定自己没有感应到炎黄真龙,它顿时又失神一下,难道炎黄真龙不是回到太古,而被骗进鸿蒙之境?不至于,白云渡没有可以召唤和左右鸿蒙之境的能力吧?

“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能打瞌睡,怎么都不听呢?你看看,又有地方地震了。”白云渡彻底精神起来,他近乎咆哮地对着万代龙珠说。

万代龙珠连忙从失神状态中警醒过来,它恼怒地说道:“你,你无耻,一点都不值得同情,气煞我也,我竟然配合你把真龙置于死地。”万代龙珠气急败坏,从时空通道中发出的龙语,是万代龙珠发出的。也正是它的发声,炎黄真龙才信了,毫无犹豫进了时空通道。

“看看看,你还发火啊,好多座火山爆发,生灵涂炭,这罪孽都算你头上。”白云渡耍着小性子,才不管万代龙珠的指责。

“白云渡!”万代龙珠稳住自己,只是凶光如瀑,照射白云渡。

白云渡装着没看见,转身忙着救灾,要让地震破坏的景观恢复,倒伏的民宅修复,要让火山喷吐的烈火熄灭,要让熔岩凝固。

我太忙了,太累了,彼岸世界,真的不是一人智力所能凝造,我需要人。我的过去,我的现在,你们要不来帮忙吧。白云渡嘀嘀咕咕,絮絮叨叨。

万代龙珠实在看不下去,都是你自找的。可是为啥拉我下水啊,我怎么那么容易受你蛊惑呢?它愤懑不平,当初人族攻破龙族圣巢,它原本被放在祭坛上,却主动飞出来,钻进白云渡手中,想来是自己犯贱。

好一会,白云渡和万代龙珠都平复了心情。

“说吧,你凭啥能够随心所欲打开鸿蒙之境?据闻,那可是受到邀请才有机会进入的。”万代龙珠的好奇心来了。

“没啥特别伎俩,当年我也受到鸿蒙之境的邀请,可我本能地拒绝了。但自我掌握了过去现在未来经的奥秘,把控了时间的真谛,我也只需将时光回溯至我受到邀请的时候,紧跟着把朝着过去的通道chajin鸿蒙之境。至于太古苍龙他是进了鸿蒙之境,还是回了太古,那是他的造化,原则上鸿蒙之境是排斥未受到邀请的人。但说不得他那么出类拔萃,鸿蒙之境一定会欢迎他。”白云渡轻描淡写地说。

他那点小伎俩,说出来确实没多大动作,只不过,精准地算到鸿蒙之境的出现,散发沧桑气息,同时能够将过去时空通道插入鸿蒙之境,都要通天的本领,这就是他要下血本才能做到。

万代龙珠沉默了,白云渡算疯子还是天才,他也不知道。只不过只有够疯狂,才能够脑洞大开地想出如此办法。只不过,我是帮凶,我把龙族灭族前的绝望、渴望的呼声传达出去,才有了太古苍龙义无反顾。

它脑海里是末日的景象,它受龙族一代代供奉,在祭塔的制高点上,他看到了龙族的覆灭,看到了人族挟持万界的力量,撞击圣巢发出baopo的声响。

圣巢里有原始神袛,它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都毫无保留地施展天赋神通。但是人族,这些小个子、看似羸弱,却不畏死地冲锋,前面的死了,后面的就补上。

血流成河,原始神袛的血,人族的血,混在一起,涌进护城河,流出圣巢的外城,向冲积平原奔去,战争到了尾声。

长矛chajin末世真龙的长躯,使得它悲愤咆哮,原始神袛内心里都有了绝望,它们输的不是力量、不是斗志,而是输在数量上。原始神袛注重血脉纯正,尤其苛求完美之血,导致种群的衰落。

万代龙珠回想着,即便它系灵宝化形,但至今还有悲愤和迷茫,统治万代的龙族都会败落,这世间还有什么永恒不灭?万代龙珠当时初开灵智,智慧不全,却有了疑惑。

没有人回答它,即便它光芒万丈,时时刻刻照耀下面亿万信众,都没有人来回答它。那些人终究是凡夫俗子,每日里只为稻粱谋,哪里会想着生存的意义和价值?

它很想问问白云渡,但是想想还是算了。白云渡应该是一肚子阴谋诡计,可是面对生和死,价值和意义,他应该也没有参透。

而在大荒,青丘千面脸色很不好看,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因为太古苍龙临走时的宣布,什么唯一皇后,什么大荒交给你,你他妈的,明显你这番话充满恶意,让老娘为你守活寡啊?

没有一拜天地,没有一拜高堂,更没有夫妻对拜,我俩怎么就是夫妻了?就是太古时代的利益,那也要抢亲才行,用力量来证明爱情。

现在可好,就是一句话,面对天下各大圣地的来人,宣布了归属?哼哼哼,我会乖乖听话啊,没结婚已经给你戴了绿帽子,以后老娘一定喜欢哪个男人就要哪个男人。

可是,她还是很不高兴。窝心,窝心,谁让我还是青丘山的圣女,以后出去招蜂引蝶,都要小心翼翼,避免留下水性杨花的恶名。青丘千面越想越恨,若不是大庭广众,她都要跺脚了,太古苍龙,我记住你了,总有一天老娘要你好看。

即便她生气,还是那样美丽,那样祥和,醒来的众人看着她那圣洁、美丽的面孔,都无法呼吸,都产生不出亵渎的思绪。

玉清风扬目瞪口呆,她不是她,她不是她,可是我明明感觉到她的气息呢,为什么?他一时呆愣当场。

也不知道谁嘀咕一句,她是西灵山的白莲圣母啊。但这声质疑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在意,不管她是谁,都是这天下最美的女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55章 明明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就在这时,天雷滚滚,足足响了二十八下,而闪电如烟花般闪耀。

被雷声震醒的观礼者,看着天空,很是懵逼。他们的脑瓜短路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想不到看一个表演,就昏死过去。对了,那天空之龙呢?

哦,太古苍龙呢?应该是接受天道恩赐吧。这天雷,这闪电,都是天道恩赐的前奏,像欢迎仪式一般。

青丘千面看着天上怒放着烟花,也有点呆愣,太古苍龙都跑了,天道还来恩赐,这奖赏谁来领呢?

可是彩霞一朵一朵地呈现,似乎有撒花女侍在云朵中,不停地撒花,天花乱坠。同时阵阵仙音从天极飘下。

这档次比无量神王晋升道尊好像隆重一些,马芝思忖,难不成不同人晋升道尊,赏赐不同?只不过,太古苍龙不知所踪,这恩赐总该有人来承接吧。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青丘千面,即便这面孔很是陌生,但那一夜,他与她之间已经有了分割不清的宿命纠缠,不管她转换哪一面风华,他都知道是她。

马芝眼睛里的温度灼烧了她。她也看向她,原本的愤慨在一瞬里融释,灿烂一笑,刹那芳华永驻在场清醒的人心中。青丘圣女,自此有着世人不可亵渎的地位,即便她之后如何放浪形骸,依旧是大荒、神界最圣洁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没有人来迎接恩赐,天空之中有了抑郁的气息,天雷再次响起,振聋发聩,这一次那些晕死的观礼者也被震醒。闪电游蛇般四窜,彩霞因为蜂蛹和堆叠而变成了乌云。乌云中似乎有什么强大的力量,随时都会攻击下来。

青丘千面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然这蹴鞠场,这大荒都可能面对天道的怒火,而毁于一旦。大荒,可是有着丰厚的资源,怎么着,都该肆掠一空,好给那个虫子留一个废墟。

她想着,就振声说道:“苍天在上,我青丘千面是苍龙道尊的妻子,而今受夫君委托,管理大荒,愿意带着大荒亿万生灵重归天道,将神弃之地变chengren间乐土。请天道恩赐于大荒。”

瞬时,天空一下子安静下来,雷电都退去。青丘千面屹立在主席台上,桀骜地看着天空,她并没指望天道会恩赐什么,至少不让它发怒,而不然大荒仍旧是神弃之地。

有风春来,带来清新的空气,将之前的燥热吹去。众人都安静着,想看看天道会如何处置,毕竟太古苍龙不知所踪,是不想承接天道恩赐,还是另有原因?

即便自始至终都清醒着的观礼者,也不明所以。天空之龙酣畅淋漓地表演,为何最终凝出的一击会洞穿虚空,而太古苍龙竟然直接钻进那虫洞消失了。他们心中有迷局,但这都不关他们什么事,一些人甚至乐见其成,希望天道责罚太古苍龙。

天空骤然响起一阵仙乐,伴随着仙乐,一朵花从浮云中跌落下来,开始还是花骨朵,但在下落过程中,花渐渐开放,而且越开越大,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是金莲,是金莲。那朵花盛放后,是金莲的模样,徐徐地飘落至青丘千面面前,随后又下落几尺,到了她的脚下。

青丘千面一时愣神,这金莲,是天道恩赐?还是别有用意?她想起白莲圣母,她的本命法器是一朵白莲花。这金莲花,看着比白莲花高档许多,青丘千面窃喜。

金莲花在她足前缓缓地旋转,青丘千面懂了,她就抬起脚,轻飘飘地飞落在金莲上。等她双脚落在莲花上,她就感觉到自己和金莲有了联系,好像她是金莲,金莲是她一样。

另外她听到了呼唤,低沉、晦涩、绵长的呼唤,她虽然一句话也没有听懂,但是却知道意思,那是来自灵魂的呼唤,是一个女人的呼唤。

青丘千面愣神,是一个凡俗女子,潘金莲,她的呼唤带着不甘,带着愤怒,但是桀骜,委屈与抗争。一声声的呼唤中,青丘千面脸色变得很难看,什么武大郎,什么武松,什么西门庆,什么青楼红楼,痛苦与欢愉的信息一股脑地涌现。

明明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却要圣洁如莲花,却要追求爱情,追求。青丘千面抬头,看天空,看天道,她不知道天道给予这朵金莲,是恩赐,还是暗示。

“你到底想干什么?”青丘千面厉声问道。这天地之间,她已经超越至尊,并不是谁可以亵渎与玩弄,包括天道。

天空上除了浮云,再无余物,天道它存在,却没有人看到天道的样子,这才是每个人每个神内心的大悲痛,大无望。只不过有人不去想,有人去遗忘。

“追寻你的,追寻你自己,你已经是这天地之间最漂亮最伟大最厉害的角色,可是你有自我吗?你不还是遵循着宿命而作出荒诞不经的是非?你要嫁予一条虫子,你与天道之子苟且,你依旧被一个无形的手左右,你依旧摆脱不了命运。我是一个弱女子,跌进泥淖而无从挣扎,你呢?你呢,一等一的女子,却不也不能自已?”那女子仍然在哭诉,在咆哮,在诉衷肠,她是潘金莲,一个凡俗女子,却是青丘千面的灵魂之音。

青丘千面由愤怒转为冷静,欲言又止,乃至于说不出话。一个弱女子,而她呢?已经超越至尊,有了一千零一面风华,可是那又怎样?她忽然发觉自己毫无意义,之前,还可以图谋着修为,而这之后,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一切都变得重复、可笑。

她神情释然,不喜不悲,似笑非笑,这一刻她宛若圣母一般祥和,宛若菩萨一般纯美,她的心境骤然地平静。原来如此,天道给予我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点醒我,这才是恩赐。

这世间将无我,也容不下我。我何去何从?青丘千面看向天空,天道无所不能,一定给我指条明路,指向远方。

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彩虹之下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门户,左右对开,门户上写着:鸿蒙。

观礼者们也看到了鸿蒙门户,他们忍不住哎呦一声,这就是传说中的鸿蒙之境?彩虹照耀之下,鸿蒙之门闪着七彩光芒,仿若那门户掩藏着宝光。

青丘千面荣宠不惊地看着门户,她没有听到邀请的话语,可是她知道自己应该走了,去鸿蒙之境。她虽然感知了万劫不复,但是她看到半虚掩着的门户,有一女子正在向她招手。潘金莲,她就是潘金莲。

她目光扫视了下方的观礼者,目光柔和,仿若她不是在决断,不是眷恋,而只是回望自我。

她看到了青丘神王,此刻神王正攥着双拳激动不已地站着,看着鸿蒙之境。她没有多余感情,只是微笑,这青丘神王,不过是她一个儿子,她想起很久很久的一个人,那个人也去了鸿蒙之境。

或许是去了,或许没有去,青丘千面并强不准,那个人走的时候,天苍苍野茫茫,唱着大风歌,喊着壮士一去兮。而她,那时候不过是一个才可以化神的小狐狸。

她的目光扫过儿子,看到了江南四俏,这四个花一样的女子,陪她多少岁月?她从没有去在意,可是此时会看,几百年了,就给她们吧,她想着斩断契约之力,剪短她与她们之间的宿命联系。

也就在这瞬间,这四个女子被困在万象之主上好多岁月,现在禁锢的力量松动了,她们一个个修为突破,成为众生之主。她们感觉到身心的一轻松,随后看向青丘千面,眼睛里瞬时泪水充溢。

青丘千面又看向马芝,天道之子,那晚的苟且,都是宿命纠缠。她前往大荒,特意与他fashengguanxi,都是冥冥之中自有。至于借种双修,她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都不重要了,鸿蒙之境,万事皆有可能,万事皆会湮灭。

“大荒,是你们的了,谁要是与你们抢夺,我在鸿蒙之境里也会伸出一条尾巴甩死他。”青丘千面忽然对着下面说道。随后她变出本体,卧在金莲上。

金莲徐徐地飞升,朝着鸿蒙之门飞去。原本虚掩的门大开,那朵金莲包裹住狐狸,闪进鸿蒙之境去了。

下面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为骤然出现的鸿蒙之境感到不可思议,为青丘千面的离去感到诧异,同时对青丘千面离去时那番话不明所以,大荒究竟交给谁了?

鸿蒙之境的门户并没有因为青丘千面的进去而消失,它的双门在徐徐关闭。江南四俏四姊妹互相看着,不约而同飞起,如流星一般朝着鸿蒙之门飞去。她们毫无阻碍,竟然一下子也飞进鸿蒙之境而消失不见。

这一下,观礼者一下子炸锅。鸿蒙之境不是受到邀请才可进去吗?不是神王之上修为才可以进去啊?谁说的,修为的xianzhi都是以讹传讹。进去也是死,不到神王,必然是死……

各种议论都有,马芝神情凝重,他竟然感觉到那个门户也在呼唤他一样,似乎喊着来,来,来。他没有动,他更感觉到体内有种渴望,似乎在催促他进去,在蛊惑他。

啪,鸿蒙之门终于关上,似乎有人在门内拉上大门一般。瞬息,那门户就消失不见,天地重新恢复明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章 一一晋升

马芝看着鸿蒙之境门户闭合,他的烦躁才平息下来。刚才是鸿蒙之境对我的邀请?他不确定,他总感觉是由内自外地有种渴望,让他推开那扇门,然后投入进去。

就这样,戏剧性太古苍龙不知去了哪里,漂亮的小狐狸竟然进了鸿蒙之境。马芝沉默着,眼下该怎么办?没有太古苍龙的强迫,他和赵媚是的,可以不结婚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股蓬勃的威压迸发,瞬息席卷整个蹴鞠场。马芝猝不及防,若不是一旁的青丘神王及时加持了防护,马芝就要连着凳子摔倒在地。

有人突破了。是赵媚,此刻,赵媚站在不远处,她身上散发出非同一般的威压,在这关键时刻,她竟然晋升神王了。

真龙之姿如画卷一般映入脑海,一遍遍地演绎,就如广播体操一样,行云流水。毕竟是龙族秘术,除了马芝依靠天字宝图复制了真龙之姿,也只有赵媚才掌握了最为完整的秘术,包括她父亲以后一击。

她一次次在脑海推演真龙之姿,乃至于修为蹭蹭蹭地提升。龙族不寄望凝聚小世界来提升自己,他们需要自我肉身强大,每一个真龙之姿,都可以凝炼**。赵媚也就是在此过程中,由万象之主成为众生之主,又成为神王。

“大荒神王,大荒神王,大荒神王。”那些大荒拉拉队,本来因为太古苍龙的离去,大荒无主而垂头丧气,此时感受到神王之威,抬头看到是赵媚晋升神王,顿时喜极望外,大声地呼喊着。

大荒是神位,他们这是要簇拥赵媚公主成为大荒的新主。赵媚随着实力的飙升,人变得无比自信。她两眼炯炯有神,贵宾席本来比其他位置高,她的目光俯视下去,先是拉拉队,随后是观礼团,最后她看向身周,她的目光扫到马芝,马芝都感觉到威压,让他一时喘不出气来。

马芝心里疙疙瘩瘩,没有为她高兴,当然也没有失望。他感到陌生,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不自觉的疏离。当然,他也是圣地之王,世俗上他和她地位平等,但这是神界,唯实力为尊。

赵媚扫过马芝,看向青丘神王。青丘神王微微抱拳,说道:“恭喜大荒神王。”

这几个字说明青丘山承认了大荒的地位,那些对大荒有心思,对新晋神王蔑视的人,都要掂量掂量,毕竟青丘山为大荒做了背书。

“谢青丘神王。”赵媚微微一笑,随后一个轻身,就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主席台上,大大方方落座在之前她父皇所做的天石所凿的权位上。

拉拉队的成员都是神精,此刻更是高呼起来:“大荒神王,大荒神王,大荒神王……”

外来的观礼者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鼓起掌来,掌声一时如雷。马芝也鼓着掌,他此时坦然地看着赵媚,这一下,假结婚不用了。他竟然没有开心,隐隐地有些失落,做不了师傅的父亲了。

赵媚很享受众人的欢呼与祝贺,她傲视着下放,内心里格外平静,那是神王之威给了她淡定和自信,况且,她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神王,虽然新晋神王,但是掌握了一万多个真龙之姿,每一击都是致命一击,想来可以挑战在坐的任何人。

她挥了挥手,让大家安静。蹴鞠场瞬时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她。刚才的挥手,赵媚用上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精神碾压,这才会让众人服服帖帖。

“请我的未婚夫无量王登临权位。”赵媚说着,目光充满神情地望向马芝。

马芝发一怔,此时想低调都不行了。他难为情地站起来,不知道赵媚葫芦里卖什么药,现在没有人逼了,又为何要结婚?想着,他缓缓地走向主席台。

观礼团的人这才知道坐在青丘神王旁边享受贵宾待遇的那个低修为者是无量王,而且是大荒公主,不,大荒神王的未婚夫。

这无量王是无量山新晋神王吗?你瞎眼了,你没看他的气韵,显然修为低下,估计众生之主都不是?哦哦哦,无量山没人啊,竟然找了一个万象之主做他们的王……

议论肆无忌惮,没有丝毫把无量王放在眼里。马芝听在耳里,也不在意,只不过王者之气、圣贤之气加速运转,随后散发的浩然正气,在蹴鞠场里激荡、奔驰,那些原本对马芝很不屑的人很快受到心灵洗涤,一扫之前的傲气。

“恭喜无量王。”观礼团中猛然有renda声疾呼,声音里也带着神王之威,力压全场。

是玉清风扬,马芝心中微微感动,他没有扭头,就知道是玉清风扬。这家伙,竟然也晋升神王了,显然他从真龙之姿中受到启发,终于跨越了一大步。

“恭喜无量王,恭喜马师弟。”有renda呼小叫起来,那人似乎恨不得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他跟无量王很熟,而且无量王是他师弟。

是薄小小,这家伙真是死不悔改,不分场合,没大没小。可是我喜欢,马芝内心里有暖流,在没有什么比朋友更重要了。只是,宁师兄这次没来,有点可惜,不然他也会从真龙之姿中有所收获。还好,所有的真龙之姿,我都复制了。

马芝闲庭信步,冲赵媚微微一笑,就大方地在之前青丘千面的座位上落座。就在这时,他身上瞬时激荡出一股威压,虽然没有赵媚晋升神王时的威压,但合上浩然正气,给在场的大多数人心灵上都打上不可亵渎、抗拒、质疑的烙印。

竟然也晋升了,万象之主晋升众生之主,却也激荡出天地气韵。马芝又惊又怕,他一点资源都没有,而且万象之主还没到巅峰,小世界也只有五个,却如何能够晋升?强迫晋升必然会引起小世界的崩溃。

但是,他确实感觉到修为蹭蹭蹭地上升,感受到自己小世界在变化。没有资源,世界未到九重,马芝慌乱中,把戒指里能用的天材地宝,都一股脑融入世界。

可是,远远不够,这个时候找赵媚、玉清风扬借材料都不可能,他俩才晋升,必然一穷二白。只有薄小小,他财大气粗,只是万象之主,应该为晋升攥了材料吧?

小小,救我。马芝传言给薄小小。

怎么了,马师弟?难道你不想做大荒的女婿,不想娶赵媚吗?那我可否替代你,我愿意入赘大荒。薄小小回道,他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淘气。

马芝只差骂人了,他克制住:我晋升了,我晋升了。

晋升?啊,好事啊,可喜可贺……呸呸呸,你怎可能晋升啊,你成了众生之主,我岂不是又是师弟了?薄小小哀叹起来。

马芝只差暴走,忙说:借我材料,借我材料,我以后还你。

马芝急躁中,言语里不耐烦。薄小小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可是怎么把材料给他呢?

“恭喜无量王,贺喜无量王,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晋升众生之主。为表达师弟的心意,这点贺礼不成敬意。”薄小小说着几个起落就由观礼席跳到主席台,把几个戒指直接扔给马芝。

马芝来不及表示感谢,他的小世界一个个岌岌可危,如果不是之前反写白云渡的“彼岸”世界,此时都应该崩溃了。他攥着戒指,戒指里的资源就嗖嗖嗖地被传输进小世界里占

他感叹,富二代就是富二代,薄小小给的戒指里装满了资源,这些资源足够他凝炼几个小世界,虽然多是雏形,但应该能够容纳暴涨的能力吧?

可是没一会,马芝才意识到众生之主的力量远远不是万象之主所能比拟。众生之主的力量来自信仰之力,马芝虽然小世界不曾圈养信众,但他是无量山的王,占着神位,无量山的亿万万信众的信仰之力大部分都会被马芝截流。

此时,修为提升,信仰之力如洪流一般冲进马芝的小世界,在一山一石,一草一木打上信众烙印。但是,很快,马芝就发现信仰的洪流在冲刷洗练他的世界,但是他只有五重世界,多余的信仰之力变得狂暴,肆掠着他的世界。

薄小小所给的材料虽然海量,但是面对新生的力量,仅仅是杯水车薪。很快材料一空,狂暴的力量在到处窜动。世界树手忙脚乱,一会稳固了这个小世界,但另一个世界又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狂暴的力量超过世界树的驯服之力,世界树只好放弃,它一门心思巩固葬神谷,同时引入更多的力量来洗练葬神谷。

轰然,影州世界崩溃了,紧跟着百花谷也分崩离析,随后天铁世界也四分五裂,只有智慧的世界,如云团一般,膨胀着。

马芝只差绝望,但人却冷静下来。只要葬神谷在,那么就不会落得身死道消,葬神谷是根基。他长吁一口气,看着三个世界崩溃,崩溃后的陆块、沙尘并没有被骤然塌陷的时空吞食,而是被葬神谷吸附,填充和扩大葬神谷。

这是?马芝灵机一动,想起白云渡的大世界,何不把溃散的材料一一融入葬神谷,成就一重九维的小世界?想着,马芝就开始控制那些溃散的陆块,飞向葬神谷,同时继续在葬神谷上刻录复制他所看到的白云渡的大世界。

世界终于稳固,冲入的信仰洪流都消融在葬神谷里。已经有所恢复的太子俊,从生命之露池中跳了出来,他感受到世界的变化,忍不住长啸起来,发泄着内心的悲愤。

太古苍龙,太古苍龙,他竟然恨不起来,他一时泪流满面,重重地跪倒在大地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章 我们结婚吧

太子俊黑发闪亮、明眸皓齿,跪伏在葬神谷的大地上,痛哭流涕。他目睹了自己的兄弟姐妹的惨死,他们的血流出,最开始像潺潺小溪,他们的shenyin如遭受梦魇一般。后面,血流如洪水,翻腾着流出牢狱,那时候兄弟姐妹们都开始凄厉地惨叫。

而他,咬着牙齿,不让自己昏迷过去,要清醒地面对残忍的现状。他作为太古苍龙作为看中的龙子,虽然从没有怀疑过父亲,但是命运让他机缘巧合下,学了太古巫术中的僵尸术,可以让**短时间内没有血液,依旧可以存活。

马芝的出现,给了他一线生机。此时他恢复了力量,重新变成有血肉的人,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

普照明月拿着权杖,那是生命树的树枝所简单加工而成,她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她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她能够感受到太子俊身上浓郁的生机。她看着他哭泣,也不劝慰,男人嘛,眼泪流干了会更加坚强。

好久,太子俊擦干泪眼,看着普照明月,他知道,是她这些年照顾他,眼睛里有感激。

“年轻人,我要走了,以后我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了,你帮我照顾好他们。”普照明月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只不过她说的是精灵语,换了别人未必听得懂,但是太子俊听得懂,这些年他在生命树下,听着普照明月的子女们拿着教鞭在教育孙子辈们,他耳濡目染,学会了精灵语。他三观都被颠覆,精灵族重视教育,重视德育,讲究尊老爱幼,太古时代的礼仪和哲思在这些异族那里保存完好。

她要死了,就像一棵树、一棵草或是凡人那样死去。太子俊看着老人,他忽然觉得长生毫无意义,这个女人为了组群宁愿不要永生。或许,也不是放弃,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活着,就如眼前的子女,孙儿,还有重孙儿……说不得都是她的另一种存在。

太子俊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却也哀伤,替普照明月惋惜。她的子女们还可以活得更久,但随着子女繁衍生息,他们的后代会一代代失去或者说分散了强大的基因,而不能拥有久远的性命,不排除,最终他们会沦落为凡人。

这样的凡人种族有意义吗?一代代繁衍下去,又能如何?某一天,眼前世界的一次动摇,他们说不得死在所谓的自然灾难下,那么普照明月此前的付出有意义吗?

太子俊不能不把父亲与普照明月对比,一个为了组群,而牺牲自我,而一个,为了自我强大,而不惜吞食子女血脉。即便在他眼里,那些子女都是分身,但一个个都产生自我意识,有了三魂七魄,都成了名副其实的个体,却还是被他残忍地掠夺杀戮。

想着,他寒了心,曾经的野心和抱负都在看着自己一滴血一滴血流失中而寂灭。那一刻,他虽然不至于绝望,但道心被击溃,活着、死去亦无多大区别。

而今,即便重新强大起来,但是他忽然觉得活在葬神谷就很好,每日里看着纯粹的精灵家族,灵魂都会得以净化。

普照明月转身,她拄着权杖,颤巍巍地一步一步挪向生命树,就在这过程中,她一点点溃散,先是四肢,随后是身子,最后是脑袋,权杖掉在地上,而她完全溃散成光斑,而飘向生命树,融进枝干、枝叶,而化为生命树的肥料。

那些精灵族的族人立即停下手中的活,他们在胸前画着十字,朝着生命树的方向跪拜下来,祝福他们的祖先,而悲恸在他们脸上。

太子俊望着高大的生命树,心生感慨,生前,精灵们受到大树的馈赠,而死后却一点不剩地重融进大树。这是另一种死亡,他再次想着他兄弟姐妹们的死去。

葬神谷的规则不能媲美神界,时间流速快多了。里面大半天,对于大荒来说,也就几个呼吸。马芝看着几个世界崩溃后的废墟一一融入葬神谷,全身心把白云渡的世界复制进葬神谷。

这一次,他复制时阻力大大减小,所以复制的层次越发复杂,他有种感觉,觉得超越了九维。十维世界?马芝半信半疑,拿不定主意,只不过眼前只是一界之力,他都觉得jiqing彭拜,力量浩浩荡荡。

“贺喜无量王,你我接连晋升,想来上天也在眷顾我们,看好我们。何不双喜临门,我们结婚吧!”赵媚一脸春风。

马芝能拒绝吗?能惺惺作态吗?他如沐春风,点点头。大荒的拉拉队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恭喜大荒神王,恭喜无量王……”

喊声再次响彻云霄,蛮人民风淳朴,他们是真欢喜。大荒礼仪官立即出列,让公主和驸马爷移步行宫,并吩咐观礼团前往行宫就宴。

这样一般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从蹴鞠场移步大荒行宫。赵媚和马芝登上马车,彼此相视而笑,二个人竟然是真开心,谁也没提假结婚,而是用眼神交流真实想法。

马车不等到行宫前的广场,就响起了礼炮。同样是二十八响,那是最高等级的欢迎仪式,欢迎大荒的王,欢迎无量山的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虽然二人已经成为无父无母的人,但还是举杯遥拜,随后是夫妻对拜。礼结,无量王与大荒神王,已是夫妻。

大荒的仪式就是如此粗暴而简单,但是天道之下,天道之子的婚礼,必然受到天道眷顾。天空上彩霞如锦,还出现了美丽的日华,将简陋得有些寒酸的婚礼仪式变得神圣和庄严。

喜宴按时开席,蛮人的餐饮非常有特色,烤全羊,卤飞雁、食鱼生……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却经过蛮renda厨的处理,都变得美味佳肴。

玉清风扬做兄弟,薄小小做伴郎。二人却比马芝激动,拿着马芝贡献出的掺了美酒的生命之露,到处与人碰杯喝酒。

生命之露又称神仙水,能够前来观礼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品尝到美酒,自然一个个毫无节制地喝起来。

小天此时已经喝了上百斤的神仙水,人半醉半醒,走路颠簸,随时都可能要倒地。只不过他甩开万空山的束缚,端着满满一杯酒大步流星地走向马芝。

马芝感应到他的到来,人停了下来,默默地等待,该来的仍旧要来,颠扑不破。

“你该喊你父亲呢,还是哥哥?”小天两眼迷醉地看着马芝。

“喊师兄更贴切。”马芝看得出,小天只是万象之主。

“好,师兄来,我们干一杯,祝贺你,祝贺你脱单,早生贵子。”小天疯疯癫癫,两眼微眯地看向赵媚的肚子。他虽然小,却是人精。

马芝与小天碰杯,他忽然想哭,不知道为什么,想搂抱着小天,再也不放开。酒杯碰在一起,当啷一下,随后两人就举杯一口饮下。

“我还是想喊你哥,师兄生分了。”小天喝完酒,凑近马芝耳边耳语。

马芝强不准眼前人是师傅本人,还是另有隐情,但是一见如故,那是灵魂深处的本能呼喊。

“好了,我要走了,你有困难时,找我。我虽然修为没你高,但我有后台,有背景。”说着小天一把搂过马芝,与他耳语:“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喜欢你,觉得会和你发生很多很多故事。”他顺手把一块通讯石塞进马芝手里。

马芝何尝不是,对小天有着莫名的好感,而把师傅交待的“尽屠之”抛之脑后。他接过通讯石,而不舍得放开小天的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章 血食

太古苍龙钻进时空通道去了,最为失望的莫过于巫相柳。他内心里已经盘算好,要投奔太古苍龙,只有那样才可以查找虫母的下落。

当然,太古苍龙晋升为道尊,可以给他蛊巫道以庇护,蛊巫道的门人就不需四海为家,借助大荒,壮大自己。但是太古苍龙离去,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他最担心,虫母会随着太古苍龙离去,那么蛊巫道想挤进三千大道,估计就难了。

只不过,没多久,在青丘圣女飞进鸿蒙之境那片刻,他愣住了,竟然感知到虫母的气息,而且非常浓烈。难不成,虫母是在鸿蒙之境?

他这样想,一时面如死灰,如果他再自信一些,说不得就像江南四俏一样,会钻进鸿蒙之境去。只不过,他没有信心,鸿蒙之境对于他们这些老怪物来说,尤显得恐怖,毕竟在他的信息中,还没有人从鸿蒙之境中出来。而传言的彼岸,是什么回事,谁也没看过。

对于他们这些老东西,没看过,就是妄言。况且,他深深怀疑,鸿蒙之境是一个骗局,有着不良居心。最关键,他没有受到鸿蒙之境的邀请,不然他面对仅有的一次机会,也会迷茫而不知所措。

好在,在鸿蒙之境的大门关上并消失不见,他还感应到虫母。难不成,虫母在大荒?他需要强大的血食,需要祭坛,只有那样他才可以确定虫母在不在大荒,那样他才能呼唤虫母。他的眼睛宛若鹰隼之眼一般,在人群里寻找猎物。

经受蛮虫肆掠后,荒原上没有了强大的荒兽,只有寻找修者,用他们的血肉充当血食。而且,那些年轻、血气方刚、修为高的,他们的血肉做血食最好不过。

想着,他的眼睛就四处寻找,蹴鞠场有太多可选目标。他的目光越过太多苍老面孔,最后看到一个少年模样。那少年明明稳当当地坐着,却给人若隐若现的感觉。巫相柳两眼微眯,则从少年体内感觉到旺盛的精力,那精力如一个微缩小太阳一般。

他毫不客气,就打过去一个印记,以便后面追寻。只不过他的印记打出,才发现那少年不简单,在他面前经常有折叠空间,印记穿透一个空间又一个空间,却没有到达少年面前。

这少年也就万象之主的样子,竟然掌握了空间神通。他应该有深厚背景,想着,他看向少年的四周,却没有在少年周边看到强大的人物。

巫相柳一狠心,继续把烙印打过去。管他背景如何,先抓了再说。但是他发出的印记穿越几百个空间,还没有到达少年身边,巫相柳内心已经确定,这少年至少是末位大能转世而来,只有这样的人物,才可以把空间神通发挥至淋漓尽致。

那少年感知危险,他顺着感知看过来,看到带着卫衣帽的巫相柳,心中已明白,不知道自己何时招惹了这人。想着,他却耐人寻味地微笑,冲着巫相柳微微点头。

巫相柳看到对方胸有成竹地微笑,点头示意,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对于他这样的大巫,具有强大的预知能力,他也微微点头,放弃了这个少年,收回了烙印。

他不得不另寻血食,有一个少女,带着白色面纱,但巫相柳还是一眼看穿,那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她修为虽然不高,但是却是至阴之躯。虫母喜欢这样的血肉之躯,想着,巫相柳毫不客气把烙印打了过去。

女孩被人做了记号,却不知道,她还睁大眼睛看着主席台上的赵媚和马芝,这两个人竟然要结婚了。她在走神,这两个人怎可能结婚?她心中有着憋屈,有着不甘,但强忍着没有发声,甚至她晚一会会参加婚礼和婚宴。

巫相柳继续物色血食,他看中了小天。他把烙印悄无声息地打过去,玩世不恭的小天立即看过来,对着巫相柳比划一下,做抹脖的举动。

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巫相柳心思一沉,这少年也不简单,果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只不过你会就你的挑衅付出惨痛代价,我要让你的三魂七魄都拘禁进魂幡,生生世世为我所用。

只不过他的目光扫过少年,看到一旁的光头和尚,心中一下子一激灵,他感到了危险,似乎被猛虎盯上一般。这少年动不得,他立即划去打在小天身上的烙印。这些小东西,都大有来头。

他心中有了慌乱,但必须找到足够的血食。好在,观礼团过来的有太多精英,退而求其次,想来虫母也会理解的。想着,他的目光看向主席台,看在马芝身上,他再也移动不开目光。

这无量王,才晋升众生之主,怎么会有如此充沛的精力?精光内敛,宛若大日一般,这怎么可能,好像比神王的力量都要充沛。

富贵险中求,这无量王,只要他一个就够了。巫相柳内心激动起来,说不得将贡献血食的马芝练成巫神,那就能够增加了身外化身。

这时候,大荒礼仪官邀请大家移步行宫。巫相柳跟随众人一同前往,想着婚宴过后,作为新郎的无量王,一定会喝大量的酒,趁他醉要他命。

巫相柳拿定主意,根本没有考虑这里是大荒,大荒公主已是神王。也没有考虑无量山,那可是老牌圣地,他算盘打得好好的,只要寻找到虫母,就完全可以依靠虫母的亿万万大军,征服整个神界,莫说什么大荒,什么无量山。

婚宴后,马芝和赵媚洞房花烛。两人坐在灯下,相视一笑。

“这以后,我该喊你夫君还是无量王呢?”赵媚笑吟吟地问道。

“随公主便吧。大荒,我也不能久留,终究要回无量山。而公主你,成为大荒新主,也有许多事操心。”马芝此时还觉得这婚礼有点儿戏。

“也是,你终究要回无量山,你们男人,多是爱江山胜过爱美人。只不过,我还是要谢你,替我遮掩了难堪,没有让我这个大荒之主成为天下的笑柄。”赵媚动情地说。

“公主多想了,未婚先孕,在神界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实力为尊,现在公主已成神王,除了那些道尊,其他人不服气,都可以暴力碾压。”马芝不以为然,神,可以有感而孕,哪里会考虑面子问题。

“话是这样,但嫁了你后,我内心却是满心欢喜呢。”赵媚眨了眨眼睛,一瞬一瞬地看着马芝。

马芝顿时开怀一笑,说:“那意思,公主想假戏真做?”

他立即想起和青丘千面那一夜的旖旎,无比怀念,毕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假戏真做?无量王到现在还想着假结婚?我可是,自答应嫁给你,我可是唯你不嫁的。”赵媚哀怨地看马芝,不似说笑。

马芝默然,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赵媚看,好一会,似乎他并不介意与赵媚的结合,他甚至感觉眼前情景好像梦中经历过一般。

他莞尔一笑,遮掩羞赧,说道:“那我们这一夜?”

“**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我俩也别矫情,顺其自然,岂不美哉?”赵媚说着,烛光摇曳,瞬时灯灭。她传话给马芝:“有阴冷气息靠近,让我心思不畅,你我一会做做戏,保持警惕,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马芝轻轻上前,抱起赵媚,人低于说:“是蛊巫道的人,我早感觉到他们图谋不轨。”

确实,自在宴会中看到几个蛊巫道的人,他心里就有了厌倦,仿若这几个人就如苍蝇一般。而且,他未卜先知,觉得这一次,蛊巫道冲他而来,只是不知道蛊巫道图谋的是什么。

而蛊巫道的人如暗影一般,贴伏着墙壁、屋角,他们在等着巫相柳的命令。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4章 我的王

作者牢骚:夜色撩人,马芝和赵媚假戏真做,把一夜升腾出人生意义和价值来,其间妙不可言,大家也就不做过多解读和想象吧。现在风口浪尖,我即便有千万言,都不敢写了。实际满腹牢骚,我所写的干干净净,yan得不见动作,还是被屏蔽了十多章。

第二天,大荒的太阳如血一般照进窗棂,照在冷冰冰的水泥墙上,有血腥玛丽般的妖娆和娇艳。赵媚已起来,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她喜欢龙身,就像她父亲一样,喜欢在自己的寝宫里化为长龙,盘缩着。

她今天的气色非常好,龙脸红扑扑的,根本不用打粉扑,只不过她还是涂抹了口红,这样她会倍加精神。还插了大朵的红花,女人都爱花,女龙也是这样。

赵媚是大荒的新主,要早朝。而马芝,还在床上躺着,一夜的腾挪跌宕,尤其是和一条庞然大物的龙来,换了谁都吃不消。

她化为人形,有意花枝招展走到床前,双手拎着裙摆,虽然知道马芝在沉睡,却还是摆了摆裙摆,来了一个旋转,好似他正在看她美丽一样。

随后,赵媚深情地望一眼马芝,你已经完成任务,今后你回去做你的无量王,今个就会分别,最好你悄无声息地离去,省得难过,她如此想,却让自己情绪低落下来。

只不过,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只要想他们,你就来看他们,顺便看看我。赵媚越发变得动情,两眼里有了亮光,那是泪水。

她最后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去,做她大荒的女主,她想起哥哥,如果他在,大荒就交给他,那么她都不用花什么心思,可是,他死了,他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死了。

我要这大荒成为乐土,成为没有血腥和屠戮的神界乐土。她脑海中浮现幻境中白云渡所处的大世界,那里的人其乐融融,无忧无虑。想着,赵媚脚下的步子越发稳健,她要在大荒复制白云渡的世界。

这边,马芝睁开眼睛,昨夜都若梦境,他所担心的野猫并没有出现。它们或许死了,或许自行逃了。都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想着,就穿了衣服,给自己一个法术,也就神采飞扬起来。

外面阳光变得晃眼,他走出来,守着的奴仆就过来请安,喊“驸马爷”。在奴仆眼里,太古苍龙是道尊,虽然离开,但不是死,那么他还是大荒的第一人,大荒的依仗。赵媚是公主,喊驸马爷不错。

驸马爷,马芝若有所思,并不排斥这称谓。他微笑地冲仆从点头,便一路走出大荒行宫,人站在大荒的广场上,扭头看壮观的行宫。

他默默地屹立好一会,喃喃自语,我的女人,我的王。在他仅有的几次合欢中,只有这一次他是主动,是心甘情愿。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赵媚,也许爱,也许无所谓爱,只不过昨晚他享受这一切,他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而用行动宣示主权。

可是,即便这样,他也知道要离开了,既然是无量山的王,那么这次在外私自与大荒公主结婚,回头不知有多少非议。非议也就罢了,可是他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

他几个闪动,回来贸易联络点。薄小小一感知他到了,就屁颠屁颠地迎上来,一脸坏笑,拉着马芝左看看右看看,说:“来来来,告诉我,和一条龙xx是什么滋味。”

马芝一脸嫌弃,骂他:“你个"yingun",什么到你这里都变得淫秽不堪。”

薄小小厚颜无耻,说:“唉唉唉,人家是真不知才问你嘛。只不过,你老实说呗,你们那个x时,大荒公主是龙和人呢?”

马芝气得差一点踹薄小小,这就是朋友,可以询问最隐秘的**。

这时玉清风扬也出来,看到马芝和薄小小斗嘴,他只是摇头。有薄小小在,气氛都不会差。

他啪啪拍了掌,就有仆从抬着麻袋出来。他对马芝说:“无量王,你昨晚交待下来的事情,我和小小不辱使命,逮了几只猫。只不过,那只大猫,狡猾得狠,跑掉了。”

玉清风扬说着,使眼色给仆从。那两个仆从就拎起麻袋,把里面的野猫倒了出来。是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衣裤,而头上盖着卫衣帽。他们嘴巴被塞住,此时正嗯嗯啊啊地支吾着。

马芝一看先被倒出来人的衣着,就知道是蛊巫道的人,想不到是蛊巫道的人下手。等他再看到另一个被倒出来的人,忍不住喊道:“百玲?”

倒出来的是一个女人,他忙过去扶起,果然是百玲。女人也认出马芝,一时没有再挣扎,而是定定地看着马芝。马芝忙取下塞在她嘴里的烂袜子,闻到袜子上的臭味,他鄙夷地看一眼一旁的薄小小,一定是这厮的不厚道。

“马师弟。”百玲小声说,随低下脑袋。

“百师姐,巫道传人昨晚图谋什么?”马芝这一次想解救百玲,把她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百玲看着马芝,欲言又止,后面看着马芝摇摇头。马芝还想问,玉清风扬说道:“她是蛊奴,比神奴还残,是不可能出卖主子的。”

“蛊奴?”马芝看着百玲,如果成了神奴,受契约之力束缚,是不是背叛主人的。

“巫神、蛊奴,都是蛊巫道通过秘术将修者祭炼而成的**武器,这些**武器,通过祭炼后,不仅保有修者的智慧和活动能力,还能够借助巫力或是蛊虫而提升战力。而蛊奴,就是体内有蛊虫,他们是蛊虫的寄体,但蛊虫又会反馈他们力量。”玉清风扬解释道。

百玲听到玉清风扬的解释,面如死灰,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而是一直不愿面对此情况。她每日里要忍受蛊虫的啃噬撕咬,却又吃着巫相柳下发的丹药而修复受伤的肌体。

蛊奴通过丹药,可以修复受到的伤,而且修为会慢慢有所精进。所以许多蛊奴会慢慢上瘾,沉迷其间。但一日日忍受蛊虫撕咬的痛苦,蛊奴都会性情大变,变得格外残忍和好斗。

而百玲最终沦落成蛊奴,每一日都想死亡,但却连死都不能。sha的念头,都会受到蛊虫的影响,而产生不了。此时,她看着马芝,都没有产生被救治的念头,她仿若认得眼前人而心有疑惑,但另一方面她恨,要咬这人一口。

在蛊虫的影响下,百玲果然低头咬了一口马芝。马芝没想到自己一愣神,就被咬了一口。玉清风扬看到蛊奴咬了马芝,正在贪婪地吸马芝的血,忙上前轻轻一点,百玲即软塌塌地倒地,她像是做了甜美的梦,竟然伸出舌头将嘴唇上的血舔得一干二净。

“快点把唾液逼出来,莫让蛊虫入体。”玉清风扬说着拉住马芝的手看,手背上有了二排牙齿印,牙齿印渗血,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毕竟马芝是药体,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马芝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进自己的血管。该不是蛊虫?他正想办法把爬进去的东西逼出体外,那些原本蛰伏在血液里的蛮虫似乎发现了猎物一般,竟然游动起来,很快就有蛮虫迎着冲进来的蛊虫游过去,抓住蛊虫就吞食起来。

马芝有些目瞪口呆,这些蛮虫根本没有蛰伏,它们都活得好好的,它们潜伏在体内到底有何目的?

还不待马芝多想,他脚旁的百玲抽动起来,开始还是肢体动了动,但随后她整个人都抽动起来。马芝感应过去,此时百玲体内已成战场,百玲吸食的血液里有蛮虫,虽然仅是几个,而这几只蛮虫此时正在风卷残云一般追杀着那些蛊虫。

因祸得福?马芝诧异,想不到自己的血竟然可以降伏和杀戮她体内的蛊虫?果然,百玲只是抽搐了一柱香的时间,她体内的蛊虫已被吞食得干干净净。就在这个追杀过程中,马芝竟然察知百玲内心深处的绝望,感知她所受到的磨难。

“蛊巫道,太过可恶,如此险恶行径,除之后快。”马芝忍不住说道。

“马师弟,怎么了?蛊虫入体了?快点,把伤口割开,我把钻进去的虫子给吸出来,别让虫子控制你,成了蛊奴。”薄小小一惊一乍,说着还拿出bishou,准备割马芝的手,好吸血出来。

马芝心有感激,却甩开薄小小的胖手,嫌弃地说:“你的猪嘴巴,不知有什么病菌呢,别传染我。”

薄小小顿时撅嘴巴,一脸委屈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马芝没好气,拿这活宝没脾气。而百玲体内的蛊虫,被蛮虫消灭得一干二净。那几只蛮虫顺着她的毛孔,爬出体外,随后像跳蚤一样弹起,轻飘飘地飞到马芝身上。

马芝感知到这几只虫子,想趁机消灭它们,但刚凝聚出法力,竟有些于心不忍,任由它们重新钻进体内。毕竟它们帮忙救了人。

而在大荒的某个旅馆里,巫相柳脸色极不好看,阴沉得只差下暴雨,他圈养的巫神和蛊奴都候在他身后,没有一个敢出大气。

昨晚他们入了圈套,遭受了伏击,就是巫相柳,受到玉清风扬和春无意二人的伏击,也受伤而会。这还是小事,竟然还损失了好几个巫神和蛊奴。

此刻,巫相柳感知到蛊虫的损失,又惊又怕,竟然有人能够消灭蛊虫,这倒是其次,神王、道尊都有许多手段对付蛊巫道。主要是,那些蛊虫临死前,传达给他的讯息是恐怖。

那些无脑的蛊虫竟然感到了恐惧,它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受了什么攻击?巫相柳脸色阴晴不定,但瞬时他欣喜若狂。

定是虫母,定是虫母,巫相柳兴奋得把手中的骨杖都捏得粉碎。

他身后,那帮巫神和蛊奴吓得只差魂飞魄散,都瞬间跪倒在地,头磕得如捣蒜,请求饶命。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5章 龙化虎变

百玲醒来,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她感到身心都格外轻松。这些年来,她第一次深度睡眠,以往,她即便沉睡,却能够感觉到有一千万个虫子在肌体上攀爬,它们揪着汗毛荡秋千,或是攀附着毛孔在挖井。

而此时,她只是深深地呼吸一口,已经知道自己得救了,她略一思考,就想起马芝的面孔。他又救了我,我这条命都是他的。

百玲暗暗下决心,她想清醒地活着,哪怕多么卑贱,也要有自我的意识,而不能浑浑噩噩、行尸走肉地生活。

成为蛊奴,并不是一蹴而就,是循序渐进,这个慢慢的过程,百玲是一点点发现自己不受自我的控制,一点点看着自己迷失。在这过程,她还是蛊巫道长老的鼎炉,痛不欲生,已经不是沉入记忆,而是沉入骨髓。

某一天,我要杀了他们。百玲滚出眼泪,我不配他,留在他身边做奴也不够资格。她咬紧嘴唇,由之前的天之骄女沦落为卑贱之身。

她忽抽出一把刀,抹颈,自有死,让分魂重生,而且转世重生,才可能有干净之躯去陪伴他。想着,手起刀落,她的头颅落地,血喷溅出来。

亡魂飞了出来,吐了一口魂火,尸体就在魂火中涅盘。待外面的人闻到烧焦皮肉散发的臭味,赶过来,已为时过晚。

“告诉他,我会转世重生,再来寻他,报这救命大恩。”那魂魄说着,就化为青烟转而散去。

来人目瞪口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蛮人,竟然看到鬼魂。他呆愣一会,随后极度恐惧地转身奔了出去,喊着:“我看到鬼了,我看到鬼了。”

百玲交待的话,他忘得一干二净。待马芝他们赶过来,这个仆从还浑身发抖,吓得说不出话来。

马芝和玉清风扬、薄小小进了房间,看到已经烧成灰烬的尸体,都有悲楚。他们相视,微微摇头。百玲可谓烈女,但对于三人来说,毕竟是无关紧要的人。

“这百玲毕竟是我三清山的门人,我把她骨灰收了,转送她家人,由她家人寻她转世之身吧。”玉清风扬说着,手里闪现一个玉净瓶,要把骨灰收了。

这时骨灰中飞出一个灰蛾,它闪动翅膀,抖落上面的骨灰。薄小小眼尖,忙施法攻击那个蛾子,但蛾子却一闪,就飞入空中不见了。

“可恶,可恶,这蛊巫道实在可恶。”薄小小暴跳如雷。

玉清风扬则见怪不怪,只是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这百玲白救了。

“怎么了?”只有马芝不明所以,尸体都烧成灰,却飞出一只飞蛾。

“那不是飞蛾,而是契约之力幻化。蛊巫道的蛊奴,签的是世世代代为奴的契约,像百玲转世重生,也要受契约束缚,会重归蛊巫道,最后重新化为蛊奴。”薄小小是神仆世家出身,自然对契约为奴有着愤恨。

马芝脸色阴沉下来,太过混账,只是这等卑劣的契约,为什么会被天道所加持?他看向天空,总觉得这天道缺少一双公平的眼,它那么强大,无所不能,难道它看不出这世间的悲痛,看不见好人坏人,为什么它不稍稍出手,灭了蛊巫道呢?

马芝内心里有了激愤,觉得天道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它一定有软肋,而被人投机取巧。

“生死由命,马师弟也莫过于伤怀。万事都有一线生机,百师妹重生归来,说不得变了天,她就有了机缘。”玉清风扬安慰道。

“就是,办法总会比问题多,百师妹重生,能够承受蛊虫,至少也要洞天之主的修为,到那时,少说几百年,谁知道这天下会发生什么变化。”薄小小也感觉到马芝的悲愤,担心马芝死心眼,就安慰道。

“好一个办法会比问题多,眼前就有一个办法,直接消灭蛊巫道,将他们彻底抹杀,那么百师妹重生后,就是自由。”马芝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眼睛里放出精光。

玉清风扬一时哑然,消灭蛊巫道,不是不可能,但显然需要更多的力量,眼前,大荒不知道能不能依赖,当然,三清山这次来了几个神王,如果为门人报仇雪恨,未尝不能说动他们。

只不过,前晚与巫相柳交手,巫相柳能够召唤出庞大的蛊虫参战,他与春无意联手,也只是钳制蛊虫,若不是暗中青丘神王帮忙,一时也难以赶走巫相柳。玉清风扬脑海里已经转了几个圈,想着怎样消灭蛊巫道。

薄小小一听,拍手叫好:“好,干他娘的,竟然敢抓我们三清山的门人为奴,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

“我去进宫面见公主,争取获得大荒支持,将蛊巫道灭杀至大荒。”马芝有着无比的决心。

“你现在是大荒的驸马爷,定当能够调兵遣将。我们等你。”薄小小鼓起掌来,又补充一句:“趁机要耍耍你驸马爷的威风。”

玉清风扬也点头,说:“既然拿定主意,那就行动吧。我和小小会鼎力相助。”

马芝感激地看了看两个兄弟,随后就去大荒行宫。赵媚早朝归来,望着空空的洞房,不觉有点想马芝,已经走了一天了。

她情绪低落,觉得马芝绝情,竟然不告而别,虽然手下早凛报马芝所在位置,但她不想找回去,就想这样念着恨着马芝。

这时,大内主管匆匆而来,还没进门,就喊道:“凛报神王,驸马爷回来了。”

赵媚腾地站起来,顾不得穿鞋子,就快步迎出房门。马芝正一番心思地疾步走过来,看到迎出来的赵媚,就想说剿灭蛊巫道的打算。

“夫君,你总算回来了,想死本王了。”赵媚原本想开玩笑,戏说一番,但话说完,却愣在那里,她确实在想着念着马芝。

马芝到了嘴边的话咽下肚子,是哦,我现在是她的夫君。他看向她,看到赵媚凌乱的头发,还有赤着的脚,心里顿时一暖,忙走过去。“老婆大人,外面凉,快点屋里去,我恰有要事相商。”

说着,马芝上前一个公主抱,就抱起赵媚,往房间去。那大内主管眼睛眨了眨,就笑眯眯地离开,沿途遇到仆从,吩咐驸马与神王寝宫要事相商,神王没有召唤,都离寝宫远点。说着他就使眼色,那些仆从都是七窍玲珑心,顿时心知肚明,会心笑起来。

寝宫里,马芝拿着梳子给赵媚梳头,他欲言又止,倒不是剿灭蛊巫道的事情说不出口,而是和赵媚之间该怎样梳理。

赵媚自晋升神王,她的肌体得以重组,有了特别的活力和生机。她的头发又黑又密,马芝拿着梳子梳过,就闪出黑亮的光芒。

“夫君,昨个你去了哪里?”赵媚问道。

“去了联络点,和玉清风扬、薄小小叙旧。”马芝实话实说。

“你们几个大男人,有什么旧可叙?竟然聊天聊得忘了新婚妻子?”赵媚一股醋意发出,昨夜一夜未眠,看着大荒的皎月,内心很空,很慌,好像这世间只留她一个。

“也没聊啥,只是在演习和切磋真龙之姿,乃至于投入得忘了回来。”马芝倒没有说谎,百玲沉睡时,他和薄小小、玉清风扬确实切磋。薄小小实在愚笨,只掌握了一千多个真龙之姿,而玉清风扬精力耗尽,掌握了一万多个真龙之姿。

马芝毫不迟疑,把他复制的真龙之姿映像化,一一醍醐灌顶给二人。薄小小开始还兴高采烈,可是随着一条条真龙之姿钻进脑海,他被灌得七晕八素,随即沉睡起来。

玉清风扬毕竟是神王,则感应着一条条真龙之姿,很是诧异,没想到马芝竟然将每一条真龙之姿都模拟了,而且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只不过他也不迟疑,吸收真龙之姿。

“真龙之姿!你们人族自视万物之灵长,却受限于人身,即便能够模拟七八分真龙之姿,但不化为龙身,岂能学会我们龙族的真龙之姿?你们没有想过,我父亲那么大方把龙族秘术公布于众,他不会别有用心?”赵媚讥笑道。

真龙之姿都被天字宝图捕获,马芝倒也不曾担忧,但此时听赵媚这样说,忽有明悟,这太古苍龙会大方,直接把秘术示众?他思忖着,却不知道太古苍龙图谋什么。

“虽然父亲没有对我说,但我自掌握真龙之姿后,有所预感,这真龙之姿,如果成套演练下来,则是万物归元,是龙化的过程。你们人族修习真龙之姿,如果全部掌握,也必然化为真龙。”赵媚说话间,她化为龙身,那头乌发都变为龙须。

马芝愣住,他驱动天字宝图,用宝图演化真龙之姿,几个呼吸间,天字宝图已经运转三千个真龙之姿,果不其然,那个端坐在天字宝图中的迷你马芝有龙化虎变的架势。如果继续演练,会眼睛变成龙目,长出龙角,四肢也会龙爪化。

太古时代,万千生灵都谋求化龙,一条小鱼,一条泥鳅,都孜孜以求着真龙之躯,包括人族,何尝不是视龙族为图腾,试图成为真龙。

只是人族兴盛,统治神界后,万千生灵才以化人为目标,能够修炼成人,则是莫大的荣耀。马芝沉思下来,化人化龙,还都是对统治者的崇拜。

赵媚不等马芝说什么,她的龙身缠绕,缠裹着马芝,随后她抬起龙头,用长吻去亲马芝。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章 外来力量

大白天呢。马芝抬头,透过窗棂看到大荒的大日,同时也感知到仆从都远远地躲着。他心里也有着渴望,大白天就大白天,大白天更刺激,想着,他勾下脑袋,也不管那是一张长长的露着牙齿的龙嘴……

他的心则走得更远,去了太古。那时候,所有的智族都想通过修炼成为龙,诧叱风云。就如眼前,所有的智族都想着修炼化人,成为两条腿走路的文明人。

人与龙,眼前,到底哪一个才是优化?只不过演习真龙之姿,每个人都能够从中获得教益,获得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强。但打出三千多个真龙之姿,人是强大了,却会龙化。

我不管,龙化就龙化,只要自我强大,哪又如何?马芝大义凛然、破釜沉舟,他的身子与一条龙盘裹挣扎,亢奋和沉沦。

但思绪沉浸在天字宝图里,看着那个迷你马芝站在宝图里行云流水地打出一圈又一拳,在打出第三千六百个真龙之姿,迷你马芝已经处于龙化边沿,还是人,却瞬时挥出巨龙之威,那一刻他又是龙。

继续,马芝彻底变化成真龙,在演绎复印下来的每一个真龙之姿。天字宝图不仅活灵活现反写每一个真龙之姿,而且让每一个真龙之姿与下一个真龙之姿连贯起来。化为迷你小龙的马芝,诧叱风云,虎虎生威。

天字宝图原本已经被点亮二千多条大道,但随着真龙之姿的演化,又有一些未知大道被燃起。马芝看着,看着,两眼流淌眼泪,眼泪一滴滴落在身下的龙体上。

赵媚亢奋着,但是毕竟她是神王,察觉到马芝的异样,同时也感受到马芝身上散发出强大而庄严的力量,这力量竟然把她按压住,人忙问道:“你哭了。”

“嗯,我看到了自己强大的模样,龙也罢,人也罢,唯有力量才是真我本我。”马芝无意识地回应,他看着宝图里的龙,那是看着自己,那是我,那是我,人化龙,龙化人,又如何?

当然,他痴迷于宝图中演化的真龙之姿,但身子本能中也在赤果果地耕耘。一个人,一条龙,他们似乎陶醉进龙化虎变中,现实与虚幻,那条真的龙时不时呈现成人的模样,同样,那个人,却时不时随着宝图里的行云流水也偶有龙化。

空灵、酣畅,马芝处于忘我状态。他的目光看着已经澄亮澄亮的宝图,看着天。天乃“一大”书写而成,“一”代表苍穹,笼罩四野,“大”是人最贴切最写意的模样。

看来人族毫不客气,在造字的时候,是想着在天空笼罩下,舒舒服服,一己为大。而道字,却是龙化形而成,是一真龙之姿。天道,天道,原来却是人与龙的共治?还是,人在天道的庇护下,才得以成为神界之主?

马芝似懂非懂,思绪在沉迷中越发混乱,看似有了脉络,但何尝不是大混沌,大领悟。天字宝图,不再是死物,随着那条人化龙的入住,它多了更多生动的形象,成了真正的天道载体。

不知不觉,马芝成了真正的天道之子。只不过,他还飘飘欲仙,而不自悟。也没有告知他,那宝图是还没在家里飞出来的,也没有人告诉它,宝图里有了活灵活现的真龙之姿,载了万千的道法,而他作为宝图的主人,而受益无穷。

一切都是懵懂,马芝将更为酣畅淋漓、行云流水的真龙之姿化为影像,传给赵媚的脑海,两个人在缠绕中通灵,二化一。赵媚感受到与自己领悟有所不同的真龙之姿,她变得更加痴迷,她的本体本能中开始演练真龙之姿。

动作太大了,龙尾巴甩飞了梳妆台,又一下子打碎了龙床,跟着,伸出的龙爪,一下子洞穿了墙壁……若不是这寝宫原本是太古苍龙的居所,必然会被赵媚的本体在无意识状态中击毁。

就这样大开大合,十八般武艺一一施展,而天字宝图里的迷你真龙已经打出了三万多个真龙之姿,它的肌体变得红彤彤,时不时有烈焰闪出。不妥,人的**承载有限,如果继续演练下去,必然会燃烧殆尽,化为灰烬。

可是,那迷你真龙已经不受马芝约束,它仿若有着自我意识,继续沿着当初真龙之姿的变化而继续演练。怎么办?马芝的自我意识看着天字宝图,里面那个自我化为真龙,在演习真龙之姿。可是,人化龙的**,比不得龙族,所以在燃烧,时不时发出爆裂的火焰,并散发出皮焦肉烂的臭味。

要**入圣,只有那样才可能承载更多的真龙之姿,马芝想到了完全之策。迷你真龙能够打出三万多个真龙之姿,那还是马芝日日夜夜借助蛮气练体的结果。

宝图里,迷你真龙终于处于崩溃边沿,它燃烧起来,如一团火焰一样照耀着宝图,把“天”字照得灿灿生辉。

实体,马芝从与赵媚的通灵中幡然醒悟,有了自我的意识,他感觉到体内澎湃的力量无处发泄,自己就要爆体一般。就在这时,蓬勃的力量找到了倾泻的闸口,喷薄而出,注入了赵媚的龙体里,那是人族的力量,撞击得赵媚"shenyin"起来……

好久,这一人一龙醒来,他们看回灰暗的寝宫天花板,他们都在慢慢地还魂。

“总有一天,我要把这灰暗的寝宫天花变成绚丽的彩虹。”赵媚深深地讨厌着寝宫的天花板,她那个成为道尊的父王,审美真的不咋样,大荒的寝宫怎能如此灰头土脸呢。

“那我回去,让人捎来五彩石,让你用来镶嵌天花。”无量王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感觉自己被掏空了,但是眼前,他还有力气安慰自己的女人。

“你准备回去?”赵媚看着天花板,她两眼里是迷茫。

“我是无量山的王呢。只不过,在回去之前,我要办一件事,对我来说,非常有意义。”马芝盘算的是怎样剿灭蛊巫道。

赵媚没有马上接话,她的心很空,即便有亿万的细胞想挽留马芝,让他留下来夜夜笙歌,可是另外又有亿万个细胞,告诫她莫沉沦鱼水之欢,提醒她面对现实。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大胆去做,我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你。”赵媚言语里有着憋屈后的果决。

“这件事,不仅需要你的帮助,还需要大荒的力量。”马芝想赵媚有孕在身,不宜参战,而且,只有大荒倾巢而出,才可能让蛊巫道覆灭。当然,这是马芝没有考虑玉清风扬背后的三清山的力量。

“大荒的力量?大荒现在,那里有可靠的力量?如果不是我成为神王,即便有你无量王背书,我都未必能够压服大荒的那些外来力量。”赵媚想起这两天的早朝,心情就郁闷,大荒神王,既然是神位,那就有人想争夺,那就不好坐。

“怎么了?什么外来力量?”马芝诧异。

“还不是那些原始神袛,他们来了大荒,自然要分割大荒的地盘,自然要建立归属于他们自己的力量。”赵媚说着,眉头皱起。

这些原始神袛或是他们的传人,原本来大荒,也不过是悄悄形势。形势不妙,他们必然会离去,形势好,那自然会投靠太古苍龙。

可是现在,大荒重归天道,不再是神弃之地,又获得许多圣地承认。本来是形势一片大好,可是太古苍龙竟然一下子离去,抽空了大荒的力量,留下了权力真空。

即便赵媚关键时刻化为神王,但毕竟是新晋神王。那些原始神袛的后裔还好说,但那些老牌的原始神袛就不那么好相待。若不是他们之间互相钳制,赵媚这个神王更难当,说不得会被趁机掠夺神王。

马芝一听,人就叹口气,人也罢,原始神袛也罢,在权力面前,都自私自利。看来,有必要帮助赵媚稳住大荒的阵脚,降伏或是驱逐那些不安分的原始神袛。

“这些老不死的,以往像孙子一样躲着,现在看到大荒有了气象,竟然蹦出来想摘桃子。没门,看来在我离开之前,也有必要替你解决后顾之虑。”马芝此时才寻思着要让玉清风扬说动三清山的观礼团。

另外青丘山的力量也可以说合说合,说不得老狐狸也愿意帮忙。毕竟老狐狸也是原始神袛一脉,他有青丘山,应该不会眼馋大荒。他出面帮忙赵媚稳住大荒,也名正言顺。

“夫君,你也别为我担心。哼,他们这帮老不死的,岁月已经磨灭他们的斗志,一个个都是龟孙子一般。他们若真的欺负我的头上,我也会毫不客气地碾压。虽然我是新晋神王,但是掌握真龙之姿,就意味是这一世的真龙,我龙族的遗留力量,我都能够借助,铲除他们绰绰有余。”赵媚又不以为然。

“龙族遗留的力量?”马芝诧异,想知道看能不能借助龙族力量。

“我龙族毕竟统治万界不知多少岁月,虽然沉沦了亿万年,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遗留的力量,随着我成为真龙,都一一感应到,虽然眼前控制这些力量有些困难,但偶尔借用一下还是可以。一旦我成为道尊,化为天地唯一真龙,那么这些力量都将被我召唤。”赵媚在刚才的双修中受益匪浅,尤其是马芝毫无保留地将天字宝图演化的真龙之姿反馈给她,虽说只有三万多个真龙之姿,也使她对真龙之姿有了更为深层的理解。

“那就好。这些老家伙,是没有看到你的力量,才会蠢蠢欲动。一旦你演化出真龙气象,暴力碾压,他们必然会衰了,服服帖帖。”马芝在无量山的藏书阁里,获得的不仅仅是圣贤之气。

赵媚若有所思,是该统一降伏这些外来力量为所用,不然,大荒对比其他圣地,还是力量薄弱。想着,赵媚迸发出强大的自信。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章 请君入瓮

小天默默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大荒的夜空,月格外大,月光雪亮。在明月衬托下,只有寥寥几颗星可以辩识。

这几日,他的心绪繁杂,想他和马芝的关系。他不想喊马芝师兄,只想喊一声哥,哪怕只是看一眼,说一句话,只有这样他才能重归平静。

万空山在二楼,他理解小天。但却有一股醋意,好像自己一手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被媳妇一夜拐跑了。他也在想,自己究竟是太孤单,还是不忘旧情,昔日兄弟的情谊想一想就很温暖。可是,自己却为什么会嫉妒,会与他断交。人都是这样,有那么多坚持,乃至于迷途了还不知道回头。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什么。他就像一只蜘蛛,感觉到飞虫撞进网里。眼前,这片天空都是他布下的网,却有人不畏死活地撞了进来。不是凡人,那些凡人即便在网中奔走,也会被他忽视不见。

来人带着小心翼翼,带着恶意。万空山只是抽抽鼻子,就能嗅出这恶意冲着小天而来。他一个闪动,就虚化,融入虚空。万物皆空的空道在他这里,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不仅仅是四大皆空,还有掌控,将虚空为我所用。

天空中还有一朵暗云,暗云里躲着一个骨髅头,那是万骨长青,此时它的魂火只有豆粒大小,在骷髅眼里纹丝不动。他感应到万空山的消失,人也瞬时高度戒备。

请君入瓮,这是小天的意思。马芝只是配合,他与一棵大树通灵,时刻准备着致命一击。是小天找到他,这孩子说就是看看他,想和他下一盘棋,喝茶聊天。

马芝对小天毫无戒心,说了他的计划。三清山会有神王帮忙,青丘神王也会给以援手,大荒神王虽然不会直接出手,但玄武神王会参与战斗。这玄武神王也是太古神袛,马芝从葬神谷逃脱所遇到的龟岛,就是他的遗蜕。玄武神王拥护赵媚,使得赵媚面临的困境得以缓和。

小天一听,来了兴趣,主动请缨,做那个诱饵。他虽然不知道巫相柳为什么对他感兴趣,但能够从巫相柳急切的眼神里看到恶意。他回来,告诉万空山,自然万空山毫不犹豫地支持,顺带,万空山请了骨长青。

巫相柳这几日按兵不动,一直等到门里的长老到齐,才开始寻找血食。那几个被他打了记号的修者,除了那个小女孩外,都被他捉了,血被抽干,而人被炼成蛊奴。

血食远远不够,最主要缺少强大的血食做主祭。而小天再次出现他面前,被他顺利地打上记号,他自然乐不可支。虽然小天修为不高,但是其蕴含的精力却宛若小太阳,这足以说明这是奇才,是最佳的血食。而且抽了他的血,还可以把他炼成巫神。

巫相柳算盘打得好好,殊不知自己已经落入别人的伏击之中。他带着宗门长老,那也是几个神王,驱使着十二巫神和众多蛊奴而行色匆匆。他们黑衣黑帽,在巷道里如影随形地移动,即便月亮,也无法捕捉到他们的身形。

一切太过顺利,巫相柳并不觉有疑问,就像之前的血食一样,他一样在别人眼皮子底下顺利地擒拿、带走。蛊巫道在太古时,虽然不比龙族,但也赫赫有名。只是因虫母的失踪,才衰落衰落。

巫相柳作为传人,继承了蛊巫道千万年来的遗留,即便没有成为道尊,但一只脚已经触碰道尊的门槛,这大荒,除了太古苍龙,他还真的没把谁看在眼里。

他这次之所以倾巢而出,则是他感应到危险。可是他还是轻视了自己的感触。或许,对虫母的渴望,让他不计后果。人在暗影中虚化,神识烙印为他指明方向。竟然是一个人,他却没有欣喜若狂,因为他借助神识印记,看到小天正在明月之下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他有恃无恐?巫相柳心中有了怒意,一个万象之主,竟然会蔑视神王,没大没小。他一挥手,一个长老就虚化,虚影翻过墙壁,扑向小天。

小天对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出口气,手臂上的神识印记就被吹掉。不等神识溃散,他吹出一口烈焰,就把那个神识燃烧,神识发出凄厉的尖叫。

他是谁?练的什么邪功,竟然可以燃烧神王的神识?巫相柳第一次开始郑重地看小天。

天空,天空,天还可以和空结合,小天这些年跟着万空山,修习空道,他的眼界更开阔,目光投射进虚空深处,自然眼前这些神王,甚至道尊他都没有看在眼里。

万空山出手,院子里、院子外的空间变得粘稠,这是空间压缩、液化,达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固化。那个去抓捕小天的神王受空间压迫,不得不从虚化中转为实体。他的表情变得凝重,知道对手是一个神王。

“义父,目标已经入瓮,剩下的交给你了。”小天说着他就虚化,即便粘稠的空间里,他也游刃有余地消失。

马芝默然,他在大树里不敢有任何举动,他已经感知到周围空间对他的碾压,即便是树,在这粘稠空间里,也随时会被挤炸裂。好在,万空山知道他在这一棵树里。

巫相柳在院子外面,也感觉到周围变得粘稠。他立即将新巫杖插入大地,施法,用大巫师的法术,来调动大自然力量。巫术,和精灵族的自然法术一样,都是调动天地之力来反击的守护。

万空山却毫不在意巫相柳,巫相柳即便调动天地之力,也寻找不到敌人,或者说四处都是敌人,天地空间都是他的敌人。

而且,万空山观看了真龙之姿,虽然他不会去刻意学习真龙之姿,但是他从一条条真龙叱咤风云、傲游万界的洒脱中领悟空道,对虚空有了更深一步的理解。

此时,他开始拽拉虚空,不仅仅是大荒的天空,还有神界其他地方的虚空。他的拽拉,许多空间裂缝断裂,许多空气蜂拥而来。

无声息,由石头砌成的院墙化为粉尘哥,随后虚无化,和空气融在一起。紧跟着房屋也化为虚无,好像从没有出现过。巫相柳脸色阴沉,此时他嘴巴里振振有词,他身后的十二个武神随着他的振振有词,而渐渐失去自我意识,像十二个塑像一样站在不同的方位上。

已经粘稠化的虚空忽然有了波动,有强大的威压从虚空传延下来。万空山借助虚空,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从何处虚空中,闪现十二个高山一般的虚影,他们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威力。

不是神王,是道尊的力量。骨长青幽幽一叹,他已经知道出现的是什么。巫神,太古时赫赫有名的巫神,他们一个个都有着道尊的力量。好在,他们只是虚影,当初的蛊巫道的巫神道尊一个个湮灭,而今,他们这不过是遗留的蛊巫道力量,借用一次也就少一次。

虚影毫无阻碍地穿越万空山的虚空固化,直接钻入那些雕塑一般的“巫神”体内,这时候,那些僵硬的“巫神”重新活过来,他们仰天长啸。虚空都震荡,万空山在虚空震荡的波动中闪现,嘴角溢出一丝血。

“什么鬼东西?”万空山看着飞过来的骨长青问道。

“巫神,道尊,只不过这些都是虚影,他们生前的力量十不存一。”骨长青说道。

“十不存一?他们一下子来了十二个,合在一起岂不是有道尊之力?”万空山微微皱眉,嘴角浮出一丝狰狞,毕竟他是一个狠角色,遇强则强。

“可以这样说吧。”骨长青看着大地上十二个逐渐变大的巫神,他有些伤神,如果自己还保有之前的修为,完全可以碾压这十二个“巫神”,而眼前,之前的算盘估计要落空。

“万骨长青,帮我掠阵。我要借助巫神之力,成就道尊。”万空山把心一横,他只是抬头看一眼虚空深处的小天,就嘴角上扬,人化成流星一般,迎着十二个武神而去。

虚空里不仅有埋伏者,还有旁观者。虚空兽看到万空山鹰击敌人,顿时跺了跺脚,说道:“混蛋,自不量力。”

即便它怎么仇视着万空山,但它是空道的载道者,而且看到万空山能够另辟蹊径,把空道与虚空链接,与天链接,用空间法则来战斗,它有些目瞪口呆,有点疼惜万空山起来。只不过,它心中另一个声音则是,这是空道吗?是万物皆空的空道吗?

“我去帮他。”虚空兽身边的小空说道,随后小空就借助一股空荡荡的意念扑向万空山。

万物皆空,那是意念,是放弃,是无我,是目空一切,而小空作为残旧世界的意志,也归属于意念,即便化形成人,但他重归于意念再简单不过。

虚空兽紧张,想阻止,但来不及了。它吼地咆哮一声,化为虚空,化为空间。它作为载道者,随时都要殉道,而眼前两个空道传人都处于危机中,它要履行使命,殉道。

巫相柳疲惫不堪,一个个蛊奴释放出圈养的蛊虫,飞进巫相柳的身子里,他重新变得强大。他似乎感知到危险,就继续念诵咒语,那是对大巫的歌颂,对巫族沉沦的哀唱。十二个巫神听到亡族的哀歌,他们激愤了,一个结界在他们之间嗡嗡嗡地亮起。

虚空中的万骨长青吸一口气,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他想警示万空山,但来不及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8章 盘古真身

万骨长青静静地漂浮空中,它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从太古而来,在鸿蒙之境饱经磨难,它有一万个念头,可是面对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它还是有些懵逼,为万空山担忧。

小天从虚空中飞出来,落到万骨长青身边,急促地问道:“老怪物,他有危险吗?”

万骨长青扭转头,它看着小天,窟窿眼里的魂火动也不动,好久它说:“只要虚空在,空道就不会灭。”

小天仰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四野,嘀咕道:“奇怪,空道自开天辟地以来,就诞生而随宇宙不灭,为何不是三千大道?”

没有人回答他,万骨长青内心也有疑惑,自从物种有了白骨,才可以架着身子行走,而且白骨是智族的支撑,却为何白骨道也不是三千大道?

“我知道了,永恒不代表力量,虚空再大,只会稀释它的力量,而不会凝聚力量。空道,需要新鲜的血液,而我自从有了意识,耳旁时时刻刻都有扰人清梦的霏霏之音,说我秉承天道而来。可是,我不过是一滴血所化,眼前,我才意识到我正是那滴血,大义面前,我也陪他们一起战斗吧。”小天说着浑身上下蠕动着,五官、四肢都消失了,变成一个圆球。

圆球滴溜溜地打转,很快变成血珠子,开始血珠子像一个巨球一般,但随着塌陷、内敛,最后化为指肚大的一滴血,向下面滴落下去,最后消失在渐渐呈现的结界中。

万骨长青默然,没有阻止,它若有所思,呆愣在空中。不知怎地,它竟然渴望盘古真身出现。盘古真神,在神界只是传说,它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无人知晓。

每个时代,都有好事者,太古的时候,盘古像一条龙,而后来,人族大兴,好事者画出的盘古,最开始是蛇身人头。后来则流行的画像则是一个美男子,万众敬仰。只不过,随着人族对信仰之力的依赖,曾经的盘古真神,就渐渐被人遗忘,精美的画像或是栩栩如生的雕像则被铲除。

而今,又有谁知道这混沌初开时的唯一真神,其真身不过是一只虫子,而且是丑陋的虫子。宇宙万界中,许多智族们都该遗忘了这个真神吧?只不过,现在能够看到天地之间第一真神的真身,那么必将从中受益匪浅,说不得可以悟出重塑肉身的无上法则,那么,我万骨长青就不需要夺舍,而可以继续追逐大道。

是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呼唤的就是盘古真身。开天辟地的那个大神,或许已经死去n多n多岁月,或许根本没有死,因为召唤而来的盘古真身,是**,货真价实的**。先是虚影,庞大得铺天盖地的虚影,但慢慢虚影开始实体化。

蛊巫道原来是盘古的传承,难怪它可以贯穿太古而不灭,不管是在龙族背影下,还是人族的威慑下,它都存在。巫相柳,凭借十二巫神,竟然可以召唤天地之间第一个大巫。

巨大的虫影越来越凝实,出现在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呈现结界上。太古苍龙的真身有几万米长,但是比之眼前的半凝实化的虫影,那是小巫见大巫。而且这虫影还在变长变粗,它的虫足丘突一个个如山峦一般,它的嘴巴张开可以气吞山河。而眼睛,是阴阳眼,一个是大日,一个是明月。

马芝一直与那棵树通灵,此时也被笼罩进结界。这是须弥结界,可以容纳无数虚空,将整个盘古真身容纳进去。

但是虫影还在变大,庞大的威压震得结界都摇晃不定。巫相柳脸色发白,蛊奴们还在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蛊虫,而蛊虫抽取蛊奴的力量反馈给他,他则把自己的力量维系结界,用结界来孕育盘古真身。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盘古真身的能量。最关键,他所哺育的十二巫神,还不全部是神王,召唤的也不过是蛊巫道产生的但已经陨落的十二巫祖,力量十不存一,而现在却要借以维系天地之间第一个真神,情况堪忧,岌岌可危。

马芝是仰视地看着虫子的虚影,多么丑陋的虫子,只不过不让人恶心,相反有着神圣之光,显得特别庄重。这是什么东西?就在马芝疑惑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呼吸紧张,血脉喷张,似乎血液沸腾。

小天,他如果不是和那棵树通灵,他就会喊出声来,在巨大虫子蠕动的时候,在虫足丘突缝隙里,他看到小天化为血珠子,并且看到血珠子落入结界,就如雨点落入大海,瞬息不见。

马芝默然,结界和虫子散发的威压挤压着空间,让树枝都无法摇动。他莫名地悲伤,想起很远很远的事情,那时候师傅飞身上前,替他抵抗神罚之箭。小天的决绝,正是当初师傅的毫不迟疑、大义凛然。

蛊巫道的长老们,也看出危机,他们没有临阵脱逃,而是协助巫相柳。他们围坐在巫相柳身周,护法和念诵咒语,他们要从天地之间抽取力量,好注入巫相柳。

巫相柳脸色阴沉,他看着虫子的虚影,有些恍惚,怎么回事,蛊巫道的神袛怎么是一条虫子?它难道是虫母?不是,它身上没有虫母气息,它的气息更庞大,而且充满挣脱的渴望,仿若被囚禁久了,它要挣脱一般。

就在这时,巫相柳眼睛里有了更多疑惑,他确实看到了虫子身上缠裹着铁链,铁链顺着真身螺旋形缠绕。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盘古真身被谁禁锢了?难怪,蛊巫道在堕落,它的唯一真神都被囚禁了。

只不过,谁能囚禁它?巫相柳来不及思考,随着力量的输出,盘古真身开始凝实化,它已经可以脱离结界,随时游弋而出。

不好,盘古真神不能出了结界,不然它将不受限制,它的力量,是道尊还是超道尊?万骨长青一面心有侥幸,毕竟他在目睹盘龙真身,仅仅是看几眼,就有蓬勃的力量注入骨髅头中。

另一面,他在忧心忡忡,如果盘古真神出来,相当于将它从未知结界中放出来,那么大荒能够承受它的力量吗?甚至,神界能够承受它的力量吗?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不过是打开未知结界的方法,盘古真神是被囚禁了,万骨长青也看到盘古身上粗大的锁链。

吼,吼,吼,盘古真神仰着头,张着血盆大口嘶吼。它像跳脱出去,但是它身上的锁链却在束缚它,把它往未知结界里拉。骨长青,看到锁链上迸发的雷火,它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只不过他的心里有着更多的疑惑,究竟是什么,可以囚禁强大如斯的真神?骨长青衡量着,从盘古身上感应的气息,远远凌驾在道尊之上。

有彼岸,有彼岸,只有彼岸才能诞生更强大的力量。万骨长青飘在虚空,它不能哭泣,它的皮肉都在鸿蒙之境消失殆尽,它无法哭泣。

无知者无畏,万空山不知死活,冲入了结界,小空紧随其后,随后是小天。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相当于门户,它幻化出的结界不过是未知结界伸向门户的屏障。

万空山他们一落入结界,就觉得不对,因为结界内空气是别的味道,会让人迷醉,眩晕。

“不好,有毒。”万空山瞬时屏蔽五识,他化为一段虚空,想缠裹在虫子的身上。可是铁链激发紫色火焰。这是?万空山感受到火焰里灭失的能力,一犹豫。但是他瞬时收缩自己,盘古真神的身子太大了,他压缩了自己,就攀附在铁链没有缠绕的地方。

冲下来的小空和虚空兽合二为一,他见样学样,也爬伏在另一块虫身上。他瞪着眼睛看着万空山,却没有说话。万空山自然感受到空道气息,也不说话,他怕未知的空气冲入五脏六腑。

就在这时,小天幻化凝炼的那一滴血落了下来,直接击在虫身上。血液沸腾了,激射火焰,竟然洞穿虫身,直接进了虫身里。

“小天。”万空山喊道,随后人一纵身,就顺着小天洞穿的窟窿往虫身里钻,他神识锁定那滴血,伸长手臂想抓住小天。

小空迟疑了一下,但随后也冲进窟窿里。虫身庞大,自成空间,里面竟然是败絮一样的东西。小天燃烧精血,火焰在内部烧毁盘古真神的**。

吼,吼,吼。盘古真神扭曲着身子,它吃疼,虽然它只需要吸一口气就可以自愈,但是它没有,它借助疼痛,向外挣扎。而那滴血还在肉身里肆意破坏,万空山终于抓住血珠子。

“小天,你怎么来了!”万空山看着血珠子吼道。

血珠子呈现了人的面孔,不以为然地说:“跟着感觉走。”

这是宿命感知,万空山也是如此,觉得这是机遇,人盯着血珠子看,好一会说:“好吧,跟着感觉走。”

说着他松开手,血珠子嗖地飞走,继续破坏巨虫的肉身。而盘古挣扎得更厉害,束缚它的铁链子被拉直,上面的紫色火焰也在烧着盘古的皮肉。

“虚空兽,我需要你的帮助。”万空山扭头对小空说。

与虚空兽合二为一的小空没有迟疑,直接化为一个巨大的斧头飞向万空山。万空山也飞起,抓住巨斧,挥砍下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9章 跟着感觉走

万空山一把抓住斧头,凝聚全身力量,他的力量抽空周边虫子内部空间和外部空间的力量,凝成一击必杀的力量,挥舞着斧头,砍了下去。

只听哐啷一声,随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束缚在虫子身上的巨链被利斧砍断,迸射出紫色的火焰。火焰在虫子内部空间燃烧,烧焦了好长一段虫子的身子。

“混蛋,你怎么砍铁链呢?”由斧头重新恢复小空模样的虚空兽咆哮着,他也被紫火熏染,此时灰头土脸,头发都烧成自来卷。

“谁告诉我要砍杀虫子了?跟着感觉走,我就是感觉砍杀铁链才有一线生机。”万空山一个腾空术,将自己漂浮在被火焰烧掉的空间上。

原来,万空山拿着巨斧,没有砍向虫子,而是砍向束缚虫子的铁链上。而那一声声痛苦的嘶吼,也不是虫子发出的,而是铁链发出的。

铁链有生命,此时一边在咆哮喊痛,一边被砍断的两头正在挣扎着准备重新链接一起。可是这时,在铁链断裂,身子被烧焦一截的虫子终于挣扎挪腾着飞了出去。

“啊个吧啦。”虫子的半截身体飞出时,吼出一句话。如果马芝在,和虫子通灵的话,他就能够听懂这句话,是“谢谢”的意思。

空间里原本的庞大威压一下子去了一般,半截身子的虫子飞出不见后,空间就崩塌起来。万空山来不及思索,他就幻化新的空间,来填补塌陷的空间,顺带把小天、小空护住。只不过他搭建的空间,还是被塌陷空间产生的风暴重击。

半截虫子带走了半截铁链,剩下的半截铁链缠绕在另半截虫子身上。另半截虫子显现强大的愈合能力,被紫色火焰和小天所化精血火焰烧焦的虫身化为灰烬飘落,而余下的**很快愈合了伤痕,竟然长出了新的脑袋。

“我的妈,这是什么玩意,好丑哦。”变成少年模样的小天看着丑陋的虫子脑袋,诧异地说。他因为燃烧精血,导致自己再次变成少年,个头小了很多。

“是地龙,蚯蚓,只有是它,才会有如此强大的再生能力。”虚空兽和小空分开,它化为木鱼,盯着虫子。这虫子太胖了,他能够吞噬虚空的大嘴巴咬过去,估计才能吞下虫子的脑袋。但是估计会被塞死,因为虫子的身子好像没有尽头,它的尾部藏在未知空间里,而未知空间里灰蒙蒙的,十米之外都看不清楚。

而剩下的铁链像射一样,它的断裂处,宛若蛇头,拟人化地看着三人和一木鱼,它充满敌视地看着他们。

“不好,我们被封闭进这个未知空间了。”万空山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重新凝形,吐出一口血,刚才他硬抗空间塌陷的反噬力量。此时,他仰头看,发现炸裂的空间已经愈合,已经感知不到大荒或是神界的气息。

小空、小天都仰头看,此时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哪里有结界,那里有大荒和神界。他们和虫子的半截身子都留在了这未知的空间里。

“我操,难道这才是我们机会的开始?”小天声音里没有对未知区域的恐惧,相反,有着惊喜。

没有人回答他,万空山平日里会欣赏小天这种无知者无畏的调皮,但此时他面对虎视眈眈的虫子,以及充满迷雾和令人窒息的空间气息,而面色阴沉,若有所思。

“安吧拉胡呀。”虫子发出短促有力的声音。

如果马芝在,通灵下,他会知道这是虫语,意思是“我们走”。说完,那个虫子掉头往回走。而那根铁链缠绕在虫子身上,一起离开。这虫子竟然是招呼铁链一起走,似乎它们俩如影随形。

万空山不明所以,其他人也是这样。只不过看到虫子调头离开,都松了一口气。但是,过了好久好久,他们看着连绵不断的虫子身子在面前转向,都惊诧的闭不上嘴巴。尤其,那个铁链盘旋在虫子身上,竟然也绵绵不断地随着身子的迂回而不见绷紧。

“这铁链到底有多长?”小天一直乐天,此时也皱着眉头。

“这铁链和这虫子是什么关系?”小空跟着问,他对小天还有印象,此时都是少年,彼此有着亲近。

“这虫子是盘古,开天辟地,第一个真神。”万空山说道。

“开天辟地?哇哇,传说难道是真的?”小天啧啧起来,他在玉海天里,每日里除了修炼,更喜欢看书。

“传说,不会空穴来风。”虚空兽说道。

小天看着那白白胖胖的大虫子,它还在折转掉头,人忽地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说道:“不管了,我要跟着它走,否则等到它离去,我们必然沉入迷雾中。”

说着,小天率先飞出,人直接落在虫子身上,双手化为吸盘,吸附在虫子皮肤上。万空山看了一样小空和虚空兽,说道:“走,跟着感觉走。”说着他也飞起。

小空和虚空兽也不迟疑,就也飞起,追过去,如小天一样攀附在虫体上,避开铁链。他们随着虫子,很快钻进迷雾中。

“大家都保持神识感应,莫要走散了。另外,迷雾蕴含着与神界气体不一样的元素,大家小心呼吸,避免中毒。”万空山提醒道。

虫子似乎皮粗肉糙,根本没有在意有几个小东西攀附在皮肤上。它还在不紧不慢地掉头,它的身子太庞大绵长,少说有上千公里。而截断挣脱的那截虫体,还没有它十分之一长。

神界,从结界挣脱而出的盘古,身子断面已经愈合,长出新的尾巴。它一飞出来,就对身后喷吐五颜六色的毒液,把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破了,封印了神界与未知空间的门户。

巫相柳猝不及防,没想到召唤出的盘古真神,竟然第一时间攻击结界,而他和长老还有十二巫神,都被反噬,瞬间都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咳血。尤其是那十二个“巫神”,他们直接昏迷。

大虫子一冲上深空,就咆哮起来,随后望着神空,叽里呱啦地说着:“大额多,系宁波,中锅里阿福哦多………”

马芝有点懵了,他听懂了这些话,是虫语,即便没有与大虫子通灵,也懂得,显然虫子智力不够,它们的语言从没有变化。

那番话大意是:“我自由了,我盘古唯我真神自由了,天,你当初蒙蔽我,欺骗我,而今我将带着唯我真神的怒火,穿越古今,而报复你。听到没有,无论你在哪里,都会找到你。”

马芝觉得自己似乎触碰了太古的秘闻,盘古唯我真神,他在无量山的藏书阁看到盘古真神的介绍,只是当神话看,想不到神话里的人物竟然真的存在。只不过,这条丑陋的虫子真的是盘古唯我真神吗?而不是一个开天辟地的美男子?

“真神大人,真神大人……”巫相柳看着长长的虫子,内心里是乞求,却又无望。神煞大阵被破,他控制不了召唤的真神。但是,眼前,只能指望盘古真神了,不然,蛊巫道真的将覆灭。

“云雾佛图关,心里不有无。”虫子回首看着巫相柳,叽里呱啦地说道。

马芝又惊又诧,这句话竟然是反馈,因果反馈,盘古真神要反馈给巫相柳,报答他的释放。

只不过不等他多想,虫子就开始诵经一般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这是巫语,虫语与巫语相通,它给巫相柳传授太古秘术。马芝不知道怎么办,如果巫相柳强大了,想剿灭蛊巫道估计不可能了。

只不过,有盘古真神的看顾,还能消灭蛊巫道吗?马芝随着结界的消失,自由了,他竟然想到逃跑,赶紧去大荒圣城,赵媚、玉清风扬、薄小小,要告知他们情况有变,有多远就逃多远吧。

可是,忽然有股意念,涌进脑海,随后转为虫语在他耳边低语:“亿利达阿甘罗,清波永世,布罗纳行。”

是盘古真神在跟我说话?马芝又惊又怕,但很快觉得不是盘古真神说。这句话是:“留下吧,我的宿主,我会守护你,你将获得莫大的好处。”

宿主?宿主!马芝听得清清楚楚。

“是你,虫母大人?”马芝惊疑不定地问道。但他很快明白,虫母未必能够听懂人族的语言,他正想着用虫语表达,耳边又有了声音。

“是我,我的小友。”虫母又通过耳边低语,只不过这一次喊马芝小友。

马芝即便猜对了,可是还是毛骨悚然。即便虫母喊他小友,可是他仍然心中清楚,他不过是宿主。

这时,不容马芝多想,天地之间一股威压从天而降,直接把马芝通灵的大树拍倒在大地上。

马芝收缩,停留在枝叶之间,他看着天空乌云密布,这情景他再熟悉不过,有人要晋升了,而且是跳跃式晋升。

他看向巫相柳,此时巫相柳已经从卫衣帽下伸出脑袋,原本干瘦,但是此时他的脸以及肉身都得以滋润,而变得红扑扑。

老家伙晋升了,马芝内心充满绝望。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0章 宿主

巫相柳被虫子醍醐灌顶,掌握了更多的巫术。而巫术正是夺天地造化为己用的法术,随着对各种巫术的融会贯通,外在的天地之力自然地涌进他体内,滋润着他枯竭的**,滋养着他愁苦的灵魂。

要晋升了,蛊巫道也要出现一位道尊了,有了道尊,蛊巫道不需要在夹缝里生活,不需要躲在阴暗里。巫相柳喜极而泣,不是为自己而哭泣,是为蛊巫道哭泣。

他飞了起来,看着天地垂下的威压,他掌控巫术,如鲸鱼吸水一般,将威压转为精纯的力量,融入自身,成为晋升的养料。

同样的套路,晋升之前,天威浩荡,碾压修者,让他去抗争中臣服。晋升后,则是天道恩赐,成为天道加持的宠儿。

很快,乌云遍布,电闪雷鸣。只不过这一次,天威浩荡,都被巫相柳转为自己晋升的材料。他操持闪电,闪电如刀光剑影,击向虚空。他呼风唤雨,乌云瞬息转为滂沱大雨,飘飘洒洒。

马芝看着,忽然觉得这才是神,可以驾驭自然,可以秉持万物,而自己以为的晋升,都是在忙着凝造世界。虽然通过世界的凝造,自己也可以成为主宰,自己小世界的主宰,也可以获得力量,自己小世界会随时反馈力量。但是,为什么不能利用眼前世界的力量?这神界,明显比自我凝炼的世界高超,为什么不能利用?

神界究竟是谁的世界?马芝内心呼之欲出,他仰望深邃不知深度的虚空,很想知道神界的主人,很想知道自己又是谁的世界里圈养的众生之一?某一天,会不会也有人汲取神界的力量去战斗,乃至于神界里的众生都岌岌可危,随时都要奉献和牺牲?

马芝的心空了,仿若自己自始至终都在局中,而且却不知道对手,不知道布局者,更不知道布局的用意,和自己将所处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巫相柳利用天威而刺痛了天道,天空的颜色在转变,成为末日黄色,随后转为酱紫。一道道充满萧杀之气的闪电如利箭且像骑火箭一样带着响声冲着巫相柳而来。

巫相柳感觉到闪电中的萧杀气息,猛然醒悟,自己需要与这些利箭相搏,与天威抗争,而不是利用天威。他召唤、凝聚天地元气,来阻挡闪电的攻击,并释放蛊虫,那些蛊虫宛若蜘蛛一般,结网,笼罩利箭。

利箭如飞蝗一般,弹跳着,挣破蛛网的阻碍,竟然一个个凝实化,嘟嘟嘟地钉在巫相柳结起的盾牌上。巫相柳察觉到狂暴的天地之威冲入脑海神府,絮絮叨叨,虽然没有明确的表达,但是却宛若教诲,要他臣服,让他宣誓,要他成为天道触手。

无言胜千万言,那是天威所倾诉,在心头埋下种子。天雷滚滚,虫子结束醍醐灌顶的仪式,它抬着脑袋,看向闪电,听闻着天雷,拟人化它似有所想,似有所获。最后它一个挪腾、弹射,也钻进虚空,吼道,叽里呱啦说了很多句。

是你吗?是你吗?你怎么无所不在,我闻到你的气息,出来,赶紧出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马芝听得懂那些虫语,大意就是这样。虫子在疑惑,在亢奋,在迫切。

天雷与闪电都绕过虫子,继续对巫相柳的驯服。而云层深处,万骨长青看着盘古真神,他从盘古真神身上寻找机缘,想凝炼身子。当然,他不是盘古的老友,他听不懂盘古究竟在叫唤什么。

骨长青也有疑惑,盘古真神的力量并没有挤爆大荒,没有挤爆神界。这是他没有看到从结界挣脱出来的不过是盘古真神的一截身子。

只不过,也只是这一截身子,万骨长青已经感觉到狂暴,这虫子似乎在寻找发泄,要报复。它怕虫子迁怒,忙直接飞走,回了大荒圣城,带了洛雨鸿,直接离开大荒。他已经想好,去蛰伏,去默默地吸收从盘古真身上领悟的原始力量。

洛雨鸿已经看出万骨长青有落荒而逃的倾向,猜出战况不妙。他没有问马芝的情况,契约还在,那证明马芝还活得好好的。能够让一个从太古一路走来的老家伙落荒而逃,显然遇到不可控的情况。希望主人自求多福。

巫相柳还在与天威抗争,并不是天威格外照顾他,不过是天威要洗练一个道尊的所有念头,让他彻彻底底臣服,让他被掌控。

天威越来越强大,巫相柳内心渐渐没有了欲与青天试比高的思绪,当他的抗争意识衰弱,天威也跟着低落。天威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和风细雨中降伏一个人,奴役一个人。

盘古真神没有等来回答,他暴怒了,将虚空当成湖泊,它摆弄它庞大雪白的肉身,把整个空间都撼动,又摇头摆尾,天空之中有了庞大的漩涡。

一股上冲的力量抓取着大地,先是地面上的树、房屋、山丘被挟持飞起,钻入漩涡。跟着是地皮上的草以及地皮,都被掀起,随后冲入天空。

力量太庞大了,而且还在扩大,天空之中出现了一个喇叭口,吸附所涵盖的一切东西。把正与天威抗争的巫相柳和天威气息都吞噬了。当然,巫相柳已是道尊,即便被吸走,也有许多办法重新回来。

马芝潜伏在地面的树枝里,胆战心惊。如果不是他们所处的恰是喇叭口吸附的外围,也必然随着尘土砂石而飞进漩涡,不知所向。

但是,即便外围,随着喇叭口对准区域的塌陷、吸走,周边的其他区域也开始向塌陷区域滑落。马芝看到了蛊巫道的昏迷长老、巫神、蛊奴,一个个被中间区域牵引进喇叭口笼罩范围,随后消失不见。

希望蛊巫道就此消亡,马芝愤愤不平地说着,眼前情景都是蛊巫道一手造成的。当然,他是催化剂,正是他的布局,引得蛊巫道施出了不可控的力量。

喇叭口还在扩大,马芝潜伏的大树,若不是庞大的树冠,不宜滚动,不然也被吸进中间区域而飞向漩涡。

马芝灵目闪烁,即便如此,他并没有恐慌,毕竟是虫母让他静观其变,让他等待机缘。只不过,他看到喇叭口慢慢抬高,口对着圣城,他再也忍不住,说道:“虫母大人,请出手吧。”

马芝顿时感觉到自己体内千万个虫子在游动,且一个个似乎想从他的毛孔中钻出来,他的身子又酥又痒,不可控地,他感到了恐惧,感觉到无能为力,此时他甚至提不起气,提不起劲。

果然,微小的蛮虫从他毛孔里钻出,他的裸露皮肤成了黑色,爬伏着密密麻麻的蛮虫。衣服下,也是这样。马芝处于密集恐惧症下,想不到自己体内会有如此多的虫子,万亿,或许是万万亿,每一个只要咬他一口,他必然会身死道消,连灵魂都不会溢出。

他感觉到鼻孔痒痒,不等他挖鼻屎,就感觉到鼻孔里喷出来许许多多的虫子,这些虫子带着翅膀,它们就像蚁群里的公蚁,承担着配种或是饲养后代的职责。马芝感觉到恶心,他只差哭泣,这些虫子在体内一定在悄悄繁衍,它们吃喝拉撒都在体内,马芝一想到此,感到了绝望。

这时,他的喉咙眼痒了,他明显感觉到指肚大的虫子沿着喉道往外面爬。是虫母,是虫母。马芝能够清晰感觉到它在缓慢地爬行,似乎它老态龙钟,走一步都很艰难。

虫母渡着步子,马芝感觉到它在用触角轻叩他的牙齿,想咬下去,却最终把嘴巴长得大大的。虫母张开甲壳,展开翅膀,轻轻地闪了几下翅膀,随后飞出马芝的嘴巴。

马芝终于缓过一口气,嘴巴猛地闭合,却恶心得不得了,人直接爬伏在大树上,呕吐起来,只差把胆汁呕吐出来。

虫母装着什么都没看到,或者,它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它飞在空中,离地面只有二三米高。这时,马芝身上的虫子嗖嗖嗖地像跳骚一样弹起,它们直接飞至虫母身上。

它们竟然在于虫母合体,一个个像小鸡扑进妈妈怀抱一样,又一一融入虫母。虫母变大了,它变成十多米长的带翅羽虫,像变大许多倍的螳螂,姿态大方,有着威仪。

它对着天空嘶嘶嘶地鸣叫,喊出来只有虫子才能理解的话语。“够了,盘古。”马芝翻译着虫语,他揪着的心放松下来,它们认识,虫母四个字的言语里,有着威严,有着不容拒绝。

风一下子静止,天一下子澄清,原本大嘴张着的喇叭口瞬息消失不见,四下变得安静,除了地面上的深坑,在诉说着曾经的肆掠。

马芝听着自己的心跳,平复着情绪。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心里只想着离开,逃跑,离开这些虫子,不管是盘古这样肥肥胖胖的丑陋虫子,还是像虫母这样充满威仪美感的羽虫。

还有那些可恶的蛮虫,我才不要做你们的宿主,才不要做你们的朋友。你们太欺负人了。马芝想着,渐渐消失在倒伏的大树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1章 小黑屋

“难道你要背信弃义?”一个声音说,这声音可以说发自马芝的脑海,抑或是肺腑。

已经潜伏在大地里的马芝停了下来,静默了至少几个呼吸。是那段遗留记忆,这家伙怎么总在关键时刻出现呢。

“背信弃义?我与那些虫子没有什么信义可讲。如果不愿意和一堆虫子为伍,那你干脆也从我身子里出来吧,自谋出路也好,依附虫子也好。”马芝在脑海里重重回击,他只差忘了自己身体内还有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忆。

那段记忆陷入沉默。马芝继续沉潜,巴不得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遇到什么虫母,盘古。我讨厌虫子,他只差喊出来。

可是,他只是下潜一米,人就停了下来,他莫名地感到哀伤,好像自己真的背信弃义。如果离开了,虫母该怎么办?它眼前至少是在帮我。他动摇了,觉得那遗留的记忆真不是东西,为什么要提起呢?

“你不想看看虫母怎样说服盘古吗?”那段记忆暗示道。

“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我是不是遗留的记忆,为什么会有额外的看法,难不成历史中你和虫母,还有那丑陋的虫子都有交集?”马芝只差气急败坏。

“或许吧。”那段遗留记忆应声。

“就算有,那也是你的事,关我屁事。我不想做什么宿主,不想血液里有多不可胜数的虫子,不想与一只虫子发生什么交集。”马芝带出了哭声。

“可是,你真的走得掉吗?”那段遗留记忆提醒他。

为什么走不掉?时不待我,马芝继续下潜。可是,随着他的深入,越觉得心口很紧,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会封印进泥土里,再也动弹不得。

“谁说得定呢,说不得是运气呢。哎,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依。”那段遗留记忆嘀嘀咕咕,它也不确定,而陷入沉思。

马芝再也忍不住,嗖地,他窜出大地,飞到空中,大口大口地呼吸。刚才,他好像很难过,乃至于呼不出气来。是的,真的能走掉吗?马芝自己都不相信。

待他呼吸平息下来,看清自己所在位置,人一下子屏住呼吸。百米外,盘古真神正亮着灯笼般的阴阳大眼睛,在看着马芝,它似乎充满了疑惑。

虫母呢?马芝内心反而冷静下来,他没想到会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大虫子,人试着组织虫语,若有必要,他要告诉虫子,他是好人,是虫母的宿主,他的肉不好吃。可是,他发觉用虫语表达好人很难,或许虫族在创造它们的语言时,还没有人类。

好在,虫母飞过来,它似乎看出马芝的尴尬,远远地喊道:“耶喝啦。”

是等等的意思,马芝彻底松口气,至少虫母会救他,在乎他这个宿主。

虫子闻声,扭头看过去,它看到虫母的本体,竟然颤动起来,应该是激动。

“妈妈,妈妈。”大虫子喊着飞向虫母。

妈妈?虫族与人族终于有了相同的发声?马芝更被震撼,虫母竟然是盘古的母亲。他随之想起在无量山的藏书阁里,那些书虫也冲着他喊妈妈。虫母是虫族的母亲,盘古既然是虫子,向它喊妈妈再正常不过。

“由砍他卡米拉,俺屋打艾清伯不信哒。”虫母羽翅展开,停在虚空中,情绪复杂地看着盘古。

大概的意思是:你不应该来,这里早不是虫族的天下了。

“妈妈,俺小舞丽**。”盘古大声嚷嚷,意思是妈妈,我想死你了。

“哎,由砍他俺姑打。”虫母疼惜地说道,竟然是让盘古回去吧。

“孬,孬,孬,昂咕哒俺姑打,窝哒哒妈妈。”盘古嚷着,它说它不回去,不愿在小黑屋里面壁,愿意陪着妈妈。

马芝愣住,小黑屋,面壁?这虫子被囚禁仅仅是面壁思过?究竟是谁,可以对盘古真神作出处罚?马芝脸色阴晴不定,盘古真神身上散发的庞大气息,隔着泥土都能压制他,导致他迫不得已才从地底下飞出来。

可是,如此强大的盘古,竟然会被惩罚,面壁思过,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责罚盘古?马芝似乎触碰到什么秘密,但是又觉得不可思议。

是在鸿蒙之境,还是彼岸?马芝估量着,觉得盘古真神,至少凌驾和碾压道尊,只怕多几个道尊,也未必是它的对手。

一定有彼岸,神界是不可能诞生这样强大的真神。马芝想着,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第一次对彼岸确信无疑。可是,彼岸每一个都强大如斯,那该到猴年马月吧?

虫母一直在劝慰盘古,希望它回到小黑屋,直至它力量强大得打破封印,把黑屋打破,而那时,虫族会从头再来。

马芝听着听着,表情凝重起来。虫母的劝慰,似乎蕴含着阴谋,打破小黑屋,不过是为了虫族的从头再来?他疑惑地看着,却看不出名堂。

而盘古抗拒着,它深切地渴望自由,不愿再回到小黑屋。而且,它告诉虫母,小黑屋里还关着另一个它,而它不过是挣脱的一小段虫身,小黑屋里留存着更长更粗的身子,遗留的力量应该很快打破小黑屋吧。

“右岸,右岸?”虫母激动起来,它的意思是“真的、真的”。

“唔啊。”盘古点着肥硕的脑袋说着。

虫母明显兴奋了,如果像眼前盘古所言,小黑屋里还有另一个盘古,那么虫族还有机会。它毫不掩饰它的兴奋,说道:“泥窝矮,泥窝矮。”

意思是那就好,那就好。马芝心思走得很远,这虫族竟然图谋着从头再来,那么人族呢?马芝想着,忽想起小天、万空山他们。

他们落下结界,而今音讯全无,结界也被摧毁,他们必然凶多吉少。一时马芝内心空空,不知道怎样哀悼那些朋友,不明白小天化为血珠子,又是什么动因。

只不过,眼前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马芝想,虫母已经找到如此强大的儿子,宿主应该可以转为它儿子吧?

这时,虫母看向马芝,对儿子说:“啊五一,望轻**阿达西。”

意思是:“来,儿子,我给你介绍个朋友”。马芝一听,毛骨悚然,难不成要结交一条丑陋的虫子?他看到虫母对着他挥舞翅膀,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2章 这里不欢迎你

马芝不情不愿地过去,离盘古越近,他越胆战心惊。是的,是不由自主地害怕,盘古身上散发的威压,让马芝这样的低修为者不由自主地害怕。

他看得清清楚楚,盘古白白嫩嫩的身子上还有银毫一般的毛。这是毛毛虫?巨大的毛毛虫。

“我的小友,这是我儿子,盘古。货真价实的儿子。”虫母笑吟吟地说,即便它是虫子,它的面孔只是像螳螂脑袋一般,但马芝清晰地感觉到它确实和蔼可亲地笑着。

马芝不知道它为什么特意强调货真价实,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尴尬极了,面对“一大一小”二只虫子,马芝即便是无量王,也惶恐不安。

“嘿,你好,盘古真神。我是无量王,你喊我马芝也好。”马芝有点语无伦次,他还摆摆手,表示他的友好。

“你好,马芝,很高兴认识你。”盘古竟然说了人话,说着它的一个足突猛地变长,伸出十几米,化成手掌出现在马芝面前。

马芝被吓一跳,只差后退躲闪。好一会,惊魂未定中明白它是想握手。这虫子不是从小黑屋而来,怎么都知道了人族握手的礼节?马芝忙伸出手,与那足突所化的手握了握。

盘古的“手”很柔软,好像充了水的光滑皮囊一般。它握住马芝的手,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让我想想?哦,我想不起来了,或许我把那些记忆都留给了另一个它。你要知道,我们虫子是无脑的,记忆都靠身体。”

这番话,无懈可击,这真的是一只从小黑屋里出来的老怪物吗?它并不愚钝,言语里似乎有着缜密的思维。马芝也在想,它如果真的见过自己,那应该遇到的是师傅。如此强大的虫子,师傅遇到估计也是有多远跑多远吧。

殊不知,也就是这一会的触角交流,虫母已经告诉盘古许多人间事。虫子未必像马芝想象的那么愚蠢,它们作为原始的物种,能够从太古一直存活下来,显然也有独属于自己生存法则。

马芝内心充满疑惑,按理说虫子是食物链的最末端,只有被吃的份,可是他遇到最强大的人,竟然是虫子。天道之下,虫子的存在,也是上天的意思?

“盘古真神,是在小黑屋遇到我吗?”马芝有意这样说,他对小黑屋充满好奇。

“马芝,你还是喊我盘古吧,在我们虫子的概念里,所有的强大只是一时的,修为上的不足也可以通过吞噬而弥补。所以,每一条虫子都应该得到尊重。至于你的问题,不排除,但真相不在我这里。”盘古说道,它除了油然而生的威压,确实没有架子。

每条虫子都该受到尊重?马芝对盘古另眼相看,他心里酝酿着另一句话:每棵草都应该受到尊重。可是如果盘古知道神界虫子所处的地位,卑微、微不足道,甚至卑贱得可以随意被践踏,它又该怎样感慨?

只不过虫母在那里,虫子的命运它该一清二楚吧?马芝又想起那些书虫,想起智慧之沙。而今他的小世界合二为一,没有了百花谷,没有影州世界,也没有了天铁世界。

但是,智慧世界并没有因此与葬神谷完全融合,它更多的以虚化状态与天空契合。那只逍遥自在的大鹏还继续盘旋在葬神谷上空,它时不时还会捕捉虫子。好在,那些书虫时时刻刻都在复制,都在繁衍。

马芝忽来了灵感,如果将盘古请进葬神谷,它应该能够抗衡那只大鹏鸟吧?想着,他看向盘古真神的眼里有了期待,此时看它,可爱很多。

“亲爱的盘古,有一帮朋友,它们和你一样白白胖胖,但是它们此时正在受苦,一只大鹏鸟是不是吞食它们。”马芝想着措辞,要诓盘古去他的小世界。

“它们也是虫子?大鹏鸟吃它们?可恶,可恶,我最讨厌那些欺负弱者的物种。走,带我过去,看看它还敢不敢欺负我们虫子。”盘古是直肠子,很容易被忽悠。

马芝窃喜,想着把盘古塞进葬神谷,由它坐镇小世界,那必然会促进修为。当然,最关键他不喜欢大鹏鸟,那家伙之前诞生在它脑海,闹腾太大了。

虫母一旁听着,一时欲言又止,想提醒马芝悠着点,盘古进了小世界,必然会挤爆世界。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通过触角发信息给盘古。

盘古远望着大荒圣城,它早闻到龙的气息。原始的龙由虫子进化而成,虽然龙族从来不承认这一点,但是它们身上的气息出卖它们。此时盘古远远地闻到赵媚身上的龙族气息,它若有所思,直接化为一条龙。这样,进了马芝的小世界,不至于挤爆世界吧?

原来,虫母提醒它克制力量,每一条虫子都应该学会举重若轻。作为虫族王者,更应该如此。

“走吧,马芝,带我去看看那只大鹏鸟。”变成龙的盘古,一下子好看许多。

马芝点点头,在想自己要不要跟着进去,但又怕自己被关进葬神谷而出不来。他内心里,是担心虫母的重新附体,才想着躲开。

犹豫间,马芝默念了咒语,盘古猝不及防,就被一股玄妙的力量携裹,而消失不见。等它再次睁开眼,只见自己正从虚空朝着一个圆溜溜的星球落去。随即,他看到一个郁郁葱葱的巨大树冠,那树冠几近笼罩了星期。

“世界树?”它抽了抽鼻子,闻到那沧桑、古朴的气息,瞬时诧异:“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老朋友。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有多少年没有吃它的叶子了,绝美的味道,我好怀念。”

而下面的世界树有所感应,浑身一哆嗦,整个树冠无风自动,发出嗦嗦嗦的声音。它瞬息看上天空,看到一条千米长的龙,它的叶片顿时一个个竖起,盯着那条龙看着,它已经感应到危险,那是发自本能的危险意识。

“我来了,老朋友。”巨龙在天上就兴奋地叫着。

原本阔叶的世界树瞬间改变,叶片一下子变成像钢针一样的松针,准备迎头一击,刺它个千疮百孔。同时它也发出了意念,告知它:“这里不欢迎你。”

巨龙感受到了敌意,但是它才不在乎,它要大朵快颐,要吃上三天三夜,要吃得肚滚腰圆。想着,它忘了虫母的叮嘱,现出本体。

巨大的虫子带着呼啸朝下掉下去。就在这时,空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并且空间出现的裂缝发出微不可查的波动。世界树加持下,已经变得牢不可破的小世界,也跟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有地方地震了,有地方山崩地裂,有地方火山爆发,还有地方洪水泛滥……太子俊被骤然出现的天空阴影和威压吓怕了,直接召唤着精灵族的小不点往山洞里跑去,但是还没有进洞里,就又吹了口哨,让大家都躲进生命树上。

就在这时,山洞崩塌。太子俊忙使出吃奶的劲,把小精灵一个个甩进生命树冠里,祈祷着,让生命树照顾着小精灵们。他随后忧心忡忡,看着越来越低的云朵,不明所以,怎么这云朵这么大啊。

他还没有看出那是一个虫子,以为是乌云,甚至猜测是外敌入侵,云朵上不知躲避着什么。

好在,盘古只是去吃世界树的叶子,它自然不是真的要给世界树致命伤害,毕竟从今以后,它要依赖世界树为生呢。世界树毫不客气,松针一个个标枪一般投射出去,直接刺破盘古的皮肤。

盘古乐呵呵,世界树的攻击对于它来说就是挠痒痒。扎进身体的松针,它毫不客气笑纳。身子只是一松一弹,那些松针都被它当成食物而被它吸收了。它吃树叶,不用嘴,皮肤都可以。

眼看,它就要砸向世界树,世界树只好放出圈养的卫士:仿生生物。那些高大、凶猛的土着根本不畏死活,都立即拉开带毒的弓箭射向飞下来的暗影。

这一次,盘古只是收紧皮肤,那些射过了的箭就被弹飞,四处零落。

“真舒服,真舒服,恰好可以给我挠痒痒。”盘古犯贱地大喊大叫,它实在太享受世界树的叶子,觉得这是全天下最精美的美食。

世界树怒不可揭,它正准备调动世界之力来反弹这只讨厌的虫子。就在这时,从天空上极速下落两个长长的爪子,宛若闪电一般击中虫子。爪子太过锋利,直接抓进虫子的皮肤里。

吼吼吼,虫子咆哮起来。虽然这点疼痛微不足道,但是却在它的食物面前冒犯了它。这是绝对不行的。

它抬头,看到了大鹏。愤怒归愤怒,但也有惊讶,怎么这么大的鸟啊?在虫子的眼里,力量与体型成正比,越是庞大的物种越会受到尊重。而现在,眼前之鸟,只见爪子,而不见其头颅。尤其那对翅膀,遮天蔽日,不知几万里。

马芝在葬神谷地震的时候,才懊悔不已,大象进蚂蚁窝,必然会造成大面积的破坏。好在,他复制白云渡的彼岸世界,葬神谷早不是当初的样子,其构建规则也超越马芝的修为。

只不过,马芝听到盘古与世界树的对话,他忽有无厘头的感觉,它俩怎么会是对头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3章 你被切片了

鸟和虫子,天生是对头。马芝总结了一句,也不对,鸟类一直在赤果果地杀戮、碾压虫子。盘古所谓的对每条虫子予以尊重,首先就得到挑战。

“可恶的羽毛怪,你抓痛我了。”盘古在变大,它想从重量上取得优势。同时,它的皮肤在固化,长出鳞甲,后尾下沉后又有力地摆起,重重地击向鸟腹。

桀骜不逊的大鹏鸟吃了那么多书虫,也饱含智慧,此时感觉到强大的威力,顿时松开二抓,直接虚化,变成智慧的云朵,浮在空中。

盘古固化的尾巴穿越浮云,看似什么都没有击中,但是愤怒激发的力量重重击在葬神谷外围的虚空结界,也就是。只听咔嚓咔嚓,那看不到但宛若蛋壳的虚空存在着,受到重击而龟裂,出现时空裂缝。

虚空之外强烈的罡风一下子涌入,葬神谷上空的空气瞬时骤寒,而且不是温度直降几度,是一下子极寒,零下几十度。

太子俊眼中有了忧色,虚空结界的崩塌,必然会导致小世界的飞移,而成为流浪之星。流浪之星要么会被黑洞吞噬,要么会在漂移中溃散。

他试着去用自己所领悟的规则去修复,但是没有用,葬神谷的虚空结界的口子随着罡风的吹入,而越撕越大。骤降的温度,让高山上有了白雪,让树木结了霜花,而湖泊河流直接冰封。

小精灵们一个个被冻得撸撸嗦,太子俊忙不惜用燃烧修为的秘术,在一定区域内升温,这区域囊括了生命树和精灵一族,再远的地方他也照顾不到。

“马芝,我知道你能够感应到世界危机,你再不修复结界裂缝,我都要被冻死了,世界也将漂移。”太子俊冲着天上呼喊着,他知道马芝一定看到了世界正面临危机。

可是,那庞然大物,不知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鲲?太子俊看到遍布鳞片的虫身,想该是鱼吧,而只有鲲才可以如此庞大,遮天蔽日。这怪物到底从哪里来?

马芝自然感应到自己世界的危机,可是他能够怎么办?眼看盘古的真身就要自由落体,重重撞击“大地”。不出意外,如果撞实,葬神谷必然会四分五裂,而再次崩塌。

“世界树,用绿色屏障反弹虫子!”马芝用意念促动世界树。

世界树也很着急,眼前的寒冷还不至于伤害到它,但是大虫子真的摔下来,它的树冠必然会首当其冲,受到伤害。

它催动着,小世界的植物都行动起来,包括世界树自己,都把树枝丫变成柔软的柳条,准备随时反弹大虫子。

“啊啊啊,我恐高啊。”大虫子声嘶力竭地喊着,自由落体的速度受它沉重**牵引,而极速下落。

“我的朋友,身下留情。”马芝忍不住喊道,他是自我的世界的主人,他的呼喊是世界的意志,其间万物皆可听到。

盘古真神瞬息在天空化为蛟龙,翻身即游走云间。“你诓我,让我进你的世界?”

马芝看着蛟龙,内心突突突地跳着。将盘古真神请进自己的小世界,不过是一时起意,但想来有个真神坐镇小世界,必然以后可以借助真神迎敌。

但现在,发觉托大了,一只大象进了蚂蚁窝,后果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世界树,不是复制了白云渡的世界,即便是葬神谷,也应该分崩离析。而现在世界岌岌可危,避免进一步的损失,那要看盘古真神的心情了。

“盘古大哥,我没有诓你,我的世界里有那只可恶的大鸟,一直喊着自由、逍遥自在,我需要你帮忙。等你帮我除掉那只鸟,你就可以离去。”马芝只好哄盘古,不惜向一个虫子喊大哥。

“为啥要离去?是你的世界,那就最好,我欢喜都来不及,我要做这方世界的王。你尽管放心,既然做了你大哥,我会罩着你,而你嘛,就要好好孝敬你大哥,例如隔三差五采撷一些世界上叶子给我饱腹。”盘古嘿嘿嘿地笑着,两眼看着世界树放光。

世界树此时根据虫子身上的气息,猛然警醒般觉醒了一般记忆,那是母体的记忆,是对天地第一条虫子深入骨髓的恐惧。

盘古真神,天地间第一个真神,是它开天辟地,才有了万物生长的可能。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盘古真神就是那个一。“一”字,就代表虫子。世界树认出了虫子,它的枝叶都无风自动,那是颤栗。

但更深层次,它渴望着盘古真神能够以它的枝叶为食,因为那意味宠幸,被天地之间的第一个真神宠幸,宛若双修,会获得莫大的好处。世界树也需要进阶,也需要变强,眼前,或许盘古会给它机会。

盘古真神,那是比世界树还要久远,世界树从鸿蒙之境里孕育,盘古真神那时候傲游万界,发现世界树。它像神农真神尝百草一样,看到叶子就会尝试,无疑,世界树的嫩叶是这天下最美好的食物,盘古真神的贪食,给世界树母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阵痛。

但是,在悠久历史中,盘古真神能够横亘过去现在未来,定然是了不起。单单存在,就是了不起,从它那里一定会有生存秘方。而且,它能够开天辟地,必然无比强大……

世界树盘算到这里,停下来,它虽然觉得眼前的盘古真神是强大,但还不足以无比强大。这是?世界树疑惑地看着盘古,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是眼睛,都看着天上那条龙。

“盘古真神,你被切片了?”世界树看出盘古受过伤,这世间还有东西伤害到它?

“聪明,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此时我因为分身术,而力量分散了。想恢复强大,就要进食,进食,所以遇到你,是我的运气。”盘古嘿嘿嘿地笑起来,笑声很是阴险。

马芝作为世界之主,把盘古和世界树的神念对话听在耳里。他诧异,眼前的盘古,已经无比强大,看样子应该超越了道尊,单单它造成的喇叭口,就可以吸走道尊,如果不分身,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也是,它开天辟地,造就宇宙万界,想来力量不可估量。马芝忽地愣住,这万界之力,原本是一体,蛋壳一般的存在,而盘古真神真的打破蛋壳?那它的力量会不会是万界之力?

人的九个小世界,就可以凝聚世界之力,用于战斗,用于开辟疆土。而盘古,却抗衡万界之力?不可能,绝无可能?它的力量如果如此磅礴充沛,它的任一个切片任一个分身应该都能超越神界的力量,而不是眼前的力量。

马芝一会笃信,一会疑惑。至少它本体出现,会挤爆神界,毋容置疑。那么囚禁它的小黑屋又是怎样的存在?马芝心间太多疑惑,即便他看了藏书阁前八层的书,依然不够。这世界,这宇宙充满未知。鸿蒙之境,彼岸都应该存在,而且它们之外,还有存在,至少还有小黑屋。

“世界树,我的亲密战友,它铁了心要吃你的叶子,我为我的引狼入室感到懊悔,向你道歉。同时,我为自己无能为力,无法组织已发生的事实,感觉渺小。我需要力量,我迫切地需要力量。”马芝通过意念沟通世界树。

“它,盘古,不是敌人,我需要,交换,对等。”世界树传来让马芝稍感安心的讯息。

“盘古,我们是朋友,而世界树,也是我的朋友,密切战友,还请盘古你照顾一二。”马芝希望盘古能够适可而止,而不是将世界树摧残。

“放心吧,我懂得涸泽而渔、杀鸡取蛋的后果,我需要永久的食物,我会守护它。而且,这是它的机遇,有我这样强大的保护神,它一定会茁壮成长。”盘古言语里有调皮,更有强大的信心。

马芝放下心来,想着该怎样安置盘古。即便它现在是小一号的蛟龙,但是对于葬神谷,还是庞大的存在。它如果能够化为人,那该多好?

不等马芝说话,盘古真神四下瞧量,说道:“小友,你的世界太小了,承载有限。我帮你扩容,你可要控制好,不然这世界就会移主,成为我的世界哦?”

盘古说着,它就如鲸鱼吸水一般,把从结界裂缝吹进来的罡风吸进肚里,还不够,它大嘴一张一吸制造的喇叭口对准结界外的宇宙虚空,开始吞食虚空里的东西。

看似没有什么的虚空,却蕴含宇宙万界的力量,这些力量通过吸引和排斥保持世界和虚空的稳定。但此时,盘古真神只是一个呼吸,就打破了平衡,万界之力瞬息由虚凝实,转为滔滔太空洪流一般奔驰过来,全部被盘古吸食。

盘古真神的肚子、身子很快像充气一般膨胀起来,它重新化为虫子,身子变大,变长,半截身子很快伸出结界,不停地吞噬万界之力。

没多久,盘古这条大虫子的屁股眼而张开,一团浓郁若墨但凝实的虫屎拉了下来。那虫屎一脱体,马芝就感觉到危机。

浓缩即为精华,那虫屎宛若一个小世界一般,这要是砸实击中葬神谷,必然会洞穿葬神谷,或者像原子弹一样击毁葬神谷。

时不待我,马芝开始行动了,这葬神谷不容有失。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4章 虫屎的力量

那一粒虫屎宛若科技世界制造的人造卫星大小,滴溜溜地下落。别看它小,只有普通一间房子大小,却带来的威压宛若铁锤撞击鸡蛋一样。随着自由落体运动,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果它击中大地,葬神谷必然会崩溃。

马芝屏息,心无旁骛,意念完全融入葬神谷,同时吩咐着世界树,以备不测。是成为九维九重的世界?还是九维一重世界?

马芝稍有迟疑,就拿定主意。白云渡的世界太过震撼,而且马芝从那个世界里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感觉一直在纠缠它,仿若那个世界诉说了很多很多。

他编制规则,用规则去承受虫屎的重击,用规则去吸收虫屎。天字宝图被催动,点亮的二千多个大道都反馈规则之力。马芝感受到了造化大道,那是规则的编造者,感受到永恒大道,那是掌控时空的无上法则,还感受到毁灭大道,那是生死轮换的秘术,还有宿命大道,博爱大道……

一条条大道贡献着规则之力,开始宛若涌泉,但各个大道缠绕一起,拧成大道洪流,冲刷向虫屎。

虫屎受到外力冲刷,运转的速度更快了,但下降的势头得以遏制。只不过,只要把大道烙印打进去,才能控制和分解虫屎,才能把虫屎蕴含的力量一一吸收。

大道洪流的尽头开始分叉,像一个喷泉口一样托着虫屎,分叉的每一条大道都张开带刺的触手,试图抓住和刺入虫屎里。但是虫屎是精纯的万界之力所凝结,马芝操纵的大道之力根本无法抵抗万界之力。

怎么办?怎么办?马芝内心慌了,这是绝对的力量碾压,这之前,他顺风顺水,哪里有过眼前的困境。这是无能为力,给十倍力量也无能为力。

世界树伸出一条条的枝条,枝条螺旋中上升,最后拧成一条绳,这条绳像蛇一般朝着虫屎窜过去,最后绳头变化成箭头,嘟一声,箭头扎进虫屎里。

这不意外,世界树有自己的天赋神通,它可以扎进大地深处,每一根根须看似弱小,却可以在地下险恶环境里扎根,即便遇到磐石,一样勇往直前,深入大地。

同时,树有吸附能力,对土壤、砂石有着顽强的吸附能力。虫屎是肥料,虫子正是靠虫屎反哺着植物。此时,枝条的终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出一条条细细的白嫩嫩的根须,在虫屎外面蔓延,很快,根须把虫屎缠裹得密密麻麻。

马芝松了一口气,关键时刻,世界树力挽狂澜。他感应到天字宝图里,曾经璀璨夺目的大道一条条暗淡下来,并且陆陆续续熄灭。

三千大道,大道之力竟然如此无力?不可能吧?马芝内心充满怀疑,所谓的三千大道,都意味着背后一个圣地的兴旺。可是面对一粒虫屎,竟然无能为力,还不比一棵树的天赋神通。

是因为这些力量都不是我掌控,而是依赖天字宝图而借用的原因吗?如果是道尊,演化三千大道,应该能够抗衡吧?马芝深深吸口气,好在三千大道汇流而出的喷泉柱像托载风水球一样托载着虫屎,才给了世界树机会,让它的根须扎进虫屎里。

世界树的根须扎进了虫屎,开始吸收虫屎里的万界之力。蓬勃的本源之力注入世界树,它的枝丫开始萌发,一根根新的枝条抽出,又长出一片片新叶,新叶子由叶苞绽放,瞬息绽开,紧跟着变成手掌大小的叶子。

虫屎在变小,世界树在膨胀,茂密的枝条像疯长的春天野草一般,很快笼罩了整个葬神谷。枝条柔软,交织一起,形成一层层的枝网,把大日都遮掩了。

盘古也感应到葬神谷的变化,很是兴奋,因为那么多鲜嫩可口的叶子,可以让它好好地饱餐一顿。它更得劲了,吼吼吼地对着结界外的虚空吼着,吸附着更多的万界之力为己所用,很快又一粒虫屎从盘古的屁股眼里屙了出来。

这一粒虫屎更大更狂暴,闪着七彩的宝光。也不知道盘古到底吸收了什么天材地宝,竟然让虫屎像宝珠一般。

这一粒虫屎,带着狂暴的力量,向大地冲击过来。世界树的更多鲜活的枝条蜂蛹着向虚空探伸,它主动去承接虫屎。

虫屎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比洲际导弹超光速飞行还要快。世界树细嫩的枝条在撞击下,咔嚓咔嚓咔嚓……地断了许多,但是那些断裂的枝条瞬时虚化,世界树又长出新的枝条迎上去。

就这样,经过十多轮轮次交换,第二粒虫屎重重撞击在十多层枝网上,像巨大的鸟蛋一样,弹跳几下,就稳稳当当地落在枝网上。

只不过还是有巨力反弹到大地上,诱发了葬神谷地震,大地开裂,山洪爆发,高山倒伏。太子俊表情凝重,他用秘术控制的结界在损伤他的修为,这倒是其次,能够让精灵族周全那就对得起普照明月的嘱托。

他认出来在天空上交织的枝叶,那是世界树。世界树?他倒抽一口气,马芝的世界不仅有生命树,还有世界树!难怪会有强敌入侵,世界树搁在哪里,都会被抢夺。

抢夺必然殃及池鱼,他和精灵族能不能在抢夺中存活都是未知。这小世界极可能破碎,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他感受到第二次强烈的撞击,像小精灵一样报团、闭上眼,等待命运的裁决。

“世界树,皮之不存毛之焉附。请帮我巩固我们的世界。”马芝大声地喊叫。

他内心也是恐慌,如果唯一的世界再次破碎,这一次跟上一次葬神谷破碎不一样,他不仅仅是修为的倒退,可能会随着世界的覆灭,而身死道消。

毕竟,他将自己所理解和包括通过天字宝图所模拟的道则都融入世界。此时世界是他,他是世界,如果世界被击溃,分崩离析,那么他理解的道、模拟的道都将随之击碎,那么心魔会燃烧,魂魄都未必能够逃脱。

世界树也感应到危机,它把吸收的万界之力开始通过扎进大地的根来巩固这个世界,它的根早笼罩整个大地,此时一丝丝万界之力注入大地。

原本快分崩离析的大地被万界之力所牵引,慢慢地合拢、愈合,随着更多的万界之力的注入,世界变得稳固。

万界之力也是资源,也是养料,葬神谷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愈合了伤痕,伤痕处又隆起高山,而高山漫延和平展铺开,形成了高原。

而且,世界在变大。马芝不再想九重世界,他只是一个念头复制白云渡的世界。世界在变大,维度在增多,更主要,他使出吃奶的劲,要把道则融入新生的世界,不然会像盘古所言,而失去对自我世界的控制,成为别人的嫁衣。

想着,一条条三千大道的道则被他模拟,注入世界,后来,他果断把真龙之姿也变成规则符号,打入世界。

就在一条条真龙之姿所化的符号喷薄欲出,太子俊感觉到了。他仰着脑袋,看着符号洪流,目不转睛。他是龙,对于龙族的本源之力有着亲和力,他因为采用秘术而损失的修为在他观看真龙之姿符号下,重新得以恢复。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只是看看,就可以修为飙升?此时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当然他也顾不上追问,整个人直接化出本体,以龙的姿态,去感应那些真龙之姿符号。

随着三千大道的道则符号、真龙之姿符号的注入,马芝越发清晰地感应到葬神谷的变化,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和葬神谷从没有这么亲密过,他时不时在专注中,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

只不过随后的警醒,让他保持警惕,如果真的和世界合二为一,会不会世界成为自我的掣肘?就如之前的危机,世界没有了,我也会身死道消?马芝内心疑问越来越多,但是顾不上了,葬神谷瞬息万变,他此时也不可能放弃葬神谷。与世界剥离,那或许是以后再考虑的命题。

三天三夜过去,葬神谷变成了之前四五十个葬神谷大小。二粒虫屎已被吸收殆尽,但是世界树枝叶交错而成枝网上还有三粒虫屎,它们被世界树的枝条缠裹,细微的根须扎进虫屎。

世界树开足马力,在拼命地吸收万界之力。它进阶了,原本三个枝叉现在变成九个枝叉,树干也变成像盘古膨胀起来的腰肢还要粗。

只不过,它不敢进阶了,是本能告诉它,要停滞下来,不然,力量再飙升,到了某个临界点,它将会失去一切,甚至失去生命。那是母体,是冥冥之中母体传输的恶意。

我不能超越母体,不然就会失去。这种情绪让它变得很是消极。它舒展几千片树叶,仰起来看着盘古,呼唤道:“你下来吧,可以就餐了。”

盘古正卖弄得欢心,肆无忌惮地汲取万界之力。此时听到世界树的呼喊,猛地停下来,它的喇叭口的大嘴巴慢慢闭合。两眼带着溢彩,猛地调头冲下来。

“盘古,盘古,稳重点,稳重点,别撞坏了世界树。”马芝揪心地喊道。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5章 它在和我说话

“啊哈,你不说我也会怜香惜玉的。”盘古说着,又小了一圈,随后在空中抖了抖身子,就嗖嗖嗖地下落着像雨点的东西。

“是虫子,都是虫子,毛毛虫。”马芝看着亿万条虫子像雨点一样落在世界树枝叶上,他心里有不适感,觉得恶心。他怀疑那究竟是怎样的小黑屋,竟然栽培出恶魔一般的盘古。

那些虫子一落到枝叶上,就开始抱着叶子啃食起来,沙沙沙,沙沙沙,就像蚕啃食桑叶一般。盘古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它化为一个顽皮的孩子,人形孩子,肥肥胖胖,轻手轻脚地走在世界树枝叶交织而成的枝网上,它时不时弯腰捞起一条毛毛虫,啧啧啧地感叹起来。

天空中,骤然出现一大片乌云。哦,不是,是那只大鹏鸟,它感应到盘古的虚弱下来,就瞬时凝出实体,遮天蔽日地盘旋在葬神谷上空。曾经破损的虚空结界,已经修复完整,天大了,世界大了,大鹏鸟也跟着变大。

小屁孩模样的盘古仰头看天空,两眼变得犀利,似乎随时就会暴起,给大鹏鸟致命一击。

大鹏鸟毕竟吃了太多的智慧书虫,也变得聪明了,必然它也看到盘古气吞山河的气象。所以它只是盘旋着,并没有飞下来,它是在享受。天大了,它更逍遥自在了。

毛毛虫啃食的速度飞快,它们很快拉屎,虫屎如雨滴一般落在地上,融入大地。枝网上的三棵蕴含万界之力的虫屎也在慢慢变小。

世界树原本生机勃勃的叶子很快千疮百孔,很快只剩下叶脉。世界树没有吭声,任由虫灾蹂躏。它心灰意冷,宿命的纠缠,让它对未来不报什么希望。原来强大了,会越发感应到母树,会感觉到千丝万缕的联系,会感应到宿命中无可奈何的惨境。

除非母体死亡了,它才有出路。可是,母体能够贯穿过去、现在,它有足够的方法来自保,说不得它是某个强大族群的图腾,受到了特别保护。而它,不过是一个人的世界树,而这个人力量太弱了。

想着,它自虐般从三粒虫屎中汲取万界之力,然后毫无保留地融入马芝的世界。世界还在变化,马芝将道则、真龙之姿一一符号化,融入大地,融入天空。

可是还不够,还不够,他脑海里像漩涡一样在全力计算,把白云渡的世界惟妙惟肖地进行复制,当然,他的复制通过天字宝图的辅助,才可以如此真实再现和还原。

如果白云渡知道他所离弃的神界,竟然有人不遗余力地模仿他的世界,他估计会诧异得说不出话来。而在未来世界,白云渡此时正拿着星盘,带着他的世界和万代龙珠缓慢地移动。

只不过,他的世界并不是按照原有轨道运转,而是在背离轨道,要飞出原来的区域。星盘上有个坐标点在闪烁,那是白云渡精准推算出的坐标,那里有世界树,彼岸需要世界树。

沿途,彼岸世界吸附遇到的一切太空陨石、陆块甚至是星球。它太大了,即便是黑洞也因为它的靠近而被挤爆。白云渡时不时催促万代龙珠,彼岸的移动,正是靠万代龙珠的牵引。万代龙珠如果有眼睛,它一定会翻白眼,如此大的世界,又如何可能飞速前进呢。

而马芝随着对三千大道、真龙之姿的符号化,以及对白云渡世界的领悟,修为蹭蹭蹭地提升。只听咯嘣一下,那道束缚修为的隐而不见的线断了,马芝一时由众生之主晋升至神王。

轰然间,葬神谷振动一下,面积又扩大一倍,三颗虫屎瞬息消失不见,它们蕴含的万界之力全部融入葬神谷。

马芝这一刻变得安静,他感觉到玄之又玄的感觉,半个月前晋升众生之主都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此时他听到了窃窃私语,却没有听懂。

那些柔声细语是这世界对他的言语,或许是大荒,或许是神界,或许是宇宙万界,似是而非,不可捉摸。

此时,马芝站在大荒圣城郊外,曾经的房屋、院落都毁于一旦,身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而肩膀上是虫母。它扑闪翅膀累了,落在马芝的肩膀上。

“我晋升了。”马芝不喜不忧,心平如镜。

半个月前他坐在青丘千面坐过的那把铁椅上,感受万象之主晋升众生之主的喜悦,那时候他感觉到周边人对他窃窃细语,感受过往认识的人与他窃窃私语,感受那些宿命纠缠。可是此时,是这冷冰冰的世界和他说话,只是他没有听懂。

“有点慢了,这天地已经不是昨日的天地,你即便是神王,依旧在这变化万千的世界里,显得不够看了。”虫母叹息,它虽然只是一个虫子,不曾离开马芝肩膀片刻,但是这天地气韵的改变,它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我听到这世界和我对话,只是没有听明白。”马芝话这样说,却没有一点失望,总有一天会听懂这世界,大荒也罢,神界也罢,或者这宇宙万界,我会解开一切谜团,抽丝剥茧一般,去认知你们。

他从没有这一刻这么自信,因为葬神谷还在蜕变,而他对三千大道,对真龙之姿,对白云渡的世界,领悟透彻了,融会贯通了,他觉得如果盘古继续吞食世界树的枝叶,无数的虫屎融进葬神谷,那么他就会修为继续提升。

也正是这自信,马芝没有在意虫母说了什么。神王虽然不是这神界的至尊,但是已经可以数得着了。而且,我有神位,等回到无量山,我就是无量神王,再也没有人可以质疑我了。

马芝想着,他的目光清凉,看着大荒的夜,看着天空的皎月。隔几年前,他没有想过会这么快成为神王,可是机缘巧合,就蹭蹭蹭地晋升了。这或许也是天意!

“虫母大人,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是天意,我蛊巫道再次要兴盛天下了。”一声窃喜从身后传来。

马芝扭头,是巫相柳。对方明明是道尊,但不知怎地,马芝一点也不害怕,他还是很平静。

“巫道友,你听到世界和你说话吗?”马芝返璞归真,像一个孩子一样问道。

巫相柳一直在看着马芝肩膀上的虫母,此时才看了一眼马芝。世界和人说话?他本能地厌恶眼前人,若不是虫母的威压在那里,他都要直接灭杀马芝。

“虫母大人,晚辈巫相柳这就恭迎虫母大人回归蛊巫道圣地。”巫相柳经受醍醐灌顶,晋升之时又获得天地之力的滋润,此时是帅气俊朗的青年人,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虫母张开双翅,扇动几下,随后飞至空中,说道:“巫之传人,我已不是当初那个虫母,对你已经无所帮助。而今,我也在恢复中,已经离不开眼前的宿主了。”

巫相柳微微蹙眉,两眼瞬间精光露出,看着虫母,想把虫母看穿。虫母散发着威仪,却像圣母一样,让人倍觉亲近。

“我不信,你是我蛊巫道的守护和图腾,你身上气息我不会认错。况且你不可能转世重生,不然蛊巫道也会覆灭。”巫相柳不信,他正满怀希望振兴蛊巫道,好挤进三千大道。

“巫之传人,巫道已经覆灭,而你现今所依仗的大道,是蛊巫道。你作为巫之传人,应该知道这其间的隐情。”虫母还是和颜悦色,只不过它的言语加持了威严,不容质疑。

“我不信,我不信。蛊巫道就是巫道发展而来,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变化的,没有不改变的。”巫相柳把头摇成拨浪鼓,他不相信巫族的图腾会转世重生。况且,盘古大人,喊她妈妈。

“你现在是蛊巫道的道尊,你应该能够参破天命,又何必纠结过去?就连我,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正如你说,万物都在变化,我也罢,巫道也罢,不过是历史长河里的星光。”虫母还念着旧情,点醒巫相柳。

巫相柳沉默了,参破天命?何尝容易,只要还在这天道笼罩之下,又如何能够参破天命?突然,他虎躯巨震,一脸诧异地看向马芝,不相信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世界在和你说话?”

马芝如悟道一般,冷眼旁观着虫母和巫相柳之间的交涉,即便他听到虫母说宿主,也没有情绪波动。此时见巫相柳转而问他,他微笑了。

仰头看向天空,此时的马芝如参禅悟道的高僧一样,超凡脱俗,给人无比圣洁的感觉。

“它在向我歌唱呢,啦啦啦,啦啦啦,宛如天懒之音,让人痴迷沉醉。”马芝说着,他的表情变得格外投入、虔诚。

巫相柳竖起耳朵,想听到之音,或者听到别的声音。有声音随风传来,是蛐蛐的叫声,大荒的荒草里,有太多的虫子,只不过蛐蛐的声音格外响亮,格外动听。

只不过,巫相柳知道这蛐蛐的声音再嘹亮,都不是世界的语言。世界和你对话,那是天人合一,我即为世界,世界即为我,换一句话,这眼前人,被天道认可了。

天道之子,巫相柳心思瞬时通透,情绪复杂地看了看马芝,看了看虫母。难怪虫母会选择他,他是这天都选中的人。他长长叹口气,人冲着虫母拱手、鞠躬,回退中他渐渐淡化,随后消失在夜色中。

“它还在和我说话呢,我怎么觉得它在和我诉衷肠,好像它之前从无什么朋友,找到我,就掏心掏肺,再也不舍得了。”马芝陶醉其中,即便他一句也没有听懂,但这世界传来的之音,让他无比迷醉。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6章 为什么是我

夜色撩人,马芝凝望夜空,即便这世界都愿意和他倾诉,可是他还是不了解这世界。既然他可以主宰那个葬神谷,为何别人不能主宰这个世界?神界,宇宙为什么不能有它主人呢?

马芝笃定地看着,神色安静,晋升神王了,与这世界有了亲和度。那些碎碎念,不管是不是倾诉,至少这个世界愿意和他说话。虽然他听不懂,但总有一天会听懂,无师自通地听懂。

“为什么是我?”马芝问肩膀上的那个虫子。他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想听听虫母的答案。

“不为什么,或许是你,或许是别人罢了。”虫母说完,它陷入沉思。

这世界,不同的时期,都在选择,而且选择的不会是一个,所以被选中了也不值得侥幸,没有选中也不必过于忧伤。命运这样的事情,谁说得通?当初,虫母也被选中过,虫族在它的带领下,也曾经是这世界的主人。但是,时过境迁,就连它也不再受这世界的欢迎。

马芝明目闪烁,面对深邃的天空,对面深不见底的大坑,他内心里潮涌许多捉摸不定的想法,该去做什么事,又不该做什么事,都被思绪的迷雾笼罩,他还没拿定主意,一时也还没有想过即将面对的境况。

“回到无量山,我将再没有人质疑。”他轻叹,说给虫子听。

虫子没有接话,可是,再大的权威,再强的势力,都会有杂音,都要听取反对的声音,而不能刚愎自用。等他到了那个位置,就知道那会多么难。虫母脑海里闪现许多场景,那是虫族遮天蔽日地攻城拔地的场景。当达到绝对的统治地位,盛极必衰,虫族却在哺育着反对它的种族。

“我们呢?宿主,朋友,为什么是我?”马芝这时盯着虫母看。

“我们这样不好吗?我刚好需要,而你恰好到来,或许是命运,或许是夙愿,只不过,对于你来说,不是坏事。甚至未来,我们都彼此需要。”虫母说道。

它也说不清彼此,唐古拉山麓,它苟延残喘了多少岁月,意外闯入结界的生物,不过是血食,不过是零食。但马芝闯入时,它感知了命运,那是玄之又玄的感觉,它觉得它应该这样而已。但谁又说得清,不是他自己鬼使神差地选择了这样?

马芝不再纠结,宿主也罢,朋友也罢,此时,他和它已经是命运共同体,责无旁贷,他会继续承载它,哪怕它重新变成无数的虫子,回到他的血液和五脏六腑。

“我们走吧。”他要回大荒圣城,看看他的朋友。

三天前的动静,圣城的朋友应该感应到了吧?他们该为我担惊受怕吧。当盘古横空出世,迸发出强大的威压,马芝已经预估了失败,已经通过契约感应,让春无意告知朋友们避开,甚至叮嘱早一点离开圣城。

当然,悍不畏死的薄小小、情根深种的赵媚都要过来看看。马芝也劝说他们别来拖后腿,并说明有杀手锏,随时会离开。如此这般,他们在玉清风扬的强迫下,才没有再来。

马芝没有飞回圣城,他迎着朝阳,一步步走向圣城。他步伐坚定,腰杆走得直直的,王者之气、圣贤之气悠然散去,浩然正气宛若春风一般吹拂而去。

只不过在朝阳的辉映下,不管是谁,背影都会显得落寞。即便他走得孔武有力,留下的还是孤单和渺小。

大荒圣城没有城墙,此时赵媚正带着一帮人迎在马芝必经的路上。她们内心复杂,春无意凛报马芝归来,但是她们没有人轻松过。

这几日,许多不吉的消息传来。大荒的唐古拉崩塌了,曾经的高山化为沧海。还蛮荒草原发生地裂,荒野上有了一条穿越大荒的河流。有人说河流、大海的出现,属于吉兆,意味着大荒重回天道的怀抱,大海和河流就是恩赐。有了水源,大荒将变成沃土。

但是昆仑山圣地传来的消息却是恐怖,曾经的圣山珠穆朗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而随着消失的原住民有千万之多。再者,昆仑山圣城所在青望高原竟然塌陷,许许多多的城市跟着毁灭。

而且,从昆仑山还传来更多的消息,神界的本源之力莫名其妙被抽空,陆块的结构被破坏,整个神界处于崩溃的边沿。

神界本源之力的抽空,即便不会崩溃,也会诱发界面位阶的跌落,如果本源之力得不到补充,极有可能成为凡人世界。

这些消息,像沉甸甸的石头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当然,他们更关心马芝,即便回来,预计也不会毫发无损,更不知道会不会带来别的坏消息。

马芝的步履越发轻盈,他没有去关注空气中的不吉因子,整个人沉醉在世界的低语里。这世界还在诉说,时而急促,时而缓和,时而缠绵,时而悠扬,马芝即便听不明白,但是他感觉到世界对他的爱,对他的渴望,对他的信任,对他的催促。

终于,圣城宛若巨兽一般出现在眼前。马芝瞳孔微缩,隔着千余米的距离,看到了赵媚,看到了玉清风扬,看到了薄小小,还有随行的仆从们。他们几个人背对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在阳光下庄严肃穆。

马芝站着,嘴角上扬,他心里宽慰,这些朋友,还有爱人,让他从世界低语里清醒过来,他心中有着暖流,只有和他们在一起,他背影里的落寞才瞬息有了激昂,萎靡有了精气神。

虫母悄无声息地化为小虫,顺着马芝的毛孔重新钻进他的血管和五脏六腑中。马芝可以收缩毛孔,把那些虫子直接囚禁在毛囊中,甚至炼化它们。只不过,他没有这样做,任由虫子们钻进肌肤,任由它们在血管里蛰伏。

宿主也罢,朋友也罢,他有着无比的信心,会面对今后出现的变故。他感知到虫母对他的友好,对待朋友,他愿意不设防地信任。

“马师弟,你可回来了。”薄小小带着哭腔喊道,说着人就跑起来。

肥胖的人跑起来真难看,马芝嘀咕着,后面要提醒小小减肥了。他会心一笑,站在那里静静等薄小小跑过来。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之前的紧张并不是因为太多不吉的消息,而是挂念着的那个人能够平安回来。

玉清风扬两眼精光露出,瞬时寂然。这家伙又突破了,这才几天,竟然连升二级。万象之主晋升众生之主倒也罢了,只是阶段性突破。而众生之主晋升神王,那是大突破,是精气神的归一,不仅仅需要修为和眼界,还需要海量资源。

清风扬从不怀疑马芝的修为和眼界,他能够完整、栩栩如生地掌握真龙之姿,足说明他修为已经超越了境界,晋升神王是迟早的事,只要资源够了,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马芝哪里来的资源?清风扬带着家族积累,身上有许多神器和天材地宝,但是晋升神王也抽空了自己,现在一穷二白。这也是不遗余力参与打劫蛊巫道的原因。

马芝的身价,玉清风扬不需要掐指算算,也知道穷得叮当响,他冒冒然晋升神王,只有一种可能,他的世界因为资源残缺,而千疮百孔。玉清风扬想着,有点难过,这是马芝在透支自己的未来,而仓促提升修为。

没有积累,没有沉淀,太快地晋升,必然根基不稳,而后劲变得不足。而今天地大劫,只有稳固而坚挺的实力,才有那么一线生机。马师弟,你太仓促了,玉清风扬叹息着,想着怎样补救。

薄小小虽然肥胖,但是修者,跑起来也不慢。他到了跟前,直接伸开双臂,着实地来了一个熊抱,喊着:“明知道危险,你还不知道早点逃回来,害我白担心。”

马芝本来想躲开他的亲近,但是看着薄小小一脸的真诚,也就任由他了。兄弟情谊,也就在这狂热而粗野的一抱。

“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马芝开心地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天地大劫开始了,我们赶紧走吧。”薄小小放开马芝,上上下下打量马芝,见毫发无损,终于踏实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朋友格外担心,或许当初那个免试信物交付给他,他的内心已经充满了感激和情谊。

赵媚远远地看着,她的内心更为复杂,朋友,夫君,马芝在她心里只是二个身份,却让她纠结。爱吗?即使爱他,也不能把他留在大荒。可是,她欲言又止,内心全是捉摸不定,自相矛盾的思绪。也许,分开就好,远远地想一个人,爱一个人,也不会差。

“咦,马师……你你,晋升了?真的晋升了,我又该喊你马师兄了!”薄小小大呼小叫起来。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马芝的晋升,他们一个个眼里都有诧异,这也太快了。只不过,大多数人为马芝高兴,毕竟一个万象之主、众生之主做无量山的王,总错点劲。而今,他站稳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7章 天地大劫开始了

马芝风度翩翩走近众人,他眼中有着欣喜与不羁。只有十米距离,他停下来。

赵媚正想说恭喜的话,马芝却摆手不让她说话,反而屏息静气,借助天字宝图,把之前这世界和他说的那番话演绎给众人听。

众人宛若置身大海边,似磐石一般屹立海岸,任由海浪冲刷。那世界之音,宛若大海的歌唱,时而欢唱,时而悲鸣,时而缠绵时而幽远……

赵媚她们开始不解,但听着之音,很快沉醉下去。虽然听不懂,但发觉内心越发通彻,神台越发空灵,他们感受到自己的修为有所变化,觉得身心都一扫之前的倦态。

玉清风扬已多次受教,此时听着之音,虽然修为没有提高,但是却越听越惊。这是世界在对一个人一个神诉衷肠,言语里,竟然有着哀求,有着期待。他听不懂世界的语言,但来自世家,家学渊博,精通音律,世界之音如歌,他自然从音韵里寻得其间的隐言。

看来,这世界有了隐患,而且是致命的,才会求助于外人。眼前的人,真的堪如此大用?玉清风扬心中去了千里万里,他作为三清山的嫡系,有许多方法联系圣地。三清山许多地方的凋零破败如画卷一般映入脑海,三位道尊正站在圣庙之中,修补着参破的圣地。只不过他们三个都变得谨小慎微,唯恐道尊的力量导致世界的进一步崩溃。

他们发现神界容不下道尊之时,就忧心忡忡。当然,他们并不担心自己,这个天地容不下他们,他们还可以去别的类神界,类神界坐标,他们每个人都有,三个人联手,不管去了哪个类神界,他们依旧可以有。

担心的是门人。随着本源之力的持续失去,世界位阶必然而降低,门人的修为进展会变慢,甚至会停滞或倒退。

如果神界最终崩溃,那就要整体搬迁。还不仅仅是三清山,其他圣地也如此,那么周边的类神界,则必然面对哄抢,而哄抢一定会诱发战争。

玉清风扬靠秘术感应三清山,三位道尊自然不耻这些外来偷窥,但看清是自家嫡系,便传去一段信息流。

玉清风扬听到三位老祖的嘱咐,印证了内心的想法。天地大劫开始,神界变得脆弱。三位老祖让他早点回三清山,玉清风扬只好答应下来。

世界之音都被天字宝图录下来,马芝想留着破解,或许就能从中窥知天地之间的秘密。此时,他之所以播放给朋友们听,也是希望他们从中受到启发。

他虽然还没有意识到天地大劫已经因为盘古的出现而开始,而隐隐觉得这一别,再相见会是猴年马月的事。他见玉清风扬两眼精光微闪地看他,也就微笑。

“清师兄,这次虽然不曾剿灭蛊巫道,我却收获不浅,侥幸晋升。”马芝传言给玉清风扬,随后还把盘古真神挣脱结界的影像发给玉清风扬。

玉清风扬看到盘古真神,虽然不认识,但感受到他身上毁灭性的威压和夺天地造化的气象,一时有了大胆想象,这虫子定是引起天地大劫的关键,它的威力应该凌驾道尊,神界容纳不了它。

“恭喜马师弟,这次回去,想来马师弟可以站稳脚跟,成为无量神王。只不过,天地大劫已经开始,无量山情形堪忧,还请马师弟早做筹划,找好退路。”玉清风扬说着,就把三清山的情景有选择发给马芝看。

马芝一看,大吃一惊。天地大劫已经开始,三清山三位道尊镇守,却还受到如此破坏,那无量山好不到哪里。

“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能产生如此大的破坏?”马芝内心震惊。

“不知道,根据三清道尊所言,近期内神界各处都发生了自然灾害,就是大荒,也有了沧海桑田的变化。但刚才看了你发给我的怪物图像,如我猜测不差,应该是这个虫子所致。它的修为应该凌驾道尊,这片天地容不下它,必然根基松动,本源遗失。长久下去,这天地本源之力必然会被它抽食一空。”玉清风扬解释道。

马芝默然,心中顿时回想起那几颗如核弹如小星球般的虫屎,都是精纯的万界之力,盘古真神在神界施展吞噬万界法能,神界自然首当其冲。

他神情变得很难看,无心之失,竟然为神界带来如此大祸。看来之前说的,天地大劫应在无量山,并非空穴来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时,马芝着急回去。世界之音戛然而止,几人都醒来,看着马芝。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章 我们的孩子叫刑天吧

夜里,赵媚和马芝缠绵很久,都不忍睡着。自是坐床头,说临别前的情话。一个无量山的神王,一个大荒的神王,可是都忧心忡忡,神界的变化有点突然,两个人还没有在神王位置上享受福利,而今却要面对神界的衰败所引起的不良后果。

“你知道吗?好多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根本没有想过某一天我们会有夫妻之实。那时候觉得你嚣张跋扈,很想一刀宰了你。”马芝想起九维九重世界里的情景,那时候赵媚前往安庆郡,为一己之私,以莫须有罪责而对叶家灭门。

“哦哦,那是什么时候?”赵媚不想那么远,还沉醉在二人刚刚的颠鸾倒凤中。

“九维九重世界里,那是我由一棵芝草转而成人的开始。而你,那时候是一个小姑娘,还没有人蛇合一,你为了让自己的蛇进化,不惜游走全天下,寻找天材地宝,寻找妖兽,为此不惜以莫须有的罪责坑杀那些名门望族。而凡人间,安庆叶家与我有些渊源,就被你灭了门。”马芝再回想过去,已无激愤,不喜不悲。

那些凡人生生死死都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死了,那就重新来过,搁上二十年,又是一条英雄好汉。况且,谁说得定,活着就是好事?死去一定是坏事?

“安庆叶家?想不起来了,当初为了小蛇进化,灭了少说几百个望族世家,谁记得住啊。”赵媚不以为然,在她那里,凡人宛若草芥,即便名门望族,她也没放眼里。

“只不过,这叶家,也该大有来头。当初你想找的那个大妖,实际是一个人,活了九百多岁。后来活足一千岁,就自然蜕变成神灵,成为所谓的白莲圣母。而且也飞升神界。”马芝说着,内心里又是当初三天三夜的旖旎风光,只不过叶如意成为白莲圣母,那三天三夜又将怎样清算?

“是的,凡人活足一千岁,就会质变,”赵媚诧异说,“只是那该老成什么样子?”

“也不老,她吞食了青果,凡人成为不老果,所以青春永驻。我与她关系比较复杂,只不过阮细柳,是我和她的孩子。”马芝还是说出实情,也最终承认阮细柳是自己的女儿,不是师傅的。

精神上的爱恨情仇,是不会繁衍生息,最终还是要**上的结合。不管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那孩子是谁的孩子,是不会改变的。

赵媚眼睛立即睁大,看着马芝,眼睛里有浓浓的醋意。马芝忙解释:“是被逼的,被逼的。”

“人都说,爱情是命中注定,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看来是美好愿望吧。”赵媚幽怨地说道。

马芝沉默不语,想起师傅与师娘,发过誓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在九维九重世界里,一个是监天官君安上人,一个却只是一个望族的凡俗女子。他们究竟在一起吗?一个为了修道,只是在天空中一日日看着爱的人,而另一个人,日日夜夜等着那个人,等着他修道归来。

他们算在一起吗?马芝也不知道,至少他们转世到一个世界。他甚至怀疑师傅,他可以转世其它世界,但是为了师娘,就去了九维九重世界,把那个青果给了师娘。

本命珠里,那个小狐狸究竟和师娘有关吗?小狐狸破界来到九维九重天,认叶如意为小姨,想来不会错吧?小狐狸不过是青丘千面的一面风华,认错也可能。

叶如意活到一千岁,却成了白莲圣母,飞升神界,要不要去拜访她?她去了西灵山,阮细柳却去了南普陀,阮细柳又该承接怎样的因果?

马芝毫无头绪。爱情,马芝也不知道爱不爱叶如意,即便有了女儿,他还说不清爱不爱。就是眼前的赵媚,爱吗?他的目光婆娑地看着赵媚,有依恋,有不舍,可是这和朋友情感一样,薄小小、玉清风扬,分别时都有难过。

或许神,拥有了近乎永恒的生命,传宗接代、爱情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甚至所谓的儿女都可以化作晋升的养料。但是没有爱情、亲情,神还有什么意义?马芝想着,他想爱赵媚。

殊不知,他自己所在乎的友情,更可能背叛或利用。只希望,永远没有那么一天。赵媚也罢,薄小小也罢,玉清风扬,还有宁恒之,他们都永远好好的,是朋友,互相扶助,永远走下去。

东方大白,是该分别的时候了。爱与不爱都没意义了。

“我们的孩子叫刑天吧。”赵媚两眼伤感地说。

马芝没有接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赵媚,即便走,他也不想敷衍她。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9章 缝补神界

赵媚送各位至大荒圣城外。因为神界界域松动,通过传送阵传送已经成为极度危险的事情。虽说对于马芝、玉清风扬这样的神王倒也没什么,即便传送至位置区域,或是卡在某个空间,都可以几经周折重新回至神界。

但随行的其他低修为者,就未必有那么好运,如果传输中被卡在某个时空裂缝,必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此,大家都准备通过飞船飞回各自圣地。

眼前,飞回圣地,虽然也有危险,但有神王坐镇,多是有惊无险。薄小小不舍得马上分开,就嚷着马芝和三清山的门人一起走,路上还可以有照应。

马芝也就一行三人,虽然兜转三清山,会兜了一大圈,但那些路程和时间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关键,马芝还想在路上稳固修为,他有预感,这次到无量山,会面对未知的诘难。况且,于情于理,他都愿意随着三清山的门人一起走。

玉清风扬也邀请马芝同行,马芝就愉快地答应了。玉清风扬就拿出他的招牌画舫,往空中一扔,原本模型画舫迎风而长,化为千米长的飞船,带着众人超三清山飞去。

一开始大家还有心情取乐,喝茶、喝酒,不亦乐乎。但是后面,看到满目疮痍的大地,他们的心情悲壮起来。神界的骤然变故,给每个人心头压下石头。

马芝灵目闪烁,看到地震、火山等自然灾害留下的惨像,尤其是哀鸿遍野,白骨森然,他心有愧疚。

盘古真神因他而来,又因他而汲取万界之力,这是导致神界崩溃的根因。马芝没将自己猜测的因果告诉玉清风扬、薄小小,因为他感觉到劫难将至,但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不清楚。只不过,他有盘古真神做后盾,并不怕随之而来的任何困难。

马芝一边通过天字宝图播放录下来的世界之音,想予以破解,另一方面,他借助世界树,将“毛毛虫”拉下的不计其数的虫屎融进世界。葬神谷发生着根本变化,它不仅变得庞大无比,而且道则根基也在变化。

虫屎里有着盘古真神的规则印记,葬神谷吸收虫屎越多,世界的稳固性越大。显然,盘古真神想把葬神谷打造成自己的极乐世界,所以在不遗余力地改变葬神谷。

盘古真神的不遗余力,极有可能会控制葬神谷,那样马芝必然丢了夫人又折兵。好在,马芝也在借助天字宝图,不仅不停地模拟三千大道,用各种各样的道则打进世界,同时也推演真龙之姿,将其符号化,也融入葬神谷。

最关键,马芝虽然不懂白云渡的世界,但全盘复制,借助白云渡“彼岸”规则,而提升葬神谷的品级,并把葬神谷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而世界树,一边被盘古真神毫无节制地掠夺,所有的叶子都被“毛毛虫”咬的千疮百孔。但一边又被盘古真神所馈赠,虫屎是一等一的肥料,同时盘古真神还时不时汲取万界之力来改善世界树的品质。

世界树的叶子荣了枯,枯了荣,它的枝叶在进化,已经笼罩了整个葬神谷,它的根须扎进大地,在大地之下钩织稳固的根网,让葬神谷越来越稳固。而它的枝叶朝着天空延伸,枝叶也会星星点点地汲取万界之力。

马芝的修为随着自我世界的稳固而稳固下来,他觉得如果借助葬神谷反馈世界之力,应该可以碾压多个普通的神王。如果借助无量山神位,应该可以抗衡那些老牌神王。

这只是估量,马芝并没有太多战斗经验。想着,他的神王威压被他控制着去了隔壁房间,那里是春无意和秋无一。春无意感受到神王威压的侵入,顿时萌发斗志,也将自己的神王威压凝出,反击马芝的威压攻击。

两个人只是接触性地缠斗几下,春无意就大吃一惊,他已经凝结九维九重世界,可是在修为上,自己竟然被马芝紧紧地钳制,他甚至想调动世界之力来反击。但感应到马芝神王威压中还有别的东西,人就没有马上调动世界之力。

马芝有意指点春无意,他将自己理解的三千大道、真龙之姿融会贯通,同时把王者之气、圣贤之气也融入威压,一并借助神王威压来盘磨春无意的威压。

春无意作为老柳树精,自然理解马芝的用意。心有感激,他们作为神仆,没有接触三千大道,即便成为神王,再想进步已经千难万难。而眼前,他体会到马芝威压中的大势、大道,自然细细在抗衡中揣摩。

薄小小来约酒,马芝立即分出一道威压,碾压薄小小。薄小小脸色苍白,即便成为众生之主,可是哪里敢抗衡神王。好在,马芝也不是真欺负薄小小,只不过是给薄小小醍醐灌顶。

薄小小瞬时傻掉,浩瀚磅礴的讯息如滔滔江水直接往他脑袋钻。马芝所授的大道洪流缠裹住薄小小所修习的三清道法,直接吸收、消解,而用融合了三千大道、真龙之姿的道则直接替换。这样虽然有拔苗助长之虞,但薄小小如果后面想想琢磨修习,必然受益无穷。

马芝有意帮薄小小进一步提高修为,让他在修为上超越众生之主,所以他借助天字宝图,把自己所有的领悟都一一注入薄小小。薄小小被信息流冲刷,直接晕了过去。

马芝没有放弃,将所有信息打包了存入薄小小记忆力。信息相辅相成,薄小小以后修习到一定程度,打包的信息就会自动释放。马芝内心古井不波,一边用威压调教春无意,一边给薄小小醍醐灌顶。他之所以这样做,是觉得以后没有机会了。

薄小小带来的美酒装在酒壶里,此时他倒在地上,美酒就流了出来。酒香四溢,玉清风扬作为画舫主人,自然很快闻到酒味,心里一顿埋怨,这两个酒鬼又瞒着我。想着,他也就过马芝这里。

他没有敲门,自然想捉个现行。等他轻手轻脚进去,发现薄小小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而马芝端坐着,两眼紧闭,额头上凝出汗珠。

一时,他明白过来。人走过去,拿起倒地的酒壶,发觉里面自成空间,流出来的只是一部分,大部分美酒还在里面酝酿发酵。人顿时开怀,坐在一旁自斟自饮起来。

人喝着美酒,回想着过往。与马芝颇有渊源,当初马芝和宁恒之前往三清山,就遇到自己,二人也是乘坐他的画舫回圣地。而现在也是,只不过宁恒之不在,只有马芝。

那时候他们紧紧是神境初窥,洞天之主都不是,但是现在马芝已经成了神王,而且是无量山之主。人也罢,神也罢,造化弄人。只不过,这里间有多少因果,堪不透啊。

就如眼前这个晕倒的薄小小,神奴家族出身的修者,一个偶然机会,结识了马芝,进而获得免试信物。而这免试信物还是他给马芝,乃至于三人之间有了缘分,才有了眼前的朋友之谊。命运究竟是注定,还是偶然?

他看着马芝宝相庄严,心里竟有了嫉妒。他作为三清山的嫡系,天之骄子,面对马芝的一次次机遇,现在他成了王,成了无量山之主,他的内心多少有不平衡。

好在,嫉妒归嫉妒,玉清风扬内心也有感激,马芝之于他,何尝不是肝胆相照,自己修为的提高,与马芝的每一次毫无保留地传授有关。

这一别,我怎么觉得会是永别呢。玉清风扬心绪不宁,他忍不住用秘术再次看向三清山。三位道尊还在不舍昼夜忙碌,用他们的规则修复三清山范围内的世界规则。

“祖爷爷,你看到了吗?”玉清风扬的一个影子从云端飘下,问玉清道尊。

玉清道尊溺爱地看着自己的后代,好久说道:“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依。你所感应到的,不过是神界因为位阶跌落,而对修为高者的自然排斥。现在三千圣地都在用大道规则来缝补神界,只有齐心协力,应该会渡过难关。”

缝补神界?用道则来缝补神界,这样可以使神界重新稳固下来?既然道尊们都在这样做,想来是可行的。毕竟自己的小世界,也是通过规则之线而架构的。

“我的朋友呢?我莫名地为他悲伤,这预示着什么?”玉清风扬想看看马芝的下一步。

三位道尊手忙脚乱中,还是放下手中的活。玉清看了看天空,他掐指算算,他对马芝的印象不错,既然是天道之子,应该受苍天眷顾吧?可是他仅仅数了三根指头,就露出惊讶之色。

“祖爷爷,你看到了什么?我希望能够提醒我的朋友。”玉清风扬的影子问道。

“千夫所指,其他都被迷雾所遮掩。”玉清道尊沉吟,又补充一句:“他的事,自有天道来管,你想管也管不到,也就别费那个心思了。”

玉清风扬不管有多不甘心,但见玉清这样说,他也不敢违逆。鞠了躬,道声谢,他的影子就渐渐淡化而消失。好一会,玉清风扬睁开眼,神情复杂地看着马芝。

千夫所指,又是怎么回事?玉清风扬举杯又饮下一杯酒,心中仍然有着燥意和不详预感。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0章 青年的背影

过了近一个星期,马芝才结束传授。春无意虽然修为没有明显提升,但他的世界变得圆润、稳固。更主要在磨砺中,他的大道等级提升了几个等级。

荒野上,池塘边,一颗老柳树孤零零地千年万年,它看到飞鸟,看到过彩霞,还经受过雷劈,经受过虫害。只不过,它活了下来,慢慢地有了灵智,有了自我,他慢慢地想成为奔走的生灵,像走兽一样奔逃,像人族一样追寻。

后来的某一天,雷火袭击,它涅盘重生,成为一个婴孩,被路过的白云渡带走,成为贴身的童子。它成了他,在人间游走,入神,成就神王,有谁在乎他的努力?

白云渡是狂人,粗线条,哪里会在乎一个孩子吃饱饭没有,哪里教过他拉屎擦屁股,哪里想过他应该学习。他懵懵懂懂中长大,这就是做人的开始。

后来,跟着修炼狂人无量神王,他对他并不上心,扔给他一本经书,让他看懂。无暇给他讲一句经文,也不曾演示给他看。他把那本经文翻烂了,背得滚瓜烂熟,也从中领悟了许多。可是,无人说他理解错了,也没有人带他往深处想。

这样,他由洞天之主,慢慢成了众生之主,后面在无量神王的醍醐灌顶下,成了神王。也就是成为神王的那一刻,他感应到了宿命,看到了头。

他看到雷火再次袭击老柳树,开了灵智的老柳树在烈火中咆哮,声音中有不甘,有愤怒。他看到一个青年对着老柳树施法,瞬时暴雨倾盆,浇灭了雷火。随后那青年就扬长而去。

老柳树里,孕育着精胎,雷火本身为这精胎而来,却被青年施法浇灭。虽不知这青年有意无意,却救了这精胎。老柳树枝干的最后的生命力都注入精胎,精胎才哇哇啼哭。

春无意看着过往,没有看到那青年的面目,只是背影。这是因果,青年救了他。可是,却没有看到那青年是谁,这就是宿命,要你去碰到、遇见。

他想了再想,毫无头绪。难不成那青年是马芝?他突发奇想,即便马芝年轻,但指不定是那青年转世重生呢。也不是,主人是一个芝马精化人,他又否定了自己。

在马芝指点下,他终于拜托了命运上的禁锢,有了问鼎道尊的机缘。他顺带在磨砺中,看到了未来。那个孩童被带走了,烧焦的老柳树的根部萌发了一根芽。不知多少岁月,那根芽成了枝条,成了树,后来又成为老柳树。

那棵老柳树融入四野,融入天地,没有过多的抗争,也没有太多的**,任由风吹雨打,时光荏苒中,它的树干弯了,皮也皲裂成沟壑遍布。

它似乎在风中呼喊着什么。春无意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他听明白了,那棵树在呼喊他。他沉默了,好一会,他推开门,走出来。画舫在天罡云层里飞着,罡风吃得他浑身凉飕飕的。

他轻轻地走过去,推开马芝房间的门。马芝、玉清风扬、薄小小正在喝酒。他站在门口,欲言又止。马芝看他,他看马芝。

就这一眼中,他觉得浑身一松,沉甸甸的灵魂也瞬时空灵。恢复了自由身,并没有欣喜若狂,相反,悲楚起来,鼻子酸楚,心里头也酸楚。他朝着马芝鞠躬一拜,随后转身就飞走了。

马芝目睹他的离去,也不在意,是他在磨砺春无意的大道之时,看懂了春无意的渴望,看懂了他的抗争,所以他解开了契约,让春无意自由地寻找他的机缘,他的宿命。

“喝酒,喝酒,刚才是清师兄来枚输了,要罚酒。”薄小小说道。

他也受益匪浅,只不过他昏死过去,不知道前因后果,只以为自己醉了,醒来修为就晋升了。人也不顾头痛欲裂,拉着半醉的玉清风扬,喊着精疲力尽的马芝,要来枚,要醉酒,好兄弟一辈子,难得几次醉。

马芝拿起玉清风扬之前给的精力球,把里面的精力吸空,才有了一点精神。神王了,损耗的精力不是那么容易补足的。

酒是越喝越上瘾,玉清风扬手一扬,就有了桌椅板凳,三人围坐,来枚。三人一起,猜大小,猜错了喝酒。

“你说天下要是有不散的宴席,那该多好。”薄小小说,就是美酒,是仙酒,他越喝越精神,越喝越惊讶,他感觉到随着喝酒,如果可以无限期地喝下去,他就能突破,晋升神王。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以前喝酒都不觉得有这功效啊。况且,之前喝酒,会醉的,会昏倒沉睡。但是,现在灵台清明,越来越精神,好想把一葫芦的美酒都喝下。

他看马芝,看玉清风扬,这两个人都要醉了。薄小小更来劲了,难得有机会一挑二。葫芦是神器,里面有着须弥空间,里面的灵酒像汪洋一般翻腾激荡。也只有像薄小小这样的纨绔子弟,才会让如此等级之高的储存空间仅仅用来装酒。

终于,玉清风扬倒了,嘴里嘀咕着千夫所指。马芝迷迷糊糊中听着玉清风扬言语,问什么千夫所指,可是回答他的只是玉清风扬的呼噜声。他也不在意,管他谁千夫所指。紧跟着,他也醉了,他恍恍惚惚中似乎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围着他,在大声呵斥,他们都伸着手指指着他,群情亢奋。

他们都是谁,他们都在干什么?我怎么了,我做错了吗?马芝嘀嘀咕咕,也趴在桌子上睡了。

薄小小站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声歌唱,庆祝一挑二,庆祝灌酒了清师兄,马师兄。我一个众生之主,干翻了二个神王。他大喊大叫,拿起桌上的酒葫芦,让壶嘴对着嘴巴,他狂饮起来。

酒水如涓涓小溪一样流进薄小小嘴巴里,瞬时化为精纯的力量融进他的五脏六腑,融进他的血脉里。

而他的小世界跟着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金屋藏娇的小世界发生了孽缘之火,那些美丽而痴情的女子在烈火中逃跑着尖叫,她们喊着“相公救救我,相公救我”,可是没有人管她们。她们的老公正在海饮,将葫芦里的灵酒直接吸进肚子里。

大火淹没了那些女子,那些女子或恨,或诅咒,或恐慌,或痛苦……一个个被浴火燃烧成灰烬,成为燃料,融入世界里,为世界的晋升做准备。

而另一个世界,里面是宝库,藏着密密麻麻的金子、银子,虽然都是凡物,可是都是神界里的硬通货,可以买天材地宝,可以买娇妻美妾。而此时,这些硬通货在火焰里熔化,燃烧,随后也化为灰烬,成为世界的燃料。可惜了,薄小小家族,积累了千年万年的财富,都毁于一旦,成就薄小小的晋升。

还有一个世界,里面有着诸多生命,他们开启了灵智,划分了种族、民族,有白人、黑人、黄人。在过往薄小小的授意下,那个世界宛若角斗场,天天发生着战争,城头时不时更换这大王旗。薄小小以前无聊时,喜欢静静地看着他们战争,偶尔看谁顺眼的话,会恶趣地参与战斗,扭转战局。

这就是主宰,这就是命运,这就是造物主的神圣不可侵犯。可是,眼前这世界也在燃烧,在天灾来临之时,曾经世仇家丑国恨的种族、民族团结起来。

他们想灭火,开始这个地方的火被扑灭,另一个地方又开始燃烧。他们相信人定胜天,可是谁也都在疲于奔命,一个个倒在烈火中。这些光鲜亮丽的生命,这些激勇好斗的生命,都死去,这个世界成为炼狱,那些生命都成为燃料、养料。

还有一个世界,大花园,里面都是妖娆的花朵,足足反映着薄小小的恶趣味。这些娇艳的花朵瞬息里枯萎,燃烧,化为燃料。

就这样,九个小世界一个个自毁,可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都不过是造物主的养料、燃料。只听轰隆一声响,九个小世界同质化后,合九为一,成为一个大世界。

薄小小晋升了,竟然在狂喝酒中晋升神王,虽然只是一重世界的神王,但来日方长,只要有了积累足够的材料,他也会问鼎道尊。

薄小小把喝空的葫芦扔在一边,跪倒在地上,咆哮、哭泣,最后他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那是他父亲的名字。他一声比一声激扬,一声比一声凄厉,他的眼泪哗哗哗地流着,是激动,也是激愤。

画舫里其他人,不管是自由神,还是神仆神奴,听着一声声呼喊,他们仿佛明白这个“名字”背后的深意,都静默地看向马芝房间,眼睛里是嫉妒,心间却是悲壮。他们油然激发上进心。

天空上有了彩云,它们飘荡着,追随画舫,或许它们在为曾经的神奴道贺。薄小小酿酿跄跄地走出门外,他仰望神界的天空,长啸起来。

画舫之下的大地,正在翻滚着熔岩。不知何时,下面发生了地震和火山爆发,但这些都与画舫中人无关。他们终于飞出大荒,朝着昆仑山飞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1章 天族后裔

昆仑山和大荒一样,正在发生严重的自然灾害,曾经的高山随着地震倒伏、沉陷,山洪肆掠,火山时不时喷发。

画舫从空中飞过,众人看到下面的惨境,都变得沉默。想来,其他区域都是这样,那么三清山、无量山也好不到哪里。

“昆仑山,作为天族后裔的聚居地,出现眼前的灾祸,不知道他们这一次是搬迁,还是出世与人族一起共同拯救神界。”薄小小自从成了神王,变得意气风发,时不时大撅其词。

“哦,这昆仑山是天族后裔?”马芝虽然在无量山的藏书阁看到天族的介绍,但也是神话传说,说他们受到上天的眷顾,天生就有翅膀,可以像鸟族一样飞翔。只不过,那些书都说天族不属于神界,而是太古时代,他们随着原始神的堕落,而去了其他类神界。

“也不尽然,昆仑山圣地,依旧是人族为大多数。但是传言圣地高层,都是翼族,而翼族被称谓天使,以讹传讹中,天使也就成了天族后裔。但具体是不是,昆仑山从没有出来证清。而且,昆仑山因为所处地势高耸,一直超然独立。在人族各大圣地组成议会时,昆仑圣地也不曾参与,甚至也不愿和其它圣地往来。还有传言,昆仑山修持的道法不属于三千大道。”玉清风扬解释道,他作为三清山嫡系,许多秘闻都曾耳闻。

“天使?天族?会不会他们本来是鸟族修炼而化人呢?”马芝问。

“应该不会。鸟族修炼化人会失去翅膀的,和人族一模一样。就和你一样,一棵芝草,化人后,先天的许多东西都没有了,最多是一下天赋神通。鸟族修炼成人后,除非变身成鸟,翅膀才会出现。”薄小小插言。

“也是,我修炼成人,也没有留下芝草的特征。”马芝想到己身,情绪稍有波动,通灵术也不知道算不算天赋神通。

画舫一直以超光速的速度飞行,驾驶室内的星图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玉清风扬的星图,比当初马芝让星宇强炼制的星图高级很多。星图上标注密密麻麻的坐标点,平时坐标点都是黯淡无光,但是如果坐标点对应的区域地形地貌发生改变,那么坐标点就会闪烁不定,自动修正地貌呈现和推荐航线。

此时,星盘宛若星空,密密麻麻的坐标点亮着,闪烁不定。说明天地大劫的残酷,诱发了太多自然灾害,导致地貌在随时随地发生改变。

“不好,要尽快凛报公子,前方地貌严重改变,曾经的高原都变成大海了。我们计划去昆仑山的雪城进行补给,现雪城都不存在了,必须改道。目前,昆仑山还剩余六十余个一线城市,具体去哪个城市,需公子定夺。”画舫的主事吩咐道。

另一仆从很快跑到玉清风扬身边,一番耳语后,玉清风扬表情凝重。画舫飞行所需的燃料非常多,燃料品质不仅影响燃料的使用寿命,而且也影响飞行速度。若想保持超光速飞行,必须使用高品质的天石,使用神石,速度必然大幅度降下来。

最为关键,天地大劫,高品质燃料将成为硬通货和抢手货,能不能买到已成问题。飞往一般的城市,未必能够采购到。

“怎么了,玉清师兄?”马芝看到玉清风扬阴沉的表情,问道。

“我们需要转向,去昆仑山圣城,要补给燃料。”玉清风扬当机立断,此时只有去圣城才比较稳妥,况且圣城里有三清山基地,也有无量山基地,即便市场上无法采购天石,估计基地里会有库存。他作为后裔嫡系,自然可以直接调取。另外,马芝是无量神王,想来更能够调配资源。

大家自然没什么异议,同时对昆仑山圣城也有期待。一般人除了玉清风扬外顿时兴高采烈往圣城去了。玉清风扬,也不过是有些担忧补给而已。

一路上,马芝、玉清风扬、薄小小虽然喜欢喝酒,但也不误正经事,一个个躲在房间里,稳固修为。

马芝神念回到葬神谷,他看到叶片被虫子咬得光秃秃的世界树,他瞬时感应到世界树的情绪。发生了什么事,它竟然那么消极?

“朋友,告诉我,不安。”马芝与世界树交流。

“母树,感应到母树,它,警告,我。”世界树情绪低落地说道。

一棵树的伤感,马芝索性与世界树通灵。那一刻,他成为一棵树,清晰地感应到世界树的一切,它变得如此强大,力量浩瀚如海洋,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神王之力,如果不抽取葬神谷的力量,是无法抗衡世界树。

如此强大,却情绪低落,意志消沉,这是怎么回事。马芝屏息,彻底将自己化为世界树。通灵中,很快他有了一股燥意,这燥意来得莫名其妙。它让你不踏实,让你惴惴不安。这是母树的警告?

母树是残旧世界那棵被连根拔起的世界树吗?马芝通灵中与世界树神念交流。不是,它不是母树,我感觉到它的警告,它不允许我强大,它说某一天它会杀死我,杀死所有的分枝。通灵状态下,马芝和世界树交流非常快,毕竟他们都是对方。

马芝放开神识,沿着世界树的惴惴不安,向深空深处飞起。他要感应那警告,可以说是威胁和恶意,杀死所有的分枝,这是怎样的残忍?

他的神识飞啊飞,飞啊飞,有那么一刻,像断片一样,马芝在虚空深处渐渐呈现虚幻的面孔,神情凝重。他似乎觉得有股熟识感,仿若曾经到过那个地方。似乎什么在召唤他,让他过去。

好一会,那神识强忍着被呼唤,继续沿着世界树的感应,向无限的虚空冲去,他要看看母树,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棵树,不与世无争,而如此残忍,分枝就如人的儿女,不去宽慰、善待,却要杀死所有的分枝。

神识越飞越远,好像虚空一直无尽头一般。慢慢地,通过那道远去不见的神识,马芝越发强烈地感应到那股怒气,似乎恨不得吃其肉,食其髓。世界树母树,它究竟承担什么样的角色,竟然如此残忍?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2章 打家劫舍

没有尽头,虚空里装载着无数未知的空间,而这些空间里面或许藏着未知世界。马芝的神识不做停留,神识顺着那股怨憎,一直朝着远方飞去。他想看看世界树母树,想知道一棵树对自己的分体为什么会有怨憎。

画舫在天石耗尽后,改用神石为燃料。此时飞行速度就慢了下来。一路上,遇到好几波人,也有人上来问话,但感受到薄小小身上嚣张跋扈的气焰,哪些人都讨好地奉承薄小小,随后问路。

薄小小作为人精,自然看透这些人的内心。他也不是善茬,让他们留下储物戒指,才允许走。那些人自然乖乖献出宝物。

当然,也有真正的问路。薄小小就趁机问昆仑山圣城情况。还真被他问出一些事情,昆仑山圣城竟然有脱离神界,寻找类神界的意思。结果,引起圣地的分裂,一些人愿意背井离乡,寻找出路,而一些人宁愿留守家乡,相信神界自然可以化解眼前大劫。只不过,昆仑山也只是做准备,最后怎样的打算,那位修者也不知道。

薄小小看着那位神王修为的修者远去,他表情阴晴不定,没有完相信那修者说的话。每个圣地都发展万年千万年,有大道呵护,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至于类神界,薄小小也听过。但是两个类神界,之间必然有着遥远的距离,少说都有着几百光年距离,而且虚空中不排除有折叠空间和黑洞,不是那么容易寻找的。

即便,每个圣地,因为道尊时常云游万界,会偶然发现一些类神界,会为圣地留下备选的类神界坐标。但不到危机时刻,又有谁愿意长途跋涉,冒险前往呢?

薄小小站在画舫前头,忧心忡忡。昆仑山在神界有着超然的地位,传说的天族身份,又给他们蒙上神秘面纱,如果连他们都想离开神界,那足说明神界此时危机四伏。

三清山,无量山,这些圣地,也有后备方案吧?说不得也会寻找类神界。眼前,还是尽快前往昆仑山圣城,购置燃料才行。可是他感觉着画舫的速度,就气不打一处来,眼前也就几倍超音速。到达昆仑山圣城,都估计要大半年。

马芝一直坐在房间闭目养神,对外面说闭关稳固境界,但实际则是神识在虚空探索,寻找怨憎之源。只有强烈的怨憎,才会在虚空中漫延而不曾消失,不然,神识会迷路,会消散。

但是世界树母树对它的分枝的怨憎是如此强烈,神识即便隔了大半月超光速飞行,怨憎不曾消失,相反,因为离母体近了而变得浓郁。但是不得不停下来,神识能够感觉到世界树母树应该无尽虚空之中,短时间并不可能到达。而眼前,神界天地大劫,并没有给他太多闲暇。

马芝思忖着,好一会果断地下了决定,直接释放那段神识,让它独立出去,去寻找怨憎。当然,当他斩断这段神识,并没有指望它真的能够发现什么,就是发现了什么,神识还会寻找回来吗?

马芝看着神识拟人化地回望,似乎像一个孩子在牵挂、留恋他。他索性,将自己通过天字宝图所领悟的大道、真龙之姿,都凝成意念种子,打进那段神识里。

已是神王,神识也会渐开灵智,衍生自我。只不过这种新生,需要许多偶然,希望它在这茫茫虚空深处,有所机遇。

马芝睁开眼,他并不理解自己所为,但有时候灵光闪现的思路,或许是命中注定呢。说不得有什么奇迹出现,无心栽柳柳成荫。

这时,画舫猛地停下来。马芝只是感应,就知道有三艘大飞船成合围之势,堵住画舫。他感应到对方零头的飞船上,有位老者面色阴沉,正在审视薄小小。

来者不善,这薄小小难不成又招惹了对方。想着,马芝推门而出,这时候画舫上的警报响起,所有人都推门而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薄小小中气十足地说,大有警告之意。

“哼,不知天高地厚。你之前打劫我的徒弟,可想过后果。”那老头冷声嘲讽。

“没想过后果,不管什么后果我都无所谓。只不过看你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很不爽。不如我们手下见真章。”薄小小才晋升神王,正得意洋洋,想找人切磋切磋。而对方也是神王,正好可以拿来练手。

那老者感到受到挑衅,也不说话,手中佛尘一扬,就是道则符号像子弹一样袭击向薄小小。薄小小不甘示弱,用三清道法凝成一个屏障,抵挡对方的攻击。

马芝和玉清风扬都已出来,看到对方攻击,也不出手,而是看向另外两个飞船,防备对方出手。只不过眼扫过去,貌似并没有高手坐镇。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3章

薄小小和那老者激斗了几个来回,当薄小小无意间打出一击真龙之姿,下面的高山竟然咔嚓一声巨响,被劈成二半,随即一半就摧枯拉朽一般轰然的倒塌。

薄小小和老者都被骤然出现的灾情惊愣神,也就收手,看着下面。剩下的一半山成了高耸的峭壁。

“你不是三清山的神王!”老者看到下面鬼斧神工造就的情景,不淡定了,最开始看薄小小的招式,还以为是三清山的门人。

“怎么,三清山招你惹你了,竟然专门找三清山的人打家劫舍?”这个薄小小确实欠抽,这明显挤兑对方,激化矛盾。薄小小内心正有小算盘,就是激怒对方。他已经看出来,对方飞船追赶画舫的速度是超光速,所用燃料必定是天石。嘿嘿,要是藏有宝库再好不过。

“信口雌黄,明明是你等不肖修者,以大欺小,抢我徒弟的东西。”老者脸上露出怒容。

“抢就抢了,你怎么着?说实话,你那徒弟那点东西,我还没看上眼,今个这三条船都别走了,老子都征用了。”薄小小刚才打得正过瘾,他开始触类旁通,如果再酣斗一阵子,必将马芝所授吸收殆尽。

老者怒极反笑,也不说话,继续战斗。这样二个人很快斗在一起。薄小小有意磨砺自己,也就控制节奏,有板有眼地和对方切磋。

天字宝图被激发出二千多条大道,经过宝图的推演,已经做到大道的随心所欲的转化。而真龙之姿,四万余个,如果一个个演化下来,会龙化,叱咤风云。

薄小小本不是笨人,经过马芝的醍醐灌顶,修为自然不是老者所能比拟。很快,薄小小就控制了场面,若不是他有意要磨砺自己,早就拿下老者了。

老者越大心越惊,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倒是其次,毕竟他是昆仑山的神王,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可以随时借助昆仑山的力量予以反击。他诧异的是对方所演示的道法,博大精深,外化的招式显露的威势让人胆战心惊。

他难道掌握了多个大道?老者心中数着,却越数越惊,少说有数十个大道。大道之间难道不会互相排斥?他怎么融会贯通?他是天道之子?

这时,随着薄小小一式真龙之姿的击出,竟然发出了龙吟虎啸之声。伴随这一声龙吟虎啸,大地巨震,下面竟然地震了。之前剩下半边的高山,轰然倒塌。

神界变得越发脆弱,已经容不下神王一级的争斗。马芝忧心忡忡,他看向玉清风扬,玉清风扬也神情凝重。二人不说话,继续看薄小小他们争斗。

薄小小越战越勇,一招一式信手拈来,而且伴随着龙吟虎啸。老者不退缩,他虽然不是昆仑山神位持有者,但是神王,也受到圣地的加持,此时他偷偷借助昆仑山的力量,拳拳生风,虽然没有薄小小的花哨,大开大合中,以不变应万变。

天字宝图在默默运转,像科技世界的电脑一般在捕捉和推演昆仑道法,随着捕捉到昆仑道法的完善,宝图里一条细线被点亮。马芝沉浸其中,昆仑道法专注对力的把控,一丝一毫都不予浪费,演练过程中感觉力度的恰到好处。

薄小小打出真火,一次次地演化真龙之姿,忽然之间,他化为一条巨龙,身体盘曲之间弹腾开来。四爪生出雷电,重重击中老者。老者一个借力,一个迷你昆仑山就出现眼前,双手轻轻往前一推,就撞击向薄小小所化巨龙。

“你是天道之子?”老者看着巨龙,忍不住问道。

“天道之子?什么天道之子,我是神奴家族的弃子,站不改姓,坐不改名薄小小,现在我就要收拾你,把强盗做到底。”薄小小开始看到自己化为龙身子,吓了一跳。听了马芝传音后,才知道是因为演绎真龙之姿所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比不得太古苍龙的庞大,但也有百米之长,实在神俊威武,也就格外兴奋。见老者如此问,一头雾水,也就很拽地回应。

“没道理啊,你掌握那么多大道,还有化龙的本事,除了天道之子,没有人会有如此本事。”老者嘀嘀咕咕。

马芝和玉清风扬互相看一眼,内心都有震动。天道之子?玉清风扬自然知道天道之子的说法,天道的代言人,游走万界,替天道监察天下。可是,会多种大道,能够演绎真龙之姿,就是天道之子?

两个人内心都有怀疑,毕竟他们也掌握许多大道,通过真龙之姿可以变成真龙。难不成同时出现三个天道之子?

玉清风扬忽想通一件事,薄小小这纨绔能够掌握如此多的大道,演化真龙,想来和马芝之前醍醐灌顶有关。而自己,也是因马芝点化,才掌握足够多的真龙之姿。他看着马芝,难不成他才是天道之子?

薄小小怔住,天道之子?他之前不曾在意,现在忽想起很小时候看到书籍,里面有介绍天道之子。他顿时开怀大笑,说“老头,掌握多个大道,能够演化真龙,就是天道之子?”

老头也强不准,在他的知识里,也只有天道之子,才可以凭借天道统领三千大道,将三千大道融会贯通。而道,实际就是龙的姿势所化,太古时期,真龙承载天道,是谓天子。

只不过他可能是天道之子,那我就不能和他斗下去,而且也未必能赢他,不如?他朗声笑道“是的,你就是天道之子。代表着天道,监察天下。我千秋藏锋是昆仑山第七十二神王,之前不知尊驾,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孽徒,你竟然欺骗我,明明是你想打劫天道之子,却反咬一口,实在可恶,死不足惜。”

说着,老者转身,手一扬,就是一团三昧真火直接砸向自己的徒儿。那徒弟没想到师傅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毫不留情,人都忘了逃走。三昧真火直接落在他身上,他立即哀嚎着跳跃,但是身上的火哪里容易扑灭?他也是果决之人,直接调下飞船。人在半空中还在凄惨地嚎叫。

薄小小试着恢复人身,好一会才变回来。他有种错觉,好像龙身子才是真实的自己,而人身就像小衣服一样,拘谨了。

“两位师兄,听到没有,师弟我原来是天道之子啊,开心,开心,我一个神奴之子,竟然能代表天道。我父亲如果听到,不知多高兴呢。”薄小小落在画舫上,就无比得意地吼道。

马芝和玉清风扬翻白眼,懒得理他。千秋藏锋的残忍,让马芝和玉清风扬不忍目视,那三昧真火不仅烧毁肉身,还可以毁去魂魄,即便那徒弟留了分魂,可以重生,也会因为魂魄不而失去修炼机会,甚至成为白痴,浑浑噩噩度日。

显然他宁愿牺牲弟子,也要讨好天道之子。玉清风扬传音薄小小,让他庄重点,做好天道之子,看看老头下一步怎么做。

薄小小顿时不再嬉皮笑脸,板着脸,说“千秋神王,好在你大义灭亲,他日,面对天道大人,今日之事,必将替你美言几句。”

“天道大人?你能面见天道大人?”千秋藏锋也是老狐狸,自然要要套话。

“那当然,天道大人如大日一般,我等天道之子,可以时时刻刻与他意念通达,必要时,他会将我等召唤回去。”薄小小信口雌黄。

“大日一般?”千秋藏锋低声吟哦,人随后抬头看天空大日,心头猛震,日月为天之眼,时刻盯着苍穹所笼罩的万界。这大日,真可谓天道的化身。况且,大日日日夜夜燃烧自己,为万界带来光和热,正是它的无私奉献,而让世人崇拜,将其推崇备至。

“是啊,天道,日月为眼,世间万象,都入其法眼。你刚才的义举,天道大人是看在眼里。”薄小小一本正经地说。

千秋藏锋微微点头,笑说“谢过天道之子。此处是我昆仑山所属的行云部,而我正是此辖地的坐镇神王,我的行宫在此不远处,若天道之子不弃,还请天道之子前往喝茶小聚。”

“恭谨不如从命,千秋神王前面带路。”薄小小毫不客气。

千秋藏锋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画舫上的众人,玉清风扬和马芝都有掩饰修为的方法,他也就没把众人放在眼里,心底里有请君入瓮的意思。想着,他就准备把飞船调头。

薄小小却忙喊住他,说道“千秋神王,有个不情之请。因为我和门人未料及天地大劫,想着传送阵最为便捷,故没有多备天石。而今长途跋涉,天石耗尽。我看之前你们三艘飞船超时光飞行,想来天石充足,故想借点天石用用。”

千秋藏锋心里咯噔一下,但转而想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就冲收下招手,吩咐尽快调取天石。很快,那手下拿过一储物戒指,交给千秋神王。

千秋神王拿过戒指,看到装得满满的戒指,一时肉疼。这手下太不会察言观色,回头重罚。殊不知,那手下会错意为了讨好天道之子,自己亲爱徒弟都下了杀手,显然这天道之子不能轻视,所以他就自作主张,把天石装满戒指。

薄小小扫了一眼戒指,看到天石摆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戒指,就忙打着哈哈道谢,他心里盘算着怎样趁机打秋风。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4章 翻脸见真人

装了天石的画舫,迅速超越领头的飞船,大有绝尘而去的样子。千秋神王心里着急,担心薄小小忽悠他,骗了天石就离去。可是没办法,他的飞船与画舫等级差太远,即便使用天石,也跑不过。

索性,千秋神王一个时空神通,就自个儿窜到画舫附近,喊道“天道之子,老夫可否登船,好给你带路呢?”

薄小小自然知道他打算,也不点明,直接收了画舫结界,放千秋神王进来。

如此光明磊落,千秋神王倒犹豫了,画舫里不会有什么高级禁制,困了我吧?但是此时刻,也容不得他迟疑,人只好硬着头皮飞进画舫。

“多谢天道之子。”千秋神王毕恭毕敬地对着薄小小施礼。

薄小小大大咧咧,不以为然,说“你来了正好,我这长途跋涉,美酒喝得一干二净。听说昆仑山有穷,琼瑶仙境,里面出产仙酒,可以洗髓伐毛,强身健体,千秋神王既然是昆仑山一百内神王,想来每年分得不少的仙酒吧?”

千秋神王内心咯噔一下,仙酒他是有,但那可是非常珍贵,怎可能让这厮喝呢?

“怎么,千秋神王在昆仑山不待见,才被分配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所以连仙酒也不曾分得?”薄小小嘲讽道。

千秋神王面子上过不去,忙拿出一大坛美酒,放在甲板上。“琼瑶仙酒,是朝露吸食日月精华,溶解昆仑山的美玉,自行从石头缝里流出,每年出产虽然不多,但每个神王都有份的。千秋不才,但每年也是领用一等俸禄,足足有十坛仙酒。”

薄小小嘿嘿笑笑,也不当真,手一挥,就在画舫甲板上摆放了桌椅板凳,随后传音里面巩固修为的玉清风扬和马芝。

一听是琼瑶仙酒,两个人赶紧收工,屁颠屁颠跑出来。见千秋神王在,忙拱手施礼。

“来来来,二位师兄,我们的千秋神王非常客气,拿出美酒招待大家,我们都不要客气,自家人随便饮,不醉不休。”薄小小热情地说着,随后和千秋神王介绍“这是玉清神王,这是无量神王,都是我师兄,还请千秋神王多多照顾。”

三个神王?无量神王?无量山的?千秋神王内心咯噔一下,但想无量神王地位尊崇,不会是眼前这光面书生吧?但面对三位神王,他心里怂了,之前的算盘落空。心生一计,你有帮手,我也有。想着,他就落座,说“来来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还站着干啥,不醉不休。”

马芝和玉清风扬知道薄小小的意图,则不点明,静观其变。人也落座,便喝起美酒来。

“你们来自无量山?”几杯酒下肚,千秋神王就想套话。

“也算是吧。”薄小小回道。他却不知道,正是这随便说说,事后给无量山带来天dama烦。

“那这位是无量山神位持有者无量神王?”千秋神王说着就惊讶地站起来。

“是的。正是无量神王。”薄小小倒着酒应道。二马芝笑而不语,身上三发出浩然正气,一身王者气息。

“千秋藏锋,得罪了。”千秋神王心中再不服气,可是面对人家一个带神位的神王,自然恭敬。无量山,毕竟和昆仑山一样,都属于一等一的圣地。

“千秋神王拘谨了,今天我们这里,都是一家人,别生分了。来,坐下来,继续喝酒。”马芝也不在意,并还没有养成颐气指使。

千秋神王再次施礼,随后落座,心里疙疙瘩瘩,对方既然来自无量山,又是神位持有者,下一步?他心头一横,眼前天地大劫,哪里顾得那么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千秋神王的机会,在此一举。现在,他的一段神识就悄然离体,穿破画舫结界,而飞走了。

玉清风扬感觉到结界波动,却不为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薄小小之前的表现,让他大吃一惊,他比薄小小掌握更多的大道,而真龙之姿也不相上下,显然应对千秋神王,不在话下。

行云部的大城绕山而建,是昆仑西南的大城。搁以前,行云部的云城面积上与大荒圣城有一比,但更为繁华,且居住着数亿计的修者。但眼前,因为天地大劫,许多地方塌陷,那些往来贸易的商家,则离开了云城。

一些人回了自己的圣地,寻找庇护。一些人则去昆仑山圣城,传言圣城准备寻找类神界,自然这些唯利是图的商贩,借助家族庇荫,要去搭顺风车。

商家走了,那些在云城打工的低级修者也跟着离开。此时云城,人口对比鼎盛时期,少了大半。好在,薄小小也不在乎城池,他想着怎样才能将千秋神王的家底掏空,毕竟对方作为昆仑山排行七十二的神王,且长期坐镇边陲如此大的坊市,积累应该不少。

一路上,他旁敲侧击,还是知道千秋神王的家底,绝不是他这样一个新晋神王可比。况且,晋升神王,已经掏空了他。

云城,此时守结界保护,受损的地方并不多。但是外界的传言,愈传愈烈,留下来的人也人心惶惶。千秋神王才不关心那些留下来的人的生死,这些低修为者,如果有去路,绝对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们留下来,并不是守护圣城,而是迫不得已。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千秋神王还需几日时间,等待朋友过来。而为了让薄小小安心,自然掏心掏肺地招待薄小小他们。

薄小小玩世不恭,看到千秋神王的宫殿里有许多古董宝贝,自己虽然不见得喜欢,也不懂艺术欣赏,但还是恬不知耻地向千秋神王要。

千秋神王虽然纳闷死胖子的喜好怎么和他一样,但为了让薄小小不起疑心,自然都大方地给了薄小小。这样,没几日,原本琳琅满目的宝贝,都进了薄小小怀里。

薄小小满不在乎,与千秋神王称兄道弟,说放我这里都是临时保管,最终不还是老哥你的。这话中听,千秋神王正是如此想的,所以才显得大方。

只不过,千秋神王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时不时向薄小小请教,不管是三千大道,还是真龙之姿,都充满兴趣。薄小小,也不当回事,自然时不时露两手,却也不会将整个道法演绎出来。

看得千秋神王更加确信对方是天道之子,掌握少说八百个道法,尤其那些所谓的真龙之姿,一招一式都充满玄奥。他羡慕嫉妒恨,盘算时候到了,要把薄小小囚禁起来,一日日灵魂炙烤,好把各种道法逼出来。

三千大道,一旦掌握,那必然会晋升道尊,甚至达到传说中的的超道尊。只不过,眼前神界,脆弱不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容纳道尊的晋升。看来,寻找类神界,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日,行宫里来了几位神王。足足来了六个,千秋神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和煦,把几位好友迎进宫里,自然一番筹谋,时不时将薄小小三位神王的尊容展示给师兄弟看。

“不可,这无量神王,既然承接神位,受无量山气运加持,我们动不得,不然激发两大圣地战争,逼得王母盛怒,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成昆神王一听千秋神王的打算,就猛地站起来。

“得到一个圣地气运加持,你我七个人,都未必能够拿下他。如果被他反败为胜,我等估计也不好受。”另外神王也把头摇成拨浪鼓。

“师兄,你一心想擒拿这三个人,在眼前时刻,你我神王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诱发自然灾害,你这行宫莫说了,就是云城都可能不存在。”另一个神王提醒。

“这三个人逼我失去爱徒,又吃拿卡要,这仇不报,我气难消。你们也不用为我担心,这行宫,这云城,在天地大劫面前,都必然放弃。等报了仇,我会跟王母大人去寻找类神界的。”千秋神王恨得咬牙切齿。

“师兄,我看了这三人的面相,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占卜未来,他们的前程都被迷雾掩盖,看不出来。但与他们为敌,实属不智。”一神王掐着指头,语重心长地说。

“迷雾?这是吉兆,三人或许正是眼前一劫,而没有了未来,被迷雾掩盖。”沉默的不予神王插言。

“不予师弟所言极是,我们不发则已,否则必然迎头重击。”千秋神王脸上多了戾气,从薄小小身上剥夺大道,成就道尊,这是他多年的梦想,而眼前机会,他自是不肯放弃。

况且,杀死天道之子,天道之子的气运就会转移他的身上,说不得他会成为新的天道之子,那么神界破灭,他也可以游走其他类神界。

“好吧,我等日常受千秋师兄好处,眼前师兄既然需要我们,尔等自然义不容辞。”一神王神情凝重地说道。

“无量山的神王,想来家当不少。事成后,这无量神王和那个玉清神王,都交给你们处置。我只留死胖子,我要让他的神魂天天炙烤在三昧真火上。”千秋神王脸上都有了狰狞之色,显然薄小小已经让他深恶痛绝。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5章 一个呼吸吧

事前的一切算计,看似做了周打算,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变成笑话。

千秋神王做了万准备,带着几位师兄弟,直接向薄小小三人发难,搞突然袭击。

好在,薄小小三人感知到行宫有大能来,而且一来就有六个,人就保持了警惕。见千秋神王翻脸,薄小小还佯装着问“千秋兄弟,怎么了?咱们有话好好说,一家人,一家人。”

“一家人个头,你等抢我徒弟的东西,还故意嫁祸我徒弟,使得我误杀徒弟。这深仇大恨,不能不报,我隐忍不发,就是要把你们一网打尽。”千秋神王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说。不知道的,他的声色俱厉和苦大仇深,别人还真以为他为徒弟而悲愤。

“哦哦哦,原来你前面装孙子,是为了麻痹我们啊,你好找帮手啊。”薄小小啪啪啪地拍掌。

玉清风扬实在看不过眼,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和马师弟二人不过是路过此处,前前后后都不曾参与纠纷,不知千秋道友,可允许我和马师弟离开呢?”

“薄小小开始以为清师兄要帮忙奚落对方,但是听师兄在撇清关系,自然急了,一个人挑战七个神王,他可没有那个胆量,忙说道“师兄,大家不是说好打劫了行宫,财富五五分吗。”

“哼,离开?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做梦,还想打劫我行宫,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千秋神王蔑视着三人。

此时,他们正在一处高山的观景台上。千秋神王怕殃及行宫,这才诓三人前来观景,却将三人引入他和其他师兄弟布置的七才阵法。

只听一阵嗡鸣,一个方圆几十公里的结界出现,笼罩着众人。看来今天不打不行了,玉清风扬传音给马芝。

三人这几天猜出千秋神王之所以隐忍不发,必然是去找帮手。但没有提前动手,自然有着强大信心做后盾。

“看吧,师兄,跟坏人是不能讨价还价,更不能拱手相让。眼前,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才能破局而出。”薄小小语重心长地说,好像自己经历很多事一样。

马芝看看薄小小,看看对方,他心中已无波澜。自己是无量山的神王,拥有神位,又修习王者之气、圣贤之气,眼前蝇营狗苟,虽然不放眼里,但真的要打家劫舍,他也不介意。

玉清风扬自然是巴不得对方动手,而且他已经用影像珠录下了程,以后昆仑山即便迁怒三清山,他也有证据撇清。

千秋神王与师兄弟布置下的结界,目的不仅仅避免三人逃脱,另外结界会汲取昆仑山圣地的力量,用于战斗。神王,对与任何圣地,都是中坚力量,受到圣地重视。

圣地也会给神王权限,来调动圣地的力量。一些圣地通过分封授予封地和领民而给予神王权限,一些圣地则是给予调配权,用的时候则通过自己的权限直接调配力量。

昆仑山圣地是后者,七个神王可以抽取昆仑山这片天地的力量,当然力量的抽取只为个人的权限范围。同时他们还能够通过昆仑大道而从大道反哺中获得大道的力量呵护。

此时,七人同时抽取自己的份额,又依靠大道的反哺和结界阵法的力量,让战斗的区域变得固若金汤。神界的脆弱,已经承受不了神王级别的大折腾。他们不仅要擒拿对方,同时也要避免区域崩塌。

薄小小一点也不担心,一个神奴之子,终于走到了前沿,自然要快意恩仇。他从虽然自信,但并没有想过会这么快成为神王。像他父亲,虽然特是神王,但是那是立了多少汗马功劳,他的主子协助下,才侥幸成为神王,而且还是那些看家护院的底层神王。

现在,薄小小内心里有波澜,掌握的大道已经在体内运转,他要碾压,要张狂。他体内的道法融成一股绳,他释放出来,宛若看不见的鞭子,抽打在结界上。

结界在浮现后,就渐渐隐去,默默运转。但彪悍的力量抽击,它就瞬时火光四溅,重新浮现,宛若肥皂泡泡一样闪着七彩光泽。

“不好,这厮力量太狂暴,我之前已经和他交手,却被他压着。我们师兄弟只有拼尽力,才可能镇压他。”千秋神王在姐姐中呈现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吼着。他内心有着渴望,那是对天道之子的觊觎,一心想剥夺薄小小的天道之子的身份,自己好继承。至于薄小小是不是天道之子,他已经不再考虑了,就当他是了。

瞬时,空气变得粘稠,七人虽然调取的力量有限,但一个圣地的力量浑厚、博大精深,他们调取的力量部充溢在结界里,自然结界都成了力场。他们试图用最简单最狂暴的力量直接降伏擒拿薄小小三人。

玉清风扬看了一眼马芝,传了音,就也投入战斗。他没有使用道法,而是用真龙之姿,毕竟他的载道者是那个“道”字,他要借助压力来让那个“道”字影像活过来,看看自己有无可能呼唤那个真的“道”字,而不再是影像。

道芯,那幅卷轴飞出来,护住玉清风扬。玉清风扬两眼微闭,通过感应卷轴里的道芯来演绎真龙之姿,这样可以避免自己龙化。在他那里,人高大威武,天底下灵长至尊,有着不容亵渎的尊严,他才不信龙化。

如此,原本不会变化的道字,随着一个个真龙之姿的注入,它开始挪动了。那个道字化为一条线,就如毛笔着浓墨后随意挥洒出的一条线。

这条线开始只是一条活灵活现的蛇,但随后有了角,有了眼睛,有了须发,有了爪子,它挪腾着,飞出来卷轴。在虚空下,演绎着真龙之姿。

“龙?太古苍龙不是去神界了,怎么还有龙?它在干什么?一招一式里怎么有了灭世的威能?”不予神王说道,他感觉到那条龙在酝酿最强一击。

“估计是邪术,你没有看那个卷轴,那条龙是从卷轴里飞出来,不足为患。”千秋神王虽然感觉到那条龙越来越强大,但是他明明看到,龙是“道”字所化。而且一个神王的力量,捅破天,也是有限的,能折腾出多大的事。

“我们也动手吧,纯粹的力量只能镇压,并不能收割他们的姓名。”另一个神王说着,就扔下一个迷你小塔。那塔好像从结界中掉落一样,在空中飞旋,越变越大,最后塔底朝着马芝三人笼罩过来。

那是炼狱塔,从塔的底部可以看到塔内不灭的熔岩,可以问道塔内散发的浓郁硫磺气息。薄小小,他用道法之鞭抽了过去,但是没有抽动,塔还是迅速地镇压下来。

“马师兄,快点出手,这个塔里面自成空间,自成世界,是把炼狱炼化进去,千万别让它套下来。”薄小小见马芝不为所动,忙喊道。

马芝不是没有动,他不过是不想演绎三千大道,也不想展示真龙之姿。他有预感,他身上所持有的,都是负担。包括虫母,都不能示人,还有盘古,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会有无穷后患。

他看似在闭目养神,却神念都进了自我世界。他轻轻叹口气,对着趴在世界树藤蔓上的虫子说“盘古,我的朋友,我需要你帮忙,只不过你要偷偷帮忙,把缠绕、束缚我的力量都汲取一空,让我重新回到天地自由中去。”

他说着,有点于心不忍,盘古的一个呼吸,可能就造成神界的大破坏,会诱发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会引起生灵涂炭。

虫子探起头,萌萌地看着马芝,懒洋洋地说“好吧,世界树叶子都被我吃完了,该汲取力量来灌注它新的养料了。”

“那你悠着点,几个呼吸就可以。”马芝在葬神谷的苍穹上展现讨好的笑脸。

“那就一个呼吸吧。”虫子说着就给了出去,它飞出葬神谷的屏障,在无尽虚空里变成庞然大物,它对着某个区域张大嘴巴,开始吸气。

马芝的神识变得很难看,他不忍目视。而在昆仑山一隅结界里,马芝本体,双手掩住了眼睛。只不过更让他紧张是,盘古真神可以飞出葬神谷,葬神谷的束缚似乎对它无效。

不等他多想,这时,道字所化的龙随着玉清风扬的牵引,对着炼狱塔打出一式真龙之姿。

只听咚的一声,炼狱塔拦腰截断,瞬间虚化不见,只有大块大块的熔岩溅出,朝着薄小小落下来。而结界上,一个波动,一个神王显出身子,他大口大口地吐血。

熔岩一溅出,就闪出火焰。只是因为浓稠的空间之力,阻碍它的自由落体,但是因为覆盖区域,恰好是薄小小他们。这火焰即便带着三昧真火,虽然不至于伤到他们,但灰头土脸必然。

可是不等薄小小惊呼,一股莫名的力量从虚空横扫过来,瞬息眼前竟然一片清明,而且骤然感觉四周没有了什么,有塌陷的感觉。

怎么回事?没有了粘稠的感觉,也感应不到结界,就是曾经郁郁葱葱的山林也在眼前消失。还有远处的行宫,都不见了。他低头一看,之前踏足的观景台也不见了,他和玉清风扬、马芝都漂浮在半空中。

大地上,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到底怎么回事?马芝却呼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说着他用功法一带,就带着两人极速飞走。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无题

虚空里,薄小小不甘心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敌人怎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太诡异了,太诡异了,我都没有看出怎么回事。”

“嘘,先别问那么多。我感到了宿命而来的危险,大家赶紧走,有多远就多远。”马芝说这话,却没有停下来,他带着二人瞬间钻进虚空。

玉清风扬忙拿出画舫,用天石装满燃料仓,轻轻一带三人就落进画舫。瞬时,几个奴仆从玉清风扬的小世界出来,给玉清风扬请安后,就去驾驶舱去。

马芝惊魂未定,他觉得有个高大的阴影向他笼罩过来,让他内心沉甸甸的。他不知道即将而来的是什么,但是他却深深感觉到。

盘古那轻轻一口气,不仅吸走了七位神王调来的昆仑山圣地力量,同时把那七位神王也吸走了。马芝清晰地感知到,七位神王在盘古真神一吸中,被空间压力挤爆,化成肉酱一样的东西,成为世界树的养料。

昆仑山圣地的千年万年积攥的力量,被盘古真神一吸,基本被吸光,曾经的高原、山脉顿时塌方、沉陷。大地上还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

“哈哈哈,哈哈哈,命运终于来了,释放我,自由我……”伴随着笑声,是咚咚咚的有节奏的声音。那是心跳声,如暮鼓晨钟。

黑暗洞窟里传来哗啦啦的铁链拉扯中的声音,这时,洞窟里徐徐升起一个脑袋,这个脑袋少说有几立方米大。随后是大树一般的脖颈,紧跟着是宽厚的肩膀。

马芝三人听到身后的笑语,薄小小和玉清风扬还好,但马芝却毛骨悚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似乎万劫不复,躲避、挣扎都没用。

他们都扭头看,灵目加持下,透过层峦叠嶂的乌云,他们看到了那冉冉升起的巨人,巨人的双手被碗口粗的铁链锁着,铁链上闪着紫色的烈焰。

道罚之人?马芝想起当初本命珠中雷火链捆绑着的迷你小狐狸。但是眼前的,却是宛若高山一般的巨人。

哦,不是人。人面蛇身,随着那巨物的升起,三人看清了下半身,竟然是粗粗的蛇尾。

“伏羲真神!”玉清风扬忍不住吼道。

也就在这是,已成残迹的昆仑山再次翻天覆地,大片大片的山岭倒塌,落入原本深不见底的洞窟里。

“吼。”伏羲真神拉扯着粗粗的铁链,仰天咆哮。

马芝想起了盘古真神,当初它何尝不是被铁链缠绕,至今,它身上还有半截铁链。曾经的真神,怎么都被囚禁?马芝内心十分震惊,看着伏羲真神,他竟然有胆战心惊的感觉。

就在这时,伏羲真神似乎感应到,朝着无尽虚空看过来,看到画舫,恰好和正在远望的三人对上眼。

“他是伏羲真神?”薄小小指着远方问道。

“应该是。”玉清风扬内心也无比震惊,昆仑山圣地下竟然镇压了一个真神。伏羲真神,那可是史前时代的领袖人物,怎么会被镇压?

而马芝被伏羲盯着,后背骤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它与我并无敌意,但为什么却让我胆战心惊?

“我们走,尽快。”马芝小声地嘀咕。

画舫已经以超光速的速度飞行。玉清风扬看了看马芝,见马芝脸色苍白,忙关心地问“马师弟,你不舒服?”

“我感觉到宿命纠缠,似乎有什么将把我逼进万劫不复。”马芝只是犹豫一下,但看着朋友关切地看他,他还是说出内心的感觉。

“跟伏羲真神有关?”薄小小问。

“或许吧,但是我从它身上并没有感觉到恶意。”马芝说着,目光看回去,透过无尽虚空,他看到伏羲真神屹立在虚空,一动也不动,似乎它在沉思什么。而它两手上的铁链爆发着紫色的烈焰,燎烧着他的皮肤,而它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那我们快点回三清山吧。”玉清风扬看着马芝,若有所思,宿命,连他都解释不清。只不过,他有些郁闷,为什么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宿命纠缠。

当初,青丘完美给他传了信,问他愿不愿娶她,他却没有回信,当成没有收到信。或许,回复她了,说娶她,那么就会有了宿命纠缠。如此,玉清风扬内心隐隐有不欢,那个青丘完美,竟然是青丘千面的一面风华,他一时怅惘起来。

薄小小却不知天高地厚,一旁嘀咕“宿命纠缠?有什么好纠缠,爱就爱,恨就恨,宿命嘛,你信就会把样样巧合当成命中注定,不信,那么是是非非都是自找的。”

没有人在意他的歪道理,马芝和玉清风扬都各有心事。薄小小左右看看,最后不甘心地说道“邪气,邪气,本来我都算定了,要把他们七个神王一网打尽,好定位他们的小世界,好烧杀抢掠。这七个狗屁神王,一看都是肥羊。哎,不甘心啊,那个千秋老儿,他的几个小世界我都定位到了,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一番唠叨,却没有引起玉清风扬和马芝注意。薄小小歪歪脑袋,灵机一动,人就去了驾驶室。

驾驶室里有玉清风扬三个奴仆。这三人虽然不认识薄小小,但也知道此人是主人的朋友,也就客客气气允许他进了驾驶室。

“来,按这个星空方位前进。”说着,薄小小大大咧咧地指挥着,还把一个星空图给了机长。

那机长正想请示玉清风扬,薄小小发话了,说“这星空图正是你家主人交待的,要顺带去寻找宝藏。”

那机长一听是寻找宝藏,一时意动,也就打消顾虑,顺着薄小小说的航线而前行。薄小小交待了几句鼓励的话,就走开了。内心里则偷着乐。

马芝与玉清风扬告别,直接进了房间,他在推算未来。面前出现一本书,那是未来经,他看过的书都记在脑海,眼前的书本虽然不是藏书阁里成了静的经书,但是拿着它占卜,却也事半功倍。

只不过他一想象未来,那“未来经”竟然无火而焚,马芝不甘心,继续用知识凝成一本书。但是这本书再次燃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信,我不能逢凶化吉。马芝懊恼地嘀咕,虽有生气,但却流露强大的信心。

人随后喊秋无一,想吩咐他做事,才想起秋无一当时在昆仑山行宫奴仆房中,想来凶多吉少,毕竟,不管是盘古真神的吸口气,还是伏羲真神的出场,昆仑山圣地都遭受致命打击,说不得昆仑山圣地完不存在。

如此,他的意念回到了葬神谷。盘古真神此时正和一群虫子爬伏在世界树藤蔓上,在晒太阳,同时在吸食大日精华。

世界树吸收了盘古真神反馈的养料,再次长出嫩黄色的叶苞,要不多久,世界树将重新郁郁葱葱。当然,说不得盘古真神会再次饱腹。

马芝感知到世界树在抑郁寡欢,但他也无从探寻世界母树,至于他释放而出的神识,顺着怨憎,不知道会不会寻找到母树。他轻轻地将身子潜伏进世界树,将自我的大部分神识都释放而出,顺着枝脉,去安抚世界树的每一个不忿的因子。

而剩下的神识顺着树枝,最后出现在盘古真神面前。

“盘古,我看到了伏羲。”说着他将看到的影像符号化,传给盘古。

“哪又怎样?”盘古懒洋洋地回道。

马芝吃瘪,问“你和他不是朋友?”

“嗯,有过照面,但不熟。”盘古很拽地回答。

马芝翻白眼,这盘古油盐不进一样,只好说道“他和你一样,被囚禁,而且带着粗粗的锁链。”

“喂喂,谁说他和我一样了?他囚禁没有囚禁,我不知道。但是我盘古可没有被囚禁过。”盘古说着,对着马芝挥舞拳头,表示自己愤怒。

“那你身上带着铁链干啥?”马芝没好气。

“这个啊,是我的日常装饰品,战斗时则是我的武器。”盘古真神大言不惭,说着它探起脑袋,摇头晃脑,引得链子哗啦啦响。

马芝哭笑不得,好一会才强忍着笑意,说“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将你们这些强大如斯的真神都囚禁了?

“东西!你怎么知道那是个东西呢?”盘古诧异得把脑袋探得高高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一个东西将你们这些真神镇压了?”马芝忙追问,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囚禁真神?

盘古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它不怀好意地看着马芝,问“你真想知道?”

“想知道。”马芝觉得自己就有窥知本源秘密。

盘古真神盘窝在世界树的树枝上,虽然是迷你状态,并且有无数分身,但是它的个子少说比太古苍龙真身状态还要大。它为了凑近马芝,脑袋抬起,慢慢地拉伸身子,把丑陋的虫头凑近了马芝。

它的两眼盯着马芝看了好一会,见马芝笃定的眼神,它再次拉伸身子,嘴巴凑近马芝寄身的树枝说“是世界本身,当然,我说的世界,可不是这个规则不的狗屁神界,而是宇宙本身。”

说着,它探着细长的身子,仰望着虚空。马芝哦了一下,似乎懂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席卷他的悲凉,他的心情莫名地低落。连盘古真神,都不曾走出这个世界,当然这个世界,也不是神界。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7章 黑暗之种

马芝心生悲凉,连强大如斯的盘古真神都会被囚禁在小黑屋里,还有伏羲真神,它被镇压在昆仑山下,想来能够将其囚禁的,也是宇宙世界。

猛地,马芝寄身的枝条抖动起来,他不相信地问道“盘古,你不是开天辟地吗?这宇宙世界都是你开辟出来的啊?”

盘古咧着丑陋的嘴巴笑起来,好一会说“开天辟地?我何德何能?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即便有,那也是未来,小黑屋,必然会被劈开。”说着它迷茫起来,扭头两眼看着茫茫虚空。

小黑屋?马芝沉吟,未来开天辟地?难道盘古劈开的是小黑屋而不是世界?当初虫母都希望盘古真神留在小黑屋,等强大了劈开它。得知,小黑屋里还关押着另一个盘古,虫母才放下心来,

小黑屋到底是什么地方?盘古真神自己都说不清楚。回头要问问虫母,或许它清楚明白。想着马芝轻轻地从世界树上抽出神识,意念回到了画舫。

“虫母大人,能告诉我小黑屋的情况吗?”马芝内视,目光投射进心脏里蛰伏着的虫母。

“黑暗之种,孕育新的世界。也可以说,世界的孩子。”虫母传出讯息。

黑暗之种,世界的孩子?马芝内心充满惊讶,世界也有孩子?匪夷所思。

“世界的孩子?世界也有孩子?”马芝不敢相信。

“是的,世界也有孩子。每一个黑暗之种都关押着我的孩子,它们都是盘古。某一天,我的孩子强大得足以开天辟地,那么新的世界就会诞生。新的世界,也不过是这宇宙万界一部分。当然,一些旧世界就会陨落。”虫母传达讯息。

“那我们人族所不遗余力所凝造的世界呢?”马芝不甘心地问,他此时觉得人族可能走偏了。

“那不过是复制品而已,世界的复制品,就如科技世界的人造卫星,都不过是对世界的复制。当然,或许可以说是探索,想寻找造物的奥秘,世界的奥秘。”虫母并不否定人类的造世。

会是这样的回事,复制?探索?寻找奥秘?可是人族只是用自己的小世界做武器,用来战斗啊,何曾想过寻求其间奥秘?马芝愣住,自己一味地凝造世界,不意味别人也是如此,说不得别人正是在凝造世界中寻找生命的奥秘。

如此,马芝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缔造世界,目的并不是让世界存储力量,在战斗中利用,而是寻求奥秘。什么才是奥秘?造物的奥秘,生命的奥秘,马芝陷入死胡同。只不过,大道是奥秘,真龙之姿是另一种奥秘,而今,黑暗之种孕育新的世界,或许也是奥秘。

马芝幡然醒悟,既然是探索,那就回归探索,对时空法则、生命法则的探索。他的神识瞬时笼罩了葬神谷,要打破旧世界,重新凝造。

只不过,葬神谷之前是对白云渡世界的复制,非常稳固。马芝试图分解和重塑之时,才意识到依赖天字宝图的简单、粗暴的复制,自己并没有完掌控葬神谷。

或许是境界上没有达到白云渡的高度,所以无法分解他的规则。马芝思忖着,开始运用天字宝图,分解白云渡的规则。整个大世界如影像一般呈现在宝图里,宝图运算着,一个个规则符号被分解出来,如云团一般浮现在宝图的空间里。

马芝感受着,被白云渡的渊博所震撼,他到底在干什么?他不遗余力凝造这个大世界干什么?马芝甚至觉得,那个大世界已经超越了神界。不是超越眼前的神界,而是之前那个固若金汤的神界。

分解中,马芝在一个个规则符号上打上自己的烙印,他将融会贯通的近三千个大道演化成新的符号,镶嵌其中。把真龙之姿也符号化,融合在里面。葬神谷随着马芝的领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太子俊感受着世界的变化,他的心思变得舒畅。小世界在升级,不仅拓展了他修炼的层次,同时也减轻了对他的束缚。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年,太子俊已经宠幸了最美的蓝精灵,他们有了孩子。嫣然,太子俊把葬神谷当成自己的家,世界规则的丰富,会使得他和精灵一族的繁衍和休养生息。

马芝分出一个神识,潜伏在生命树上,看着太子俊和他的美丽的蓝精灵,哑然失笑。那蓝精灵遗传了普照明月的基因,所以长得一模一样。会不会是普照明月转世重生?马芝默然,繁衍子嗣,是不是另外一种永生?基因传递的,或许也是生命的层级。

这应该也是奥秘,马芝陷入沉思,他从世界缔造中,细细体察。

“某一天跳脱出去,或许就是彼岸世界。”虫母感觉到马芝的思绪,说了一句。

马芝瞬时明澈,彼岸世界,白云渡所凝造的是彼岸世界?他瞬时终止探索,整个葬神谷就停滞下来。彼岸,彼岸,鸿蒙之境对面的彼岸又是什么?

大手笔,大手笔,白云渡一定是疯了!马芝感叹着,他的世界符号开始组合起来,一环扣一环,方方面面都有规则契合一起。白云渡靠一己之力,就像凝造世界,这也太夸张了。马芝被震撼到,他也没有停下来,将葬神谷打造成彼岸世界,也无不可。马芝一时豪气冲天,也有了野心。

画舫飞行了半个多月,出现在一个星域里,九个行星沿着一定的轨道在运转。这是千秋神王的九个世界,神界大日并没有因为神界的衰弱而减少光亮,此时九个世界被大日照得璀璨夺目,宛若宝珠一般。

薄小小依在栏杆上,看着一个个星球世界,内心里激情澎湃。这可是神王的世界,里面应该有我想要的宝贝吧?只不过他感应到几个世界还充满生机,说明千秋神王还没有死去。

当然,如果有魂灯,即便死去,分魂转世重生,那么生前的世界还会存在,如果规则齐,小世界也会自行运转。

薄小小肆无忌惮地放出神识,窥视小世界的情景。看到许多凡人生存其间,而且貌似都存有国度。还看到千秋神王的雕塑,小世界的智族将其当神来看待。

玉清风扬感应到画舫停下来,人就走了出来。他看到九个小世界,有点诧异,按理说从昆仑山到三清山,路线是固定的,是不可能有星域。况且,修者的小世界,都隐藏在须弥空间或是虚空深处,不可能在归途中。

“师兄,那是千秋老儿的小世界。以前修为低,只有被别人打劫的份,不可能打劫别人。而现在成了神王,眼前就可以试试了。”薄小小说着嘴角露出诡异阴险的笑意。

玉清风扬顿时明白,只不过他也蠢蠢欲动,毕竟他也没有打劫过别人的小世界。在神界,神王之间互相攻城拔地,再正常不过。

而低修为者,之所以少打家劫舍的情况,则是这些人修为低,小世界多是雏形,打劫也找不到好东西。二是小世界一般都比较隐蔽,并不容易找到。

玉清风扬也感应到小世界里的生机,自然知道这小世界用的材料一定是天材地宝,不然不会有如此生机。

“好吧,那我们就蒙了面,做一次强盗吧。”玉清风扬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很快变成另外一个人。

薄小小顿时笑嘻嘻,说“事后,五五分。”

“那马师弟呢?”玉清风扬回望一眼马芝的房间。

“他才不需要,人家是无量山的王,不差钱,不差钱。”薄小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

玉清风扬只差笑出声,眼珠子转了转,点头同意“好,那就定了。”

两人说完,就瞬间从画舫消失。玉清风扬回身设了结界,罩住画舫,就朝小世界飞去。

虽然千秋神王的小世界等级不低,但在两个神王攻击下,世界屏障就如纸糊的灯笼,很快一个个沦陷。星域平衡很快被打破,一个个小世界发生了自然灾害,地震、海啸、火山、山洪……

曾经的丰美富饶,曾经的太平盛世,曾经的安国兴邦,都如昨日黄花一般凋零。那些智族,一下子失去持续,他们祈祷,请求他们的神来保佑他们,希望诺亚方舟如神话中一样出现。

薄小小和玉清风扬比赛着,他们在抽取融入小世界的天材地宝,在抽取本源之力。对于小世界里的智族生死,都没有看在眼里。毕竟,这些智族,如果想让他们繁衍生息,也就是几个年头。

在他们眼里,小世界的凡人、智族,由他们制造,由他们繁衍生息,生杀予夺都无所谓。况且,这些生灵如草芥一般,没什么值得同情。

千秋神王果然有宝库世界,等两个人破开宝库世界的大门,看到琳琅满目的天材地宝,两个人再也忍不住喜悦,很快将宝库打劫一空,同时抽取里面的世界之力。

也只是小半天时间,九个小世界都被抢劫一空,原本郁郁葱葱的世界变成干枯、破败。就在两个人飞离小世界后,被抽空本源力量的小世界终于崩溃,曾经美好的星域变得暗淡无光。

满载而归,两个人一闪现画舫,就迅速地离开了。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8章 一个承诺

画舫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飞行。薄小小和玉清风扬正在清点战利品。他们一个出身三清山的嫡系,一个是三清山第一神奴家族,都不是缺钱的主。

但是作为新晋神王,在晋升时所有资源耗尽,小世界还千疮百孔。尤其是薄小小,他刚刚晋升神王,穷得只剩下身上那套衣服,而且小世界都没有完整,只有一个主世界规则稍微完整,而其它小世界都像荒芜沙漠一般。

二个人把掠夺的财富都倒在地板上,主要是世界石,只不过被打了深深的烙印,如果他们是单一的道法修行者,就需要洗练后才能使用,但是两个人都修习诸多道法,昆仑道法是其一,这些蕴含道则和世界之力的世界石是填补小世界最好的材料。

还有闪着七彩霞光的天材地宝,它们一些是千秋神王在自己世界种植的,一些是从世界材料中凝炼而出。两个人目光一扫,就大致知道这些财富的价值。

千秋神王不愧是老牌神王,他有野心,也有晋升道尊的梦想,所以在其成就神王之后,就在搜集材料,而今就便宜了马芝二人。

“如此好掠夺,显然小世界失去了控制,千秋神王应该是转世重生。哈哈,等他重修回来,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营造的世界没有了,会不会发疯啊?”薄小小幸灾乐祸。

“好了,别废话,赶紧分了材料好巩固世界。”玉清风扬懒得和他瞎扯。

薄小小忙施手势,让玉清风扬分。玉清风扬也不客气,直接手一挥,就拿了小一半,毕竟这主意是薄小小,而且薄小小比他穷。

薄小小也知道玉清风扬照顾,他谢过,就直接将材料收了。

“什么好东西啊,你们竟然瞒着我分了,好兄弟一世人,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两人背后有人说话。

薄小小顿时扭头,脸上的笑容绽放,说“哎呦,马师兄你看到了啊。哎,都是不义之财,知道不如师兄你法眼,所以就没跟说。”

马芝自然不为意,他心中很清醒,只要有盘古,他不缺材料。虽然万界之力不是钱财,但绝对是凝炼小世界的绝佳材料。

他有点悲情地说“我看到世界的覆灭,听到那圈养的生灵的悲鸣,还有人类,那些凡人们原本过着现世安稳,却瞬息被人为的自然灾害所吞噬。”

马芝说着,地狱般的惨烈情景如画卷般呈现。薄小小和玉清风扬看着,最后都有玩世不恭的无所谓态度。

“看吧,这样不厚道的事情,千万不能让马师兄知道,不然又是悲花伤月。只不过马师弟,也不必太过认真,那些生灵正如你说的,都是被圈养的,随时都要牺牲奉献,跟那些灵兽并无两样。”薄小小不以为然,还调皮地对薄小小眨眼睛。

马芝倒也不是真的为那些死去的生命主张正义,他说“设身处地,我在想,我们也有自己的世界,里面也圈养着生命,甚至还有智族,我们作为他们的造物主,如果某一天自己身死道消,他们必然也成为别人案板上的肉俎。”

“这好说,那我们就努力地活着,越来越强大,也就没有人可以阻碍我们,也就为自己世界的生命提供了最好的庇护,成为他们的灵魂信仰。”玉清风扬一听,只差笑出声了,没想到马师弟如此悲悯。

强大?强大如盘古、伏羲,那不也是被囚禁?马芝内心里茫然了,只不过还没有到道心崩溃的边缘,修习的圣贤之气、王者之气,都在潜移默化影响他,让他道心稳固。

“不知师兄现在是几重世界,每个世界都完整没有?”马芝问玉清风扬。

“晋升神王,资源不够,也就将几个世界回炉,现在也只是四重神王世界。但是修为上,受你点拨,材料足了话,可以直至九维九重,逼近道尊。”玉清风扬将自己的修为托盘而出,虽然打听修为,在神界是极度不礼貌的事,但在他这里,马芝是自己人。

“小小师弟呢?”马芝转而问薄小小。

薄小小自然也不在意,说“我刚刚晋升神王,世界都千疮百孔,不成样子。说给你听,若不是得你醍醐灌顶,修为上拔高一节,我也不至于能够稳压千秋老儿。”

马芝沉默了,他在盘算,想通过盘古,给二人世界灌注万界之力,成就他们二人。可是这念头一起来,脑海里那段遗留的记忆竟然醒来,直接掐断他的念头。

“怎么了?”马芝直到现在还对这段遗留记忆心有芥蒂,不知如何驱逐它。

“万万不可,想都不要想。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感应到危险,非常危险。”那段记忆郑重地说。

“危险,有什么危险,他们是我的朋友,不会造成危害的。”马芝有点激愤,传达的意念都很浓烈。

“相信我,在我这里没有为什么,只有潜伏的后果。”那段记忆说道。

又来,又这样!马芝懊恼,可是他还真的不能拿那段记忆怎样,即便他已经是神王,都没有看到那段记忆的模样,他甚至怀疑,那段记忆已经和他的记忆混同,合二为一。

你不让我怎样,我偏怎样,马芝赌气,向薄小小和玉清风扬问道“坐标给我。”

他的神情从没有如此凝重,宛若有重大事情一样。薄小小也从马芝表情中察觉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什么坐标?”玉清风扬问,他心中已有答案,却不明所以。小世界的坐标,那是修者的秘密。

“小世界坐标。”马芝没有说目的,他想隔断那段记忆对他内心的查看。

薄小小倒也没有犹豫,也不问为什么,直接将自己千疮百孔的世界坐标说出来,他还以为马芝要看他的修为。

玉清风扬倒不是忌讳坐标的遗漏,而是担心马芝,他总感觉马芝有什么重大决定,也就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坐标说了出来。

“你那尽快沉浸小世界。”马芝吩咐道,人的意念就回了盘古。神识顺着世界树新生的枝蔓,来到了盘古面前。

盘古正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盘子,上面都是世界树的嫩枝叶。

“盘古,我需要力量。”马芝说着,就把两个坐标告知了盘古。

虫子鼓着眼睛看马芝,说“这次要几个呼吸?”

“一个估计要四五个呼吸,另外一个坐标点,可能要十个呼吸。”马芝将坐标重新说了一遍。

盘古也就探下脑袋,大口大口地咀嚼盘子里的枝叶。马芝第一次看一个虫子吃枝叶,它们有自己的节奏,嘴巴刷过去,就少了一圈。

好一会,盘古进食完毕,这才正眼看马芝,说“你们人类讲究礼尚往来,以德报德,我这么帮你,有什么回报吗?”

马芝只差岔气,为朋友两肋插刀,何曾想过回报。只不过,他静心想,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来回报盘古,他须弥戒指里那些天材地宝,不够看。倒是世界树,他可是肆无忌惮地吞食枝叶。可是,要这样斤斤计较吗?世界树自己都没有怨言,再说盘古的虫屎,又是它进化的养料。

“我们是朋友。”马芝无力地说道。

“你们人类的朋友,不正是利益的纠缠和利用吗?”盘古问。

马芝诧异,这条虫子在进化,而且接触人的智慧。

“你不用反驳,我已经吸收了你融入世界的智慧,那些书虫们也成了我的朋友。”盘古嘻嘻笑着。

原来如此,马芝一时觉得受到背叛,连那些愚笨的书虫都投靠了它。他眼睛带刺地看盘古,你已经在侵蚀我的世界,还想着回报?

盘古顿时讨好地憨笑,说“那就一个承诺吧,未来需要你时,你为我挺身而出。”

马芝哑然,强大的盘古竟然需要他挺身而出?只不过,是朋友,就要两肋插刀。马芝坚定地点点头。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9章 罪魁祸首

“好,那我去去就来。”盘古说着一个闪动就消失进虚空。

马芝看着虚空中的波动,好一会叹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人做到底,只不过在神界,看中的也就宁恒之、玉清风扬、薄小小几人。回头,也要将自己所学传授宁恒之。

“既然做了,就不要纠结。”世界树对马芝说。

马芝寄生在世界树的枝叶上说“我没有纠结,而是对未来茫然。另外,我斩断了一段神识,让它沿着怨憎,去追寻母树。”

世界树沉默了,它的枝叶在随风摇动。也不知道它不抱希望,还是并无期待。只不过,叶子被虫子沙沙吃掉后,又在虫屎滋养下,重新长出嫩芽。一来一去,它想着某一天的蜕变,去迎接母树的怨憎,你面对死亡。

马芝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天空,最后悄然收回神识。画舫在无尽虚空里飞行,驾驶员看到了主人对一个星域的掠夺,他们作为奴仆,主人的所言所行都是对的,不容反驳和异议。

玉清风扬和薄小小此时双目紧闭,神情凝重,小世界骤然出现的宝珠一般蕴含磅礴力量的黑球,让他们又惊又喜。他们需要力量,黑球蕴含的力量他们知道用得好,那么足可以完善世界。只是这黑球来得莫名其妙,宛若太空陨石一般。

好在,他们想起马芝之前的吩咐,静心去炼化。况且也不容他们多想,因为那黑球的力量不去控制、炼化,必然会导致他们小世界的崩溃。黑球,力量磅礴、狂暴,带着灭世的威力。况且,黑球不止一个,天空中还有黑球滴溜溜地下落。两个人再也无法多想,都高度戒备迎接这狂暴的力量。

玉清风扬还好,毕竟他晋升神王有段时间,世界也比较稳固。五个黑球被他引进不同的小世界,同时他神贯注地阻碍、吸收、炼化这些黑球。

他脸色变得很难看,即便黑球飘着异香,让人迷醉,他还是感知到那是屎。他内心有着巨大的问好,却精神在开足马力运转,因为他已经感知到这五坨屎里蕴含的是精纯的世界之力,是塑造和凝聚世界最好的材料。他不停地运转着二千多条道法,同时有用真龙之姿去控制黑球,避免狂暴的力量破坏小世界。

马芝,没过多久,都流汗了,他的内心有着恐惧。骤然晋升神王,让他变得膨胀,有着无比的信心。可是此时,十个莫名其妙的黑球就摧毁了他的信心。

接连有几个黑球,他驾驭不到,而重重地撞进他的小世界。本来千疮百孔的小世界瞬时分崩离析,诱发了小范围的时空风暴。

好在,黑球并没有继续尘落,而是如砥柱一般停留在虚空,极速地自转,吸附着溃散的世界物质,并吸收了时空风暴。

这是什么?有生命吗?不容他多想,人就忙着应付接踵而来的黑球。我的妈呀,十个,足足十个,马芝你这是害我啊。如果击溃我的小世界,我等等削你。薄小小嘀嘀咕咕,却神贯注,将自己所理解的道法转化为符号,好去控制和炼化这些黑球。

他没有细细分辨,不知道这些黑球是虫屎。虫屎散发出浓郁的硫磺气息,他还高兴地喊着好闻好闻。

马芝见两个人的气息逐渐平和下来,知道他们控制了场面,人这才走出去。画舫即便有千米之长,但是对比无尽虚空,它就如尘沙一般微小。

虚空时不时传来波动,马芝灵目看过去,发现遥远的陆块、世界、星域,都在发生自然灾害。神界变得更加不稳定了,似乎已经不能容纳神王之力,马芝觉得如果他对着虚空挥出一拳,就会诱发更大的破坏。

乐见其成,马芝内心里涌出快意,仿若神界降级、崩溃都无所谓。他嘴角上扬,一丝轻蔑流露出来。盘古汲取万界之力,自然神界首当其冲,马芝却不顾忌,而是让盘古汲取力量来充盈玉清风扬和薄小小。

神界,如果崩溃呢,我们何去何从?寻找类神界,在异乡落地生根?马芝并没有想太远,神界的崩溃,不过是一个选项,而马芝遵从内心的想法,加速神界的崩溃。

各大圣地,忙忙碌碌的道尊都停了下来。他们原本试图用道则缝补神界,想让神界稳固下来。但是就在刚刚,他们辛辛苦苦缝补的界域裂缝重新开裂,而且开的口子更大。神界变得更加不稳定,而他们不得不压低自己的修为,控制自己举手投足,否则,一个哈欠,都可能让神界破坏得更严重。

是谁,到底是谁,在破坏神界,偷窃神界的界域之力。别让我抓到,定不轻饶你。岐山道尊站在祭坛上,咆哮起来,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努力毁于一旦。可是他用周易道法来推算,却只是看到一团迷雾,导致他怒火中烧,忍不住咆哮起来。

应声,岐山圣地分崩离析,其上的亭台楼阁都倒塌了。圣地的门人没有防备,许多人被倒塌的圣地吞噬而掩埋,剩余的则一个个飞了出来,站在飞行器上惊魂不定。

岐山道尊忙伸手捂住了嘴巴,看着沦陷的岐山圣地,他肉疼不已。那些被吞噬的门人不至于死,等一会一个个都能爬出来,他心疼的是圣地。即便他可以不遗余力,花点功夫重建圣地,但必然会损耗他的力量。此时刻,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安。

几位神王飞至岐山道尊面前,看着沉思中的岐山道尊,都不敢言语。岐山道尊再也忍不住,嘤嘤嘤地哭起来,师傅留给他的祖业竟然因为他的愤怒而毁于一旦。

神王们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岐山道尊喜怒无常,虽不至于迁怒别人,但其真性情也不容门人指手评足。一个个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几个神王看到圣地的残相,也忍不住抹眼泪。

“好了,我不管了,我要敲警世钟,召开议会,合力寻找罪魁祸首。”说着,岐山道尊就消失不见了。

几个神王一脸懵逼,好一会都赶紧去忙着救人,必要时,只能让门人们迁往他们的小世界暂住了。

而在不周山,圣地也沦陷了。不周道尊看着圣地的覆灭,他掐着算着,但也只是看到一团迷雾。只不过本能感应里,他觉得神界是受到人为破坏,毕竟大家一开始估算,天地大劫应该在百年后,但不想提前了。

提前也不出意外,毕竟各大圣地接连出现道尊、神王,他们的晋升需要资源,必然会占用神界的资源和气运,导致天地大劫提前也可能。

但是这些晋升,汲取神界之力也影响有限,而且单个看,都是区域影响,而且不会多么狂烈。但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缝补好的裂缝骤然断裂,感受到汲取之力的狂暴,就觉得是外力在摧毁神界。

想着,不周道尊也摇身一晃,消失不见。潜伏无量山的不周神王在回到不周山,就成为不周山的神位神王,此时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圣地,欲哭无泪。圣地的覆灭,首当其冲,影响的是神位神王的力量。

岐山圣地、不周山圣地的惨境在神界各地发生。一时之间,神王亿万万众都变得人心惶惶,信仰动摇。而信仰动摇,必然加速神界的不稳定。

警世钟被敲响,各地的道尊都飞往上议院所在的中央秘境,准备共商大计,为天地大劫出谋划策。这些道尊,平日里隐世不出,但天地大劫的开始,神界首先驱逐的就是道尊,这些大能自然无法潜修。

至于他们会讨论出什么结果,能不能扭转乾坤,那也要等上议院的最终表决。根据以往的经验,虽然为数不多,但讨论方案都是拉锯战,结果的议定非常漫长。

只不过,岐山道尊并不指望议会召开,讨论方案。他是想借助众多道尊的力量,来推算罪魁祸首。他拿出一个星盘,那是万界星盘,是岐山圣地的镇宗之宝。只要力量足够,他可以借助星盘查看万界,预知未来。当然,推断一些事情,更不在话下。

无量山,也人心惶惶。无量道尊音讯无,无量王又迟迟不归,让无量山没有了主心骨,内部更加分化。当然,即便马芝回来,他一个众生之主,也不可能引领无量山渡过难关,所以这导致无量山内部危机重重。若不是无量真经的坐镇,估计就要发生圣地暴动了。

无量真经如一颗明珠一般,在藏书阁的十三楼上时不时绽放璀璨的光芒。无量道法属于三千大道,它是不是发出道法之光,说明无量真经还发挥着正常的功能。

正是如此,无量真经如定海神针一般,安抚和威慑着门人,同时它也传出话来,无量王已经晋升了神王,此时正在归来的路上。

大多的门人在期待着他们的神位神王归来,但是也有些人不高兴马芝的晋升,筹谋着,做好了各种算计。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0章 一个暗示

马芝看着虚空,他是在感应命运,有了深层的不安,似乎什么在搅动命运。只不过,他屏息,却又没有了燥意。

只有遵从本来,该怎样就怎样吧。马芝想起自己身上所蕴含的秘密,或许关键时刻会逢凶化吉。虫母大人,即便看不到它的力量,但是它应该不希望宿主遇到危险吧。

况且,小世界里由盘古坐镇,它如果出马,应该能够让这个神界翻个底朝天吧?只不过,眼前神界的变故,都是盘古所诱发!

却也不能怪它,毕竟如果没有剿灭蛊巫道的想法,那么蛊巫道也不会召唤盘古。说到底,我和巫相柳才是这次天地大劫的关键。可恶的巫相柳!马芝心里骂着,却又觉得眼前顺风顺水,天地大劫,也没有让他失去什么,引而不发的危险,或许与眼前并无关系。

想着,马芝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拿出笔墨纸砚,给玉清风扬和薄小小留了言,做了告别,他没有点明自己的担忧,在他夜观天象中,玉清风扬和薄小小的命运脉络

随即他就离开了,人屹立在虚空中,回望一眼画舫,薄小小和玉清风扬都在抓紧凝造世界。一旦他们世界稳固了,能不能成就道尊,那就看他们机缘了。

再见,我的朋友,我也只能够帮到这里。作为神王,他如果凭自己飞行,速度比画舫并不会差哪里。只不过,修者飞行,不可能像画舫一样有避让系统,遇到时空裂缝或是黑洞会提前感知。再说,虚空中时不时会有罡风,甚至风暴,神王遇到,虽然不怕,但也会破费周折。

但是,马芝准备重回大荒,既然和赵媚有夫妻之实,那就要尽到责任,他准备也帮助赵媚,虽然龙族不需要凝炼小世界,但真神演化而成就龙神,也需要资源。盘古反馈的万界之力,赵媚必然需要。

最主要,他有不安,担心赵媚,还有她腹中的小宝贝。刑天,他如果出生,将会诱发怎样的风雨?马芝总觉得,师傅是关键,更甚于他。师傅已经转世多次,他有因果,有宿命誓言。而马芝自己,不过是一棵芝草,机缘巧合才被师傅点化。

如此想着,马芝内心里有憋屈,有不甘,对自己的过去、现在,都觉得毫无意义,即便他顺风顺水地成就了神王,而且还成为无量山的神位神王。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可是自己就这样平淡如水地成了。

成就成了,别人可能为此争得头破血流,而我却高兴不起来,甚至觉得是阴谋。不是谁布置的阴谋,而是宿命纠缠,宿命中,给我设了陷阱。马芝悲观地想着。

只不过纠结也没意义,就是躲起来也撇不开宿命。他开始一招一式打着真龙之姿,他毫不介意,自己会龙化。一拳拳,一脚脚,都发出嚯嚯嚯的声音。

在他打出二万三千个真龙之姿时,它的拳脚变成龙爪,犀利的爪子抓得虚空都发出破破破的声响。行云流水,又打了三千拳,他头顶长了龙角。继续,他如痴如醉,沉浸在真龙之姿所阐释的大道里。他已经没有私我,没有人族,他开始以一条龙一样思考自己。甚至,他觉得龙才是他的本体,而人不过是龙的一个形态。笑葬苍天

三万个真龙之姿,三万三千个,此时马芝已经化为一条龙,青色的龙,它在虚空还在孜孜不倦地演化着真龙之姿,它的每一个姿态都发散出气场,把虚空都扭动了。

这是一个极限,人族的极限,如果一个人以人族模样,而不是龙的样子来演绎真龙之姿,到了三万个真龙之姿,必然爆体而亡。只有化为真龙,才可以借助龙的多窍之身,而将狂暴的内热排泄出去。

马芝此时根本不需天字宝图,那四万余个真龙之姿都烙印在脑海,自然而然底呈现。马芝行云流水地打着真龙之姿,他觉得自己获得了大解脱,获得了大自在。他明白了叱咤,明白云泥之别,明白了天高云淡。

龙不亏是曾经的主宰,它们夺天地之造化,也是万物之灵长。它挺着腰身,摆出骄傲、自信的姿态,叱咤真龙之姿。随后它一个摇摆,在虚空漫步,这是超凡脱俗的真龙之姿。每一个真龙之姿都有名字,就如每一条真龙,都会有自己的名字。

这名字需要觉醒,真龙之姿的推演演化,必然会觉醒真名。马芝无欲无求,但沉浸之中,尤其本我观念是龙,或许在演化完真龙之姿,它将觉醒真名,一条龙的真名,那么他将真的变成龙,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马芝继续在虚空中跳脱着,他的一拳一脚,都震荡着虚空,诱发出时空风暴。虚空许多强大的物种,远远地感知到波动,都吓得落荒而逃。

四万,四万三……已是极限,太古苍龙演化真龙之姿的极限,但是马芝还在物我两忘地打着,这是独属于他的真龙之姿,此时真龙之姿散发的威势已经在挤兑时空,浓缩空气,他的两爪之间产生了时空被压缩的空间球。他把这个圆球耍得滴溜溜转,随后它猛地扔出了能量球。

能量球在虚空中穿梭,一个虫洞被打通。能量球被注入星象,马芝竟然打通了一条前往大荒的通道。

“司空达哥波,阿凡油盎情……”一段玄奥的语言浮现在马芝脑海里,不是龙语,也不是人语。停了下来的马芝在寻思这个玄奥的意念,他忽地明白,是虫语,他不需要虫母帮忙,已经知道,翻译成人族语言,是永恒的意思。

我的名字?永恒?马芝虽然是真龙之姿的架势,但也会错愕。它若有所思,不知道这是自己成为龙的真名,还是别有用意。如果是真名,越简单的名字,越靠前,而繁琐、拗口的真名则靠后,因为每一个真龙觉醒了真名,名字里会有前一个真龙名字的一个字。

当然,这段虫语也挺长,有四十余字,但意念竟然只是永恒。马芝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暗示,而不是真名。想着,他重新化为人形,更加确信那是暗示,而不是真名。

他不再迟疑,直接钻进虫洞,随后眼睛一闭,他就顺着虫洞消失不见。等他再出现虚空,已经停留在大荒的上空。他没有急着去圣城,而是屹立着,灵目闪烁。

很快他的脸色难看了,圣城竟然倒塌了许多地方,若不是太古苍龙所修的自己的寝宫固若金汤,必然也会在自然灾害中遭受更大的破坏。赝医

马芝目光放远,他有点忧心忡忡,因为他没有看到赵媚,却有不良的预感。人不再停留,直接飞进圣城。

马芝毫无掩饰自己的威力,他就要告诉别人他来了。圣城的自鸣钟响起,很快嗖嗖嗖地出现了几个神王,他们将马芝包围。

马芝见没有赵媚,这才离开多长时间,赵媚就遭遇了危险?

“无量神王,去而复返,有何用意?”领头的玄武神王问道。

“别无用意,我是大荒的姑爷,回来看看再正常不过。大荒神王,怎么不前来迎接我这个夫君?”

“哼,真是厚颜无耻,还大荒的姑爷。我们大荒之主现在是一个男的,哪里有什么夫君。”一个声音肆无忌惮地说道。

马芝已知道对方是毕方,也是太古遗种。果然,赵媚出事了。马芝强压着怒火,一个闪动,最后一招真龙之姿被他演绎而出,他的拳头直接化为利爪,人出现在毕方神王面前,利爪chajin毕方的胸膛,转眼,一颗金黄的心脏出现在马芝手里。

那个心闪着金黄的光芒,还在腾腾腾地跳动。马芝对着心脏出口气,吐出烈焰一下子点燃那颗心脏。

毕方被挖了心脏并不疼,毕竟是神王,短时间失去心脏,也死不了,而且还有许多秘术重新用血肉凝造心脏。但是就在那口火焰点燃在心脏上,毕方痛苦地嚎叫起来,随后由人形化为大鸟。那个大鸟凄惨鸣叫中跌落下去,显然不活了。

那是毁灭性的真龙之姿,不仅要毁灭毕方的心脏,还要毁掉他的灵魂。这只毕方,将再也不能轮回转世,而是彻彻底底地死去。

其他几个神王脸色变得很难看,包括玄武老儿。

“你是龙,真龙?”玄武结结巴巴地问一句。

“大荒神王在哪里?”马芝说着,有一个闪动,他踢出的一脚化为龙爪,嗖地chajin另一个神王的小腹,拉住几米长的肠子。

是绿孔雀,她是个女神王,她看到自己空空的腹腔,尖叫起来,随后化为孔雀一下子飞走了,一路上都是哀鸣。

马芝不理睬,直接把留着金血的肠子扔在玄武老儿面前。也只是片刻,就死了伤了二个神王。最主要,其他几个神王都看到马芝的招式,那是真龙之姿,而且化形而出的爪子是货真价实的龙爪。

龙族统治着无数岁月,对这些太古遗种留下深深的烙印。玄武再也不淡定,结结巴巴说“大荒神王生了宝宝,身子虚弱,正在寝宫里修养。”

马芝睥睨天下,盯着老乌龟,说“带路。”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1章 两个孩子

一路上,玄武神王脸色阴沉,很不高兴。如果不是天地大劫,他凭借大荒的神位,也能晋升道尊。可是天地大劫的开始,神界已经承受不住道尊,自然他已经不能在神界晋升了。

只不过,即便这样,他还是需要神位。通过神位,他就是大荒唯一核心,大荒万亿蛮民的信仰之力都会转为他的积累。大荒物产丰富,财富和天材地宝也会归集到他那里。最关键,他通过神位神王的魄力,可以统管诸多太古遗种,他们的力量他也需要。只要带着这些太古遗种和大荒的民众寻找到类神界,他都可以力证道尊。这也是他愿意接受神位的原因。

大荒神王不是他抢来的,而是赵媚直接托付给他的。当时他内心里还嘲笑赵媚,觉得她年轻,不知道神位的重要性,越是接近道尊,越能够知道神位的莫大好处。

可是,无量神王的到来,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就折损了两位神王,让他颜面尽失。他很想解释神位的禅让,但觉得那样只会让自己颜面尽失。

虽然,忍气吞声,也一样折损颜面,但对方毕竟是无量山的神位神王,向三千圣地的神位神王低头,并不是多丢人的事情。况且,即便他已经具有敲门道尊大门的实力,但面对马芝,他感觉到马芝如深渊一般,让他看不到底。其他神王看到马芝轻而易举就屠戮两个神王,而且让他们身死道消,自然大气不敢吭,心里也不会归责玄武神王。

赵媚还住在太古苍龙当初的寝宫,虽然寝宫里冷冰冰的,但至少坚固、安全。此时她正坐在摇篮那里,看着里面的孩子,她的心软软,目光软软,一脸的爱意自然流露。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去在意。

眼前,她除了孩子,眼里、心中再无其它。孩子的出生,她一心投入扶养孩子时,她再也不想为其它事情操心,不理朝政,不想在为了巩固权力而勾心斗角。索性她把位置让给玄武神王,让他带着大荒拜托眼前困局。

玄武神王半推半就,就承接了神位。这可好,她作为前神王,又是太古苍龙一族的后裔,自然地位超然。又不是权力漩涡的中心,别人也就不会明里暗里算计她。

而且,再也不用被俗务耽搁,也不需要敷衍那些争权夺利、唯利是图的太古遗种的后裔。陪伴着孩子,她变得很安静,曾经莫名的燥意也消失不见。

“公主,驸马来了。”侍女高高兴兴地跑进来。

“驸马?马芝!”赵媚腾地站起来,人有些慌乱,掩饰不了内心的开心,她要告诉马芝,他们有了孩子。“我是不是很丑?”赵媚紧张得拉着侍女问,她自从一心一意照看孩子,都没有顾得上化妆。

“回公主,您美丽非凡,只是您要梳妆打扮一番。”侍女提醒道,漂亮的公主,不梳洗,也像一个凡人一样,蓬头垢面。

赵媚忙给自己一个清身术,瞬时容光焕发,浑身散发迷人的香气,叮嘱侍女照看孩子,这才迎了出去。

还不等她出门,玄武神王带着马芝进来。

“公主,还请你就神位之事向无量神王解释。这神王不是我逼你的,而是你主动禅让的。”玄武神王羞愧难当。

赵媚愣了一下,瞬间笑靥如花,两眼深情款款地看着马芝。随后柔声对玄武神王说“玄武伯伯,他已经知道了,还请你先离开,大荒的事情还继续拜托你。”英雄联盟之掌控全球

马芝看到赵媚平安无事,又听她这番话,才知道自己错怪了玄武神王,忙施礼“本王误会了,还请大荒神王见谅。”

这番话坐实玄武的神位神王的位置。玄武自然开怀,况且死去的两个神王对他阳奉阴违,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就对无量神王阴阳怪气的原因,想挑拨玄武与马芝之间的关系,但不想惹了杀身之祸。

“无量神王客气了,本王先行离开,等等我设宴为无量神王接风。”说着,玄武笑着离开。门外候着的几位神王也听到马芝的话语,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一时对玄武大荒神王忠心耿耿,毕竟他不仅得到公主的支持,还得到了无量神王的认可。

“夫君。”赵媚不待玄武神王远去,就投怀送抱地钻进马芝胸怀。自从坐了母亲,她变得像凡俗女子一般,有了对丈夫、孩子的依赖。

马芝没想到赵媚不顾场合就这样亲近,脸上有了难为情,但还是搂了赵媚,说“媚儿,辛苦了。”说着,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两人小别胜新婚,若不是还有侍女在一旁,说不得就地正法。那侍女也看出自己多余,忙凛报“奴婢告退。”说着,后退几步随躬身急匆匆地离去。

二人这才四目相望,浓情流露出来。却不想,房间里传出婴儿的啼哭之声,先还是哇哇两身,紧跟着就是哇哇哇的哭喊声。

赵媚忙推开马芝,双手提着衣裙裙摆就往里间去,嘴巴里嘀咕“宝宝别哭,妈妈在,妈妈在。”

哦,生了啊。马芝感叹着,心中万念,也忙疾步走过去,想看看孩子。

赵媚走到摇篮旁,深情看着孩子,说道“妈妈在,宝宝不哭。”

哭声顿时停下,孩子睁大泪眼,看着妈妈,转而微笑。马芝此时走近,一看,愣住了,竟然是两个宝宝,此时他们都泪水在眼角,眼睛大大地看着母亲。

“这是?”马芝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生了双胞胎,我们一下子有两个孩子。你看,他们多像啊,这个叫马刑天,这个叫马笑天。”赵媚幸福地说着。

刑天、笑天,马芝愣住,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呼唤他的力量。他有点反不过劲来,宿命纠缠就这样缠绕过来。

“夫君,你难道不开心吗?”赵媚一脸笑容地看着马芝,她知道马芝是在惊讶。

“开心,开心,高兴都来不及。我马芝有了孩子,一下子有了两个孩子。”马芝心绪收敛,整个人投入进来,目光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目光从妈妈脸上转移,看着马芝。他们毕竟不是普通人,目光竟然变得笃定,定定地看着他们的父亲。

马芝有那么一会,觉得是错觉,他感觉到命运的呼喊,仿若是这两个孩子在和他说话。他嘴角上扬,对着孩子笑,随后说“我是你们的父亲。”

说着,他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分别指着二个婴儿的眉心,注入了由真龙之姿浓缩而出的意念。他俩,有龙族一半血缘,想来他们可以修习真龙之姿。想着,他把自己知道的三千大道也浓缩成意念,再次分别注入两个孩子,他们也有人族的血缘,修习三千大道也应当无所阻碍。荆棘与蔷薇之主

“夫君,他们还小,你这是拔苗助长啊。”赵媚不无担心。

“他俩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接我的点化。”马芝却想着未来,他们是我的孩子,他们的命运将因为我而改变。不管你是师傅,还是别人,这之后,都是我的孩子。

“不是普通人?”赵媚疑惑,她却想起白云渡,至少有一个是白云渡的孩子。只不过,她也不知道哪个是白云渡的孩子,哪个是马芝的孩子,他们虽然不同时间受孕,生下来却一模一样。

“他们一般龙族血缘,一半人族血缘,自然非一般人。”马芝心间有着无比的雄心,或许未来应验在他俩身上。

赵媚若有所思,她内心何尝不是充满自信,这二个孩子,她也从他们身上感觉到未来。我的孩子,定当是显赫的人物。

孩子的出现,暂时让马芝内心平静下来,他弯下腰,左右手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溺爱地看着他们。孩子不哭不闹,都对他笑,他更是宠爱,心中喜滋滋,他们都姓马,是我马芝的孩子。

“你去而复返,是不是感应到孩子的出生?”赵媚看着马芝傻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是暖暖的。

马芝猛地警醒,自然他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感应孩子的出生,相反是不好的预感。他忙轻轻地放下孩子,掐指推算,想看看两个孩子的未来。好在,他只看到迷雾,一时安心,至少别人推算不到孩子,他也不用替他们蒙蔽天机。

“是的,感应到他们,所以急不可待地跑了回来。”马芝大言不惭,信口开河。

“果不其然,父子连心。这一次,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可好?别做那无量神王,我们倒不如就此避世不出,过好我们的小日子。”赵媚期盼地看他,眼睛里火热火热的。

马芝默然,这样的日子他何尝不想,可是,危险的感觉并没有消失,自己仍然挣脱不了命运。留下来,说不得将给她母子带来危险。

“媚儿,这世间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己。我这次来,一是看你母子,二是我要提醒你,让你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隐世不出。因为,我感觉到危险,宿命缠绕,无从挣脱。”马芝说了实情。

“危险?会遇到什么危险,我陪你,不管怎样,我都愿意陪着你面对困难。”赵媚替马芝紧张。

“不可,为了孩子,你必须带着他们离开。至于我,命运来临之时,我会见招拆招。”马芝目光笃定地看着赵媚,眼睛里是不容置疑。

赵媚倔强地看着马芝,好一会目光才软和下来,说“现在神界危机重重,哪里有安全的地方,还是留在你身边,或许才是一线生机。”

马芝默然,可以去哪里?他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大世界,那个超越神界的大世界。那里有白云渡,或许他才能庇护她母子。只是,白云渡……

想着,马芝竟然有了浓浓醋意。当务之急,要提升赵媚的实力,让她有临近道尊的力量,其它再说吧。

2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2章 逆天改命

十多天,马芝和赵媚没有离开寝宫,这一次马芝通过双修而将自己对真龙之姿和三千大道的所感所悟,一一传给赵媚。

他一遍遍地演绎真龙之姿,化为一条龙和赵媚那条龙躺在一起,它们的双修,达到另一个层次,那是龙的层次,痛与沉迷双飞,爱与不舍齐鸣。

合欢之余,两个人围着童床,看着两个孩子。果然非同凡响,两个孩子虽然还不会说话,喊爸爸妈妈,但是已经在修炼了。他们潜意识里的手舞足蹈,正切合着真龙之姿;他们平缓的呼吸吐纳,确属三千大道的吐纳术。

马芝和赵媚像全天下妈妈一样,溺爱着看着他们,为孩子的小进步而心花怒放。

“你看刑天,他在笑呢。”赵媚说着,骄傲地看着马芝,想获得他的赞许,她的意思,孩子都是我生的,给你生了二个胖大小子,你应该知足吧。

“笑天也在笑呢。”马芝故意不看赵媚,伸着手指轻戳笑天的小胸口,逗他也跟着笑。

他曾经想过该哪个孩子是白云渡的,哪个孩子是自己的,问了二个婴儿的生辰八字,却发觉自己无从推算,两个孩子的命格竟然缠绕在一起,无从区分。

而且,二个婴儿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赵媚特意在衣服上做了区分,估计连她也分不清哪个是刑天、笑天。

马芝看着,他心中潮涌着浓浓淡淡的情愫。眼前婴儿已经与白云渡、他马芝无关了,父子的情分并不重要,而是名字。那个承载刑天之名的,会不会重新踏上师傅的命运,是否要承载师傅的誓愿?马芝一想到这里,就莫名地悲伤,他不想这婴儿承接师傅的命运,他想替他逆天改命。

而笑天呢?他又是怎样的命运?这次回无量山,我也寻找笑天的命运。或许,他两个就如拧在一起的灯芯,命运的纠缠,会让他们同命相怜。或许这就是逆天改命。

笑天的出现,命格上的纠缠,已经开始了不同的命运?马芝强不准,他看不到未来。相反,这些日子他心思缜密,心头总有挥之不去的沉甸甸感觉,他担心自己的命运会给这母子们带来危险。

他在计算,为此不惜再次请求盘古。为了提升赵媚的实力,他求过盘古,不得不又给了盘古承诺。而计算那个白云渡大世界的坐标,他不得不借助盘古,盘古索要了第三个承诺。

茫茫虚空中,马芝透支着力量,他用白云渡大世界的情景、经纬度,去感应那个坐标。可是,他这是越级测算,白云渡的世界超越神界,修为凌驾道尊,而马芝不过是一个神王。

白云渡绝对会对自己的世界有所布置,他图谋所大,必然会设下结界蒙蔽天机,避免别人推算。

可是,在盘古力量推动下,马芝还借助天字宝图,将苍穹置于宝图,周天推算着。似乎感应到,似乎又不是,他总感觉错点什么。

灵光闪现中,他偷偷看看赵媚,见赵媚累了困了,在一边昏昏沉沉地睡着,人起身,拿了一件薄衣轻轻地盖在她身上。随后他目光看向孩子。哪一个是白云渡的孩子?按理,刑天是,毕竟那是白云渡的孩子起的名字,赵媚应该会践行吧?

他的目光变得犀利,瞬间就汲取了刑天的一滴血,送进了天字宝图。因为速度太快,婴儿来不及疼,只是微微咧嘴,就继续含着笑意地睡着。

天字宝图里那滴血璀璨生辉,并没有融进宝图,而像一颗宝石一般在天字宝图上滚动着运转。马芝要利用这颗血,去感应白云渡,毕竟刑天与白云渡有血液关系。

马芝抽取着盘古的力量,再次将触角伸向虚空,感应白云渡的世界。好一会,马芝几近透支自己,他放弃了,一脸倦容。难不成刑天不是白云渡的孩子?

想着,马芝逼出一滴血,也进了天字宝图,他想看看刑天的血液里是否有他的血脉。不等两颗血珠子靠近,马芝就感觉到两颗血珠子之间的渴望,一颗金珠,一颗红宝石一般的血珠它们在天字宝图中滚动,想粘合一起。

马芝不安地叹口气,已经逆天改命。自己的孩子承接了刑天之名,自当要承接因果。他的心神一下子错乱,自己的孩子将来会去痛苦地过一辈子,让他有点愤慨,可是无力回天?

无力回天?他愣住,两个婴儿如此相像,把他们的衣服调换了,是不是他们会被认错,名字也会调换?马芝忽然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自卑,觉得自己在亵渎什么。

怎能让别人的孩子去承接不幸的后果,马芝啊马芝,亏你是修者,是神王,你怎么如此自私自利呢?马芝自怨自艾,他彻底收了自己的血珠子,让两颗血不能融合。

他的目光看向笑天,这是白云渡的孩子。想着,他的心神所至,又迅速地汲取一颗血送进了宝图。迅雷不及掩耳,婴儿仍旧来不及感觉疼,就继续睡着。

马芝拿出来精力球,迅速地补充自己缺失的精力,等到好久,再次精力充沛,他重新把心神投入虚空。笑天的血液和刑天一样,也是滴溜溜地在天字宝图小红运转,二颗血珠子像两个迷你星球一般,沿着一定轨道旋转。

神念借助盘古的力量在虚空中极速穿行,他同时拉扯着血脉的力量,去感应白云渡。感应到他,就应该能够找到他的大世界。

时间过得很快,马芝的脸色越发苍白,他有些郁闷,总感觉少了一点劲,眼看要触碰最后一层面纱,但就是触碰不到。只待精疲力尽,他还是没有感应到坐标。

他默然地睁开双眼,表情变得很丰富。笑天的血液竟然也没有白云渡的血脉。两个都是我的孩子?马芝忽觉得造化弄人,他们俩都是我的孩子?双胞胎,都是,马芝竟然没有没有高兴起来,他感觉到沉甸甸的,似乎什么在笼罩他,把他箍紧。

马芝不甘心地逼出一滴血去感应笑天的血液。天字宝图里的原本有的两滴血改变了轨迹,都感应到马芝血脉里的联系,向马芝的血冲过来。马芝无奈地摇头,收了自己的血珠,心中更是悲凉。刑天、笑天,二个孩子都要承接不幸?

不,我要逆天改命,要为你们开拓出光明的未来。马芝内心里恨着,却又有了豪迈,要替孩子铺路。

天字宝图里,刑天的血液和笑天的血液碰在一起,一下子融合,成了一颗大一点的血珠子,在天字宝图上弹跳着。马芝意念感应过去,他已经精疲力尽,刚才的坐标推算耗尽了精力,最主要是心累。

只不过他感应着血珠子,不仅命运在纠缠,而且他们的血也能够融合一起,哎,亲兄弟无疑。只不过他想着想着,却有了莫名的感觉。

人忙从脑海神府里退出,再一次开始屏息恢复精力,实在太疲惫,他在打坐中睡着,或者可以说龟息中。

赵媚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跌倒,人就醒了过来。原本搭在她身上的衣服落在地上,那是马芝的衣服。她看到马芝在一旁打盹,忙拾起衣服,披盖在马芝身上。

这点滴的关怀,或许算不得什么,可是全天下的爱情不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为对方考虑。赵媚扶着围栏,看着床上的两个孩子在平和地睡着,她的心神都平静下来,想是不是该喂奶的时候。

她羞赧地看一眼马芝,也就轻轻施法,两个孩子就飞起,落在她臂弯上。人左右开弓,一边喂养一个孩子。孩子好像还没有睡醒,都闭着眼睛,本能中噙着吃起奶来。

马芝并没有睡着,他在龟息中恢复了精力。人再一次将神念放出,在盘古力量牵动下,飞向虚空深处。也不知道是不是龟息中,他心无杂念,这一次他的神识宛若剪头一样,扎进无限深处。

剪头也牵扯着血脉的力量,那力量蕴含着刑天和笑天的气息,马芝竟然用两个孩子的混血去感应白云渡。虚空中,他感应到许许多多的类神界,感应到许许多多的暗星,还感应到鸿沟,里面潜伏着星域。

继续深入,继续深入,马芝的精力又要耗尽,马芝不甘心,他咬破舌尖,将一滴血送进天字宝图,那滴血注入刑天和笑天血液融合的血珠里,浓郁的血脉气息弥漫了整个宝图。

意念继续在感应,他终于听到了轰鸣之声,那是他拼尽全力想推开米,命运上的水幕,去寻找血脉上的联系。

只听轰隆一声,门开了。马芝的意念看到了一个大世界,果不其然,我们血缘上,都和白云渡联系一起。只不过不等马芝过多感慨,他被震撼,世界之大,无边无际,世界超越了他的感知,比上一次借助赵媚之眼,看到的世界还要繁复。

白云渡的世界?马芝错愕,血脉之力将耗尽,他用最后的力量,去寻找白云渡,那或许是他的爷爷,或许是他的父亲,当然不排除,他们有着一个祖先。

。6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3章 有了坐标点

马芝的意念看着白云渡的世界,被震撼。眼前的大世界,比以前借助赵媚之眼所看到的世界大多了,大了一倍甚至更多,而且他还是站在60万米的高度看这个世界。

殊不知,白云渡头疼了好多个年月。自从他挟持着万代龙珠牵引着大世界朝着一个坐标点出发,少说有十个年头,甚至更多。白云渡做了很多不好的推测,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途千难万难。

彼岸世界太大了,原本已经超越神界。这一途,正因为它太大,吸附了许许多多的小世界,暗星、黑洞。不管是死亡星球还是活着的星球,都被彼岸大世界牵引、吸收、融合,渐渐就成了这样更加庞大的世界。

世界变大,看着应该是好事,可是白云渡没有炼化那些被吸附过来的世界,那么他就没有控制住那部分。也正是这部分,变得沉甸甸,拖着白云渡,拖着万代龙珠,他们的速度越发慢下来,直至眼前停滞下来。

白云渡已经在加速,他撒出许许多多的时间之沙,加快时间的流逝,他好来炼化吸附过来的世界。但是这一坐,几十年过去了,他也只是炼化了一小半。

要是有世界树就好了,世界树会自发炼化这些吸附过来的世界。白云渡这样想,他的内心更乱了,因为他和万代龙珠,正是朝着世界树而去,结果却被吸附过来的世界碍事。

他梦地睁开眼,身体燥热了一下,感觉到血脉的召唤。人停下来,他借助彼岸大世界的投射,已经感应到六十万米高空外的意念波动。

“你是谁?我的孩子?”白云渡用大世界投射意念,去和感知到的意念交流。

“我需要坐标,世界的坐标。”马芝的意念语无伦次,即便它看到了,感应到了,但是它不过是马芝的意念,秉承着使命而来。

“坐标?”白云渡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却明白对方所谋的是眼前世界的坐标。他有些犹豫,自己千辛万苦所凝造的世界,能把坐标点泄露出去吗?即便,感应到血脉联系,可是血脉就值得信任吗?

这世上,父子也会反目成仇。况且,白云渡很清楚血脉联系,他的儿子孙子,还有子子孙孙,都在历史长河中沉浮了多少代?一些已经死去,一些不知所踪,而一些曾经给他带来麻烦,当然,还有一些,他把他们当成燃料。

血脉联系,如果足够可靠,每个神都有庞大的繁殖能力,却为何不去繁衍亿万众的子女,或是亿万万众的子子孙孙?却没有一个人通过繁衍来强大自己,因为血脉联系,最终会因为利益而分崩离析。人族的自私自利,足以打破所有的关系。

况且这世界还要继续移动下去,要朝着世界树奔去。即便给了它坐标,也将会因为变动而失效。白云渡犹豫,而不能听从谁的分析。

这是未来世界,给了坐标又有什么用?白云渡自嘲起来,他明显感知到血脉联系是在过去。对于未来,过去是过去,现在也是过去。他的目光开始回溯,去呼唤感应现在之我,无量道尊是他未来之我的倚仗,不容有失。

但没有人回应他,当他的意念回溯进神界,神界已经容纳不下他的意念,回应他的就是世界、空间的骤然崩塌,他意念所至,都是虚无。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白云渡强大如斯,但对于虚无的感知,仍然保有诧异,就像明明存在,却一次次投空,自然会觉得胆战心惊。

现在是未来的根基,神界是彼岸大世界的对立面,是彼岸的彼岸,它们明明在,但现在却在感应中一次次落空。戏精重生:池少宠妻成瘾

“神界发生了什么?”白云渡投射着意念,与追溯而至的血脉联系交流。

“天地大劫提前了,我需要安全,需要避风港,需要你的帮助。”马芝的意念清晰地表达他的需求。

白云渡恍然大悟,好一会,他给了一个坐标。彼岸本身就是后路,是诺亚方舟,是拯救,超越了神界时,已经功能完备,可以承接神界众生。

只是,白云渡野心太大,他不满足彼岸只是神界的彼岸,而希望承载更多,能够承接万界。

“保重。”马芝的意念本能地回应后,就沿着来路回撤。

白云渡望了望虚空,有点茫然,现在就要承接现在了吗?神界之于彼岸,就和现在之于未来一样。一旦承接了神界众生,那么他这个未来世界将承接现在,变成现在世界了。

时不待我,想着,白云渡再次伸手采撷时间之沙,他在透支未来的时间,用来炼化吸附而来的世界。只是一瞬,又过了百年。他又撒下大把大把的时间之沙,不停地炼化。

终于,彼岸大世界又开始挪动了,朝着既定的目标前往。白云渡希望再承接神界之前,找到世界树,让彼岸大世界彻底蜕变。现在他吆喝着万代龙珠,要加快速度前往。

而大荒,马芝好久醒了过来,他脑海里只有几个数字,那是一个坐标点。不知怎的,他觉得坐标点有点熟悉,但也没有多想。他睁开眼,手指头化为笔尖,在法纸上刷刷刷地写下坐标点,他怕自己彻底清醒后而忘了坐标点。

“你醒了。”赵媚问候丈夫。

“嗯。”马芝在恢复精力,刚才的感应,耗尽他所有的精力,让他变得疲惫不堪。

赵媚看出他醒来后的疲惫,有点错愕,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做了噩梦,看着好疲惫。”

“嗯。这个你要记住。”说着马芝将写着坐标点的法纸递给赵媚。

赵媚狐疑着接过法纸,哪有睡了三天三夜,竟然醒来疲惫不堪呢。她想着,打开法纸,是二行数字,不解。难道是宝库密码?

法纸燃烧,数字转为记忆符号而打进赵媚脑海,被赵媚记住,而永不忘记。只有重要的事情,才会采用法纸这种方式来记忆。

她看着马芝,等他说。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她心情凝重下来,显然他遇到了重大的事情,做了果决处理。

好一会,马芝恢复了一点精力,脸上才有了血色,他说“这是一个坐标点,你带着孩子,赶去这个坐标点,那里会给你和孩子安全。”

马芝越发感觉到危险,他的每个年头都有沉重。他甚至觉得整个神界都在排斥他,这让他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未知正在向他拢来。

“坐标点?”赵媚脑海中瞬时将坐标点投射进她的星图概念中,却发觉这坐标并不远,一时不明白马芝的意思,那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竟然会安全?

马芝恢复着精力,若有所思,从腰间取下装着打神石,把大石头倒了出来。穿越之独霸后宫

打神石很反感马芝对它的简单、粗暴,一落地就嚷嚷“喂喂喂,我们是不是朋友啊,你怎么对我如此粗野,你这样倒我出来,就不怕伤了我?”

马芝无精打采地回道“好了,我的朋友,我现在需要你,带着她母子三人离开,去我指明的地方去。”

打神石看出马芝的憔悴,也就不抗议了,睁着方眼睛看着赵媚,忍不住嘀咕“咦,美女哦,我喜欢。”说着他摆弄着粗胳膊要和赵媚握手。

赵媚感知到打神石身上磅礴的气息,倒也没有小瞧打神石。这些年,打神石一直在马芝的腰间口袋里,肆无忌惮地损耗着神石,但是它的恢复还是缓慢的。

直至马芝通过承诺换得十余粒虫屎,才填饱它,让它恢复了实力。正摩拳擦掌准备帮马芝大干一场,却不料成了保镖,竟然护送人去一个地方,这也太大材小用。

“阿打,你要收敛你的力量,最好化成飞碟,送她和孩子去那个地方。以后,你就帮我守护她们母子三人。”马芝语重心长地说,大有托孤之意。

“老公,你睡梦里到底感应到什么?说得好像有严重事情一般。”赵媚不解。

“是的,梦到了危险,你我都沉沦其中。所以我想你和孩子去安全的地方,在那里等我。”马芝一本正经地说。

如此,赵媚心中也有了阴影,像他们神王,早对命运有着敏锐的感知,只不过赵媚并没有感应到多么危险,她只是隐隐地有着预感。

“要去一起去吧?”赵媚提议。

“我还要去两个地方,最后要回到无量山。最主要,我感知到,我在你们身边,只会带来危险。”马芝越发郑重,他还要去普陀山,不看看阮细柳,他还是放不下。另外也要去西灵山,见见观音。

赵媚没有再坚持,她能够感知到马芝言语里的危险,因为孩子,她也只能放弃同甘共苦的打算。

“好吧,我带孩子走。”赵媚不拖泥带水。

马芝点点头,对打神石说“辛苦你了,你这次护送,也是奔赴宿命。你我,后会有期。”他说着,拍了拍打神石宽厚的肩膀。

打神石不情不愿地变了身,变成只能坐几个人的飞艇,嘴巴却牢骚着“你可要记住,我每变一次身,都是一次损耗,你可要再给我一些药丸丸,让我恢复实力。”

马芝骗它,虫屎是大补丸,打神石才喜滋滋地大口大口吞食虫屎里蕴含的蓬勃的万界之力。

“好的,再见面,我会继续给你几颗大补丸。”马芝只差笑出来。

说走就走,打神石带着赵媚母子三人瞬间飞出宫殿,最后消失不见。马芝看着飞船消失,人忧心忡忡,随即也消失不见。

大荒神王玄武感应到马芝、赵媚的消失,人忙跑过来,看到空空的宫殿,他心头里也有不安,他也在思忖要不要提前寻找类神界去。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4章 大舅子

马芝站在云端,默默地看着普陀山。普陀山是孤岛,在大洋深处。面积也不大,连上附近的岛链,方圆万里罢了。圣地所辖也不多,也就一座圣山,四大宗,八大门,三十六小宗。但也就是这样,普陀山也是三千圣地之一,其修持的《碧海源术》也是三千大道之一。想来,其功法有其独到之处,方能从万千道法中脱颖而出。

天地大劫,一样影响大海,惊涛骇浪时不时肆掠,海啸也时不时爆发。大海上,因为水是流动的,各种自然灾害都会被无限地放大,威力变得更为强烈,危害也跟着加重。许多海族和生命在灾害中丧失,马芝看到好多个巨鲸的尸体漂在海面上。

只不过,普陀山岿然不动,阵法屏障防御着自然灾害。即便如此,普陀山的门人、弟子并不因普陀山有强大防御而释然,他们也受到天地大劫传闻的影响,而人心惶惶。毕竟,倾巢之下,难有完卵。

马芝灵目闪烁,目光透过无数时空折叠,他的目光投射进一处玻璃房里。那是普陀山的后花园,花园里有一少女,她天真烂漫,美丽脱俗,此时正和一群花仙子们嬉戏,似乎丝毫不被神界的衰败而伤感。

那是阮细柳,从九维九重世界飞升而来。马芝却想起百花谷,那里面也有花仙子。后来这花仙子、鸟公子都被阮细柳捉去,而不知所踪。

还有蝴蝶,在花间蹁跹。马芝想着,就抬起左手,阮细柳曾经用法术将一个刺青印在马芝的左手上,平日里这刺青隐去,而现在,竟然若隐若现。

马芝出口气,那只蝴蝶就活了过来,张开双翅,轻轻扇动几下,就飞了起来。这是六十万米的高空,有罡风,那只蝴蝶并不能飞远,只是绕着马芝飞舞。

也就在这时,玻璃房的少女感应到什么,抬头看向虚空。那些在花间蹁跹的蝴蝶,原本没有规律地飞着,时不时会在花蕊中采集蜜露,但此时,都飞向了阮细柳。它们扑在阮细柳的白裙子上,竟然化为白裙子上色彩斑斓的蝴蝶图案。

马芝即便是神王,也哑然,阮细柳竟然有功夫修习这些小法术,还自娱自乐。他迟疑着要不要下去,却有声音传来“贵客到了,何不下来小酌一杯?”

是韦陀神王。马芝应声看过去,他不在迟疑,就飘飘然地落下,直接顺着韦陀神王的声音而落到山上的凉亭里。

韦陀神王原本端坐凉亭喝酒,看到马芝落下,也就站了起来,说道“欢迎无量神王。”

“你认得我?”马芝诧异,他可以清楚知道,他之前和韦陀神王谋面。

“神王身上带着无量山的气运,就如贴了标签,自然能够感应出来。”韦陀神王说着,指了指对面位置,意思让马芝坐。

马芝看着韦陀,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气宇轩昂,高大魁梧,难怪赵媚和阮细柳会喜欢他。只不过,赵媚现在成了他的妻子,而阮细柳则是女儿。造化弄人,马芝内心一叹,人却大方地走过几个阶梯,进了凉亭,直接落座。

韦陀神王手一摆,就拿出一个青瓷酒杯,斟满酒,手虚引一下,说“神王请。”完美重生

马芝也就举杯饮下,忍不住赞道“好酒!”

“神王好品鉴能力,这酒可是帝释天道尊宴请天下的美酒。”说着他再给马芝斟满酒。

帝释天?马芝在藏书阁看到有关天族的介绍,有说道帝释天,那可是天族后裔。只是此人比较神秘,很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想不到韦陀与其有旧。

“马某口福不浅,竟然有幸喝到天族美酒。谢过韦神王的割爱。”马芝心中对韦陀大有好感。

“好东西自然要和朋友一起分享,况且我与神王有颇大渊源,说不得他日还要求救于神王你。”韦陀神王越发显得光明磊落。

马芝心里疙里疙瘩,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成了岳父,当初阮细柳与他一起前来普陀山,洞房花烛也极有可能。

他一时讪笑,岔开话题,问“韦神王,你如何看待眼前天地大劫?”

“再正常不过,天人五衰,因果循环而已。虽说天地大劫比之前议会推算早了几百年,但这几百年,对于神界,也不过是弹指一挥。早也罢,晚也罢,终究有这一遭。”韦陀倒是看得很明白。

“那韦神王,如果神界崩溃,可有好去处?”马芝关心阮细柳的去向,如果没有好去处,他不介意将白云渡打造的世界坐标多透漏一个人。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这普陀山,眼前虽是人族的修真圣地,但实属于离恨天宫溃散的一部分,大不了我会驾驭它,寻找其他类神界。”韦陀神王看似不经意,实际信心满满。

离恨天宫?那也是天族曾经的一处天宫,这韦陀与天族联系如此频繁?难不成他也是天族后裔?天族,曾经的有翼族,与原始神袛不同,他们是外来者,是从其他类神界或是更高等的位面迁移过来。而原始神袛,则是神界土生土长的。

“那就好,神界周边,百年光年范围内,少说有十几个类神界。”马芝也不纠结韦陀是不是天族,想来韦陀是善类。至于那些类神界,则是他凭借血脉去感应白云渡时,一路上确实看到十多个类神界。

韦陀含笑不语,并没有借问这些类神界的坐标,显然他自己也有目的地。马芝见韦陀不问,他也不说,更是安心,想来阮细柳跟着韦陀,未尝不是好事情。

“韦神王,你说和我有渊源?也不知所指什么?”马芝一时竟然觉得有这样英俊、大气的女婿,也是幸事。

“舍妹曾和你露水夫妻一场,你二人生下一女,而今由我照看。从这层关系上,我应该是你大舅子。”韦陀含笑不语地看着马芝。

啊,大舅子?马芝一时愣住,阮细柳竟然没有出嫁韦陀,二人却是这次关系。只是,这露水夫妻,说得也太直白吧?马芝看韦陀,一时脸上有了红晕。

“想不到吧。只不过万事皆有因果,妹夫也不必纠结。而今你来,想必是为了看女儿吧?”韦陀笑吟吟地看着马芝。虎胆铁军

马芝正想说话,一只蝴蝶翩翩地飞进凉亭,在二人之间飞舞,似乎对酒杯里的美酒感兴趣一样。

马芝左手上的刺青,再次浮现,随后活了过来,也飞起,与那个蝴蝶嬉戏一起。

“舅舅,家父已来,你总该放我离开吧?”飞来的蝴蝶说话,话语里似乎有挤兑和不满。

啊,是囚禁?马芝两眼顿时盯着韦陀看。

“细柳,眼前天地大劫,神界到处都是危险,你还是陪着我吧。即便你父亲来,想必他也不是带你走,说不得,他心里只是想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韦陀对着蝴蝶明道理。

马芝这才释然,想来做舅舅的,再严肃,也不会亏待外甥女吧。只是,当如的叶如意飞升成了白莲圣母,却自己无暇顾及女儿,而委托自己哥哥照看?

“我不嘛,我要跟着父亲走,再也不想和这花花草草待一起,更不想成为离恨天的女主。”说着,那只蝴蝶轻轻地落在马芝的肩膀上,喟然一叹,娇滴滴地说“父王,救我。”

只四个字,却让马芝心神大乱。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两眼犀利地看韦陀,想听他详细解释。

韦陀也不隐瞒,说“神王应该猜到吧,我是天族离恨天一脉,当初离恨天宫被击碎,我和舍妹随着天宫残片而落入神界。不巧被刑天救了,也就结下因果。”

如此,只是寥寥数语,马芝却一下子明白叶如意和师傅之间的因果。只是又关青丘千面什么事?马芝忍不住问道“那韦神王,你应该知道青丘千面吧?”

“小狐狸,哎,我和舍妹落入神界,已经奄奄一息,除了刑天,就是那只小狐狸也在场。小狐狸看到舍妹美丽脱俗的容颜,自然羡慕嫉妒恨,也就暗暗比着舍妹的容颜修炼,最后,硬生生将舍妹的容颜修成她的一面风华,借此成就道尊。这也罢了,偏偏她借着这一面风华勾引刑天,引得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最后也就扯出许多无厘头的孽缘。还害得舍妹丢了妖娆妩媚的本体,借助一朵天地衍生的金莲投胎转世而去。”韦陀说着感叹着。

马芝目瞪口呆,原来不过如此,男男女女,不外乎争风吃醋,哪怕他们是神,是天族,可是依旧逃脱不了的奴役。真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只徘徊不愿离去的蝴蝶扇着翅膀兴奋地说,想来她也是第一次听说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渊源。

马芝内心并没有完全通透,毕竟当初和师娘的三天三夜,是被师傅强迫着fashengguanxi。即便阮细柳是他的孩子,但是他也因此承接了师傅的因果。

他心中一时很绝望,总觉得有个大局,借助师傅的因果而笼罩着他,而他却只能冥冥之中懵懵懂懂地去承受。

。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5章 未来的太子妃

马芝拿起酒杯大口饮下,脸上颓势尽消,我不过是一棵普通仙草,有什么好寄托,好谋划?即便顺风顺水地成了人,成了神,而今机缘巧合成了神王,哪又怎样?

这神界,道尊少说也有四五千个,莫说神王了。我一个神王,就是成了无量山之主,修习了圣贤之气、王者之气,但不还是默默无闻,不还是懵懂地过着?马芝越想越坦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过是来混神界,管它天地大劫,混不下去,我就寻找类神界去。

况且,还有白云渡的世界可以投靠,马芝想着,脑海里是坐标点,他这次来,也是想看看阮细柳,告知她坐标点。只不过,她是离恨天宫的圣女,想来也有安全的退路。

“韦神王,你我既然有如此渊源,他日有需要,尽管吩咐。而今我来,自是来见见细柳。”马芝说着看向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他手上纹身所化蝴蝶,也蹁跹飞舞,两只蝴蝶时不时触碰触角,时不时比翼双飞,仿若多年未见的朋友,在用蝴蝶的语言倾心吐胆。

“怎么说,你也是她父亲,见见她也是应该。你去吧。”韦陀神王说着,衣袖一甩,远处的玻璃房也就从屋顶打开。

阮细柳似乎被禁足太久,看到屋顶打开,迅雷不及掩耳,她就想闪出去。但是就在她要出了玻璃房,一道道雷火之线交织一起而结出紫色光网。

马芝两眼微眯,是道罚之线?看来,阮细柳在这里是被囚禁?他眼神犀利地看向韦陀神王。

“妹夫,你也莫多疑。我这外甥女,脾气火暴,如果不禁足,她会拆了我普陀山。索性留她在我的后花园,每日参禅礼佛,磨砺一番。”韦陀看出马芝眼里的问询,笑着解释道。

马芝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他不多想,直接飞进玻璃房。他没有受到“天网”阻碍,想来受规则所限,只对从里面出来加以阻碍。当然,也不排除,韦陀神王有意放他进去。

“父亲,请带我走,我不想和舅舅这个变态在一起。”阮细柳不像很久不见父亲一般,毫无疏离,从天网下飞到马芝身边,就牵着马芝的衣袖,摇着撒娇,而两眼都是幽怨。

马芝没想到阮细柳并没有怪责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自来熟的亲昵让他的内心起了热流,唤起他内心深处的情感,那是父爱。而这一次的父爱有着共鸣。

之前,他面对刑天、笑天,也爱着他们,但是那是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即便二个婴儿都不是普通人,但他们除了哭和笑,就是睁着眼睛看着他,却未必知道这是父亲,是最爱他们的人。

但是,阮细柳却知道这是父亲,虽然自小父亲已经离开她,她也知道这是爱她的父亲,是她可以依赖,是她可以撒娇。

马芝内心里有了犹豫,想答应下来,他回望韦陀,那人在凉亭里自斟自饮。他灵目闪烁,也知道可以瞬息破开玻璃房上的天网,带阮细柳离开。

“父亲,带我走吗?难道你希望我嫁给自己的亲舅舅吗?好为他们的离恨天生一堆圣女吗?”阮细柳眼睛里有着幽怨,有着委屈,却也有隐隐的威胁。超凡大明星

正在坐着喝酒的韦陀神王,瞬时将刚喝进口里的酒喷了出来,人腾地跳起来,指着阮细柳怒不可揭“你,你……”

他都说不出口来,俊俏的脸有了红霞,最后脱口而出“妹夫,你可别误会,我是不会变成你女婿的。你这个女儿啊,嘴巴不是一般厉害。”

“那你每日里教我三从四德,教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是干什么?”阮细柳撅着嘴质问舅舅。

“那是因为你将来会嫁给帝释天宫的太子,是未来的太子妃,而你如此野蛮生长,若无管教,将来会成什么样子?你丢得起人,我离恨天可丢不起这个人。”韦陀神王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马芝隐隐地有些愧疚,女儿将来要嫁给一个太子,成为太子妃?可是这样的事,我做父亲的竟然一无所知,而且能阻碍吗?

“我才不要嫁给什么太子,见都没见过的人,我为啥要嫁给他?我也婚姻自由,嫁给我爱的那个人。”阮细柳抢白道,说着她气鼓鼓地看着韦陀神王。

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芝内心中起着波澜,可是他发觉自己很无力。该不该反对?他看看韦陀神王,他笃定,根本没有想过马芝的感受。又看回阮细柳,她眼巴巴地看着。

马芝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自己的女儿。自己有无尽一天为父的责任?可是眼前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对女儿的终身大事横插一脚?他有点后悔来了普陀山。

“细柳,你作为离恨天宫的圣女,自你出生那一刻,已经承接了宿命,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问题。”韦陀神王表情严肃,他都被这个野孩子折磨得头疼。

宿命,是宿命缠绕,马芝忽然觉得很无力,自己的干涉不会改变宿命缠绕,命运的变与不变,想扭转也只能靠阮细柳自己。他瞬时想起阮细柳初进百花谷,可以杀伐果决,自断一臂。又想起她为了报仇,可以苦修直至形如枯槁,最后还发了疯。

他颇为同情地看着自己女儿,不会让她自断一臂,不会让她变得丑陋,也不会让她发疯。

“韦神王,她是我的女儿,我是人族,她带着人族的基因,不会是离恨天宫的圣女。”马芝发话了,他想替女儿扭转命运。

“无量神王,我的妹夫,细柳嫁给帝释天宫,并不会受委屈,相反对她个人都有莫大好处。”韦陀神王说道。

“父亲,你别相信他的鬼话。宿命纠缠中,我也有预感,我看到自己一步步走进炼狱,在火焰中痛不欲生。所以,带我走,求求你。”阮细柳哀求着,两滴眼泪滚了出来。

即便马芝知道阮细柳是假哭,却捕捉到阮细柳确实不想嫁人。他虽然在来之前,从没有想过要承担什么父亲的责任,没有后悔之前的离弃,更没想过以后该怎样补偿。但是看着女儿的假惺惺,他就心软了,想满足女儿的第一个祈求。达塔时袋

“韦神王,如果我想带她离开呢?”马芝仰望着韦神王。

“你觉得你能够违逆宿命缠绕吗?天道恢恢,即便是强大的天族,也受命于天。”韦陀神王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马芝。

马芝两眼搭蒙下来,他没有想过违逆于天,可是此时,面对女儿的一个诉求,就要拒绝吗?

阮细柳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却装得大失所望,揶揄马芝“哎,看来谁都不可靠,还是要靠自己。哼哼,如果在出嫁之前,我不能逃走,那我就去死,转世重生,一次次转世重生,让他狗屁太子等我去。”

言语里有决绝,有毫无畏惧,也有毫不在意。生死对于一个神来说,还真的不那么容易,可是她却想借助一次次的重生,来拖下去。

“谁又能说得定,那帝释天宫的太子会必然看上你呢?说不得那太子也不乐意,那你岂不是可以随了意?”马芝这个做父亲的,不肯定地说。

“妹夫,你说的什么狗屁话呢?他帝释天宫的太子,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必然会娶我离恨天宫的圣女。”不等阮细柳说话,韦陀神王却急起来。

阮细柳也不高兴,说“父亲,你说的什么话,你这么漂亮的女儿,全天下年轻、未婚、长得帅的男人,都应该会一见钟情。”

马芝哭笑不得,把两人都得罪了,只不过他还是从韦陀神王的话语里窥探出问题,帝释天宫和离恨天宫必然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才决定两个天宫的联姻。他甚至也窥见师傅与白莲圣母之间的因果,说不得当初逼着师傅走向刮神台,背后就有帝释天宫、离恨天宫的影子。

他本无意做搅局者,此时心中也没有主意,况且他感知了危险,并不能带阮细柳一起走,相反,阮细柳留下来,会更安全。虽然不知道天族的手段,但是他们作为外来者,能够在神界站稳脚跟,必然有其可取之处。

“女儿,我这次来,是因为我也感知了宿命,觉得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说不得我将在天地大劫中应劫而身死道消,所以来看你一眼。”马芝尽可能平复内心的波澜,他开始质疑自己与女儿的关系。

“果然不靠谱。”阮细柳故意翘嘴巴。

马芝无从解释,女儿对他的不满,他也不觉得尴尬。他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他采用神念交流,告诉了阮细柳一串数字,那是一个坐标点。

阮细柳无心无肺,竟然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随后还问马芝“这是什么啊?难不成是父亲你宝库的密码?”

马芝听着,一头黑线。但也不好明说,只好点点头,却神念交流过去,告知她那是一个坐标,一个类神界的坐标。

2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6章 我不要使命

“坐标?”这一次阮细柳没有说出来。

“是的,是一个类神界,甚至超神界的坐标,他的主人是白云渡,他和你我都有渊源。你去了,他就能感知到你。”马芝索性和盘托出。

“超神界,那是不是很隐蔽?”阮细柳一时有了小女儿的惺惺作态。

“应该吧,离神界应该也有很远很远的距离。”马芝也不确定,毕竟他都是神念感应过去。

“那岂不是我逃出那里,他们谁也别想找我?”阮细柳脸上有了笑容,她是真开心。

马芝头大了,她怎么总想着逃跑呢?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带阮细柳走。但看着阮细柳脸上流露狡黠的笑意,就知道她有一肚子的主意,人也就释然。

“如果我死了,不管是怎样死的,你都不要替我报仇,此去一别,你我再无联系。”马芝决绝地说道,他总感觉自己将跌入命运漩涡,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阮细柳大眼睛眨了眨,说:“报仇?你自小抛弃了我,却想让我替你报仇?你们为人父母的,别想太多。你如果死了,我连一滴眼泪也不会流,说不得哈哈哈地大笑,甚至拍手叫好。”

马芝噎着,说不出话来。好一会看着没心没肺的阮细柳,认了命,谁让他不曾尽过父亲的责任呢,也就释然说:“那就好。”

他有离开的意思,因为目的已达到,把坐标给了阮细柳。

“父亲,你也别嫌我的话不中听,你若真死了,我哭,披麻戴孝,送鲜花,这有意义吗?说不得,你今个死了,明个转世重生,然后把宿命再次来过,有意义吗?永生,重生,这不过是一个人作茧自缚,何不飘飘荡荡,自由自在?”阮细柳说着,目光从父亲脸上转向虚空,她一脸茫然。

马芝却莫名其妙受到感动,原来这时间不仅仅他一个人困惑,他的女儿也困惑。是啊,人成了神,获得了永生,可是永生却让一个人有了无数种选择,漫长的岁月,让一切都变得无聊、无趣。

“看吧,你这女儿叛经离道,说的话让人头疼啊。”阮细柳前一番感叹是说出来,韦陀神王自然听进耳里。

“舅舅,你一天天躲在亭子里不停地喝酒,把自己喝得烂醉,然后又哭又疯癫,有意义吗?你明明爱着某个姑娘,可是天宫被击碎,你眼睁睁看着她跌入时空深渊,为何没想着和她一起去呢?说不得,你们跌进深渊,柳暗花明,又是另一番景象。”阮细柳口齿伶俐,反讽道。

韦陀神王的脸色瞬时变得阴沉难看,显然阮细柳说中他的痛点。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跌入时空深渊,离恨天宫被击碎,这些讯息让马芝叶心头一沉,这就是命运沉沦。

“你小姑娘,懂什么?命运来了,谁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而不能扭转。”韦陀神王最后幽幽一叹。

“那是你,命运如果不能扭转,而是一次次来过,不正是无趣!”阮细柳说着,她的两眼有光,那是倔强、是不屈不挠。

都沉默了,意义是不堪讨论的命题,而命运也变得苍白无力。马芝内心何尝不是千疮百孔,无数个无解的命题。

“你如果真的要走,我带你走。”马芝说道。

“不必了,我有很多种方法离开,只不过,我在想哪种方法离开最好玩。”阮细柳人精一般。

马芝难以想象,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会出落成眼前的样子,孤僻里有桀骜不逊。而当初那片纸鹤载着她飞进百花谷,确实濒临死亡的小女孩。他救了她,结果她成了他的女儿,说不得他的救治,就扭转了命运。

又有谁能够强定命运不能扭转?马芝想告诉阮细柳真相,但想了想,争论起来没完没了,也没什么意义。况且,他也看不透命运,自己的,女儿的,他都不能敏锐地捕捉。

只不过,为了报仇,阮细柳宁愿让自己变丑,那时候深仇大恨,何尝不让她变得固执,乃至于发疯?九维九重天世界的最后一次重逢,则是站在太乙门牌坊上,当时太子俊逼过来,他何尝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跌进时空裂缝中?

马芝愣住,韦陀神王在天宫破碎之时,看着心爱的人跌进时空深渊。而当时他破开太子俊的束缚,阮细柳也跌进时空裂缝,这之间会有联系吗?打神石所化的牌坊,会不会那才是打神石的本来模样?它是离恨天宫破碎后坠落的一块石头?

不巧,打神石挂在他腰间那么多年,他都不曾有什么疑惑,但现在,它带着赵媚,带着两个孩子去寻找白云渡,他却有了疑问。

那家伙说它从鸿蒙之境里飞出来的。鸿蒙之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成就神王,竟然没有受到鸿蒙之境的邀请。

“韦神王,你可听说鸿蒙之境?”马芝抬起头猛地问道。韦陀神王既然是天族,说不得知道鸿蒙之境更多讯息。

韦陀神王虎躯巨震,盯着马芝看了好一会,说道:“鸿蒙之境,就是破碎、堕落的天界。里面是混乱的秩序,弥漫着天人五衰的气息。但是里面,又散落着天族的宝贝,充满了机遇。”

马芝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原来如此,鸿蒙之境并没有多少神秘,竟然是天界沉沦之地。某一天,神界彻底覆灭,说不得也会出现“鸿蒙之境”。当然,如果神界与天界位阶不同,也未必有“鸿蒙之境”。

马芝惊讶之后,觉得闹了笑话,难道那些飞进鸿蒙之境的大能,他们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破落的世界而已?太古苍龙、青丘千面,都从太古而来,他们应该知道天族的流民,应该有鸿蒙之境的讯息吧?

不排除,他们根本知道鸿蒙之境就是一个破落世界吧?可是,他们还是进了鸿蒙之境。甚至,师傅也可能去了鸿蒙之境。一个破落的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魅力?

马芝想不明白,他又问道:“那你听过彼岸吗?”

韦陀神王两眼正在看着虚空,想着曾经的天界,但是那时候他还小,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他和妹妹被父母塞进飞船,而通过无数星际流浪,才到了神界。他想起父母,想起他们嘴唇干裂、脸色苍白的样子,他永也不会忘记,时常在梦魇里还看到父母,他们为了让飞船脱离天界,而耗尽最后的力量。

他还看到,赶向飞船的丽达,但是天宫破碎的残骸击中了她,把她带进无尽深渊。他隔着玻璃,大声疾呼,可不等他掉落眼泪,飞船已经带着他和妹妹飞进永夜。

“彼岸,彼岸,正是对彼岸的追逐,而导致天界的彻底陨落。彼岸,是自我毁灭。”韦陀神王喃喃自语。这是他的看法,离开时他还小,但是父母的断言也沉入记忆。

彼岸是自我毁灭?马芝沉默下来,他似乎能够理解这句话里的深意。可是他又说不出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眼前神界也在破灭,却跟彼岸没有一根毛的关系。马芝想着,他永远都是矛盾着,无从判断。

“鸿蒙之境?破落的世界,好玩,好玩,我真想去看看。”阮细柳鼓起掌来,她若有所思,似乎已经在做计划。

“哼,等你进了鸿蒙之境,哭都来不及。”韦陀神王嘲讽道,而他则想着,当初父母可是耗尽最后的力量让他和妹妹脱离那破落世界。

“可怜,可怜,难道我们天族都没向着重建天界吗?一直想做流民吗?”阮细柳狂傲地反讽。

韦陀神王默然了,他几经转世重生,除了记忆深处的情景,如梦魇一般存在,其它都成了胎中之谜。但是,使命并不会因为重生而消失,等他觉醒了天族身份,后背长出翅膀,他就要承接重建的命运。

可是,这又怎样?眼前他只是神王,他背后的羽翼还仅仅是一对肉翅。尤其,他眼前的使命,不过是看管这个外甥女,所谓离恨天宫的圣女。

“重建天界,这使命正式交给你吧。”韦陀神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带银链的十字架,他毫不在意地扔给阮细柳。

“我才不要呢。”阮细柳说着,就闪躲着往花园飞。

可是,那十字架宛若长了眼睛,追着阮细柳跑。韦陀神王嘴角有了戏谑的笑意,人拿起装满酒的葫芦瓶,狂饮起来。

马芝看着十字架追着阮细柳,不知道该不该打住。阮细柳在花园里跑着,尖叫着,似乎很是恐慌。她飞了一圈,朝着马芝飞来。

“父亲,救我,我才不想承担什么使命,才不想建什么天界。舅舅,我现在服了你,以后再不和你顶嘴,你让我嫁给什么太子,我都听你的。就是别给我什么使命。”阮细柳一惊一乍,边飞边躲闪。

那银链子认主一般,追着阮细柳飞。马芝看着阮细柳花容失色,心疼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抓向急速飞着的十字架,并把阮细柳护在身后。

</br>

</br>

第37节 你也是天族遗民

马芝伸出手,抓向十字架。那十字架仿若有灵智,要躲闪。但马芝用强大的摄物力缠绕过去。十字架仿若被蜘蛛网缠住的飞虫,弹跳着。

韦陀神王看到马芝抓摄十字架,不以为然,嘴角露出讥笑,天族的使命法器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倒是阮细柳幸灾乐祸起来,在一旁鼓起掌来,喊着:“厉害,厉害,父亲,赶紧把它销毁了,什么法器不好,偏偏是一个十字架,好像要镇压人一样。”

马芝用摄物法术缚牢十字架,手一伸,就把弹跳着的十字架拿在手里。他正要细细看过,却发现手中的十字架瞬时雾化,紧跟着在他手中消散。

只不过,不待马芝反应,他就露出古怪表情,感觉到十字架并不是真的消散,而是扎进他的血脉里,雾化而成的是微乎其微的小十字架,顺着他的血管流动,就像蛮虫一般。

随之而来的,则是玄之又玄的信息充盈他脑海,这些信息生动、立体,像影像一样在他脑海播放。他看见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击中了大地,随后是火海漫延,燃烧了整个世界,

他听到火海中传出的惨叫、哭声,听到孩子喊妈妈的声音,重物的倒伏声……马芝宛若身临其境,他内心渐渐升腾着无力和愤恨,怒火、悲伤和仇恨很快成了主要情绪,我要复仇,我要重振天庭……

好久,马芝沉默地站在那里,两眼迷茫,被冲击而来的庞大信息和浓郁情绪所控制。喝得晕乎乎的韦陀神王惊讶得好久说不出话来,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马芝,心里有释然,有悲凉,如释重负,但使命竟然选择了他。

一个外人?还是他也是天族?韦陀神王没有在马芝身上感应到天族血脉,他只好大声地问道:“无量神王,你难道也是天族?”

马芝还沉迷在海量信息中,画卷在倒转,他看到了庞大的宫殿,看到了络绎不绝的天使,看到了幸福的画面。可是这些美好的场景,最后都被大火所覆灭……

阮细柳看着一动也不动的父亲,若有所思,也在瞬时,她幻化为无数个蝴蝶,飞舞着隐入花丛中。韦陀神王还在纠结使命的选择,为什么会是一个人族?难不成,这个人族将会重建天庭,而让天族再次兴起?

足足三天过去,马芝才睁开眼睛,他的内心里是繁复的情绪,那些讯息让他沉迷期间,而不能自拔。有那么一刻,他是正义的化身,手持利剑而刺向虚空。有那么一刻,他内心枯寂,他看着遍地的尸体,看到苍白的朽骨。还有,他充盈着无望,看着亲人葬身火海,他冲过去救人,却永远无从到达。

他还看到烧融的钢筋铁骨,原本铁柱上雕龙画凤,但都在大火燃烧下而融化。还有墙壁上,那些精美的壁画,画着天族先祖自强不息,带着天族繁荣昌盛的场景,这些都被大火燃烧殆尽。

马芝睁开双眼,迷茫无知。天族究竟惹了什么,才遭到如此惩罚?远远超越道罚,那大火是劫火,业火,灭世之火,所以不能被浇灭。伴随大火还有巨大的陨石,那些宫殿都被陨石击碎。这场景,就如眼前神界,各种自然灾害的发生,正让神界民不聊生,正引得神界的陨落。

天界与神界,是平行的空间,只不过天界的位阶远远高于神界,所以它的陨落,更为壮烈。马芝目光放远,他目光所至,看到的都是神界的自然灾害。难不成,天界的沉沦,也是因为自然灾害,并无实质的敌人?

“无量神王,原来你也是我们天族遗民。”韦陀神王见马芝醒了,灵机一动,直接将一个大帽子盖上去。

“我也是天族?”马芝问道,庞大信息流席卷他时,他是有过自己是天族一分子的念头。

“你是天族。那个十字架是天族使命,它宛若活体,会自行择主,而且,它所选定的人,注定是一个伟大的人,可以承载天族的夙愿,可以承接重建天庭的重任。不是天族的人,是不会被选定的。”韦陀神王尽情发挥,既然天族使命选择了他,那就相信宿命吧。既然天族使命选择了他,不能违逆,那就顺其自然。

马芝信了,他确实从那一堆信息流中感觉到使命,似乎有一个人在他耳边淳淳善诱,告诉他快点快点,在呼唤他,让他赶快去。他感应着血脉里的细微十字架,它们每一个都蕴含着信息,若想解开天族的秘密,必然要从这些小小十字架里挖掘。

“我何德何能承接天族的使命?至于我是不是天族子民,我也不确定。如果追本溯源,我不过是一棵芝草。”马芝并没有忘记自己不过是一棵芝草。

“果然,你是天族,那本体芝草,应该是天庭遗落的灵草。而今,天族使命既然选择你,你就承接这大任,去努力吧。”韦陀神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想把马芝变成天族的一分子,来承接着大任。不然,他撂了担子,重任则成了虚妄。

马芝沉吟了,内心里抵触什么使命,眼前的神界,正处于崩溃边缘,他都想着离开,而不是拼死拼活去拯救。而今后,何德何能了重建天庭?

不管了,不管了,有机会,举手之劳的话,那就顺便做做,如果太困难,我才不管什么使命不使命。并不是任何狗屁任务我都要接啊。

想着,他寻找阮细柳,见她已经不见,也不诧异,想来她已经偷偷溜走了。想着,他看回韦陀神王,说道:“多谢韦神王的款待,小弟不胜感激。只是我另有要务,也就不和你多聊,后会有期。”

韦陀神王也无留马芝的意思,心里只希望马芝某一天真的可以重建天庭。只不过,承接了天族使命,能不乖乖地受使命驱使?以后他不管有意无意,必然会切合天道,而重建了天庭。

韦陀想着,就拿出剩余的美酒,赠予马芝,自是想交好马芝,未来,谁说得定,会不倚仗马芝。

</br>

</br>

第38章 女大不中留

马芝离开了普陀山,回望在大海中岿然不动的圣地,他已经明白,整个普陀山是离恨天宫的残片,有着强大的防御之力,所以不惧风暴和海啸。甚至,某一天神界溃散,这残片将会带着整个圣地离开神界,去别的类神界。

只是,他内心里有失落,不知道留下阮细柳是好是坏。离恨天宫的圣女,宿命注定嫁给帝释天宫的太子?她明明不愿意,可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能扭转这宿命?他感到悲伤,即便是神王,还有他不能改变的现实。

长长叹口气后,他就钻进自己打出的虫洞,要去西灵山,看望白莲圣母。他还是想看看师娘,想知道她此时的处境。

“你刚刚叹气,是因为我吗?”一个女声传来。

马芝差点在虫洞里栽跟头,是阮细柳,她怎么如影随形?难不成跟着进了虫洞。

“细柳,你在哪里?”虫洞传送,速度不亚于光速,马芝即便是神王,在此速度下,他也睁不开眼睛。

“在你身体里。”阮细柳说完嘻嘻笑了。

通灵术?马芝首先想到自己的通灵术,可以将自己寄生在他物身上。但想到阮细柳不过是万象之主,想与一个神王通灵,那是绝无可能。他瞬时松口气,不然让自己女儿知道他内心的一些想法,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女儿笑话。

“怎么?你不相信?”阮细柳见马芝迟迟不回答,就笑问。

“相信,相信。只是我们此时正在虫洞里,马虎不得。等到了外面,你我再续父女之情。”马芝说话间,神识已经在体内浑身上下扫描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阮细柳。

“虫洞?你竟然可以开辟虫洞?”轮到阮细柳惊讶起来。

“我掌握了一些秘术,可以开辟虫洞。等外面去,我将这秘术教给你,等你以后力量足够,也可以开辟虫洞。”马芝没有犹豫,想出了虫洞,采用醍醐灌顶之法,将三千大道和真龙之姿教给阮细柳,至于她能够领悟多少,学多少,看她造化。

“哇哇,父亲,我爱你,你绝对是全天下最伟大的父亲。太好了,太好了,我学会虫洞秘术,铁定臭舅舅再也抓我不到,天高海阔,任我傲游。”阮细柳惊喜地欢呼,只差拍手了。

马芝一头黑线,学会虫洞秘术,竟然是为了躲避捉拿?此时,他有了眀悟,或许自己已经改变了阮细柳的命运。当初那纸鹤载着她飞进百花谷,苦大仇深,她为了报仇而不苟言笑,心中只有报仇。但是后面,她转世成了他的女儿,不仅改变了叶如意的命运,同时她的命运了改变了。

她的性格变得更为鲜明,无忧无虑,烂漫天真,却又犀利淘气,心中没有仇恨,却只有自由。只不过,这离恨天宫的圣女,又是怎么回事?从一个命运跳进另一个命运?还是回归了既定的命运?

马芝想着,打定主意,不惜再向盘古作出承诺,好把阮细柳的修为提高了,让她在这天地大劫中有了更多生存机会。

看似很慢,但实际很快,当马芝从虫洞钻出来,已经出现在不周天的管辖之地。虫洞诱发的波动,使得不周天多处自然灾害,地震、火山喷发和山洪。马芝瞬间虚化,再次扎进虚空,他要在虚空中将秘术、功法传授给自己的女儿。

虚空中,到处是时空裂缝,马芝钻进一裂缝,随后稳住自己,轻轻地唤道:“细柳,可以出来了。”

阮细柳没有回答,这时马芝左手手背上隐去的那个蝴蝶刺青渐渐浮现出来,随后蝶化,那只墨蝶扇动翅膀,随后对马芝说:“父亲,我在这里。”

马芝瞳孔微缩,盯着蝴蝶看,好一会说:“这是什么秘术?”

“灵魂寄生术,我既然肉体不能逃脱,那么只好灵魂逃脱了。我就分离出灵魂,寄生在这个墨蝶中。”阮细柳不以为然地回答。

“你,胡闹,真的是胡闹。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吗?你灵魂离体太久,你的肉身得不到灵魂的指引,必然会微缩干枯,最后成为行尸。而你,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身夺舍,你将成为一只蝴蝶,而不是人。”马芝着急起来,感觉阮细柳太自以为是。

“蝴蝶就蝴蝶呗,只要能够自由自在,我宁愿做一只蝴蝶。”阮细柳满不在乎。

马芝两眼里有了恨铁不成钢,此时回到普陀山,并不晚,但是阮细柳显然不会愿意。包括他,隐隐地希望阮细柳不做什么圣女,能够自由自在。

“父亲,你就别操心了,不是有句俗话,女大不中留,你就随我罢了。现在,你只需要把虫洞秘术教给我。”阮细柳很兴奋,期待着虫洞秘术。

马芝一脸犯难,眼前这只蝴蝶,估计一个真龙之姿都不能承受,又如何推演至四万余个真龙之姿?还有三千大道,虽然对肉身要求不高,但显然,每一个三千大道,都不是一只蝴蝶所能承载。

“你不会反悔吧?”小蝴蝶飞起来,在马芝面前的空中睁着无数的复眼,看着父亲。

马芝正准备说出实情,忽想起真龙之姿,是万物化龙之秘术,太古时代,应该也有蝴蝶化龙吧?他顿时看着蝴蝶,说道:“女儿,眼前你的蝴蝶之体,承受不了我教给你的任何秘术。所以,我将所有的秘术醍醐灌顶给你,你只需要牢牢记住,持续渐进地修习,万万不可马上就演习,不然必然爆体。”

阮细柳听出父亲话语中的语重心长,她停在空中,只有触角在微微抖动,那是她在思考。没多久,那只墨蝶开始变形,翅膀消失了,触角消失了,只剩下指头长的身子在蠕动,最后化为一滴墨水。

“这样我可以修习秘法吧?一滴墨,可以变化万千。”那滴墨竟然张着小嘴说道。

马芝默然,内心里则有点开心,阮细柳太聪明了。一滴墨可以演化万千,未尝不能承接真龙之姿。如此,他再无保留,将四万余个真龙之姿一一注入那滴墨中。

良久,那团墨嘀咕道:“我的妈啊,这是什么秘术,如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说话间,那团墨蠕动着,竟然一条栩栩如生但只有小指头长的小龙出现在马芝眼前。马芝看着迷你小龙,内心更为安定,说道:“你冰雪聪明,出乎意外。这四万余个真龙之姿,是成就真龙的不二法门,你修习好,必然会成为真龙,可以自由自在地傲游宇宙。”

“原来这是龙族的法术,太古苍龙教你的?”阮细柳从秘术推演里看到了太古苍龙的身影。

“也算他教的吧。只不过,龙族法术,最终目的不过是让万物化龙,为他所用。但现在,龙族势微,即便成为真龙,也未必还有太古时代的气象。所以你倒可安心修习,但如果想有大作为,还是要修成人的。”马芝说着,他的目光穿过时空裂缝,而看向远方,人族能够笑到最后吗?人族在宇宙里,又是怎样的命运?

“好的,好的。只不过做人,有那么多烦恼,未必是好。我还是无忧无虑做条龙,傲游宇宙吧。”阮细柳喜欢此时迷你墨龙的身姿,摇头摆尾很是开心。

“眼前你自由了,可有什么打算?此次天地大劫,到处都是危机重重,我建议你还是按照我给你的坐标点,去那个新世界。”马芝想着白云渡的大世界,想来那里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嘻嘻,我会去的,会去的。你就不用管我了,我看你走得急急忙忙,你赶紧去忙你的。”阮细柳学到秘术,自然开心,唯恐再受长辈约束,也就催促马芝离去。

马芝看着迷你墨龙,自她灵魂寄生于这团墨里,而放弃那倾国倾城的人族模样,不知道她某一天会不会后悔?他叹口气,就准备离开,去寻找叶如意。

就在他准备重新开辟虫洞,那个正自娱自乐的墨龙忽然想起什么,喊道:“父亲,你不会真的去完成天族使命吧?”

马芝顿住,回望自己的女儿,等她说话。

“我感觉那是个阴谋。天界的分崩离析,或许跟神界眼前的危机一模一样,不是外力所能扭转。而天族的没落,宛若龙族,是不可能再次兴盛。所以,那狗屁使命,你别当真。”阮细柳说完,就扭着龙身,而钻出裂缝,随后消失进一团迷雾中去。

马芝呆愣半天,他还真的没有把天族使命当回事。但是这也是因果,既然承接了,冥冥之中自有,最后会有什么变化,他也说不定,未来,真的很神秘,而无从把握。

甚至,迟一点与叶如意的会面,又会发生什么,他都不能确定。说不得见都未必见得到,毕竟西灵山在神界处于超然地位,而且一向隐世不出。若不是他是神位神王,代表着无量山,他也未必能够感应到西灵山。

既然不能预估,那就不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马芝想着,一套套真龙之姿如行云流水般在他手中演化,随后他再次打通了虫洞,超西灵山而去。

</br>

</br>

第39章 掌控未来

马芝从虫洞出来,就被空气中一股弥漫气息所吸引,这不是天地灵气,也不是信仰之力。这是佛性,诸佛的气息,竟然可以在虚空中聚而不散,而且越来越浓郁。

对于一个人的修行,佛家讲究慧根。只有慧根深种,才能够领悟博大精深的佛法。而修持佛法,就会呈现佛性。一个人的佛性高低,自是和他的慧根、佛法修持深度有关。

能够将自我的佛性发散至虚空,其修为境界可想而知。而眼前,浓郁的佛性,与空气结合一起,仅是呼吸,就可以点化他人。想来,这西灵山为了渡人,已经将虚空炼化成道场了。

马芝一动也不动,屹立在虚空中。这里是西灵山的道场,想来他的出现,西灵山应该有人知了。他不便继续前行,不然就冒犯了西灵山。

果不其然,一朵金莲花从虚空中飞出,以超光速的速度飞向马芝栖身之处。待莲花飞近,马芝看出那是一个莲台,莲台也不知道以什么材质打造,金光闪闪,一圈复层的莲瓣微微颤动,散发出淡雅的香气。

“无量神王,欢迎来到西灵山,有失远迎,还请见谅。”之音,从云海深处飘来。

马芝抱拳,微微躬身,算是施礼。对方显然是如来神王,其声如洪钟,只是一句客套话,却暮鼓晨钟一般让人警醒。

“如来神王,这次我冒昧前来,主要想和故人见上一面,还请神王成全。”马芝回道,随后一跃,跳上莲花台。

人一站上莲花台,马芝就觉得不对劲。似乎有股拉扯之力,让他坐下来。他没多想,顺势盘腿坐下来。

这一坐下来,不要紧,他感觉到更加浓郁的佛性,向他笼罩过来。佛性竟然直接往他体内钻,马芝一时觉得连念头都被佛性缠绕,内心极度空灵。

“咦。”虚空中传来一声惊讶。那是如来神王,他也没想到马芝身具慧根,而且是佛教徒最想拥有的无垢慧根,乃至于不需修习佛法,就能够感觉和汲取佛性。如果他休息佛法,必然会成为真佛。

如来神王想着,从灵台消失不见,几个扭动就出现在虚空之中。如果无量神王没有无垢慧根,他自然不会亲迎。但是,现在,他像礼遇其他得道高僧一样,亲自要接无量神王进入大雷音寺。他甚至怀疑,无量神王是某位佛转世重生。

伴随如来神王,是阵阵佛音,是天花乱坠。如来神王宝相庄严,嘴角带着微笑,他的每一步脚下都升出金莲,承载他的步伐。

马芝坐在莲台上,他知道,任由佛性入体,他似乎分分钟都能够立地成佛。他也听到了许多霏霏之音,杂糅着佛音,钻进耳道,又进了脑海。

醒来,醒来。似乎有人在呼喊他,却又似是而非。他宛若置身佛国,在接受洗礼,万物似乎都在窃窃私语,你仔细听又没有了。

风是风,雨是雨,天空是天空,白云是白云,月亮是月亮,星星是星星。马芝默默地看着、听着,感应着,他觉得他就是万物,万物也是他,当然他还看到自己,不喜不悲。这状态宛若道家的天人合一,但又不同,因为这是内心世界,内心世界也是宇宙,或者说,是包容,有容乃大。

如来神王虚空飞度,没多久他到了马芝身边。看到马芝身后的背光,他沉默了,足足八十一个背光圈,那是神王的修行标志。一个不曾修习佛法,却只是感悟佛性,吸收佛性,就有了别人千年万年功,说出去对那些苦行僧太不公平了。

他脑海中是千佛万佛,一个个从佛法中走来,又一一隐去。如来神王他在查看、推算,无量神王到底是哪一位真佛转世。但是他将自古以来成为真佛的佛祖都观想一遍,却没有察知无量神王的由来。

千佛万佛的真身被如来神王呼唤而来,一些佛并没有坐化,他们还活着,只不过是在宇宙某一世界某一隅各自修行。他们浮现在如来神王的神府里,感应到马芝,一些真佛也咦一声,随后若有所思。

“他是谁?哪位真佛转世?”如来神王在自己的神府里询问。

那诧异的真佛,手持手印,舌灿莲花,却也是若有所思一番,而无法推测马芝的情况。

“未来。”一真佛两眼骤然圆睁,一脸诧异。

“他是未来佛?”如来神王问道,佛教最讲究过去、现在和未来,所以有三世佛。

“不,他不是未来佛,但他掌握着未来。”说话间,那位真佛头痛欲裂,不知道他通过怎样的秘术,推演出一些讯息。

“掌握未来!”如来神王吃惊地道,神魂跃出神府,诧异地看着马芝。

马芝在佛国里,走在水上,穿行在姹紫嫣红的花园里。花开了,花又谢了,落花随风而逝,一片片花瓣落在水面上,像小船一样随波逐流。

群鱼涌动,水面涟漪不断。它们追逐着花瓣,将花瓣当成美食而果腹。有鱼儿轻啄他的脚板,脚板而痒痒。

还有歌声,花丛里有花妖,它们化为歌姬而吟唱。他还看到了鸟公子,看到了其他精怪,他们因他而乐,因他而出现。马芝心里干干净净,这是百花谷,在心境里再次呈现。他的心安静,看着一院子的春艳转而秋枯,再无悲伤。

背光圈一道道出现,如来神王数至一百零一才没有增加。如来神王心间大浪滔天,这是道尊的境界,这无量王修为已达道尊?如来神王表情怪异,这是古往今来没有的事。

三日成佛?马芝这一坐,竟然三日过去。而如来神王陪伴三日,一日比一日惊诧。他还想着,该怎样待马芝,是礼遇,毕竟未来掌握在无量神王手里。还是屠戮,待他悟道大成之时,正是力竭之时,杀他如杀鸡。

如来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内心里却在争斗。只不过,佛渡人,又如何杀人?如来神王散发更多的佛性,一一注入马芝身上。他原本肥肥胖胖,但随着佛性的流逝,人瘦了,变得神情萎靡。

佛国里,马芝看到了佛,开始只是高大面目模糊的影子,但慢慢、慢慢那高大的虚影在凝实。后来面目呈现出来,佛宝相庄严,让人油然地想膜拜。

“你是谁?”马芝目光婆娑地看着那尊大佛。

“我是你,更确切说是你心间的你自己。”那大佛朗声应道。

“心间之我?我心间之我是佛?”马芝心头却有疑惑。

那尊大佛笑而不语,两眼里流露智慧之光,流露博爱善良。

“不,你不是我,我心间之我依然是我。而你是佛,是真佛,是这滔天巨浪般的佛性所化。”马芝没有发声,是那段遗留的记忆在回答。

“你确定?”那佛依然不温不火,笑吟吟地看着神府里迷你的那个马芝。

“我确定。”马芝说道,那段遗留的记忆控制马芝只是瞬息,却让迷失佛国的马芝回归本我。他说着,拼命地运转天字宝图,如鲸鱼吞水一般用宝图去侵吞浓郁的佛性。

天道奴役万物,佛性依旧是万物。浓郁的佛性很快转化为宝图的能源,三千大道一一被点亮,发出璀璨的光芒。

光芒四射,照在高大的佛身上,那佛身如雪人一般融化,只不过佛依旧微笑,慈眉善目地看着马芝。

好一会,马芝精神饱满地睁开眼,他觉得天地都变得透彻,好像能够把握目光所至的一切,这就是大彻大悟。

他腾地站起,觉得眼前虚空中没有了佛性,只是普通的虚空,他正准备踩着莲台飞下去,拜会如来神王,看看能不能看一看白莲圣母。

这时却听到身后有大口大口喘息的声音,他忙扭头看。却发现一个干枯的老人正倒伏在一个黑漆漆的莲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神情萎靡,仿若到了精疲力尽的边缘。

“你是,如来神王?”马芝不确定地问,他作为无量山的神位神王,是能够感应出干枯老人身上的神位气息,只不过他是不敢相信。

“无量神王,咳咳咳,我是……咳咳咳,如来神王。”如来神王说话都吞吞吐吐,说不完整了。他也是看到周边佛性的淡化,出于好意,才将自身佛性输给马芝。

可是马芝身上忽然有股鲸吞的力量,瞬间把他周身神性吸得干干净净。此时看着马芝关切的神情,如来神王这委屈能说出口吗?只希望这善意不会被辜负,冥冥之中自有因果缠绕马芝,让无量神王能在未来能够对西灵山或是佛教有所照顾。

“如来神王,你病了吗?哦,不像,倒像是精力耗尽的样子,我这里有一个精力球,就借你补充精力吧。”说着,马芝把当初玉清风扬赠送的精力球拿出递给如来。

如来神王心中苦,丢失的佛性可是他千年万年的苦修,却毁于一旦。虽然修为在,只需要在佛性池中浸泡几日,也可以弥补亏空,但佛性那是精力所能比拟?佛性可是西灵山万万亿佛教徒修炼佛法而产生的,损失了、损耗了可不是短时期所能弥补过来。

他望一眼周边的虚空,发现虚空中没有了佛性,更觉肉疼。这些佛性,如云山雾罩一般保护着西灵山不受天地大劫的影响,此时只希望丢失的佛性不会影响西灵山的安全。

可是不待他去感应下界的圣地,就感应到地动山摇的波动,那是西灵山发生了地震。随着地震,传来一阵阵的鬼哭狼嚎。

如来神王欲哭无泪,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诅咒眼前的瘟神,好一会,他还是伸手接过精力球,刚刚为了控制自己佛性流失而被那鲸吞之力耗尽了全身精力。

</br>

</br>

第40章 诸法空相

精力球很快暗淡无光,如来神王挣扎着爬起来。

“咦,如来神王,你的莲花台怎么是黑色的?”马芝在如来神王恢复精力时,就注意到他打坐的莲花台是黑色的。

如来神王一头黑线,这莲花台是他随身神器,平日里靠佛性日日滋养,也是金光闪闪。但现在莲花台蕴含的佛性也被抽空,自然变得暗淡无光。

“说来话长,我们还是不说它了。倒是你不远万里来我西灵山,要见哪位故人呢?”有了精力,如来神王说话利索了。

“故人,我这次来要……”马芝欲言又止。

前来看望白莲圣母,该怎样说呢?他的目光放远,穿过云层,直接投向西灵山。西灵山圣地少说千千万公里,此时多处地震,许多亭台楼阁倒塌,众多和尚正忙着救灾。

马芝自然不知道眼前惨境拜他所致,两眼有了悲悯,天地大劫,受苦受累的还是凡人居多,他们靠天生养,如草芥一般卑微生活。

大雷音寺的佛塔射出万丈光芒,那是佛性池在释放储存的佛性,好稳固无量山,安抚受灾的佛教徒。马芝目光投向大雷音寺,去感应白莲圣母。因果缠绕,他的目光很快找到目标。

已是观世音菩萨的白莲圣母端坐在白色圣洁的莲花台上,正在修习佛法,此时的她,那绝世容颜里有着母亲的威仪,显得那么庄严、慈祥,举手投足里都显出出尘气息,哪里还是清水江上看淡凡尘一心求死的叶如意。

当然,也不是叶家后山上养尊处优,每日里画画消遣的叶如意。那时候她心间苦,对一个人牵肠挂肚,画了撕,撕了画。如果没有那三天三夜的痴迷,没有后面的阮细柳,说不得她依旧会坐着画舫、沿着清水江去浩淼水域,最后化为一节白骨。

马芝内心情愫复杂,再见面,她还是那个与他发生三天三夜关系的叶如意吗?她还是他拿出本命珠用一节白骨复活的叶如意吗?她会不会知道,那个和她发生三天三夜关系的人,并不是她痴迷的恋人?

当初师傅的用意何在?为什么要让我替代他去做那样的事?马芝隔着千年万年,依旧不懂。此时,眼巴巴地赶来,就是叙旧,提那三天三夜?还是要跪伏在她的面前,喊她一声师娘?

观世音菩萨还不是神王,但是作为众生之主的她,还是感应到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也睁开眼,顺着那目光遥看虚空,她的目光宛若利剑一般,朝着马芝而来。

马芝犹豫了,觉得不合时宜,他面前的空间在不停地折叠,借此拉伸他与观世音的距离。因果即便有,那也是师傅的,不是他马芝的。即便三天三夜,那也是师傅的因果。他如此想,就想着还是不要见了。

只不过看着观世音菩萨目光如箭地投射过来,他犹豫了。他不再折叠空间,停了下来,他想起那个脱凡化神的师傅,那时候师傅端坐在虚空中,宝相庄严,在他内心深处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无数次他想念师傅,都会想起这张脸。

他原本像师傅,此时有心化身师傅,所以他的脸在蠕动,骨骼也在微微变化,最后成为那个刚刚成神的师傅。

也就在这一刻,观世音的目光入烛般照射在马芝身上。原本犀利而尖辣的目光,就在照射在那张淡然的脸上,一下子停滞,再也没有移开。目光的热度,让马芝感觉满脸通红。

“是他。”观世音喃喃自语,即便转世重生几次,经受胎中之谜,还是能够记起他。在九维九重世界里,她变成凡人,可是他还是出现,成了那一界的监天官,只为了守护她。他在一个深夜,用亲昵的梦语惊醒她,让她记起前世今生,记起曾经的海誓山盟。

那时候,她痴痴地爱着,等他,等着他成为人上人,好来娶她,等他成神,好来娶她。可是,他成了人上人,还没有娶她,他成了神,依然没有娶她。

他们的女儿出生,他来了,那时候她想他该会娶她了,但是他只字不提,一个人云游四海。女儿大了,他宁愿站在虚空,就如眼前,只是淡定地看着,却没有下来见他母女。

想着,观世音的心里有绳子在拧来拧去,松了又紧了。她想着会恨,告诉他她再也不见他,可是她恨不起来,此时看到了内心里还是会有涟漪。过往,就如伤口结了疤,即便不疼了,印痕却涂抹不掉。

这一世,由凡人到神,另辟蹊径,他给的青果让她长生,而这一段长生达到凡人长寿的极限,人老成神,而换了永生。没有胎中之谜,过往的一切看似忘了,但看到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会想念女儿;见到年轻俊朗的少年,会想起他。

所以她拼命地修习佛法,想遁入空门,想忘了女儿,忘了他。她成了洞天之主,成了万象之主,又紧跟着成了众生之主。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他又出现了,站在虚空,目光暧昧地看着她。

我出了家,成了一个菩萨,某一天我也会化身真佛。她闭上了眼睛,斩断目光,不去看他,那就忘了他。

那目光成了无源之水一般,开始冷却开始消散。马芝哂然一笑,转而失落,觉得自己果然自讨没趣。他转身看回如来神王,尴尬地说“哦,他不在圣地,想来是云游去了。”

“是吗?他是我们西灵山哪位师傅?”如来神王好奇。

“他不在,我就不下去了。改日路过,再拜访。我这就告辞。”马芝不想多解释,况且观世音就在圣山。说完,他只是对着如来神王躬身施礼,就闪身而去。

如来神王看着急匆匆离去的无量神王,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哪里是来寻亲访友,完全是赤果果的掠夺。想着他看向四周,没有一丝一毫的佛性,让他自是肉疼,只希望冥冥之中,无量神王会承接这份厚礼背后的因果。

爬升了数十万公里,马芝停了下来,黯然神伤,好像丢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某一天,师傅转世而来,寻找师娘,发觉因果断了,他会不会伤心呢?他与师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果,历经磨难却还是散了?

马芝失落落的,想师傅与师娘之间的感情,如若没有欢愉,断了也好。想着,他又纵身,再次爬升。

虚空中,有天罡,冷冽的罡风像刀子一样刮在马芝的皮肤上。他还是开心不起来,再次停下,他似有不甘,目光穿越下去。看到如来神王端坐在金灿灿的莲台,正在修炼,嘴巴里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地振振有词。

马芝嘴角上扬,只差笑出声来,他自然知道如来神王变得面黄肌瘦,功力丧失的原因,鲸吞的佛性不仅点亮了所有的大道,还在天字宝图积累许多。

他意动,那多余的佛性很快凝聚凝实,没多久,一个葫芦状的金丹凝实而出,顺着马芝的目光嗖嗖地下潜,最后出现在观世音的房间。

观世音正急促地敲着木鱼,在平复心情。感应到一股精纯的力量出现在房间,她睁开眼,就看到了那个金灿灿的金丹破窗而来,飘在她眼前。

蓬勃而精纯的佛性,让观世音哑然。她即便飞升而来,浸泡在佛性池里,也没有觉得佛性池里化为碧水的佛性有眼前精纯。她能够预感到,就是没有慧根的凡人,吞了它,也可以即可证道,而成为得道高僧。

“是他。”即便金丹没有写字,观世音也知道拜他所赐。她内心中又有渴望,也有抵触,斩断的因果,会因为一粒金丹而重新开始?

她忽然一激灵,他怎么会有如此精纯的佛性?这是为何?她飞升神界,被西灵山接引后,时不时进入佛性池苦修,现今成了菩萨,都凝炼不出如此精纯的佛性。

她抬头,看天空,这一次她没有放逐目光去追寻,而只是望着蔚蓝天空。她内心没有纠结,佛性没有属性,不是他,也不是她,吸收了,也不会沾染因果。

她一时大彻大悟,伸手抄起那个金葫芦,拿在手中,感受到里面澎湃涌动的佛性,再无犹豫,将葫芦往嘴巴里塞去。

马芝自然看在眼里,他一时释然,这才转身急速飞着,同时一招招真龙之姿打出,最后在自己面前轰击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虫洞,他不犹豫,就钻了进去,准备回无量山。这一次,出来得太久了。

而观世音牵引着金丹入口,随后就炼化这精纯的佛性。她的浑身如被丹火点燃一般,辣的。不迟疑,她端坐在莲台上,开始不停地背诵佛法,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朗朗上口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br>

</br>

第41章 门一定在

观世音吞下金丹,用佛法来炼化。金丹系精纯佛性所化,与观世音修习佛法并不冲突,入口即化,瞬息之间就通达全身,与肉身融合一起。

她身上散发出磅礴的气息,瞬间冲向虚空。那些忙着救灾的和尚都没有注意这一气象。只不过正在虚空恢复力量的如来神王,诧异地睁开眼,看到那充入虚空的气流,腾地站起,心中叫声不好,这节骨眼,竟然有人晋升神王,必然会诱发西灵山发生更多的自然灾害。

人目光如炬地看下去,查看是哪个众生之主晋升,怕佛性不足,准备及时调动佛性池里的佛性予以救援。待看到是观世音,愣住。

这师妹飞升而来,身上充满神秘气息,不知道是哪位真佛转世,只是他推算不出。观世音的过去与未来,也一样被浓雾笼罩。如来神王即便拿出过去、现在、未来经,把过去、现在和未来炼化成一个球,万界万年都在球中,却依然看不透这师妹。

他又不惜以现在为轴,过去和未来为翼,化为飞鸟,放逐这飞鸟去虚空之中,去感应,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依然无从窥见。他不指望了,这师妹修为提升太快。

飞升上来时,她还是凡胎肉身,对佛法谈不上理解。但跟着接引使者步出西灵山的传送阵,佛光灌体,她喃喃自语“这个地方,我来过。”一语中,佛性就从她身上散发,立地成佛悟道。

洞天之主,万象之主,众生之主,证道成菩萨,她飞升后的百年功,比人家千年万年。而今又成为神王,西灵山有神王数万众,但谁也没有这个小师妹快。

刚刚修复不久的西灵山,再次受到天地灵气的波动而发生各种自然灾害,先是地震,大片大片的亭台楼阁倒塌,大片大片的灵山塌陷。大风起,大雨来,山洪在肆掠………

如来神王急得只跺脚,这次的自然灾害与小师妹的晋升有关。众生之主晋升神王,那需要太多的佛性,虽然晋升神王后,她会宛若佛塔一样,反馈更多的佛性,但那也是以后的事。

他顾不得自己恢复,再次坐在莲台上,这一次,他在用自我的佛性来撼动整个西灵山的佛性,用佛性化解西灵山的危机。

而观世音不管不顾外面的一切,她正在沉浸在晋升中,她不是在感受新的力量,而是在解锁,推开一个又一个门。那或许是胎中之谜封闭的前世今生,而今随着修为提升打开了那扇门;或许是曾经被蒙蔽而步入歧途,而今恍然大悟;或许是自我的愚昧,终于开了天眼,通了透了。

她睁开眼,默然、冷静,一切的眀悟,都风轻云淡,那些掩藏起来的记忆,不管是高兴的还是伤心的,不管是恐怖的事件还是隐秘的诱惑,而今一一浮现,却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凝重。

但是,她的表情越发凝重。她心有执念,在试图打开一扇门,这一世,她是菩萨,是神王,她不想懵懵懂懂地遵从宿命,不想再逃避。

是的,在她那里,一世世的转世重生,都是逃避,而不是抗争。多大的事,会让一世世承受伤痛?她心中有疑问,有不甘,她用执念,借助晋升时的眀悟,而要撬开那扇门。

却没有门,她不知道门在哪里。但门一定在,她用意念,所为一把把斧头,投射进虚无中。门隐藏在哪里?她去细细去感受命运。命运,她再一次怔住,我一路走来,承接怎样的命运?

修为提升,触碰更深刻的命运,而且对自我的命运把握得更为敏感。命运也是虚无的,但生命轨迹里,它确实在。那扇门应该与命运交汇,说不得是命运之河的一道闸门。

想着,观世音沿着隐而不见的命运之线,去寻找那扇门。这一次,她看到命运之河上有门,但不是一扇门,而是有一扇扇门。这些门在灵智的显化下,一个个都如黑色的墓碑,每一个墓碑上还铭刻着文字。

观世音神念飘荡在命运之河上,她的前面是一面面紧闭的门,而身后则是一扇扇打开的门。她让神念覆盖眼前那面紧闭的门,她掩饰不了内心的震惊,门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但是她一个字都不能识得。

不是太古的文字,也不是眼前人族的语言,而是玄之又玄的蝌蚪文,这些文字她确信从没有见过,难不成,那是天族的语言?这念头浮现脑海,她没多久就觉得确信无疑。天族的语言,为什么会横亘在我的命运之河上?

观世音虽然可以触碰命运,但依旧不懂自己的命运,依旧云山雾罩。她让神念化形,成为人影,她伸出手试图推开那扇门,但是纹丝不动。她只好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触碰,但一无所获,只是那些铭文都刻印在脑海,以后机缘巧合,就识懂了这些字。

她试图绕过这扇门,去下一个门前看看。但是这是命运之河,只有一条,即便弯曲、迂回,甚至会有重逢和交叉,但是都只是一条路。

人影重新化为神念,沿着命运之河超前冲去,一扇扇门都在神念里庄严肃穆。她在识别,想寻找那扇门,那个让她和他之间一世世重来,依旧悲情收场的那扇门。或许是最后一扇门,她念叨着。

没多久,她疲惫了,精力损耗过多,让她变得思绪迟钝。不排除,命运并不想让她提前看到那扇门,而冥冥之中让她精疲力尽。

但这时,她在困乏中看到一扇门在命运之河上空,徐徐打开,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或许那门老化了,或许那门很久没有开启过,而生锈了。她惊讶起来,挣扎着朝那扇门冲去。

她没有看那扇门古朴、厚重,没有看那扇门的门楣上写着几个字。她想那就是那个门,那个掩藏着她与他宿命的那扇门。她神念化形,成了人影,人影长出翅膀,几个扇动,她就进去了。

那一刻,她想哭,好像久经磨难,而今终于解脱。浩瀚、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什么也看不清,眼前都是灰蒙蒙的,宛若一头扎进沙尘暴一般。

只不过沙尘暴中,有许多影影绰绰的东西,时隐时现。不对劲,没有命运气息,她停下脚步,竟然感知了危险,似乎多走出一步,就有生命危险。

她想回退,却听到身后的门在吱嘎吱嘎地关闭,她急了,人影又扇动翅膀,想退出去。结果她的后背重重地撞击在门上,她感到了疼。

“欢迎来到鸿蒙之境。”一个机械音在她背后响起。

鸿蒙之境?她全身心的肌肉都紧缩一下。更让她诧异的是,她确实是肌肉紧缩,竟然也进了鸿蒙之境,而不仅仅是一段意念。

这是怎么回事?观世音即便慧根深种,也回答不了自己。无尽的灰蒙蒙的沧桑笼罩过来,她分不清哪里哪里了,身后坚实的门竟然消失了,只有她一个人屹立在这片幽暗中。

如来神王和众神王精疲力尽,才阻止西灵山的进一步崩溃。弥勒神王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嚷道“疲于奔命,却不治本。一直靠佛性来填补窟窿,这不是一回事,今个这里发生灾害,明个那里发生灾害,我们哪里还有功夫应对其他事情?我看了,我们还是准备后手吧,寻找类神界才是出路。宇宙里,有许多许多佛国,一定有容纳我们的地方,如若不然,我们就回到地球去,那是我们佛门的起源地。”

“回地球?你能够保证那个低位阶世界还存在吗?况且,那里我们就是神王回去,一日日缺少灵气资源,神体也会蜕变为凡胎,说不得一些人一进去,就因为没有灵气支撑,而爆体。”另一神王应道。

“还是乖乖寻找类神界,或是超神界吧。哎,真是后悔,当初鸿蒙之境召唤我,我怎么贪恋眼前的安逸,而没有去。哎,真想到更高的层次看看。”有神王感叹着。

“切,看你那小样,真进了鸿蒙之境,我估计你后悔都来不及,说不得渣都不剩一点。”另一个神王不鸟他。

一时诸神王都沉默下来,在场的神王大多都受到鸿蒙之境的召唤,但是他们都退缩了,怕成了鸿蒙之境的肥料。因为佛门的先贤达人,通过领悟佛法,而参悟鸿蒙之境,感应那些进了鸿蒙之境的门徒,并没有在鸿蒙之境里搭建佛塔。没有佛塔,就没有智慧之光,就不能存储佛性,自然无法涵养躯体。

正是如此,许多受到召唤的佛徒,都拒绝了。在此情况下,曾经的如来神王,提出了极乐世界,那是佛门的彼岸,但因为也是空中楼阁,且是佛体兵解后才能飞升极乐,而不被重视。

“对了,我们西灵山受佛光普照,又被佛性加持,一直远离自然灾害。可是这两次自然灾害来得莫名其妙。第一次,圣地虚空中的佛性被掠夺一空,才导致了地震。而第二次,应该是我们圣地里有人晋升神王,而导致灾害。对了,是谁晋升神王了?神界经受天地大劫的肆掠,位阶下降,现在想晋升神王已经千年万年了。”一个神王打破沉默。

其他神王齐刷刷地看向如来神王。如来神王是神位神王,可以感应宗门的每一个神王。

“是小师妹观世音菩萨。”如来神王没有说谎。

众人再次沉默,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小师妹,来头不小。当初她飞升神界,则是如来道尊用法旨变幻成他的真佛佛身去接引而来。如来道尊看中的,谁又敢轻易得罪。

“对了,现在圣地空气已经稳定,说明小师妹晋升完毕,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她的佛性反馈呢?”一个神王觉得怪异,问道。

他这一提醒,如来神王感应过去,脸色变得古怪,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难道晋升失败?”一神王关切问道。

“不是,我感应不到小师妹了。”如来神王说着就要去看个究竟,道尊对观世音菩萨之重视,他这个神位神王自然比别人清楚。

众人急匆匆赶到观世音所居的佛堂,敲门见没有人应声,就直接推门而入。佛堂里并不是空无一物,但小师妹竟然不在里面,所有人表情都凝重起来。



</br>

</br>

第42章 一本书的进化

从虫洞里钻出来,马芝并没有直接落下云端,而是站在六十万米高的虚空往下看无量山。这一去,十余年过去,无量山还是当初的无量山?

马芝毕竟是无量山的王,即便在外面,但还是能够感应其的变化。没有神位神王的坐镇,无量山发生的自然灾害相比于其它圣地,只会更厉害。一眼看过去,满目疮痍,那些神王,自扫门前雪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能力关照其它地方。

你若说马芝与无量山没有多少情感,可是此时看到民不聊生,看到尸骨遍野,他的心很痛。因为天地大劫,诱发神界的秩序、规则混乱,亡魂不能投胎转世。

他默默地站在空中,用领悟的佛法来超度那些亡魂。凡人的亡魂因为灵魂之力弱小,都如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会泯灭。他用佛法加持,那星星点点的魂火稳定下来,马芝略有思索,就让这些灵魂进入葬神谷,某一天,葬神谷秩序与规则圆满,打通六道轮回,这些亡魂就会投胎转世,成了葬神谷的原始土著。

至于致胜神王的背叛,他心知肚明,但无心去管他们,任由他们闹去,独立为王。倒是不朽神王,对他忠心耿耿,在征讨异己后早回了无量山,在知道致胜神王野心后,也网络一帮人,忠于无量王。

马芝目光看着不朽神王,他不知道当年师傅与不朽神王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机缘,而能够让不朽神王如此愚忠。或许是互相欣赏的朋友,才能够肝胆相照,两肋插刀。想着,他看回自己的行宫,那里有宁恒之,他还在客房端坐着,修炼。马芝专注地看,看出宁恒之已经是洞天之主。

宁恒之能够进步神速,想来和他失去记忆有关,让他变得单纯,可以心无旁骛地修习。回头,也助他一臂之力,让他跨进神王。

无量山的自然灾害都如画卷般浮现在马芝脑海里,他看着凡人们的挣扎,看到低修为者的无奈,又看到高修为者的自私。这就是成神的目的?活着究竟为了什么?他眼里是悲凉,直到现在,他是神王,在这一界里,已经临近了神上神,可是他依旧看不出意义。

繁衍生息,让人族千秋万代?可是人族千秋万代的意义呢?曾经的龙族,不是已经千秋万代,但还是会跌落神坛,即便它们繁荣昌盛时,又有什么意义?拥有着绝对的地位,统领着多少个种族,过着怎样的奢靡生活,可是这些是意义吗?

马芝越发悲凉,无量山中,大大小小的势力,为了一己之私,而分出好几派。可是等到神界崩溃时,他们的一己之私还有什么意义?这些派别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寻找到类神界吗?即便寻找到类神界,靠他们那点力量能够在类神界站稳脚跟吗?

不管他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着他们吧。想着,他全身虚化,直接向无量山飞去。他没有回寝宫,而是去藏书阁,他要第九层和上面几层的书,然后就离开,带着宁恒之去寻找白云渡的大世界。

藏书阁屹立在无量山的高山之巅,镇压着无量山的气运。基于无量真经坐镇藏书阁,且里面不过是书籍,各个势力倒没有染指此处,反而成了那些中立派的避难所。

马芝若隐若现地游荡进藏书阁,他下面三层,待满了门人。这些人没有看书,一个个愁眉苦脸,思量着将来。马芝看着,摇摇头,觉得如此不思进取的门人,不值得同情。

想着,马芝飞上了十三层,他要看看无量真经。十三层正中间放着一个檀木书架,木头经年累月,有着岁月的包浆,闪着幽光,散发若有若无的幽香。

书架上只有一本书,普普通通的一本书,只是很厚,有一尺多厚。那本书静静地躺在书架上,那是无量真经,平日里,它并不会化形,依旧是一本书待在书架上,那样也就没有做人的烦恼,不会悲花伤月,不会无聊得欲望丛生。乖乖地做一本书,承载着知识,却安安静静,心平气和。

马芝靠近藏书阁时,无量真经已经感应到了,它是个懒家伙,懒得屁颠屁颠去迎接他,所以它还是一本书,只不过书页在无风自动。这些年,书页增加了许多,它变厚了,它正在盘算着自己化形成人,会不会胖了许多。

这时,马芝飞进了十三层,慢慢地由虚化实,化为人形。他看着书架上那本书,感受到那本书蕴含着蓬勃的力量。他没有说话,想这无量真经怎么不是以孩子模样出现呢。

“咦,你成了神王?”那本书感叹着,书页翻动了几下。

“侥幸成就神王,只是回来后,这无量山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地。”马芝感叹道。

“怎么会。那些跳梁小丑,不值一提,你只要动用了神位神王的力量,他们都会成为你的燃料。”无量真经又翻动几页,言语里有不屑,显然无量山的内部分裂它看在眼里。

“不了,我已经厌倦了。天地大劫,一切都在局中,能不能脱劫而出,只能看自我造化。他们为了一线生机,组织自己的实力,情有可原。”马芝悲情地说道,言语里只有沧桑。

“哦,你倒割舍得开。也是,你本来就和无量山没有太深的感情。只不过,你要走的时候,可否带上我?”无量真经书页蠕动,滚落下书架,不待落地,那本书就化出人形,竟然是一个翩翩公子,很是俊俏。

“你进化了?”马芝诧异,竟然不是那个胖嘟嘟的小童子。

无量真经没有接话,它也在打量自己的新身体,没想到自己不是变胖,而是变成青年了。他心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怎么的样貌,急问:“我帅吗?”

马芝这才看向青年人的面孔,他内心里不知怎的竟然一紧张,有不适感。这无量真经化出的模样,化谁都好,却偏偏化的是年轻时的师傅。可以说,这无量真经与马芝有着九成多的相仿。

“你帅。只不过,你最好换一换模样,你眼前的样子,会莫名其妙地承接许多因果,说不得,宿命缠绕已经开始往你那里去了。”马芝不想无量真经是师傅的模样,也不想让无量真经去承接师傅的因果。他内心里竟然有着嫉妒,师傅的模样只能师傅一个人,师傅的因果,师傅不接的话,也只能他马芝一个人来接。

“我才不管呢?天造地设的模样一定是最好的。”说着他施法,眼前就有一面镜子,照出他的绝世容颜。他看到自己的模样,只差惊呆了。

“这是我嘛?这是无量道尊的模样!想来,我跟他们久了,也就爱上他们的模样了。”无量真经一脸诧异,但随后欣喜若狂。

马芝默然,是的,白云渡是这个模样,无量道尊若不是老龄化,也是这个模样。这个模样,并不是师傅专属,即便他自己,也像着师傅。如果不是他可以避着,说不得久经修炼,他也拥有师傅的面孔。就如不久前,他的面皮蠕动几下,他就能够化成师傅的样子。

师傅,你究竟去了哪里?鸿蒙之境吗?马芝心神不宁,总感觉自己也在师傅的大局里,某一天,师傅不管是转世重生,或是根本没有死,再遇到,自己又该承接怎样的命运?师傅的大局里,我发挥着什么作用?

“嘻嘻,我俩也有点像呢?”无量真经瞧一眼镜子,又瞧一眼马芝。

马芝翻白眼,说:“想不到,你竟然也可以进化。一本书,竟然也会成长。”

“嗯嗯,好多年前,莫名其妙有许多智慧之光融进我的书页里,让我的内容得以充实、完善,使得我趋向完美。若不是,我是无量,代表着变化,估计我就要成为完美真经,而凌驾其它三千大道。”无量真经掰着手指说道。

马芝脸色阴晴不定,他想起自己当年参加太乙门考试,那本考试用书,是可以容纳新的智慧,而不停地壮大自己。这无量真经,显然也预留着自我发展的后门。

“哎,不知道是先道尊领悟了更高深的法术,而反馈于我,还是无量道尊自己领悟再次提升境界,而反馈于我。”无量真经嘀嘀咕咕。

“道尊也有境界?”马芝问道,他怀疑是他完善了无量真经,毕竟通过天字宝图,他把诸多的三千大道点燃,进而将它们融会贯通,而且,还把属于龙族秘术的真龙之姿融入大道,而促进了各个大道的发展。

“那当然。只不过,他们要提升境界,在神界是不可能了。只有彼岸,那个超神界的大世界,才可能让他们的修为达到至尊。”无量真经说着,两眼里也有渴望,显然他也想着更进一步。

马芝不语了,又是彼岸。可是彼岸只是一个超神界的大世界吗?彼岸,到底是怎样的?他想着白云渡的大世界,想着自己的葬神谷。

</br>

</br>

第43章 宇宙迷宫

无量真经见马芝沉默,问道:“你既然要走,为什么还回来?”

“我回来,要带走你师兄,他虽然修习无量真经,但是毕竟他和我渊源颇深,我怕我不再了,会有人迁怒于他,另外,我想第九层到十二层,里面到底是什么书。”马芝实话实说。

“那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并没有我,没想过带我走?”无量真经觉得没趣,有点黯然神伤。做人真的没劲,会为了无伤大雅的事情伤感,你无量神王真带我走,我还要犹豫跟不跟呢。可是,我怎么觉得被遗弃呢。

“不,你也在我的目的中。藏书阁收藏的书,每高一层,书的等级就不同。而你也是书,坐镇藏书阁,自然你的等级最高。”马芝说的是实话,虽然没有想过带走无量真经,毕竟它是无量山的道法根基,但也想细细地过一遍,即便他已经掌握无量真经的真谛,经过天字宝图的推敲,他所掌握的无量真经更趋向完美。但谁说得定,正是残缺,而有了别的路子。

“是吗?是吗?我就说嘛,无量神王是不是抛弃无量真经的,我跟定你了,跟定你了。”无量真经兴奋地说,刚刚的沮丧说没就没了。书本化形,依旧是精怪,精怪们都是一根肠子通,直来直去。

马芝也是精怪,本能中他喜欢简单而直接的无量真经。只不过,他有预感,真的带走无量真经,他会多一层因果。一本完整的三千大道,别人梦寐以求,可是马芝掌控的三千大道越多,他越觉得这些大道来得莫名其妙,到底是谁领悟出三千大道,真的是那些圣地创始人吗?还是,他们也不过是捡便宜的,只是运气爆棚碰巧遇到这些大道?

说不清,马芝也不纠结,回答道:“好,多一位朋友,前方路不孤单。”他一答应下来,就心思一沉,果不其然,有新的因果缠绕过来,只不过他不在乎。

“好,终于有机会离开这个鸟笼子了,把我困得不得了。”无量真经说完,就蹦到书架上,重新化为一本厚书,书页翻动:“好吧,你就先看我吧。撇开真经,撇开三千大道,你就把我当成一本普通的书,故事也罢,抒情也罢,你会沉迷其中,而不能自拔。”

马芝哑然失笑,他原想着从第九层一层层看上来,但是此刻无量真经毛遂自荐,他也只好走过去。他伸手抚摸书皮,不知怎的内心竟然怪怪的,刚才还是大活人,现在成了一本书,我摸书皮,是不是在摸他的皮肤,翻看书页,是不是在触碰他的血肉?

他嘴角上扬,开玩笑说:“无量真经,我在摸你呢。”说着,他拿起书本,我的天,有千钧之重,只差失手将书本掉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忙提起一股法力,才稳住了书本。

“我是不是太胖了?看来,我要减肥了。”无量真经自说自话。

马芝不接腔,翻看第一页,扉页上有一句话:“你打开的不是一本书,而是宇宙,充满无穷变化的宇宙。——白云渡。”

白云渡竟然在扉页上留言?马芝手细细从那飘逸洒脱的字迹上滑过,他脑海瞬时呈现白云渡的世界,他一时感应到那大世界在缓慢地移动。只不过不等他认真去看,那影像就没有了。

莫名其妙,他没有在意。翻开扉页,没有目录,而直接是正文:我的朋友,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里。只不过,我先告诉你,你会失望的。因为你想要的答案,我不能给你,你追寻的意义,恰好也是我想寻找的。只不过,我瞬息万变,你在每一分每一秒中,都可能迷失在我的世界中,而看到无量的变化………

马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头,只不过他记起无量真经所言,撇开真经,撇开三千大道,把它当成一个故事,或是一段抒情。他也就不多想,继续也是小世界,规则并不比神界齐全,甚至不如一些众生之主缔造的世界完整,所以里面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一年过去了,马芝才看了厚厚的几十页;很快,十年过去了,马芝连一小半都没有看到。紧跟着五十年、一百年过去,马芝仍旧坐在无量真经面前,如醉如痴地看着,偶尔发笑,偶尔自言自语,有大呼其妙,也有懵懂地质疑,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两眼呆滞,盯着书看。

书也只是看了一大半,如果没有人唤醒他,他应该会继续看下去。一百年的不吃不喝,他变得形如枯槁。因为没有把无量真经当真经来看,也没有视同大道来领悟,他没有动用法力,也没有内耗精力,他就像看休闲的小说,只有快感。而实质,他宛如走进了迷宫,宇宙的迷宫,正在一个又一个变数中闯荡着。

无量山圣地,也不过几个年头过去。不朽神王时常回到无量山的观景台,看虚空。神界越发凋敝,天空布满了灰蒙蒙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他想无量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有点后悔不该放无量王一个人出行。当时怎么也该派心腹跟着他。

当然,他的眼睛里有忧色,他身为神王,能够敏锐感应到神界在加速度沦陷,等到分崩离析的时候,无量山又该去向哪里?分成几个势力的无量山,会在新世界站稳脚跟吗?

议会派来几次使者,希望无量山能够派出代表共议大计,但是致胜神王那一派不愿意派人出去,而他也需力量守护无量山,那样等无量王回来,不至于失望。

但议会所图谋大事,无量山不能缺席,他也只得派出两位神王前往。但就在不久,一位神王陨落,在魂灯里复活,竟然是无量山其它势力的人,趁他不防备,暗算了他。

好在,另一位神王,到达了议会。但传回的消息可笑至极,议会召集一帮人,并不是合计什么挽救方案,而是要借助各派大道之力,催动天眼,好窥视诱发天地大劫提前发生的原因。

真是一帮酒囊饭袋,本末倒置。不朽神王内心骂着,心里更是担心着无量王。他修为低,面对天地大劫,缺少保命的机会。

致胜神王也在行宫前,他之所以能够隐忍不发,也是因为他有顾忌。无量道尊应该还在这一界,虽然因为天地大劫,他道尊在神界的威力大打折扣,但毕竟是道尊,他如果不顾及神界安慰,大打出手也不是不可能。

但最主要,他捉摸不定。马芝是他遇到的最为神秘的人,他作为神王,并不是感应不到宿命里的东西。但臣服一个神王都不是的无量王,他不服气。他渴望力量,渴望更高的境界,天地大劫,让他变得更紧迫。

但是无量王迟迟不归来,尤其无量山气运还在,说明无量王没有死。他一天没有死,致胜神王即便摒除不朽神王,统一无量山,也没有意义。

两个人都在想着无量王,都希望他归来,但用意却不同。而他们所念想的无量王,此时却正在圣地的藏书阁上看故事。白驹过隙,又是十几个年头过去,马芝干枯得只剩下骨架子,如果没有人唤醒他,他必然迷失在故事里,迷失在那个充满变化的宇宙迷宫里。

迷宫里,马芝却精神抖擞,为自己破解一个又一个难题而骄傲、兴奋。当他面前,再次出现一道门时候,他又开始准备打开这扇门,好探索下去。

只不过,这扇门上没有门锁,用手推动时,却纹丝不动。马芝细细地观察,想寻找破解之法。没有锁,哪怕是密码锁、机械锁、电子锁,都可以破解。但是没有锁,又如何打开?

这扇门整体是一个锁?马芝忽发奇想,他开始把一扇门当成一把锁,试图破解。但是时间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寻找到破解,变化一时停滞下来。

算了,直接撞开它。马芝内心里有股烦躁,他开始调动法力,想用暴力撞开眼前的门。他抬起脚,将法力都凝聚在腿上,朝着那扇门狠狠地撞过去。

哎呦,有人惊呼,随后是愤怒的吼声:“无量神王,你撞疼我了,你看书就看书吧,怎么可以撞人呢。”无量真经翻动着书页,嚷嚷道。

眼前的门四分五裂,面前又是无尽的黑暗,一个新的迷宫呈现在眼前。马芝跨步,但是抬起腿时,他忽然想起什么。暴力竟然在瞬间破解,我为什么要绞尽脑汁去想办法呢?这一想,他扭头看,身后原本四分五裂的门竟然完好如初?

他忍不住,再次踹过去。那扇门再次四分五裂,呈现来时的路。无量真经又被狠狠撞击,疼得呲牙咧嘴,大声嚷嚷:“无量神王,你撞疼我了,你不想看,就赶紧出去。没有人要你看的。”

“真经,你说暴力和智力,是不是一样呢?”马芝喃喃自语,说话间他转身冲进新的黑暗中,碰到一扇又一扇的门,这次,他没有多想,都直接撞击过去,便一次次冲进新的空间。

黑暗中,只传来无量真经一次次喊疼声。

</br>

</br>

第44章 天人合一

一番狂踹后,马芝终于从宇宙迷宫里跃出,厚厚的无量真经被他翻完。故事也罢,抒情也罢,都经受不住一番狂轰滥炸。

神魂的归体,马芝感觉到整个肌体都在饥饿中,如果他出来再晚几年,说不得肌体将风化干枯,甚至成为一块僵尸。

“你暗算我?”马芝质问无量真经。

无量真经正在呻吟,每一扇门都是它的本体所化,被踹开而不是解锁,让它苦不堪言。

“没有,那是我的本体所化,也是宇宙本相。每一扇门,都记录着宇宙奥秘,书写着横渡宇宙的法门。只不过,你采用破坏的方式也横渡了宇宙,这或许是你终有一天强大到宇宙都束缚不住你,不然,你决然不能撞开宇宙之门,因为你的每一次撞击,都是导致整个宇宙的反弹。”书页翻动中,无量真经化解了疼,才闺怨地看着马芝。

无量真经是宇宙之书?不可能,没有对宇宙的完整理解,即便是宇宙之书,也是伪书。或许,后面的一扇扇门,记载着的就不是宇宙万象,这才是他能够破门而出的原因。

“如果我出不来,我的肉身必然死亡。”马芝心有余悸。

“都会死亡,即便是神,时候到了,也会被收割。况且,肉身在与不在,都一样,你依然在宇宙里,依然被天道所笼罩。”无量真经不以为然。

马芝默然,他想着在无量真经所演绎故事里,自己被一环又一环的情节所吸引,而乐此不倦地不停解锁,何尝不是在寻找对应宇宙的方法?宇宙之大,难以想象,天道之宏伟,也同样难以窥见一斑。如此,从书中所看所悟的场景在脑海里一一播放,他第一次这么直观而立体地面对宇宙,面对无尽的变数。

人看了一眼无量真经,说:“我如果再进去你的世界中,会不会又是一番景象?”说话间,他拿出一堆果子,塞进嘴里,弥补身体的亏空。

“我不知道,或许是从头开始,或许是另一番景象,宇宙充满无量的变数,我可能是一片宇宙所化的道法,但也可能是几个宇宙所化。你还想再进去看看嘛?一句话,摈弃过往你所知道的,用赤子之心去面对。”无量真经诱惑道。

道法宇宙所化?马芝诧异,道法不是大贤者所创造,他想起不是三千大道的逍遥道法,那是逍遥神王所悟。所悟?是悟出的自然道法?不排除,他神情复杂在看着那本厚厚的无量真经,精神是宇宙所化的道法。

“你要进去吗?”无量真经书页翻动着,用蛊惑人心的口味说着。

“进去,我要再看看宇宙。”马芝说着,一个呼吸,把所吞服的灵果,转为精纯的灵力,滋润已经干枯的肉身,瞬息,血肉充盈,闪出健康的光泽。

他伸出手,再次把无量真经抱在手中,翻看第一页,扉页上写着:你打开的不是一本书,而是宇宙,充满无穷变化的宇宙。——白云渡。他又用葱白般手指抚摸那些字,当初白云渡沉浸在书中,看到的又是怎样的宇宙?

他不遗余力缔造的大世界,是否就是在书中所看到的景象?再没有谁比马芝更能感受到白云渡大世界的恢宏、震撼和精巧。不会凭空捏造,需要智慧,需要想象,也需要启迪。他为什么要缔造那个大世界?那个大世界在哪里?

马芝摇了摇头,他翻动书页,看下去。同样的文字,这一次他有戒备,但也有狂傲。他渐渐沉浸书中,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坐标,这个坐标宛若明星一般投射进眼前浩渺虚空之中,很快,马芝看到了那个坐标点。那也是一个大世界,像一个庞大的蚕茧一般,在虚空中缓缓移动。

他表情变得怪异,他所看到的大世界,外观上像白云渡的大世界,但明显比白云渡大世界小了一圈。最主要,他看到了世界树,世界树的树冠几近笼罩了整个大世界。

那是葬神谷,怎么回事,白云渡给的坐标点不是他的大世界,而是我的葬神谷?马芝沉浸在书中,但心如明镜,他并没有保有赤子之心地看眼前宇宙,也没有想通读故事,他要明明白白看看宇宙。葬神谷的出现,给他的只有诧异。

赵媚呢?如果她追索着坐标点,会不会投入的是我的葬神谷?还有阮细柳,她如果来了葬神谷?马芝觉得莫名其妙,白云渡怎么会知道我的世界的坐标?

一个个问号在马芝心里产生,却没有答案。他没有想到,葬神谷并没有在神界,坐标点所示的位置与神界应该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毕竟他审视地看葬神谷四周,并没有看到神界。

当然,不排除,眼前宇宙里,神界已经因为天地大劫而崩溃。那这是未来世界?未来到什么时候的世界?马芝想拉近他和葬神谷的距离,但是却发现葬神谷渐渐虚化,随后从视野里消失。

宇宙好像没有任何变化,是灰蒙蒙的一片。此时想联系赵媚母子,已经不现实,她们会进入葬神谷吗?马芝忽觉得怪异,刑天如果进了葬神谷,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阮细柳会不会也来葬神谷,这一次她应该不会疯掉,不会捉走葬神谷里大大小小的精怪吧?马芝预感到,他们都将进入葬神谷。他忽倍觉压力,要不遗余力,把葬神谷打造成规则完整的大世界。他脑海里又浮现白云渡的世界,至少要把它打造成超神界,与他的世界相媲美,马芝暗暗发誓。

当他发完誓,立即感应到宿命之力,向他缠绕过来,化为心头的一丝牵扯。但心间却是暖的,他要用一个大世界去守护他的妻子、儿子和女儿,这让他欣然承接因果。

身后,闪出一对法力凝化的翅膀,眼前宇宙四野茫茫,没有什么门,只有无尽虚空。马芝要横渡宇宙,踏出这片虚空。他演绎真龙之姿,一招一式,拳拳生风,很快一条虫洞被打出。马芝没有犹豫,扇动翅膀,飞进虫洞。

不知多久,马芝从虫洞里钻出。他没有停歇,再次打出虫洞,随后飞了进去。如此几个来回,马芝呆立在虚空中,看着茫茫宇宙,觉得迷路了。

如何出去?马芝喃喃自语,放出神识,向四野笼罩过去,他要在无尽虚空中,寻找到变化,这样才能定位,而寻找到出路。

很快,所有神识徒劳无功地折返,马芝忧心起来,四野里豪无差别,他确实迷路了。这一次,暴力也发挥不了作用。

“无量真经,给我一条回去的路?”马芝不抱希望地说道,不知道无量真经是不是在关注他的一切。

“对不起,没有路。宇宙中原本没有路,只是走得人多了,才有了路。”无量真经竟然回答道,它似乎隐藏在周边,因为声音在马芝周边四面八方传来。

“咦,你能够看到我?”马芝心一松,想无量真经会帮助他。

“也不算看到,但是我并不能帮你。因为在我意念里,你与宇宙浑然一体。”无量真经直接捏灭马芝的希望。

“那你总该能够为我指名方向吧?”马芝不甘心。

“宇宙中,方向毫无意义。只不过,当你真的和宇宙浑然一体,做到天人合一,或许就是出路。”无量真经提醒道。

马芝只能接受显示,与宇宙浑然一体,做到天人合一?而无量真经,又是宇宙所化,如何浑然一体?化为这本书?想着,他借助天字宝图,将体内的法力悉数转化,用无量真经来催动。

只听轰然一声,他觉得自我不见了,而融入了这方世界,他再次听到霏霏之音。还是听不懂,但他知道,这方世界,或是这个宇宙,都在和他对话,向他倾诉。

他的脑袋一时昏昏沉沉,觉得太吵太噪杂,似乎这片虚空中有无数张嘴,在如歌如诉。后面,声音如潮水一样,时而激昂澎湃,时而低沉呜咽。他觉得脑袋就要炸裂,这些声音太急于倾诉,太过于自我。

马芝只能运转无量真经,眼前的宇宙似乎都在他操控下,而运转。世界的声音也在他控制下变得有序。他听到了歌咏,倾诉着衷肠,他听到了交响曲,在表达着渴望,他还听到低沉的夜曲,在抚慰欲望。

没有了我,没有了他,马芝觉得他就是这片宇宙的唯一,是这片宇宙的那个真我。他感觉到宇宙在不停地变化,也在衍生,他感觉到宇宙包容一切,黑洞与星域,死亡与诞生,有殷切的渴望,也有毁灭前的恐惧。

无量真经躺在书架上,书页无风自动。更为关键的,是这本书在增厚,厚了一倍,随后再翻倍,而且还在加厚。原来的真经就重达千钧,而现在,远远不止五千钧。

原本充满岁月包浆的书架,承受不住这五千钧重,在吱吱嘎嘎地响着。卯榫开始断裂,随着书本的进一步变重,书架直接散架,而厚厚的无量真经落在地板上,整个藏书阁都震动了一下。无量真经发出惨吼,重击在阁楼地板上,被断裂的书架埂得腰疼,但是随着震动,地板开裂,它直接从窟窿里掉进十二层阁楼。

一双双手伸起,接着了无量真经,只不过无量真经好似噩梦惊醒一般还在惨叫。

</br>

</br>

第45章 天眼一窥

第十二层,俨然是一个小世界。无量真经一从窟窿中落下,就无比惊恐地尖叫。而小世界里,亭台楼阁、花园绿地里的人们都停下手中的活,仰望天空。

这些人以老人居多,但也有一些年轻人和孩子。当然,也有女人,凤毛麟角。他们被划分为几个区域待着。东方那个区域一些人观花,一些人打花样太极,一些人下棋,一些人种地,一些人垂钓,还有一些人跟着一个美丽女子跳广场舞……其乐融融,一派祥和气息。

而西边的区域,有人在练功,可以飞檐走壁,可以水上漂,还有什么铁布衫、六脉神剑。还有擂台,两个武夫身着劲装,在摩拳擦掌,互相切磋。还有大将军,指挥着大部队行军操练……

而南边区域,那帮人正在运筹帷幄,经商布道,他们一些人卖着瓜子、鸡蛋,一些人卖鸡鸭鹅,还有人经营小店,也有人做大生意,售卖飞机……

北边区域,则是幽暗的水域。水里有一只大鱼,它潜伏在水中,缓慢地移动,不见其头,不见其尾,却只有长长的背鳍时不时露出水面。那是鲲,传说中的鲲。

北方区域除了水域,还有岛屿。星罗棋布的小岛,各自为政,成为一个个小国家,不同的治国理念在不同国家践行,国与国之间都憋足劲,在暗暗较量什么。

他们各司其职,乱中有序,一派祥和。但天空中传下来的一声声惨叫,把他们的安详打乱。所有人都仰着头,看到天空深处的那个小黑点,一开始还以为是陨石坠落,这方世界会有一个新人出现,只是不知道他属于哪个区域。

所有人心里都在笑,这厮也太矫揉造作了,哪里有圣人的矜持。但是,四个区域看似和平相处,何尝不也有竞争,自然都希望落下的是自己人。

他们不管是文还是武,都睁大眼睛测算陨星会掉在谁的地盘上。就连鲲鱼也探出脑袋,睁着大眼睛在测算。

不好,他竟然去的是中央区域。所有人都心里紧张了,深吸一口气。中间区域是公共区域,是休息静养的花园区,由其它四个区域共治。早前四区域达成意向,以后谁被推为大圣人,入住了中间区域,谁就统领整个小世界。可是,现在这个陨星竟然朝着中间区域下落,一旦它落地,新的圣人出现,就会自然成为中间区域的主人。按约定,他也会统领其它四区域。

万万不可,每个人心里都觉得不妙。只不过在座的一个个不是圣人就是亚圣,哪里能够干涉。倒是可以作废约定,维持现状,但是这些圣人们彼此互望,心照不宣地竟然没有人提废除之前的约定,一个个还是仰望天空,静观其变。

小黑点越来越大,尖叫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好像被人阉割一般。

“是一本书?”有人嘀咕。

“书很重,根据加速度测算,少说有六七千钧重。”有人眼睛露出惊讶。

“啊,那么重,难怪可以占据中央区域。这是超圣人。”有人惊呼,言语里有惊讶,也有妒忌。

十二层的圣人们较量了无数岁月,想诞生一个超圣,但谁也不服谁,结果都停滞在超圣门前。而现在有个外来超圣出现,所以所有人内心潮涌着葡萄酸,但随之而来的则是安定,那是对超圣的渴望。

“哦,书上还站着一个人。”有人忍不住惊呼。

这声惊呼与小世界共鸣,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书上面站着一个人,那人衣诀飘飘,神情肃穆,宛若传说中的的神仙。

“那么高掉下来,莫让他摔死了。”一个女圣人灵目闪烁,看到马芝英俊的面孔,也看到他闭着眼睛,还有他额头上的微微汗水。

她这一喊,好多人就涌进中央区域,他们想接住坠落的书,保护那个人。

“不行啊,他有六七千钧重,要找十几个大圣人来接,才不会有伤害。”有人提醒道。

这一说,之前那帮伸手准备接书的人轰然而退散,让出位置。十二个银发飘飘的老人精神矍铄地走出来,八男四女,他们步伐稳健,很快走到最中央,他们是四区域的大圣人,每人都可以承载千钧。

无量真经还在哇哇哇地大叫,而马芝站在无量真经封面上,两眼还在紧闭。他的精气神都进了无量真经的世界里,不,是在一个宇宙中。他与那个宇宙合二为一,也正因为他与宇宙合二为一,他增加了无量真经的重量,六七千钧还不止,书本还在增加重量。

那个宇宙最开始只是无量真经,与马芝合二为一后,渐渐地多了其他规则,其他大道。后面,天字宝图释放出来,飘在这片宇宙中,像大日一般璀璨生辉,释放出万千光芒。

万千光芒,就是万千大道。先是三千大道融入了这片宇宙,后面其他旁门左道都融入进去。这方宇宙有了更为健全的规则,有了三千大道,也有了自我衍生的更强能力。

我即宇宙,宇宙即我,马芝无意识地嘟囔,也在这时,风云涌动,一条条巨龙演化而出,在天空中闪动着真龙之姿。

书就要落下来,十二个大圣人伸出双手,他们要硬生生地借助这个超圣。他们十二人按照一定阵法站位,形成合力,少说能够承受万钧之力。

书还在鬼哭狼嚎地大叫,骤然的失足落空,让无量真经都忘了自己是法体,是法书,可以随意化形,可以变成一只鸟,或是一只昆虫,他就可以平安着陆,但是他吓坏了,忘记自己的能力。

啪啪啪啪……书落在十二个大圣人的手上,重大的撞击让老人们承受不住,有好几个大圣人嘴角流露一丝血迹。而那个残呼的无量真经不再喊叫了,直接吓晕过去了。

就在此时,马芝随着那啪啪啪……的声音,醒悟过来,他的两眼冒着精光,此时,他还沉沦中天人合一之中,他站在无量真经的封面上,一跺脚,随后朝着天空挥出了一拳。

巨大的超薄喷薄而出,洞穿了小世界的天穹,冲出十二层,把十三层直接击碎,冲入神界的苍穹。这一拳蕴含着超圣的力量,神界的虚空咔嚓咔嚓地破裂,随后无量山圣地再次发生大面积的自然灾害。

门人们一边抢修抢险,一边在议论藏书阁顶楼的爆炸。那里是无量真经栖身之处,而今却爆炸了,无量真经是否受损?无量真经是三千大道,现在三千大道就要灭失,那说明天地大劫就要到了最后,到了大道溃散的边缘。一旦三千大道一个个溃散,将再无回天之力,神界必然灭亡而重归宇宙。

不朽神王、致胜神王两人在督办抢险,他们目光对接,两人都有了疲惫,有了心灰意冷。

“大师兄。”致胜神王终于再次喊声大师兄。

“嗯。”不朽神王不怒不喜,他借助无量道法在感应无量真经的,这片世界里已经没有了无量真经。

“真经不见,大道溃散,神界的灭失已经不可逆转,你我何去何从,还由大师兄定夺,我致胜神王唯你马头是瞻。”致胜神王终于表明态度。

不朽神王没有接腔,他的目光看着带着末日沉沦色彩的天空,灵目闪烁,他想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吗?他难道又是昙花一现,而眼前世界不过是他转世重生的一个场景?如果这样,那我呢?还是一个道具般的人物?不朽神王内心空荡荡的,感觉再次被抛弃。

“再等等,议会正在运筹帷幄,说想到一个好办法。”不朽神王目光转向致胜神王,语气里明明没有希望,但是说出来,才能让人心生希望。

“好,致胜从现在开始一切听从你大师兄的调遣。”这一次,致胜神王加了法力,让声音远播,他要告诉其他人他服从了不朽神王。

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听到致胜神王都服软了,在大势面前,他们也不得不掂量自己。识时务为俊杰,他们也一个个朗声表态。不朽神王接受了他们的善意,但是他并没有高兴起来,议会那边,病不乐观。

远在千万里外的中央世界,议会在那里。这时,近五千个神王正端坐在议事大厅里,他们的神情严肃,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小屏幕。小屏幕里显示的场景宽宏,最中间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银锅,那就是神界的天眼,透过它的万象,可以看到神界的任意角落,同时可以看到神界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只不过议会大厅的神王们,他们不仅在看,同时还在透支法力来启动、支持天眼的运转,他们要通过天眼去寻找导致此次天地大劫提前的罪魁祸首。

但是,前面几次推算,都失败了,而且还诱发了反噬,许多位神王都受了伤。好在,越来越多的神王赶到,由最开始的一千多名神王增加到眼前的五千多。功成与否,皆在此一举,所以五千多神王都在开足马力,想通过天眼一窥究竟。

天眼呈现的景象就是万象之景,瞬时变化万千。议长大人此时临近天眼,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眼看,他要寻找回溯时光里的那一点。

</br>

</br>

第46章 因果所向

天眼如摄像机一般,把神界万象都摄录下来。而今,五千多个神王透支法力、精力,在回溯时光,在寻找神界提前天地大劫的原因。

议长大人宛若轻羽一般,飞在虚空,在天眼笼罩范围内。他是道尊,身影投射进万象中,不过如一只小鸟一般。他手中拿着定向罗盘,中一次次回拨时光。

“四象道尊,你寻到蛛丝马迹吗?”又一个道尊飞入天眼万象中,问道。

“两仪道尊,还没有,虽然我能够感应到是一个人,诱发了大劫。但不知道此人什么来头,被蒙蔽了天机,始终看不到他。”四象回道。

“我来助你。只不过,我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乱飞,要有目的。传言天地大劫,应在无量山,何不看看无量山出了什么样的人物。”两仪道尊建议道。

“好,看看无量山。大不了,我们一会一个圣地一个圣地排查一遍。”四象沉吟一会,应道。

天眼万象中顿时是无量山的场景,只见一股彪悍的力量从无量山圣地直插云霄,冲进天际。

“气贯如虹,这是什么东西?”四象问两仪。

两仪道尊盯着那道冲入虚空的超能,掐算着,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无估计不错,那应该是无量真经回归天道,离弃了它所庇护的圣地。”

“大道回归天道?那岂不是神界将变得毫无秩序,重归混沌!我们必须做二手准备,必要时就要寻找类神界。”四象诧异道。

两仪道尊默然,大道的回归,实际就是天道无情的真实现状。在古老传说中,天道不仅释放天道之子监察万界,同时还借用大道统治万界。它将天道拆分出万千大道,然后把这些大道送入万界,借助大道而统治万界中的万千生灵。

当然,它不是为了统治而统治,它是借助万千生灵,好壮大自己。每一条大道分拆后,并不完整。万千生灵掌握着不完整的大道,必然会完善大道,使得大道成长。而等到大道完善、成熟,那就是收割的时候。天道将抽回大道,反哺自己。

无量山的无量真经已经成熟,所以被天道抽回?两仪道尊也强不准,毕竟传说就是传说,谁也不曾印证过。而且,天道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见过。

天眼万象中,是无量山门人抢险救灾的情景。山洪爆发,滔天巨浪淹没了好多地方,饲养的凡人首当其冲。就是低修者,面对自然灾害,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二个道尊看着,内心里有悲悯,却也无能为力。

四象道尊拨动定向罗盘,想回看无量山的过往。但是他拨不动时针,过往的景象被蒙蔽了。

“我当是谁呢,竟然是两仪、四象你们两个老不死。我希望你们赶紧作罢,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一个带着沧桑感的声音在天眼万象中传出。

“无量道尊?”四象惊讶地问道。

“是我,也不是我。因为我不是我。无量山的过去和现在,正在纠缠,如果你们破坏了我们的布局,我必然会那你俩祭拜上天。”一个更为苍老的声音回道。

两仪和四象只是听着,就胆战心惊,不知道是何方老怪物,他明显没有把他俩看在眼里,难不成是至尊?两人面面相觑,四象不敢再拨动定向罗盘。

“为了报复,我不碍给你们一个建议,你们可以看看无量山的未来。”那个更老的声音说道。

“不可。两仪、万象,无量山的未来,也不是你们所能窥视的。如果坏了白云渡的布局,后果也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那个带着沧桑感的声音说道,此时听起来,觉得声音里有着疲惫。

确实,在一个未知的世界或是角落里,两个面貌虽然有差异,但是眉眼间非常神似。是无量道尊,过去之我与现在之我正在缠斗,两个人不相伯仲,一时很难决出胜负。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争执,竟然会打斗一起,那也只有两个人才能说得清。

白云渡?这个消失无数岁月的杀神,传说中抢得龙族至宝后,就消失匿迹。难不成,他还存在?两仪和四象再次看了看对方,都很尴尬。四象在犹豫,两仪叹口气,冲四象道尊摇摇头。

四象只好放弃,天眼万象中的情景瞬时变化,无量山的情景沉入万象之中,重新浮现了神界万象。议会大厅里,五千多个神王额头上都汗淋淋的,显然想查看神界万象不容易,尤其要回溯时光,寻找过往中的因果。

“我们时间不多,不能失败,否则神界必然无救,而只能寻找类神界。”四象道尊着急起来,议会大厅的情景都在他脑海中。

“寻找类神界,未必是坏事。”两仪道尊说道,但他又来一主意,说“我们或许应该换一个思路,既然那个人被天机蒙蔽,不可有迹可循,我们就不要奢望了。我想,那个人出现神界,必有因果,何尝不看看与他有所因果的人?”

“好主意,因果多了,因果所向的那个人,就是他。”四象道尊两眼冒出精光。

说话间,他快速地拨动着定向罗盘,天眼万象不停地变幻。只不过,与马芝发生因果的,何尝不是被天道庇护,又怎会那么容易查找。

两个人也开始冒汗,四象道尊是精力透支而冒汗,两仪道尊则是基于宿命恐惧。两个道尊、五千神王合力都无法窥见的天机,真的找到了他,又能奈他如何?一时,他准备退了,这样人的因果,最好不要沾染。

一旦有了退堂鼓,像两仪道尊这样的老怪物,自然更相信自己的感觉,他说“四象,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咦,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两仪道尊,快看。”四象道尊惊喜地说,伸手指着天眼说。

两仪道尊忍不住看向天眼,只见天眼现在所呈现的是一个画舫飞船,两个年轻人站在画舫前头,正在谈笑风生。两个年轻人,一个风流倜傥,意气风发。而另一个稍微肥胖,但也相貌堂堂。二人似乎感应到什么,仰头朝着四象道尊所处方向看来。

“两仪道尊,这两个人你可见过。”四象忍不住喜悦,转身看向两仪。

两仪道尊汗水顺着后背滚落,他心寒了,说道“四象,我太累了,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向我缠绕过来,把我往深处拉去。我先走了。”

说完,两仪道尊化为虚影不见了。他言语里已经有了暗示,就看四象道尊能不能想明白。

两仪道尊走得莫名其妙,四象道尊却没有多想,还沉浸在喜悦中,如果找到目标,这首功可属于他。想着,他按压定向罗盘的指针,把玉清风扬和薄小小定格在罗盘里。就继续旋转指针,开始寻找其他因果,他要通过因果交汇寻找到目标。

就要飞回三清山的玉清风扬和薄小小忽然一激灵,接连打了几个冷战。玉清风扬回望着四象道尊所处方向,迟疑好一会,说“小小师弟,你刚才有无感觉到阴冷?”

薄小小也是打了冷战,却没有玉清风扬的细心,经师兄这一提起,他才意识到什么,说“刚才我浑身一冷,打了冷战,只不过现在好了。”

玉清风扬沉吟一会,他作为三清山嫡系,自然对玄之又玄的感觉有敏感,说道“那是宿命因果,你我应该被什么东西盯上了,要么就是我们在乎的人被盯上了。”

“那会不会是马师弟被盯上了?”当初薄小小二人在马芝传授下,借助万界之力,都达到神王圆满,若不是神界崩溃,已经容不得晋升道尊的折腾,否则二人必然乘胜而追,直接晋升道境。

玉清风扬默默推算,这一推算,他越发心惊肉跳,说道“不是马师弟,而是你我二人。走,我们开足马力,先回三清山。”

说完,玉清风扬就交待下去,用发动机上装满天石,以超光速的速度飞往三清山。

而四象道尊还在天眼呈现的万象中忙活,寻得一个因果后,事情变得容易了,很快他又锁定一个飞船,那是一个飞碟状的飞船。在他定格后,那个飞船就在天眼万象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四象道尊想看清楚飞船里的人。但是,由打神石所化的飞碟感应到偷窥后,它顿时停顿一下,就用金属羽翼往身后横七竖八地劈砍几下,随后加足马力,以倍光速的速度飞进虚空。

天眼万象中,瞬时空白。四象道尊目瞪口呆,能够挣脱定向罗盘的定格,而且劈砍宿命因果的联系,对方一定是至尊,这样的人惹得起吗?

但不等他多想,天眼万象中竟然又有了呈现,一个妩媚之极的女人从万象之中跃出。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偷看她,她直接嬉笑,还抛了眉眼。这瞬间的媚态,让四象道尊只差流鼻血。

“这是人还是妖,这天下美女,只有青丘山才有,难不成她是青丘山的妖女?”四象道尊一肚子诧异,想着事后要去青丘山找找。

阮细柳还在虚空中飞渡,她还不知道正是她的绝世容颜,让她躲过一劫。但祸水东引,青丘山为此承受不住各方压力,青丘神王为此而早早带着部属去寻找类神界了。

四象道尊拨动着定向罗盘,这一次天眼万象中出现了一朵金莲,那金莲栽种在碧水池中。四象道尊还想定向,细细看看金莲花。却只听“叮咚叮咚”数声,天眼破了,他的定向罗盘指针摇晃个不停。

“糟了!”四象道尊暗叫不好,他只顾寻找因果,却忘了五千多神王早已濒临崩溃。

议会大厅里,五千多神王在天眼破碎时,都飞了起来,最后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些人晕了过去,一些人大口大口地吐血。只有少数人还能够端坐下来,但体内也有了暗伤。



</br>

</br>

第47章 圣人堂

马芝站在无量真经的封面上,跺了一脚,随后朝着天空挥出一拳。力量的爆发和回挫,让举手托着无量真经的十二圣人差一点蹲坐大地上。好在,十二人都憋足劲,还是稳住身子,向上托着。

而无量真经随着马芝挥出的一圈,整本书一下子虚化,竟然随着马芝挥出一拳的爆发力,它被吸入马芝体内,最后浮现在马芝神府中。开始还是一本书,但随后那本书幻化为一少年,正是无量真经,他诧异地看着新环境,在辩识自己身处何方。

无量真经的虚化,十二圣人自然托空,马芝人瞬时掉落在地上。好在经过圣人的托举,他此时跌在地上,人还清醒。看到十二个人表情各异地看着他,他也诧异不定。他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敌意,相反这些人惊异也罢,错愕也罢,目光里都蕴含关切。

马芝忙挣扎着站直身子,他修习王者之气、圣贤之气,自然感应到对方身上的圣贤气息,而且在这些气息的带动下,他自身的圣贤之气也默默运转,和王者之气融合,激荡出浓郁的浩然正气。

他躬身施礼,问道:“各位前辈,问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眼前的十二人身上有圣贤气息,但马芝能够感觉到他们是凡人,只不过这十二人以老者居多,而其他几个也年长于马芝,所以马芝对他们恭恭敬敬。

十二个大圣人面面相觑,想不到出现的超圣并不知道“圣人堂”这个地方。他们眼神交流后,就推选出最为年长的彭祖圣人回答马芝的问题。

彭祖虽然最年长,但也没有倚老卖老,毕竟他是圣人,人对着马芝回礼后,说道:“这里是圣人堂,是圣人生活的天堂。而我和眼前几位,都是圣人堂的大圣人。我是彭祖、他们依次是孔子、老子、如来、上帝、穆罕默德、女娲、神农、帝尧、庄周、尼采和相远墨。不知超圣如何称谓,来自何方?”

马芝听着,眼睛里时不时流露景仰的目光,这些大圣人,他倒是听说过。无量山藏书阁前几层的书里都有这些人的介绍,一些典籍还是这些大圣人撰写。他想到这里,愣住了。是哦,我是在藏书阁十三层,参悟无量真经,才离奇来到这个“圣人堂”。

一激灵,马芝醒悟过来,眼前,应该还在藏书阁里。这时,他感应到脑海神府里的无量真经。那个少年,此时身处陌生环境,四下都灰蒙蒙的,自然惊诧莫名。先是碎碎念,后面开始小声呼喊“有人呗”。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

少年慌张了,即便是书本所化,承载的是三千大道,但心性上还是孩子,他带着哭腔喊:“有人吗?有人吗?”

马芝正要回应,却听到另一个声音,是那段遗留的记忆:“哦,我知道你,我知道你,我的讯息里有你。”

“你是谁?你在哪里?”无量真经一下子镇定下来,有人在就好,有人在,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我是谁?我是谁?我的讯息里没有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只不过,别管我是谁,我知道你叫无量真经。”那段遗留的记忆显然启了灵智,但是它还受限于原本遗留的讯息流。

“哦哦哦,你不知道你是谁?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好玩,好玩,第一次遇到如此愚笨的人。”少年拍着手呼道。

马芝没有再多关注脑海神府里的情景,人已经明白过来,眼前所谓的“圣人堂”应该是藏书阁的第十二层,那么眼前的人,不排除是书本。他灵目闪烁,瞬时看透这十二人的本体,都是书籍。

十三层的无量真经可以成精,那么十二层的书成精也不出奇。虽然看出这些人的本体,但马芝还是恭恭敬敬地鞠躬施礼,说:“各位前辈好,我是马芝,来自神界。”

哦,十二圣人都倒吸一口气,神界,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真的吗?神界真的存在?”上帝圣人急问道。

其他圣人也殷切看着马芝。马芝看着他们渴望的眼睛,瞬时明白过来,即便是圣人,他们也对神界有着不确定。人只好点点头。

“我就说嘛,有神界,有外星人,人类不是唯一。”尼采圣人大呼起来,随后是开怀大笑。

其他圣人仰着头,看着马芝掉下来的那片天空,在天空之外就是神界吗?他们每个人,对神界都有渴望,虽然渴望的内容会有不同,但神界存在,他们才觉得长期的坚持,有了投射。

马芝惊讶地看着众人,不知道他们听说神界怎么会如此激动。就是九维九重世界的凡人,听说神界,也不过流露向往,而不会像他们这样激动。

“神界都是神人吗?”彭祖激动得两手颤抖地抓着马芝的双手。

“也不全是,也有凡人。”马芝实话实说。

“那你是神还是凡人?”相远墨圣人审视地看马芝,他并没有看出马芝与他们气息的差异。

马芝闻声,转过身看着相远墨,拱手应道:“本人侥幸封神,而今已是神王。”

十二圣人顿时又惊诧起来,有人审视,想看清楚神与人之别。有人疑惑,因为他除了在马芝身上感觉到一身正气外,并没有觉得神与凡人的差异;也有人不以为然,觉得你既然是神,怎么从天下掉下来呢?也有人流露恍然大悟,你是神,难过是超圣。

“你既然是神,那会不会飞?”如来圣人问道。

马芝细细地看如来,这如来显然不是如来神王,但也是一个清瘦的高僧。想来,西灵山圣地,如来神王也不过是称呼,代表着神位神王罢了。

马芝没有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轻轻地飘起来,眨眼间隐入天空,转瞬,他又呈现而出,轻飘飘地又落在众人面前。

这个时候,那些在圣人堂东西南北四个区域的圣人们,都获知是神界下凡的圣人,都群情亢奋,也挤进中央区域,要一睹神仙风范。

马芝灵目闪烁间,看出这些人都是十二层书籍所化,根据书名,这些书籍倒不是高深的经学,而是圣人传记。他感到意外,想不到仅仅是记载圣人生平的传记,都可以化形成精。而演化成的人,竟然是圣人自己。

“马芝神王,请问凡人如何成神?”有圣人问道。显然,成为神仙,即便是圣人,内心深处也有向往。

马芝回礼,说:“成神的方法有很多,有修习功法成神,有肉身入圣而成神,也有人机缘巧合得到某个奇宝而成神。还有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且还有人,依靠长寿而成神。”马芝想起叶如意,她就是活足一千岁而飞升神界,成为金莲圣母,成为观音菩萨。

“啊,长寿?”彭祖圣人吃惊地看着马芝,他没办法掩藏内心的激动。在此之前,他因为寿命最长,而成为圣人堂的第一圣人。

马芝不无同情地说:“据我所知,凡人只要活到一千岁,就可以脱凡入圣,进而成神而飞升神界。”

“一千岁,一千岁……”彭祖呼吸紧张起来。一千岁脱凡入圣,成为神灵。而他活了八百岁,却因为活得太无聊,又看着一代代子孙死去,他不想活了,觉得长寿对于凡人是件残酷的事,所以他绝食而亡。

马芝灵目盯着彭祖圣人看,一时把《彭祖圣人传》看了一遍,唏嘘起来,想不到这彭祖,竟然是安乐死自我终结,否则,他活到一千岁,也会成神。

彭祖圣人喃喃自语,挤出人群,他变得萎靡不振,显然他后悔了。八百岁,超凡脱俗,成为圣人要一千岁,一千岁脱凡入圣,看来我一直虚挂了第一圣人,在神的眼里,八百岁还是凡人。

马芝不无同情,传音给老人,说:“彭祖圣人,你八百岁,比在场的圣人比,寿命最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况且,即便再让你活二百岁,成了神,你也会明白,神与人并无明显区别,除了活得更久一些,在我看来,再无区别。眼前,神界正在面临天地大劫,天人五衰,诸神都在陨落。”

这番话让人醍醐灌顶,况且彭祖不是一般人,瞬时明悟,人停下来,转身,对着马芝深深鞠躬,显得格外谦卑,随后也就释然离去。

其他圣人七嘴八舌,都在议论成神,仙凡殊途,圣人哪怕看透生死,洞察世相,却依旧面临神灵,有情结和怅惘。

“马芝神王,请问你既然是天上的神仙,为什么要到我们圣人堂来?你有任务吗?”老子神王一直淡泊地站在旁边,无欲无求地看着马芝。

这一问,让众多圣人醒悟过来。是哦,既然是天上神仙,为什么从天上掉下来?

马芝理顺思绪,却也不知道怎样说起。自己是参悟无量真经,感受天人合一之时,却无意间掉进这十二层。至于为何会从十三层掉进十二层,他此时也不明白,不知道,是自己把其它三千大道、真龙之姿等秘术融入无量真经,使得无量真经对应的宇宙越发饱满、越发完善,乃至于越发沉重,由千钧之书变得五千钧之书,而压塌了十三层的地板。

此时面对老子的质疑,他总不能说是无意间掉下来吧?这十二层的书籍,没有看过,也就顺便看看吧。他也就在众目睽睽中,信口开河,说:“我是来看书的。诸位圣人,虽然化形成精,但说到底是藏书阁的藏书,而我作为无量山的神位神王,对诸位久仰已久,故前来拜读诸位。”

马芝说着目光一一扫过众多圣人,浩然正气弥漫整个圣人堂,让他越发光明磊落。

</br>

</br>

第48章 庄周梦蝶

“人家原来是看书的!”

“都是神了,为啥还要看书?”

“我们不过是凡人,他却要看我们的人生阅历?”

……

众圣人七嘴八舌地质疑着,不明白一个神为什么要看凡人的生平。

马芝当然不知道这藏书阁第十二层放着的书竟然是圣人传记。只不过,这些圣人书能够放进十二层,显然他们很重要,仅次于无量真经。

刚刚彭祖的传记已被他窥见,倒也没觉得彭祖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因为寿命最长,而成为第一圣人。如果活得更久就可以成为圣人,那神岂不是一个个都是圣人?

马芝一时想起清水江上的叶如意,那个一心求死的人。她活得更久,那时候九百多岁,如果她真的死在浩淼水域,而没有飞升,想来她才是凡人世界里的第一圣人。

她吃过师傅送的青果,有着绝世容颜,而且容颜永远不会苍老,可是她还是求死。她不想等了,不想活着只是为了爱那个人,而那个爱她的人,成了人上人,却还是不能来娶她。漫长的寿命,时时刻刻都在折磨她,所以她脸上没有开心,只有悲楚。

彭祖圣人的最后,他也厌倦了不死。他不想看着后辈们一个个死去,而他却活着。他不想无所事事地享受清福,不想只是活着活着,而看不到头,看不到意义。

如果他知道凡人一千岁就会成神,有了奔头,他或许就不会选择安乐死。马芝想着,总觉得这第一圣人的生平,暗示着什么?神也有着悠久的生命,意义呢?

他一时默然,回忆起自己的过往。成人了,在百花谷无忧无虑地生活,直至阮细柳的出现,他被迫离开了百花谷。

在九维九重世界里,他遇到了叶如意,遇到了师傅,遇到了小狐狸,遇到了宁师兄。机缘巧合下,他成神了,来了神界。这一路,并没有太多的挫折,一切都像理所当然如此。可是,这些过往,有什么意义?预示了什么?

马芝不解,甚至他都看不出自我存在的意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那棵懵懵懂懂的芝草,成了人,可是成了人是成功还上失败?那个人又成了凡人梦寐以求的神,这是成功还是失败?而今已经成了神王,若不是神界正在经受天地大劫,说不得会成为道尊,但这又说明了什么?

如此想,马芝处于虚无缥缈中,觉得成人成神都代表不了什么。彭祖八百岁成为圣人,他所揭示的或许就是存在的价值吧?如果他还谈恋活着,成了神,那么他必然不再是圣人,说不得陨落了而被人遗忘。

马芝想着,他身上的圣贤气息越发浓郁,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喷薄而出的浩然正气感染着所有人,让别人想崇敬膜拜。

“马芝神王,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吗?”有人喊道,打断了马芝的沉思。

马芝寻声看过去,是尼采。他只是微眯眼,就把《疯子尼采》读了一遍。疯子尼采,一个疯子也成为圣人?马芝总觉得莫名其妙,只不过感受着尼采身上浓郁的圣贤之气,眼前这个秃顶有点矮胖的人确实是圣人。

他从人群中挤过去,到了尼采身边。尼采嘴角有着一丝阴沉的笑意,一把拉住马芝,说:“你别糊弄人了,你不是神,因为我已经窥视了你眼睛里的疑惑。”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说:“你的把戏,都不科学。因为假使有神,我怎能忍受我不是那神,所以没有神!”

马芝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尼采,这个疯子的传奇人生里充满悲剧,但也有明悟。他宛若太阳一般沐浴大地,但又把自己拖进黑暗。正常人,疯子?可是眼前的这个疯子,真的不正常吗?马芝默念着尼采那些充满真谛和哲理的句子,偏偏如此明悟的人,会是疯子。

“好吧,言归正传,告诉我人性是什么?”尼采眼睛死死地盯着马芝,他即便不相信别人,但是马芝身上的超圣光环还是影响着他,他渴求这个答案。

人性?马芝第一次有这个概念,眼前这个疯子圣人,终其一生都在探索人性,还写了一本书:《人性的,太人性的:一本献给自由精神的书》。马芝透过尼采的眼睛,瞬息把这本书过了一遍,人性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的修炼?自由精神与人性并无多少联系,人性里倒是充盈着善恶,充溢着欲望。

“说啊,告诉我人性是什么?”尼采很是执着,死死地看着马芝,好像马芝不回答,他是不会罢休的。

马芝犹豫了,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糊弄这么执着的一双眼睛,只好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人性,我即便是神,依旧看不清来路,看不明去向。何谓人,何谓神,关注这些,只会自寻烦恼,然后疯掉。”

尼采侧耳听着马芝的话,他的两眼还是火辣辣的,好一会,他忽然笑了,说:“疯了好,还是疯了好。”说着,他拍着手,唱着“知了歌”而疯疯癫癫地离去。

说等于没有说,马芝看着尼采狂放不羁的背影,一时明白一个疯子也可以成为圣人的原因。人从哪里来,去想哪里,或许是无解的命题,只不过,那个人却在孜孜以求,即便疯了,用最癫狂最无序的状态下依旧寻找人的本源。

“喂,别管那个疯子。他颠来复去,都是人啊人。为啥不能想点别的,水中的鱼啊,花丛里的蝴蝶,都应该关注。”有人拍了拍马芝肩膀,说道。

马芝扭头,是庄周圣人。庄周圣人的传记也不厚,只不过里面夹杂着他的一些著作。马芝对着庄周微微施礼,随后拿出一本书。

是逍遥真经,当初逍遥神王在三千大道外自创的道法。只是眼前的庄周可是那个逍遥神王?马芝说:“庄圣人,不知可看过这本书?”

庄周拿过《逍遥真经》,翻开看。此时,马芝也通读庄子传,发现逍遥真经与庄周那篇逍遥游同源。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哈哈哈,我就说有鲲,有大鹏吧。想不到你们神界真的有这两种生命。”庄周拍着手,他多么纯粹的欢喜。却没有想过,逍遥真经脱胎于他的《逍遥游》。

马芝愣住,或许眼前的庄周圣人,就是那个逍遥神王呢。为什么不?转世重生,这一世是圣人,下一世说不得就是神。想着,马芝开始从另一角度看眼前的圣人书。说不得这眼前一个个圣人,前一世亦或后一世,也是神界的大能。

一时萧然起敬,他想起那庄周梦蝶的精彩华章,蝴蝶与庄周,或许就是前世今生的呼应。就在这时,他眼前沉浸在《逍遥真经》的庄周,人忽然消失不见,跟随他不见的还有《逍遥真经》。

但也有一本书留下了,是《庄子列传》,像一只蝴蝶一般轻飘飘落到地上。马芝弯腰,捡起书本。书本很轻,马芝翻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字,只有发黄的纸张,散着淡淡的墨香。

</br>

</br>

第49章 我信他

马芝俨然像圣人堂的明星,时时刻刻都被众多圣人关注。之前,庄周圣人喊过马芝去悄悄话,众圣人虽然碍于礼节,都离得远远的,但是眼睛却没有离开马芝。

此时,庄周圣人的骤然消失,他们都看在眼里。见马芝捡起一本书,他们就凑过来。

“庄周圣人呢?庄周圣人呢?”那人细细地看过四周,没有障眼法,人就疑惑地看着马芝。

有圣人问:“马神王,是你把庄周圣人变走了吗?”

马芝摇了摇头,把空白的书页翻给众圣人看,说:“如我所料不错,庄周圣人飞升成神了。”

“不可能,莫不是欺我等无知,愚弄我们。”一个叫福尔摩斯的圣人说道,此时刻,他没有把马芝当成超圣看待,而是把他看成嫌疑人。

“嗯,我也怀疑他。”一个叫柯南的圣人附和道。这个圣人个头不高,样子像一个孩子,他或许是这里面最小的圣人。

马芝目光越过周边的人,目光如炬地看着柯南圣人和福尔摩斯二人。很快,他通读了二人,为他们所侦破的案件而陶醉,凡人世界里,杀人掠货、作奸犯科,太正常不过,这就需要侦探来破案。

他忽觉得成为圣人,并无脉可寻,就如这个孩子和这个大胡子侦探,竟然仅仅是破案多了,把那些犯罪着绳之以法,就成为了圣人。

这两个圣人,福尔摩斯是有了案件就会出现,而柯南圣人,则是他在哪里,哪里就会有案件。马芝觉得啼笑皆非,但此时面对两个身经百战的大侦探,他忽觉得很无力。

凡人世界里,人与人违背规则、秩序,或是所谓的法律,还有人会出面解决争议,惩罚犯罪。可是神界,尔虞我诈、杀人掠货也不少,但又有谁来出头,伸张正义?

神界容纳着三千大道,而大道就是道则、规则,是力量,谁掌握的大道高级和深刻,谁就力量大。而力量代表着一切,所以神界的秩序靠的是强者的维护,力量代表正义。

眼前的人,虽然说是圣人,但马芝只要吹口气,就会让他们一个个呈现本体,让他们重新化为书本,躺在书架上。只不过,马芝不想这样。面对两位侦探圣人的咄咄逼人,面对其他圣人的议论纷纷,他不解答,只是微笑,目光柔和地扫视一遍。

庄周列传,他已经在庄周飞升之前都已经看过,此时,又看了福尔摩斯和柯南圣人的传记,他的圣威更胜一筹,激荡出的浩然正气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在场的所有圣人。最关键,他这浩然正气与其他圣人身上的圣贤之气开始共鸣,让这些圣人倍受感染。

一时间,圣人堂里的各种圣贤之气如空气一般充溢世界,让这些圣人越发庄严、圣洁。何谓圣人?疯子、长寿?马芝没有去总结,他在共鸣中,借助浩然正气而通读着每一个圣人传记,把他们的圣举记在脑子里。

或智慧,或大义,或博爱,或真善美……马芝细细地看着,体会着,之所以这些凡人能够成为圣人,那是因为他们虽不能像神一样因为神通广大,却能够因为一人的善举、大义而影响一帮人,为社会带来福祉。

就如尼采,虽然是疯子,但是他的人性研究,他的未来探索,都感染一批人,让他们有了自由的灵魂,有了之所以为人的价值。深层里,还促使了人对自我的认知。

即便彭祖,他不过是活得久一些,但是他的养生,他的生存之道,何尝不是让很多代入孜孜以求?

此时,马芝的脑海神府里,天字宝图在默默地运转,将所有圣人传感的圣人气息进行吸收并处,原本因为领悟无量真经过程中将储能损耗一空的天字宝图,随着圣人气息的吸收,每一个大道重新被点燃,宝图重新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

马芝默然地看着天字宝图,他毫不掩饰惊讶,原来圣人与天道并不冲突,或许正是圣人的所言所行契合天道,才可以让他们从卑微的凡人中脱颖而出。

想着,马芝运转着三千大道,他有明悟,庄周圣人之所以得到逍遥真经,就可以化神飞升,想来圣人们如果著书立说,他们所倡导的理念应该也能够成为道法。

如此,他看向那个清瘦的和尚,如果西灵山的佛道被他掌握,他是不是也会成为神?

“他说的是真的,我信他。”大圣人如来感应到马芝的目光,说道。他只是寥寥数语,却如明灯一般,照亮了每个人。

“我信他。”一直沉默寡言的孔圣人也说道。

马芝闻声看过去,万世师表的孔子,倡导三缄其口,倡导敏而好学,他之所以成为圣人,跟他流传的儒教相关。儒教,也是三千大道之一,马芝立即从天字宝图中抽出三千大道儒教,将全部的道则凝成一本书,手轻轻推出,那本书就飘到孔子面前。

孔子在众目睽睽中,伸手翻开那本《儒教》。没多久,孔子翻书的手颤抖了,他不知道,他死了后,他的学说会成为经典,会成为语录。同时在一个个儒家传人的推动下,他的理论越发翔实、完善,竟然成为大道。

很快,孔子淡定下来,沉浸在恢宏博大的经文里,生前的疑惑得以释义,生前的倡导得以发扬光大,生前的缺憾竟然有了完美阐释。他读着读着,人如明灯一般,也骤然消失,随着他消失的还有《儒教》。

最后只有一本书轻飘飘地落地,那是《孔圣人传》。众人哗然,又有人飞升成神。这一次,没有质疑,众圣人都热切起来,眼睛里有着期待地看着马芝。

“我信你。”一圣人毫不掩饰兴奋。

“我也信你。”好多个圣人喊道。

马芝嘴角还是微笑,依旧控制着天字宝图,与众圣人产生共鸣。他感觉到体内喷薄欲出的力量,感觉到冥冥之中束缚他的隐而不现的东西松动了,那是修为提升了,他触动了道境。圣贤之气,也是晋升的燃料、材料,而且比之万界之力,温和多了。

只是,马芝没有晋升。神界已经处于崩溃的边沿了,他如果晋升道尊,必然会诱发神界的彻底沦陷。回头,带着宁师兄,去寻找类神界,或者超神界。

一时,他想起白云渡的大世界,以及那个坐标。白云渡怎么会知道葬神谷的坐标呢?有机会,一定要问问白云渡。

圣贤之气共鸣越发浓烈。马芝带着疑惑,走向上帝圣人。上帝圣人银发白须,无比圣洁,看着马芝,他眼里有着智慧之光。

马芝鞠躬施礼,随后问道:“上帝圣人,我一直不解,为什么伊甸园里,亚当、夏娃偷吃了智慧果,而成了罪人,要去救赎?”

确实,马芝看不明白同属于三千大道的基督教教义。亚当夏娃像野兽一样在伊甸园里生活,就可以无忧无虑。偏偏吞食了智慧,有了文明之光,却成了罪人。

“那是杜撰的故事,不可当真。”上帝错愕,随后嘴角流露笑意。

“杜撰?”马芝诧异,亚当夏娃的故事不仅写进《上帝圣人书》里,而且在属于三千大道的基督教义里,都有这个故事。

“是的,是杜撰。不仅我的故事里有杜撰,在座的各位圣人传里,都有杜撰。不信,你问问我的好友穆罕默德,他的传记里有多少虚妄。”上帝不以为然地说道。

每个圣人传记里都有杜撰?马芝一时明悟,这些传记都是后人所写,那些作者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而做了完美阐释,让圣人之光变得更为耀眼。

只不过,我该怎样从圣贤之气中,把虚构杜撰的内容排查出来?马芝沉思,神识进了脑海神府,看向天字宝图。此刻的天字宝图像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闪耀着绚烂光芒。浑然一体,分不出真假,那些精美绝伦的故事,真也罢,假也罢,已经不能从圣人光芒中分割。

马芝也不纠结,人又回到藏书阁第十二层。圣人堂的藏书,他都一一牢记脑海,等合适的情况下,他将所铭记的圣人传记转化为晋升的养料,叩开道尊的大门。

随着圣贤共鸣的越发激烈,又有许多圣人消失不见。马芝感知过去,那些圣人并不尽然依附三千大道而去,一些人或许在共鸣中,也领悟了而飞升了。只不过,眼前他们都飞升了神界?还是各有归途?

马芝无从得知,他看着留下来的圣人,他们中一些人有些失望,一些人却释然。就如大圣人老子,他坐在草地上,背靠着一头青牛,晒着太阳。还有相远墨大圣人,手拿着一本书,竟然旁若无人地看着,时不时嘴角流露笑意,显然看到精彩的地方了。

他好奇地感应过去,是一本小说,名字叫《假屠》。他的神念飘过去,看了书中稍许内容,一时呆住,那小说的主角竟然是马芝。他忍不住多看几页,百花谷的情景竟然与他脑海永远不能忘却的记忆相差无几。人哑然,这是?马芝觉得转不过弯。

</br>

</br>

第50章 中央之书

马芝身上的浩然正气散发着,不管是谁,与他相见,也会莫名地对他产生好感,会由衷地崇拜他。

可是他走过去时,正在看书的相远墨听到脚步声,停下来看。见是马芝,相远墨竟然微微皱眉。但是他也是大圣人,涵养让他没有表达不满,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相远墨大圣人,请问看的什么书啊,竟然看得如此津津有味?”马芝拱手施礼,心里发笑,一本书化成人后,竟然看另一本书,书本看书本,太奇葩了。

“马神王,见笑了。我闲来没事,也就在这边角落里随手捡了本书,就看了起来。只不过这书有些大逆不道,将一个人离经叛道的故事,弑父、屠神、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书竟然在我们圣人堂。好在它没有化形,只是躲在角落里蒙尘,不然宣扬出去,不知道毒害了多少青少年。”相远墨边说边摇头,显然他并不喜这本书。

马芝错愕,想不到这书竟然讲的是这样弑父、屠神、杀自己的故事。是师傅所要走的路吗?此刑天可是那刑天?

“如此怪书,不知可否借我一观?”马芝还是想确认是不是师傅。

相远墨原本坐在花圃的边沿石台上,听马芝这样说,人站起来,把书页一合,就信手递给马芝,说:“说也怪,我明明对此书鄙夷得不得了,对里面所述的刑天更是嗤之以鼻,但他那些不足外人道也的事儿还是吸引了我,坐在这里,竟然不知不觉看了好久。”

马芝道了谢,就接过那本书。书不厚,竟然重千钧,好在,这点斤两,对于他随时可以晋升道尊的神王来说,轻若鸿毛。马芝忙看回旁边的相远墨,他是凡人,这样重的书,竟然举重若轻。

相远墨见马芝微露诧异,也明白马芝的疑惑,说:“书不重,重的不过是里面蕴含的圣贤之气。彼圣贤,此圣贤,两者相抵,也就是一本书的重量。想来,你是超圣,若用你精纯的圣贤之气来烘托此书,它估计情若鸿毛。”

马芝顿时明白过来,不是书重,而是书中所含圣贤之气的重量。他顿时想起藏书阁十三层的无量真经,最开始无量真经也就千钧之重。如此,他掂量着手中之书,神情怪异起来,不亚于无量真经的重量,难不成这薄薄一本传记,竟然可以与三千大道中的无量真经相媲美?

想着,他再次向相远墨施礼。相远墨微躬身,随后就转身离去。马芝看着相远墨的背景,早已阅知传记所载内容,这相远墨,也属于那莫名其妙的圣人,而且竟然是大圣人。

相远墨是因为写一本不入流的恢宏巨著而成为圣人。但生前他所宣扬的“歪理邪说”并不被世人认可,对宇宙世界的大胆猜想也不切实际,所以一直默默无闻,过着清贫生活。但是后来,随着社会发展,他的歪理邪说却因契合许多未来情景,受到后人敬仰,称其是宇宙先行者。随着他书中情景一一印证,拥趸者一时众,进而他就成了大圣人。

待相远墨走远,马芝看回手中的书。封面一把锋利的斧头和一把银光闪闪的剑交叉立着,上面写着两个金字:假屠。这两件武器,不见凶光,却呈现神威,盯着封面看,两把武器竟然摄人心魄。

他忽心血来潮,隐隐觉得是这封面是禁制,封印着整本书。这或许是这本书不能化形成精的原因。想着,他灵目闪烁,果然看到两件武器里有无数层空间,在镇压着里面的圣贤之气。

不是《刑天传》,而是《假屠》,这或许也有法门。想着,马芝呲啦一声就把那封面扯下,被撕下的封面瞬时黯然无光。倒是那本书开始不停地翻页,哗啦啦响着,马芝想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但是书页翻动太快,他竟然看不清楚。

马芝灵目闪烁,将精神力贯注其间,但还是没有看清楚里面的内容。这是?书页之间骤现出蓬勃、浓郁的圣贤之气,与马芝释放的浩然正气交融、共鸣。马芝忙屏息,想借助共鸣通读这本书。

然而这本书内容太过庞杂,海量的信息骤然涌进共鸣气息中,马芝都来不及细看,只能感受到只鳞片爪。某个行宫里,刑天拿着利斧,手指着上面的人说着什么。而站在台上的人一脸怒容,也伸着手指着下方的刑天,呵斥什么……

转瞬,则是刑天走上刮神台的决绝,他怒目圆睁,嘴角带着不屑的冷笑。他每走一步,步伐坚定,而眼睛在扫看高空……画面又转变,是一个婴儿哇哇啼哭。婴儿被视为不洁,扔进水中,他在水面上漂浮……

马芝忍不住,两首抬起,随后想将翻页的书本闭合。可是,他使出吃奶的劲,都无法将书本合上,书页翻腾得更快了。因为弥漫的圣贤之气里有着暴戾和阴沉,滞留在中央区域的圣人还没有完全离去。此时,他们都扭头看向马芝,还有马芝手中翻动不停的书页。

眼前这些人,都是圣人,所以他们彬彬有礼,温文儒雅,即便有疑惑,有不解,他们也不会像那些愚痴一样闻风而动,更不会扎堆旁观。

他们用他们的智慧在判断推理,一些人以为马芝正在一目十行,不一目十页地看书。一些人则想不知道是那本圣人传记,竟然呈现本体让马芝阅看,两人应该有什么交易吧。一些人圣人则没有过多关注,准备继续回到所属区域,打坐沉思。

原本不以为然的老子,原本坐在草地上,斜靠着青牛,此时腾地站起,惊得青牛就哞哞叫了二声。

“是中央之书,是超圣传。原来它一直都在,根本没有丢失。”老子两眼微眯,看着不远处马芝手中翻滚着的书页。

此时书页确实在翻滚着,被镇压不知多少岁月的圣贤之气,都一并喷射出来。浓郁的圣贤之气,也让马芝浑身通泰,他索性不去看书的内容,而是把圣贤之气引入天字宝图。

天字宝图活得大补之物,将一条条三千大道变得如璀璨夺目的的钻石那般闪亮,而且整个宝图也闪着荧光。它在马芝脑海神府里,变得格外显眼,如皓日一般。

“这是?”被脑海神府不明不楚的空间折腾得没有脾气的无量真经,一下子来了精神。它此时是书本样子,翻动了几页纸。

“那是什么?”遗留的那段记忆里没有天字宝图,所以它也不认得天字宝图。

“别和我聒噪,我跟你说一句话都嫌费劲。”无量真经对那段遗留记忆根本没脾气,在此之前,它想和这个看不到的“声音”多了解一些,但这个“声音”总是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嘀咕着它记得它。

“人家客气待你,你也莫要和我凶吗?”那段遗留的记忆委屈地说。

“我不对你凶,那你就给我出来吧,看看我要不要打死你。”无量真经实在被折磨得没脾气,才索性由人形变成书本,直接掉在地上。

那段遗留的记忆还想说什么,无量真经直接变成人,看着天空上的天字宝图,目光再也不能转移,两耳也听不进任何事,完全被宝图吸引,他开始大步朝着宝图所在方向走去。

“是天道?”无量真经忍不住嘀咕一句。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吸引力直接吸住无量真经,无量真经没有挣扎,任由那股力量拖着他飞起来。

是天字宝图在吸引无量真经,没多时,无量真经重新化为一本书,这本书被直接吸入宝图中。属于无量真经的那条大道变得格外璀璨、暴烈。

就在无量真经被宝图吸进去时候,神界的无量山一下子崩溃。这一次不是简单的地震、火山爆发,而是整个圣地一下子崩溃,像庞然大物般的沙雕瞬时溃泄。

没有了高山,没有了平原,没有了河流湖泊,没有了亭台楼阁,这片区域宛若时空风暴一般塌陷,化为沙暴,随后产生黑洞,而诱发时空吸力。

许多来不及反应的门人,都被吞噬。只有少部分人逃脱吸力,逃进无尽虚空,惊魂未定地回望曾经的圣地。回望中,他们。不知什么原因,藏书阁竟然近乎完整,此时它散发着氤氲的白雾。

“不朽神王,藏书阁还幸存着。里面应该有门人吧?”宁恒之站在不朽神王身边,问道。他的内心有着哀伤,不仅仅在替死去的门人惋惜,还在为某个人发愁。某一天马师弟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圣地荡然无存,会不会伤感呢?全然不顾,在此之前,若不是不朽神王拼命地拉他一把,他也会被黑洞吸入,而身死道消。

“走,我们走。”不朽神王也一脸悲戚,但是眼前,只有他才能带着幸存者,去寻找类神界。说着,他拿出一个飞梭,往里面的动力卡槽里塞满天石。不好意思了,无量王,你让我征伐异己所搜集的天材地宝,我只好先用了。他的内心里有着莫名的哀伤。

而藏书阁十二层的马芝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br>

</br>

第51章 黑色巨人

马芝手中的书还在哗啦啦地翻滚着书页,就如科技世界点钞机那么迅速。随着书页的翻动,浓郁的圣贤之气被释放出来,充盈了整个小世界。

所有的圣人都停下来,感受着圣贤之气。圣人的价值观虽然不同,但散发的圣贤之气则是相融互通。浓郁的圣贤之气,让他们浑身通泰,格外舒服。

马芝闭着眼睛,却在运转天字宝图,汲取圣贤之气,让它们转化为精纯的力量。天字宝图随着力量的充盈,由一张平面图变成扁圆体。

而在扁圆体里,一本迷你的书本静静地躺着,那是无量真经。马芝此时看着那本书,充满惊异,不知道天字宝图为什么会收取无量真经。它已经化形成人,但被吸入天字宝图,而只是一本道经。

马芝越发看不懂天字宝图,它太过强大,不仅可以让道法转为自己的力量,还可以推演真龙之姿为所用,至于世界之力、万界之力,它也可以转化成大道的力量。

现在,就连凡人中圣人释放的圣贤之气,都可以转化为力量。想来,王者之气,浓郁到一定程度,也会被它吸收。还有智慧之光,天字宝图应该也能汲取吧?虽无印证,但马芝已经笃信这一点。

如此的宝图,真的是鸿蒙之境喷吐出来的吗?马芝一时对鸿蒙之境有了向往,它是破碎的天界,能够喷吐出如此强大的宝贝,想来其里面还蕴含更多的宝贝,应该也包括答案。也直到此刻,马芝希望接到鸿蒙之境的邀请,他将毫不犹豫地前往。

书页似乎不能翻尽一样,一直哗啦啦地响着。随着圣贤之气的释放,书好像变得轻了。马芝内心里莫名地有了慌张,那是一个神王的第六感,是宿命在呼应什么。

他睁开眼,看着手中的书本,原本闪着神圣光芒的书页变得暗淡,他抽鼻时,隐隐约约嗅到一股阴沉的味道。这是?他灵目闪烁,想看清楚。他在白色的圣贤之气中,看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灰暗气体。

随着书页翻滚,圣贤之气慢慢淡化,而那灰暗气体却开始变得浓郁,就如乌云一般,里面蕴含着狂暴、不安的力量。马芝心血来潮,越发不安。他不迟疑,两手发力,想合上书本。

仍然没有合上书本,黑色气体开始在马芝身周弥漫。他清晰地感应到,黑色气体里狂暴、愤怒的气息。是戾气,充满怨憎和仇恨。它受到污染了?马芝想着,想把手中的书本扔掉。

就在这时,书本中喷吐一股黑烟,黑烟比之前的圣贤之气还要浓郁。圣贤之气看着是白色,但散开后就无色无味。但现在的黑烟,散开后让四周变得灰蒙蒙的。

“不好,是怨念,你释放了怨念,快点合上书本。”老子大圣人第一次不淡定了,冲马芝喊道。

马芝何尝不想把书合上,甚至他想把撕掉的封面重新粘合上。但是,他调取神王之力,也没有合上书。

那本书似乎感应到危机,喷射出更多更浓郁的黑烟。黑烟四下弥漫,中央区域变得灰蒙蒙的,而且黑烟还在弥漫,向其它几个区域发散。

老子急匆匆地走过来,一边喊着“快点合上”,一边伸手帮马芝合上书本。但是,狂暴的力量,让老子差一点后蹲摔倒。

“中央之书里,怎么会有怨念?”老子手足无措,嘀咕一句。

马芝也不知道,自己师傅的传记里竟然会有如此浓郁的怨念。他灵目闪烁着,看到师傅一步步走上刮神台,他两眼里爆射着不甘与愤怒,却又无能为力……场景又变换,他浑身伤痕累累,没有一点完整的皮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面上。地面上都是一块一块的魂石,看情景是葬神谷……

他似有明悟,师傅多经历的那些痛苦,有怨念有戾气,再正常不过。但是他又有莫名的感觉,觉得一本圣人传记里,不应该有如此狂暴、阴暗的力量。

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一大团黑烟从书中喷出,随即在空中凝实,变成一个高大处于虚实结合的巨人。马芝手中的书一下变得虚空一般,被他一下子合上书页。

“哈哈哈,白云渡,我自由了。你阴谋诡计,用诸圣来封印、镇压我,而今我自由了。我要报仇,我要你们都去死。”那黑气绕体的巨人狂笑着,喊着。

马芝仰望着巨人,他从那变幻不定的面孔上,隐约看出师傅的模样。他是师傅刑天?马芝觉得他是,又不像。在他心里,师傅宝相庄严,就是百花谷里濒临死亡的师傅,在疾病折磨下,身子干枯,但师傅的眼睛里还是温暖,行为举止光明磊落。

但是现在,这巨人给他的是狂暴、阴沉,苦大仇深。如果不是那面孔有着师傅的样子,马芝就不会把他与师傅联系一起。

“你们一帮人,助纣为虐,根本不是什么圣人,都是伪圣,堕落者,我要让你们去死。”巨人吼着,杀机锁定了在场所有人。

马芝也感知到危险,巨人明明没做什么,但是他觉得被什么盯上,毛骨悚然。是怨念,是戾气,这些负面因素,对于圣人来说就是毒药。

巨人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喷吐黑烟。黑烟让四下灰蒙蒙,若不启动灵目,目力只可看丈许远。马芝看到身边的老子,一下子化为书本,跌落在地上,整本书都被黑黑的浓液浸染。随着黑烟的弥漫,一个个圣人都呈现本体,成为书本落在地上,而且书本被浸染成黑色。

马芝屏住呼吸,不让怨念入体,怕对自己有所侵害。这时,脑海神府忽有拉扯之力,天字宝图自行运转,竟然将入体的怨念吸进宝图,也转为精纯的力量。

马芝大喜,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吸食黑烟,将黑烟导入宝图。宝图运转,如鲸鱼一般虹吸小世界里的黑烟。

很快,原本灰蒙蒙的天空重新露出明静,消失在灰暗里的巨人重新浮现。巨人感觉到周围的变化,停止喷吐黑烟,目光如炬地看着马芝。

“你是谁?”他问这话时,似乎在疑惑,他也感知到宿命里的东西。

马芝看着那张若隐若现的面孔,是师傅的,他是师傅,师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心口很疼,不愿意相信。

不,他不是师傅。师傅来神界,说杀上无量山,可是来了神界却失踪了。他不应该如此悲催,还没有复仇就被镇压在藏书阁里,不会的。马芝毕竟是无量山的神位神王,如果有此事,他继承神位,就能够感知到蛛丝马迹。

“你到底是谁?”巨人迟疑着盯着马芝看,此刻,他的眼睛凝实,如两眼黑井一般,深不见底。

“你不是他,即便是他,也不过是他的前世。”马芝不甘心地应道,他的眼睛里有愤怒,师傅究竟经历了什么,会有如此负面的一面。

巨人疑惑着,在理解马芝话里的深意。宿命的联系,让他没有轻举妄动,而保留了克制。当然,此时的他,未必能够战胜马芝。

天字宝图的虹吸,小世界里的灰蒙蒙气息越来越淡。只不过那些圣人传记都没有化形为人,一地的书本散乱在地面上。风吹过,黑色的书页翻动着,发出哗啦的声响。

巨人似乎想起什么,抬头看天空,他看着渐渐恢复明净的天空,依旧愤懑不平。而在未来未知的空间里,白云渡还在借助万代龙珠的吸引,在缓慢推动着大世界朝着既定坐标移动。此时,他也停了下来,仰望着天空,感知着什么。

“我是天,我记起来了。而你,也是他,对不对?”巨人猛地弯腰,把脸凑近马芝问道,他巨大嘴巴的嘴角流露出诡异的笑意。

马芝近距离地看着巨人,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不怎怎样回答。他果然是师傅,师傅到底设计了怎样的局,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师傅。”马芝神情复杂地看着巨大面孔,喊道。

“师傅?”巨大面孔又有了疑惑。

马芝不确定了,对于眼前的巨人,他莫名地有了怜悯,他是师傅,又不是师傅,他应该是师傅过往里的一个片段,而这段应该是师傅最黑暗遭遇的一部分。

“你将何去何从?”马芝问道,一时有随他而去,去寻找师傅。

巨人呆住,何去何从?他已经受宿命指引,要去复仇,只不过,应该先找到他。想着,巨人猛地扭头,看向马芝,说道:“我要报仇,白云渡,那无耻之徒,竟然封印我。记住,某一天你见到他,要通知我。”说着,他就虚化,转为黑烟而直接朝虚空飞去。

天字宝图对黑烟有本能的吸扯之力,天地怨念也罢,戾气也罢,对于它来说,都可以转化为力量。吸扯之力正要抓取黑烟,但马芝切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马芝有意动,要不要追随过去。但好一会,他都没有动。待黑烟消失,他有失落,却又觉得不真实。从书本里释放出庞然大物,就像曾经看到的故事,从魔瓶里释放了魔鬼,以为会大动干戈,却不料雷声大雨点小。

只不过,他看着一地的书本,这些被怨念污染的书,还可以化形吗?他想了想,也就施法,一本本书飞起,都落在放置周边的书架上。望着按一定阵法摆放的书架,马芝对白云渡更加好奇,竟然用圣人传记来封印怨念,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是,他和师傅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不惜用阴谋诡计来封印师傅?马芝更加茫然,不知自己是否在师傅所设的局中,将来又会遇到怎样的结局。

他若有所思,最后感应到下去藏书阁十一层的法阵,就飞过去。他要看看十一层,到底放着什么样的书。

</br>

</br>

第52章 无情大火

一进入藏书阁第十一层,马芝就感应到浓郁的王者之气。想十二层是圣人传记,一时明白,这一层都该是帝王之书,只是不知是帝王传记,还是帝王留下的书。

当初,是春无意给马芝一本书,使得马芝修习了王者之气。但《王者之气怎样养成的》那是一本汇编书,讲王者风范,讲驭人之术。

他站定身子,第十一层仍然是小世界,感应过去少说有百万平方公里。他放出神识,寻找书架和书,不一会,他有点愕然,没有书架,没有书,也没有化形成精的书人,这个小世界格外安静,甚至他都感应不到风。

人无目的飞了一段路程,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牌坊,也就按下云头,直接落在牌坊前。

牌坊石头雕刻而成,上面有精美的花纹,好似岁月久远,而显得古朴、沧桑。牌坊上面正中书“帝王家”。果不其然,这里与帝王有关,难不成这里都是帝王家族?

马芝沿着台阶,走到牌坊下面,前方是一马平川,放目远望,只有齐人高的荒草。神识跟过去,马芝很快露出古怪表情,荒草里有东西,是坟墓。

确切说,是成千上万的坟墓,一模一样的坟墓,都像大馒头一样放置在地面上。坟头前,则立着一模一样的青石墓碑。

马芝表情古怪,藏书阁里怎么成了坟场?他轻飘飘地飞进草丛,到了第一个坟墓面前。荒草已经埋没坟塚,显然这些帝王坟墓,存在这里很久,而没有人扫墓。

他扒开草,走至墓碑前。看到墓碑上铭刻着文字,他明白了,这墓志铭,则是这一层所藏“书籍”吧。

青石墓碑因岁月风华,已经有了龟裂纹理。只不过上面铭刻的文字,依旧清晰可见。墓碑有编号,眼前的墓碑编号是一,墓碑的主人是华盛顿,下面扼要写着墓碑主人的生平和事迹,只有数百字。写他统一了美利坚,而急流勇退,让出帝位,没有谈恋权力,树立了帝王典范。

马芝不以为然,凡人世界的帝王,在他眼里本就是“风轻云淡”。他随后走到第二个坟塚面前,第二块墓碑编号是二,墓碑主人是秦始皇,一样用寥寥数语总结他的生平事迹。

只不过这个帝王与华盛顿恰好相反,他统一一个世俗国家后,为了千秋万代统治那个国家,他想长生不老。而他之所以能够位列第二帝,则是因为他谋求长生过程中,开了天眼,窥见了宿命。

马芝微微摇头,如此暴戾的帝王,在统一国家时,坑杀了许多敌军,统一后,焚书坑儒又扼杀知识分子的思想自由,就是如此暴君竟然也可以列为千古第二帝王。他细细感应,墓碑散发着王者之气,相比于它后面的其它坟塚,散发的王者之气稍许浓郁。

当然这排名不知道是不是人为排名?人为的话,是白云渡,还是其他的无量道尊的喜好?马芝试着用法术摧毁墓碑,才发现这墓碑竟然可以虚化,化为烟雾,在攻击落空时,又重新汇聚,最后又闪现青石墓碑。

马芝也不在意,又走到了第三个坟头面前。是希特列,马芝表情越发怪异,这个帝王他之前在《王者之气怎样养成的》中看过介绍,是一个人族野心家,试图统一他所在的大世界。只不过他失败了,最后他的尸体被亵渎和发泄私愤。

但是,这个人却有许多拥趸者,因为希特列一旦成功,那么那个大世界,将不会有战争,而会集中精力探索外宇宙。也正是希特列提出了星空计划,而成为千古第三帝。

如此,马芝觉得这个排名,不是人为的,而是有一个隐形的手,将这些凡人帝王做了排名。他茫然地看着那一排排的坟塚,这或许是宇宙万界所有帝王的坟塚。不管他们生前如何声名显赫,但在这里只留下简单的数字排名。

没有人来扫墓,他们曾经的追随者已经湮灭在历史尘埃中,曾经的伟业或许在世界破灭之时化为宇宙尘埃。身后的功名利禄,只换来眼前墓碑上的寥寥数语,功过是非,都没有评说。

马芝激发自身的王者之气,默默地走在坟塚之间。王者之气与空气中的王者之气交汇相融,也开始有了共鸣。马芝莫大的哀伤融进王者之气中,他想通过王者之气,告诉曾经的帝王,他们一生所孜孜以求的伟业,都烟消云散,所在乎功过是非,都不曾留下任何评说。

只剩下生平事迹,没有对错,没有善恶,这些就是他们存系过的意义吗?如果这些帝王转世重生,成了神,成了道尊,他们会想起自己曾经的辉煌,会想起曾经的野心?

漫长的宇宙光华,他们曾经的百年不过是沧海一粟。帝王都是如此,那些凡人们,他们又是如何?或许是亿万富翁,或许是科技达人,或许是社会精英……等等,当死后化为白骨,又有谁能够记起?

他们的后人或许会在忌日时拜祭,但是他们的后人灭绝呢?毫无意义,毫无意义,马芝走在坟塚之间,越发悲凉。

他散发的王者之气,将悲凉注入这些帝王散发的王者之气之中,随后被天字宝图吸收。在他眼里,任何的帝王都是狗屁,他们产生的王者之气,不过是反馈至天道的纯粹力量。

天字宝图如鲸鱼吸水一般,吞噬着王者之气。马芝任由无情的掠夺,随着王者之气的消失,一些坟塚的墓碑消失了,紧跟着坟塚也消失。

马芝这才明白,不是这些帝王坟塚散发王者之气,而恰恰是王者之气在支撑坟塚的存在。如此,他呆呆地站住,王者之气从哪里来?是那些墓志铭吗?

一座又一座的坟塚消失,而随着王者之气的灌注,天字宝图已经变成一个球体,像一个迷你星球一般,在马芝脑海神府里散发光芒。

马芝嘴角流露一丝自虐般的微笑,这些坟塚,只是凡人帝王的坟塚,为什么没有神界的神王、道尊?他们统治着一个个宗门、圣地,甚至还是自我世界的唯一真神,他们怎么没有散发王者之气?

或许,是因为道法规则之力,超过了王者之气,包括圣贤之气,也只是凡人世界里的力量。当然,作为无量山的神位神王,马芝将王者之气、圣贤之气融会贯通,产生的浩然正气,也会影响别的神,甚至神王。

只是这些都是影响,而不是绝对的力量。绝对的力量则是规则,是强大的道法规则。马芝想着,他的神识回到脑海神府,看着宝珠一般的天字宝图,那里面也是力量,但是也是外力,还不是他自己的规则、道则之力。

这之后,我要好好研究这张宝图,要把它多能容纳的力量,都转化为自我的力量。马芝如此想,他觉得束缚他的一道线松动了,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晋升道尊。马芝一时内心有了狠劲,晋升吧,不管它神界崩溃不崩溃,关我什么事呢。

就在这时,最后的几座坟塚也消失了,整个小世界只剩下一人高的荒草。荒草无风自动,发出萧索的颤音。马芝第十层的通道,他没有犹豫,飞向第十层。

而身后,荒草燃烧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草茎暴烈的声音。马芝站在通往十层通道口,回望滔天大火,那些帝王会不会随着这大火而一干二净,再也留不下浮名?

还是,他们已经转世重生,正在神界、宇宙万界中重新博取功名?马芝不懂,也不在乎,但他内心有股气,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打破那丝禁锢,去寻找真相,生命的真相。

火越来越大,漫延了整个小世界,大地上只剩下黑色的灰烬。马芝扭头,钻进了下一层的通道。

</br>

</br>

第54章 来自未来

藏书阁的小世界因为规则的不完整,或不高大上,其内时间流速自然和外面世界不可比。马芝不知不觉啃读红皮书十余年,但对于神界,也就是几天的样子。

马芝如醉如痴地看完《大同书》,却扼腕叹息。大同世界里,众生平等,灵魂自由,物产富饶而满足每个智族自我成长的需求。衣食住行,不再短缺,每个智族都有基本的、幸福的生存条件,在科技手段支撑下,智族都有长足的寿命,他们开始追求灵魂的成长。

而灵魂成长的最终结果,则是智族因为灵魂强大,而成为神灵。神灵自我约束,而馈赠世界。显然,作者马伟人是一个凡人,如果他知道神的世界,和凡人世界一样存在着不公平,不平等,存在着战争和奴役,他所谓的平等、自由完全落空,会不会很失望呢?

这正是马芝扼腕叹息的原因。他此时明白师傅刑天为什么说狗屁不通了。灵魂强大了,凡人可以变成神,这无可厚非,恰恰说了了由人成神的一个过程。但是神的秩序,却很残酷,近乎返祖一般,神界野蛮生长,优胜劣汰,更是残酷,竞争时时刻刻都在。

马芝想得更远,或许因为成了神,而神有着与天地同寿的寿命,如果一个个安于现状,每个神至少可以衣食无忧,可以愉快生活。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时间久了,必然会无聊,会无趣。神油然会产生新的需求,而改变安逸的生活。

或追求力量,或追求大道,或是探索无穷宇宙……这就导致神与神的区别,导致此与彼的不同,导致个人追求与现有秩序的冲突,乃至于完美秩序最终崩溃。如此看,安逸并不能促进发展,自有野心和追逐,才会让世界变化。

马芝打心眼里开始认同师傅的看法,所谓的大同世界,可能会被实现,但实现后,可能会导致智族发展的停滞。最为关键,大同世界依旧没有解决马芝内心的疑惑,就是人之所以人,神之所以为神,万物之所以为万物的意义。越强大,困惑越深。

只不过,白云渡却认同这本书。他一样是神,神界的残酷他应该心知肚明,他又怎么会相信大同世界,会相信凡人成为神就获得大解脱?难不成,他要在神界建立大同世界?

马芝愣住,白云渡也不过是一个道尊,就是他成为至尊,也不至于有能力统一神界,建立一个大同世界。况且,神界的神一个个谋求力量,晋升道尊,直至彼岸,又有谁原因听他的?

猛地,马芝吸口气,他不至于正在打造他的大同世界吧?马芝想起白云渡宏伟壮观的大世界,那个世界已经超越神界了。

很有可能,马芝断定了,却有莫名地悲伤。想来,白云渡最终也会失败,大同世界,终究是镜花水月。想着,马芝合上《大同书》。不知怎的,他认可师傅的意见,觉得此书所述不过是一场空梦。

马芝准备去第九层,随后他就要离开藏书阁。这时有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说:“你不想留言吗?”

说话间,书架上的红皮书自行翻书,哗哗哗哗几声后,露出一张空白书页和一个鹅毛笔。马芝愣住,盯着书本看:“你也可以化形成精?”

“没有,我不过是作者的一缕执念,依附书本而生。我看你沉浸此书这么多年,又把书通读一遍,所以想听听你的观感。”书本发出声响。

作者的一缕执念?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马芝多见不怪,忙鞠躬施礼说:“前辈好。晚辈有一问题请教,你写出如此空前绝后的奇书,为何天地间没有留下你的声名呢?”

“声名?都如浮云。况且,智族都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且有注重实用,有哪里会长远打算。况且,我来自未来,声名自然不在现在。”书本声音深沉里有着抑扬顿挫,不失望,也不兴奋。

“啊,你来自未来?”马芝不相信地张大嘴巴。

“是的,说你也不信。我在未来拥有声名显赫的威名,我的大同书声名远播。”那缕执念有点沾沾自喜,却也不张扬。

“那未来是不是大同世界?”马芝急切地问道。

书沉默了,好一会说:“未来世界,太大了。宇宙万界有无数智族,而我的《大同书》在更广域的地方,是禁书。”语调里又有了不安和失落。

禁书?马芝稍有明白,大同世界所建立的完美秩序,自诞生就有阻力,被各种各样的势力反对。

“只不过,正是因为禁书,而让它成为每一个独裁者的梦魇,成为未来世界智族的追求与梦想,成为最为风行的手抄本。”那执念又得意忘形。

“可是,你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马芝纳闷一个凡人的作品怎可能逆转时空而回到过去。

“我遇到了一个狂人,一个疯子,他从过去穿越到未来。他无意间看到我的书,就找到我。他和我兴趣相投,对大同世界非常认同,认为大同世界才是智族的出路。但是他也知道《大同书》是禁书,不能正大光明地推广,所以他要建立一个大同世界。为此他请我做顾问。但是直到我死,他的世界还处于雏形阶段。他把我的魂魄炼化成执念,要让我某一天看看他建成大同世界。同时他想了好主意,认为大同世界的思想在未来世界没有根基,如果想让这一思想生根发芽,就要在过去时空传播。这样,他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我就出现在这里。但是到了这里,竟然一直无人问津。后来,终于有一个读者,但是他把我的书视同狗屁,自然不可能传播我的思想。”执念娓娓道来,声音里有无奈。

马芝心潮澎湃,竟然有人可以打破时空,去到未来?只有一个读者看这本书?白云渡和刑天都看了,难不成那个穿越至未来的人难道是白云渡?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大同书》出现在无量山的藏书阁里。

越想,马芝越诧异,难道白云渡还在未来世界?他所建的大世界就是大同世界?应该是,应该是,那世界难怪气势恢宏,正是大同规则呈现出大势磅礴的气象。

马芝又想起白云渡所给的坐标,难不成葬神谷与未来时空里的大同世界是重叠的?如此,马芝再也想不下去,未来是要有现实根据来支撑,而过去就是他的支撑。我的葬神谷、他的大同世界,在未来就是同一世界。

这是大局,大阴谋,马芝流了冷汗,总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却进了师傅与白云渡的大局中。自己竟然主动用葬神谷来复制白云渡的大同世界,这也该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想着,马芝拿起鹅毛笔,在多出的空白页上刷刷写下:“都是疯子,都是疯子。可是,不疯狂,又怎能寻找到出路呢?”

他写到这里,又停下,不知道要不要署名,迟疑了好一会,他又刷刷写下:马疯子。随后他伸手啪地合上书本,手中的鹅毛笔雾化而挥发不见。

“你愿不愿意把我的书本带走,将我的思想发扬光大?”执念看马芝要走,忙问道。

马芝再次停下来,把铭记在脑海里的《大同书》符号化,成为信息流而塞进脑海神府。脑海神府里很快就出现一本一模一样的红皮书,只是是迷你版。

迷你马芝有意无意看了神府天宇,看到滴溜溜转的天字宝图,忽有意动。无量真经都可以进入天字宝图,那这红皮书也应该可以被天字宝图收走,化为精纯的力量吧?

想着,他试图和天字宝图交流,让宝图收取红皮书。宝图的宝光已经包裹黑皮书,但是却没有将红皮书吸附,它的宝光又照射到别的地方。

你愿意将我的思想发扬光大吗?马芝回味这句话,却不敢回答。对于他来说,大同世界,他有所期待,但又觉得它并不能证明什么,甚至他心头的疑惑,都未必能够投射进这个未来世界。

狗屁不通,马芝又想起师傅的评语。白云渡,想过大同世界,那么师傅呢?师傅是否设想过自己的世界?师傅的大局与白云渡的大局,想来冲突才对。

镇压在十二层圣人堂的那股怨念,属于师傅的。又是谁把怨念用圣贤之气镇压?白云渡吗?怨念一自由,就口口声声要报仇。

马芝叹口气,这一次他试图和天字宝图沟通,让它吸附这来自未来的书。当然,更深层的目的,他想看看天字宝图是否有自我意识,将来会不会遭到反戈。

体内还有虫母,而今它还在他心脏处蛰伏,但是越是看上去无害,越让马芝变得心思沉重。

神识回到藏书阁,马芝感应到楼下第五层有门人活动,他们被智慧之沙围困,被书虫攻击。他想了想,没有施救的意思,能够来到第五层,受书虫磨砺,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成长的机会。

直到此刻,马芝还不知道藏书阁外,无量山圣地已不复存在。等他从第九层出去时,面对空空的黑洞、虚空,他会不会落泪呢?悲悯总在折磨着他。

</br>

</br>

第55章 大嘴巴

马芝正准备下去藏书阁第九层,藏书阁却晃动起来,马芝差一点栽了跟头。他略施法力,扭转藏书阁四壁,就多了几面窗户。他透过窗户往外此时正光芒万丈,似乎正在抗争什么。

正准备放出神识感知,却听到声音大喊:“无量王,出来吧,别躲藏了。”

目标竟然冲着马芝而来。马芝神识放出,就外面四角都有人坐镇,成合围之势。而藏书阁四周,笼罩了天网,而且是用道则编制的天网。

四个道尊?马芝感知下,几人气息如高山、深渊、大海。一时不解,自己做了什么,会惹上这样几个怪物。

他的心开始突突突地跳起来,此时在他掐算下,感知了危险。这之前,这些人竟然屏蔽天机,让他没有感知到危险。只不过,马芝并没有觉得害怕,宿命而来的危险,他在大荒时就已经感知到,而今不过是终于兑现。

“无量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这个阁楼已经被天网笼罩,你逃也别想逃,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另一个大能呵斥道。

马芝毫无畏惧,直接飞出藏书阁,落到十三层。此时阁楼屋顶已经不见,只留下地板,地板上还有一个大洞,在升腾着浓浓的白色雾气。雾气升腾,让马芝身处仙境一般。

此时,他已经感知到藏书阁所处位置,无量山圣地竟然消失,阁楼下面无限深处,竟然是黑洞,撕扯着不让藏书阁飞走。

马芝抬头看四位道尊,目光笃定,却没有说话。

“无量王,哦,无量神王,你可知罪?”正对马芝的道尊说道。

知罪?马芝一脸懵懂地看着,好一会也不说话,对方是什么来头,他都不清楚,上来却让他认罪。但是他见识多了,莫须有罪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宿命里可以感知的危险,来了只有抗争。

“别跟他废话,直接擒拿。”另一个道尊说道。

四人再也不理会马芝,直接开始收网。天网笼罩着整个藏书阁,此时马芝和阁楼就像被渔网抓取的鱼一样。马芝没有动,藏书阁却弹跳起来,仿若有生命一般顺着黑洞的拉扯,而朝着黑洞往下坠。

“一起施法,黑洞在吸附他们,别一个不好,让他们从黑洞跑了,那你我可无从向议会解释。”那个最开始发话的道尊说道。他是一个两者,看着慈眉善目,但对于议会所列的敌人,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四人也就齐心协力,想把天网收起来。这时,却传来洪亮的声音:“我当谁呢,竟然是议会圈养的四个爬虫,竟然敢对我的藏书阁出手,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声音从藏书阁里面传出,马芝一听,就觉得是白云渡,只有他才会目空一切,嚣张跋扈。但是马芝此时听到这番话,却感到愉快,觉得言语里就该这样蹂躏对方。

“白云渡?你没有死?”那个慈眉善目老者惊异地问道。

“你妈逼,你都没有死,老子会死吗?”

白云渡直接爆粗口。

“哼,白云渡,你难道想违抗议会的决定吗?”那位黑衣老者阴沉地说。

“狗屁的议会,藏书阁是老子的私产,议会神圣不可侵犯,议会想收就收啊?就是二仪四象两个老家伙来,也不敢没收老子的东西。”白云渡越说越上火,声音里有着暴躁,大有干一场的冲动。

那黑衣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慈眉善目老者伸手示意阻止,他客气地说道:“白云渡,我们奉议会的命令过来,可不是收取你的私产,而是擒拿这小子。我们现在带他走,你没有异议吧?”

白云渡好一会没有回声,似乎在权衡。只不过马芝嘴角流露冷笑,一点也不担心,他已经想好,与葬神谷里的盘古议定好,他再次欠盘古一个承诺,换得盘古出手一次。

这时,白云渡再次出声:“这个小子?新的无量神王,你们确定能带走他?”

“是的,议长大人已经推算出,天地大劫因他而起,通过议会决议,要带走他。”慈眉善目老者回答道。

“带走他,你们会怎样处置他?”白云渡好奇地问。

“不知道,议长大人没有说。”慈眉善目老者说。

“哼,四象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他所图谋的绝非为神界谋福利,不过是满足他的私欲。只有你们一帮蠢家伙,才会对他忠心耿耿,别等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白云渡讥讽道,完全没有把眼前的四个道尊看在眼里。

“不是的啊,是议会决议的,各大圣地派出的代表都同意的。”在马芝身后的的一位道尊说道。马芝感觉这个道尊特别阴险,因为他用气机直接锁定马芝,气机里虽然没有杀机,却有阴沉。

“哼哼,我说你哮天犬,也只有你把议会当回事,还不是议会把你们当狗圈养的原因。不对,你就是一直狗。老子现在还在遥远的地方,对无量山新主,怎么都应该呵护一二才对。只不过,这小子收走了我圣地的道法,又毁了圣地,我惩罚他都来不及呢。就借你们四个畜牲的爪子,惩戒惩戒吧。只不过,我也相信你们四个蠢东西,也拿他没办法。”白云渡言语里都是轻蔑,也是狂放。

“好,多谢白云渡成全。”慈眉善目老者说着,就使眼色和其他,把藏书阁从天网底部漏下去。马芝完全可以进入藏书阁,但是他没有这样选择。他想起体内有虫母、有天字宝图,它们不会坐视不管。而葬神谷里有盘古,它出马哈口气,这四个道尊估计就歇菜了。只不过他在寻思白云渡的话,他怎么会强定四位道尊擒拿不住他呢?

藏书阁从天网中漏出,这一次它毫无阻碍,直接朝上飞进虚空,随后嗖嗖二下就消失不见。天网恢恢,逐渐收拢。

“盘古,还等什么?”马芝意念一动,虚空中就起了大风,随后则是灵力波动,铺天盖地的威压向马芝所在的方向笼罩过来。

四个道尊一哆嗦,每个人就操持着自己的真家伙,应对席卷过来的威压。他们作为议会的道尊,养尊处优久了,竟然从这片威压中感觉到了灵魂颤栗,那是身死道消的危险。

虚空中一下子出现一张血盆大嘴,像虫洞一般在虚空中蜿蜒着奔来。四个道尊长期配合,感受到危险后,就改变方位,构成阵势,率先向那张大嘴巴攻击过去。

他们像大炮一样喷射出炮弹一般的光球,但是那张大嘴,毫无阻碍,直接吞了光球。

“爆。”四人大喜,齐声呼道。

大口里瞬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从嘴巴钻出来,变成光柱,而光柱带着毁灭的力量冲过来,直接攻击四位道尊的阵势。

光柱如凝聚的激光束一样,直接哄在法阵上,四位道尊被冲散,都在虚空中翻腾着,冲击很远后才站住身子,一个个都惊疑不定,嘴角流出金色的血丝丝。

他们难以想象,由原子核制作的雷震子,竟然对敌人无效,反过来攻击了他们。雷震子爆发的热能可是能够燃烧一切的。

四人并没有放弃,而是直接化出原形,哮天犬、飞天豹、钻天蛇、朝天熊,四个奇兽几个窜动,就在虚空中合体,变成一个奇怪的庞然大物。

马芝一直观看战局,天地大劫中的神界,应该没有盘古的对手。但是,合体后的怪物,却让他感到威胁,因为怪物散发出毁灭气息,这毁灭气息应该超越了这一界。

果然,天空都出现了鸿沟一般的裂痕,下方的黑洞紧跟着塌陷,时空风暴以怪物为中心,挟持周边虚空和黑洞崩塌的世界之力,朝着大嘴巴冲撞过去。

他们如果知道盘古能够驾驭世界之力,就不会如此孤投一掷。他们抽取的世界之力,与盘古汲取的万界之力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盘古的大嘴巴瞬间变大,把冲击而来的世界之力直接吞噬。世界之力呼啸着在盘古虚实变化的身体内穿行。没一会,它隐而不现的长尾,就屙出一粒圆溜溜的虫屎。虫屎直接从虚空中坠落,落在世界树枝桠编制一起的藤萝网上。

大嘴巴停都没停,朝着大怪物咬合过来。大怪物四个脑袋都流露不可相信的神情,它们的攻击再次无效。可是,现在根本不容它们多想,它们的灵魂就尖叫起来,那是逃无可逃的恐惧感。

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束光芒,宛如一把利箭一般呼啸着而来,以几倍的超光速朝着大嘴巴射来,就在大嘴巴咬合时一下子射中大嘴巴上颌,随后只听嘟嘟二声把大嘴巴上下颌钉在一起。

嘴唇基本挨着大怪物,而咬合。大怪物有惊无险,合体后它们的实力直达至尊,可是刚才的毁灭气息只差让它们魂飞魄散。它们相信,一旦被咬合住,绝对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只是瞬息功夫,大嘴巴虚化不见,而利箭变得黯淡无光,失去目标,在虚空中弹跳几下,竟然借助余力超马芝刺来。

</br>

</br>

第56章 后羿之箭

那利箭跳动几下,竟然朝着马芝冲来。虽然经过盘古的大嘴巴损耗,利箭的金色光芒损耗一空,但利箭越飞越快,再次发出呼啸声,并散发出让人窒息的萧杀之气。

“闪开,这是后羿之箭,可以射杀太阳的太古法器。”盘古在马芝脑海里留言,刚才损耗了它一个分身。

马芝神情凝重,看着呼啸而来的利箭,竟然没有闪躲。当然,他也闪躲不开。哮天犬四个道尊虽然被大嘴巴吓怕了胆,但现在看到后羿之箭消灭大嘴巴,自然冷静下来,此时都振振有词地念着咒语,收缩天网,让马芝没有闪躲的空间。

随着利箭的逼近,马芝感受到了死亡威胁,但是他格外冷静,嘴角流露不屑。他也在施法,要用脑海神府里的天字宝图化解眼前危险。

天字宝图如宝珠一般,闪现在脑门前。利箭恰好呼啸而来,射进天字宝图。天字宝图上的精光爆闪,利箭一射进宝图,就变为一支白色羽毛,飘荡在宝图内须弥空间里,再也没有了萧杀之气。

“那是什么?”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四象道尊,诧异道,因为他感觉到与利箭的联系被隔断,再也感应不到。而且在天字宝图闪现的时候,他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重修的天眼,里面的万象之景都成为背景,涌现一颗耀眼的明珠。光线太强烈,即便是四象道尊,都未能看到宝图上的“天”字,不能看清宝图上流光溢彩,随时都在变化。

议会大厅里,数十个道尊和数千个神王,合力射出了后羿之箭,只一箭就掏空了他们的力量。此时他们都蹲坐在大厅地面上,道尊还好,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息,而神王们,则大口大口地吐血。这一次,与上一次支撑天眼运转,还要耗费精力和法力。

天眼里的明珠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最后从天眼里消失。四象刚才借助天眼,控制利箭的方向,这样才能在千万里之外,还可以毫发不差地命中目标,随后还能指挥利箭攻击马芝。

利箭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消灭大嘴巴,他毫不意外。虽然大嘴巴损耗了利箭大部分力量,但余威对他这样的道尊都有威胁,却被一个小球吸收了。当然,他为了不杀死目标,利箭余威被他收敛许多,如果击中马芝,会瞬时击溃目标,即便对方是神王,也会让他丧失战斗力。

天字宝图抓取了利箭,嗖地消失不见,随后出现在马芝脑海。但在它重新虚化之前,顺便把四周天网所蕴含的规则、道则汲取一空,以抵免它镇压利箭所损耗的能量。

马芝再不迟疑,一套真龙之姿行云流水地打出,最后朝着虚空轰出一拳。这一拳不是纯粹真龙之姿的力量,还有怒火,利箭带来的毁灭气息让马芝愤慨,对方不是抓他回去,而是要他的命。

我马芝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你们不惜取我姓名?马芝那一拳击穿已经没有法能和道则之力的天空,随后轰出一个虫洞。他在钻进虫洞之时,愤怒地冲哮天犬四个道尊吼道。

哮天犬等四个道尊见马芝钻进虫洞,想拦都拦不及,只不过他们一个个身负重伤,即便拦,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四象道尊通过天眼,看到虫洞,大吃一惊。即便他,虽然看出马芝挥舞的真龙之姿带着太古龙族气息,但也没想到马芝一套龙拳打下来,挥出的一拳竟然具有气吞山河之势,还一下子轰出虫洞。

“无量王来头不小,他到底秉承了谁的大气运?”四象道尊喃喃自语。

“四象,目标有无抓取?”不周道尊凌空飞渡,几个起落,就落在四象道尊附近。

“还没有抓取到,他有强大的援手,后羿之箭仅仅击退了他的援手。”四象道尊也在想马芝的援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只显现一个大嘴巴,而没有呈现本体。天眼都不能窥视的人物,想来来头不小。况且,后羿之箭虽然消灭了大嘴巴,但他相信这一击未必伤了那位大能。

他一时有了退让之心,不管这大能是谁,能不能战胜,最好别沾染他的因果,不然惹上生生世世的麻烦,他哭都来不及。他瞬时想起二仪道尊离开时的话,幡然醒悟过来。

“你召唤我们过来帮你拉弓射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诱发了神界进一步破灭,许多自然灾害导致圣地沦陷,你可好,竟然连一个小小神王都没有抓住。”又一个道尊闪现,声音里有不忿,是共工道尊。

“他可不是什么小小神王,这个神王来头不小,可以一拳轰击出虫洞来。你看,他正在虫洞里极速飞行。”四象道尊指着天眼说。

不周道尊、共工道尊都看向天眼。四象道尊为了让二人看明白,稍微回溯时光,天眼万象之景里就回播了之前的景象。二人看到后羿之箭射出后的璀璨光芒,也感受到蕴含的道罚之力,一时面色难看起来。即便是道尊,都未必可以承受后羿之箭满血状态下的一击。

利箭以倍光速的速度前行,穿越茫茫虚空,击中了大嘴巴。

“那是谁的嘴巴?会不会是鲲鱼?”不周道尊问道。

“也只有虚空鲲,才会有这样巨大的嘴巴,气吞山河一般。”共工道尊也嘀咕道。

“未必,如果是鲲,在后羿之箭一击必杀下,一定会呈现本体。”四象道尊忧心地说,他感觉现在骑虎难下,已无退路,不然议会大厅里的道尊,都会毫不留情。

共工和不周顿时不说话了。画面是虫洞蔓延虚空中情景,此时,天眼万象之景中,有一道宛若惊雷一般的直线,那就是虫洞。而马芝在虫洞里传输的景象,三位道尊看在眼里。

“他跑不掉。我这就去擒他归来。”共工道尊一边掐算着虫洞传输中的坐标,一边说道。说完,这个人就虚化,随后消失不见。

“我也去。”不周道尊也说道。他这是去抢功。

四象见两个道尊来了又离去,一时索然。只不过,他作为议长大人,此时没有退路,只等刚才两个道尊抓了目标再说,只不过,他也开始盘算,如何避免大因果缠身。

天眼万象之景中,虫洞看着并不长,但那是几千万公里外的情景,如果一比一演化,必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马芝没有感觉到哮天犬四位道尊的追逐,他松了一口气,但冥冥之中的危险并没有消失。他不掉以轻心,在虫洞里极速飞着,而脑海里也在盘算下一步如果再面对眼前困局,该如何处理。

盘古已经出手一次,让他再出手,也未尝不可,只不过那样,暴露盘古是迟早的。这神界,盘古真的是无敌吗?盘古的一次出手,神界的破灭已经加速,如果盘古再出手几次,估计神界就会马上溃散。

倒是天字宝图,竟然轻而易举可以吞噬利箭,是不是后面的战斗,都让它闪现一次?次数多了,会不会也暴露宝图?

马芝瞻前顾后,盘古也好,宝图也好,都是外力。他哼了一下,逼紧了,他才不关心神界安稳,直接晋升道尊。那样,估计整个残破的神界,都将成为他晋升的燃料。

只不过,神界完整塌陷,诱发时空风暴,不知道会吞噬多少凡人、修者,这必然是造孽,会诱发大因果。马芝对因果特别敏感,能不招惹,那是绝对不会招惹的。

走一步算一步,天地大劫,本来就是神界的劫数,死人再正常不过。马芝咬了牙,心中又大恨起来,兔子逼急了还会蹬鹰呢。议会这帮家伙,平日里不见他们影响力,但是危机时刻,他们倒开始发挥作用。但我马芝,平日里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凭什么捉拿我?而且那利箭,明明想让我灰飞烟灭。

马芝想着,越发悲凉,连一个圣地的神位神王,竟然说捉拿就捉拿,根本不解释,不审判,而且还可以直接灭杀。这议会,完全是借助天地大劫,来突显它的势力,难不成以后统治神界的会是议会,而圣地宗门就此衰落?

虫洞传输,属于神界最快的传输,也就是几个呼吸间,马芝已经千里万里。应该逃了出来吧?随后马芝就从虫洞里钻出,身后的虫洞随后散去,化为天地之间最精纯的元气。

“无量王,你可知罪?”共工道尊说着就出手,他也不用天网,而是直接用道则来碾压马芝。

马芝还没有出来虫洞,已经敏锐感知到危险。此时他再次将天字宝图催出,希望天字宝图再次发挥作用。

果不其然,天字宝图直接收取共工道尊的道则。共工道尊大吃一惊,灵光闪烁,想看清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掠夺他的道则。因为离得近,他看到宝珠上面有个天字在不停地流动。

“天字?天道神器?”说着,他的手忽然变长,冲着宝珠拿捏过去。

“我来助你!”不周道尊厚颜无耻地喊道。他虽然没有看清楚宝珠表面流光溢彩中飘荡着天字,但不用看,也知道一切发光的都是宝贝,所以他也想掠夺。

</br>

</br>

第57章 众生之父

不周道尊与共工道尊先后扔出道则之线,道则之线飞动中变粗,像绳子一样嗖嗖地舞动着去抓取天字宝图。而马芝趁此机会,再次挥舞真龙之姿,击出虫洞,也不招呼天字宝图,人就钻进虫洞。

在马芝钻进虫洞,天字宝图在空中炫舞几下,带动着先后到来的道则之绳打了死结,也就瞬间雾化消失,追随马芝而去。

“雕虫小技!”共工道尊怒道,他手中的道尊之绳也雾化,随后更多的道则之线像带了细线一般的剪头飞向虫洞,他竟然想用道则之线拦腰截断虫洞。

不周道尊也不甘落后,扔出的道则之线在更远的地方也粘在虫洞外周上,打了死结,想扎紧。只不过虫洞乃用精纯的力量洞穿虚空而成的传输通道,处于虚实之间,而且蕴含规则。道则之线虽然拦腰抓住虫洞,但它们飞驰的速度那里由通道里超光速快。看似拦腰截断通道,但马芝早已远去,

两人顿时回望议会所处飞向,大声喊道:“坐标。”两人喊完,都有些气鼓鼓地看着对方,觉得是对方在抢功,在争夺宝珠。

四象道尊在天眼仰照范围内,早看到二位道尊失手,听到他们一起要坐标,也就在天眼万象中寻找虫洞终端坐标,随后就把坐标通过天眼传输出去。

这之前,来了其他几位道尊,他们通过天眼万象看到璀璨夺目的宝珠,以为那也是宝贝,自然不甘心被别人夺去,听了四象道尊所言坐标,人也直接融入虚空而不见。

虫洞里,马芝清醒着,他还在取舍,眉头轻皱,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议会会穷追不舍。他隐隐觉得和天地大劫有关,可是自己并没有犯错,即便借助盘古汲取万界之力,诱发神界进一步崩溃,但那也应该是盘古的事情。

他们不冲着盘古而去,竟朝着我来。马芝猛地顿住,他们怎么会朝着我来?难道是推算出来的?马芝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他掐算,再次闪出虫洞。但一出虫洞,他就感觉到数个灵力波动朝着他飞来。

被跟踪了,他们有跟踪法器!马芝没有代表无量山去议会开过会,自然不知道议会有天眼、后羿之箭等多个镇压神界气运的超神器。

马芝再次催动天字宝图,随后就隐遁不见。几位道尊驱动的道则之线缠绕在天字宝图上。天字宝图内部蕴含三千大道,感应到几位道尊的道源气息,对应的大道则直接汲取道则之线,把它们化为力量符号按压在宝图里。

几位道尊的攻击落空,有几个再次发出道则之线。但也有几个停下攻击,而是站立虚空,盯着宝珠看。有人看明白,原来他是天道之子,有天道庇护,难怪可以在道尊眼下逃脱。

看明白的道尊,略微思考,就转身离去。他们能够成为道尊,都是人精,自然不敢违逆天道,退缩也自然。

但也有人,有了更大野心,他也就是一个神王,凭什么是天道之子?我是道尊,更有资格。这人就把目标从宝珠上挪开,寻找马芝。

马芝能够在几位道尊攻击下,游刃有余地躲闪,并不是因为天道庇护。不过是神界的位阶下降,几位道尊也不敢太过分出手,即使不计后果出手,其中威力也自行大打折扣。而马芝却是神王中最为冒尖的,可以随时晋升道尊。

此时,马芝并没有遁走,而是雾化粘在宝图上,看到宝图轻而易举破除多位道尊的攻击,他没有开心,相反更加忧心。宝图已经是这一界无敌,却为什么依附于他?难道也是虫母那般,有所图谋?

看到几位道尊离去,马芝感到匪夷所思。只不过不容他感慨,他又看到许多人由远及近,没一会闪现眼前。又是道尊,他们加入宝珠争夺中。

天字宝图一边应对攻击,一边护着雾化的马芝。它汲取着攻击过来的道则之线,越发圆润,转速不停地加速,蕴含的力量越发充盈。

“爆!”马芝轻喝一声。

天字宝图就像漏了气的气球,虽然没有直接炸裂,但是十多个脉冲对着那些道尊攻击下来。只是这一击,就有几个道尊气化,剩余几个道尊也不好过,不是损失了法器,就是受了重伤。

“那到底是什么?”通过天眼观察战况的四象道尊目瞪口呆,随后看到一张黯淡无光的绢图在虚空中飘荡几下,就消失不见。四象道尊再次催动天眼,查看那张绢图,却怎么都无法发现。

好在,天眼一直锁定目标,马芝随着宝图飞去很远,重新凝形,就被天眼万象捕捉到。四象道尊望着毛发无损的马芝,已经确定马芝的身份,他是天道之子。四象道尊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视而不见,结束搜捕。

那些气化的道尊,很快重新凝形,只不过肉身的一次损失,导致他们短时期实力的下降。

“那到底是什么?”有人后怕地问道。

好几位道尊已知答案,却没有接话。共工道尊损失了一条手臂,此时正在催生新的胳膊,没好气地说:“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是天道之子,庇护他的只有天道。”

“天道之子!”几位道尊顿时惊呼起来,脸色变得好难看。

“哪有怎样?等我剥夺了他天道之子的身份,再说。”不周道尊竟然毫无敬畏,说着他就隐入虚空不见,独自追寻马芝去了。

其他道尊,只等了一会,也隐入虚空不见。四象道尊通过天眼看着,竟松了一口气。但看到有几个道尊,寻着不周道尊的气息,竟然追随过去。

“这些家伙,不知死活。”四象道尊说道。

“难道,你想放弃吗?”一个声音在四象道尊面前说道。

四象道尊大惊,因为他身周可以说数百公里都没有人,却有人对他说话。

“你是谁?”四象道尊冷声道。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多少岁月过去了?数以亿计,数以万亿计,到底多长时间呢?我好似还没有生长,却又濒临死亡。”那个说话的说得缓慢,声音里没有带出感情,却让人感觉迷茫。

“你到底是谁?”四象道尊却感觉到宿命中的危险。

“我或许是父吧,众生之父。你们诞生在我的怀抱里,却又一个个死去,我如果不是沉睡,应该目睹了无数个生命诞生,又该目睹无数个生命死去。这一生一死,一死一生,让我痛不欲生,却又让我日渐麻木。我看到我的儿女们为了一己之私,为了毫无意义的事情相爱相杀,我却在笑。我看到我的儿女们为了永生,孜孜以求,到头来一场空,我也在笑。后来,我再也耐不住,只好沉睡下来。”那个声音从天眼里发出。

四象道尊又向天眼里投入精力,他看清楚在万象底层里,有一张大脸,是黝黑的脸,脸上都是沟壑一般的皱纹。它不会是天眼的器灵,它是谁?这一次,四象道尊没有问出来,他瞬时明悟。

“你是神界的意志?”他惊问。

“错,我就是神界,是众神之父,是众生之父。”它说话间,轮廓更加分明,它有眼、鼻子、耳朵,嘴巴,却看不出它是什么生命。

“你是神界?!”四象道尊虽然是神界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物,也不知道神界本身竟然也是生命。

“是的,我的沉睡,使得我的孩子们都忘了我的存在。实际,我明明在,经纬日月,承载和养育着你们。而今,我被窃取了力量,而变得疲惫不堪。我需要你们,帮我寻回这力量。”那声音扯到最后,提出了它的来意。

“窃取力量?是谁可以窃取你的力量?”四象道尊惊呼起来。

“答案在你心中,只需要你承认罢了。”那声音回答道,它的眼睛投过天眼万象,看着四象道尊。

在我心中?四象道尊嘀咕着,还伸出右手捂住胸口。他心中明明没有答案,却有了明悟。就在他这一一怔中,他的思维变得沉重起来,一股庞大的信息冲入他的脑海,肆意妄为,风暴一般席卷一切,随后他没有了他自己。

“我是父,众生之父。”四象道尊的嘴巴里嘀咕出这句话,强如道尊的他,稍有不慎,竟然被这个声称是众生之父的怪物附体,并被夺取了身子。

四象道尊缓缓地睁开眼,他看向天眼,施法重新激发天眼万象。这一次,天眼万象变得更加丰富,更加立体,一切影像都变得栩栩如生。神界四处破败的惨境都呈现在天眼万象里,四象道尊的表情越发凝重,自我的身体竟然千疮百孔,处于崩溃边缘。

“可恶的天道,我给你机会教化我的子女们,你竟然违背承诺,盗取我的力量,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定要将你窃取的力量一一追回,用混沌来修补我的身体。”四象道尊看到自然灾害此起彼伏,他愤怒地吼道。

随后他的目光如利箭一般盯着天眼万象看,很快他看到虚空中正在虫洞穿梭的马芝,人两眼微缩,就寻到坐标,随后他也虚化不见了。而天眼万象的情景时时刻刻变化着,数个道尊在马芝身后气急败坏,觉得丢人,道尊竟然追不上一个小小神王。

</br>

</br>

第58章 我可以去哪里

马芝也很憋屈,自己一个神王,还是神位神王,竟然被人追着打。可是无论他怎样逃跑,总是被那些道尊跟踪到。他一遍遍地检查自身,想寻找道尊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虽然磨灭了几个印记,但还是有道尊跟来,也不知道跟来的道尊施了什么高明的法子。

内心深处,马芝也有隐隐的不甘。他发现自己没有去处,无量山莫名地消失,宁师兄也不知去向。三清山虽然可以去,但后面有掉尾的道尊,怎么也不该把祸水引过去。

别无去处,这才导致他在虚空钻来钻去。他不是没有想过去白云渡的大世界,但白云渡给的坐标,与葬神谷重合,这他一时还不明白原因。再说,白云渡怪他毁了无量山圣地,能够援手却也不愿意出手,明显已经抛弃他。

最关键,他指引了赵媚母子、阮细柳去那个坐标点,自己又怎能把敌人引过去呢。马芝不仅是不甘心,而是隐隐地恨着,在神界多少年了,他没有算过,也算不清,但漫长岁月,自己仍然是过客,而没有立足之地。现在贵为一圣地的神位神王,却说没有就没有了。

说到底,马芝不是恶人,还是下定不了决心来晋升道尊。那样他可以依靠晋升时的天劫来杜绝这几个道尊的攻击,同时靠盘古汲取的万界之力来当燃料。

可是这样,神界必然崩溃,诱发的时空风暴,估计只有道尊和顶级神王才能逃脱,而其他修者必然会在大劫中身死道消。马芝不是因为怕沾染因果,而是他内心里仅存的怜悯。

这一次他一从虫洞钻出,就有莫名其妙的感觉,不是危险,而是宿命里的东西,让他的心莫名地咚咚地响起来。他站住,虚空里无处不在的罡风竟然在这里消失,四下里安静极了,就是云朵也停滞不前。

他抬头,看向前方,前方的一个云朵上站着一个白发白衣的老人,他正在慈眉善目地看着马芝。马芝没有感觉到恶意,但是,他觉得宿命来了,这一次逃脱不了。

老人轻飘飘地上前,在几十米外停下来。马芝没有逃走,他要看看宿命到底是什么,既然无从挣扎,那就沉浸其中。

“无量神王,请把那张宝图给我。”四象道尊笑吟吟地说着,他没有嚣张跋扈,却给人不容拒绝的感觉,甚至就不该有拒绝的念头。

“四象,你想吞独食!”时空发生波动,又有道尊钻了出来,是不周道尊,这家伙如跟屁虫一般。

“嘘,小声点,给一点时间,容无量神王想想。”四象道尊把二指放在嘴边,发出嘘声,希望不周道尊勿要鼓噪,给马芝时间思考。

“给了你,我能走吗?”马芝内心却在犹豫,他对天字宝图心怀芥蒂,充满不相信,此时不是不能把它给出去,但是他要拿宝图换安全。

“爽快,但是那也要看你给的东西是不是我想要的那一个。”四象道尊仍然笑嘻嘻,还充马芝翘起大拇指。

“哼,四象,你葫芦到底卖弄什么?就是他给了你想要的,他也不能走。你是议长,但决定权不在你那里。”不周道尊不高兴地说,他跟了这么远,自然不希望东西落在别人手里,就是道尊也不行。

“不周道尊,我是议长,你该给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否则,我拔光你的胡子,你就丢人了。”四象道尊嘴角还是带笑,目光则淡定地看着马芝,显然他并没有把不周道尊看在眼里。

“你”不周道尊只差暴跳如雷,这时又有几个道尊赶来,他竟然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内心里竟然觉得四象这家伙真的会拔光他的山羊胡。

宝图已经在马芝手里,此时它黯淡无光,原本充能的力量损耗殆尽,马芝仔细辩识,除了上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本书、一支箭外,整个宝图就像当初一样,朴实无华,被误认为是藏宝图。

“你真的要给他吗?”一个声音说,是那段遗留的记忆,他言语里有不甘心。

马芝反问“不给他能行吗?你可以控制我,逃脱吗?我一直很奇怪,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仅是遗留的记忆,那这种宝图你之前应该没有见过,你不该有自主意识吧?”

那段遗留的记忆沉默了,它如果有了自主意识,那就是精怪了,但是它现在还不能离体,要依附着马芝。最关键,它理解马芝的纠结,马芝内心的不甘、愤怒,乃至于颓废、失落它都敏感地捕捉到。没有人会在意马芝的喜怒哀乐,可是它却为之莫名其妙地受到感染,想提醒,想安慰,可是又发觉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马芝攥着宝图,虽有芥蒂,可是真的将宝图让出去,又有不甘。他抬着头,看着白发白衣的老人,四象道尊,我记住你了,某一天我一定会拿你祭旗。

四象道尊只是眼睛扫了扫其他道尊,没有说话,转而对马芝说“识时务为俊杰,无量神王,给我吧。”他话语里有狼外婆哄小红帽的语气,这语气实际是他的意志。

马芝轻轻叹口气,低头对宝图说“我知道,你实际活着,你只要说句话,我听你的。”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但四周太安静,追来的又是道尊,都听在耳里。马芝似乎是在对任性的孩子说话,言语里有期待也有无可奈何。

好一会,都没有什么回应,马芝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再次把宝图收进脑海神府,两眼精光外放,随后冷声问道“好了,告诉我你们追杀我的原因。”他的目光盯着白发白衣人。

四象道尊见马芝收了宝图,还是不生气,也不理会其他人,说道“拿你祭天呗,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窃取神界的世界之力,诱发神界提前天地大劫,所以要用你的神性来补天,将裂缝缝合,将窟窿填补。”

四象道尊的每一句话,都蕴含真言之力,马芝心咚咚咚地跳着。所料不错,果然是这个原因而被追捕。只不过,自己的神性竟然可以补天,马芝初次听,心头忽有杀身成仁的大无畏精神。

他咬了牙,让自己清醒过来,警惕地看着四象道尊,想不到他简单的话语,就会诱发他去奉献,去牺牲。他用神识将情况告诉葬神谷的盘古。

盘古此时正在吞食世界树的嫩叶,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好一会回应“想让我免费出手,直说,谁让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马芝,你蹦哒不起来,我也会跟着倒霉呢。”

马芝有了底气,人狂傲起来,说“四象道尊,你身为议长,天地大劫提前发生,和延后发生,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真是好笑,提前延后区别大着呢,只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才看不明白。延后发生,大家都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应对大劫。而你将其提前,大家都很仓促,才会有眼前的损失。”一位道尊像看白痴一样看马芝。

马芝看也不看那道尊,只是盯着白发白衣人看。天地大劫几百年前已经有了预言,该准备的早都该准备了。至于提前百年发生,这百年对于漫长的时空岁月,又算得了什么。最主要,马芝看不透眼前人,冥冥之中的感觉应在此人身上。

四象道尊沉默了,他此时是众生之父,是神界自己,对于他来说,天人五衰的下场,早来百年,晚来百年,都毫无意义。百年,相对于他的沉睡,宛若沧海之栗之。只是他不甘心,一个已经存在千亿万亿年的老怪物,就这样分崩离析,化为宇宙尘埃?

他沉寂的内心深处,有着火山爆发一般的怒火,那是天道,这个口口声声要代他教化子女,却在他沉睡中窃取他的力量,他已经明白,他的子女通过教化所汲取的规则之力,道则之力,都来源于他,最后却反哺着天道。

“你不是四象,你来自冥冥之中。即便我的神性回归这片神界,依旧杯水车薪。你需要的,或许是这芸芸众生,凡人也罢,修者也罢,只有这芸芸众生同时死去,将他们所获取的还给这天空,这土地,神界才能重新安定,重新运转。”马芝此时像大预言师一样,洞察了宿命,可是他强不准。宿命里,还有神界的衰败,即便芸芸众生都死去,神界还是会消失。

四象道尊终于动容,他的嘴角收紧,没有了笑容。芸芸众生都死去?自己抚育的子女们都死去,才能恢复自己的力量,才能让自己不再分崩离析。他目光如水,看着马芝,就是都死去,也不够了,被天道左右着去了鸿蒙之境,追寻彼岸的子女们,带走了更多的力量。

也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四象道尊又回复了慈眉善目的神情,他说“把宝图给我吧,我会承诺你可以离去。”

马芝也微笑了,说“我可以去哪里?类神界,超神界?还是彼岸?我从一个凡人世界飞升而来,到了神界,以为已经到了终点。但现在看来,这里也仅仅是一个开始。而我,对于将来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去向哪里。”

他说话间,露出疲惫。这时,有道尊向马芝出手,雷霆万钧,一上来就想置马芝于死地。



2

</br>

</br>

第59章 父威浩荡

有一个人偷袭,另几个道尊也不会坐视不理。他们都是后来来到,没有像不周道尊,感受出四象道尊与往日的不一样。

一向,各大圣地都不太卖议会的账,尤其三千大道所属的圣地,一直把议会当鸡肋看。派人参加议会,那是心情,也是为了便于在公共事项上为圣地保权威谋福利。但真的有了纠纷,也是靠实力说话,哪里会提到议会上让一帮外人帮忙了断。所以议长大人,并不被这些圣地老狐狸放在眼里。

马芝感应到别人的偷袭,没有动。四象则动了,他只是摆摆手,他的子女们的攻击就变得像春风拂柳一般,没有了威势。

软风在马芝身旁吹过,他看着四象道尊,再次印证这个议长大人不简单。这不简单不是实力上的不简单,而是感觉中,跟实力无关,心血来潮般觉得他会是另一个层面上的人。

出手的道尊,见四象道尊只是甩甩手,就化解了他们的致命一击,脸色变得很难看。

“四象,你竟然帮他!”有道尊呵斥道,他也毫不掩饰怒火。

四象道尊就看过去,他的目光笃定地看着那位道尊。他是众生之父,是大地之父,生长在神界的众生,在没有受到教化之前,就被他打上烙印,这就好比万有引力,只要你出生、生长在神界,必然就要受神界牵扯与束缚。

那位道尊开始还是凶巴巴的,但四象道尊的一眼,就让他怕了,怒火来得快,也去得快,他就像瞬间被人脱光衣服一般,呆愣着。

四象道尊的目光还扫向其他道尊,每一个道尊心里起着微妙的变化,虽不至于俯首称臣,但却不自觉而驯服,心中又不甘,但也还是闭嘴沉默。这就是父威,一个父亲,对子女们潜移默化的影响,子女们面对严父,还是蹦哒不起来,即便吵闹,争执,但都不敢过格地违逆,更不敢凶父亲,骂父亲。

父威浩荡,在场的道尊都不说话了,他们就如面对严父一般,心中可能有不乐意,有怒气,但也收敛得很好。也有人觉得奇怪,自己面对四象,怎么会瞬时丧失抗争能力呢?但不等他多想,内心里已经服服帖帖了。

马芝同样不例外,九维九重天也是神界下属的低位阶世界,自然也受到父威浩荡的影响。但是,他是芝草化人,在他成人后,概念中无父无母,只有师傅,所以他追随着师傅,心间有苦闷,也只会仰望天空,心中念着师傅,而一一神交、倾诉。

所以,他受父威影响小。可是,父威还是触动心灵,心血来潮地有种想哭的感觉,一个无父无母的人,初次触碰父爱,父爱如山,就宿命般投射进他的心里,这也是他面对四象道尊,会听话地想把宝图献出来,孩子们外面找到宝贝,回家一定会第一时间献宝地拿出来。同时,他会觉得四象道尊会呵护他,会帮他抵抗外来的袭击,每一个孩子,都会放心地把后背朝向父亲。父威、父爱,不需要一句话,就可以直抵孩子心灵深处。

当然,孩子面对父爱,有私心,就如做错了事,孩子也会遮遮掩掩,不愿意说出来。遇到纠纷,也会避重就轻。马芝在父威浩荡中,他之所以又把宝图收起来,或许就是那私心,当然也和他自小没有父亲概念有关吧。莫说他,此时在场其他道尊内心深处都有着愤怒,却敢怒不敢言。

“你可以来我这里,成为我的孩子。”四象道尊蛊惑着,慈眉善目,言语里又有着浓浓溺爱。

“你那?天地大劫,神界就要崩溃了,你又要去哪里?”马芝总觉得不对劲,他身上油然地散发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与父威浩荡并不冲突,这或许就是圣贤之气里蕴含着孝道,提倡着父慈子孝。只不过浩然正气的弥漫,却对在场的道尊有所影响,不觉中对马芝有所好感,即便四象道尊也感知到,对马芝另眼相看。

“神界是我们的家,只要我们全心全意守护它,它必然还可以承载我们千年万年。”四象道尊此时就像哄小红帽的狼外婆,柔声细语地蛊惑着。

“千年万年,有意义吗?”马芝就像倔强的孩子,在质疑父亲。千年万年,对于拥有天地同寿的神来说,意义并不大。

“有意义,自然有意义。时间就是机会,凡人世界,千年万年就会有很大变化,而神界,千年万年,似乎短了些,但如果众志成城,都来呵护自己的家园,都来反哺神界,而不是一个个通过掠夺神界本源后,羽翼丰满而去寻找虚无缥缈的彼岸,说不定,就会有下一个千年万年。”四象道尊说着,他温和的两眼有了精光,直接看向虚无缥缈的宇宙,是时候绸缪他的未来。

马芝愣住,是哦,大家只想着彼岸,哪里想过哺育自己的神界?只不过神界等级低,众神修为到了道尊,如果想提升修为,必然需要到更高位面。只不过,为何没有人想过提升神界等级?

彼岸,此岸,为何舍近求远?马芝似乎洞察了,可是他的目光看向在此的其他道尊,内心里有了迟疑。天地大劫面前,一个个都需要寻找出路,即便眼前的人不敢去鸿蒙之境,追寻彼岸,可是也有类神界、超神界可以寻找。

只不过,去了别的类神界、超神界,寄人篱下,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父威浩荡,马芝内心的想法多少受之影响。

“我会借助议会,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来应对这次大劫。这张宝图,我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隐隐觉得它是关键。”四象道尊见马芝神情阴晴不定,再次蛊惑地说道。

马芝盯着四象道尊,宝图再次出现在手里。宝图的能力,马芝已经见识过了,他还对宝图强大的能力而心存疑惑,如此强大的宝图,凭什么让他拥有。

可是,此时让他交出去,为什么又不舍得呢?这就是私心,孩子对父亲的私心。

“四象道尊,你真的准备带着大家拯救神界?”一位道尊问道。

“为什么不呢?神界是我们的故土,为什么要抛弃呢?我不仅要带领大家挽救神界,而且我也有信心提升神界,那样诸位将不受天地规则的限制,而晋升到至尊乃至以上修为。以前,大家各自为政,各自为战,如果能够服从议会,就不会有眼前困局。”四象道尊义愤填膺地说着,他的身上迸发出强大的威势,那是一个做父亲面临困难勇往直前的气势,那是面对挫折永不退缩的自信。

在场的人都被感染,当然感染大家的是父威浩荡,而不是四象道尊蹩脚的说辞。这些老狐狸,一直思慕着晋升,不敢踏入鸿蒙之境,也就无从寻找彼岸。能够提升自己,让神界晋级,谁没有想过?可是神界太大,即便是道尊,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也无从下手。

没有人反驳,大家都沉默下来,只有马芝变得热血沸腾。他脑海里是白云渡的大世界,那个人何尝不是在创造一个类神界,甚至是超神界。以一己之力,就可以凝造出来,马芝由衷地佩服白云渡。

进而对四象道尊的话深信不疑,神界亿万万众,如果齐心协力,莫说修复一个世界,就是创造一个世界何尝不可?马芝一时激情澎湃,将手中的宝图朝着四象道尊扔了过去。

被马芝攥得皱巴巴的宝图在空中展开,轻飘飘地飞向四象道尊。四象道尊正要伸手抓取,拿暗淡无光的宝图突然迸发出耀眼光芒,随即一个加速度竟然以超光速的速度朝着虚空飞走,同时传出一个声音:“自古宝贝,有德者居之。你一个破落世界,何德何能拥有此等宝贝!”

是一个女声,她话没说完,天字宝图已经不见。虚空中只留下强大的灵力波动,延展至无边无际的虚空中。

四象道尊脸色变得铁青,他已经认出这声音,怒吼道:“贼婆子,我就是太信过你,才有了眼前困局。你如果不留下宝图,我与你不死不休。”说话间,四象道尊虚化后消失不见。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大家才从父威浩荡中醒悟过来。只有马芝,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只手明明扔出了宝图,但是现在,脑海神府里还有一张宝图在徐徐运转,宝图里的天字璀璨生辉,散发清凉的宝光。

有道尊嗖地飞走。但是好几个道尊留下来,目光不善地看着马芝。而马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困境。

“我可没有答应他,会放他走。我这就抓他回议会,按照议定方案来处理他。”一道尊说着,就朝马芝扔过来道则之线。

另一个道尊也扔出道则之线,嘴巴说:“还是我来吧。”他的道则之线后发先至,就要缠绕住马芝。

显然,他们都没怀好意,想抓住马芝,逼问出什么。至于议会的决定,在四象道尊走后,他们眼里已经没有了议会。

</br>

</br>

第60章 亲爱的妹夫

不约而同,几个攻击同时袭来。马芝脸色阴沉如水,但也没有慌张,他还有依仗,也有底牌。而且,他觉得他不会如此憋屈地死,仿若,还需要在大局里翻出水花,还有更多未知使命需要践行。

“盘古,你还等什么?”马芝的意念进了葬神谷,他作为世界的主人,第一次对着自我世界大声地发声。

“来了,就来。”盘古吞下最后一片绿叶,就把长长的身子抬起,看着苍穹上浮现的面孔,还在挣经,问“你确定没有了后羿之箭了!刚才损失了一节,疼死宝宝了。”

还不待马芝回答,葬神谷里飞出一个人来,是太子俊,这些年他在葬神谷不仅恢复了实力,而且也有精进,随时可以晋升神王。只要马芝的葬神谷蜕变成类神界,他可以立即成为神王。

“是你吗?我亲爱的妹夫,你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吗?”太子俊是真的关心,这些年,他在葬神谷过得非常惬意,取了好多个女精灵,生了一群混血儿,而今,他已经是葬神谷里的太上皇了。这样幸福、惬意的生活,他才不想失去。

妹夫?亲爱的妹夫?马芝头大了,额头上还有了绿线,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他回道“你安心享你的清福吧,还用不到你。”

说实话,马芝也羡慕太子俊,妻儿绕膝,尽享天伦之乐。虽然,也经受丧妻丧子的阵痛,但是生老病死不过是大自然的规律,时候到了,就静等收割。

“我信你,我去了。”盘古大呼小叫地不见了。

不等攻击到马芝身上,盘古就挣破马芝所处虚空,用绝对的碾压之力攻击出手与不出手的道尊。还是血盆大口,直接吞了一个道尊,随后又张大嘴巴朝下一个道尊追去。

盘古的出现太过骤然,一个呼吸不到,两位道尊就被它吞食。而其他道尊反应快,倒飞几千米稳住身子,惊魂未定地看着出来的怪物。

“是盘古,神话盘古。”有一个道尊见多识广,看到盘古探出的大半截身子,惊呼道,随后一个挪移,就消失不见。

“盘古?我看是一个大虫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另一个道尊还被吓得以为做梦呢。

剩余的道尊听说过盘古的神话,都脸色阴沉,随即有几个就消失不见。但还是有几个胆大的,悍不畏死,以为刚才是出其不意,才被吞了两个。

现在被吞了的道尊还在盘古探出的身子里挣扎,各自使出神器,在想法子摆脱困境,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是不是跌进了时空缝隙,或者坠入黑洞。他们宁愿相信黑洞,毕竟四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确实,盘古一根肠子通,他的肚子里没有内脏,光溜溜的,最主要体内自成空间,无数须弥世界叠加一起。

盘古也不理会体内道尊的挣扎,既然敢囫囵吞枣地吞食他们,自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必要时拉泡屎,就行了。

它没有眼睛,却能够通过感知准确定位,它挪腾着窜向另一个道尊,还没有到跟前,血盆大嘴就张起来。

“狗屁盘古,我看了,就是一个成精的蚯蚓。来,我们一起干掉它。看他乌不溜秋的身子,我就想吐了。”一个道尊说着,直接操家伙上来。他操持的一把似剑非剑的武器,上面铭刻着玄奥的纹理,单单这把武器,都让马芝有点窒息,喘不过气来。

是道器,可以媲美道尊的道器。也不知道这是这位道尊家传的,还是他走了狗屎运,从某个遗迹捡到的。但是盘古毫无畏惧,嘴巴里嚷道“我记住你了,你对我的轻视和羞辱,都将化为对你的惩罚,我将把你变成一坨屎,成为最精纯的养分。”

盘古说着,它就噗地突出一团浓液,一下子喷射在那位出手的道尊身上。那团浓液散发出血腥的味道,落在道尊身上,竟然顺着他的道衣流淌。

“气煞我了。”那位道尊愤怒了,伸手抹去脸上的浓液,他已经识别出来,那是夹杂着胆汁和粪便的血肉,难不成被吞进去的道尊已经成为这团浓液?他没有多想,手中的道器已经送出,由刺转为劈砍,想削断盘古的身子。

盘古毫不闪避,甚至迟疑都没有迟疑,照样冲过去。

“快帮忙,一起……”那道尊喊着,声音却戛然而止。他的道器确实劈中盘古的身子,一下子将盘古劈砍成二段。但是带口的那一段趁机飞出,一口吞下了那个道尊,连带着把道器都吞了。

其他道尊,其中有人想出手,却刚一个起手式,人就停下来,看到惨境,而冒了冷汗,即便是久经沙场的道尊,也转身落荒而逃。

盘古两截身子,在虚空中蠕动,伤口愈合。原本隐在虚空的身子的伤口直接形成一个大口。二个“盘古”分头开始扑向其他道尊。

“我的妈呀,打不死的小强。”有道尊喊着消失不见。剩余的道尊再也不犹豫,直接远遁而去。这一次,他们都有了心理阴影,再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上神,原来,一天比一天高,这史前神话里的怪兽,竟然如此彪悍。

敌人的落荒而逃,马芝没有笑起来。如果盘古吞食万界之力,已经震撼到马芝,可是眼前,道尊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消灭了,让马芝第一次意识到盘古的实力,完全不是一个层次,而且跨越了几个等级。而就这样的实力,竟然没有诱发神界的大崩溃。显然,盘古对时空掌控游刃有余,拿捏得很准。

就这样实力的怪物,却需要我的承诺?马芝心里不是味儿,觉得盘古应该是掌陀者,而不是他多能够使动和指望的。

远方虚空,忽然闪现强大的威力波动。马芝扭头看,脸色忽变,竟然是后羿之箭。原来那一根利箭被天字宝图收了,想不到还有。

两个“盘古”正在蠕动身子,也感受到传来的威力。它顿时愤怒了,吼道“你这个家伙,竟然骗我。明明还有后羿之箭,我感觉到我的身子被锁定,庞大的身子想逃都逃不脱,一定会被洞穿。如果我再被分割,我的力量就会大打折扣,估计很难再帮你。呜呜,呜呜,你忘恩负义,我对你的好,竟然被你利用。你们人族,是真的不能相信。”

两个家伙上窜下跳,马芝能够感知到虚空中隐藏的那庞大的身子。他这一次看着盘古,竟然没有觉得丑陋,心中莫名地有着温暖。那是对一只虫子的善意,也是对一只虫子视为友谊的对象。

“你快走,我替你抵挡几个呼吸。”马芝一咬牙,想起师傅当初在清水江上,挺身而出为他抵挡神罚之箭的大无畏。

他要替盘古抵挡这一箭,既然是朋友,那就要为它两肋插刀,舍身取义。

“好。这可是你说的。”盘古以为马芝还会使用天字宝图,回答完,它就把两截身子合二为一,只不过末端不再是大嘴巴,而变成了屁股。另一端则在飞速地收缩,它需要把身子全部收回。

后羿之箭呼啸而来,后面带着长长的光束,像彗星的尾巴。马芝不迟疑,他虎躯一震,屹立当空,他脸上流露决绝,冲着远方吼道“是你逼我的。”

瞬时,马芝身上气势恢宏,他不再压制自己的力量,也把融会贯通的三千大道和真龙之姿交融起来,王者之气助长着他的声势,圣贤之气却赋予他宝相庄严。此刻,他像一个巨大的高山一般,挡在盘古之前。

他晋升了,劫云开始涌动,黑色的闪电在云朵间穿梭。马芝全身心投入,他碎碎念着,开始调动天地源气,诱发与神界的共鸣。没多久,周围空间开始发出霏霏之音,开始还如情人耳边缠绵的私语,但随着影响范围的扩大,霏霏之音变成涛声,再后来惊涛骇浪般发出轰鸣声。

神界与马芝共振、交流,马芝虽然听不懂,但是却能够感知到其间的意思,似乎这世界在呵护他,爱护他。

遥远的地方,天眼上空,手中拿着巨弓的四象道尊脸色苍白。即便他此时是神界化身,有一界的巨力支持,但是想拉起这把后羿弓,还是比较吃力。

他心中有怒火,追踪飞走的天字宝图,结果一无所获,甚至气息都跟丢了。转身他飞回天眼,怒不可揭中,他再次抽取议会大厅诸多神王的力量,同时他也灌注世界之力,把天眼万象回拨。

终于,他在回放和放慢速度中,看出端倪。愤怒了,竟然敢跟他玩魔术,用逼真的幻象吸引他,而却把真的宝图虚化,随后收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正要折回时,却通过天眼看到了盘古的大半截身子。

盘古囫囵吞枣地吞食三位道尊,他都看在眼里。认出来盘古,终于明白马芝这样一个小小神王竟然可以诱使天地大劫提前的原因,原来他身后藏着一个时空吞噬者。神话盘古之所以开天辟地,就是它可以吞噬万界之力,同时可以借助万界之力而开天辟地。

他毫不迟疑,拿出后羿弓,这一次他没有借助议会大厅里的道尊、神王的力量,他们的力量在他一次次慢镜头回放天眼万象时,已经耗尽。四象道尊,用自己的世界之力拉动了弓弦,射出了后羿之箭。

一上来,就是黑色的闪电,一下下劈在马芝身上。但是世界在和他共鸣,包括劫云和闪电,属于这一世界,都会和他共鸣。所以雷电之力在共鸣中被他吸收了。

四象道尊看到挡在剪头前的马芝,忽露出诧异神情,他发现自己的本体竟然在和敌人共振,用世界的本源声音和敌人共鸣。他不迟疑,镇压着四象道尊的身体,毕竟他还指望议长的地位统领自己子女们。但大部分意念回到世界本体中,它要借助共鸣,套马芝的秘密。

</br>

</br>

第61章 我就是天地唯一

四象道尊的一己之力,射出的后羿之箭,虽然威力比不上之前的一箭,那毕竟是诸多道尊、神王凝聚的一箭。所以现在射向马芝的一箭虽然声势浩大,但力度则弱了许多。

但是,即便如此,后羿之箭若射中了神王修为的马芝,马芝也只会落一个身死道消。就是眼前晋升道尊,也未必能够抗衡这一箭的袭击。

马芝在赌,赌命运不会让他死去。只不过,你没有想起师傅当年抵挡神罚之箭,结果在百花谷里苟延残喘,痛不欲生他没有想起师傅,要靠他的血才能够吊命。

而且,后羿之箭,威力远远大于当初的神罚之箭,毕竟后羿之箭可以射日,本体至少凌驾道器之上。此时,后羿之箭呼啸着而来,它锁定着盘古。

两个盘古已经合体,它浑身滑溜溜的,朝着葬神谷那边逃窜。临末,它的尾巴稍就要闪进虚空时,屁股眼里喷射出三个黑色炮弹。

那是虫屎,盘古之所以逃窜得有点慢,就是为了消化。三个道尊,活着的道尊,化为精纯的元气,并不容易。盘古为了给马芝留下足够的燃料,也只好大显神通,通过体内空间折叠、bp而将三个道尊分割,然后解体消化。

虫屎炮弹一般朝着马芝飞过来,马芝大呼来得好,就飞身将虫屎收在脚下。虫屎还在蠕动,这毕竟是道尊血肉所化,每个道尊都有许多保命的方法,是不会轻易死去。不排除这三个道尊有成圣的,那么他们滴血就会复活。

好在,盘古将三个道尊血肉混同消化,此时一个虫屎里有不同的力量挣扎,互相牵制,互相粘合,使得他们并不能很快挣脱而出。那时,就不是燃料养料了,而是三个活生生的敌人。

马芝不迟疑,况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脚下用了狠劲,踩爆一粒虫屎,将精纯的元气吸收入体,储备起来。至此,三位道尊还不甘心,元气里有着三人的烙印,在马芝体内横冲直撞。马芝闭口气,将所有的储备都输入天字宝图。

天字宝图再次亮起来,三千大道亮了一小半。马芝果断将另外二粒虫屎也踩爆,也纳入体内,输给天字宝图。至此,三个道尊彻底身死道消,死得尸骨无存,也死得格外憋屈。就在他们彻底死去,天字宝图里多了三本书。

马芝还来不及看,就整个神识退出脑海神府。此时后羿之箭已经到了附近,它锁定了盘古,绕开马芝,追着盘古的气息而去。马芝自然不允许,他一个快闪,就出现在利箭必经路上。

只不过,马芝也没有直接用身体凑上利箭,他与世界共振中,调动着天地元气,用粘稠的元气包裹住利箭。一层不够,那就二层,一层层的粘稠元气粘在箭身上。

但利箭只是减弱了声势,威力并没有削弱。马芝走到哪里,雷劫也跟着哪里。马芝借助共振的元气,幻化一个个分身冲向利箭。

果不其然,后羿之箭直接洞穿分身,随后它的彗星尾巴上的烈焰将分身直接燃爆。还好,分身吸引过去的黑色的闪电,直接击在箭头上。箭头被雷击的那一瞬,马芝竟然感觉到箭头停滞一下,似乎被击蒙了。

“你是谁?竟然诱发了混沌神雷!”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马芝一边依靠与世界共鸣而抗衡着雷劫,一边也在关注利箭。此时见有人问,好一会他才意识到,是利箭在询问。这利箭显然也有器灵,才能如此发问。

“你是器灵?”马芝抽出一点精力应付道,他也准备用天字宝图把这根后羿之箭也收了。只不过,他的雷劫声势浩大,不排除有人再次看到天字宝图收取利箭,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先问你的,你先回答。你到底是哪个老怪物转世,晋升道尊竟然都引来混沌神雷。”那个利箭转了向,箭头对着马芝,大有一言不合,必然会直接抹杀马芝。

“我我,我叫马芝,猪牛羊马的马,先天灵芝的芝。”马芝憋屈,他感觉到箭头所给他的威胁,比晋升的雷劫还要凶险。

“马芝?没听说过,我是问你原名,不是化名。”利箭呵斥道。

如果四象道尊还在天眼那里,看到自己耗尽神力一击的利箭,竟然和对手聊起天,他估计会被气得吐血。此时,已经脱体而出的神识正在与神界融合归位,只不过神界太大了,神识即使以超光速归位,也好很长一段时间。

但神识归位,神界本体世界与马芝共鸣,神界就可以借机挖掘马芝的秘密。

原名?马芝愣住了,我会有另外一个名字?刑天?马芝想起师傅的名字,说到底,他内心深处,还隐隐担心自己是师傅的身外化身。如果不是,应该是白云渡,毕竟外貌上、血脉上他们有着传承联系。

马芝盯着利箭看,几个念头闪过,瞬时他坚定起来,吼道“不,我就是我,我马芝,坐不改姓,站不改名,我就是马芝,我就是天地唯一,是不可替代的。”

利箭如果有手和耳朵,一定会第一时间掩耳。它箭头共振地轻微摆动,化解了噪音,不满地说道“用得着吗?就问你一个名字,用不着声嘶力竭地大喊,我又不是聋了。”后羿之箭应该是老家伙了,但是竟然还是掌握眼前世界的言语。

马芝喊了出来,心里舒坦了,他没好气,问“轮到你了。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利箭盯着马芝,好一会说“我就是后羿,借助利箭苟延残喘罢了。”

马芝还在应对雷劫,他也不知道自己雷劫所诱发的是混沌神雷。心中有了波澜,后羿,曾经的大力士,可以射日的神话人物,竟然出现了,而且依附在利箭中苟延残喘。

如果把它炼化,当成燃料,稳打稳晋升道尊,说不得还可以达到至尊,在这一届,成为真正的神上神。但这也只能想想,后羿所处的神话年代,远超太古,这样的神话人物都能存活至今,显然是老狐狸。马芝立刻收了将后羿化为燃料的想法。

“嘿嘿,被震撼住了吧。”后羿在利箭里笑起来,

马芝又想起盘古,它也是神话时代的怪物,人就说道“哎,别顾着说话啊,你不是还有追杀敌人呢?”

盘古此时早消失不见,同时借助马芝的雷劫,把它的气息都消解了,后羿之箭想锁定都锁定不了了。

“哼,那个虫子我早记得了,下一次遇到,有它难看。”后羿没有因为丢失目标而沮丧,好像无所谓一样。

马芝有点莫名其妙,盘古也是这脾气,想不到再来一个后羿,也是这样的脾气。他又想,天字宝图里还有一支后羿之箭,它怎么当初不说话呢?难不成,后羿之依附于这支箭中?

他这一愣神,一道黑色闪电就击中马芝。闪电入体,马芝浑身一阵酥麻,而且有撕裂的疼痛。只不过这一下雷击,让马芝脑海浮现一丝说不清楚的玄奥意念,这意念让他仿若明悟。

是道,道的意象,竟然在雷劫中?马芝不迟疑,不再诱使神雷攻击分身,而诱发它们攻击本体。这一次,马芝不躲闪了,想借助雷劫锤炼自己。

“对了,什么叫混沌神雷?”马芝问愣在一边的利箭,心中很是无厘头,如此声势浩大,却偏偏寥寥几句就化解了。

“你没有看你诱发的神雷,它们黑中泛白,呈现出一些灰色,就是馄饨神雷,是开天辟地时诱发的第一神雷,以前,也只有晋升天尊时才可能诱发如此具有毁灭力的神雷,想不到你晋升道尊就诱发了。所以认为你是某位好友转世重生呢?眼前看,应该是你作孽太多,而天地不容你,才有了眼前神雷。这还是开始,越大后面,闪电变成灰白色,那就有你好看。”后羿解释道,箭头猛地抬起,竟然嗖地钻进虚空不见了。

马芝还想多聊一会呢,却不想对方竟然离开了。只不过他已经无暇顾及,因为他也感觉到神雷不仅仅蕴含道韵,还有毁灭之力。毁灭之力在他体内肆意破坏,若不是他有足够的储备,而且本来是先天灵体,他必然会受重伤。

如果真如后羿所言,神雷威力越来越厉害,后面敢不敢让雷力入体,也要量力而行。马芝见外在危险不再,他开始全身心地应对雷劫。

很快,他的心越发沉重,因为他已经知道后羿为什么说他罪孽深重。在盘古出现时,神界已经爆发了大规模的地震、呼啸等自然灾害,而此时刻,自然灾害的严重虽然减弱,却变得更加频繁。虽然马芝的晋升,并没有汲取神界蕴含的世界之力,因为三个道尊炼化而成的精纯元气还没有消耗多少,

三个道尊的精纯元气,也应该能够支撑他的晋升。神界之所以会频繁发生自然灾害,是因为神界容纳不了道尊。况且晋升诱发的动静也是神界吸纳不了,这些必然会导致神界的不稳定。

前面道尊们追捕马芝,何尝不是拿捏着自己的势力,不然三个道尊,也不会那么轻易被盘古吞食。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马芝自我安慰,心中怨憎分明,希望自己的雷劫应该由那些把他逼上眼前境况的道尊来承受。

可是,因果之线一道道一道道落在马芝身上,马芝觉得身子越发沉重,思绪也变得充满懊悔,那是对死去的生灵的愧疚。

他的情绪,忏悔、嫉恨、悲愤,还有不甘和奋进,都传染给世界,毕竟他还在和这个世界共鸣中。世界因自然灾害而承受的破败,也感染着马芝,让他越发悲凉。

而已经和马芝共鸣上的神界本体,感受到马芝的情绪,以及浓浓的懊悔,神界本体陷入沉思。



</br>

</br>

第62章 父与子的对话

神界本体沉默了,它在和马芝共鸣。首先感受到的是马芝的情绪。马芝在应对雷劫,他没有畏惧,他不喜不悲,只有一举成就道尊的决心。

黑中带灰的雷火击在马芝身上,燃烧他。他的皮肉散发出烧焦后的臭气,黑色的肉块大块大块地跌落,露出铮铮白骨。

只不过,马芝没有喊疼,甚至snn都没有。他还在借助雷火炼体。蛮虫释放的蛮气一直在无声无息地自内往外在淬炼他的五脏六腑和,而现在发挥了奇效,即便是混沌神雷,马芝还能够坚持。而且,雷火入体,许多能量被天字宝图汲取,宝图蕴含的大道再次一一点亮。

神界本体作为众生之父,存续千亿万亿年,自然强闻博识,他也看出混沌神雷,一边和马芝共鸣,一边在推算。众生都由他承载,由他哺育,自然有着因果,但是它推算好久,却一无所获。

天机不可泄露,绝对是天道蒙蔽了天机,这心机婊,以教化之母自称,却来诱拐我的孩子。神界本体愤愤不平,觉得让天道教化众生,实在失策。

马芝一边应对雷劫,一边还在和周边世界共鸣,耳边是世界的窃窃私语,只不过他听不懂,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现在,他感觉到一股愤怒,这愤怒也影响着他的情绪,隐隐地他平静的内心乱了。

雷劫越来越声势浩大,黑中带灰的神雷变成灰白,显然雷火升级。马芝新长出的肌肉,又被烧焦,重新剥落而嗖嗖嗖地掉落。若说不疼,那是假的,即便现在他已经半步道尊,但感觉不会因为修为变强而变得麻木。况且,眼前的神雷,所要敲打的正是道尊。

只不过,修为提升,意志力必然变强,眼前的疼痛,咬咬牙,也就过去了。马芝的也在蜕变,经过天劫淬炼,必然会成为圣体。但是受世界情绪的共鸣,他也有了愤怒,觉得天道不公,别人晋升道尊,雷劫都没有眼前声势,更不会是混沌神雷。

怒火让他对天道隐隐地有了嫉恨,他却不知道,这是这世界在通过共鸣诱发他的心意,把他引向歧途。他作为天道之子,内心第一次对天道有了情绪。

天字宝图似乎感应到这丝不满,汲取更多的雷火,减少马芝的疼痛。同时,它笼罩整个脑海神府,保护着神府里那个双目紧闭的迷你马芝。只要护住神魂,任你什么雷劫,都能应对过去。

宝图果然还在他这里,就在天字宝图自动护主时,神界本体借助共鸣,就感应到宝图的气息。事情得以印证,它心中更来气,在共鸣中增加更多的负面情绪,有不忠不孝的谩骂,又罪大恶极的定性,还有一个父亲被调皮孩子调戏后的怒不可揭。

这些情绪在共鸣中,自然感染着马芝。此时的神雷已成灿白,带着强大的毁灭气息。马芝潜意识里,觉得危险,不能再硬抗雷劫。他看看着脑海里越来越亮的宝图,此刻宝图再次变成圆球,里面四本书和一支利箭在无目的地飘着。

拿它来抵挡神雷?马芝一产生这一想法,他就强压下去,他还是想借用雷火淬炼,他的铮铮白骨也由金色变成灿白,而且散发耀眼光芒。钢筋铁骨,这就是成圣的后果,但是他觉得自己的骨肉虽然成圣,但还是缺了点什么,让他觉得自己没有浑然一体,骨与肉,肉和灵,还是分开的,没有浑然一体。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的灵魂还没有晋升道尊,还缺少道韵的中和。他心中有了渴望,对完美圣体的渴望,对强大力量的渴望,这渴望也传染神界本体。

“我的乖乖,你如果真的晋升道尊,我就会分崩离析呢。你就这样吧,半步道尊,却已经媲美别的道尊。”束缚马芝灵魂晚于晋升,竟然是神界本体有意为之。当然,不怪它,谁都有私心,即便神界本体是众生之父也不意外。

它把这一劝诫也融入共鸣中。马芝感受到世界共鸣中的赞许,说他足够强大,再强大神界将承载不了他,他必然会导致神界的分崩离析,生灵涂炭。

马芝愣住了,他心底有善,有对世界的爱。芸芸众生,虽然他不曾放在眼里,但一个个生命因他而死,他还是于心不忍。只是,让他此时用强大的宝图结束雷劫,让修为停滞下来,他也不甘心。

不甘心让他变得更为渴望,希望自己强大了,可以窥见生命的奥秘,窥见世界的奥秘。他通过共鸣,让天地元气化为浓液,滋润着他的。同时,他没有逃避灿白的神雷,而是让神雷落入浓液中,电流激荡,遍布周边整个诺大区域。

通过这种方式分流神雷威力,但是马芝处于区域正中,而且是雷劫的目标,所承受的雷击自然最重。他站在浓液之中,呲牙咧嘴,发出了怒吼。还没有长完整的肉身一下子被神雷烧焦,而直接粉尘化。

马芝只剩下骷髅架,在保护着他的五脏六腑。但是,五脏六腑里电流也如蓝色雷蛇在激射。血肉里本来有蛮虫,好多蛮虫也在雷击中灰飞烟灭。心脏里的虫母睁开眼,吐口气,浓郁的蛮气瞬时将马芝的骷髅架子笼罩,帮助马芝重新生长。

我的天,他体内竟然有那个家伙,他到底是谁?它怎么会在他体内?神界本体自然知道虫母,因为它和它有渊源,它作为大世界,芸芸众生之父,却对这个虫子有深深的忌讳,万千大世界,都曾经在虫潮下分崩离析,化为宇宙尘埃。

神界本体第一次对马芝有了忌讳,它犹豫起来,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这个孩子,是敌人还是朋友?但是,他不能晋升,不然他会撑破神界,而我将更加衰落,甚至死去。

神界本体有了恐惧,是对命运的恐惧,它已经推算出许多秘密,神话盘古、宝图、虫母,这些都是神话里的生灵、物种,却一一和这个人有了关联,他秉承大气运而来,也将在大劫里寻得机缘。

也有浓浓的不甘,存在了千亿万亿年,却要分崩离析。它贪婪地看着还在汲取雷劫力量的马芝,嫉妒着,凭什么你晋升道尊,而我却因你而陨落?

每一个父亲,不都是在子女成人后而衰老?有个声音也借助共鸣,而回答神界本体。那是虫母,它已经感知到神界本体的潜伏。本来,它不会掺和其中,但是看到神雷连它的仆从都一并消灭,它才出手。神雷会迁怒别人的,谁抗击它,它就会肆无忌惮地释放n。

但它先损害了无辜,虫母的反击也就理所当然。这种情况下,不会激怒雷劫。

“连你都帮他,他到底什么来头?”神界本体不甘心地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遵从本心,他或许就是我的机缘。”虫母发出瑟瑟瑟的声音,那是它和神界本体的语音,最原始的世界语。

“他是你的机缘,却是我的噩梦,在毁灭我。”神界本体气急败坏地应道。

而马芝通过共鸣,感应到来自父体的愤怒、不甘。而他已经无暇顾及,他看到带着毁灭之力的白色闪电,球状的,在劫云中一个个浮现,足有数十个。

要不要天字宝图?马芝还在犹豫,如果宝图护住他,吸收全部的雷击,必然他的修为将停滞下来,是半步道尊。而不用,说不得身死道消。

他朝着无尽虚空大声地若困兽一般嘶鸣,别人晋升道尊,就如太古苍龙,晋升道尊,所承受的雷劫连这十分之一都不如。为何我会这么难?难道这是n我?我不是师傅布局中的关键一环?

马芝已经将三个道尊所化的精纯元气吸收殆尽,他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球状闪电并没有直接攻击下来,它们在劫云中不停地相撞、相融,但很快又分裂,这些闪电也在积攥力量,准备给马芝致命一击。

“是的,未必,他死了,就不会诱使我分崩离析了。而且死后,他的力量会反馈大地,他蕴含的神性会修复我的本体,曾经因他丢失的本源会再次回来,那我就安全了。”神界本体如果有手的话,它一定鼓起掌来,它也感知到球状闪电所带来的毁灭气息。通过共鸣,它还感知到马芝的惶恐、无力感。

放弃吧,放弃吧。神界本体发誓赌咒一般说着,想通过共鸣蛊惑马芝,让马芝放弃。世界在共振,将负面的情愫扩大化,马芝沉浸其中,心情降落到极点。

虫母没有再回应神界本体,它再次喷吐蛮气,淬炼马芝的肉身。马芝的肉身完全恢复,此时他像天神一样,高大魁梧,身材格外完美,浑身散发着性感的魅力。

他的完全成圣,只是能够借助抗击即将要来的危险吗?马芝眉头渐渐松开,嘴角也有了决绝的笑意。灵魂不成道尊,我只会止步不前,灵魂,你出来吧,迎接这最强的一击。

。6

</br>

</br>

第63章 误杀那段遗留的记忆

迷你的马芝瞬时脱壳,飞在半空中,此刻,“他”浑身粉嫩粉嫩的,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灵魂体感应到即将到来的危险,猛地睁开小眼,看着还在劫云中弹跳的球状闪电,一脸庄严肃穆。

而马芝的肉体就在迷你马芝睁开眼的时候,双目紧闭,他仿若死去一般,而没有任何气息。雷劫本来以他为目标,但现在目标转向灵魂体。

只不过,肉体成圣,即便没有灵魂,也是超然存在,所以漂浮在虚空中,宛若一块陨石一般。圣体,灵魂枯竭,也会再慢慢地重新诞生出灵魂来,这也是马芝果断破釜沉舟在此一举的原因。

“疯子,疯子,灵魂体离开肉体保护,都是脆弱不堪。”神界本体一边希望马芝在混沌神雷下身死道消,然后让马芝的肌体反馈神界,一边好奇地看着马芝,看他该怎样面对眼前困局。

可是看到马芝灵魂出窍,让灵魂体直接面对混沌神雷,它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从潜伏状态中挣脱,化为虚影而脱口而出。他说的是神界通用语,迷你马芝听得懂。它扭头,看一眼虚影,没有说话,嘴角却流露笑意。

他一直知道我的存在?神界本体错愕,它是神界,神界与马芝共鸣,我与他共鸣,他应该想不出神界诞生了自我意志吧?他应该不知道我,他微笑,那是面对死亡大无畏的微笑!视死如归,他无视我的存在!

白灿的劫雷连珠地激来,赤裸的灵魂体看着飞过来的雷球,大义凛然。他没有用大道规则凝结防雷墙,也没有用真龙之姿而攻击雷球。当然,王者之气、圣贤之气,面对没有意识却只遵从天道而来的雷球而毫无作用。

他把长久而来的生的困惑,死的困惑,智族来源、智族去向,乃至于灵魂深处的诘问都释放出来。这些是一个半步道尊存活千年万年的执念,执念冲向雷球。

毫无意义,所有的执念没有靠近雷球就烟消云散。好在执念越来越多,马芝看到了师傅,看到清水江上他挺身而出替他抵挡神罚之箭的决绝,看到师傅躺在百花谷苟延残喘的呻吟,还看到师傅站在云顶,用强大神识控制马芝肉身与师娘的三天三夜。

过往的一切,如电影一般生动、鲜活,马芝回看着,还是感动,眼泪还会流淌。他还看到宁恒之宁师兄,他前来寻他,要他出面解决宗门之危,他还看到太乙门破灭后那些不灭的灵魂体,看到葬神谷里飞升的人神抢夺魂石的场景。

留在记忆里的,都刻骨铭心,不管有意义无意义,此时回想,都投射出涟漪,迎着飞来的雷球冲击过去。同样,这些执念,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在强大的雷劫面前,瞬息化为泡影。

好在,执念绵绵不绝,即便消失了,只要灵魂不灭,就会重新诞生,重新悍不畏死地奔赴就义。执念开始交汇,形成隐而不现的网,去捕捉雷球。但一张张网飞出,仍旧改变不了现实,连减缓雷球的速度都不可能。

这就是你所在乎,这就是你所追逐的。无数个影像,宁师兄的,薄小小的,玉清风扬的,赵媚的,还有师娘和阮细柳的,他们随着记忆喷薄而出,却都瞬息不见。人究竟为什么是人,神之所以为神?

灵魂体带出来不甘的情绪,带出来悲壮,带出来视死如归,万物皆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有的一切变得虚无。灵魂体竟然不退反进,朝着闪电奔去。

“疯子,疯子,真的是疯子!”神界本体咆哮着,此时他没有想过马芝死后的反馈,他像一个父亲一样,看着自己的孩子正在挣扎着死,他的内心也是茫然,也是悲怆。

马芝还在和这方世界共鸣中,马芝灵魂体内的情愫都被神界本体察知,马芝的困惑,何尝不是神界本体的困惑,马芝的不甘何尝不是它的不甘,马芝的决绝,也是它的决绝。所以它忽觉得,既然老了,死了,何尝不是天道自然,又何必想着永恒呢?

神界本体困惑了,需要马芝的反馈吗?需要众生一起来提升神界的等级吗?再存续千年万年,就会有更好的结局?一个世界有了疑惑,作为众生之父,却看不透众生的意义。

雷球越来越近,灵魂体扑了过去。

“不,不要。”那是那段遗留的记忆,它凄厉地叫起来,想控制住灵魂体。

但是已经迟了,一个人的必然抉择,让它的控制落空。或者说,半步道尊的自我意志已经不是一段记忆所能左右。

不出所料,就在灵魂体靠近雷球,瞬息灵魂体就烟消云散。而一个个雷球也在瞬息不见,劫云一下子散去,天空一下子明净起来。

灯蛾扑火?明知道这个结局而悍不畏死?死并不是马芝追寻的意义,也非目标。竟然一切都看上去毫无意义,那就彻底虚无。此刻,烟消云散,何尝不是虚无到底?

马芝依仗冥冥之中那一线生机,而做出了杀身成仁之举。这里面带有赌性,一念之差,说不得万劫不复。

至于消灭那段遗留的记忆,并不是马芝的本意,他也不曾想过,那段遗留的记忆竟然寄生在灵魂中。只不过,那段记忆烟消云散,如果马芝还有机会重聚灵魂,应该感到庆幸吧?

“他死了。”神界本体精神恍惚,就在灵魂体泯灭之时,它敏感地感受到马芝那一刻的决绝,是对生的决绝,是对自我的杀戮。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那还有什么挂念?一个神,不追逐永生,而孜孜以求生的意义,想来舍生取义也是必然。

神界本体的虚影在淡化,共鸣中马芝传染给它的情绪,完全颠覆了它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我本身一方土地,却因为存在千亿万亿年,而萌发了灵智,有了意志。可是对于我来说,以土地状态存续,说不得还可以再一个千亿万亿年。但是,有了意志,也就要经受天人五衰的大劫。

只不过,我死了,不过是世界的溃散,成为宇宙尘埃。但说不得这些尘埃会重新凝聚,会有新的世界诞生。可能那已经不是我,但何尝不是另一种存在?意义,存在的意义?真的像土地一样永恒吗?

神界本体也跌入虚无主义里,查找不到自己永恒存在的意义。它的情绪压得很低,父子连心,就如马芝死前那样,情绪里有沧桑、有明悟,也有悲伤。

他真的死了吗?虚影巨人盯着还静静悬浮在虚空里的尸体。那是圣体,如果夺舍了,强健的圣体会容纳它的所有力量,那么它将成为真正的人,即便神界分崩离析,它还可以活,甚至再活个千亿万亿年。

但是,它迟疑了,马芝所给它的虚无情绪,还让它追寻永恒的价值。即便活了千年万年,以人的面目活着,还是自我吗?无边无际的界域,融进一个人的躯壳,会适应和习惯吗?

可是,诱惑明显大于虚无,毕竟,它为了永生,为了神界躲过天地大劫而尝试,寻找机会。巨大的虚影浓缩了一些,让自己变得更加凝实。

即便如此,它还是一个巨人,它在感觉自己变小的情况,略略思考,又往前跨了一步,身子又小了一截,但也有十多米高。它又停下来,细细感受。好久,它再也不迟疑,直接扑向马芝的圣体,在扑过去中,它身子连续变小,最后凝实成六尺多长,朝马芝体内钻去。

“我建议你还是等等,最好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虫母说道。

神界本体一下子停住,它都忘了圣体里的虫母。这时,它听到咚咚咚的声响从圣体里传出来,那是心脏的声音。他还活着?

“我是众生之父,是这方世界,应该比他更伟大,夺舍他的躯体,已经是对我的羞辱。难道这样,你还觉得我不配?”神界本体不高兴,虫母的阻止,让它无缘由来了脾气。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他是天道所选择的,而今我也凭着感觉选择他,至于他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一旦融入其中,等待你的未必是好事。”虫母说道,它的语气平和,似乎神界本体夺舍马芝,它未必会出手。

神界本体迟疑了,此时它已经不受马芝情绪左右,它作为世界,是万亿亿众生之父,阿谀尔诈,它看到的听到的太多了。一个半步道尊,会轻易舍弃自我命运吗?越是强大的生灵,越是惜命,他会近乎自杀吗?

它迟疑了,盯着马芝的圣体看。这时候,圣体传出的心脏跳动声越来越强烈,如战鼓一般。神界本体的虚拟心脏竟然跟着共振。

圣体,可以滴血重生,莫说是整个圣体。这时,四周的虚空中,有了星星点点的绿色斑点浮现,它们似乎被什么呼唤和牵引,开始凝聚一处,最后如蜉蝣一般朝着马芝的圣体涌来。

确切说,它们朝着马芝的头颅涌去,那是灵魂的碎屑,受圣体的呼唤,而从四面八方赶来。

</br>

</br>

第64章 我是谁

圣体里,心脏如战鼓一般咚咚咚地响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圣体,虽然没有灵魂,没有智慧,但是却有本能,让他意识到危险。急促的鼓点在催促灵魂碎屑归位。

只不过,灵魂已经残缺不全,雷火之下,灵魂不可能不受损。但溃散的灵魂碎屑,随着圣体本能的呼唤,它们都在回归。它们萤火虫般聚在一起,开始组合,最后出现六个拇指头大小的光斑。那是三魂七魄中的三魂六魄,它们形成后,格外显眼,带着其他碎片一一飞进马芝的圣体。

“少了一魄?!”神界本体错愕、疑惑,感觉不解。

对于一个道尊来说,少了一魄并不会残疾、痴呆,但却会影响性格。七魄是指喜、怒、哀、惧、爱、恶、欲,少了某一个就可能使得性格大变。例如少了怒,那么就会变得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少了欲,则会沉迷欲望而无法自拔。

性格决定命运,说不得他的走向自此改变。神界本体此时只有二人那么高,它几近凝实,表情阴晴不定。忽然,从它身上飞出一个光斑,如飞蛾一般也飞进马芝脑袋里。那是神界本体分出的分魂,去弥补马芝灵魂里的亏空。

当然它自有用意,既然天道、虫母、盘古这些神话时代的大能都选择他,我也留一手。神界本体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也就没想着夺舍圣体,它瞬时又成了巨大的虚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随着灵魂的归位,蓬勃而浩瀚的气息从圣体中发出。

“不好,他灵和肉要契合,要成就道尊了。我要完蛋了。”巨大的虚影竟然抖动几下,它从刚才的兴奋中一下子变得恐慌起来。

任何生灵,包括精怪,不管怎样大无畏,面对死亡,依旧会惊恐。神界本体随手抛出一长串的符号,那些都是道则符号,他它要封印马芝,即便它在他身上寄有希望。但希望终归是希望,那毕竟是没有实现、未来可能是泡影。

一个个道则符号融进圣体内,却被开始转转的天字宝图捕捉,成了宝图的能量。此时的宝图,犹如明月一般,在脑海神府里飘荡,散发出清凉的光辉。

神界本体根本不知道自己丢出的符号,都被捕捉。它扔着,看到马芝身上的气息不减反盛,心中更是慌乱。它将道则符号勾勒成一件衣服,直接笼罩过去,这一次它将衣服像布袋一样束缚马芝身子,一时没被天字宝图捕捉。

马芝随着灵魂的归位,而慢慢睁开眼。此刻,记忆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起灵魂体灯蛾扑火般的扑死,想不起雷劫,想不起自己的过往。记忆,需要一点一点地重新寻回,他看向苍穹,虚空无尽,看向无尽远方,依旧虚无一片。

我是谁?我是谁?心脏还在咚咚咚地响,想唤醒他,想将所有的丢失重新寻回。我是谁,我来自哪里,身处何方,去向哪里?自我在重新萌发,但自我却如婴儿一般懵懂无知。

没有人回答他,抑或他将是另外一个他,抑或他还是他自己,是我非我,这是斩断自我,成就新我。我与我,无数个我在神府里奔跑、呼唤,它们主张自我,却又无法证明。来了又去了,声音噪杂,让他处于虚无中。

醒来,醒来。似乎有什么在呼喊他,却又听不到。冥冥之中的因果、宿命依然在,一些像隐形的绳子一样捆扎他,不管他是人是神,不管他是神王还是道尊,越是临近因果,触及宿命,那绳子不会消失,只会更加显赫,只待某一天,将他五花大绑。

他想动,站起来,才发觉一件道衣笼罩着他。经受雷劫,他原本赤身裸体,而这道衣遮住羞处,却也囚禁他,他动也不能动。

不不不,那是圣体本能催发的抗争。圣体,自诞生就让人膜拜,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圣体,自诞生,就是大自在,大解脱。哪里容得下囚禁,哪里容得下束缚。马芝没有动,但万千的自我如狂流一般,在圣体里宣泄,把那件道衣激发的鼓囊囊的。

神界本体看着鼓胀起来的道衣,它拼命地施法,念咒,想把马芝遏制住。但是只听嗡叮一声,滔滔的洪流就激荡开,悬卷去,以圣体为中心,超声波荡漾开去。

道衣破碎,虚空之下,遥远不可知的地方,神界一下子四分五裂,原本有机联系着的运转轨道,相对引力,都不受控制,东去的东去,西去的西去,那些灾害已经不是自然灾害,却是天地大劫。不管你是凡人,还是神,都在劫中,风雨飘摇。

巨大的虚影来不及惊呼,只是哎呀一声就消失了。而在风雨飘摇的神界,议会所处的陆块,数十个道尊和成千的神王奔走着,他们在用自己的法力炼化这片陆块,要让它化为希望之地,化为未来之舟,要承载劫后余生的部众寻找类神界。

天眼还在,神界的一切都投射在天眼万象里,幸存的圣地、宗门,都在力所能及,想逃离神界区域。原本的神界,已经岌岌可危,再不离开,一旦彻底分崩离析,产生的时空风暴,将会吞噬一切,道尊都未必能够挣脱。

天眼上空,站着一个人,那是四象道尊,他原本紧闭双目,但是随着神界的四分五裂,他猛地睁开双眼,两眼冒着精光。神界本体留下的封印在它四分五裂后已经松动。

此时是四象道尊自己,他被神界控制的那一段是空白,他来不及想,看到天眼万象中的残像,他惊诧、愤怒,内心里又有了激昂澎湃,要放手一搏,想力挽狂澜,把神界拯救了。

他想着,直接朝着天眼飞去。同时他以议长之名,传达了命令,那是早议定好的第二方案。随后他就如一只小鸟一般投进天眼万象中,他要借助天眼万象,传输自己到第一现场。当他一头扎紧万象中,人就嗖地消失不见,天眼万象只有一丝波动,随后仍然呈现神界的景象。

接到命令的道尊、神王,换以前,并不会把议长的话听在耳里,但现在上了同一条船,不得不同舟共济。况且,第二方案,对在座的道尊、神王并没有坏处,如果侥幸延缓神界的衰败,那对于他们只会是好事。

他们就指挥着幸存的部众,把天石一块块地安装进动力槽,开足马力,按照议长传达的坐标几百倍光速而去。

天眼万象是神界各地发生情景的映射,四象道尊则跟着心头的一丝来得莫名其妙的感觉,扎紧天眼万象的某一点。等他再睁开眼,已经到了目的地。

马芝已经站了起来,他身上没有着寸缕。只不过他正在发一怔,他还没有想起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又要去向哪里。成就道尊,依然解不开他心头里的困惑。

“无量神王,不,无量道尊,你看这是谁?”四象道尊感受到马芝身上勃勃生机,还有莫名的危险,即便他站在马芝背后,他也没有贸然出手。

马芝动也不动,无量神王也罢,无量道尊也罢,都不曾给马芝留下刻骨铭心的过往,所以唤不回他一丝记忆。他甚至没有听到身后的暴喝,他还是看着远方,目光如水,万千虚空都在两眼中沉浮。

“无量道尊,你看这是谁?”四象道尊再次呵斥,声音里融入道则符号。

马芝终于两肩动了动,他转身。只是这简单的转身,就带出了浓郁的道韵气息。马芝看到了四象道尊,而四象道尊手里抓取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人。他的目光越过四象道尊,越过那瘦骨嶙峋人,还是远方,无尽的远方。

瘦骨嶙峋的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两眼无神,嘴角还流着口水。他活着,却经受过非人的待遇,被人灌过辣椒水,打过灯,说与不说,他选择不说,乃至于被搜了魂,成了白痴。

只不过,这不成人形的人,嘴巴里正含糊不清嘟嘟囔囔,无意见看到马芝。他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开始还恍惚,但没多久,就死死盯着马芝,他的无神的眼睛里有了光芒,他流着的口水没有再流。相反,他流了眼泪,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滚落了。

宿命就在眼前,他们相距也就几十米的距离,一个暂时的失意者,一个搜魂后的愚痴,因为宿命而唤起灵魂深处那点点的你和我。

马芝眼睛里有了温度,紧跟着有了愤怒,他平静的内心瞬时被燃爆,身上散发出滔天气焰。但是四象道尊像摇摆一块破布一样摇晃他手中的罪人时,马芝瞬时冷静了,定定地看四象道尊,定定地看那人手中的人。

他的眼睛模糊了,成了道尊,还是会伤感,还是会哭泣。

而那个愚痴,也哭得稀里哗啦,他的脑海渐渐浮现了一些清晰情景,那个人在那情景里光彩照人。他挣扎着,要从四象道尊手里挣脱。

四象道尊手一紧,愚痴就弹腾不了,像被阉割的小猫一样奄奄一息。只不过,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马芝。

</br>

</br>

第65章 请放开我的朋友

“请放开我的朋友。”马芝内心在滴血,他知道对面那个人经受了什么。

先有宁恒之、洛雨鸿被搜魂,眼前则是薄小小。原本胖乎乎的薄小小,此时终于如愿,而变得瘦骨嶙峋。同时,马芝也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够找到他。

“哼,猪狗不如的东西,放我灵兽袋里,我还觉得脏,给你就给你吧。”四象道尊不以为然,直接把薄小小扔了出去,嘴角还露出玩味的笑容。他故意不用力,薄小小没一会就嗖地往下掉,自由落体,会被黑洞或是无名星球多吸走。

马芝施了法,薄小小就嗖地飞回他身边。薄小小不成人形,此时不过是一个愚痴,毫无法力。他回到马芝身边,就如一摊烂泥一样要往下面倒。马芝也不顾薄小小身上的屎尿气息,直接扶住他,感受到薄小小轻飘飘的身子,他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

“哦哦哦,真的兄弟情深,想不到,都成了道尊,还有世俗情怀。哎,你呀,要有开阔胸襟,着眼于我们所处的世界,要展望着未来。什么亲情、爱情、友情,都是笑话,我不知道还说你傻还是说你虚伪呢?”四象道尊讽刺道。

这番话可能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大彻大悟的神界本体,却在他体内留了执念,这执念是众生之父昏睡前的不甘,目睹或是体察亿亿万众的恩怨情仇,对智族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感看得很透。

“魂珠给我?”马芝冷眼看着毫无人性的四象道尊,两眼已经有了浓浓的杀意。

“不给,你能拿我怎么办?”四象道尊玩世不恭,耍起流氓。

马芝不满地哼一声,他的右手出现一把利刃,人迅速地就要刺进薄小小的胸膛,他不想他如此窝囊地活着,让他转身重生,不管他投胎至哪里,他都要寻回,把他带在身边。

“慢,难道你不怕他身死道消,无法转世重生!”四象道尊没想到马芝如此决绝,刚才还为朋友落下悲痛的泪水,转眼却要杀了朋友,哎,还以为他是个念及旧情的汉子,想不到依然是薄情寡义,这也正常,神界没有感情。

马芝住了手,对方拿他朋友要挟他,自然有后手。他盯着四象道尊,内心里杀意渐浓,对方成为他第一个必杀之人。

“师弟,马师弟,我背叛了你,你别管我,你走。”软塌塌的薄小小使出吃奶的劲,说道。这也是执念,是被搜魂前的不甘,应该斩断与马芝的一切记忆,可是来不及了,只留下这不甘。这不甘也就化为执念,寄生在他体内,而今说出来。

马芝没有理会薄小小,更没有怪薄小小。这家伙哪里想过某一天自己会被搜魂,即便想过,估计他也不会割舍有关自己朋友的记忆。

就如他,他的脑海里有师傅,有师娘和阮细柳,有宁恒之、薄小小和玉清风扬,有赵媚和两个孩子。如果斩断这些记忆,那还是我吗?那成就道尊又有何意义?一个人,不念旧情,没有亲情爱情友情,那么他行尸走肉地活着,再长的生命,又有何意义?

“我们把他整个人都擒拿了,难道还不会顺着主魂命脉而摧毁分魂?况且,此时天地大劫,神界蕴含的大道规则一个个溃散,轮回大道也是一样,此时神界已经与六道轮回联系不上了。换了谁,死了就是真死了。”四象道尊把残酷现实抛出,嘴角的玩味更加浓郁,他要看看这个被选定的人,到底会多么出乎意料。

“我们?我们指的是谁?”马芝犀利的目光透露强大的自信,他要知道自己面对怎样强大的对手。

“我们嘛,他们正在赶到,你很快就知道我们是谁了。议会、各圣地的道尊、神王,包括无量山圣地的一些神王。这里面,甚至还有你以往视为同仁,视为朋友的人。”四象道尊毫不在意马芝的杀意,在强大势力面前,一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

“你们要怎样?”马芝忽然释然,散去了浓浓杀意,他已经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元气波动,无数的大能正在赶来。

“用你的命,换神界百年甚至千年的安定。只不过,你也别不服气,神界因你而提前大劫,此时用你的命稳定神界,也是理所当然。”四象道尊见马芝收敛杀意,嘴角的笑意更浓。

如此,原来如此。我的命就可以让神界再稳定百年、千年?之前他在世界对他说话时有了疑惑,有过质疑。但是他没有想着质问对面的对手,他们不过是一群疯子,一群歇斯底里者,一旦认定的事情,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况且,他们站在道德至高点,以为自己掌握着大义,进行审判理所当然。

所有的质疑,在强权面前会毫无意义,只是马芝不解,自己一个道尊,真的可以稳固濒临将要崩溃的神界?

“你们会怎样对我?”马芝没有恐惧,淡定地看着四象道尊。

“举办祭天大典,我们会把你献祭给天道,会将你绑上刮神台,一点一点地刮去你的神性,用你的神性来反哺神界。”四象道尊把残酷的现实抛出,他要摧毁马芝的道心,让他产生逃走之心,而他可以围猎,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马芝虎躯巨震,刮神台,师傅的经历,又在他身上重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命运吗?自己懵懵懂懂的,竟然也经历师傅的命运?

四象道尊看到马芝脸色的错愕,以为他怕了,他笑得更开心。四象道尊本来不是如此残忍的人,但是神界遗留的执念太深,还在影响着四象。

“我会让刽子手下手轻点,会让他割满八万八千刀,会让你的每一根神性都完美地抽出,然后缝补四分五裂的世界。”四象道尊像一个变态的极权者,把他黑暗、邪恶一面表现出来。

“我答应你,杀身成仁,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如何。把我朋友的魂珠给我。”马芝身上的浩然正气弥漫着,师傅既然走上刮神台,我走一次,又有什么可怕?

这一次四象道尊没有迟疑,把薄小小的魂珠扔给了马芝。马芝接到魂珠,他的神识透进魂珠,见魂珠完整,也没有发现对方做手脚,他就准备把魂珠打进薄小小神府。

“不要,不要,我已经对不起你了,就让我死去,你快逃。”薄小小的执念感受到自己的魂珠,他产生了深深的渴望,但是执念里,他都留着马芝的安危,所以他还是让马芝逃掉。

能逃掉吗?四周的元气波动越来越强烈,而且四面八方,四象道尊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但真的要走,马芝还是可以回去葬神谷,回到自己的小世界。只不过,小世界能容纳他这样的道尊吗?或许一进去,葬神谷就瞬息崩溃。四象道尊正是预估这一情形,才毫无顾忌把魂珠还了马芝。

马芝的意念进了葬神谷,他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葬神谷,与白云渡的大世界对比,虽然小了很多,但道韵气息并不差。盘古的坐镇,让葬神谷时时刻刻都在顺着马芝感应中的大世界,在复制。

如果真的进了葬神谷,它应该能够承载我了。只不过困兽一般活在其间,有意义吗?马芝疑惑了,当初师傅在百花谷苟延残喘的情景历历在目,最终他应该是兵解了自己吧?

马芝不再犹豫,魂珠直接打进薄小小的神府。瞬间,奄奄一息的薄小小身上散发出蓬勃的力量,神王气韵环绕身周,激荡得马芝就要退避三舍。他激动,他义愤,他急不可待,他有无数的委屈要对马芝说,他有浓浓的歉意要表达,他还有要替马芝去死的决心,所以执念影响下,他要第一时间恢复。

薄小小睁开眼,他身上瞬间干干净净,曾经骄傲、自大、重情重义的神奴之子又回来了。他仰天长啸,啸声停止,眼泪就滚出眼眶。他转身,对着马芝深深鞠躬,随后站定,表情复杂地看着马芝,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他感觉到元气波动,没有扭头看,神情变得更加复杂,眼神里有着一丝狰狞,双手攥紧,最后艰难地喊一声:“马师弟。”泪水涌出,泣不成声。

“薄师兄,别来无恙,那我就放心了。”马芝微微一笑,却不等薄小小回答,直接用道则卷裹薄小小,就将薄小小收了。

薄小小被卷裹中,感觉到道韵气息,自卑、无望、哀伤的心情才稍有放松,师兄,马师兄,你又走到前面了。只不过,你若死了,我一定会杀回神界,为你报仇。

还不等薄小小多想,他就被突兀出现的大世界所震撼。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大世界,感受到大世界勃勃生机,他脑海一片空白。这时,虚空中忽然出现一个大嘴巴,像青蛙捕虫子般把他吞食。他进入空空荡荡的黑暗世界,以为被黑洞捕捉了,这是才出虎穴,又进火坑,他的心都凉了。

而马芝定定地站在虚空中,宝相庄严,身上的浩然正气悠然散发。他内心古井不波,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自他答应了四象道尊,他已经感应到天地之间,有一丝丝不易觉察的线在一圈圈一道道地缠绕着他,那是因果,是宿命,比道则之线还要神秘、坚韧。

嗖嗖嗖……一声声中,一个个大能赶到,他们包围了马芝。

</br>

</br>

第66章 你到底是谁

一个个大能从虚空中钻出,落到马芝四周,成合围之势。这些人面存不善,都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马芝,一些大能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向马芝丢出道则之线,要捆绑马芝。

马芝没有躲闪,十多条道则之线缠绕他,把他束缚住。也有三四根道则之线直接洞穿他的肩胛骨,随后打了死结,防止马芝抵抗擒拿。

久违的疼痛让马芝皱眉,显然,同等级状态下,攻击还是会引起他疼痛。只不过他本是先天灵体,随着修为的提升,他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他冷漠地看着那个用道则之线洞穿他肩胛骨的道尊,那道尊不寒而栗,仿若被猛兽盯着一般。那是一个道尊的灵魂威慑力,马芝的蔑视与嫉恨,已经可以让一个道尊感到害怕,换了神王,马芝仅仅看一眼,估计对方就会受到心灵伤害,而道心受损。

“大家都住手吧。无量道尊已经同意跟我们走了,他的承诺,比任何道则都有效。”四象道尊说着,他仰望虚空,察知那些隐而不见的宿命之线,或是契约之力。

承诺被天道加持,马芝如果逃走,必然要承受天道的怒火。只不过,他不是天道之子吗天道为什么又愿意用自己认可的人来祭天四象道尊心中还有疑惑。

原本还要出手的大能,都停了下来。此刻,他们脸色有了强者对弱者的蔑视,看马芝时有了更多不屑,天道之子也不过如此,面对绝对实力,也要投降,而成了待宰羔羊。

“我们走。”四象道尊拿出一个圆碟形飞行器,对马芝说,要带马芝回去举行大典。

马芝没有说话,傲视群雄般看了看合围他的道尊、神王,他哪里是罪人,更像是一个王,睥睨天下。他直接飞到四象道尊面前,钻进飞行器。

四象道尊也上了飞行器,飞行器里面自称空间,完全可以装下所有大能。只不过四象道尊没有邀请别人同行,在动力卡槽里塞满天石,选了最高倍速,就启动飞行器,往议会所在地方飞去。

见如我所愿地擒拿了敌人,四象道尊身上的那道执念消了气,也就慢慢地从四象道尊身上消失不见。执念的消失,让四象道尊恢复自我的杀戮气质和做派。

本我仿若从沉睡中醒来,他脑海一下子澄净,之前发生的事,有点梦境般似是而非,但眼前人是议会要擒拿的人,这倒是清楚。毕竟当成他站在天眼万象面前,穷尽各种方法而追寻导致神界提前天地大劫的罪魁祸首。

他看向无量道尊,见马芝若无其事,透过飞行器的窗户看外面茫茫虚空,仿若在寻找什么,是不是灵目闪烁。四象道尊也看向虚空,虚空里除了星罗棋布的星星,就是幽深的黑洞,并不因神界大劫,而天幕发生改变。

他默默地推算,冥冥之中的因果却让他毛骨悚然,好像自己无意间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他诧异地看回马芝,他是什么来头从神奴之子脑海里,只知道他是天道选中的,是天道之子。可是,看上去,他也是普通的道尊,并没有因为天道加持而突兀显现。

他心渐渐平复,定定地看着马芝,眼前的人,只是静静坐着,竟然让我深深地忌讳。他身上散发出的到底是什么气息浩浩荡荡、光明正大、宝相庄严,让人由衷地想臣服、膜拜。

那是浩然正气,王者之气与圣贤之气的交融,给马芝自内而外的高贵、正直的气质,与他相处,会觉得自惭形秽。这也是马芝灵魂威慑力会影响道尊的原因。

马芝看着虚空,能够目光所看到的星星,可以说都是死亡星球。这些星星也是修者凝露的小世界,只不过修者身死道消,天长日久,隐蔽它们的法阵成了无源之水,就溃散了,星球就裸露出来,成为天幕上的点缀。

他神情释然,仿若自己并不是那个要走上刮神台经受千刀万剐,而是圣徒,舍弃自我,成就大家。只不过他身上缠绕的道则之线已经被天字宝图吸收,就是受伤的肩胛骨业已恢复。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了。说不得我会放了你。”四象道尊露出颇为尴尬,又似讨好一样的微笑。他内心里,已经有了动摇,觉得把马芝押上刮神台,都未必能够拯救神界。

这主意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我会深信刮落他的神性反馈神界,就可以让神界延缓衰败呢他一个道尊,就可以力挽狂澜,那么其他道尊呢

他想起议会地牢里的道尊,道尊在神界有着至上的地位,如果不是穷凶恶极惹了众怒,也是不可能被镇压的。漫长岁月里,总有那么几个刺头,而被擒拿镇压。他们身上也有神性,刮去他们的神性行不行呢

四象道尊心有疑惑,即便强大如斯,他依然不能察知自己曾经被灵魂压制,险些被夺舍。神界本体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它可以哺育多少个道尊,多少个神王恒河沙数的修者,都依赖着他的资源、养料而成长,作为众生之父,说它是天下第一人都不过分。只不过,四象道尊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强大怪物入侵了他。

马芝从沉思中醒来,他一直在纠结师傅的命运,猜想师傅走上刮神台的原因。而自己显然犯了众怒,导致那些大能一个个觉得除之而后快。

“什么”马芝疑惑地望着四象道尊,他刚才的话马芝并没有听清。

“你是谁”四象道尊看着马芝无辜的双眼,他更是慌乱。他从马芝深瞳里看到自己,渺小极了。

我是谁马芝不明白对方为何前后判若二人,之前,四象道尊看他时,眼睛里有狰狞,似乎有莫大的仇恨。但现在,四象道尊眼睛里是慌张,似乎在担忧什么。

“我是无量神王,哦,不对,我晋升了,现在是新一任无量道尊。”马芝自嘲地说道,作为无量山的王,此时看来,不过是一场空梦,无量山、神位,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他不过是借助这些符号而已,却没有从中得到实惠。当然,藏书阁例外,马芝想起藏书阁第九层还没有来及进入呢。

“不,我说的是你的前世,你究竟是谁转世重生”四象道尊提醒道,他是真的以为马芝一定有显赫的过去。

马芝沉默了,若不是他知道自己的本体不过是一棵成精的芝草,他也会怀疑自己上一世会是声名显赫的大能,不然也不会有这一世的顺风顺水,且修为无瓶颈就提升了。

“你到底是谁你应该有特别使命吧”四象道尊不甘心地问道,他修习周易大道,也是三千大道,自然对宿命有着敏感。

“如果说,我是一棵芝草,机缘巧合下,成了人,你信吗”马芝嘴角露出玩味,他又想起师傅,那个人究竟是怎样把他由一棵芝草变成人呢他到底有没有做手脚呢身外化身,是一条梗,竖在马芝的灵魂深处。

四象道尊沉默了,一棵卑微的不起眼的草竟然成为眼前的道尊只不过,他一下子信了,自搜魂那个神奴之子后,在他一次次的推演中,他确实在卦象中看到一棵草,扎根在磐石上,风餐雨露。而之前,他直接忽略过,但现在那棵草灵光乍现地浮现脑海。

“是这棵草吗”四象道尊将卦象呈现的场景直接影像给马芝看。

山谷里一处幽暗的地方,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躺在沙粒之间,石头顶部有一棵五叶芝草,那棵芝草奄奄一息,显然活在石头上,营养不良。

影像像电影一般生动,太阳月亮轮番上阵,白天黑夜在交替,那个芝草风餐雨露,慢慢地长大了,叶子变成了六叶、七叶、八叶、九叶。马芝看着,呼吸急促了,那个芝草应该是他的本体。下一步,师傅将从刮神台跳下,而坠入葬神谷,来用这棵芝草吊命疗伤。

马芝很想看看师傅的出现,很想看看他毫不留情地撕扯叶片。但是,他忙叫停,说“是我,它就是我,一棵卑贱的小草。”

影像瞬时如泡影般散去。四象道尊也在大口大口地喘息,仅仅维系刚才的影像,就抽取了他大半的法力。这可是一个道尊的法力。他有点遗憾,觉得芝草成人的情景,应该更丰富,但那样他一定会法力枯竭而昏迷。

二个人都没有说话,平复内心。飞行器以倍光速的速度穿越虚空,四象道尊拧巴极了,他在推演中,竟然觉得自己应该走进马芝的宿命中。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四象道尊腾地站起来,拉开舱门,对马芝呼道。

马芝不为所动,盯着四象道尊看,似乎想看穿眼前人,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改变主意。见四象道尊不像是说笑,就说道“晚了,正如你说的,我承诺了就应该遵守,契约之力已经加持。”

“可是,我现在同意你走了啊”四象道尊有点不相信,竟然有人可以如此教条。

“你只代表你,并不能代表冥冥之中的因果。”马芝回道,他总觉得不走上刮神台,会错过什么。

四象道尊无奈地摇摇头,只不过,他心头一松,没有之前那么沉甸甸,也许,已经和眼前人结了善缘,未来或许留了一线生机。

几日功夫,飞行器穿过一片浓雾,神界的景象就呈现眼前。现在,神界像一面破碎的镜子一般,碎成了成千上万大小不一的陆块。这些陆块之间还有相吸的引力,才没有让神界彻底崩溃。

回到议会,四象道尊将马芝交给属下看管,特意交代要像对待上宾一样给予礼遇。随后,他就召集议员,筹备祭天大典。



</br>

</br>

第67章 你不是他

马芝人身自由并没有受到限制,只不过,他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出去。四象道尊交待过,仆从按照贵宾一样礼遇他。房间有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仆从正在忙忙碌碌,他们正在赶着搭建刮神台。

刮神台高耸入云,就如马芝在过去书中所见一般,那时候师傅一步一步地走上刮神台,步履沉重,似乎走一步,就是痛苦的一步。

马芝神识绕过去,看出搭建刮神台所用的材质非常特殊,是星空噬魂陨石和重力陨石所制。噬魂陨石吸附神魂,让受刑者不能法力抵抗。而重力陨石则构建磁力场,会让受刑者承受加倍的重力,乃至于步履维艰。显然,议会希望提高威慑力,受刑者的疼痛,会提升议会的权威。

他陷入沉思,如果真的身死道消呢?师傅当年跳下刮神台,却进了葬神谷。而眼前的刮神台,它的下面,也连接着葬神谷?

从地理上绝无可能,刮神台即便深入虚空,从其上跳下,也只会落到大地上,而不可能往虚空去。当然,马芝一个念头,可以回到葬神谷,只怕葬神谷承载不住道尊而分崩离析。

想到这里,马芝愣住,当年师傅看着跳下葬神谷,但说不得他也是凭着法决而回到自己的小世界。那个大义凛然的师傅,最后忍不住疼而逃走了?

极有可能,马芝第一次对师傅一段经历表示怀疑。转念,他又有疑问。葬神谷若是师傅的小世界,那么就不会成为众神墓地,更不可能把师傅自己困在里面,乃至于发疯,把自己的三魂七魄分裂了当孩子养。

况且,一地的神石,那又是怎么回事?除非,葬神谷不过是师傅游历中发现的一个秘境。而被困进葬神谷后,师傅最终掌握出入法决而离开,说不得,师傅炼化了葬神谷。

多想无益,这刮神台我无论如何也要走一遭,我要像师傅一样,昂首挺胸地走上去。只不过想让我任人宰割,那也看你们有无这个本事。

马芝又想起四象道尊咬牙切齿地说要割满八万八千刀,还想起四象道尊拎着奄奄一息的薄小小,一脸的残忍。四象道尊刻薄而变态,马芝内心里曾经有过杀戮之意,只不过被他按捺下来。至于后面,四象道尊换个人后,他才彻底打消念头,并对四象道尊前倨后恭有过疑惑。

对于承诺,他虽有敬畏,但也不会愚忠,没有人在刀架在脖子上时不服软,这种被迫的承诺需要遵守吗?这世间,背信弃义的人太多了,他们会受到惩罚吗?

缠绕过来的因果之线,并没有属性和方向,遵守可以诱发因果,不遵守也会诱发因果,谁说得定哪种因果呢?马芝仰望虚空,他的内心是冷嘲,这帮傻逼,不过是做困兽斗而已,大劫提前与延后,并无实质区别。

四象道尊选了吉日,举行祭天大典。先是奉上异兽和精怪,它们像畜牲一样被宰割。鲜血浇筑在刮神台上,让原本金黄的刮神台变得酱紫。而它们的肉体被放进祭坛,成为燃料,头颅则装在盘子里,用于祭祀。

随后,礼炮声声中,马芝被带了出来。他没有理会围观议员和仆从们的欢呼,也没有在意四象道尊念念有词地诵读的告天书。他心静如水,抬头看高耸入云的刮神台。

刮神台最高层,身着黑衣,蒙面的刽子手已经到位,他手中挥舞着一把雪亮的利刀,表演着祭天的舞蹈。

马芝有点愣神,这蒙面的刽子手竟然也是蛊巫道的人,是巫相柳,此人成就道尊后不知所踪,想不到来了议会成为刽子手。为什么蛊巫道的人要充当刽子手?如果是普通的门人,兼职刽子手也没什么?可是,一个道尊还要亲自施刑?马芝总觉得有什么阴谋,蛊巫道应该别有所图。

他抽了抽鼻子,异兽精怪的鲜血有着刺鼻的怪味,让人发呕。兔死狐悲,马芝看着圣盘上的头颅,心中有着怜悯,里面竟然有虚空巨兽的头颅,也有深海蛟龙的头颅,这些强大的物种,竟然被拿来祭天。而自己,则是最后那个献祭,要被砍八万八千刀。

没有人催促,马芝直接上前。在他抬起第一脚之前,他停下来,仰着头目光清冷地扫过四周,他要看一看这些旁观者。不仅周边的虚空挤满了看客,就是无尽虚空里,也潜伏着许多个强大的大能,不知道他们是看热闹的,还是镇场子的。只不过马芝感应过去,这些人一个个非常强大。

他不再犹豫,抬起第一脚,人稳稳当当上了第一个台阶。除了台阶因异兽血而显得湿滑之外,并没有其它异常,噬魂和超重力并没有显现。

马芝也不多想,大步流星一般接连上了十多个台阶,此时他感觉到噬魂和超重力,但不等他运转法力,天字宝图自行运转,把陨石蕴含的超能力一一汲取,成为它运转的燃料。就连鲜血里蕴含的元力,天字宝图也一并吸收。

马芝没有为此开心,他脸上只有自信,只有视死如归。他一个一个台阶地上去,太过轻松,不能感受当初师傅步履维艰的困难,他感到遗憾。

看客们见受刑者没有被吓得腿软,寸步难行,都开始议论纷纷。监刑官见刮神台失了功效,也在纳闷。请示四象道尊,但四象道尊此时眼观鼻鼻观心,久久没发指示,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多久,马芝已经到了刮神台半腰处。他感觉到虚空里几个波动,就驻足停留,仰望虚空,静静等待。果然,一处浮云散去,玉清风扬一脸抑郁地出现在虚空中。

“师祖说你已是这天地的至尊,你不愿意也就没有人能够擒拿你,你为什么不离去?”玉清风扬传音道,他心情复杂,言语里有关切,却也有不安。

“为什么不救他?”马芝反问。

“我保不了他,就是三清山也保不了他。搁往日,三清山并不把议会放在眼里,可是现在,议会获得许多圣地支持。”玉清风扬低下脑袋,言语里没有了往日的自信,显然薄小小被搜魂,也让他深受打击,曾经的天之骄子,也明白天外有天。

“不,你可以保护他。你明知道他一根筋不会出卖我,必然会搜魂。你却为什么不再搜魂前,和盘托出?”马芝自始至终没有怪玉清风扬,他成就道尊,不还是成了别人的刀俎。何况玉清风扬只是一个神王,若不是三清道尊的存在,他估计也难逃被搜魂的命运。

玉清风扬一听,脸霎时惨白。是哦,明知道会是那个结局,为何不提前说出来呢?那样薄小小也不会遭罪,也不会被议会用来要挟马芝。

“对不起。”玉清风扬羞愧难当,自以为维持了自己的道义,却不想变相地把在乎的人逼入绝境。

“你也不必自责,我若不愿,他们也不会得手。”马芝说完,就把一个坐标给了玉清风扬,那是白云渡给的坐标,即便这坐标与葬神谷所处坐标重叠,但白云渡给的,总该有什么奥妙吧。

玉清风扬记下坐标,人也不拖泥带水,就重新隐入虚空。这时,虚空又走出一个人,她每一步,脚下都激荡出一朵金莲,乃至于她身后一朵朵盛开的金莲,煞是美丽。

马芝感到意外,遁入空门的师娘竟然来看他。只不过也不意外,当年师傅受刑的时候,观世音大士也曾隐在虚空中观望,还留下眼泪。

只有千米之遥,观世音大士驻足,目光恬淡,柔情似水地看着马芝。马芝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她是师娘,三天三夜的亲昵,也改变不了辈分上的关系。只不过,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不是他。”观世音猛然一句,转身而隐入虚空,一朵朵金莲竟然燃烧着化为虚无。

你不是他?盖棺定论一般,马芝内心瞬时天高云淡,一直揪着的,终于释然。她现在是神,是观世音大士,再不是凡人,她的眼终于可以勘破虚妄,看到真相。

我不是他,我不是师傅。这天地间,我是马芝,独一无二的马芝。这之后,我要以马芝的身份好好活着。

马芝望着观世音消失的地方,良久都说不出话来。只不过,师傅曾经走过的路,我也走了吧。想着,他又往上走,心无挂碍,闲庭信步。

虚空中又一阵波动,却是洛雨鸿,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骷髅头,骷髅头两眼里闪着蓝色的火苗。

马芝再次停下来。洛雨鸿在虚空中跪下,却没有说话。这小子也有奇遇,竟然也晋升了神王。

马芝差一点忘了有过这样一个神奴,他明白洛雨鸿所期盼的。他默默地念着咒语,即便神界四分五裂,但契约之力并不受影响。现在,葬神谷里有盘古坐镇,洛雨鸿即便知道世界树在他手中,估计也该放弃对世界树的觊觎。

一阵风吹过,洛雨鸿感到自己身子骨一下轻逸许多,忙磕了几个头,随后起身,施道友之力。这才和骨长青离去。

沉默了良久,马芝索性也释放了夏无疑、冬无以、秋无一的神奴契约,让他们都重归自由。那秋无一,不知道有无重生,只希望新的一世他会顺利一些。

就在释放契约之力时,马芝看到了另一条契约,那是收下第一个神仆而签下的契约。这尹子墨不知道生死,自龟道一别,再无音信。他想释放这个契约,但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释放。

他继续往上走,去面对最后的施刑。

</br>

</br>

第68章 真的有天吗

马芝拾阶而上,心中虽然打定了主意,但觉得将要告别,与这个世界告别。而朋友,也只剩下玉清风扬,亲人也只有师娘。

神界的亿亿万,与我何干!马芝放眼过去,看台上的大能,却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他赴死,没有一个人同情他,自认为他罪大恶极。如此芸芸众生,与我何干!

他想和这个世界对话,他的道韵气息与空气共鸣,与吹拂的风共鸣,只不过世界沉寂了。世界于他,也没有絮絮叨叨的苛求。即便有,马芝也听不懂世界低沉吟诵的是什么。或许为他喝彩,或许托付许多。但现在,世界沉睡了,不再回应马芝。

马芝嘴角流露笑意,身上瞬时爆发威势,那是一个道尊睥睨天下的威势。临时搭建的看台,就如衰败的神界,经受不住道尊的威压,一个个看台崩塌。

看客一个个狼狈不堪地跌落,随后飞起。一些人知道是马芝使坏,他们内心里更是嫉恨。一些人不明所以,咒骂豆腐渣工程,蔑视地看那一群施工的奴仆。

马芝索性飞起来,直接落到刮神台顶层。刮神台上的巫相柳像一个杂耍小丑一样,将一个个飞刀扔起又接住,表演着花样。

他看到马芝飞到刮神台顶层,也就停止杂耍,把用于施刑的刀具挂在一旁的护栏上。有大刀,有尖刀,有小刀,有飞刀。每把刀都闪着寒光,在罡风中像风铃一样叮叮铃铃地响着。

头套把巫相柳遮掩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带有凶光的两眼。他像庖丁一样,在审视地看着马芝,估量着用什么刀,在哪里起刀,又在哪里折向。一切都在脑海里计算,要按照议会的要求,割满八万八千刀。

“巫相柳,想不到施刑者会是你。”马芝传音过去,当初在唐古拉山麓、大荒偏僻角落,巫相柳给马芝深刻印象,都是不好的印象。他不觉想起百玲,那个被他救了,却又被迫自杀的女人。那个女人悲催经历,完全拜眼前人所赐。

“想不到,你竟然能够认出我。”巫相柳也传音。

“你一个道尊,为何愿意当一个刽子手?”马芝不解,道尊在神界完全是神上神的地位,这种血腥带着残暴因果的事不应该做。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已经拥有圣体,又晋升道尊,如此完美的圣体,恰是我们蛊巫道所需要的材料,我会在刮去你神性同时,了解你的细胞组合,了解你的基因,还有圣体的构成,而这个过程,正是我们蛊巫道修炼的不二法门。”巫相柳不保留,托盘而出。

马芝沉默了,原来,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就连自己的尸体也会成为解剖材料。自己终其一生,努力奋斗,终于成为神上神,还没有大有作为,就成了研究材料。荒谬,荒谬,马芝越发觉得悲凉。

浩然正气萦绕在马芝身边,即便他是王、是圣贤,可是面对刽子手,都只能是刀下俎。马芝此时处于最高处,瞭望四周,白茫茫的云海在翻腾。我将去向哪里?即便逃,也不知道逃向哪里。

他屹立着,振声长啸,把内心的悲凉都呼喊出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那些圣人、王者的悲歌如在耳边,让人独怆然而涕下。

“动手吧!”马芝吩咐道,他还想更疼更哀伤,自此与这神界再无交集,和这些围观者再相见,也是仇人。

巫相柳看了看时间,说“再等等,祭天有吉时,你提前上来,就在临死前再看看风景,想想你的过往,然后好安心地献祭给天吧。”

原来,想死也不能早,也不能晚。马芝耐人寻味地看着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巫相柳,忽笑道“你说,真的有天吗?用强大的力量献祭给天,它能够看到吗?”

这一次,马芝没有传音,而是直接说出来。

巫相柳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马芝,这人不是传说是天道之子,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天,就在我们上空,它包裹着神界,为什么没有天?况且,天道运转,才有了众生繁衍生息,你质疑天,就该走上刮神台了。”巫相柳呵斥道。

马芝却笑了,说“别人都传我是天道之子,可是我始终不知道天道之子有什么特权,也从没有享受什么好处。我不过是一棵芝草,机缘巧合下成了人,也就是修炼修炼,没有主动和人红过脸,也没有挑事杀人结仇。一步步走来,而今成了道尊,却一下子成了罪人,说我为了一己之私,窃取世界之力。我很想知道,这就是天道之子所应该承受的吗?他不是应该代表天道监控天下,他不是弘扬天道,让众生臣服于天道吗?显然,我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这个使命,天道唾弃了神界,让神界经受天地大劫,在我看来,我或许就是那个替罪羊。”

马芝说完,他再次长啸,这一次他是对隐而不现的天道表示怒意,是对自我命运的控诉。还不等他长啸结束,神界各地再次发生自然灾害,就连议会所在中央世界,也发生了地震、火山爆发……

看客把马芝的控诉和长啸,当成临刑前的挣扎,借以掩饰他内心的恐惧。一时间他们议论纷纷,叫嚷着把施刑时间提前,不能让他再对神界造成破坏。

四象道尊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举动。他心中有焦虑,总觉得会有什么发生。刮神台上的那个人,不管是不是天道之子,都有着大因果,他甚至希望马芝在施刑前逃走。而他可以佯装追捕,也好趁机放了他,那么他就可以带着众人去寻找新的类神界。

可是,刮神台上那人死心眼一般,毫不惜命。大典一旦正式开始,天道就会掺和其中,那么到那时,你就是再强大,后悔也来不及。按照议会以往的记录,天道会直接汲取献祭者的力量,无量道尊受天道眷顾,又如何躲得开天道的掌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典正式开始。自鸣钟响了二十八响,巫相柳虽然带着头套,但也能透过双眼看成他很兴奋,摩拳擦掌,马芝在他眼里再不是什么道尊,而成了猎物一般。

马芝像受刑的耶稣一般,展开双臂,仰望虚空,露出不屈不挠的神情。就在这时,从四周嗖嗖嗖地钻出来七根利箭,都是后羿之箭,带着毁灭之力,一下子刺中马芝四肢、胸腹和脑袋。

嗡嗡嗡……马芝只听到利箭刺中圣体的嗡嗡声,就昏迷了,他根本没有想到施刑前,会有后羿之箭洞穿他,这与当年师傅受刑不一样。

四象道尊腾地站起来,用后羿之箭先重伤无量道尊,并不是他吩咐的。是谁?他目光顺着后羿之箭射来的方向,极速地追寻过去,好一会,他只是看到后羿弓弓弦还在抖动,但没有发现人。

他收回目光,神情复杂地看着还站在刮神台上的马芝,后羿之箭射杀的角度,成了支架,支撑马芝并没有倒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叫停大典,但听着四周狂欢般的吼叫,他叹口气,或许这就是命运。

巫相柳吹口气,剥去马芝的衣服,露出完美的圣体,就丢出用道则之线编制的渔网,就将昏迷的马芝束缚起来,随后吊在十字架上。

渔网收缩,马芝的肌肉块一个个从渔网网眼里露出。巫相柳像削苹果一样,用利刃绕着渔网旋转,一片片皮肉也就被旋削下来,落在旁边的圣盘上。皮肉里蕴含的神性,一点点地飞起,像萤火虫一般四下飞去,飞向神界大地。

看客们处于癫狂状态,都鼓掌、吼叫,没有人注意,飞去的神性,并不都是沉入大地。更多的部分被一个虚实变化近乎透明隐藏在虚空里的一个葫芦截留,只有少部分沉入大地,消失不见。

“醒来,醒来。”虫母在马芝的心脏里呼唤。射向马芝胸口的利箭,被虫母抵挡,但是狂暴的力量还是让马芝心脏受到致命伤害。但圣体有着强大的修复能力,也只是几个呼吸间,心脏已经恢复原状,并咚咚咚地跳着,向四肢提供血液。

马芝脑海神府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命门穴上的后羿之箭被天字宝图抵挡住,利箭携裹的力量完全被它吸收。神府没有受损,马芝很快醒来,他感觉到小腹和四肢上的疼痛。

若不是射向小腹和四肢的是后面几箭,对方力有不逮,五箭只是洞穿了对应部位,而没有产生毁灭性的爆破力,不然他的小腹和四肢必然炸毁而不见。

巫相柳一点点收紧渔网,飞刀在不停地旋削着肉片。圣体的血肉并不是红色,而是赤金色。

圣盘上的肉片薄如蝉翼,鱼鳞状铺满圣盘,并堆砌起来。肉片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如果不是头套将嘴巴封住,巫相柳都要忍不住吞食肉体,好更精准地分析圣体的构成。

</br>

</br>

第69章 我们无冤无仇吧

马芝从疼痛中醒来,他宛若困兽,低沉地嘶吼,随后他仰头咆哮。身上的利箭随着他虎躯一震,就掉落在地上。七个窟窿没有流血,而很快愈合。

天字宝图运转下,巫相柳利用道则之线编制的渔网也被吸收,原本绕着马芝肉身旋转的利刃被弹跳开。

“你准备背信承诺?”巫相柳感觉到马芝身上猛虎一般的气息,有点紧张地问道。

“信守承诺都是弱者的遮羞布。”马芝恶狠狠地说道。他的圣体不等马芝吩咐,自行对自己的肌体有着本能的呼唤,被旋割的肉片嗖嗖嗖地,飞回马芝身上,归位愈合。

唯一少的是神性,马芝感觉到了亏空,变得肌体很渴望什么,就如饥渴需要大快朵颐一般,他的肌体也在渴寻着。

“是吗?你以为你是强者吗?”声音从天空中传来,带着不屑和嘲弄。

马芝从悲痛中冷静下来,不是肉体的疼,而是内心的阵痛。也不为什么,命运、宿命、因果,这些纠结不清,卑微、没有方向和目标,一个道尊依旧在平庸化。可是,他却说不出内心为何悲,为何无望。

他抬头看虚空,巫相柳也抬头看虚空,虚空与虚空未必一样。只不过,此时虚空中有一紫中偏黑的王座,王座上坐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蒙着面、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马芝。而巫相柳自然地被他忽视掉。

马芝内心里瞬时波涛汹涌,有一丝熟悉,仿若在哪里见过,但又肯定没有见过。他凌空飞起,很快与来人处于一个高度,他盯着他看,即便来人戴着头套,但是马芝还是能够感觉到来人的玩世不恭,以及他的狂傲。

“你是谁?”马芝问。这也正是在座的包括巫相柳、四象道尊心中的疑问。

祭天大典竟然被中断?天道没有加持大典?四象道尊心中还是明白人,却依旧有这么多疑惑。身边几个道尊看到马芝飞起来,就准备动手,在这些人眼里,来者应该是自己人,是监刑官。

来人体型消瘦,此时他的右手抬起托着下巴,两眼如鹰隼眼睛一样盯着马芝看,嘴巴里却发出啧啧啧声,不知道是赞叹,还是轻蔑。

“收割者,成熟的季节,我来收割庄稼。”他猛不丁地回道,两眼上上下下审视马芝,把他当成完美艺术品来看。

马芝看不出对方的修为,感受不到道韵气息,但能够在一个强大道尊面前玩世不恭,想来来头不过收割者。

但是,下面那么多人,总有见多识广的。一个道尊腾地站起来,盯着虚空中的来人,惊诧得脸色都变了,囔囔自语“收割者,星际收割者,完蛋了,他是外来者,要侵占神界。议长,我们要赶紧行动,消灭他。”

他的话语,宛若一块巨石,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的道尊、神王哗然。作为世界的收割者,在神话时代可是有着赫赫威名,如果说盘古开辟世界,那么收割者荒则是毁灭世界,它的蝗虫大军,飞到哪里,世界就会毁灭。

“不可能,他明明是人,不是荒兽。”有人质疑。

“神话,终究是神话,已经消失的时代,被天道唾弃,那个时代的来者,凤毛麟角,但人孤影单,不足为虑,我们这么多人,必然消灭掉他。”一个白胡子老头模样的道尊不以为然,一手还捋着白胡子。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大多人在错愕后,冷静下来。神话时代,收割者荒出行,则是带着蝗虫大军,而来者,却是一个人。

“收割者?荒?”马芝皱眉,他不相信,眼前人身上越来越多的地方让人熟悉,不应该来自神话时代。

来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却也没有否认,他心里更是乐开花,这装逼装得太成功了。如果这些人知道我装逼,估计要杀了我。

“喂,收割者,你来究竟要干什么?”一个道尊也飞了起来,但却与来人保持距离。

“笨蛋,自然是来收割了。”来人面对两位道尊,依旧没有害怕,他话语里没有一点礼貌。

“你是他,对不对?”马芝内心里越发平静,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但是,他还有不确定,因为他没有从来人那里看出一丝关怀,如果是师傅,他必然不会如此不客气地待他,也不会蒙面而来。况且,听语气,他不是来拯救他,而充满敌意。

飞起来的道尊吃瘪,一时怒不可遏,也就试探着攻击。数条道则化为利箭攻击向来人。来人也不见动手,原本洞穿马芝的后羿之箭被马芝弹飞后,此时却自行飞起,与道则所化利箭冲撞,道则利箭瞬时消失。

那道尊丢了面子,准备开大招,四象道尊也飞了起来,喊道“冯道友且慢,对方能够轻而易举控制后羿之箭,其力量不是你能抗衡的。”

冯道友作为道尊,何时受到眼前的羞辱?但想到议会是举全部人的力量,才能射出后羿之箭,但眼前人只是一个人,却能够控制七根利箭。他愤懑不平,但还是借台阶下去。

四象道尊拱手施礼,问道“道友能够连续射出七根后羿之箭,显然有足够的实力,为何还羞于见人?难不成,是因为面貌丑陋,不敢示人?”

明显,四象道尊没有将来人当回事。来人装逼,自然要装逼到底,反问道“你又是哪根葱?”

一时很尴尬,四象道尊没想到对方会当众打脸,而且言语粗俗。只是对方越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越是不敢轻举妄动,他也没有看穿对方。

四象道尊只好挺直腰板,把道尊的威势散发出来。他即便不曾修习王者之气、圣贤之气,但是强者也会随着力量强大而自发产生威慑气息,况且四象道尊是议长,久居高位,也会有官气。

“我是神界议会议长,四象道尊。”声音里也有威势,让人振聋发聩,萧然起敬。

“哦,议会,一个民间组织,竟然人模狗样的,以为这天下都是你的?搞什么祭天大典,我看天道都没有加持大典,说明你们并没有得到天道的认可。所以,还是尽早解散吧,乌合之众。”来人说着,站了起来,左手往虚空一伸,只听嗡嗡嗡几声,一把弓从虚空中飞下,落到来人手里。

是后羿弓!议会宝库里的后羿弓竟然出现在来人手里。原本吵嚷着要惩戒、打压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者的议员和仆从们,一时哑了声音。有人怀疑是不是黑衣人进了宝库,估计宝库被洗劫一空。

“你炼化了后羿弓和后羿之箭?”四象道尊惊讶起来。作为议长,他试图炼化这些古宝,但是没有神话时代的法决,也就无从炼化。正是因为没有炼化后羿弓和利箭,在使用时需要强力。但是穷尽议会的力量,也只能射出一二箭。

如此,眼前人极有可能是神话时代的人物。四象道尊内心波涛汹涌,难不成,他戴头套,是为了掩饰他不是人族的面貌。神话时代,人族没有兴起,那时候还是虫族笼罩世界,收割者荒也是虫子,传说中是一只蝗虫。同样,射日的后羿,也是虫子,是长了翅膀现在已经灭绝的羿虫。

“哼,这几个小玩意,不需炼化,它们见了我主动认主。”来人毫不掩饰狂妄,随手轻弹弓弦,搭建的刮神台都摇晃起来。为了彰显自己的神力,来人直接把弓拉圆满,朝着无尽虚空空弦释放,只听嗡一声,没多久,虚空中一个明珠一般的星星就爆炸了,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如烟花一般,绚烂后而寂灭。

还是白天,但是在场的都是神界的大能,白天也可以看到无尽虚空深处星星爆破的景象。每个人都对来人深深的忌讳,他们是强者,但是遇到更强的人,尤其拥有碾压一切的强者,他们会更容易折服。

“好了,别故弄玄虚。我知道你是他,但也不是他。告诉我,你的目的。”马芝已经知道来人不是收割者荒,因为他体内也有神话时代的怪物。虫母说它没有感受到荒的气息,同样,荒见了它,也要喊一声妈妈。

“我要你不得好死,我要祭天大典继续。”来人像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口出狂言,而且戏谑地看着马芝。

马芝没有情绪波动,来人举手投足没有一点与师傅相似之处,但是散发的气息却是师傅。但马芝又确信他不是师傅,他或许是师傅转身重生的未来之躯,或者是师傅的某个分身。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不是来搅局,也不是针对大家。祭天大典继续,也是众人心中的想法。

“祭天大典继续,祭天大典继续。”一些大能呼喊着。

四象道尊看了看马芝,又看了看来者,此时正有台阶下,忙说了句“祭天大典继续。”转身他飞回去,落在议长的专属座位上。

马芝嘴角勾勒出笑意,目光如水地看着来人。此时来人占据大势,这大势就是要求马芝去死。只不过,马芝既然已经不准备受刑了,自然不可能让自己重新成为祭品。

“我们无冤无仇吧?”马芝叹口气,情感复杂地看着来人。

</br>

</br>

第70章 你的也是我的

“幼稚,你好好醒醒吧,这里是神界,死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恩怨吗?”来人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马芝。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马芝身上浩然正气激荡着,他感知到,自己只要出手,就可以像杀鸡一样杀死眼前人,这是他对时空精准掌握的缘故。

“哼,许多事也不需你同意。”来人说着,手指在眼前画了一个圈,就展现了动态的影视图像。图像里,赵媚正在逗二个孩子,而一旁阮细柳正坐在一个树杈上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图像紧跟着变化,出现了一群人,那是无量山的门人,马芝看到了不朽神王,人群中还有宁恒之。

“你无耻。他们都怎么样了?”马芝怒不可揭,想不到自己在乎的一些人竟然都被对方控制了。

“嘿嘿,何谓无耻,又何谓光荣?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又何必活着?”来人像猫捉老鼠一样,拷打着马芝的道心。

“他们都怎么了?”马芝内心里第一次有了恐慌,担心会失去他们。

“他们怎么样,完全要看你怎么做了。你最好乖乖的躺下了,像一条鱼一样,被削片白灼,圣体哦,我想沾了醋应该很好吃。”来人说着,两眼贪婪地看着马芝。

马芝沉默了,眼前人像是一个魔鬼,不按常理出牌,估计与对方讨价还价,也只是自取其辱。究竟是怎么得罪他,竟然到了不死不休地步?

“我要借助你成为道尊,所以只有你死,我才能获得足够的燃料。哈哈,也到了收割你的时候。”这一次,来者是通过神识传音。

马芝一愣,对方不是道尊,竟然如此胆大。那人看着马芝,两眼尽是戏谑。

“你是谁?天吗?”马芝虽然笃定对方跟师傅关系密切,却还是要得到准确答案。

“不错,我是天,不过我不是白天、蓝天,什么狗屁天,我是荒天,大荒天。”对方声音里带着嘲弄。

马芝内心咯噔一下,他又该和师傅怎样的关系?忍不住又问“你认识刑天吗?”

“他吗?听说过,装神弄鬼,竟然在我记忆深处,留存一段记忆。可是我觉醒了荒的记忆,就顺手磨灭了那段遗留的记忆。”荒天不以为然。

马芝目瞪口呆,若不是他体内也有遗留的记忆,他应该不会相信对方的话。但是,现在他信了,他也很想说自己体内也有如此记忆,并想问一问该怎样磨灭掉可以随时控制自己的记忆。但想想算了,那毕竟是师傅的。他还不知道,无意中,已经磨灭了那段遗留的记忆。

“好了,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够多了,你是选择献祭自己,还是选择献祭你的妻儿、朋友和门人。”荒天恶狠狠地说。

马芝能够放下妻儿、朋友独活吗?他沉默了一会,转身重新落上刮神台,对着还在发呆的巫相柳说道“来吧,开始吧。”说着,他如山丘一般站住不动。

巫相柳表情怪异,因为来者着装和他一模一样,若不是蛊巫道有着秘密的沟通方式,他还以为是门人呢。只不过,他还是发现了秘密。

“他是另一个你,你们不仅有一模一样的气息,还有一模一样的基因。你们不是兄弟,而是彼此。”巫相柳通过神识对马芝说。

马芝目瞪口呆,气息上的相近他也感知到了,想不到基因也一样。在他看的书中,基因是科学世界里的科学术语,与血脉相承有关。可是,即便是父子、兄弟,都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基因。

而眼前,如果自己与荒天真有一模一样的基因,则必然意味着彼此都是分身,而且是同源分身。这不太可能,我本体是芝草,即便是师傅的分身,也是身外化身,不可能与别人成为同源分身。

他仰着头望着荒天,而荒天阴谋得逞,此时坐在王座上,又翘起二郎腿。师傅当年说再相见杀无赫,会不会是这层意思?

“你要答应我,我死了,你要守护好他们。”马芝传音过去。

“你放心死吧,你的也是我的,我一定会看好他们。”荒天玩世不恭,手中的弓弦时不时发出嗡嗡声,虚空深处的某个星星就爆破了。

“开始吧。”马芝坐下来,像禅定的高僧。

巫相柳犹豫一下,这次他没有用道则编制渔网,而是直接出手。随着一把把飞刀的飞出,马芝身上一片片皮肉再次飞进圣盘。而皮肉里蕴含的神性则溢出,星星点点地四散,向神界陆块跌落。

就这样,隔了三天三夜,露出了铮铮白骨。马芝处于假死状态,没有喊疼,也没有呻吟。巫相柳入了无人之境,随着对圣体的层进解析,他也掌握了肉体入圣不二法门。他在解析中,也充满了惊讶,马芝强大的生命力让他由衷地嫉妒,那意味着马芝拥有完美圣体。

这三天三夜,四象道尊也被吸引,不仅感受到马芝散发出来的蓬勃生命力,更主要他看到如恒河沙数的神性剥落而出。这时他信了,这些神性比任何道尊都多,是可以填补神界被掠夺的资源,而延缓神界的衰败。

荒天也没有闲着,他时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取圣盘上的肉片,竟然真的从须弥戒指里拿出油盐酱醋,用肉片沾了佐料往嘴巴里塞。那时才想起自己戴着头套,人直接将舌头化成利刃,把头套割了一个洞,随后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看客里有女人,她们看到有人吃人肉,直接呕吐。也有一些人不齿这野兽行径,小声地咒骂荒天没人性。一支利箭嗖地射过去,一神王直接被利箭冲击而身体四分五裂,直接身死道消。

杀鸡骇猴,这一手直接让众人闭口。荒天更是肆无忌惮,手臂直接拉长,一下子把圣盘拿了过去。肉片蘸酱油,他塞进嘴里,就故意咬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巫相柳眼看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和五脏六腑,再无余肉可以削刮,才从无我中醒悟过来,皮肉割尽,却没有见一滴血。人抬头看到正在吃肉的黑衣人,施了心眼,把一二肉片藏进了袖口里。

吃了大半个人的皮肉,荒天还没有吃饱。他正准备将圣盘里剩余的皮肉吃下,这时从虚空中飞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虚实变化的葫芦。那葫芦一飞出来,就变为一个浑身金灿灿的实体葫芦,朝着荒天飞了过去。

葫芦装满了神性,有万钧之重。荒天伸手抓取葫芦,差一点被沉重葫芦带倒地上。他施了法术,掂量葫芦,顿时大喜,举起只有一尺长的葫芦,把口对准嘴巴,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万化葫芦。”有人识货,腾地站起来。

万化葫芦,也是神话时代的超神器,由天地孕育,原本里面装满鸿蒙之气。后来万化葫芦将鸿蒙之气释放,这才有了孕育万物的空气。

四象道尊也站起来,虽然没有人见过万化葫芦,但是此时刻,玄之又玄,让他觉得那就是万化葫芦。此时,黑衣人所吞食的,就是鸿蒙之气。

他再也忍不住,暴喝道“干他娘的,他偷了神性,让我们的神界没有恢复。”说着,他就右手往虚空一伸,一个喇叭状的器物出现在他手里。那是天眼,竟然是四象道尊的本命法器。

其他道尊自然也眼红万化葫芦。这万化葫芦可以把所有的力量转化为鸿蒙之气,而传说中鸿蒙之气是除了混沌之气之外最为神妙的本源之气,是修为晋升的最好养料。而道尊想要晋升,更是离不开如此等级的本源之气。

所有的道尊都出手,夹杂着神王袭击,万千的神器、道器袭向荒天。荒天根本不厉害攻击,此时他体内充满了蓬勃而激荡的力量,稍有不慎,他就可能爆体而亡。

同时,他身上爆发出蓬勃的威压,这威压不亚于马芝晋升道尊的气势。天空中瞬时乌云密布,层云翻腾,黑中泛白的闪电在不停地炸裂,

荒天一个筋斗,就反窜飞进乌云,在乌云里迎接雷劫。各种攻击锁定荒天,也钻进乌云。但是攻击不等靠近荒天,各类神器、道器面对雷劫,就发出了呜咽。一些胆小的神器直接现出本体,折飞回主人那里。

只有数个道器不畏雷劫,冲进雷云之中,包括天眼。瞬息,雷云里就发出乒乒乓乓的暴击声,以及璀璨夺目的火花。

有道尊痛心疾呼,转瞬飞回他手里只剩下道器的骨架。唯有天眼在劫云中时而收拢,时而张开,雷电中狂暴的力量被天眼汲取。但是控制天眼的四象并没有放松,因为天眼汲取能量有限,一旦充满能量,就会爆裂。

而荒天则脸色阴沉,再没有之前的吊儿郎当,他发现万化葫芦里喷吐的力量,不仅给他晋升的养料,而且也在洗骨伐髓,这本是好事,也是境界和肉体双提升。

但是,肉体竟然不听使唤,似乎另有力量在控制肉体。那是马芝的力量,吞食的肉片每一块都有自我,都有属性,都有本能,它们在组合,和荒天争夺着肉体的控制权。

</br>

</br>

第71章 你也不是他

“你想背信承诺吗?你不管你的妻儿、朋友姓名吗?”荒天呵斥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他的声音被雷声遮盖。即便他传音,他的肉体里也没有人回答他。

侵蚀、争夺、扭转身体控制权的那股力量是圣体本能的力量,并不受马芝控制。荒天忍不住对圣体的觊觎,不仅仅是肉片散发出让人迷恋的香气,最主要是本源上的渴望。一模一样的基因,荒天闻到味道,肌体就会产生本能的渴望,潜意识促使荒天去吞噬肉片。

肉片入体,就化为基因分子,与荒天肉身基因融合,融合中圣体具有的自我意识就将荒天肉身一点点侵蚀、霸占。荒天想调动身心应对大劫,才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身体了,仿若自己的身体有万钧重,随时都会掉下虚空。

“我会杀死他们,先是你的妻儿,我会把她们烹饪成菜肴,一口一口地吃掉。”荒天怒不可揭。他已经认出自己晋升道尊的雷劫等级,混沌神雷下,稍有不慎,必然身死道消。

可是刮神台上只剩下骨架和五脏六腑的马芝,正处于假死状态,不可能回应荒天。此刻,他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动,心跳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宛若暮鼓晨钟一般,夹杂在雷声中。

巫相柳觊觎这剩下的身体,在乌云掩盖刮神台时,他已经取下头套,将藏在袖管里几片肉片塞进嘴里。肉片化为让人口津生香的液体,瞬息融进巫相柳的肉体里。巫相柳宛若吃了大补之物,浑身通泰。

这只是几片肉片,如果吃了他的五脏六腑,吸食他的鲜血,我会不会也练就圣体,成为原始大巫神?太古时代,巫族的巫神,本身就是以身入圣,只是随着巫族式微,才可以借助蛊术,修习蛊法。这才成了现在的蛊巫道,三千大道都不是。

巫相柳一边是渴望,一边是恐惧,就在他想抢夺剩下的身体离去时,却毛骨悚然。在砰砰砰跳动的声音中,他感知了警告。眼前这人身上有什么,他不是不知道,巫族图腾、虫母都在他身上,他会死吗?

想着,他越发想落荒而逃。只不过他还是强忍着留了下来,并且强忍着没有觊觎马芝的身体。他默默地祈祷,念诵的是巫术,对自然的驾驭,对天地元气入微地捕捉。同时他作为大巫师,开始主持祭天大典,他用天地元气卷裹着,将马芝整个身体放入了圣盘。

巫术沟通天地,巫语本就是天地之音。随着巫相柳将盘古教会他的太古巫术一一念诵,天地之间的虚空都以一样的频率波动着,而马芝剩余的身体是波动的核心,天地之间的元气包裹了马芝的身体。

马芝的五脏六腑和骨骼,在蛮气日日夜夜的熏染下,先于外在肉体入圣。此时他剩余的身子在虹吸天地元气,这元气里还有狂暴的雷劫气息,乃至于时不时他身子电流激射。

天眼在劫云中,试图给荒天致命一击,但是四象道尊感知到它充能已满,不能再储能,也就果断召回天眼。这是他以后纵横宇宙万界的依仗,不能有失。

荒天借助万化葫芦提供的鸿蒙之气,还在凝炼自己的世界。他虽然没有看过白云渡的大世界,但是灵光一现中,他也将自己的九个世界合二为一。

九个世界的合并,宛如地壳运动一般,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山峦起伏,火山爆发,洪水泛滥。但在鸿蒙之气灌注下,世界很快稳定下来。

随着鸿蒙之气灌注,新世界充满了勃勃生机,万物不停演化。如果马芝或是白云渡在,就会发现这个大世界与他们自己的大世界非常类似,山峦走势,湖泊分布,草原与森林的面积,都差不多。

也许是因为鸿蒙之气是马芝神性的万化,也许是冥冥之中的联系,让他们的世界在不停地契合和趋同。

荒天感觉到新世界的气象,竟然不受他控制,更是心惊肉跳,他希望世界里的景象如他所愿,怎么舒服怎么来。但是世界却在自行演化,高山突兀,湖泊形状怪异,森林的树木也稀奇古怪。

他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尤其是那棵巨树,竟然遮天蔽日,覆盖了大半个世界。他的心惊了,瞬时欣喜若狂,那是世界树。

怎么回事,怎么有世界树,难道我的世界遗留了世界树的种子,这次构建大世界,而萌发了?他想当然,世界树的存在,让他瞬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无比顺眼,也不管不顾这世界不受他控制。

就在这时,一朵金莲在劫云中绽放,它不畏于灰色的混沌神雷,它从闪电中飞舞,它的花瓣带着金属质感,散发着璀璨光芒。它似乎也在渡劫,因为随着雷击,它显露的威力越来越强。

金莲无害地在云朵中穿行,渐渐地靠近了劫云正中间的荒天,它仿若有了灵智,花瓣开合中似乎在审视地看着荒天。灰色的混沌神雷击在荒天身上,此时荒天暂时没有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任由身体自由组合,此时神雷击中后,身体上电流激射,但因为圣体的存在,所有能量都被吸收。

荒天的灵魂体则进入万化葫芦,也可以说万化葫芦是他此时的身体。万化葫芦,毕竟是神话时代的的天地衍生的宝贝,对劫雷免疫,同时可以吸收劫雷,将其万化为精纯的鸿蒙之气,直接注入荒天那个大世界。

金莲观察了好一会,就继续在劫云中绽放,主动招惹神雷,引神雷入体。莲花的花瓣在增加,成为并蒂复瓣金莲,并逐渐演化成一个莲台。

莲台里,一个女人的虚影渐渐浮现。是观世音大士,她盘腿坐在莲台正中,化为千手观音,每个手都拿持法器,她竟然借助混沌神雷洗炼这些法器。

而她两眼却似笑非笑地看着荒天。没有人能够看懂她此时的表情,似笑非笑,无爱无恨,万界都入了法眼,万界又出了法眼,阴阳变幻,无欲无求……

本来濒临崩溃的神界,再也承受不了新的道尊的出现。先是自然灾害,随后是本体的分崩离析。就是议会所在的中央区域,也崩溃了。许多道尊还想着挽救,但看到正在沙化的陆块,他们也死了心。

一些人直接飞走,还带着门人寻找类神界。而一些人则看着四象道尊,议会在这个时候,总该出面做些什么。可是四象道尊心思完全没有在现场,他的心神都进了天眼里,在天眼万象中查看每一个细节,马芝的、荒天的、金莲的,都毫发毕现地呈现在天眼万象中。

千手观音的出现,观音举手投足中的美感,他也看在眼里。无喜无悲,他的内心随着繁复的万象场景而变得格外平静,他竟然在这个时候,与天眼万象,自己的本命道器天人合一。

天眼万象里,多了四方守护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成为变化万千的天眼万象中恒久的景象。随着与天眼的结合,四象道尊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强大,他的威势让那些围观者萧然起敬,却也心存希望。

但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往往事与愿违。庞大的神界在一个个至尊力量出现后,终于化为巨大的沙尘。沙与沙之间,虽然也存在引力,但这种引力对比于万界之力,实在微不足道。这样,铺天盖地的沙尘骤然地下沉,时空塌陷,诱发了有史以来最强暴的时空风暴。

时空风暴席卷一切,首先冲击四象道尊和他的议员们,以及那些从各圣地奔赴而来的看客。他们都来不及多想,就淹没在时空风暴中。好在,他们是道尊,是神王,每个人都有保命的手段,或许在这风暴中,还有一线生机。

劫云例外没有受到时空风暴的冲击,这或许就是天道的无所不能。劫云之下的刮神台塌陷而消失,但深入劫云的部分,还存在。巫相柳感知到下方的时空风暴,自然他施法稳住刮神台顶层,心间思量着,自己在这其间,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

刽子手?蛊巫道的道尊?还是天道之子的呵护者?他内心没有挣扎,此时他通透空灵,一个神界都不见了,我蛊巫道又算什么?我巫相柳又算什么?他释然,又感情复杂地看着马芝。此时,马芝的身体还只是骨架子和五脏六腑,圣体本身有强大的恢复能力,但似乎有意维持现状。

时间并不久,就七日,传说中天缔造万物所用的时间。劫云瞬时散去,这片天存在吗?神界存在吗?这里依旧是无尽虚空,虚空并不因时空塌陷、天地大劫而消失。这里的世界没有了,空气终究会填充过来,成为虚空。

荒天的灵魂体跃出万化葫芦,强大的道韵气息如阳光一般迸射而出。他心间大欢喜、大喜悦,长啸着,他要归入自己的身体,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但这时,千手观音不曾停下来的一千个手,都做出投掷姿势,随后扔出手中的法器。一千个经历混沌神雷洗炼的法器都对准着荒天的灵魂体,乒乒乓乓声中,所有的法器都击中了灵魂体。

灵魂体瞬时化为千千万万的萤火,爆射向虚空。一声惨厉的叫声响彻云霄,带出不甘,带出愤怒,还带出疑问“为什么?”

端坐莲台的观音古井不波,眼睛不眨,面无笑容,好一会嘀咕一句“你也不是他。”这一声中,隐隐约约地带着失望。

而彻底失去控制的肉体落在了刮神台上,把巫相柳都吓了一跳,他还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br>

</br>

第72章 仅仅是留一点纪念

如此牛叉的一个人,就这么瞬间领了饭盒灰飞烟灭?这就是和天道之子作对的后果?巫相柳有了后怕,看着马芝的剩下的身体,有了深深的忌讳。

但眼睛看向另一具尸体,心思活络了,眼睛里也有了殷切地期望。他看出来,那具尸体也是圣体,皮肉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只不过不等他动,虚空中嗖地出现一个圆球,激射向那具尸体。

是一个骷髅头,两个眼窟窿里闪着幽蓝色的魂火。是万骨长青,洛雨鸿自由后,跟着骨长青并没有走远,他们在虚空中开辟洞穴,藏身其间,静观其变。骨长青看到那具尸体,再也忍不住,就飞了下来。

巫相柳虽然不知道骷髅头为什么过来,但潜意识出击。一时,两个大能交战一起。很快,巫相柳就明白骷髅头的来意,自是越战越勇,不想让对方得逞。

而这时,荒天溃散的灵魂重新凝聚,只不过观音菩萨的攻击让他的灵魂受到大伤。他也顾不上与观音菩萨计较,直接闪移,想灵魂体钻进自己的身体。但是千手观音,瞬间又激发一千个法器,攻击向荒天的灵魂。

这一次灵魂体瞬移躲开,在虚空中气得哇哇大叫,说:“菩萨,菩萨,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也不至于将我置于死地吧?”

“你不是他,就不该冒用他的容貌。”观音菩萨说道,一千只手再次激射出法器,寻着灵魂体攻击而去。

“什么我不是他?他是谁?菩萨,你就网开一面,让我拿回身子。”灵魂体哀求起来。

“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等他千年万年,而我等不下去了,我要杀了他,以此证道。”观音菩萨说着,手下又扔出诸多法器,攻击灵魂体。

“别呀,我和你没有愁怨,你不必赶尽杀绝,再等等,我的身子被人抢走,就糟糕了。”灵魂体懊恼得一声声惨叫,想感动了观音的菩萨心肠。

而观音不为所动,手中的法器层出不穷,攻击落空后,会继续下一轮的攻击。惹得灵魂体根本无法靠近刮神台。

而巫相柳与骨长青两人也不相上下,彼此都无法拿到尸体。这时,虚空中又闪出一个人,他也直接飞向刮神台。是洛雨鸿,他见骨长青久久不能拿下尸体,就飞下来帮忙。

骨长青一看徒弟下来帮忙,自然大喜,手下再不留余地,全身心想托着巫相柳。洛雨鸿也不打招呼,人直接去抓尸体。可是等他抓住尸体,人猛地呆住,那尸体竟然不是实体,而是液体。他像抓住水一般,紧跟着水从指缝里流出,重新落在尸体上。

尸体也就这一会功夫,化为液体,然后顺着刮神台流向马芝。马芝的心脏咚咚地跳着,似乎正在召唤什么。荒天身子化为液体,很快就包裹了马芝的剩余的身子,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血肉和皮囊。

“师傅,我们走。”洛雨鸿见尸体化水融入马芝身体里,知道再争夺也无望,就喊了声,随后冲入虚空。

巫相柳与骨长青都错愕,随后跳出战圈,两个人一边警惕着对方,一边看着刮神台上的马芝。

马芝新生了血肉,浑身变得更加完美,散发着强大的威力,闪着玉质光泽。只不过,他还没有从假死中醒来。马芝像做了梦一般,沉睡其间而没有醒来。

“混蛋,我要让你的妻儿、朋友、门人通通死去,我要将他们炼化,形成我新的肉体。”灵魂体暴跳如雷,在虚空中只差冒烟。

千手观音的一千个法器重重地击在正在失神的灵魂体,再次把灵魂击散,如爆射的烟花一般。

没多久,灵魂体再次凝聚,只不过比起之前,小了一圈。他知道已经无力回天,相反冷静了,他一脸怨毒地看着观音菩萨,说道:“婊子,臭婊子,我竟然不是他,你为啥紧揪着我不放?你要杀他证道,为什么迁怒于我?我看了,你定是偏袒他,你就是为了成全他。你一定和他有一腿,奸夫。”

灵魂体越骂越刻薄,越骂越伤心。就在这时,一个骷髅头从它身边掠过,强大的吸力缠裹住灵魂体,直接把灵魂体拉进骷髅头。灵魂体叽哇地惨叫一声,就没了声响,随后骷髅头就冲进了虚空。

慌不择路,万骨长青根本没有意识到,不知何时,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门户。那门户处于虚实变化中,而且与虚空一色,不细看都注意不到。万骨长青一下子闯入门户,感知到久违的气息,骨长青发出来惨呼:“不要啊。”但随即无声无息了。

巫相柳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让他反应不过来。他想不到如此强大的道尊,真的成了领盒饭的,被骷髅头捕捉了灵魂,必然会成为魂火的燃料。紧跟着,那个实力和他不相上下的骷髅头,竟然惨呼起来,显然遇到了不测。

他灵目闪烁,很快看到了虚空中的门户。鸿蒙之境,他看到门楣上蝌蚪文的两个字,虽然不识得,但也猜了出来。他再次大吃一惊,鸿蒙之境的大门越来越清晰,他感知到了呼唤,犹豫、取舍,最后他两眼里有了渴望。他看着沉睡中的马芝,彻底打消了觊觎的念头,他也一纵身,就闯进了鸿蒙之境去了。

观音菩萨端坐在莲花台上,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没有管骨长青的惨呼,没有理会巫相柳的离去,她只是静静地仰望虚空,眉眼里有隐隐的担忧。荒天身死道消,不知道阮细柳能不能脱离危险。好一会,她双手合十,喊了声阿弥陀佛,就准备离去。

这时,她感觉到了来自虚空的召唤,人抬头看,也看到了那虚实变化的门户。人愣住,也知道那是鸿蒙之境,竟然在这时候,遇到了召唤。她低头看了一眼刮神台上的马芝,脸腮绯红,一咬牙,坐在莲台上也冲进鸿蒙之境去了。

鸿蒙之境并没有随之消失,而是显现本体出来。如果马芝清醒着,必然会讶异,此时鸿蒙之境的门户竟和当初太乙门的门户一模一样,就是由打神石幻化而成的那个牌坊。

马芝沉睡在刮神台的顶层上,漂浮在虚空中。天空明净,显现蔚蓝色,大日光芒万丈,它并没有因为神界的溃散、消失而不见,相反因为神界的消失,没有了万物引力的吸附,曾经可以遮挡阳光的浮云都随时空风暴而不见,它而显得更加耀眼和火辣辣。

阳光照射在马芝光洁的身体上,让他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这时有声音自鸿蒙之境里呼出,喊着:醒来,醒来……

马芝慢慢地睁开眼,望着格外耀眼的大日,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我这是死了吗?他坐起来,看到自己裸露的皮肤,忙从须弥戒指里寻了衣服穿了。他感觉到四下的沉寂,脑海里闪出许多情景,人腾地就站了起来。

他望向四周,没有了施刑者,没有了看客,神界呢?他放出神识,却感知不到神界。荒天呢?他最后为什么放了我?还是,这里已经不是神界?我去了另一个未知世界?

荒天,希望你不要食言,替我好好看护他们,否则我不管你身处何个空间,我都会飞天遁地,寻你报仇。想着,他心中空灵,荒天、刑天,他与师傅又该是怎样的关系?

马芝重新感应葬神谷,他看到盘古还躺在世界树的枝桠上,惬意地吃着嫩芽。他看到太子俊和他的精灵子孙们幸福地生活在生命树下,他心中有了暖意。

他的神识渗透他的世界,感应到薄小小,那家伙竟然躲在山洞里苦修。当初他被马芝送进了葬神谷,结果被盘古一口吞下,若不是他身上有与马芝的因果,盘古一定会把他消化成一坨屎。但因为马芝的原因,盘古直接把他排出体内。

经过搜魂,有见到马芝为他而忍受千刀万剐,自己又险些被虫子吞食,他这番经历,让他洗心革面,每天都会跑到山顶,对着朝日啊啊啊地宣泄,发誓要成为强者,我马芝报仇雪恨。

马芝内心热热的,世界不见了,只要朋友在,那么就不会孤单。他转过身,看到了虚空中那个门户,门户石头构成,上面雕刻着许多精美花纹,显得古朴、沧桑。他认出是太乙门的牌坊,竟然也没有觉得意外。

斗大的蝌蚪文写在门楣正中,他虽然不认得那字,但却知道那两个字的意思。鸿蒙,鸿蒙之境。他没有激动,也没有沮丧,终于来了,他如释重负,好像一直等待着这一天。但因为等待太久,乃至于没有了惊喜。

他低头,仰头,傻傻地看着,内心空落落。曾经的神界不见了,这可是自己在九维九重天所向往不已的,但真的来了神界,也不过如此。他不觉回顾自己的过往,却是如此平淡,泛善可陈。

目光又看向鸿蒙之境,那里面又会是怎样的情景?有我的未来,梦想?我会做出怎样的事?丰功伟绩?马芝心中没数,传言中,鸿蒙之境只有危险重重,九死一生。那又怎样?只要有彼岸就好。

迟疑间,只听嗖嗖几声,又有人从虚空中飞出,扎进鸿蒙之境。马芝认得其中两个,为首的竟然是洛雨鸿,紧跟着的是四象道尊。其他人,他不认识,也不在乎。神界已经陨落,与其寻找类神界苟延残喘,不如去鸿蒙之境筹谋一个未来。

马芝不再犹豫,人飞起,朝着鸿蒙之境的大门飞去。临走,他施法收了刮神台的顶层,不是贪图那块材料,仅仅是留一点纪念。

马芝进了鸿蒙之境。鸿蒙之境的大门并没有消失,在虚空中有停留了三天三夜,陆陆续续许多大能也冲进了鸿蒙之境。后面,三清山三位道尊也带着门人进了鸿蒙之境。门人中,玉清风扬也在其中,他闷闷不乐,不知道马芝的境况,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卑。

</br>

</br>

第2章 五颜六色的灵魂

目光所至,满眼尽是黄沙。黄沙里,埋着白骨。马芝感到莫名其妙,他竟然觉得所处位置,有点熟识。但确信没有来过这里,至少扑面而来的都是被污染的鸿蒙之气。

他想走动,但两腿的沉重,让他差一点栽倒。鸿蒙之境里,重力少说是神界的十多倍,甚至更多。莫说飞了,就是走起来都成困难。

“帮我。”马芝冲万化葫芦喊。

万化葫芦一边吸着鸿蒙之气,一边日有所思,壶体上几只眼睛眨蒙着,好一会说“帮你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估计你不大愿意。”

马芝还在调整身子,试着抬脚,问“说说呗。”

“进入我的肚子里,我肚子里自成空间,关你几日也不成问题。”万化葫芦说完,就摆出“当我没说”的样子,继续撅着小嘴吸气。

马芝愣住,莫说信不信任万化葫芦,就是换了其他他信任的人或是物,这样的提议他也未必接受。只好尴尬地笑笑,说“那还是算了吧,要是被人看见喊我葫芦娃就难看了。”

“随你。只不过,这方圆几百里,我都没有感知到活的。”万化葫芦毫不在意,对于它来说,没有人族的花花肠子。

方圆几百里马芝顿时对万化葫芦刮目相看,吃惊地问“你可以看那么远”马芝自己目力所及不过百米,而放出神识,也不过千米。

“那当然了,空气都是我的眼线,我的吐纳一口气,至少牵动几百公里的气流。”万化葫芦不无得意。

马芝顿时兴奋了,在这灰蒙蒙的世界里,眼力、听力很重要。他想窜过去和葫芦一个拥抱,结果人腾地摔倒在地上。他忘了这里的重力,摔得他呲牙咧嘴,感觉自己重新回归凡人,再不是神通广大的神仙了。

万化葫芦见马芝摔得莫名其妙,就提醒道“等你用鸿蒙之气把身子洗炼一遍,再将法力转化了,你就可以恢复正常。只不过,在神话时代的天庭,道尊也不过是才刚刚起步,没啥了不起。”

马芝艰难地爬起来,鼻青脸肿的,没好气地说“说得你好像在天庭生活过一样。”

万化葫芦停止了吸气,仰望着天空,好一会说“往事不堪回首,我还是忘了吧。”

说完,它又开始吸气了,只是似乎想起许多过往,它的情绪都低落了。

马芝怔住,看来万化葫芦应该是生活在神话时代的神物,经历天庭的衰败,最后从鸿蒙之境中被喷射出来。想着,他借助鸿蒙之气开始修炼,只不过小心翼翼,鸿蒙之气里有着衰败气息。

鸿蒙之境里,有白天,也有黑夜,只不过白天与黑夜之间,有黎明和黄昏。黎明和黄昏的时间都有点长,跟神界相比,二个过渡期各有六七个小时,甚至更久。但这都没有意义,不管是对黄沙、白骨来说,还是那些主动、被动进来的冒险者来说。

显然,鸿蒙之境并没有完全死去,它依靠着残旧规则在自行运转。只不过,马芝没有看到大日,如果真像万化葫芦说的那样,白天极热,那说明大日要么离鸿蒙之境并不远,要么它的等级、体量都远远超过神界的大日。另外,混浊、灰蒙蒙的天空也可能有温室效应,会提升世界的温度。

马芝一边想着,一边修炼。他的圣体已经透明化,而且可以化为液体,目光可以直接看到五脏六腑,还有骨骼、经脉。下一步,五脏六腑、骨骼经脉也透明了,他就可以隐身了。

天幕开始阴沉起来,黑夜马上就要降临。马芝沿着万化葫芦周边,走出了目力所至的距离。但都是黄沙,已经板结的黄沙,四下里静悄悄,甚至马芝走得轻些,脚步声也听不到。

他只好沮丧地走回,对万化葫芦说“没有高山、树林,都是黄沙,我没有看到洞窟。”

万化葫芦已经吸了一肚子的气,此时正在消化,懒洋洋地说“你不会挖洞啊”

马芝顿时脸有羞涩,发觉自己自来了鸿蒙之境,思绪都跟不上变化了。若不是面临极寒的黑夜,他也可以像万化葫芦一样躺在地上打盹了。

人若有所思,也就从戒指里拿出一个行宫。结果行宫竟然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很快又化为渣渣。马芝心里只差骂娘,拿出的行宫可是神器呢。

万化葫芦噗嗤笑出声来,说“忘了跟你说,鸿蒙之境里到处都是衰败的气息,你戒指里的凡铁也就别拿出来丢人了。我可提醒你,莫说法器了,就是你自己,在这里也会衰老得快,你要是不努力修炼,很快你就会老态龙钟。就像我,也需要天天向上,日日修炼。”

马芝再次被洗了三观,不相信地问“我这包衣怎么会好好的”

“还好意思说,一开始你掉进来,不也是光光的现在你的宝衣还在,那是你不停地灌注法力支撑,如果没有法力维系,你就知道后果了。难道,你没有感觉你的法力流逝得快吗要我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别穿衣服了,还是省点法力的好。”万化葫芦看着马芝,嗤嗤地笑着。

马芝瞬间明白,他撤了维系宝衣的法力,果不其然,宝衣很快就有了窟窿。只不过,宝衣用的是天丝所制,衰败的速度慢了一些。他再次给宝衣充能,出现的窟窿慢慢又愈合了。

“赶紧挖洞吧,说不得掘地三尺,挖出宝贝来。”万化葫芦自己却一点也不担心,还是斜斜地蹲在沙堆里。

马芝看了一眼天,只好徒手挖起坑来。很快,他就停了下来,说“这都是流沙,我这边挖,周边的杀就流了过来,何时是个头啊”

万化葫芦看了一眼天空,此时天已经黑了,只剩下一线微明。他只好恨铁不成钢地说“唉,还是我出手吧。”

说着,万化葫芦就开始就地旋转身子,很快就在地面挖了一个坑,为了防止一旁的流沙流过来,它在变形,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流沙。它最后还扭动身子,在自己身子中间出现一个洞,喊马芝“来吧,我就勉为其难为,做你的行宫吧。”

马芝心生感激,对万化葫芦有了朋友般的依赖。他钻进万化葫芦用它的身体围出的洞里,自己打坐,困了的话还可以靠着万化葫芦睡觉,挺舒服的。心想其他进来的大能,该不会这么好命吧过了今晚,不知道该有多少人变成冰棍。

天说黑就黑了,而且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即便马芝灵目闪烁,也看不到百米外的情景。他正准备睡觉,不想万化葫芦竟然浑身颤抖。

“你怎么了冷吗”马芝还没有感觉到黑夜的寒冷。

“不是,是鬼,有鬼。”万化葫芦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

“哪里”马芝从洞里站起身,看向四周。这一看,他沉默了。四周的沙地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幽灵,五颜六色的幽灵。确切说,都是灵魂体,它们像灯火通明的灯笼,游荡着,或成群,或茕茕孑立。

马芝想起来衰败的太乙门胜地,里面的不灭灵魂体也是这样。这一想,他忽觉身子一凉,毛骨悚然。

“你,你也怕鬼”万化葫芦言语打颤,但马芝也害怕,让它幸灾乐祸。

“不,我来过这里,我来过这里,你确定这里是鸿蒙之境”马芝声音里有激动,却也悲楚。

“你来过这里”万化葫芦不解。

“嗯,我记起来了,这里的情景与当初的太乙门洞天里的情景一般,黄沙、白骨,还有这些不灭的灵魂体。当然,除了这污浊让人窒息的狗屁鸿蒙之气除外。我想,这一定也是太乙门。”马芝想起鸿蒙之境的门户,正和打神石幻化的太乙门牌坊一模一样。

万化葫芦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马芝,竟然说狗屁的鸿蒙之气,这估计是第一次有人连空气都骂。它不以为然地提醒道“会不会是你上一辈子到了这里,结果憋屈地死去,现在也就想起过去的事”

“不,我有冥冥之中的预感,这里是太乙门,即便不是那九维九重天的太乙门,也该是曾经天庭里的太乙门。”马芝有宿命中的熟识感。

说着,他爬出万化葫芦圈出的洞窟,风来了,他感觉到寒冷。瞬间,他心中的激动湮灭,他感到了冷,刺骨的寒冷。好在,圣体自动运转,化解了彻骨的阴冷。只不过,马芝感知到自己积攥的法力少了许多。

他没有犹豫,就像当初太乙门中,他游走在灵魂体中。那些灵魂体,都裸的,只不过已经没有性别差异,它们并不能感知生人,似乎马芝的靠近,就与刮过去的风一样。

马芝伸出手,想抚摸一个灵魂体,可是那灵魂体如水凝成一般,竟然可以洞穿而过。但是,马芝感知到灵魂体的阴寒,甚至这夜的刺骨寒冷,与这密密麻麻的灵魂体有关。

灵魂,灵魂体马芝对于太乙门洞天里的灵魂体,多是怜悯同情,可是此时面对这些灵魂,也就会想起曾经的生命,他们都死了,他们是天族,还是前来鸿蒙之境探险的大能

马芝想着,他眼里有了婆娑,内心里则是对生与死的敬畏和迷惑。



</br>

</br>

第3章

马芝走走停停,在灵魂体中穿梭。很快,他确定了,这些灵魂体都是天族不屈的灵魂。五颜六色,代表着他们生前的五行属性,灵魂体的光芒强弱,则跟生前修为有关。

一些暗淡无光,灵魂体灰色的,灵魂力弱小如风中残烛的,则是凡人,天界的凡人。而那些颜色鲜明,宛若灯笼的,则是修者。

凡人们生前该是奴仆,死后灵魂体还在做着仆人的活,打扫卫生,饲养马匹,伺候主子。马芝默然了,看来天庭也等级分明。当然,说不得神界的那一套规矩,也是从天庭里传出去的。

修者也像神界修者一样,有着特权。他们以实力为尊,即便死后,低修为的灵魂体遇到光芒万丈强者的灵魂体,还要鞠躬施礼。

马芝觅着强光追寻,他要看看那修为最强的人,是不是师兄。也只是大半个时辰,为了御寒,马芝不停地调用积蓄的能力,储存的鸿蒙之气消耗一半。好在胆小的万化葫芦,见马芝从视线里消失,而自己周边都是看上去鬼鬼祟祟的灵魂体,它怕了,原本光滑细腻的屁股下长出二条小腿,迈腿就朝马芝追过去。

越靠近强光,越发寒冷,马芝储能很快见底。就停下来招手万化葫芦。万化葫芦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说“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冤死的鬼魂呢?”

“葫芦道友,怎么天气冷了,我连鸿蒙之气都汲取不了?”马芝不仅觉得汲取鸿蒙之气变得困难,就是吸进去的鸿蒙之气灌注,也是极度寒冷,会加速储能的损耗。

“这不是明摆着,天冷了,鸿蒙之气自然跟着寒冷,你幸亏没有汲取到鸿蒙之气,不然你已经成冰棍了。”万化葫芦又卖弄起来。

“那,那那麻烦借用你存储的鸿蒙之气。”马芝难为情起来,总觉得一个人向一个葫芦求助,让人难为情。

万化葫芦也看到马芝步履维艰,就朝着马芝吐了一口气。马芝忙把鸿蒙之气吸入体内,一时又不觉寒冷了。他谢过万化葫芦,就继续往强光那里追寻。

“喂,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呢?我说了要赶紧躲起来,不然能量还会耗尽。”万化葫芦看到灵魂体越来越多,也就不甘心地冲马芝嘀咕,还胆怯地躲着灵魂体,一路小跑地跟着。

“我有预感,那边有我的熟人。”马芝一路走来,他越发觉得熟悉,感觉这里就是太乙门,而强光处会是祭坛,宁师兄会坐在祭坛上讲课。

“熟人?这方圆几百里,信我,没有一个人,就是别的生灵也没有。”万化葫芦说完,想起什么,又补一句“你说的熟人,莫非是鬼?”

马芝没有多做解释,他的内心都是悲凉。九维九重天里,太乙门洞天里,那些灵魂体不屈不挠,喊着报仇,只等他贪图洞天的材料,拆了洞天,那些灵魂体才重入六道轮回。

当时,他发了宏愿,因果缠身。只不过等他从百花谷出来,再入九维九重天,却时空转换,他的出现,提前了三百年,直接化解了太乙门之危。太乙门没有覆灭,而是存续下去,而他带着太子俊和宁恒之等一帮大能飞升神界。

他原以为那时已经实现宏愿,应对太乙门的因果。但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这一次才是应了当初的因果,因而鬼使神差,又回了当初场景中。这一次,我又该怎样解救这些不灭的灵魂体?

光越来越亮,所遇到的灵魂体散发的光芒变得刺眼。这些人,生前修为应该很强,却在天庭败落中死亡,化为白骨,成为精纯的灵魂体。马芝看着它们保有生前的状态,或是看书,或是打坐,或是修炼

显然,它们都是一瞬间失去生命,所以没有挣扎,没有抗争,也没有痛苦和悲愤。如此多的强者,究竟面对怎样的灾难,而一时全部死亡?马芝百思不得其解,这让他更加悲哀,不是为这些死去的天族悲哀,而是为生命卑贱、渺小而伤感。

他想起了神界的自然灾害,那些凡人面对突发的灾难,何尝不是如此,甚至连一声呼喊都来不及。至于神界最后的分崩离析,他没有看到,但想来更多的生命丧失在天地大劫中。

神界的溃散,马芝知道一部分原因,盘古汲取万界之力,神界首当其冲,蕴藏的世界之力被抽空,导致神界提前大劫。

但这不过是诱发神界提前天地大劫,神界注定崩溃的命运是天道主宰吗?还是因为它的储能被一次次汲取,最后被抽空了?

马芝想起自己的一次次修为晋升,都需要燃料,需要养料,虽说这些看似是天材地宝,是自己搜集而来,但这些材料何尝不是取自神界?

应该是这样,应该是这样,马芝觉得自己已经窥见了真相。导致神界的溃散,不是天道,而正是它所哺育的芸芸众生,是它承载的一个个神,一个个道尊。

凡人还好,活着时向世界索取,但死后又尘归尘,土归土。但是神却与天地同寿,他们除了汲取,却不能反哺,他们汲取的远远超过凡人,却没有任何补救。他们责怪我,把我押上刮神台,却没有想到他们也是其中的罪魁祸首。

马芝越想越走不出自己的逻辑中,觉得神界的溃散,亿万万众都有罪,尤其大能们更是罪魁。但很快他怔住,天庭还在,虽然衰败了,但是还可以承载生命,而这些天族,又是什么原因而同时灭亡?

夜黑漆漆的,马芝仰头望着,目力所至,也只是很短的距离,不像神界,夜晚的时候,还可以看到星星,看到月亮。而这里,天都变得混浊不堪。一个宗门瞬息灭亡,这灭门之祸,是还是天灾?

没有人回答。马芝继续往前走,他感觉到命运的招呼,似乎什么在前面呼喊他。万化葫芦一路赶着,诅咒般嘀咕着“疯子,疯子,怎么都不听劝,一意孤行啊。跟他一模一样,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唉,我怎么遇到的都是一根筋的疯子呢”。

终于,马芝停了下来,眼前灯火通明。当然,不是真的点灯,而是灵魂体像刺眼的白炽灯一样照耀着。密密麻麻站得整整齐齐的灵魂体,排山倒海一般散发出威势,让马芝喘不过气来。

它们在,确切说它们正在举行某个仪式,极有可能是祭天大典。这些人,生前是什么修为?是道尊至尊,还是更高的境界?它们生前,应该也有天命,能够预知危险,所以举行大典,希望扭转乾坤。可是,命运并没有因此改变,却正在祭天时集体全灭。

万化葫芦看到宛若千军万马的灵魂体,它顿时哑声,内心里没有再恐惧,而是它浅薄的智慧让它终于觉得异常。

“是谁灭杀了它们?当初天庭大乱,诱发天庭分崩离析,但大多数宗门都逃出生天,并带走了大道。”万化葫芦嘀咕道。

“鸿蒙之境还存在,总有人会留下来吧?”马芝紧跟着问。

“鸿蒙之境,不过是天庭的一部分,十不存一的一小部分。只不过是天庭最为神秘的地方,有人说是天族墓地。”万化葫芦知道的真多。

“天族墓地?”马芝猛地联系到葬神谷,那里传说是众神墓地,可是此时看也没有特殊啊。自进了鸿蒙之境,马芝就没有感应到自己的大世界,盘古、世界树都一下子好似成了别人的。

“我也不确定,因为我是从天庭溃散中就进入了时空乱流中,在乱流中飘荡了几百万年,甚至更久远,才无意间进了神界。”万化葫芦感叹道。

马芝若有所思,人忽扭头对万化葫芦说“麻烦帮我保管好身子。”说话间,他直接躺倒地上,竟然灵魂离体。

马芝的灵魂体从躯体里慢慢地抽出,竟然五颜六色,显然他的五行属性比较驳杂。他的灵魂体对比眼前的灵魂体,光芒如米粒之光对于大日。马芝更是惊讶,这些人生前修为绝对比他高,而且高了许多层次。它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死去呢?

马芝的灵魂体离开了身子。万化葫芦更是爆粗口“我的妈,真的是疯子,怎样疯癫怎么玩。你都不怕这些灵魂体来夺舍你的躯体呢?”它说着,赶紧将自己变大几圈,随后一屁股坐在马芝上,把身子护在下面。

马芝看到葫芦护住了身子,这才晃晃悠悠,驱使灵魂体吵着那群人过去。人鬼殊途,不能和这些灵魂体交流。但将自己也变成灵魂体,总该可以交流吧。

他拦住一个处于外沿的灵魂体,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个灵魂体猛地转身,它的五官非常清晰,看到马芝的灵魂体,顿时火冒三丈,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你一个小小道尊,谁让你进来的?坏了祭天大典,你吃罪不起,快滚。”

马芝顿时傻眼,自己竟然是小小道尊,跟最边沿的人都没有交流的资格。怎么办?若不是灵魂体里有若隐若现近乎透明的天字宝图护住,仅仅是这人的呵斥,就让马芝的灵魂溃散。

。6

</br>

</br>

第4章 献祭者

见马芝在哪里发一怔,那灵魂体更加烦燥,伸手想推开马芝,嘴里嚷道“快滚,否则我直接灭杀你。”

马芝咋舌,正考虑要不要退去,却发觉对方伸过来的手直接洞穿他的灵魂体,而没有擒拿到什么。一时放下心来,灵魂体只能灵魂恫吓,用修为碾压,而动手动脚,却因为灵魂体处于虚实变化中,根本无法触碰对方。

那人见自己一把没有抓住马芝,一时错愕,痴痴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它不相信地,再次伸出手抓马芝。还是水中捞月,这一次它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难不成这些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亡?马芝心有疑惑,控制着灵魂体也伸手去抓对方。

“大胆,以下犯上,死罪难饶。”对方怒不可揭,觉得马芝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它。

它的话语里有着真言,震得马芝只差灵魂溃散,好在天字宝图只是一个震荡,就化解了这纯粹的灵魂攻击。马芝安下心,释然地冲对方微笑。

那灵魂体见灵魂攻击也无效,傻了眼,不知道出了怎么回事。

“你死了。”马芝颇为同情地说道。

“死了?”那灵魂体不解、诧异,乃至于扭头看向别的灵魂体。忽然间,只听凄厉的叫声“我的妈呀!”

这一声惨呼,把后面多排的灵魂体都惊扰了,它们齐刷刷地扭头,看过来,它们有不解,有愤怒,不知道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扰乱祭天大典。

这一声惨呼,完全是音波攻击,若不是天字宝图可以抵抗灵魂攻击,马芝的灵魂体绝对会灰飞烟灭。

这人到底是什么修为?至尊吗?道尊之上,鸿蒙之境里怎样分类?马芝求救一般扭头看万化葫芦,它应该知道吧?只不过,万化葫芦没有跟过来,正一屁股坐在马芝的上。

“放肆,宇文化及,你大呼小叫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正在祭天大典,容不得一点失误!”一个闪着幽蓝色的灵魂体呵斥道,它压低声音,但声音里有阴沉气息,让人产生不起抵抗。

呵斥声攻击在宇文化及的灵魂体上,灵魂体直接溃散,好一会才重新凝聚成型,只不过光芒好像暗淡一点,言语打颤地说道“师傅,师傅,我我死了。”

说着,灵魂体就发出嘤嘤呀呀的哭泣声。那个师傅的灵魂体皱眉,活灵活现地流露不解,跺了跺脚,说“你死了?既然认识到该死,还不赶紧退下,别丢人现眼,惹得天怒人怨,毁了大典。”

宇文化及的灵魂体一狠心,说道“我死了,师傅你也死了,还有师兄师姐们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它说完,急急地冲师傅鞠了一躬,就落荒而逃般跌跌撞撞往后走,好像要回去印证什么,嘴巴里还在不甘地念叨着“都死了,都死了,我们还是被抛弃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哈哈哈,都死了,死了好,死了好”

它的师兄师姐开始还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们的小师弟,但转眼间,它们都露出恐惧,不敢相信。数十个灵魂体意识到真相,诱发的灵魂波动宛若排山倒海,让马芝的灵魂体飘来荡去,如怒涛中的小舟。

原来它们都没有意识到死亡,马芝内心里空落落的,不灭的灵魂体,竟然飘荡了无数的岁月,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究竟是什么,让它们没有意识到死亡?是突发而来的事故,还是他们正在聆听什么,而入了迷?

祭天大典!庄重、威严的祭天大典,让所有的人如此重视,屏息大气不敢出。正是因为专注,它们死了,还一心念着大典?马芝不确信。他看着宇文化及的师兄师姐们,它们都乱了阵脚,一个个灵魂体乱颤,有几个瞬时燃烧起来,那是道心不稳,诱发了走火入魔。

它们的师傅,也面如死灰,看着自己溺爱的徒弟燃烧,也没有出手救援,喃喃自语“都死了,完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苍天在上,你竟然抛弃了你的忠诚卫士。”

说着,它转身往前面密密麻麻的灵魂体里钻去。那些拍得整整齐齐的灵魂体,在师傅挤过去时会微微迈身,都有不解,这个后面排队的怎么往前挤呢?它们虽有疑惑,但为了大典,很快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站着,保持队伍的稳定。

宇文化及,也是神话里的人物,是天兵,天兵在神话时代具有超然的地位,它们对内安邦,对外征讨异己,直属于天君。马芝从以往知识里,想滴宇文化及的信息。他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的灵魂体,一时明悟,这些灵魂体生前都是战士,至少都是天兵。当然,排在最前面的那些宛若小太阳的灵魂体,级别远远超过天兵,是天将、天帅都有可能。

天兵、天将、天帅不是修为的划分,应该是等级划分。但这个划分应该以修为为标准吧?马芝知道这些灵魂体并不能对他作出伤害,也就大胆地也往灵魂体群里挤,他要走到最前面,想看一看祭坛上的人长什么样子,想听一听它在讲什么。

“你们死了,你们死了”马芝念叨着从宇文化及的师兄师姐们之间穿过,莫名其妙,他有了想法,如果炼化眼前这些灵魂体,自己毕竟会蜕变成最强灵魂,将凌驾一切。

这想法来得很快,马芝的灵魂体停下来,看着“人心惶惶”的师兄师姐们,此时如果能够捕捉这些灵魂,吞噬掉,必然会壮大自己。虽然它们都有属性,但是我自己的五行属性驳杂,都可以吸收它们。

想法来得快,却也去得快。灵魂要锤炼,要自我提升,如果靠吞噬别人的,必然会有后遗症,甚至多个人格,会疯掉。遇到强大的灵魂,说不得被反杀,而身死道消。这思绪一浮现,就碾压了最开始那个想法。

马芝疑惑着,为自己挣扎的思绪迷惑,似乎刚才脑海神府里有两个不同声音一般,或者说脑电波更确切,两股脑电波碰撞了,随后都消失在脑海神府。

这是马芝灵魂体暂时短路,但随之两眼又清明,流露睿智的光芒。他继续往里面钻,不由自主地觉得害怕,那是面对强大灵魂的油然而生的敬畏。

况且,越往里,灵魂越强大,灵魂的光芒对于马芝这样的小小道尊,已经有了灼热。好在天字宝图在默默护主,天字宝图里的天字在不停地一圈又一圈地旋转,刻绘在宝图上的代表大道的线也随着天字旋转,乃至于整张宝图成了一张旋转着的图卷。

马芝越发觉得天字宝图的强大,竟然不畏惧眼前这些大能的灵魂碾压。他继续往里面钻,试图赶上宇文化及师傅的灵魂体。所有的灵魂体都避让一下,随后恢复原来的整齐划一的站姿。

随着深入,马芝的灵魂体受到的冲击越来越大,即便天字宝图运转,也化解不了这些没有敌意的灵魂位阶自发的威压。马芝只好停下来,好在,他已经到了前十排,隔着一个个小太阳般的灵魂体,他在天字宝图加持下,放出神识,去看站在祭坛上主持祭天大典的那个灵魂体。

果然,是师兄,是宁恒之。或者,那个人与宁恒之长得非常像,因为灵魂体上的五官,与师兄宁恒之毫无二致。他欣然,想不到师兄前世竟然是如此风光的大人物,竟然可以在一帮天兵天将面前主持祭天大典。

他的修为?他的地位?马芝看不出来。只是奇怪,他应该是对着众人演讲什么,为何我已经到了前十排,还听不到它的声音?难道是我修为不够?马芝想着,立即强化听力,去聆听师兄的言语。这一次,隐隐约约听到了师兄的声音。

是师兄,声音也是他的。马芝激动起来,只见它的灵魂体头戴玉冠,一手持法杖,一手拿着羊皮卷,仰望天空,念诵着祭辞“苍天在上,炎黄一族,将受你的召唤,举全族之力,誓死捍卫你”

这时宇文化及的师傅已经到了祭坛面前,他痛心疾呼,说“人皇,我们死了,我们都死了,我们炎黄一族,不过是被人蒙蔽,成了献祭者。上苍,抛弃了我们。”

它说着,躬下腰,稽首,痛哭流涕。祭坛上,正在念诵祭辞的人皇停了下来,看着打断它的手下。人错愕,它一眼望过去,眼睛圆睁,终于从祭典中回到现实。曾经的血肉之躯,一个个都成了灵魂体,他俊逸而沉着的脸上有了悲愤,有着不敢相信。

它左手的权杖掉落,还没有落地即化为粉尘,右手中书写祭辞的羊皮纸也掉落,瞬间也成为粉尘。而头顶的玉冠也跟着碎化转为虚无。

“为何,为何?”它声音里有悲愤,有质问。它右手扬起,灰蒙蒙的天空起了漩涡。

那灰蒙蒙宛若是一张笼罩天空的幕布,被漩涡卷裹、拉扯,有一大片幕布被拉进漩涡后消失。天空竟然露出一块明净,只有方圆几百里,但明净天空上繁星满天,并有一轮满月散发雪白的光芒。

瞬间呈现的天空,让马芝阴沉的内心一时有了通透。这鸿蒙之境之外,依旧星光灿烂。马芝攥紧了拳头。



2

</br>

</br>

第5章 灵魂的碰撞

只不过,也只是片刻,那漩涡就消失,灰蒙蒙的天幕重新笼罩。人皇的灵魂体也就是这片刻功夫,暗淡了许多,显然损失了灵魂之力。

“天还在,天还在……”众多的灵魂体欢呼雀跃,好像天还在则是天大喜事一样。

人皇的灵魂体伸出手,摇了摇,众灵魂体重归安静。显然,人皇生前有着崇高的地位,众人都敬仰他。

“是封印,鸿蒙封印。这才导致我们死去千年万年,灵魂不灭,都不曾自知。而能够施出鸿蒙封印,必然是天庭天皇。”人皇愤懑不平地说道。“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天皇所为,必然得到天道首肯。从今开始我们炎黄一族离弃天道,改修鬼术,将灵魂化为厉鬼,用黑暗反噬光明。我也不再是人皇,而是幽皇。”

这番话带出镇压神魂的冷意,马芝的灵魂体即便有天字宝图所保护,依旧灵魂一滞,思绪沉重而无法多想。跟着其它灵魂体一起,喊道:“幽皇,幽皇,幽皇……”每一个灵魂体都亢奋起来,宛若吃了兴奋剂。

幽皇生前到底是什么修为?它和宁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天字宝图徐徐运转,马芝的思绪重新活络,人望着幽皇,心中无力。

他本意化为灵魂体,可以了解这些灵魂体的想法、说法,劝说它们转世重生。但没有想到,却是如此境况。当初,太乙门洞天里,那些不灭的灵魂体何尝不是在修炼鬼术,但却没有成功,最后在洞天溃散后一一投胎转世。

这一次,它们会成为厉鬼,成为黑暗的一面吗?只不过,光明与黑暗,依旧是天道之下,它们即便成功了,对抗的只会是所谓的天皇。但这里面是不是有误解?整个天庭都衰败了,天皇也非独善其身。

幽皇再次挥手,狂热的灵魂体立即安静下面,都一个个崇拜地望着幽皇。马芝感觉出来,幽皇有灵魂方面的秘术,才能控制着自己的属下。

“现在,我就将鬼术传授于你们,你们只需专心修炼,必然恢复生前之荣耀,甚至我们将走出天庭,寻找到彼岸。”幽皇言语坚决,充满自信。

又是彼岸?是天庭而不是鸿蒙之境?天庭的众生也追索彼岸?马芝怔住,不知道这简单几句里蕴含着怎样的现状。天庭之于彼岸,究竟是什么?神界之于彼岸,不过是一个弥足停留的空间,天庭也是如此?

马芝想起虚空,想起浩瀚宇宙。天庭也好,鸿蒙之境也好,终究都有限,浩瀚宇宙里有太多未知。

幽皇依旧在话语里融入摄魂秘术,让每个人能够第一时间记下鬼术,当然修习鬼术,也会始终为他所用。

马芝也洗耳恭听,一字不落地将《天鬼炼魂术》记住,只不过他没有多想,而是直接将玄奥秘术送入天字宝图,想知道这秘术是不是也归属于天道。

天字宝图没有明显反应,既没有像以往接受大道而点亮某一道线,也没有排斥。秘术直接化为一张纸,飘荡在宝图内部空间。

宝图的内部空间,之前有无量真经、后羿之箭在里面浮游,此时多了“天鬼炼魂术”所化的一张纸。三者互不干扰,各自飞着。马芝有点遗憾,无量真经已经化形成人,却也被收在里面,以后放它出来,不知道是否能够再次化形。

不等马芝多想,只见身边的灵魂体一个个席地而坐,开始修炼天鬼炼魂术。只有马芝失神地站在那里。

幽皇咦一声,盯着马芝的灵魂体看。马芝猛然醒悟,正要也坐下来参悟秘术,但看到幽皇正在看着他,就没有坐下来。

他没有恐惧,格外冷静地站着,看着幽皇,就像看着师兄宁恒之。宁恒之和门人们都被荒天擒拿,不知道他现在安全与否。

“天师弟,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将你贬进六道轮回,怎么你也在这里?”幽皇脸有悲色,它是传音给马芝的。

果然,它是师兄,马芝笃定无疑。只是贬进六道轮回?师傅果然来历不凡,竟然是天族转世。他没有搭话,他的灵魂体脚不沾地,飘飘荡荡飞向祭坛。

只不过他没有飞上祭坛,而是居低处看着幽皇。幽皇无奈地叹息,随后仰望灰蒙蒙的天空,似乎想起许多过往,转而看着马芝,但没有解释什么。

“宁师兄,你的苦心我知,你将我放逐六道轮回,不过是想躲避天庭之乱。但不想,宿命之中,我还是回了这里。”这一刻,马芝觉得自己就是师傅,秉承他的气运而来,也就欣然说出这番话。只不过,按以往猜测,师傅到了神界,随后就进了鸿蒙之境。

“你懂就好。是不想,我炎黄一族,依旧被天道所弃,竟然死了千年万年都不知。”幽皇再次叹口气,两眼复杂地望着马芝。当初流放刑天,何尝不是为了保留一线生机,但不想,这一线生机依旧泯灭了。

“不,你等死了不止千年万年。亿万,亿万年,或许更久。这鸿蒙封印,固化了时空,你我正在不同的纬度空间相遇,而且你我之间,已不是当初的师兄弟。昔日的刑天几经转世重生,而师兄你也在六道中沉浮。在一个神界,我遇到你,我们依然是师兄弟。而眼前这灵魂体,只是一个影像,带着不屈的执念。”马芝说着,他也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影像?执念?幽皇目光回看自身,又看下祭坛下的属下。每一个灵魂体都散发着光芒,每一个灵魂体都神魂饱满,不可能只是影像,更不会是执念。

“不可能,鸿蒙封印下,正如师弟所言,时空固化,不可能轮回转世。”幽皇不信,它坚信只要修习天鬼炼魂术,必然会以鬼修打破天地禁锢,而飞天遁地,去向彼岸。

“宁师兄,天庭早已破败,就是天皇也已不复存在。而今只剩下天庭遗迹,被神界称为鸿蒙之境,诸天万界的大能,受到感召后,则会进入这里,在这其间探险,寻找彼岸。而我,正是如此,才来到这里。”马芝长话短说,提醒幽皇天庭已不复存在,只剩下遗迹。

“天庭已经破败,天皇已不复存在?”幽皇说着它再次伸出手,搅动着,天幕又被撕扯开,露出宇宙虚空。

好一会,幽皇感应不到曾经的天庭气象,忽然开怀大笑起来,若不是灵魂体,它都该笑出眼泪。良久,它带着滔天恨意,说:“想不到,都死了,都死了,曾经的所谓的乐土天庭,终究被淘汰在历史长河。只不过,天皇,我终究还是赢了你,至少我灵魂不灭。”

“不,师兄你也不再了。”马芝的灵魂体面有悲楚。

“放肆,你若不是我的师弟,我必然杀你。”幽皇愤怒地看着马芝。

马芝目光如水,深情地看着曾经的师兄,他之所以笃定眼前的灵魂体不过是执念或是影像,正是因为天鬼炼魂术。

“好吧,好吧,你竟然笃定师兄我灵魂已灭,只留下一个影像,还带着执念,那就告诉我理由吧?我感觉神魂饱满,就连眼前的属下,一样神魂饱满。”幽皇从马芝双眼中看到了恒久而不曾忘却的深情,它却慌张了,那是面对自己彻底消失的恐慌。

“你刚刚所传授的天鬼炼魂术,是灵魂修持的秘术,经过长期修习,必然会让灵魂凝实,化为天鬼而存在。但是师兄你生前应该都曾修习这一秘术,可是你的灵魂体并不是天鬼所化。而你的属下,或者不是属下,只是你的影像分化,得你传授秘术,一个个急于修习,却没有一个有任何变化,那是因为它们也只是影像,已经无法修习了。”马芝说着,它的灵魂体伸出手,手中就闪现一朵蓝色的花朵。是魂花,马芝竟然在这片刻中通过天鬼炼魂术修出魂花。

幽皇也伸出手,它想凝炼一朵魂花,但良久,都没有成功。只不过它还是不相信,说道:“我有自主意识,能够和你对话,能够思索,更为关键,我还可以施法,所以我依然存在。”

“这些,只不过都是你在过去预设的情景,你在生前就等着某一天我荣耀归来,你对我的期待已经成为宿命因果。而今,我该是受你执念的感召,虽同在鸿蒙之境,但却跨越时空,与你灵魂碰撞。”马芝说着,他的灵魂体伸出手,想和师兄握手。但他的“手”即便洞穿师兄的灵魂体,也不能互相握手。

“不在同一时空?只是灵魂碰撞?”幽皇一怔,它也伸出手,但与马芝的手交错,也没有一丝灵魂波动,一时明白了,喃喃自语:“我死了,我竟然死了,灵魂都不见了!”它恍然若失地看着祭坛下的属下,它们像模像样地修炼着,但是没有一个灵魂体练出最基本的魂花。

“你们都去了吧。”幽皇试探地说道。

祭坛下的灵魂体就一个个如肥皂泡一样开始破灭,没多久,曾经耀眼闪亮的灵魂体都熄灭不见。

幽皇叹息,念叨:“果然,都是泡影,一个个泡影,什么都不见了。”

马芝默然,不仅眼前这些灵魂体消失,就是外围那些将万化葫芦吓破胆的灵魂体都消失了,周围一下子黑漆漆的。

而师兄和他的灵魂体,是这片幽暗中仅留的光芒。他在等待,师兄隔着时空对他的呼唤,一定有话要说。是初心,还是使命?

</br>

</br>

第6章 初心

马芝殷勤地看着幽皇,心中也有疑惑。人皇死去了亿万年,所留的仅是一个影像,带着执念,却为何将人皇改为幽皇?生前他已改变称谓?还是这影像本身真的产生自主意识?

“师弟,你既然进了六道,几经轮回,是否还记得你的初心?”幽皇说着,两眼凝重地看着马芝。

初心?马芝疑惑了,莫说他不是师傅,就是师傅,几经轮回,经过胎中之谜,估计也会忘了初心。

“师兄,进了六道,轮回转世,都存有胎中之谜,前世的诸多都会被遗忘。而今,我秉承因果而来,已经记不起什么初心,经常仰望虚空,内心浑浑噩噩,既不知道人从何来,又去向何方。即便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承担怎样的角色,又将作出怎样的事情。冥冥之中,似乎会发生很多事,只有因果,会让我顺着命运之河,如无根浮萍,飘飘荡荡。”马芝想打探师傅的初心。

“果真如此,六道轮回,抹杀一切,当成师兄我迫不得已,将你放逐进六道,也有此担心,怕你转世重生,会有人截取你的记忆,把你重归混沌。而今,所担忧的果成事实。只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想你前世那么聪明,一定埋下许多寻回的线,最终让自我回归。只不过,天道使然,它正是让所有的异己转世重生,而抹杀违抗它的意志。这何尝不是阻碍人族兴盛,天庭之败,何尝不是天道对我人资孜孜以求的厌恶。天道啊,天道啊,孕育万物,教化万物,可是却要阻碍万物挣脱它的束缚。”幽皇叹着。

马芝听得一愣一愣的,幽皇之叹,又扯出秘密,天道怎么会扼杀异己,又怎么会阻碍人族发展?天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界、天庭,依旧是天道所笼罩,依旧左右着万界的运转。他心中越发想去探究天道,显然,当初师傅也是异己,违逆天道,才被流放六道。

“师兄,我当初的初心是什么?是为众生谋福祉,还是打破天地对自我的束缚?”马芝眼巴巴看它,在他内心里,师傅有着崇高的地位,他的初心丁当不凡。

幽皇闻言,动情地看着马芝,欲言又止,好一会,说道:“如果你记不起来,那么曾经的初心已经遗忘,再提起也毫无意义。某一天,你自己记起,那就是命中注定,那么,这一次,师兄我不会再反对,将看着你在另一条路上,披荆斩棘,越走越远。”

幽皇原来之前是反对师傅的。也不知道师傅当时有什么样的誓愿,才会导致天怒人怨,最后被放逐六道。也罢,师傅应该如幽皇所言,为自己埋下寻回过去的线。他的大局,也由不得我操心。

“师兄,你可有遗愿?”马芝想知道幽皇会嘱托什么。

“遗愿?我既然死了,那说明我当初的选择并不对,那么我所追逐的终归也是一条死胡同。况且,天庭已经破败,天皇、地皇,都应该另谋出路,我们所图谋的共治天下,终究是一场空梦。而今,我已经不想重回老路,我就跟随你,看你的路能不能走通。”幽皇说着,它的灵魂体就收缩,很快化为萤火之光。

不待马芝反应,这萤火之光就嗖地飞向他的灵魂体。这是过去向现在的投射,即便隔着时空的距离,但是马芝还是觉得自己瞬间被洞穿,脑海里多了什么。但细细品咂,却又什么都没有。

而幽皇,它的灵魂体不见了。一个影像,一段执念,能够跨过时空吗?但不等马芝多想,他的身周忽然发生了什么,似乎有什么断裂了。

马芝感觉到了风,带着腥燥的风,只是一呼吸,就觉得窒息。开始只是一丝风,但后面却宛若风洞一般,风开始肆掠起来。

万化葫芦跑过来,它背后还多出一只手,拖着马芝的肉身,气喘吁吁地说:“你到底吃了什么,身子怎么鬼沉鬼沉的,害得我使出吃奶的劲了。”

马芝没有回应,他迎着风来的方向,灵目闪烁,他看到了裂缝,越来越巨大的裂缝。不是时空裂缝,而是封印解除了。鸿蒙封印,到底是谁的手笔,而封印了人皇的影像和执念?会不会是人皇自己,只为了留下一个影像,等着马芝的到来?

说不清,神话时代的传说,终究不是马芝所能揣度。随着封印的一点点解除,马芝看着越来越开阔的天地,他没有开心,相反忧心忡忡,因为他从风带来的气息中,闻到了血腥,闻到了死亡。

现在,他终于进入了真正的鸿蒙之境。万化葫芦也感应到变化,它的两眼顺着马芝张望的方向,忽地化为一个小葫芦,自个儿挂在马芝肉体的腰间,说道:“你别愣住了,你的鬼赶紧入体,然后跑啊,能躲哪里就躲哪里,不然等黑毛风到来,你就是圣体,但只要有血气,也会被吞噬得千疮百孔,最后只剩下白骨。”

黑毛风?那是什么玩意?马芝也不犹豫,他的灵魂体赶紧转回躯体,并想尽快契合。这一段时间的离体,让他感觉灵魂和肉身之间有了疏离,觉得身子不是自己身子一般,沉重,且莫名地恐慌,有着恍惚的无力感。

只不过还好,没多久,他重新适应了身子。一念间,他有了要重新祭炼身子的想法,要把这身子锻造成法器,或是世界。只是待他的恐慌和无力感消退,这想法也就没有了,来去无踪。

之前,是灵魂体在感受风,有血腥、有死亡,有浓浓的怨气和不甘。而此时,是身体在感应风,风阴寒,虽不强烈,但吹在身上刺骨的疼。

马芝不得不运转体内的鸿蒙之气,此刻不指望万化葫芦了,这家伙似乎对黑毛风充满恐惧。如果黑毛风仅是对血肉之躯有影响,那么万化葫芦可不是血肉之躯,它不过是天地之间的一个先天宝贝而已。

“虫母,黑毛风是什么?”马芝并没有跑起来,自鸿蒙封印的解除,天地依旧笼罩着灰蒙蒙的气体,夜也依旧黑漆漆的,但是马芝的感识却变得灵敏,能够感知更远的地方。

依旧是黄沙,依旧是沉寂,依旧是星星点点的白骨。但更大更惨烈的风正在赶来,鸿蒙封印的解除,造成一处空间的稀薄,周边浓郁的空气会随着风填补过来。

“风不可怕,而是风里的蜉蝣可怕。蜉蝣黑麻麻的,它们随风飘荡,所以被称为黑毛风。只不过,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虫母回答道。

“蜉蝣?那是什么?”马芝问道。

蜉蝣,一种微小的有翅昆虫,是最原始的有翅昆虫,传闻是盘古开天辟地,身上的体毛所化。体形较小,细长,体壁柔软。群居,借风而飞翔,喜一切有生气的生物,所过之处,一片荒芜。

马芝脑海竟然浮现这样一段意念,他瞬时明白,那是幽皇听到他的问话,而自行送上信息。人一时汗流浃背,体内原本就有一段遗留的记忆,现在可好,又多了一个影像和几许执念。这也没什么,毕竟多见不怪。可是,这影像和执念,竟然会奉送信息。

“师兄,你可别吓我,你在我体内,别时不时蹦出来啊。”马芝说道,后悔前面竟然主动接触灵魂体,导致惹祸上身。

“唉,这可是你问的啊,我既然知道,自然要回答你。”幽皇还回嘴。

马芝吃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认命。但想到幽皇是天庭的土著,知道蜉蝣,总该有化解黑毛风的方法,就问道:“师兄,那你说怎么化解黑毛风?”

“简单得很,装死呗,只要收敛了精气神,蒙蔽过它,等它们随着风刮过,就安全了。”幽皇又传了一段意念,

装死?马芝只差目瞪口呆,此时他感觉到万化葫芦已经没有一点生气,瞬时明白,这葫芦也该知道避祸的法门,竟然不明说。人就直接揪下葫芦,拿在手里。

葫芦顿时睁开一只眼睛,说:“我困了,睡一会,你可别丢了我不管。只不过,真的遇到黑毛风,你应该也不用担心,我感觉到你体内有股熟悉的气息,说不得黑毛风来了,也会绕着你走。”

马芝看着呆萌呆萌的小葫芦,还真的发不起脾气。至于它说的熟悉气息,应该是虫母的气息。虫母作为万虫之母,蜉蝣来了,还真可能会退避三舍。

“虫母,蜉蝣真的是盘古身上的汗毛吗?”马芝不太相信幽皇的话,如果盘古是蚯蚓,那是不可能长汗毛的。

“以讹传讹罢了,只不过蜉蝣还真的是盘古释放出来的,它们不过是世界之卵里的寄生虫罢了。”虫母不以为然。

“世界之卵是什么东西?”马芝又听到了新名词。

“世界也有雏形,而那个雏形被成为世界之卵。但是对于盘古来说,那就是小黑屋。蜉蝣就寄生在世界之卵上,一旦盘古开辟天地,它们就长出翅膀,从世界之卵中飞出来。”虫母解释道,只不过它与马芝之间也是意念的交流。

马芝寻思着,想象着盘古的开天辟地,它开辟的世界,与人类缔造的小世界又有什么不同。人类缔造的小世界是对盘古开辟的世界的模仿吗?太多的谜题,等着他一一探索。

</br>

</br>

第7章 我答应你

夜越来越深,随着风的肆掠,温度变得越来越低。马芝在祭坛上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蛰伏,让圣体自行地吸收鸿蒙之气。而他的注意力转向祭坛上铭刻的花纹。

花纹繁复、玄妙,线条抽象,但只要你予以关注,就会有生动的场景浮现脑海。有鲜花绿树,有飞禽走兽,还有形色各异的智族,他们正通过某种仪式,在沟通天听。

马芝细细地感悟那些花纹,觉得自己到了玄之又玄的境地,也就沉浸其中,领悟祭坛法阵的奥秘。

脑海的情景在变幻,他看到了一座扭曲的高塔,直插云霄。那是什么?准确说不是高塔,而是一个旋转楼梯,没有攀附什么,呈螺旋状上升,插入云霄。

通天塔?马芝脑海里闪出这个词。但又觉得不是,那梯子呈现一种勇往直前的气韵,似乎它有生命一般,正在不停地向上向上。

马芝想起九维九重天里的科技世界,他们通过微观探查,寻找生命奥秘,发现了dna因子,在他们看来,即便微不足道的单核细胞,都由dna,正是dna因子承载了生命的延展和进步。

而dna因子,它的序列就是螺旋状,像钻头一样带着生命往前发展。这螺旋状上升的梯子,所阐释的就是那么一种生命奥秘吗?

马芝不确信,但为自己参悟的情景所折服。通天塔也罢,螺旋梯子也罢,都不过是参悟祭坛上花纹所呈现的意象,或许正是这螺旋状的梯子,表达着芸芸众生对天道的追逐。

马芝睁开眼,他孤零零地端坐在祭坛上。鸿蒙封印的解除,空气里的鸿蒙之气稀薄了许多。御寒的损耗与肌体吸收鸿蒙之气差不多持平,人应该能坚持到天亮。

经过一番参悟,马芝觉得与这灰蒙蒙的天幕有了联系,头脑格外清晰,能够感知更远的地方。人也感觉参悟到什么,尤其那螺旋状的梯子在他脑海里呈现,被天字宝图所吸纳,在宝图内部空间不停地运转。

此刻面对自己,马芝总觉得要做点什么,至少天亮的时候要去寻找。鸿蒙之境里,有危机也应当有机会,而机会绝不是坐等,也不能与世隔绝。

还有其他大能进来,他们进来后又去了哪里?我到了这里,如果仅仅是隔着时空回应幽皇的召唤,那么现在已经完成。下一步,是寻找出路,寻找通向彼岸的路?

马芝对于下一步并没有清晰的思路,依然是走一步算一步。只不过在他灵目闪烁后,还是被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

祭坛方圆一百多方,现在它的周边,竟然密密麻麻围着一群黑色的虫子。是蜉蝣,它们还是来了,不知道是畏惧于马芝体内的虫母,还是因为祭坛有特别功效,它们不敢靠近祭坛,而是将祭坛包围起来。

虫子不大,就如纤细的毛发。它们并没有翅膀,但都在按照一样的频率振动着,而使自己可以漂浮着。马芝放出神识,去感知这些虫子。

马芝感知到超声波,心血来潮,他要与眼前世界共鸣,听听世界的声音,听听虫子的声音。他在神界,世界会主动和他共鸣,而鸿蒙之境,堕落的天庭会和他共鸣吗?

人再次入定,进入天人合一的境地。马芝第一次主动地呼唤这片世界,向这片世界表达他的疑惑,表达诉求和渴望。他思绪繁杂,看似杂乱,但却契合自然。

先是风,风带动空气波动,空气波动再唤醒这世界。极寒里似乎有温暖,整个身子都舒服了许多。马芝起身,闭着双眼,缓慢地走下祭坛。密密麻麻的蜉蝣骚动了一下,却也被空气波动所带动,并没有蜂拥而来,还是保持合围的阵势。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波动,马芝感觉到了争吵、渴望和深深地忌惮。是对生的渴望,这是蜉蝣的情绪,它们感受到马芝身上浓郁的生机,贪婪、渴望,恨不得一窝蜂地冲上去,啃食。但又忌惮着什么,退避三舍,它们商量着,像其他智族一样,谋划,但也有着冷静。

“你们想吃我?”马芝用虫语与这些虫子交流。

虫子们瞬时炸锅,它们每一个都在表达,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却是一个意思:“是的,我们需要你的生机。”

马芝不语了,神识透过蜉蝣的身子,他能够感觉到虫子的生命力。它们太弱小了,弱小得吹一口气就可能把它们吹去几万里。它们太卑微了,生命力竟然近乎于无,也许过不了今晚,它们就将死去。

他忽然明白它们为什么会如此渴望生机,蝼蚁尚且贪生,它们也一样渴望着生命。只是,它们随时都会因为生命枯竭而死去,这也是它们不停地寻找生机而吞噬一空的原因。

“你们为什么而活?”马芝再次问道。

虫子们瞬时安静,它们自出生就面对死亡,对死有着深刻的理解,也有着深深的恐惧,乃至于从没有想过生。此时,第一次面对生,它们忽然茫然,在追逐生机而活的时候,都不曾想过生的意义。

马芝与它们共鸣,也感受到这些微不足道的虫子的恍然若失。他何尝也不知道生,自己与蜉蝣,造物面前,究竟有什么同与不同,是否有高尚和卑贱。最主要,既然生来,有着怎样的使命?

蜉蝣追逐着生机,却毁灭了被吞噬者的生。当然,马芝吞吐出一口气,说不得也会杀死许许多多的蜉蝣。这是食物链,即便到了鸿蒙之境,依旧绕不过造物的法则,依旧要臣服于天道之下。

随着空气波动,马芝深刻感受到空气里的毁灭、衰败气息,宛如老态龙钟的老人,身上会散发出难闻的味道,那是行将枯木的气味。而这毁灭、衰败的气息是天庭濒临毁灭而散发的气息。

世界会老去吗?马芝体察过神界的崩溃,那是修者对世界资源的掠夺,而导致崩溃。天庭又是因为什么而衰败?是因为天族为了自我的成长,也对天庭资源的过度开发?

马芝继续在放出感触,向苍天倾诉,与空气互动,立足大地,天人合一,世界即我,我即世界。他开始听到了更多的声音,那是空气波动唤醒世界后的回音,疼痛、苦恼、畏惧,马芝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些回音。

天庭竟然不甘于衰败,它对死亡也有着疼痛和恐惧,它渴望着生机,寻找着机会。

“你会救我吗?”世界回音里有着询问。

马芝一怔住,这是天庭在询问他。他不敢相信,回道:“你在问我吗?”

那个声音沉寂下去,似乎它在沉思。马芝能够感觉到不安、动摇、疑惑和无可奈何。这情绪是这片世界的,显然这片世界也不敢指望马芝去拯救它。它毕竟曾经是天庭,有着辉煌的过去。

错觉?马芝疑惑着,继续敞开心扉,与这片世界共鸣。他没想着要拯救世界,他只需要从世界里获得更多的讯息,找到那条路,通向彼岸。

随着共鸣,马芝也觉得自己在衰败,无法挽回,只能看着自己生机流逝,老态龙钟,甚至一身的疾病,呼吸和走路都不畅。天命使然,就要死去了,他深深地叹息,觉得自己已经触碰死亡。

就在这时,马芝灵光乍现地浮现了一些思绪,并随口答道:“我答应你。”

世界一下子沉寂下来,就是那些蜉蝣也忘了共振,如灰尘一般跌落一地。马芝回答完毕,也很诧异,自己怎么会冷不丁地回答这样一句呢。

师兄,是你吗?马芝问道。

什么?幽皇回应。

不是它,马芝下了论断。难不成是那段遗留的记忆?马芝还不知道那段遗留的记忆已经泯灭。他半信半疑,想质问,却又莫名其妙地说道:“我答应你了,你总该给我一点馈赠吧。”

马芝捂住了嘴巴,这一次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不是自己想说的。他诧异,为自己不可察觉且又匪夷所思的事情感到惊恐。他正想质疑,却听到世界的回响:“记住你的承诺,我将给你通行天庭的通行证。”

随着这句回响,马芝根本来不及思索,脑海里就一下子涌入了密密麻麻宛若身周蜉蝣一般的讯息,那是衰败的天庭、整个鸿蒙之境存续千万亿年累计的讯息,没有筛选,没有过滤,一股脑地冲进马芝脑海里。

即便有天字宝图的守护,马芝仍然头疼欲裂,他双手抱着脑袋,想摘了扔了出去。随着信息流的疯狂涌入,他再也把持不住,直接栽倒在地上。

共鸣随着马芝的无意识而结束,世界重新沉寂下来。这时夜已经过去,黎明到来,灰蒙蒙的天空有了几许光亮。

密密麻麻的蜉蝣重新飞起,它们围绕着马芝的身体打转,对圣体散发的生机充满了渴求。但是虫母的气息让它们深深忌惮,忌惮超越了对生机的渴求。

这时,万化葫芦从马芝腰带上落下,它的葫芦口猛地张开,对着数以亿万计的蜉蝣猛地吸一口气。瞬时,大部分蜉蝣们像一阵风一般重入万化葫芦里,只有少许蜉蝣,因为在外围,而躲过一劫。这卑微的生命,对死亡格外敏感,它们再也顾不上马芝的身体,转身四散着飞去。

</br>

</br>

第8章 第一笔收获

鸿蒙之境的黎明,或许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候。由极寒逐渐转为温暖,黑暗转为昏黄,对于马芝来说,不需要炼化储能而御寒。

他大字一般平躺在黄沙上,渐渐醒来,头疼欲裂,一肚子火,想骂人。究竟是谁,潜伏在体内,荒天吗?还是那遗忘的记忆?可是在万化葫芦演绎的情景中,荒天的灵魂体被骷颅头抓去了。

也不像那段遗留的记忆,当记忆控制他时,只会自以为是,根本不会理会马芝的感受。而这个,却像独立的另一个人,因为急不可耐而主动发声。

“你是谁?”马芝稍微舒服点,就忍不住问道。换了谁,体内还潜伏了另一个存在,都会质问。

此时,马芝体内的那个意识正在为自己的快嘴后悔不迭。可是它也渴望着,是一个低位阶者对高位阶者的觊觎,即便天庭已经堕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级远远高于神界。

如果能够将天庭化为自己的道场,说不得能够得以进一步的进化,那样到时候我就将拥有更为广阔的天地。神界的本体面对诱惑,也有了野心。所以它原本潜伏得好好的,但听到天庭意志羸弱的发音,它的思路就活络了,心中有了李代桃僵的方案。

见马芝问,它不知道该不该选择马芝为战友,在它的野心中,自己如果能够取代或是吸收了天庭意志,成为天庭,那么它不可以拥护马芝成为世界之主,天庭的守护神。可是,眼前,马芝单打独斗,能够堪当重任吗?

权衡半天后,神界本体别无选择,回应道:“是我,我的朋友,我曾经是众生之父,承载着神界的芸芸众生。我是神界的意志,也是神界的自我本体。你导致神界的崩溃,我别无选择,只好以你的身体为道场,跟着你进了鸿蒙之境。”

马芝目瞪口呆,闻所未闻,一个世界的意志竟然寄生进一个人的躯体。按理说,它一旦进入,必然会引起这个人的爆炸,毕竟一个人如何可以承受住一个世界的意志?当然,除非是这个世界位阶比较低,而那个人修为却远远超过世界位阶。

但它是神界的意志,即便马芝成为至尊,修为最多和神界位阶持平。当然,马芝的身体是圣体,或许可以承载更多的能量。但不排除,神界本体的寄生之时,根本不曾考虑马芝的身体能不能承受。

卑鄙、可耻,自私自利,马芝心里骂着,但此刻他也知道不是计较的时候,第一要务是怎么把这世界本体诱惑出去,以后各自是各自,互不干涉。忙说道:“众生之父?神界意志?我不相信,你能不能出来让我看看?”

那意志喟然一叹,说:“我也想出去,但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的意志已经和你的躯体紧密结合,正如你和你的身体契合一样。现在,你的身体就是我的世界。当然,你也不必沮丧,我不仅不会夺舍你的躯体,还可以通过世界本源,继续提升你身体的品质。现在是琉璃之身,只要我时时用世界之力锻造它,某一天必将成为无垢真身。”

神界本体自然是老奸巨猾,它的每一句话都算计着马芝,但又合情合理。它能够脱离神界,同样道理,它也可以脱离身体,但只有赖着身体,成为利益共同体,它才能图谋和马芝的合作。

马芝心里拔凉拔凉的,只差暴起,通过神识细细地扫了一遍身子,都没有发现神界本体。只不过,他再次感知到自己的灵魂体与身体之间,确实有些拖泥带水的不畅。

一时,更是坚定了想法,要把自己身体好好祭炼一番,最好把它炼成道器一般的存在。同时,是时候强化灵魂,被人寄体都不知道。从幽皇那里获得的《天鬼炼魂术》,虽然是炼魂的不二法门,但他却犹豫了,此时幽皇也在他体内存有执念,修炼它传授的法术,会不会某一天也受制于幽皇?

马芝变得敏感起来,即便幽皇和宁恒之有着前世今生的关系,他还是有了忌惮。就如这神界本体,说得冠冕堂皇,可是他总感觉有预谋一般。

“想来你也不会白出力,说吧,说说你的打算。”马芝不甘心地问道。

“痛快,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我不图谋你这身子,说实话,即便是圣体,我也看不上,因为我图谋的更大。”它借用马芝的口说着,言语里有着豪迈,似乎智珠在握一般。

“图谋什么?”马芝不明白一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如此野心。神界存续,比任何修者更长久,由开始的无意识体,到最后产生意识,意识再化为意志,必然是恒久的岁月,这过程应该无趣极了,难道它不觉得存在的困惑和无趣吗。

神界本体虽然确信天庭的意志在传送马芝世界信息时耗尽能量,陷入沉睡,但还是小心翼翼,通过神识交流告诉马芝它的图谋。

马芝再次被惊讶,这神界本体图谋所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连鸿蒙之境都被它觊觎,还远远不止,它竟然想着恢复天庭的荣光。况且,神界本体还对马芝画了大饼,那就是世界之主的地位,还有世界守护神的使命。

“怎么样?我的孩子,你有信心吧?”神界本体言语里有着抗争,有着积极向上。它对于未来,虽然还没有细细打算,但却有了必然成功的期待。

马芝内心里空空的,被神界本体所感染,他从没有有过如此大的宏愿,更没有想着算计别人。然而,神界本体却算计着天庭,一个低位阶者竟然觊觎着上位。

但是,能不答应吗?对方还霸占他的身体呢。马芝忧心忡忡,但随之而来的是豪迈,世界之主,守护神,这让他一时忘了寻找彼岸,而被空头支票所吸引。

“成交。”马芝回答道,同样,他也对未来没有任何打算,却有了未来之梦。

“那就好,相向而行,你会知道我所言非虚,最终也会助你成为天庭之主。现在,我们就看看我们第一笔收获吧。”神界本体特意强调了“我们”,随后借助马芝的嘴巴开怀地笑起来,神界溃败后的沮丧一扫而空。

马芝却格外沮丧,嘴巴能够被神界本体借用,身体的其它部分应该也能被借用,他忽然觉得自己赤裸裸的,仿若再无秘密。

“我们第一笔收获?”马芝不解。

“就是天庭意志所传送给你的讯息啊。”神界本体提醒道。

马芝顿时腹诽,既然知道是传送给我的讯息,又怎么成了“我们”?只不过,他也只能容忍神界本体的无耻。人顿时抽丝剥茧地开始回看那些信息。

首先他看到了一个球体,像一颗巨大的美丽宝珠一样的球体镶嵌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上。那颗宝珠璀璨生辉,在不停地运转着。那是天界,永恒天堂,另外的名字是伊甸园。

马芝顿时愣住了,他在无量山的藏书阁里看到亚当夏娃的故事,他们曾经生活在伊甸园里。想不到天庭所在的世界是天堂,是伊甸园,这伊甸园与亚当夏娃故事里的伊甸园是否一样?

天界非常巨大,它少说有数十个神界那样大小,同时有着数万亿计的附属星球,管辖着不计其数的像神界那样的属世界。马芝将这部分的讯息分享给神界本体,想打击一下神界本体,让它知道天界是怎样的庞然大物,让它知道觊觎如此大的世界,会需要多少的勇气。

“这应该是天界鼎盛时期的样子,估计现在所遗留的天庭,十不存一。”神界本体虽然也被天界的庞大而震撼,但它如果有眼睛,必然会大放异彩,它在激动,希望某一天自己可以蜕变成天界那样的位阶。

十不存一!马芝顿时好奇天界是因为什么而衰败,他立即从海量的信息库里,寻找天界衰败的讯息。天庭意志传送他的信息虽然庞杂、海量,但融入记忆里的信息,总会在忆起时蜂拥而出。

马芝默默地读取着讯息,随着读取,他的心情变得颇为沉重。天界衰败,并不是因为外部因素所致,而是内部的分裂,才使得天界支离破碎,无数个天庭都崩溃了,眼前鸿蒙之境,仅是天界无数天庭中的永恒天庭而已。

天界是乐土,是天堂,所承载的芸芸众生,没有痛苦,只有欢乐,他们无忧无虑地生活,不为稻粱谋。但是就在这无忧无虑中,却潜伏了危机,发展的危机。天界的发展竟然停滞下来,而各个天庭的修者修为达到一定高度后,无法取得进展。如果没有人追逐更强大的能力,天庭会继续一片祥和,会继续延展下去。

但温饱思**,有人期望达到更高的高度。先是一个人,后来是一群人,这样他们觉得是天界在束缚他们的进展,只有打破天界,他们才能重获自由,重新发展。

天界竟然是这样衰败的,马芝唏嘘起来。他把这段信息,毫无保留地也分享给神界本体,让它明白它所觊觎的世界,是如何分崩离析的。

</br>

</br>

第9章 彼岸影像

马芝没有保留地将讯息都展示出来,神界本体好久都没有说话。马芝以为刺激到了它,心中竟然有了快感,似乎能够让神界本体知难而退,他就开心。

“妈的,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白眼狼,养这些自私自利的孩子,有狗屁用。”马芝的嘴巴说出了脏话,言语里有着愤怒、懊恼,和恨铁不成钢。

马芝皱眉,反驳道:“他们也没错啊,打破牢笼,获得天地解脱,不然,像一只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不思进取,多没意思。”

“胡扯,什么自由,什么牢笼?天界承载他们,哺育他们,给他们幸福和稳定,可曾限制过他们自由?他们想发展,那就去创造。他们想提升修为,为何不想着先行提升天界的等级?却要打破它,结果呢,如愿了吗?没有,更多的人死于大毁灭中。而逃出去的,估计也不好过。”神界本体愤懑不平,体同身受,毕竟它的世界也崩溃了,它繁衍的芸芸众生何尝不是死的死,逃的逃。

马芝不语了,神界本体的话不无道理,这些大能为了提升修为,确实可以提升天界的等级。况且,天界的分崩离析,比神界的陨落更为凶险,一个一个的天庭分裂出去。好在,许多天庭的大能,早将天庭祭炼成道器一般的存在,想凭借着横渡宇宙。但天庭承载的也仅是天之骄子,剩余的普通天族在大劫中如流行一般一个个陨落,坠入六道中。

那些普通天族,在临死前对着苍天祈祷,他们质疑,他们诅咒,但还是被大劫到来卷裹进六道中。只不过,他们对天之骄子的嫉恨化为因果,梦魇一般缠绕着天之骄子,即便他们逃脱升天,却难逃咎由自取后的自责。

“等我把你培养出来,你可不要背叛我,否则我宁愿蜕变成黑域,重新孕育新的生灵。”神界本体警告马芝。

马芝一肚子苦涩,竟然借用自己的口来警告自己。

“八字没一撇,你就开始担心背叛,那我们的合作还能长久吗?”马芝不喜欢神界本体趾高气扬的语气。

“嘿嘿,人家这不是担心重蹈覆辙呗。只不过,以后你真的成为世界之主,也要反思,建立怎样的秩序,而养猪的模式要不得,要让每一个人都能够在成长中获得发展,而不是一味地让他们享受。”神界本体软下声来。

马芝默然,该建立怎样的秩序,才能够让人成长中而获得发展?亚当夏娃在伊甸园里无忧无虑,但何尝不是像猪一样生活。正是因为无趣,夏娃才忍受不住诱惑,偷吃了智慧果。但却因为如此而受到了天道的惩罚。

而以为的天界,虽然人们的生活比伊甸园时期丰富多彩,但最终没有个性、没有差别,更没有发展,结果导致内乱。马芝一时想起来《大同书》,大同世界所述的彼岸语焉不详,但何尝不是对天下大同的期待。

马芝感到头疼了,觉得构建世界秩序,可不是他所能揣度。况且,天道使然,只有契合天道,才能久远。想着,他看回脑海神府里的天字宝图,它还在默默地运转着,它的空间里无量真经、后羿之箭和天鬼炼魂术所化的纸张还在飘飘荡荡。

“多说无益,我们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天庭意志所给的信息,应该不至于这么少,其它还有什么?它不是说给你鸿蒙之境的通行证,那是什么东西?”神界本体想知道更多的讯息。

马芝一听,就在海量的讯息里寻找关于通行证的信息,很快,脑海里浮现了一串符号。马芝表情变得怪异,这符号他无比熟悉,竟然是进出葬神谷的法决。

他心间有了滔天巨浪,这鸿蒙之境难不成是葬神谷?幽皇,师兄?太乙天庭、太乙门?葬神谷在神界,非同寻常,只是之前没有问过谁,当初各大圣地为何要封印葬神谷,要在葬神谷之上布下天网。想来必有秘密。

眼前,神界本体应该对葬神谷的来源有所窥知吧?只不过,此时能过问葬神谷的事情吗?这出入的法决万万不能说出去。马芝还是有私心,葬神谷里不仅有盘古,还有世界树,生命树,况且哪里,是他指引赵媚、阮细柳、薄小小投奔的地方。

想着,他再次去感应葬神谷。好一会,什么也没有感应到,他作为葬神谷的世界之主,自进了鸿蒙之境,就没有了联系。不知道是鸿蒙之境与葬神谷太远,还是这里屏蔽他的感识。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查看其它信息,将鸿蒙之境的地图分享给神界本体。果不意外,鸿蒙之境里还有聚集地,有天族的,也有人族,还有其它智族。

此时他所处的地方,是炎黄部落,昔日天族文明摇篮,是太乙天庭的圣地。太乙天庭也随着天界的分崩离析而滑向渺渺宇宙。太乙天庭之主荣耀天皇生前借助鸿蒙之气,驾驭整个天庭在宇宙中漫游。

宇宙漫游的场景如画卷一般展现眼前,马芝看到美轮美奂的星空,看到十日逐天,看到气吞山河的宇宙荒兽……他的眼睛都睁大了,心中瞬时空荡荡的,曾经拧巴的事情一下子释然。宽宏的场景衬托下,私我不过是一粒沙。

“哇,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那个世界,气势恢宏,区域宽广,无边无际,浩浩荡荡,定是超越了类神界,不,应该是超神界,不排除,是另一个天界。”神界本体激动起来,万分感慨。

马芝被神界本体的激动感染,他的目光也正盯在那个庞然大物。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世界之大,也无法描述那个世界之大。他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彼岸,是彼岸。

“彼岸?那就是所谓的彼岸?”神界本体听到马芝的喃喃自语,追问道。此刻,它也被震撼道,彼岸在神界宛若传说一般的存在,对神界道尊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应该是。应该是。”马芝嘟囔着,聚精会神来翻看天界意志所传达的讯息。他灵目闪烁不定,想看清彼岸的细节。只不过,只不过是鸿蒙之境宇宙漫游所瞬息掠过的情景,一切都稍纵即逝,一切都模模糊糊。

打住,马芝呼吸紧张起来,只是捕捉到瞬息场景,他都抑制不住呼吸。那是白云渡的世界,是白云渡的世界,不仅气息像,而且世界轮廓也像。那个人竟然是在缔造彼岸,疯子,疯子。马芝感叹着,心重归沉寂。

这个世界上不缺野心家,神界本体是,这也罢了,它毕竟是世界,也像智族一样渴求着发展,渴求着位阶提升。可是,白云渡是人,他竟然亲手缔造了一个世界。

超神界?天界?超天界?都不重要了,那是彼岸,众人追逐的彼岸竟然由一个人缔造。马芝单是想想,呼吸就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神界本体感觉到马芝心跳加快,问道。

“我竟然看到了彼岸。原来,鸿蒙之境离彼岸并不远,它在宇宙漫游时竟然路过。”马芝没有说出全部,估计说出来,神界本体也不相信一个人竟然可以缔造彼岸。最关键,彼岸不是天生的,而是由人缔造出来的。那么,彼岸会不会脱离天道的主宰?而是完全由人来主宰?

“回放,回放,我要再看看彼岸,它有的,我将来也要有,它没有的,我也要发挥想象领先于它。”神界本体比白云渡更疯狂,竟然试图超越彼岸。

马芝回放着画卷,他也要重新地看一遍。忽然,他再次一怔住。白云渡的世界,他在葬神谷完全地复制,而且已经有了大世界的气象。而且,里面有盘古,有世界树,某一天葬神谷赶上白云渡的世界,极有可能。而眼前,神界本体竟然想借助鸿蒙之境,恢复天界荣耀……

这里面有因果,有因果。马芝呼吸紧张起来,他的思绪更加发散,白云渡的世界是彼岸,那么葬神谷就该是此岸。葬神谷如果就是鸿蒙之境,那就再理所当然不过。这之间到底发生着什么?马芝堪不透,觉得一只无形的手左右着。

“唉,看不清,看不清,再从头回放。”神界本体大呼小叫,他很是兴奋。

马芝不再多想,继续回放信息。他也闪烁着灵目,想好好观摩白云渡的世界。他的内心在无声地呼喊,呼喊着白云渡。他要借助他与白云渡之间的机缘,窥看更多的秘密。

而在渺渺宇宙的某一隅,正在牵引世界缓慢移动的白云渡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仰望宇宙虚空,似乎感应到什么。

“万代,我们何时能够到达目的地。按这个速度,猴年马月都未必能够赶到。”白云渡对天空上的万代龙珠说道。

“哼,你好自为之吧,我已经在驱使数万条巨龙之魂,在牵引你的世界。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哪个目的地呢?那里到底隐藏了什么?”万代龙珠不满地说道。

白云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也不确定,但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呼唤我。”

万代龙珠不满地哼一句,但随即叹道:“好吧,算我欠你的。不,算整个龙族都在欠你。”

</br>

</br>

第10章 秩序编织者

影像一遍遍地播放,神界本体越发神经质,大呼小叫,抱怨着太快,看不清楚。而马芝也在观看中,忽然明白,当鸿蒙之境在宇宙漫游中,靠近彼岸时,那时候是脱离鸿蒙之境,去向彼岸的最好机会。

没有路,鸿蒙之境并没有通向彼岸的路。它靠近彼岸,并没有规律所循,毕竟它不是彼岸的行星或是卫星。它属于天界,即便从天界分裂了,而且在不停地衰败下去,但是它还有着自我运行的能力。

马芝一边播放影像给神界本体看,自己则寻找天皇的讯息。很快,他看到了天庭之主的信息,却只是一句话:自鸿蒙之气充斥天庭,天皇不知所踪,炎黄部落皆陨落。

怎么只有一句话?马芝想看看天皇的样子,也查找不到。天庭意志显然有所保留,将曾经的天庭之主的信息做了隐瞒。看来,这些世界,都不是好鸟,都会耍心机。

只不过,这句话说明人皇的死亡,并不是因为天皇的暗算,而是鸿蒙之气充斥天庭,才导致他们的死亡。究竟是谁的大手笔,会让一个超越神界的天庭猝不及防而被封印?是天道吗?还是天道之下,还有着可以封印天庭的大能?

天庭意志所传送的信息里,天界并没有对修为做严格的划分,而完全世俗化,天帝作为世界之主,名义上统治着整个天界。但是整个天界划分三千六百个部族,每个部族像九维九重天的的国家一般,都有着自治权。

每个部族,天子、天兵、天将是最基层的阶层,随后是天王、天皇。天王、天皇采用世袭,若无变故,都是嫡长子拥有继承权。但也有部族采用共治,如炎黄部落,就有天皇、地皇、人皇三个皇者共治,但天皇有着统领大权。

马芝忙查看地皇的讯息,很是意外,天庭意志传送的信息里,根本没有地皇的讯息。他忙通过神念沟通幽皇,询问地皇去向,幽皇却迟迟没有反映。难不成,地皇另有隐情?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我的天,也不知道是什么,竟然缔造了如此的彼岸。生机,渴望,奋进,不屈,勇往直前,而不是遵从、不可违逆、惩戒,一个有着向上,有着希望的世界,才是彼岸。孩子,我们也要打造这样的世界,要给智族发展,给智族希望,给每个物种价值。而不是把他们之于食物链中,也不是纯粹把他们当成玩偶来摆弄。我之前也错了,一味的付出,才养出一个个白眼狼。”神界本体兴奋地说着,它的兴奋,让马芝两眼都流露渴望的荣光。

马芝默然,希望、向上、勇往直前、不屈,这不过是一个智族自我的成长,可是跟一个世界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彼岸,它的秩序,让每个智族都有了发展的机会?

他理解了,却也有疑问,彼岸难道没有在天道笼罩之下?白云渡又起了什么作用?世界之主,还是秩序编织者?秩序编织者,天道,马芝似乎触碰了这天地之间最大的秘密,但他不敢想下去,觉得一个人即便编制出秩序,也不可能上升为天道。

“众生之父,你说彼岸世界,秩序的编制,会是天道吗?”马芝问道。

兴奋中的神界本体一下子冷静下来,好一会迟疑地说:“你意思是存在另一个天道?”

马芝没有说话,天道之于神界本体,都是神秘,也无能为力。不排除,有另外一个天道,也可能一个天道,有着正负二个方向,甚至是无数的可能。马芝觉得自己在困局中,他看回天空,灰蒙蒙的,天空低垂,让他喘不过气来。

“管它娘的,说不得每个智族个体都是一条天道呢。我们也要好好思考思考,要走我们的道,那样,我们才能走出特色,走出自我。”神界本体又坚毅起来。

它激发的豪迈让马芝受到感染,他心腾腾腾地跳动着。每个智族个体都是一条天道,这或许就是秩序,新的秩序,把每个智族看成天,而不是卑微的生命。

也是在此时,神界本体无意间的一句话,让马芝触碰了一条道,为自己的秩序编制了第一条主线。当然,这是后话。

“好,我们努力,建立自己的道,自己的秩序。”马芝坚定地说道,油然而生出自豪感。

殊不知,在渺渺宇宙深处,某一蔚蓝世界,感应到冥冥之中主人的思绪,瞬时坍塌,原本模仿白云渡世界的大世界一下子分崩离析。

好在,世界树的根须已经扎进每一寸土壤,此时它枝桠摇摆,根须紧缩,用细柔的根稍把每一块土壤都抓住。

而盘古也没有闲下来,它庞大而漫长的身子在虚空中摇摆,弯弯曲曲地伸向更远的地方,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着万界之力。一粒粒虫屎跌进葬神谷,融入土块缝隙里,将分崩离析的大地重新粘合起来。

“怎么回事?”太子俊问从修炼中醒来的薄小小。

自薄小小被盘古从屁股眼里屙下来,就开始没日没夜地修炼,他发誓要为马芝报仇。

薄小小腾地站起来,他感受到大地的分裂,而且濒临崩溃。如果仅是地震,那可能世界的主人在与人争斗,但如果分崩离析,则意味着主人身死道消。

马芝死了?他真的死了?薄小小滚落了眼泪,不敢面对现实。

“他死了?”太子俊也感觉到世界濒临崩溃,他心里无比紧张,这世界里,现在有着他的后代,如果世界崩溃诱发时空风暴,他未必能够护得住子孙后代的安全。

薄小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他已经笃定了了马芝的死亡。议会,议会,我也报仇。此时刻,进入葬神谷的薄小小,还不知道神界早已分崩离析。

在世界树和盘古的努力下,世界重新稳定,而且大地变得更加凝实,人走在上面,会觉得步履沉重许多。

“他没有死,化险为夷,他的修为应该进一步提升了。”太子俊兴奋起来,还有意跺了跺脚,感受到大地变得更加牢固,心里直接谢天谢地。殊不知,他的感恩戴德,成了马芝秩序里的粘济。

“他没死?”薄小小站立在大地之上,将神识透进泥土。他是神王,瞬时感知到大地变得凝固,而且觉得空气里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韵味。或许,他的修为真的提升了,人一时破涕而笑。他的开心,他的想念,冥冥之中,也成为马芝秩序里的粘济。

鸿蒙之境里的马芝,并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发生了改变。此时,经过沧海桑田的变化,曾经的高山化为平地,曾经的大海成了高山。洪水翻腾着,恣意横流。好在,生命树发出生的光芒,吸引着世界里的生灵躲过大劫。

“你修为提高了?”神界本体感应到马芝身上的变化,这变化并不明显,但玄之又玄。

马芝没有察知自己的改变,见神界本体如此问,人内视了好久,只好无奈地摇头。

神界本体疑惑地看着马芝,总感觉是有变化,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这就是秩序,用大道钩织而成的秩序,虽仅仅是雏形,但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br>

</br>

第11章 地宫

白日到来,天空变成赤红色,宛若火焰一般炙烤着大地。天气的多变,温度的极寒极热,还有虫灾,是鸿蒙之境成为危险之地的客观因素。进一步,这也是鸿蒙之境日渐衰败的原因,毕竟生灵才能给世界活力。

马芝感受了极热,发觉即便他已是琉璃真身,依旧有被融化的感觉。他试着运转鸿蒙之气来抵抗热度,但很快体内存储的能量就损耗大半。人只好放弃硬抗,而根据天庭意志传送的信息,在祭坛旁找到了一个地宫入口,人就进了地宫躲避炎热。地宫里极尽奢华,宝珠和宝石镶嵌屋顶和四壁,陈设着古董,摆放着雕刻精美花纹的家具。

马芝能够想象,当初人皇应该安居在这里,享受着奢侈的生活。至少,他活的时候,太乙天庭的自然环境即变得恶劣,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寝宫建在地底下。

四壁的宝石、宝珠不仅散发光华,而且也有着制冷的作用,让地宫里温度保持恒温。马芝询问幽皇,但幽皇没有回应他。

他的目光看向四壁,宝珠光华下,墙上画着壁画,马芝目光追随场景,从宫廷的聚会、声势浩大的祭典,到田园里的农耕、山林的狩猎,还有神话时代夸父逐日、精卫填海、后羿射日……

马芝看着一幅幅精美的图画,心中忽然有了奇怪的感觉,这里或许是一个墓室。他在宫廷聚会的画卷前弥足停留,寻找着宴会的主角。他看到居中身着素衣、峨冠博带、稍微侧脸低头的弹琴人,愣住。虽然没有看到全部面目,但还是判断出那是师傅。

就在他注视画中人时,那个画中人仿若了感应到,活了一般,竟然抬头看了一眼,还对马芝微笑。是师傅,面孔是师傅,神情也是师傅。

马芝瞬间滚落眼泪,师傅刚才微笑里有温度,眼睛里也有深情,这温情,很久违。马芝发现自己一直想着师傅,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师傅来了神界就销声匿迹,他极大可能就是来了鸿蒙之境。

这画中人为什么是师傅?马芝目光从每一个画中人脸上扫过。画的不是三皇,师傅绝对是主角,有跳舞的舞姬,有合奏的乐师,还有玩杂耍的小丑……两边有端盘抱瓶子的仆从,他们有的在给宾客奉上鲜果,有点屏息敛声欣赏节目。

而宾客席地而坐,有的推杯换盏,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正目不转睛看着表演。而主角背后,则画着各类仙娥和灵兽。

马芝看到画卷宫宴背景墙壁上的装饰和图案,竟然和眼前地宫墙壁装饰一模一样。地宫不知是对生前宫殿的复制建造,还就是生前宫殿转至地下。

看着,马芝忽觉得地宫如果是画中师傅的宫殿,其内部空间似乎比画中宫殿小了很多。他拿宫殿的陈设比对画中情景,果不其然,眼前宫殿空间远远小于画中宫殿的空间。

马芝立刻放出神识,寻找暗门。但寻找了一周,没有发现暗门,也没有发现封印存在而产生的灵力波动。他目光还是转到宫廷宴会那幅画里,画中的宫殿,在帷幕一侧有个因视角问题而被遮掩大半的门。

他忙看大殿里的帷幕,但帷幕后面则是墙壁。难不成这个地方原来的门被堵了吗?马芝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墙壁,发现浑然一体。最主要,他此时才发现整个宫殿浑然一体,均由宇宙陨石打造。

他用神识想刺透陨石查看,发觉神识被反弹,顿时诧异,这行宫少说是道器,已经有了灵智,才能抵抗马芝的探查。如此推算,地宫不排除之前在地面上,只是后来才转为墓室。

马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地宫是墓室,此时他想起来,如果是墓室应该有尸体,但眼前宫殿的布局和画中一样,就连师傅当初弹奏的古琴还放在案几上。

他若有所思,再次看向画中帷幕后的门,他轻轻地飘起来,飞到画前,伸手推画中那扇门。只听轰隆一声响,有天旋地覆的感觉,马芝站定身子时,发现自己出现在另一个空间里。新的空间里,他竟然看到了深邃悠远的夜空,夜空满天繁星。

这是哪里?马芝忍不住问道,但没有人回答他。他感觉到生的气息,那是花的芬芳,绿草的清香,还有树木的生机勃勃。他放眼望去,这里不再是死气沉沉的鸿蒙之境,而是生机盎然的花园。

他神情怪异,神识笼罩过去,竟然觉得这里似曾相识一般,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没有来过这里。这里的鸿蒙之气更为浓郁,只因鸿蒙之气没有受到污染,所以可以直接呼吸。马芝能够感觉自己吸入纯净的鸿蒙之气,浑身通泰,修为也似在提高。

“咦,这里怎么是昆仑圣地。”神界本体忍不住说道。

“昆仑圣地!?”马芝顿时明白为什么有熟识感,昆仑圣地他当初二次路过,一次是去大荒,曾经到昆仑边陲重镇。而后面,因为神界大劫的提前到来,从大荒回无量山,乘坐玉清风扬的画舫,结果因抢劫问题而坑杀了昆仑山的千秋藏锋。二次的路过,虽然只是匆匆忙忙,但多少对昆仑山有了一些印象。

“不对,应该不是。只是地貌相似,这里应该比昆仑圣地大很多。也是,昆仑山系神界天族栖息地之一,想来他们与眼前这处世界有所联系。”神界本体说道。

“昆仑天庭,这里是昆仑天庭?”在天庭意志所传输的讯息里,昆仑天庭是天界三千六百个天庭中唯一由女天皇所统治,而女天皇就是西王母。

“不排除这个可能。只不过昆仑天庭与太乙天庭怎么有了牵扯?”神界本体借助马芝的身体疑惑地问道。

马芝没有接话,他内心里也充满疑惑,自己是不是出了鸿蒙之境,还是只是到了鸿蒙之境另一个地方。人顺着青石铺就的小路拾阶而上,彻底放开神识。

这一次,他的神识没受到阻碍,放出很远,这里是说是一个世界不为过,因为它辽阔,无边无际。

</br>

</br>

第12章 分魂术

马芝将神识放远,在这里,鸿蒙之气更加浓郁,但没有阻断神识的巡查。显然,鸿蒙之境里,阻碍神识探查更远的地方,并不是因为鸿蒙之气。

随着神识的笼罩过去,眼前的世界越发清晰。马芝确定了这里是墓室,因为他已经感知到棺材。用一个世界做陵墓,这是大手笔。

马芝飞起来,几个呼吸,就落在棺材前。是水晶棺,二个水晶棺并排放着,周边鲜花如锦。透过厚厚的水晶,马芝可以看到棺材里的人,他们一个穿着黄色华服,一个穿着白色盛服。着白色盛服的,是画中人,是师傅。

他的心思沉重起来,默默地走上前,盯着尸体看。黄色的那个人,不是女人。两个男人葬在一起,并不是夫妻!马芝觉得意外,他看着穿黄色华服的尸体,回想着画中人,却发现这个男人没有在画中出现。

两个尸体仿若没有死去,而像沉睡一般。两个人嘴角保留微笑,似乎做了什么美梦。马芝忽然有点嫌弃,即便那穿黄色衣服的男子相貌堂堂,一点也不输师傅,且多少有点形似师傅,但也觉得他的棺材挨着师傅的棺材有点碍眼。

想着,他施法,想把那个棺材挪开。却不想,那个死尸忽地睁开眼,怒不可揭地盯着马芝看。马芝一哆嗦,想对方不过是一个死尸,该翻腾不出什么花样,就心一狠,施法想托起那个棺材。

然而棺材纹丝不动,仿若千钧之重。马芝咬牙,但使出吃奶的劲,依旧没有挪动棺材。而那个穿黄衣的死尸嘴角竟流露不屑的笑意。

他还活着?马芝惊疑不定。

“想不到这疯子也死了。死得好,死得好,若不是这疯子奇发异想,也不会导致炎黄部落的覆灭。”幽皇从马芝身体里溢出,重新化为影像。

“他是谁?”马芝指着穿黄色衣服的男子说道。

“还能谁,自然是天皇了。好好好,一次死俩。我估计,他把尸体留在这里,必然是等着神魂的回归。你快点毁尸灭迹,让他的布局全盘落空。”幽皇的影像表现出特别急切。

马芝没有动,即便他笃定眼前是幽皇的影像,但自开始,他都感觉到这影像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只不过,他作为人皇,与天皇、地皇共治炎黄部,又怎么会如此敌视天皇呢?

“他又是谁?”马芝虽然心中已经认定穿白衣服的人会是师傅的前生,但还是问道。

“他也是天皇啊,只不过是分身罢了。这天皇,实在残忍至极,为了提升修为,打破天地束缚,他自创了分魂,将自己的三魂七魄一一分解。这也倒罢了,但为了寻得最契合他三魂七魄的化身,竟然残忍地将他最优秀的九个儿子炼化为身外化身,然后选了二魂七魄注入分身中。”幽皇说着,看着天皇的尸体,神情复杂,似乎不仅仅是恨。

马芝目瞪口呆,良久说不出话来。太古苍龙靠吞噬子女的血脉成就自己,想不到天界里竟然也有如此残忍的情况。他心里拔凉拔凉的,关键,师傅竟然只是一个身外化身。人一时明白为什么两个尸体并排摆放,也理解幽皇为什么仇视天皇,天皇大道不逆之举,必然天怒人怨。

“赶紧毁尸灭迹,这疯子图谋之大,让人难以想象,他让每个分身都修炼壮大,试图某一天灵魂和都能够重组,进而撑破天界。现在,如果能够毁灭他二具身子,必然击破他的阴谋。”幽皇急切地说道,似乎破坏了天皇布局,大快人心一样。

“不可能毁灭,这天皇之身应该是鸿蒙之境本体所化,与鸿蒙之境紧密结合,他是世界,世界是他。”神界本体借用马芝的身体说道。

幽皇的影像沉默了,好一会吼道“我知了,我知了,难怪我举行祭天大典失效,原来他早把天庭炼化,成为身外化身。我们的祭天大典,寻求天道帮助,都被他洞察而阻断。想来,我的死,就是他的坑杀。他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算计,我这个兄弟自是不在话下。”

它说着,自己就扑向棺材,但是它不过是执念所化,对棺材没有一点影响。马芝心绪繁杂,不知道该怎样评说。当初,打神石说师傅困在葬神谷,也是利用分魂术,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当孩子养,使得修为降低才出了葬神谷。想来,分魂术自是来自天皇。

只是,天皇既然和鸿蒙之境合二为一,而鸿蒙之境是太乙天庭,天庭意志还在,岂不是天皇根本没有死?毕竟天庭是他的意志?

马芝只好把疑问说出来。神界本体却不以为然,说“不意外,太乙天庭远远超越神界,应该有自我意志。天皇炼化它,必然会抹杀它的自我意志。但天皇死去少说也有亿万年,当初的天庭也成了鸿蒙之境,世界意志重新诞生也是可能。我们世界意志,没有大脑,而是靠世界来记忆,能够恢复一些天庭时的记忆也是可能。”

马芝不说话了,他都被绕晕了,世界有意志,已经让人不解,而世界存有记忆,也让人匪夷所思。

“那把那个分身消灭了!”幽皇的影像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当然,它没有牙齿。

马芝看着白衣男尸,心情复杂,想不到师傅的前世竟然是一个分身。他一时想起过往的传言,说他是师傅的身外化身。一切因缘际会,这前世今生,谁说得定自己所处的位置。抑或是自我,抑或不过是他人的一个分身而已。

“只是奇怪,究竟是谁逼得天皇留下身子呢?”神界本体作为局外人,最为冷静,借助马芝的身体发出疑问。

是哦,究竟是谁逼得天皇留下身子而灵魂不知去向?说不得他的灵魂也在六道中,历经轮回。幽皇的影像,随着神界本体的问话,冷静下来要,也在寻思。

“天道?他大逆不道,又有着绝对的实力,估计天界大帝都奈何不了他,也只有天道才能灭杀他。”神界本体大胆地猜测。

马芝没有说话,幽皇的影像也没有接腔。马芝有怪异的感觉,或许杀死他的是他自己,“师傅”杀死了他,修者分身强大了,反水再正常不过。他试图用神识去寻找破绽,但发现华服屏蔽神识,而无法窥见二具尸体的奥妙。

“不管了,不管了,尸体也不用销毁,孩子,我们干脆把它们炼化了。这两具尸体少说都是无垢真身,我们炼化了,你的圣体必然会进化为无垢真身,而我也能够控制一部分鸿蒙之境。”神界本体借用马芝的眼睛,望着两个尸体,流露贪婪的光芒。

“对对对,炼化它们,炼化它们。这比毁了它们还好。机关算尽,却为他人做嫁衣,天皇,你也有这一天。”幽皇的影像拍着手,欢呼着。

马芝一时犯难,他自然知道炼化它们会有莫大的好处。可是,冥冥之中,他觉得这是陷阱,是将自己引入万劫不复的陷阱。他对自己的本能意识深信不疑。

只不过,他也感受到自我身体的渴望,如果不是他克制,说不得自己的身体会无意识地自行扑过去。

“别迟疑了,自古以来,都是饿死担心的,撑死胆大的,干他娘的,既然让你寻找到坟冢,自然是命中注定。”神界本体借用马芝的身体蛊惑着,而且还朝着棺材走了几步。

马芝头疼了,他觉得自己正在受别人的摆布,幽皇的影像倒是其次,这神界本体,还有自己身体,都在左右他。而且,脑海神府里有天字宝图,血脉里有虫母。

“不,不能。它们是人体,一个还是师傅的。如果炼化它们,跟太古苍龙、天皇有什么不同?”一个声音说。

而另一个声音立即反驳“那就是你的,它们是招呼你来,就是等你来炼化它们。”

马芝拿不定主意,没有泯灭的灵智让他克制自己,但身体还有神界本体却在蛊惑他。他把目光艰难地从尸体上移开,只有离开才不受蛊惑。

感知下,并没有发现出去的门。这片世界,为何和昆仑天庭有着关系?马芝茫然四顾,他没有理会幽皇影像的义愤填膺,也不理会神界本体的碎碎念,他故意大踏步地走过去。只有遵从本心,做自己,他深深地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顺着石阶,他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鲜花盛放,绿草成茵,流水潺潺。天皇选择这样优美的地方安放自己的身体,但与他天庭之主的位置似乎并不匹配。

只不过,他应该在什么地方安置身后事呢?马芝也想不出所以然,不知道该怎样奢华的场景才算隆重地安葬,才算匹配他天皇的位置。

他追索自由,想挣破天地的束缚,可是临终时,也只是选择了如此与世无争的地方作为安放地。马芝觉得极有讽刺意义,仿若天皇的追索,也不过是一个玩笑。但他笑不出来,自己某一天抵达终极,又该如何安放自我呢?



2

</br>

</br>

第13章 海市蜃楼

马芝越走越远,天地空阔,这片世界除了那些活着的花草、树木,却没有其它生灵。想来,天皇是不希望有带腿的生灵来打扰他的沉睡,更不希望野兽亵渎他的安葬处。

他飞起来,神识融入虚空,借以探查整个空间。但没有发现可以离开的封印或是空间裂缝。即便有空间裂缝,马芝也未必会冒冒然冲出去,毕竟他还想着回到鸿蒙之境,去探索未知的秘密,而不是就此结束。

人感应葬神谷,这一次没用多少精力,马芝就看到了恒河沙数的群星中,那颗铭刻着他印记的世界。它在群星中格外璀璨,在他感知的时候,星光闪烁宛若在眨眼一般。

他仰望着虚空,内心空空,眼泪滚落,就像久别后,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世界变得更辽阔,更雄奇,与当初看到的白云渡的世界相比,虽然小了一点,但气象上一点不输。

如果白云渡的世界是彼岸,那么葬神谷又是什么?真的是鸿蒙之境?或者就是天界?是四分五裂前的天界,还是四分五裂后重生的天界?

没有人回答他,他孤零零地漂浮在虚空里。他闭上眼睛,他作为世界之主,众生之父,葬神谷里的情景如电影一般投射进脑海,他看到了世界树,它越发郁郁葱葱,笼罩了大半个世界。若不是它的自我节制,应该会笼罩整个世界。

还有盘古,那个家伙化为无数个小虫子,一个个虫子爬伏在世界树的叶子上,像蚕一般沙沙沙地啃食着叶子。而虫屎宛若雨点一般簌簌簌地下着,落在大地上,化为养料滋润着大地,也反哺着世界树。

马芝继续寻找,他看到了生命树。此时的生命树也笼罩了方圆百万公里的地方,它守护的精灵族在树冠之下,搭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木屋。这些精灵族们有的在操练,练习射箭,在天赋神通的加持下,他们一个个都是神箭手。

还有的在修炼,看得出,他们在修炼龙族的法决,许多精灵已经可以变身、龙化,他们竟然可以有板有眼地打出几招真龙之姿。这应该是太子俊的手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子俊竟然变得勤奋了。

马芝想着,他开始寻找太子俊。那家伙竟然赤身裸体躺在洞窟里,是生命树树干形成的洞窟,他浸泡在生命之水汇聚而成的池水里,闭目养神。马芝还没腹诽,顿时明白过来,他老了,已经老态龙钟,借助生命之水而苟延残喘。

葬神谷毕竟是小世界,即便现在已经有了蜕变神界的迹象,但它的规则还不完整,时间流逝的速度远远大于神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葬神谷里,在之前时间流速可能百倍于神界。当然,太子俊虽然还不是神王,但成了众生之主,就有了媲美天地同寿的生命,但他像普照明月一样,为了他的子嗣们长寿,而透支着自己的生命力。

马芝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该赞叹他的无私。太古苍龙为了自己的修为提升,不惜算计着一个个孩子,将他们一个个化为分身。天皇也是这样,竟然为了自己,将九个最优秀的孩子炼化。但太子俊相反,还有那个普照明月,却不惜舍弃生命来哺育族群。

“盘古,我需要你的帮助。”马芝轻言细语。

这一声,惊得化身千千万万虫子的盘古吓了一跳,虫子都没有抓紧树叶,直接掉了下去。但不等落地,盘古就窜了起来,千千万万的虫子汇聚、组合,巨大的盘古就蜿蜒盘旋在世界树的枝叶上。

“小友,你回来了?回来的好,你还欠我几个承诺,不至于背信弃义吧?”盘古望着虚空,自说自话。

小友?马芝只差笑出声来,这才回来,这家伙竟然变了称谓。但总不能跟一条虫子计较吧。

“我一直都在,从没有消失。”马芝觉得很开心,即便它是一个虫子,被它惦记着也该是开心的事。

“那好,我现在就需要你兑现一个承诺,我需要胳膊,需要腿,我看到了自我,太丑陋了,我要成为美男子。即便不是人,也要成为这样凶猛矫健的怪物。”盘古说着演化出景象,是一条真龙,正在虚空中腾云驾雾,叱咤风云。

马芝吃瘪,盘古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美男子,真龙,觉得自己丑。它这样的庞然大物,是怎么看到自己丑陋的?

“你要答应,不然我俩一拍而散,以后你别指望我帮你。”盘古佯装很生气,当然,它的言语都是虫语,也只有马芝能够听得懂。

马芝表情阴晴不定,化为真龙容易,他有一套真龙之姿,交给盘古,估计盘古分分钟就可以打完一套真龙之姿,而化为真龙。一旦龙化,估计它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真龙,远远超越太古苍龙。只是,它一旦成为真龙,势必承接龙族命运,到时候它必然不受控制,无端端有了一个不确定因素,马芝可不想如此。

至于修炼化人,盘古作为神话时代的怪物,历经多少年月?却没有化为人形,想来也有它的基因所限。但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道字,正是当初玉清风扬用作道芯的卷轴上的字,这个卷轴出自鸿蒙之境,而是天界所传。

马芝观想这个字,骤然浮现脑海,想来别有用意。只不过,这个道字所演化的图像,也是一个真龙之姿。交给盘古参悟,它会不会最终推演出全套真龙之姿?

“盘古,我们是朋友,我欠你的,一定会兑现。但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样看到自己的样子?”马芝心中有了主意,却忍不住好奇。

“很简单,那天天空上忽然出现一条虫子,非常庞大,横穿整个虚空,我看到了,就想:这虫子真丑。后面我就弹起脑袋嘲笑它。可是那家伙也弹起脑袋冲我吼,我气不过,就要去和它打架。但我飞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接触到它,我怒不可揭,它也跟着怒不可揭,我摇头摆尾,它也摇头摆尾,我断了几截,它也断成几截。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它就是我,它是我的影像,不知道怎的上天了。”盘古说着,懊恼极了,紧跟着沮丧。

海市蜃楼!马芝只差笑出声来,好在它不愚笨,最后还是知道那虫子是它的影像。他不再说话,就将那个“道”字影像化,演示给盘古看。为了启发盘古,马芝还将那个道字动态化,一笔笔带着杀伐果决。

盘古从道字动态演化中看到一个龙影,顿时高兴起来,说:“好好好,我知道这是龙,虽然我不屑于它们,但看在它们还算好看的面子上,我就屈就一二。”

说着,它就冲入虚空,庞大的身子在虚空中弯弯曲曲,绵延少说数十万公里。马芝忽说句“不好”,忙屏息,用自己的神念笼罩整个葬神谷。

盘古窜出去,参详着“道”字,随即它庞大的身子直接在虚空中演化那个“道”字。庞大的“道”字出现在虚空,挤爆了空间,诱发了时空风暴。一条龙影浮现,在虚空里吼了一声。

好在,马芝用神念守护了葬神谷,不然葬神谷必然会受到重创,发生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而在类似昆仑山圣地的世界里,马芝嘴角溢出血丝。

“可恶的盘古!”马芝愤懑不平地咒骂一句,强忍着把神血吸进肚子里。

葬神谷的虚空中,盘古重新化为虫子,它在发一怔,在体会刚才刹那间的感受,就在它化身为道时,一些玄之又玄的意念留在它的脑海里。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什么要束缚我一样。”盘古嘀嘀咕咕。

“盘古,下次你要演化这个道字,请离得远远的,我的世界还很脆弱,经受不住你的折腾。”马芝懊恼地说道。

盘古睁着它的微小几近看不到的眼睛,说:“刚才,我化身为龙时,我觉得有什么要套住我一样。究竟是什么?哦,我明白了,定是龙躯,就像模具一样,让我很不自由。”

马芝愣住了,盘古所言,似乎触及了造物法则,龙是龙,虫是虫,物种之间的跨越,必然要付出代价。

“只不过,刚才长出手脚,那感觉也妙不可言,似乎又撕扯和蹬破了什么,一时酣畅淋漓。”盘古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你就好好参悟吧,只不过下次演化,你有多远就离多远。现在,我已经兑现一个承诺,也需要你再次帮一次忙。”马芝说着,神思又进了洞窟,看着奄奄一息的太子俊。

太子俊似乎感应到有人在偷窥他,他又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混浊,没有一丝神采,即便生命之水充满生机,依旧抵消不了他的衰老。

“老友,是我。”马芝柔声细语,好像唯恐自己的语言都会伤害太子俊一般。

“是你,马道友,你没有死,果真没有死,太好了。”太子俊挣扎着,由龙身化为人身。

马芝看到他老态龙钟的样子,感慨良多,有了迫切提升世界品质的渴望。

</br>

</br>

第14章 孤零零的一个人

马芝能够看出太子俊是真喜悦,他的心瞬间很暖,太子俊不仅仅是朋友,还是赵媚的哥哥,更主要,他是马芝过往中的存在,即便最开始他们是敌非友。

他没有客套,直接说:“太子俊,你老了,我在遥远的地方,但也能够感知到你在苟延残喘。现在我将给你资源和养料,助你提升到神王,那样你会获得天地恩赐,重新拥有恒久的生命,你可还有斗志?只有道心永固,灵魂不灭,你才可能从提升中重新锤炼肉体,才能将世界之力化为生命力。”

太子俊一怔住,并没有马芝想象中的喜悦,他在沉思,好一会他抬头,看着天空,说:“修为提升,获得恒久的生命,可是如果困死在这一方天地,孤零零地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你想离开?”马芝能够理解太子俊的感觉,即便葬神谷在蜕变,规则越来越成熟,世界越来越美丽,但毕竟那是别人的世界。况且,这世界里,虽然还有薄小小,但是两人所谋不同,太子俊还是孤独的。

“跟离开不离开无关,而是觉得一个人,再长的岁月,都毫无意义,路再长,可以一眼看到尽头,那一定是无趣。”太子俊眼神暗淡无光。

“你不是有一群孩子?”马芝看向生命树下生活着的混血精灵。

“他们不过是我的另一种存在,但正是在他们身上,哪怕多么丰富多彩,多么幸福安康,可是在时间面前,都毫无意义。而且,我时常从噩梦中醒来,梦中我看到了父亲,看到他为了自我,而算计着他的每一个子嗣,但现在看,他该多可悲。他即便成为道尊,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太子俊言语里都带出萧索。

马芝不语了,他不太懂太子俊的悲伤,但他也看不出生的意义。这也是他不愿在自己的世界豢养凡人,他是怕他们努力地生存着,可是面对死亡,曾经的努力都落空。又怕他们一茬又一茬像熟透的庄稼一样被收割。

“只是,即便死去,会进入六道,你将会转世重生。”马芝忽发觉转世重生,是格外残酷的事情,一世一世的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就重生吧,至少经过胎中之谜,而会忘记内心的惆怅,会忘记生的迷茫。还有,和那人不再是父子,也就忘记他的恶行。”太子俊嘴角流露决然。

马芝沉默了,想不到他才进去鸿蒙之境,而对于他的世界来说,已经过了漫长岁月,乃至于摧毁了太子俊的道心。他看向自己的世界,这一次他感觉到自己世界里,有着淡淡的忧伤。

这忧伤是他这个世界之主的忧伤,乃至于变成规则,融入世界。潜移默化中,这忧伤又影响了生活其中的太子俊。马芝一时明白,曾经有着野心孜孜以求的太子俊,为何会有了厌世的心绪。是世界在影响他。

“太子俊,你原本不是一个厌世的人,你活在我的世界里,我的情绪在无形中影响你,我的困惑也在困扰你,这才导致你眼前的迷茫。但是世界之大,外面有许多未知,说不定就有你我所需的答案。”马芝劝说道,他刻意让自己积极乐观,还有宏伟誓愿融入葬神谷,试图让世界给太子俊生的正面能量。

葬神谷原本是暮霭沉沉,在马芝影响下,夕阳下,多了火烧云,多了七彩晚霞,落日也红彤彤的,整个天空,变得格外美丽。

“你现在在哪里?”太子俊问道。

“鸿蒙之境,可以寻找彼岸的地方。”马芝没有说,鸿蒙之境与葬神谷的渊源,毕竟这仅仅是他的推测。

“果然,最终都会选择鸿蒙之境。”太子俊嘟囔着。

“说不得,你也在鸿蒙中。”马芝略微思考,隐喻地说道。

太子俊却没有深究马芝话语里的深意,他的厌世,让他缺少了探索精神。但在马芝这个世界之主刻意左右他的情绪下,他说道:“好吧,你就给我燃料和养料吧,我试着提升自己。”

马芝不再说什么,他转身,就用虫语呼唤盘古。盘古早等待得不耐烦,闻声就立即拉出五六个虫屎,身子一晃,化为巨龙。巨龙一个摆尾,就将虫屎推向马芝。马芝也不停留,把蕴含着巨能的虫屎扔到太子俊身边。

虫屎里有着浓郁的生机,太子俊只是几口气,就感觉到里面的生机。这时,一个个影像出现在太子俊脑海里,那是马芝传授与他的完整的真龙之姿。随着真龙之姿的一一演化,太子俊混浊的双眼里迸射出精光。

龙族注重力量,威猛彪悍,一招招真龙之姿有递进的威势,越到后面,越为强悍。太子俊,说到底是龙,他内心底层的斗志被唤醒。

天空有了雷声,有了闪电。太子俊这是要晋升神王了。如果太子俊积累够了,晋升变得顺其自然,雷劫未必会有。但是现在,他将自我的生命力透支给子孙后代们,此时他虽然有着众生之主的修为,但已经使不出任何法术。肌体也已经衰老,发出腐朽的气味。

此刻,他相当于逆天改命,自然招致凶猛的雷劫。但是,四千多个真龙之姿的推演,彻底激发了身为龙族的骄傲,太子俊飞了起来,化为一只巨龙叱咤风云,在闪电中游弋。

这或许是葬神谷里第一次雷劫,天威浩荡。盘古看着银蛇一般的闪电,例外变得安静。对于它来说,不曾经受雷劫,但作为开天辟地的存在,自然知道雷劫的意义。它感觉到雷劫中,有着浓郁的生机。明明是毁灭,但却在毁灭中留着一线生机。

而世界树,它作为葬神谷里的庞然大物,感觉到雷电的毁灭气息,而变得忧心忡忡,当然,要得它有心脏。

它收敛枝条,尽可能压低枝条,避免雷击的发生。盘古的存在,让它日渐茁壮成长,它变得越发强大。

但是,母体如阴影一般,烙印在世界树的灵魂中,乃至于它变得格外小心翼翼,一边担心自己如果也经受雷劫,必然会提升品质,而诱发母体的怒火。那时候,母体会作出什么样的惩戒?

可是,另一方面,世界树也在渴望自己的强大,去抗衡母体,而不是受限制而不能提升品质,甚至被同化、消灭。

</br>

</br>

第15章 灵魂深处的铭刻

马芝感知到世界树的惴惴不安和蠢蠢欲动,却不明白一棵树为何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是对雷劫的敬畏,还是它诞生了更深层的意志?

马芝一边关注着太子俊的晋升,一边又分出心思去过问世界树。他的意念与自我的世界融合,神识就降落在世界树的枝条上。

“你有心事?”马芝和一棵树通灵。

世界树枝叶颤动,如风吹过一般,它用树的语言说:“未来,未来,我感知了危险,母体的危险。”

“母体?世界母树还存活着?”马芝诧异,险些从枝条中显出形来。

“它应该活着,它呼唤过我,我从它的呼唤中感受到敌意,也感受到威压。而今,我面对雷劫,再次感觉到宿命里的危险。”世界树的表达已经变得流畅。

马芝沉默了,消化世界树传达的讯息,母树对世界树有危险?他立即想起太古苍龙和他的孩子,还有天皇,对他儿子的算计。只不过,这两位都是父体,而世界母树是母体,它也会算计着自己的孩子。

“它在哪里?”马芝想知道对方所处,说不得可以提前到达,而改变世界树的宿命。

“我不知道,或许它在遥远的宇宙虚空深处,或许它在我灵魂深处。”世界树枝桠摇摆,发出幽幽的叹息。

遥远?灵魂深处?世界树是诞生了意志,有了自我,有了灵魂。只有未知的敌人更可怕,马芝不甘心地说道:“我的朋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世界树依旧无风自动,它庞大的树冠发出浪涛翻滚的声音,它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看着天空中的劫云,看着游蛇一般的闪电。一条巨龙在虚空中翻腾、咆哮,太子俊迸发了龙族的威严,也有了不可匹敌的战斗意志。他已经打出三千余个真龙之姿,每招每式都有了毁灭的力量。

而盘古,隐在更高的云层里,也化作一条龙,感悟着太子俊打出的真龙之姿。马芝看着,也不在意,盘古毕竟是老怪物,它应该能够瞧出化龙后的不适,因为太子俊随着打出的真龙之姿,从虚空中有丝丝缕缕隐而不见的力量注入了太子俊身体内。

那不是雷劫的力量,而是龙族的力量。一个骄傲、强大的种族,统治着远古时代,它们即便式微,也不会真的消失。抑或,它们不过是去了更远更开阔的地方,而此时借助宿命里的联系,将龙族高傲而彪悍的力量反馈至它的子子孙孙里。

“它在强大,龙族的骄傲与不屈,让它从垂死挣扎中恢复了。”马芝喃喃自语,他作为这个世界之主,清晰地感受到从遥远的宇宙深处涌来的不属于这世界的力量。

强大的龙族是消失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马芝看回世界树,说道:“这是我的世界里的第一次雷劫,太子俊在我的世界里晋升,才使我清晰地感知到龙族的馈赠,它们未必死去,极有可能去了更远的地方,不排除,世界母树和它们在同一个世界。”

世界树没有回答,它思忖着,挖掘灵魂深处的那股颤栗,母树究竟会怎样对待自己的分体?它感觉到无尽虚空里,一棵大树扎根在虚空中,它的根须密密麻麻,无尽止地深入四周,根须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它的根须在吞噬宇宙之力,供养着庞大的无止境的树冠。

“母树,是你吗?”世界树抖动着树叶,通灵中的马芝闻声,也感应过去。他再次被震撼,那该是一棵什么样的树,遮天蔽日,远远地看着,比一个神界,不,比多个神界都大。这棵树,超越了神界。

没有回答,那棵树每一个枝叶上都是圆圆的果实,每个果实都像一个屋子,宛若小世界的巨屋。屋子像熟透的果子,黑紫黑紫的,亿万颗星星的照耀,黑紫黑紫的屋子发出幽光,点缀在树冠上,宛若一颗颗璀璨明珠。

“那是什么?世界母树?”马芝忍不住问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说不得只是铭刻在我灵魂深处的本能渴望,是未来之我的样子。当然,抑或只是幻象。”世界树疲惫不堪,它的感应或是灵魂探索耗尽它的精力。

马芝哑然,如果仅是灵魂深处的铭刻,那八九不离十,未来的世界树会扎根虚空,而脱离我的世界束缚?马芝并没有因此而伤感,细细思索,觉得世界树会离开,除非,他的世界会一直脱变,而能够包容住它,否则它迟早会挣脱世界对它的束缚。

“我会尽快提升我的世界等级,给你更大的空间。”马芝近乎是承诺般地说道。

世界树抖动枝叶,好一会回应:“你最好也要变强,来守护我,不然某一天,我会不受控制地远航,而扑向宿命。”

马芝不语了,内心更加坚定。如果神界本体对鸿蒙之境的觊觎,诱发马芝也希望自己变强,而此时,马芝则是自发地想变强。

随着凄厉的一声雷鸣,太子俊皮焦肉烂地一下子重重地砸向大地。但劫云一下子散去,葬神谷里因为雷劫带来的生机而显得天格外明净,空气也变得清新。

太子俊的子子孙孙,都被雷劫的恐怖气息所吓破胆,一个个躲在树屋里。但也只有几个胆大的,他们隔着生命树的枝桠缝隙,在窥视雷劫。他们看到他们的老祖宗由人化为巨龙,看到他们老祖宗与雷电搏斗,他们跪伏在大地上,祈祷、呼唤,他们的内心老祖宗不再是那个苟延残喘的老不死,而成了神,龙也成为图腾。

此时,他们看到老祖宗被击落在大地上,他们痛哭流涕,见雷电熄灭,他们相互搀扶着,从树屋里连滚带爬地出来,哭着,呼着他们的神。

太子俊没有死,他那烧焦的肌肉脱落了,但是骨骼上又长出瓷实的肌肉,皮肤也在恢复,变得光洁、柔软。他听着子子孙孙的哭泣,猛地站起来,迎着天空吼叫。那是重新焕发生机的喜悦,那是强者应对上天的咆哮。

“马道友,我太古俊回来,我感觉到你的世界对我的束缚。某一天,我会挣脱这束缚,而去傲游宇宙,寻找龙族。”太子俊名字叫太古俊,他晋升神王,他会觉醒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应该像太古苍龙当初晋升一样,觉醒的应该不止这么简单的名字。但不管怎样,晋升让他对自我宿命有了更深的感触。

“你是自由的,这世界不会束缚你。你所感知的束缚,是未知力量对我世界的束缚。我同样也需要力量,打破这重束缚。”马芝回应道,他的声音里也有着太子俊的豪气干云,那是必然自由的决心。

太子俊脚踏大地,身穿白袍,意气风发,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对着天空抱拳,说:“某一天,道友用得着我,尽管吩咐,俊自当奋不顾身,肝胆相照。”

“好,一言为定。”马芝用神识在天幕里绽放烟花,祝贺太子俊晋升神王。

外面的动静,尤其雷劫的爆发,早惊动了潜修的薄小小。他站在山头,看着太子俊在虚空中龙化,与闪电相搏。看到太子俊在雷劫中越战越强,内心里一时肃穆,这是对一个强者的尊重。

当初,盘古一口吞食了他,但盘古也知轻重,让他毫发无损地从它肠肚地穿过,随后像大便一样屙了出来。那时候,薄小小觉得马芝因他而死,一扫之前的吊儿郎当,而发誓要报仇。

而今,他从虚空中感知到马芝的气息,他绷紧的神经放松,无比压抑的情绪终于释放。他也仰望着天空,咆哮一声,说:“兄弟,它日用得着兄弟的,也尽管吩咐。”

那一刻,薄小小流了眼泪,当马芝从荒天手里索回他的魂珠,他重新恢复记忆,他的内心里已经被马芝占满,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无能让马芝陷入必死之地。而今,他觉得自己只有誓死追随,才可以报答救命之恩。

马芝看向薄小小,世界瞬时风和日丽,这世间有种朋友,不需要你多说什么,就已经够了。他感知到薄小小体内蓬勃的力量,知道这些年他一刻不曾懈怠,心中更是欣慰。当他的世界位阶提升,薄小小冲击道尊也极有可能。

他借助暖风,轻轻吹拂薄小小,在他耳旁耳语,说:“某一天,我将借助你的晋升,来打破未知的束缚,到那时,你我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言罢,马芝轻声一笑,他的神识收缩,整个意念回到坟冢之地。只不过,这番的经过,让他内心变得更为坚定,人意气风发。

眼前世界,也是囚笼,也是束缚,但他不拘泥于此,人选择一平台,端坐下来,要修炼。人这一坐下来,他再次感觉到诱惑,是对两具尸身的渴望,抑或是神界本体在鼓动,抑或是灵魂深处的渴望。

天鬼炼魂术的法决浮现脑海,只有灵魂强大,才能抵抗外物的诱惑。马芝不再犹豫,默默参悟这一炼魂术。

</br>

</br>

第16章 我非我

只是,马芝一平心静气坐下来,就听到无数声音,一些声音发生在外部,一些声音发生在内部,但想细细地听来,有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是世界与他说,否则他会和这片世界发生共鸣,更像是幻听。似乎有一游荡的歌者,它行走在花圃中,对一朵花歌唱,对一棵树吟咏。但目光看过去,只是空荡荡的,只有娇艳而无名的花朵在盛放。

但有时,是琐琐碎碎的杂音,似乎有无数个人在推杯交盏,也好像是某个繁荣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偶尔,还像是赌场,骰子在不停地打转……

还有,他觉得声音来自自我,或是肉体,或是灵魂,甚至是不受控制的自言自语。没有质疑,只是像说悄悄话那般,在碎碎念着。他虽没有听清过,但却感觉在撩拨内心最深层的渴望。

根本无法修炼,似告诫,似劝游,又似倾诉,甚至还有嘲弄一般。马芝气恼不过,觉得是故意如此,好打扰他修炼。他站起来,屏息,想细细寻找,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只好放开神识,与四周的花花草草通灵。

无数个细微反映进脑海,那是万物生长或是死去的影像,一棵草从泥土缝里钻出,一朵花怒放后凋零。马芝只好摒除这些影像,寻找那些发出声音的。

大海捞针一般,终于他看到影影绰绰的暗影,在身周呈现。是采花的女子,七八个,她们拎着花篮,说说笑笑。遇到含苞欲放的花朵,就会拿出银色的剪刀,剪下花枝放在篮子里。

马芝仔细辨别,想看清她们的面孔,听清她们的聊天,她们却如浮光掠影地散去。四下一时空灵,马芝倍觉寂寥。继续搜寻,互看到三三两两的人,边走边说着什么,他们一脸喜气,手中拎着红色的礼品盒,好像去奔赴什么盛会。马芝小心再小心,可是等他想看清楚听明白,那些幻影又散去了。

采花,送礼,看来是有喜事,这些幻象从哪里来,又去向哪里?可有深意?马芝一时不曾明白,这些人是否就是当初这片空间的主人?

他继续屏息敛声,继续体察这空间。这一次,听到了音乐,无数个乐师坐在地上,吹着弹着不同的乐器。这一次房,马芝听清楚了,宛若仙乐,让他一时心旷神怡,瞬时就陶醉其间。

曲罢,一番人散去,只留下空空荡荡的亭台楼阁。余音绕梁,马芝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只是幻影。他想起九维九重天里,凡人世界的电视,还有电子音乐,此刻所影像、所听到的,或许就是隔空投递。当然,也不排除是这个世界遗留的阴魂不散的过往。

主角应该还未出现,马芝想起地宫里的壁画,难道也是宫宴场景,主角是峨冠博带的“师傅”?马芝一时有了看下去的欲望,他再次平心静气,体察这片世界。

是歌舞,仙乐下一群舞姬们跳舞,霓裳羽衣舞,看到那徐徐扇起的羽翼,这是天族的舞姬。天族人与人族外貌差异不大,只是多了一对翅膀。她们长相秀美,身材娇小。

也不对,马芝看到歌姬中还有一个没有羽翼的人,她的衣着打扮和天族一样,虽然不是主舞,但所处位置格外显眼。折翼的天使?还是就是人族?

那歌姬似乎察知有人在窥视她,也就抬头看过来,嘴角含春,明眸善睐。是阮细柳!当然,不排除是某个阶段的叶如意。马芝腾地站起来,影像瞬间如泡影一样散去。

这到底是什么场景,阮细柳,或是叶如意怎么在里面?马芝不知道这些情景预示什么,只不过他却感觉到帷幕正在打开,鸿蒙之境里有太多过往,师傅的,还是别人的,都需要他去追寻。也许师傅的过往都在这里,窥探鸿蒙之境,就能找回真相,察知他的大局,

马芝内心一时怅惘,一时又果决,明天甚至更远,他都无从预判,但宿命之线一直卷裹着让他到了这里。他一咬牙,再次坐下来,这一次他要看到那个主角,要看看他是谁。

有杂耍,驯兽师驱赶着灵兽在表演,还有更多的异族,他看到了精灵族,看到了蛋壳人,看到了兽人,他们都在卖力地表演。

还有仆从,他们络绎不绝,端上来美食,灵果,仙酒,端下去空盘子和残羹冷炙。而大厅里,有各路仙人,或交谈,或碰杯,他们一个个眉开眼笑。

马芝看到了师傅,他是客人中的一个,只不过他穿白衣,只是端坐着,手中的扇子合着,面前的案桌上放着鲜果。整个人给人高洁,不容亵渎。他感应到他人的窥视,就仰头看。马芝瞬时激动,觉得他能够和影像中的人交流。

“师傅。”马芝喊出声,滚落眼泪,隔着时空,他想念着师傅。

白衣的师傅,似乎听到了呼喊,嘴角上勾,露出微笑。他的眼睛眨了眨,欲言又止,只是笑吟吟地看着。

“师傅,弟子来了,你说句话或是给一个暗示也好啊?”马芝目不转睛地看着师傅,唯恐漏掉什么。

师傅手中的扇子打开,那是普通的纸扇,上面原本空白无一墨,却在此时书写出一个字一个字:我非我,你非你,时空变幻,终归虚幻。马芝默然,师傅显然听到了呼喊,这句话浅显易懂,却让马芝无所适从。

他内心的疑惑更甚,我非我,师傅不是师傅?轮回转世,一次次的重生,师傅会是师傅吗?你非你,我由芝草化人,可曾是当初的芝草。也罢,时空变幻,但终归虚幻,师傅悟了,放弃内心的执念,还是他看空了,看淡了?

这幻影里的师傅,是九维九重天飞升神界的师傅,还是轮回转世前师傅?马芝问道,但师傅的幻影变淡,随后消失不见。其他的宾客也一个个消失,场景更迭,马芝看到了幻影里的主角。

西王母,那个人面蛇身的老太太,她盘坐在卧榻上,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两眼微闭,似乎睡了,卧榻两侧的宫娥轻轻地扇动着羽翼,为老太太送去凉风。

马芝一时索然无味,不知道这西王母怎么会出现这方世界里。而师傅曾是她的座上宾,师傅与她又是怎样的关系。

西王母猛地睁开眼,发现了马芝的偷窥,她原本搭在身上的那只手抬起,一摆手,幻象瞬时支离破碎。

马芝眼前重归一片空阔,风轻轻吹拂,有花香和草的芬芳。他意欲未尽,总觉得少了什么,师傅非我,让他寻不到北来。

</br>

</br>

第17章 吃了二具尸体

幻境?不像,若是幻象,必然幻象中的人物不会发现偷窥,西王母也不至于挥手破除幻象。马芝不深究,幻象也罢,平行空间也罢,他此时都无从探究,当务之急,依旧是寻找出口,离开这片空间。抑或,借助此地修炼。

东方大白,天亮了。红日从云海里涌出,将云海渡上五彩。只不过,眼前大日比神界的大日小了许多,距离倒近了。想来,这里不过是一个低等位面,时间流速也快了很多。

对比于鸿蒙之境里的恶劣天气,这里无疑是气候宜人。况且空气里蕴含鸿蒙之气,使得马芝有借此宝地修炼,提升体内法力品质。人再次坐下来,但还是有噪杂的声音在耳边响着,霏霏之音,似乎都在呼唤着马芝,诱惑着他。他封闭感识,摒除干扰,要修炼天鬼炼魂术。

天鬼炼魂术需要灵魂与肉体的分离,这也是马芝犹豫要不要修习此种炼魂术的原因。但人皇修习天鬼炼魂术,则可以让一丝执念和灵魂残影存续千年而不灭,想来这个炼魂术有太多可取之处。况且,冠以天鬼,想来它的等级很高。

马芝再次灵魂出窍,让圣体盘坐在石台上,而灵魂体则浮游虚空,参悟着炼魂术。纯粹的灵魂,对这个世界有着更为敏感的感触。马芝却不予理会,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炼中,用炼魂术不停地洗刷着灵魂体。

天字宝图在脑海神府里不停地运转,它也能够吸纳灵魂之力。炼魂,不外乎凝炼灵魂之力,让灵魂变得强大。天字宝图的吸纳,让马芝的修炼变得更加困难,但却让马芝排除了后顾之忧,毕竟这是鬼修的法术,而对于他这个活人来说还是有所禁忌。

修炼无岁月,转眼十余年。马芝修持天鬼炼魂术,不仅用灵魂之力充盈了天字宝图,而天字宝图反刍的魂力又让马芝的灵魂体修炼得几近凝形,阳光下,竟然会投射出淡淡的影子。

长久修持下去,不外乎,马芝的灵魂体会实体化,那样仅仅是灵魂行走在凡人世界,必然不会被发现。就是在修真者里,低修武者也未必能够感知灵魂波动。

灵魂的修炼,会提升一个人的掌控能力,为修为的提升铺就更宽广的道路,一旦灵魂体回归身体,马芝的修为必然会跃上更高层次。按照天界的等级分类,他将由天民成为天兵,而随时会成为天皇征召的对象,而随着大军征伐域外天魔。

马芝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他对这个世界,对眼前空间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能够看到空气里鸿蒙之气的样子,能够感知到大地上花草生生不息,还可以感知到这片世界在互相吸引互相排斥中运转。

他不需要神识外放,也能够察知虚空中的规则,很快他发现这片区域也有隐而不见的天网,将这个世界与宇宙虚空分割开。

天网内,世界在独立运转,但透过天网,世界又和外太空有着紧密联系,它像一颗宝珠一样镶嵌在宇宙虚空中。

只不过,他感知到天网的力量,并不能束缚他。他的修为和力量已经可以随时破开天网,而游弋虚空。

马芝细细地感知,发现这片世界的天网与葬神谷上空的天网有所不同。这里的天网仅仅是界域划分,将这里区分其他区域。但是葬神谷上空的天网,却在禁锢着葬神谷与外界的联系,似乎有谁特意让那里成为坟冢,埋葬里面的众神。

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已经处于虚实凝化之间,马芝分外高兴。想着,他则想着灵魂体回归,体验一下灵魂对肉体更为细腻的掌控。可是等他睁开眼,他愣住了,整个灵魂都在颤栗。

圣体竟然不见了,只留下空空的石台。是神界本体,除了它之外,还没有别的灵魂意识觊觎着他的身体。

“神界本体,你惹怒了我,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马芝的灵魂体咆哮着,他再一次放出神识,搜索着自己的圣体。只要神界本体没有逃出去,那么凭借此时他强大的灵魂之力,必然可以重新夺回身体。

“喂,你发什么神经,我一直默默潜修,何时惹了你?再说,你日日修炼,已经将我和你的灵魂融为一体中,你再没必要提防着我。”一个声音从灵魂体的小口中说了出来。

马芝吓了一跳,但瞬息明白过来,自己竟然错怪了神界本体。不是神界本体夺舍了圣体,那是谁?难不成是幽皇?

“哦,不是你夺舍我的身体,那还是谁夺舍了它?”马芝忙和和气气地回应神界本体。他觉得怪异,自己和神界本体竟然合二为一,但却可以分开思索,又通过一张嘴发音。

“你问我我问谁呢?身体是你的,你却不知道?”神界本体没好气说。

马芝不语了,他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他的神情变得很难看。因为此刻,他的身体正躺在水晶棺里,仿若沉睡一般地躺着。

他果断地飞过去,不一会,他就飞到水晶棺那里。他看着自己赤条条的身体,却感到陌生,虽然外观就是他之前的样子,可是他还是觉得陌生,身子仿若高大许多,而且身体散发出强大的气息。

更为诡异的是,之前棺材里的二具尸体竟然不见了。那可是天皇的两个分身,虽然尸身还会睁眼,但毕竟是尸体,它们会跑到哪里去?

马芝放出神识,瞬息笼罩整个世界,但都没有寻到那个分身。他的目光不得不再次看着水晶棺里的身体,不明白这身体怎么会自己走过来,躺进棺材里。

随着他目光的深入探知,马芝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察知不了的频率而发出波动,似乎有什么隐藏在躯体里。他审视地查看身体,很快他露出夸张的表情,不意外的话,另两个尸体应该是被他的身子吞食了。

“你是谁?”马芝看着自己的身体,本能中感到恐惧,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了意志一般。

那身体一动也不动,没有理会马芝的询问。马芝变得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灵魂归体,那身子仿若不是他的一样。

“不错,不错,你的身体进化了,由琉璃真身化为无垢真身,我看定是你的身体吞食了二具尸体。”神界本体也看出端倪,幸灾乐祸地说。

马芝不得不确认事实,他的肉身蕴含着巨能,心跳宛若暮鼓晨钟一般地响着。而且,他能够感觉自己身体的庄严肃穆,似乎蕴含着无比的神性,让人由衷地想跪拜。

马芝不再犹豫,不管怎么说,都要夺回身子。他想着,灵魂体直接雾化,扑进水晶棺,包裹着身体。

并没有受到阻碍,灵魂很快消失,钻进身体,眼睛很快睁开。马芝没有感到不适,但想到这里曾经躺着天皇的尸身,人顿时非常嫌弃,想坐起来。

可是,他很快发现怪异的事情,自己身体格外沉重,即便他修习了天鬼炼魂术,灵魂已经十分强大,但他竟然无法调动自己肉身。

只不过,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在强有力的跳动,肠胃也在强有力地蠕动。正在消化天皇的尸身?

马芝表情变得很难看,体察入微地感知着自己正在吸收和消化着天皇的两个分身,分分秒秒自己的身体都在强化。现在是无垢真身,不排除消化了这两具尸身,身体会进入更高的境界。

第19章 永生花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当然,对于一个神来说,拥有了恒久的生命,时间也就没有什么了。

马芝睁开眼,这一次,他对自己的身体有了全新的认识,脑海里也有了更多宛若被小猫抓乱的线团一样乱七八糟的信息。是肉体记忆里的信息,是天皇和他的分身的信息,马芝看到了师傅与天皇之间的恩怨情仇。

他看到师傅用利刃隔着自己的身子,刺进了天皇的身子。那时候师傅的身子与天皇的身子正在融合,但是利刃释放的毁灭气息,中止了融合,两个身体很快在毁灭气息的腐蚀下而失去生机。

马芝目瞪口呆,感应到这段信息,他若不是在沉睡中,绝对会惊讶得捂住嘴巴。天皇与师傅,竟然是这样死的,是父与子,是本体与分身,还是是自我与自我的屠戮?

即便现在,马芝回想到这段信息,依旧感觉到震撼,他的灵魂体已几近凝实,可是还觉得冷酷。天皇死不足惜,可是当师傅将毁灭之刃插入自己,再插入天皇体内,他有该是多么决绝?

马芝冥冥之中感觉,总有一天,自己也将如此决绝,不惜舍弃生命。那时候,自己面对的讲是谁?隔着一层淡淡的阴影,他看不清楚,似乎是自己,似乎是师傅。说不得,是不同维度不同时空的一次对决,一次泪流满面。

他还在师傅尸体信息中看到师傅的过往。无疑,尸体的前主人不过是师傅的前世,抑或更久远。那个师傅,他不苟言笑,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忧伤,舍弃七情六欲,穿越无数宇宙,一味地追求强大,而强大的目的就是杀死天皇。

肉体的记忆,多是场景化。师傅孤独,在飞行器里穿过一个个璀璨的星和幽暗的心,他没有朋友,甚至不愿意和别人交流。等他一个人飞上宇宙中心的通天塔,站在上面喊叫,野兽一般咆哮,然后呼喊着是时候了,终结一切。随后他面对茫茫宇宙,跪下来,痛哭起来。他的强大掩藏了多少痛苦?他一路追索的,又是怎样的无望?他与天皇之间的仇恨为何不共戴天?

马芝心间多了一个个问号,就如从地下宫殿能够进入这个所谓的“昆仑墟”的小世界里,都有冥冥之中的安排。他的圣体吸收因为毁灭之刃夺去生机的两具尸体,也是天注定的。

毫不意外,一切都被安排得好好的,马芝内心有无力感,却又有好奇,想看看这前世今生、通天彻地的大局,到底是谁布置下来,又有何意义。之前,他想过师傅,可是眼前,却感觉师傅也不过是大局里的一个棋子。

天皇吗?有什么在遮掩天皇的信息,即便从天皇的尸体里察知很多信息,但是更多的信息沉在谜团里。马芝想去挖掘,却时常走神,会莫名其妙地想去寻找其他分身,天皇的分身,然后杀死他们,吸收他们,强大自己。

这一刻,马芝流淌了冷汗,这是肉体对灵魂的撼动,自己的身体竟然能够左右自己的思绪。也不排除,冥冥之中的安排,在指向目标,指向到达的路。

他坐起来,随后轻轻地飞出了水晶棺,吸收了两具尸体,从肉身记忆里寻得了太多秘密。这里是昆仑墟,是西王母,曾经的天族公主送给天皇的圣器,而圣器衍生成小世界。进出这个小世界,回到地下宫殿,则必须吸收、吞食二具尸体,这也是马芝觉得冥冥之中的安排的原因。

昆仑墟里有永生花,是它保障了尸身历经千年万年,依旧能够栩栩如生,依旧不会枯萎、风化。这也是天皇将自我的尸体在昆仑墟里安放的原因。

马芝目光所至,将昆仑墟里的情景一一掠过,随后就寻得进出这片世界的出口。那是一朵花,昙花,在它的花瓣开放的时刻,出口才打开,他才可以出去。

他也寻找到永生花,那是一棵普普通通的花,花朵不大,白色花瓣,没有香气,隐在百花丛中一点也不显眼。它感应到马芝的观想,花朵在风中轻轻地摇曳,似乎在和他打招呼。

马芝突发奇想,如果将它炼化,带进葬神谷,葬神谷里会不会多出一丝永恒?永恒与造化一般,都是凌驾大道规则之上。世界里多了永恒,那么世界必然会提高等级,说不得会蜕变成新的类神界。

想着,他一缕神念过去,在永生花上打上烙印,和永生花通灵。这一通灵,他就感应到永生花的奇妙,那是无欲无求,无生无死的奇妙感觉,没有疑惑,也没有追寻,生来的样子,平凡也罢,伟大也罢,就存在着本来模样,像泥土,像高山,恒古不变。

马芝站在那里,内心里古井不波,不为新领悟的意念所动。毕竟,他内心太多的疑问,太多的追寻。但不影响,他将永生花的生存之道带进自己的世界,让自己的道场里多了豁然贯通。

永生花没有抗拒马芝的炼化,别看它渺小如蒲草,但是它的永恒宛若浩淼宇宙,马芝的炼化符号一一打进这浩淼宇宙里,根本引不起一丝涟漪。好在,马芝的灵魂不同往日,此刻千万念、亿万念都开动起来,符号如滔滔江水一般灌注进去。

不知何时,葬神谷里一处隐蔽的幽谷里,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多了一株微不起眼的小草,只是两片叶子,但它的出现,世界似乎停滞一般。

重塑肉身的太子俊正在巩固修为,他睁开眼,世界没有变,但他却敏锐地察知那丝多出来的东西。这不属于世界,却融在世界里。他若有所思,觉得束缚自己灵魂的那根线松动了。

“盘古,我需要材料,需要燃料。”马芝说道,他要踢出临门一脚,要把葬神谷变成类神界。

世界树上的万万千千的虫子都停下啃噬,它们探起脑袋,感受着时空里那丝耐人寻味。很快,一条巨虫浮现在世界树上,它感应到永恒的气息,却不屑,朝着虚空用虫语说道:“朋友,兄弟,你究竟要欠我多少人情?”

马芝被噎住,只好难为情地说道:“朋友、兄弟,还要计较那么多么?”

盘古探着脑袋,好一会嘶嘶嘶地鸣叫,最后沉吟说:“你还不足够强大,你真的想掌控一个不匹配的世界吗?”

这样?马芝是道尊,在神界里已经是最顶尖的神,却不能掌控一个类神界?况且,这类神界还是自己用点点滴滴的材料营造的。

“当世界足够强大,成为一域的影响势力,必然会引起域外的注意。如果没有强大的支持,面对侵略者,可能就是被掠夺。”盘古低吟着。

马芝明白它的用意,当力量微不足道,必然会被大人物所忽视。但是一旦力量足以撼动大人物的位置,那么你入了视线,则顺者昌,逆者亡,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即被碾压。

葬神谷里,有着世界树,这绝对是任何势力都会觊觎的。如果晋升了类神界,在那片区域成为耀眼的明星,迟早会吸引外部力量的关注,世界树的秘密还能保住吗?

“力量,到底需要怎样的力量才能守护住自己世界?”马芝不甘心,闷声地问道。

</br>

</br>

第20章 不是你的雷劫

这声问话,他不像是问盘古,更像是问自己。究竟要多少力量,才能守护自己的世界?道尊、至尊都不可以吗?马芝内心充满迷茫,越是强大,困惑越多。

“你要有自己的势力,守护世界,不是单打独斗。我的记忆里,有许多世界溃灭的场景,每一个世界的溃灭,都意味着战争。可是,你的世界里,除了那些树猴子外,又有多少属于你的势力?”盘古所说的树猴子指的是精灵族后裔们。

马芝恍然大悟,不是自己不够努力,不够强大,而是自己缺少羽翼,缺少掠城拔地的实力。他的目光看到了太子俊,看到了生命树上的精灵族。目光再放远,看到了正在修炼的薄小小。

即便葬神谷即将蜕变,世界将像神界一样宽广,可是神界里还有无数个圣地,用大道守护着神界。马芝虽然没有看到神界各大圣地同仇敌忾对待敌人,但是他们团结起来,绝对会让外来势力落荒而逃。

想着,马芝第一次觉得需要在葬神谷里繁衍更多的生命,即便凡人也好。而以前,他觉得豢养的生灵,一旦战争事情,会让他们死于战争,于心不忍。可是此时他似乎明白了,豢养的众生,也会成为自我世界的捍卫者。

只不过,怎样繁衍生命?马芝头疼起来,他不可能成为种马,俘获女人们的芳心,最后在这世界里催生子子孙孙。也不可能去掠夺其它世界的生命,虽然这样更快,但忠心值得怀疑。

他看向世界树,因为世界树还掌控着秘密力量,那些生化人还潜伏在葬神谷里,守护着世界树。只要资源足够,世界树会召唤出更多的生化人。

想着,马芝的目光就看向幽谷密林里的生化人,它们随着世界树的强大,也繁衍了许多部族。多臂的娜迦部族也出现了六臂娜迦王,而兽人,也有了王级统治者。

只是,这些生化部族,堪以大用吗?马芝估算着它们的战斗力,只好无奈地摇头,即便每一个部族,有着神界圣地的战斗力,但数量上还是少很多。

“世界树,我的朋友,你还可以催化多少生化人?”马芝用树语和世界树沟通。

经过千年万年的成长,世界树已经不是当初那颗幼树的智慧。它摆动一二个枝条,回应着马芝,说只要有生化人的基因密码,它会用它的树枝催生出更多的生化人。

马芝吃瘪,哪里有生化人基因密码,只好退而求其次,说:“那按照眼前部族的基因,可以让它们队伍壮大吗?”

世界树继续摇动树枝,小声地回应:“我可以让他们十倍百倍,但是战力的提升未必与数量成比例,只有让它们诞生更高层次的首领。只是这样,需要时间。”

马芝沉默好一会,咬了牙齿,随后决绝地对盘古说道:“盘古,我的朋友,我主意已决,晋升我的世界吧。”

盘古一直吊儿郎当地在世界树上躺着,等着马芝的放弃,却不想马芝选择了继续。它拟人般叹口气,没说什么,只是一个闪动,庞大的身子就飞了起来,随后撕破虚空,就不见了。

马芝作为世界之主,感应到葬神谷四周无尽虚空里,多个时空崩溃,空间与时间之力被一张大嘴吞噬者。显然,盘古在掠夺虚空里的力量。

马芝也不迟疑,他继续参悟着永生花所蕴含的永恒气息。浩瀚的永恒之海在马芝不停地灌注意念下,终于开始有了波动,随着一道道意念符号的涌入,大海有了波浪,有了翻滚的潮水。

盘古的尾巴从虚空中伸了出来,摆动了几下,一坨黝黑的虫屎被屙了出来。虫屎带着蓬勃预发的狂暴之力,直接掉进葬神谷里。马芝更是调动全身心,让万万念都参悟着。

虫屎掉落在世界树铺天盖地的藤蔓上,弹跳了几下,才稳住,随后就化为最为精纯的力量,顺着世界树的藤蔓如雨一般掉落。而世界树也舞动枝叶,将养料吸收,并融入世界。

紧跟着,一粒粒虫屎被盘古屙下。它作为世界的开拓者,知道葬神谷晋升类神界需海量材料。所以它在虚空中穿梭,汲取着万界之力。当然,为了避免引起域外势力的关注,它汲取力量时有所保留,而没有涸泽而渔,否则,他的吞噬掠夺,会诱发更多的时空风暴。

马芝沉浸在参悟中,永恒堪比造化,攫取永恒法则,填补着葬神谷。葬神谷随时都会晋升,而晋升前,葬神谷变得生机勃勃,世界里的万物都有了喜悦的情绪。这种情绪蕴含着造物法则,又反馈给马芝,让马芝深受教益。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盘古没有再拉虫屎,它飞回葬神谷,在虚空里看着葬神谷。它似乎在审视自己的领地,眼睛里也有渴望,它作为世界的开拓者,自然也希望有更为广阔的世界作为落脚点。

世界巨震一下,骤然地开始拓展,涌动的土壤往虚空中延伸,而世界树的粗大的根系随着陆块的延展而蔓延,造山、造海,高原、荒漠,草原与河流……一个个如打开的花卷一般,开始呈现出来。

薄小小从修行的洞府里奔出,感受到世界的变化,忍不住长啸起来。随后他也飞腾到空中,细细地感受新世界的变化,他身上的气息也在逐渐蓬**来,他竟然想借助世界的晋升而成就道尊。

他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放松,窃取世界里浓郁的成长气息,为己所用。小世界里,时间流速较快,薄小小经过漫长岁月的苦修,悟性早已达到道尊的境界,但苦于葬神谷的等级限制,而迟迟不能得以晋升。

而现在,天地之间,终于放开对他的束缚。而且空气里的生机,成为他晋升的养料。他只是美滋滋地深吸一口气,获取的浓郁天地元气就充盈全身,让他浑身通泰。

劫云在天空中出现,这一次,劫云乌黑乌黑的,宛若浓郁的墨汁一般。而且劫云散发出毁灭气息。

薄小小看着厚厚的云层,内心的喜悦荡然无存,他有预感,自己如果对抗随后而来的雷劫,会身死道消。可是,一旦错过机会,没有了晋升的养料,以后晋升就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他稍作迟疑,就横下心,富贵险中求,作为修者,如果一味地贪生怕死,必然修不出名堂。想着,他就迎着劫云飞起来,想燃爆劫云,诱使雷劫提前发生。

果然,黑漆漆的劫云里诞生了第一道闪电。闪电呈明紫色,散发着诡异的光晕。薄小小脸色一变,离劫云越近,他越能感受到恐怖的毁灭气息。

他即便道心永固,但强烈的预感让他迟疑了,那是一旦沾染雷劫,必然灰飞烟灭。我不就是晋升一个道尊,怎么会诱发天怒人怨,竟给我身死道消的威胁?难不成我犯了众怒,惹某个大人物暗中使坏?

就在这时,一股力量拘禁住薄小小的身子,随后有人在他耳边说道:“这不是你的雷劫,而是葬神谷晋升雷劫。”

马芝听到声音,兴奋起来,喊道:“马芝,是你吗?”

马芝没好气,催促着:“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选择世界晋升时提高境界,现在你的晋升雷劫完全被世界晋升雷劫吸收,你将可能成为唯一一个晋升道尊而没有雷劫的怪物。”马芝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雷劫?薄小小看着越压越低的云层,蛊惑起来。没有雷劫,那么他就会失去晋升至尊的机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成为至尊,都很难说。

“不行,我要借此机会通过雷劫练体,重塑肉身。”薄小着,再次飞起来,冲进劫云中去。

明紫色的闪电噼噼啪啪地响起来,浓郁的毁灭气息扑面而来。马芝只是意识降临,看到薄小小不要命地想引发雷劫,顿时变得有所恍惚。

第21章 世界树的离去

马芝虽然远在昆仑墟,但他的意识降临了自己的世界,随着雷劫的迫近,他的几近凝实的灵魂都颤栗起来,由衷地感到害怕。他作为世界之主,在葬神谷没有产生意志之前,他是第一个会感同身受地感受到葬神谷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乌云密布,雷雨交加,闪电如游蛇一般窜行。马芝一时无法关注薄小小的安慰,因为世界之雷劫不是他所能控制。他嘶吼着,呼唤着世界树,呼唤着盘古,希望它俩能够帮忙看顾薄小小。

葬神谷在重构,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的陆块解体,在莫名的力量控制下,再次重组。马芝咬金牙关,避免自己昏迷过去,可是他力不从心,世界根本不受他控制。

好在,世界树的一条条枝条摆动起来,而裸露的根须也在蠕动,抓紧分裂的陆块,在促使它们重新凝聚。马芝见自己不能左右世界的重置,索性放任不管,自己开始旁观世界的重组。

这样,他绷紧的神经得以松懈,他感受到自己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自己,而承受大劫是他。他干脆进入无我状态,与世界同体,感受世界之雷劫。这是生的雷劫,这是破而后生的雷劫。

昆仑墟里的马芝,双目紧闭,他的灵魂去了葬神谷,脑海神府里的天字宝图默默运转,三千大道都变得璀璨生辉,一股股玄而又玄的意念借助马芝的灵魂通道而注入葬神谷,化为葬神谷的世界规则。

同样,马芝参悟的世界诞生与破而后立的意念传回圣体。圣体本能地运转,吸收着世界造化的反哺,将自己的身体按照世界重构而进一步洗炼和改造,无垢真身越发有了道韵本相,最关键,真身隐隐流露出永恒和造化的气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葬神谷有了新貌,如果马芝没有处于无我状态,他可以感知到世界沧海桑田的演化,但是此时他近乎于无意识。

劫雷越来越凶猛,看上去,它不是灭亡世界,而是重塑世界。葬神谷在炸雷一声声的撞击下,变得更为凝实。只不过,之前的生灵遭受了毁灭般的打击,许多灵草干枯,灵树燃烧。

就是生机勃勃的生命树,也在雷电之间颤颤发抖。太子俊化为真龙,盘伏在生命树上,协助生命树化解雷劫。他全神贯注,一刻也不敢懈怠,而子子孙孙们,都在生命树的树冠下惶恐不安,他们一个个趴地仅存的陆块,呼唤着他们的真神。

好在,生命树和太子俊所承受的雷击仅仅是强弩之末的尾雷,不然他们必然会死在雷劫里。况且,世界树的枝条在虚空中交错,结成网,承受雷击,在阻挡劫雷的正面攻击。

处于劫云正中间的薄小小,此时血肉全无,只剩下白骨,骷髅头里的魂火也如米粒之光,随时都会熄灭。一根世界树的枝条伸进劫云,枝条像柔软的绳子,一圈圈地缠绕着薄小小的身体,枝条汲取的万界之力,一点点渗透进薄小小的骸骨里,试图在挽救薄小小。

盘古还在虚空中浮游,汲取着万界之力。许多空间,随着它的抽取力量而崩塌,诱发了一阵又一阵的时空风暴。虫屎则如蚕砂一般下着,被世界树的枝条所俘获而吸收。

葬神谷还在虚空中蜿蜒,所覆盖的区域,太空陨石、行星、死亡星球都被它捕获。而虚空中独来独往的虚空兽、流浪者,不等它们看到葬神谷,只是感应到葬神谷所带来的威压,它们就落荒而逃。

随着时间的推移,雷劫并没有消退,葬神谷也没有停止变化。黑色的劫云里,渐渐产生了一丝丝毁灭气息。只不过,没有谁在意,马芝正让意识融进世界,处于我即世界世界即我的修炼中,葬神谷的巨变让他受益匪浅。

而盘古也没有感觉到劫云里渐渐浓郁的毁灭,它还在四处游弋,寻找浓郁的万界之力。虚空中,各个大世界并不是孤立,而是紧密联系。而盘古就是寻找世界交汇的节点,而汲取力量。

随着葬神谷的变化,世界树越发穷于奔命,它不仅要抓取随时都在崩裂的陆块,还要用枝叶吸收虫屎里的,同时它也在用枝条结下防护网,抵抗雷劫。而且,他还要看顾世界树和薄小小。好在,它的枝条亿万计,一根根在不停地挥舞着。

炸雷一下下地攻击着世界树,世界树的枝叶一下下弹起,反射雷击,但是它的一些枝叶还是被烧焦,化为灰烬。

只不过,世界树随着世界的变化,也在萌发新的枝条,而且主干也变得越发茁壮。它的树冠继续笼罩大半个葬神谷,呵护着世界。但是,随着它的变化,它的意念里莫名地渐渐升起了燥意,但因为太过忙碌而没有细究。

葬神谷在世界树的协助下,渐渐变得稳固。如果马芝看回自己世界,他会无比惊讶,因为他的世界与白云渡的世界更加相似,只是因为新生而显得空阔和荒芜,不像白云渡的世界那样圈养着形形色色的种族。

雷劫慢慢地消退,世界树的枝条开始一条条地停止抽动,而批垂下来。它显得无精打采,格外疲惫。

不知何时,虚空中出现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将剩余的劫云旋裹着拉进漩涡里。随着漩涡的几何般变大,漩涡正中产生了强大的吸附之力,似乎它要将整个葬神谷这个类神界都要吸附走。

“不好。”世界树忽然巨震,一时明白过来,顿时惊呼:“终于来了,想不到还是来了,母体的呼唤,你究竟要如何?”

随着世界树的呵斥,漩涡的撕扯之力完全覆盖世界树的树冠。宛若世界一般的树冠在撕扯下,渐渐地竖起,随后大半个树冠都插进了漩涡。

世界树在抗击雷劫中,自我也渡劫进化,被世界母树所召唤。它没有抗拒,随着漩涡的吸附加大,它的树冠几近完全进入漩涡,而把根扎进大地的树干也被漩涡抓起。撕扯之力在拔树。

盘古从虚空中飞回,它宛若一条巨龙,身子在虚空里蜿蜒了上万公里。它因为不停地吞食万界之力,又不停地拉屎,导致身子的虚脱。它感受到漩涡的威力,一下子警醒,远远地看着世界树被漩涡吞食。

“我的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盘古的万千复眼正好看到世界树被拉进漩涡,惊叫起来。

没有人回应它,它也只是愣了一下,就几个呼吸间身子变小,随后几个摇摆身子,就窜到漩涡附近。它一点也不怕漩涡的吸附力,而是完全没有抗拒,直接也随着吸附力而钻进漩涡里,随后消失不见。

第22章 他仿若听到了心跳

时间或许很久,或许只是一瞬。只不过,一瞬万年吧。

马芝闭着眼,神思还融在葬神谷里,还在浩瀚的回味中追寻。是孕育、是追寻,他神识笼罩葬神谷,身同体受地感受了造世雷劫,也可以说灭世雷劫。破而后立,雷劫给马芝打开一扇门,门背后是更为广阔的世界,浩瀚、永无止境。

那是众妙之门,是生命之门,马芝看到自我世界万物的覆灭,不管是天材地宝,还是普通的蒲草,都在雷劫中灰飞烟灭。但是灰烬沉入大地,化为养料,又孕育了新的生命。或许依旧是普通的蒲草,但马芝感觉到这蒲草不是之前的蒲草,它带了生气,带了蓬勃的力量,这是进化,虽没有灵智,但是死而后生后,普通的草也有了别样的新绿。

那些天材地宝,也重生,它们只是一棵嫩芽,没有千年万年之功效,可是马芝却体察到,它们或许一片叶子,效用却是之前整棵功效的百倍万倍。它们在雷劫中有了变异,向好的变异。

马芝陷入沉思,对于这些天材地宝,药效越大,岂不是被采撷的可能更大?一棵草,一朵花,它们的进化突变,是为了人族的采撷?不,它们只不过是活成自己,活得更精神。一个声音答道,那是马芝自己的声音,是他从造世雷劫中领悟出来的,那是生命的真谛。

当然,他所领悟的还不止这些,生代表着孕育,代表着万物复苏,还代表着进化突变,他觉得自己是父亲、母亲,重生的万物都是自己的孩子,他溺爱地看着它们,给它们公平与平等,给它们积极向上和不屈不挠。

世界里,还有别的生物,之前葬神谷所没有的生物。马芝神思追寻过去,他充满惊讶,是蜉蝣,千真万确的蜉蝣。它们还没有成群,形不成黑毛风,但是也有了进一步扩大的气象。水中,它们正在繁衍,密密麻麻的幼虫随时都会脱壳而出。

马芝变得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灭杀这些微不足道的虫子,将危害扼杀在襁褓中。他的神思进了水中,观察这些微小生命,它们没有灵智,但是马芝一样感觉到欣欣向荣的喜悦。

万物生来皆有因果,马芝想起自己在雷劫里的感受,蜉蝣虽然卑微,但成了气候,也会毁灭一切。它们也该是我的子民,某一天我是不是可以利用它们而扫荡一切?马芝想起鸿蒙之境里,成为黑毛风的蜉蝣,所过之处,都是荒芜之地,即便强大如道尊,也会化为白骨。

马芝看回太子俊和他的子子孙孙们,他们在世界树的呵护下,劫后余生,此时都惊魂不定。他们比之蜉蝣,就高贵吗?马芝稳住自己。还有盘古,它不过是一个虫子,却因为力量而凌驾太多对手。说到底,力量才是尊严?

这时,水中有了涟漪,一群鱼游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吞食水中的蜉蝣。他不纠结了,这也是生,食物链的形成,也就是生生相息。只是,人是食物链的顶端吗?神是吗?

马芝醒悟过来,神识如潮水一般从葬神谷里抽出,慢慢地回笼他的身子。他睁开眼,虽然修为没有提升,当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整个人给人古井不波的沉静。

昆仑墟里,马芝品咂着,慢慢品味。他忽然虎躯巨震,一脸错愕,此刻巨大的因果阴影笼来,让他心思沉重,世界树不见了,他虽然没有看到葬神谷里的大坑,但感应到巨变。

他的神念再次笼罩着葬神谷,世界之大,之阔,他惊讶得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世界之主,他都不能知道自己的世界到底头都大。他来不及去多想,感应着葬神谷,他看到大地上那个巨坑,像世界的嘴巴一样,大大地张着,似乎在诉说什么。

回光返照中,他看到了世界树被漩涡吸引,被拔根而起,随后整个树冠、树干都飞进了漩涡。这到底是什么力量,竟然可以撼动这宛若世界般的大树?马芝冥冥之中,觉得漩涡的力量来得并不简单,究竟是什么怪物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马芝甚至相信,这力量如果肆无忌惮,可以把他的世界都吞食了。马芝内心有着浓浓的不甘,却也无能为力。他还感应到,世界树被捕获时的情绪,也是不甘,还带着愤怒。

紧跟着,他看到了盘古也钻进漩涡。世界浮光掠影般记录了当时的情景,而今马芝一一看到,看得出盘古是主动钻进漩涡。这家伙是看出什么?还是悍不畏死?盘古与那力量对比,能战胜对方吗?

马芝半信半疑,对于盘古,他了解有限,依赖着盘古提供材料,何曾去了解盘古的过往?它开天辟地,想来也是气吞山河之像。神话时代里的怪物,一个个都让人匪夷所思。

至少盘古不是死去,依然贯穿古今。那么神话里的夸父、伏羲,还有女娲这些传说,是不是也存在?还有刑天,那么生生世世和天做对的神话人物,也存在?马芝不觉想起师傅。师傅也是刑天,与那个神话里的人物有着怎样的联系?

没有多纠结,马芝俯视着那个巨坑,猜测着力量,某一天如果面对如此暴虐的力量,是否可以抗衡,是否可以讨个说法?马芝越想越气愤,世界树在他心里,造成了世界的守护神。

就在这时,虚空产生了波动,似乎有陨石坠落一般的威势。马芝感应过去,看到了一个黑丸从天而降,在极速地砸向葬神谷。马芝能够感知黑丸呼啸而下所带来的加速度,以及砸实大地所造成的危害。只不过他不去阻碍,眼前自己的世界已经不是一个小世界,是一个类神界,可以承载、化解黑丸带来的危害。

黑丸与大气层摩擦,发出了虎啸龙吟的声音,同时摩擦使得黑丸冒出黑烟。马芝整个神念都缠绕过去,想感应黑丸究竟是什么东西。黑丸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离大地也越来越近,呈现的个头也越来越大。马芝有怪异的心情,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黑丸,却想不起来。

黑丸圆溜溜的,不是陨石,倒像是小屋一般。马芝神识缠绕在黑丸之上,很快露出诧异表情,他仿若听到了心跳,这黑丸有生命,还是里面囚禁了生命?

马芝调动所有的神识,感受黑丸,他的表情越发凝重,这黑球究竟是什么东西?外面似乎包裹着石壁,而里面有狂暴的力量,似乎随时都会挤爆石壁,释放出恐怖的破坏力。会不会囚禁着盘古,把它押解回来?

第23章 最后的馈赠

黑球越来越近,终于进入葬神谷的大气层,那一刻马芝表情木然。是虫屎,黑球竟然是虫屎,盘古的粑粑。

可恶的家伙,盘古,我记住你了。马芝内心里嘀嘀咕咕,但精气神都灌注进虫屎,觉得这虫屎与蕴含万界之力的虫屎有所不同,这虫屎似乎囚禁了什么,里面有狂暴的力量,而且还有砰砰砰的心跳声。

虫屎呼啸而过,像一个迷你卫星一般朝着大地砸去。马芝作为世界之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下落,心里在预估虫屎的破坏力。或许这是盘古最后的馈赠,所以里面蕴含了千倍万倍甚至浓缩了数亿倍的万界之力。我的天,如果那样,我的世界里蕴含的能量足够支撑上千个圣地。

马芝想着,眼睛里有了光,脑海神府里有天字宝图,它在足够能量补充下,可以点亮三千大道,如果这些大道都融入世界,让智族掌握,必然会形成圣地,到时候这些智族必然会守护家园,抵抗外来力量。

只不过,智族从哪里来?眼前只有太子俊和他的子子孙孙。还有薄小小,马芝想着他的目光追寻薄小小,却看到薄小小白骨森森地躺在大地上。他死了?活着,马芝惊疑不定,一时无法确认薄小小的死活。

但预感中,薄小小不会这么简单地死去,马芝相信这种预感,内心也就没有太多悲伤。而太子俊和他的子子孙孙们,还没有从雷劫中镇定下来,当然世界树连根拔起带来的巨震也让他们反应不过来。且连续的余震,更让他们惊魂未定。

一些子子孙孙在雷劫中死去,一些则在地震中被吞噬和掩埋。剩下的子子孙孙不过万人,这些人指望他们抵抗外来势力吗?马芝内心里很是恍惚,但三千大道与真龙之姿本是相通,授予太子俊和他的后代们,说不得会有奇迹。

忽然,马芝想到关键,眼前世界树不见了,葬神谷里最宝贵的东西不见了,只剩下荒芜,还有外来势力来觊觎和掠夺吗?当然,一个类神界,其本身蕴含的资源和能量也足以让其它大世界眼馋。

想着,马芝就把三千大道和真龙之姿融合贯通,形成世界规则,要传授给太子俊。太子俊此刻化为巨龙,横亘几万公里,它漂浮在虚空中,在感受雷劫所给予他的顿悟,还没有消化顿悟,却有玄之又玄且不可言传的意念涌入他的顿悟里。

太子俊不喜不悲,宛若天空里的浮云,处于无我状态,意念如隐而不见的甘露在浸淫它的身子。它身子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张开,吸收空气里的意念。这意念里所蕴含的真龙之姿,本为它所掌握,而三千大道与真龙之姿一脉相承,同源相生,它很快领悟,而陶醉浩瀚的快感中。

马芝还把永恒与造化融入世界,他虽然仅仅涉猎毛皮,但却毫无保留,甚至把自我的疑惑、不解都放进这片世界,至于太子俊会不会领悟,会不会察知永恒、造化,那是他个人的事情。

虫屎还在下落,因为极速和空气摩擦,而燃烧起来。马芝不为所动,甚至隐隐期待这最后的馈赠能够带来惊喜。但不等他过多联想,虫屎如核弹一般撞击大地,巨大的蘑菇云升腾起来,瞬息蔓延大半个世界。

撞击带来了巨震,这一次的地震不亚于世界树的连根拔起。马芝清楚地感觉到葬神谷在分裂,只是陆块的分裂,四分五裂,马芝在分裂中不仅仅感觉到毁灭,还感觉到破而后立的一股意念。他顿时在心里咒骂盘古,为什么要将如此狂暴的力量放进虫屎。

当然,马芝这是错怪盘古。盘古跟着世界树钻进漩涡,大有“鸟为食亡”的无畏,它太眼馋世界树的嫩叶,也只有世界树的叶子,才会让它重新焕发生机,而去进化突变。否则即便恢复神话时代的荣光,它依旧会重头再来,而没有发展与不可控的变化。

但是,在漩涡里没多久,它就后悔了,知道拿捏世界树的力量不是它所能控制的。狂暴的力量似乎知道盘古追逐世界树,自然蕴含毁灭,要置盘古于死地。盘古感受到死亡迫近,自然穷尽所能来规避危险,它的大口越张越大,让狂暴的力量灌肠而过。

但是很快,狂暴的力量就充盈了,盘古不得不把它化为虫屎屙出去。盘古自下往上地窜行,虫屎从它的屁股眼屙出来后,基于蕴含的狂暴力量,而直接投射下去,也就冲向葬神谷。

曾经的高山因为地震拦腰断裂,曾经的荒原因地陷而整体下限,随后被洪水淹没。而那些在密林里潜伏的生化人,却因为森林骤然燃烧而鸟兽散般没有方向地逃亡……

马芝看着自己世界灾难性的变故,心里恨恨的,嘀咕着盘古,人情亏钱少了一个,以后再遇到我要跟你清算。就在这时,他又感觉到一股狂暴的力量。人仰头,他内心都寒了,又有一粒虫屎来了。

盘古,你想毁灭我的世界吗?世界之主再也忍不住,狂吼起来。可是,那狂暴的力量,马芝也控制不住,即便他开始调动天地之力,构筑一道道防护,却感觉力不从心。

葬神谷上空,一条条规则之线浮现,交汇、交织在一起,成了带有弹性的天网,马芝试图用天网扑捉这第二粒虫屎,即便不能捕捉,也希望减轻它的破坏力。

一条条规则之线如碗口粗细,许多大道融入,葬神谷上空天网时隐时现,时不时迸射出火花来。一些大道相融,一些大道互斥,互斥的大道会激射出火花。

马芝愣住,脑海里有古怪的想法,当初葬神谷上空的天网难不成不是别人布置的,而是他自己布置下来的?马芝审视地看着自己用大道规则编制的天网,其散发的威力,远超当初葬神谷上空天网的威力,但不排除随着岁月的流逝,天网威力会慢慢下降。

我的天网囚禁了自己?这意念一时兴起,马芝却笃定起来。当初的天网,虽然神王都可以从中捞人,但哪一个都是拼尽全力,“火中取栗”。显然,加持天网的力量应该超越神王。

而自己之所以被囚禁其中,那时候修为连洞天之主都不是。而师傅之前也被囚禁在葬神谷,他的修为也没到神王。马芝越想,越觉得太过诡异,不知道自己身在过去,还是过去、现在、未来,已经颠倒,而自己身在迷局之中。

蘑菇云还没有散去,第二粒虫屎又扎进大气层,呼啸着往下飞去。马芝屏住呼吸,将大道之力注入天网,天网变得璀璨生辉,一条条绷紧,并散发强大的磁场,准备反弹黑丸的撞击。

虫屎燃烧起来,里面狂暴的力量让马芝屏住呼吸,如果继续撞击大地,在没有世界树的辅助下,说不得世界都会彻底崩溃。

虫屎重重地撞击在天网上,天网散发的磁场反弹黑丸。可是一个道尊用大道所化的天网,力量有限,很快虫屎落在天网上,激起暴瀑一般的火花。

大道,毕竟是天地规则的呈现,况且马芝所催动的大道是经过天字宝图加持,而且是诸多圣地大能所领悟的,面对狂暴的力量,还是起到一定的减震效果。

一条条大道规则在狂暴力量的摧残下,咯嘣咯嘣断裂了,却延缓了虫屎下落的速度。虫屎直接少说三四公里的直径,随着诸多大道规则之线断裂,虫屎从窟窿眼里掉下去。

这时,一声龙吟,太子俊从无我修炼中醒来,它感觉到虫屎的破坏力,也从天网断裂中窥见马芝的用意,它在天空中演化真龙之姿,无数条龙影飞腾出来,冲向虫屎,撞击着虫屎。

虫屎包裹着狂暴的力量,此刻在外力一次次撞击下,脆弱的壁垒被撞裂,不待落地,就在空中爆炸了。溢出的狂暴力量在空中诱发风暴,之前的蘑菇云一下子被吹散,力量四射,空气里散发阵阵宛若雷鸣的爆炸声。而大地上的海水,受力量的撞击和牵引,发生了海啸。

太子俊飞退几百公里,才稳住身子。他看到刚刚从地震中劫后余生的子子孙孙们还在挣扎,又要被洪水淹没,他急红了眼睛。他来个瞬间转移,赶在洪水肆掠之前落在大地上,用他巨大的龙身筑起堤坝,阻挡洪水。

马芝看到洪水翻滚着淹过薄小小的尸骨,却无能为力。难道他就这样死去?马芝没有悲伤,冥冥之中的预感还在让他相信会有奇迹发生。想着,他将之前从宁恒之那里捕捉到到的白骨道法融进淹没薄小小尸骨的海水里,或许会有用,或许没有一点作用。

他仰起头,看向天空,目光深入无限的宇宙。盘古,抵消了第二个人情,你不会再来第三个吧?狂暴的力量已经在我的世界里肆掠,再来会毁掉我的世界的。你这不是馈赠,是破坏!

马芝暗暗地祈祷,可是他的目光所及,一个黑点出现了,而且又在极速地朝着葬神谷冲来。

第24章 我征用你了

马芝深吸一口气,不多想,再一次编制天网。他自身的积累在上一次凝结天网时几近损耗殆尽,灵机一动,他捕捉世界里的狂暴力量为己用。两粒虫屎所蕴含的力量充斥整个世界,让世界里充满不安定,说不得随时这些狂暴力量被引爆,那么葬神谷毁灭其中都有可能。

而现在,马芝有意利用这些力量,让这些力量寻得释放点,通过损耗而弱化。狂暴的力量蕴含着堪比万界之力的能量,甚至超越了世界本源力量,促使三千大道在极速运转,天字宝图也化为一个滴溜溜旋转的圆球,圆球上面经纬分明,时不时闪出刺眼的光芒。

葬神谷上空,一条条天道规则凝化的线条交织在一起,结成蛛网一般的天网,随后隐没在虚空中。马芝身在昆仑墟,但全身心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一次,不仅仅是天道规则,他把自我所领悟的永恒与造化都融入天网,永恒是恒生不灭,而造化则是生生不息,恰好可以对抗狂暴力量里的毁灭。

马芝不解,不明白盘古遭遇了什么,竟然会吸收如此狂暴的力量,而且仿佛不经消化,这力量及,竟然投射进葬神谷。盘古啊盘古,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这样击毁了我的世界,我一定会找你收账,你只有活着我才能连本带利收回来。马芝祈祷着,缺一点都不敢麻痹大意。

而在超时空虫洞里,世界树在飞速地往上升去,母树的牵引,打通了未知与现在时空的连接,那漩涡就是超时空虫洞。

世界树的一根次生主干断裂,此刻断裂处正在流淌金色的汁液。它很是窝心,不等与母树见面,战斗已经开始。劈断它主干的劲风,带着萧杀气息,来得快也去得快,把断掉的枝条都吹了下去。

世界树已经有了智族的智慧,心里充满对母树的愤怒,它主意已决,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屈服母树,甚至它要抗争母树。只不过,究竟会怎样,它也没有主张,后面会发生什么面对什么,它内心没有底。

而盘古吞噬了许多狂暴力量后,屙了二粒虫屎后,针对它的敌意就消失了。没有风暴的阻碍,它的速度就提了上来。它看到世界树断掉的枝干,担心世界树的安危,也就加快速度。它的尾巴想卷住断裂的树枝,但卷裹树枝的风刃一下子削下,竟然削断了它的一小节尾巴。

盘古很久没有受伤,它呲牙咧嘴,扭头看自己的尾巴,断裂处已经干结,成了新的尾巴,而断掉的一小节尾巴,随着世界树的断枝往下调去。

一小节尾巴无伤大雅,盘古心里嘀咕一句,就加快速度,追上了世界树,几个窜行,它就将身子盘在世界树的枝干上。

“晕,你跟来干啥?”世界树忧心忡忡,它见老朋友也跟了过来,自然替盘古担忧。

“呵呵,不是贪图你的嫩叶啊。按理说那小子的世界品级提升,正是你再次进化突变的时候,你怎么离开了?你这是往哪里去呢?”盘古喋喋不休,它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它是开天辟地的家伙。

“你以为我想啊,我不过是被母树召唤,要回去拜见它。”世界树不情不愿地说着,它心里更是慌张,不知道这才会面会是什么情况。

“母树?世界母树?哦哦哦,我的妈呀,那老家伙还存在?让我算算,算算,它少说存在了数十个划时代,神话时代里,它就是神话一般的存在。”盘古惊叫起来,只不过它还是没有害怕,相反,与一个伟大人物的见面,它竟然隐隐期待。

“数十个划时代?那又是什么概念?”世界树不解。

“我也说不清,只是我的基因密码里有似是而非的解答,就是宇宙大爆炸引起的灭世与再世,一灭一生就是划时代。而世界母树,就是划时代的关键。”盘古竟然知道基因,而且还可以解析它的基因密码。

“世界有生死,宇宙也一样,我想它也不会恒久远,不过是是与不是罢了。”世界树沉吟一会,说出模棱两可的话。

是与不是,母树或许也久经轮回,种子与种子,树与树,种子发芽成为大树,那还是那个它们?无从解答,是与不是也。

盘古却理解世界树的意思,它平日里哪里会费劲想这些,也就呵呵几声,索性将身子缠紧世界树的枝干,跟着世界树而飞升。

马芝感受到天道规则交织而成的天网散发出蓬勃的力量,才抬头看天空。黑点已经几近出现在葬神谷的大气层里,看清来物,他表情怪异,一时不知道世界树遭遇了什么境遇,竟然断了一支粗壮的树枝。

他瞬间惊喜起来,世界树的枝干,而且还有生机。当初,也就是一截嫩枝,让他培植出笼罩大半个世界的世界树。天无绝人之路,下一步在他的通灵下,这断枝会重新萌发,会重新成为参天大树。

只不过还没有多高兴,他感觉到伴随断枝而来的烈风,带着毁灭气息。只是天网应该能够阻碍这阵风,但无论如何,也要确保断枝完好无损。

他想着,对天网赋予更多法力加持,试图阻挡风刃的摧毁和确保断枝完好无损。他还试着在大气层里布下更多的规则之力,一步步缓解风刃的冲力。

很快,风刃携裹着断枝冲进了大气层。马芝担心空气摩擦会点燃断枝,他也把意念缠绕过去,想察知断枝的生机和随时状态。

意念刚刚触及断枝,一股蕴含浓郁信息的意念涌进马芝意念里:“很好,你很好,不愧是大气运者,竟然可以仅仅一根断枝就能培植世界树。现在我要征用你,帮我栽培出更多的世界树。将来,会有你好处的。”

这只是其中一段信息,马芝就愣住了,对方是在对他说,而且一开始就想降伏他。还有,信息传递出对方的霸道。征用,好处,这寥寥几句却让人感觉到对方的蛮横,好高高在上。

是谁?马芝心间瞬时充满疑惑。

对方没有回答,却未卜先知地预设了答案。我是母树,世界母树,某一天,你会来到我的身边,到时候我会兑现我的承诺,给你莫大的好处。

未来我会来到母树身边?未来,那是多久?马芝内心里有着疑惑,对方竟然笃定他会去到它的身边。世界母树,究竟是怎样的样子?它为什么会确定我一定会到它身边?

大气运者,莫要怀疑自己,只有相信自己,信仰自己,你必将会来到我的身边。断枝里传达的信息里有着这样话语的预设。

马芝沉默了,第一次有人说他是大气运者,而且对方来自超神话时代的世界母树。世界母树,究竟在哪里?它又是怎样感知到我呢?又怎么知道我是大气运者?疑惑在马芝心间,这一次世界母树没有回答什么,它剩余的信息里有更多符号,而那些符号马芝识别不出来,但每一个符号,似乎都蕴含着丰富的信息。

风刃在下落过程中弱化,又慢慢消失。断枝上有许许多多手掌大小的叶子,叶子被空气托着,产生浮力。这样,断枝下落的速度慢慢变缓,马芝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没多久,断枝落在了天网上,隐而不现的天网波动几下,就架住断枝。马芝看着断枝,感受到里面浓郁的生机,确信会促使断枝生根发芽。当然,他也感受到委屈的情绪,那是世界树断枝里蕴含着世界树本体的情绪。

马芝变得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眼前碗口粗细的断枝重新分割,好催生出更多的世界树,还是保留断枝完整的模样,直接促使它生根发芽。

世界母树征用他,希望他多培植出世界树。可是,我必须接受它的征用,必须培植更多的世界树?

马芝倔强起来,想反抗神界母树,毕竟世界树在葬神谷里好好的,却被世界母树所掠夺。以后培植的世界树,会不会重蹈覆辙,一个个步上同样的命运?

不可能,凭啥我种树它摘果子呢?马芝不服气,分割断枝的念头直接放过。他忽发奇想,新的世界树,不种植在葬神谷里,种植在鸿蒙之境里。神界本体试图借助鸿蒙之境再生,所承诺给马芝的诱惑,并非没有说动马芝。

没有人不愿意成为更为强大的世界之主,马芝一路走来,何尝不是追寻着强大。何尝不是希望掌控更多的力量。葬神谷虽然已经蜕变成类神界,但是对比鸿蒙之境,即便鸿蒙之境只是堕落天界的小部分,葬神谷也不过是一个小儿科。

他并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把世界树重新栽植在鸿蒙之境,会有更多的不可控,毕竟他的力量还不足以笼罩鸿蒙之境。而葬神谷却是他以一己之力而构筑的自我世界,他是世界之主,是绝对的掌控者。

马芝不再犹豫,遵从本心,断枝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出现在昆仑墟马芝的手里。也就在这一刻,在未来的某个时空中,正操纵万代龙珠牵引大世界缓慢移动的白云渡停了下来,他错愕地张望虚空,愣了好久,最后一咬牙,还是按照既定坐标前行。

第25章 修成的自己

世界树的断枝落在马芝手里,瞬时化为二尺余的迷你树枝。马芝看着椭圆形的叶子,心思沉重,觉得自己终究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一段濒临干枯的断枝,在他的精心催化下,才生了根发了芽。机缘巧合,断枝成长为参天大树,却不想却被世界母树掠夺。

而今,世界母树竟然想雇佣他,让他继续培植世界树。母树自己可以繁衍生息,为何却要我来培植?马芝心有疑惑,却没有来解答。

他一时犹豫要不要应承母树的征用,好培植世界树。寻思了一会,他不得不佩服世界母树,那棵老树算定了他。只要他想提升自我世界的品质,那么必然会依赖世界树。依赖世界树,就会培植世界树。如此,即便没有世界母树的征用,他也必然忍不下诱惑,而再次培植世界树。

马芝正想将世界树断枝投射进葬神谷里,忽然来了主意。葬神谷里,如果只是一片荒芜,即便等级超越类神界,但未必诱惑外来势力。但有了世界树,为了掠夺世界树,外来势力也会攻击葬神谷。如果没有世界神的时刻守护,葬神谷会不会被击破呢?

如此,在葬神谷栽种世界树,未必好事。马芝想着,看了看身周的昆仑墟,这里是小世界,却蕴含永恒的意境,而且相对隐蔽,栽种世界树未尝不是好地方。

他目光所至,昆仑墟里花花草草都生机勃勃,而且生长着永生花,生着着昙花。他猛地警醒,目光寻向昙花,看到花骨朵含苞待放,才松了一口气。他要在昙花绽放的瞬间,而打开门户离开这里。一旦错过,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境况。

永生、瞬息,马芝仿若领悟其间奥秘,一时愣住。永恒与瞬间,该是二元,可是永恒的存在就比瞬息万变优越吗?诸神提升修为,追逐永生,是目标吗?马芝问住自己,好一会觉得触碰了更深层次的生命奥秘,但又说不出玄之又玄的感觉。

他伸手,折断世界树断枝的一段枝桠,昆仑墟里,他要留下世界树。至于葬神谷,暂且算了。当然,他手中剩余的断枝,他要将它栽种在鸿蒙之境里。他有强烈的预感,觉得将世界树栽种鸿蒙之境,会有出其不意的后果。

就在这时,马芝听到细微的沙沙之声,他循声看过去,一时惊喜起来。断枝的枝叶上,竟然有一指长的虫子,在吞食叶子。

是盘古,迷你的盘古。这家伙怎么变得如此微不足道?虽然他感知不到迷你盘古身上的威压,但仍觉得眼前的小虫子前途无量,将其饲养长大,一定会拥有开天辟地的力量。

看着,他的神识就触碰小家伙,却发觉小家伙还没有开出灵智,竟然是幼虫。马芝不知道这节断尾是盘古被迫截断,还以为盘古好心,有意分出一个分身来帮助他。马芝一时感激,不再犹豫,趁它还没有灵智,而打上他的烙印。但炼化它,倒没有想过。

蚯蚓,也称地龙,是最原始的龙族吧?或许就是龙族的老祖宗。想着,马芝就放出赤小龙。当初的小蛇,吞食了赵媚之血,又日日夜夜参悟真龙之姿,已经进化成龙,浑身金黄,驭风而化为千丈巨龙。赤小龙是马芝的道芯,某一天,待马芝成就大道,其将化身为道,可谓承载的是未来之道。

此时它一飞出,对马芝的亲昵之情就通过契约之力而传达给马芝,这家伙竟然喊马芝爸爸,让马芝哭笑不得。马芝知它调皮,虽然平日里将它收在灵兽袋里,不常交流,但马芝还是有将自己所领悟的道法传授小龙,赤小龙修习马芝的道法,自然与马芝亲近无比。

马芝看着赤小龙,有错觉它是自己,修成的自己。当然是儿子也不错。某一天,赤小龙必将会化人,而那个人的样子,马芝已有预料。

赤小龙欢喜一阵子,就感知了盘古气息。它仿若遇到劲敌一般,立即落到地上,四爪着地,弓背,保持警惕。目光很快寻找威胁之源,看着世界树树叶上的只有一指长的盘古,才松懈下来。

“爸爸,我吃了它,会进化。”赤小龙表达了渴望,当然它此时是通过意念向马芝表达,两眼还有着贪婪和渴望。

“不行,它是朋友,而且将来它还有用。”马芝很明确地表达了意志,避免赤小龙吃了盘古,但马芝也明白,如果想让赤小龙加速进化,那就需投食强大的物种。

赤小龙不甘心,撒起娇来,但马芝不为所动,却吩咐赤小龙以后在昆仑墟里修炼。昆仑墟自然比灵兽袋舒服,赤小龙四下打量,感受到天地浓郁的灵气,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但回望一眼迷你盘古,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马芝不理会赤小龙,则把注意力关注到地上世界树的残枝。残枝一接触地面,就长出根须,显然昆仑墟土壤里的生机极适合植物生长。只不过,也不排除世界树本身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当初,残破世界洛雨鸿的药园里,那节断枝几近干枯,生机散失殆尽,只能依靠马芝的催生,才起死回生,最后机缘巧合下,成为参天大树。但现在的残枝,还新鲜,叶片也是绿油油的,带着本体的生机。

但马芝还是与断枝通灵,他忽有了狠劲,用大道符号洗炼残枝,不停地在残枝里留下自己的烙印,炼化它。他心里有着不甘,如果让残枝成为参天大树,世界母树如果再次俘获世界树,马芝不介意追寻过去,与世界母树抗争。

想着,他拼命地催生,残枝的根须扎进大地,枝干长出嫩芽,嫩芽又长出新叶。马芝咬着牙齿,憋着气。残枝眨眼的功夫,一尺变一米,又过了一会,一米变一丈,俨然已经成为一棵小树。

马芝此刻才平静下来,望着世界树,心中不觉黯然神伤,想起曾经培植出的世界树,说过彼此是朋友,可是却没能守护着它,导致它最后被世界母树的俘获。

人看向四下,虽然相信昆仑墟不会有什么危险,尤其刚才催生世界树过程中,他发觉昆仑墟里有着浓郁的生机,而生机远远超越类神界,显然,这里还有着马芝未能知道的秘密。想来,天皇或是师傅,在这里还布着更大的局。

但是马芝还是不放心,觉得世界树的存在,必然会吸引未知的危险,他只好叮嘱赤小龙对世界树看顾一二。赤小龙显然也知道世界树的重要性,忙应承下来。

此时,昙花已经开出第一片花瓣,留给马芝的时间不多。他将剩余的断枝和迷你盘古一起拿着,准备将它们带回鸿蒙之境。但就在这时,他感应到葬神谷里爆发出一股蓬勃的力量,他作为世界之主,察觉是有人晋升道尊成功。

是薄小小?他是看着薄小小化为白骨,沉落大海。自始至终,他不相信薄小小会死,但会是他成就道尊吗?马芝不敢肯定。会不会是太子俊?他才晋升神王,哪里有资源晋升道尊?马芝一时又想起盘古最后几粒虫屎所带来的狂暴力量还在葬神谷里肆掠,那些力量不利用太可惜吧。

他没有犹豫,很快将神识投射进葬神谷,他的意念在虚空形成虚空之眼,俯视着自己的世界。碧空万里,没有一片云彩,显然并没有人渡劫。他巡视着,很快就寻得那蓬勃的力量,就感应过去。

大海在怒放,巨浪一层层地拍打着海面,发出怒吼。马芝的神念透过海水,去察知那浩瀚的力量。

大海深处,有一具白骨,正在海底的泉眼上翻腾。而泉眼喷吐出蕴含浓郁生机的海水,冲击着白骨,白骨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肌肉。可以预见,要不多久,那白骨将重长血肉。马芝感应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26章 刹那之门

随着一声长啸,一个人从大海里冲出,飞入几千米的高空,站定身子,空中的冷风吹得他长发飘飘,只不过那人忍不住激动,对着虚空再次长啸。

马芝只差笑出声来,那人竟然不着一缕,赤条条的,大有重生意象。是薄小小,却又不是,只见那人意气风发,面容清秀,身体矫健,充满力感,而不是薄小小那个胖子身材臃肿。

晋升道尊,彻底改变了薄小小的形象,让这个一直懊恼自己是胖子的家伙变成一个超级帅哥。也不知道是天然雕琢还是他有意为之,他的面容竟然有几分与马芝相似。只不过,比之马芝,薄小小这家伙更风流倜傥,似乎还博取了他家之长。

一身如雪的丝衣很快浮现,遮掩了他的雄性之美。只不过臭美的本性还没有改变,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等身镜,人站在等身镜前翘首弄姿,露出欣慰的笑容,显然他很满意自己的新模样。

何苦呢,外貌也是一个人的符号,改变了岂不是我非我?马芝本想揶揄薄小小几句,但想想算了。比之死胖子,他也更喜欢这新生的薄小小。

“别臭美了,你既然已经晋升道尊,就帮我守护这方世界吧。”马芝感应到自己必须离开了,那昙花已经绽放,错过了可能就要等待更久的时间。

“是你吗?马芝,我的兄弟,我也晋升道尊了,想不到我薄小小也有这一天。”薄小小语无伦次,激动得两眼都有了泪花。

也是,出生在神奴家族,能够拜托神奴身份已是奢望,而他却一步步走来,成为一界之尊,承受亿万万众生之敬仰。只不过,葬神谷里没有多少人,除了太子俊和他的子子孙孙,也不过是一些不曾开启灵智的走兽灵禽罢了。

“好了,等你进了鸿蒙之境,你才会知道,道尊不过是人类修者迈上宇宙的第一部。我要走了,某一天,我会让鸿蒙之境与我的世界对接,到时接引你来鸿蒙之境。”马芝说着,他犹豫了,没有将昆仑墟的坐标告知薄小小,昆仑墟,还有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天皇也好,师傅也好,既然留下两具尸身,必然会有他们的算计。

“好,我等你的召唤。”薄小小一口应承下来,他要潜修,而马芝的世界充满狂暴的力量,而这力量恰好是他进一步打磨自己所需的。这一次,劫后余生,他对命运也有了更深的感知,似乎也触碰了天命那张纸。

马芝也不再留恋,作为世界之主,他的神识瞬间离开世界,只留下一线宿命里的联系,就如父与子之间那种血脉、传承和亲昵一般的联系。他的神念入体,人就奔向昙花。

远远地看到盛放的昙花,马芝被惊艳到。几朵白色,格外素雅,却给人盛世芳华的感觉。马芝闪现在花前,看着仅有拳头大小的花朵,他微愣神,并没有看到离开的门户,却因为异香扑鼻而略有恍惚。

恍惚间,他听到了窃窃私语,仿若在倾诉一段缠绵的过往。马芝与之通灵,那窃窃细语瞬时清晰明了,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呈现脑海,天庭里一个天族少女与人族男子相爱,结果少女被贬入六道,转世成了一棵灵花。但天族惩罚不限于此,让它一年只有一次盛放,而盛放也只是刹那。

那个凡人在心爱的人转世重生后,出家遁入空门。马芝此时有点古怪,那个凡人是韦陀,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是普陀山的那个韦陀。阮细柳的舅舅?

马芝哑然,觉得命运之线再次缠裹过来,只是不知道这眼前昙花只是当初天族少女转世重生后的本体,还是传说被铭刻进昙花的生命本源里,每一棵昙花,都可以讲述这段悲痛。

通灵中,马芝窥见昙花的奥秘,知道离开昆仑墟的玄机。刹那之门,时间的缝隙,如时空存在隐而不见的裂缝,时间也有裂缝,而这裂缝就是刹那之门。昙花的刹那芳华,蕴含着时间奥秘,短暂的生命咏叹,竟然是捕捉时间奥秘的钥匙。

马芝索性化身昙花,一叶一花,他感觉到执念、不屈,还有无尽的渴望,感知到瞬间视同永恒的执着。还有浓浓的爱,这爱是爱情,男欢女爱?马芝细细品咂,却觉得不仅仅是男欢女爱,还有别的情愫。

也许不是情愫,而是生命的奥秘,造化的奥秘。马芝原来是一棵草,他喜欢与草木的通灵,喜欢看一棵草的本心。曾经芝草的马芝,本心是什么?是被其他智族用来吞食后医病的吗?不是,那是智族自私自利的想法,那么一棵草的本心是什么?

眼前的昙花,是一个天族少女的转世,才有自我的本心?说到底,这执念,这爱,还是智族的本心,追逐,有所求,才会激发本心?马芝尽管化人万年万万年,可是他还是没有一个人族的初心。

瞬间,却也是久远,永恒与瞬间并无区别,对于这昙花,这瞬息的绽放已是永恒,因为它把每分每秒都珍惜着,把每分每秒都延展成它的永恒。这棵草,在前世的执念下,竟然也领悟了奥妙,是造化的奥秘。

马芝沉浸在对时间奥秘的领悟中,一个个刹那之门开启了,马芝觉得在这亿万万个刹那之门中,所向的必然不同,只有一道门,会进入鸿蒙之境。也是这盛放的刹那,竟然有这么多刹那之门,每一道门,都意味着一个偶然,一个不确定,当然,不确定也意味着希望。

慢慢地,慢慢地,刹那之门开得越来越大,马芝觉得他可以塞进一个拳头,可以挤进半个身子。他透过刹那之门,还可以看见,放眼过去,好像是越来越宽宏的空间。他愣住了,他竟然感知到是世界,刹那之门连通的也是世界。

不同的世界,却又是同一世界,稍纵即逝。马芝嗅到了鸿蒙之气,他不再犹豫,直接用双手掰开那道刹那之门,闪身而出。

而就在他脱体而出的时候,昆仑墟里的昙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不仅仅花衰败,整株枝叶都衰败了。只不过,一粒种子遗落在地面上,某一天,还会重新长出一株昙花。

第27章 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悲唱

一刹那是多长时间?身处不同世界,时间流速不同,但一刹那也只是0018秒。这个计算无从深究,或许是在无量山藏书阁里某本书上看到的。

只是,在刹那之门里,马芝即便是道尊的修为,依旧察知不到究竟是过了多长,他觉得自己处于停滞状态,思绪停滞,自己就像宇宙尘埃一般,载沉载浮。甚至他的目光所见,明明是光怪陆离,却只是苍茫的印象。

似乎过了很久,马芝才幡然醒悟,那时他出现在地宫里。人面对着壁画,好像一直沉思一般。他在顿悟,从刹那之门里,领会了一些说不出玄之又玄的意境。只是瞬息之间,他看到了变与不变,看到停滞。

过来好久,他才目光闪出悟道后的喜悦。他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壁画,仍然是宫宴的场景,但与之前的场景有不同,他寻找之前推门而入的那扇门,却发现帷幄遮掩住那扇门。想来,再想进去,必然需要另寻它途。

他目光游离,看到四周的情景,大吃一惊,四下里都蒙了厚厚的灰尘。莫不是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月?可是壁画却如新的一般,情景生动,人物鲜活。但地宫里的摆设,却停滞着,蒙受了尘封。

马芝觉得壁画应该有法阵支撑,这才会不停运转。只是师傅究竟所主持的是什么宴会,竟然能够号召如此多的修者前来祝贺?想着,他转身,走到案桌古琴旁。

人轻吹一口气,将古琴上的浮尘吹去,露出本色。琴枯木雕琢,上书“刑”字蝌蚪文,五弦制式,手指轻叩,声清越。但随即却有一声叹息。

马芝盯着古琴看,才发觉这古琴已有灵智。

“琴君,你为何叹息?”马芝忍不住问道,他精怪出身,对精怪有着亲近。

“因你而叹。往昔,你一人静坐弹琴,常常长吁短叹,心事重重。我虽不知道你所思所虑,但知道你所谋绝非一般。而今,转世重来,你的誓愿可曾达成?”那古琴琴弦波动,只是音韵,但表达的意思马芝却听得明白。

长吁短叹?转世重来?想来这古琴认错了人,以为是它的主人回来呢。只不过,马芝也不道破,趁机套话“经历胎中之谜,我已经忘了过往,莫说前世。你可记得我的过往?”

那琴不做有疑,想来它也听说过胎中之谜。“主人的事很多,你要听哪一段?”

“都听,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马芝急不可耐,天皇也罢,师傅也好,他想知道他们的过往。

“你太贪心了,只不过我能理解。”琴弦波动,声声悦耳。

马芝讪笑,却不搭话,衣袖轻舞,带起的微风就把琴凳上的灰尘吹散,人坐了下来,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古琴常年无人与其交流,有着深深的讲述**,它的一条弦弹动一下,其它琴弦按照音律而自行波动,就开始了它的倾诉“那就从认识他的时候讲起吧。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昆仑公主的琴,因为公主喜欢我的声音,而叫我天音。而他是公主招聘过来的琴师,弹得一手好琴,公主就将我赐给了他。”

哦,这把琴原来叫天音,而不是“刑”,马芝微微错愕,还是昆仑公主的琴。最关键,天皇或是师傅最开始仅是昆仑公主招聘而来的琴师?让人大跌眼镜,难道天皇或是师傅并不是某个天庭的王子?

“早公主那里,我那时候才开灵智,一切都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天音。但到了主人手里,他果真弹得一手好琴,一首首仙乐从他手指尖流出,不仅陶醉了公主,也让我从音韵中得以启智。这样一日日过去,他是这天界最有名气的琴师,而我也在高雅、激扬、幽远的音乐熏陶下,有了可以化形成人的能力。”

“哦,你已经可以化形成人了?”马芝插言,不知道这琴为什么不化成人,那样岂不是更容易交谈。

“是的,我可以化形成人,只不过我不想化形,我就喜欢本体的样子,由他日日拨弄。”古琴发出幽怨的声音。

马芝明了,这古琴受天皇或是师傅教导,暗生情愫。只是不知道,它的主人知不知道它的小心思。

如此,古琴娓娓道来,马芝沉浸其中。开始他还有点哭笑不得,这古琴所知道的却只是公主与它主人之间的儿女情长。一个人族琴师不知天高地厚,爱上了天族皇家公主。

而公主则是每日里听年轻琴师弹出的仙乐,也心藏欢喜。二个人眉来眼去,就偷情起来,直至被父王发现,公主则按婚约远嫁,而琴师则历经磨难,几近挫骨扬灰。最后遁入六道轮回。可是,偏偏重生前这人资小子发了誓言,不成夫妻,那就母子,轮回转世后,竟然成为昆仑公主的儿子。

马芝听到这里,两眼睁得大大的,天皇也好,师傅也罢,转世重来,不是报仇,而却成为自己爱人的儿子。这里面的弯弯,马芝不明白。

这儿子生出,就伴随仙乐,一岁不到,就可以拨弄琴弦,弹奏音乐,而且无师自通一般,可以谱曲,每一首都让人如痴如醉。如此聪慧的小儿,自然深得夫家和外公的喜欢,把他当成明珠一般呵护。直至三岁时,他蜕变失败,没有长出天族标志的翅膀,才由神坛跌落,成为不待见的废物。

“打住,打住。”马芝再次忍不住,他明明知道这是天皇或是师傅的前世情缘,可是他却深觉悲痛,好像古琴的每一句话都在锤炼他,让他的心咚咚响,让他喘不过劲来,让他大汗淋漓。

蜕变失败,对于天族来说,那就是畸形,是残废,是废物。但哪里存在蜕变,因为天皇或是师傅本是人族,即便转世重生,也不可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天族。

古琴停了下来,四下重归安静。马芝终于明白,这西王母的昆仑墟怎么会到了天皇手里,明白幻境里天族公主能够出现的原因。想不到天皇或是师傅竟然经历过这样一段荡气回肠的悲情。

难道师傅所图谋的一切,竟然是这段情爱所为缘起?这狗血剧情,又会衍生出怎样的爱恨情仇?后面,绝对是公主却溺爱孩子,而最终有人窥见天机,将这母子拆开,不能拿公主怎么样,只能把气洒在孩子身上。公主最后成为西王母,可是孩子再次轮回转世,又怎么成了太乙天庭的主人?

好一会,马芝才平复了心情,他发觉仅仅是听故事,自己的修为见长,天皇或是师傅的爱情悲唱,洗礼他的灵魂,冲击他的心智。他原本有着草木之心,何曾有着人族的兜兜转转的心思,即便和赵媚有了交好,可是机缘巧合,受太古苍龙所胁迫。

“继续吧。”马芝虽然猜出了大概,却还是想把故事听完,他关键想知道天皇或是师傅再次经受挫折,会有怎样的宏愿,又会布下怎样的大局。

古琴待了一会,它的弦是它的嘴巴,是它的眼睛,隔了多少岁月,它重新看着自己的主人,它的思绪里何尝不是悲痛。它愿意看着他伤心欲绝,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它听着他的长吁短叹。

几根琴弦同时波动,古琴再次叹息,开始新的讲述。它理解自己的主人,一个后来人听到自己前世的悲惨经历,自然会打破迷藏而情绪波动,说不得故事听完,隐藏于胎中之谜会被宿命重新沟通出来。

果不其然,孩子被母亲溺爱着,即便他没有翅膀,不能飞翔,可是她还是无保留地爱着自己的孩子。她拒绝与丈夫的再次同房,不打算再要孩子。夫家畏惧她的背景,不敢说什么,但是父王却不甘心,自己的女儿竟然生出残废,这对于皇族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他要自己的女儿生出新的孩子,甚至不惜将曾经疼惜的外孙挑断手筋,让他无法弹奏音乐。

马芝泪流满面,何至于此,为什么要把孩子的手筋挑断,人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人怎么这样对待一个孩子?马芝攥紧拳头,一腔悲愤,却不知道宿命之线正在一根根向他缠绕过来。

古琴继续诉说,手断了还有脚,所以主人还是可以弹奏。公主为了不让他再次受到伤害,不惜将他藏在自己的本命法器里。但没有父王不知道的秘密,他暴怒了,取孩子的血推演过去。

即便孩子有大气运裹身,天王窥见不到天机,但却看到了孩子的本体。况且,孩子越大越像曾经的琴师,他的女儿所生的根本不是天族残废,而压根就是一个野种。毫无疑问,他再次出手,灭杀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而这一次,那孩子依旧逃过了神魂俱灭的下场,再次转世。他受胎中之谜的影响,记不起前世的任何事情,所以心间有不解,有憋屈,有仇恨。我就是没有翅膀,就该被你们仇视吗?就该被你们杀戮吗?他的内心有了仇恨的种子,也就带着仇恨种子转世重生了。

马芝浑身冰凉,当看到侩子手拿着刺刀刺进孩子心脏,他仿佛看到自己在刮神台上的情景。只不过,那个孩子该更绝望,而不像他视死如归。

第28章 栽种世界树

琴弦波动,主人的一次次重生都被它娓娓道来。它那主人已被天族所遗忘,即便昆仑公主也在父皇逼迫下,再生了孩子,且那孩子天资聪明,后来成了执掌天界和智族众生的玉皇大帝。

但那仇恨的种子并不会因胎中之谜而被泯灭,所以主人每一次重生,都会命中注定地反抗着天族,只不过都以失败告终。直至上一次重生,主人成了人族之王,并被玉皇大帝封为人族天皇。这一次,他虽然没有消灭天族,但却诱发了天界分裂。

马芝听着,像听神话一样。玉皇大帝,是神话时代里的众生之主,执掌着天界。但是随着天界的分裂,神话时代已经终结。历经九十九次重生,天皇或是师傅达成了夙愿吗?曾经高高在上的天族也几近湮灭在历史长河中,而今人族已经成了众族之首。

“这一次,你又重生而来,还为了灭杀天族为己任吗?”古琴问道。

马芝嗯了一下,却内心一片空白。自己并不是天皇,也不是师傅,对天族并没有多大的仇恨。虽然听到天皇或是师傅的一次次重生,都失败告终,他也只是感慨良多,并没有因此而恼恨着天族。况且,第九十九次的重生,天皇或是师傅诱发了天界的分裂,想来夙愿达成。

况且,天界分裂已经过去n亿年,神话时代也成为遥远传说。而今,是大分裂时代,众族峥嵘,人族如日中天,所谓的仇恨该化解了吧。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所言的主人。”马芝实话实说。

古琴一时寂然,好一会它的琴弦再次波动,淡然说道“是也罢,不是也罢,你既然沿着宿命之线来了这太乙天庭,想必你就是那个他。”

马芝萧然,心有戚戚,是师傅的分身,他不承认,但依然如梦魇一般纠缠着他。而今,一把从神话时代而来的古琴,再次认定他是他,这何尝不是让他心生悲楚。

“你说他一次次重生,所经历大不相同,人生脉络也不一样,你又是怎样知道他的每一次重生?”马芝疑惑地看着古琴。

琴弦波动,说道“因为,我也有誓愿,生生世世只等着主人,他必然会沿着宿命之线前来遇我。而每一次来,他都孤独寂寞,会拨动琴弦,弹曲诉衷肠。而过往的悲欢离合,都在他弹奏的曲子里,我自然明白。”

马芝听了,不觉有疑,因为古琴言语里有骄傲,好像主人的每一次宠幸该是它最大的荣幸。只不过,他一次次重生,都经历悲欢离合,这就是宿命吗?既然每一次都是悲欢,那为什么还要一次次重生?马芝心慌慌,觉得如果每一次都要悲伤,那还不如魂飞魄散。

“你说他有什么好,值得你生生世世都等他?”马芝反问古琴。

古琴怔住,好一会幽叹一声,说“我也不明白,最开始,只因他弹得一手好琴,在他弹奏下,我得以启智化形。可是经过一次次重生,我日日衰老,不曾寄望什么,唯有等待吧。”

马芝看着朽木一般的古琴,岁月的斑驳,让它已近风化而逝。这一次,它还在等待,下一次呢?

“你还是化形成人吧,那样你可以跟随他,而不必日日苦等。”马芝劝道,他内心里还不承认自己仅仅是一个分身,不承认自己就是师傅,就是天皇。

“不可,万万不可。我一旦化形成人,就会受六道轮回约束,而轮回了,我就再也变不回来了,成了人,而不是琴,甚至经受胎中之谜而忘了他。”古琴一口回绝。

马芝看着古琴,从它的音韵中可以感受到他的决绝。是的,成了人,就再回不去了。就如自己,成了人,再也变不回芝草了。马芝回想自己的过往,仿若做一棵无忧无虑的芝草,未尝不是好事。

“只不过,你已成朽木,再过上一段时日,说不得也就风化而逝,那时,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一个愿意等待他的物件了。”马芝也觉得这古琴何尝不是一世悲伤?等待有意义吗?

“这朽木不过是我寄身的躯壳,我的本体乃音韵,只要这天地之间,有天籁,有声乐,我也就不生不灭。我要等他,要把过往讲给他听,要唤醒他的胎中之谜。”古琴琴弦波动,声声悲切。

马芝受到感动,只要有天籁,有声乐,就可以生生世世。师傅也好,天皇也罢,终究有一个愿意等待他的精怪。而我呢?追寻着师傅,又是怎样的使命?

他四顾,这地宫里应该还有着其它秘密。只不过,眼前,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想着,他拿出世界树的那段残枝,他要把世界树栽种进鸿蒙之境。想来,曾经的天庭,更适合世界树成长吧。

马芝也就走出地宫,他到了地面。外面正是晨曦时分,气温不高不低。马芝把世界树插进大地,拿出万化葫芦,让它喷吐精纯无害的鸿蒙之气。

万化葫芦被喊醒后,葫芦上睁开一只眼,看到树枝,就惊呼起来“这是世界树,我的天,这可是鸿蒙初开就诞生的生灵。它竟然还活着,那是不是意味着那棵诞生我的藤蔓也活着?”

“你认得它?”马芝没想到万化葫芦竟然也认得世界树。

“那当然,鸿蒙初开时,我的父体也诞生了。只不过,自我生出灵智,已经没有见到父体,或许在结出我时,父体就枯萎了。”万化葫芦说着,它回想到自己在宇宙中孤零零一个在吞吐气体。

马芝不语,宇宙秘密太多了,根本无从探究,有一个世界母树就已经让他感觉到难以理解,想不到万化葫芦也有着生命密码。

“这是一截断枝,我想在鸿蒙之境里栽种它,让它生根发芽,还请你帮忙。”马芝说道。

“在鸿蒙之境里栽种世界树,你不怕别人觊觎它吗?据闻,它可是世界之母,万界都是它的果实。”万化葫芦知道的一点不少。

“无碍,就让他们觊觎吧。我也借助世界树,建立我的基地,我的势力。某一天,我要重建天界。”马芝说道,只不过他显露的不是自信,而是咬牙切齿的痛恨。

万化葫芦如果有手,一定会又蹦又跳地鼓掌,原本眼睛那个位置变成嘴巴,连说几声好,却没有看到马芝表情凝重里带了几丝狰狞。

地宫里,那个古琴远远地听到,当然,只要声音能够传达的范围,它都可以听到,它叹口气,随后幽幽地说道“重建天界,加冕为王,谈何容易?你就是他,却为何不承认呢?只不过,也奇怪,你怎么没有坐下来,弹曲长叹呢?或许是还没有到悲伤绝望之境吧。”

马芝开始和世界树树枝通灵,树枝新鲜,蕴含着浓郁的生机,在马芝通灵下,生机转化为根稍,根稍随后化为纤细的根须,朝着大地扎去。

而万化葫芦也不废话,它大口大口地对着树枝喷涂精纯的鸿蒙之气。鸿蒙之气不愧为天地初开时第一口生气,让稍微卷曲的树叶瞬时舒展,而且变成翡翠一般的叶子。随着精纯的鸿蒙之气的弥漫,树枝上的一片片叶子都舒展开。其中一片叶子包裹着一条虫子,此时虫子暴露出来,那只有手指粗细的虫子嗅到了鸿蒙之气,一下子挺直身子,翘首以盼,显然鸿蒙之气对它也是大补之物。

树枝上很快长出一个个新的叶苞,每个叶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抽出几片嫩叶。小虫子闻到新鲜嫩叶的香味,就爬过去小口小口地啃食,没多久就意欲未尽地舒展身子,随后拉下两粒米粒大的虫屎,虫屎落在地上,化为养料反哺世界树。

快中午的时候,气温越来越高,而世界树已经成长为一棵小树。也就在这时,鸿蒙之境里许多隐身不出的大能感应到什么,他们站在各自的基地里遥望远方,而远方汇聚的地方正是世界树所在的地方。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拄着木杖,喃喃自语“要变天了,要变天了。”

而在一处幽谷里,有一个小湖,小湖方圆也就几十米,但能够在鸿蒙之境里保有一个小湖已经难能可贵。湖边有一小亭,亭中原无一物,但就在世界树由树枝变成小树后,湖中就飞出一灵兽,落进亭子里化为一童子,他看着世界树的方向,两眼惊诧,转而惊喜,说道“终于来了。”

鸿蒙之境里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基地,每个基地都有自己的坐镇大能,他们都心生感应。虽然他们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宿命中,感知了自己的未来和命运。

马芝结束通灵状态,他疲惫不堪,在鸿蒙之境里,通灵也会损耗他积攥的鸿蒙之气。人对着万化葫芦,大口大口地吸气,好一会他才觉得自己重新精力充沛。人抬头看着东方出来的大日,忧心忡忡,不知道接下来的烈日和炎热,会不会对世界树造成损害。

第29章 大日是活的

万化葫芦似乎读懂马芝的心思,说道“大日一旦由红变成白炽状态,我们一切努力必然前功尽弃。你没有看到,鸿蒙之境里根本没有植物,就是因为没有植物可以抗过白日的温度。”

“大日作为天界命星,本身并不会危害曾经是天界一部分的天庭。而今,天界四分五裂,规则也随之破碎,这才是导致极寒极热的原因。”马芝看着大日,也在想办法。

“说的也是,曾经天界可是天堂,到处都是胜景,到处都是乐土。天界分裂,规则崩溃,导致大气散逸,大日无遮挡直射,自然温度飙升。”万化葫芦也感叹。

马芝看着万化葫芦,想这厮一定见过天界盛况。想也是,这家伙可是鸿蒙初开的产物,历经亿万年,曾经出现天界也不意外。

“我试着用我的规则,架设屏障,看看能不能阻碍大日的直射,只不过还需葫芦兄照拂一二。”马芝说着神识沟通世界本体,想借助神界本体的世界本源炼化祭坛附近区域,凝聚大气层,阻挡大日直射。

神界本体此时惊讶得说不出话,世界树,那可是每一个世界最为渴望、觊觎的神物,如果当初神界有世界树,那么凭借世界树汲取万界之力,神界资源将源源不断,自然不会崩溃了。

“马道友,你有世界树,为何当初不栽种在神界呢?唉,如果神界有世界树,也不会崩溃,说不得借助世界树,晋升上位神界,甚至天界都极有可能。”神界本体葡萄酸地问道。

“上位神界?你们神界也有等级?”马芝问后,就觉得自己out了,众神都有位阶,神界有等级也正常,况且自己作为小世界缔造者,小世界也是逐级提升。

“那当然,世界晋升神界,都会觉醒意志,而有了意志,就会从世界本源里获得信息,世界的等级划分,并不亚于你们人类,可谓等级森严,不可逾越。但是有了世界树,我就有了蜕变成高等世界的源动力,如果能够将世界树蜕变成母树,甚至可以凌驾万界。”神界本体感慨道。

凌驾万界?世界树竟然有这样的能力?可是葬神谷里,有了世界树,也只是世界蜕变提升的速度快一些,并不见得有多厉害啊?

这实际是马芝的孤陋寡闻,正是因为葬神谷有了世界树,他的小世界才在最短时间内一步步提升,成了类神界。如果换了其他小世界,就是再过几千万年,都未必会跨界提升。

马芝沉默了,他想起残破世界,也就是在那里发现世界树的残枝。那里也有意志,而且世界意志化形成人,也就是小空,想来那个世界是神界。难怪那里物产丰富,原来是一个神界的残骸。说不定,会是更高等级世界,毕竟意志化形成人,会不会是天界的另一部分残骸?

马芝浮想翩翩,毕竟世界树残枝所在的地方,那个深坑足说明曾经的世界树枝干、根系庞大,远远超过葬神谷里那棵世界树的形体。

多想无益,当务之急,则是怎样小范围聚集大气层,为世界树建筑遮阳帐篷。他忙把自己打算告诉神界本体“为了保护世界树,我需要用规则架设屏障。而你也希望炼化鸿蒙之境,作为你的栖息地。现在你我合作,你用世界本源信息炼化祭坛周围区域,而我则用规则构建大气层。”

神界本体一听,愣住了,马芝的建议深有诱惑力,它当然希望马芝的意见可行,只不过这意味着它要和天庭意志的对决,天庭意志虽然沉睡了,但如果受到刺激苏醒,不排除它这个低位阶世界意志被直接抹杀。

“现在还不行,我通过世界本源来炼化世界,虽然可以事半功倍,但是一旦触发天庭意志,让它从沉睡中醒来,我必然会被重挫,得不偿失。”神界本体扭扭捏捏地说道。

“哦,这样啊,就这胆量,你还寄望夺舍整个天庭?之前的豪言壮语都是吹牛啊?”马芝揶揄它。

神界本体被抢白,也不好意思接腔,索性隐藏马芝体内不语了。心里只嘀咕,人家那不是徐徐图之,哪里还没有万全之策就行动啊。况且,我也不过是一个下位神界。

马芝见神界本体吃瘪,也没有一味嘲笑,他自己也可以通过规则来洗炼一部分区域,但是那要水磨功夫,少说数十年,等他炼化一部分区域,黄花菜都凉了。

他抬头再次看向大日,这曾经的天界命星已经由红转为微黄,要不多久,就会白炽化。那时候,连他都要躲进地宫里。他两眼微眯,直视大日,迫不得已,也只能把世界树移植进地宫。

但就在这时,马芝会觉得怪异,他竟然从大日里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但又说不出纠结是什么。这大日,也是活的?马芝脑海里闪现这一想法,他的灵目闪烁,瞬息似乎窥探了造化的奥秘。

世界都可以诞生意志,成为**,作为世界命星的大日又为何不能产生意志,成为**?只不过,他作为世界之主,葬神谷也有对应的命星,而命星更确切说是他这个世界之主的命星。

每个智族都有自己的命星,但通常状态下,命星是暗星,沉睡在宇宙深处。当这个智族成为神的时候,他的命星才会被点燃,成为无限宇宙里的一颗发光散热的恒星。

众神在缔造自己小世界时,会自然而然选择自己命星作为大日,同时命星所照射区域成为小世界发展的自然衍射范围。这些讯息,都是世界架构学说中的基础知识,但没有讯息说大日是**,有意志或是意识。

可是,马芝却从眼前的大日里,感知到生命。大日里有生命,那是烈焰历经亿万年而化的火之精华,即金乌。但马芝感知到的熟悉气息和命运联系一起,有点宿命。甚至是呼唤,命运的呼唤。

“葫芦兄,帮我看顾世界树,我去去就来。”马芝响应命运的招呼,人飞了起来,朝着大日飞去。

万化葫芦不明所以,见马芝朝着正在白炽化的大日飞起,忙幻化一张大嘴朝着马芝喊道“你不要命了。”心里却在盘算,如果温度飙升,它干脆一口吞了世界树,让世界树在它胸腹空间里生长,那该多省事。只不过,会不会消化不良呢?

马芝没有理会万化葫芦,他总感觉这是使命,命运的召唤,只有顺从。他不惜用鸿蒙之气转化动力,让自己超倍速地飞行。出了鸿蒙之气笼罩的大气层,只不过鸿蒙之气近乎实质化,它并不像凡人世界里的空气,可以达到温度调控的作用。

很快,他出汗了,汗水打湿了他的仙衣,他却无暇顾及。他越来越感觉到熟悉,而且已经知道那是什么。是龙气,浓郁的龙气随着蒸烤的烈焰气息一起扑面而来。

难不成大日里活着真龙?马芝灵目闪烁间,两眼几近睁不开,烈焰散发的炙烤气息,换了修为稍微低的人,早晕厥了。

马芝没有停下来,继续飞向大日。大日越来越大,它就是一个燃烧着的火团,而且烈焰飘动,火苗时不时激射进宇宙去。马芝此刻已不仅仅感知到宿命的呼喊,同时也感知到浓浓的敌意。

那是警告,如果再靠近,我会燃烧你,会让你变成灰烬。马芝还没有燃烧,但有了气化的感觉,他拼命地燃烧肌体内蕴含的鸿蒙之气,甚至不惜代价,可以让圣体承受致命伤害。

警告,警告!随着逼近大日,马芝听到了殷切的警告声,那是圣体的尖叫,即便没有实质的声音,却让他“听到”。

“小友,冷静,冷静。”虫母在马芝体内发出了敬告,在它看来,这无疑是灯蛾扑火。

“宝图护主,宝图护主!”马芝咬牙切齿地呼道。

天字宝图像一把伞一样出现在马芝头顶,只不过不是实质化的宝图,而是规则所化的宝伞,三千大道蕴含其中,一条条大道都是伞骨,此时大道交织勾嵌,形成伞面,反射着烈焰的燎烤。

三千大道毕竟是造化的奥秘,它们所化的宝伞,护住了马芝。马芝感到欣慰,毕竟宝图没有违抗命令,他一直担心天字宝图在他体内,却不受他的控制。

“停住,停住,再靠近,我会让你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细微的声音通过烈焰传达给马芝。

果不其然,这大日是**!

马芝停下脚步,他屏息,随后大声呼道“世界命星,我需要你的帮忙,我要重建天界,还希望你能够收敛你的光芒。”

是活的,那就与它沟通。马芝打定主意,觉得自己能够驯服这大日。

“哈哈哈,哈哈哈,燃烧的油锅,你能够怎样让它熄灭呢?”随着张狂的笑声,一个苍劲的声音反问道。

“是你,原来是你在搞鬼,太古苍龙,你怎么能够栖身大日呢?!”马芝一下子识别出声音,惊问道。

“果真是我的乖女婿,仅仅听声音就识别出老夫来。”说话间,从大日里钻出一头火龙,疏忽之间,龙身窜出上千公里,但不是太古苍龙的本体,而是烈焰所化的火龙。

但龙栩栩如生,把太古苍龙的张狂演绎得淋淋尽致,尤其那双跋扈的眼睛,悲凉、讥讽地看着马芝。

第30章 命星的替代品

见真的是太古苍龙,马芝内心里还是充满惊异。这太古苍龙,躲到大日里面,图谋不轨吧?它怎么没有被大日燃烧掉呢?

“乖女婿,想不到你这么快也进了鸿蒙之境。咦,你也成了道尊!”太古苍龙开始还有戏谑的意思,但看出马芝的道行,他就显露出对强者的尊敬。

“太古苍龙,你在大日里干什么?”马芝放出神识,想去感知大日,但是不等靠近,烈焰已经燃尽了放出的神识。

“不怎样?就是闲得蛋疼,就到大日里游个泳。”太古苍龙转而嬉笑道。

“那也不至于把一身的皮肉转为火焰之驱吧?”马芝冷笑道,他已经察觉太古苍龙付出代价不小,血肉尽损,只剩下铮铮白骨。

“哼,血肉只是众生累赘,不要也罢。”太古苍龙说着通过控火术,让火焰之驱时不时爆发出毁灭气息。

马芝嗅到萧杀之气,这太古苍龙修为有了提升,至少也是至尊境界。马芝看回大日,此刻他离大日少说千多公里,但烈焰的炙烤完全可以让血肉之躯碳化。好在,马芝通过法力运转,利用大道规则,还可以抵御。

“太古苍龙,看你情形,你似乎被大日束缚其中,而无力挣脱,不知是否需我帮助,好帮你解困?”马芝顺着太古苍龙的火焰之驱,发现太古苍龙的龙尾始终隐藏在大日烈焰之中。

“哼,束缚其中?不瞒你说,我不过是在炼化这大日,现在时机未到罢了。”太古苍龙冷笑着,一个紧缩,整个身子都缩回大日,隐进烈焰之中。

“炼化大日?太古苍龙,你到底图谋什么,竟然要炼化世界命星!你这是冒天下大不韪,自私自利!”马芝大惊,没想到太古苍龙竟然觊觎大日。

“世界命星?自私自利?你睁大眼睛看看吧,眼前的大日到底是什么?它明明是我龙族至宝,被天族窃取,夺其华彩,让其日日燃烧,为你人族释放光明。但是,它能日日燃烧,历经亿万年而不息,原因何在?那是因为它燃烧的正是我龙族万代之积累,燃烧的是我龙族之未来,燃烧的是我龙族的兴盛。我龙族之所以会衰败下去,就是因为先天族、后人族对我龙族的掠夺!而今,我作为这万界唯一真龙,回应龙族命运,将它解救出来。”太古苍龙越说越激愤,烈焰爆射,一部分已经卷裹到马芝。

“什么,这是龙族至宝?”马芝灵目竖起,盯着大日看。几个呼吸后,马芝疑惑了,他没有看出这大日本体,层层烈焰可以燃烧视线。况且他也不相信世界命星会是宝贝,而不是天然形成。

“哼,若不是宿命联系,我也感知不出这天界命星会是我龙族至宝。自我进了鸿蒙之境,就感应到它的召唤。而今天界破碎,世界规则崩溃,束缚它的力量几近泯灭,它呼唤我带它回归。”太古苍龙言语里有切齿之恨,却也有着无可奈何。

“不可能,不可能,世界命星是宇宙原星,世界因它而起,又怎可能找一个宝贝代替?”马芝压根不信。

“我也不信,但是这却是事实。我献祭我的血肉之躯,从宿命中寻找真相。世界命星也有寿命,天界命星历经亿亿万年,燃烧殆尽,世界将沉入永暗。为此,天界众族陷入恐慌,诸多神君各显神通,寻找替代方案。天族之大神君,见过我龙族的万代龙珠,就在我族至宝上打主意,携万族之力,逼迫我龙族交出至宝。虽许诺了我龙族诸多好处,但随着时日流转,天族衰败,当初的许诺成了空文。尤其是你人族兴盛,更是将来龙去脉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人族对原始神们赶尽杀绝,包括对我龙族的屠戮。”太古苍龙悲愤地说着。

太古苍龙之所以披露这段秘史,自有他的用意。眼前,原始诸族也随着天界命星的衰竭而逐渐衰落,一个个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人族虽然兴起,但已经没有束缚万代龙珠的力量。告诉人族过往,要让人族明白是龙族的奉献,才没有让天界在命星衰竭后沉入永暗。况且,现在天界已经分裂,万代龙珠的使命也该终结。

马芝沉默下来,宿命感触,让他知道太古苍龙所言非虚。他两眼复杂地看着大日,觉得自己的知识体系再次被洗刷,原来世界命星也会衰竭,世界会沉入永暗。而天界分裂,想来诸族内讧是一方面原因,但更主要的是,命星的枯竭,而替代的龙族至宝,始终是一个替代品,它可以燃烧,释放光明,但命星的释放应该不仅仅是光明吧?

只不过,真的任由太古苍龙炼化大日,带走龙族至宝吗?失去这个替代品,那么鸿蒙之境必然失去光明,而沉入永暗。马芝感应着宇宙深处最近的几颗暗星,这些暗星一个个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这些暗星是因为曾经的命星衰竭而沉入永暗吗?

造化究竟是怎样设置宇宙之框架?造化的奥秘,让马芝无从适从。只不过,龙族至宝替代命星,这应该不是造化之功,而是诸族聪明才智的发挥。

马芝看着大日,他没有主意,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也不知道怎样阻止。他感觉到大日的敌意,如果他再靠近,极大可能将陷入火海而身死道消。况且,这是龙族至宝,太古苍龙有理由带走,而他总不能自私自利地阻止,再说,他也代表不了人族。

鸿蒙之境里,有那么多人族大能,人族的兴盛与未来这样的大任还是交给他们吧。而我,只是想保护好我的世界树。

“太古苍龙,你要多久才能炼化你龙族至宝?”马芝一时希望太古苍龙带走龙族至宝,那样就不会因为炎热而烧掉世界树。但另一想法,又让马芝寂然,失去光明,鸿蒙之境将沉沦永暗,下一步,必然是极寒,世界树能够在极寒的世界里成长?况且,一个沉入永暗的世界,有意义吗?

“不知道,我虽然是万界唯一真龙,从血脉传承中寻找到掌控万代龙珠的法门,但是龙珠太强大了,炼化它需要更多的时间。”太古苍龙内心里也着急,因为眼前的龙珠,处于狂暴期,他虽然是龙族的唯一真龙,还是无法短时间降伏它。

阻止他,没有了大日,鸿蒙之境将成为死域,莫说世界树,就是你也会死亡。神界本体和马芝神识交流。

我想了解世界崩溃与死域的区别?马芝内心里虽有答案,但想必神界本体更有发言权。

差别很大,就如神界崩溃了,但只要命星在,那么神界最终还会出现,只不过换了一个世界而已。但是命星衰竭,世界还存在,却因为陷入永暗,最后世界就化为死域。此时的世界转为暗星,一些暗星会在宇宙运转中化为宇宙尘埃,那么将再无重现。而一些暗星,也能被别的星域捕捉、吸收,也会永远消失。当然,还有的暗星被点燃,成为新的命星,而有了归属世界。神界本体从世界本源信息里寻找答案。

马芝头大了,造化的奥秘太过复杂,这渺渺宇宙,到底隐藏着多少可能。

可是,我又以什么理由阻止他?他说得那么正大光明,要取回属于龙族的至宝……马芝支支吾吾。

为了人族存在,为了鸿蒙之境的亿万生灵。龙族早已经衰落,成为堕落神灵,不剿灭它就是宽容。神界本体依旧带着神界众生对原始神的敌视。

唉,话说得冠冕堂皇,却不过是掩盖我们的自私。马芝回道。

生存是基本的宇宙法则,为了生存,哪个种族都是自私自利的。神界本体才没有羞耻心。

马芝不以为然,却也不反驳。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或许造化把众生投放这渺渺宇宙后,就任由各自发展。他看着烈焰激射的大日,想既然本命世界可以由宝珠代替,那么永暗之后,可有替代的法宝来代替?

科技世界有人造月亮,人造卫星,但是这些科技产品何尝不需要永恒的动力,依旧依附着命星。当然,也有替代的能源,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况且,人造月亮、人造卫星,所散发的光芒对比于大日,仅仅是萤火之光。最主要,命星的不仅仅是光芒,还对世界有别的影响。

这万代龙珠之所以能够永世不灭,能够与日月争辉,那是龙族万代的积累,是一个原始种族竭全族之力而凝聚的光芒。人族可有类似的竭全族之力的至宝?

人族亿亿万众,分部万千世界,应该也有人族的至宝吧?那又该是什么宝贝呢?马芝看着燃烧的龙族至宝,想象人族至宝会像这万代龙珠一样在夜幕里璀璨生辉吗?

从九维九重的凡人世界,到三千大道主宰的神界,马芝还没有看到可以媲美万代龙珠这样的人族至宝,想来神界也只是人族低等的位面,法宝威力顶多是道尊。而大神君,代表着怎样的修为?是天界这样的世界才能产生的吗?只不过,天界借助的是龙族至宝,而不是天族的至宝。没落的天族,有没有他们的至宝。

马芝沉思起来,他内心里没有主意,阻止不阻止太古苍龙并不重要,存在真的是宇宙造化的法则吗?

第31章 归一龙神

马芝看着燃烧着的大日,脸色阴沉不定。直到现在,他内心里还是没有决断,鸿蒙之境也只是权宜之地,也许要不多久就要离开,眼前的大日,不管是天然的命星,还是龙族至宝,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说不得大日没有了,鸿蒙之境将成为废弃之地,注定成为宇宙尘埃,那么大家就各寻出路。马芝脑海里竟然浮现了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白云渡的世界。

那里是彼岸吗?类神界、超神界,也不过是神界等级的位面,白云渡的世界,还没有超神界吧?神界之上,是天界吗?只不过,马芝笃定那是彼岸,这一想法似乎从灵魂深处来,也似乎从宿命中来。

“时不待我,你难道任由这只爬虫掠夺大日吗?世界树不要了吗?重建天界也不做了?”神界本体却在紧张,它觊觎着天界,觊觎着成长。

马芝没有搭话,他脸上愈发阴沉,有潮弄,鸿蒙之境不过是一个天庭,你却寄望着天界,目标太远了,远得让人内心里孤寒和涩苦。

“你既然来了,定是宿命的安排,你就遵从本心,阻拦那只爬虫。”神界本体蛊惑着。

“它未必能够成功,即便成功,也需要漫长的岁月,抑或那时候我们已经离开,宿命里,有太多的呼喊。”马芝疲惫不堪。

“话是那样说,可是我们的世界树完蛋了,再不久,早晨变成白天,世界树一定抗不过极热。”神界本体本能里渴望着世界树。

马芝正想说什么,他感应到道芯的波动,就从腰间取下灵兽袋。很快,赤小龙从中跃出,一团烟雾缭绕着四周,一条十余米长的黄白色小龙在烟雾里翘首弄姿,摇头摆尾。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小蛇,终于化为龙。

“主人,龙族至宝!”赤小龙卖弄过后,则凝视着大日。没人教过它,但它进化成龙后,就觉醒了宿命里的密码,感应出大日里龙族的气息。

“你去吧。”马芝知道赤小龙内心的渴望,他传授给赤小龙太多东西,此刻,应该让它出出力。

赤小龙犹豫了一下,随后就窜了出去,先是百余米,随后是千米长,但紧跟着万米长。几个呼吸间,赤小龙变成蜿蜒千余公里的巨龙,虽然个头上比太古苍龙小,但不输气势,而且身子更显矫健。

太古苍龙,自诩万界唯一真龙,看到飞窜过来的赤小龙,它停下炼化大日,瞪着大大的圆眼,嘴巴里吐着龙息,虽然没有把赤小龙看在眼里,但身上的烈焰时不时地爆裂着,发出啪啪啪的像是鼓掌的声响,却不是欢迎,而是警告。

也就是几个呼吸,太古苍龙沉吟道“乖女婿,你派出这样一条杂种,干什么?”言语里充满蔑视。

“布道,它将用我的道法,来炼化着龙族至宝。”马芝狠下心来,果决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的乖女婿,狂傲、不知天高地厚!”太古苍龙说完,就继续炼化大日,而不再理睬赤小龙。

当赤小龙窜进烈焰中,马芝清晰地感觉到烈焰的肆掠,即便赤小龙也是龙,没有受到大日的排斥,但它的血肉也将在烈焰里气化,将成为太古苍龙一样的骨龙。

马芝意念催动下,三千大道所化的符号缠裹在赤小龙身周,抵抗着烈焰的侵蚀,他并不希望自己的道芯化为白骨。赤小龙倒没有争夺龙族至宝的野心,它却在吞噬万代龙珠散发出的龙族气息,凝炼它自己的气息。

知道赤小龙的心思后,马芝哭笑不得,但通过龙族气息凝炼自己,何尝不是让自我蜕变的机缘。或许,经历这次洗炼,它将不再是什么杂种,而是真龙。

马芝忽然明白,它要窃取的不是大日,而是万界唯一真龙的地位?马芝脑海呈现这古怪想法,进而他觉得太古苍龙炼化大日,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夺回龙族至宝,而是为了修为,借助万代龙珠,成就它的不朽伟业。

太古苍龙已经是至尊,它如果炼化大日,修为会达到什么境况?天兵天将这些分类不过是天界众神地位划分,但修为呢?大神君?马芝越想,越感觉宿命之线缠绕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内心有另一个声音,不是神界本体的,也不是虫母,而是宿命中的,让他阻止太古苍龙。

“我该如何阻止它?”马芝声音低沉而噎郁,似乎在问太古苍龙,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神界本体没有说话,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宿命之线继续缠绕,马芝仿若被拉进泥淖深处一般,他按压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赤小龙虽然化为龙,但这只是蜕变,修为还太低,所以它只能拾人牙慧。可是我……

马芝嘴巴唔唔唔地,他没有再挣扎,而是伸出手,开始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随着一招招真龙之姿的演化,他沉滞的体感变得酣畅,大日对他的抵触和敌意随着他的逐步龙化而逐渐减缓。

先是两手变成犀利的龙爪,随后是乌溜溜的大眼睛化为金色竖眼,紧跟着头发卷曲着飘扬起来。头皮有二处发痒,很快钻出二支透明的龙角。

接着,他的面目开始改变,身体也变得纤柔,当最后一招真龙之姿打出,一条巨龙横空出世,虽然只有千余米,但它凭借四万余式真龙之姿的威力,变得声势浩大,让天地变色,大日摇坠。

而且还有更强的招式,似乎是一气呵成,马芝所化的巨龙挟之前真龙之姿的余威,在虚空中打出了一招玄之又玄的招式,里面蕴含着大道,蕴含着天地苍茫,蕴含着无数的困惑。这一招让早停顿下来的太古苍龙愣住,空前绝后的一招真龙之姿,即便是太古苍龙,也没有见过,也没有领悟。它虽然将这一招完整、清晰地印在脑海,却还是觉得恍惚不解。

就在马芝打出第一招真龙之姿,所散发的龙威已经吸引了太古苍龙,太古苍龙已经被震撼。它实在想不通一个人也可以打出真龙之姿,想不通人类羸弱的身子怎么可以承受龙威浩荡。

随着酣畅淋漓的真龙之姿,以及马芝龙化完成,太古苍龙已经惊诧得心砰砰跳,它有呼之欲出的意念,那是龙族命运长河里的东西,是它之前成为万界唯一真龙时从命运之河里没有抓取到的信息!

它是归一龙神,它是归一龙神,龙族的末代皇帝,龙族最后一个大神君,它与天族的大神君战斗中不知所踪。有人说它死了,有人说它逃跑了,失败而且丢了龙族至宝而羞于见族人,还有人说它被囚禁了。但不管怎样,它都是龙族的耻辱!

可是,它是大神君,大神君!太古苍龙悲愤中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那是上位龙威对下位龙的威慑。只是,它为什么批了人皮?太古苍龙瞬间明白,它自己何尝不是有很长的时段披着龙皮,而且躲在幽暗地宫里苟延残喘。

也这时,太古苍龙理解了归一龙神,它应该败过,失去万代龙珠,乃至于憋屈地潜伏在一个人族的体内。至于在神界,归一龙神没有化出龙形,那是因为神界位阶太低,根本没办法容纳超越至尊太多的大神君。

也就在马芝化形成龙,打出它自己且独属于它自己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真龙之姿,他也获得无数的信息,这信息与天地共鸣、世界共鸣获得的信息相媲美,但更晦涩难懂。只不过,这些信息幻化成一片片只有指甲大小的鳞甲,是可以闪耀出蛤蜊光的月白鳞甲,一片片附上他那原本纯净、透明而无鳞的躯体上,以供他以后细细参悟。

是龙族命运信息,也可以说是龙族的密码。马芝没想到自己化为龙,竟然可以获得龙族命运信息。他脑海里,浮现一条河,命运之河,此时这河流不是幽暗、污浊,而是干净、透明,波光粼粼,让人向往而浮游其中。

是龙族的命运之河!龙族根本没有衰败,而且生机勃勃。每一个智族,在传承过程中,都会形成自己的命运之河。命运之河或许实体般存在,隐在宇宙深处。抑或是虚无中,只是一条河流幻影,甚至只是想象中有那么一条河。

如果这个种族衰落、死亡,它的命运之河将寂然、暗淡无光,散发污浊的臭气,甚至干涸,只留下一条淡淡的暗影,说明曾经存在过。可是龙族的命运之河,璀璨生辉,光芒万丈,充满生机和圣洁。

龙族没有衰败,而仍然生机勃勃。它们去了哪里?马芝观想着命运之河,他顺着浩浩荡荡的河流,寻找去向。没有去向,河流流进无尽虚空,似乎消失,却又存在。

他还看到许许多多的支流,注入命运之河,看到许多耀眼如明星一般的光点,那是龙族还建在的强者。

强者如恒河之沙!这样的种族,如日中天,是谁说它们被杀戮而藏匿、消失?它们应该去了更高等级世界,神界甚至眼前的鸿蒙之境,都不过是他们的废弃之地。

马芝看着命运之河,猜测着,他的猜测,贴近历史的真相。继续有无数的信息从命运之河里被抽出,化为泡影,随后通过玄之又玄的方法,呈现在马芝面前,最后变成月白鳞片,粘附在马芝的龙体上。

太古苍龙看着,他纠结着,一边感受着归一龙神身上强大得足以让它窒息的龙威,让它相信眼前的这条月白龙,是凌驾在真龙之上的神龙。一边,它不甘心,不愿意相信眼前的龙,竟然是一个羸弱的人族变成。它迟疑着,面相越发狰狞,似乎随时都要暴起。

第32章 寻找那个一

太古苍龙内心复杂,想暴起,但又迟疑。它也触碰过龙族的命运之河,它也感知过宿命。眼前,它是那么清晰、明白地看到宿命,自己强大如斯,面对命运,依旧无能为力。

只不过也好,龙族,不需要我操心了。天塌了,由高个子顶着。它想着,整个又放松下了。它凝视着眼前的月白龙,想起很远很远的事情,想起自己被强大人族追杀,不得不化为人形藏进凡人世界。

地宫幽暗,有暗流,有秘藏,它躲在那里一边疗伤,一边想着怎样重归强大,振兴龙族,重新奴役卑微的人族。而那个凡人世界根本无法容纳它的体量,甚至它只是翻个身,那个世界就会地震,打个哈欠,那个世界会分崩离析。

它一开始只能将自己剁成一段段,一段段存活、一段段翻身打哈欠,一段段进食。后面它有了更好的方法,它让自己凝炼的每一滴精血,化为自己的孩子,让它们一一化人,一一修炼,让它们追寻各自的大道,等到时机成熟,它好收割,它好摘果子。

后来,它重回了神界,开始摘果子了,看着鲜活的子女们一个个倒下,奉献他们的血,他们的修为,他们的阅历,还有他们对人生的体验。当它闭着眼睛,吸收一个个子女的所有,它看到了人性,一边鄙夷地看待人族,觉得他们自私、肮脏、丑陋,但是它心有余悸,洞察人类的不屈、追逐与梦想,一时明白这万千世界,为何独有人族在壮大。

那时候,它已有困惑,可是子女的血,虽然本源上是它的血,但这血液里有了自我的烙印,有着不同的信息,有着一个个密码,它即便消化了,但子女们的为人困惑却也被它吸收。还不仅仅是困惑,还有执着,有绸缪……这些给它单纯的龙族复兴大梦中增加了杂质,让它孤独寂寞时审视着自己。

而今,这万界唯一真龙,近乎是一个笑话,曾经的神龙没有死,他才是龙族的主宰,是龙族的未来,是龙族复兴的中流砥柱。我算什么?真龙之于神龙,说到底就是一个孩子面对父亲。

它是父亲。太古苍龙叹口气,它活着,或许我也不过是它圈养的蛊虫。一时,太古苍龙心冷了,它停止对万代龙珠的炼化,它身上爆裂的火焰也慢慢地熄灭。只剩下白骨,白骨里应该没有太多过往的信息吧?

命运之河里,龙族的诸多信息跨越时空,化为月白鳞甲,给马芝所化的透明巨龙穿上精美的盔甲。巨龙气宇轩昂,给人以威严、神圣和高洁。它抬着龙头,看向万代龙珠,有了骨肉相连的感觉。

无需炼化,马芝所化的归一龙神已经掌控了万代龙珠。它有错觉,觉得自己就是龙,而那个人不是自己。眼前这个龙族至宝本来就是它的法器,它自然不需要再次炼化。只不过,有许多事,它想不起来,过去变得空蒙。

如何丢了龙珠,龙族发生了什么,龙族的去向,它都想不起来。它的金目看向太古苍龙,眼睛里有着怜悯和疼惜。它也从宿命中感应到,这条龙是自己的儿子,而且它对它有着浓浓的溺爱。但是,还有厌恶,莫名其妙而来的厌恶。

万代龙珠的火焰并没有因为马芝的控制而减弱,它还在爆燃,释放光和热。马芝仿若忘了自己的目的,它感知到,万代龙珠的燃烧,并没有损耗龙族的力量,而是龙族兴盛的谋略。

释放的光和热,是龙族的大爱,是龙息,大日普照下的众生都在潜移默化中受着龙族影响,甚至一些智族以大日为图腾,以大日为信仰。对大日的信仰,会转为龙族命运之河里的一粒粒光沙,会转为龙族壮大的力量。

龙族、人族,马芝所化的巨龙吟哦着,它似乎推开龙与人之间的那道门,但门半掩着,它还是看不到里面的东西,里面是黑屋,黑得望不到尽头。

“龙族并没有衰落,它的强者在无数高等位面。而神界、天界,不过是它们遗弃之地。”月白巨龙说道,它在对太古苍龙说。

太古苍龙愣住,它相信眼前巨龙的话,它借助眼前巨龙的眼睛,也看到充满生机、圣神而纯净的命运之河,看到河面波光粼粼。

“父亲——”太古苍龙嘀咕一句,后面哑了声,它垂下脑袋。内心里憋屈、慌张,原来自己过往的千千万年,不过是自我的想当然,自我的蒙蔽,是泡影,是虚幻。一起都毫无意义,太古苍龙从没有眼前这么颓败。

父亲!归一龙神目光饱含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陌生却又熟悉,它说不清命运里究竟做了多少折叠,乃至于它们在某一个时空里是父子。

“太古苍,追随我吧,我需要你的力量。”归一龙神说道。

太古苍龙愣住,看着曾经或是正在的父亲,有不解,却也有决绝。可是,它看着父亲饱含深情的眼睛,它像在外久游的游子归来一般,想哭。

“追随你?寻找龙族?还是强大自己,为了所谓的复兴?”太古苍龙也有不解,它曾经的子女的人生不惑都蕴含在它的血脉里。

“不,只是遵循命运,寻找那个一。”归一龙神说道。

“一?”太古苍龙不解,却又似明悟,眼睛骤然光彩地看着它的父亲。

它们的对话使用的是龙语,简洁却又饱含信息。至于“一”是什么,换成人族语言,即便是归一龙神也说不出所以然。人族语言的一是开始,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龙族的一所蕴含的意思更丰富,是鸿蒙初开的一刀,还是天地交融的那一条重合线?

话没有说透,可是太古苍龙在明悟里有了理解。它笃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追随它,这以后将再不用为龙族操心了。它没有心灰意冷,内心少有的平和下来。思忖了好一会,它点了点头。

“马道友,世界树就要燃烧了!”神界本体早就着急了,但是此时的马芝让它感到恐惧,巨龙的修为让它觉得不可控,更主要巨龙庞大的身子,它寄生其间,竟然觉得空空荡荡,没有尽头。人身的马芝,神界本体寄生其间,还需要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撑爆了马芝。但巨龙的身子,它无限地释放,却不着边际。

经神界本体的提醒,马芝幡然醒悟,月白巨龙,虽然还是龙身状态,却有了马芝的意志。我这是?马芝懵懵懂懂,却不再是那个归一龙神。我龙化了!糟糕,世界树!怎么回事?他来不及细想,望着大日,想怎样让火焰平和下来。

那大日不等归一龙神吩咐,却心领神会一般,爆裂的火焰平和下来,极热的温度也下降了。马芝感受到温度的下降,不明所以。

赤小龙在烈焰中吞噬龙息,第一时间感觉到大日的变化,飞出火焰,扭头看着大日。此时它的气息发生了质的改变,身上的邪魅气息没有了,多了圣洁。它已经洗毛伐髓,蜕变成真龙。看着还在弱化的火焰,有点不甘心,但还是飞了回来,凑近月白巨龙,靠过去撒娇。

马芝还在人和龙之间纠缠,他一时觉得这就是自己本来样子,一时又觉得人身的那个才是自己。

“马道友,大日暗淡了,世界树有救了。”神界本体感觉到马芝的恍惚,在言语里融入真谛,棒喝马芝。

大日暗淡了?马芝所化的巨龙两眼迷瞪地看着大日。果然,此刻的大日已经收敛了烈焰,露出本体,是一个硕大无比的火红珠子,上面熔岩在恣意横流。

不行,大日不能熄灭。马芝出于本能地念叨。这时大日重新又燃烧起来,只不过烈焰小了很多。

大日的变化,让鸿蒙之境里的诸多大能感应到。他们仰头看着大日,其中的一些大能通过灵目,看到大日里有暗影。他们莫名地有些焦灼不安,但考虑到即将是极热的天气,都不曾想飞向大日一探究竟。也只是观察一会,体感到温度的上升,他们习惯性地走进掩体,蛰伏下来,静等极热过去。

而在未来时空里,万代龙珠还在牵引着白云渡的彼岸世界,朝着既定坐标缓慢移动着。但就在马芝化身巨龙,从龙族命运之河里抽取信息并重新掌控大日时,万代龙珠停了下来,它隔着时空,感应到了。

“我的朋友,你怎么了?”白云渡一路上在夜以继日地建造着自己的大世界,好像永无止境一般。万代龙珠的微妙变化,他都感应出去,仰头问道。

万代龙珠在空中旋转,它的火焰在逐渐减弱,散发着柔和的光和热,它好一会幽幽一叹,说“我感应到他了!”

“谁?”白云渡不解。

“我的主人,归一龙神。”万代龙珠好像很疲惫一样。

白云渡啊了一声,停下手中的活,仰头看着万代龙珠。

“是他,他回来了。”万代龙珠声音低沉。

“他呼唤你了?”白云渡紧张起来,想着怎么能够阻止过去的主人对龙珠的呼唤。

万代龙珠沉默了好一会,说“没有,他只是希望我燃烧得慢一点,控制温度。”说完,它继续运转,拖着大世界继续前行。

白云渡脑海极速运转,他不希望有变数,万代龙珠不容有失。他看着温度减弱的龙珠,心一横,通过秘术联系过去。

第33章 过去之我

白云渡看着万代龙珠,心情复杂,他殚精竭虑所营造的彼岸,一直没有诞生出命星,但万物生长需要太阳,所以不容万代龙珠有失。他碎碎念,通过秘术,与过去之我联系。

在宇宙无尽深处,一处幽暗区域,一颗沉寂的星球在夜幕里运转。这颗星球并不大,最开始只像一个神王的小世界那么大,但眼前,它大了三四倍。它上面没有生物,却爆发出蓬勃、浩瀚的引力,一直在吸引、牵引着周边虚空深处的陨石、尘埃。

只不过,经过无数岁月,它的周边辐射多少亿万公里,该吸附的都已吸附,而留下幽暗、澄净的虚空,和无尽黑暗。

这颗沉寂的星球上,有一个人,他盘腿端坐在最高峰上,一动也不动,浑身包括面部都蒙上厚厚的灰尘,仿若已经死去无数岁月。

如果有人凑近,用手指头凑近那人的鼻孔处,会感觉到平缓的呼吸。再凑近,会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会感觉到他身上让人窒息的威压。

如果没有宿命里的呼喊,他应该还不会醒来,会继续枯坐,就像以前一样,静静地坐着,用意念在编制道则、法则之网,然后让道则、规则渗透虚空,渗透这个星球辐射区域。

他是白云渡,更确切说他是过去之我的白云渡。过去、现在、未来,当白云渡在现在时用秘术斩断自己的过往和将来,成就无上法身,突破造化奥秘,过去、现在和未来就都是他了,又都不是他了。

他寄望未来,又筹谋着彼岸,未来之我可谓他的本体。但现在,承接过去、未来,又是未来变化的基础,所以现在之我,他也给予无限可能。

只有过去之我,已经过去,再无变数,他像舍弃败絮一般直接扔掉,不予关注,好像过去风轻云淡,也好像过去是他身体上的伤疤,不忍卒读,索性忘却。

这个过去之我,自从白云渡分化而出,就沉入无尽黑暗。过去,在大宇宙里,就是黑暗,是密不透风的黑暗,是无声无息的黑暗。过去之我,就在暗域里枯坐,孤独与寂寞之于他,已经不是概念,成功与荣誉之于他,也变得没有意义,而失败和伤痛也烟消云散。

过去之我变得纯粹,变得无欲无求,变得只剩下本能。但是此刻,他醒来,眼睛缓缓地睁开,只是微微的一个举动,却打破他自身的平衡,身体外的灰壳像遭受重击的钢化玻璃,一下子龟裂起来。

过去之我站了起来,身上的灰壳直接崩溃,簌簌地落在大地上,瞬息就被星球引力吸附。他露出本体,过去之我是一个年轻人,他的眼睛如星眸,在幽暗里散发淡淡的光泽。

他轻轻甩了一下衣袖,右手就背在身后,他看着无尽的虚空,聆听着来自宿命的声音。

“我知道你能够听到,你就仔细听着。”那声音说,是命令的口吻,声音里还有不耐烦。

他没有回话,脸上也没有不快,只是若有所思。他一点也不惊讶,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仿若就从他嘴里说出一般。过去之我以为他已经忘了他,却不想隔了无数个岁月,他竟然想起了他。

“找到归一神龙,杀了它。”那个声音吩咐道,言语里有着不容置疑,有着笃定,好像他必须服从命令,好像他可以杀了大神君级别的归一龙神。

他没有回答,过去之我沉寂在过去太久,抑或,他不过是一个活死人,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不排除,一个人太孤单,语言能力会退化。即便他能够听懂命令,那些话毕竟是他自己告诉自己,即便这个他是另一个自己。

眼泪从眼眶里流出,他的嘴唇紧紧咬着,他激动,未来并没有把他忘记,过往并不是没有用。可是,他的目光看向四野,看向这沉寂的星球,他嘴巴哆嗦起来,试图想找回语言功能,要把内心的想法告诉未来。

好一会,他都说不出话,他着急得满头大汗。

“快去,宿命会指引你找到它,你一定要杀了他。”未来的声音带着无上权威,不给他机会回绝。

“不,不,我要……”他口拙得狠,结结巴巴。言语里,他背在后面的右手拿回胸前,指着大地,似乎像让未来看看他的境况,看看他面前的大地。

可是,未来时空中的白云渡,是看不回过去,他的过去都被斩断了。即便宿命仍然让他和现在、过去捆绑在一起,但是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他所修习的无量真经,蕴含的无所变化,也只会在未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过去耿耿于怀,选择性遗忘,甚至让他以为过去已经死去。

只不过,他知道,只有过去才是恒古不变,只有过去才能永恒。过去,隐藏着白云渡太多的信息,这信息里有痛苦,有绝望,有不解。但是,他在用无量秘术斩断自我的时候,都把这些负面的东西斩进过去,而不回望,只是抓住希望,抓住美好,好展望未来。

他甚至对过去之我的结结巴巴都感到厌恶。都跟你说了,你去执行不就好了,反驳有意义吗?未来前瞻性的动议,你尽管执行,会害了你吗?

白云渡正要再命令几句,过去之我却传来讯息,他和他,根本不需要对白,宿命的联系让他和他之间有着由此及彼的能力。白云渡收到那些讯息,竟惊讶得腾地站起来。

什么,你找到了一颗源星?正在炼化,未来会点燃它?让它成为你我的命星?白云渡震惊,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过去也有变数,现在之我、未来之我?白云渡不敢想下去,如果过去之我点燃源星,让它成为命星,那么他的彼岸应该诞生了太阳,万代龙珠将失去它的意义。

白云渡看向虚空中燃烧着的万代龙珠。万代龙珠感觉到白云渡眼中的疑惑,它看下去,叹口气,说“它已经炼化了我,不,确切说,它重新掌控了我。”

确实,鸿蒙之境上空,马芝所化的月白巨龙,还不等他试着炼化大日,就感觉他与大日之间有了联系,宛若血肉相连的感觉,而且,他觉得对眼前的大日无比熟悉。

马芝潜意识想让大日降低温度,他还没有意识到他是大日的主人,曾经掌控着万代龙珠。

大日竟然真的熄灭烈焰,火苗也在慢慢变小,温度跟着骤降。赤小龙感觉到龙息减弱,它从火焰中钻了出来,疑惑地看着大日。

马芝也很诧异,他不知道大日火焰的减弱正是基于他的潜意识。人问询地看向太古苍龙。

太古苍龙叹口气,它已经炼化了万代龙珠的一部分,但就在刚才,它与龙珠的联系没有了。它飞上前,用龙族的礼仪,向马芝施礼,说“恭喜父亲,重新掌握了至宝。”

马芝看看太古苍龙,又看看大日,一时明悟。眼前的大日真的是龙族至宝,而眼前的自己正是龙珠的最后的主人。他没有惊喜,只是看着火焰渐渐减弱,竟本能中感到危险。

未来时空里,白云渡看到万代龙珠的火焰在摇曳不定,着急起来,冲着万代龙珠喊道“道友,你可不能熄灭啊,否则我的世界将功亏一篑。”

火焰摇曳的万代龙珠忙稳定心神,重新又爆燃起来。眼前,它也是未来的它,是真真切切在未来,但不曾想,归一这个主人的出现,竟然对未来也发生了作用。

“龙珠道友,这未来时空,归一龙神已经死去,你是无主物,你是你自己,你不再受过去所羁绊。”白云渡蛊惑万代龙珠。

万代龙珠看着下面的白云渡,好一会叹息道“可是命运还在,我毕竟是龙族至宝,依附着龙族的存在。我损耗着龙族的积累,某一天,终究会有龙族会发现。”

白云渡一句话也说不出,万代龙珠只是替代品,世界想成为真正的彼岸,还是要诞生命星,属于他白云渡的命星。他沉吟着,心中在矛盾,让永恒不变的过去产生变数,其后果难以想象,不知道他这个未来之我又会有什么变化。

好一阵子沉默,白云渡咬着牙,狠下心来,无量真经的真谛就是变化,管它是过去,还是现在未来,变吧。他想着,就顺着宿命联系,让过去之我继续炼化那颗源星,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点燃源星,让它蜕变成你我他的命星。

过去之我屹立在高山之巅,这个世界太安静,太灰暗。他似乎想起很久远的事情,但过去之于他也是迷迷糊糊,他孤独寂寞了多少岁月,只有自我。而今,却有了你我他。

你我他,他吟哦着,眼泪再次溢出眼眶。他不再犹豫,人一甩衣袖,盘腿坐了下来,他如入定的高僧,重归于沉寂之中,与高山、与大地,还有虚空融于一体,而瞬间忘记了你我他,只有无数的道则、规则符号从他身体里浮出,随后隐入虚空。

第34章 活下去

好一会,白云渡心头烦闷、气息不畅的感觉才消去,让已经恒古不变的过去之我产生新的变数,会给现在、未来造成更多不确定,甚至包括身处未来的他。

但是,无量真经的真谛,正是变化,只有变化,才能窥见真谛,窥见命运本相。白云渡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才重归平静。只不过,神话时代已经消失的归一龙神的重现,也是变数。白云渡却不想这变数不受他控制,他思谋良久,看向天空中的万代龙珠。

“万代道友,他在哪里?能感知他所处坐标吗?”白云渡心生一计,依然想抹杀归一龙神。

万代龙珠被白云渡带进未来时空,他们相处了不知多少岁月,白云渡的惊才绝艳,让万代龙珠发自内心的佩服,而且所缔造的彼岸,何尝不是万代龙珠自己的心血。自始至终,万代龙珠都为彼岸提供着光和热,它何尝不期待某一天彼岸的彻底蜕变,成为不同于这世界的世界,甚至是不同于这宇宙。

白云渡的心思,它何尝没有窥视,它虽然不想也不敢背叛龙族,但是它也期许着彼岸,而且它觉得彼岸对于龙族来说,也是未来大破灭时的一线生机。未来,未来,谁说得定?它悠然一叹,就把感应出的一排数字告知了白云渡。

这排数字是坐标点,宇宙坐标,九维九重,时间、空间,过去、现在、未来都容纳其中。白云渡看到其中的一些一些数字,有些讶然,因为这几个数字竟然与他脑海里近些年月的执念所重合,他驱使着万代龙珠所奔赴的地方,正是未来时空世界树所在的地方,而这几个数字与其重合。

怎么回事?归一龙神在过去时空里,正是世界树所处的位置?归一龙神如果发现世界树,它会错过掌控世界树吗?白云渡变得迫切起来,只有杀死归一龙神,时空运转才会沿着他的框架运转,才会把现在时空推进到他所处的未来时空。未来,也不是唯一,如果时空轨道发生偏移,哪怕是微微一点偏移,极可能谬以千里。

不容有失,白云渡又顺着宿命之线,看回过去。这一次他在寻找现在之我,要让现在之我去终结不可控的变数。

无量道尊离开神界,他在宇宙深处漫游,他看到无数的小世界,也看到无数的类神界,但他都没有停留。未来之我所图谋的,他虽然不知其详,但命运里还是有感应。那一定是空前绝后的创举,是关系人类命运,甚至所有智族命运。他想象不出来,他也做了许多设想,但觉得人类命运,依旧虚无缥缈,不可琢磨。他所能做的,就是顺应本心,为未来积累更多的经验,所以他离开神界,就沿着宿命之线,冲进宇宙深处。

这些年来,他看到太多太多的景象,一些他能够理解,但更多的他不能理解,那只能借助无量真经来演化,把所见均融入真经。

如果马芝能够将自己的心思沉入天字宝图,去察知那个书本状的真经,就会发现它变厚了。如果他可以翻开这本书,就会发现真经内容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马芝虽然能够点亮天字宝图里的规则之线,能够幻化三千大道,但是却无暇顾及里面收取的无量真经,还有那支后羿之箭。

天字宝图空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线,那条线若隐若现,时长时短,而且在不停地变幻着姿态,但最基本的样子就是一个“乙”字。那是太乙之线,是龙族生命奥妙所化,是太乙门立足之根本,而这根线,所变幻的都是真龙之姿。

无量道尊在一块太空陨石上落脚,他一袭黑衣,和陨石一样隐进宇宙幽暗中。他感应到白云渡的召唤,这才停下来回应。

“找到它,杀掉它。”白云渡的语气柔和,虽然也不容拒绝,但相比于过去之我,他对现在之我客气多了。

“归一龙神!神话时代里的大神君,我怎么可能灭杀掉它?”无量道尊诧异地问道。

“它在神话时代已经消失,眼前它应该是转世重生,它觉醒的能力有限,修为应该也不高,你应该能够杀死它!”白云渡分析道,如果归一龙神修为上重新成为大神君,即便是他白云渡,也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但是,归一龙神对自己的本命法器万代龙珠都不甚了解,说明历经胎中之谜,它还没有觉醒,修为也一定没有恢复。

无量道尊没有说话了,他感悟着白云渡所给予他的坐标点。这个坐标点没有万代龙珠所示的复杂,只是现代时空里的坐标。他在脑海里绘制着图景,寻找着那个可能出现归一龙神的坐标。好一会,他喟然一叹,好远,好远,等他赶到那个地方,不知道归一龙神在不在那里。只不过,他没有反问白云渡,而是答应下来,随后他就化为微尘一般,消失在宇宙幽暗中。

白云渡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推演和铸造着他的世界。万代龙珠继续在虚空中燃烧,它豁然了,一切都顺其自然,我不过是一个启了灵智的法宝,大不了重新回炉重造罢了。

一时,它继续通过无数的核燃烧,牵动着白云渡的彼岸继续朝着既定坐标前行。这时,它也一愣,才发现坐标点竟然和自己感应到归一龙神所在的坐标有重复,过去、现在、未来,玄之又玄,它又是感叹,目光看向白云渡。这白云渡依旧让它惊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鸿蒙之境上空,马芝看着火焰减弱许多的大日,心情一下子舒畅开来。人担心龙化太久,会影响自己化人的模样,就缓缓地转换形态。蕴含龙族信息的鳞片被他一一吸收,融进毛孔中。而龙爪也开始回复成人的手足,马芝好一会,才适应了手足的改变。

龙角也慢慢隐去,马芝重新风度翩翩地浮现,在他重新为人时,他与大日之间亲密、可控的联系也消失了,仿若大梦一场。只不过,所看到的龙族命运之河,还在脑海里清晰可见。

人灵机一动,他把命运之河投影进天字宝图,天字宝图就多了一条璀璨生辉的河流,河流浩浩荡荡,不知其源头,也不知其去向,在天字宝图的苍穹中时而浮现,时而消隐。

太古苍龙看到重为人身的马芝,内心里充满悲伤。它在虚空中漂浮着,父子之情在马芝成为人的那一刻就不见了,只留下失落、空蒙和茫然,曾经的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它不想承认眼前的人,竟然是过去时空的父亲,哪怕转世重生,它所嫉恨的人族,对于威猛、矫健的龙族来说,都是卑微。可偏偏这卑微的人族,竟然是父亲。

它转身,摆尾,随后钻进无尽虚空,只留下一句话“我还有事要办,某一天你若用得着我,就呼唤我吧。”

随着话语,一片金鳞从虚空中激射过来,落到马芝的手上。马芝看了看那片鳞甲,他也反应不过来,自己明明是一棵草,历经千年万年的造化,机缘巧合下才成为人。可是,自己竟然能够化龙,而且还是这片时空唯一真龙的父亲。

至少前世,自己曾经是龙。龙、芝草,哪一个是前世,哪一个才是本我?马芝疑惑了,命运在哪个时刻而被扭转?不排除,龙是更早的前世,芝草前的前世。那么更早呢?因果循环,究竟编制了怎样的人生之梦?

“不错,不错,想不到这大日竟然臣服了我们,大日之下,都是你我属地。”神界本体感叹着,毫不掩饰它的开心,马芝对大日的控制,会加快它对鸿蒙之境的侵蚀、掠夺。

马芝没有理会神界本体,他在消化他之前的所见,龙、草、人,这或许是生命的过程,这里面不排除藏着师傅的轨迹。不管他怎样确信自己就是自己,不是师傅的分身,但宿命里自己和师傅之间的因果纠缠着,估计再也分不开了。

师傅应该在鸿蒙之境里吧?他借助大日,通过大日的缕缕光芒看向整个鸿蒙之境。人诧然,在九万八千里之外,鸿蒙之境不再是庞然大物,不过是弹丸之地。大日的“目光”如水,浸淫着整个鸿蒙之境,他瞬间洞察秋毫,看到了鸿蒙之境的辽阔、荒芜,察觉到它的暮气沉沉和昼夜不停息地流逝生机,还看到许许多多的智族聚集点,他可以感知每一个聚集点的实力。

他还看到密密麻麻的蜉蝣,它们聚集成无数个虫云,一些随着风飘荡、肆掠,一些则停留在某一处休憩、繁殖。他能够感知到它们每一个渺小,微不足道,但是一旦形成虫云,就狂暴起来,它们需要吃食,需要活下去。

这就是生命,即便是没有开启灵智,一样需要活下去。肌体蕴含的本能密码,会给它们活下去的渴望和源动力。马芝看着,他内心的龙、草、人融会贯通,哪怕某一天变成一只虫子,总该有命运的追逐。

忽然,他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这鸿蒙之境怎么和他的世界那么类似?鸿蒙之境是葬神谷?他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的弹丸之地。

第 35章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马芝回望着鸿蒙之境,觉得匪夷所思。葬神谷早已不是大崩溃前的葬神谷,而是新生后,按照白云渡的彼岸世界打造,现今已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几近蜕变成类神界,未来也可能超神界。

但在十万八千里外的虚空,他的回望,只有“弹丸”大小的鸿蒙之境,竟然与葬神谷联系在一起。虽然它们的外形、面积没有多少类似,鸿蒙之境更辽阔,十倍于葬神谷,但却没有生机,荒芜中透着死气。而葬神谷,在马芝的打造下,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生机盎然。

可是马芝,却感觉到二者之间存在由此及彼的联系,感觉到隐隐的联系。他脑海中快速地播放、推演,从葬神谷到鸿蒙之境,从鸿蒙之境到葬神谷,他看到演化的轨迹,顺着来,还是倒着去,都能够在某一个时点上重合。

神都有预知的能力,也可以说对生命对宿命的敏感。神的能力越大,也就越靠近真相。马芝作为至尊,他已经可以触及他命运里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是未来,哪一个是过去。

他看着,脑海里是葬神谷里的情景,他作为自我世界的众生之父,即便现在所处的地方无法感知葬神谷,但他还是对自己的世界再清楚不过。

难道在进入鸿蒙之境时,时空也变化了?鸿蒙之境是过去?是埋葬众神的开始?马芝宁愿相信鸿蒙之境是过去,这或许可以为葬神谷是禁地埋下注脚。情感上,他也不希望某一天,自己的世界崩溃,只留下荒芜与毁灭气息。

当然,鸿蒙之境即便是废墟,即便是天界遗留的一部分残骸,但其等级还不是葬神谷所能比及。鸿蒙之境的时间流速明显比葬神谷慢很多,这里还停留在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马芝想着,他再一次有了掌控鸿蒙之境的打算。现今,竟然掌控了大日,想来随着日光锤炼大地,炼化鸿蒙之境指日可待。况且,还有神界本体,它作为世界的意志,与这几近毁灭的世界沟通会更加容易。

就在这时,马芝感应到时空波动。他顺着波动传输的方向看过去,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碗口大小球状物在极速地朝着他飞来。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球状物就呈现在眼前,是一个骷颅头。

骷髅头的眼窟窿和嘴巴还时不时扑闪出蓝色的火焰。马芝有错觉,在蓝色火焰喷射而出时,他仿若听到了呻吟,疼痛而无力的呻吟。

他双目微眯,保持警惕地看着那飞驰而来的骷髅头。他感觉到浓郁的敌意,这敌意让马芝燃烧起怒火,似乎彼此不共戴天,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

“是你!好,好,好,哈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这一次,老天终于站到我这边了。”骷髅头停在百米外,说起话来漏风,而笑声就如两块石头在磕碰,听着瘆人。

马芝不解地看着骷髅头,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显然,对方认识他,他索性不语,冷冷地看着。

“还我身体,快还我身体。只要还我身体,我就原谅你。”骷髅头一下子声色俱厉,语调里还有一丝焦急和几许疯狂。

马芝还没有想起对方是谁,他从蓝色火焰中感觉到灵魂被炙烤的疼痛,这骷髅头竟然不惜灵魂之力,因为愤怒只会加快灵魂的燃烧。

“快点,你这个无耻之徒,快点把你丑陋、肮脏的灵魂从躯体里抽离,把身体还给我!”骷髅头越发声嘶力竭,炙烤的灵魂在尖叫,蓝色的火焰从眼窟窿里溢出,扑溅四五米远。

马芝微微皱眉,不明所以。在他记忆里,自然不知道他在刮神台上的情景,那时候他处于假死状态。至于荒天被观音攻击,还有他的身体被马芝吸收,最后残魂又被万骨长青吞噬之事,马芝自然不知晓。

眼前这骷髅头一声声喊着归还他身体,想来他经受了夺舍?也不对,夺舍多半原主人的魂魄会被消灭。马芝迟疑地问道“道友,你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你就是搓成灰,我也认得你,你的身子,还遗留着我的气息,你就不要狡辩了。”那骷髅头凄厉地控诉着,它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原因而带有颤音。

马芝被对方揶揄得有些生气,懒得理对方,估计对方也是外强中干,不然早就该上来拼命了,哪里会罗里吧嗦说这么多。人就一拱手,客气地说道“道友你认错人了,我的身体一直是我自己,哪里会是你的。”

可是话说完,马芝咯噔一下,想起昆仑墟里,自己的身体吸收了两个尸体,那是师傅或是天皇的遗体。不至于吧,眼前这灵魂是师傅或是天皇的吧?他们没有完全死去,还是转世重来的灵魂?

那师傅应该认识我啊?马芝本想直接飞走,想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去感应宿命,感应和骷髅头之间的联系。如此,他就感应出两人之间还真有联系,虽然他不能从宿命中看到真相,但却清晰地感觉到伤感。

他竟然让我伤感,我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纠缠?马芝好奇起来,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骷髅头眼窟窿的蓝色火焰暗淡下来,它的上下颌咬合着,发出喃喃自语。我是谁?我还是那个我吗?

明显,万骨长青也给荒天留下刻骨铭心的伤害。荒天迟疑、消沉,不管他曾经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沦落成眼前样子,即便与万骨长青魂力大比拼中,他赢得胜利,却也只能苟延残喘在一个骷髅头里。

越是骄傲的一个人,被剥夺了一切,那憋屈足以摧毁他的活下去的勇气。何况,鸿蒙之境里的残酷,之前之于万骨长青的一切惨痛,现在都让这个曾经骄傲的人身同体受。他恨不得自己燃烧起来,结束这种无希望的存活。

这种恨转化了,那就是他肆无忌惮地去燃烧万骨长青的灵魂,每日里听着魂火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听着万骨长青残魂呻吟、求饶,他就开怀地笑,并且变得更疯狂了。

马芝在昆仑墟里待了漫长岁月,虽然对于鸿蒙之境里也就是几年,但是对于没有身子的荒天,何尝不是度日如年。他此刻,恨不得脱离骷髅头,而夺舍马芝,重拾曾经的骄傲。但是,他退缩了,除了声嘶力竭,却没有置于死地的勇气。

越是贱命,却越是惜命。正是寄生于骷髅头里,时时刻刻都濒临死亡,他怕死了。生死对于天地同寿一般的神仙来说,是遥远的事情,但一旦迫在眉睫,他们或许并不比凡人释然。所以荒天没有在最开始,直接扑向马芝,好夺舍。

他感觉到马芝身上蓬勃的力量,那是四万万个真龙之姿凝炼而出的力量,是巨龙由大变小转而成人的浓缩,这力量足以摧毁骷髅头,使得他魂飞魄散。所以不管他多么渴望,多么歇斯底里,面对绝对的力量,他还是妥协了。

“我、我,我是荒天!”就在他勇敢地说出自己名字,那一刻他又有了骄傲,那是一个叫天的人所赋予他的骄傲。

“荒天!”马芝惊讶了,目光盯着骷髅看,那个曾经利用他的妻儿、朋友威胁他站上刮神台的人,怎么成了这样的鬼样子?

“是的,是的,我就是荒天,荒天就是我,求你了,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我还欠你人情,以后你有什么召唤,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荒天又骄傲又卑微地说着。

马芝不明所以,自己何时占了对方的身体。难道荒天是师傅或是天皇转世重生?他看到了命运之河,看到了他与荒天之间的联系。他本来就没有想过去吞噬那两具尸体,但冥冥之中,他的身体竟然自行融合了遗体。马芝试着,想从圣体里分出身子,还给荒天。

荒天见马芝不说话,还以为马芝不同意。想也是,两人的身体已经融合,换了他,也不会还回去。只不过,马芝没有一口拒绝,又给了他希望,他忙哀求道“你身体已经是圣体,可以滴血再生,要不,你就给我半截身子,不,不,你就给我一个胳膊。”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马芝,所有的尊严都没有了。马芝皱着眉头,曾经嚣张跋扈的荒天,竟然成了这个模样。

荒天见马芝还是没有说话,他又急了,说“给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就好。”他哀求着,只有借助马芝的圣体,他才可以重新修成自己。而万骨长青的骷颅头,毕竟不是圣体的一部分,况且也是别人的头颅,与他没有契合度。

马芝颇为同情地看着荒天,他已经从宿命里看出,他与荒天,彼此之间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要拯救他吗?马芝充满矛盾,给他希望,然后某一天再杀死他?还是,扶植一个敌人,等着他某一天来复仇?

他心里充满悲凉,这因果,这宿命,都是师傅留下的。

师傅,你到底在筹谋着什么!?马芝仰望无限虚空,他脑海里皆是怅惘。

第36章 师傅的三滴血

马芝即便知道某一天会和荒天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可是他还是想看看师傅所留下的因果,到底有着怎样的用意。他盯着骷髅头,好一会叹口气,手中就有了一个珠子。金黄色的圆珠,里面蕴含着蓬勃的力量。他犹豫着,还是把珠子扔给荒天。

荒天感受到珠子里的力量,顿时大喜。他没有手脚,只能指挥着骷髅头,把上下颌张开,一口吞了珠子。

不久,荒天有点气急败坏,一口吐出珠子。那珠子没有法力加持,直接坠向虚空。荒天吼道“你卑鄙无耻,竟然给我源血,想将我变成你的身外化身,没门。”

说话间,骷髅头吐出二尺长的蓝色火焰,显然荒天气愤到极点,不惜尽情燃烧灵魂之力。

马芝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激动,他朝下看了一眼,圆珠本就不大,此时已经坠落千万里,隐在虚空里。虽然他可以一个念头,重新收回珠子,但没有动那念头。

“哼,想让我成你身外化身,那绝无可能。士可杀不可辱。”荒天继续吼着,可是正在求着马芝,声音不觉低了下来。

“源血?”马芝寻思,想找到关于源血的信息,最后他想起无量山的藏书阁里,有本书提过源血,说是本源之血,自有生命,可以滴血成圣,最关键它可以侵蚀宿主的灵魂,让其成为源血主人的身外化身。

“别想糊弄我,我能够感觉到里面的力量,我也曾经用源血练就身外化身。”荒天非常的不甘心,既想马芝救他,却又憎恨着马芝。

原来如此,当初师傅飞升神界,留给他的三滴血珠子,不是精血,而是源血。马芝想着有点后怕,好在自己并没有炼化,不然岂不成了师傅的身外化身?马芝狐疑着,三滴血珠子,其中一颗拿来给了万空山,换师兄宁恒之、薄小小的灵魂珠。剩下的二颗,一颗他做了吊坠挂在胸前,另一颗则是刚刚给了荒天。

不对吧,那万空山拿血珠子,听说给了他的义子小天。那小天该不是身外化身吧?小天在大荒与巫相柳召唤而出的盘古大战时,消失了。和他一并消失的还有万空山,还有小空。马芝几近遗忘小空,冥冥之中,他觉得小空还活着,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求你了,马道友,就给我一根头发丝也好。”荒天内心里诅咒着马芝,可是面上不得不求着。

马芝自然不希望与荒天有太深的因果,他既然是师傅留下的棋子,那就让他跟师傅加深因果吧,就说“那是不是源血我不知道,但我想说的是,那颗血珠子不是我的。你要不要,由你自己决定。”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荒天惊讶,骷髅头的上下颌张得大大的。

“我也不知道,是我意外得到的。”马芝还是骗了荒天。

荒天愣住,两个窟窿眼盯着马芝看,不知怎的,他信了马芝的话,忙吼道“那你不早说!”

说着一股青烟从骷髅头里钻出,化成一个迷你荒天,着急地冲着血珠子坠落的方向追去。临末,他还大喊道“马芝,你若骗我,我一定会报仇,不死不休。”

马芝听在耳里,不觉摇了摇头。他准备下去,毕竟世界树和万化葫芦还等着他。刚要走,他看着浮在空中的骷髅头。骷髅头的火焰暗淡了,似乎随时都会消灭。

他抬手,正要施法碎掉骷髅头,让它回归六道轮回。不等他动手,那骷髅头发出微弱的声音,说“马道友,救我,救我。”

马芝听在耳里,这才感受到骷髅头里还有一缕残魂,而这残魂正支撑着骷髅头里的蓝色火焰。

“你是?”马芝颇为同情,几经荒天多次毫无吝惜地燃烧,还能保有一缕残魂而心智不灭,显然它生前也是一个大能,才有了燃之不尽的灵魂之力。

“我和马道友有旧,昔日道友有一神仆,而他是我徒弟。”万骨长青说道。

他与荒天灵魂相拼,并没有占到好处。按理说,万骨长青的修为绝对超过荒天,且他以灵魂状态苟活千年万年,早有一套保存灵魂甚至通过灵魂战斗的方法,可是每在他几近磨灭荒天的灵魂,就从无尽虚空中传衍而来一股灵魂之力,让荒天的灵魂重新充盈。乃至于,他最后被荒天镇压,而成了荒天驱使骷髅头的灵魂之力。

马芝愣住,但自己的神仆他还是记下来。一个是尹子墨,这个主动认主的蛤蟆精,已经消失了千年万年,契约之力还在,他知道这个神仆并没有死去。而另一个是洛雨鸿,曾经不死不休的敌人,为了惜命而臣服于他。他也没有死,而且马芝能够感应到他。

“你是白骨道尊?”马芝觉得眼前的残魂只会是洛雨鸿的师傅。

骷髅头在空中抖动,显然残魂听到别人叫出他的尊号,而无比激动,却又无比羞愧,曾经的道尊,沦落成一缕残魂。

“马道友,正是我。我徒弟洛雨鸿正是你的神仆。昔日,他修习白骨道,随后来拜师。我察觉他身上的契约之力,原本不想收他为徒,但冥冥之中有预感,让我留下他。”万骨长青好一会平复下来,可怜巴巴地说。唯恐马芝不救他,偏细细说了他和洛雨鸿之间关系。

马芝沉吟,难不成也给他一个血珠子?他与师傅之间没有多大因果,不能拿师傅的源血了救治外人。

“我该如何救你?”马芝索性问骨长青自己。

骨长青沉默了,即便马芝给他源血,他一个残魂,如果不经温养,也只会成活成一个傻大个。可是,想滋养残魂,让他重新壮大,也要水磨的功夫。在这之前,马芝能够带着它,也就是恩泽。

“请带我走,放置于安全的地方,好让我补足魂魄。”万骨长青恳求道。

马芝明白了,他招手,骷髅头就落到他手上。他看着白惨惨的骷颅头,感慨万千,想不到一个强大如斯的道尊,曾经的大道传人,竟然会沦落至这样悲惨的地步。

他原想着将骷髅头收到袖筒里,等回去时好安置。却忽想起对方也是大道传人,虽然白骨道早已衰落得不成样子,但毕竟在太古时代属于三千大道。如果将其放入天字宝图,重新反哺白骨道,会不会通过大道来滋养他的灵魂?

马芝想着,觉得可行,只一念间,骷髅头就出现在天字宝图自有空间里。随后就朝鸿蒙之境飞去。

天字宝图的自有空间里,现在有无量真经,有后羿之箭,而今又多了一个骷髅头。只不过空间灰蒙蒙的,它们彼此相距甚远,也就互不干涉。

万骨长青在空间里,感受到绵绵无尽的大道气息,他诧异极了,不知道马芝将他放到了什么地方。但他毕竟是过来人,绵绵不绝的大道气息让他非常舒服,也就默默运转着灵魂法术,修补着灵魂。

第37章 大哥,我来了

以祭坛为感应坐标,马芝穿越云层,从无尽虚空中钻出。看到云层下面是黑压压的“乌云”,他紧张起来,那是蜉蝣,密密麻麻的虫子汇聚一起,笼罩整个祭坛的上空。

想不到解决了烈日问题,却迎来了虫灾。蜉蝣,这微不足道的虫子渴望生机,对生命气息格外敏感,世界树强大的生命力对于它们来说,就如当空皓月一般。

马芝神识穿越虫云,看到虫云下面的情景,才松了一口气。一个巨大的透明葫芦像玻璃罩一般放置大地,笼罩着一棵郁郁葱葱有十多米高的大树。世界树的树冠也有方圆二十米,也就是这么几个时辰,它由一根断枝俨然成长成一棵大树。

他一点也不惊讶,嘴角还露出微笑。此时,世界树的树冠上盘卧着一条碗口粗长十多米的虫子,它像一条蛇,只是颜色是暗紫色,是盘古,盘古被割裂下来的一点末梢,也得以成长,显然它吃了不少世界树的叶子。而今,该它反哺世界树了。

它翘着身子,用自己的大口从葫芦里面堵塞着葫芦嘴。而蜉蝣正争先恐后朝葫芦嘴里面钻去。世界树散发的生命气息,给它们无法招架的诱惑。而它们钻进葫芦,就直接被盘古吞噬,随后顺着内腔往下,却被盘古消化。盘古的肚皮鼓囊囊着,蠕动着,像被音乐催动的蛇在跳舞一般。

盘古的屁股,在喷吐着虫屎,一粒粒只有豌豆大小,如雨点一样的落在世界树的树冠上,随后在枝叶弹动下又落到地面。而世界树不等虫屎融入大地,它的根须如白色的虫子蠕动中直接吸收虫屎。

世界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马芝在想,如果时时刻刻吞噬蜉蝣,要不多久,又有一棵可以遮天蔽日的世界树。那样,炼化鸿蒙之境变得指日可待。

“道友,有无想过组建一个蜉蝣大军呢?”蛰伏在马芝心脏里的虫母传达它的意思。意念中,马芝能够感觉到虫母的情绪,它情绪里有不安,有哀伤,竟然同情起弱小的蜉蝣。

马芝望着密密麻麻的虫子,头疼着。即便盘古可以直接吞噬它们,将它们化为养料,但按眼前进度,它吞噬的不过九牛一毛。如果能够组建蜉蝣大军,那是再好不过,

“怎么做到?”马芝征询地问虫母。

“需要虫巢和供给。”虫母通过意念回答。

马芝沉吟,圈养大军,确实需要这些。

“虫巢好说,鸿蒙之境可谓天然的虫巢,我只需在它们之间选出虫王,就可以让虫王听命于你。只是这供给,或许需要世界树作出牺牲,它的枝叶不仅对盘古是美食,对于蜉蝣,也同样。当然,包括我也不例外。”虫母淳淳善诱地说着。

马芝瞬间明白了,心中也有了主意。生存法则,制造食物链,用盘古扼制蜉蝣,把蜉蝣化为虫屎反哺世界树。而世界树则用枝叶供给蜉蝣和盘古。如此甚好,他正要回答虫母,却感应到时空波动。

人抬头看,就看到一个翩翩少年从时空通道中走出,一身白衣,道骨仙风,没走一步,他脚下就有一朵白莲。是荒天,这家伙这么快就借助血珠子重塑了肉身。

“大哥,我来了。”荒天皮笑肉不笑,冲着马芝说道,边说边继续故弄玄虚,把每朵白莲花都踩出香气来。

大哥?马芝一头黑线,这家伙竟然问他喊大哥。他本不当真,以为那家伙得了好处,所以套近乎。但不等他多想,他就感觉到冥冥之中的因果之线再次缠绕过来,这一次甚于万骨长青的,马芝胸口一阵绞痛,随后才恢复正常。

马芝诧异地看着荒天,这家伙重塑肉身,这一次没有完全按照师傅的模样,而且举止轻佻,但马芝还是感觉到师傅的气息。他有意去感应命运,却发现他与荒天之间有了迷雾,竟然看不透了。

“大哥,你实话告诉我,这源血到底是谁的?竟然和我灵魂高度契合,仿佛为我量身定做一般!”少年很拽,每走一步都表现得自命不凡,仿佛对自己的新身体非常满意一般。

高度契合!马芝心里咯噔一下,但想到荒天与师傅之间的关系,高度契合再正常不过。说不得我炼化源血,也会高度契合,马芝想着,却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这与他不死不休的敌人竟然再次找来,世界树将不再是秘密。

荒天趾高气昂,无法无天,可是低头看到下面的蜉蝣虫云,眉头也皱起来。他虽然战胜了万骨长青,将对方的灵魂作为燃料,但在这过程里,他也感受到万骨长青对蜉蝣的恐惧和敌视。

鸿蒙之境里,他依附在骷髅头里,也遇到几次虫群。几次亲历,蜉蝣的肆掠让他触目惊心。万骨长青的灵魂颤栗,更让他也跟着觉得恐怖如斯。好在,那骷髅头早被万骨长青炼化成道器一般的存在,在他驱使下,加上他毫不吝惜万骨长青的灵魂,放射出魂火,也就几次化险为夷,还烧灭许多蜉蝣。

倒是便宜了那死老鬼,不知道它逃到哪里了,竟然感应不到!荒天心疼起来,觉得当时不该只顾着追寻源血,而舍弃一个道器,不然完全可以当本命武器凑合着用。想到这里,他就肉疼起来,当初他损失的不仅仅是,还有戴在手指上的须弥戒指。

人就看向马芝,见马芝两手的手指上都戴着戒指,不意外,他的戒指绝对被他没收了。一时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盘算着怎样从马芝手中收回戒指。

“大哥,这些小虫子可不好对付,我来助你。”说着他就飞到马芝身边,一脸忧心地看着下面的虫云。

荒天一口一声大哥,喊得马芝毛骨悚然。他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虫群沉默不语,暗中让虫母收编蜉蝣大军。虫母接到信息后并没有离体,而是通过虫族特有的传播方式向蜉蝣传达它的威慑。

虫母在虫族的超然地位很快发生了作用。原本混乱无序的虫群瞬间安静下来,就连一直想钻进葫芦里的虫子也停了下来。它们很快开始整齐划一地行动,也只是几个呼吸后,就由一片虫群分化为十片虫群,其中一片虫群居中,其它九片虫群像花瓣一样围绕着中间虫群。

“大哥,这些虫子变异了,竟然有智慧!”荒天一惊一乍,吃惊地地看着下空的黑色花朵。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下面的透明葫芦,忙又说“哎呀,我的葫芦,我的葫芦,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着,荒天就要往下冲去。只不过还不等他飞出多远,下面的虫群就发生了改变,瞬时原本花朵状的虫群一下子改变了造型,化为是个“大马蜂”,严阵以待地等着荒天自投罗网。

蜉蝣作为微不足道的虫子,并没有威势,即便成为虫群也是依着本能而吞噬一切生机。但现在,在虫母的控制下,有了威势,散发出萧杀气息。

荒天感觉到杀气,在空中一个踉跄,硬生生止步,万骨长青留给他灵魂里的颤栗再次被放大,他喊声“大哥救我”,就一个挪腾,重新飞回马芝身边,脸色苍白。

马芝没有感觉到虫群的敌意,自然没有感觉到杀气,皱眉看着荒天,纳闷他怎么如惊弓之鸟一般,难道这家伙受到蜉蝣的摧残?马芝顿时想起自己进来鸿蒙之境之时遇到虫群,若不是有虫母和万化葫芦,他也会疲于奔命。看来,掌握一支虫族大军,确有必要。

好一会,荒天才压下心头的恐惧,他很是纳闷,自己怎么会有血肉被啃噬的幻觉。此刻,虫群又化为一朵花,漂浮在低空。他一把拉住马芝的臂弯,扯着衣服说“大哥,这些虫子成精了,你之前收走我的须弥戒指,还给我呗,不然小弟没有趁手的防身武器,连这些虫子都不敢对付。”

马芝看着撒娇的荒天,哭笑不得,这家伙重生后,少了神界时的嚣张跋扈,怎么变得低三下四起来。他是不知道,荒天丢了后的挫败,尤其是和骨长青争夺骷髅头的控制权所受的磨砺。

一个人,或是一个神,九死一生后,也该面对现实。况且,荒天恢复了身子,但修为还没有恢复。此时他也就是神王的修为,莫说遇到虫群,就是遇到一个修者,都未必能够逃命。这也是荒天没有找一个地方潜修,而是依靠对自我身体的感应而追踪到马芝,以望马芝的庇护。

“须弥戒指?你的戒指?我哪里拿过。”马芝懵懂地看着荒天,把自己手臂从荒天手中抽出。

“哥,你又忘了,之前你的身体吞噬了我的身体,自然把我的戒指一并收了。”他眼巴巴看着马芝,见马芝一脸不开窍的样子,忙又拉住马芝手臂摇着说“大哥,你家大业大,总不该没了小弟那一点东西吧?你看,下面的那个葫芦,就是小弟的本命法器。”

马芝头大了,忽然明白,这厮重塑肉身,以少年模样出现的用意,这样怎样撒泼耍赖都似乎不过分。只不过,这万化葫芦还真的是他的哩。他心里忽觉得这个大哥不好当,万化葫芦的本领,他可是看在眼里,就这样还给他?马芝此刻深深体会到因果之线的厉害。

第38章 大幸运者

本命法器?马芝怎么也不相信天地初开时就诞生的万化葫芦会是荒天的本命法器,只不过没必要较真,况且万化葫芦确实来自荒天。

“这葫芦,并不属于我,它是自由的,我视它为道友。”马芝说道,意思我没有抢你的东西,是不是你的,我也没办法决定。

荒天一听,顿时大喜,但还是拍马屁地说道“我就知道大哥你大气,才不会贪人家的东西。”心里则想着怎么把须弥戒指也索回来。

马芝微笑不语,他看着下面的虫群,低声吟哦着虫母传授的咒语。不仅是驱使、命令、服从,还有承诺,有普度,有希望,有未来,以及大道。马芝吟哦着,他内心空净,神府里的天字宝图旋转着,虫母咒语里的虫道与三千大道并不冲突,三千大道,或许就是普渡众生,不过是路途不一样吧。那虫子,也是众生,也要去到彼岸。

马芝想着,心中怜悯这些虫子,它们卑微,生命短暂,但繁殖力惊人,它们抱团后的暴虐,吞噬一切,也不过是为了生存。只不过也有怅惘,造物主繁衍众生,小到蜉蝣,大到鲲鹏,想来有着它的计算,有着秘密等着去追寻,或许追寻到了,就是彼岸。

一怔了一会,马芝明白,这是虫母的慈悲和期待,他有了尊重,觉得众生皆苦,是该有生存的空间。咒语并不冗长,相反短促有力。几只头虫听了马芝的喃喃自语,它们重新化为虫云,随即一窝蜂地飞走。并没有飞远,而是混入沙尘中,隐藏于附近,会等待马芝的呼唤和投食。

荒天看着飞走的虫云,有些目瞪口呆,问道“大哥,你能控制虫群?”言语里有不确信,内心里却波澜起伏,暗暗下决心,这大哥跟定了,他或许就是那个大气运者,他自然想起自己身体被吞噬,当时马芝处于假死状态,可最终窃取了身体。荒天有多不甘,就有多么接近命运,冥冥之中让他低下身段,这也是他会转变态度对待马芝的根因。

马芝没有回答,而是率先飞了下去。荒天一怔一会,盘算着怎样窃取马芝的气运,源血所化的躯体不管多么契合,都没有自己的身体好,况且,那还是圣体。这样想着,他也飞了下去,而且加快速度,他要收回万化葫芦。

还没有飞几步,他看清楚了万化葫芦笼罩下的大树。他虽然不认得世界树,但第一感觉得它不简单。随后他又看到树冠上的蛇一般的虫子,也不识得,同样也觉得非凡物。他更加笃定,跟对人了,这家伙就是大气运者,不然不会有如此多的非凡物。

错愕间,见马芝已经落地,荒天也忙飞落地上,指着大树说“这是什么树?”他内心里有好几个答案,却不敢强定他最期待的答案。

万化葫芦将自己化为玉石,屏蔽了一身的生气,这才没有引得蜉蝣们攻击它。只不过却奇思妙想,用葫芦口一点点释放世界树的生气,诱使这些虫子从葫芦嘴钻进去,然后让盘古伺机而动。结果,就发生了之前那一幕,不仅壮大了盘古,同时也让世界树得以成长。

此时,虫群散去,它虽然不知道马芝施了什么法术如此轻描淡写地驱赶了虫子,但也不过问。看到马芝、荒天,它就嗖地一声飞上高空,随后在空中慢悠悠地变小,等有了一人多高时,这才轻飘飘地飘下。

还不等万化葫芦卖乖,展示功劳,荒天便扑过去,哭喊道“我的小葫芦,我的宝贝,让我找得好苦啊,以后我再也不把你丢了。”这家伙还真能装,竟然哭得鼻涕都流了出来。

万化葫芦自然不是荒天的本命法器,只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它应承了荒天,彼此依附。它就幻化为一张嘴巴,也哇哇哇地哭起来,还撒泼地说道“你这个坏家伙,谁让你贪图别人的东西呢,当初说了让你躲得远远的,你就是不听,结果把自己身子都丢了。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马芝翻白眼,两个活宝真会演,同时也有失落,觉得万化葫芦背叛了。即便不曾把它占为己有,但现在看它对待荒天那恨铁不成钢的劲头,还是有些葡萄酸。

一人一葫芦表达浓烈情感后,万化葫芦大嘴巴一张,就吐出一枚戒指,幻化而出的葫芦藤一般的小手捏着戒指,递给荒天。荒天一看是自己的须弥戒指,顿时大喜,抱着葫芦又是一番肉麻的表达。

马芝索性不看它俩,转而看着世界树和盘古。盘古经过一番吞吐,累了,又化为一条一尺长的虫子,像蛇一般缠绕在树枝上进入沉睡。而世界树吸收了大量虫屎,变得生机勃勃,每一片叶子都嫩黄嫩黄的,在阳光下透光而有了玉质光泽。

“当务之急,正是借助世界树炼化鸿蒙之境的时候。”神界本体早忍不住,提醒着,

马芝看回大日,虽然重新化为人,与大日之间的联系几近若有若无,但他没有从大日那里感应到敌意。他还是很困惑,为什么自己化龙后,明明是岳父的太古苍龙反而喊他父亲。虽然他已经窥见龙族的命运之河,感应到归一龙神的命运,却还是不解自己是在哪个层面或是环节与这个末尾大龙神扯上关系。自己明明是芝草,而不是龙族啊?

只不过,马芝有优点,那就是想不透的问题就不深究,等时机到了,自然会真相大白。命运会让属于你宿命里的一切都一一应验在你身上。

此时大日的光芒变得柔和,即便目光直视,也不觉得刺眼。而且,日光变得迷人,把四周末日荒原景象渡上一层孕育众生的暖意。确实,应该炼化鸿蒙之境,毕竟,这片废旧天庭里还有许多不确定因素。

他看一眼荒天,在静心炼化鸿蒙之境之前,要把这家伙打发走,命运里,荒天是敌人,而且不死不休。马芝不希望把这祸害留在身边。

“好了,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一切,请你离开这里。”马芝言语里不带热情,甚至是冷言相向。

荒天已经把须弥戒指戴在小手指上,也查看了里面的东西,发现一个不曾少,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他通过神念感谢万化葫芦,顺便问有关树和虫子的讯息,在得知是世界树和盘古之后,他的内心里已经波涛汹涌,如果不是他的修为跌落,换了以前,他绝对会拔了世界树,抢了盘古飞去。

“你最好别想,不然你会后悔的,这一次说不得搭上小命。”万化葫芦知道荒天秉性,不失时机地提醒着。

荒天自然回应“不会的,我强定他是大气运者,我要追随他,成为他的打手。”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马芝。万化葫芦在荒天脑海里冷笑,自然看明白荒天的打算,追随?是想着利用,好伺机打劫吧。但它没有明说,只是提醒荒天好自为之。

荒天见马芝问,忙屁颠屁颠地走近马芝,想癞子一样一把抓住马芝的胳膊,说“大哥,我已经想好了,要追随你,要做你最好的幕僚和打手!”

“幕僚和打手?你要做我的神仆?”马芝诧异,做了神仆,那意味荒天会交出他的命运。

“大哥,你我亲兄弟,什么神仆不神仆啊,人家是要做你的小跟屁虫!”荒天说着带有撒娇的意思,摇动马芝的胳膊。

马芝这才正常看荒天,他带有潮弄意味地上下大量荒天,想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荒天忙嬉皮笑脸说“大哥,莫看我现在只是神王修为,但悟性还在,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就会恢复修为,甚至破而后立,进入天将境界,替你打造一支修者部队都不是问题。”

马芝这才注意荒天的修为,一个神只要对大道的领悟不失,就可以重新修炼回来。但是也不是那么简单,毕竟荒天丢了身子,损失惨重,提升修为需要海量的资源。

“别不相信,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我定能恢复状态。到时候,这鸿蒙之境里,除了一些逆天的老怪物,应该都不是我的对手。”荒天一本正经地说道,脸上流露强大的自信。

三年五年,对于一个神来说,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马芝一时好奇荒天修炼的是什么大道,竟然可以这么快恢复修为,而且还表现得太过自信。当然,不排除他之前强取豪夺,戒指里积攥了太多的天材地宝。

“求你了,大哥。”荒天继续卖萌撒娇。

“你修习的是什么大道,竟然恬不知耻地敢自大地夸口?”马芝也好奇荒天的大道,未来既然会彼此拔刀相向,知己知彼才有机会应对。

“跟大道无关,而是我有奇遇,我的力量寄生虚空,冥冥之中,会有力量从虚空如汹涌澎湃的大河一样冲刷我,充盈我的力量。”荒天没有说出自己的大道,却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的秘密。

“你是虚空之子!”马芝惊讶地问道。

荒天嬉皮笑脸,两眼里有坚毅,并没有否认。

虚空之子!天道之子!马芝吟哦着,良久说不出话来。

第39章 他化隐患

马芝再无话可说,也就点头同意荒天留下来。荒天一时高兴得连忙道谢,嘴巴抹了蜂蜜一般,一声声大哥地喊着,喊得马芝一身鸡皮疙瘩。

荒天感谢完毕,看了看祭坛周边荒凉景象,顿时从须弥戒指里拿出一个法器。那是一个迷你法器,宫殿模样。法器在荒天操控下,飞了起来,在空中化成庞然大物。

马芝张大嘴巴,荒天拿出的是一个行宫法器。一般修者带的行宫,只是为了偶尔休息有个落脚地,并不太讲究,哪里简便就怎样简便。可是荒天这行宫,却完全像世俗世界的皇宫,金碧辉煌,宽宏气派。

诺大的皇宫轻飘飘地落地,笼罩方圆少说几公里。亭台楼层,错落有致,假山池水,间或其中。马芝和荒天此时正在这皇宫大院的一处空地,一个两眼惊异,一个一脸得意。

荒天见宫殿落成,更加显摆,吹口气,便绿树成荫,百花齐放。又一摆手,小鸟在花枝上鸣叫,蝴蝶翩翩起舞。俨然让祭坛周围成为洞天之地。

“你将自己的小世界炼成法器?”马芝惊异地问道。虽然这只是雕虫小技,只要材料充沛,马芝也可以分分钟打造出来,只不过马芝即便有这个能力,却不曾有此等闲心,对于他来说,有间陋室遮风挡雨即可。

“哈哈,我才没有那么奢侈,不过是把别家的小世界抢来,炼成法器而已。”荒天不以为然地说道。

马芝一时翻白眼,只不过倒信了他的话,如果他是虚空之子,从虚空深处察知别人的小世界,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大哥,我这宫殿,大大小小有三百多个房间,随你任选,寝宫、书房、茶室、练功房,应有尽有。没有,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造出来。”荒天继续显摆,边说他又摆摆手,一帮仆从就出现在皇宫各处。男的一个个俊秀伶俐,手脚勤快,打扫着卫生,而女的花枝招展,在各房间里摆弄着什么。

马芝撇嘴,不领情,人手里也出现一件法器,还是当初宁恒之赠送的行宫,他把法器扔出,瞬间幻化一间矮小茅屋,落在世界树下。“得了,你这宫殿太过奢侈,我无福消受。我还是住我的茅草屋吧。”

宁恒之赠送的行宫本体,哪里有眼前茅屋如此寒酸,马芝这是故意为之,做给荒天看。当然,马芝也担心,住进荒天行宫里,会受到荒天监视,他还有许多秘密不想让荒天知道,包括要通过世界树炼化鸿蒙之境。

“啧啧,我的大哥,你不会一直住这样的茅草屋吧?那你修仙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吗?”荒天吃惊地打量着茅草屋,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为惊异。

“过得更好一点?何谓更好,凡人世界里,你是高高在上的修者;神界里,你又成为道尊,难道这些都不好吗?即便今后你会更强大,但你的欲望应该早得以满足了吧?”马芝反讽道,他有点醒荒天的意思,可是说着说着,他感觉无力,即便他强大如斯,面对造化,面对虚空,他仍然懵懵懂懂,并不觉得自己会过得更好。

荒天满不在乎,回道:“那你说,你活着为了什么?你一步步追寻大道又是为了什么?你可别用虚无缥缈的大道理诓我。”荒天摆出怎么都不会信你的样子。

马芝看回虚空,不知道自己所追寻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彼岸吗?是为了参悟造化,了解生命的奥秘吗?马芝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追寻师傅,想看看他而已。至于荒天所谓的更好,他倒真的不在乎了。

凡人在乎的衣食住行,他可以通过法术演化出最好的;神仙们追逐的强大,他也顺风顺水地强大起来。以后也只会更强大,可是,那至于我就是更好吗?马芝说不出所以然,也就无心再说教荒天。他只说句,我累了,我要休息,你莫打扰我,随就进了茅草屋。

荒天看着马芝的背影,腹诽着,总觉得马芝故作清高。可是看着看着,他还是从背影中看出落寞,看出萧索。一个强大的天神,也会烦恼苦命?荒天想不明白,只是摇了摇头,随后他也飞起,扎进自己的宝库里,人埋头数自己的宝贝起来,看看有无被万化葫芦克扣了什么宝贝去。

马芝在茅草屋里坐下,这才有空与神界本体沟通,问道:“你说虚空之子与空道传人有什么关系?”

马芝心有疑惑,想起了万空山和小天,还有小空,他们应该没有死去,总有一天他们会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小天与这荒天又有什么关系?万空山与小空,哪一个是空道传人?

神界本体回道:“空道传人?万空山!空道,不过是是人神参悟虚空,所领悟的出的大道,空间神通的一种。而虚空之子,与大道无关,而是天之宠儿,给予其虚空的掌控能力,借以虚空而恩赐。”

天之宠儿?马芝不语了,这荒天何德何能,竟然获得上天的恩宠?他又该秉承谁的气运?师傅吗?师傅应该在这鸿蒙之境吧?马芝期待着遇到师傅,却又隐隐有不安。与师傅的重逢,真的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吗?

“你要防备他,你们应该有宿命的联系。”神界本体善意地提醒马芝。

马芝不以为然,如果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了,又有什么可在乎。马芝此刻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就如外面的世界树,还有盘古,都未必是自己的,谁有说得定,这世界树不是世界母树的一步暗棋?说不得,就如上一棵世界树,就在足够强大之时,被母树俘虏而去。

包括我自己,又何尝是自己,说不得某一天,我不过是师傅所留下的暗手,是要把一切都还给师傅。马芝想着,有了悲愤,觉得自己不过是命运洪流中的一叶小舟,随波逐流而已。

他不纠结,打坐,开始彻底炼化世界树,进而来炼化鸿蒙之境。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多想只会平添烦恼。一个个规则、道则符号化为隐而不见的规则之线,开始顺着大地朝着世界树缠绕过去。

先是根茎,世界树的根茎已经扎进大地,无数的根稍在幽暗大地下探寻,越来越深入。大地深处,并不像地表那样荒芜,这里毕竟是曾经的天庭,有着肥沃的资源。而且常年受鸿蒙之气浸染,大地里也有着浓郁鸿蒙气息。而鸿蒙之气,对于世界树来说,也是高级的养料。

马芝毫无阻碍地在根须上打上烙印,可是不等他炼化,就发现自己与这根茎根须有着骨肉相连的感觉。他瞬时明白,这世界树是之前自己培植的世界树的断枝,自然全部都被他炼化过。

即便断枝重新成长为大树,也有着我的烙印?马芝想着,把更多的道则之线缠绕上世界树,果不其然,世界树还是他的,曾经的炼化符号与眼前的规则之线呼应、相容,瞬息浑然一体。马芝松口气,他开始指挥着世界树来侵占鸿蒙之境,好把鸿蒙之境纳入囊中。

荒天也没有闲着,他要尽快恢复修为。万化葫芦不遗余力地为他喷吐出鸿蒙之气,让他借助鸿蒙之气来淬炼身子。他的修为蹭蹭蹭地提升着,而虚空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就这样大半年的日子过去,荒天不仅恢复了修为,还隐隐有突破的感觉。

只不过他内心里越发不安,总感觉马芝给他的血珠子里,有着不可控的隐患,许多次,他在修炼中,不经意地他化。不是自己,而是他人,仿若有另一个人在逼近他,靠近他,而且他有明显的感觉,自己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才是自己。

随着修为的提升,他发觉他化的越发明显,很多次,他都以他化状态而存在,没有那个叫荒天的我,而是别人。这个别人占据着他的身子,他的灵识,甚至还有欲望、性情和过往。

但是,每当虚空之力灌注他时,他又从他化状态中幡然醒悟,感到后怕,他不知道是谁的手段,竟然可以迫使宿主心甘情愿地被傀儡,被侵蚀,被抹杀。他甚至确信,等时机到了,自己就不存在了,而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存在。

源血,定是源血,马芝啊马芝,你看着人畜无害,却挖了一个大坑让我跳。荒天一会自怨自艾,一会又迁怒于马芝。想着,他的神识就虚化,隐入虚空,随后有意地飘进茅草屋,窥视马芝。

见马芝盘膝而坐,沉入修炼中,荒天看着马芝的脸,又不确定马芝是有意还是无意,只不过,他自知眼前还不是马芝的对手,也就只能隐忍着。

他很快看到马芝放出的道则之线,不知道马芝在干什么,索性,荒天将自己的神识寄生进道则之线。没多久,荒天就明白了。

他竟然想炼化鸿蒙之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哦,我的天,他已经炼化了这么大的面积!荒天感叹得闭不上嘴巴,此时才知道马芝图谋之大,自己那点小九九之于马芝的梦想,根本不值一提!

第40 章 “他”的出现

荒天寻思着,冷不丁脑海冒出“占为己有”的念头。把他炼化的世界偷偷抢了?荒天犹豫着,心里一边感觉这样极不厚道,一边却想看马芝吃瘪的模样。

想着,荒天再次放出神识,这次有意躲开马芝放出的道则之线,而是顺着脚下的土地隐入大地。没一会,荒天惊跳起来,竟然毫无阻碍。

荒天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发觉自己的神识竟然可以毫无阻碍地在马芝炼化的土地里穿行,好像那些土地里的烙印,不是马芝的,而是他的。他对这种熟识感表示怀疑,明明土地里有着烙印,有着规则符号,但这些烙印这些符号,竟然都对荒天开放。

不是开放,而就是相通。荒天想着,试着选一些烙印,铭刻他的印记。没有受到反弹,他一下子就留下了印记,而这印记与马芝的烙印融为一体。

骗我,骗我,给我的源血,明明是你的,却说是别人的。看不出啊,看着忠厚老实,实际则老奸巨猾。荒天顿时自怨自艾,同时对马芝警惕起来,寻思着怎样破解,他可不想丢了身子,最后还要丢了神魂,变成马芝的身外化身。

是你不仁,休怪我不客气。荒天拿定主意,他想从马芝留下的炼化烙印和道则符号里窥见马芝的道法,寻找破绽。当然,当务之急,则是强大自己,当修为超越马芝,分身反制本体也不是不可能。哼哼,到时你的一番筹划,都是为我谋嫁衣,包括这鸿蒙之境,也是我的。

如此,荒天坐了下来,开始顺着马芝炼化的土地去偷窥马芝的大道。如此,大半日过去,荒天窥见的越多,越是胆战心惊,他没有看到马芝的大道,却看到了混乱。无数的规则之线、道则之线宛若线团一样围绕着,凝炼成一个个符号。而这些符号毫无规律可循,杂乱无章地散布在大地里。

他到底修炼的是什么大道?混乱无序,毫无章法,仿若有许多大道杂糅在一起,但又好像什么都不是。没有大道?还是大道若无?还是我只是管中窥豹,只见一叶?荒天不甘心,索性外放所有的神识,混成马芝炼化符号里。

就这样,几日过去,荒天沉溺在马芝的道法海洋中,仿若抓住了什么,但又若抓空了。空空荡荡,仿若虚空?可是这些都是他的道法所化啊?荒天越来越不解,越来越沉迷,最后进入忘我状态。

再一次他化,他明明是他,却已经不是他,这一次荒天已经忘我,而那个他笼罩荒天身上。荒天仿若在沉睡,而他却醒来。幽幽的叹息,在幽暗中发出。大地之下,恰是无尽幽暗,而那个“他”沉浸其中,仿若夜行人一般,踯躅着独行。

“他”也惊讶,看着马芝留下的炼化符号,就如看到暗夜的月光。他时而抬头仰望,时而低头沉吟,没有声音,但举手投足里有着落寞和恍惚。他伸出手,去触碰一个个道则、规则符号,随后拿在手里,就像抽毛线团一样寻着线头,随后想拉开线头。

只不过,每一个规则道则符号,毛茸茸的,有无数个线头,他随便抽哪一根,都能抽出长线,等他松手,线头又会缩回去。他也惊讶,低着头看着手掌上的线团。他是天道之子,他是天道之子,他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天道。他明了悟了,丢下线团,看着线团滚动着,最后沉寂在幽暗深处。

他没有惊讶,也没有兴奋,他还是在黑暗中行走。四周静悄悄的,仿若没有尽头,他漫无目的,只是走下去。只不过,他的每一步,都有什么从他虚实结合的双脚下溢出,渗入马芝所遗留的符号里。

也是大道,他的大道。他的大道与马芝的道法并不冲突,所以很快融进线团,最后消失不见。他这是将自己所领悟的大道馈赠给马芝。

如果马芝分一丝神念在神府里,他会窥见脑海神府里的天字宝图在发生变化,原来的三千大道开始交织,有了蛛网的样子。只不过交织的线头时隐时现,若无细细观察,并不能发现彼此之间联系着,互为影响,互为牵扯。当然,大道之间的联系,非一日之功,并不是因为“他”的馈赠而出现。

这些联系在马芝将各种大道融会贯通,让大道之力互为转化,就已经构建了由此及彼的联系。只不过,“他”的出现,让这些联系变得更为明显,更为牢固。同时,也有冲突,时不时有火花在大道之间爆射。

马芝这些时日一刻也不曾停息,已经炼化了大片大片的地盘,他想一鼓作气,早日将鸿蒙之境置于掌控之下。当然,他也在心惊,觉得鸿蒙之境太容易炼化,摧古拉朽一般,一日千里万里。

难不成,鸿蒙之境已经腐朽,几近泯灭?马芝有过此想法,却又觉得不尽然,再没有比他更清楚鸿蒙之境的境况,它的内部稳固,而且还有规则在运转。只不过,马芝的道法与这些无主的规则并不冲突,而仿若熟识一般,这或许才是他能够一日千里万里炼化的原因。

“怎么回事?”马芝心有疑惑,但他没有停滞下来,他从炼化中感受到快感,所以想继续炼化下去。

而“他”,还在幽暗里走着,他处于虚实之间,就是意念暗影。但此时,这暗影仿若夺舍了荒天。但荒天依然在,他坐在小世界幻化宫殿里的某处假山上,处于忘我状态。而神识沉浸在马芝的规则道则所化的海洋里,载沉载浮。

又是几个时日,他像幽灵一般觅着马芝的线团,游玩了整个地底世界。终于他停下脚步,仿若在回头凝望,抑或是聆听,最后他慢慢地虚化,消失不见。只剩下荒天的神识,继续徜徉在马芝的大道海洋里。

“赶上了他的进步!”荒天窃喜,从忘我状态中醒来,回归了“我”。

假山上的荒天睁开了眼,他大汗淋漓,这番际遇,让他耗尽了心神。只不过,他脸上都是喜悦,毕竟他赶上了马芝的进度。哼哼,你的就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从你手中夺走他。他按捺不住喜悦,变得跃跃欲试。

这时,他猛地站起,凝视着天空。鸿蒙之境的天空,空气都是混浊,宛若迷雾。只不过,对于荒天他们,灵目闪烁下,还是能够看得足够远。

有人来了,这些老家伙终于找到了。荒天把身子挺得笔直,脸上有着睥睨天下的信心,嘴角还流露一丝玩弄的况味。荒天神识游荡在马芝的道则符号里,虽然耗尽心神,但不是没有收获,他的修为提高了,虽然与其之前还有差距,但抵抗一二个老怪物,想来不是问题。

时空波动,一个黑衣老人从时空通道里钻出,他没有急着开辟新的虫洞,而是在虚空中稳住心神,目光顺着感应投射过来,很快他看到万里之外的闪着幽蓝结界的宫殿。

荒天故意让他的小世界幻化的宫殿在夜幕里呈现出幽蓝结界,这样宫殿如明珠一般,变得无比显眼。他有意吸引人过来,变态地想,眼前不能报复马芝,就拿你们老东西试刀。

那老者看着幽蓝结界,冷静下来。鸿蒙之境里,能够布置下如此宏大的结界,绝对是大手笔,而结界的主人绝非一般。只不过,在他收拾家当,义无反顾出发,就明知道危险,他却不能不来。

他已经厌烦了蛰伏,厌烦了苟延残喘。鸿蒙之境曾经给他希望,但随着漫长岁月的流逝,而他一无所获,毫无进展,他也就绝望了。但是,随着大日温度的降低,他感觉到了鸿蒙之境的生机,这才冒险寻觅过来。

荒天能够寻找到马芝,那是灵魂对自我的本能感应。况且,荒天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第一时间追寻上去。而这黑衣老人,犹豫过,判断着,需要酝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只不过,从死寂中重觅希望,他并没有过多久,就跟着感觉走,让命运洪流把自己带走。

四目相接,荒天脸上有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两眼则炯炯有神,盯着老人看。而老人心虚了,曾经的过往让他没有了抗争的勇气。对方明明是少年,我却没有面对的勇气。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的眼睛里是慌乱,是迷茫。

他看着幽蓝结界,结界里是希望,可是他却不知道如何抉择,是争夺,还是投靠,他的念头都生不起来,他不知所措。

他的下身开始燃烧,先从脚开始,先是小的火焰,随后是大火。皮肉噼噼啪啪地燃烧,而老人竟然不觉得痛。他没有感知自己的在燃烧,或许他的早就成了干柴,而今道心失守,涅槃之火从内开始燃烧。

没有油脂燃烧出的热油,只有燃烧殆尽的黑炭。荒天远远地看着,觉得不可思议,竟然不战而降。老人能够第一时间赶到,足说明他的强大,可是为什么一下子道心失守,而涅槃呢?荒天不解,他看着那团火燃尽,虚空重归安静,而嘴角依然是带着嘲弄的笑意。

第41章 颜无双

老人的出现,自然也惊醒沉浸修炼的马芝,他甚至比荒天还要早感觉到波动,毕竟,眼前这天,这地已经是他的了。当老人从虫洞走出,他就如落入蛛网的飞虫,被马芝捕捉。

当然,更确切说,是被神界本体所察知,而后神界本体将信息投射给马芝。神界本体,随着马芝对鸿蒙之境的炼化,它渐渐将自己寄生虚空,扎根大地。当然,它还是留下一些意志,伴生于马芝体内。这未必不是防患于未然,只要马芝不反对,它也乐意在马芝体内留下后路。或许此刻,除了虫母,没有什么比它更了解马芝。看似普通的马芝,已经让它无比信赖,跟随马芝,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马芝看到老人出现,神念瞬时分化,一部分继续炼化鸿蒙之境,一部分则朝向虚空,“看着”来人。他没有动,看到荒天闲庭信步地傲视远方,他也就想看看荒天的实力。荒天此时精气神内敛,却给人力量,似乎随时就会爆发,而游刃有余地解决问题。

至于来人道心失守,涅槃重生也罢,灰飞烟灭也罢,他都不关心,甚至没有惊讶。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他已经计算了“来人”,对老人的修为、机能都一目了然,这就是世界之主的优势。见来人莫名其妙自燃后,他眼帘达蒙下来,要继续身心炼化鸿蒙之境。

“你有无感觉到别的东西?”神界本体问道。

“别的东西?”马芝回应道。

“嗯,别的东西,虽没有敌意,但不属于你的气息。只不过,它和你的气息高度契合,稍不注意,或许你本人也未能察觉。”神界本体忧心忡忡地说道,它是关心马芝。

“是他的气息,他来了,又散去,如暗影般呈现尔后消失。”马芝沉默了好一会,回放自己炼化鸿蒙之境的情景,即便“他”若有若无,他还是捕捉到“他”,随沉吟道。

他笃定,那是师傅,而不是荒天,至于师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其用意,马芝并没有揣度。宿命变得越发神秘、复杂,他、师傅还有荒天,已经开始重逢,抑或是重叠。如此想,马芝心思沉重,他敏感觉得宿命并不好玩,棋子也罢,旗手也罢,他都不喜欢这种冥冥之中的注定。

或许,是该挣脱宿命,跳脱出去。把棋盘留给他们,让他们去下。

“他,荒天?你放心他吗?他可是曾经拿你的至亲的人来要挟你,觊觎着你的圣体。而今,他在你的世界里埋下暗手,说不定某天会觊觎整个鸿蒙。”神界本体着急了。

马芝没有否认,没有说出师傅的存在,他回应道“他若喜欢,这鸿蒙之境给他也罢。而我,不会止步,某一天会离开这里。”马芝认为鸿蒙之境并不是终点,彼岸是一定要去的。

神界本体错愕,想反驳,却又顿下。还是我的眼力低了,他这样的人,岂能是一方世界所能困住?即便鸿蒙之境曾经贵为天界的天庭,但毕竟不是天界。况且,天界之上,应该还有更高等级的世界。

好在,我将一部分意志留在他体内,以他的身子为世界,他总不至于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要罢了?神界本体一激灵,想起刮神台上,马芝为了至亲的人,可是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舍弃。

马芝没有多想,当务之急炼化鸿蒙之境。至于炼化后,会有什么奇迹,他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炼化鸿蒙之境,只是途径,寻找彼岸的途径。传说里,通过鸿蒙之境会寻找彼岸,与其盲目地寻找出路,不若先了解鸿蒙之境,知己知彼,或许在炼化中就发现通向彼岸的路。

一个神,即便是道尊,试图炼化一个远远高于神界的世界,即便这个世界濒临崩溃,那也不是一个道尊所可觊觎的。马芝若不是有世界树,虽可以炼化鸿蒙之境,但少说要几亿年头。即便一个神有着悠长的寿命,但未必有这么长的耐心。

这时,时空又出现波动,一条似龙非龙,长了一对羽翼的怪兽从虫洞中钻出。怪兽在空中稳住身子,即化为翩翩公子,手中摇着一把纸扇,纸扇上写着颜无双。

荒天噗嗤笑出声来,明明是奇丑无比的怪物,偏偏叫自己“颜无双”,这厮,定是了搞笑的。想着,荒天暗暗施法,让结界露出一个大洞,静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怪兽听到荒天的笑容,就看了过来,它也是鸿蒙之境的老怪物,自然看出荒天有恃无恐。只不过它还是直降几个云头,直接临近结界,踩在一朵浮云上看着下面的宫殿,则无视荒天的存在。

颜无双内心也赞叹,不是因荒天能够维系一个结界而赞许,而是因为这结界有着生生不息的驱动力。鸿蒙之境,蜉蝣追逐生命力,眼前的结界所带的生息,就如黑夜火焰之于飞蛾。可是,这结界并没有受到蜉蝣攻击,这才是本事。

它的目光远眺,很快在结界之我的荒漠里,它看到了蜉蝣虫群。果不其然,虫群在觊觎结界的生息。但很快,它就发现了异常,这些弱智的虫子,聚一起似乎在密谋着什么?难道,它们已经进化出智慧?

“这位道友好,在下颜无双,感知到此处妙境,特前来拜访,不知道友可否赏脸,容在下下去扰叨片刻?”颜无双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还抱拳施礼。

“下来吧。”荒天嘴角勾勒笑意,心中虽然算计着对方,但有句俗话不打笑脸人,同时他也想套套对方的话。

结界瞬间闪烁起来,随后露出一个立在虚空的门户。颜无双不犹豫,直接跨步,进了门户,瞬间就落到荒天面前不远的地方。它把扇子一合,随后微微躬身,抱拳施礼,说道“多谢道友。冒昧问一下,道友尊姓大名?”

“荒天。”荒天一脸自豪,好像自己的名字本应该响彻宇宙一般。

“荒道友,久仰,久仰!”颜无双伸出手,想和荒天握手。

荒天视而不见,心里想这怪兽从哪里学得文绉绉的礼仪。他随意摆手,身后的凉亭里就有了玉桌和玉凳,随后桌面上有了茶水。他虽然心里间看不上颜无双,但修者之间的礼数还是要遵从。人转身先进了凉亭,坐了下来,这才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颜无双对面坐。

第42章 或许是一个坑

颜无双落落大方地走进亭子,手轻轻一挥,啪地合上扇子,也就坦然入座。

荒天讨厌他的显摆,觉得越是丑的人越爱美,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放在桌面上的扇子上。是骨扇,扇子上散发出蓬勃的力量,摄人心魄。制作骨扇的骨头,应该来自强大的妖兽,当然,也不排除,来自强大的修者。这颜无双能够拥有此类道器,想来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他想着,为颜无双倒了茶水。颜无双闻到茶香,拿起杯子嗅了嗅,虽一口饮下,茶入口,他品咂一番,这才咽下,忍不住赞道“口津生香,好茶。”

“你不怕我下毒?”荒天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我无冤无仇,道友又怎会害我?”颜无双嘴角泛出笑意,反问道。

“呵呵,这鸿蒙之境的规矩,从不看因由,只求快意恩仇。说不得我看上你这骨扇,就施了坏心眼呢?”荒天依旧人畜无害地说着。

“鸿蒙之境的规矩?哈哈,道友说笑了,那些强取豪夺,无非是谋个生存,谁让这鸿蒙之境缺少生气,而只剩下暮气沉沉。”颜无双说着,神色里也有了萧索。

“缺少生气?不对啊,这鸿蒙之气蕴含着充沛的力量,炼化它,不仅修为精进,而且法力品质也得以提升。”荒天趁机问道。

颜无双闻言,苦笑,随说道“鸿蒙之气确实比那些低等位面的神气、灵气等级高,但它也不过对你们这些飞升修士最开始有用,而对于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修者,却只是普通的空气。等到某一天,你们转化了全身的法力,也会感觉到鸿蒙之气的局限。再说,这鸿蒙之气也日日夜夜在溃散,终有一天,它稀薄得连你我日常用度都不能维系。”

“土生土长?!你是天族后裔?”荒天捡重点问,他自然知道,鸿蒙之境规则不全,世界正处于崩溃边缘,如无改变,鸿蒙之气逸散殆尽是迟早的事。

“天族后裔?我不是。”颜无双露出尴尬之色。

“我看你本体长了翅膀呢!”荒天想不到这鸿蒙之境竟然还有土著,这些土著作为天庭原始居民,自然对这世界无比了解。

“翅膀?那不过是修炼出来的。以前天族是众生之主,其他智族自然希望通过修炼成为天族。而今,天族式微,人族兴盛,这翅膀倒成了多余。”颜无双苦笑地解释。

“你既然是土著,对这鸿蒙之境应该很有了解,听说通过这里可以找到彼岸,你可有途径?”荒天继续套话。

“我要是有途径,也就不会在这里了,应该早就离开这堕落之地。”颜无双立即抢白。

也是,来鸿蒙之境,都是寻找彼岸。但大多的人到了这里,就被困在这里。荒天沉吟着,为颜无双再次倒了茶水。

“说实话,这鸿蒙之境,或许是一个坑,先不说是谁设下的坑,造物也罢,天族也罢,反正来了这里,我还没有听说谁离开过。至于彼岸,更是连什么样子都看不到。”颜无双闺怨一般说道。

荒天不以为然,说“那是你孤陋寡闻,我可是知道有个人离开过这里,当然之于那还算不算人,是另外一回事。”荒天自然想到骨长青。

“谁?”颜无双好奇起来。

“白骨道传人,万骨长青。”荒天也不卖关子。

“它呀,我知道了,被蜉蝣吃掉皮肉只剩下骷髅头的那个可怜虫啊。换了别人,早死得不能再死了,它却不知道凭借什么法子,寄生在骷髅头上,借助灵魂之力而苟延残喘。只不过,它能离开这里,必然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估计是借助鸿蒙之境大喷发而被喷吐出去的。”颜无双言语里充满了不屑。

“大喷发?”荒天竖起耳朵,表示自己的好奇。

“是的,大喷发。因为规则的缺失,鸿蒙之境并不稳定,会不定时地发生爆炸,随着爆炸,而坍塌一部分地域。这本是自然灾害,却被大家伙称为大喷发。曾经有修者,也想借助大喷发离开,但是大喷发时的毁灭力量不亚于地位面世界的崩溃,莫说逃出去,尸骨无存。白骨道传人能够幸免于难,想来也是有着大气运。”颜无双解释道。

大气运者?一个血肉之躯都没有了,还是大气运?另外,那家伙后面又进了鸿蒙之境,这是运气?荒天觉得好笑,想起那样悲催的家伙竟然想吞噬他的灵魂,他就觉得来气。只不过,如此令人憋屈的事情,不足外人道也。

“听说,大喷发时,还会有无价之宝喷射出去,这是真的吗?”荒天想起万化葫芦,这家伙此刻变成一个普通酒葫芦,正挂在他腰间。

“不排除,这鸿蒙之境可谓遍地是宝,随着陆块崩塌,一些宝贝喷吐出去也不出奇。”颜无双真的言无不尽。

“遍地是宝?真的?”荒天激动得腾地站起来,这家伙完全是一个“宝迷”。

颜无双没想到荒天会如此激动,笑道“再好的宝贝,随着鸿蒙之境规则的流逝,生气转为死气,都成了废铜烂铁。当然,不排除会有一些先天宝贝,自带规则,而不受世界的影响。就如道友身上的木葫芦,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荒天看了一眼万化葫芦,忙咳咳咳,随后脸有怒色地看着颜无双,说“道友造次了,我这葫芦,只是一个酒葫芦,里面装着美酒罢了。”

“美酒!”颜无双眼馋地看着酒葫芦,他对万化葫芦不感兴趣,却对美酒有兴致。

荒天为了证明葫芦里装的就是美酒,人一挥手,桌面就有了酒具,随后拿起万化葫芦,准备倒酒。

万化葫芦瞬间将自己吸纳的鸿蒙之气转化为美酒,随后葫芦嘴就流出清澈、散着冷雾和香气扑鼻的美酒。荒天斟满,使个眼色,一杯酒就落在颜无双面前。

颜无双闻到酒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人也不客气,举杯饮下。随后沉醉一般闭上眼睛,好一会连说几声“好酒,好酒。自从天界分崩离析,我再也没有喝到这么好喝的酒了。”

有没有这么好喝?万化葫芦真的可以酿酒?荒天还没有喝过万化葫芦酿的酒,想着,他也为自己倒一杯酒。酒入口,宛若琼浆玉液。太好喝了,但荒天装着不以为然,问道“天界分崩离析,你这个土著应该知道原因吧?”

“不知道。天界分裂时,我还是动物园里的灵兽,虽有灵智,但也不知道此等秘密。只不过,困在鸿蒙之境这么多年,倒是听到一些秘密,不过是几个天庭主人不团结,也就将天界一分为七,各自为战。但不想,天界分裂后,导致规则残缺,各天庭不仅位阶下降,而且一个个处于崩溃边缘。”颜无双说道。

“动物园的灵兽?”荒天审视地看着颜无双,如此丑陋的怪兽,也可以做动物园的灵宠?

“是的,我是蜃龙,得主人点化,才有了我这番造化。”颜无双仿若回想到久远的事情,两眼里有了沧桑。

“你主人呢?”荒天好奇。

“不知道,天界分裂时,他就不知所踪。只不过,他应该还活着。”颜无双笃定地说。

荒天想驳斥,但看着颜无双阴沉如水的表情,知它与主人之间有深情,有它们彼此感应的方法,也就不去说破。想着,他内心里也有确信,那个他,应该也活着,等着他去追寻过去。

颜无双自己倒酒,伸手拿葫芦,才发觉葫芦重千钧,他不施法力竟然拿不动。荒天忙伸手,抢过葫芦,为颜无双倒上美酒。此刻,他看着颜无双,一开始的恶感没有了,不再想着坑杀这个怪兽。

“道友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荒天自然想知道颜无双寻觅过来的目的。

“自然寻求离开这里,去追寻我的主人。”颜无双没有迟疑。

“离开这里?那你好像找错了地方?我这里可没有你离开的方法。”荒天提醒道。

颜无双两眼定定地看荒天,他是顺着宿命感应而追寻过来,但是与眼前人近距离相处,他并没有从荒天这里寻得希望。他目光看向隐匿虚空的结界,看向四周的宫殿,还有不远处的花草树木,他的目光扫过世界树,却依旧没有寻到他感应到的宿命联系。

此刻,马芝还沉浸在炼化鸿蒙之境中,处于无我状态,与周边的环境融于一体,与眼前世界不分你我。自然,颜无双到了此地,却感应不到他。

借助世界树,马芝几近炼化整个鸿蒙之境了。马芝有错觉,觉得这太乙天庭原本就是他的,即便没有世界树,他也会很快炼化这片世界。

太乙天庭处于崩溃边缘,在它的下面,有宇宙黑洞,正在一点点蚕食和汲取天庭的生机,借以吞噬这片世界。而今,在世界树的巩固下,天庭有了活力,变得稳固,可以抗衡黑洞的引力。不意外,随着世界树的加持,某一天,天庭一定会恢复往昔的生机和繁荣。

但随着炼化的进展,马芝却总觉得缺了什么,即便他将三千大道融会贯通,重构世界规则,太乙天庭依旧孤零零地飘荡虚空中,似乎残缺了什么。

第43章 姐姐该是从动物园来的吧

马芝不理解自己的感觉,一边觉得自己掌控着鸿蒙之境,一边又觉得缺失的太多,好像永远都无法填满一般。

“残缺。”马芝懵懂地问了一句,并没有寄望谁来回答。只不过,他也从无我状态中幡然醒悟,人沉寂在茅草屋里。

“是的,残缺,与规则无关,而是它本身缺憾、丢失。”一个声音自他体内发出,那是神界本体遗留的一段意志。它的大部分意志已经与鸿蒙之境契合,在发现鸿蒙之境的辽阔、悠远的同时,发现自己宛若缺胳膊缺腿的残废,有种被困局笼罩一般。

马芝没有接话,他早知道神界本体在他体内的小动作,也不排斥它留下收尾。他在炼化鸿蒙之境时,还追寻鸿蒙之境本来的意志,他想看看神界本体与鸿蒙之境的意志的对决,想趁机炼化鸿蒙之境的意志。但是,却没有发现鸿蒙之境的意志,自上次那意志沉睡后,就再无察知到它。

“你说,它丢失的那部分,会不会是其它天庭?”神界本体试探地问。

“应该吧。天界浑然一体,而今分裂了,各个天庭残缺不全,也是正常。永恒天庭、昆仑天庭,坠落到神界,你应该对它们比较熟悉吧?”马芝想起神界的昆仑和永恒天庭,只不过,它们和鸿蒙之境相比,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两个已经不是天庭,而是法器,估计是分裂后,宇宙横渡中,为了速度而需要舍弃世界。当然,也不排除,另有隐情。”神界本体也不确信,即便它曾经是神界的意志,但终究不是世界之主,不能事无巨细地洞察。

“嗯,神界崩溃时,你可知道它们的去向?”马芝思忖着问。

“那里会顾及到,大难当头,大家都想着逃跑,而我当时也只想着怎样存留下来呢。”神界本体回道。

马芝不语了,神界崩溃那一刻的情景还深深铭刻在脑海,当初还觉得震撼和绝望。但细细回想,也不过是宇宙里时时发生的自然现象。命运使然,包括世界也是如此,

他神念飞出茅草屋,看着亭子里两个年轻少年。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喝酒,此时都醉醺醺的,但并没有失去清醒。

“哎,你这个动物园里的土著,可有听说彼岸?”荒天还想挖掘更多。

“扯,彼岸彼岸,也就是你们这些外来者才纠结着此岸彼岸。可是彼岸是什么样子?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那里是乐土吗?那里是修真圣境吗?没有一个知道,要我说啊,那或许就是梦境,每个人的梦不同,彼岸就不同。就是人把无数的想象叠加一起,才有了彼岸的期待。扯蛋啊,扯蛋,估计梦境的实现,住久了也一样会厌弃。对于我来说,彼岸或许就是我无化形时的动物园,那时候我奇丑无比,遭人嫌弃,可是我那主人,一点也没有嫌我丑,没有嫌我一身毒疙瘩,他像对待其它动物一样来照顾我,和我说话,抚摸我的额头,还会帮我洗澡。唉,现在想起来,还是动物园里舒服啊,无忧无虑,还是幸福啊。”颜无双扯起来没完没了。

“哈哈,动物园就是你的彼岸啊,啧啧啧,你就这点囊气啊。”荒天瞧不起地说道,“换了我,再大的动物园也终究是牢笼,你那种无忧无虑,不过是牺牲自由换来的,说不得为了果腹,还要摇尾巴。而我,按你说的,彼岸是梦境,那我的梦境则是虚空,无尽的虚空,我在里面飞呀飞、飞呀飞,永无止境。我也不需卖萌讨巧,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去哪就去哪。你还别说,我经常感觉到虚空里,有什么东西呼唤着我,让我去呢。”荒天说着又拿起酒杯,仰头一口喝下。

“切,虚空看着无尽头,难道就不是牢笼吗?这虚空,对于你我来说,可能看不到边,但谁说得定,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也是动物园,而你我依旧是圈养的宠物罢了。”颜无双也肆无忌惮起来,酒在他体内二次发酵,让他的脸色变得粉粉嫩嫩。

荒天想反驳,却又反驳不出来。是的,谁说得定,这渺渺虚空不是别人用来圈养灵宠的囚牢?灵宠?说不得就是血食而已。

他看着虚空,不知何时,虚空里潜伏着一些大能,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底下生机勃勃的宫殿群。他们谁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按压云头,在观察。

显然,这些潜伏者不过是鸿蒙之境其他苟活的大能。他们听着颜无双与荒天的对白,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则低头沉思。此时,他们都察觉自己暴露了,就一个个从云头里浮出,审视地看着下面。

三位老者,二位青年,还有一位半老徐娘。那半老徐娘在云头上微微侧身施礼,随后娇媚地问道“喂,飞升者,你跟一头毒兽投缘,你就不怕它身上的毒气毒杀了你?”

女人似乎是提醒,但又似揶揄。荒天对这妖艳的女人没多大好感,总觉得她身上的妖媚气息,让他呼吸困难。他不搭话,而是直接施法,他身上瞬间出现无色的火焰,将体内的毒气燃烧殆尽。

“琉璃真身!小小年纪就练就了圣体,无怪乎敢和毒王坐在一起。”一老者惊讶地说道。

“来者都是客,都下来吧。”荒天收了火焰,燃烧毒气的同时,也将体内的酒精燃烧殆尽,随后清清爽爽地邀请几人下来,说话间,他一甩手,蓝色结界显现,但随后正上方呈现了门户,等着几人下来。

这六人来了半天,并没有立即叩门而入,都心有顾及。此刻,彼此互望,心中的顾虑并没有消除,只担心会被瓮中捉鳖了。就如那毒王,此刻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别的原因,趴在桌子上没有醒来。

荒天似笑非笑地望着众人,这鸿蒙之境里的老怪物没有一个好相处的,就如这颜无双这厮,看似人畜无害地和你谈笑风生,但它身上时时刻刻都散发出无色无味的剧毒,换了别人,或许已经中招。

只不过,荒天也没有为此而迁怒颜无双,这厮趴在桌面,那是真真醉了。万化葫芦用鸿蒙之气酿的酒,可以说酒,也可以说是毒,它竟然善于施毒,那就让它自个儿化解这酒毒吧。

一老者朗声道“想来各位都是顺应命运而寻到此处,已到宝山,不至于空手而归吧?”说着,他率先落下结界门户,转瞬出现在荒天面前。

十米开外,老人站定身子,抱拳说道“本人杨晟,拜见道友。”

荒天见对方客客气气,自然也回礼,随一摆手,他头顶的亭子就变大几倍,面前的桌子也跟着变大。他指了指斜对面的位置,说“远来是客,不碍也坐下饮几杯薄酒。”

杨晟释然一笑,就大方地走过去,在荒天指的位置坐下。他已经感知到毒王呼吸平缓,只是醉睡而已。

荒天手一指,杨晟面前也有了酒具,说道“杨道友,也是从动物园来的?”

“动物园?”杨晟一愣。

“颜道友就说他是动物园的土著。”荒天指着颜无双讪笑,他已经看出杨晟的本体,也不是人族,而是一只山羊。

杨晟才明白,呵呵笑道“这颜道友有些特殊,才成了动物园的灵宠,而我一山野闲人罢了。”

荒天也打哈哈,仰头看天上的几位,说道“那感情,你们几位不想喝几杯?”

说话间,桌面上闪现了五套酒具,万化葫芦在桌子正中一个旋转,就喷出酒水将几个酒壶装满酒。

那几人循着命运而来,自然不愿就此离去。那半老徐娘瞬间闪现,笑吟吟地走进亭子,选了挨着荒天的位置坐下。

“姐姐该是从动物园里来的?”荒天看出她的本体是一只孔雀,妖媚里有股傲气。

哈哈哈哈,女人银铃一般地笑起来,并不觉得荒天唐突,好一会止住笑,说“小弟你好眼光,一下子就看出我孔云儿的出处。不错,我就是从动物园里来的。小弟你呢,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嘛,自然是下界飞升而来,我所在的那个地方叫华夏神界,只不过它现在崩溃了,我是回不去了。不像姐姐你,是这里的土著,高兴也罢,失望也罢,随时都可以回动物园里看看。”荒天胡扯着。

这时,另外几人也从天空落下,入座。二位老人倒也罢了,挨着山羊精坐下。只是那青年一脸嫌弃地看着一旁的颜无双,看向荒天的目光也有疑惑。

荒天嘻嘻哈哈,操弄着法术,每个人都倒满了酒,随后桌面上就出现了精美的美食,都是灵兽肉,经过烹饪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这家伙,戒指里竟然装了灵兽肉。

在座的几人都由灵宠所化,但动物界自来弱肉强食,倒也不介意荒天拿出同类的血肉招待大家。

“我就纳闷了,怎么率先来的,竟然都是这些精怪,而且是土著,而没有一个飞升者。”马芝自语道。

“他们说了,循命运而来,想来这些精怪,野生野长,清心寡欲,对命运还有着本能。而你们人族,利欲攻心,怕是被蒙蔽了天心。”神界本体回道。

马芝不语了,看荒天怎么应付几人。循命运而来,它们究竟从命运里看到了什么?

第44章 誓愿传人

“请。”荒天举杯,对几位新朋友发出邀请,随后先干为敬。只不过他嘴角带上一丝诡异的笑意,让人感觉有什么阴谋一般。

几位新朋友有一二犹豫,但另几个嘴角含笑,毫不犹豫,举杯饮下。那二个犹豫的,见其他道友已经饮下,又受不住美酒诱惑,也举杯饮下。

万化葫芦用鸿蒙之气转化的美酒,可能是这天上天下最好的美酒,色香味都是最好的,尤其回甘中,充盈百味,让人回味无穷。

荒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说道:“几位道友,难道不怕酒中有毒吗?”

“哈哈,莫非弟弟酒中有毒?只不过这般美酒,即便明知道有毒,我也愿意喝下。”孔云儿银铃一般地笑着,随后伸出纤手,拈起酒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而一个青年腾地站起来,掩饰不住脸上的怒色,呵斥道:“你敢下毒!?”说着,他就开始内查,看看有无中毒的迹象。

“朱帅,稍安勿躁,我等如此修为,岂能是寻常毒药所能毒杀!”另一个年轻人如沐春风一般,微笑地说道。说话间,他右手抬起,手指头在虚空拿捏一下,就有一滴黑水从中指尖凝出,随后像水银珠子般滚落在桌面上,随后滴溜溜地转动。

“你真的下毒!你胆大包天,你可知道我们几个都是干啥的?”朱帅呵斥道,手指着荒天虚捣着。

“不出意外,你们几个都是来自动物园的神兽罢了。你说是不是姐姐?”荒天吊儿郎当,脸上是戏谑的笑意,说完,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孔云儿。

“你你,你,这鸿蒙之境,如果没有我们这几个护着,早该崩溃了,哪里……”朱帅气不过,言语上都有些结巴了。

“朱帅,你还是坐下吧。美酒本就是毒药,这点毒性,在你肚子里翻滚几下,不照样化为屎尿排了出去。”一位长眉老者出声,他言语里倒没有一点火气。说话间,他拿了酒壶,为自己又斟上美酒,又说:“荒天道友,这等美酒,可是用什么秘方炮制?”

荒天不答,自个儿也拿起酒壶为自己斟酒。

“胡老,你看看,这黄毛小儿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朱帅不甘心地说道。

“哪有什么办法?毕竟是我们要求着他来。”另一个老者搭腔,说着他的眼睛四处看,看到不远处郁郁葱葱的世界树,眼睛都直了。

此刻,世界树早幻化成一棵普通的松树,一般人是看不出端倪。可是,那老者也是一棵树,而且是良禽择木而栖的良木,本源上觉得一旁的松树不简单。此刻,他的脚底下生出根须,想从地底下探知一二。

马芝已经炼化鸿蒙之境,自然知道老者的小动作。他意念所至,大地就凝结成钢板一样,老人的根须也就扎不下去。

“求着我?”荒天疑惑,端起的酒杯只是放在眼前晃动,心里间却盘算着怎样敲诈这几个神兽。

“是的,我们几人都循命运而来,眼前看来,这命运之线应在道友身上。”杨晟说道。

“命运之线?”荒天沉吟道,表情一时严肃起来,不解,自己怎么会和这几个天庭土著联系起来。

而木老一边喝酒,一边施着法力,不相信自己的根须竟然扎不进大地之中。但忽想起自己此刻正在对方法器之中,这大地若是法器所化,不能生根发芽也正常。他看着荒天,见对方脸色阴沉,以为荒天发现他的小动作,人忙收了法术,脚底下的根须瞬息化为泥土而融入大地。

“是的,命运让我们找来,想必昔日尊主所言的誓愿传人应该是你。”第三个老者插话,他则是一个梅花精所化,人称他梅老。

“难不成,你们也想和他一样离开这鸿蒙之境,去寻找你们的尊主?”荒天皱眉,他也去感应命运,却没有和眼前一干人有什么因果联系。

“道友所言极是。昔日,天界一分为七,诸多天庭不知所踪,只剩下太乙天庭。尊主作为天庭的幕后主宰,为了避免自己的世界崩溃,就命我七人镇守天庭,直至誓愿传人出现,方可以离开。如果不是我七人镇守,这太乙天庭也不可能在虚空乱流中沉沦亿万年而不曾溃散。”梅老说道。

“原来如此。”荒天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则算计着几位神兽,管他什么誓愿传人,只有好处才是实在的。

那朱帅再不甘心,见几位老者都对荒天和颜悦色,也只好憋着气,拿着酒壶一杯一杯地倒酒喝,倒忘了酒中有毒。

几位神兽,在鸿蒙之境里不世出,一直默默镇守着四方,用自己的修为弥补天庭生气的流逝。这亿万年来,他们的修为不曾精进,相反因反哺天庭而修为下降。痴痴傻傻地等待了千亿万年,仍然没有所谓的誓愿传人,他们觉得苦苦等待不是那么回事,这才控制着鸿蒙之境在时空乱流中时不时靠近一些低位面,并会喷射异宝吸引外人进入鸿蒙之境。

“只不过,你们给我解释一下誓愿传人是怎么回事?”荒天感知着命运,不知怎的有不详的预感,似乎未来自己坠入陷阱一般。

“我等也不知这誓愿传人是怎么回事,不然也不会困守此界亿万年。只不过,当初尊者曾经发出鸿愿,要解救苍生,普度大众,他一生为此鸿愿而不遗余力。想来,这誓愿传人应该与这鸿愿有关,说不得他正是尊者实现鸿愿的关键。”梅老说道,他脸上有着岁月沧桑的悲壮,亿万年来,这苍生大众,不还是就模样,为一己之私、蝇头小利而争斗不息。鸿蒙之境,不毛之地,每个外来者都为了生存而尔虞我诈,其间悲苦,他们何尝没看在眼里。

“哦,连你们都不知誓愿传人是何人,却为什么认定我是他呢?命运之线,让我做什么呢?”荒天从感应中觉得不安,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命运玄之又玄,我们七人既然都能找过来,想来昔日尊者的布局不该有假。况且,道友能够获得世界树的加持,是誓愿传人,也不会不可能。”木老插话,随后眼睛看向那棵松树。

“世界树!”朱帅腾地站起来,激动的心情洋溢在脸上。

孔云儿也吃惊,杯中的酒水都撒到桌面上。

梅老顺着木老的目光感应过去,也发觉老松树不一般,只不过他倒没有认出那是世界树。

“世界树!哪里?”荒天也惊讶得站起来,人看着不远处的松树,疑惑起来,之前那里不是松树,而是一个叶子圆圆的阔叶树啊。

其他几人也盯着木老看,他们没有从松树上感知出端倪。

“那不是松树,而是世界树幻形。这万界之中,能够幻形的树木有,但能够在我良木面前不露破绽的,唯有世界树。”木老说道,他是猜测的,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荒天心间瞬息万念,盯着松树看,想起之前万化葫芦曾经幻化成玻璃罩,笼罩住这棵幻形之树,想来这树绝非是普通之树,顿时问道:“世界树的叶子,是不是圆圆的?”说着,他的手指间就幻化出一片叶子。

“是的,世界树的样子就是这个样子。”木老也激动起来。

荒天再也忍不住,飞了过去。世界树他虽然没有见过,但耳闻过世界树可是神话时代的第一神树,有着世界母树的称谓。这样的树,我一定要抢到,只能属于我,而不能是别人的。荒天内心里一下子被**充盈,他的一只手就幻化而出,变成一只庞大的手掌去抓取“松树”。

世界树一晃树冠,就恢复本来模样。叶子圆圆的,宛若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翡翠叶子挂在树枝上。

眼见荒天的大手就要抓取世界树,木老惊呼起来,说:“使不得,使不得,还请道友放手。”说话间,他也伸出一手,那一手幻化成一根长长的木桩,想阻拦荒天。

说时迟那时快,荒天的大手在空中转了弯,从另一侧抓住世界树的树干,朝上拔了起来。也只是一个呼吸,荒天就飞在高空,施着吃奶的劲要拔掉世界树。

但是世界树纹丝不动,此时世界树与整个鸿蒙之境结合一起,它的根须遍布整个天庭。荒天即便恢复修为,也不可能带着整个天庭飞离时空乱流中。

“给我力量。”荒天呲牙咧嘴,朝着虚空嘶吼,他想借助虚空之力而拔掉世界树,然后离开这里。

虚空,瞬间灌注下来绵绵不绝的力量,这力量无形无色,处于在与不在之间,却一下子注入荒天的身子里。荒天觉得自己的力量一下子充盈,如若不释放出去,必然会爆体而亡。他的另一只手也幻化而出,一把推开迎面而来的木头棍子,随后也抓住世界树的树干。

就这样,荒天以虚空为着力点,开始拼命拉扯世界树。阻拦不成的木老一脸错愕,刚才他伸出的木棍子,可是他的本体,别祭炼了亿万年,早已经出神入化,却还是被荒天一只手推开。最关键,传延而来的恐怖力量,让他的本体几近炸裂,若不是他及时让本体虚化,他必然受重伤。

“动了,动了。”杨晟喊道,他脸上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欢喜,似乎格外激动。

第45章 时空乱流

“动了,什么动了?他那个蠢家伙,都没有看出世界树与鸿蒙之境已经结合,他一己之力,想拔掉世界树,痴心妄想吧。”朱帅一旁冷嘲热讽,他虽然垂涎世界树,但还有自知之明。

另一个神兽没有马上接话,而是都沉寂下来,似乎在感应什么。

杨晟毫不掩饰喜悦,说“白痴你一个头。你感应下,是鸿蒙之境动了。这少年果然是誓愿传人,我等的苦日子终于到头。”

其他几人也感应到鸿蒙之境在微微颤动,而颤动明显是荒天为了拔掉世界树而撼动了整个天庭。不意外,世界树随着马芝炼化鸿蒙之境,它的根须也跟着遍布天庭。荒天借助虚空之力拔它,连带着把世界撼动了。

“什么?他是誓愿传人?主人大宏愿的传人?不对啊,我到了这里,没有感觉到他就是那个他啊。”颜无双隐隐约约听到杨晟所言,一个激灵,从沉醉中醒来。

“去去去,你一个酒鬼,每日里都把自己喝得烂醉,神志不清的,你能感应个啥?”孔云儿扭头抢白道。

“没错,他就是誓愿传人。我等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收了阵旗,让传人将天庭带离时空乱流。”梅老也感应到鸿蒙之境在颤动中。

他这一提醒,这七头镇守鸿蒙之境的神兽都恍然大悟。便都振振有词,开始收取各自用来镇守鸿蒙之境的阵旗。很快,天空中就紧跟而来地闪现几个光点,由远及近,有号角,有羽扇,有钉耙,有青梅,有宝珠,有项圈,而属于松老的竟然是一把松针所化的佛尘。

他们一一收了自己的宝贝,都满脸期待地看着荒天。没有阵旗的镇守,鸿蒙之境变轻了一般,随着荒天的拉扯,而地动山摇。

这在此刻,鸿蒙之境宛若处于末日之中,漫天飞沙,遮掩了大日,世界一下子处于昏暗中。

“不好,时空乱流作祟,你我赶紧助他一臂之力。”杨晟说道,他刚刚收起的羊角再次扔了出去,变成一个大喇叭,朝着迎面扑来的黄沙飞了过去,喇叭口越来越大,将飞了的黄沙吞噬。

其他人也知道时间紧急,都拿出本命法器。其中朱帅拿出一个大钉耙,人也飞上虚空,挥舞大钉耙,抓住世界树的树冠,也拼命往虚空拉。只不过他不是虚空之子,没法在虚空立足,只能凭借自己的法力撕扯。

“你这只猪,你竟然敢跟我抢世界树!”荒天一看,冲着朱帅嘶吼,而手上,更加狂暴的力量飙出,虚空之力笼罩整个世界树,还分出力量推开钉耙。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帮你。”朱帅大吼。

“帮个屁,你要是扯断一枝一叶,我定不饶你。”荒天狂傲地说道,借助狂暴的虚空之力,一击在钉耙上。

朱帅一不小心,钉耙的反弹力将他连震几个跟头。他原本想不服气地回骂回去,可是感受到顺着钉耙传延而来的力量,人顿时哑声,一脸错愕地呆立虚空。荒天飙升的狂暴力量,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另外几人本也想过来帮忙,但看到朱帅被荒天喝退,他们也就没有冒冒然出手。这只是拿出阵旗,镇压周边空间,不然时空乱流影响荒天的“力拔山兮气盖世”。

而鸿蒙之境其它地方,则没有这么好运,时空乱流肆掠着,把时空颠倒起来。空间上的错乱还好说,虽然咫尺天涯,但还不至于有多大损害。可是时间的混乱,却在不经心中要了姓名。

有人被时间扭曲,瞬息百年万年,他们可能还是青年,但转眼已经白发苍苍。更有甚者,有人天寿将至,经过时间的催生,而转眼化为白骨,随后白骨又化为粉尘。而他的灵魂也因阳寿衰竭而溃散,死得不能再死。

当然,也有人经受时间的回溯,原本是老人,转而成为年轻人。那人还试了试身手,见自己的修为并没有因为“回到过去”而丧失,顿时欣喜若狂。可是不等他跟身边人说话,他就消失不见,被空间的错乱而挪移到不知什么地方。

还有更诡异的事情发生,随着黄沙的飞升,沙地上露出白骨。一个时间回溯,那白骨竟然长出血肉,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成为一具尸体。只不过,尸体的皮肤是温润的,仿若那人刚刚死去一般。只不过,依旧是尸体,灵魂并没有因为时光回溯而归体。想来,时间对灵魂的影响有限,时空之外,影响灵魂的另有所在。

鸿蒙之境里,不仅仅存在着土著,更多的是外来者。此刻,各个居住地都大乱,这些在神界或是类神界站在世界巅峰的人物,面对时空乱流,都拿出全身本事,用道则规则编制守护罩,试图保护自己的人。

但是,还是有许多人丧命其间。一些人被时空变幻得哭笑不得,一会年轻一会年老,更主要他不知道东西南北,而在风沙中盲目地奔走,嘴巴里还呼唤着伙伴的名字。

在鸿蒙之境某一山谷里,玉清风扬与三清山的人走散了,此刻,那幅“道”字画环绕在他的身周,“道”字璀璨生辉,竟然可以将扑来的时空乱流拒之门外。当然,玉清风扬端坐着,在不停地打着真龙之姿,为“道”字注入龙气。

而在另一荒漠里,一直白色小狐狸正在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跑着。那是青丘千面,它此时比它完整态小了很多,时间回溯让它变成一个小狐狸。好在修为还在,她靠着感知而躲着时空乱流的袭击。但很狼狈,她的千面风华对时空乱流没一点作用,经常闪进空间扭曲而被瞬移到未知的地方。

而修为比较低的洛雨鸿,更是不幸,在最开始,就被一空间扭曲所席卷,而直接落入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而随着一股拉扯力,他仿若掉进无尽黑暗中,整个人不听使唤地下坠下坠,他诧异地呼喊,却传不出任何声音。

无数荒诞情景在鸿蒙之境里上演,马芝也被一时感知到的乱像而无所适从。当然,他所处的区域,被七只神兽镇压住,没有受到时空乱流的影响。但是他作为世界之主,由最开始注意荒天的所为,到察知整个天庭的乱像,也就是几个呼吸间。

“这是怎么回事?”马芝问神界本体。

神界本体已经和鸿蒙之境融合,它最能明白鸿蒙之境的处境。它忧心地说道“是时空乱流,鸿蒙之境原来在时空乱流中飘荡,之前被七神兽镇守,而免于时空乱流的影响。可现在,七神兽竟然有意帮助它们口中所言的誓愿传人夺取世界树,收了镇守天庭的阵旗,导致鸿蒙之境裸露在时空乱流中。”

马芝闻言,抬头看着荒天。他是誓愿传人?誓愿传人是什么东西?他看到荒天全神贯注,脸都绷紧,正在使出吃奶劲在提拉世界树。只不过,即便没有七神兽镇守,鸿蒙之境之辽阔,之笨重,岂是一己之力所能撼动?

“你不阻止他?”神界本体感受到整个天庭正在被荒天撼动,它也很吃惊,荒天从哪里来的如此强悍的力量。虽然它想到荒天虚空之子的身份,但也不至于虚空如此帮助他吧?

最关键,世界树的根须牢牢抓住天庭的每一寸土地,荒天借助虚空之力,却难以拔掉世界树,而是连带着把天庭都牵动了。

“为什么要阻止?或许他能够将天庭带离时空乱流呢!”马芝错愕后,眼前却变得冷静。

“可是他的目的是世界树啊?”神界本体才不想丢了世界树,它还想借助世界树恢复太乙天庭的荣耀,甚至重构天界呢。

“不过是一根树枝而已,打不了我再折一根树枝重新培育起来。”马芝满不在乎,他想起世界母树,一旦世界树强大了,他只会为世界母树做嫁衣。

神界本体不语了,思量其间的利害。他忽有明悟,说“我知道了,荒天未必是誓愿传人,说不得你才是那个誓愿传人。”

马芝感知到神界本体传延而来的意念,没有回应。他也有过困惑,但他不关心,既然不知道什么誓愿,管他谁是誓愿传人。荒天既然有着师傅的面孔,也该是师傅埋下的暗手才对。他既然获得虚空认可,成为誓愿传人未尝不可以。

想着,马芝作为世界之主,神念瞬时遍布鸿蒙之境。这一次他没有过多关心其他人的死活,而是沉浸在时空乱流中。造物主的秘密里,时空应该算一个,尤其时间,无迹可寻,却左右着众生。而眼前,时空乱流,所蕴含的恰恰是时空的奥妙,回溯、扭曲、瞬移、加速……或许掌控了时空,才能窥见真知。

马芝再次愣住,他借助世界之眼,看到了时空乱流,它像一条浩浩荡荡的河流,飘荡在虚空里。而鸿蒙之境是一艘船,一艘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船。此刻这艘船,正摇摇晃晃地在时空河流里前行。当然,也不排除是在逆流而行。

第46章 天地大破灭

荒天这家伙,只有一股蛮力,顺着河流托拉鸿蒙之境,何时能到尽头?改变方向,往岸边拉,或许有上岸的机会。马芝心里讥笑,转而凭借世界之眼看向时空乱流的两头,都看不到尽头,也分不出哪是头哪是尾,无尽虚空,头尾已无意义。

马芝细细观察着,更确切说,鸿蒙之境是沉舟,沉在时空乱流中。荒天一点点地挪动着鸿蒙之境,但想把鸿蒙之境拖出去,那还需要更多力量。马芝没有提醒他,放出神识,穿越七神兽镇守的空间,去感知时空错乱。

时间回溯或是递进,对神识的影响并不大。但空间却影响着神识,无数错乱的空间,拉伸或是扭曲着距离,神识在无数空间中穿梭,明明可以看到的东西,却迟迟不能感知到。

马芝索性斩断释放的神识,继续凭借世界之眼去看时空乱流。整个鸿蒙之境宛若皮肤一般,有着密密麻麻的毛孔,而这毛孔就可以在马芝意念催动下成为一只眼睛。这一次,他全面打开所有的世界之眼,观察时空乱流。

还不等他细看时空乱流,他先看到了几个故人。他看到了贴伏在大地上的玉清风扬,那幅道字画把他缠裹得严严实实,道字发出摧残的光芒,大道在抗衡着时空乱流的洗刷。他还看到了一朵金莲,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动,那里面是师娘。是也不是,此刻她应该是观音。这金莲竟然在滴溜溜打转中化解时空乱流的摧残,显然是先天至宝,不受时空变幻所影响。

还看到了小狐狸,雪白的小狐狸在荒原上不停地毫无规则地穿行,却恰好地躲避着空间缝隙。显然,它也有了识别空间缝隙的方法。马芝为它捏了一把汗,相比于观音大士以逸待劳的躲避,小狐狸的自主躲避显得无比惊险,稍有不慎,说不得就掉进时空裂缝,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

担心是担心,但马芝也无能为力,此刻在乱流中,他即便是世界之主,也无法控制和改变乱流。

他还看到自己的虫子大军,自收服这些蜉蝣,还没有什么用处。但此时,他却从这些虫子身上看得触目惊心。一个瞬间,这些虫子,可能死去,密密麻麻的尸体落了一地。但是另一个瞬间,时光回溯,它们又密密麻麻地蠕动起来。生死相依,生死变得如此简单,变得没有意义,却正因为没有意义而更惊心动魄。

马芝叹了叹气,造物主所缔造的万物,究竟承载着怎样的使命?这些虫子的倏忽生死,又要传达怎样的真滴?人百年也罢,千年万年也罢,之于这时空乱流,何尝不是瞬息?

他还看到了三清。他在三清山,虽然没有见过三清的真身,但见过塑像。此刻,三人联手,以品字形坐在蒲团上。他们根本没有抵抗时空乱流的袭击,而是任由乱流从他们周边流过。若不是马芝能够感知他们的生息,会认为他们已经死去呢。

他们在参悟时空乱流!马芝再次被震撼,人看着三人,看着看着,他有所领悟,人飞了起来,他要冲出七神兽镇守的空间,要到时空乱流中去。时空乱流,是危机,但何尝不是机会。领悟时空奥秘,也只有这乱流。

“咦,怎么还有一个人?”孔云儿看到飞起的马芝,问道。

“是哦,那人从哪里来的?无声无息的,我竟然没有感知到他的生命气息。”梅老惊讶地说道。

“你都没有感觉到他?”杨晟诧异,梅老在他们七人中,修为最高。

“是的,现在看到他,我还是不能感知到他的气息。”梅老放出神识追踪马芝。

他们自然不能感知到马芝,马芝依靠世界树炼化鸿蒙之境,此刻他是世界,世界是他,他与世界的高度契合,别人只要存活在这个世界中,自然感知不到世界之主的气息。

“他是世界之主?”松老眨蒙着眼睛,想看穿马芝的修为。

此刻,马芝即为世界,鸿蒙之境虽然破损严重,规则残缺,但毕竟是破碎的天庭。松老即便有过不朽的修为,但镇守鸿蒙之境,修为跌落了。松老灵目几度闪烁,甚至如锋利的针刺入马芝后背,却还是窥视不到什么。

“奇怪了,我怎么在他身上感知了因果。”颜无双自言自语。

只不过其他人都在看着马芝的背影,不知道这人冒死出去干什么。都没有听到颜无双的嘀咕。

马芝虽然如芒在背,但在他冲出七神兽镇守的空间,人就骤然一松。他轻飘飘地落在荒原上,时空乱流让鸿蒙之境变得宛若末日世界一般。他并没有对抗时空乱流,而是渐渐地将自己融进大地,将己身彻底和世界融合。

“他不见了?进了空间裂缝里!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朱帅幸灾乐祸地说道。

鸿蒙之境弥漫着黄沙,七神兽也只是靠着灵目才看到马芝的消失。远远看着,马芝的骤然不见,也只有跌入空间裂缝这一可能。

“他应该没有死,我能够感觉到他。”颜无双说道,他是从因果上感应到马芝还活着。

“不出奇,这些飞升而来的修者,都有莫大的机缘,进了空间裂缝,说不得是机缘呢。我们还是看看怎样帮助誓愿传人,早点把鸿蒙之境带出时空乱流才行。”梅老发话,他们在这里镇守了亿万岁月,早眼巴巴盼着完成使命,早点回归。

其他人也就看回荒天。荒天两手还在爆射出狂暴的力量,已经拖动了鸿蒙之境。他变得急躁,觉得怎么拔一棵树就这么难吗?拖动鸿蒙之境,并不是他的初衷,他就想拔了树为己所有。但七神兽还以为他受誓愿所驱使,要将鸿蒙之境带出时空乱流呢。

只不过,七神兽虽然可以镇守鸿蒙之境,但没有着力点,想把鸿蒙之境带离时空乱流,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困守亿万年,等着誓愿传人的到来。

“我感觉到天庭被誓愿传人拖动了,正在前行!”孔云儿说道。

而梅老皱眉,有点无奈地说道“是在动,但是不是前行就不知道了。时空乱流中,没有方向,谁知道他是往前往后,往下往上呢?说不得拖着往深处去呢!”

其他六人听了,脸色都有了焦灼之意。松老转而释然,说“誓愿传人来了,我们还担心什么?静观其变就好。”说完,他重新坐回去,拿起酒壶为自己倒酒喝。

其他六人想想也是,当年尊者所言既然已应验,想来必有深意。索性也走回亭子,坐了下来。朱帅看到桌子正中间的万化葫芦,一时动了贪心,施法想抓取万化葫芦。万化葫芦却嗖地飞起,眨眼睛到了荒天身边,转为一个小葫芦挂在荒天腰间。

朱帅只好作罢,人有点扫兴,自己倒了一杯酒,往嘴里一倒,瞬间他就吐了出来,喝进的“酒水”被他吐在地上,酒水立即发出呲呲的腐蚀声音。

孔云儿噗嗤笑出声来,其他几人也幸灾乐祸看朱帅。万化葫芦不经意间就将朱帅面前的酒化为剧毒。朱帅吐了好多口血,直到看到血液转为红色,才狠狠地坐下来。

“若我没猜错,它应该是天地初开时的四个先天活灵物之一的万化葫芦。它竟然认了主,想来这誓愿传人是大气运者,才能有这份机缘。”梅老感叹。

“应该没错,四个先天活灵物,世界母树、虫母和盘古,还有这万化葫芦,一个个都了不起,而且超然世外,想不到这万化葫芦竟然认了主人。”杨晟说道。

“未必认了主人,按尊者所言,天地大破灭将至,宇宙重归混沌,万物也将归一,你我尔等都在劫中。这些先天活灵物也不例外,它们更应该感知天运,想化劫而生,说不得它不过是借助誓愿传人,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松老说道。

松老提到天地大破灭,众人都沉默不语。尊者所言,已过去亿万年,仍没见天地大破灭。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与天地同寿的神兽,亿万年也不过是倏忽之间。尊者既然说了,天地大破灭必然会来到,除非,有人能够力挽狂澜,替天改命。如此,他们的目光重新看回荒天,有人眼中有期待,毕竟荒天是誓愿传人。有人眼中有疑惑,荒天的修为在那里,即便他能够撼动鸿蒙之境,但终归是一个凡尊。

而马芝与世界合二为一后,他忽然发现浩瀚的信息充盈他的脑海,那是鸿蒙之境的前世今生,是鸿蒙之境的本我意志。马芝脑袋一下子被胀疼,只差抱头疼得跳起来。他也很惊讶,神界本体不是已经寄生进鸿蒙之境,为何还有第二意志?而且这意志才是鸿蒙之境的真实意志。

马芝根本没法多想,鸿蒙之境的本来意志,是那么浩瀚、庞大,若不是天字宝图的自动护主,马芝脑瓜分崩离析都有可能。天字宝图如虹吸一般,把蓬勃的意志信息吸纳,随后化为涓涓细流而反馈给马芝。马芝重新清醒,他细细感知鸿蒙之境的意志,内心里激情澎湃起来。

第47章 世界的前世今生

浩瀚的信息经过天字宝图的转化,化为涓涓细流,反馈至马芝。马芝沉寂下来,与这片世界浑然一体。他看到了鸿蒙之初,那片混沌的天地,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他还是看到像一条蛇一般的一粒种子在幽暗中,它在孕育,在萌发,纤细的根系伸进虚空,似乎在虚空中抓取什么。

过了不知多少年月,一只大手从虚空中探伸过来,大手撕破黑暗,带来一缕光芒。随后大手抓住已经有方圆百里大的种子,带着它在虚空中穿行。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万年,那粒种子在虚空里停滞下来,它的上空有了大日,它也变成类神界一般的存在。它的虚空,有若隐若现的存在,那是世界之主,在关注它,在为它编制规则。而它,还在向着虚空,汲取着力量,在继续慢条斯理地蜕变。

亿万年过去,世界变得无限大,上面有着亿万万的生灵,但它的蜕变却停滞下来。世界在变得欣欣向荣,但是活着的众生,都面临生老病死。而虚空中的世界之主,似乎也着急起来,有着浓浓的烦躁情绪。众生在这烦躁情绪影响下,有着隐隐的不安,有生灵谋求着长生,有生灵为了权力而挑起战争,而有生灵则沉迷于**充盈之中醉生梦死。

世界之主的焦灼,还诱发世界的自然灾害,地震、火山喷发、瘟疫横行、沙尘暴、海啸,整个世界仿若临近末世。只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世界之主重新安定了,世界重新充满生机。

某一天,一只大手又从虚空中伸了过来,这一次这只大手已经抓不住庞大的世界了,但是它似乎抓住世界的命脉,而直接带着大世界往无尽虚空中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世界再次停滞下来。这一次,世界之主变得惊讶,随后似有不甘,但很快它又释然。它惊讶,是看到其它的世界,整整六块不亚于它的大世界。它不甘,那是因为它将和其它世界像积木块一般,将按照不同的方位合并在一起。自我将不再,自我将以另一个方式存在。

七个大手从虚空中握在一起,轰然,七个大世界合并在一起。世界之主被合并的撞击震得头晕眼花,但很快平复下来。自我还存在,没有被抹灭,而且它更清楚地感知了自我。

它还有了名字,叫“太乙”。蛇的意思,龙的始祖,道法自然,万物归一,本源。这二个字,却内涵丰富,它至今都不曾理解。它还感知到,自我之外的世界,重叠的世界,昆仑、永恒、轮回、太虚、失落、无尽,世界有类似,也有不同。它停滞不前的蜕变,终于重新开始,它处于变与不变中,却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进化。

后来,它知道合而为一的世界,是天界,更高的位面。一个世界会有止境,会有尽头,想持续的蜕变,必然需要更大的容纳,需要更多的规则。而几个承载不同规则的世界合而为一,未尝不是蜕变的一种方式。

它开始的时候很清醒,觉得自己又在变化,变得强大,变得稳固。后来,它又混乱了,规则的交织,让它们不分你我,你的是我的,我的是你的,傻傻的不分你我。但是,很快它们开始战斗,因为有世界觉醒了,想歼灭对方……

马芝感受着这些信息,越发变得清醒,只不过他的内心里更为悲凉,这些信息到底想传达什么意思?他不解,觉得毫无意义,世界在强大,可是强大起来的世界除了承载更多,又有什么意义?他越发觉得造物的恶意,万物未必有任何意义,说不得造物主是带着恶意让众生沉浮,彼此是彼此的毒瘤。彼此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印证对方的毫无意义。

马芝继续吸收着鸿蒙之境的信息,即便他觉得这些信息毫无意义,却不知,在浩瀚宇宙的某处,他的世界,葬神谷却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些信息看似没有意义,但对于世界的蜕变却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时空乱流中,马芝并不能感知到自己的世界,但作为世界的主人,与自我的世界,有着秘密的联系,虽不能察觉,但却在那里永恒存在。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月,合而为一的世界,却在某一天分崩离析。曾经紧握的七只大手,在虚空中竟然大打出手。先是无尽世界的跌落,坠入幽暗的黑洞消失不见,接着太虚,被击碎了,诱发了时空大爆炸。

时空大爆炸让岌岌可危的几个世界彻底分裂。有大手牵引自己的世界而离去,也有大手来不及拯救,而任由世界被大爆炸诱发的风暴吹进无尽虚空。

太乙天庭则跌落进时空乱流,也只是几个呼吸后,它就在无数空间和颠倒的时间中消失不见。一只大手试图抓住太乙天庭,但是也只是捏爆了几个空间后就放弃了,那只手就缩回去了。

太乙天庭里,众生皆苦,被骤然的天昏地暗冲击得不知南北。随着各种自然灾害的发生,再加上时空乱流的骤然袭击,而瞬间烟消云散。也就在这时,太乙天庭的几处节点,冲出七个神兽,它们本是镇守世界的神兽,而今得到主人的命令,也就联手,依靠阵法而稳定了世界,让世界避免时空乱流的影响,守候太乙的众生。

而众生在时空乱流的肆掠下,幸存无多。又缺少大日的照耀,气温极寒,好在,世界的阵眼里飞出一颗龙珠,如大日一般释放光和热。

马芝读着这些信息,觉得不可思议。那只大手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仅仅是镇压世界的神兽,就有着超越神界至尊的能力,它们举手投足里都有着气吞山河的气象,竟然可以依靠修为而在时空乱流中布下可以笼罩整个大世界的结界。

还有龙珠。原来万代龙珠本来就是鸿蒙之境的世界之眼。只不过它又怎么会成为龙族的至宝?龙族与这太乙天庭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太乙天庭的世界之眼竟然是龙族的至宝?太乙,蛇,龙?这太乙天庭会不会就是一条龙所化?

马芝浮想翩翩,却依旧毫无头绪。

第48章 葬神谷的蜕变

马芝读着这些信息,觉得不可思议。那只大手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与世界之主又是怎样的关系?马芝隐隐的担忧,毕竟他现在是鸿蒙之境的世界之主,但如果自己还受到那只大手的控制,岂不是做了傀儡?

一时惊魂未定,那大手的主人说不得就是造物主,至少是造物主那般的存在。鸿蒙之境所反馈的信息里,大世界的合并,促使生物的进化,这是造物主的本能。况且,仅仅是镇压世界的神兽,就有着超越神界至尊的能力,它们举手投足里都有着气吞山河的气象,竟然可以依靠修为而在时空乱流中布下可以笼罩整个大世界的结界。

而这七个神兽,却是主人圈养的,他们称主人为尊者。天界的尊者与神界的道尊相比,又该是怎样的天壤之别?

还有龙珠。原来万代龙珠本来就是鸿蒙之境的世界之眼。只不过它又怎么会成为龙族的至宝?龙族与这太乙天庭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太乙天庭的世界之眼竟然是龙族的至宝?太乙,蛇,龙?这太乙天庭会不会就是一条龙所化?还是,太乙天庭是龙族的发源地?马芝翻动天字宝图,回看鸿蒙之境的信息,太乙天庭的生灵是人首蛇身,后来有了有翼族和龙族。再后面,随着天界的形成,而有了天族和人族。

马芝一边读着信息,一边浮想翩翩,却依旧毫无头绪。这时,他本能地一哆嗦,身上有了寒意。这寒意来得快,也去得快,可是寒意却让马芝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忙睁眼看向四周,自己还在鸿蒙之境的荒漠之中,而时空的裂缝和时光回溯或是激进都时不时打在他身上。

只不过,造成内心恐慌的寒意应该与空间裂缝,时光扭曲无关。空间裂缝被他的身躯更确切说是体能撑爆了了无数个,毕竟他的至尊修为相当于一个类神界的能量,乱流中只要没有容纳类神界的裂缝,那么裂缝就不能吞食他。

而时光扭曲,不管是回溯还是激进,对于他拥有漫长过往和悠久寿命,短时间的回溯还是激进对他影响不大。他一会年轻,一会衰老,时空乱流,似乎也有着某种平衡。

天地之间,古往今来,时空该是最关键的因素。马芝不再关注鸿蒙之境回馈的信息,这些可以在以后漫长岁月里消化。也不纠结那股莫名的寒意,虽然在心底铭刻这一瞬的不安,以求今后的印证,但眼前却没必要去追寻。他要从这时空乱流中领悟时空奥秘,领悟时空神通,领悟时空大道。

他目不转睛,看着一道道袭击而来的空间裂缝,探寻空间裂缝里的广阔区域,同时任由一道道时光扭曲抽打在他的身上,体会瞬间的老,瞬间的年轻。空间,需要符号来编织,须弥戒指或许就是迷你版的空间压缩。而时间回溯或是激进,貌似无迹可寻,但是自我身体的频繁变化,让马芝感知到挣脱后的释然。

他的神识完全打开,千千万万的灵魂因子随着每一念而闯入时空裂缝,去探知每一个裂缝的奥秘,探寻空间压缩后的容纳,一沙一世界,一念众生起,马芝站在那里,如大山一般岿然不动,时空乱流在他身周冲刷、冲刷。

不知多少岁月过去,一瞬或许恒久远。荒天还在施出吃奶的劲拽着世界树,连带着整个鸿蒙之境都被他牵动。鸿蒙之境如一叶小舟,在轮流中穿梭,飘摇不定。

而世界树在马芝无意识驱动下,它的根须不仅紧紧地抓住大地,同时在交错中伸向时空乱流,它的根稍在乱流中抓了什么。

是时空之沙,白的是空间颗粒,金色的则是时光之沙。鸿蒙之境上空的沙暴,蕴含的一粒粒细沙竟然是时空之沙。马芝感觉到了,也只是短暂的激动,也就继续沉浸在领悟时空奥秘去了。但是,探出的一条条根须却在扑捉时空之沙,将它们融入已经破损、几近败落的鸿蒙之境之中。

盘古,那条已经长得几十米长身子的小盘古,正在和荒天缠斗,它身子盘曲着,把荒天的手和世界树的树干缠着一起,张开碗口大的嘴巴咬向此时有巨桶粗细的荒天的手臂。荒天的手臂被虚空之力充涨,小家伙还没有生出灵智,却本能地借机吞噬虚空之力。

荒天两臂鼓胀,充沛的虚空之力只差让他爆血管,小盘古的攻击,不痛不痒,让他根本没有感知到。况且,此刻他正想着拔走世界树,成就自己不朽伟业呢。他没有着急,想从鸿蒙之境中拔出世界树,不会简单,不会简单,他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

虚空深处,太子俊和薄小小手忙脚乱,也精疲力尽。太子俊长长的龙身血肉模糊,已经没有血再渗出来,它几近掏空,身子软绵绵地飘在空中。

我尽力了,它喃喃自语,似乎在隔着时空距离,在和马芝对话。昔日,血肉被父皇掠夺,他只剩下一幅皮囊,而马芝却救了他,而今他为了马芝的世界,不遗余力,鞠躬尽瘁。

薄小小也不好受,他打出一道道隐而不显的大道之线,试图缠绕捆绑葬神谷,让它莫因为“骨质疏松”而分崩离析。但是一条条大道之线都要有道法的支撑,千千万万的大道之线,把葬神谷缠成粽子一般,他却感觉到更狂暴的力量,随时会爆发,而击溃他的大道之线。

怎么办,怎么办?薄小小眼泪都要流出,他在用心灵去感知马芝,马芝待他可谓再造之恩,他把世界托付与我,我却不能守护住。委屈的眼泪从薄小小眼中溢出,他内心里有必死的决心,关键的时候,要以身徇道,来给这片世界最后一滴材料。

葬神谷还在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到处地动山摇,熔浆横流。太子俊再也支撑不了庞大的身躯,只好重新化为人形。他的脸苍白,头发干枯凌乱,嘴唇毫无血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我太子俊,天地唯我真龙,就用我的命运来做养料吧。”他轻微一叹,就一头扎向葬神谷,准备用己身转为材料。

就在这时,无数的光斑,白的、黄的从虚空四面八方朝葬神谷飞来。开始只是微不可查的几点,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地拥来。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薄小小自言自语,他的知识里根本没有这些。

光斑以光速扑向几近崩溃的葬神谷,与葬神谷融合,填补大地上的一道道裂痕。

“这是什么?如此精纯,竟然在弥补世界。”薄小小的大道之线正在捆绑大地,第一时间感知到光斑带来的变化。

光斑宛若耀眼的辉光,让葬神谷变得如璀璨生辉的骄阳。正在下坠的太子俊,内心有着舍身取义的豪迈,也有命运摇摆不定的不甘心。他本来闭着眼,但被周遭的辉光照透眼帘,人无意识睁开眼,却被璀璨的光芒射得闭上眼睛。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世界要爆炸了?太子俊稳住身子,用最后的法术让自己站定。光斑瞬间淹没他的身子,光斑如细沙一般粘在他的身上,温暖让他渐渐僵硬的身子暖和起来,而且他觉得自己的伤正在恢复。

这是,这是,时空之沙?时空之沙!他从没有见过时空之沙,但脑海里却一下子浮现这个概念。他是这片世界唯一真龙,因为修为还没有让他从龙族命运之河中攫取什么,但一些知识可能遗留在基因里,而某一天会激发。

世界有救了,他果然是命运的选择。他的眼前浮现马芝那无辜而笃定的样子。一些人,被命运选择,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不管你察知还是懵懵懂懂,命运都会站在你那里,指引甚至牵动你前行。

太子俊没有嫉妒马芝,他变得安静、空灵,他看着簌簌落落的时空之沙落到葬神谷,弥合大地的裂痕,并且改造大地的质量,心中皆是欣慰。

世界树也在变化,时空之沙不仅是世界蜕变的材料,也是它进化的养料。它的枝枝叶叶都覆盖了光斑,它兴奋而贪婪地汲取养料,它的枝干变得粗壮,树冠也几何般变化着。根系也越发发达,它试图从地底下抓住每一寸土地。

薄小小终于反映过来,这些光斑拯救了世界。他在哪里?他还能看顾自己的世界?他伸出手,试图抓住光斑。但光斑并没有实体,只是让他的手掌变得辉光闪耀。

葬神谷在蠕动中不停地整合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拓展空间,虚空中看下去,它宛如一个蛋壳起伏不定的庞大圆球。薄小小能够感觉到世界蕴含着喷薄欲出的力量,似乎世界在孕育着一个怪兽。

太子俊重新飞回薄小小身边,他目光凝重地看着葬神谷。他也感知到能磅礴浩瀚的力量,不知道世界会最终蜕变成什么样子。

第49章 我应该也是棋子

究竟过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在时空乱流中,任何人都没有时间概念。况且也没有意义,说不得一个时光回溯,又回到过去,转眼,有一个时光激进,从过去又去了未来。

马芝一直沉浸在修炼中,他老过,白发苍苍,天命将至,有着垂死之人的超然物外。他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因面临死亡而减少一点,相反,还有淡淡的忧伤,是豁达过后的释然,但释然里何尝不是无奈的悲戚。这就是一辈子,这就是未来?这是真的,我衰老时的自己吗?时光激进,却不能让他在片刻之间品尝到宿命,不能瞬息里窥见命运。

也重回婴儿,由一棵芝草刚转化为人,皮肤白白嫩嫩,还不会爬,只能四肢朝天地弹腾着,看着苍茫的天空。师傅!他想起师傅,这一刻无比的想念。师傅的脸色是蜡黄,皮肤有干枯后的黯然。他用他的血来点化我?马芝记忆里没有自己从芝草化人的情景,不知道师傅作了怎样的牺牲,才造就他的另一个他。

眼前的我,是我吗?回到过去,能够重新再来吗?我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成为婴儿,就是过去的自己?马芝思索着,他觉得自己触碰到什么,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推开另一片天空。

他四肢继续弹腾着,想推开或是踢开那扇窥见不到却一定存在的门,不仅仅是修为瓶颈,或许只是一个顿悟。他试着让自己所领悟的时光之道来牵引时光,让它们停顿、凝结,化为一粒时光之沙,也试着捕捉时光扭曲好作用到他的身上,去体会不同的自我。

我真的回到过去?真的去了未来?过去、未来,和现在真的有明显的划分?还是浑然一体?我就是我,外在的变化,而内在依然在继续往前。外在可以回溯,内在却不会回溯。外在可以去了未来,而内在依旧停滞在现在。过去、现在、未来,划分并没有意义,我就是我,永远的我,永恒的我。是我非我!我就是我。

马芝腾地站起,他的外在挣破捶打在他身上的时光扭曲,他重新恢复成他年轻的模样,不是老人,不是婴儿,我就是我,站在过去现在未来时点上的我。老人的模样,也不过是一件苍白的衣裳,婴儿的模样,也不过是一件光鲜的衣裳。

时光回溯如洪流一般冲刷过来,他没有变化,时光激进也如潮流一般拍打过来,他也没有变化。至少在这里,时光的扭曲已经不能左右他了。他心间明悟,知道自己已经领悟了时光奥秘。

世界树一边在汲取虚空之力,一边在吸收时空之沙,它在蜕变,它的根系在鸿蒙之境的大地之中交错,凝结一个大网。它的枝干也在改变,树干变粗了几倍不止,树冠则四面八方地延伸,枝桠已经伸出结界,顺着荒野在时空乱流中探索。

马芝无畏于时光扭曲,世界树也同时无畏时光扭曲。马芝可以撑破一个个空间裂缝,而它也同样让根稍钻进每一个裂缝中,虽然不能撑破裂缝,但一样能够在裂缝中蜿蜒着探伸。

而结界里,七神兽却有些不耐烦了。他们布下的结界,自有规则,自然他们可以清楚地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已经九九八十一天了,他怎么还没有带动鸿蒙之境跃出时空乱流呢!”朱帅不耐烦地嘀咕着,他已经在第四十九天时,就着急得走来走去。

“也不知道方向,时空乱流中,没有方向,像他这样只是一股蛮力,还不知道会到什么年月呢?”孔云儿也忧心忡忡。

颜无双则两眼凝重地看着荒天,却没有说什么。已经有多少年月没有看到主人了,眼前这荒天却打一开始就有些眼熟,也勾起他对主人的怀念,但当时他并没有把荒天和主人扯在一起。但这时,他看着正施着吃奶劲拖拽着世界树的荒天,却将二人联系起来。他的灵目闪烁不定,想依靠主仆契约联系,从中窥见命运。

但没多久,他就放弃了,没有察知主人,却感觉到混乱,一种被拖进漩涡的无力感。他忙屏息,好一阵子才平复急促跳动的心脏。看来,想窥见主人的信息,是违背契约之力的。只不过,我也只是想多了解点,看看有无必要助他一臂之力。颜无双有点愤懑不平,却又不敢对主人有任何不满。

眼前这人,定然和主人有所联系,不然由此及彼也不会让我心跳加速吧。颜无双心中又笃定了这一点。

“你我在这乱流中待了多少年月?区区九九八十一天,就沉不住气了?”松老一边喝酒一边揶揄道。

也是,大家也就讪笑,这区区九九八十一天,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除了孔云儿和朱帅,其他几人重新坐了下来。梅老索性拿出棋盘、棋子,和松老下起棋来。他拿出的棋盘是一个圆球,上面泾渭分明地画着弧线。这是一个宇宙罗盘,他们是在模拟行云和布星,通过星学来结阵互斗。

似乎又过了很久,马芝睁开双眼,他的双眼宛若星眸,闪着幽幽的青芒。他此刻再看鸿蒙之境,天不再灰暗,之前的灰暗是空间折叠、扭曲所造成的,当然还有荒野风沙的缘故。但现在,眼前井井有条,空间的裂缝密密麻麻,但却一条条一道道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则排列着,如果能够抽取眼前图景而入画,必然美轮美奂,有航拍层峦梯田的震撼美。

而时光扭曲,则如迷雾一般,在风中飘飘荡荡,时而消散,时而弥漫,在图卷上增加了动态和朦胧的美感。马芝甚至觉得眼前所见,实为幻境,皆是他所思所念变化而出。

他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探入一空间裂缝里,随后抽出,变魔术一般手指间带出一棵小草。小草的纤长叶子在他手指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叶片之间抽出花枝,花枝上有了五粒花苞,随即花苞绽放,散发扑鼻的幽香。但转眼,花就焉了,一瓣瓣凋零,叶片也跟着枯萎。

马芝一脸宁静,见那棵草干枯,也就对着它吹口气,时光回溯,那棵干枯的草开始蠕动,叶子一片片地展开,由干枯转黄,又由黄转绿,随后是花枝上盛放的花朵。只不过,马芝又吹口气,花朵处于盛放状态,时光没有继续回溯。

他凝视地看着花朵,心中还是疑问,眼前这花,在过去,还是现在?它还是它吗?没有解答,即便他可以操纵这棵草的命运,依旧无从解答。只不过,他内心已经有了确信的答案。

他飞起来,只是几个呼吸,就重新飞回荒天身边。结界对于他来说,宛若空气一般。只不过几个神兽还是感觉到他的入侵。

“有人进来!”梅老腾地站起来,看着结界被破开的地方。马芝进入结界后,结界重新弥合。

“是他!”松老也站了起来,面前有一个圆球滴溜溜地转动着,上面被激活了好多星芒。他和梅老,还没有下完一盘棋。

“那个人没有被空间裂缝吞噬?”空灵儿言语里并没有意外,毕竟能够进入鸿蒙之境的外来者,一个个都有着不凡的本领。但她的内心还是被震撼,此刻的马芝衣炔飘飘,身上有种她捉摸不定的气息,让她心口儿紧紧的。不是上位者所施予的威压,更像是本能里紧迫起来。

颜无双看着从空中飞过的马芝,气息上是之前那个人,但此刻马芝的面容有了改变,少了少年的稚气,却有了年轻人的锐气。主人!他是主人?颜无双灵魂里有那么一刻断片,仿若灵魂离体一般。但也是一眨眼,他幡然醒悟,竟然一身大汗,他仿若看到马芝嘴角不羁的笑意,那是春风得意、烂漫不羁,主人当初何尝不是如此。

只不过,他心里有疑惑,眼睛盯着马芝,看着马芝几个闪动就出现在荒天附近,人站在虚空中,看着荒天。

朱帅本想着飞出去会会这个肆无忌惮、目无尊长的外来者,而他正要口出狂言时,他的心咚咚咚地急促跳动,让他说不出话来。本能里,他也浑身一冷,就此打住,内心的狂躁一下子平息,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宛若被谁定了身子一般。

杨晟也同样感知了宿命联系,但还不等他多想,宿命扫刷而过的感觉就没有了,他有点紧张地看着马芝,担心他会对誓愿传人不利。

马芝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荒天,这一刻他心如明镜,荒天宛若镜中人一般,他看着他,宛若看着自己。这是师傅的暗手,他也是一个关键的棋子。师傅,你所图谋的究竟是什么?是权势熏天,还是米,命运探索?是复仇还是使命?

他目光深邃,看尽无尽虚空。师傅应该在那里,等着我,也等着他。我应该也是棋子,这是命运!马芝目光复杂地看着荒天,悲伤里却有着不屈不挠的傲气。

第51章 谁抢了我的世界树

松老看向梅老,问“这誓愿传人应命运而来,眼前之举,虽说是他一己之私,但客观上帮了我等大忙,我们要不要上前与他结个善缘,他日也好相见?”

梅老不语,两眼微眯,一会看着荒天,一会看着马芝,他想感应命运。此刻,已经出了时空乱流,扭曲的时空不再干扰他感应。可是,他的感应中,未来之象如迷雾一般,始终不能呈现清晰的卦象。

好一会,他叹口气,说“算了,你我与誓愿传人渊源深厚,即便没有今日巧合,他日遇到也自有注定。我刚刚感应到了,你我看似在这时空乱流中亿万年,但离开上天,也不过七百余年,我的那些故人已为我摆好接风宴,我就此别过。”

说完,梅老也搜的一声不见了。松老转头看向木老,眼睛里也有征询的意思。木老这段时日一直看着世界树,似乎在领悟什么。对于松老的目光,也没有在意。只不过,没多久,他就嘀咕几句“怎么回事,它的规则似有残缺,不圆满,不圆满。不该啊,它可是天造地设的先天至宝啊。”

松老诧异,人的目光也转向世界树,世界树作为先天至宝,应该有着圆满规则才对,而且参悟世界树的规则,对于他们树类修者,有天大的好处。他一时再无其它打算,二眼看着世界树,全身心解析世界树的规则。

杨晟见二棵树妖沉迷于参悟中,他看了一眼颜无双,也不招呼,随一阵风消失不见。而颜无双合拢折扇,眼睛复杂地看着马芝,心里矛盾着,是离开,还是留下来。

而天空中,荒天揪着世界树的树干,还不遗余力地拽着世界树往上飞。他试图抖动世界树,好把鸿蒙之境抖掉,至于鸿蒙之境会不会因此而分崩离析,他才不管。他的内心里有狂喜,世界树就要得到了,也有不安,来自灵魂深处的不安,那是第六感,是来自命运的。

而马芝一手抓着世界树的枝干,却在感应自己的世界,他已经来了主意,要把鸿蒙之境带到葬神谷那里,要让葬神谷吸收鸿蒙之境。只是几个感应间,人就心灰意冷,觉得眼前所处的位置与葬神谷相距甚远,即便按眼前的速度,想把鸿蒙之境拖到葬神谷,也要到猴年马月去。况且,眼前超光速的速度,还是因为母树的牵引,等没有母树的牵引,想挪动鸿蒙之境,有些痴心妄想。

眼前,鸿蒙之境已经从黑洞跃出,飞进一个空间裂缝。它直接挤爆那个裂缝,诱发了时空大风暴。好在,鸿蒙之境太庞然大物,风暴没有造成多大伤害,但诱发了沙暴。

好在,不久,世界树拖着鸿蒙之境又跳进一个宇宙空间。那个空间足以容纳鸿蒙之境,里面有新鲜的空气。马芝感应到空气中的能量,觉得眼前空间远远超越神界,不如在此空间休养生息。只不过,没有大日,这片空间也是幽暗,只有点点繁星。

马芝认清形势,已不指望借此将两个世界合并,他给世界树指令,让它回归母树。世界树开始摇曳枝桠,再次蜕变,伸进泥土里的根须开始收缩,根须蕴含的能量则反馈至枝桠。它的枝桠变得更为粗壮,叶片也变得流光溢彩,树冠在云层里延伸,远远望去,它就像一朵光彩夺目的云朵。

鸿蒙之境骤然下坠,世界树脱离了鸿蒙之境,速度加快,极速地飞升,无数空间瞬息被挤爆。紧紧抓住世界树的荒天,欣喜若狂,终于抢到了世界树,他兴奋得只差喊出声来。

可是,很快,他就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抢夺世界树,那力量比他汲取的虚空之力还要强悍。当然,这也是因为荒天修为不够,所能驾驭和借助的虚空之力有限。

“是谁,竟然敢抢我的世界树?我跟你不死不休!”荒天恼羞成怒,他目光看向马芝。

马芝此刻已落在鸿蒙之境的大地上,手忙脚乱,他作为世界之主,正想着驾驭鸿蒙之境,寻找一个平衡点。需要引力,吸引的,排斥的,还有浮力,只有平衡了,才可以保障鸿蒙之境能够漂浮在空中。他也在编织规则,要用规则做一枚隐形的茧,笼罩和保护鸿蒙之境,当然,也可以说那就是鸿蒙之境的大气层。

荒天看出马芝捉襟见肘,应该不是他。他又看向七神兽,此时才发现已经离开了四个神兽,剩下的三个,二个端坐在鸿蒙之境的大地上,一个则目光追随马芝。也不是他们,到底是谁?

也只是几个呼吸,母树已经牵引着世界树去了无尽虚空。荒天愤懑不平,觉得“有人摘桃子的行为”再无耻不过,如果揪住他,一定会让他魂飞魄散。他索性端坐在树杈之间,打好精神,准备给未知的敌人致命一击。

鸿蒙之境下坠了几千米后,就漂浮在空中。每一个空间,都有平衡点,鸿蒙之境落至平衡点,就稳定下来。马芝编织的规则也起了作用,让原本因共振而闪烁不定的空间稳固下来。

木老睁开眼,看着世界树消失,这番参悟,虽然没有得到世界树的圆满规则,但收获颇丰,回去一番领悟,必然会让他停滞不前的修为再有突破。想着,他一声欢快的长啸,随即消失不见。

松老也睁开眼,一脸的遗憾。只领悟了毛皮,但他已觉得博大精深。如果能够深入领悟,说不得我就可以脱离这个躯壳,而接近至宝。改天,要去拜见一下木老,他不至于藏私吧!

他心里唏嘘着,也准备离开。见颜无双傻傻地呆在一旁,问道“颜道友,你不走吗?”

颜无双心里还在矛盾,见松老问,就转身向松老施礼,这才说道“松老,小弟不才,心有疑惑,还请松老不吝指教,给小弟指条明路。”

松老诧异,不知道何以至此,也就让颜无双明说。颜无双说道“我感知了命运,那人才是真正的誓愿传人。眼前心中矛盾,不知道该不该留下辅佐他。”

松老顺着颜无双的目光,看到了正在编织规则的马芝。他试图从马芝身上窥之命运,然而他也只是看到一团迷雾,顿时不悦地说“我都没有察知命运中和此子的联系,你又如何感应出来?”

“小弟不才,与你等身份也有差异。昔日,我与尊者有主仆关系,即使在我得道后,尊者解除了契约,但因果上,则不看泯灭这层关系,所以可以借此感应到我和他的联系。”颜无双解释道,随后彬彬有礼地再次施礼。

松老目光看着马芝,这一看,他更为疑惑,问道“你的意思,尊者已经兵解转世,而这人就是尊者转世?”

“不敢,无双不敢揣度尊者。况且,尊者神通广大,怎会兵解转世?我只是认为眼前这人,充其量是尊者一念,一枚棋子罢了。”颜无双解释道。

一念?仅仅是一念?松老脸上阴晴不定,尊者的本事,他早有领教。况且,一念转身重生,也不出奇。至少眼前人的外貌,与尊者有着**的相似。

“你留下也未必有用,若他真的是尊者留下暗棋,你在他身边,尊者的对手岂不会看明白?岂不是破坏了尊者的暗手?”松老反问道。

颜无双沉吟好久,心中有了决断,他对松老再次施礼,随后就消失不见。松老特意看着马芝,想眼前人是誓愿传人,那那个抢走世界树的又该是谁呢?能抢走世界树,也该是大气运者才对。只不过他也不纠结,也跟着离去。

马芝继续编织着规则,一条条规则、道则之线,融入虚空,为鸿蒙之境编织稳固的大气层。

随着鸿蒙之境的稳固,之前在时空乱流中寸步维艰的修者一个个都平安了,他们也感应到世界的变化,都试探着寻找机会。只是,周边无尽的黑暗,让他们意识到世界失去了大日。而大日是世界蜕变的必需品,没有大日,世界会停滞发展,那么修者的修为必然会停滞下来。

只不过能够出现在鸿蒙之境里的,都是大能。没有大日,他们也没有着急,但一个个飞升鸿蒙之境时的渴望,随着世界的稳定而再次浮现。

这可是彼岸?彼岸在哪?这些修者的疑惑很快被作为世界之主的马芝感应到,他愣住,在飞升鸿蒙之境时,他何尝不也想着彼岸。传闻,通过鸿蒙之境,可以寻找到去向彼岸的路。

可眼前,自己作为世界之主,对鸿蒙之境了如指掌,依旧没有发现通往彼岸的路。彼岸,彼岸,到底在哪里?如何到达?马芝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却又说不出错过了什么。

某处山谷,玉清风扬收了道字,他可谓毫发无损,相反,在时空乱流中,他也领悟到很多东西,收获颇丰。此刻,他沉静地屹立在山谷里,看着夜幕上的寥寥星光,内心中变得通透。

第52章 不一样的彼岸

一直在参悟时空规则的三清,随着鸿蒙之境稳定下来,三人都睁眼醒来,毫无掩饰脸上的喜悦。

“想不到,这就是彼岸,捅破纱窗,就是彼岸。”玉清站了起来,他开始还看着二位师弟,但话说到后面,他目光看向虚空,无尽的幽暗也无法遮挡眼睛里的火热。宇宙,我来了,我来了。

他即便存在无尽岁月,人还是兴奋不已,而且这喜悦宛若久旱逢甘霖。太清、上清也跟着站起来,他们顺着玉清的目光,也看向远方,目光炙热。在时空乱流中参悟了多少年?岁月对于他们这些老怪物,已经毫无意义,而只有空间,原来才囊括包容一切。

如果把时间打进空间,时间也会停滞,或是原地打转。相反,把空间在时间里无限放大,那么会存在相对静止,空间也会永恒不灭。天人五衰的命运,只有时空奥秘才能破解。破解了是彼岸,彼岸不是对面,而是自我的另一面……玉清在三人同修中,把自己的感悟一一传至二位师弟。

空间看似比时间奥秘简单,但是由此及彼,却咫尺天涯。上清也有自己的疑惑和感悟,同样在三人间分享。玉清则时不时将二位师兄的见解予以模拟,将空间和时间融合,结果一个个炸弹在三人之间爆炸,但也有融合成功的。此刻,他的手里就拿着一个灰白色的圆球,圆球在他手中滴溜溜地转动。

“大师兄,这圆球该怎样称呼?”太清眼睛看着玉清,把手中的圆球抛起来。圆球一离手,就要沉落下去。

上清忙施法,接住圆球,嗔怒地看着太清,说“师弟,使不得,这里面的能量足以炸毁这个世界。”

“哈哈,我就是要试试威力,你我凝炼这十几个珠子,也是耗费少说亿万年的时间,总要试一试威力,才能让我心平气和。”太清不以为然。

上清正要反驳,玉清则说道“时间、空间,融合一起,成为一个个圆球,里面蕴含灭世的能量,这让我想起神话传说里的力量之源。”

“不会吧,这难道是混沌?”上清睁大眼睛,打量着手中滴溜溜转动的圆球。圆球处于虚实之间,里面蕴含着浓郁的宛如深海一般的力量,平静而寂然。但一旦打破时空平衡,其狂暴的力量摧毁一片世界,一点也不意外。

太清再次掏出一个圆球,也默默地观察,好一会兴奋地说道“该是混沌,该是混沌,原来时间空间融合,就是混沌。那就叫他混沌球吧。你我以后多多采撷时间与空间之力,将其转化为混沌球,岂不是你我修炼再也不缺资源了!”

“不,还是称它为彼岸球。你我,必然要凭借它抵达彼岸。”玉清说着,伸手一划,虚空之中就形成了一条旋转着不知道通向何方的通道。“二位师弟,我们走吧。”

说完,玉清一闪身,就飞进了他打通的通道。太清与上清看看彼此,两人都欲言又止,但却没有说什么,也飞起来,钻进了虫洞。虫洞在两人进入后,入口就消失不见。而虫洞的三人却宛若在一道平坦的道路上飞逝一般,往前飞着。

这虫洞,看似和当初的太古苍龙所打通的虫洞一样,但等级却大不相同。太古苍龙所凝造的虫洞,也只是出于龙族本能,在空间中开辟了超远距传输的力量。但现在,玉清打通的通道,不仅仅蕴含空间规则,还融入时间规则,做到真正的咫尺天涯。

玉清时不时将时间与空间折叠,来缩短距离,提高离去的速度。而上清和太清则絮絮叨叨,担心着落在鸿蒙之境的后辈和门人。只不过,他们心中则如明镜一般,一阵唏嘘后就把那帮人忘得干干净净。

鸿蒙之境里,一朵金莲在空间稳固后,徐徐开放,莲台上打坐的一妙龄女子睁开双眼。幽暗里,她的眼睛却自带幽光,显得无比深邃。如果马芝看清她,一定会无比惊讶,此女子与他清水江上所看到的叶如意一模一样,只是脸上多了安定,少了幽怨。她站起来,一身白衣,目光也看向虚空,嘟囔一句“原来这就是彼岸。”

对于她来说,在时空乱流的亿万年间,她也受益匪浅,过去现在未来,时间变幻,让她看到了前世今生,看到了来世,所有的一切是自己不是自己。

而在空间上,她看到了清水江上的叶如意,看到了那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君安上人。她疑惑,明悟,不解,却仿若透彻。她还看到了逼上刮神台的那个孽障,他为了她而不惜牺牲一人的神性。当然,她还在不同的空间里看到那个他。她不明白为何要和那人经历一次次悲欢离合,但每一次的绝唱她都无动于衷,只是看着,仿若都是别人家的事情。

他是彼岸,我的彼岸,我一定要寻找左右你我命运的那只手。观音沉吟道,她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目光如炬一般投射幽暗,看着正在发愣的马芝,好一会,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耐人寻味的笑意。随后,她一挥手,眼前就出现一片空间,那片空间里开始空空焉,但很快如一面镜子一般,投射着她这一方的影像。

那是未来的空间,观音原本没有映射进去,但她只是一闪动,就出现在那未来空间。身后瞬间恢复原状,只有一朵金莲在幽暗里徐徐寂灭,最后虚化而消失不见。

而在鸿蒙之境的另一处地方,一只小白狐狸爬服在地上,它懒洋洋地舒缓身子,像人一样伸着懒腰,但还是不愿爬起来,它的身下铺着白色的丝质衣裙。好一会,它才若梦醒一般,睁开眼,睡眼惺忪地若有所思地仰望天空。

作为青丘山的老祖,它也在时空乱流中参悟了许多,时空的奥秘对于她们这些至尊来说,可遇不可求,时空乱流中,自然不会错过。它没有化为人身,在时空奥秘中,它看到自己的每一面,都是那么美,也看到自己幻化成如意的样子。我是她,是她们,集万千宠爱,是古往今来第一美人,但为什么会嫉妒她?她心间没有不甘,却感觉好笑。

“我要看看,究竟是谁,让我承担这样的角色,找到你,就该是该死的彼岸。只不过,我找到你,一定把你撕成碎片。”它心间没有气愤,没有悲伤,反而跃跃欲试,觉得好玩。想着它嗖地飞起,它的面前也开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射的不是一只白狐,而是和如意观音一模一样的妙龄少女,回眸一笑,目光看回鸿蒙之境,竟然也看向马芝的方向,媚态顿生,说“你要来哦,姐姐等你。”随后就消失在镜子里的空间里。

而小狐狸原本所处,在镜子消失后而重归安静,只有白色衣裙还铺在地上。鸿蒙之境各处,时不时有人离去,他们应该都寻到自己的彼岸,才着急着离开。

当然,更多的人在时空乱流中只顾着保命,哪有时间参悟,所以大有劫后余生的释然。这些人感应到自己安全了,顿时开始筹划自己的未来。

而在时空乱流中,一**日在载沉载浮,毫无方向地漂流。而一条迷你金龙,也在时空乱流中疾速窜动,它追逐着大日,并时不时发出苍劲有力的龙吟,想借助龙语召唤龙珠。

金龙是太古苍龙,在马芝炼化万代龙珠后,他已经没有寄望夺回龙珠。随后化为人身,在鸿蒙之境又潜修。而在世界树带着鸿蒙之境飞跃出去,他感应到龙珠坠落进乱流之中,也就趁鸿蒙之境才飞离时空乱流,转身飞回乱流中,化为金龙寻找龙珠。

时空乱流中时间紊乱,空间折叠,太古苍龙即便掌握时空奥秘,但也不能短时间拆解所遇到的时间扭曲和空间折叠。好在,他与龙珠之间有着龙族宿命联系,也就化为金龙经过近百年的追寻,而今隐隐可以看见龙珠的浮影。

鸿蒙之境里,马芝作为世界之主,感应到一个个大能的离去,而自己编织的天网好像对这些大能无效,最关键,这些大能离开,把他编制好的天网击得千疮百孔。好在,规则钩织的天网具有自我修复的功能。

“看来,我坐井观天,我的那点本事,在这些大能面前,一点也不够看。”他想着轻轻地摇头,心间充满疑惑。

这些人一个个离去,究竟去了哪里?如果在宇宙虚空中漫无目的地飞行,必然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危险。难道他们都有已定的坐标?马芝想着,脑海里也出现几个数字,那是葬神谷的坐标。

只不过,真的要舍弃这鸿蒙之境,回到葬神谷?马芝寻思着,最后又摇起头来,他感应到,眼前所处空间,不仅与葬神谷相距甚远,而且觉得由此及彼,还有一层未曾堪透的阻碍。况且,眼前这鸿蒙之境,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他作为世界之主,对这个世界蕴含的矿能、材料再清楚不过,而这些可能是他修为晋升的关键。

再者,他心中也来了主意,想把整个世界打造成宇宙飞梭,那样以后可以借助鸿蒙矿石,而推动世界飞行。鸿蒙之境必然会和葬神谷合而为一,他信心爆棚。

第53章 别来无恙

马芝之所以又将鸿蒙之境打造成宇宙飞梭,自然也受到其它天庭的启发。当初神界,昆仑天庭、永恒天庭何尝不是被打造成法器,才成为镶嵌在神界的二个神秘修行基地。随着神界的破灭,二个天庭不知所踪,但必然不会毁灭,也许在它们主人的支配下,而寻找下一个目的地。

鸿蒙之境,一个破碎的天庭,用它来凝炼法器,虽然不简单,但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况且,马芝不缺时间,他还是鸿蒙之境的世界之主。

马芝看着幽暗无光的虚空,脑海里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也有疑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我所遇见,都是师傅布下的局?马芝并不相信,但冥冥之中,自己在靠近师傅,按照师傅的意愿在前行。

鸿蒙之境这一行,不是没有收获,相反收获颇丰,不仅领悟了时空奥秘,还收割了鸿蒙之境。成为世界之主,眼前世界里的众生也是他的收获,或朋友,或众生,或奴仆,他感应到千千万万的生命,心中没有太多的热情,反而冷淡下来。他早不是当初那个优柔寡断、心间充满善意的芝草化人了。

随着一个个大能的离去,鸿蒙之境也终于平衡下来,在幽暗虚空中缓慢地运转。马芝感受着虚空之中的引力与排斥力,很快计算出在遥远的地方,有命星,也有大世界。如果不将鸿蒙之境炼化成宇宙横渡的法器,任由自生自灭,某一天它也必然会被命星捕获,而成为命星的依附大世界。也不排除,那个命星等级太低,而鸿蒙之境的靠近,会挤爆它的平衡,导致整个星系的大爆炸。

马芝闭上眼,他的脑海呈现鸿蒙之境的影像,此时鸿蒙之境像一个胚胎一样静静地躺在夜幕里,与夜幕混同。他作为世界之主,还是看到无数的黑点在闪动,而且朝着他所处的方向奔来。

这些黑点是修者,鸿蒙之境的幸存者。经受了时空乱流的洗礼,这些幸存者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展现他们的强大。有许多幸存者在飞驰中碰到一起,直接打斗起来,瞬息分出你我,强大的继续飞行,而弱者已经魂飞魄散,乱带他的身体都会转化为材料,或是被强者收走,或是被鸿蒙之境吞噬。

也有实力相当的修者,他们碰到一起,还保有客气,各自继续飞行。当然,也有修者远远地看到强大的修者路过,赶紧躲起来,等到强者过去,他才偷偷地溜出来,继续前行……

马芝内视中看着一个个情景,心情有些失落。强大了又能如何?不还是弱肉强食!即便成为他们的主宰,不至于一股脑把他们都清除了吧?即便可以指定规则,但有必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人耗费精力吗?毕竟,我不是王,不是世俗的皇帝。鸿蒙之境,也没必要成为等级森严的天庭。马芝唏嘘着,心又冷淡许多,他倒想看看这些人不约而同地飞来,所谋何事。

鸿蒙之境再大,但对于眼前这些达到至尊或者超越至尊的修者来说,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很快,马芝身周各地都落下了强大的修者,隐隐约约他们把马芝包围在里面。马芝依旧逼着眼,通过鸿蒙之境的影像看着这些来者。他甚至感觉到敌意,来人一个个目光不善。但很快,他明白过来,这些人并不是为他而来,而是为他身后不远的“那个坑”而来。

世界树飞升而去,在大地上留下了一个坑,一个巨坑。这里之前埋着什么?宝贝还是?在场的强者疑惑地看坑,疑惑地看马芝。他们都经过悠久的岁月,都不是毛头小伙,他们都没有冲动,命运既然呼喊他们来到此地,自然他们也感应到自我的命运。眼前的人,虽然看不出他身上的灵力波动,甚至他就像一个凡人一般,没有威压气息,可是命运在告诫他们,忍下来,别贸然动手。

人越来越多,一些人离得很近,百米的距离,一些人离得比较远,十里开外。所有人都沉住气,看着巨坑或是马芝。

这时,一个人从虚空徐徐走来,是玉清风扬。他脸上带着笑意,当然,内心里也是欢喜。三清山飞升的门人有幸存者,看到他忙传音,让玉清风扬别过去,事出反常必有妖。玉清风扬也只是侧脸看向门人点点头,随后就无比洒脱地飞到马芝身前,喊声“马师弟,别来无恙。”

马芝睁开眼,嘴角就有了笑意。“清师兄,等你好久了。”一句话,马芝内心才有了暖意涌动,在他看来,修为也罢,权势也罢,如果没有一个人在心里,那么毫无意义。就如他,而今成为世界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眼前的强者如云,他可以分分钟将他们批量抹杀,可是有意义吗?

一路走来,又有几个暖心的人,除了眼前的清师兄,还有宁师兄、薄小小。如此他看玉清风扬的眼睛里有了湿润,怀念得狠,宁恒之、薄小小,你们都别来无恙吗?

玉清风扬也从马芝眼里看出深情,人如沐春风,走过去,和马芝来个薄小小式的熊抱。二人久久相拥,千言万语都在这久别重逢的一抱中。

马芝内心里感慨万千,这才推开玉清风扬,双手扶着玉清风扬的双肩动情地说“这之后,你我兄弟,再也不要分开了,这天上地下,我想也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了。慢慢探索,一切追逐,如果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那就恁没意思。”

玉清风扬被马芝的话感染,也深情地点点头,随后伸出两手,想击掌握手。马芝会意,也伸出手,与玉清风扬击掌为誓。

身后,不远处,也传来几声掌声,随后有不屑的声音“唉唉唉,你俩大庭广众之下,演的哪一出呢?我们来,可不是看你们基情四射,你还是赶紧给我说说眼前的坑是怎么回事!”

果然,不管在哪里,都有悍不畏死的人。马芝缓缓扭过头,目光如箭地看着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轻人,当然是看着年轻罢了,他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此刻很拽很不耐烦地看着马芝,潜台词是怎么着,我就瞧不起你,你能拿我怎么着。

马芝懒得多说什么,指着大坑说“这是墓坑,你要是嫌命长,就直接跳进去吧。”他言语里带出冷淡,没有火气,却说得一本正经。

“你找死!”那年轻人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哪里容得下别人的挑战,只不过他也是聪明人,转而扭头看向四周,挑拨地说道“各位,都看够了吧!你我不远万里,应该都不是来看人家演戏叙旧吧。再说,这小子挺嚣张,竟然挖了墓坑等我们,大家一起出手,教训教训他。”

能赶过来的修者,自然不是一般的强者,自然不受挑拨。但正如年轻人所说,他们来这里也要一探究竟,他们都从深坑中感觉到强大的气息,不是至宝,也该是巨大的奇遇。所以,一些人沉不住气了,想趁机打探一下。

但还不等他们说什么,虚空中就传来巨大的波动,似乎有什么在极速赶来。一个个抬头看,灵目闪烁,他们透过夜幕看向极远。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正在呼啸着下坠,朝着他们奔来。

“那是什么?陨石吗?”有人诧异地呼道。

“看架势,像陨石。我明白了,这深坑就是陨石击出的。”有人恍然大悟一般。

更多人则屏住呼吸,用神念去缠绕下坠的物体,想感知出来物,若是天材地宝,自然要夺得先机。但很快,一些人就放弃了,在神念缠绕后,感知来物确实像陨石,而没有出奇的地方。

但也有人不甘心,觉得这陨石来得莫名其妙,用神识去刺探。很快,有人感觉到异样,觉得陨石里有着强大的力量,像心脏一般会跳动。

玉清风扬注视着虚空,对马芝说道“我的道法已经缠裹住陨石,师弟助我一臂之力。”

马芝没有动,嘴角却露出笑意,好一会说道“师兄别管它,最好让这帮家伙抢去。”

那是世界母树的回馈,这一次世界母树葫芦里卖什么药?搞得如此声势浩大,该不会还指望我为你继续打工吧。马芝刚想到这里,一声噗嗤的笑声就在耳边响起。

是母树的声音,马芝顿时大惊,他已经感知不到世界树的踪迹,想来已经回归母树,而母树必然隐身虚空深处。可这一声轻笑,好似就在耳边一样。

“你也别怕,不过是你参悟了我世界树的规则,所以我通过规则与你有着紧密联系而已。”世界母树解释道。

马芝如释负重。当年,青丘神王何尝不是沿着规则之线而浮现他脑海。那时候,马芝对青丘神王毫无办法,别人一念就可以抹杀他,而今却不一样,他所领悟的规则,一股脑注入天字宝图,他的身子里再无独属于别人的规则,而是被吸收转化后的自我规则。

“你又想怎样?”马芝不耐烦地用神念交流。

“不怎样,你既然如此卖力地为我所用,我自然要回馈你了。”世界母树的声音飘渺,若隐若现,言语里还带着笑声。

第54章 世界之种

果不其然,是馈赠。马芝一点也不意外,他更知道这不会仅仅是馈赠,世界母树一定会另有用意,搞不好希望马芝再栽培出一棵世界树。

只不过,马芝从栽培世界树中,也获得莫大的好处。他心里又是抵触又是期待,也不知道被母树收回的世界树会是怎样的命运。生吞活剥?还是化为养料?

对于母树来说,它们都是孩子,一个母亲会怎样对待自己的孩子?马芝无心无肺地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但瞬息想起叶如意,想起她生下阮细柳时的欣慰,以及之后的灵魂安定。

现今,已是如意观音的她离开了鸿蒙之境,而阮细柳又在哪里?当初给她的坐标,她会寻找吗?马芝也在这片刻,往事就在眼前。

“马师弟,是什么东西?”玉清风扬感受到“陨石”里蕴含的蓬勃力量,定是不凡之物,难不成平白让渡别人?

“馈赠,世界母树的馈赠。只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马芝神念传过去。

“世界母树!世界树!”玉清风扬只差喊出声来。他自然知道世界树的价值,传说中的东西,神乎其神。

“嗯,是世界母树。”马芝随即给了玉清风扬一个信息包,包括自己对世界树的参悟。他也告诫玉清风扬,勿要轻易参悟世界树的规则。

玉清风扬神念卷住信息包,就感觉到浩瀚博大,没有冒冒然直接打开、吸收,而是抽丝剥茧一般地一点点地分析,一时他在马芝身边站定。

陨石还在极速下落,这时间,又飞来许多大能。他们都参与陨石的争夺。有几个大能没有忍住,大打出手,一时天昏地暗。马芝嘴角带着笑意,只是挥挥手,这片空间重归沉寂。一些没有参战的大能,看到马芝这一手,竟心有胆怯,悄悄地溜走了。

对于他们这些大能,自然明白眼前的人已是世界之主,掌控着整个大世界,才可以做到如此“风轻云淡”。况且,他们都可以感应命运,虽然看不透与马芝相关的未来,但能够屏蔽世界之主的未来信息,自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也有悍不畏死的,他们或是一脸不屑,或是自信满满,甚至有一二个流露敌意和贪婪。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在他们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世界之主抢了去。

马芝感应到恶意,也就看似无意地对那几个点头示意。作为世界之主,他能够主宰自己世界里的生灵,虽然不能洞察一个个生灵的心意,但对于这些凶险恶意却能感知到。

那几个人不寒而栗,但很快镇定下来,看着马芝大有深意的表情,有人收敛了胸中的斗志,也有人肆无忌惮,继续挑衅地看着马芝。

马芝佯装不再关注他们,而是仰头看天空,觉得很快会有争斗结果吧。他想看看最终谁会取得胜利,想知道这个世界究竟谁是最强者。只不过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他也不客气,毫不客气,就在他们身上留下这个世界的烙印,必要时可以出其不意给他们致命一击。

“马师弟,你既然知道世界树的价值,为什么放任不管?世界树可是每个修者梦寐以求的先天至宝,有了它,不仅构建世界变得容易,更主要它能够提升世界的品质,可以让世界自行蜕变。”玉清风扬只是吸收一点信息,就忍不住用神念对马芝说,他太激动了。

马芝对他笑了笑,说“等你看完全部信息,就明白了。”

“好,我继续参悟。只不过,世界树的馈赠,一定是了不起的东西,不能拱手让人。”玉清风扬提醒道,说完他继续吸收信息包。

空中,陨石还在飞速坠落,马芝深信不疑,陨石是朝着他所在方向砸过来,根本没有受那些大能的干扰,只要他站着不动,说不得会被陨石砸得七荤不素。

母树啊母树,你馈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马芝在天字宝图里抽动世界树的规则。

没多久,世界母树就回了信息种子,世界之种。之前,你只是凭借断枝培植世界树,它们的规则残缺不全。而今给你一粒世界之种,它的规则虽然没有成长起来,但一旦化为世界树,孕育出大世界,其规则一定会圆满,只要你领悟了,我包你会晋升到万界之主,统治亿万大世界。

万界之主!马芝眼睛迸射出精光。盘古能够汲取万界之力,那些力量经过世界树的转化,才让他的世界蹭蹭蹭地晋升,进而让他修为晋升。世界不是自己锤炼而成?还可以统治其它大世界?万界之主,难不成都是自己一一炼制?

马芝正准备追问,世界母树又说你可别小看给你的这一个世界之种,它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世界之种,而是我采撷万界之精华,历经亿万年,借助大机缘,才孕育了这么一颗特殊的种子,极有可能,它将孕育你所追寻的彼岸。

彼岸!马芝一时心跳加速,彼岸竟然是要孕育出来的!彼岸难道不是更高等级的大世界、大位面?鸿蒙之境,通向彼岸,却是这一颗不起眼的陨石?不对,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追寻彼岸,凭什么我的彼岸就是一颗种子?还有之前离开的那些人,他们的彼岸是什么?

你诓我?马芝把不满和质疑一股脑反馈给世界母树,它不过是希望我帮它培植一棵完整的世界树。

“诓你?哈哈,只有你们人类,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而我们,只会顺从本心和本能,是怎样就怎样,不会跟你兜圈圈。而且,你我之间,渊源深厚,总有一天,当你面对我时,你就会明白,谎言是多么无力和可笑。”世界母树轻笑,声音就在马芝耳边打转。

世界母树,拥有绝对的力量,应该不屑撒谎吧?马芝又动摇了。可是凭什么,我就是那个被选定的人?渊源深厚,该是师傅吧?马芝轻轻地摇头。

这时,随着几声惨叫,有几个人从争斗中脱身而出,头也不回就桃之夭夭。他们凭借神念而争斗,此刻神念大损,只能逃走。马芝作为世界之主,感受其中神念波动,眼睛里也流露赞许,这些能够留下的大能不容小觑。

以后还要凭借他们,来维护鸿蒙之境的安定,只有该怎样收服他们?马芝有些迟疑,他完全可以凭借世界之主的地位,给他们一个个打上世界烙印,让他们与这方世界共命运共呼吸。所谓的天地同寿,就是这个意思。

但这不是他的处世之道。他一向与世无争,待他人也比较冷淡。即便清水江畔,曾经圈养一帮奴仆,却何尝不是成就他们世代荣华富贵。而今要奴役一帮人,而且是修者,打断他们自己的梦想,改变他们的命运,他有些于心不忍。

之于刚才毫不客气给几个人打上烙印,那是对他们的惩戒。想着,他目光看向那几人,此刻那几人内心的敌意已经消失,换成了盲目的崇拜。这就是世界之主的威势,可以不知不觉地将其驯服奴仆?

马芝猛然警醒,以后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鸿蒙之境虽然没有神界亿万万众,但少说也有千万众。且这千万众,差不多都是道尊以上的修为,即便那些修为低者,能够在鸿蒙之境生存,也必然有其机缘。而今,这些人都可以悄无声息地被转化奴仆,马芝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作为主宰,竟然掌控着这样的权力?这些个拼死拼活,一身都在寻道问仙,已经成为神界、类神界的主人,可是命运里,竟然还可以成为奴仆?这其间有什么秘密?真是冥冥之中注定吗?

他目光扫过去,从一个个大能脸上扫过去,觉得不忍,不忍里还有悲伤。这之后,我可以主宰这些人的命运,可是我又会被谁来主宰?他们在无知中成为奴仆,这与经契约而成为主仆不同,是命运之手把我转为世界之主,而他们碰巧是我的子民。

子民即为奴仆?马芝想起世俗世界的皇帝,想起那些凡人,强权之下皆奴仆!马芝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有强权,修为自己可能不是第一人,但在世界加持下,也就立于不败之地,统治他们一时变得理所当然。

他沉默下来,清水江畔,给了那些愚仆世代荣华富贵,那是无心插柳。而今,马芝心中却迷茫了,将他们纳入奴仆,更多的是断了他们未来,所有的自我、所有的道法都将不再,只剩下这世界之主,他们要拜他敬他追随他,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将成为金科玉律,他甚至放一个屁都是香的。

只不过,如果某一天我去了彼岸,那么他们也跟着会抵达彼岸,他们停滞的修为会再一次精进,丧失的梦想也会重新拾起。可是,我就如阴影一般把他们笼罩,是他们不可逾越的巨人。

罢了,罢了,我会给你们自由,只要你们别惹我。想着,他颇为怜悯地看过一个个在场的大能。不管是互为争斗的大能,还是那些坐山观虎斗的,他们莫名其妙地觉得浑身一冷,殊不知,自己的命运差一点被扭转。

陨石还在下落,挟虎啸龙吟之威朝着马芝冲过来。

第55章 宝贝儿子

还有大能觊觎陨石,暗中参与争夺。无数的意念缠绕在陨石上,让陨石如通电一般闪出五颜六色的“电火花”,而且时刻都在噼噼啪啪作响。

马芝眯着眼,他已经通过陨石上缠绕的意念而感知到五十四个大能在争斗,他细细运算每个人的修为,果然,这里面大多人都站在这方世界的顶端,毫不亚于他的修为。甚至,十多个意念排斥他的感知,这些人要么有守护灵魂的法宝,要么灵魂之力已经超过他。马芝也不去纠缠,他不介意这些人夺取陨石,只要他们真有本领。

“陨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视力范围,它如一个小星星大小。许多看热闹的修者发出惊呼,赶紧闪退百余公里。这大石头如果砸实地面,定然如核弹爆炸,会波及池鱼。

马芝不得不出手,他要守护庄园和祭坛。荒天用法宝幻化的亭台楼阁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消失,这以后,马芝会在庄园里苦修。而祭坛下的地宫,掩藏着秘密,而且有通往昆仑天庭的密道,这些也不容有失。

一道道道则之线被打出,在天网之下结出一个隐而不显的鸟巢。如果天网承接不住陨石,那么鸟巢会兜住“陨石”。

旁观的一些大能,自然“看到”马芝打出的道则之线。这一刻,他们才在意到这个不显眼的年轻人竟然拥有不容小觑的实力。粗壮的道则之线,让他们看到马芝的力量,他们心中都有疑惑,对方究竟修习的何种道法,竟然让道法几近实质,同时蕴含着蓬勃而狂暴的力量。

不等他们多想,“陨石”就带着爆裂的火焰冲了下来,那些大能的意念缠绕对它没有任何阻碍作用,也未能改变它下落的方向。它目标明确,直奔马芝。

玉清风扬被“陨石”带来的蕴含炙烤气息的烈风吹醒,他顾不得继续消化世界树的信息,人忙结下屏障,护住他和马芝,接着也放出意念,去争夺陨石。他知道世界树的秘密越多,越不允许别人抢去世界树的馈赠。

毫无疑问,陨石冲破了天网。世界母树没有玩什么花招,只是粗暴的“一砸”,天网骤然显现,爆射出蓝色的光芒,随后又消隐在虚空之中。

马芝从一击之中,感受到世界母树的力量,它没有恶意,不然只是这简单“一砸”,就足以毁灭天网,说不得也会让鸿蒙之境受到致命一击。它到底是什么等级的存在?马芝虽然从没有自满地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但修为在那里,至尊是足以打破神界的存在,而他现在,已经超越至尊。可是,自己耗尽心神布置下的天网,依然被世界母树随手一击就洞穿了。

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马芝内心里尽是苦涩,高山仰止,世界母树给他的是只差击溃道心的一击。难怪,其他大能的意念缠绕,对“陨石”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这时,“陨石”疾速地落进马芝编织的“鸟巢”里。鸟巢由虚转实,在半空中发出耀眼璀璨的蓝光,但是它依旧没有兜住陨石。只是,粗壮的道则之线在断裂之前的反弹力,还是减弱了“陨石”的降落速度,同时扑灭了陨石带来的火焰。陨石经过燃烧,外面的石质成分燃烧殆尽,个头小了很多,像一人高的炮弹一样,虎啸龙吟着朝大地冲来。

玉清风扬仓促设下的屏障,自然如薄冰一般碎裂。只听砰的一声,陨石就砸在大地上,倒没有产生多大的破坏力,好像在着地之前有股中和的力量将其托举。马芝使出吃奶的劲,才将陨石托住,只是这一击,他的脸色就苍白了,好在他是世界之主,借助大地之力而化解了全部的冲击,让他显得举重若轻。

陨石个头只有一人多高,形状并不规则,此刻一半都扎进大地。马芝感觉到石块里蕴含的狂暴力量,顿时喊声“不好”,人连忙施法,结出结界,笼罩陨石。他预感到陨石即将爆炸,若不是爱惜眼前的庄园,他也不会浪费法力来阻止爆炸。

只听一声闷响,陨石就爆炸了,只不过经结界束缚,破坏力并不大。爆炸过后,陨石外面的石质材料四分五裂,从石头里蹦出一个只有鸡蛋大小的黑珠子。此刻黑珠子在离地面二米高的距离悬浮着,且滴溜溜的打转。

是一粒种子,没有任何不寻常气息的种子。世界之种,原来如此不显眼,马芝心里说,人就借助世界树的规则与世界母树沟通,埋怨着不就是一粒种子,用得着闹出这样大的折腾吗?

嘻嘻,我把我宝贵儿子给了你,如果没有威势渲染,你会珍惜它吗?世界母树笑语道。

宝贝儿子?马芝只差噗嗤笑起来。为什么是儿子,而不能是女儿?他戏谑地反问世界母树。

世界母树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二个呼吸后,就回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那意思,这粒种子规则并不齐全?因为你应该还有女儿?马芝揪着不放,他才不相信世界母树这样级别的存在,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这样卑微的存在,它的每一步应该都有用意。

世界母树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是颇为沮丧地叹口气,就撤了和马芝的联系。

随着陨石显现真身,原本激烈抢夺的大能们愣了一下,就再次将目标转到种子上。他们没有谁发现种子的奥秘,若不是种子会自行悬浮,且滴溜溜转动,他们可能就会像撇开石质材料一样忽略它。

“它是我的。”一个大能振声喝道,说话间,一个清瘦的老人从虚空中显现,他脚踏虚空,一步一步朝马芝走过去。他若不是对马芝心有忌惮,会直接抢了走,但这时,他保有足够的理智,只是喊了话,而没有贸然出手。

“是艾美瑞神界飞升的特离普。”有人诧异地喊道。

“是我,想不到我潜修亿万年,竟然还有人认得我。”特离普风轻云淡地走着,却将他的威能蕴含进声音里,来震慑他人。

“呵呵,我当是谁呢,不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凭什么来抢夺?这个黑鸡蛋,属于我煞神的,谁如果不服,那就来试试我的刀吧。”虚空中传来不屑的声音,随后一个穿着黑风衣的人闪现而出。风衣的风帽遮掩他的面孔,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不过听声音,应该是年轻的模样。

特离普也不搭话,直接出手去绞杀黑衣人。黑衣人自然没有退缩,二人这次不是神念交锋,而是真枪实干地斗在一起。

第56章 它发芽了

二人毫无顾忌,一上来就是血拼。马芝微微皱眉,此刻的争斗足以破坏他的庄园,只不过他没有阻止,只是结下屏障,保护庄园和祭坛。

玉清风扬看不过眼,振声道“我不管你们是谁,要打都跟我们离得远远的,如果砸了庄园的花花草草,休怪我师兄弟二人不客气。”

在他眼里,特离普与黑衣人抢夺“世界之种”,已是极大挑衅。虽然感知到二人实力强大,但玉清风扬没有马芝的透析能力,自然只有战斗过才能知道对方的水平。

二人都没有理会玉清风扬的警告,也不在意,依旧马力全开地战斗。黑衣人自称煞神,他身周弥漫着浓郁的煞气,此刻煞气铺天盖地。若没有马芝的结界保护,庄园里的花花草草估计都将沾染煞气,而黑化并化为黑水。

特离普根本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他拿出一把羽扇,随意的扇动扇子,煞气就倒卷回去。而羽扇摆动中,不时有罡风吹出,罡风随即就化成风刃朝着黑衣人削去。虽然没有击中黑衣人,但将周围的空间割裂,时不时有时空风暴从裂缝里涌出。

没有人在乎二人的争斗,另有大能一直在观察世界种子,似乎瞧出端倪,嘴角露出喜悦的笑意,人就施法化为一只大手想抢夺世界种子。

“鲁特多,你敢。”特离普一边战斗,一边怒不可揭呵斥,随后一道银色风刃划出,就割断那只大手。

“特离普,以往我让你,并不是怕你,你别得寸进尺。”鲁特多怒道,被斩断的断手并没有虚化,而是继续朝着世界种子飞驰,一把抓住世界种子。

“鲁特多,你这个杂碎。”特离普见鲁特多的断手抢到世界种子,顿时扔出羽扇,羽扇化为利爪也去抓取世界种子。

这时,抓住世界种子的断手在触碰到种子那一刻,瞬间虚化不见。别人还以为特离普的攻击,乃至于让法力幻化的大手溃散,所以没有过多惊讶。但鲁特多则内心惊讶,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法力所化大手在接触“黑鸡蛋”时,似乎遇到虹吸一般,大手不受控制瞬时化为精纯法力而被吸收。

特离普见黑鸡蛋还在虚空中自转,也就一边回击黑衣人,一边冲向黑鸡蛋,想抢到手再说。黑衣人一边战斗,也分出精力想先夺取黑鸡蛋。

鲁特多自然不信邪,只不过他没有明抢,而是整个人虚化隐入虚空,想偷偷靠近,抢了“黑鸡蛋”就走。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多人,都藏身到空间因子里,试图靠近“黑鸡蛋”。

特离普羽扇所化的爪子先发而至,抓到了“黑鸡蛋”。但不等特离普收回,只见爪子就冒了烟,现出羽扇原形,火焰燃烧着羽扇,在幽暗中格外显眼,伴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个呼吸羽扇就化为灰烬。

“是谁偷袭我的法宝!?是谁毁了我的至爱?!我要将你挫骨扬灰。”特离普咆哮着,无比肉疼,羽扇虽然不是他的本命法宝,但却是定情信物,里面寄生着曾经爱人的灵魂,陪伴他度过无数孤寂岁月。而今,毁于一旦,那凄厉的尖叫声就是曾经爱人灵魂的最后惨叫。

特离普吼着,他就伸出一手,在虚空中做拿捏状,他这是挤爆空间因子,人早发现空间因子里的潜伏者。原本隐藏在空间因子里的大能,随着空间因子的挤爆而一个个呈现出来。竟然有二三十人潜伏在世界种子周围,一些大能正控制着趁手的法宝试图夺取“黑鸡蛋”。

有二十多个法器法宝触及“黑鸡蛋”,但瞬息,大能就与自己法宝法器失去联系。世界种子幽光闪烁,那些被主人滋养祭炼一辈子的法宝法器都成了废铜烂铁,甚至废铜烂铁都不成,而是成了粉末,簌簌地落了。

还有悍不畏死的大能,直接伸手去抓“黑鸡蛋”。他从空间因子里挤出,破口大骂,说“特离普,你这个缩头乌龟,别人怕你,我华夏公才不怕你,等我祭炼了这个天然至宝,再将你的魂魄祭炼成至宝的守护灵魂。”

这个华夏公,竟然感知到世界种子是天然至宝。他嘴上逞强,手却抓向种子。只不过,他面前有许多折叠空间,短时间抓不住种子,但一个个空间都被他抓爆。

“你敢。”特离普宛若发怒的雄狮,浑身爆发出强烈的威势,是他在折叠空间,瞬间拉伸其他对手离“黑鸡蛋”的距离。天然至宝,这是天然至宝?他激动,人就出现在世界种子面前,只有几米的距离,盯着“黑鸡蛋”看。

世界种子虽然吞噬了一些法宝法器的威能,但这些威能就如蚊子肉,再多也不够,所以它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么普通,不起眼,一点也不像天然至宝。

只不过,眼前的大能,没有一个人是普通的修者,他们冥冥之中都能感应到注定。特离普感应着,他感觉到危险,感觉到胸口就要炸裂。究竟是谁,会给我危险?我潜修亿万年,这天地之间,除了上神界,应该没有人能够给我危险吧!

他一甩手,将几个攻击过来的法器法宝都甩到别处,随后就伸手抓向“黑鸡蛋”。其他大能哪里会放弃,也朝着“黑鸡蛋”冲去。

就在这一关键时刻,时间宛若停滞一下,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下来,好像空气变成粘液一般,把伸过来的大手,或是闯过来的身子都黏住。也只是一个呼吸,停滞的感觉就消失,但闯过来的七八个大能凭空不见了。

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既没有皮肉烧焦的气温,也没有身死道消后的涅槃灰烬。只不过,马芝看得很清楚,世界种子身周发生涟漪,空气波动而产生的涟漪,携裹着那几人而不见了。难道被吸入未知空间?世界种子自带空间?

马芝脑海里反复推敲所看到的情景,但过了好一会,仍然没有看明白。不知道这样几个大能,让他们凭空消失,该怎样做到!况且是如此不起眼的一粒种子。

大能凭空消失,让几个坐山观虎斗的大能也大吃一惊。他们或隐藏空间因子里,或隐身幽暗之中,但对于这个世界的顶端的人,他们也发现了诡异。虽然没有看出门道,但不敢冒冒然出手。

“发生了什么?”玉清风扬也一脸惊诧,他也看到,空气涟漪波动,随后几个大能就消失不见,甚至连这些大能发出的毁灭攻击都消失不见。

“它是世界树的种子,俗称小黑屋,据说孕育大世界,里面自带空间。”马芝即便获知世界树的信息不全,但对小黑屋的传言还是有所了解。

“小黑屋!就是种子?”玉清风扬还没有完全吸收世界树的信息。

马芝没有说什么,他发现种子在变化。它的下端咔嚓咔嚓竟然有了裂缝,紧跟着裂缝里伸出了几根细微的根须。

它发芽了,它竟然发芽了。马芝虽然没有惊讶,但还是睁大眼睛。那几根根须微微抖动,又伸长许多。

“唉,远远不够啊。”马芝脑海里有了一句懒洋洋,又意欲未尽的声音。

是童音,清脆却又调皮。马芝懂得树语,忙回问道“你,你吃了他们?”

“是啊,很难吃,皮粗肉糙,只不过营养倒是丰盛。”那个童音再次响起,不以为然。

“啊,真的是你!生吞活剥?”马芝确认后倒更惊讶了,一粒不起眼的种子,竟然吞噬了几位了不起的大能,连渣都不剩。

“嗯嗯,都是圣体,自然浑身都是纯能量,不能浪费啊。”童音回答,好似理所当然。

马芝被噎住,这几个大能在种子那里,只是纯能量?它到底是什么怪物,可以轻而易举的吞噬他们?马芝不寒而栗,觉得自己努力亿万年,却不比这个其貌不扬的种子厉害。世界母树的用意何在?我如果靠近它,也该化为它的养料吧?

“我感觉到了,这周围还有几千个能量体,我要吞噬他们,才能进化出叶子,才能在幽暗里成长!”童音流露急迫。

马芝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几千个修者,他作为世界之主,也感知到,最近的躲在空间因子里,离他也就是几个呼吸的距离。但是远的,离这里少说几百万公里,它却也能感知到。

“帮我,我也吞噬他们,才可能茁壮成长,才可能变成一棵大树。”童音里带着恳求,带着渴望。

“不可能!”马芝说出声来。即便这周边隐藏的大能,对种子,对他和玉清风扬都不怀好意,但他也不想让这些人憋屈而且卑微地如此死去。

这种死,会击溃他的道心,会让他内心里升起无望。哪怕他们战斗中死去,也不该如此憋屈的死法。马芝一时想清清嗓子,大声疾呼,他要以世界之主的身份,让这些人离开。

只不过,世界树会像耀眼的大日一般,在这黑夜里闪耀,这些人会自觉离开吗?马芝扭头看向四野,他的心随之变得空灵,有种莫名的悲伤席卷而来。

第57章 师兄,你帮我选择可好

天苍苍野茫茫,无尽的幽暗,此刻我就是我,孤立无援。马芝脸上有着悲戚,人修道究竟为了什么?永生?强悍?可是,活了亿万年,依旧不能主宰自我。一粒种子,竟然可以吞噬你,将你孜孜以求的化为虚无。

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大道,天道,即使我掌控了千条万条,可是又能怎样?命运的奥秘,生命的奥秘,我还是门外汉。我已经是世界之主,掌控千千万万生命的生死,可是面对这粒种子,却有着无力。

马芝看着,看着,他的道心开始摇曳,若非天字宝图自行护主,将他心生的困惑、疲倦、无望一一卷入,然后镶嵌进不同的大道里,化解、吸收。

他的双眼星眸一般,在幽暗里闪烁,他的心里有了主意,扭头冷冷地看着玉清风扬,他的目光里没有亲情友情,只是悲戚地看着。

“他们,他们都死了,死了。”玉清风扬一次次回溯时光,终于看清楚特离普等大能的凭空消失,与眼前这粒种子有关。他的心跳加快,在时光一次次回溯里,他看到了细微,看到了隐而不见的獠牙,看到了吞噬时的蠕动,还听到了临死前无望而绝望的挣扎。那个嚣张、自大的特离普,每一个细胞都被挤爆,汁液飞溅的既视感,都被他捕捉。他在时空乱流中也有收获,掌握了时光回溯的奥秘,可是眼前的一次次回溯,并没有让时光倒流,而不过是洞察秋毫。

“是的,都死了!它需要养料,需要这世界万万千千的大能都成为它的食物,然后它会长出完整的根,发出新芽,才能够在这世界里成长。”马芝言语里没有感情,显得生冷而无情。

玉清风扬骤然地冷静,他盯着种子看,能够感觉到种子充满了生机,只不过感应不过,他又觉得空空荡荡,似乎自己离种子并不是十几米远,而是折叠着无数空间。他的心也冷了下来,十几个像自己的大能,就这样不见了。尸骨无存,毫无挣扎之力!他的心里没有悲戚,却是沉寂,举手无措后的沉寂。

“我是世界之主,可以瞬息掠夺这千千万万的生命,让他们为这粒种子献祭。可是我的心很乱,迷茫而又伤感,这权力以至这方世界的巅峰,可是我不觉得自由,而是无从下手,生死一念,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但非要如此吗?能够不选择吗?”马芝目光转向幽暗,叹息着、语无伦次地说着。

他可以看穿幽暗,却不能看出生命的奥妙。杀了他们,获得规则齐全的世界树?还是,放过他们,让他们在这残破的世界里苦修,寻找彼岸?

玉清风扬接不上话,他知道世界之主意味着什么,就如自己凝造的小世界,构筑规则,圈养众生,是衣食父母,却又主宰他们生老病死。而今,马师弟竟然不经意成为鸿蒙之境这样的超神界的世界之主。他究竟是怎样的身份,才能做到这一点?

“师兄,你帮我选择可好?”马芝说完,叹口气,身心疲惫。

玉清风扬哑然,看着马芝的背影,思忖话中的意思。他不寒而栗,一次要坑杀这千千万万的大能?玉清风扬吸口气,即便他一向杀伐果决,可是也犹豫了。无冤无仇,就要杀死他们?世界之主,那可是衣食父母,而今却要坑杀自己的孩子?确实是孩子,这世界万物都宛若是自己的孩子,而今却要坑杀这些孩子?

玉清风扬心中也有了悲凉,只不过他不像马芝为命运为众生而悲,只不过是怜悯他们,既然需要献祭,总有人要牺牲。过往的战斗中,小世界圈养的众生,何尝不会成为战斗的祭品!

“师兄,我把这权力给了你,你帮我选择吧!”马芝又是低沉地一语,随后他转过身,两眼湿润地看着玉清风扬。

玉清风扬眼中有了闪躲,即便他已经有了决定,可是他不是大恶之人,他说不出来。况且,他也是这千千万万中的一个。一时欲言又止。

马芝嘴角上扬,嘴角有了笑意,只是这笑意里有着悲伤。他伸出手,一把抓过,就把玉清风扬拉到身边,他抓住玉清风扬的肩膀,动情而又坚定地说“师兄,你可做好准备?”

不待玉清风扬明白过来,他就发现自己无从挣扎,虽不是外力禁锢,却是命运上的束缚,让他身心都被控制。他骤然明白了,他试图摆脱束缚,也想说话,但发觉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师兄,我把一切给了你,权力,命运,因果,包括这世界之主,都给了你。”马芝眼眸里有了深情,有了决绝,也有了快意恩仇,“帮我完成命运吧。”

视而不见的浩浩荡荡的力量漩涡开始冲刷玉清风扬,不仅仅是洗筋伐髓,而且还有大道练体。玉清风扬明白马芝在做什么,是禅让,是无私的施予,是醍醐灌顶。他的眼角湿润了,这宛若夺舍,只不过是反着来,不是马芝夺舍他,而是马芝主动施予而让他夺舍。

命运开始纠缠,马芝看到无尽虚空里,两条银光闪亮的河流开始交汇,会汇成一条河,这之后,两个人的命运会同步,不分你我。

玉清风扬也感应到命运的缠绕,他也观想到命运之河。他惊讶,不是哪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命运之河,作为修者,能够感应命运,但观想到命运之河的,则凤毛麟角,都是大机缘者才可能实现。而今他看到了,看到了自己宛若涓涓细流的命运之河,正注入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之中。

不好,不好,玉清风扬急了,他看到自己的命运之河自注入那条浩浩荡荡的大河之中,自己的命运之河就消失了。这是命运的吞噬,马芝的命运之河太过强悍,所以一举吸收了玉清风扬的命运。

但很快,他冷静了,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河,他无语了。他究竟是怎样的人,才拥有如此宽宏的命运?他是谁?玉清风扬心中有着疑问,那翻腾的浪花,就是一个个磨难,马师弟到底要经历什么?

这不是灌输,而是**裸的霸占,这跟夺舍根本没有区别,玉清风扬无奈极了。当然,他并不会被马芝夺舍,他的命运之河还在,只是因为太微弱,而显得微不足道。承接了马芝的命运,在激流勇进中,玉清风扬的命运可能会冲散冲淡,而消失了主宰的能力。

我将不是我,我将是你。玉清风扬心中有千万言,可是说不出来,他觉得马芝太疯狂,哪有如此粗暴的施舍?!就在这时,玉清风扬又看到命运河流中似乎有一条条鱼,在大浪之中畅游,那是大道,成千上万的大道。他目瞪口呆,马芝参悟这么多大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条条鱼在激流中蜕变,化成龙。一条条龙,在命运之河中恣意游动,呈现一个真龙之姿。玉清风扬屏住呼吸,自己所领悟的真龙之姿,所能演化的真龙之姿,与马芝相比,完全是燕雀与鸿鹄!他又是怎样做到的,怎样做到的?

玉清风扬心中一个个疑惑呈现,又一个个消散,这些也是马芝的。马芝对世界的解读,对道法的理解,对生命的感悟,这一些正面的负面的见解,甚至是情绪都涌进玉清风扬的感知中,成为命运之河里的沉沙。说不得某一天,一粒沙的翻腾,就影响玉清风扬的情绪。

轰然,似乎什么屏障被打开了,玉清风扬骤然觉得身子一松,觉得以往沉滞的思绪顺畅,豁然开朗一般。他的境界提升了,不仅仅是道法上,还有身体上的。这个世界对他再次释放了束缚。

海量的信息用来,是关于鸿蒙之境的信息,马芝禅让了世界之主的位置。马芝此刻,眼睛里有了几似疯狂和执拗,只不过在触及祭坛下秘密的时候,他有了一丝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秘密也给了玉清风扬。

那是师傅的秘密,师傅做了大局,而我不过是局中一枚棋子。他的心思里有了阴冷,这次好了,自己要抽身而出,师傅,对不住了,我不跟你玩了。也有了恨意,破釜沉舟后的恨意,师傅,我宁愿死,也要跳脱出去,而不受摆布,不管是你,还是命运,我都不要。

他有了滔天怒火,这怒火也反映进命运之河,河流上的浪涛激烈地拍打虚空,发出澎湃的声响。河水汹涌着往前激荡,玉清风扬感受到怒意,不知道为何,他从中感受到决绝,感受到痛哭流涕,感受到无望而决绝。

只不过,马芝还是遮掩了秘密,没有把祭坛里链接昆仑天庭的途径告知玉清风扬,甚至祭坛下的画卷也被他拂去。当初天庭盛宴,那些人的灯红酒绿,或许就此揭过。

马芝想靠自己领悟的时空神通,依靠命运之河的浪花翻卷,去推断当初师傅点化它成人的情景。没多久,他放弃了,即便他可以瞬息让时间回溯千年万年,但对于他的时空跨越,并不是他现在多能够推演的。

他疑惑了,师傅真的将我炼化为身外化身?师傅,我真的是你的棋子?师傅,我视同你为父亲,你可曾爱我?清水江上,师傅飞身为他抵挡灭神剑的情景浮现眼前,他大颗大颗的眼泪顿时溢眶而出。

命运之河上开始下雨,开始稀稀落落,后面转为狂风暴雨。只不过滴滴雨水都落进命运之河,玉清风扬看着,目瞪口呆,他想不到命运之河上竟然宛若现实中的大江大河。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