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遗梦 - xp1024.com
《京都遗梦》


001 明月初升

“回老祖宗话,表小姐来了”珍珠打起帘子,款款踱来。旁边影影绰绰引个姑娘,透着屏纱,不太真切。

“月儿拜见外祖母,外祖母安好“端是黄莺出谷,婉转嗟啼。眉若远山,眸似流水,鼻尖玲珑,娇唇微启,低眉颔首,尽一副女儿娇态;青丝如瀑,搭着藕荷色摇裙,迤逦而开。顺着素面娟黄合欢扇望去,芊芊酥手,若兰花初放,将散未散。

“月儿快起,到外祖母这儿来”,袁明月福礼起身,缓缓行至榻旁,髻上步摇前后微动,竟不闻一丝声响,裙裾暗摆,不见一丝杂乱。

“前儿金嬷嬷来家问暑,传外祖母夏末竟伤风了,外祖母可是无碍了?”

“哎,岁数大了,咳嗽几声碍得什么事儿,或金嬷嬷看我想你的紧,故意哄骗你过来瞧瞧我这把老骨头咯。”

袁明月心下霎时明了,怕是伤风是假,嘱咐为真,遂道:“外祖母这是羞煞我了,祖母想我,传个话过来,月儿请示了父亲,就过来陪您。”

袁明月侧过身子,对丫鬟道:“玲珑,把那玉呈来给外祖母过目”。又对徐海氏道:“月儿想着,外祖母肯定不稀罕这些玩意儿物件儿的,但是这个玉啊是前阵子哥哥外放回来给带的,说是山里机缘巧合寻着的,可贵的是一块儿整的,还没解呢,说是让我寻思着找人做个什么,可是我哪里懂玉啊,所以就借花献佛,请外祖母赏。”

外面茶房上丫头送茶过来,珍珠接了捧到袁明月跟前几上,袁明月顺势端起,轻啜了一口才放下。

“我这小心肝儿嘴真真儿甜,要是你那没良心的哥哥有你这一半,也是好的了。”说着就吩咐金嬷嬷和珍珠,领着一众丫鬟婆子退出去了。

“月儿今年也十四了吧,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呢。”

袁明月心下正是疑惑,随着这一年年长大,外祖母为了避礼,已很少唤我出门了,今儿不仅巴巴让我来,还提这茬,是为的什么呢?见徐海氏正说着,也只得压着心中的疑惑往下听。

“豆蔻将过,眼看着翻了年就要及笄了,连我最小的月儿也长大了呢。好了,说正事儿罢“袁明月心下一松。只听海氏又道:“今儿着你过来,一呢是赏我的及笄礼,赶明儿你笄礼的时候我就不过来了。”

“外祖母,您。。。”袁明月欲言又止,却见徐海氏摆摆手,只得作罢。

“你祖母与我,你虽说是不清楚,但这么多年想必也看的明白,不必多说。其二呢,是外祖母有件事儿得先给你提个醒儿,望你早有个准备,你是个通透得,外祖母省得。”

“月儿请外祖母教诲。”袁明月微退半步,福礼至地,海氏见了,也未曾叫起,只道:“明月,按理你祖母父亲俱在,我本不该多言,然你外祖母我终身只得你娘一女,便是于礼不合,我这把老骨头也放肆一回。按礼,明年你及笄,该得一字,我今儿就赐你一字:谨初,望你事事谨慎,如故如初。这几年,你祖母与你父亲始终不曾为你订亲,便是有人上门,你父亲也以你娘早逝,望你相伴左右推脱,明年圣上又将采女入宫,我只怕你父亲就是打得这个主意。你可明白?你可愿意?”

袁明月抬起头来,道:“父亲平日里隐隐提过,我心下也了然几分,但父亲并未与我明说,我只得远远推脱,但未见父亲那里有何起色,这可?”

“那是当然,他一心指着你兄妹二人光宗耀祖,连你从小得嬷嬷都是他不知道托了多少人才请得原淑妃娘娘的教养嬷嬷来指点你一二,若不是他心知我不愿,连金嬷嬷他也想讨了去给你。并非我不愿,而是你学得越好,你爹的愿就越深,这些年看你出落得越来越好,我这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愁闷。我是不愿意你去得,你可知为何?”

“外祖母肯定是为明月好的,明月心里全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你父亲是看不明白了。你父亲品阶不高,你祖父去得早,也照拂不了多少。你哥哥虽然年轻有为,但毕竟才五品同知府,连何时能平升入枢密院尚不得知,你祖父余荫也只能让你堪堪入围,就算你侥幸入宫,凭袁家现在,你的位分可想而知。而且,即使你能一朝得宠,于你自身又能如何?也不过是步步为营,胆战心襟得过着日子。什么荣华富贵,且不说别得,凭着袁、徐、海三家,若你找个门当户对得人家,哪个敢轻慢于你?哪儿不是绫罗绸缎,一生无忧,况我想你哥哥也不愿你用终身幸福去给他搏个前程,至于你那祖母,翻不起什么浪子,顶多就撺掇撺掇你爹,你放心,外祖母既然今儿说透了,也知你也是不愿得,外祖母会帮你的。”徐海氏娓娓说道,听的袁明月心里越来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外祖母是真真的为自己打算的,可是想到父亲,又一怔怅然。

“你回儿吧,以后若非十万火急,我不会再唤你了。”海氏端起茶杯,叹息道。女子本在深闺,四方高墙薄恶。

袁明月未再多言,望了望,端端正正的福地磕头,便起身退出去了。恍惚着听见一声呢喃,隐隐约约不太真切,竟像在唱诗似的。

“百媚千娇寸肌容,香施粉黛绿映红。青丝白发岁酬尽,长恨纷繁夜梦龙。”身后珍珠急急过来,抱了个檀木盒子,看着像是多年老物件儿了,暗暗猜到了。

果然,听的珍珠道:“表小姐请留步,这是老祖宗吩咐给您的,让我给您送来呢。”袁明月示意玲珑收了:“烦请珍姐姐替我谢谢外祖母赏。”珍珠福了福身子道:“应当的,表小姐哪里话。”

袁明月怔了怔,竟也未再多言,转身离去。裙裾暗摆,不曾有一丝涟漪。

玲珑跟在身后暗想:”也不知徐老太太与小姐说了什么,小姐这般模样“但也不敢多言,只心中疑惑着,亦步亦趋跟着,穿过福寿堂,由引路嬷嬷到二门廊上开了锁,往东苑偏门出去。

002 庭院深深

袁明月回到府内,还未得回院子,便先到袁海氏屋里报备。本来这袁家老太太和徐家老太太是亲姐妹,均出自南京的海家,可是因着这徐家老太太是嫡母原配所出,袁家老太太是继室所出,这后院女子间的事是说不清楚的,所以这关系也就明面上的事儿了。

无论如何,待字闺中的女子出门已是大事,回家必是得回告长辈,因着这家里并无嫡母,后院的些许庶务由父亲的乔姨娘暂管着,但她怎么也越不过嫡女这坎儿的,这等事情还是得禀命祖母的。

“明月拜见祖母,祖母安好。”到了老太太屋门口,袁明月福下身去,只听得堂上不紧不慢飘来一声:“起吧,今儿怎么晌午未到就回了,你那好外祖母竟连饭也没留,这是刮的什么风。”

“想是今日外祖母身体不适,要多些休息吧。”袁明月略显敷衍到。

“哼!”袁海氏不置可否轻哼一声,袁明月心下知道这是没什么吩咐了,便道:“那明月也不耽误祖母休息了,明月告退。”

“等等”袁明月直起身子,望着袁老太太。接着听到:“你父亲今日休沐,传话着你申时用了饭到东院书房去见他。”

“是”袁明月也未曾多言半句。

袁明月回到自己院子,抬头看见“居离院”三个字忍不住感慨,这是母亲题字,字里行间尽是萧索。女子于家,不论多久,终是暂住,最后离开。

母亲是外祖母独生女儿,从小娇养,不曾受半点风霜,下嫁袁家后,上有婆母掣肘,与父亲也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想来是十分怀念在家的时光,于我取名明月,也是想让我光风霁月,一世无忧的活着吧。

刚进院子换好衣服传饭,就见大丫鬟芍药风风火火的进来,手里捏着一封信,进屋就言:“小姐,少爷给您的信儿,说是明儿就回了。”说着就把信递过来。

“既然是明儿就回,还递什么信儿啊,祖母与父亲那里回话儿了吗?”说着接过信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少爷行事,您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想着应该没有,咱少爷也不待见她。”芍药突突的,说的又快又急。

按说大家小姐的近身丫鬟,也该是谨言慎行,礼仪得当。不过这芍药与玲珑不同,不是从小送进来的,是袁家大少爷从任上捡的,说是捡了兄妹两个,给哥哥取名儿叫锅盖,妹妹叫勺子,说的还会点拳脚功夫,袁大少爷巴巴的给他妹妹送过来,袁明月觉得兄长取的名字甚是不好,给改了个芍药。

信道:“小妹,明日晌午归家,给你带了稀罕玩意儿,记得给大哥留饭,老规矩。”落款是平之。

袁明月笑笑,哥哥也是,马上都要升任员外郎了,虽说是平调入京,可是这京官自然不比外放,想必父亲与外祖母怕是出了不少力吧,这二十出头的员外郎,不是世家子弟,哥哥也算是少得了的。

却吩咐道:“芍药,给厨房递个话,明儿晌午备酱鸭子,就说大少爷回来了”

“得咧”芍药一溜烟儿就跑出去了。

这头用完饭,袁明月按例中午打个盹儿,可是这左右睡不着,隐隐有些担心,回味着外祖母说的话,已是明白父亲传话怕是要挑明着说了,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痛了,想想便作罢了,只得兵来将挡了。

这袁明月从小什么都好,没病没灾的,聪明伶俐,蕙质兰心,可偏偏有一宗,就是头疼,隔三差五的,不知是个什么缘故,也不知请了多少大夫,愣说是没病,让袁家老爷袁仕迁束手无策,后来请了一高人说不是病,及笄之年就不药而愈了,这有头没脑的说上一句,众人都不明白,只有袁老爷心下了然,越发看重这个女儿了。

申时刚过,袁明月就早早的到东苑书房去了,见父亲果然在等自己,便忙福礼“见过父亲“。

袁仕迁忙道“月儿来了,你外祖母可还好?”袁明月抬头,看见父亲伏案起身,一身灰色常服,身形也微微发福了,想起父亲也过了不惑之年,常年内外操持,公务繁忙,使得父亲越发苍老,耳鬓也略微有些白发了,不禁心酸。

“外祖母一切安好,只是略微有些咳嗽,父亲放心”。

袁仕迁道:“你外祖母身体康健,我自是宽心”顿了半刻,又道:“你外祖母今儿可是有何事嘱咐于你?”

袁明月心下一忖,这父亲的心意如何,我尚不得知,故道:“禀父亲,外祖母说,她老人家近年来越发不得劲儿了,是以开年月儿及笄,便不过来了,趁着还未入秋,让我过去以赐我及笄礼,并赐了一个字,唤谨初,说是望我事事谨慎,如故如初。”

袁仕迁听了,半晌没动,暗道:“这岳母到底何意?这徐老太太既是自己的岳母,更是自己的姨母,自己的意思岳母想来也是明白的,但是这给明月赐这个字到底何意?这徐老太太可不是一般的深闺妇孺,她可是海家的嫡女,自己没有儿子,凭着养了个庶子在跟前愣是在徐家站稳了脚跟儿,况且自己岳父走的早,她能把徐家大爷扶持到参知政事从二品,也是个角色。要说她巴巴让明月过去,就赐这么个字,若没什么深意,袁仕迁自己都不信。“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却听袁明月说:“父亲今日唤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袁仕迁回过神儿来说:“哦,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就是你开年就及笄了,你娘去得早,乔姨娘是不得给你操办的,我想还是请你祖母给你行及笄礼,你看你要请你什么朋友或是什么要置办的就开始着手吧,免得年底操持年节疏忽,开年又急急忙忙的。”

袁明月心里疑惑,这还近一年呢,着的什么急,嘴上却说:“父亲不必为些许小事挂怀,女儿省得“

“哪儿能是小事儿呢,月儿你及笄之后,就该定亲了“袁仕迁装作抚须的样子说。

“父亲!月儿要一直在家陪您呢”说的袁明月满脸羞恼,这父亲与外祖母毕竟不一样,父亲是男人,说起来更是难为情。

“好了,好了不说了,月儿还是早点回院歇息去吧“

袁明月遂福了礼:“月儿告退,父亲也早些休息”

袁明月走后,袁仕迁愣是想不明白,既想不明白自己这岳母是唱的哪儿出,也不明白岳母为何不愿送月儿入宫,凭月儿的容貌,聪慧再加上只要老太太愿意,袁、徐、海三家就这事儿上肯定得出力,这事儿大致也就成了。最最重要的是,灯影大师说过,月儿阳命阴身,是有大造化的,这女孩的大造化,可不都是托在夫家身上吗?这没错儿啊。

袁仕迁想不明白。

003 袁家大少

次日,一大清早芍药就杵在居离院儿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外望,要不是小姐管束着,怕是早飞到前院儿大门口等着了。少爷回来了,她哥肯定也跟着回来了。

今儿少爷是外放回京,是大喜事儿,虽不至于开正门儿祭拜祖宗,但肯定要往前院儿拜见了老爷后再到后院儿拜见老太太的。别看这芍药大大咧咧的,心里门儿清呢。

玲珑出来说道:“芍药,小姐让你别在那杵着了,这少爷一时半刻是不得过来的,你先去秀房拿点新鲜的丝线过来,还有什么好看的羽毛,小姐说要做一个什么捕梦网。”

芍药扁嘴:“小姐今儿又梦见什么稀奇玩意儿啊,要我说啊,咱小姐今年比昨年还奇怪,经常说的我都不懂。”

“小姐也是你能编排的?快点去吧”玲珑到底是自小跟袁明月长大的大丫鬟,知道轻重,虽说是个丫鬟,可与一般人家的小姐也是能比的。

嘴上说着,可心底也突突,这小姐是跟自己打小长大的,接触过哪些人哪些事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但是冷不丁冒出个说法儿,别人听都没听过,要说是书上看的,可是难不成少爷堂堂朝廷命官,还不若小姐一个闺中女子知之甚广?可要说小姐怎么知道的,小姐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小姐嘱咐,切忌不要禀告父亲,免得他担心,玲珑也就只当小姐是天生的奇女子了。可不是奇女子吗?小姐的家室、品貌、性格、才华均是上上等的,京城能出其右者屈指可数,若不是徐老太太压着,肯定名动京城了啊。

巳时过了一刻,就听见居离院门口一阵请安声,玲珑回禀了袁明月,却过了一阵儿才见人进来,人还未至,便听见一爽朗声音传来:“妹妹,你大哥我好容易回来一回,连勺子都知道来门口巴巴等我,你就不着急见我啊“

正说着,人就跨步而入。只见来人身形修长,前庭宽阔,鼻梁高挺,眉目英俊,五官与袁明月有五分相似,可与袁明月的水眸不同,这双眼锐气逼人,一看就非凡品。

袁明月站在堂前,手里娟面合欢扇掩面道:“你诓我不知呢?芍药肯定是着急见她哥哥是不?”

“知我者,小妹也。对了,我让你那勺子拿我的牌子去二道门那去见她锅盖哥哥了,给你说一声。”说着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雕花椅上,抬头道:“小妹你坐啊,唉,你这扇子有点子意思啊,谁做的啊?”

袁明月便让玲珑传茶,顺势往他旁边椅子上坐去:“当然是我做的咯,怎么?难不成你喜欢?可是这是女孩子的物件儿,你拿来也没用啊,莫非你是给我相看了嫂子不成?”

袁崇海当即摇头:“哪有的事儿,我就觉着你这女娃的物件儿怪好看的,再说了,就算相姑娘,也轮不上我啊,父亲尚且不说,祖母还看着呢,左不过就这两年的事儿。”

“对了,小妹,今儿父亲跟我提起,说让我过几天去张经历府上拜会,你可知是何意?”话正好说到这儿,袁崇海便顺势说了。

“哥哥是说宗人府的张大人?咱家应该与他府上没什么私交吧?而且这又不年不节的,若说哥哥你平调回京,也是大约入中书省,与他宗人府没什么干系吧?莫非,明年是张大人?”

袁明月暗道,这父亲不与自己言语一声,竟连哥哥都支会过了,心里一怔泛酸。

袁崇海心里微惊,想着,我这妹子果然聪慧,一点就透,要是个男儿身,必也有一番作为。

“小妹说对了,但也不全对。张大人五品经历,怎么可能是他,主持大局的必然是左右宗人,只是我现在仅是五品同只,连平调员外郎的任命都还没有下来,能拜会的就只有张大人,再者,这消息我家有,别家也有,这么早拜会宗人,肯定会惹人闲话的”

”父亲的意思,虽未与我言语,但我能猜出一二,况昨儿外祖母已唤我过去提点过了,想来外祖母是知道你今天回来的,故早一日与我说了,好让我们兄妹有个商量。”

袁崇海道:“那外祖母怎么说?”

袁明月想了想,只说了句:“外祖母给我赐了一字,唤谨初。”便不再多言。

袁崇海顿悟:“小妹,我看外祖母与我一般想法,是不愿你入宫的啊“

袁明月诧异,连父亲都没想明白,哥哥怎会知道。看妹妹不解,袁崇海道:“小妹你看,娘给你取名叫明月,外祖母如若愿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不会给你个谨慎行事,一切如初就好,如初不就是照旧嘛”

看袁崇海得意,袁明月道:“大哥也说对了,但也是不全对。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

“大哥,你说爹他从小就疼我,他为什么心心念念要送我入宫呢?“

“这事儿啊,我知道“袁崇海神神秘秘的说:“还不是你出生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你是个男娃,结果得了你后,灯影那老小子说你是阳命阴身,是有大造化的,咱爹和咱祖母可就是信进去咯。”

袁明月心想,还有这么一出呢。当即问道:“是护国寺的灯影大师?”

袁崇海愤愤道:“可不就是那老小子嘛。”

“小妹,大哥跟你说啊”袁崇海正色道:“不管咱爹咋想的,你要拎的清楚,咱家若放再外来看,也算是官宦之家,伯爵之后,但是放再这京城,可就什么都不是了,爹那边我会想办法的,你可自己别跟着爹犯糊涂。”

“大哥放心,明月知道轻重的“

这边刚说完话头,玲珑就进来问再哪里摆饭。兄妹两个便到花厅落坐。

刚一坐下,袁崇海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锦囊来,却见里边有一信纸模样,还有一海螺。正疑惑间,袁崇海便道:“小妹你看这是何物?”

袁明月撇嘴道:“这不是海螺嘛。”

袁崇海大惊:“小妹如何得知?我尚且是头一回看到这东西”。

袁明月怔怔道:“这我也说不上来,或是哪本书上看到的吧。”

过了一会儿,袁崇海才道:“我这次外放,给你带了点那边的特产,想来珊瑚珍珠的你也不稀罕了,这海螺啊可以听到海的声音,你一个姑娘家,天天呆在家里,给你带再身边解解闷儿。剩下的我一会儿让勺子给你拿进来“

袁明月不愿意拂了哥哥的好意,便问道:“这信纸又是什么?”

袁崇海霎时便来了兴致:“这是申道昌给我的,说是他妹妹的诗,让你给评评。”

袁明月更疑惑了:“申家?是辅政大人申家吗?但是他妹妹的手记怎么会给你这个外男呢?这可是于礼不合的讶”

袁崇海朗声大笑:“我猜这是这小子偷的,我跟他说我家小妹蕙质兰心,他肯定不服气,非的让跟你比比。”

袁明月又恼又惊:“大哥,这玩笑可开不得,这事可大可小,传出去会有碍申小姐名声的”

袁崇海笑道“我是那么不只轻重的人吗?不过这申道昌也是个怪人,他爷爷叫他道昌,是让他道法昌明,哪知道他是无法猖狂啊。不过这人我见了,不想传说的纨绔子弟,只是这个想法很大胆,是个有意思的人。”

袁明月打开纸条,便见到:“唯天傲然万物中,一花一木一枯荣。爱怜丝雨纷纷落,伶仃浴泪露芙蓉。青新叶落无人遇,蔽荫千山万里崇。缘是霸王鸿鹄志,奈何毁于长情中。”竟然没有落款,看来这个申家公子,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袁崇海偏过头来看,道:“我说这观点我就不认同,自己没本事,干什么怪一个女人”。袁明月看了看,便道:“我觉得这个情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情,怕是说霸王自己不能很好的处理自己的情绪吧,不管是手足情,儿女情还是亲情友情,一定要果敢而坚毅。这个申小姐可真是个妙人儿。“

说话间,一众丫鬟便鱼贯而入,将饭食摆放整齐便退了出去,兄妹两净手,用毕后,袁崇海也未多留,便出二道门往东苑去了。

004 普天同庆

袁崇海回京,自是要去多多走动的。但回来也约莫半个多月了,也不见外祖母传唤,连舅舅那里也差人传话说不必过去见礼,这是个什么意思?要说自己是个女儿家,不好老出门,但是哥哥毕竟是外祖母亲外孙,舅舅也向来喜欢哥哥,不说想的紧,主动传去拜见,竟然在哥哥刚刚到家那日,就特意差人说不要上门,像是就怕哥哥去得,赶明儿得去问问哥哥才行。

“小姐,小姐,大喜事,大喜事。”突然从院子里传来芍药得声音。

“玲珑,去看看,芍药说的是什么事儿。不要让她风风火火得,有失规矩。”

“是,小姐”玲珑微微福了福身。

这刚跨出门,就见芍药扑得近身来,吓得玲珑差点儿躲不及,于是低声喝道:“见得什么事儿?慌成这样?小姐跟前儿,哪儿能这么没规矩!“。

芍药也心知是自己莽撞了,幸好是小姐人好,要是老太太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罚呢!便定了定心神,说道:“玲珑姐姐,我错了,可是再不敢了。不过,这真是大喜事儿,我听说少爷得了什么命,还得了赏呢!“

“你呀,进来三四年了,也还像个野丫头。”玲珑用手指点了点芍药得脑袋。

芍药吐了吐舌头,不甘示弱得说道:“指不定呢!那得看跟谁比,跟姐姐你比,当然像个野丫头了,可是要放得别院儿里,就数我机灵了。”

“唉,你呀,还真是。。。快进去吧。”

芍药一进去,噼里啪啦得就一通说:“小姐,少爷得新任命啦,还说宫里赏了个稀罕物件儿,是个什么什么砚台和什么供纸。您说这不赏金不赏银得,赏个纸有啥用啊?”

袁明月喝了口茶,幽幽说道:“这你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少爷院儿里的小双啊,说的是跟着下来的还有圣上的口谕,今儿还专门开了正门儿,可把老爷乐的,这会儿正打赏呢。”

袁明月心里有数,也不解,这虽说调任这事儿是八九不离十的,要不这父亲也不会才八月就把哥哥弄回来,但也不该闹这么大动静啊,便道:“胡说什么,这都未曾宣我们出去接旨,哪里来的口谕,切忌要紧口慎言。”

袁明月止住芍药得话头,又说:“你这性子,总是不改。我听哥哥常说,你哥哥做事稳重,心思敏捷,品行端正,是哥哥的左膀右臂,可是你看看你,哪里有你哥哥半分?”

这芍药是哥哥给的,心思也纯良,对自己也是十分忠心,但凡哪里有个风吹草动,便要来告,就是这性子,都与自己一般大小了,也没个管束。

“小姐,芍药再也不敢了“袁明月也不好说重,便由她去了。

芍药才去,玲珑便进来了,手里拿个帖子,捧了来。

袁明月看来道:“申家小姐及笄,怎的给我下了帖子?“

玲珑忖了忖,说:“这其他的说不上来,不过这帖子既然能递到这来,想必是老太太也是许了的,就不知这老太太去不去?小姐,咱去吗?”

袁明月将帖子递给玲珑,并嘱咐她收好,才说:“怎么能不去呢?且不说这辅政大人一品要员,这申家大小姐可是当今皇后,虽这申三小姐,是二房的嫡小姐,可也不是咱家可以拒绝的。你近来去库房挑个礼吧!”

袁明月这厢正绞头发呢,听得院子里娇杏来报,说是少爷来了。

袁明月连忙换了衣服过来,便见袁崇海茶都喝上了。忙落了座,道:“这都酉时了,哥哥这会儿子过来可是有要紧事儿?”

这才听道袁崇海说:“是有点儿事儿,我怕传话不清不楚的,所以我自己来,今儿有事儿耽搁了,所以这晚才来呢。今儿前院的事儿,小妹听说了吧?”

袁明月笑笑:“小妹还未恭喜哥哥,调任中三省呢。”

“好说,好说”袁崇海装模作样的拱拱手,得意道:“还有个事儿你不知道吧,今儿来报信儿的是宫里来的人,卖了咱家个好,给透了个消息,说是皇后有孕了。”

怕袁明月不明白又补了句:“今圣上不是赐了砚吗?说的是顺便提了句,说我这趟差办的好,是个分的清黑白的,赐我砚、纸,望我以后能多献策,为国效力。这宫里的人向来是人精儿,怕我将来入了圣上的眼,赶紧这儿来挂个号呗。”

袁明月担忧道:“哥哥你若只是调任,我还为你高兴。可是这,向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哥哥,你万事更要谨慎啊。”

袁崇海正色道:“小妹你放心,我省的。只是这圣上大婚也一两年了,皇后才传出有孕,这后宫都压着呢。圣上膝下这几年了,才一个公主,我看这是铁了心要出一个嫡长子了。说是圣上大喜,要普天同庆,过几天消息应该就回传出来了。我就怕咱爹听不得这些。我先上你这挂个号。“

袁明月眨眨眼,这急忙忙的过来,就为的这?大哥又不是芍药,诓谁呢!

“那大哥上我来挂号为的是啥啊?”

袁崇海嘿嘿一笑道:“我听勺子说,今儿申家给你下帖子了?”

袁明月佯怒道:“我说巴巴给我个丫鬟,敢情是养的细作啊。”

袁崇海赶紧拉了拉她袖子,可怜的说:“小妹,大哥有事儿求你,你可一定得帮帮忙啊。”

不待袁明月回话,便抢先道:“我这刚回来小一月儿,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乎,爹说祖母给我相看了个姑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具体是哪个也都还没说,只说是个好的。爹我是不敢信的,只要他看的上眼的,就是个歪瓜裂枣他也能昧着良心给我吹出一朵花儿来,所以小妹,这事儿你可得帮我,哥哥我的终身幸福可就指着你了,你可不能让爹把我坑咯。”

袁明月白了她哥一眼:“哥哥这是说的什么浑话!父亲难道还能害你不成!再说了,哪里有哥哥的婚事有我这个未及笄的妹妹言语的份儿。”

袁崇海霍的站起身来,惊的袁明月想哥哥今儿是怎的这么急躁,还未待她多想,便听袁崇海低声道:“小妹你想啊,爹知道什么?他难道还能到别人家后院儿里见人家深闺小姐不成?他只知道家室好的就是好的,咱远的不说,就说申家长房那个嫡长孙你知道不?我听申道昌说,他堂哥娶的呢是一品亲王的嫡长女,成亲前啊他爹也是跟他说多好多好,他堂哥想着,怎么得也是个郡主,再差能差哪儿去,结果说的是飞扬跋扈,惨目忍睹。他堂哥现在天天再三所,有家不敢回啊。小妹,你忍心你大哥。。”

袁明月委实听不下去了,打断道:“大哥!你别胡思乱想了,申家公子哄你的呢,你千万别非议人家家事。再说,你的事儿,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袁崇海见好就收,赶忙道:“简单,你不是要道申家吗?申家现在正如日中天的,一般人家的小姐应该都会去得,你先探探祖母的口风,看看她是留意的是哪家的,你就帮我留意这人怎么样,回来跟我说道说道,咱兄妹见机行事。”

袁明月只得应下了,送走了袁崇海才想着,本来问他舅舅着人传话儿的事儿,也给忘了。

005 如明若玉

日子过的飞快,眨眼便到了九九重阳,这申三小姐也是生在节口上。袁明月起了个大早,就准备着禀告了祖母便到申家去,未曾想祖母竟然也是要去的。

祖母为人,素来寡淡,看来哥哥那是所言,也非空穴来风。

到了侧门口,竟看到哥哥也在。便悄悄问道:“哥哥,你今儿休沐,没约朋友去登高吗?“

袁崇海正色道:“祖母与小妹出门,我必得在左右,护你们周全。”随即暗道:“申道昌约了我跟几个同僚,顺便!”

袁明月掩口笑笑,心想:“怕是提醒我别忘了他嘱咐的事儿吧。”

到了申家,见有人远远招呼大哥。袁崇海告了祖母一声,悄悄给袁明月递话:“申道昌叫我呢,我在前院儿等你们啊“便向那人走去。

远远望去,是个跟大哥一般高的男子,只是人还单薄些,外面套了见青纱,看着甚是潇洒,边带着几个人,正跟大哥有说有笑的。毕竟是外男,就算是隔的远,袁明月也不敢多看。

大约是今日女眷较多,申家怕有人冲撞到哪家小姐,从进门到穿过二道回廊,过了中院,行至老太太院口,竟也不见一个小厮。

刚到院口,便见有一中年妇人,一身红底黑绣锦衣,满头珠翠,甚是光华,接着便听她笑道:“袁老太太,您可来了,快屋里请,咱家老太太啊,听说您今儿赏光,可是念叨了一早上咯“

袁明月跟在祖母身后,想来这是申家媳妇吧,就不知是哪个了,大概是听丫鬟传话,不曾想祖母会来,以祖母身份,虽不至于申家老太太亲迎,但得派个正经主子相迎方是正礼。但见祖母寒暄着往里屋里去,也未曾介绍自己,也只低头当作不知。

进了屋,便见堂上坐了个十分慈祥的老太太,只见她起身拉着祖母的手寒暄着。

袁明月垂头悄悄打量着四周,也未曾留意说的什么。过了半晌,只听的有人唤她。

“这是明月吧,都这么大了,出落的是真真儿好啊”说着便要给见面礼,袁明月只得硬着头皮一一应着。却见周围还有人,想来是先到的一些夫人小姐的,接着便是长辈介绍晚辈的一通行礼寒暄,袁明月整个人晕头转向的,好不热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袁明月这边受罪,袁崇海可是正春风得意。

只见袁崇海跟申道昌几人,因着是男客,今儿又是女子及笄,本来算不得是正经家里办喜宴,便没有长辈过多着问,私下里在申家少爷院儿里摆酒呢。

“唉,我说平之兄,今儿个总算是见着你那天上有地上无的妹妹了啊,我瞟着,漂亮呢是漂亮,这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啊,我可跟我妹妹打了包票的啊,别回头我妹妹数落我,我可是。。。”

申道昌这儿还絮絮叨叨的,袁崇海立马怒道:“申道昌!放的什么屁呢!我跟你说,要不是我托了我妹妹事儿,你申家二房的门儿我妹妹也不见得会进,你再敢拿你那黄鼠狼眼睛看我妹妹一眼,看我不挖了你眼珠子!“

申道昌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说:“得了得了,有什么稀罕得,我等会儿回去问我妹妹。”

说着就招呼着众人喝酒吃肉了,谈笑风生了。一位呢是朝堂新秀,一位呢是辅政嫡孙,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再说这袁明月,好容易拜了一圈,刚在袁老太太身后坐着呢,就听见长房丫鬟传话,说大少夫人身体不适,人就不过来了,礼已送到小姐院儿了。袁明月心想,这郡主真行,堂妹及笄,身为长嫂,竟面都不露。

刚刚出门相迎得二夫人赶忙出来打圆场,众人面上不显,心里也都明白。京成就这么点儿大,谁家里不是门儿清呢。便见长辈让去申三小姐院子里坐坐,袁明月见祖母正跟旁边一老太太闲聊,显得很是热络,刚想跟祖母告退,便见吩咐道:“明月啊,你与戚小姐同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袁明月这才见边上有一小姐,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丰睑薄唇,一身嫩绿色长裙短褂,显得身形修长曼妙,虽说不至倾国倾城,也是十分颜色了。心下了然,这戚小姐怕就是祖母着眼的了。

便十分客气福礼道:”戚小姐,若不嫌弃,请与明月同行。”这戚小姐也委身还礼,告了长辈,便一同往外去了。

出了院门一会儿,便听见:“袁小姐认识申妹妹吗?”袁明月哑然,道:“家母早逝,我便很少出门,未曾有缘得见于申小姐。”

只见这戚小姐朗声道:”咱也别小姐来小姐去得了,你若不介意,我叫你一声明月妹妹,我今儿十六了,看着应是虚长你一岁得,便叫我一声姐姐吧。我叫君梅,字远贞“袁明月从善如流:”远贞姐姐哪里得话“

两人边走边说:”明月妹妹,我见你真好看,我回京也两三年了,还未见哪个容貌还能越过你去“

袁明月还未被人如此直白得夸赞过,很是赧然道:“远贞姐姐过奖了,姐姐更是英气风采。对了,姐姐之前是没再京吗?”便赶紧扯开话题。

”没呢,之前跟着我爹爹再任上呢,就是南方,你去过吗?“

袁明月很是羡慕道:“明月从未出过远门,真是羡慕姐姐。”

戚君梅道:“这有什么,以后若有机会,我带你一道。”不愧是将门之后,行事作风甚是潇洒,不似平常小姐一般。若说这戚小姐若当真说给哥哥,也算低嫁了。这戚小姐祖父早逝,是前一等镇国将军,父亲是戍边三品神武将军。这等煊赫家室,祖母也不知费了多少心了。

前引路丫鬟停下,跟着来得众人见到了星辉阁,陆续进入,一一迎了落座奉茶,礼仪十分周全,不见一丝杂乱。

袁明月心道,果是钟鸣鼎食之家。少倾,见二夫人携着一红衣少女,自堂后穿帘而入,这女子前庭饱满,弯眉如黛,鼻若悬胆,唇珠圆润,两颊微腴。青丝披散,泻至裙裾。颈间挂这一块玉珏,古朴异常。正红裙装上罩着层香纱,细细看还绣了牡丹花。这申小姐真是花开怡人,富贵非常。

只见她曲步堂前,微微福身道:“如玉谢各位姐姐妹妹观如玉及笄”说完便抬头望向众人,不见一丝赧然,一派大方。

便见堂中落坐,二夫人右手执梳,左手握发,口中殷切教诲,又拿了早已备好的金钗,给倌了个飞天髻,就算是礼成了。又听外院丫鬟引进来个老嬷嬷,说是老夫人赐了字。只见一花甲嬷嬷,手执一东珠步摇,给叉到发髻上,又对其道:“恭喜三小姐,老夫人赐您字——瑶华”

袁明月心想,这申家可真有意思,这星辉阁,人如玉,瑶华仙花。便跟着众人到小花园闲话去了。

006 惊鸿一瞥

这女子及笄,本意是预示成年。普通人家女儿行礼,也就由自己娘亲给倌发教诲,再由父亲赐字,请了左右堂亲、表亲观礼,也就算礼成了。

但在世家大族中,因着女儿家最重莫过于名节与颜面,也暗示着及笄后本家小姐就可以正式议亲了。也因一般女儿,及笄之后一两年就会出嫁,故而会请年龄相仿、家室相近得小姐做客,以示交好。若以后常常往来,便是手帕之交,以后成亲各为当家主母,便是要多多走动的。这都是各家心知肚明。

袁明月本想找个僻静地方落座,偏戚君梅定要拉她去见申如玉。本想拒绝,又见她如此热情,想着哥哥嘱咐的事,只得依她。不曾想,竟直接被带道申小姐闺房之中,也就吩咐玲珑守再外面就好。

却听戚君梅道:“如玉,人我可给你带来了,说吧,怎么谢我。”

袁明月十分惊讶,我与她二人并无故交,怎的要指明见我,面上却一点不显,只等着看她怎说。申如玉见她容貌身形,步姿神态,已是信了三分。再见这般沉的住气也就信了五分,当下即言。

“袁小姐莫要怪罪,是我求戚姐姐哄你过来得,但见你可怜我心心念念要见得你得份上,千万莫要恼我才是啊。”

想起那日哥哥拿得诗回来,晃然大悟,八九又是因为这申家公子。

“申小姐哪里得话,明月愧不敢当”两指掐着扇子,微微福身。

果然听的申如玉道,这申道昌在哥哥那听了只言片语,便回来添油加醋得告与他妹妹,说是袁明月琴棋书画艺,诗歌酒茶风,样样顶好的。这闺中女子,平日里也没得什么事儿,便对此十分上心,心心念念要见见这袁明月是何方神圣。

袁明月委实冤枉得紧,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还是知道得,但是不论如何解释,她们都当是她谦虚。说急了,申如玉说:“我都见了妹妹你的词了”。这下子该袁明月懵了,这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你放心,是传抄得,不是手记“见说漏了嘴,申如玉赶紧补救道。

原来是袁崇海与人论学,出了篇词,旁人说是从未见过这种行文方式,却又不得称奇。后私下里与申道昌说了,是袁明月得手笔,这还了得,不弄清楚这事儿,简直不符合他纨绔的作风。但这袁明月也不是他能见到得,便想了个曲线救国得法子,跑他妹妹这连哄带骗得弄了这么一出。

合着从哥哥传诗给我,到申家给我下帖子,再到哥哥听了他编排得哪些话,巴巴跑来找我帮忙,就是怕我没钻这套呢。不是说这申道昌就是一纨绔公子哥儿吗?心思如此敏捷,却用于闺阁女子身上,也是个怪人。

却见申如玉拿出一张信纸,写到: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一阴兮一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

这辞却是袁明月所出,但却不是她所做,这是她梦中所得,但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如何与旁人讲得。

便说,这是自己胡诌乱写作不得数得,所以并不符合任和文体,也不成什么音律。

但申如玉道:“妹妹哄我呢,我祖母就听见我念叨了句: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就说这句子有意思,今儿还给我赐了个瑶华得表字,要说是胡诌,我可不信”

戚君梅立马附和:“可不是嘛,就说我,远贞这个字啊,是我祖母给得,说是祖父他戎马一生,望我远离是非争斗,所以起了个同音得字,远争。”

话已说到这份儿上,袁明月没法子,只得给二人讲解,因她自己也不甚明白,断断续续说了小半个时辰了,才未到一半。

袁明月却觉得这都入秋了,怎的还越来越热了,手中扇子越发摇得显眼,只听见申如玉说这扇子还精致,外面玲珑也因久未见人寻进来了,说的什么已听不真切,只觉得气越来越紧,头越来越疼,恍惚着就倒了。

这可吓得两人赶忙将人扶到内室床上,又着人去前老太太屋里报信,又着人去请大夫。玲珑一进来便见着了,她猜想这可能是小姐老毛病又犯了,虽也心急,但总是要好的多。

惊动了几位老太太都过来了,大夫来看过说是思虑过多,费了心神,多休息就好,并无大碍。出了这档子事儿,待袁明月转醒,袁老太太也就先带这袁明月告辞了。袁明月走了,留下申如玉跟戚君梅心里好不内疚。

才到门口,便见袁崇海扑过来扶着袁明月道:“说是小妹晕倒了,怎么回事?”

玲珑还未回话,便见后面申道昌追了出来:“平之兄,令妹无碍吧”

这会儿子隔得近了,才见道这袁明月,眉若远山若有无,眼间秋水流转,眼睑微睁,睫毛下垂,鼻子小巧剔透,肤若凝脂,薄唇微隙,虽脸色苍白,却更显得羸弱。简直是娇若西子胜三分啊。哪里是漂亮,那是十分得漂亮啊。

这会儿子袁崇海也顾不上他,把妹妹与祖母送上马车才转头与他道:“家妹身体不适,这便告辞了,帮我跟各位同僚告罪一声,说我改日做东,给大家赔罪。”

说完也不管他,护送袁家车马回去了。申道昌也不怪他失礼,不说两人一起从东边回来,这袁崇海还救过他一回,就说这袁兄有这么个妹子,也得好好伺候啊。自己乐了会儿,屁颠儿回了。

那厢袁崇海要知道他打得这主意,不打断他的腿,他就不知道这袁平之得拳脚功夫有多好。

007 禅师灯影

转眼过了约月余,见天渐凉,京城不少人家趁着尚未大冷,携着大批女眷到护国寺上香秋游。

因前段时间袁明月旧疾突犯,连着一月都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请了不少大夫,甚至去求了徐家老爷的帖子给请了宫里的御医。病呢是没看出来,说法到时统一——没病。袁仕迁也急的没法子,只有见她好点就嘱咐她出去散散心。

本来应是袁老太太携家眷出门,但这袁老太太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若说只一个小姐单独出门散心,是危险且不合规矩的,是以,袁仕迁特让乔姨娘跟着出门,并着袁崇海护送妹妹。

当日,一行三人正准备出门,却见衙门传话,说是有要务,必请袁崇海回一道,并再三保证说最多耽误半天。袁崇海想了想,进来确实没什么大事儿,应是人事儿上的一些摩擦,就嘱咐管家,派人护送马车先行,自己完事儿骑马来追。与袁明月交代一声,带着郭德便走了。

到了护国寺,也没见袁崇海追上来,袁明月便与乔姨娘先进寺庙安置,并着管家去看看少爷来没有。这边诸事准备妥当,芍药一路叽叽喳喳,心早就不知飞哪儿去了。袁明月便放她出去打听打听,周边有何景色,并再三嘱咐,切莫惹事。芍药捎带着小双,高高兴兴的出门去了。

护国寺终年香火旺盛,达官显贵络绎不绝。倒是养活了不少贩夫走卒,沿途叫卖声,不绝于耳。

因袁明月从小深闺简出,芍药看什么都新鲜,小双呢到是跟着少爷得小厮,却不觉得有什么。突见一卖活物的,芍药赶紧跑过去道:“这山鸡真好看,从没见过。”

小双忙道:“这我见过,不是山鸡,是鹧鸪,是种鸟。”

芍药向来要强,便故意道:“我知道,双双金鹧鸪嘛,我故意逗你玩儿呢。”

“哟,这小丫头真能诓人,自己都不认识,还能吟诗呢。”

一道唏嘘声不合时宜的传来,但见边儿上站了两人,一身崭新青布衣裳,看着像是哪个大家公子的小厮。

芍药刚想回话,想着小姐吩咐,也没吭声儿,便对小双说:“小双,给钱,咱回去。”

不成想,这边小子一把捞起鹧鸪,说:“月末儿,给钱!”说完两人怒目圆瞪,均不相让。

“月初,走吧,别让公子等咱”剩芍药气呼呼的,恨不得把两人背影瞪出两个窟窿来。

这边申道昌见两人进来:”给你爷带的什么好玩意儿呢。”

月初献宝似的:“公子您看,多漂亮的鹧鸪啊“

申道昌不无好气道:“大哥那我还没劝动呢,你小子给我整个这么个玩意儿,让我蒸了还是烤了!”

月初谄媚道:“小得想的,兴许小姐喜欢呢?“见少爷没说不准,应该是许了。

原来这申道昌的堂哥,与郡主一直有间隙,听说护国寺高僧灯影大师云游回来,便说来拜访。可是这住了月余,灯影大师却是不见人,说是在闭关。这申道昭就干脆住这儿不走了,急的大夫人没法子,想着他堂兄弟素来关系亲密,只得拜托他来劝劝。

袁明月刚添完香油,便见一小和尚传话,说是主持相请。袁明月心虽奇怪,但主持乃是得道高僧,也没什么需要避讳的了。

穿过明堂,到了阐室,小和尚让袁明月单独进去,便让玲珑守在门口。进去却见蒲团上坐了一人,背对而坐,见袁明月进来,既未起身,也未说话。袁明月便选了个近门的位置站着,福身道:“小女见过方丈,不知您有何事传唤?”

“施主,一别十四年,您可安好?”见袁明月未解,便又道:“老衲法号灯影,十四年前,施主出生,老衲曾为施主推算过命里,您八字还阳,命数还阴,最终您不仅是个女娃,还长了这么大。这许多年,老衲走过无数之地,也未曾见过第二个,或许施主您能给我答案,了却老衲心中的夙愿。”

袁明月心底十分惊骇,这灯影大师云游多年,多少人求而不得,与我说的这些话,虽一字未懂,但应是有缘故的,急忙道:“明月惶恐,明月不知大师这话的意思,恳请大师明示。”

”看来施主也未曾参透,但是解铃终需系铃人,希望来日施主得知,能为老衲指点一二,老衲感激不尽,老衲便在这安定山上,护国寺中,静待佳音。”便不再多言,袁明月想再多问,也只得算了。

袁明月刚带了玲珑出来,便见一少年模样的人,急吼吼的赶来。只听:“见人了?见谁了?大哥知道吗?”

袁明月刚想回避,却听见:“袁小姐?”

袁明月只得站定,却只福了身,并未说话。申道昌见确实是袁明月,早不知把他大哥忘哪个旮瘩去了。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似的,连忙装模作样的说道:“在下申道昌,上月您与平之兄光临,曾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得见,想来您是身体无碍了。”

袁明月这才看定,只见这少年体态修长,身形单薄,剑眉略蹙,眼睑圆润,山根挺拔,却有唇珠,显得十分潇洒风流。回道:“多谢申公子记挂,我已无碍,申姐姐前儿送了药,用了竟比以前还精神了呢。”寒暄两句就回了。

“爷!人走了。”月初伸手晃了晃。

“看着呢!要你多嘴!”申道昌一巴掌拍了下月初的脑袋,转过头道:“月末,你去派人给我盯着,看这袁小姐在哪儿落脚,在打听打听袁家还有哪些人来了。”

见月末走了,月初又道“少爷,这灯影大师咱还见吗?”申道昌想了想:“见个屁!让大哥等着吧,咱也多在这山上待两天。”

见申道昌转身就走,月初连忙跟上“爷!您不急着回了?”

袁明月回来就见芍药气呼呼的杵在门口,若是平日里呢肯定要打趣一回,但刚刚灯影大师那些话,给她的心上罩了一层疑云,又遇见申道昌她也预感不是什么好事儿,故只道:“我去歇会儿,哥哥回来了,再来叫我。”

刚歇下,就见得袁崇海赶来,听玲珑说小妹歇息了,想到车马劳顿,就交代让过会儿回话,便去了。过了一会儿子,听郭德说,申家公子求见。

008 明月怀谨

“申道昌?他怎么再这儿”袁崇海心里纳闷儿,抬头便听见:“平之兄,一别月余,别来无恙啊。”

袁崇海心想,这小子腿脚到快,就他申道昌干的出来。

其实这申家二公子,说是纨绔,其实也不是什么欺男霸女,十恶不赦。只是为人轻狂妄,喜欢享乐。但这申家家教教出来的,绝对不是个傻的。虽说之前有些往来,不过是看在我顺手帮他一把的份儿上,最近这对我如此殷勤,是要做甚?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来者是客。

便道:“不知怀谨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两人假意奉承了会儿,终于落座奉茶,算是切入正题。申道昌将堂兄之事,简约说了。袁崇海听了,心想,这申家也是手眼通天,这事儿前一月就知道了,还早早的来这护国寺躲清静。于是也将家妹散心之事说了。

申道昌这说了半晌,等的就是这茬儿呢。便说这后山上有处风景,甚是怡人,邀请袁家兄妹,明日同游,并与袁崇海说要引荐他堂兄,申道昭。

袁崇海推说这袁明月乃是女眷,不方便。结果,这厮竟说,他妹妹申三小姐也在,说其实他只是帮他妹妹递个信儿。袁崇海只得应了。

申道昌满面春风的回去了,出了门便问:“月初,小姐儿那回信了吗?”

“哪能这么快啊。放了鸽子了,起码得酉时才得见人。”

申道昌背着手,仰了下头:“也是!走,见大哥去!”

快行两步,霍得转过身来,月初正低头跟着呢,差点儿没一头扎他背上,赶忙退一步。只见申道昌抬头盯着他看,直把他看的心里发憷。

“月初,我觉得你这个名字得避讳一下,我给你改改,叫日初吧,一会儿月末回来,你告诉他,顺便也给他改了,就叫日落。”

月初,不!日初一脸懵逼,好好得改什么名儿啊,这用了十多年了,咋突然就要避讳起来了呢。等回过神来,见少爷已经了,连忙喊道:“少也!少爷!我这不是,那什么!”申道昌回头瞪他一眼,就讪讪闭嘴了。

再说袁家这边,袁明月醒了听说袁崇海来了,便来见他。

刚到屋口,便见院子里哥哥正与一男子说话。这外边不比家里,兄妹两能有一个院子已是不易,哪里还能计较的那么多。至于乔姨娘是父亲的妾,自是不能与哥哥同住一个院子,便安置到寺院的厢房了。袁明月站定,这袁崇海见了,便先打发郭德出去。

郭德行至袁明月旁边,垂手道:“小姐好”。

袁明月微微点头示意。便听身后芍药道:“哥哥,你在呢?”然后巴巴的看着她,见袁明月抬了抬帕子,遂笑嘻嘻的道:“多谢小姐!”便拉了郭德出去了。

刚落了座,袁明月便道:“哥哥今日回衙门是有何要紧事?”

袁崇海挥退了左右才道:“舅舅派人递话,让我多告假几日,最近就在这山上住了,先别回去。”

“这是为何?”

袁崇海喝了口茶才道:“这圣上亲政未久,想要有翻大作为。前儿提了要废除三省,改设六部。近来正是要紧关头,舅舅怕我趟这浑水,故做嘱咐。”

这朝政上的事儿,袁明月不能多言,便道:“那父亲那里知道吗?”

“应是知道的,父亲与舅舅看法不同,我是同意舅舅的。这不连申家公子都跑这山上来住着了,咱有什么资格趟这水”袁崇海撇嘴道:“若是这皇后再没有动静,申家都准备在送个女儿进去。这申皇后刚传出点信儿,申家就不余遗力的当保皇派,即使这样,还让申道昭到这安定山上住着,你说凭着咱家,父亲不是老糊涂了吗?”

袁明月哑然:“我说之前外祖母差你回来,却又不见你,看来舅舅是早的了信儿,一直防着呢。”

“唉,对了,小妹,那个今儿申道昌约我们明日出游,说是申三小姐也来了,你去不去?”

“今儿晌午见他,怎么没提申姐姐在呢?”袁明月道。

袁崇海嘭的一声,放下茶杯:“什么?你见着他了?他今儿可一点儿没提,不知道装的什么坏水儿呢,你明儿别去了。”

袁明月连忙道:“就是上香的时候碰见了,也没说什么,再说了,人这是申姐姐名义相邀,不去就是失礼了。”

酉时刚过,便见申家马车来了。申如玉进来,便问:“火急火燎的把我叫来,是有多十万火急的事儿。”

申道昌将前因后果细细给讲了。申如玉惊道:“大哥,你费这么大周折,是要做甚?你这死活要寻个由头见明月妹妹,你不会是打她主意了吧!”

申道昌潇洒起身,得意道:“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是我亲妹妹,你可的好好帮你大哥我谋划才是。日初,去好好准备明日用的东西。”

申如玉恼道:“大哥什么时候添新人了。”

“不是,我觉得月初这个名字得避讳避讳,给改了个新的。”申道昌附手道。

这申如玉玲珑心肝儿,马上便意识到,便故作高升道:“依我看啊,恐怕还得改。”

“这是为何?”申如玉站起身来,理了理袖口道:“因为这袁小姐啊,名明月,字谨初,谨慎的谨,初见的初。”说完扶着抱月的手便走了。

“字谨初?不是说没及笄吗?哪儿来得字啊”抬头见妹妹走了,便自言自语道:“谨初,谨初,缘分啊!缘分啊!得改,是得改!日初,日初,你过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月初就郁闷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好得今一天改了两次名了。

直跟月末抱怨,现在叫日落了,日落是个实在的,便宽慰他说:“你就别叨叨了,少爷是主子,给改个名儿有什么,让你叫啥你就叫啥,哪儿那么多事儿。”

“不是,咱家也没哪个主子叫这个啊,避讳什么啊!以前咱两加起来还得一月呢,现在只得一天了。日升日落,整个什么文绉绉得名儿。”边说边备明日得东西。

009 我心昭然

翌日,待袁家兄妹到了约定地点,却见这申家已经先来了,并且这一应事物均已安置妥当,暗暗佩服这申道昌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话说这乔姨娘也是个聪明人,打从昨儿起,就没参和过这袁家兄妹什么事儿,今儿也只推说是要诚心礼佛,不宜出门。

这边申道昌远远见了,赶忙迎了来,与袁崇海说,他堂哥已到了,正在等他呢。申道昭与申道昌不同,他是正儿八紧得国舅爷,而且是长子嫡孙,是申家未来得当家人,是少年老成,风评坡好。

袁崇海回头看了眼,还未落轿得小妹。这申道昌立马会意,忙说:“舍妹在松坡槐亭等袁小姐呢!我这着人跟着过去吧”

想来这里离护国寺不远,也就支会了声,嘱咐袁明月一切小心,并让郭德一起跟去才放心。

袁崇海拜见了这申家国舅,却只见他既未起身,点点头,让坐了。只听得这申道昌不停得打圆场,这国舅爷到时偶尔问一句,淡淡得。这可急坏了申道昌,好容易调虎离山,大哥如此不给力,怎么才能寻个由头脱身呢。

“听说袁小姐日前身体不适,可是大好了?”这申道昭冷不丁问这么一句,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却又道:“早前皇后娘娘赏了我味药材,说是凝神静气,恰好在我房里,二弟帮忙走一遭吧。”

袁崇海刚想婉拒,申道昌立马站起身来:“是,大哥。”麻溜去了。

袁明月这出事儿了。

好巧不巧,送人的是日升,偏让后来得芍药见了。这两人可是昨天才结得梁子,又都是撒泼脾气,一个仗着小姐平时宠着,一个跟着申道昌平时吆五喝六得惯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谁也不认谁!

“哟,这不是昨儿唬人得小丫头片子嘛!上这来干啥!打住!打住!我们小姐在前面,你这急冲冲得冲撞了我们家小姐,有你好看的!”日升阴阳怪气儿的。

芍药一看,呦呵,这不是昨天那王八蛋小子吗!昨没儿收拾他,他就不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

“你不要脸!什么你家小姐!那是我家小姐!自个儿往自个儿脸上贴面子,就你这拎着脑袋见不了尾巴得,也配给我家小姐当差?”

日升当即就架势挽袖子,看样子是要动手啊,旁人赶忙拉着,劝道:“日升,今儿少爷小姐都在呢!”

这芍药才不怕他呢!“日升?昨儿不是还月初呢嘛?一天没见就短这么大一截儿,别明了就没了!”

这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刚踩日升痛楚上了,两人就吵得不可开交,眼看着就要动手。

这边袁明月与申如玉两人正说说笑笑得,申如玉还在琢磨着昨天哥哥的话,觉得也是可行的,见这便甚是热闹,想着附近没什么人,就携了袁明月过来。

芍药见给撑腰的来了,忙来告状,添油加醋的把错儿全推给日升,日升气不过便要来推她。

袁明月昨听了灯影的话,一晚上没睡着,本就浑浑噩噩的,不知被谁推了把,竟滚下了这松坡。

惊的申如玉叫了起来,却见一人竟似飞了过来,将袁明月抱上了槐亭,见人晕了,忙将药给她服下。这才见来人正是——申道昌。谁也未曾想这申道昌的功夫如此之俊。

待确定袁明月已无大碍,申道昌听了缘由,便着人将日升拖出去打了。芍药也自知今日犯了大错,跪在亭口不敢起身,这申家兄妹毕竟外人也不好教训袁家的丫头,便由着她了。

不多会儿,袁明月才醒来,暗恼自己身子如此孱弱。却见是申道昌抱这自己,袁明月心下大惊,俏脸绯红,急忙站起身来,申道昌这怀中一空,心里好不惆怅。袁明月带着玲珑径直走了,连申如玉都没招呼,甚是慌张。

申道昌美了一会儿,听申如玉道:“哥哥今救了谨初,回家后可是有什么打算?是要托娘?”

“这娘是要请的,但不是现在。“申道昌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想是袁明月喝过的:”这是为何?“

“我的好妹妹,万一我这火急火燎的托娘去了,这事儿被回了呢?那就是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的,娘就是看着咱二房的面子,也是绝对不会上二次门儿的。”申道昌一副,你白痴吗的样子。

“那为何不同意?咱家配不上吗?“申如玉不解道。到底是深闺女子,年纪不大,聪明是聪明,就是这人心还看不懂。

“那妹妹你这么多年在京城可听见这袁明月有往哪家经常走动?戚君梅回来才两年,这都跟你好的什么似的,除了今年你下的帖子,她出过几次门儿?”

“可是,你今天不是!”

“今天的事,袁家只要说是事急从权,回头再给我备份谢礼,我就跟这事儿没关系了!“申道昌站起身来:“你瞧我的吧!走,回去!”

这热闹的槐亭,霎时便人去楼空,不多时,一黑色锦衣男人,快速在这扫视了便,纵身而去,风过无痕。只见他三下两下回到护国寺一院子,写了条子:“东西未见,或申二知一二,再探,望知,莫复。”悄悄放了鸽子。

袁崇海事后折回,袁明月也什么都没说,只说要歇息了。问了玲珑之后,本想重罚芍药,郭德死命求情,才让芍药先自行回府,秋后算账。

袁崇海这心里直范嘀咕,这申道昌的心思他能猜到两分,可今天这申道昭跟他拐这弯儿的打听小妹,这就不得不妨了。还说这灯影回来了,谁都没见,就见了小妹?这我都不知道的事,他怎么知道的?反正遇到这老小子就没啥好事儿!

日升被打得很惨,是让人抬着回来的。山上缺医少药的,申道昌念着到底是跟了十几年的人,便着人将他送回京城。日落去给他打点行李,见他还不消停,便说:“我听着刚小姐叫了声明月来着,你寻思着咱少爷为啥给改名啊?仔细少爷剥了你的皮做了人皮灯笼去讨美人儿心!”

接下来得几天,申道昌是想了各种法子往上凑,袁崇海愣是推说袁明月惊吓过度,需要静养,感谢申公子救命之恩,回京后一定登门拜谢。这礼照收,人?回去吧您嘞!

010 徐家风云

袁明月一直在犹豫,应不应该将灯影的话告述哥哥,这徐家就出事儿了。

在这安定山上约莫住了七、八日了,突然这申道昭传来消息,说是徐家大爷被下狱了,说是与去年的河道治理贪污案子有关。急的袁明月恨不得立刻回去,守在外祖母身边。

袁崇海到是出奇的冷静,与袁明月说道:“小妹你别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袁崇海在屋里踱来踱去:“你想啊,这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与外祖母都没有派人来通知咱们,这来之前,舅舅专门叮嘱要我在这山上多住些日子,这申道昭与咱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上赶子给咱们送消息?'

“那大哥的意思是?”袁明月赶紧问道。

“这样,小妹你先在这,我回去看看。“

袁明月觉得有点担心,却也知道只有这个办法了。便道:“那大哥你一切小心。”

袁崇海走之前,专门派人递了一封信给申道昌,拜托他帮忙照拂一下袁明月。虽然知道他不安好心,但现在再无更好的人选,想来申三小姐也在,应出不来什么大乱子。

申道昌得了消息,可高兴坏了,这可是大舅哥发了话了,竟和得了圣旨一样,结果这热脸贴了冷屁股,袁明月还是闭门不见。

袁崇海回了京,立马打听徐家的事。说是有人指证徐得仁贪污了河道得银子,圣上大怒,已经其革职入狱查办。这指定查案得人却是属于淳亲王党,正是徐家的政敌。这不是摆明了要将徐得仁往死里整吗?袁崇海要自己差,却见父亲来警告他,让他不要碰这案子。

徐家乃是望族,而这徐海氏是一品诰命,徐家内宅到是没受到任何波及。袁崇海嘴上没回,心里却担心,给袁明月带了话,说是暂时无碍,让她待在寺庙,等事情了了再去接他。他去了徐府,这老太太不仅没见他,也是让他别管这事儿。袁崇海当然不听,偷偷得跑到观州小浪底去查案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袁明月院子里进贼了。

就在袁崇海离开不久得一天夜里,袁明月住得院子里进了两拨贼人。

其中一人被巡夜得郭德碰见打了起来,却见郭德并不是那厮得对手,让他给跑了,刚想禀报给小姐,听见守夜得娇杏儿尖叫了起来,说是小姐房里进了贼,待郭德赶过来时,人已跳上房顶,只瞟到一个背影,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踪影。

按说闹了这么大动静儿,袁明月竟不出来相问,便让娇杏去看看。这袁明月是怎么也叫不醒,郭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进来看,却是被点了穴道,便赶忙给解开了。

申道昌一直派人盯着,所以没过多久便来了,连申如玉听这边出事,也担心得跑过来看看。

一进门就听见申道昌盘问相关人员,问有没有人受伤,有没有丢东西,将郭德带来仔细盘问。申如玉便去陪袁明月了,袁崇海不再,这申道昌便反客为主,安排了相关事宜。

再说袁崇海这边正马不停蹄得赶道观州,在路上遇见一群自称从观州逃难过来的难民,他本想打听点观州得事儿,却见其中一人,沉默寡言,但却有些慌乱。

袁崇海心下起疑,却面上不显。派人跟了他一天,发现他生活习与其他人略有不同,且手上只有右手无名指背上老茧突出,这不是劳作得人的手,这是常年秉笔得人手上才有得,于是将他抓起来严加拷问。

这人名叫林海,是观州令得秉笔幕僚。观州令于去年被捕之前,曾暗杀过他,不过他被人救了,那人却让他诈死,并于今年带这这河道贪污得账册上京。袁崇海不知是哪方高人再背后,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连人带册得送往京城。

眼见到了京城,不知是哪儿走漏了风声,突然出现了一群高手,将袁崇海截住了,打算杀人灭口,只见贼人一剑刺向林海,袁崇海见他闪躲不及,便挡在他面前,这右手肩胛骨被一剑刺穿,眼见就要死在档口,被据说是奉旨回京得戚家公子戚子年救了,一路护送回京。

袁崇海带回的账册与人证林海,洗清了徐得仁得嫌疑,却让淳亲王受到了牵连。原来这贪污得乃是淳亲王大力推荐的朝臣李嗣锦。淳亲王被圣上申斥,责令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李嗣锦被下狱,流放千里,永不放回。

徐得仁乃是被人陷害,圣上未来弥补他,赏赐了珍宝若干,连袁崇海也得了个办案有功,不畏生死得美名,圣上特赐了太医上门问诊。

待徐得仁被放出来后,袁明月便被接了回来,一同回来得还有申家小姐与申家兄弟。

袁明月回来后听说了这一系列事之后,便对袁崇海说,觉得这事太过于巧合。袁崇海只说待伤好的差不多之后,便去拜见外祖母。

没了淳亲王强力阻拦,这改设六部之事还有谁敢阻拦,当着出头之鸟。事情合了皇上得意,最近朝堂之间,表面上是一派祥和,谁也不愿在这档口上给圣上添堵,毕竟圣上春风正浓。

袁崇海立了功,又受了伤,正享受这全家人围着他转得优待呢,却被徐海氏唤过去一顿臭骂。

“我以为你出去这几年,性子总磨得有个三分了。是个稳重得,却不想如此不经事!这事儿,你舅舅与我,哪怕是后来你父亲都与你传话,让你莫要插手,你看看你竟都干了些什么!”

徐海氏嘭得一声,扔下茶杯,袁崇海赶紧跪下道“舅舅下狱,孙儿心里担心,这才,但最后好歹还是没事儿了。”

徐海氏冷哼一声:“我看你心里还暗自得意,以为自己挣了多大个功劳呢!你也不想想这林海这么重要得人,怎么就这么轻易得落在你手里了?这戚子年在边关待得好好得怎么就突然奉旨回京了?原本这戚子年将林海带回来,皆大欢喜,你这么蹦跶出来,可就将淳亲王得罪到死了。他尚且有神武将军保着,你呢?你有什么!”

袁崇海忙道:“这案子是皇上特让办得,淳亲王能越过皇上去?而且淳亲王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记恨于我吧?”

徐海氏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些年你父亲到底教了你些什么,简直愚不可及!这么大案子,圣上却不深查,仅仅下旨申斥了事儿,连申家都不愿意插手得事儿,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因着这事儿,淳亲王在改设六部上必须让步,你还不清楚这牵连得有多广吗?”

袁崇海这才后背一凉,赶忙磕头认错,徐海氏只让他最近都在家养伤,哪儿也别去,便让回了。

011 风向渐明

一切成埃落定,因本次废除三省,改设六部中,徐家当家徐得仁出了大力,由从二品升任吏部尚书,成为当朝新贵。

虽说这袁崇海乃是半路杀出得程咬金,但是通过这次观州案中充分得展现了他的刑侦能力,于是破格擢升为刑部郎中,虽说只是正五品,但毕竟是实权派,又与徐家乃是姻亲,自己老子也是官场老人精,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趁着这圣眷正浓,袁家老太太就亲自上戚家提亲,虽说这门亲事算是袁崇海高攀了,但二品诰命夫人亲自上门提亲,也算是给足了戚家面子。这戚远贞的父母都不再京城,这婚事便有戚老夫人做主,便这么定了,趁着今年还有两个月,便问名换庚帖,开年就办!

趁着最近袁崇海在家养伤,郭德便将那日山上遭贼之事一一说与他听,顺便说出了他自己的看法。

“少爷,这两个人虽说路数不同,但武功奇高。绝对不是一般的小毛贼。况且这上山拜佛,谁家也不会带多少贵重物品在侧,小姐屋里也什么都没丢,我估摸着,这是在找什么东西。”

过了个把月,这袁崇海也不是傻的,算是回过味儿了,这是有人给他下了套啊。这不行,我得去问问。说着起身出门,遂想起芍药,便对郭德说:“你那妹妹,太不知轻重了,看你面上,我也没罚她,这放到老太太屋里调教调教,你也不必担心了。“

“谢少爷!“

袁崇海见到袁明月,屏退左右,开门见山:“小妹。灯影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

“哥哥如何有此一问?”

“当日申道昭传信与我,我心里就起疑,故稳妥起见,将你留再山上。起初,我以为他是想诓我下来趟这浑水,今郭德说我走后,你那里曾进了贼。现在想来,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将我支走,好对付你啊。”

“哥哥怀疑那日是国舅爷派人来?但是,他为何而来?灯影大师并未与我任何东西!”

“这我就不知了。那日申道昌相约,这申道昭就曾拐弯抹角的问我,说灯影老小子只见了你,但此事我都不知道,可见他一直派人盯着呢!灯影这刚见了你,你屋里就进了贼,我听郭德说这人武功奇高,绝对不是一般毛贼,而且,是两拨人!”袁崇海眉头紧锁:“对了,灯影见你是为何事?!”

袁明月踌躇了会儿道:“大师说十四年前与我推算过命里,说我是八字还阳,命数还阴,还说他从未见过,所以想让我为他解惑。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有为难我,只说要是哪一日我要是明白了,就去告诉他一声,他会在安定山上等我的答案。”

“什么命数八字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从来不信,但灯影这老小子的分量可是不轻。不管他是不是胡说八道,小妹你都得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哥哥放心,我都省得!刚刚你说来人是两拨人,那另外一拨是谁呢?”

“这我也还没想明白,反正你天天在家里,暂时出不了什么大事。我这边再给你物色一个功夫好点的丫鬟,你那芍药,我打发到祖母那里去了,好好管教管教也好。”袁崇海宽慰道。

“对了,我还未恭喜哥哥,与戚姐姐定亲呢!”袁明月连忙假装起身福礼。

“要说这婚约,你之前与我说是戚家姑娘,我还不信,按照戚小姐条件,嫁个皇亲国戚绰绰有余,要不是咱没有适龄皇子,就是嫁给皇子,起码也是侧妃之位,还真不知道戚家怎么会答应这门亲的。”袁崇海嗤笑。

“要我说啊,这是戚家老太太真真疼她才给选了这门亲哪。”袁明月一副,你白痴你不懂你问我讶!见卖够了关子才说:“哥哥你相貌堂堂,又年轻有为,咱家家室又不坏,况且还有外祖母与你撑腰,咱娘去得早,爹爹也未曾再娶亲,戚姐姐嫁过来就是可以当家,哪里不比嫁个深宅大院的皇亲国戚好?”

“咱祖母还在呢!”

袁明月戳了戳他头,恨铁不成钢:“哥哥你就知道做官!家里事儿一点儿不懂。咱祖母连你我都不想管,还能给你管媳妇儿?这戚老夫人难道不比你我看的透彻。再说了,戚姐姐性格直爽,嫁个高门天天再婆婆面前立规矩有什么好的?”袁明月还有一句没说,这外祖母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袁崇海悟了会儿:“也对,这戚家手里可是有兵的!”

袁崇海的心结解开了,还有一个人最近可是一点儿没消停。

“日升!日升!”

“这呢儿!这呢儿!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当你是死了呢!叫你这么半天才来。”

日升讪讪的不敢接话,这少爷这两天,这官儿也不去做了,也不出去逛荡了。以前最喜欢去听莺莺姑娘唱曲儿,现在连藏香楼的门儿都不进了。天天搁家里不是傻笑就是打人骂人,这是逮谁,谁倒霉!

“去!把外面鸟给我抓了!吵的少爷我心里头烦!”

“少爷,您这是说笑话呢吧!这都冬月了,哪儿来得鸟呢?”其实日升想的是你发癔症了吧。

“那就去把树给我砍咯!都砍了!看着我就来气!”

“是!是!这就去!”日升不敢多嘴,忙招呼人去砍树。

“日升,你这是干嘛呢!”日升悄悄看看周围,小声说道:“少爷让砍的,说是树上的鸟吵着他了。”

“这大冬天的,哪来得鸟啊?”

“可不是嘛。我看少爷最近是癔症犯了,昨天再院子里对着一棵树,骂了一个多时辰。我亲眼见着的!”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这申道昌突然出现再他们身后,一个脑瓜子上一下,吓的小厮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天天偷懒不干活,再敢嚼舌根子,我把你们都卖了!卖到山里去挖矿!日升!日升!走,出门!”

“少爷!咱这是去哪儿呢?”

“去徐府!”

“好端端的去徐府干啥!”

“哪儿那么多屁话!让你去你就跟着,让孙管家给我开库房,我亲自去挑个礼儿。”

012 远贞下嫁

正月刚过,就择了个良辰吉日,为袁崇海与戚君梅办了婚事儿。

早上袁崇海领着迎亲的队伍去了,这要晌午过了才能回来,什么时候出发,要从哪儿绕过,在什么时候回来,这时辰可都是定好的,一点儿不能马虎。

待拜过了天地,送新人回房,喜娘说了一大堆儿吉祥话儿,才让袁崇海挑盖头,见戚姐姐平日里得英气儿全不再了,娇羞的低下了头。见着了娇滴滴的新娘子,众人便又将袁崇海推出去灌酒了。

剩这一屋子大姑娘小媳妇正陪着新娘子聊天呢,袁明月看着远贞姐姐,便觉得日子过的真快啊,这哥哥都已经安家立业了,从此以后这戚姐姐就是我嫂子了,一个人在家也算有个伴儿了。

喜娘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这未出阁的女眷回避。想是外间酒吃的差不多了,这闹洞房可是不适合大家小姐的,袁明月便回居离院了。

酒席上,这袁崇海已经说话都捋不直舌头了,众人还在不听的劝酒。只见申道昌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差不多的了啊,这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别一会儿把袁大哥灌的连炕都上不了,这良辰美景可就虚设了。”

“怎么?看这样子,申二少爷是要将这剩下的酒替你袁大哥喝上了?”

“来就来!谁怕谁!我申道昌论喝酒,打小就没怂过!”

“这申家二少爷啥时候跟袁家少爷拜上把子了?“路人甲小声说。

“谁知道呢?这皇后的堂弟,你管的着吗?他爱谁谁!”宾客乙道。

人红是非多,有多少人捧杀你,就有多少人捧你。

“怀谨兄,人袁大人成亲,你这么高兴?莫非你也看上了哪家姑娘,想娶亲了不成?”

“这人呢,我是看上了,不定今年就请您喝酒了。哈哈哈!”“那就恭喜怀谨兄了”

“谁啊?哪家的天仙啊?”

“不告诉你!”

趁着众人转移了火力,袁崇海赶紧致辞溜了。开玩笑,美娇娘再屋里等着,跟这群糙汉子喝酒?简直浪费光阴!

要说这老祖宗的礼法也够是考验人的,这女子平时呢,要谨守男女大防,不能越雷池一步,要是哪家深闺小姐哪怕是手脚被人瞧见了,要么就是嫁给他,要么,就算不是已死明志,也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可是就这么一个,十几年连与其他男人话都没怎么说过的女娃娃,就要嫁给一个自己面都没见过的男人,为他生儿育女,上侍双亲,下侍姑嫂,走过一辈子。没点强大的心里素质,怎么敢走上那花轿。(PS:所以才要人背上花轿啊,估计大部分都腿软。)

所以,不论这戚君梅再怎么将门之后,英气逼人,此刻心里也是忐忑不已。又是羞又是怯,真是两态娇艳,一朵红晕飞去!想着刚刚出门前,奶嬷嬷说的话,更是不知所措了,等待总是最煎熬的。

袁崇海回来了,带了些酒气,不是很浓,应是梳洗一番才回来的。再喜娘的指导下,喝了合函酒,又打了夫妻节,撒了百子千孙枣终于退出去了。屋里瞬间只剩了两个人,戚君梅大气都不敢出,就听见喜烛烧的噼里啪啦的。最后,袁崇海打破了这个尬局,说的确是:“那个。。。那个你渴吗?”

戚君梅噗嗤一笑,想道他心里也是紧张的吧。

袁崇海见她没回话,便把纱帐放下来,说了句:“那咱就寝了吧。”

鸳鸯被里成双对,一夜风雨两相知。

戚君梅和袁明月做了姑嫂,袁仕迁终于和神武将军做了亲家,这全家人都一派喜气洋洋。

古人云:福无双至。这古人诚不欺我

申道昌这是缠上袁明月了。

这天天变着花样的给袁家送礼,连徐老太太的路子都走过了,但是徐老太太没见他。但是这人啊,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这不抛弃不放弃,转牛角尖的本事,那是翘楚!

终于,再与袁崇海“巧遇”了九十九回了之后,袁崇海实在忍不住跟他摊牌了。

“申道昌!我就跟你实话说了吧,我妹妹跟你,绝无可能!”

“为什讶!这我家门第也不差啊!我这人不说是才高八斗,那也是英俊潇洒啊。再说了,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这嘴是欠了点,但是其实我人不差啊。而且啊,最近我的改变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现在连藏香楼都没进过了,全改了。“

“不是这么回事儿,我老子不会同意的。”

“不是,那你老子难道还想把你妹妹留再家里当老姑娘啊?不是你老子想把你妹妹送。。吧?”

袁崇海大惊,这种事儿可不能传出点风声啊“你小子想什么呢?反正我爹和祖母不会同意的。“

“要不是皇后娘娘快生了,我祖母不让我进宫去打扰她,我早就让娘娘下旨赐婚了!大舅哥,你就回去帮我美言美言。。”

袁崇海连忙打断他:“你可别胡来,我可警告你,我再想想!”这下了圣旨,可就一点转圜的余地就都没有了,把他稳住后,赶忙回家报信!

“大舅哥,喝两杯再走啊!”

“谁是你大舅哥,边儿去!”

袁崇海带回来的话,袁仕迁很是头疼啊。这女儿进宫到底能成个什么样子心里还没有底。这圣上与皇后乃是感情深厚,而且这皇后即将临盆,如果一举得男,那铁定是太子没跑了。这圣上是最看重嫡庶有别的,但是这申道昌呢,家室是好,但是这人也不是个光中耀祖的材料,但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袁仕迁很纠结啊!很是纠结啊!

袁崇海见他爹也没什么用,便按照老规矩办,有事啊,找外祖母。

这刚说完,徐海氏一口咬定,这是没门,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外祖母,这是为何啊?其实这申道昌也不是传言那么不堪,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徐海氏也没说别的,只说了一句:

“崇海啊,这申家可是外戚!一个即将有皇子的外戚。你妹妹决计不能进申家的门,你记着外祖母的话就好了。”

013 十五及笄

无论外界如何,时间总是不受半点影响的。

甲申年庚午月庚午日,袁家小姐及笄之年,办的甚是风光。

袁仕迁甚至办了外男的酒席,这么个特殊的日子,怎么少的了申道昌。他还专门让他母亲登门,说是一定要和袁老太太打好关系。申母也是知道这儿子的性格的,但是她也是很中意袁明月的,所以甚是殷勤。

在玲珑的搀扶下,袁明月款款而来,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将一个大家闺秀诠释的淋漓尽致。

袁明月较之昨年更长一岁,身量也足,打扮一番,更显得明若桃李,色若牡丹。

真是应了那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申夫人是越看越越喜欢,看在坐的诸位夫人眼里都散着光,申夫人越发觉得要先下手为强了。

袁明月坐在堂前,等待着自己的祖母为自己行及笄礼,这祖母为自己准备的簪子,是一个赤金红宝石的,与自己一身红衣十分相衬。再配上哥哥给自己准备的步摇,已经十分辉映了。

虽说今日外祖母果真没有来,但是袁明月却将外祖母送自己的礼物放到了今日才打开,感觉就像是外祖母今日来了一般无二。等行完礼,袁明月打开那古朴的檀木箱子,本以为是个发簪的,结果却不是,而是一个玉珏。

袁明月虽说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便把玉珏挂在了胸前。

申夫人刚刚觉得这个玉珏十分眼熟,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听人来抱,说是皇后难产,已经传了申家大房的女眷进宫伴驾。这么大的事情,申二夫人当即带着女儿儿子回家等消息,各家夫人小姐也纷纷告辞。

开什么玩笑,这皇后生子,要是母子平安,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这还在大办宴席,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吗?

人都走了,袁家恢复了安静。袁明月晓得事情轻重,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只突然觉得困的慌,便说要歇息一下。袁家众人以为她有点失落,便安慰了一下,也并未觉得有异。

袁明月这一睡,便再也叫不醒了。

袁明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面,自己是一个小婴儿,没有父母,生活在一个有很多很多小孩子的地方。在那里吃饭,在那里睡觉,自己有很多很多的小伙伴,有很多哥哥姐姐偶尔来陪自己玩,还有一个院长妈妈。

在那里,天上有飞的大鸟叫飞机,地上有跑来跑去得汽车,男孩子可以和女孩子一起玩,有颜色鲜艳的衣服,有漏出胳膊和腿的裙子,有很好吃的蛋糕,自己也叫明月,但是自己叫党明月,还有这个姓吗?还有自己最好的朋友——云凡。

云凡是自己的室友,大学室友。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中,只有自己上了大学,并认识了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云凡是一个神神叨叨的女孩子,至少其他人是这样认为的。她将三清祖师爷的神位供在自己床位下面的书桌上,还点了一盏蜡烛似的电灯,若不是学校禁止明火,她还要晨昏三定省,早晚一炷香。

她说这是她家祖传的法术,她生为云家第二十三代嫡传弟子,那是要继承衣钵的。大家都觉得她神神叨叨的不与她有来往,唯有自己——一个孤儿,两个人决定一起度过美好的校园生活。

自己也曾笑她,说她搞封建迷信,她振振有词,说是宪法赋予她信仰自由的权利。那问她既然是祖传法术,来要继承衣钵,那为什么要来学美术,她强词夺理的说,那是为了入世,而且,将来画符什么的也好看点,说不定就是传世名画了。

云凡是个乐天派的女孩,她的个性很独立,从来不再意别人的眼光。不像自己,很敏感,很胆小,生怕别人异样的眼光,觉得就如芒刺在背,不得安生。

但是党明月知道,她是羡慕云凡的,云凡能做到的一切,都是她不敢的,云凡过出了她理想中的人生,所以她亲近云凡,信任云凡。即使别人觉得她学习好、性格好、长相好,但是她知道,她是不如云凡的。

云凡可以看电影看到好笑的情节的时候,一手抱着腿,一手大力的拍桌子哈哈大笑;云凡可以整晚整晚不睡觉的看小说,腿还搭在桌上,脚就在三清祖师爷的神位前面;她可以一个人跑到山坳坳里去找什么神木做桃木剑,说是三清祖师爷给她托梦了。党明月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云凡做不出来的,除非她自己不想做。

终于,在又一次三清祖师爷托梦下,自己被云凡拉了去寻找传说中的玉珏。在秦岭的十万大山里,她们找到了一座庙,一个破败的已经看不出模样的庙,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又回道了婴儿时期。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是明月,袁明月。

皇后终于生了,从巳时开始,到酉时,大皇子才呱呱落地。虽说历时五个时辰,凶险万分,但终于的老天保佑,母子均安。皇后产下嫡长子,圣上龙颜大悦,,除罪大恶极者,大赦天下。

皇宫里一片喜气,但袁府却是愁云。午时未到,玲珑去唤袁明月起来用午饭,见她没应,以为是她太累,便也没多想,可是到了申时,确是怎么也叫不醒,玲珑慌了手脚,连忙叫人去报信。

大夫来了,可是袁明月脉象均平稳,无任何异常,就像一个人睡着了。

袁家换了无数个大夫,都看不出问题。待皇后平安后,才敢去宫里请太医,但是太医同样束手无策。后来袁崇海突然想起了灯影的话,都来不及与父亲解释,连夜将袁明月送往了护国寺。

安定山上,灯影正在打坐。“甲申、庚午、庚午、戊酉,该来的始终要来。”

“师兄念的是大皇子的八字吗?这八字有何不妥吗?”护国寺方丈灯枯问道。他道行没有师兄的高,因此能算出大皇子的生辰,却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但灯影并没有打算回答他,只说了句“今夜有客上门。”

014 庄周梦蝶

袁崇海带着袁明月来的时候,见已经有人在山门迎接,说是主持吩咐。袁崇海心道:果然是猜对了。

袁崇海一见到支持便问说求见灯影大师,灯枯道:“师兄已经恭候施主多时,请!”

于是连忙吩咐玲珑她们将人抬进来,灯影看了一眼:“果然如此!”

“家妹今日响午之前说是歇息,却一睡不醒,请了多少大夫都说无碍,请大师救救家妹,我袁家上下一定感念大师再生恩德!”说着就要下跪,虽然之前袁崇海一口一个老小子,完全不信这些神鬼命里之说,可是现在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灯影的身上,却又十分希望这套说辞是灵验的。

“施主,这一块玉珏带她回去,那就需要另一块玉珏带她回来。她暂时无碍,施主若想救她,便找到这位有缘人吧。”说完便飘然而去。

袁崇海喃喃道:“另一块玉珏,可是我去哪里找这另一块玉珏呢?”

旁边的玲珑听了,思量再三,咬咬牙道:“公子,我知道。“

袁崇海大喜:“在哪儿?“

“在申三小姐那。去年申小姐及笄,我见过她胸前挂了这么一块玉,除了图案不一样,但看起来就像一对儿。“

“你说的可是真的?“

玲珑赶忙说:“奴婢从小记性便好,那么特别的玉,我不会记错的。”

“好!你在这里照顾小姐,我马山去申府走一趟。”

.......................

袁崇海毕竟外男,又与申道昌相熟,想也没想便递了帖子,说找申二少爷。这都快天亮了,要不是平日里家仆都知道这袁家在少爷心里的分量,估计直接让他回去了。

袁崇海将袁明月昏迷与灯影的话,简要的说了一遍,听到说要那块玉珏,申道昌脸上是难见的肃杀之气。只见他面色凝重,像是下了大决心一般,对袁崇海说道。

“我先走一步,我叫人去妹妹那取玉,你随后跟来,多带点人手,切忌小心,关键时刻,先保住你自己的命要紧。”

说完吩咐备马,掉头就走,留下满腹疑惑的袁崇海。

待申道昌赶到护国寺时,天已经大亮。他疾步来到袁明月的床前,将怀中的玉珏放到袁明月手中,吩咐所有人守在门口,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此刻救命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

申道昌退回屋里,只见两块玉珏渐渐的发出微弱的荧光,然后飘起来,一水平一竖直,两个缺口相对而入形成一个十字形状,后飞速的旋转,只见光幕越来越盛,竟引的外面天生异象,有类似于气流似的东西在漩涡般的汇集于此。

原本在山腰上伏击袁崇海的蒙面人见了,立马撤出,赶赴山顶。

袁崇海刚松了口气,突然意识到不对,也召集人手就往护国寺跑去。这些蒙面人武功奇高,直奔玉珏而来。现在却又突然放弃目标,想来定与袁明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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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少爷,将乾坤珏交出来吧,这本来就不是你们申家的东西,东西再好,何苦陪上自己的命呢?”蒙面人头头道。申道昌见袁明月还没有醒,便只能死守拖延时间,只希望袁崇海能聪明点快点来。

“什么乾坤珏,我不知道。不过,光天化日之下,敢擅闯护国寺,可不是一般的毛贼啊。说不定,还是条大鱼。”蒙面人也不傻,知道他是再拖延时间,便道:“申少爷不必等了,护国寺的人不会来了。”

申道昌知道避免不了一战,便先下手为强,直扑向蒙面人首领。

瞬间,两方人马开始混战。在人群中,申道昌的剑挽着剑花,快若惊鸿,简单精准,连划过的空气都咻咻做响,让人不敢靠近。让人忍不住道一声:好俊的功夫!

当袁崇海赶来时,便见到这一副场景。片刻惊讶之后,便带人加入战局,自己则往门口申道昌这边靠拢。

“申道昌,护国寺的人被调走了,我已经派人回城了,但是这援兵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了了。一会无论如何,先带明月走!”

袁崇海知道今日之事怕是难了,但申道昌能来救明月已是大恩,断然不能把命舍在这里。“玉珏我带来了,怎么用?”

“这玉珏怕是没用了。既然放了你来找我,怕是知道这是假的了。”

“什么?假的?那我妹妹怎么办?”

“放心!马上便醒了”申道昌回头看了眼,那气流漩涡已经渐渐式微。

对方怕也是知道这情形怕是等不及了,攻伐越发凶猛。打斗之中,袁崇海看见连平时跟在申道昌身后吊儿郎当的两个小厮,功夫也并不比他自己弱,那为何当初申道昌还需要自己救?但是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只能专心应敌。

外面战火纷飞,里面的袁明月却是幽幽转醒。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刚刚的梦太真实了,她甚至分不清楚到底现在是不是才是真的梦里。而哥哥、爹爹、外祖母才是梦里得,才是假的。而那个有飞机有电影有云凡的世界才是真的。她很乱,她到底要怎么办?她到底是蝴蝶,还是庄周?她到底是袁明月还是党明月?谁能帮帮她?

她挣扎着下床来,才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的玉珏竟然变成了两个相合的模样,往外一望,看见玲珑倒在地上,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便奔过去,见叫不醒她便出门叫人。却见到外面一片混乱,遍地是血,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申道昌第一个看见她,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免得她被刀剑所伤,袁崇海本就相让申道昌带着明月突围,他自己断后,也没说什么,只让她们快走。

可是对于袁明月来说,这个此时此刻抱着她的人是真的,是她认识的。他手持长剑,血染衣衫,再这电光火石之间抱着她。她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害羞,也来不及惊慌,她只知道是在她即将迷失在真与假、实与幻的边缘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像五彩的云霞一样,将她拉了回来。

她就这么盯着申道昌,下意识的环上了他的腰。申道昌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觉得一阵香气袭来后,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瞬间虎躯一震,大杀四方。趁着他开挂的瞬间,袁崇海帮他助攻,让他突围出去。

蒙面人看见申道昌出去了,立刻追了出来。而袁崇海立马扑了上去,试图拖住他们。于是战场分成两拨,大部分人被留下与袁崇海厮杀,其余人紧追袁明月而去。

015 游园惊梦

在数十个蒙面人的追击之下,虽然申道昌一路杀了这第一批人,但是两人却被逼入了安定山的后山之中,想必不久这第二批人就能赶过来。

袁明月从小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学的是女戒,平时都是笑不露齿、行不露足、足不出户,哪里是能逃难的人呢?全靠申道昌提着一口气背着她一路狂奔。

但是前面是越来越茂密的山林,后面是追兵,自己从昨夜一直战倒现在,已是疲惫,倘若援兵未至,我必死无疑。袁明月一介弱女子,我带着她反而害她。想定便说:”袁小姐,我把你放在这里,设个障眼法,我去将人引开,你不要出声,等着平之带人来救你!“

说着便将袁明月放下来,袁明月却一把拉住他道:”不!我跟你一起走!“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突兀,立马补充道:“哥哥不知道何时能到,再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只有等死。我们一起走活下去得可能更大。”

“可是若是被追上,我一个人不可能能护你周全!”

“我能甩开他们!我知道怎么出去!但是我需要你带我出去。”话已至此,申道昌也不确定袁崇海能不能来,索性,要死也死在一起了。

“那好。我们走!”申道昌下定决心。

“不,我们要先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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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明月叫他将外衣撕成条状,然后把手臂和腿脚全部缠好扎紧。一边指导他,一边解释。

“我们只能走树枝茂密的地方,不扎好的话手脚会被划破,而且千万要小心,衣服碎片挂在树枝上会被发现的。”顿了顿:“你打算怎么走?”

申道昌也没有糊弄她,说道:“要么,咱们在这山上等援兵来;要么,咱们回护国寺看能不能寻个机会下山。你呢?”

“等是不能等了,要是等那些坏人找到我们,你再厉害能打得过几人?现在这情况,只能靠我们自己赌一把了。”申道昌刚想回嘴,你这是怀疑我能力吗?想到第一次靠心上人这么近,却如此狼狈的四处逃串,简直不符合他申公子玉树临风的人设!

“但是护国寺我们也不能回去。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但是对方万一也这么想怎么办?而且对方能把护国寺的人调走,也定非等闲之辈,肯定还有后着。”

申道昌这一口老血还没缓过来,这又是一刀。果然生活不只是开头难,还有中间难,结尾难。但是有种小强就叫执著。立马强称:“当然不是等闲之辈,能把我神机妙算、英俊潇洒申公子逼入这安定山上,他也算是有面子了。“

见他还能开玩笑,袁明月心想,也说明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但是她不敢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申道昌身上。

她将已经合拢的玉珏拿出来:”申公子,明月还未答谢你的救命之恩,这玉珏想来也是神物,物归原主。“

“你别这么见外,我字怀谨,你叫我怀谨吧,这乾坤珏想不道另一半居然再你身上,看来这就是天意,你暂且先收着吧。”见她犹豫:“先下山要紧”袁明月也没有矫情,她是想留下这块玉去解开她的疑惑,但是先保命吧。

“我们现在在山阴面,我们一会儿分头行动,你先往下山路走,沿途留下一点隐秘的痕迹,看上去是极不小心留下的那种,然后从山腰不露痕迹的转到山阳面这边来等我,我们从那里下山,绕路回京城。”袁明月说道。

“不行!你一个人下山太危险了。”

“只能这样,你放心,我会先在路上弄出比较明显的踪迹,如果他们分头追到一半的时候,会以为我们故布疑阵,他们会调头去找你的,所以,成败的关键还是在你。”袁明月直视着他,看的申道昌有些心虚。这个局中,袁明月是最无辜的,也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他是真心喜欢袁明月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她提前把乾坤珏拿出来。

“那你小心。”随即从腿上解下一把匕首,递给袁明月:“拿着防身。”

“咕咕”就再这么煽情的时刻,两个人的肚子居然同时叫了起来,为了缓解尴尬,申道昌说:“真想烤只兔子。'

袁明月虽然也尴尬的不行,但不得不提醒他:“我们现在能吃的,恐怕只有树叶了,幸好五月的叶子还很嫩。”

见她能说出这话,申道昌虽然怀疑她一个闺阁女子如何懂这么多,但对她的信心也更高了:“那我们走吧。谨初。”

袁明月却道:“你小心。”

袁明月行出二十余里地,已经精疲力竭,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值得庆幸的是,果然不出她所料,对方只是谨慎的派了两个人追踪这条路,行至没有踪迹的地方时,便一人折返汇报,另一人继续再搜寻一下。

不论你脑子如何聪明,所谓一力降十会,体力差距如此明显之下,对方还是追了上来。但这山上并无藏身之处,只能藏在树上看能否躲过一截了。袁明月顺势爬上一棵大树,在树腰的一根恒梗的枝干上趴着,怕被发现,手脚还不能环抱树干,只能全神贯注的保持身体的平衡,维持着不掉下来。

人已经走到树下,袁明月根本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脑子里刚开始是一片空白,后面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回想起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先是自己做的那个梦,姑且算是梦吧。是自己上辈子吗?难道孟婆汤失效了不曾?还有申道昌,以前觉得他可能只是个公子哥,可是自从他救了自己之后,好想一切都不一样了。而且他叫怀谨,我叫谨初,还真是有缘分呢!袁明月觉得,可能是受了上辈子的影响,自己越发脸皮厚了。

想着想着,袁明月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麻木的不能动了,仔细听听,见下面也没什么动静,便想偷偷活动一下。可是刚一动,就听见树下有人往上爬,袁明月心里骂道:“妈的,还没走?被发现了?”却只能握紧手里的匕首。

感觉人快靠近自己时,袁明月伸手一刀刺向来人,自己身体因为麻木失控而掉下树干。说时迟,那时快,申道昌连忙避开匕首,纵身一跃抱住袁明月,说:“谨初,是我!”

袁明月本以为不死也要半残,却不想是申道昌,先怕后喜,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看。

申道昌都风骚的落到了地上,见她也不说话,以为她吓呆了,连忙唤她。袁明月回过神来,恼怒他竟在逗自己,便要一把推开他,但全身已经脱力,还要他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呢。便把所有的怒气都放在眼睛里了。

申道昌见刚刚都还是情谊弥漫,刹那间风云突变,感觉自己已经在她的目光里被万剑分尸了,再不敢言语,抱着她便往山下走去。

016 初现峥嵘

两人汇合后已经是饥肠辘辘,申道昌将刚刚在路上寻到的果子递给她道“我们现在不能生火,这时节也没什么野果,先将就垫垫。”袁明月接了过来,看着像是李子类的果子,入口又酸又涩,但三下两下就吃了。毕竟越是咀嚼受罪的是自己不是。却不想申道昌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

休息了一小会儿,袁明月道“我们必须马上下山,在天亮时就要进城。”申道昌心里也明白,没有找到他们,对方势必要搜山,今晚下不了山,等天一亮,绝对跑不了,立刻蹲下来要背她。

“不用,我自己能走,你要留着力气,下了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得靠你。”袁明月拒绝道。

申道昌有片刻讶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便又继续赶路,却见袁明月虽体力赶不上,但是在山野行路的技巧绝对够硬,况且现在是晚上,一个千金小姐,对着这隐隐绰绰的树影子,不见一点惧意,且发生了这场巨变,一点不哭哭啼啼,反而是冷静自持,这袁明月绝对有问题。但眼下也不适合问,只能回去在说。

而袁明月心里呢?这云凡教的技巧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而且自己对梦中的自己的一切接收的无比自然与迅速,心下十分忐忑,待这一切了结,在寻灯影大师一问究竟。且今日之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冲我来的吗?虽不知是何原因,但看刚刚的情形,想来这申道昌是被我连累,不觉得对他十分愧疚。

天还未大亮时,两人才下山,正准备绕路回城,袁明月还再怎么琢磨该悄无声息的进城,哪成想还未走的多远,就被人伏击了。

只见一群黑衣蒙面人,与昨日着装无异,粗粗看去,约有三十余人,一见到她二人,二话不说,提剑便刺来。袁明月直接吓的呆住了,她两辈子也从来没见过这个阵仗,若不是申道昌及时把她拉到怀里,她铁定会被刺个对穿。

申道昌左手拉着袁明月,右手至腰间拔剑而出。本若长绫软剑,忽然注力,脩然而直,在进退间翩然游走。突见前方来袭,遂剑长倾,心之所向,力之所指,势如疾风,影如贯日。身子随剑而卧,腿若金钩挂月而起,将袁明月一手压低,穿右臂而出,藏身一周而回。袁明月正晕头转向间听耳边热气袭来,“我怀里有个火折子,你把它拿出来,指天拔开就好。”

袁明月心尖一跳,霎时清醒两分。值此生死关头,哪里还管什么礼仪廉德。遂伸手入怀,或是慌的,两圈还未摸到,一着急两手并用,将衣襟徒手分开,间原是打斗间将其落在腋下,心头一喜,便拿起朝空放出。话说袁明月做这一切到未多想,只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申道昌却大吃一惊,未曾想到这袁家嫡女,动作如此生猛,一个闪神间,被一剑刺来,眼见直逼心口,躲闪不及,便右臂去挡,险些对穿。

约么过了一刻,在申道昌后背也挂了些彩头时,只见出现一队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杀入进来。待得打斗结束,袁明月才见得来的应该是官兵,领头一人约莫弱冠已过,而立未及,驱一匹黑马而来。手执缨枪,银冠束发,虽未披甲,但眉目硬朗,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应是个上过战场的将军。

申道昌见人被收拾完毕,马上原形毕露。“我说戚大将军,你怎么不过会儿才来?顺便给我收尸啊!”袁明月见已经脱险,便悄悄挣脱申道昌的手臂,却听见他痛的吸了一大口气。想着他身上有伤,这又这么多人看着,这扶也不是,放手也不是,正进退维谷之间,只听戚子年根本无视申道昌,直接对袁明月道“袁小姐,就由再下送您回府。”

袁明月趁此时机,连忙福礼道“多谢戚将军。”

申道昌一听,合着没他什么事儿了。心里恨毒这个该死的姓戚的,连忙道“不用了,将军您公务繁忙,谨初有我就行了。”

戚子年瞥了一眼道“再下乃袁小姐嫂兄,戚袁两家乃是殷勤,请问申少爷你?”言下之意便是,兄台你哪儿跟葱,报上名来。

袁明月心下也知道,自己昨日一夜未归,已经是惹人非议,今日若再与申道昌一起进城,不知道还会引起什么风波,但申道昌受自己连累,又救自己两次,便道“申公子救命之恩,明月一定铭记在心,改日定当登门拜谢。但明月乃闺阁女子,言语之伤,请公子海涵。”说完又福一礼。

话已至此,申道昌心中也是明白只能如此。便与戚子年共乘一骑,到了城门,在由早已等候的袁家马车送袁明月回府。

袁明月回府之后,便见自己的父亲等在院子里,心里的委屈与害怕就像突然才冒出来一般,扑道父亲怀里,一阵大哭。袁仕迁见道,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袁明月哭了一阵儿,才想起哥哥。连忙问道“父亲,哥哥呢?可曾回来?”

袁仕迁拉着她的手,边走便道“你放心,我接到子年的信,便给你哥哥传话了,应该要到家了”

“月儿,你先好好休息,我让人给你传饭,爹爹去给你外祖母回个话,这外间的是,爹爹要立刻查。”到了居离院,袁仕迁安慰了一阵便要走了。

袁明月刚刚吃过饭,袁崇海便回来了。袁崇海拉着她左右看来才道“小妹,你没事吧!”两兄妹从小丧母,父亲常年忙于公务,祖母一直对什么都淡淡的,可以说是两兄妹相依长大,感情比任何人都亲,自又是一阵哭诉。便将申道昌救他一事说与袁崇海听了,也说了是戚子年送自己回来的。刚说完就听人来报,说少夫人来了。

说着就见戚君梅进来,赶忙抓着袁明月的手,一脸关切道“谨初,我都听哥哥说了,你没事吧。”袁明月道“嫂子,我没事,是戚将军救了我与申公子。“

”我知道,我出宫的时候遇见哥哥了,他都与我说了。“又是一阵安慰。

原来这戚子年回京未久,这戚君梅就常常被宣昭进宫,长伴皇后左右。这次连袁明月的生日也未能参加,再宫里通不得一点消息,便日今日才知道发生了如此大事。

袁明月至此想来,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便让哥哥嫂子去忙,再三保证自己没事,休息休息便好了。小夫妻两个也知道袁明月需要休息,遂不多言,嘱咐一番才离去。

017 局中人

在袁家措手不及之时,又一个消息传来:皇后宣召,着袁氏明月进宫伴驾。

袁家明月失而复得,表面上回来的天衣无缝,可是,京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一个千金小姐,在外失踪一天一夜,连同失踪的还有申家二公子,况且当日淳亲王妃亲自到护国寺还愿,袁崇海带人打斗那么大的事能没有一点风声?第二日戚将军就带着防营的兵蛋子围了安定山?袁明月可以说是闺誉尽毁,就等着看袁家怎么处理这尾巴呢!

但是,此时此刻,宫里宣召,意味不明!各家都是聪明人,只当是装聋作哑,一概不知!

皇后宣的是明旨,袁明月要净身焚香接旨,在由宫里的嬷嬷教导基本的规矩,因不是即刻见驾,所以还得择日进宫。

袁明月接旨后,整个人处在一个懵逼的状态。但此时此刻,袁家上下,全部都在,袁仕迁不得不请示袁老太太,近日事情太多,且牵连颇多,已经让他为数不多的智商不在线了。

袁老太太沉默半晌,屏退左右,屋里便让袁仕迁与袁崇海留下,袁明月心内忐忑,但也只能跟戚君梅到屋外等候。

“明月这事儿,原本最好的结果就是送到庙里了。可现在既然皇后这么大张旗鼓的着人进宫,这便是要人了。“

“祖母的意思是?”袁崇海焦急的问道。

“那就只能是申道昌了”袁仕迁笃定的说道,袁明月是他唯一的女儿,绝对不可能让她在家“病逝”!

“爹的意思是要把小妹嫁给申道昌?”

既然没有背着袁崇海商量,就是要让他知晓这其中的曲折,毕竟他是袁家唯一的男丁,将来要执掌袁家,于是袁仕迁点点头道:“恐怕只能如此了!好歹以申家门户,也不算亏待了明月。”

想着小妹不用进宫,袁崇海心里还有几分窃喜,但是心里立刻又担忧道:“可是,出了这事,申家会不会看轻小妹啊!”

袁崇海见他爹未搭话,不由的看向他祖母,海氏顿了顿,才讲道:“哼!你还得学!”又端起茶杯拂了拂:“既然请了中宫的旨,便是告诉咱们他申家的诚意;来的如此之快,便是堵住悠悠之口,给咱们一个定心丸吃吃呢!”

不疾不徐的说完,才喝了手中的茶,便走了。

袁家父子低头垂手送走老太太之后,袁父便吩咐道:“马上备两份厚礼,你带着君梅立刻送到申府和戚将军府,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就说明月有昭在身,不便出门,改日定亲自过府答谢。”

“是,爹!”

袁仕迁还并不打算告诉袁明月,便对她道:“月儿,你不用担心,我已着你哥哥去申、戚两府道谢,你就好好在家修养,准备进宫事宜,皇后娘娘估摸着见你受惊,宣召进宫,以示抚慰,你不用太过焦灼。”

袁明月当然不信此事如此简单,但父亲不说,她多问无意,便打道回居离院了。

袁明月心下已经猜道几分,但事情未成定局,思忖了会儿,提笔写了一封信,着玲珑送去给申如玉,并言一定要拿到回信回来。又派人去祖母院子里将芍药要了回来,因着是去调教的,也算本是袁明月院子里的人,便没有亲自去。

过了会儿,来人回禀,说是芍药回来了,袁明月着人进来。少倾,进来一人,是芍药。

只见她穿着素布短褂青布长裤,走路进来都是静悄悄的,不似袁明月这等大家闺秀的静,而是感觉不到一点存在感,如果她不说话,就像着屋里得一盆盆景,一个摆件儿一样。

“见过小姐”芍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语气中没有一点儿情绪。

袁明月心中不免失落,以前的芍药,再也没有了。再想到自己,终究也不再是以前的明月了。

“芍药,之前哥哥送你到祖母院子里,也是为你好,我不能护你一辈子,你终究也不能冒失一辈子的。但愿你能体谅哥哥与我的一番苦心。”

“小姐放心,奴婢心里都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先下去安置好,明日再来当值吧,就与你之前管着的一般。”

“是,小姐,奴婢告退。”

又约么过来个时辰,玲珑带回了申如玉的信。说申母并未进过宫,只有申道昌与戚将军是一道面圣后才归家的。

袁明月看完,心下大惊,看来祖母与父亲是想岔了。

袁明月烧了信,对玲珑道“宫里来的嬷嬷,说什么时候开始教规矩了吗?”

“说的是就今儿吧,趁明早好回宫回话。”

“那走吧!”

徐府。

“母亲,您看这申家是什么意思?”徐得仁站在徐海氏面前恭敬的说。

“申家能有什么意思?你以为,这事儿申家有说话的份儿吗?”徐海氏语气平缓,但是自带威严,有着不容置喙的魔力。但是徐得仁如果抬起头来就会发现她眼里得那一丝丝不易察觉到怒意。

“可是,宫里得传召?”徐得仁似乎习惯了以一种近乎谦卑得语气与他的嫡母说话,神色一派从容。

“这些个日子,娉婷郡主在宫里陪着太妃,都未曾听说申家夫人进过宫见过凤驾。反而是申家二公子与戚子年觐见圣上,你啊,怕是得早做打算”

徐得仁一点儿也不吃惊海氏老太太一个内宅妇人,为何消息如此灵通,只说道“母亲放心,儿子省得,人都处理干净了。”

“嗯,那个人,也要看紧了,别出什么乱子,日后有用得着得地方得。”徐海氏说完,端起了茶杯,徐得仁见了,便说了句:“是,那儿子告退。”便退了出去。

海氏仰头叹息了下,便道:“珍珠”

“是”门口得珍珠立马进来答道,就像她的耳朵分得清什么是能听见得,什么是不能听见的似的。

“去将司嬷嬷给月儿送去,跟月儿说,若遇事迟疑,当与嬷嬷相诉。”

“是,老祖宗,奴婢这就去。”说着就要退出去。

“等等!”

珍珠回过身来,行礼

“你也不必回来了。定要护她周全,你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

待珍珠走了很久,徐海氏竟未挪动半分,金嬷嬷默默进来换了热茶,只听见海氏叹了一声

“终究,我还是棋差一招,这个贼老天,又赢了。”

018 厚颜无耻

五月初九,袁明月奉旨进宫。

袁明月起了个大早,梳洗准备妥当之后,由宫中的马车接到宫门口,在由内轿抬进宫。由制所限,只能随侍一名,故只带了司嬷嬷。原本自家祖母也是要派人跟着的额,但见了司嬷嬷后,便未多言。

未及久等,便见有内侍传话,说是皇后娘娘命她觐见。袁明月深吸一口气,才跟着进去。

进了坤和宫,被带到一面屏风前,让其行礼。袁明月便照着之前嬷嬷所教礼仪,一一行来,不敢有丝毫得行差踏错。原来是皇后正在坐月子,不能见风,便隔着屏风问话。皇后也并未为难,传话让人赐坐。

说了些官面话便让袁明月去御花园走走,说是由淑妃操持得赏花宴,过去拜见一下。由此袁明月更加断定,这皇后召见,不过是由头罢了。

还未到御花园,便在路上碰到申如玉了。一行人中还有几个女子,不过袁明月却未见过。申如玉一见到她就跑过来与她打招呼,说自己与几个小姐一起来赏花,并与之一一介绍。

到了园子,淑妃并未到场,各家小姐便三三两两得聚集赏花,因袁家并不煊赫,除了申如玉外,她一个也不认识,但她不能耗着瑶华,便推说自己想随便走走。

少时,两个美妇人,携手而来,看装扮,应该是一位宫妃,一位外命妇。还带着一个三四岁得小孩子。

两人远远得时,便听道有人窃窃私语。

“这便是如淑人吗?我在去年三月的亲蚕之礼的名单上,看到过她的名字。”

“不仅如此,还赐钞一锭。”

“如淑人的娘家可是章家,与申家乃是世交。”

“那今日是?”

“皇后娘娘诞下大皇子,不能见风,你没看见如夫人旁边跟着的人吗?”

“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

说话间两人便已到了,众人便对着行礼。

旁边的小女孩便是惠安和硕公主,因着是皇上第一个女儿,所以皇上便有几分珍视之意,特封和硕公主。其生母也母凭女贵,晋升妃位,号宁妃,但也仅居八妃之末。

如今皇后也诞下嫡子,圣上正准备大展拳脚,一除开国弊端,成为继太祖皇帝后的又一明君。可是皇帝乃是先皇嫡孙,先太子未及登基便逝,虽说有先皇遗旨,皇上得以登基,但这皇位也是岌岌可危。

此刻中宫嫡子已出,乃是后继有人,算是压下改革余波,朝堂暂时是能安稳一番。但采贵女入宫,获得各家的支持,养精蓄锐,方是长久之计。

不知不觉的袁明月便走神了。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便要喝茶。

身后的司嬷嬷突然打断说:“小姐,茶凉了,老奴让人换一杯吧。”

袁明月心里大惊,这怕是茶不能喝了吧。只能面无波澜的静静坐着,见招拆招。自袁明月醒来,可能连她自己也未意识到,她的性格,正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吧。猜度间,瑶华与公主玩耍见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糕点,油渍落在裙上,宁妃便忙让袁明月去打理一下。

果不其然,刚刚出了众人视线,便有宫人传话,说是淑妃召见。淑妃开宴,人却不到,又私下召见袁明月,卖的是什么药?袁明月只得硬着头皮上。

进了殿中,不见淑妃,却见一明皇衮服男子,骇的袁明月立刻跪下,忙忙行礼。感觉被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听道声音:“起来吧。”

“你就是袁明月吧,听怀谨说,你们能从护国寺平安归来,还是全靠你机智应对?”

看来这申二还圣眷隆恩呢!袁明月心中想着,但口中却答:“回皇上的话,臣女愚钝,幸得申公子舍命相救,才得以脱险。”

“嗯,是个知书识礼的好姑娘。但是怀谨与朕言,救你之时,多有逾矩之处,所以他愿意承担。”

“回皇上的话,申公子乃是臣女的救命恩人,孟子曾曰,嫂溺叔援乃属于礼,今公子相救,乃事急从权,臣女岂能不辨黑白,以此为要挟,陷公子于不义。”

“呵呵,你到是个妙人,果真能言善辩。不如,这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也算是一段佳话。”

袁明月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说她不讨厌申道昌,可是要说嫁给他,到底还是慌了。

“回皇上的话,这。。。”

见袁明月回答的迟疑,建武帝沉声道:“你以为朕是在过问你的意见!”

袁明月立刻伏地道:“臣女不敢!请皇上恕罪!”

这君王,最是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过了会儿,袁明月都没听见动静,十分忐忑,便听道:“朕听说,怀谨的那块珏,你有个配对儿的?哪儿来得啊?”

“回皇上的话,是外祖母赐给臣女的及笄礼物。”

“徐家老夫人?”建武帝迟疑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道,又立刻道:“递上来朕瞧瞧”

袁明月赶紧拿出合二为一的玉珏,举于头顶之上,感觉有人来将它拿走,原来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啊。片刻后便又还了回来,便让她退下了。

袁明月膝盖都跪疼了,还是党明月好,起码不用跪。袁明月一个激灵,自己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念头呢!

刚出来,便遇见淑妃,淑妃对袁明月甚是热情,还赏赐了一对镯子,最后总算是被平平安安的提前送出了宫。却在宫门口遇见了申道昌,毕竟是救命之恩,袁明月便上前寒暄两句。

“谨初,你没事救好,我很担心你啊。”申道昌上来就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明月还未答谢申公子救命之恩呢?”

“不是说好的叫我怀谨的吗?谨初,你何必这么见外呢?还没用饭吧,走,我请你吃饭去!“

”多谢,可是这不妥吧“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还是去酒楼。也只有申道昌才能做的出来。

”谨初不是要谢我吗?那你请我吃饭好了?你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说完便做出十分浮夸的难以置信的动作。

袁明月犹豫了,便道”可是我家里人见我久久未归,会担心的。“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回头喊道:“日落,去袁府上报个信。”

袁明月只得应下了。

日升听的要去吃饭,便道:“公子,还是去藏香楼吗?“

申道昌一把排在他脑袋上:”你猪脑子吗?我跟袁小姐吃饭,去藏香楼!去醉仙居!“

019 赐婚

进了醉仙居,两人落座之后,袁明月居然率先开后堵住:“申公子..“

“是怀谨!“申道昌立刻打断:“谨初,咱们过命的交情,怎么这么见外呢!”

见他坚持,袁明月也只得依了他道:“那明月便冒犯了,怀谨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今日有缘,便以薄酒一杯,谢你大义!”说罢便抬头饮尽。

申道昌见她面色丝毫不变,看来还是杯中好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只道了声客气,便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客套话说完了,感觉两人距离拉近不少,袁明月便单刀直入。

“怀谨可知皇后为何召我?“

申道昌嘿嘿一笑:“月儿何必明知故问,反正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了。“

袁明月听罢,感觉一时语塞。这还没喝醉呢,说的什么瞎话。其实袁明月心里很清楚,自己与申道昌的婚事八九没跑了,这胳膊拗不过大腿,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一定要平平安安,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生。但是你心里知道便好了,你不要说出来嘛,好尴尬的。

“申公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想必您能明白我的意思,想来这玉珏乃是宝贝,您若不与明月指点一二,明月就可要寝食难安了,所谓怀璧其罪,您总不会想害我吧。“

见糊弄不过,申道昌只得正色道:“月儿,你放心,我对你之心,天地可鉴,只是这乾坤珏现在只能放在你那最为妥当,任谁也想不到,它仍旧在你身上,待你我大婚之后,我便全部与你坦白!“

申道昌左一句表白,右一句真心的,偏的他还一本正经的说。将袁明月羞的说不了话。为难之际,袁崇海赶来说是接袁明月回家,袁明月顺坡溜了。

隔了一日,建武帝频发旨意。首先,召倪、海、章三族嫡女入宫,直接补齐四妃,分别为庄、敬、惠三妃,因着淑妃是皇上为长孙时,便已入府,故八妃之首贤妃并未在册封之列,也算是全了淑妃的脸面。其次,赐婚袁明月与申道昌,着礼部主持。再者,将申道昌暂时调任京郊防营,待大婚后出任西北防营。

其余都还好说,可是这臣子大婚,由礼部操持,这简直不和规矩。自古只有皇家、宗庙与国礼需要礼部操办,这是何道理?

不少大臣反对,可是皇帝以皇后十分喜爱袁明月为由,恨不能亲自操办,才破例赏赐这个恩典。况且皇后诞下嫡长子,对国家社稷颇有贡献,因此给申家如此恩典。这话里话外,再明显不过,后妃之中,若哪个再诞下龙子,便是恩及一族了。此话一出,后宫中有女儿的家族就不支声了,这要是以后皇上在给恩典,没了今日这先例,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礼部也是十分头疼,这婚姻大事,本应是父母之命,皇上赐婚,这是荣耀。可是申家不属于宗亲,礼部不能呈单子与申府定夺,便全部由礼部行六礼,只是将最后的结果,递了折子到内阁。

皇上朱批后,于是礼部选了三个日子,分别是六月十九,九月初六和十二月十二,申道昌直接选了最近的日子,满朝文武均打趣他,说他是急不可耐了。时间定了,于是礼部便开始行六礼了。

申道昌还是一副纨绔不堪的样子,但对这袁明月可是十分上心。婚事已定,袁明月需得在闺中待嫁,不得出门访友,不得参见任何宴席,男女双方也不得见面,可是这能拦的住申爷吗?

申道昌最近可是对未来的岳丈和大舅子千依百顺的,送礼都送到手软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大舅哥一定儿不通融,说什么也不让见心上人一面,一点不体谅人家一日不见如隔了三、四十秋的心情,所以申道昌暗自告诉自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于是,他选择夜探香闺。

申道昌有这个自信,以自己的功夫摸进袁明月的院子,绝对不是难事!

是夜,申道昌洗的香喷喷的就溜进了居离院,袁府人口简单,各家安置院子的规矩都大同小异,好找的很,看来平时没有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可就这刚摸到门口,申道昌就感觉一阵掌风袭来,遂两掌相对,一触即分,立刻便知,来人功夫不差。却见来人是个双十女子,看打扮应是袁明月的大丫鬟,可自己却从未见过。

来人正是珍珠,谁也相不到她还会功夫。只见她还相上前,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便又退下了。

“不知申公子深夜到访,老奴未曾远迎,请公子见谅!”却是司嬷嬷。司嬷嬷五十岁上下,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显眼之处,就像一个普通老妇人,就连一般官宦人家当家主母旁边的管事嬷嬷的气势都没有。可是申道昌敏锐的感觉道,这个老妇人很危险。

虽说心里诧异,袁明月身边何时这么藏龙卧虎了,但也知道这是袁明月身边的人,便道:“嬷嬷言重了,我只是有件儿东西要送给月儿,急切了些,见谅。“

”夜间风凉,姑娘已经歇下了,不若公子改日再登门拜访。”这是不让见人了。

申道昌气急,但也不敢嚷嚷,只愤愤道:“告辞!”几个起落见不见了。

见人走了,珍珠上前道:“嬷嬷?“

“他的功夫,在这京城年轻辈,已进前十,你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这是小姐未来的姑爷。”

“那要禀明小姐吗?“

司嬷嬷回头看了她一眼,才道:“珍珠,你要记住,从你进袁府的那天起,你就是小姐的丫鬟了。”

却说申道昌回府之后,心里甚是不平静。

对这房顶暗处唤了句,下来一人。便道:“连清,你去查查,袁明月身边有个嬷嬷和功夫不错的丫鬟,什么路数的。“

能接他一掌而面不改色的年轻女人,绝对是从小习武的,潜伏在袁明月身边到底是什么居心,管她什么牛鬼蛇神,总要在进申家的门之前就弄清楚,才放心!

020 两姓之好

辗转到了六月,两家张灯结彩就热闹了起来。

到的六月十九这天,袁明月由袁崇海背着,上了申家的花轿。

申道昌得了新妇,十分高兴。因此外间敬酒,他是来着不拒,好在他酒量好,还能东倒西歪的走进洞房。

待到差不多了,便去过他的二人世界去了。

袁明月见人进来,更紧张了。

大凡世人,具尊三纲五常。夫为妻纲,本是伦常。洞房花烛夜,更是要一应顺从。彼时不知世事,以为的常理,至此,前世今生梦一场,生死线上走一遭,竟也不全是了呢!

今夜,他是夫,她是妻。他有作为丈夫的权利,自己也有身为妻的义务,但、但是。。。

袁明月正思量着如何开口,却见申道昌直接扑过来与自己并排坐在床边,嘴里絮絮叨叨。

“谨初,谨初,月儿、月儿,你是我的了呢!”说罢,一把把袁明月的小手撰住,直接往嘴边凑。

袁明月一时间呆住了,这也太。。。太急色了吧。

“你、你放开我!“说着就使劲抽回自己的手。

哪个晓得,申道昌人虽然半醉半醒,可力气却半分不落。见抽不回来,袁明月只得依他。

“月了,你知道吗?我可喜欢你了!刚开始我只觉得你好看,后来,后来,我想方设法的打听你,后来我又见着了你,我就越来越喜欢了,后来在山上,我抱着你,我想一直抱着你。我总算得了你,你呢?”申道昌抬起头,大着舌头的胡说八道。

袁明月听了,心下感触颇多。是了,自己与他只见过几次,每每遇他,总是不一样的,想必是中意的吧。况且,大多人家结亲,能偷偷的、远远的瞧见一眼,便已是万幸。所遇何人,也只得看老天爷心情,他总归还是个好的。算起来,若不是嫁了他,只怕自己现在就在庵子里敲木鱼儿呢!

想通了这茬,就连刚刚的纠结也淡了。自己与他相敬如宾,也算安稳度日,况且离家也近,想来,与在家时也没什么两样。

见袁明月久未答话,申道昌只当他害羞,便伸手去解她的衣裳。于是便,龙凤枕上低语,软红帐内缱绻。鸳鸯锦下痴缠,红烛晕里贪欢。

正所谓:

缘分本天定,心意不由人。相逢虽未识,倾盖若旧知。

更深烛火尽,花下月未明。侍儿恍惊起,茜纱窗里音。

第二日一早,袁明月醒来,见申道昌已经不再里屋了。玲珑便连忙服侍她洗漱更衣,玲珑是机灵的,什么时候干什么事,不会踏错。此刻袁明月初为新妇,想来内里尴尬,她就只当作跟做小姐时没什么两样。

袁明月本是不敢见人的,却见玲珑眼中并无异色,便慢慢放下心了。

这厢刚起身,珍珠便引了个人进来。说是申太太身边的得脸嬷嬷,是过来铺床的。这规矩,宅门子里都晓得。说白了,就是婆婆派个人来看看,元帕!

所以,袁明月也懂的!霎时又尴尬了起来。憋了句:“他呢?”

“姑爷吗?在。。”玲珑刚要答话,外间便传来了:“月儿,我这儿呢,你醒了啊!”

“你去哪儿了?”

“怎么?你想我了啊?这一刻未见,便思我如三、四秋了吗?”申道昌眉眼间聚是得意,一夜春风之后,神清气爽啊。

“你!我!”袁明月又气又恼,又羞又急!

“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话题一转,便拥着她往外走:“咱先吃饭,爹、娘还等着喝茶呢!”

袁明月心恼,这人说话,一点遮拦都没有,又恼自己,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如今被他一激,便没了章法了。

到了一进院子,袁明月抬头看道“兰居”的牌匾,申道昌顺势解释道:“这是我爹题的,他这人,最爱附庸风雅”

“想必父亲是海学博广,节才一流了”袁明月当然不能附和申道昌了,人家是亲儿子,自己到底是隔了一层。

申母早得了嬷嬷的信儿,对袁明月也是和蔼。中规中矩的进改口茶,收了改口费,然后婆母按规矩教诲了两句,便放人了。

“唉,祖母不用拜见吗?“

”不用,祖母打过招呼了,她不喜欢有人打扰她。“

”那按规矩,我什么时候去你娘那里立规矩啊?“

”立什么规矩?哦!也不用,我娘那会儿,祖母也没怎么管束,你过两天去坐坐样子就好了!“

袁明月突然停下来,定定的看他,疑惑道:“这么好?”

申道昌笑道:“一定啊!我可跟大舅哥立过军令状的了!你要是过的不舒心,我可是要屁股开花的!哪怕为着我这娇滴滴的尊臀,也得把你伺候好了啊!”

“这么说的话”袁明月斜着眼睛笑道:“你归我管了?”

“遵娘子命!”

日子就这么嘻嘻闹闹过了三日,三朝回门,申道昌也给足了脸面。袁明月身边带了玲珑、芍药、珍珠三个大丫头,加上司嬷嬷,便婉拒了补齐四个大丫头的建议,没有再添新人。

“司嬷嬷,你把院子里人都叫来吧!“这两日,申道昌也去京郊大营任职,每天早出晚归的,袁明月便打算着手打理庶务。

等人聚齐了,袁明月傻眼了。堂堂申家嫡子,这么大一院子,就五个小厮,两个粗使婆子!自己的陪嫁丫鬟小厮都比他的多的多。

”就你们几个?全在这儿了?“

日升是个机灵的:“回二奶奶的话,都在这儿了。”顿了一下,像是才想到袁明月的意思一样,补道:“爷以前也不常住在院子里,就只留了日常打扫的人。后来爷说懒的添人,嫌麻烦,太太没法子,就一直没添。爷吩咐过了,说是屋里奶奶做主,看着添减。”

“这样啊!那你们其他人先下去吧,你留下!”

“是!”日升狗腿的说道。

“叫什么名儿?跟着少爷多久了”

“小叫日升,跟着少爷有十年出头了。”

“那少爷身边的人,你应该都清楚几分吧?”

“经常走动的,到时识得几个”

“那少爷之前得姨娘、丫头有安置好吗?”

日升搓搓手道:“回奶奶话,少爷不爱使唤丫头,咱院里再没有其他女人了。”见袁明月露出怀疑得神色,又连连保证:“外头也是没有得。”

袁明月见他这幅谨慎模样,便知道他多心了。自己哪里是拈酸吃醋啊,只是到底要适应这里不是吗?

“你先下去吧!”

021 吸髓知味

及至晚间,申道昌归来。

刚踏进院子,便听见申道昌爽朗的喊道:“月儿,你相公我回来了!”

袁明月起身到门口迎他,申道昌见了,更孟浪了,三步并作两步,一脚挎上台阶,抱着袁明月就作势要亲。

“做什么哩!都在呢!”便推开他了。恰好珍珠来传话,说外间例菜送来了。袁明月趁机避开:“先摆饭吧!”

席间,申道昌不停的与袁明月搭话,却见她甚是守规矩,果真是食不言,一副闺秀做派,满眼嗔怒,好不风流。见申道昌越发不消停,只得放下碗筷,拭嘴道:“我今儿见了院子里的人了,你看有没有要添置之处?”

申道昌闻弦歌而知雅意,便正色道:“月儿,你乃是我妻,院子里原本就你做主,哪有问我这个大男人的道理呢?若是要我来管,何必巴巴的求了你呢!”

“我是说。。”袁明月准备解释两句,申道昌打趣道:“况儿前儿咱说好的,我不是都归你管了么?”

“就你嘴贫!”转儿眼又说:“那要不,咱们还是添置几个人,在架个小厨房,以后你万一有事耽搁了饭点儿,也不必跑去公中麻烦了,是吧!”

“要不人总说,还是娶媳妇儿好呢!事事儿都为着我。”

用了饭,申道昌便喊了声日升打水,话出了口才想起,如今日升已经轻易进不得内院了。

原本望族,缛节颇繁。若男丁成婚以前,可以是丫鬟小厮近身服侍。若成婚后,进来太太院儿了,随侍小厮就要到外院当值,屋里头事物,便由太太的丫鬟接收,无事进来不得。

袁明月笑了笑,便对外间吩咐:“芍药,去打打水来。”转头对申道昌道:“你也是不惯吧?”

“是不惯啊!跟梦里是的哩!”申道昌贱兮兮的笑道。

服侍完申道昌洗漱后,袁明月才去梳洗。及了,便见申道昌贱兮兮的笑着,吩咐丫鬟们出去。袁明月见了不由气笑道:“你这就睡下了,人家不是都说,要刻苦勤勉,以报帝恩吗?你这新官上任,不是该废寝忘食,再接再厉么?”

“那些人是胸无点墨,志大才疏。我如此通达,何需做成这怂样?”

见他故作正经的自夸,袁明月不由捂嘴嗔笑:“噗!才学如何,待我试试便知!”

听到此处,申道昌翻身下床,一把搂住袁明月便往床上掷去,口中还道:“那便来试试吧!我还在想会不会太唐突,既然月儿都如此说了,我自然是要露一手给你悄悄咯,免得你把我看小了去!”

“我不是说的这个。。呜。。你放开我。。。”

一时间,风云炸起,骤雨及至,至后夜,徐徐而收,云消雨散。

次日大早,天还未明朗,袁明月便觉着有人轻唤。却见申道昌已穿戴整齐,正指派着珍珠、玲珑他们。

“嬷嬷,这是做什么?”袁明月见众人均在忙着,便只得问司嬷嬷了。

“二奶奶,姑爷说的是要出趟门,趁着早,不然这日头就大了。”司嬷嬷淡淡的转述着申道昌的话。

“出的什么门?怎么这么早把您也折腾起来的了?快帮我起来,我去问问。”

见袁明月出来,申道昌点点她鼻子:“好歹起了,不然我们先走,你就可劲儿在家哭鼻子呢!”

袁明月霎时脸红,十分汗颜,的确是没有哪家新妇,丈夫出门,都等大家打点完才起身的例子。但这也不能全怪自己,若不是他不节制,自己怎会如此失礼。心里想了千百转,始终说不出口,只把自己憋了个脸通红。

申道昌见火候差不多了,也不逗她:“收拾好了没,咱们今日出去散散心。”

“啊?你今日不当差吗?”袁明月尚未回神。

“当差重要还是陪娘子重要?”

袁明月回过神儿来,品着这话,心下一喜,觉得人都轻盈愈多。

出了院子门,才惊起,这还未禀报婆母呢,遂与他说。

”放心吧,我跟娘说过了。在说了,娘现在可稀罕你了,哪里有不依着你的道理!“

”又说浑话!”转了话头,袁明月才道:“你可叫上了瑶华?我过门后都没见她,我也不好满院子跑的串门子去。”

“子曰:不可说!”

袁明月只得白瞎气。

出了西角门,便见有三驾车,疑道这还有谁。见瑶华应是早早来了,却还未上车,便熟荏的招呼着,两人便要上车。

便见一只手拦住:“月儿,咱坐前面那车。”

袁明月不好踩了他的脸面,便递了个眼色,见他装作不懂,便委婉的提着:“这是你亲妹子,不回避也尚可吧。”

“我只是不习惯跟丫头们拘泥着,这不就打算劳烦妹妹帮我载着一程吗?”说完还瞟了一眼申如玉。

这一母同胞,能不知道什么德行么?申如玉接到信号,便推袁明月:“是呢!我竟疏忽了,哥哥打小就不爱丫鬟服侍他,嫂嫂你就快去吧,耽搁了时辰,等会儿,受罪的就是咱们了。”

袁明月将信将疑,想道申道昌院子里是没什么丫鬟,便也信了。(PS:他这个院子里是没丫鬟。申道昌:你知道的太多了。)

刚刚上车,便听见日升喊出发。

“咱们不等人么?”

“等谁?咱家就我们三儿去。”

“我见着最后面那车还未进得有人讶?”

“哦,那是我用来拉战利品的。等会儿,你夫君我保管让你开开眼,满载而归,给你挣挣脸。“

见他满脸亢奋,心情大好。袁明月也很好奇,男人常在外行走,游玩一次,也不值当这样吧。

袁明月打趣他:”什么事儿啊?这么神叨叨的?“

”我约了大舅哥和戚子年,看我不叫他们输的掉裤子“

“说的什么浑话!大哥也来么?“

”放心,大舅哥我一定手下留情!这姓戚的嘛!嘿嘿!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申道昌不禁阴险道。

“你别乱来,戚将军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阿呸!他救我!他姓戚的再投一次胎也不见得有那本事救我?”申到场突然跳脚,袁明月也只当他孩子气,柔声宽慰。申道昌有美在怀,也不觉的车马劳顿了。

022 小石潭记

行了几十里地,天也大亮了。袁明月从窗户望去,见是到了处郁郁葱葱的山脚了,转头与申道昌说:“咱们这是要上山吗?这是什么山啊,我从没听说这京城周围除了安定山还有别的呢?”

“这不就是安定山吗?”申道昌不以为意。

“安定山我到时来过几次,但并不似这番光景?”

“京城女眷一般都到前山护国寺,谁敢来这后山之中。”又摸摸袁明月的头顶道:“你我不就是在这山上定情的吗?这才两个月就忘了啊!你果真不看中我!”说完还做西施捧心状。

袁明月已经开始学会去适应他的耍宝行为,只避开尴尬的话道:“那日如此凶险,又是摸黑下山,我三魂去了七魄,哪里还能留意这山上的风景。到时你提醒了我,当日怎么感觉你像知道戚将军会来似的,要不,请指挥使大人你给我解惑解惑?”说完还眨眨眼。

“呵!我的聪明才智,那还需多说?若不是那日姓戚的恰好来了,我会让那些贼子,死无葬身之地!”

见他强撑着嘴犟,袁明月就欲反驳,申道昌抢道:“月了,到了,咱们先下车。”

“戚!晓得羞人了!“

袁明月下车一看,却是在山脚下,稀稀落落几棵不大不小的树木,并无奇特之处。

申如玉也下了车,缓步走过来,便对申道昌说:“哥哥怎么停下了?莫不是这儿就你跟我说的好去处?若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这买卖可做的亏了呢!”

“瑶华,怎么说话呢?不信你哥哥我是不?“说罢原地转了个圈,走了个花步,装腔作势的道:“且听我细细说来!嘿!“

原来,这后山腰之上,有一潭水,四面巨树环绕,水质清澈见底。更难得的是恰旁边又有一块平地,可做游玩佳所,若在夏日,不见一丝暑气,是个清凉的好去处。可是这么好个去处,却是极难寻的到,申道昌也是多年前偶然发现,却成了与戚子年等几个的秘密基地。

听他说完,袁明月也是十分向往,若是早得知是这么个地方,还的带点东西来宿两晚上呢!

但是申如玉就比较窘迫了,忙向四处张望,问道“可我瞧着这山上像是没有路,马车能上的去吗?”

申道昌噗嗤一笑:“人迹罕至之地,便是有路,这荒草腾蔓也是侵占完了。放心,你多少斤两,我还不知道么?早就准备好了。“

说完见两人抬了个椅子过来,左右两条长竹顺着扶手穿过,前后各一个杠头模样。申道昌解释道:“前几年,我去蜀中,那里就用这抬了小姐太太们行路的。你试试看!”

又见袁明月盯着瞧,便道:”月儿也有呢!不过我想着,你先走走看,不成了我在背你?“

袁明月不由好笑:“小瞧我?便是我不成了,有滑杆儿不坐,干什么要你背着?”

“月儿去过巴蜀之地?”

“未曾出过京城呢!”

“那你怎么知道这叫滑杆儿?”

袁明月支支吾吾道:“想来是哪本书上看到过吧!”

却见那厢申如玉试了后很是高兴,急催着要走。

申道昌便吩咐小厮丫鬟们安置东子,哪些该搬上去,留些人在这儿守马车。

袁明月见他忙完,拿出帕子给他拭了拭额头,才道:“哥哥他们是不是也要从这上山啊?”

“是啊!我与他约好了的,看样子应该快到了。”

“那把这抬椅子给远贞姐姐留着吧!我想着,哥哥应该会带她来得!”

“放心吧!月儿能想到的,你相公我能想不到吗?”

袁明月见他又疯起来,便转头跟上申如玉的步子,走了!

因着袁明月脚程慢,袁崇海夫妇便在半路上追来了。见袁明月兴致正浓,也由的她,恰好赏赏路边风景。

这么走走停停,快到了未时,才到小潭。果如申道昌所言,是个钟林毓秀之所在。正值夏日,鸣蝉了了。袁明月不禁念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却听身后有掌声传来,原来是戚子年后发先至了。

“申夫人果真是才情卓著。”戚子年不愧名将之后,明明是夸人却一脸严肃,肃杀之气丝毫不减。

“戚将军谬赞了,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申道昌见两人搭起话来,便嚷嚷道:“行了行了!月儿肯定是好的,那用你说!你个粗兵头一个,你懂什么诗。快点吃饭吧,我饿着呢!”

说完便吩咐做饭,扎营。

吃过饭,申道昌便与袁明月道,说是计划在这山上住两夜,这正和她意,哪里有不应之理。说完便准备扎营地。却见戚子年只带了两人,便讥道:“戚将军人手够使不?要不我借你两个使使?”

戚子年淡淡暼了一眼,道:“不用,这是我的亲兵,常年行军,些许小事,还是能做的。”

申道昌心想:“拽什么拽,等会儿不成了,看你有什么脸。”

却见戚子年的两个人,都帮戚君梅的营地扎好了,申家的还未完呢。

虽说戚子年并未说话,但申道昌就是觉得他在嘲讽自己,嘟囔道:“都是搭两个,有什么!”

“申公子不必丧气,这便是术业有专攻。在某些方面,再下也不及公子万一呢?”

“哦?卖的什么药,尽管道来?”

“比如这些奇淫巧技,不务正业,戚某就甘拜下风。”

“你!”申道昌指着他的鼻子,骂人又显得太下成,便转头道:“日升!磨磨蹭蹭的遛鸟呢!“

这便战火纷飞,硝烟弥漫,袁明月三人却做在潭边吃喝赏景,互诉闺中常话。

袁明月想了想,便道:”嫂子,瑶华,我之前在书上见过几个字,甚是应景,我说与你们听听?”

“那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来!”戚君梅还是那个爽利性子。

“那我就说了哦。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其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

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如何?”袁明月说完,见两人均不做声,便问道。

戚君梅最先道好,申如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岂止是好!此篇一出,小潭再无可记。”

申家乃是真正的书香传家,往上数五辈儿都是读书人,申如玉如何品不出这绝章妙句,便问:“此章若出,绝不可能籍籍无名,我却从未听过。不是我添夸,我家的书也算是有几本的,却不曾见过。说吧,你这哪儿来得!不会又是你胡诌的吧。”

袁明月呵呵一笑,囫囵道:“哪里,文章本天成,偶然秒得之。哪里是我能做的出来得。”

说完便转了话头,申如玉如获至宝,非得拿了纸记下,要捧着细细品读。

023 云凡

申道昌见她在写,看了便念出来了,戚子年一听,便也来看。申如玉写完抬头,却见是戚子年在旁边,眉目硬朗,身材修长,不觉愣了下,接着又一阵赧然。

“这是申小姐所做吗?真乃至才!”戚子年不由夸道。

申如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到是戚君梅道:“哥哥,这是谨初新作呢!”

袁明月赶紧辩驳:“不是的,我也是不知在哪儿瞧见得。”

大家也只当她谦虚,袁明月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由他们去了。

安置妥当,众人都曲水流觞,吟风弄月,好不畅快。几个男人还约了明日捉鱼打猎,十分尽兴。只有一人心不在焉

原来,这申如玉一见了戚子年可就上心了。申如玉打小接触的就是儒士文人,自己的祖父乃是首辅,算是文人中的顶尖了。自己的父亲也好文章,自己的哥哥,虽然顽皮了些,可也算是满腹诗书。可是这个戚公子不一样。

他有行伍的磊落气质,又不是胸无点墨的粗人,更有儒士的风流才情。而且据爹爹说,他还是少年英才,作风正派,家室也不俗,正与申家相配。

“嘿,瑶华,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哥哥问你明日可要点什么吗?他们明日去狩猎。”袁明月见她走神,便问道。

“狩猎?不是说三春不打鸟,盛夏不狩猎吗?”申如玉也回神了,疑惑道。

“咱们几个人,不碍事的。”袁明月解释道。

“那我想要只兔子养养。”

申如玉见众人没发现异常,大呼一口气,还好!

如此酣畅之时,谁能体会到一个小女儿心中的跌宕起伏呢?

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众人便收拾好准备晚饭,却听日升道:“爷,那边好想过来个人!或许是过路的山民,我去悄悄。“

日落想道日升那个惹事的脾气,便道:“还是我去看看吧,你这守着爷。”申道昌也未多想,便摆手说好。

见林子里行来一个人,满身尘土,着装怪异。见人靠上前来,日落便上前拦道:“老丈,我家主人在前游玩,劳烦您绕个道。”

来人突然发火,大打出手,还边骂道:“老丈!去你妈的老丈,老子是你姑婆呢!“

日落很不解,自己说话也算是客气,怎的值得动怒,这个样子,难不成称公子吗?

申道昌听的打斗声,便围过来看。只见那人突然放开日落,直扑袁明月而来,申道昌格挡不开,一掌打出,那人便摔落在地,哀嚎不已。

“什么人!如此放肆!”袁崇海赶来,以为是刺杀袁明月,便要补刀。申道昌拉住道:“从他出手看,应该没有恶意。”

“妈蛋,小月月,你他妈快救我啊!”来人嚎道。

“听声音像是个女的!”这会隔的近了,袁崇海才觉得不对。

申道昌看这脏兮兮的打扮,带点灰绿的短发,还有那没有前后襟的长裤,破破烂烂,显得非常不可思议。

此刻大家都被眼前这疯女人吸引着,都未发现袁明月的异状。

“妈蛋,小月月,你他妈快救我啊!”这句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好熟悉,好亲切。电光火石之间,袁明月联系起了所有,扑道那人面前,看着她,颤抖道:“你...你.....你是....你是她,对吗?”

“你说呢!在找不到你,我不死也要疯了。”那人不无好气道。

袁明月听了,一把抱住她,边哭便笑道:“云凡!云凡!你真的是云凡!”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申道昌不由皱眉,只得拉开她。戚君梅也劝道:“谨初,你总归先得让这位...这位姑娘梳洗一番吧。”袁明月听了才做罢,但还是拉住她手不放,众人满肚子疑惑,也不便问。

云凡换洗完毕,袁明月说想单独跟云凡谈谈,两人便网林子里走去。申道昌觉得这个女人举止怪异,觉得不妥,但袁明月此次却十分坚决,便只说,天色不明,别走太远,他就在附近。

云凡却嗤笑一声道:“小子唉,就是你害了她,也不见的我会害她!“

说完拉了袁明月走开。

行至无人之地,云凡便问:“小月月,你可把我折腾惨了,我在这鬼地方折腾了一年了,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大概位置我已经找到了,我们收拾好就走吧。“

“你说什么?走哪儿去啊?“

“回去啊?唉。中国!china!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受够了!你能想象吗?我他妈是从秦岭用我这腿儿走到这来的!要不是还有点你的残魂,我他妈哪儿去找你啊!就怪那个神经病和尚,坏了我的计划!不过,我好歹还有PLAN B。哈哈。“

“云凡,你的意思是我的梦都是真的?“袁明月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了。

“梦?哦!对啊!我给忘了!“云凡拍拍脑袋说:“主要是看到你太兴奋了!我还的给你点时间适应适应,毕竟你最后那点残魂刚刚才还给你。什么梦啊,那就是你,咱们穿越了!是不是很神奇!哈哈,都跟你说了,我云家第二十三代嫡传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回去得好好跟我爷爷得瑟得瑟。”又叹息道:“可惜没有主角光环!“

又与袁明月商议,就说是有高人,灯影介绍的那种。从袁明月口中,云凡知道害她的就是那个老和尚,所以让他背锅,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而袁明月认为,只有灯影大师的话才又说服力,且又是自己能接触到的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人。

回到营地,与众人解释一番,大家也将信将疑,也不好追究根底,既然袁明月话已经说到如此,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用饭时候,到无何风波。及至晚间休息,云凡见终于有帐篷住了,肯定要住最好的啊,于是便选中了戚子年,谁叫他专业呢,不是吗?

袁明月欲言又止,只道:“云凡,那是戚将军的,你过来与我同住,好不好?”

申道昌听了跳脚道:“月儿,那我怎么办?”

“什么叫你怎么办?管你什么事儿?”云凡怼道,这小子刚刚打那一掌,痛死你爹了。

“我与月儿乃是夫妻,你说呢!”这厢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不成想那边炸毛了。

“结婚了?我一个没赶上,你这么快?“

袁明月只得苦笑:“云凡,我们以后慢慢说,好不好!”

“没问题!那你们都结婚了,那你们睡!谁是戚将军啊,叫出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正是在下。“戚子年半天没说一句话,云凡吓了一跳。

“你就是啊!我还以为你是?“云凡摊摊手。

“是什么?“戚子年也很好奇。

“路人甲、炮灰乙、流氓丙、土匪丁。没想到还是个特约!”云凡搬着指头数来。

“姑娘真有意思,在下这营地就让与你了。”戚子年爽快道。

云凡一点不客气,拱手道了声:“兄弟,敞亮!”便跨步进去,倒头便睡。

这厢申如玉的帕子都捏出了水了。

024 至真至性

袁明月睡至半夜,忽听帐外传来熟悉的鸣虫声。是三短三长三短,这是云凡的求救信号。

原来云凡经常半夜才回来,宿管阿姨已经睡下,每次夜归总不方便,便在窗户外面用这信号,让她下楼给阿姨窗子上的钥匙递出去。是以袁明月聂手起来,见申道昌睡的正熟,便悄悄出了帐篷外。

外间守夜的人,听见动静,见是袁明月出来,又到云凡帐篷里去了,到也没有做声。

袁明月进来了,才见云凡已经收拾整齐,便问“云凡,你这半夜叫我干什么?”

云凡仔细倾听,周围并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道“小月,今日下午有人盯梢我不方便跟你解释,你出事了以后,我请我爷爷出手,暂时困住了你的肉身,但是你的魂体不知到被吸到哪里去了,幸好当时我用魂灯抓住你一缕残魂,才找的到你。”

“可我打小的记忆是正常的,只有前两个月才开始想起来的?”袁明月不解道

“就是因为你的魂体不全,你的记忆可能会被扰乱吧。“云凡也不是特别清楚,这具体会是什么后果。”不过,我应该是一年前就过来了,但是我才刚要走出秦岭,就遇上麻烦了,幸好也让我找到了阴阳玉,没办法,我就把你的残魂放在里面了。后来遇到了帮倒忙的老和尚,就给了他了。“

顿了一下,才又道“不然你以为我会认的出来你?长的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袁明月听了,心里五味陈杂许久才道“我之前一直不肯相信,我告诉自己这是个梦,只要我不相信,他就不可能是真的。”袁明月苦笑一声“如今你来了,我才知道,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为什么?虽然是比较特殊,但是你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云凡心里嗤道,穿越小说难道没荼毒过你吗?

“不是,只是再这过了十几年才知道,就像过了两辈子了,还分的清吗?”

云凡也知道,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毕竟自己如果那天睡一觉起来,梦见自己是未来人,连人都可以变成电饭煲那种,那我肯定会以为我是周星驰看多了。

云凡忙道“小月,这个不重要,我们要有个计划,看怎么回去!越快越好!”

“就要走了吗?”袁明月有些犹豫。

“不然呢?你不想走?不会吧!大姐!你知不知道,我来找你好恼火!我这一年都在当野人,我是为了啥子?我一食堂到开水房都想打的的人,走了尼玛十万八千里。也就是为了你!换一个人,我管她去不去死!”云凡见她此时此特居然犹豫,积累的怨气也一并爆发了,也没留意四周是个什么情况!

袁明月顿时慌了,云凡待她至真至诚,可她,根本放不下啊!见云凡如此说,又是心痛,又是愧疚,连忙补道“非得现在走吗?我想、能不能回去见我父亲一面在走。“

帐外申道昌再也忍不住了,掀开帘子冲进来道“你要带月儿去哪儿?”然后用剑指着云凡“说!你是何居心?你是谁的人?你要将月儿哄骗了去要挟我吗?”

两人见申道昌突然进来,瞬间慌了。但想来应该没听到多少,左不过最后一两句。

云凡便也不怕他知道,便说“我们要去哪儿,跟你有关系吗?腿长在我身上,你能怎么着吧!”

“月儿已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乃是皇上赐婚,谁能带走她?“申道昌已是怒及。

趁说话间,袁明月扑上去,让他放下剑,只说不是他想的那样,其中曲折,以后慢慢解释给他听。

“怎么?你还想限制我们的人生自由吗?有没有人权?你讲不讲道理?”云凡不甘示弱道。

”哼!你若在胡说八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一介女流,照杀不误!“

一个是新婚丈夫,一个是至交好友。袁明月见他们争执不休,当即喝道:”好了!别说了,这么晚了,把大家都吵醒吗?“

云凡也不想再僵持下去,反正也不急这一会儿,便说自己要休息,让他们出去。

等两人走了,云凡出来,见戚子年在不远处树下看向这边,便走过去搭话。

“你还是个真君子,守了这么久,你就不好奇我们再说什么?”

戚子年摇摇头道“再下既然说了将营帐让与姑娘,岂有再去窥觑之礼?”

“切!那你的意思是我还要买点东西来感谢你哦?”

戚子年皱眉,虽不是很理解,但也守礼说道“举手之劳,是再下自愿送与姑娘的,并不相欠,姑娘不必介怀!”

云凡说着便捡了个石头坐着,眼神示意戚子年,后者便上道的坐下。

“有什么想问的吗?看你把帐篷让给我的份儿上,本宝宝免费回答一个。”说完还吸了吸鼻子。

“确是有一个,请姑娘告知!你果真如夫人所说,是灯影大师引荐而来吗?据你所说,你一个女子,如何行的了那么远的路?”戚子年也确是疑惑。

“你这个是两个问题了!”

“那请姑娘任意回答一个即可!”

“恩,我确是是一个老和尚引来得,不过是不是叫灯影,我就不清楚了哈。”说完站起身来,拍拍手道“戚将军是吧,拜拜!”

见她要走,戚子年赶忙起身道“姑娘留步!”

“怎么?”

“再下戚子年,字政通。”戚子年自报家门。

云凡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你姓戚是吧?“

“姑娘有何指教?”

“我还以为你,姓吕名布字子乔哩!”说罢转身往回走道“睡了吧!明天早点起来打兔子!”

见人已经回去,戚子年在原地伫立良久,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才道“长风,明日咱去打两只兔子。“

”已将军的箭法,有什么是猎不着的!“长风平静说道。

”不用箭,咱们抓只活的。“

“为什么?兔子活的更难抓?”长风不解,将军不是一直认为,物至及用,力至及存吗?

戚子年笑笑,并未做声,缓缓踱入帐中。

025 惹事精

一大早,三个男人便带人要去林子里狩猎去了。因着三人年龄相当,又同为京城少年才俊,各自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自当要一较高下。

这未出门便要先再言语上唇枪舌战一番。

“大舅哥,咱一会儿啊得手下留情,这戚将军几年不回来了,多少给他留点面子。”申道昌是跟戚子年杠上了。

这袁崇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边是大舅子,一边是妹夫,两边都沾着亲,谁也不敢帮腔。

正为难之际,旁边的申如玉开口道:“哥哥,将军箭术超群,你可要争气才是哦!”

申道昌白了一眼:“妹妹到是越来越眼拙了!”转头与袁明月道:“月儿,我一会儿给你猎个白裘皮回来,你入冬穿着肯定好看。”

几人相互说了些话后,便进林子了。

晌午时分,申如玉听抱琴来道,说是少爷们回来了,得了好多猎物,问要不要出去看看。见申如玉有些犹疑,便道:“可巧有只兔子,活蹦乱跳的,就是大了些,若是小些,带回去养着也是好的。“

申如玉便坐不住了,暗道:“这昨日我刚说得只兔子来养,今日便有了,且还是活的,肯定是哥哥与我抓来得。”心头一喜,面上却只淡淡的道:“既然哥哥有心,那我便去瞧瞧吧。别白费了哥哥的意!”

抱琴知道她抹不开脸面,忙欢喜应着。

“兔子是好,着实是大了些。”申如玉见了道。

“是呢,我听少爷也说,这么大的兔子可不好抓活的,戚将军可真厉害!”抱琴见小姐心情大好,便将听来得说了。

“这是戚将军抓的?“

”是啊!听说戚将军今日猎的最少!不就是为了这一个活的。”申如玉听了,只觉得心里是甜滋滋的,便命抱琴去取个笼子来装,自己便去潭边散散心。

未过多久,见抱琴眼泪汪汪来道,说是兔子被昨日来的那个野蛮女子给杀了,申如玉气急,连忙带了人过来。

隔着远远儿的,就见一人架着火在烤着,正是一只兔子。申如玉快步上前道:“你干什么杀我的兔子?”

云凡左右四下看看,见确是在说自己,便懒洋洋的回:“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抱琴听了,立刻出来指证,说就是云凡杀了兔子,这不是都烤上了吗?

云凡听了,脸不红气不喘,淡定的说:“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叫它一声,你看它答应吗?这么肥的兔子,不吃,留着暖被窝啊?”

主仆两人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申如玉只有一句:“就是我的!”

云凡得意道:“烤都烤了,你待如何?”

众人见两人争执起来,赶忙来劝架。

知道是为了只兔子,身为正儿八经的兔主人的戚子年愣了半响,才道:“云姑娘要兔子,是为了烤着吃?”

“不烤着吃怎么吃?我看你们这儿也没什么方便家伙什,就烤了啊?怎么?不合你口味?”云凡诧异道。

“这到不是,在下以为,以为。。。”戚子年吞吞吐吐的未说完,云凡便摆手。

“没事!等找到趁手的,我让小月月给你露一手,干锅兔儿!对了,我这儿马上要好了,你来点儿?“说罢还象征性的举了举手中的兔子。

“额。。。。”戚子年十分无语,暗想这云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申道昌这厢见自家妹子在气头上,又没立场与云凡争论,只得说一会儿再进林子里看看,能不能再抓一只活的。

“哼!抱琴,咱们走!“申如玉怒道。

“哟呵!抱琴?怎么?演红楼梦啊?就你这,难道你还想做个元妃?”云凡的性子,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袁明月赶紧出来打圆场,先是拉着云凡道:“原来是叫抱月的,后因着避讳我的名字,才给改的抱琴,云凡,瑶华是个面子薄的,你可莫开她玩笑话。”后又劝着申如玉:“瑶华,你别往心里去,云凡自小没在这俗世养大,对这些庶务是有些不通透的,你是知书达礼的好姑娘,且要多担待她些!”

见袁明月夹在中间,确是为难,两人便做罢,到底心下如何,也只有个人知晓。

到了如此境地,申如玉便再未出过营帐,只等明日一早打道回府。云凡却不以为意,该吃吃,该喝喝,将烤好的兔子四下与人分食之。

云凡是个不消停的,吃了兔子,还要嚷嚷着下潭捉鱼。申如玉本呆不住了,便离的远远儿的品她的小石潭记,偏偏冤家路窄,云凡非得犯她跟前来,最后实在憋不住,咕囔了声:“真是未得教化的野丫头!”

云凡炸毛了!好歹我马克思主义爱国青年,从小到大的三好学生(虽然是有点水分的),但是!什么叫未得教话!

“你是在骂我没文化?”云凡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哦!你的意思是你还颇有才情了”申如玉又觉得好笑。

云凡大步跨上岸来,见她再读小石潭记,便暗道恐怕是袁明月给她的,便挖坑道:“这样,咱们比比,我给你出一词,你能写得比我好,我以后就当你小弟,怎么样?“

“呵呵!请谁做仲裁?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找人代笔?”申如玉也不傻,但是她也不信这疯疯癫癫的女人能做的出什么好的来。

“请月儿做评判,这你出题,怎么样?”云凡极其爽快道。

“好,别说我欺负你,我就出个简单的。”说着就要出题了。

“等会儿!”云凡打断道。

“怎么?反悔了?”

“不是,你输了怎么办?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瞎哔哔!”袁明月知道这完全就是坑申如玉的,即使云凡文学功底在差,好歹读到了大学,就是死记硬背也不是申如玉能比的。便劝道:“云凡,你别胡闹了。“

“嫂子,你放心,看你的面子上,我会适可而止的。”申如玉体贴道。

袁明月心想,我哪儿是怕你过分,我是怕云凡欺负你!

“今日本着是为了出游,应个景儿,就以此情此景为题,诗词任可!”

云凡笑笑道:“那我就随便写个短诗吧!夏日山中”

“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

念完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申如玉十分惊异,但也自知确是很难再出其右,便甩袖离开了。

026 党同伐异

两个女人的小胡闹,正让众人哭笑不得之际。山下来信,说是皇上急召,着三位大人即刻进宫。

无奈,君令不可违,众人便赶忙下山,申道昌与袁崇海三人连夜进宫面圣。

云凡随袁明月下山后,坚持不要住申如玉他们家。袁明月也想着,申家尚未分家,人多嘴杂,甚是不便,便将自己的陪嫁宅子打扫一个出来,让云凡暂时住着。又怕外面的丫鬟小厮不可靠,又向戚君梅要了几个来使唤,加之将芍药拨去当贴身丫鬟去了。

这厢事了,朝堂之事却进行的如火如荼,申道昌几人刚到御书房门口,就见大太监德海站在门口急慌慌的转圈,一见申道昌几人就两眼放光的抓住不放。

“申大人、戚将军、袁大人,你们三位可算是来了!这圣上打今儿下了朝起,就大发雷霆,这还再与几位大人议事呢!”德海皱着一张老脸说道。

其实德海年纪并不算大,只不过多年的宫廷生涯,偷生之技已深入骨髓,弯腰驼背、慈眉皱脸,运用的出神入化。

申道昌听罢沉吟半刻,便问:“德公公,这皇上召了哪儿些人?议了有多久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圣上言事,哪个敢提前透露所谓何事?但是召了哪些人?议论了有多久?这个可以说,也能大约知道些眉目。

“首辅大人,海大人和淳王等都在,还有几位将军也在。从下朝开始,就没停过,这圣上还未用膳,三位大人一定要好好劝劝圣上,以龙体为重啊!”德海一片忠心,内侍不能染指前堂,伺候好皇上,便是尽忠尽责了。

三人心内疑惑,这都是朝廷重臣,咱们三个平时都靠不上边儿啊。虽不能理解,但是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臣戚子年、臣申道昌、臣袁崇海,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进来,立刻俯首贴地,大呼万岁。

“平身!你们三个来的正好!朕刚好与皇叔谈到这右军都督,你们也给提提看法!”

原来这右军都督,屡遭各方弹劾,但此位事关重大,又轻易动弹不得,皇上便想派了人去右路军中探查探查。

说是探查,若是谁逮到这把柄,这右军都督就落在谁的手里了,所以这去的人就非常关键了。

朝堂的老人,基本上已经站了对了,让谁去也不妥当,新人又怕压不住场子,选来选去,这人选就落到申道昌与戚子年的脑袋上了。两个都是有背景的,又都功夫不差,于各方也没多大牵扯,就等着定人选了。

“两位爱卿以为如何?”情况也说明了,该表态了。

申道昌抢先道:“臣以为,戚将军本就行伍出身,回京述职也有多日,若戚将军此行,定能不负圣恩!”

开什么玩笑,自己新婚燕尔的,出什么公差。反正戚子年孤家寡人一个,得罪人的事情,肯定让他去啊!

皇上也表示十分赞同,便言:“戚爱卿你看如何?”

戚子年心道:“你们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言不负圣恩云云。

处理了心里的大石头,建武帝像是才看见大殿中还有一人似的,

“袁崇海是吧?朕听袁爱卿言,说你也是个习武的?”

这好好的,怎么问道我这来了,额头上冒冷汗,斟酌片刻才答“回皇上的话,到是会些拳脚功夫。”

“既然有袁爱卿做保,朕也信,但朕也不能让人非议,说朕刚愎自用。”建武帝幽幽说道,大臣突然跪了一地,连忙说惶恐。

见这帮老东西又在那装模作样,便不耐烦的挥手道“好了!又没说你们!就让雷殇试试罢,能走过百招便给个也给你个指挥使当当。”

“圣上三思啊!“指挥使如此重要的位置,怎么能让这么个毛小子出头。

“好了!”

袁崇海在禁军统领雷殇手下,堪堪过来八十来招便败下,虽说袁崇海是打不过雷殇,不过也不应该这么快输了才对。这谁敢真的挣个指挥使当当呢?若是不当,岂不是说皇上说话不算话?便只能晚点败了,大家颜面上都好看些。

“臣有负皇上厚望!”袁崇海跪地说道。

“罢了!雷殇的功夫,朕是知道的,你有如此,也算不错了,这样吧,指挥使是当不成了,你就调任兵部吧,当个侍郎。”皇帝面带无奈的说道,淳王等人才明白,原来是打得这算盘,悔之晚矣。

这当皇帝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就用不上这些大臣了,终于才将人给放了。

申道昌回道家里,已是深夜,却见袁明月并未睡下,还在枯坐着等他,心下一暖。

“月儿,你以后不用等我,自己早些睡下就是了。”

“没有,想着你没回来,睡不着!对了,皇上召你们所谓何事?“袁明月十分忧心。

虽然以前不关心这些,但是历来,新皇登基,铁定会动荡两年,特别是当今圣上,还有一个又优秀,又野心勃勃的皇叔,与当日的朱允文简直如出一辙!想到这里,袁明月也是惊了一下,现在申家可不就是全部压在皇上身上吗?万一。。淳王得势?

“事儿还真有一件儿。戚子年被派去右路军中了。即刻启程。”申道昌沉吟片刻。

“好好的去军中干什么?”袁明月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申道昌斟酌了会儿,将能说与袁明月听的部分,组织了一下道:“南方的兵,在戚大将军的手里,戚家素来忠心耿耿,前镇国将军更是为国捐躯,皇上还是比较放心的。至于西北的兵,皇上可能早有部署,或将我派至西北也不一定,这剩下的,只怕是。。。”

“皇上是看见淳亲王的苗头了?”袁明月一点就通透,这最有威胁的,便只有他。

“出了这个门儿,可就千万别说这话了!”申道昌平时大大咧咧,也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本性如此,但相处这些日子下来,袁明月已经发现,申道昌做事儿,绝对老辣干练,或许,他就没想过要防备自己。

想到此处,便甜滋滋的唤人打水洗漱,休息去了。

027 长恩郡主

前堂风起云涌,袁明月不知,可这家里的怪事儿还真不少。

申家不同袁家,根生枝茂,人事繁杂。申家当前的掌舵人,是辅政申延年。果真是应了人如其名的老话,是开国功臣里面硕果仅存的一个,因此申家尚未分家。而申家有两个嫡子,一个庶子,便是申家三房人,如今都住在一个宅子里,入掌中馈的便是申家长媳妇,皇后生母。

袁明月过门也有些日子了,是该四处走动走动,免得惹人闲话。

拜见了申老夫人后,便该轮到申大夫人了。袁明月着珍珠备了些礼物,便过大房那去了。

自打袁明月嫁人后,玲珑和珍珠的差别就越发的显眼了。玲珑也算是稳重周到的了,但到底没人教过,与徐老太太调教的人还是差些的。由此,在些重要的事情上,便也倚重珍珠了。虽说司嬷嬷更是个人精,但底牌若带到人前天天晃荡,也就不起事儿了。

袁明月与申氏正说着话,便听见下人来传话,说是郡主来了,却听申氏淡淡到:“知道了,来就来了,有什么好嚷嚷的。”

袁明月奇怪,心想,这郡主怎么说也是申氏的儿媳妇,为何如此冷淡。若是真的不喜欢的紧,也不必这么挂脸面,敷衍着便是了。对自己这个尚未谋面的侄儿媳妇,尚且还能笑脸相迎,难不成还不能做做面子啊。

说话间,袁明月便见堂中来了个二十来岁少年妇人,脸盘略微有些轮廓,不像一般的大家夫人的端庄之气,到是像以前电视剧里面的侠女形象了。

这郡主是淳王的嫡长女,封号长恩,下面还有个妹妹,便是娉婷郡主了。说来也是惹人好奇,这申家属于保皇党,却取了个淳王嫡长女,偏偏还一家子都合不拢。不论心里怎么想的,袁明月还是得给郡主行礼。

“明月见过郡主,郡主长安!”

哪成想,这长恩郡主瞧都没瞧袁明月一眼,直接对申氏道:“我明日要出门,要过几日才回来,来给您说一声。”

见人家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袁明月又没受虐倾向,自己就起来回位置坐下了。申氏屋里等人像是习惯了似的,没人露出惊讶的神色,便只听申氏道:“郡主要去哪里,便去哪里,哪里需要与我交代一声。”

长恩郡主碰了个软钉子,冷哼一声,没在说话,却是郡主身后的嬷嬷上前来道:“回夫人的话,明儿郡主与娉婷郡主要陪太妃娘娘礼佛,便想着咱家还有本佛经是个孤本,说是借了去,与太妃娘娘参详几日。郡主氏个面子薄的,这不好意思开口,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申氏听罢,半响没搭话。那个孤本可是老爷子珍藏,十分珍贵,不然堂堂郡主也不会来受自己的气。若是有个闪失,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但这由头又是与太妃娘娘的,又说是借,挣扎了片刻,也只得将钥匙拿出来,命贴身嬷嬷跟着去取了。

长恩郡主得了东西,转身便走了。

待人走后,申氏也未曾与自己解释两句,只当没来过这人,又开始闲话半晌,袁明月才告辞。

回到自己院子,袁明月总觉得今日这郡主来的太巧了。就像是故意在自己眼前演出戏,便将这事儿与司嬷嬷说了。

“小姐说的这个人,老奴到是晓得。”司嬷嬷也并未卖关子,将今日这事儿给袁明月说道说道。

原来今天回话的嬷嬷,是淳王的奶嬷嬷。这份资历,便是放在宫里,那也是个的脸的。怪不得,敢替郡主答话;怪不得,这嬷嬷开口要了,这申氏如此肉痛,还是眼睛不眨的给了。看来这淳王还怕自己的女儿在申家吃亏,给配了个高规格武器呢!

“嬷嬷,你说这郡主今日这出是什么意思?”

“小姐,郡主是长房的媳妇,便是有什么意思,也碍不到咱么什么事儿。您只要有了儿子,以后做了当家主母,便也是让老太太放心了。”

袁明月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司嬷嬷可能知道一点,但是却不愿意自己去沾染这些事儿。袁明月也不再多问,等探探申道昌的口风,应该也能知道一些。便转了话头道:“我还没见过这二姑娘,也应该有十五六了吧,要不是瑶华行三,我怕大家都会忘记了,这申府还有个二小姐呢!”

申家有三个嫡女,大女申如贤,贵为皇后;二女申如意,深居简出;三女申如玉,便是袁明月的小姑子,申瑶华了。

司嬷嬷斟酌了会儿,支走了屋里的人才道:“申二小姐,我知道的也是不多。说的是这个女儿落地便体质弱,而且克亲,便长年都养在庵子里,及少回来。这本是人家家里事,时间久了,便也没人提及过了。”

袁明月暗想,这长房一家子都透着怪异,脑子里有一个想法,但也摇摇头,觉得不可能是这样的,或许只是巧合吧。

“嬷嬷这些年都在庄子上,想不到还是对这京城的事却也不生疏,月儿平日里都不太关注这些门道,幸好外祖母知道我的难处,将嬷嬷派来提点我,也不至于闹出什么笑话,失了我娘的面子。”袁明月对司嬷嬷等人还是非常信任的。

“小姐说的哪里话,我是看着你娘长大的。我自己福气薄,也没得个一儿半女,我就当她是自己的似的。可惜你娘去得早,我如今见着你,就跟当年见着你娘一样了。”司嬷嬷慈祥得笑着,说完还摸了摸袁明月的袖子。

两人说罢,便去教袁明月应该如何行事。例如这院子里得人,哪些是该馔在自己手心儿里;这哪些事,是该要禀报婆婆做主;哪些事,是要自己拿主意得。条条款款,事无巨细都倒给袁明月,压的她是苦不堪言。

“嬷嬷,这与各家送年礼,是该大夫人管吧?”

“姑爷二房是嫡长子,小姐以后也是要当家得,迟早用得上!“司嬷嬷爽利得答道。

“可是就算分家,这娘还得顶着一二十年,我们不用这么着急吧!”

“小姐你等的及,嬷嬷我可等不及了,再过一二十年,嬷嬷这把老骨头还再吗?”司嬷嬷打趣道:“别偷懒,这书到用时方恨少,技多不压身,得学!”

028 藏香楼捞人

袁明月正在逐渐适应申夫人的角色时,听云凡身边的人来报,说是人被扣在藏香楼了。跟着的人不敢瞎报申家的名号,就急急忙忙的来报给袁明月了。

“藏香楼?是为着什么?”

“这、、就是个花楼!这云姑娘非得要去!说什么要女扮男装,去瞧个新鲜,拦都拦不住。后来不晓得为了什么砸了人家招牌,这老鸨子便将人绑了,说要云姑娘挂牌抵债。”来人说道,要不是自己溜了,只怕是一道绑了。

“什么?日落,你快去给二爷报信,让他速速回来。玲珑,你去看看,咱们还有多少能使得现银子。日升,你平时应该经常跟二爷出门,你快去悄悄的跟做主的说,这件事会有人解决,千万别动人,知道吗?“袁明月急吩咐道,自己就是怕云凡,还顺着以的前性子来。

这可不是法制社会,敢在京城开花楼的,没点背景,也捞不出这人来。这不是说光有银子就行,若任是谁都敢这么闹了事,回头砸点银子拍拍屁股就走人的,人家还怎么在这档口混?

“嬷嬷,备车,我得马上去一趟!恐怕这日升镇不住场子,云凡是个姑娘家,我怕迟则生变。”袁明月着玲珑拿好了银票,就要换衣服出门。

“小姐,你不能去!你是正经的大家夫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这事儿,你派人去了办了,就是了。”司嬷嬷是万万不会同意袁明月去得,去了,她以后怎么再这个圈子里立足。

“不!嬷嬷,我一定得去,那是云凡,便是火海,也得跳。嬷嬷,你就在府里,帮我稳住屋里人,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外传,我会差人去请哥哥帮忙,你放心!”

见拗不过她,只能道:“带着珍珠!你一定不能让珍珠离了你的身。”司嬷嬷想着,不论如何,以袁明月的身份,一般人不敢动她,即使有什么意外,珍珠也能护她周全。

无巧不成书,袁明月刚出门不久,便遇见了正要出京上任的戚子年,想着两家是姻亲,便把这事给他说了,希望他能援手,但莫要声张。

戚子年听后大惊:“云姑娘逛花楼?这一大清早的?”

袁明月也很尴尬,硬着头皮回:“其实云凡就是好奇俗世,她。。。。”

“事不宜迟,我派亲兵开道。”

袁明月也不客气,毕竟救人要紧。

..............................

到了藏香楼门口,便见三三两两人议论道:“哟,多少年没人敢砸藏香楼的招牌了?”

“是呢!听说是点了莺莺姑娘,人家不愿意便要用强呢!”

“霍!听说藏香楼是淳王爷的私产,那也是能胡来的!”

却见日升从人群里跑出来道:“二奶奶,那老鸨子不买账,说是勤世孙看上的人,说什么也不放人,小的本想回去报信,又怕没人看着。”

话还未说完,便见戚子年冲了进去,袁明月也盖好斗篷,跟了进去。

见一大帮人进来,老鸨子便挥着帕子嚷嚷:“你们干什么的,找姑娘的就晚点再来,找事情的,就要掂量掂量你们够不够份量。”

“少废话!今早上你扣下的姑娘呢?“戚子年一把抓住老鸨子的衣领子,冷冰冰的问道。

“什么姑娘?老娘这儿姑娘可多了,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老鸨子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点小场面能镇的住她?笑话!那还混什么饭吃。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说?阻扰钦差办事,定斩不饶!”说罢,掏出一面金光闪闪的令牌,抵再老鸨子鼻尖儿上。老鸨子见了,麻溜儿跪下,颤巍巍的说:“在、、在楼上左边莺莺的房里呢!”

两人丢了人,忙上楼。还未进屋,便听见一声闷闷的惨叫声传来,是个男人。跟着便听见云凡的声音:“你别过来!啊!你走开!我要叫人了!你放开我!啊!.....呜呜“断断续续听不真切。房间外守着两个人,相护挤眉弄眼的笑着。

戚子年上前便与两人打斗起来,这两人面相猥琐,但手脚还不赖,缠的戚子年一时未能脱手。袁明月焦急的上前推开房门,却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得没回过神儿来!

只见一个圆滚滚的男人被捆在床上,嘴里不知道塞着什么东子,正呜呜的叫着。云凡躺在床前边的椅子上,一手拿着个鸭腿儿啃着,一手拿个小鞭子样的东西,时不时的往那人身上抽上一鞭子,自己嘴里嚼两口,抽个空干嚎两句,悠闲的很。

戚子年解决完碍手的人,进来也看见这么一场面。

云凡见袁明月来了,跳下椅子跑过来,狗腿的说道:“小月月,你终于来救本宝宝了。宝宝好怕啊!”

袁明月一边高兴她没事,一边不无好气的说:“我看你这过的可爽了,我们还是来影响你发挥了?”

云凡讪讪道:“这藏香楼厨子不错!做的鸭子比醉仙居的还好吃,就是隔夜了,有点儿凉!”

见几人要走,床上的人呜呜的更凶了,袁明月忙问:“你把他怎么了?”

“这个死肥猪,想占我便宜。他不是喜欢叫的吗?我让他好好叫会儿,一定让他终身难忘。”云凡很狠的说道,外面那两个打不过,里面这个收拾起来容易的很。

戚子年见闹的差不多了,便道:“既然云姑娘安然无恙,咱们便走吧,再下身负皇命,得即刻启程。”

袁明月再三谢过,便带着人准备离开。到了门口,便见老鸨子扑上来道:“大人,这钱还没给呢!”

“多少钱?”袁明月问道。

“一千金!”

“哪里能要这么多,你当我是今天第一天在京城里混吗?”袁明月不知道,戚子年可清楚的很。

“是这位姑娘自己说的,说的是只要莺莺陪她一宿,便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老鸨子可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戚子年与袁明月纷纷看向云凡,云凡挠挠头道:“穿越小说不是都这么的吗?你老公不是那啥官二代吗?我昨天喝的有点儿多,我。。。”

袁明月无奈道:“这不是一千块。一千两银子都够中等人家半年生活费了!把你卖了有没有一千金啊?公中的银子你以为是我做的了主的吗?你啊!”又回头对老鸨子说道:“一千金没有,一千两,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老鸨子为难道:“那勤世孙那?”

戚子年接过话茬儿道:“让他有事儿找我戚子年。”

老鸨子得了钱,谄媚的让人走了。

029 裂痕

“月儿!怎么回事!”申道昌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见袁明月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道,自己对袁明月的感情,再日益增进。

袁明月便将云凡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申道昌皱眉道:“这女人还真是不消停!月儿以后还是不要与她来往的好!”

“其实云凡对我很好,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有点、嗯,有点活泼而已。”袁明月连忙解释着。

申道昌扳过袁明月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月儿,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认识那个女人?她到底是哪里来的?”

袁明月愣了会,用几不可蚊的声音说道:“是灯影大师介绍认识的,说是、说她的家族是隐世的高人,她是来救我的人。”

申道昌见她不与自己说实话,很是恼怒。难道自己再她心里,还不如一个来路不明的疯丫头吗?那自己算什么?于是怒道:“袁明月,我是喜欢你!可你也别当我是个傻的!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吗?若不是乾坤珏,谁能救你!”

申道昌的每一句话,都在敲打着袁明月的心。自己应该怎么说?说自己是不知道多少年后来的人?自己的灵魂占据了这个身体?自己是个世人眼中的妖怪?不然,如何解释自己与云凡相识?或者,从此与云凡形同陌路,就安安心心的当好自己的申夫人?那云凡穿越过去,徒步千里就为了瞧一眼自己是死是活的情谊,又算什么?笑话吗?

袁明月紧紧的咬住嘴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就是不说话!申道昌就是见不得她的眼泪,但一个是放不下面子,一个是今日她如此莽撞,若不让她长长记性,没出事还好,万一呢!于是决定冷冷她,就不信还治不了个丫头片子了。

“那你说说,你怎么会认识她?”

袁明月摇摇头。

“那她是哪里人氏?做什么的?这总可以说了吧?”

袁明月还是摇摇头。

“那她来接近你的目的呢?”

见袁明月依然不肯说,申道昌也是气急,扭头便走了,到门口又停了一下,背着身子道:“我最近都在营上,你近日不必等我吃饭了。”说罢便走了。

司嬷嬷进来,见袁明月伏在床上哭着,道:“小姐!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姑爷!不论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总是你的不是!你想想,若是换个人,便是休了你,你也得认!”

“嬷嬷,你不知道,虽然我不能多说,但你要信我,云凡绝不会害我”刚说两字,又呜呜的哭起来了。

“那你告诉嬷嬷,那姑娘到底什么来路,你打小没出过京城,你哪里去识的什么高人?且你看看,那姑娘但凡有没有半分高人的模样?若不是个大闺女,你以为申家能这么简简单单翻过去!这嫁了人,到底就是不一样了!”

袁明月还是只说不能说,司嬷嬷也不逼她,只慢慢的开解她。

司嬷嬷慈爱的摸着她的头说道:“小姐,不过姑爷闹这么一出,到是好了。这样,二太太便不好罚你了。你这么伤心,还是心里实实在在有他的呢!不然,以你的机敏,若是诚心想瞒着他、哄着他,也未必做不到天衣无缝。”

袁明月心中一顿,是有他吗?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成亲久了,慢慢就不一样了吧。

申道昌正在费心琢磨调教着他的小娇妻,他的死对头也正在被折磨着。

“小布,你说你不是钦差吗?为什么就这么两个人?也太寒酸了吧?”

“唉,小布,你说我们会不会经过苏州啊?那有没有旗袍啊?我最近廋了好多,应该能穿的下吧?”

''''''''''''

“小布,你看,那个那个,霍哟,胸口碎大石,真的假的?”

“小布,我跟你科普一下哈,你看那个油锅,其实是醋的沸点更低,所以根本不烫。”

“小布,........“

这个聒噪的小鸟,便是据说要“以身相报,救命之恩”的云凡大神!

原来云凡自知自己惹了事,心里有点小觑,一听说戚子年要出来查案,便死活要跟来。袁明月是怕那勤国公找她麻烦,想着出去避一避风头也好,便拜托戚子年照顾她。

云凡也是真真会挑人。那日她打的,便是勤国公的孙子,章家的独苗。这勤国公,乃是与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和神武将军之父戚怀文是同袍。他的三个儿子,均是战死沙场,只留下一个孙子,两个孙女。一个孙女便是嫁给了如家,封的淑人。一个孙女,便是新召入宫的章惠妃。这孙子便是世孙章顺泽。

章家在军中的威望甚高,连先帝在时也得给一分颜面。国公爷是将领出身,也是严于律己,但这个孙子,总是教不好,每次要惩戒一番,一屋子的女人便护着,看着自己的寡媳与老妻,便如何也下不去手了,就越发养的章顺泽无法无天,一事无成了。

“长风,这云姑娘一路上就没歇过趟,我脑瓜子疼的很。”流云是戚子年的亲兵之一,长的一点也不像他的名字那么风流潇洒,而是一个憨厚黝黑的大块头。

“我也觉着是有点,不过,有点儿人声也是好的。咱将军那么爱清静的不也没说什么吗?”长风与流云隔着车帘子悄悄的咬耳朵。

车内,戚子年默默的想着如何应对右路军中的事情,看着云凡上串下跳。左顾右盼的,第一次觉得,赶路也挺有意思的,再也不是自己骑着一匹马,只是没日没夜的挥鞭子了。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云姑娘为何一直称呼再下为小布?难道再下与他长的很消似吗?“戚子年憋了很久了,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呵呵,不是,你不是说你姓吕名布,字子乔吗?“

”在下是姓戚名子年,字政通。”戚子年哭笑不得。

“哦哦,正统嘛!知道你正统!你哪里是正统,你是正点啊!”云凡嘿嘿笑道,戚子年没办法,也只得由她了。

030 子嗣为要(1)

不论世事如何辗转,岁月总是匆匆。

离争执那日,才已过去月余,而我,总觉得是不止那样长的。去年的这个时节,我与祖母还在为选秀一事烦恼,可如今,这一事却与我没有半分瓜葛的便过去了。可知对于未来的担忧,大多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你总也猜不着,上天在你人生列车上安排了什么。

袁明月独自坐在院子里,树荫斑驳的照在手中的书页上,恍惚着出神。回想起这一桩接一桩的事情,自己确实是浮躁了。以为自己有父有母,有兄长,如今又有了夫君,云凡也好好的,以为就会这么异世无忧的过了,只是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永远不要尝试着去依靠别人,不论有多么渴望、看起来有多么美好。况且,她现在也是别人的依靠了。

袁明月刚准备去小憩,就听玲珑来报:“二奶奶,刚外院的人回话说,姑爷调任西北,即刻就要启程,说是让您给收拾收拾行礼,晚点儿回来,明日一早就走!”袁明月依然在出神,玲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要的拿个主意,底下人才晓得如何办事啊!

司嬷嬷从房中出来,玲珑赶忙用眼神求救,嬷嬷早听见了,便扶着袁明月的肩膀道:“小姐,那便让他们先准备着,您过会儿在查看查看,免得慌了手脚。”

袁明月惊了神,嗫嚅道:“嬷嬷说的是。”说完便转身回屋里了。

“嬷嬷您看这?”玲珑不敢私自做主,嬷嬷毕竟是经过事情的人,资历深,提点两句也是好的。

“便先按照以前在家时,老爷少爷外放时模样备着吧!”

玲珑得了令走了,珍珠是个心细的,待人走完了才问:“小姐这些日子,感觉沉了许多。”

“她心思细,搁的事情太多,能不沉吗?”

“以前奴婢也见过不少回,原不是这样的。”

司嬷嬷是知道一定内里得,但她既答应了不会说,便对谁也不会多嘴一句,只说是与姑爷别扭,过几日便好了。

到了晚间,申道昌回来,急急的往屋里看,却又有点彳亍,这一个月,朝里正是一团乱麻,自己没传一点儿信,月儿怕是要多心了吧。却不想袁明月轻轻的走上来,温柔的笑着跟他说,饭已经摆好了。端庄、贤淑,一个完美的嫡妻,是那么的疏离。

申道昌以为她还在生气,便拥着她的腰,下额放在她肩上说:“月儿,你别生气了。我这两日是一直待的营里,不能跟家里通信,不是有意冷落你的。”

袁明月不挣扎,就让他这么抱着,说:“我知道的。男儿建功立业,是应当的。“

”那日,我不是要跟你发脾气,你一个女人家,就这么急冲冲的跑出去,万一是遇到什么危险,你怎么办?在说了,你以为在申家,你做的事情祖父、父亲他们不知道吗?若不是我帮你圆了过去,你将来怎么在申家立足?“

换来得也只是一句,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歇息时,申道昌本想再离别之际,一诉相思,袁明月却以身子不适婉拒了。申道昌只当她还在生气,便说等他在西北安顿好了,便接她过去,袁明月也未搭话,他也美滋滋的搂着袁明月睡了。

第二日天还未明,申道昌便走了。司嬷嬷走进来,见袁明月已起来,坐在镜子前发呆。司嬷嬷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梳子道:“你还是没跟姑爷说吗?”

袁明月苦笑一声:“他是去军营里,说了怕让他分心,等安顿好了在说吧,反正还早着呢!“

“唉!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听嬷嬷一句劝,不要再跟自己犟,为了你也好,为了孩子也好,你们娘儿俩,还得指望他。看的出,姑爷还是喜欢小姐的,趁着。。”

“喜欢是他的,他可以给出来,也可以收回去,是吗?”

司嬷嬷叹息:“嬷嬷知道,你这个年纪,当然想的是恩爱到白头,可是嬷嬷得给你提个醒,在这宅院之中,名分和儿子,才是要紧的。以后姑爷自然也有偏房,您可别跟自己过不去。”

“嬷嬷放心!我再也不是独自一人,我会一切以他为重的。”

申道昌前脚出门,后脚就说二太太的嬷嬷来传话,让袁明月没事不要随便出门,申家是钟鸣鼎食之家,不能失了体统。袁明月知道,这不过是对那日擅自出门的秋后算账罢了。只道了声好,便关了院子门,谢绝一切人来客往了。

兰居里,二太太听了回话问道:“哦,就一点没闹腾?”

“没呢!听了话就叫人关了院子,连丫鬟小厮也说不让往外跑!”老嬷子搓手道:“这您做婆婆的都发了话,哪里是她个做媳妇的敢违拗的呢。”

“哼!她还有什么不敢?竟然、竟然!我都没脸说出这个话来,咱家几辈子也没出过这么丧德败行的妇人!若不是昌儿求到了老太爷那儿去,我是万万忍不下这口气的!”二太太很是气急,本以为袁明月知书达礼,是个好的,又是赐婚,多大的荣耀。自己男人是个次子,越不过大房去,申家内里,全部由自己的大嫂把持着,原来是有点不愤,但皇后是大房的女儿,自己儿子也没得什么重用,自己便也没过多的去争。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所以更不能容忍这个女人给儿子落下一点儿话柄。

“太太,咱可不能犯糊涂!这二奶奶是圣上赐婚,谁也动不得的。况且,这袁家老爷虽说、,但是听说袁家大少爷可是个能干的,她外祖家那老太太?咱就是为了二少爷,也得把这口气忍了讶!”

“我又没把她怎么着,你急什么?我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我能不知道轻重吗?再说了,老爷近日也跟我透过声儿了,这就要自己请退下来,怕是昌儿不久便要越过他去了。”

嬷嬷讪讪笑道:“太太当然是最是明白事理不过了。”

二太太抚了发髻,测测道:“那我这当婆婆的,每日提点自己媳妇两句,也是应当做的了吧?”

“那是,那是!”

031 子嗣为要(2)

“二奶奶,太太说以前想着您要伺候少爷,便没让您到跟前儿去尽尽孝心,如今这院子里也没什么人,便让您每日去陪太太说说话儿呢!”兰居的嬷嬷又来了,袁明月知道,这就是怨上自己了。

“知道了,我收拾下就过去。嬷嬷先回吧。”

“那老奴在院子外面等等奶奶。”说完便退下了。

袁明月吩咐玲珑道:“芍药近日应该得闲,你跟她说,我今日头痛的很,去袁府问问嫂子,我从前惯看的大夫得空的话,就送来与我用用。”

“那之前太太说的不准出去的话?”玲珑迟疑,怕与袁明月惹麻烦。

“云凡住的宅子,是我的陪嫁,我都不能派个人打理打理吗?”袁明月徐徐说,玲珑想到小姐必有自己的计较,便去了。

带着珍珠,袁明月便往兰居去了。

“拜见母亲!”袁明月略微一施礼便起身,不给申氏做怪的机会。

等了许久,申母才说话:“以前以为你是个懂事情的,我也没管你,现在看来,毕竟你娘亲去的早,听说袁老太太是个爱清静的,如今,我这做婆婆的再不教教你,别出去人家戳昌儿的脊梁骨!”

“母亲说笑了。祖母也还是得隔三差五得看看,外祖母也偶尔派人来提点,父亲也是心疼明月没有娘亲,自小便请了原来淑妃娘娘的嬷嬷来教导我。索性明月虽也愚钝,终究勤能补拙,才没在皇上与皇后面前失了礼仪。”

袁明月的回话让申母一噎,这原来得淑妃,便是顺亲王得生母,现在得淑太妃,她两个出自一人之手,能说太妃的教养不行吗?且天家都认可得,谁还敢说三道四?这搬出一品、二品诰命,是说自己没资格教她吗?

“也是,这教你的都是诰命夫人,哪里有我能教得道理呢!”申母幽幽得说。

袁明月觉得特别没意思,难道后院女人总喜欢争一句赢吗?若不是申母一来就说她有娘生没娘教,她其实不愿意跟她去计较这些毫无意义得事情的。毕竟,只要袁家在一天,她就是永远是申家二房的少奶奶。

袁明月的沉默,在申母的眼里,就像赤裸裸的嘲讽。她的母族在本朝越发衰败了,所以对这些新贵,本就有轻视之意,原先以为是个性子柔弱的,看来这是扮猪吃虎呢!

再接下来交锋中,让袁明月干什么就干什么,冷嘲热讽她也只当没听见,申母看她一副锯嘴葫芦的样子,没有得到丝毫的快感。正在袁明月伺候完申母吃饭后未久,戚远贞带着人来拜访,说是袁家老太太担心她的头痛病发作,便将前几年惯用的大夫给她。

申母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这么明晃晃的搬救兵是什么意思?从娘家巴巴要来个大夫,是怕自己害她吗?自己还没怎么着呢,赶上门来打脸了!

“君梅可是好久没来了,今儿我这第一天教媳妇,可就叫你给赶上了!”申母酸酸的说,她可不愿意与戚家破了面子,戚家的兵权之盛,不然戚家兄妹也不会被接连召回京中为质。

“姨可说的哪里话,如今可不能像在家时那样疯了,今天幸好祖母派我,我便徇私来看看您与瑶华呢!”

“那你先去星辉阁看看玉儿吧!”申母说道。

戚君梅上前,亲昵的拉拉她袖子道:“姨,那我跟明月一起过去嘛,自从我出阁后,我还担心我们难以得聚,今也凑巧,您便成全一次可好?”

申母心内一口气是没落的,硬是笑道:“说的好似我是个坏人样的,那你就晚间儿再来吧”说完眼睛看看袁明月示意。

“是!”袁明月顺从的答道。

一路上人多不便,到了星辉阁戚君梅便问道:“月儿这是怎么得罪你婆婆了,我之前听你哥哥说,二夫人也未让你去过她屋里啊!”

“原不是什么大事儿。”

袁明月话音未落,申如玉便接道:“跟贞姐姐你还瞒着!还不是那女的闹的!”

便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跟戚君梅说来,袁明月听了,心里叹息道,果真是别人的家吗?看来自己的点点滴滴,不过是活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呢!

“月儿,你。。。”戚君梅也不知说什么好。

袁明月垂首轻轻道:“若是有朝一日,明月有难,不知远贞姐姐救或不救!”

“那一定得救啊!”申如玉却道:“那嫂子也不是像她那般无法无天得人。”

袁明月定定瞧她一眼,见她眼神隐隐怒意,便只说:“救的是那人,不论是何因。”

后面袁明月自称身体不适,便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戚君梅不放心,便一起来了。走进院子才发现袁明月的院子没有名字,袁明月解释说一直也没有,自己便随它了。

袁明月进屋后也不客气,直言道:“嫂子这医者得信吗?”

“放心,是个老大夫,是许家名门,讳世芳。本是我祖母找给我的,但你既然托话过来,申家人事,不比咱家,想着你更用的上!“

袁明月心中一暖,戚家姐姐与自己相识不久,却对自己如此上心。想必一是将门之后,义气更盛;更则是看在哥哥面上,想来与哥哥感情是极好的了。

“嫂子待我,我就不谢了。戚老夫人为嫂子送大夫,莫非?”袁明月心中一动,算算日子,大哥成亲也有半年有余了。

戚君梅俏脸一红,轻轻的点点头。

袁明月面露喜色,握者她的手道:“那真的要恭喜姐姐了,袁家十几年未曾添丁,大哥他们都知道吗?家里人不知要多欢喜呢!”

“咱家里人都知道的,才四月,你出阁后不久便知道了,前阵子胎相未稳妥,也没有来看看你。”戚君梅脸上,露出了初为人母的喜悦,袁明月觉得,比之去年初识之时,那个潇洒爽朗的女子,相去甚远,这便是母性的光辉吧!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肚子,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但心里知道,这便是自己的骨肉。

戚君梅见袁明月动作,想到她如今也嫁人了,便宽慰她道:“月儿你不必着急,你才成亲未久,好好调养身子才是。”袁明月笑道:“还是先让大夫瞧瞧再说罢。”

戚君梅见她似有喜色,莫非是?但是这才几月,不会这么快吧!便吩咐人去请许大夫。

032 子嗣为要(3)

“恭喜夫人!夫人有孕已一月有余了,脉象平稳无碍。”

“多谢许大夫!”袁明月虽已经知晓,但经大夫这一确定,心中也是欢喜。

“那老夫也还是给开个调理的方子。”

“还望许大夫能守口如瓶。”袁明月既然悄悄从袁家弄来一个大夫,便是不想要其他人知道。许大夫是京城里的老大夫了,知道大宅院里最是秘密多,只是答应,说完便唤珍珠领着出去了。

待人走后,戚君梅才问道:“月儿这是为何?你有身孕这是大喜事啊!”

“我知道轻重,嫂子放心!”见袁明月不当事儿,怕她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便道:“你别不当回事儿!我可跟你说,嫁人不比当姑娘时候,最最重要的是你要有儿子傍身。尤其是趁着现在,若是生的是个儿子,便是嫡长子,更是申家重孙子辈儿的第一人,以后谁也越不过你去。你这时候正是好时机,正好二公子外任,你也不用给他添人,也缓和缓和跟你婆婆的关系。”

“嫂子,你要相信我不会拿我的孩子开玩笑的。我之所以找你,便是不想其他人知道,包括哥哥和父亲祖母他们也别说。”

这下戚君梅更是不解了,她还只当袁明月耍小性子,看来是有隐情了。“难不成是二公子房里人太多,你怕有人害你的孩子?”

“这我自有缘由,过两日我想回家看看父亲,嫂子回去与哥哥说一声,派个人来接。”这就是现下女子的地位,若是出嫁之后要想回娘家,是需要由娘家兄弟亲人,来人询问,征得夫家同意之后,才能回去看看,若是私自回家,便等同被休。一个人若是出生便被灌输如此想法,或许不会抗拒,若是让一个21世纪女大学生去接收一种天生就低人一等的想法的,更是艰难,但一种社会认知是不会因个人而能改变的。

戚君梅见她坚持,便也想着先应下再说,以后慢慢开导就是。戚君梅走后,袁明月用身体不适,大夫说需要静养的借口拒绝去兰居立规矩,申母听后,只是派了嬷嬷来传话,说是既然身体不适,便就再院子里好好养着吧。

这便是要禁足了,可是袁明月并不在意。申母是一个正统的大家小姐,就算在不喜,也不会耍克扣用度、打上门来的姨娘做派,而自己并不需要讨她的欢心,禁足的也意味着没有人会来打扰她,正是所求。

司嬷嬷见袁明月在院子里对着一块玉珏出神,便提醒她:“已经入秋了,回屋里去吧,对身体不好。”

袁明月刚准备回去,便听见珍珠来报,说是申道昌已经在西北打点好了,派人来接袁明月过去。还说为此被他父亲修书一封,狠骂一顿,说他自己还寸功未立,便急着带着内眷。况且新婚未久,他作为儿子不能承欢膝下,做儿媳妇的更应该在家尽孝。

“公公说的是正理。你跟来的人说,爷在外为皇上尽忠,为百姓立业,我帮不上什么忙,便也不去给他添乱了。”珍珠退下后,袁明月想了很久,才道:“玲珑,戚将军该回来了吧。”

“许是就在这几日里了。才得了信,说是已经查清了,正准备回京述职呢。”

“那你与芍药说一声,让云姑娘来看看我。”

袁明月之所以能打听到这么多消息,并且在明显被婆婆不喜的情况下还能过的如此滋润,是因为她的手里有一支人。是袁崇海给的,本以为是用不上,看来有备无患才是硬道理。

袁明月已经想好了,等云凡一回来,她们就一起离开,回到现代。以前她下不了决心,但是现在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必须的走。她不敢想像在将来,自己能不能平静的对待申道昌的其他妾室通房,和他的其他子女,甚至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利益,而去不择手段。虽然回到现代,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但也就不会拥有这些不平凡的人的烦恼,而且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享受了这么多年家人的温暖,应该就是老天爷弥补自己是孤儿的遗憾吧!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就在袁明月做好了一切准备,跟戚子年出去跑了一大圈的云凡回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坏消息。

“什么!你怀孕了!”云凡要原地爆炸了!为什么她一个不留神,袁明月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自己永远也跟不上她的节奏!打个盹儿的功夫她能穿越了,赶个路的功夫她能结婚了,给个最终道别的机会她能怀孕了,主角光环也不能太过分啊!

袁明月知道她的性格,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你这给惹了个大麻烦咯!”见袁明月不解,她尴尬道:“是这样子的哈!你看,我好歹还是精神跟肉体一起过来了,而你呢,你的肉体还在我爷爷那躺着呢!所以严格的说,我也不确定你回去的是你现在这个身体还是以前那个?而且理论上来讲,我们只有两个阴阳玉,SO?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个会不会占用一个名额啊!”

袁明月急了,忙问:“那你之前也不是没有那个玉珏啊!”

“我那不一样!那是因为你穿越的时候出岔子了,才会仅仅只穿了灵魂,而我跟本是借了你的残魂才过来的,还花掉了我爷爷的那什么玩意儿,以及被掉进了不知哪里得深山老林,你确定能有那么多的巧合,再来一次超长发挥吗?“

“那你的意思是,我和孩子,不能同时回去?”

怕袁明月承受不了,云凡也不敢把话说死,“这个我也不是很肯定,毕竟我也没操作过,但是逻辑上是这样的嘛。”袁明月身体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云凡也很难过,虽然她有点二,但是也知道孩子对于袁明月意味着什么,那是希望和寄托。

“小月月你别着急,这样啊!你听我说,咱们都是二吊子,但是这世上肯定还有其他高人啊,肯定有其他的办法啊。”

袁明月死死的拽着她的手,不停的重复说:“对!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大师!大师一定有办法!”

033 无诏返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个人都在想死的同时又在努力的活着。大肌霸看来至刚,或许在某一次倒下后便再也起不来,但有些明明割破个手指都能流泪的人,看着摇摇晃晃的却又偏偏倒不下。

袁明月在短暂的挫败之后,便重新振作起来了。

她现在有两条路。第一,和云凡一起回到现代,当一个单亲妈妈;第二,独自留下来,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二奶奶。同做为穿越一份子,袁明月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是十五年前就知道自己是个穿越女。

正当袁明月准备执行,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时候,申道昌回来了。

快入冬月的一天夜里,袁明月已经睡下了,却见房里多了个人,还未来得及叫人,那人便说:“是我!”

袁明月一听,正是申道昌的声音。心下当即漏了一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申道昌站到了床边却背对着她,刚冷哼一声,就听见外间司嬷嬷问道:“小姐可是夜里睡的不安稳?”袁明月想着,这半夜三更的回来,也不知什么事儿,便答:“嬷嬷没事儿,您回去歇着,过会儿有珍珠守着呢!”

等外间没动静了,申道昌也没说话,也不坐下,偏偏还转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来之前就隔着层,袁明月率先心虚的低下头。

“现在知道心虚了!之前的气概哪儿去了?”申道昌见火候差不多了,才质问她。

啊?什么意思?袁明月不解的抬头,仔细看看才发现,申道昌穿着半新不旧的布衣服,罩着小厮似的帽子,怕是一丢进人群里便找不出来了。

“哪里什么气概,你这么晚回来,公公他们知道吗?”袁明月试探的说。

“天亮便走,不用去惊动家里人了。“

袁明月多么通透的人,这便是秘密进京了。“你疯了吗!若是被知道了,便是大祸!”

申道昌奉旨入西北大营,无诏返京,其心不明,若是政敌操作得当,虽不至于抄家灭族,那也绝对不会好过。尤其是申家已经位极人臣,圣上启用申道昌再染兵权,更是一步险棋,这时候申道昌还敢跑回来,不是挑衅天威吗?

“若不是你先疯,我怎么会疯!”申道昌狠狠的说,见袁明月还不老实,便说:“你还去找戚君梅要什么大夫,你的嬷嬷不是个现成的吗?”

“什么大夫?嬷嬷也只是略通医理,算不得正经大夫的。”

“呵!如果连你司嬷嬷都只是略通医理,那这京城里大部分的医馆都的关门了。”申道昌再也忍不住了,一屁股坐下来,颁着袁明月的肩膀,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道:“袁明月!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明明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在我去西北之前!但是你却瞒着我!还找那个疯女人商量什么!你想跑!你进了我申家的门儿,你想跑哪儿去!还带着我的儿子!“

申道昌低吼出长长这段话后,袁明月脸上的假笑在也挂不住了。刚想解释,却被申道昌一把拉进怀里,越勒越紧,良久才听他道:“谨初,咱们是天生一对,是离不开的。我知道,你是我求来的,所以我对你好,讨你的欢心,可是你知道吗?你的沉默,就像是我在园子里种满了花,而你却总是在园子外面笑笑,客气的说一声:真好看!可是你从来不会进来坐坐。”

袁明月不能违心的说她没有,只能对此选择沉默,道:“我不是故意的,许大夫说孩子很好。”

申道昌愣了下,放开袁明月,看看她的肚子,感觉并没有什么变化。将手轻轻的贴上去,只感觉微微有一点幅度,其他的便没什么分别,但心里却有种奇妙的感觉,这里面的便是他的儿子。

“这就是我儿子吗?看不出来呢?以前我看皇后娘娘的肚子,可是有那么大。”

说起孩子,连空气也都轻盈了起来。袁明月拍开他的手说:“嬷嬷说了,这一般要四月才显怀,这才三月不到呢。”

“是吗?”

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后,袁明月才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嬷嬷很厉害吗?”

“怎么?想套我的话?”

“不是,我就是好奇,天天在院子闷着,找点儿新鲜事儿也好。”袁明月准备走哀兵路线了。

果然,申道昌听后皱了眉头,道:“该!你不瞎折腾事儿,娘能折腾你吗?娘那我会处理,你不必忧心,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是了。”

原来是申道昌不放心袁明月,便将连清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也包括传递日常消息。日升在明,连清在暗。这司嬷嬷呢是徐家老太太原来的四大丫鬟之一,很多年前便不再跟前了,但依然是徐老太太的心腹,有没有功夫不知道,但医术确是一绝,不过以珍珠的身手来看,不出意外,也应该是不错了。这也是徐老太太将人给袁明月的原因。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照你这么说,珍珠今天守夜,她还给你放了水不成。”袁明月气嘟嘟的,就她自己不知道。

“那是日落他们在外面拖着她呢!我能不知道吗?这么厉害个人,不弄清楚了,我能让她留在你屋里吗?”听他这么一说,袁明月突然就不觉得那么生气了,但还是装腔作势的说:“说的你能拎干净了!那你还派人监视我。”

“幸亏我派人监视了,不然,等我回来,可能就是人去楼空了。”

绕来绕去,这事都是袁明月理亏,毕竟这个孩子,申道昌也是“原始股东”,而自己一直是抱着将孩子“独占”的想法,所以又道“那你急匆匆的回来,还有没有急事儿?”

“只要你不惹事,我就能少很多事!”申道昌不由的笑道,“不过你这事还是算做对了一部分。”

“比如?”

“比如瞒着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如今局势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就盖着一张脸皮。我现在有多少人盯着,就怕他们把主意打到你这里来,所以我准本将你送回袁家,托付给岳丈大人,你独自在申家住着,我始终不放心。”

“那娘那里怎么说?”袁明月知道,这可不是个小事情,丈夫不在家,媳妇回娘家待产,还瞒着夫家的人,到时候怎么解释孩子的事?

申道昌刮了刮她的鼻子:“所以说你还是太笨!你以为你的那点小技两能对付的了你婆婆?娘要是个笨的,我能连一个庶出兄弟都没有?你如今还能在这院子里安安静静的?”

“你的意思是。。。”袁明月觉得若不是晚上,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你说呢?”

034 中庸之道

申道昌星夜往返,不仅震动了袁明月心内,也震动了朝中的浑水。

袁明月以探望怀孕的娘家嫂子的借口,光明正大的回到了袁家,并借此常住,申母以虽然不喜,但却无可奈何的态度“被迫”同意了。回到袁家后,又从袁崇海口中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李嗣锦案重审。

“哥哥你没说错吧,谁敢重审?”袁明月觉得这个根本不符合逻辑,在这封建中央集权制下,居然有人敢质疑皇上钦定的案子,这就是藐视天威,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虽主审人悬而未决,但朝中已为这事儿吵的不可开交,已有三位老大人为此死谏,若圣上在压着不让审,恐会有损圣上威严。”

“但此案牵连太广了。先是观洲令糊弄朝廷,再是李嗣锦下狱流放,淳亲王禁足。现在快过了两年,又替李嗣锦翻案?这要如何收场?”袁明月都能嗅到阴谋的味道,那些常年浸淫官场的油条子会不知道。身为旁观者,指鹿为马或许可笑可悲,但在其位,谋其事,不过是常情罢了。

袁明月以前从来不留心这外面的事,可今时不同往日,不知从何时起,冥冥之中,这些事情就突然变得和她息息相关了。

“小妹,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事儿!我就是担心,咱家会不会受牵连,我这得去舅舅那或者戚家看看才是。”袁崇海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时冲动行事,没听外祖母的劝告,趟了这浑水,如今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哥哥,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

“我会傻到自己去吗?放心,我会暗地里问问的。这舅兄还是主审的人选之一,能不避嫌吗?”袁崇海以为是袁明月是担心落人口实,忙宽慰道。

“哥哥误会我的意思了。咱们本来就跟这案子没什么关系,有什么嫌可避的?只是现在人选未定,以逸待劳,也未尝不可。”

“小妹的意思是?”袁崇海素来知道,自己这妹妹可是个通透的。

“咱该干嘛干嘛!若圣上让查案,那就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若圣上没说让查,那就该上朝就上朝,该休沐就休沐。做臣子的最重要的是听话顺心,不是出谋划策,保家卫国。”

袁明月这话可就说的露骨了,就是让袁崇海学会做一个老油条,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袁崇海的身上,最初有着强烈的为君分忧,为百姓谋福,为宗族争光的热血劲头,如今磨砺了几年后,又遭遇了一部分出入官场的阴私面,成了看山不是山的,见水不是水的境地,他需要有一个内心清明的人提醒他,而袁明月就做了这个人。

“那小妹是让我做一个碌碌无为的臣子吗?还是汲汲营营,奉承上意的小臣!”

见哥哥有些生气,袁明月连忙解释道:“哥哥想差了!我的意思是: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待他平静后又解释道:“那妹妹且问哥哥几个问题,哥哥需得据实回答,应否?”

“哥哥可会尸位素餐,浑噩度日?”

“不会!”

“哥哥可会强刮民脂,欺男霸女?”

“不会!”

“哥哥可会卖官鬻爵,媚上欺下?”

“不会!”

“哥哥可会结党营私,犯上作乱?”

“不会!”

“哥哥可会通敌卖国,祸害百姓?”

“不会!”

“那哥哥便是个好臣子,好儿子,更是个好父亲!何来小臣一说呢?”

“这。。。”

“我们都是这个世上的普通人,做一个好官,并不一定就是要抛头颅、洒热血,轰轰烈烈的,更多的是需要踏实做事的。就像父亲,看似他从小就希望我们能光耀门楣,但他有逼迫过我们做什么了吗?他也没做过什么大事,可咱家这些年却在节节攀升,虽不至封侯拜相,但也算稳扎稳打,不是吗?我觉得,父亲这是大智。”

袁崇海细细品味她的话,觉得心头就像蒙着一块纱,豁然被掀开了一角,霎时间朗润了起来。自己原来就像转进了刚正与圆滑的死胡同里,现在也算是摸着一点头绪了。但又觉着自己居然被妹妹教训了,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便笑道:“想不到,小妹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哥哥我这是听君一席话,胜我为官这几年了。若是投个男儿身,也能撑起门楣了。”

“哥哥你还笑话我来了。这话说的好,不坐在这方板凳上,脑子便也不被它所累了。说到这女儿身,谁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个东女国呢!”

兄妹两个说完都笑了起来,氛围缓和了不少。恰好戚君梅进来唤两人吃饭,这才止住了话头。

虽然袁明月借这个话题,提醒了袁崇海,但她自己可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相反是十分的沉重了。按照现在事态的发展,淳亲王和新皇之间必须得有一个人出局,父亲只是个不大不小的臣子而已,最多不过便是不被重用。但申家已经被绑上了新皇的大船,一旦淳王胜出,申家必定得为之陪葬,而自己跟孩子,也包括其中。因此,袁明月现在迫切的需要关注事态的发展方向,以便做出更好的预测,确保自己的孩子不会受到牵连。毕竟古代的强权统治下,人权是最轻贱的东西。

在居离院里,袁明月回想自己开导袁崇海的话,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她的父亲。思前想后,她决定以袁仕迁作为突破口,理出一点头绪来。

“玲珑,你去让厨房准备点东西,我晚点给父亲送过去。”

袁明月仔细分析了现在手上的人,首先是嬷嬷与珍珠,能贴身的保护自己的安全;其次,玲珑和芍药,能帮我跟哥哥给的人手递消息,探听些东西;最后,申道昌将连清给了自己,能不能用,先试试便知道了。这些人目前都还可信,先不说规模如何,如现在这样在自己手里这么用,完全砸不出一点儿浪花来。理论知识丰富有什么用呢?做人生讲师吗?现在可真的是白手起家,从头开始了。

035 徐氏念文

这个时节,已是渐减了暑气,天见了黑,也还觉得一丝丝凉意。袁明月进来时,见袁仕迁伏在案上写着,身形也显的几分颓气来。其实想想,袁世迁也才四十不到,却显得比这一辈的人要老上几分的模样来。

“月儿给父亲请安了!”

见袁明月来了,袁仕迁顿了下,道:“你且坐坐,为父将这折子写完。”

袁明月听了,应了声是,吩咐玲珑将东西放着退下,自己便找了椅子坐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袁仕迁才放下手中的笔,道:“本来才说着,一会儿过去看看你,你便来了。”

回到自己熟悉的家,袁明月也不免几分娇嗔,便说:“父亲公事劳碌,也要仔细自己的身体才是。”

袁仕迁笑道:“也是没法子,近日多事,还得忙着些日子,明年些许好些了”

“今饭间见着哥哥,我瞧也得闲呢!”袁明月说着便将带来的吃食摆上,劝着进上两口。

坐着说了会儿话,袁仕迁才道:“见你无异,你且跟为父说真话,你这回来是不是在申家受了什么委屈?”

袁明月愣了下,笑道:“父亲说哪里话,我就想着反正怀谨也没在家里,我回来与嫂子做个伴儿也快点打发些日子。”

袁仕迁听着,没有搭话,抹着小胡子想了想,才低声叨了句话,袁明月只听见句:“这小子可是应了我的”,猜着应该说的是申道昌吧,虽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想来也不过是父亲嘱咐他好好待自己吧。

这一岔,袁明月觉得那些在心里默好了的话,便到了口里,再也出不来了,慌乱间瞥见父亲案边上垫着个穗子,是旧物,看着倒是好看。定定看了两眼,不觉起身拿来端详,“这不是娘的穗子吗?怎么断了”

袁仕迁道:“哦,前几日突然就断了,许是时间长了,正说腾出手来修修呢,正好你在这,免得我这手艺差,糟蹋了你娘的好东西。”

娘的东西,这些年陆陆续续给父亲用的差不多了,统共也没剩几件,按说自己成亲时,娘应该是有东西留下的,也没见着父亲给,便也不好问了。

袁明月一边做着活计,一边撒娇道:“爹爹给我说说娘呗,我都记不清娘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若是以前,袁明月决计做不出这等撒娇卖痴的事情来,自记得以前的事来,便觉得跟自己爹爹也亲近了许多。

袁仕迁先是一吨,然后叹声道:“文娘走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儿呢!这日子过着还真是快嘞,这一天天过的,都十多年了。”

“若是娘还再……,算了,爹爹你跟我说说你跟娘是怎么成亲的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成亲前见过没?”

袁仕迁佯怒道:“嚇!你这没规矩,长辈的事是你该过问的吗?”

“不说就算了,哥哥总是知道的”

插科打诨一段,父女间的氛围一松,却又同时安静了瞬间。袁明月不知说什么。

沉默了半响,袁明月起身说道:“父亲案牍劳顿,切记要保重身体,月儿不耽误父亲了,改日待您得闲在过来”

“去吧!”

“等等!”袁明月刚到门口,便听见袁仕迁叫停,转过身来问到:“父亲可是有吩咐?”

“心思切勿执拗,优柔寡断乃是大忌。当放则放,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事尽则得其反。”

袁仕迁说的含糊,袁明月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见袁仕迁朝她抬手,便应是离开了。

袁明月满腹疑问,回到居离院便叫了安置,当然是一夜难眠,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就连地上的树影也与平时再无二样。袁家总是一成不变,不曾大肆修葺,平日里也不曾设席宴客,从袁老太爷起,从太祖定邦起,袁家,不曾做过任何改变。

但是,今夜的袁家书房里,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改变了无数人的一生。

袁明月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她传奇,将从这间小小的房间内开始,向世人传颂。

036 不速之客

“玲珑,最近这两日,院子里可是添了什么事吗?”袁明月问到。

“小姐说的是什么事儿?近来并与什么特别之处啊?”玲珑一头雾水。

袁明月也未多问,便准备从院子里回屋里躺着。

却见有人从外面飞快进来,进了院门儿才又不急不缓的进来,却是芍药。

“回小姐的话,申家二小姐来了,说是来拜访您,人已经在门口了。”芍药低着说道。

“申二小姐?”袁明月惊道。

不怪袁明月如此失态,而是这申如意突然回京,却来拜访她做什么?两人从未蒙面不说,这大房二房也不曾有什么往来呀。

不论内心多么波澜,该有的待客之道,袁明月不会忘记:“嫂子知道了吗?”

袁家内院现在由戚远贞当家,这种人情往来,理应报备。

“少夫人今日出门了,恐怕还没回来呢!”芍药快答道。

说完像是意思到什么,突然又闭上了嘴巴。

看她样子,袁明月忍不住笑道:“行了,知道你什么德行,装这么久了,不累啊!”

“奴婢愚钝!”芍药赶忙请罪。

“行了!刚回来那这么儿还把我给唬住了,还以为祖母真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能把你变成锯嘴葫芦呢。”

“你,哦,不!小姐,你早就知道了啊!”芍药面色绯红,十分羞涩。

玲珑出来打圆场:“小姐,申二小姐可还等着呢!”

“嗯,那你帮我换身衣服,让珍珠请她花厅用茶。”

“是”

袁明月想了想,问道:“玲珑,麽麽是不是今日去了外祖母那?”

“是啊!怎么了小姐?昨日遍去了呀!怕得明天才能回来!”玲珑答道。

“偏偏就这么巧?”袁明月喃喃道。

玲珑也觉得不对味儿,迟疑道:“要不,咱别见了?”

“是福不是祸,我当要看看,这个申如意卖的什么耗子药!”

待袁明月来到花厅时,却见一个带着头纱的女子,不是时下女子带的那种朦胧半透的轻纱,而是一点面目不见的黑纱。

来者是客,压着一肚子的疑问,两人相互客套落座。

袁明月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不知道二小姐今日这是?”

“月儿见外了,虽然我们未曾见过,但你也应该叫我一声二妹妹呢。”申如意就那么随意的靠着,顺嘴说着。

与申如贤的端庄典雅不同,申如意的声音非常有特色。像水滴清冽,竹笛悠扬,若要用一个词形容,就是缥缈朦胧。但每个字又清晰的铭刻心间,让人心神向往。

袁明月突然感觉小腹一阵坠痛,瞬间清醒过来。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心中十分骇然。

自己才听了一句话,竟然深陷于其中,。

申如意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诧异,快的让人难琢磨。玲珑见她们家小姐有点不对劲,便将桌边的茶略微冲了点水,借故奉给她。

袁明月喝了口水,镇定下来,正准备开口,便听到申如意说到:“怎么?莫非月儿觉得我当不得这一声二妹妹么?”

“二妹妹说笑了,只是初次见二妹妹,心中高兴,一时失态,还望二妹妹体谅。”话锋一转,又道:“二妹妹改未告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千万别因为嫂子给耽搁了。”

“我就是来看看我未出生的侄儿,毕竟是申家这代的第一个孩子么?”

申如意的视线很明显的盯着袁明月的肚子看。袁明月觉得十分不适应,便用袖子挡着。

“哪里值得二妹妹亲自到袁府来,却不知,二妹妹是何时回京的呢?我之前去拜见大伯母,也没见你回来。”

“月儿知道的倒是不少!”申如意没有继续回答的意思。袁明月没有清楚她的目的,也不答话。

就她这行径,袁明月觉得她身边的丫鬟,就是大夫人给她证明她是申如意的道具。

在这十分微妙的时刻,芍药冲进来禀报说:“小姐,云姑娘来了。”

其实根本不用禀报,云凡已经进来了。在她的世界观里,劳资就站在你门口,你看不见啊?

“你怎么回来了?”袁明月今天的惊喜可真多。

云凡端起袁明月的茶,一口喝干,自己找椅子摊着,才道:“那什么不是完事儿了吗,我就跟着回来了啊。有马车也比甩火腿儿强点不?”

“唉,这***谁啊?”说了老半天,像是才发现还有个人一样。

其实这也不怪云凡,她已经习惯了古代贵族身边总有一群没有存在感的丫鬟奴婢,简直就是一个个人形机器,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这是申家二小姐,这是我的好朋友。”袁明月想着两人并无交集,便只是客套的介绍了下。

申如意打量了云凡半天,道:“还真是别树一帜啊!”

云凡直接怼道:“比起一些黑寡妇呢,还是自愧不如的。”

申如意也不生气,起身告辞,并让人将一个盒子送给袁明月,说是见面礼。

送礼的人不是亲手送的,袁明月也没有去接的道理,便由玲珑接着了。又命珍珠送她出去。

待人走了,云凡说到:“小月月,我觉得这个人气场不对。”

“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她周身之气,交汇缭绕,应该是有宝贝遮掩行踪,而且大白天裹一身黑布,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无事不登门,我会小心的。”

然后又问了一些她路上的一些事情,两人就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直到云凡的肚子叫了起来,两人才让人摆了饭。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

然后看她磨蹭着拿了个荷包出来。灰白灰白,一点不起眼。

“怎么,你做的啊,这么丑?”

“你太看的起我了,这是我爷爷做的,将就用吧。你那个阴阳玉是不是合二为一了?先用这个装起来,这个可以阻挡一部分气息,一般人探查不到。”

“云凡,你还没告诉我,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天天带着提心吊胆的。”

“是什么,我也清楚,当初也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找这东西,我们也不会在这地方困着了,现在是谁都指望不上了。连个收拾烂摊子的人都没有。”

“这个东西好像很重要,我之前在护国寺有人就为了它而来,后来宫里那位也专门让我进宫,我感觉就是为了看一眼这玉佩,最后又让我带回来,我现在是进退维谷,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你肯定得留着啊!咱们还得指望它回去啊!当它分化为两个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037 两珏定乾坤

“这是为何?”袁明月不解到。

云凡把丫头全部赶走,才一脸便秘的说的。

“其实,我也听的一只半截的,你知道的,我们云家,祖传手艺,不能到了我这里就成了搞封建迷信了啊!我不得振兴家族,把这,嗯,玄学!发扬光大,一统江湖吗!”云凡说到激动处,刷的站起来,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

袁明月已经习惯她这神经大条的系统了,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我不得证明我一下吗!我得有拿的出手的宝贝吗!以后我开门立宗,这就是掌门信物!多有面子是不!”

“说重点!”袁明月知道,以她这二不挂五的性子,她能跟你吹一宿儿。

云凡摸摸头,尴尬的一笑:“阴阳分两极,两珏定乾坤。这可是最厉害的法器,可以凭借它跨越空间,穿梭未来。”

“有这么神奇?”

云凡一拍大腿,道:“那可不是?所以,有一次,我们家老头儿不是喝醉了,我就听他吹牛,说我们云家,本来就是代代守护这法器的,后来社会动荡,就遗失了这个法器,失去了它的庇佑,我们家才人丁凋敝,才……”云凡越说,声音越小,十分的失落。

袁明月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或许这是云凡的伤心事,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人或者事,袁明月要云凡,永远不需要去自揭伤疤。

才想着怎么安慰她一下,这货突然跳起来,一脚踩在椅子上,气势恢宏道:“小月月,让我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穿越之旅,管他什么王爷,将军,统统爱上我!尽情的摧残这些小鲜肉吧!”

袁明月震惊了!想不到云凡还有如此“宏图伟志”,震惊之余,只提醒了一句:“友情提示一句,王爷什么的,当今可是没有亲兄弟的,皇叔什么的倒是有几位,当然,如果你能等的话,大皇子不是有快有周岁了吗?”

云凡的宏图大志才说到一半,想了半天,才道:“皇叔?会不会大了点?皇子?额,会不会太嫩了点?算了,这不是还有将军吗?”

“哦,将军啊!本朝最杰出最年轻的将军,你不是见过了吗?”

“啊!?”

“戚将军啊!”

云凡苦逼的道:“他!算了吧!无福消受。老干部,别祸害我了!”

“哦,那既然嫌弃戚将军无聊,那还有一位将军,你应该也见过。”袁明月低头笑道。

云凡想了半天,恍然道:“你说你老公啊?”然后怪怪笑道:“这么仗义?算了,我不想做小。”

“想什么呢!”袁明月恼道:“我说的是勤国公世孙,章顺泽!”

“他?那个油腻的肥猪,也是个将军?你们皇帝脑子进水了吧?”云凡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你可别小看了章家,若不是勤世孙太不成话,比戚家,可是不差!”

“哦,***啊?管我什么事!”

袁明月真的要被气死了,看来含蓄委婉什么得,对于云凡来说,太难了!

“你之前不是把人家打了一顿吗?我听说章顺泽现在满京城找你,你自己小心点。现在可不是法制社会,你这性子要改。”

“他还敢找我麻烦,看我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说完神秘的摸出一个令牌,拿给袁明月看。

“这是戚家的族徽,戚将军给你的?”袁明月不解道,一般这种家族信物,是不会轻易给人,太容易招惹是非,尤其是戚家坐拥天下四分之一的兵权,戚子年的信物,分量可想而知。

“我骗来的啊!”说完得意一笑,“以后是不是我犯了错,戚大将军就可以背锅了?免的你老公不开心。”云凡气呼呼地说道。

云凡怎么可能骗的到戚子年,大约真的是戚子年给她的,想到云凡处处为自己考虑,袁明月真的觉得不枉此生。一份穿越时空,哪怕自己换了一张脸,哪怕自己或许已经不是曾经的党明月了,依然坚挺的友情,自己是何其有幸。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云凡故作轻松,其实是想安慰自己,不要为穿越的事情担心。其实早已知道,自己的忧虑,自己的举棋不定,进退两难。

“好了,反正你自己小心。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你也不要出去住了,搬到居离院跟我住吧。”

“不要!我找了一个好地方,你自己好好在家养胎吧!我受不了你们这种有钱人的人生,出个门,抬腿就要半个小时。”说完还一脸嫌弃的说道:“啧啧,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袁明月白了她一眼,问道:“那你准备去哪儿?”

云凡嘿嘿一笑道:“我都打听清楚了,听说附近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对不对?”

“你说的是灯影大师?”

“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是不是他了!”

“你认识灯影大师?你要干什么?大师德高望重,是本朝的护国神僧,这可是真的不能乱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也保不了你!”想了想,补充道,:“戚子年也不行!”

看她如此焦虑,云凡拍拍她肩膀道:“你放心,我能乱来吗?我有备而来!”又大声对外面喊道:“流云小哥哥,快进来给你袁家姐姐看一看,瞧一瞧咧!”

院子外面的流云,真的很想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这云姑娘,太让人招架不住了,可是将军吩咐了,要他近身保护,不能出差池,自己又不能不听。正准备抬腿进院子,忽然一道人影扑下来,直接动手。

来人武功不弱,与流云打的火热。来人流云认识,正是连清,两人都是闷葫芦,加上主子本来就不对付,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打,但是丝毫不影响两人发挥。

屋里两人听见动静,连忙出来,制止了两人的斗殴行为。

知道是连清先动的手,袁明月问他为什么,连清严肃的说道:“主子说了,除了袁大人和袁大少爷,这个院子不能进其他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老公秀逗了啊?”云凡听了,简直忍不住笑出了泪,看连清一本正经的复述,便逗他道:“那她出了这个院子,不就可以见其他男人了嘛!”

“主子说了,三尺之内,不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月月,哈哈哈哈,你老公哪里找的这个活宝,怎么有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即视感?”袁明月被云凡说的面红耳赤,道:“好了,快走了!你不是还有事儿吗?”

“对对对!流云小哥哥,咱们快走,一会儿赶不上二路汽车了。”说完又开始了她魔性的哈哈哈哈。

流云是个憨厚的大块头,听道云凡一叫他,他就觉得汗毛竖立,后背一紧,然后头疼的跟上她。

038 袁父重伤

是夜,袁府门口突然出现一阵骚乱,只见袁府的管家带着人出来,接着两个受伤的男人进去。

等袁明月收到消息赶来,袁仕迁已经躺在床上,两眼紧闭,昏迷不醒了。

与袁仕迁一起回来的男人,袁明月从未见过,此人全身是伤,人也陷入半昏迷得状态。管家忙让人将他抬入偏房诊治。

发生了如此大事,谁也是瞒不过的。袁明月一来,便见袁海氏已经在屋里了。袁崇海因为住得远,所以还没有来。

袁明月扑在床尾,家里常用得大夫,已经在为袁仕迁诊治、包扎。袁明月不敢打扰大夫,只敢低声得啜泣。

“老夫人,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袁大人的伤势,恐怕只有宫里得太医,或许能妙手回春了。”家里的老大夫,是从袁家老太爷起就用着的,因此说话也不会像平常大夫那样十分避讳,也让众人心里咯噔一下:袁仕迁的伤,只怕是。。。

正说着,袁崇海携着戚君梅赶来,袁崇海见父亲昏迷不醒,忙问道:“祖母,父亲为何会伤的如此之重?”

“当务之急是,救你父亲要紧。拿我的帖子去太医家里请,你亲自去,走两路人,不知道今日是谁当值。你先去院正家里请人!”袁海氏也是着急,毕竟自己的独子性命垂危。

“珍珠,你先去请许大夫过来过来会诊!”袁明月想着,多一个大夫,便是多一分保障。

袁明月与戚君梅正在照顾袁仕迁,听管家来报,说是跟老爷一起回来的男子醒了,但是指明要单独见小姐。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迟疑,这袁仕迁生死未卜,这男子便是关键性人物,如今却指名道姓要见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不能不让人多想。

袁明月也十分惊愕,她确定不认识那人,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何会半夜重伤,此时与自己又有何干系。

“明月跟我走,君梅,你在这看着。”老太太发话了,袁明月也只得跟上。

隔得近了,袁明月才看清楚这个男人,身形单薄,一身黑衣,脸上一个伤口,横亘在鼻骨两侧,触目惊心,身上的上衣应该是被大夫撕开,看起来应该是伤口清理的途中醒来,被迫中断了治疗。

袁明月看的全身颤抖,如此血腥的场面,她前世今生也并没有见过,她下意识的想闭上眼睛。只听那人说道:“我要单独见袁明月!”

“你是谁?我儿子为什么会受如此重伤!”袁海氏厉声问道。

“我要单独见袁明月!”

“凭什么?”

“我属影卫九,排号十一,过了今晚,我就必须消失!”或许是担心自己时间不够,那人说的又快又急。

袁海氏沉默了半响,问道:“为什么不是崇海?”

“我不知道,令主所命,乃是袁明月。”

“也好!”袁海氏丢下这两个字,便转身离开了,留下袁明月一个人,不知所措。

那人静静听了一会儿,确定屋子里只有自己两人之后,翻身下床,单膝跪在袁明月面前道:“传令主之命,今传令于袁氏明月,为新任令主,掌影子十卫,天机五处。”

说完也不管袁明月是否听懂,直接将手插进胸前一处大伤口,从里面掏出一块核桃般大小软儒物件,沾着血迹,袁明月也只看了个大概。便被他掐着脖子,灌了下去。

感觉有个清凉东西滑过喉咙,袁明月急忙掐着脖子吐,却只吐了一地的苦水。那人却仿佛突然抽光了所有的力气,气若游丝的说道:“属下……咳……咳……见过令主!”

接连遭受变故,袁明月此时已经意识迟钝,下意识的听着他说话。

“大人说……咳……,不要相信……任何人,别让人知道,咳咳……你是令……咳……主!……至亲亦不可……信,”每张一次嘴,口边便有鲜血不断涌出来,袁明月知道,他要死了。

“居离院……有……千千结……咳……”见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袁明月也顾不得害怕了,跪坐在地上,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哭着道:“你说什么啊!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刺心散!”那人吼出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此生最后的力气,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双眼圆睁,到处都是血,他的身上,地上,袁明月的手上,脸上,全部都是血迹,袁明月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以如此血腥惨烈的方式,袁明月吓肝胆俱裂,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外面袁海氏听了,快步回到了袁仕迁屋里,珍珠被派去请许大夫还未回来,身边竟然只有一个玲珑。玲珑听到袁明月惊呼声,赶忙冲进去,袁海氏的人见没人发话,便也没拦着。

玲珑一进来,便见袁明月倒在地上。连忙招呼着众人将人抬上花厅塌上安置好,又连忙遣了个小丫鬟,去居离院唤芍药过来。

袁海氏到正屋里时,许世芳已经来了,正与之前的大夫,一起商量着伤情。也是因为要就近照顾袁明月待产事宜,因此大夫也住的不远。按说擅长孕期大夫,对外伤等症并不精通,但此事,偏是天无绝人之路,让袁明月歪打正着。

许世芳道:“老夫人,袁大人伤势垂危,我等确无治病之法。”袁海氏本来就对这个大夫没有抱太大希望,但也更焦灼。

“但是,老夫有一家传丸药,有吊命之效果,可以保袁大人有更多的时间,寻访名医!”

袁海氏一听,觉得不得已的时候,这也是能救命的法子,便道:“那就有劳许大夫了。”

约莫过么些时辰,去许世芳家中取药的人,与袁崇海一起回来了。

“祖母,刘院使到了。”

“院使,我的儿子,有劳你了。”袁海氏忍住哭腔道,看着自己独子成了这幅模样,让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如何承受的了。

待他诊治之后,袁崇海连忙问道:“刘大人,我父亲如何了?”

刘院使沉吟良久,太医素来谨慎,措词避讳,袁海氏见了道:“院使无须避讳,直说便是,老身承受的起。”

“以我所见,袁大人是有中毒之象。但究竟是何种毒,我还看不出来,得再请院正,当下续命要紧。”刚准备开方子,便见有人拿药进来,拿来一看,正是续命良药,忙让人给他服下。

袁崇海趁这个空档,才见戚君梅神色困顿,精神疲惫,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让人看着都心疼。袁海氏见了,便让她回去歇着,戚君梅推说不用,袁海氏便言:“回去吧!别有个好歹,更忙不过来。”

话已至此,戚君梅便回去了。

039 等

及至后半夜,大太监德海带着院正出现在了袁家,让人匪夷所思。

虽说袁家已经派人守在宫门,但是以袁家如今的地位,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在宵禁后扣开宫门的。

但无巧不成书,当夜,章惠妃因半夜突发旧疾,全身长满了红疹,便传太医问诊。由于刘院使更擅长治疗皮肤方面的病症,硬是求了圣旨,连夜宣召,才发现袁仕迁病危了,已经请走了刘院使。后妃在受宠,也不敢公然抢大臣的大夫,便让院正出来换院使,至于为什么是德海跟着,众人便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情,若是换了其他妃子,一般都会算了。但是章惠妃不用隐忍,更不用低调。因为她章家劳苦功高,最重要的事,她章家后继无人,皇帝需要她的跋扈,来彰显皇恩浩荡,彰显皇家对老臣的厚爱。

待太医诊治完后,德海便问道:“谢大人,这袁大人的情况是怎么了样儿啊?”

“这外伤到是无妨,虽有些凶险,但袁大人正值壮年,养养就好了。”

“哦,那性命是无碍了?”德海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因为皇上最关心的也是这个。

“但。。但是这个。。。”

“唉哟喂,我的谢大人嘞!您啊,就别给咱家但是了讶!咱家这还等着给圣上回话呢!”

想来也是,这章惠妃在宫里大张旗鼓的换太医,皇帝要是这都不知道的话,这皇位早就换人坐了。

袁家老太爷是跟着兴宗皇帝打江山的开国之臣,虽然早早的去了,到了袁仕迁这代,也没什么大功劳,但是祖上的余荫还在,现在病重,皇帝理应慰问,不能寒了臣心啊。更重要的是,他的四皇叔就等着逮他的小尾巴呢!

“以袁大人的脉象来看,总感觉像是心内不足之症。可是这心内不足,理应是胎内带来的,没道理到了不惑之年突发的。所以,这应该是一种毒导。致心内不足,经脉停滞,带来假死之相。”院正摸着小胡须,慢慢说道。

“啊?中毒了?好好得,怎么就中毒了?那这是怎么个毒呢?能不能解啊?”德海细着喉咙问道。

“这,唉。袁大人此毒,我等确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无良方啊!”院正也很无语,这大半夜的,谁遇到这个问题不遭心呢!

“哎哟喂,那这可怎么的了啊!谢大人啊,您在这儿看这袁大人啊,咱家得立刻进宫,跟圣上详禀!”

德海说着,也顾不得与院正细说。忙带了个嬷嬷到袁海氏跟前儿到道:“老夫人啊,这嗣容嬷嬷是皇上特赐,照顾袁大人的,虽不能解毒,但是能救命,您千万别担心,咱家这就回宫,禀报圣上!“

德海带着人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谢太医虽为太医院正,但是个平和的长者。带着许大夫和袁家的大夫,一起到偏厅研究这这袁仕迁所中之毒。

袁海氏挥退了下人,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袁海氏、袁崇海及嗣容嬷嬷三人。

这明显是有话要说,嗣荣嬷嬷仔细的看了袁仕迁脉象等,甚至还趁他二人不注意的时候,取走了袁仕迁的头发。做完这一切之后,嗣容嬷嬷却身退下,到目前为止,没有说过一句话。袁家祖孙两人,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想着是皇上的人,也就只能忍着了。

待只剩两人时,袁崇海便忍不住了,焦急的问道:“祖母,父亲好好的如何会中毒呢?”

袁海氏定定的看了他半晌道:“崇海啊,往后,你就要撑起这个家了!”

袁崇海听了这话,瞬间就慌了神儿,怎么听怎么别扭。

“祖母,您别这么说!爹好好的呢!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崇海,时间紧急,祖母过后在给你解释。我知道,你父亲从小给你练了一批人。现在,带着你的人,全府换暗哨,别让人趁机溜进来摸鱼。”袁海氏叹了口气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那爹这边怎么办?”

袁海氏看着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平静的说道:“等!”

“等?等谁?”

“等该来得人!”

袁崇海还想再问,但是袁海氏催他快去换防。待他出来门才想起,没见着袁明月,便只能派了郭德去看看。

袁海氏看着渐渐走远的孙子,喃喃说道:“该来得,始终会来,谁也逃不开的。”

。。。。。。。。。。。。。。。。。。。。。。。。。。。。

袁明月这厢幽幽转醒来,见玲珑在给自己拧帕子,珍珠和芍药在一边焦急的站着商量着什么,见她醒了便围过来,欣喜的唤道:“小姐,您醒了啊!可是身子有不适?”

“我没事,我爹呢?怎么样了?”袁明月挺着六个月的肚子,满手是血的晕倒,若不是珍珠赶来,说是并未大碍,只是吓晕了,不然,可要把玲珑吓死。

“老爷那边请了太医,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奴婢们一直守着小姐您呢,也没的去打听。到是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

“那芍药你快去看看,父亲那里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两快扶我起来,我去看看。”

“是,小姐,您慢点儿,可别动了胎气。”

“我的衣服,,,”袁明月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玲珑道:“奴婢给您换了,您刚刚满手是血,可吓死奴婢了。”

“对了,那个人呢?”

“哪个人?”玲珑问道。

“就是我晕倒的时候,我旁边的那个男人?”袁明月想着那个带血的画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他,,他他死了吗?”

“没有啊,我进来的时候,就见您一个人躺在地上,到处都是血。后来奴婢们把您安置到花厅,奴婢才又让人去叫芍药给您拿的衣裳过来换,想着老爷这不是病着呢吗,奴婢也不敢擅自做主,送您回居离院休息。”玲珑解释道。

“没人?不可能啊?那祖母呢?哦,对了,连清呢?”

“不知道啊,连大哥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奴婢今儿一晚上没见到人了。”

袁明月正好出来,碰到郭德,便让他给袁崇海报了平安,赶忙去袁仕迁的屋子了。

袁明月过来的时候,戚君梅也来了,大家都沉浸在严肃、压抑的气氛下,她更得有条不紊的张罗袁家的一应杂务。

040 萆(bi)荔草

天明,乾阳宫中,建武帝背着手沉思着。

“果真是中毒?”

建武帝突然问道。

“回圣上,是。所中之毒及为罕见,但不会立即致命,会让人一日日衰竭而死。送回来的那人也处理的干净,但据嗣容嬷嬷禀报,此人身前是个高手,应该就是袁仕迁手里的那批人。”

“朕要袁仕迁一个时辰,清醒的一个时辰。朕最多给你三日的时间,若三日之后,朕还是见不到人的话。。。。”

建武帝豁然转身道:“你就不用回来了。”

背后跪着的人迟疑了片刻,道:“是!”

“怎么?还有事?”

“回圣上,还有一件事,嗣容嬷嬷检查了回来那人的伤口,发现,发现伤口里好像放过东西。”

来人小心的斟酌了自己的用词。

“东西?”建武帝饶有兴致的问道。

“回圣上,是的。虽然伤口进行过仔细的处理,已经看不出来。但是嗣容嬷嬷传信说,她直觉那道伤口是曾做过容器的,但是看不出来是何物。”

建武帝微眯着眼,沉思片刻道:“还真是不安份!”

“退下吧!”

“是!”

“德海,摆驾袁府!”

“奴婢遵旨!”

谁也没有想到,袁海氏等来的人,居然是皇帝!

袁府内,建武帝直接问道:“院正,袁爱卿的毒,你何时能解?”

太医院正擦了一把汗,急忙与皇帝请罪道:“请圣上恕罪,臣等无能,袁大人的毒,还,,还,还未曾找到解毒之法!”

“那是何种毒?”

“回圣上,这,这,老臣无能,未曾,还未曾分辨得出。”

院正诚惶诚恐的说道。谁能想到,一个平时都不怎么打眼的袁大人,怎么能引得圣上亲自驾临。

建武皇帝只是静静的闭着眼睛思索着,并未言语。房中出现了片刻的静止,气氛便的微妙了起来。

“啪!”皇帝甩袖,将刚奉的茶全拂到了地上,屋里人一见龙颜大怒,纷纷跪下来请罪。

“袁家两代为臣,为钟离江山鞠躬尽瘁,尔等废物,若是治不好袁爱卿,留来无用,何须苟活!”

”圣上,饶命啊!饶命啊!“

不顾太医求饶,便有禁军进来拖人。

袁明月已经是两眼红肿,伤心不已,见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便跪下道:“圣上息怒!家父得圣上隆恩眷顾,臣女感激涕零,但家父还需太医们尽心治疗,方有转圜之机,望圣上再给家父一个机会。”

又对太医们道:“各位大人,不论什么艰险法子,总归要试试啊。家父从昨夜至今,想来还有一线生机,各位大人,但凡有任何法子,都可一试。”

现在袁仕迁生死不明,皇帝又是如此重视这个大臣。所有人都在潜意识的保守治疗,以求稳妥。

但袁明月在龙颜大怒之际,以女子之身,胆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着实是令在场的人吃了一惊,吃惊之余,又醍醐灌顶。

是了啊!袁仕迁是脉象微弱,乃是将死之相。但是他从昨夜起,便是这样了,若是按照常理,此时理应衰竭而死,但现在还实实在在的活着,说不定便是天不亡他。

建武帝自然是见过这袁明月的,刚才并未注意到她,瞥了她的肚子一眼,道:“平身吧!”

此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德海忙道:“圣上息怒,袁大人忠心耿耿,自有天佑。药食之事,还得由太医们出力。奴婢有一言,这护国寺,灯影大师云游已归,咱们不妨请神僧为袁大人祈福,保佑袁大人早日安康。”

建武帝思索片刻,解下腰间玉佩递给德海。

“好!袁崇海,你身为袁爱卿长子,便由你持朕信物,前往护国寺,请护国神僧,为你父祈福。”

袁崇海得旨,与袁明月对视一眼,点了人马,便出发了。

袁崇海走后,建武帝问道:“若不能解毒,袁爱卿能撑几日?”

“回圣上,幸得许大夫良药,七日之内,袁大人性命无忧。”

院正并未贪功,看来也是正值之人,想来刚才就算袁明月不阻止,应该也能化险为夷。

“哦?是何良药啊?”

德海听了,立马机灵的补充道:“这是那个申氏的大夫,听说是祖传的药,原是给产妇吊命的药。”

建武帝听了,并未说话,就这么坐在这里等。

皇帝不动,其他人自然不敢动,直到袁崇海请来了护国神僧。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圣上。”

“神僧无须多礼,袁爱卿身重奇毒,还请神僧度化。”

皇家一脉,对护国寺神僧,一向礼遇有加。

“阿弥陀佛,老衲自当尽力。”

灯影仔细诊了袁仕迁的脉象,然后伸出手指,在其包扎好的伤口外,摸了一些渗出的已经干涸的血迹,放在口中尝了尝。

众人都屏住呼吸,等着他的答案。

就再众人的心高高的悬着的时候,听见一声佛号,然后道:“圣上,袁大人所中之毒,应该是刺心散!”

袁明月一听见这个名字,吓的差点尖叫出声,幸好自己捂住了嘴巴,才未惊了圣驾。

袁明月此时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听见灯影后面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昨夜,那人说的话

“刺心散!刺心散!原来那人说的是这个意思!那剩下的呢?居离院有千千结?千千结是什么?是不是就是解药呢?“

还有,还有,令主是什么?他给我吃的是什么?他是谁?影子十卫和天机五处又是什么?

啊!袁明月只觉得脑子要炸了,突然感觉有人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手,一下子回过神儿来,却是袁崇海不只何时转了过来。

见袁明月脸色苍白,额头都是汗水,袁崇海十分心疼。想着她怀着身孕,相公又不再身边,爹爹又这番模样,暗恼自己真是没用。

“小妹,别担心,父亲会没事的!”

袁崇海低声说道。

“恩!”

这才听见灯影说道:“传说,这刺心散乃是一位女子所制。她本是位医者,因痛失所爱,渐渐的影响了心智,竟然制出了这种奇毒。凡是中此奇毒之人,便会长睡不起,心便会像她一样,如失去心爱的人一般,逐渐枯萎凋零,直到死去。所以得名——刺心散。”

“那此毒何解?”建武帝问道。

“阿弥陀佛,圣上,此毒也只是老衲听闻,并未曾亲眼见过。但据说,有一味药可以解此奇毒,但是否为实,老衲便不得而知了!”

“还请神僧解惑。”

“萆(bi)荔草。”

041 不可说

皇帝一听,便楞住了,撇了一眼德海。

虽说帝王熟读百书,但更重要的绝对是治国之道。是以,建武帝并不知道这萆荔草是何物。

德海不愧是身为内官之首,刚接道皇帝暗示,便连忙出来问道:“可是这萆荔草是何物啊?”

“那是传说中的一种仙草,长在太华山中,据古书上记载,其形似乌韭,长于石缝中,传说能治愈心痛,有补心之能,由避火神鸟赤鷩守护。”

“果真有此仙草?”

“阿弥陀佛,圣上,所谓仙草之说,本就是以讹传讹,但是老衲确实在佛门手札中,看到过有这么个记载。说是旭远神僧尝于太华山中,得幸目见过一种鸟,称其小于雉,艳于羽,金于冠,绿于首,赤于胸,朱于尾。张翅做翔状,影映于水中,似陶醉其中,不能自拔。其岸水草丰美,形似乌韭,出于石隙,长于缘木,此太华盛景也。”

“那就是确实有了?”

“阿弥陀佛,圣上,世间之事,哪里是老衲能敢断言的。有,或没有,不在老衲,而在人心啊。”

“可即使果真有仙草,但太华山距此千里之遥,来回时日耽搁,袁爱卿等不到的话,又有何意?”

“圣上,尽人事,听天意,天意不可违。”

建武帝还在考虑,灯影说道:“阿弥陀佛,圣上,老衲言尽于此,这便告辞了。”

“有劳神僧了。”

灯影走了,仍旧由袁崇海相送,却送出门的时候,灯影却对他道:“无量火焰,照耀无极。欲寻仙草,先寻仙鸟。阴阳一体,乾坤无极。”

袁崇海一听,知道这是要点化他,便追问道:“还请大师明示!”

“缘已至,否极泰来,阿弥陀佛。”

说完便走了。

“大师,谁是有缘人啊?”

袁崇海快被这种,说一半,藏半截的人搞疯了。

“佛曰:不可说。”

“大师!大师!”

袁崇海气急道:“这个时候打什么哑谜,救命的事儿!唉!这和尚!“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灯影走后,皇帝说了些关怀的话语,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宫了,留下信儿让太医全力救治,至于灯影的一番话,到时未曾做任何示意。

知道袁仕迁中了何毒之后,袁老太太便留下了外间的乔姨娘照看着,自己便回去了。除了之前交代袁崇海后,竟也未再嘱咐这孙儿辈三人。

袁明月心中惦记这千千结这事儿,也找了个由头回居离院了。

出门的时候,正与进来的乔姨娘见了个面对面。乔姨娘连忙给她行个半礼,便匆匆进去了。

出了院子门儿,袁明月心里还纳闷儿:“若不是祖母安排,我竟然都忘了这个庶母了。“

想来也是,大哥未曾娶妻之时,这乔姨娘还帮着打理些庶务,现在都是贞姐姐在管着,她又无儿无女,父亲也没旁的人,竟然连个争抢的人都没有,想来日子也素淡。

不觉间,已经到了居离院。

袁明月见着院前的牌匾,才回过神儿来。自己怎么老爱走神儿!

袁明月暗恼。

“快,玲珑,把房间里面所有带结的东西都给我找出来!”

她现在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只能先按照字面意思来了。

“小姐,这是干什么啊?”

“你先别问!穗子、结子通通找来!”

袁明月使劲儿回忆,昨晚到底有没有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珍珠、芍药,你们都去搭把手,我想自己待会儿。”

袁明月支走了所有的人。

没一会儿,袁崇海便来了。

袁崇海也不绕弯子,挥退了众人,便直接将灯影的话告诉了袁明月。

“无量火焰,照耀无极。欲寻仙草,先寻仙鸟。阴阳一体,乾坤无极。”

袁明月重复了一遍,袁崇海便道:“这中间来两句,我能明白,可是这一头一尾的,没个线索。”

袁明月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乾坤玉与昨晚的事告诉她大哥。并不是她信了那黑衣人的话,防备着至亲,只是觉得这两件事干系重大,甚至牵扯到皇室,大哥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哥哥信大师的话吗?”

“你说中毒的事还是仙草的事?”

袁崇海并不傻,相反,他是完美的家族的接班人。

祖父余荫,父亲官至三品,姻亲均是显贵。自身文武双全,又是从外面熬资历进京的,为人也正直。就凭借这些,只要江山不倒,他的面前就是一条青云道。一条干干净净的青云道。

“都问。”

“都信!”

“你不是一向不信神鬼之说吗?“

“我信的是他的医术和护国寺的招牌。”袁崇海正色道。

“小妹!咱家这么些年,从没出过什么岔子。这次,怕是冲着咱们家来得。”

“为什么?咱家有何可图谋的?”袁明月不解道。

“我也说不清楚。我觉得咱爹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必须要弄个明白。到底是谁要害袁家!”

“大哥,你可不要冲动。”

“小妹,太华山我必须要亲自走一趟,家里就交给你了,我会把郭德留下,他知道该怎么做,你嫂子要快生了,你多陪陪她,你自己也小心,我已经传信给申道昌了,看他能不能想法子回来。”‘

“砰!”

袁崇海说完没有多久,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响动,似乎有什么重物砸下来了。

兄妹两出门一看,确是一个身上带血的人。

“连清?”袁明月看清那人,惊道。

“申家的人?”

“哈哈哈。小月月,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确是流云带着云凡从院墙上下来。

“真帅!”云凡直接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袁崇海瞪了一眼道:“怎么又是你?”

“管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找你的。”

“小月月,怎么肥事,不开心啊?“

“你不是上护国寺了吗?连清怎么回事啊?”袁明月问道。

云凡耸耸肩道:“能怎么回事?我们被那老和尚困了半个月了,好容易出来了,听说他上你家来了,我们就跟着回来咯。那个人啊,路上捡的,看他掉陷阱了,可怜兮兮的,流云小哥哥就大人大量的把他顺便给你带回来咯!”

“不是我要救的!”

“是是是,我求你的!”

流云真是白长那么身大块头了,哪里说的过她啊,还不是只有哼哼唧唧算求。

“珍珠,你先让人带连清去瞧瞧大夫,云凡,正好你回来了,你帮我看看我爹。”

“看你爹?看你爹干啥?咱俩又不搞对象儿。”

042 一线生机

“这就是你便宜爹?怎么了这是?”

“这是中毒。大夫现在已是没办法了,云凡你试试。”

袁崇海听了这话,急道:“小妹,她会医术?”

“等会儿在给你解释!”说着便递了张纸给云凡道:“这是我爹的生辰八字。”

“你是让我看你爹的命盘?”

袁明月脸色一白,微微点头。

云凡跳脚,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窥探天机,是要遭天谴的啊,就我这点道行,万一全都折进去,谁赔我?管他的呢,反正又不是你亲爹,你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操这份。。”

“云凡!”

云凡正絮絮叨叨起劲,袁明月突然吼道。云凡下意识的闭嘴,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

“那我不说话了。”

“大哥,你去跟太医们打听一下萆(bi)荔草的事。”

知道袁明月是故意支开自己,但是袁崇海相信袁明月是个分的清轻重的人,便道:“小妹你不要太着急,一切有大哥在!”

挥退丫鬟们,袁明月道:“云凡,但凡有其他办法,我绝计不会让你用这个法子。”

“小月月,不是我说你。咱们本来就不是这的人,不要试图去改变这里的任何事情,不然,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其实云凡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袁明月现在与这些人牵扯的越深,以后便断的越痛。

“这次不一样,他是我父亲,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灯影大师说萆(bi)荔草可以救他,可是我怕,我怕他等不到。”

袁明月哭着道:“上辈子我就没有爸爸妈妈,这辈子是老天爷还给我的,我不能再让他从我手里被抢走了,就算,就算以后我再也看不见他,可是我还是想要他好好的活着,平安终老。”

云凡心里不痛快,这都他妈的什么事儿啊。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怀儿婆的。”

“云凡,我。。”

“恩,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说了。出门儿,右拐,不送。”

“云凡,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用意,我现在只是猜测,所以,我们必须冒险一次,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着这一切。”

云凡无奈的看了看她,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见她应下了,袁明月感激的笑也因为被泪痕蹦住的脸,撕裂成碎块儿,看起来十分滑稽。

“别笑了,怎一个丑字了得!”云凡揉拧着袁明月的脸蛋儿说:“现在我不行,得晚点儿再来。”

云凡的奇门占卜,乃是现代传下来得。经历了万千岁月,早已残缺不全。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几乎不再有人相信这一套,她实践的机会也少的可怜。所以她的做法,得选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效果。而命盘推理,依据星盘星象,夜晚,星象最浓之际,乃是最好的天时。

及至半夜,撵走了闲杂人等,云凡从自制背包里拿出了一截儿小蜡烛,一面乾坤镜,一张命盘,一一摆好。

云凡将乾坤镜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水盆中,然后用命盘排出袁仕迁的八字,点燃的蜡烛,透过用包着袁仕迁头发烧着的符纸的烟圈儿,看象镜中,却是一团氤氲模糊,八宫之中,突然巽位有红晕之象,一闪而过,便再也捕捉不到。

云凡拉开门出来,见袁家兄妹都守在门外。见袁明月热切的看着自己,只有苦笑着摇摇头。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袁明月着急的问道。

“看不见。”

袁崇海跟她不熟,也不好追问,袁明月便道:“怎么会看不见呢?”

关于命盘推理,袁明月还是略知一二。

单纯的推理命盘,并非难事。以云凡的能力,除非是帝王将相的命盘,不能窥探,再者便是大悲大恶之命,探之不祥。那为什看不见,莫非。。。

不,绝对不可能,父亲会好好得,袁明月双手捂着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见她想岔了,云凡不无好气道:“好歹你是个孕妇啊,能不能先听我说完。天天哭,你男人不管你吗?“

袁明月连忙擦脸上的泪,却因强憋着,还嗝着声。

“你爹的命盘,应该是被人故意遮住了。此人的道法已经远远的高过我了,所以我解不了。“

袁崇海听了,忍不住插话道:“我爹就是因为这个才昏迷不醒的吗?”

云凡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多了。中毒是中毒,这得靠医生才能解决。命盘是预示一个人的人生轨迹的大致走向的,跟中毒有毛关系。”

“那就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U CAN U UP!没事儿少bibi。”

“不过,明月,有一个问题,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云凡收起她嬉皮笑脸的模样,难得严肃的说。

袁明月见她这么正经的说话,刚刚放下的心,又摇摇晃晃的提起来了。

“你我之间,不必顾虑太多。你直说便是。”

“命盘虽然遮住了,但是巽位有一闪而过的红星。说明你爹的生机在西北方。”

“西北方?当真?”袁崇海哑然道,“小妹,太华山便在西北方,那大师说的便是真的了?”

袁明月没有接话,到是云凡一肚子疑问。她就不是个憋的住话的人,一点儿不客气的问道:“大师?哪个大师?是不是那个老和尚?”

袁崇海不知道这两人有何恩怨,自然是不说的。

袁明月便道:“是,昨日圣上请了灯影神僧来为我父诊治。言,只有太华山萆(bi)荔仙草能解我父刺心散之毒。”

“而这太华山便在秦岭以北,正是西北之向。”

袁崇海道:“小妹,既然这样,那去太华山取萆(bi)荔草,是势在必行了。我明日便带人去。”

“唉,唉,不对啊!”云凡叫道:“你们不觉得有点怪吗?”

“怪在何处?请云姑娘直言。”或许是因为云凡为袁父推命在先,袁家总是欠着人情的。袁崇海对她的看法,也逐渐在改变。

“你看哈,你不是说你爹是被人害了吧,那么害你爹的人跟做法遮掩命盘的人是一伙儿的吧。那为什么还要故意让你们知道他的一线生机在太华山呢?”

“姑娘所言极是,但身为人子,便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闯一闯才行。”

云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道:“哦....这样啊。那你去吧,慢走,不送。”

043 袁家要造反

“我就奇了怪了,为啥那老和尚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呢?你俩信佛吗?”

云凡不是土著,不知道护国寺这三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云姑娘有所不知,护国寺乃天下第一寺。底蕴深厚,因时日久远,不知从哪朝开始,便有了护国寺。护国寺也广结善缘,每于朝代更替之时,护持万民,得天下敬仰,故每位帝王,都对护国寺敬重有加。而且每一任护国神僧,都是大能之人。”

袁崇海这一长串的解释,云凡只得出一个结论:流水的万岁爷,铁打的护国寺。

“哦,然后呢?”云凡面无表情的问道。

袁崇海一头雾水:“然后?什么然后?”

“然后他让你去死你就去死吗?”

云凡白眼已经能翻上天了,怎么这里的人都是牛板筋啊。啊,呸!一根筋。

“夜色已深,哥哥还是先回去看看远贞姐姐吧。便是要去,也要做些准备才是。”

袁崇海的眸色一沉,轻轻的看着袁明月,心想小妹始终是长大了,痛又欣慰,见她不躲不闪,便也没说什么,神色复杂的走了。

“云凡,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看看我爹。”

袁明月没有带任何人进来,连乔姨娘她们也早早的遣到侧屋去了。看着躺着的人,儿时在父亲膝下承欢的场景,历历在目。可惜,娘走了以后,父亲对兄妹俩个,也淡了很多。血脉亲情真真是个奇怪的是的东西,从前也不觉有多亲近,如今生离在即,却又牵扯出如此多的不能割舍。

袁明月与云凡回到居离院时,已至深夜了。还没近院子门,便见院子中间有一团黑黢黢的影子。芍药上前斥道:“小姐回了,屋里还不快快掌上灯来。磨蹭的什么事。”

看院子的老奴有些嗫喏,支支吾吾的言语不清。

袁明月却见是连清跪在院子里,想来是为了昨日的事。便道:“珍珠,你去把连清扶进花厅里去吧,我随后便来。”

“是!”

“你男人的那个小宝器?他还能出来活蹦乱跳的?”

袁明月并未理会她,低声吩咐了丫鬟门们些事情,说道便带着她进了里屋。

“你让他不用蹲在墙头了,便就在这门口守着吧。”

云凡迟疑了片刻,便嚷嚷道:“小流,说你呢!还不快下来。”

没有理会两人,袁明月径直进了门,云凡便大大咧咧的跟上。

云凡一进屋,便没见着袁明月的人。刚想唤她,便见她将灯灭了,直接像床幔后面去了。云凡虽有些好奇,但也没做多想,一头跟了进去了。经过一条不算短的通道后,到了袁家的暗室。

大户人家有两间暗室,云凡并不感到惊讶。

这是一种保护隐私的传统的方式,就像近代的地主老财也不是喜欢修点藏金洞什么的吗。

然而她惊讶的是,袁明月的密室一点也不像是密室啊。

所谓密室,要么就是修建在地下。狭小而黑暗,适合放一些宝藏或者商谈一些私密的事情。

要么建在内里。所谓内里,就是在一群建筑物的核心,或则选址偏僻,不容易有人经过的地方。

可是再穿过了一条走廊过后,云凡感觉是像进了另一户院子。

首先是一排排的屋子,隔着雕花窗户,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参杂着你来我往的还价声,充斥着人间烟火气息。而越过这两排屋子,后面便是一个三进的院子,所谓的密室,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摆在这里。

这。。。。这也太随意了吧!

“小月月,你们家这密室,也长的太随意了吧!”

“谁告诉你这是我们家的。”

“不是你们家的?那你是情人送的罗!”云凡随意的打量着这间正堂。到是宽敞,就是不怎么亮堂,采光不是很好。正上方摆着两张椅子,一大一小,两边却是空着,其余的摆件到时一应俱全,就是这两边空着,显得这屋子空空荡荡,阴风阵阵似得。

“小月月,你这搞什么呢!你这屋子有点怪啊。”

云凡自己就是干这些神怪勾当的,当然在感官上要敏锐许多,她虽然暂时看不出什么明堂,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她还是选择第一时间警告袁明月,去小心这些东西。

虽然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我们不理解是一回事,心存敬畏又是另一回事了。

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而且还隐隐感觉挺好的。云凡转过身,背对着两张椅子,看着刚刚她们进来的门,居然开着两扇,才发现进门的时候,她跟袁明月好像走的不是同一个门哦。

“一二三四、一二三、靠!”

云凡一声低骂,“九门!”

“你爹地这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是吃了一窝熊吧!”

见没人应,云凡转过去,见袁明月盯着那把大椅子出神。云凡又试着喊了两句,不仅没反应,还准备一屁股坐在旁边那椅子上。好在云凡眼疾手快的拉的她一把,骂道:“你疯了啊!”

袁明月突然被惊醒,甩了甩头,疑惑的看着云凡。

“我说,虽然我是新来的,但是大约么个情形我也知道,就凭袁老头,他也敢开九个门?他也不怕闪着腰!”

这袁家,撑死了也就是个二流大臣,连举重若亲、中流砥柱都称不上,更不要说是什么功高盖主、权倾朝野了,居然敢开九个门,云凡现在是知道为什么两边没有会客的椅子摆设了,这把那小椅子搬开,不就是Q版的金銮殿吗?这要是被逮住了,别说诛九族了,袁家的鸡毛都别想留一根。而且仿冒龙邸,本来就是损道行的,谁干的这缺德事儿啊!

见云凡莫名其妙的怒气冲冲,袁明月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云凡憋屈的很,明明很想发泄,但是又不敢大闹,万一引来了人,那不是就是自己点的火然后原地爆炸吗?可是悄悄发火,这也忒考人了。劳资要去烫个火锅儿去去火!

突然,云凡想到,袁明月不是嫁给了申道昌吗?难道?

云凡悄悄的努努嘴,贴着袁明月的耳朵说了句,“袁家,该不会是要造反吧!”

044 劳资不去

袁明月下意识的去捂她的嘴。

“这话你也敢说!”

“你们家老头做都做了,还怕我说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啊?”

袁明月把袁父回来的那日的事情详细的跟云凡讲了,云凡听后,却出乎意料的冷静。

“云凡,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哦!出了这种事,要不要通知你男人回来啊?”

“你?”

“我什么?我不吃惊吗?我不好奇吗?拜托!大姐!穿越这种事你都遇到了,你再说这些不是洒洒水了嘛!”

袁明月本来还觉得心里忐忑的慌,瞬间觉得心底一松。

自袁父出事以来,袁明月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既怕累及哥哥,不敢与袁崇海说,本想传话给申道昌呢,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妥当,与人说说,好歹有个分担的人。

话说回来,要说这屋子,这次也还真的不怪云凡大惊小怪。任谁见到这九门都会吓一跳的,九乃帝王之数,擅用者乃肖想皇权,其心不轨,在袁家的密室里乍一看见这屋子那不得吓的半死。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房子是你无意中发现的?”

“也不是无意中发现的。我能隐隐的感觉的到,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你说是不是跟我吃下去得那东西有关系啊?“

袁明月发现,自从她被迫吞下去那不知名的物件之后,她的身体正在逐步的发生着一些变化。

她的感官非常的敏锐,能在院子外面便看见院子里面跪着的是连清,她能感受到流云在墙上注视着这个院子,甚至她还能感受到袁家布置到各处的暗哨。也是到了现在,她才意识到袁家的戒备如此森严,袁家有什么好守护的呢?

“不会吧!你不是吃了什么超级药品,然后成了高手,从此独步天下了吧!现在是要看超体现场版吗?“

嘴里虽然说着调侃的话,但是云凡还是不放心的探测袁明月体内有无异样。

“说实话,我感受不到你身体里有什么。”

“没有?怎么会?”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这种真真切切的变化,绝对不是只是简简单单的吃个蛋白质这么简单,而且当日那么血腥的一幕还时时刻刻在袁明月的脑海里回放,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云凡也不相信袁明月会拿这事开玩笑,但是她探查了袁明月的身体,确实没有任何异样。

“你的身体经脉通畅,气息平稳,面色红润,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健康。更何况你还是个孕妇。你对比一下你嫂子,你觉得你像有事的样子吗?”

看着云凡难得认真的神色,袁明月其实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不适,只是她十分担心会影响自己肚子里得孩子,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但是我毕竟不是医生,你明天还是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袁明月轻轻的点点头。

“要我说,我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了,看能不能早点儿想到办法回去。免得节外生枝。”

云凡心心念念的便是早日回去,这些袁明月心里都知道。

“云凡,我隐隐觉得,我们想回去,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肯定不简单啊!我们先得找到我们来的那个地方,还要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你的拖油瓶带回去,”云凡说话一向是不过脑子,想说什么说什么的典型,“本来我都标记好了的,就是被那个老和尚给我弄丢了,妈的,气死本宝宝了!”

“你是说你来得时候遇到了护国神僧?到底什么事?”

袁明月觉得是事情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云凡便将那日的事情全部道来。

原来那日,云凡刚刚随着袁明月的残魂穿过来,由于掉落的地点并不是界面节点,但想着应该是隔着不远,便就在附近山中找着,找了三日都没找到,本来都准备放弃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女的,不知到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见她就出手,直接抢袁明月的残魂,云凡被逼的没办法,便朝深山里乱跑。

跑着跑着进了一个山谷,里面四处清幽,花香四溢,正中间有一个圆潭,里面好像圈了一个温泉眼,咕咕的冒着水,丝丝热气遍地飘着,好不缭绕。那女的见她跑进来,也不追了,就守在山谷外面,也不进来。

“嗨,你说怪不怪,我看着那温泉还不错,本想去泡泡的,可是就只能看着,怎么绕都绕不进去。”

云凡还对着袁明月抱怨了起来。

“想来那山谷是有主之物,说不定便是哪位高人使得阵法。那你最后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怎么出来得?哼!还不是那个老和尚干的好事!”云凡恨恨道。

云凡见温泉也泡不成了,那不成就不成吧。原路返回是不可能返回的了,外面还有一个母老虎守着呢,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刚走过泉眼,云凡一个踏空,踩进了一个深洞,刚准备骂娘,云凡就发现这个洞恐怕就是这边的界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意还是不负我。

刚准备施法做个标记,腰间拴着的葫芦袋不安份的躁动,突然佛光一闪,云凡整个人都跟着佛光被吸了出来,出来一看,就是那个老和尚在念佛号,你的残魂也不见了,我上前找她理论,老和尚说了句“都来了”什么的,就走了。真是气死我了!

本来一段曲折离奇,荡气回肠的励志故事,被云凡这么一说来,袁明月只觉得忍不住想笑。

见袁明月忍的幸苦,云凡赌气说道:“你说气人不气人!他晚一分钟拉我出来也好啊!最最最气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一个闪身走了,把劳资一个人扔在十万大山里头,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跟你讲,我跟他梁子结大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好了好了!大师也算是救了你了。”

“他那算是救我吗?”

“好吧好吧,救了一半,行了吧!”

“砌!”云凡表示嗤之以鼻。

“那按你所说,那遇到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抢我的残魂?还有,大师为什会说‘都来了’?他知道我们的底细了?“

“我怎么知道那女的是谁?你要是想知道那个老和尚知道多少,去试试他不就知道了吗。“

“不!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必须要去太华山取萆荔草。”

“你疯了啊?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你怎么去?飞过去啊?”

“我自有我的打算,不仅我要去,”袁明月说着抓住云凡的手道,“可能你也要陪我走一趟了。”

云凡一边抽手,一边怒号“劳资不去!爱谁去谁去,反正劳资不去!”

045 奇怪二人组

最终,云凡还是妥协了,答应随袁家兄妹一同去太华山。当下袁家明面上已经由长子掌管,又因袁家在京城根本无旁的宗亲,反而还简单省事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那么就必须尽快出发。

袁明月是人妇,严格的说,她已经只是娘家的娇客了而已。按理她回袁家长住待产,已经是特立独行,而如今还要拖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去太华山犯险,用膝盖想申家也不会同意的。既然明知如此,也便只能瞒着众人,悄悄前往了。

袁崇海是长子,必须要留在京城守家,并且为袁明月一行人隐藏踪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们已经出京了。

其实这事,袁崇海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在他收到一封信后,便就放行了。

袁明月并未感到意外,简单收拾后便和云凡出发了。

袁仕迁生死不明,除了袁家人以外,还有一个人很担忧。

当然不是徐家人了,徐家虽然说是袁明月的外祖家,但徐家的女儿,已经去了十年了,徐老太太年事已高,徐家大爷和大姑娘也非一母同胞,那情分还能剩多少呢?

袁仕迁出事两日来,徐家大爷已经来探望过了,表示了他对兄妹两个的照拂。而徐家老太太,已经快有二十年没有出过门了,也派了最亲近的金嬷嬷来宽慰袁明月。当问起司嬷嬷的时候,便还是说自那日回来,便病了,因为年纪大了,总也不好,暂时回不来,让她万事小心,有什么事儿拿不定的,直管让人来报给外祖母。

这个担忧的人啊,便是申家二夫人。

“哎,你说老爷,现在这亲家公到底是如何了呀!你这老也是不和我说说,我这心里,慌得很。”

申二爷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撇了她一眼道:“我上哪儿知道去,皇上现在除了让徐得仁探望了,谁也不让去打扰。”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啊!”

“呵,你还别说,真不知道,反正我们申家是真不知道。”申二爷也是知道自己的老妻是个嘴上把门的,也不过多的告诫她,只是打趣道:“你是嫁的姓申的,你担心这姓袁的干啥?”

二夫人只见轻轻戳了戳他脑袋,“我是没嫁姓袁的,可是我儿子娶的可是姓袁的。”

“当初见了这袁明月,我算是鬼迷了心窍。想着凭着我申家的门户,凭着我昌儿的本事,也不必看外家的门槛,给他找个贤惠贴心的就好,可如今,如今”,说着还哽咽了起来,“以前也不觉得袁家有多差,可这当家的一倒,他袁家连个空架子都没有,这也太委屈我的昌儿了!”

“你这话说的,也不怕别人笑话了去。从来只有高门嫁女,你还指望拿着咱们儿子去倒插门啊!”

“且不说别的,昌儿如今在营上,可别忧心这档子事儿啊!”

话说到这里,申家二爷才算是听明白,这哪里是委屈婚事,这是怕万一袁家大爷去了,昌儿回京,影响仕途吧。

“这是你个妇道人家该操心的吗?昌儿的事情,你少参合,老爷子心里有数儿!”顿了又说“你有空,带着东西去看看昌儿媳妇,别人去不得,你这个做婆母的,难道还去不得吗?”

这是让自己去瞧瞧动静,申母连忙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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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官道上,一架不起眼的马车吱吱呀呀的走着,正是袁明月一行人。

“还真的放你出来了,还真是奇迹。”云凡本以为就算是自己答应她来,袁崇海也一定会阻拦的,没想到,这货居然同意了!同意了!这真的是亲生的吗?

“云姑娘说的对,小姐啊,咱们。。”芍药还没说完,被袁明月一个眼神便打断了。

袁明月这次出门,名面上就只带了芍药和连清。其余人都留在家里,或是掩护需要,或是,不合适吧。

“既然要我去,怎么能不安排周全一点呢!”

虽然袁明月身子下面垫了厚厚的褥子,但马车的颠簸,还是让她难受的够呛。

这话说得模糊,云凡隐约能猜到一点儿的。

“你都知道有问题,你还真去?”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可以解决的,要么是我,要么是别人,总是有个人的心愿达成了,这事儿才算是了了。”

“我看你最近说话是越来越神神道道的,我懒的跟你说,我下去上个大,你们前面等我一下。”

云凡拉开帘子,伸手拍拍连清的肩膀,“大哥,稳一手,我下去有事。”

连清转身看了看里面,袁明月轻轻点头,他这才停下来。趁着这个空挡,袁明月也准备休息下,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有些愧疚,有些迷茫。

这个孩子,又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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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在伺候袁明月下车活动活动,连清则远远的守在附近,以防不测。

自从出事以来,或许是想弥补自己的失职,连清对她也愈加忠心。

“我说,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远处草丛里传来云凡气急败坏的声音。

袁明月几人都听见了,过了一会儿见云凡提着裤子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

云凡直接跑到连清的身后躲了起来,见了袁明月,反倒是停下了,双手不停的拨弄着,垂着头不说话,显得十分局促。

“又是这个疯婆子,甩都甩不掉,烦的很。遇到她肯定要倒霉。”

女子看起来二八年华,身形单薄,一身白衣十分更显的十分仙气,披散着头发,显的些许怪异,头垂的低低的,只看见光洁的额头。

接着就是一阵静谧,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请问姑娘,有何指教。”袁明月清冽的声音,打破了这静默。

“师父,你真的不要灵儿了吗?”

那声音如百灵在空谷中盘旋一般,空灵悠然,还带着孩子般浓浓的哭腔。就连云凡都楞了下,“原来不是哑巴啊!”

她抬起头来,眼中干净纯粹,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泪花儿,像是清晨的蒲苇上悬着的露水,小脸也十分秀气,虽不是倾城之貌,但浑身透着一股子通透劲儿,让人难得不喜爱。

046 药灵儿

“师父?你哪来这么大徒弟?”云凡下巴都惊掉了。

“就是,你少胡乱攀,咱家小姐哪里来你这么大徒弟的。”

见袁明月久久不答话,药灵儿有点急了,闪身绕过连清两人,瞬间出现在袁明月眼前,两只小手手拉着她的袖子,眼泪汪汪的小眼神儿看着她,感觉只要她说出个不字儿来,她就活不成了。

云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这什么情况,这还是追的我鸡飞狗跳的女变态么!

“夫人!”

连清连忙过来准备拉开药灵儿,袁明月制止了他。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你看着与我一般大小,我怎么是你师父呢!”

袁明月既未拂开她的手,但也未曾多亲近。身边的芍药听了袁明月的话,还一个劲儿的点头,力证袁明月说的有道理的样子。

“灵儿不会认错人的,就是灵儿的师父!”

女子十分笃定的说道。

“我既然说了不是你师父了,也请姑娘不要纠缠,告辞!连清,套上马,我们继续走吧!”

“师父!师父!............”

一行人又坐上马车吱吱呀呀的走了。

官道相对来说更平坦些,对于袁家来说,搞到一份合理合法的文书,并不是难事儿。

“小姐你看,还跟着呢!”芍药伸直了脖子往后看。

这走出快二十里了,眼见着天都快黑了。这自称灵儿的女子竟然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了一路。

连清欲言又止了多次,还是忍不住说道:“夫人,这女子来路不明,且深不可测,不然我去把他引开,你们先走,到了前面镇上,自会有人接应。”

“既然你都说了深不可测,那你怎会是对手,不用了,她要出手,也不用等这么久了,让她先跟着吧。”

“你别说,那小姑娘长的还真,真那啥,清纯?好像也不对,刚刚我看着她那眼睛,我突然觉得我还听喜欢的,哎呀妈呀,我觉得我这个念头太可怕的,简直是是国服第一扳手啊,差点给我掰弯了,对吧,小丫头?“

云凡说完,还不忘调戏下芍药。这一路上,她已经快无聊死了。

“啊?扳手是什么啊?”芍药眨巴着眼睛看着云凡?

“额,扳手就是形容一个女孩子长的特别好看,或者形容一个男的特别帅的意思,你小孩子不用知道辣么多。”

“哦。”芍药乖乖的答道。

袁明月表面看着淡定,心里早已波涛四起。

这个自称灵儿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天机人。

离开之前,袁明月是有所犹豫的,但有人暗中传信与袁明月,说是有人定能保住她腹中孩儿平安无事,虽不知来人是谁,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她信。

袁明月撩开帘子,问道:“连清,前面是不是要歇息一下了。”

“回夫人,过了这个镇子,有很长一段路没有人烟,咱们必须在这先把东西都制备制备。“

“那好,让你的人直接先将东西备好先走,咱们过了这个镇子在歇脚。”

连清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

到镇子时,天已经快黑了。连清几人,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还是继续像前走了。

“小姐,咱们为什么不歇,这里黑黢黢的,竟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小娘子,你看那是什么?还在动,看见没?”云凡大约知道袁明月的意思,也不劝她,只是无聊的逗逗小丫头。

“啊?什么?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芍药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就那儿啊!看见那颗树下面没?像不像个人?”云凡逗弄着小丫头。

“啊!!小姐小姐!真的是个人,有人!在动啊!”芍药惊慌的一把抓住云凡的手,力气奇大,云凡也痛的皱了下眉头。

就在芍药话音还未落下,突然从黑暗中穿出一队人来。透过火光,依稀可以瞧见,来人一个个手持大刀,粗衣髯面,似乎凶狠无比。

为首的一人,将刀抗在肩上,呸了一声唾沫,粗嘎嘎的说道:“这大晚上的还让咱兄弟趁个手,那就不好意思了,乖乖的把值钱的东西留下,咱绿林好汉,只图财不害命。”

袁明月两人老神在在的坐着,到是芍药紧张的抓着车帘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看那架势,若是那些贼子敢无礼,便要扑上去与他们拼命。

连清是个面瘫,只是冷脸问到:“绿林好汉?你们也配?”

对面悍匪被激怒了,恶狠狠道:“小子,看爷爷不砍下你肩膀上那玩意儿当尿壶。”

“女的留下,男的杀了。”

说着一群人便杀过来,只见连清飞身下马,衣袖一甩,飞出一排暗针,十几人齐刷刷的倒地,竟然没人能呼叫一声,便没了气息。

帘子后面的芍药,吓得惊呼一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袁明月却看见她肩头在不由自主的耸动着,想来是吓的不轻。

袁明月约么知道外面的情形,虽没像芍药那样惊出声来,心底也是漏了一拍,手下意思的瑟缩了下,云凡拍了拍她的手,两人相视无言,只听外面说了句“处理好了。”

袁明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才答了句:“那就继续走吧!”

约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车外有个黑影,与连清耳语了几句,便走了。

袁明月知道是申道昌的人,倒也没过问,毕竟,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人。况且,她也不想牵扯的太深。

袁仕迁遇袭一事,让她警醒,这个世界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应付的,等袁仕迁醒来后,自己的孩子约么也就出生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自己便同云凡一起回去,只当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再不牵挂。

车外连清挣扎了许久,还是准备将事情禀告给袁明月。其实连清的挣扎并不是防备她,只是觉得她一个较弱的官家小姐,如今又身怀六甲,如此之事,未免血腥了些,

“夫人,卫兵来报,说是我们走后,今日遇到的那女子,用药将那些山贼化了。”

“化了?这么变态,那么多人,就是用王水也得要一桶吧!我还以为你们有专人毁尸灭迹呢?敢情就那么放着啊?”云凡听了,吓了一跳,她看连清甚是轻松的解决了那些草包,以为他能处理干净尾巴,结果。。。。

连清听着袁明月没有出声,便知道这恐怕也是她想问的。便斟酌了下措辞,拣选了些东西回了话。

“回夫人,咱们出门一般的用的药是浸入针里得,一般来说,最多二个时辰便能化成水,可是这即刻便能消失灭迹的,可是不多,只有。。”连清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有所忌惮。

“我不过是个深宅之人,便是听听也是无妨的。”知道他有顾虑,袁明月出声道。

“能有这等奇药的,便只有药灵谷了。”

047 谨师父

据连清所说,这药灵谷十分神秘。不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庙堂上,没有人知道其始建于何时,驻地在哪儿,谷主是谁,但又没人敢否认他的存在,因为此谷虽名为药灵谷,却是以毒而闻名天下。

索性这些人很少出来蹦跶,也并未引发动乱,先皇折了几批人也没找到他的入口,后面便不了了之了。

“那照你所说,这女子或许就是药灵谷的人?”

“即便不是,也多多少少有些牵连的。”

袁明月思索了会儿,便道:“今晚先别走了,停下来休息会儿吧。”

芍药赶忙将马车里拾掇拾掇,给袁明月铺好了床。

芍药伺候袁明月,云凡便和连清守夜,换班的时候就再车外边儿打个盹。袁明月也未矫情,自己去睡了。

车外不远处,药灵儿席地而坐,微闭着眸子。

清晨,云凡从草笼里钻出来,冻得直哆嗦。冬里日子短,快天亮时那寒意像是附在骨子里似的,冷到心底底去了。

见火快灭了,急忙添点干柴去。不成想瞥见一个冰人,正是昨日那女子。

“靠!不是高手吗?不会是给冻死了吧。”

说着便准备走过去看看。连清突然从树上落了下来,拦住她道:“没死。”

跟着他的示意,云凡仔细看看,胸口还有起伏,冻成冰棍儿都还能自由呼吸,也只能感叹自己见识太少了。

事实上,并不是云凡见识太少,而是她遇见的人都太妖。

知道那人没事儿,不由调侃起连清来了。

“小伙子可以嘛!这么黑的天儿目力不错。”

“云姑娘也是不差!”

“那是,我云家第二十三代嫡传,岂是浪得虚名。。。额,你刚刚在树上看什么!”云凡突然气急败坏道。

“清虽耳目极好,但也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请云姑娘放心。”

“我放。你。。。妹。。的。。心、”

云凡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咽下去呕心,吐出来恶心。

及至天亮,一行人又准备出发上路了。那女子也不远不近的跟上来了。

“我说,小月月,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云凡支开芍药,低声问到。

“我不过是如了他们的意,去太华山走一趟呗。”

“他们?为什么要你去?”

“不!不是要我去,而是要我们两个带着这个东西去。”说着,从怀中拿出乾坤玉珏,仔细端详着。

“你是说,我们被发现了?”云凡大惊,这可是穿越啊,要不是自己经历了,便是打死也不敢信的事儿啊。“那找我们干啥?做实验?还是严刑逼供,让我们出卖地球,从此开始星球大战?”

看的出来,云凡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但是心里恐怕还是彳亍不堪的。

“你也不必小瞧了这些人去,若论奇门遁甲,阴阳乾坤,他们才是祖宗。若论胸中丘壑,胆识谋略,咱们算的了什么。无一兵一卒,一尺一地,咱们便不是那砧板上的肉,随意让人摆弄罢了。”

“我呸!”

“便是肉,那本宝宝也是鸭子肉,我让他煮熟了才飞,看气不死他。再说了,子曾经曰过,我们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还搞不死这些不知道多少年的木乃伊?”

见她如此豪气,袁明月都忍不住笑了,打趣道:“哪个子曰的啊”

“当然是牛子啦!”

玩笑过后,云凡正色问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这仙草到底找的到找不到还两说,万一咱们这边出点儿什么岔子,你们家袁老头儿可就。。”

“父亲不过是个支点,皇上还指着他好呢,谁也不敢让他醒不过来,不过是让他动弹不得,好腾出手来对付我们兄妹两个罢了。”

袁明月撩开窗上的帘子,看了看后面跟的越来越近的女子淡淡的说道。

云凡顺着她的视线,目光也落在那女子身上,冬日的阳光,穿过枯黄的枝丫,透在她背后,隐约有佛光之像。

想着今早上的事情,云凡一一说给她听了,迟疑了片刻,有补充道:“小月月,你觉得这女的什么路数。”

“什么路数?跟了这么远了,那便是跟我们一个路数了”

“不是,我有种感觉,怪怪的,你难道不觉得,这女的,嗯,怎么说呢,像花又像草,像雾又像风”

袁明月疑惑,云凡帖着她的耳边道:“就是不像个人!”

袁明月甩个眼刀,悠悠道:“不像人么?马上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人了!”

马车渐渐放缓,停了下来。那女子犹豫了会儿,还是上前来了。在车辕三尺之处,又停住了,似乎想亲近又不敢亲近。

“姑娘跟了一路了,若是与我们有什么误会,还是说开了好。免得山高水长的,怪嗟磨人的。”

“师父是怨灵儿了吗?灵儿错了,师父您别不要灵儿了。灵儿好想好想您,灵儿不敢了,灵儿一定乖乖听话。”

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了。

真是芙蓉泣露,香兰挂珠,好一个出尘仙外仙。

旁边嫉恶如仇的芍药都拉拉她们家小姐的袖子,为她求情。

“哎,这个看脸的社会啊!”

云凡不免感叹,想当初本宝宝我,第一次见芍药的时候,她还恨不得撕了我呢。现在转眼就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求情。啧啧,女人啊,呵呵!

“姑娘切莫在称师父,称呼我谨夫人可好。”

“不好,师父就是师父,怎么能改呢!”

“刚才不是还说要乖乖听话吗?以我所看,都是骗人的吧!”

“才不是,灵儿没有骗人。”

看着袁明月直直盯着她看,药灵儿有点发憷,讷讷喊了声:“谨夫人师父。”

“算了,就叫谨师傅吧。”

“是,师父!啊,不是,是,谨师父。”

说罢跳上车,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云凡,看的云凡浑身发毛。

“你要干嘛!”说完还条件反射的双手交叉护住胸口。

药灵儿嘟着嘴唇,气呼呼的道:“以前都是灵儿坐那儿的。”

云凡一愣,噗嗤笑了,“我就说嘛,你又不瞎,劫我干嘛。行行行!得咧,让给你行不行,姑奶奶正好要出去找你连清小哥哥好好唠唠嗑!”

048 金斑喙凤蝶

原来这药灵儿便是来自药灵谷,精通医术。自己有昏睡之症,之前很多年一直在药灵谷睡觉,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谷了,这次就是感应到袁明月了,才循着她来的。

“那你为何称我为师父呢?”

“因为你本来就是灵儿的师父啊。”

这个问题已经绕不出去了,袁明月也放弃了。

根据袁明月这两日的观察和接触以及云凡的描述,袁明月相信,这个女孩儿,真不是装傻,而是因为极少出世,而心如赤子,纯净异常。

“姑娘是要去儿哪儿?”

“谨师父叫我灵儿就好,大家都叫我灵儿。”

“那灵儿你要去哪儿啊?”

“灵儿自然是跟着你啊!”

“那现在我们是要前往太华山!灵儿也要去吗?”

“师父终于要回去了吗?哇!太好了,骨龟一定会很开心的,还有赤鷩,灵儿现在就要告诉她们。”

药灵儿听说袁明月要去太华山,异常兴奋,只见她从腰间摸出一直蛹来,对着吹了一口气。袁明月便见那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化茧,不过瞬息,一只全身翠绿的蝴蝶便振翅飞出,在药灵儿身边盘旋一圈,便从窗户缝隙飞出去了。

袁明月吓的手都开始哆嗦,那不是魔术,而是一只活生生的生命。这已经完全超出袁明月对奇人异事的认知范围了。

”灵儿,这这是。。。?“

“这是小翠啊?师父你不记得了啊,这还是您送给灵儿的啊?”

药灵儿可委屈了,师父好像真的脑子坏掉了,不仅忘了灵儿,连小翠也不记得了。算了,那我就原谅师父忘记灵儿的事了。

“小文渊说师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看来他这次是真的没有骗我。”

“不过师父你放心,就算你不记得灵儿,灵儿也不会嫌弃师父你的。”

突然,云凡撩开帘子,探个头问道。

“月儿,刚才那只蝴蝶哪儿来得?”

“是灵儿的!”

“你的?”

“哼!当然是灵儿的!是师父以前送给灵儿的!”说完十分挑衅的瞥了她一眼。

袁明月见她神色异常,心下了然,忙说到:“芍药,我有点儿累了,停下休息片刻吧。”

外间连清卸下了马车,牵了马去吃草料,芍药连忙铺了厚厚的毛皮,扶着袁明月小心坐下了。

“灵儿,你能不能带着芍药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吃的,最近老吃干粮,我都有点儿馋了呢!”

药灵儿迟疑了会儿,“那师父你有事一定要叫灵儿哦!灵儿听得见的。”

“放心,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待确定人已经走远了,袁明月忙将刚才在马车内发生的事说与云凡听了。

“云凡,你说的对,那,那,那确实不是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种手段,常人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倒不是不可能。我以前便见过有人做过,花草鱼虫,莫无不可,或是障眼之法,或是祖传秘术,但这种法术,通常所造之物都不会活太久。”

袁明月不解,

云凡也不知怎么解释了,她是生下来便与这些东西打交道的,这些东西本来就说不清楚,所以向来算命风水之人,说话都是说一半,藏一截儿,到也不是全是招摇撞骗之行。她有预感,但是她不能言传。

“那我这么跟你说吧,那只蝴蝶什么品种,你能瞧出来吗?”

“不曾”袁明月摇摇头道。

“那是金斑喙凤蝶,号称‘蝶中仙子’、‘蝶中皇后’,便是当皇帝的也弄不来几只吧。可我看那只的品相,绝对是‘蝶中之皇’,就这么一次性给报废了?换你你舍得?若要是我爷爷遇见了这宝贝,那绝对是当成祖宗供起来。”

“还有,为什么是你回太华山?骨龟我不知道,可是赤鷩不是‘欲寻仙草,先寻仙鸟。’的赤鷩吗?这个女人太不寻常了。”

袁明月知道云凡这是在提醒自己,

“云凡,是我失态了“,停顿了片刻,袁明月幽幽说道,“那咱们又何尝是寻常人呢?”

京城,申府。

“听娘说,章家来过人了,说是托皇后娘娘说情,可是勤世孙那里又有不痛快的了?”

“回小姐,这事儿我到是听门房的小子说过。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的是雇人把神武将军的门堵了,还闹出了人命来,圣上龙颜大怒,说的是要好好得管教一番,将人收押了,还下旨申饬了国公,听说惠妃娘娘在乾阳宫跪了一天,圣上都没松口呢!奴婢看,这次圣上是铁了心了。”

抱琴说完,小心翼翼的等着小姐发话,不敢多嘴。

”既然惠妃求情都不管用,那皇后娘娘在说,也不过是多给圣上添堵罢了。“

”可不是嘛,或是这国公夫人也是急瞎了心。“

“按理不应该啊,便是世孙做错了事,便是看在国公的份儿上,也是高高的抬起,轻轻的落下。这次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主要是,那。。”抱琴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出来,“那世孙找的人是,那不洁之人,所以,所以。”

小姐金尊玉贵之人,怎能被这等腌臜事污了耳朵。若是被夫人听见婢子们在小姐面前说了‘烟花女子’这等不该说的话,那是要被打死发卖了的。

申如玉心领神会,皱了皱眉头,挥手让丫鬟们退下了。

申如玉心道,这种事情哪里是能听门房的小子说的呢,看来是娘是想考考我呢。

堵门本来已经是栽了戚家的面儿了,还是找的这柳巷之人,那便是奇耻大辱了,这是有多大的仇啊。这种法子也用的出来,这勤世孙也真是够损的、也真够蠢的。

戚家前任当家的,镇国将军可是为国捐躯的;戚家现任当家的,神武将军可是正在南方驻守的。

自从先皇驾鹤西去后,南方蛮族屡次滋扰我边境,全靠神武将军击退敌兵,扬我国威,现在触戚家的霉头,不是找死吗?新皇正找不到削章家的把柄呢,正好赶上瞌睡送枕头的了。

兰居。

“娘,这远贞姐姐也快临盆了,我想去看看,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申二夫人拍拍她的手道:“你个小不知羞的,你个姑娘家,这生孩子的事儿,你能帮上什么忙?”

“听说,袁家最近也不太平,女儿去宽慰宽慰也是好的。再说了,嫂子也回去这么久了,我也去看看她。”

“看她做什么?不过是个没娘管教的野孩子,你可不许去看她,没由头的带坏了娘的宝贝女儿。娘的摇华,可是万万沾染不得那些腌臜事的。”

“女儿都省的,您就放心吧!”

049 骨龟

“夫人,主子传信。”连清递过来一个小竹筒。

袁明月并不惊讶。此事袁崇海没有不告诉申道昌的道理,而让连清跟着,本意就是让申道昌知道自己的行踪,也算是借他的力量便于自己行事。

看完信后,袁明月心里如释重负。云凡见她如此开心,忙问她是何事。

“连清,等芍药她们回来,咱们就回京城吧,不用去了!”

连清迟疑了片刻,还是躬身说“是!”

“怎么?小月月,你们那老头子有救了啊?”

“恩!怀谨信上说,有人将萆荔草已经送到袁府了,父亲不日便能痊愈,让我们尽快折返,他正再来接应我们的得路上了。”

说完有抿嘴笑了。

“哟哟哟,不得了不得了,我说这么久没消息,我还以为死哪儿去了,还算办了件人事儿!“云凡忍不住仰天大笑,以此来抒发自己的心情。

”云凡!“袁明月有点不好意思了,指不定这周围还有多少人看着呢!

”太好了!终于不用去那什么太华山送死了!“

话音未落,突然狂风大作,天上一片云以漩涡般压下来,正好罩在两人头顶。

“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去太华山多好啊,怎么能叫送死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的云凡一哆嗦。开口便骂道:“是哪个缩头龟儿子,装神。”

这种看起来呼风唤雨的招数,无非都是一些障眼法,云凡掏出法器来,正准备做法,驱散这片云,一探究竟。

连清刚听见动静便冲了进来,但怕摸瞎伤到袁明月,也按兵不发,伺机而动。

“龟儿子?老爷我可不是龟儿子,老爷我可是祖宗。”

来人似乎为了证明,云雾正在逐渐散去,三人都绷紧了神经准备应付。

突然一个人头骷髅漂浮在云凡眼前,就挨着她的鼻尖儿。云凡大叫一声,连忙后退。连清趁次空挡,一剑刺像那头骨,不成想,那骷髅不躲不闪,直接将连清的折断成碎片。

“窝草,这是个什么鬼东西,这么硬?”

云凡长年跟鬼神坟墓打交道的人,当然不是怕鬼了,只是惊讶于这骷髅怎么这么硬。连清的剑她可是打过招呼的,那口子,已经不输于现代军工级产品多少了,砍个把人骨头,那不是跟切大包菜似的。

“谁?谁挠老爷我痒痒?”

骷髅头发出一丝怒气,突然从骷髅头的嘴巴里面伸出一个乌龟脑袋,对着连清怒目而视。

云凡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微震:“这是什么品种?”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骨龟?”

“咦?你们知道老爷我?”那俩王八眼儿滴溜溜的乱转。

大家都默不出声,看看这玩儿意儿到底要干什么。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小灵儿跟你们提过老爷我了,对不?”

“小灵儿!小灵儿!你跑哪儿去了!老爷我来接你们了!”

咻!

从林子里面冲出一道绿光,药灵儿跑出来抱着那骷髅头咯咯笑道:“骨龟,你这么快就来了啊?赤鷩呢?他没来吗?“

“别说了他了,文渊偷了他的萆荔草,正在山上生气呢!”那老龟说话又老又快,活象个老顽童般的人的声音。

“啊?文渊偷他的萆荔草干嘛?”

“不知道,说是给谁治病了。管他的,咱们快回去吧!老爷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转世圣女是不是还是以前那个圣女了呢!”

“那当然了!”

“那就走吧!”说着便要作势带着袁明月走。

连清趁她们说话的时候,迅速将随行的暗卫集结,准备将人留下。

袁明月与云凡,也尽量不说话,慢慢往外围挪动,尽量降低存在感。

一时间风云又起,那个漩涡般的云层又开始慢慢集结,将连清等人排斥在外,根本反抗不得。

药灵儿满心欢喜的过来搀着袁明月,将云凡挤开。

“小心了啊,出发啦!哦!对了,还有一个门人,老爷我差点忘了。”说罢卷起芍药,一同随着云雾消失了。

连清望着空空荡荡的空地,一脸凝重。这已经是夫人第二次再他手里出事儿了,这要让他如何跟主子交代。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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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申道昌从西北奉旨回京,着两日后进宫面圣。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连清有负主子所托,恳请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将功折罪。”

申家书房里,连清跪在申道昌身后请罪。

申道昌侧向站在案几旁,手指不停的扣着桌面,无端的让人紧张。

“你先下去吧!”

“是!”

连清起身退出门去,门口侍卫伸手将门关上了。

过了许久,申道昌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屋内只剩下“咚、咚、咚”的敲击声音。

“你的心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响起了一个飘渺的声音。申道昌不慌不忙接道:“我的夫人与世子,不知所踪,便是乱了,也是应当的。”

“申大人便能肯定是世子吗?“

“当然,圣旨不日便下,请您静候佳音便是。”

“尊夫人不过客居几日,不日便回,请您静候佳音。”

屋子里便又只剩下“咚、咚、咚”的敲击声。

过了不久,从申家书房溜出来一个夜行者,向着徐宅的方向跑去。

“申二少爷,半夜三更来我徐府做客,恕本官怠慢了,失礼失礼。”

徐家家主徐得仁,站在院子中央,背着手说到。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申道昌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大大方方的解下面罩,拱手对徐得仁执晚辈礼。

徐得仁还了礼道:“不知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也还是要紧。道昌刚从西北回来,听说我夫人的嬷嬷丢了,我夫人很是着急,所以特来寻寻,因我夫人担心得紧,不免得急躁了些,还望徐大人不要见怪。”

“司嬷嬷确实病得厉害,如今在老夫人得院子养着,夜间风寒,也不便惊扰家中长辈,若要探望,还请申二少爷过几日在来吧。”

“多谢徐大人提醒,是道昌急切了,那道昌便面圣之后再来探望。告辞!”

军中将领回京述职,在面圣之前拜访其他官员,便有结党营私之嫌,令君猜忌。徐得仁这是提醒他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入徐府吗?

050 人生无处不青山

话说云凡三人被带走,只觉得眼前白光闪过,再次恢复知觉便是在一面屏障之外了。

眼前的景象着实有些令人嗔目结舌,只见那屏障仿若悬空,又显得极大,似乎无穷无尽。大约类似半圆形状,倒扣在一平面上,颇有天圆地方之势。

屏障之上灰灰蒙蒙,偶有电闪雷鸣之音传来,虽是闷响,但也能感觉到声势浩大。此地一眼便能看出不是善地,袁明月三人,此时已经是占板上的鱼肉,只能默不出声。

到是药灵儿,不知是不是因为袁明月愿意接纳她的原因,或是来到自己的地盘的原因,到是兴奋异常,主动为袁明月介绍了起来。

“师父,里面就是太华山了,外面这个屏障是九霄神顶,非常危险,千万不要闯入其中,不然便是天人,也会灰飞烟灭的。”

袁明月眉头微皱,虽已经预料到此行危险重重,但此时真到了险境,竟也一时无能为力。

药灵儿见袁明月害怕,急忙解释到:“师父莫怕,咱们可以乘骨龟的龟壳子过去,不会有危险的。”

“嘿!什么龟壳子!那是老爷我的神体!无珠!无珠啊!”

“骨龟!你能不能快点!”

说着便见那老龟嘴里吐出一个巴掌大的龟壳子,却是空的。此物出口,化作楼宇大小,稳稳的飘在几人眼前定住了。药灵儿机灵的扶着袁明月便进去了。芍药不知为何,一进来便是昏死状态,云凡艰难的扶着她,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起初在外面尚未发觉,一进来才看见这龟壳居然别有洞天,里面富丽堂皇,琼楼玉宇,飞檐回廊,皇宫似得,宽敞明亮。又有一排排龟人出来迎接,皆是龟首人身背着个龟壳子,诡异异常。

“这是?”袁明月看着那一个个异类,非常不舒服。

“哦!这是骨龟一族,她们是不是很可爱啊!师父。”

“可爱。。。。”

袁明月没有蠢蠢的去打听什么,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聪明才智,都是纸老虎。

约莫过了一刻钟,龟壳停住,药灵儿依然掺扶着袁明月往外走,云凡也半抗着芍药,一同出去。

待那老龟收了龟壳,袁明月眼前便出现了一面巨大的石碑。约有百丈之高,如同一面山,宏伟的矗立着。更让袁明月诧异的是,石碑上书‘人生无处不青山’七个大字,笔法苍劲潇洒,如龙蛇走势,气势磅礴。又不知是用了何物填涂,色显青而古朴厚重,甚至夹杂着丝丝腥味儿。

此时几人还在离石碑千丈开外,往前是一览无余的空旷之地,往后便是电闪雷鸣的九霄神顶。

“师父,不青山外只能步行,咱们得走过去。”

没走几步,云凡开始叫唤了。不是她不识时务,是真的受不了了。

“太热了,我得歇会儿。”

说完把芍药往旁一扔,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开始脱衣服。

袁明月也觉得太热了,自己平日里都是不出汗的人,今儿怎么没走几步便大汗淋漓了。抬头望去,皆是云层,并无烈日啊。

“哼!这才走几步啊,便叫累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反倒不如老爷我了。”骨龟在旁飞着,还不忘讽刺云凡,看来还记着云凡骂他龟孙子的仇了。

云凡自知不是这家伙的对手,便恍若未闻,对着袁明月道:“小月月,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怎么这么热啊?”

袁明月点头称是。

药灵儿见袁明月点头,连忙问道:“师父,你很热吗?灵儿有千年蕊露,给师父服下吧。”

说罢伸出手来,便见水气凝聚,一颗晶莹剔透的泛着绿光的水珠便浮在掌心。药灵儿用另一只手将水珠拿起,送到袁明月嘴边,示意她张嘴,水珠竟也不破,活象一颗极品翡翠珠子。

袁明月迟疑,不敢乱吃。只见云凡从那颗珠子出现起,眼睛都直了。立马翻身而起,捏着袁明月的下巴,直接拍着药灵儿的手便把东西送进了袁明月的肚子里了。

“唉!唉!唉!老爷我的千年蕊露哟!败家!败家!唉!唉!“

“骨龟,你又在嘀咕什么呢!“

“就是穿厚了,能不热吗?哎哟,老爷我的千年蕊露哟!”

这千年蕊露入口,袁明月觉得通体舒畅,周身轻盈。先是得天机令打通经络,后得蕊露滋养,袁明月的身体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佳唐僧肉了,尚且不自知而已。

小插曲过后,众人便又开拔。袁明月向云凡靠拢,一左一右夹着芍药行走。虽然不知道这老龟为何一定要带着芍药,但袁明月也不想让芍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神秘的地方。

云凡与袁明月不断的叫唤着眼神,商量着对策。她们虽不是认识几经年,但感情是最奇怪的东西,若有人白首如新,那她两个便是倾盖如旧了。

“灵儿,咱们不是去太华山吗?”

药灵儿心思单纯,根本没有考虑到袁明月六甲之人,如何扶着芍药行这千丈之路。或者,在她眼里,只有袁明月。那老龟到时注意到了,也只是默不作声,没有相帮之意思。

“对啊!这就是太华山啊!”药灵儿认真答到。

“可我记得,太华山在西北千里之外,咱们如何能在弹指之间便到太华山呢?而且我刚刚听你说这里叫‘不青山’的。”

药灵儿揉揉脑袋,似乎是在纠结应该如何与袁明月解释。

“这个灵儿也不知道啊,因为,恩,因为,师祖说,人生无处不青山。所以人间处处是青山。”

这个解释一知半解,袁明月本想再问,那老龟惊道:“小灵儿,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那你问老爷我啊!这不青山的大大小小的事儿啊,老爷我都知道。”

说完还十分得意且嚣张的笑出了声。

云凡简直想戳瞎自己的狗眼。她的眼睛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要让它看到一个人头骷髅里长出的没有龟壳的老乌龟的得意且嚣张的笑脸。

袁明月知道这是在警告她,不该问的便不要问了。袁明月也十分识相的不在开口,大约过了半日,几人走到石碑之下,抬头望去,显得如蝼蚁一般,望不见顶。

奇怪的是,这半日行来,袁明月竟没感觉到疲累或者饥渴,按按压着心中的各种疑惑,仔细留心着周遭环境。

这石碑宽约六七十丈,行至正中,那‘山’刚好与地面平齐,此时药灵儿上前,双手掐诀,口中吟唱,身体逐渐便的虚无起来。

“无极无量,无生无死,无去无还,无门无归。”

“开!”

药灵儿吟完一喝,那明明严丝合缝的石碑上,裂开两道门,恰好在那‘山’字的三竖之间。

三人从右门鱼贯而入,袁明月喃喃道:“这便是见山开门吗?“

“这可不是见山开门,这是‘开门也见山,关门也见山。’老爷我可真是聪明的紧啊!聪明的紧!聪明的紧!“

051 测算无遗(1)

乾阳宫中,建武帝带着滔天怒气而来,吓的一宫内侍齐齐匍匐在地上颤抖。申道昌于后垂首跟着进了内殿。

德海伺候好茶水,便在圣上一挥袖子的示意下,带着一众闲杂人等寂静的退出了外殿。

及仅余下君臣二人之时,建武帝一把拂掉了御案上的茶杯,茶水飞溅了满地,恰有几片碎瓷落到了申道昌脚边。申道昌恍若未见,规规矩矩的的伏地跪下,忙请圣上息怒。

“息怒!让朕如何息怒!看看!你给朕好好看看!这便是朕的肱骨之臣!这就是钟离的中流砥柱!”

说罢,一本折子劈头砸来,刚好顺着侧脸斜下,在眼尾留下一道印子。

申道昌平静得捡起折子,飞快的扫过。然后磕头请罪道:“臣有罪!请圣上息怒!”

“有罪!你当然有罪!你罪在失察!罪在知情不报!罪在让皇叔打了朕的脸面!罪在让皇后与大皇子也跟着没了脸面!”

“罪臣请圣上开恩!”说完又是重重的一磕。

“开恩?你要朕如何开恩?私通敌国郡主,你要朕如何开恩?”

“圣上!罪臣斗胆,但罪臣以性命担保,臣父绝无通敌之心,皆因年少,一时糊涂。这许多年来,二人也再无往来,况且臣父乃一介文弱,何来叛国一说。”

“这话,朕能信,天下人能信吗?”

“还望圣上看在申家一片忠心的份儿上,看在皇后娘娘与大皇子的份儿上,给申家留一点颜面!圣上!”

“颜面!你们丢光了朕的颜面,还敢来朕这儿讨颜面!”

“求圣上开恩!”

“哼!”建武帝甩袖回到御座之上,想了一会儿便道:“称病请辞吧!”

“罪臣扣谢圣上恩典!”

“西北一行,所获如何啊?”建武帝神色平静得问道,不复刚才。

“臣幸不辱命!”申道昌将西北一行,所获之事,事无巨细,皆一一道来。

半个时辰之后,建武帝面色如常的命其退下。申道昌正准备行礼告退,建武帝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朕听说袁爱卿无碍了?”

“回圣上,前日臣回来的时候,听家里人提起此事,才知晓此前岳父大人身体抱恙,想来是在路上与家书错过了,幸好忽得一良药,说是已经无大碍了,只是尚还需休息几日,便可大好了。”

“朕知道了,退下吧!”

“微臣告退!”

出宫之后,申道昌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便直奔袁府而来。他早就想来问个清楚,只不过在这个节点上,始终难掩耳目。趁着今日过了明路,便可名正言顺的来了。

踏入袁府,满目萧条。已近年关,却也无一丝喜庆。申道昌通报之后,是袁崇海接待了他。两人是老交情了,也没客套,直说是来探望岳父大人的。

袁崇海也大约猜到,萆荔草的事情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心里对他十分感激,便将人引到了袁仕迁的院子。进来时候,正好碰见乔姨娘在给袁仕迁喂药。

“小胥见过岳父,祝岳父身体康健。姨娘安好。”

袁仕迁靠坐在床头,神色平静。坦然接收申道昌的拜礼后,便让她退下。乔姨娘收了碗,用帕子轻轻地给他压了下嘴角,这才站起身来出去,路过袁崇海两人时,福了礼,才又出去。

“崇海,你也下去吧。”

袁崇海虽想问袁明月的下落,也只得忍着,退出来在院子门口等着了。

“岳父。”申道昌刚刚叫了一声,袁仕迁摆摆手道:“月儿暂时无性命之忧,你不用担心。”

“既然您也知道,那只是暂时无事,并不是以后也无事,为了月儿的安危,还希望岳父如实相告。”

袁仕迁欣慰的点点头,“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只想知道,是谁一定要月儿出京城?又是谁给您下的毒?来找我的那人,跟您有何关系?最重要的是,当初您为何要把月儿托付于我?”

袁仕迁深知,这些事情都瞒不过他。但依然问道:“当时情形,实属无奈。况且求婚的圣旨,可是你申家去求的?”

申道昌不置可否,只言道:“当时我也以为是我求的圣旨,不过现在看来,恐怕从平之救了我的那一次起,便是您的手笔了吧。不,或许还再这之前。因为,朝野之中,并无人知道我当时会再那里,为什么平之会刚好回京从那里经过。那可比平调入京的圣旨,早了足足一个月。”

“那或许是因为我提前知道了结果,早早的通知崇海回来做准备呢?”袁仕迁并未承认,而是反问道。

“岳父宁愿将平之外放三年,也要攒足了这自立的名头,如何会耐不住这最后关头,白白落下靠祖辈余荫的排头呢?况且”申道昌话锋一转,“况且平之回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去拜会了张经历,只怕连圣上都以为你是为了送月儿进宫的事情,才让平之回来斡旋的吧。”

袁仕迁老怀欣慰,觉得自己果然没选错人。

“接下来的事,便不用小胥多说了吧。从护国寺,到安定山,您可是测算无遗了。“

“贤胥,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其实老夫的初心,是送月儿进宫的,哪里知道中间出了波折,阴差阳错的落到了申家,想着申家门第也是好的,你也是个好的,这才便成就了你与月儿一段姻缘。事到如今,你却来怪我,可是后悔了?“

“后悔?”申道昌笑笑道,“我永不后悔!其实我当初就怀疑了,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即便这背后有什么?那又如何?”

虽是平静得语气,但能有这份睥睨的气势,袁仕迁知道,这份倚仗,不是申家二房少爷的名头,而是他自己。

因为袁仕迁知道,申道昌并不是世人以为的纨绔,相反,皇家与申家的纽带,不是皇后,而是他。

说到底了,皇后不过是占了一个名头,若外戚没有实力,即便是嫡长子也未必能活到册封太子之时。申家长房,已经娶了淳王的嫡长女,与圣上始终是有了隔阂。不论当日太妃用了何种手段,终究是木已成舟,再无余地。但申家始终是申家,不论两宫最后谁胜出,申家都能得以保全,即便是不复今日荣光,也能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这便是袁仕迁的打算。拳拳爱子之心,可鉴日月。

052 测算无遗(2)

申道昌的这份决心,袁仕迁感到十分的熟悉,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自己也是这般,跪在自己母亲的跟前,求她同意娶文娘过门儿,也是这般不顾一切,不过,终究还是后悔了。若当年文娘嫁的不是自己,说不定便也不会早逝了。

“既然不在意,又何必来问这一遭。”袁仕迁叹了一口气道。遭此大劫之后,袁仕迁显得又老了许多。不过四十的人,硬生生的花白了头发,恍若花甲之人。

申道昌苦笑道:“不过是不安心,想来问问。虽信您不会害她,但月儿现在身怀六甲,我不仅不能相伴左右,还让她颠沛涉险,为夫为父,都未尽半分责任。”

“罢了!罢了!”袁仕迁颓然,“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早知道你好歹也有个准备。”

申道昌知道袁仕迁心中顾虑,便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他开口。也许是在斟酌,过了许久,袁仕迁连敲了三次床头,申道昌听见窗外的风声突然变了一下,霎时又恢复了平静。

“你坐近一点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袁仕迁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虚幻,仿佛在随着屋内的银丝炭火缭绕着。

申道昌顺势拉了一个杌子,挨着床边坐了下来。袁仕迁这才喃喃道: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仙人,他法力高强,随性游荡在尘世间。后来不知为何,他失去了他的挚爱,并发誓一定要找回她。所以他建了一个山门,命人四处寻找。这个山门,力量巨大,人才众多,但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们都只做这一件事情。过了一代又一代,不知传承了多少代门主了,可依然没有找到这个人。

直到到了其中一代门主,他出山历练的时候,恰逢乱世,民间硝烟四起,百姓颠沛流离,可这些对于这个从山上走下来得年轻人来说,都影响不了他,他始终坚守祖训,不入世俗纷争,一心找回圣女。

直到,他爱上了一个女子。”

袁仕迁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申道昌顺手端了桌上的水给他喝下,又歇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

“那女子高贵冷艳,从不假辞色于人,是当时一个重臣的女儿。由于叛军想将她劫走,以要挟她父亲就范,便将人带出了当时的京城。正是在这劫持的路上,恰巧被那年轻人给碰到了,并救下了她。不仅如此,还将她平安的送回了他父亲身边。待他再回到山门时,他发现,他的心乱了。他彻底的爱上了这个女子。

他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于是便回去找她。可是那女子也通过父亲的查证,知道了此人非凡,便表示可以说服父亲,助他登上那至高之位。可祖训时时刻刻谨记心间,绝不能入世俗纷争,更不要说去争那至高之位了。

于是便劝说女子与自己回山,做一世逍遥夫妻,可那女子不同意,说此生夙愿,便是登上凤座,后来两人便不欢而散,那男子心灰之下,回了山门,闭关不出。

再后来,这女子嫁人了,嫁给了当时帝位最有力的角逐者之一。原本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应该桥归桥、路归路,二人也不应该再有瓜葛。可是,忽有一年,也是这寒冬腊月之际,那女子居然独身求上山门,请他施以援手。

原来,这女子所嫁之人,声势渐渐被他义弟相压,眼看这江山就要打到最后了,不想临门一脚,却为了他人做了嫁衣裳,便希望这男子能出山,为他谋划。

那年轻男子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一来,不插手世俗,乃是祖训;二来,他早已算出,这女子所嫁之人,本就没有帝命,强行夺运,必遭天谴。

可那女子不心甘,以死相逼,这其中又不知是多少波折,反正,到最后,这男子同意出山,助她登上凤座。”

说完这长长的一段故事之后,袁仕迁没有说话,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申道昌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袁仕迁嗤笑一声,“后来那女子终于如愿以偿的登上了后座,而那男人,也终于遭了天谴了。不仅如此,他背叛山门,可他也必须还一个门主给山门;他甘心为天家驱使,那天家又如何舍得这么一个得力的棋子呢。这一切,谁来承担呢?”

听到这里,申道昌明白,恐怕,这个故事,不仅仅是个故事吧。

“那这与月儿有何关系?”

“再后来,这个男人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便理所应当的做了门主,同时也做了天家的棋子。因此这个孩子从小便养在尘世中,那山门也不管他,只等他再生下孩子,便将孩子抱走,好继续继承门主之位,可是意外发生了。

因为那个孩子的妻,在生下一个男孩之后,又有了身孕,而且,身体日渐衰亡,遍访名医,也无济于事。那人慌了,便回山门,想寻找解救之法,却在族谱之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袁仕迁说到这里,显得十分激动,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这族谱中记载,这一支人,千百年来,均是一脉单传,且都是男丁,无一例外。以前的门主,均是养在山门之中,对此从不怀疑,只有他,嗅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他觉得问题,或许就出在这里。

可是,还不待他找到答案,他妻子便已经不行了。这时山门出来,告诉他。山门里有一良药,可保万全。

条件是,这个未出生的孩子。”

说到这里,袁仕迁闭上了眼睛。

“而月儿,就是那个孩子?”申道昌还比较淡定,他才不信这些仙啊鬼的,他信自己。

袁仕迁艰难的点点头,申道昌猜,当年他必然是答应了用孩子换药的事了。

“但当年文娘并不知情,我就以此为由,希望孩子能在身边多养几年。后来,山门也迟迟未来接孩子走,我便,我便”

“你便想将月儿送进宫里,想凭借天家之力,保住月儿。”申道昌插话道。

“是!”袁仕迁答道。“但是后来我发现,两宫之争,愈渐激烈,月儿生性单纯,若是入宫,恐怕也不是好事。于是,我就想啊想,想给她找一个,既能护得住她,又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而你,就很好。”

“所以您就给我下了一个大套,等着我往里钻。可是,万一我没看上她,或她宁死也不嫁我呢?您又当如何?”

申道昌玩味的问道,袁仕迁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得意道:“不会的。”

“我的月儿,无论品性,才华,性情,机敏,样貌,皆是独有的。她比她娘还要出众,没有人会不喜欢她。这也是为何,多年来我不让她出门见人的原因。”

这话申道昌无法反驳,当初他对袁明月也是一见倾心,若说只因容貌、才情等,申道昌纨绔多年,见过的各类美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可那种见一面便让他想娶回家珍藏一生的,唯袁明月一人而已。这,便是命吧。

“可岳父有无想过,月儿,或许跟本不愿意嫁我。”申道昌十分低落,袁明月对她,感觉始终是有一层隔阂,这让他感到不安,让他失落。即使他们有了孩子,他还是隐隐觉得,月儿想要离开他。

袁仕迁见他患得患失的样子,私为袁明月高兴,一个男人,只有爱到至深,才会这样患得患失的。

“不会的,月儿既然愿意点头,便说明她还是愿意的,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真心待她,总有一日,会如愿以偿的。”

053 测算无遗(3)

“那岳父可知,他们所图为何?”

袁仕迁沉吟到:“多年来,我仔细查找,也没有想明白。但我猜测,或许寻人之事,只是个假象。真正的目的就是等着袁家,生出一个圣女来!”

申道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设想不可谓不大胆。用千年的时间,等到一个孩子的降生,这已经在人的界限以外了。

“那要这圣女做什么呢?”

袁仕迁皱眉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可岳父不是门主吗?袁老大人也曾做过门主,且还要更久,难道他也没有留下半分线索吗?”

“是令主不假,可也无多裨益。”

原来,此山门称天机门,门主便是天机令主。能被天机令接纳而不被反噬者,便是天机令主。千百年来,只有袁氏一族,才能以身体承载天机令,因此天机门主便始终是袁氏一脉。

但天机令主也终究不能踏入山门的核心,不知道山门的秘密。他们更像是山门圈养起来的牛羊,或许作用便仅限于传承后代。由于从小被灌输着顺从的思想,又在山门中与世隔绝的养大的人,是不能意识到这一点的,袁仕迁能产生反抗之心,也恰恰是因为他不是在山门里养大的。

而天机门分为两个部分,影子十卫与天机五处。

名义上均归令主掌管,实际上令主只能调遣影子十卫。这影子十卫,每卫百人,以数字排号为名,虽每一人都有过人之处,但皆是入世之人,散落在各行各业。而守护山门最核心的部分的,便是天机五处。

这天机五处便是文渊阁、战魂台、无极门、药灵谷与圣女殿,又分别掌管天机门的钱粮传承、兵甲战力、奇门玄学、药毒与神学,这才是天机门的核心,由于圣女千年未归,这五处的实际掌管者,便是天机四老。他们从不出山,却又牢牢地将天机门攥在手心儿里。

一个运转了千年的隐世门派,难以想向他的能量有多大。

“既然这天机门如此神秘莫测,那您怎么能保证月儿无碍呢?”

“若月儿真是圣女,那便没人敢动她。圣女殿即使遗失圣女千年,也依然是五处之首。”

“若月儿不是所谓的圣女呢?”其实申道昌一点也不希望袁明月做什么劳什子的圣女,那个传说中是仙人的挚爱。他不想去想什么前世今生,月儿今世是她的妻,便只能是她的挚爱。

“那暂时也无妨,我在毒发前,已将令主之位,传给月儿了。至少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天机令主、”

“那岳父此前中毒,是为何人所害?是否是送药之人?”

说到此处,袁仕迁摆手,示意不想多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申道昌也不愿意明目张胆的去打探。

“岳父此间告诉我之事,恐怕便是连平之也未曾知晓半分吧?如此与我托出,不怕万一走漏了消息吗?”

袁仕迁严肃道:“对于崇海,我就盼着他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官,不求其他。对于天机门,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我只希望,至我以后,袁家的子子孙孙,都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而不是,”袁仕迁话锋一转,讽刺的笑道,“恐怕,自我以后,也便再用不上袁家了。”

“今日您说的这些话,若是有一丝风声到了圣上的耳朵里,恐怕袁家九族。”申道昌再三强调此事,就摆明了接下来的话,将不再是一个女婿对岳父说的,而是两个政客之间的事了。

聪明人说话,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袁仕迁也痛快,既然诚意都已经给了,何不索性大方一点,再给自己的女婿一个保证呢?

袁仕迁呵呵一笑,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道:“贤胥啊,老夫当然知道,但你也要知道,这袁明月虽已经嫁人了,可还没出九族呢!”

见申道昌正欲反驳,立马挥手示意他不要插嘴,又接着道:“你不用多说,老夫也是年轻过的,若你真的对月儿无心,我宁愿让崇海带着她离开,即便是在山野一生,也断然不会将人给了你!”

申道昌立刻跪下,双手抱拳作揖,掷地有声道:“请岳父放心,定护月儿一世安康!”

“知道,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袁仕迁虚扶他起身,又在床头敲了两次,只见袁府的管家捧着个桃木盒子进来,放下便出去了。

“这是关于天机门的一些详细,皆是我多年来收集的。你认真收着,早晚用的上。崇海这孩子,打小就被我教的心思不深,但也不傻。以后若是遇到个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啊,你能帮的呢,就帮他一把。我打算等远贞的孩子生了,就给他谋个外头的差事,也比在这皇城根儿底下待着好。”

这话听着别扭,申道昌劝道:“岳父,您?”

“唉,人老了,就喜欢瞎想。加上这次被人暗算,不免想将事情在安排的全和一些。”

“我与月儿,都希望您能安康长乐。”

袁仕迁笑了,笑的很开心,也很满足。语气轻快。“听说你此次西北之行,所获不错?”

“表面上,各都指挥使都十分配合,可以说是兵不血刃了,估摸着也就是怕申家弹压兵部与户部,给申家一个面子。反正等我前脚一走,西北,还是那个西北。”申道昌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么。

“如今,五军都督有两位,都是淳王派,你申家在军中,本就没什么威望,有些棘手也是平常的。”

“岳父说的是。若硬拼,那是不智。办法是有的,不过是要略微费些功夫罢了。“

“年轻人多费心是好的,多磨磨性子也是好的。这喝京里得水活的人啊,总是要比旁人多费点儿心嘛不是。”

“多谢岳父教导。”

或能指点后辈,袁仕迁精神好了许多,“若论费心,这京里,你家老爷子,才是人物。不过,招儿呢,老夫到是有一个。”

“还请岳父指点。”

“老夫听说,前几日,章家出了点儿事儿,圣上将世孙下狱了,若你得空,可以去瞧瞧。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至于如何拉,这便要看你这十几年从你祖父那学了几层了。”

“章顺泽?”申道昌其实还瞒熟得,毕竟同为京城纨绔十几年了。

“出去吧。以后啊,袁家这门亲戚,你少登门。”

申道昌知道,袁仕迁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便也不多言,行了礼,便退下了。

刚拉开门,正要出去,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话,使他内心大为震动。

“暗子不好当,能退则退,当舍即舍吧!”

申道昌定定的站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回身,径直去了。出了院门,便见袁崇海居然站在门口等他。心知他是为了袁明月的事,便跟着他去了。

054 一合酥

宣德四年末,当朝首辅嫡次子申成武,因突然旧疾复发,辞官归隐,上越二日即复准。

同年,申家二子申道昌,奉上谕,整顿西北行营。归朝后,提出练兵不带兵、带兵不练兵乃大弊,上书天听,曰之废除旧俗,上亦复准。

宣德五年正月初一,神武将军之女袁戚氏产下一子,曰:庆之。

袁家家主袁仕迁,因被人所害,身子日渐消损,在喜得金孙之后,竟上书请辞,言只愿拖此残身,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皇帝竭力挽留,并着刑部,以一月为期,捉出下手之人。

“这是你我的第一个新年,你却不在。”申道昌在自己院子里独酌。

申二爷请辞的原因,乃是因与昭武国郡主—那色波蒙灵有旧。故需韬光养晦,安分守己。今日是国宴,申成武因是白身且应正“病着”是不可能去参加宫里的宴会的,而申道昌身为新上的任佥事指挥使,正是如日中天,得以进宫伴驾。

来到宫宴之上,有不少人热情的与他打招呼。有保皇派、有淳王派,还有站在岸上望风的,一个个笑容满面,春风得意。可是谁也不是到这同样的笑脸下,藏着哪些不同的心思。

大殿之上,满室生辉,白如昼。琼浆玉露,珍馐铺满,殿中的歌姬不知为此次盛会准备了多少时日,妩媚的笑着、跳着,那眼波流转,宛如流光;舞姿飘荡,如惊飞鸿。若是一眼被相中,便是从新活了一回了。

“这申家可真行,有这么个儿子,愣是藏了十几年,可惜白担着这么多年名声了。”帝后露了个面便回后宫了,几个喝的渐入佳境的武夫,胆子自然大了起来。若要说碎嘴,可从来不是女人们的专长。

“就是,申家又不是担不起这么个名声。”

“可不是嘛!之前原本萧家还想替我牵线,我当时还怕咱家门第够不着。哪知道后来居然是袁家,早是如此,那我家也是够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虽嘴上这么应着,可心里确是鄙夷的。说什么门第,还不是之前有眼无珠看走了眼,如今看着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便又红了眼呗。

群臣相聚,自是谈论些私底下的事情,无伤大雅。申道昌听在耳里,也并不放在心里。帝后不在,众人只需痛快吃喝,等到时辰到了便可出宫了。

申道昌找了一个借口,连忙溜了出来。却不想刚出殿门儿,戚子年见了便跟着出来了。

建武帝独自在乾阳宫内,坐在这高高的龙椅上,在这万家灯火之夜里。

透过满殿斑驳的蜡烛光,映衬着内侍们一张张小心翼翼的脸,是那么的虚无缥缈,面目可憎。

德海捧着一个食盒,轻轻的走进来,老脸硬是皱成了一朵菊花,尖着嗓子道:“启禀圣上,怡安宫送来了些糕点,说是惠妃娘娘亲自为您做了一合酥。”说罢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捧到皇帝跟前打开。

建武帝搭眼一瞧,那圆圆的金黄的酥皮糕点,点缀上几颗白芝麻,煞是可爱。建武帝忍不住拿起一个,还未入口便香气扑鼻,轻轻的咬上一口,口感甚好。

德海见皇帝尝了,正暗自欢喜。突然,皇帝一把将没吃完的糕点砸在德海脑门上,手一拂袖,将盏里剩下的全部拂到地上。玉盏碎了一地,圆圆的糕点,径直滚出几米,吓的乾阳宫的内侍齐齐跪在地上,齐呼道:“圣上息怒!”

德海比所有人反应更快,第一个跪上皇帝脚边不停的磕头,嘴里喊着恕罪。皇帝一脚将他踢开,怒气冲冲道。

“来人!传朕旨意:惠妃妄揣圣意,即日起禁足怡安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怡安宫半步!”

“是。”

德海此时已是负罪之身,秉笔太监连忙将圣意润色成圣旨,即刻着人去怡安宫宣旨。

“拖出去!杖责五十。”

立刻便有两个太监,将德海拖出去,德海不停的磕头道“谢主隆恩。”

片刻功夫,门外便有噼噼啪啪的闷哼声传来,是被堵了嘴后发出的呜咽。

听着这一声声闷想,建武帝瘫坐在龙椅之上,喃喃道:“母妃。”

早年间,建武帝还是个孩子时,便爱吃这一合酥。因着多吃易内热上火,先太子妃还在时,便常让人在一盒酥里加苦杏仁,给他除湿去燥。加了苦杏仁的一合酥,回味略带苦涩,建武帝便不爱吃了。自从先太子妃走后,便再也没有人给他吃过,加了苦杏仁的一合酥了。皇爷爷虽然偏爱他这个皇长孙,可毕竟一国之君,如何能注意这些微末之事情。宫里的奴才,人人都不敢得罪皇长孙,便再也无人愿意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了。

未及一刻,殿外的声音渐渐停歇,德海被人夹着进来。一进殿便匍匐在地上,涕泗横流的哭道:“老奴最该万死!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狗奴才,知道自己错儿哪儿了吗?”

“奴才,奴才该死,奴才冒犯龙颜,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请皇上恕罪!恕罪啊!”

“朕来告诉你!朕是天子!朕要打谁、骂谁,斩谁,那都是朕的意思,何时轮到你一个狗奴才来多嘴了!“

“奴才不敢!请皇上饶命,请皇上恕罪!。”

“不敢?不敢就好!朕告诉你!朕自幼在宫里长大,高祖皇帝还在时,朕便在这峦城之中,这宫里的把戏,有哪样是瞒的了朕的?”

“皇上圣明。奴才狗胆包天,猪油蒙了心,请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

“念你伺候朕多年,尽心尽力。此次便饶了你。若敢再犯,定斩不饶!”

“奴才不敢了!奴才谢主隆恩。”德海捡回一命,将头在地上磕的咚咚咚的空响。

“好了,看你哭的像什么样子!狗奴才,下去吧。“建武帝怒意消了一些。

德海听了建武帝的话,立马卷起袖子往脸上胡乱摸了一把,挤出个笑来道:“奴才告退,奴才告退!奴才谢主隆恩。”

出了殿门儿,立刻便有小太监前来扶着德海,道:“德公公,您没事儿吧!”

德海吃痛一声,咬着牙道:“能有什么事儿?咱们做奴才的,挨顿板子而已,多大点儿事儿呢。”

说完被小太监们扛着,龇牙咧嘴的回去了。

055 夜探深宫(1)

“娘娘,娘娘不好了!”

怡安宫的宫女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嚷嚷道。

惠妃这几日正为了章顺泽入狱的事情烦扰,章顺泽是惠妃一母同胞的哥哥,均是章家幺房所出。

章家历代武将,大部分的男人都早早的或战死沙场,或落下一身伤病,也活的不长。尤其到了章顺泽的父辈代。章家的直系男人死绝,只余下章顺泽这一滴血脉,国公夫人与几个寡媳,简直是将他当作眼珠子、心肝命一样的看着、供着。这一出事,国公夫人便再家要哭瞎了眼睛,国公为了不得罪皇帝,硬是将女人们关在家里,不让她们去递条子。若不是自己从淑妃那听到点影子,还不知道有这事儿呢。

她是真的想不通。圣上一直很偏爱爱自己的,这次怎么哥哥就犯了那么一点儿小事儿,皇上便不依不饶的呢?亏的自己那日还在乾阳宫门口跪了一日。

于是便只有好好讨好一下圣上,看能不能趁着年节,皇上一喜之下,便将人放了出来了。

惠妃怒道:“什么不好了,掌嘴。皇上也真是得,也没多大个事儿,过年过节的居然把人关在牢里。”

“不。不是得,娘娘,是海公公,海公公他”宫婢的了信儿便急急忙忙跑回来报信儿,早已累的喘气,说话结结巴巴的。

惠妃一听海公公,以为是自己的事情办成了,喜上眉梢,问道:“海公公怎么了?是不是皇上答应放人拉?”

惠妃心想,自己这一合酥,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呢!

“海公公被打了五十大板,圣上龙颜大怒,还说,还说,说要禁您的足呢!”

“大胆!”惠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扬手便要打去。此刻传来一声尖细声音,高声唱道:“惠妃接旨。”

惠妃恨恨罢手,只得带领宫人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本佳节,君臣合乐。然,今有惠妃章氏,骄矜无物,妄揣圣意,是为大不敬。念其忠良之后,尚为初犯,故即日起禁足怡安宫,以思己过。

钦此!”

“惠妃娘娘,接旨吧。”传旨太监恭敬的提醒道。

惠妃是触怒皇上不假,可她还是惠妃,还是姓章,能来传旨的太监都不是傻的,才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儿得罪主子呢。

“什么?皇上要禁足于我?我不信!让我去见皇上。”惠妃简直难以置信。“皇上不是一向疼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

“惠妃娘娘,皇上此刻心情不好,等过些日子,气消了,自然就放您出来了。”

传旨太监前脚刚走,便来了一队兵甲,将整个怡安宫围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也就是说,不仅惠妃出不去,那些住在怡安宫的其他低位嫔妾们也出不去了。

“娘娘,您快起来!”

“走开!”

重华宫,萧淑妃正端坐着守岁。桌上摆满了佳肴,却一筷子没动。国宴之上,自然有萧淑妃一席之地。她是自皇帝还是长孙之时便跟着皇帝了,皇帝对她也是有几分怜爱的。可今日这样的日子,皇帝是万万不可能来陪自己一介小小的妃子守岁的,明知道不过是空坐一场,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个念想。

“启禀娘娘,德公公被圣上重责五十大板,如今惠妃娘娘已经被禁足怡安宫了。”重华殿的掌事女官流苏沉稳道。

“禁足了?禁足了才好呢。”又看了看时辰,已经这个时候了,皇上是决计不可能来了。“都退下吧,本宫要安置了。”

“是”宫婢们齐声行礼退下。

淑妃叹了一口气,心道:

惠妃自幼娇惯,性子急躁,心无城府,这样的性子,便是做个一般的高门长妇都实在勉强,更不必说在这皇宫之中。若不是靠着章家,早就不知死了几回了。皇上虽说年轻,可最恨的便是被人知道了心思。高祖皇帝将自己全部的心血都拿来培养太子了,先太子去后,对这个长孙也是更加疼爱万分,可到底没教了几年,便去了。

先皇帝是开国定鼎之君,丰功伟绩,自然不再话下。当今一直以先帝为榜样,可是论武功、论谋略、论才能、论城府,皆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当今最忌讳的事情,便是有人猜度他的心思。

因为,他怕啊,他知道,他是不如先帝的,甚至,他连先太子也是不如的。若不是先帝余威犹在,恐怕此时坐在这个皇位之上的,就另有其人了。

自己能做的,不过是看在嫂嫂的面子上,尽量帮帮她罢了。

进了这黄金牢笼,终究便只剩下活着二字罢了。

这厢申道昌溜了出来,在皇宫之中东穿西绕,到拥翠宫便不见了。戚子年四处找了也没发现人,毕竟是私闯后宫,不敢多逗留,便走了。

申道昌终于将人甩掉了,等来一会儿确定没人跟踪,这才穿过拥翠宫,进了长乐宫。长乐宫原来是先皇后的寝宫,先皇后故去,先帝便让人封存了长乐宫。平日里除了特定的日子有打扫之人进出以外,在无人来此。

申道昌回去看了袁仕迁给的那箱子东西,他猜他所需要的东西,有极大的可能便是放在了长乐宫了。而且,只有今夜,皇宫的守卫会集中于宴会之出,与后宫之中,这偏僻地方,来了才不会被人发现。

进了长乐宫,申道昌还讶异了一下。这宫里已经多年无人居住,却还是保存的与皇后在世时一模一样。进门所见之木材,皆是上等金丝楠,多宝格上放满了金器、瓷器,就连床幔上的轻纱,都还靓丽如新,朱颜不改。随即想了想袁仕迁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也就释然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夜明珠,申道昌将各个摆件、珍宝都挨着检查了一番,并无发现什么暗门。到时看见这多宝格子后还放着一排排书架,放满了书。也许是久了没人来过,打扫的宫人们也开始偷懒了。书外侧到时听干净,书页边缘却多了不少灰尘。要不是闻着这刺鼻的气温,申道昌也没发现。

“咦。这书,有问题?”申道昌摸着一本书,打眼一看,是一本游记。刚准备拿起来仔细研究,便听见门外有人靠近,申道昌来不及细看,便将书藏在怀里,在宫梁上藏住,等着人进来。

056 夜探深宫(2)

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响动,长乐宫的大门掀开了一丝缝隙。缝隙中一道影子闪过,便见一个裹着黑衣的人进来。

来人进入殿内,便开始四处搜寻,申道昌暗暗思忖,有什么法子可以不惊动此人。可是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以静制动,赌一把了。

申道昌屏住呼吸,控制自己不去看。以免被发现。过了一会,渐渐没了动静,便偷偷瞧了一眼。

只见一只泛着荧光的小虫子,正在以一种快的诡异的速度,检查着这主殿的一尺一寸,申道昌心想,原来是用蛊的行家啊。扫了一眼来人,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到时看出不是男女。

忽然申道昌感觉到来人的呼吸声似乎变得急促起来,原来是那虫子找到了东西,并再那宝物上留下了点点荧光。

那是一只上好的青铜四羊方尊,方尊近两尺高,四边布满兽纹,尊四角各塑一羊,肩部四角是4个卷角羊头,羊头与羊颈伸出于器外,堪称绝世重宝。在这华丽的宫世中,既不好的出彩,也不差的突兀。

黑衣人正是见了这只青铜四羊方尊,兴奋异常,欣喜的扑上去敲敲打打,申道昌蓦然,心道:该不会是来盗宝的吧。这屋里这么多物件,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还需要这么挑挑拣拣的,随便拿不久行了吗?不过随便拿的前提是,要有命带出去才行。

申道昌已经拿到东西了,自然是打算撤退了。趁着此刻那人心思全在那青铜四羊方尊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虽然长乐宫长年清静,可毕竟任然是皇宫重地,若然再耽搁下去,必然是要被发现的。

若是申道昌知道他走后会发生这一幕,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就在他走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人从身上掏出一个约么四五寸大的葫芦,对着那青铜四羊方尊的口子便到了下去,夜色不明,只看到是一些黏糊糊的液体,像是黑色的蜂蜜。接着那只发着荧光的虫子,快速的爬向进青铜四羊方尊,只见那黑乎乎的粘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满了青铜四羊方尊。

凑近一看,居然是数不清的蚂蚁大小的黑虫子。这么以大尊虫子,恐怕也数以亿计了。因为太小太多,挤在一起,乍一看起来,就像是黑乎乎的粘液,看的人头皮发麻,肝胆俱丧。

那青铜尊装满虫子以后,又飞速的被青铜四羊方尊“吃掉”,眨眼之间便没了。“吃”了这些补品过后,那青铜四羊方尊中间闪起丝丝蓝色光幕,似有闪电纹路铺在光幕表面。光幕飘起,如泉眼一般飘在青铜四羊方尊的上方,光球之中,是一朵黑色莲花,十分诡异。

黑衣人见了这黑莲,面色一喜,又不知从哪儿放出一批飞虫,像光球上飞去,刚一接触,便听见噼里啪啦的兹啦声传来,虫子死了一地,那光幕也淡了不少。见起了作用,那人毫不犹豫的又取了飞虫出来,前赴后继的像光球飞去。

“快,有人闯宫。将长乐宫围起来!”

突然长乐宫外灯火通明,应该是殿内动静太大,引起了守卫的注意。黑衣人看了那还剩下的最后一点淡淡的光幕,咬咬牙,又投入了数倍的飞虫。

突然正殿的门被踢开,一排弓箭射来。黑衣人急忙闪身,可是正在此时,光慕终于消融了。那黑衣人连忙伸手将黑莲抓在手里,一个躲闪不及,一直飞羽箭正射中他的后心。

黑衣人闷哼一声,血腥之气从心底涌出来,硬是压着,提气飞跃过守在殿外的守卫,三两下便闪身不见了。

“追!”禁军小队长立刻命令道,“快去禀报指挥使大人。”

“是”

年节之上,宫里出了刺客,而且还没抓着。皇帝自然是龙颜大怒。下令封锁皇宫,谁也不能擅自走动。本来在宴会上喝的醉醺醺的文成武将们,瞬间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申道昌刚从长乐宫回来,正准备趁人不注意溜回去。刚落了座,便听见圣旨,心想,肯定是那黑衣人被发现了。大殿之内静悄悄的,谁也不敢交头接耳,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座着。

申道昌扫了一眼,没发现有位子空着。那说或许那黑衣人并不在此间之中。申道昌正在推算那人可能是谁,觉得有双眼睛始终在盯着自己。抬头一看,正是戚子年。

戚子年目光审视,似乎是在询问此事是否与他有关。申道昌微微对他举了举酒杯,仰头喝下了。

这厢,那黑衣人径直跑进了一处慌殿之中,暂时在殿外的荒草之中停住。后背的的箭穿透了前胸,简直就是挨着心房穿过,他不敢硬拔,只能暂时用蛊虫止血,以免失血过多。

火光越来越近了,黑衣人心一横,便走进了这一座荒殿。殿内布满灰层,到处都是蜘蛛网。殿内格局也怪,虽然黑衣人看不懂这个布局有何用意,但他知道这屋子不简单。

现在后有追兵,不得不进了。

一进入正殿,最显眼的便是殿内空无一物,只有中间有一口井,里外皆用青砖砌号。井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黑衣人听见身后传来的禁军的搜捕声,事已至此,唯有赌一把了。心一横,闪身跳了下去。

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黑衣人虽被摔了个半死不活,噗的吐了一口血,痛的冷汗直冒,硬是不敢发出丁点儿声响。

“大人,血迹到这殿外就消失了。”

禁军指挥使迟疑了会儿,说道:“进去!”

“是!大人”

一队人马出去搜寻了一番,一无所获。想来也是,这本就是一座独殿,殿内一览无余,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便只有这口井了。

“启禀大人,并未发现刺客踪迹,但殿内有一口怪井,不知是作何用的。”一个小队长来报道。

“啊!”突然正在殿内搜查的禁军,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就没了声音。其余人慌张的跑出殿外,嘴里嚷嚷道:“井里,井里,有人!”

那群人刚跑出来,一个从眼前闪过,咚的落在地上,恰好落到正站在殿外的禁军指挥使的脚底下。众人一看,赫然便是刚刚被吸入井里得兄弟,只不过被人吸干了血,只剩下一具干尸了。

那禁军指挥使,脸色一变,思索片刻,转身出了外殿门,并让人封锁宫门。那被吓的没回过神儿来得那一小队人,便傻傻的被关在了里面。反应过来刚准备跑,却被身后的莫名的力量吸住,随着数十声惨叫声传来,过一会儿便飞出了数十具干尸了。

那黑衣人躲在井底下,虽看不见,但他知道,这井里,住着一个魔鬼。豆大汗珠,从额头滚滚落下,早知如此,他宁愿被皇帝抓住。可惜了。

057 人为刀俎

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

“小月月,这果子味道不错,你尝尝。”

云凡躺在木质藤椅上,半闭着眼睛,悠闲的说道。

仔细看开,那藤椅竟连着旁边一颗千年古木的枝丫,藤椅上还零星的长着绿叶,生机盎然。

真是天地造化之精髓。袁明月叹道,这完全就是一幅人间仙境,让人成迷其中。

袁明月一行人来到不青山已经几日了,那日进入石壁之后,发现不过一壁之隔,确是两个世界。

太华山原本仙山,只因后世渐渐与世人知道,居住其上的仙人不愿被俗世纷扰,便用仙力将太华山拔地而起,炼制成法器,遮掩行踪,游离在三界之中。而世人所见之太华山,不过是神仙遗迹罢了。

不青山中,没有日月,不知星辰,岁月静止,与世隔绝。

这里仙株遍地,气候常年温暖,飞禽走兽皆为异,最重要的是,袁明月来了几日,却没有见过,除了药灵儿之外的人。

倒是有服侍之人,可袁明月总觉得,她们不是人。虽说不出所以然,但袁明月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边袁明月担心的不得了,那边云凡却是掉进了安乐窝,该吃吃,该睡睡,绝不含糊。

看着袁明月出神,自己说了几声了都没听见,云凡再她眼前挥挥手道:“你又想什么呢?”

“也不知道芍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困在这个这么久了,得想个法子出去才行。”袁明月摸摸肚子,这孩子已经六个月了,迟则生变,此地不是久处之地。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现在是孕妇,就应该好好呆着养胎,别担心那些有的没得,不是你担心的事儿。”说着便把袁明月往藤椅上推,“这椅子不错,你试试。”

袁明月退不过,便做了上去。

云凡接着道:“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这地方什么情况,妹的,这莫不是天宫。人把我们逮来,估摸着怎么也有个三五八天了吧,成日里这么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不派个人看着,这说明什么?”

袁明月答道:“说明他们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们知道,我们肯定出不去。”

“哎,这就对了。所以啊,你想也是白想,还不如趁这个功夫多吃两个仙果,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包治百病呢。”

“呸”云凡吐了个果皮,道“还有你那个芍药,人家没事儿为难她一个丫鬟干嘛。这大街上随便哪儿逮个人,不比她值钱。再说了,那天你没听那龟儿子说吗?还有一个门人,说不定啊,你那丫鬟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哎哟!”云凡痛呼一声。

“怎么了?”

“刚刚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后脑勺上来了一下。”云凡转过头,什么也没看见。

“云凡,你快看!”袁明月示意看她背上。

云凡转着走到后面,本以为是有什么东西,正欲要砍,待看清以后,突然骂了句娘。

“握草,这椅子还会按摩?树精哪里跑。”云凡扑上去摸那树干,只见刚才还温顺的给袁明月按摩的藤条,突然像云凡袭来,啪的一声抽在云凡手臂上,即刻便起了一条红印记。

“云凡!”袁明月担心的叫道。

“你走远点,妈的,一颗破树也敢欺负老子。”

云凡从包中掏出一张符纸,呼的一声,那符纸自动点燃,云凡口中念诀,那火迎风飘扬,扑古木而去。

那树根深叶茂,肢条漫天摆动。可云凡角度刁钻,还是有零星火星落在树上,烤干了一些树叶。

“小乖,你干什么!”

只听一声清脆女生呵斥道,一手挥出掌风,便将火焰熄灭。顺手还把云凡打翻在地上,随着喉咙一整腥味,蓦的一滴血迹从嘴角流了出来。

袁明月一见云凡受伤,便冲了过来,身体尽力后仰,跪坐在地上,抱着她的头:“云凡,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

“咳!没事儿,岔了口气。”

“师父,灵儿,我不是故意的。”来人正是药灵了。

“你要动她,便先杀我吧。反正我们也不是你的对手。”袁明月挡在云凡面前。

药灵儿见她生气,急忙解释道:“不是,师父,是她先用火烧小乖的。灵儿不是故意的。师父,”

“你不用说了,云凡,我们回去。”

便扶着云凡回了住处。

见袁明月走了,药灵儿委屈的在树下哭了起来。那古树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悲伤,抬起枝条,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药灵儿抱着那枝条,哭的更伤心了。令人惊叹的是,凡是被药灵儿眼泪沾染之处,那受伤的藤条,便立刻恢复了生机。

屋内。

“云凡,你好好养着,我出去一下。”

“你出去干什么?你可是个孕妇!”似乎怕袁明月去报仇,云凡道:“再说了,我就是一下没收回来,岔了气了,休息一下,保证活蹦乱跳的。”

袁明月沉声道:“如今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鸡蛋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你安心养着吧,放心,像你说的,若是要杀了我们,还费劲把我们逮回来干嘛!”

云凡知道拗不过她,也相信她,便:“那你自己小心点。”又从包里拿出一面乾坤镜,道:“这是好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

袁明月点点头,便出去了。

058 试探

袁明月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去找药灵儿。在这个完全陌生又神秘的地方,她唯一有交集的人便是药灵儿了。

还在痛苦的药灵儿见到袁明月去而复返,连忙胡乱的擦干眼泪,嘟着嘴问道:“师父,灵儿以为师父再也不要灵儿了呢!”

说罢便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袁明月看着她哭的那么伤心,想着她不过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便过去摸着她的头道:“好了,不哭了。”

“师父。”药灵儿声音孺慕的撒娇。

药灵儿见袁明月站着吃力,便要拉着袁明月坐在藤椅上,袁明月想着刚才那事,心里隔应的慌,一张有自己意识的椅子,任谁也不想做在上面。

“灵儿,我不想坐这儿。”

“为什么啊?师父以前最喜欢坐在小乖的身上了。”药灵儿歪着头,似乎很不能理解。

袁明月打个哈哈,“因为我想到处走走,看看,灵儿能带着我四处看看么?”

“好啊。师父想去哪儿,灵儿便陪着师父去哪儿。”说罢站到袁明月的身旁,亲昵的搂着袁明月的手臂。

“那儿这儿那里最热闹啊?”

袁明月这是想通过分析这儿的人的聚集之地的分布,大致的摸清这的地理位置所在的方位。

药灵儿想了半天,才弱弱的道:“什么才是热闹啊,师父?”

袁明月快要惊调了下巴,这孩子果真是不经常下山吧。随即解释道“就是人最多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药灵儿喃喃念道,突然恍然大悟:“灵儿知道师父要去哪儿了。师父,灵儿陪您一起去。”

说罢,从掌心里变出一朵莲花状的玉石出来,对着袁明月道:“师父,乘灵儿的小床过去吧。”

袁明月只见玉莲金光一闪,长成坐垫大小,在药灵儿的示意下,轻轻的坐了下去。药灵儿见袁明月坐好,虚托起莲台,手掌一挥,眼前便出现浓浓大雾,药灵儿毫不犹豫的便走进了迷雾之中。

袁明月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忙忙,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一座巨大的石门门坊之外,转身看去,身后的迷雾散去,只是一便空旷之地。

“这儿是哪儿?”袁明月从玉莲台上下来,眼见药灵儿收起了莲台,顷刻又变成巴掌大小的玉莲花。

“这是战魂台啊?师父不是说想要去人多的地方吗?整个不青山,就他们这儿人最多,有五万人呢。师父要进去看看吗?”

袁明月心想,“五万人?这么大而精确的数字。战魂台?不会是练兵场吧。难道不青山还私自养兵,还是五万。怪不得进出方式都弄的神神秘秘的。”

似乎没发现袁明月出神,药灵儿嘀咕道:“不知道肥遗那家伙在不在,灵儿真的是太讨厌他了。”

“灵儿说什么?”袁明月没听清,反问道。

“没什么。师父咱们快走吧。”袁明月也没细问,两人便往里走,药灵儿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幸好师父没听见,不然又该骂我嫌弃肥遗了。

“灵儿能跟我说说,不青山都有哪些地方吗?”

药灵儿一听袁明月问话,立刻将知道的都倾囊相告。

“就六个地方啊,一个文渊阁、一个战魂台、一个无极门、一个药灵谷,还有圣女殿和师祖的墓地。”

“墓地?你的师祖去世了吗?”既是药灵儿的师祖,那她称呼我为师父,那她的师祖,那不就是我的师父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人可能死了,袁明月的心突然就好难过,好悲伤。仿佛那是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一般。

“去世?没有啊,师祖只是喜欢住在墓地里而已。但是灵儿也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师祖了,灵儿也好想好想他哦。每次想去看看他,但是都没进去。师祖的墓地门关了,灵儿在外面叫了好久,师祖都没听见,肯定是还没回来。”

“那灵儿一定是药灵谷的,对不对?“

“对啊,灵儿还是药灵谷的谷主呢。”

“那骨龟是哪儿的呢?”袁明月问道。

“骨龟就是无极门的啊,肥遗就是战魂台的,赤憋就是文渊阁的啊。”

“那我呢?我既然是你师父,那我是哪儿的呢?”

“师父是圣女,当然是圣女殿的了。”药灵儿想了想,又道,“不对,师父是师祖的才对。”

袁明月可不想背着师徒乱伦的锅,轻轻拍了一下药灵儿的脑袋,“胡说什么。”打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何时与她这般亲密,仿佛这个动作重复了千变那么熟悉。袁明月突然恐慌了起来,自己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如果自己真的是圣女转世的话,那这算什么?穿越还能用平行世界、四维空间解释,那么前世今生又用怎么解释?袁明月觉得自己真的要被逼疯了。

药灵儿看着袁明月不对劲,连忙关心道:“师父,你怎么啦,是不是肚子又痛了啊?骨龟跟灵儿说了,现在师父有身孕了,不能累着、渴着,也不能磕着、碰着,灵儿会好好照顾师父的,这样师父就会给灵儿生个弟弟,再生个妹妹。”

看着药灵儿沉浸在幻想中,袁明月也摸摸肚子,欣慰的想着,无论如何,自己马上就要有孩子了,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喜欢,一定要守着她慢慢长大,爱她、护她。

药灵儿说了一大串,才拍着脑袋道:“对了,师父,你累不累啊?要不你还是坐灵儿的小床,灵儿托着你走。“

“不用了,我来了不青山好几天了,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这里,走走也无妨。”袁明月推辞了,又状似无意的问道:“灵儿,刚才咱们过来的时候那个雾是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不管去儿,都得有你这个玉莲,或者骨龟的那个龟壳啊?”

“对啊。白雾是每个地方之间的界限,我们到是可以来去自如,可是如果要带着其他人,只能是我的小床,骨龟的壳子,还有赤憋的长喙和肥遗的爪子了。”药灵儿搬着指头数道。

“那出去呢?”

“也是一样的啊。”

那就比较麻烦了,袁明月不死心,“那如果没有这几样东西,又想出去的话,会怎样?”

药灵儿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会掉在缝隙中出不来吧。”

“出不来会怎样?”

“不知道,灵儿没有见过掉进缝隙中的人。”

那就是都死了?袁明月心道,看来要离开,很麻烦了。

059 子曾经曰过

袁明月来到战魂台正殿,只见门匾上并无字迹,而是一条龙蛇,刻印与门匾之上。龙首朝前,是为正龙。那神物刻的甚是模糊,但那霸道的气息确是铺面而来,十分凶煞。

殿外两排兵甲,手持长枪,肃然站立,让人心而生畏。

药灵儿朗声道:“我们要见战魂,快点让他出来接我们。”

那守门人即刻起手做法,似乎是向里传送这里的消息。

袁明月觉得不好,悄悄问道:”灵儿,本是我们打扰了,如何还敢让人迎接,理应是我们进去拜会才是。“

药灵儿支支吾吾半天才垂着脑袋道:“上次我闯进去,被逮着了。战魂还说要把灵儿军法处置了。要不是师祖求情,灵儿说不定现在还被关在战魂台的索魂宫里呢。千万不能进,千万不能进。”

“那要不咱们回去了吧?”

“好啊好啊!”药灵儿点头如捣蒜,本来她也不想来啊,要不是师父要来,打死她她也不要来这个地方。

两人正准备撤退,殿内传出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恭候圣女!”

殿门打开之后,只见一个身高十尺有余,满面虬髯,身披黄金战甲的巨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此人身体庞大,可步伐甚是矫健轻盈,他走到袁明月面前,单膝跪下行礼道:“战魂恭候圣女,圣女长安”

袁明月虽不识得此人,但据灵儿所描述,应该便是此间主人,看其装扮,理应是为将军,于是便虚扶一把道:“将军您快请起,我本客居贵宝地,当不得将军如此大礼。”随即屈膝还礼。

“您是圣女,理应如此。即便您此刻还未恢复记忆,但也依然不能改变您是圣女的事实。因界限之故,战魂来迟,还请圣女不要怪我。”

“将军客气了。”

战魂请袁明月进去,袁明月便客随主便,带着药灵儿一起进去了。

药灵儿似乎十分惧怕这位将军,本来遇到自己之后,性格还是比较活泼的,可是自从见到这位将军之后,便如之前见到云凡一般,一字不说,冷若冰霜,仿佛是一朵千年雪莲,散发着幽寒之气。

经过正殿门时,袁明月突觉得呼吸不畅,像是身边的水汽被突然抽干了似的,走过殿门之后,便又无事了。袁明月忍不住回头,却见殿门顶上,有一浑圆珍珠,大约女子拳头般大小,袁明月哑然,她生于京城,也算是见过不少珍宝,如此大的珍珠,不要说见过,便是听也是没听过的。

袁明月低声示意药灵儿看,药灵儿瞥见了,然后又恢复了高冷的姿态。袁明月本以为是她也不知道或者是不愿意说,心底确是冒出一个声音道,“师父,那就是肥遗,您不记得啦?他现在住着的那个海之眼还是您去给他偷来得呢!而且都没有给灵儿,就给了他一个人。”

袁明月心想,那便是传说中的肥遗了吗?

山海西经中说过,‘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名曰肥“虫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是为华山肥遗;有鸟焉,其状如鹑,黄身而赤喙,其名曰肥遗,食之已疠,可以杀虫。是为英山肥遗’。此山既为前太华山,加之刚才那门匾之上的龙蛇形象,理应便是华山肥遗了吧。

一行人到了正殿落座。战魂询问其来意。袁明月直言不讳道:“实不相瞒将军,我本是意外来此仙地,如今已经数日未归,家里人恐以担忧,所以想早日告退。却不知不青山之主为谁,也好与他告辞。“

自己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不必拐弯抹角。不如直接说开来,看看他们所图为何。

战魂沉思了半晌才道:“圣女如今已全然没了往日记忆,修为也全数在轮回之中化为了泡影。为今之计,便是在山中修行,早日恢复记忆才是。”

这便是委婉拒绝了。“敢问将军,我乃一介凡人,并不是你们的圣女。即便我前世是,但现在以是另一世了,如何能相提并论呢?”

“圣女殿已经等了您千年了,您理应回去看看再说。而且世间即将战乱,您最好就在不青山上住些日子,待您恢复了记忆或者生下了孩子,便再下山吧。”

话已至此,多说无意,既然已经知道了进出的关键,办法总会有的。

反正来都来了,袁明月顺嘴一说:“将军,我听闻战魂台乃是养兵之所,既然我为圣女,那可否容我一观呢?”

“当然,圣女请!”战魂默默吐了口气,仿佛只有袁明月不说要走,那便是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似的。

战魂拿出一顶微末轿子,请袁明月上去。看着不大,可袁明月走近他一分,这轿子便大一分。等袁明月坐进去时,觉得里面甚是宽敞。当即赞叹道:“将军这顶轿子,到时极好的。”

“一个小东西罢了。若得您心,便献与圣女了。等会儿我将使用咒语与您,待您有一分修为,便可随心所遇使用此物了。”

袁明月心道,还想叫我修仙啊,我才没那么大的宏图伟愿呢,我就想回现代,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得了。

袁明月没有回话,战魂也不在意,在他施法之后,只见那轿子自己便飞了出去,药灵儿一行人便急忙跟上。袁明月更觉得神奇,若是云凡在的话,不知有多喜欢此物呢!

想起云凡,袁明月也并不是不担心。只是若不知己知彼,如何逃出生天呢。只要逃了出去,回了京城,那他们便也没法子了。若真的是神仙,法力无边,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为什么要用计将她骗出京城,才能绑架她呢?

是的,哪怕是到了现在,袁明月也不相信这些人是神鬼之类的。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袁明月未曾听闻过这些玄之又玄的事很正常,但是总有了解这些东西的人。既然不青山的人能做到,那必然也有能克制他们的人或物,袁明月不怕、反正你不是说我是圣女吗,地位又好,那我何不‘仗势欺人’,便宜行事呢!

其实,袁明月不接受圣女这个设定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子曾经曰过:“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圣女什么的,听起来就很高级,谁知道这个圣女具体是干什么的,需不需要为圣教无私奉献或者杀了祭天。神秘门派这种东西,最好别碰。说不定就惹祸上身了。”

060 云凡被收

约么过了一刻钟,轿子缓缓停住,悬浮于高空之中。帘子从里面看的通透,袁明月垂眼往下看去,自己正处在一楼阁之上,楼阁前方一片广袤平底,满是兵甲,正在训练,气势恢弘,颇为壮观。

袁明月见其招式,也与普通凡兵无太大区别,心里奇怪,既然是神山,为何不练仙术,反而练就这排兵布阵之术呢。

袁明月随着轿子缓缓落下,正好落在此楼阁之上,袁明月放眼望去,便见题了“战神宫”三个大字。

战魂恭请袁明月下轿,袁明月出来才发现,此处哪里是楼阁,分明是一座看台。看台之上,摆了两把椅子,仍然是一大一小,与袁明月之前在京城发现的那一间神秘屋子里的椅子,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袁明月内心甚是不舒服,闻到“将军,此间为何名战神宫呢?”

战魂深深凝视了她一眼,才:“此间是圣主行宫,故而曰战神宫。我等不过是在此地,对圣主的战意中有所领略,因此称战魂台。”

袁明月点点头,心想,此圣主不知是如何惊艳绝才,居然只是领略了他些许战意,便能有如此威猛,那若是此人出手,那该是多么毁天灭地了。见旁边战魂一直欲言又止,便道:“将军有话,不妨直言。”

“圣女能识得此间文字?”战魂惊讶的问道。

袁明月皱眉,没有接话。到是战魂接着道:“不青山的文字乃为天书,凡人看着理应是空白,或者模糊不清的,这也是无字天书的由来。既然圣女尚为恢复记忆,那便不应该独独记得这天书。”

袁明月无法反驳,她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一路上来,芍药昏迷不醒,而云凡也一直没有说过她看不见这些字,她能非常自然的识得,便以为云凡也一样。

“或是我父亲小时侯教过我吧!”

战魂摆摆手,掀起一阵微风,道:“绝无可能!天书乃是掩藏天机所在,绝不可能为凡人窥视。即使袁家历代天机令主,但始终是凡人,便是能习得微末术法,也只能看些个大概,凭着这些大概模子,画些符纸,绝不可能还能传与他人。即便天赋异禀,能识得几个,也不知道读法,只能画下来,传与人。”

袁明月不想多谈,便回避道:“或许就是缘分吧!将军不如说说这些排兵布阵有何讲究,不然我莫说门道,便是热闹也看不出来了。”

袁明月不愿意多说,战魂也不勉强。便转头为袁明月一一解析了起来,并不半点藏私。

袁明月到是对这个金甲巨人般的将军颇有好感,若自己果真为千年前的圣女转世,这千年时光,也不能改变这个军人的赤胆忠心,那心该是多么的坚定。

战魂对兵伐谋论甚是有心得,袁明月渐渐的听的出了神,一边儿的药灵儿是听不懂这些的,无聊之及,便取出玉莲开启打坐起来。

药灵谷内,云凡左等右等都不见袁明月回来,心中隐隐有些担心。想着她手无缚鸡之力,又大着个肚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啊,呸!云凡你想什么呢!咱们可是主角,自带主角光环,什么事儿不能解决啊,呸呸呸呸呸!”

话虽如此,云凡暗自调息过后,觉得自己稍微能动弹以后,便一瘸一拐的走出门外。

刚一出门,一跟藤条不知从哪儿飞来,啪的一声,抽中她一条大腿,痛的她直接倒地。

“妈的,虎落平阳被树欺,你当姑奶奶是个软柿子吗!”

说罢便想要点火,却不料每次火一点着,便自己熄了,眼见着那藤条又要袭来,只得沿着地上打了两个滚儿才避开。

“靠!”

不论云凡使出何种手段,依然别毫无招架之力。气得云凡破口大骂道:“又是哪个龟孙子,有种出来单挑,不要装神弄鬼的。”

话音未落,一道贱兮兮的声音传来:“老爷我早就说过了,老爷我是龟祖宗,不是龟孙子。”

藤条退去,一个人头骷髅缓缓飞了过来。飞到云凡眼前,才从人头骷髅中伸出一个乌**和四肢,云凡一看又是这东西,怒道:“又是你!”

“是了是了,可不就是老爷我吗?”骨骨得意的贱笑着。

技不如人,云凡只得忍气吞声,心想,你给姑奶奶等着,看我弄不死你。口中却道:“你来干什么!有话说,有屁放!”

“粗俗!粗俗!太粗俗!”骨龟啧啧发出嫌弃的声音。

云凡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想起,又抽中云凡,云凡痛的龇牙咧嘴的,彻底火了“老乌龟!你不要太过分,大不了鱼死网破!”

骨龟没有说话,但那两绿豆眼儿就写着“你能奈我何”几个字。

技不如人,忍无可忍,从头再忍!云凡认了,又最准备往回走。

“你难道就不想出口恶气?”骨龟悠悠道。

云凡差点把牙都咬碎了,道“你给我等着!”

“那这样,老爷我给你个机会如何?”

云凡诧异道:“你有这么好心?该不会又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吧?”

“放心,对付你,老爷我不需要用脑子,动动手指头儿就行了。”

云凡诽腹道,你有手指头吗。

“老爷我当然有手指头了。诺,你看!”说罢便伸出龟爪,真的长出一根小指头来。

“靠!厉害啊!”

骨龟得意道,“这不过是皮毛,若你拜老爷我为师的话,那普天之下,鲜有敌手。”

“拜你为师?您今儿个是没睡醒吧!我云家第二十三代嫡传弟子,用的着拜你?”

骨龟摆摆头道:“云家嫡传?老爷我看你这水平,连那些走江湖的都赶不上,还能传二十三代?”

“你!”云凡气的要死,你可以侮辱她云凡学艺不精,但不能侮辱云家没有真材实料。

“老乌龟,你在胡说八道,我弄死你信不?”云凡恨道。

“还挺横!罢了罢了!不说便不说。可是你拜我为师,既能习得无上之法,又不失去什么?如此好事,为何不愿?”

云凡恨道:“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一给你做徒弟,我不得还伺候一只乌龟?再说了,说出去我云家未来家主的师父竟然是一只乌龟,说起来都不霸气。”

骨龟笑道:“霸气,哎,没想到老爷我也有今日,竟然被一个后人嫌弃了,罢了,罢了!”话落摇身一变,只见一严肃美大叔出现在云凡眼前,“这样可以了吧?”

云凡一见,我的天哪,简直一完美老干部形象,帅过霍建华啊!干!凭什么不干!那头点地,跟点读机似的。

骨龟叹道:“哎,世人啊,皆爱这幅臭皮囊,没想到我旭日神龟落得收个徒弟还的靠色相,可悲啊!可叹啊!”

“不可悲,不可悲,帅成这样,可悲什么呀。师父再上,请受徒儿一拜!”

云凡立刻行了师徒之礼,生怕鸭子飞了一般,刚刚那个死都不拜的人是谁?

是谁?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061 讨好处

自打云凡拜了师父以后,那老龟立刻便要开工,督促云凡开始修行。

从基础的吐纳之法,到玄学由来,本本源源,讲的甚是清楚。亏得云凡还有点祖传基础,不然还真跟不上。

本来云凡身上还有点外伤、内伤、皮外伤的,那人头乌龟随随便便拿了个小果子,云凡吃了,便觉得没事儿了。云凡见状,甚是惊讶。满院子巡视一番,见还有不少花花草草,还有仙果什么的,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是本着‘国库里面没孬货‘的原则,顺走不少东西。骨龟见了也不点破,只是笑笑。

“我说老乌龟啊,你知道小月月去哪儿呢吗?这么久没回来,你就不担心她跑了吗?“

骨龟冷笑一声,道:“放心吧。药灵儿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的。再说了,若她一日未恢复记忆,便一日不可能离开不青山。你以为,不青山是那么好进出的吗?没有四灵,谁也、跨不过不青山的界限。还有,”

“老爷我是你师父,没大没小的。”

云凡听了,心中一凛,遭了,也就是说谁带进来的,就得谁带出去吗?不是说是座山吗?就没个后门、侧门狗洞之什么的?口中却一本正经道:“年纪大了,加个‘老’字很常见啊!比如说‘老公公’、‘老婆婆’对吧,你本来就是只乌龟,叫‘老乌龟’不是正应该嘛!龟有什么不好,那不跟人一样一样的吗?都是一个品种,凭什么老乌龟就是骂人的话呢!对吧!”

“哼!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你也别贫了,赶快给我学!”骨龟做势又要开始操练她了。

云凡冤枉啊!

“为什么你就逮着我折磨,我们不是来了三个人嘛!干嘛非得指着我!”

“哼!她不用学,我也没资格教。她嘛,还没资格让我亲自教。也就你,将将就就,凑合着用吧!”

什么叫凑合着用,敢情我还是个备胎是不!开始谁求着要教我的!

云凡心思一转问道:“恩,那是师父哈,你变身是想变什么就变什么吗?能不能照着图案来变呢?”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云凡从随声携带的布袋中拿出朱砂黄纸,铺在地上便画了起来。画了一会儿,好像是成了。便拿给老乌龟瞧。只见那黄纸之上,是一副男子全身像。

此人容颜灵秀,气质清雅,却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只见左下方有一题字‘江左梅郎’,骨龟思索片刻,摇摇头道:“江左梅郎是谁?老爷我怎们从未听闻过有此人?”

云凡拍拍手道“就是苏苏啊,梅长苏啊!怎么样?是不是帅炸了!”又拿起画来仔细端详,确认自己是画的神韵俱全了,得意道“三年苦工果然没有白费。真帅!”

自我陶醉了半天之后,将黄纸往老乌龟面前一递道:“师父,你看你能不能变成这个样子?”说完还眼冒心心的期待着。

老乌龟摇摇头道“不成。不成。老爷我是旭日神龟,不是大街上卖杂耍的,不变,不变!”

云凡左求右求老乌龟都不松口,突然心生一计。哇的一声,便伤心的放声大哭。那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魔音穿耳。然后就开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她的‘心酸过往’。

“师父,你有所不知啊。苏苏是徒儿我那没过门儿的未婚夫,本来我们已经说好了要结婚的,可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把你徒儿我,和小月月弄到这儿来了,也不知今生今世还能不能再见,你就变给你徒儿我看看,让你徒儿我有个念想也是好的啊。”说的那是一个闻着心烦,听着无语。

“未婚夫?”

“就是没过门儿的相公!”

“啊!?”老乌龟心里还是有点心虚的,他是知道怎么回事的,想来这个女娃娃也是被连累的,还害的人家小夫妻两个生离,罢了,罢了!就如她所愿吧!虽然老爷我真的没看出来她哪里‘伤心欲绝’了。

说罢便摇身一变,赫然一个活生生的‘梅长苏’。

云凡那眼睛瞬间放光,就跟那个夜间的狼一般,闪着幽光,直勾勾的盯着骨龟看。骨龟现在虽然顶着一副人身,可也觉得满龟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虽然他早已经没了龟壳了。

‘活的!苏苏!苏苏!完美!简直完美!连服装道具都自带了!”云凡绕着‘梅长苏’转圈的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真的是毫无破绽,“啧啧!就是气质差了点儿!”

骨龟差点气结,横眉道:“老爷我天人之姿”

“是是是!你顶着这么一张脸,你说什么都对!”

被一个小姑娘用那种炽热的、崇拜的眼神包裹着,作为一个万年老乌龟也是很得意的。云凡津津有味的看了半天,心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反正我迟早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不如学会了这招,再教给小月月,那我不是吴彦祖、金城武换着来吗?还有我的二爷、我的小飞流,天啦,不能想象,不能想象啊!

“唉,师父,徒儿问您个事儿呗!”

“恩。问吧。”

“您觉得我这天分如何啊?”

“还行吧,马马虎虎,在普通人之中,也勉勉强强算的上天赋异禀了吧。”

“那以您所见,我这天赋异禀若要得您这手段得多久?”云凡小心翼翼得打探道,若是时间不长,那就先学会了这招再溜。

“若是只稍微遮掩下相貌,到时不需太久,短则三年,多则五载。若是想要如老爷我这般随意变换、毫无破绽的话,以你的天赋,在加上老爷我的指点的话,不出百载,必能有所小成!”“胡歌”轻抚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云凡一口老血在心口喷洒而出,“一百年?还是有所小成?你逗我玩儿呢!这就是你说的‘天赋异禀’?一百年说不定我的骨头都开始烂了。”

“非也!非也!你只要勤学苦练过,等有了一定的道行,虽说不至于长生不老,至少延延益寿是没有问题的。”

“去去去!不学了不学了!还不如学刚刚那个‘一指分天下’呢!至少还能有点儿苗头!你这个,一点儿搞头都没有!没有!”

062 昭武来人

云凡在不青山已逗留了半月有余,期间袁明月回来报过一次平安,嘱咐她自己好好跟着学,而自己又被带去了圣女殿。至于再圣女殿发生了什么,云凡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再她修为达成之前,就会被这个变态老乌龟折磨死的。

京城,皇宫。

待禁军走远,井底变得安静的可怕。更可怕的是,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那便说明,这人的武功,高出自己太多,自己完全没有胜算。黑衣人左手捂住伤口,有首偷偷的压到腰间蛊袋上,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井底黑暗的不见一点儿光,井其实并不深,如这般一点儿光不进,只能说是故意如此的。黑衣人心想,也不知此人是谁,武功如此奇高,却被困在这皇宫井底之中,不见天日。看刚才那个禁军头领的反应,应该是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号人的。

“你这蛊儿虽然不错,但若是想拿来对付老夫,那可能还要差点儿。”井底中的怪物说道,“老夫上一次见到这般会使蛊的,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娃娃。她说她唤做蒙灵,你认识吧。”那老怪物声音嘶哑着,像是一块儿破布被撕裂时的最后的挣扎。

黑衣人避而不答,谨慎道:“前辈说的,晚辈不明白。”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呵呵,你也不必瞒着老夫,我不会杀你的。凡是与这座皇宫为敌的,我都不会杀!”

黑衣人道:“那便多谢前辈了!”这便是承认了。

忽然一阵吸力传来,黑衣人发现自己刚到手的黑莲被吸走了。却见那黑莲,幽光大作,紫色的幽光将井底也照亮了一点。借着这点幽光,黑衣人见道那怪物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嵌在石壁上的人,须发铺满了全脸,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了。手脚都被铁索拷在石壁是,还嵌了石砖,除了那脑袋,其余的地方动弹不了半分。

那人嘴角还残留着些许人血,那‘眼’直勾勾的看着那飘着的黑莲,像是看着一个故人一般,一会儿是深情脉脉的样子,一会儿是像看着杀父仇人一般。黑衣人身上的伤口隐隐有绷不住的趋势,却不敢挪动半分。

“你拿这个东西,是想去那里吗?“黑衣女子斟酌片刻,道:‘前辈说的晚辈不明白,晚辈只是瞧着这个是个宝物才拿的,若是前辈喜欢,“,

“噗!”那女人话还未说完,便被震的喷了口血,加上之前的箭伤,气息立刻枯萎了许多。

“晚辈,晚辈不知其他,只是想拿此物寻找一人。”

“找谁?”

“一个天生毒体之人!”

“找他?你的蛊王练不成?”那怪人发问道。黑衣女子挣扎片刻道:“是,晚辈再找不到比上一代蛊王更毒之物了。”

“也对。不过,你只有此物恐怕不行。长乐宫中应该有本游记,你找到那本书,你便可以找到那天生毒体之人了。”说罢便把黑莲缓缓送回她的手里,那黑莲离开了他的控制,幽光便又收敛了起来。

“不知是何书?”黑衣人问道。“你见了,自然就知道了。若是找不道,那说明你也进不了那里,也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你是昭武人吧。”那怪人突然问了一句,黑衣人自知瞒不过了,便只能承认了。那怪人听了之后,将她慢慢送出了井底,在上升过程中,黑衣人听道,“待你找到那人,将那人与这黑莲一起炼化了,便是世间最毒之物了。拿到书后,从长乐宫走。”

黑衣人再井口伫立半晌,井底也未在有声音传来,回想起来,那人竟没有寻过半分帮助。

禁军全力搜捕刺客,其余的人都再护驾或者守在各要宫之外,反倒长乐宫的守卫不是太多。乘着天还未亮,那黑衣人又摸索着回到了长乐宫中。

063 敏惠公主

黑衣女子二入长乐宫,直接在书架上翻找了起来。

如此重要的书,会不会根本不再这儿呢?黑衣女子将长乐宫翻变了也没找到所谓的‘游记’。眼见天已经快亮了,此时不走,再走怕就难了。

“咦~”正当准本放弃之时,黑衣女子发现有一本书面上有一角非常干净,这说明这本书上的被人移动过。看来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了。

黑衣女子肯定,这本书,一定就是那本‘游记’。于是拿出蛊虫,再那痕迹之处仔细闻了闻,又收好了。

于是便再长乐宫中找起了密道,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小菜一碟。于是拿出一个小葫芦放蛊,仔细一看,正上那日寻到青铜四羊方尊里那朵黑莲的蛊虫,看来这女子的蛊术已至造化之境了。

“没错,就是这儿了。”她的小宝贝兴奋的叫着,一定是找着了。黑衣女子心中一喜,牵动了伤口,喉咙之中一点腥甜涌上,差点没忍住。这才急忙拿出一颗药丸给自己服下,又调理了许久,才去开那机关之门。

原来机关就在那方尊之上,将四羊尽数没入方尊之内,那方尊便自动下沉,留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小洞。看来这条密道定是为一个身形单薄之人通过的,若不是那黑衣人是个女子,怕也是进不去的。

黑衣女子进去之前,撇了一眼这洞口,忽觉有些眼熟,恍然一惊,这不是刚才那井外的模样吗?莫非这是个陷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待她刚进去,那方尊便又自动升起,将那洞口盖的严丝合缝的,不留一点儿痕迹。

前殿之中,一夜过去,大臣们已经躁动不已。

天已经大亮了,今儿个是大年初一,虽刺客仍然没有抓到,可皇帝下旨让各位大臣家眷出宫,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关着。尤其是像各个亲王等,早早的便请到一边休息了。

出宫时,禁军盘查的更加严密,各位王公贵族体现了前所未有的配合。因为越是没有仔细检查的,越是嫌疑大。还有些个胆子小得大臣,恨不得拉着禁军上自己的马车检查一番,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呗。

申道昌倒也跟着不急不缓的出来,刚出宫便见日升、日落守着马车在等他。二话不说,便跳上马车,就着车内纸笔,修书一封,将日升招来道:“将我日前给莺莺添置的衣裳,给送过去。就说是给她年节上的礼,别让家里人知道了。”

日升回了声是,便悄悄走开了。

日升长年跟着申道昌混迹于酒馆妓坊,对这些‘争缠头’的事,办的一向漂亮。

申道昌正准备走,却被人拦下了。正是戚子年。

“怀谨兄,不如小酌一杯如何?”这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戚子年主动找申道昌喝酒啊。虽知道他不是个顶坏的,但是戚子年是一向看不上申道昌放浪做派的。

申道昌笑笑道:“政通兄,大年初一的,圣上正心烦呢,去哪儿家都不合适,改日,改日我做东,请你看藏香楼新传进来的曲子。今儿就免了吧。”

戚子年也不勉强,两人客套的道别。

流云见人走了,凑过来问道:“将军,您就让他这么走啦?您也不打听打听这云姑娘的下落。”语气中还带着一些嗔怪,戚子年淡淡道:“我以何种立场去问?”

流云是个粗汉子,急的抓耳挠腮,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是急道:“那,那该怎么办呢?”

“我自会查清楚的。”

“那您可得快点儿,万一耽搁了,我怕云姑娘会有危险。”

戚子年目光如炬,思绪纷飞,沉默了片刻,又道:“你还挺关心这云姑娘的?”

云凡涨红了脸,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属下只是觉得,云姑娘虽然吵了点,但人还是挺好的,您不记得上次,人云姑娘还救过将军你呢!“

戚子年老脸一红,嗔怒道:“好了,回去吧,此事我自会处理!”

流云还想说什么,被长风警告了一眼,悻悻的住口了。

回到申府,申道昌哪个院子都没去拜会。径直进了书房,将自己关在了里面。申家知道内里,也都过的静悄悄的。

皇宫进了刺客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宫外,整个京城全部禁严,这个年节,过的人人都胆颤心惊的。就怕那一日,官差带着人进来抄家,说是有嫌疑。也不知道这次,又有多少人家要遭殃了。

申道昌正在屋子里研究这那本从皇宫带回来得书。虽说禁军盘查了的,但是像申道昌这等身份之人,也不会太过分。毕竟禁军不过一个个小卒子,若今日真的太过份,来日不一定有方长。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申道昌也没研究个所以然出来。到是连清来报时,才打断了他。

“主子,您吩咐的事儿,大约已经有眉目了。”

“说”

“夜莺那边回话说,最近确实是有用蛊高手进京了。不过是一前一后来得,先来得那个是个女的,独自一人来得;后来得那个还没查出来。”连清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接下来得话该如何说,毕竟申二爷的事,他也是大约知道一些得,见他支支吾吾得,申道昌冷冷道:“接着说!”

“主子,据夜莺报,那女子确是昭武人。有可能就是敏惠公主——那色波阿嘉运。敏惠公主是昭武国蒙灵郡主之女,是个父不详之人,但据说昭武国主非常喜欢这位,故收为义女,封号‘敏惠’。“说到父不详时,连清都有点儿心虚,因为或许,这个敏惠公主就是。。。

“昭武公主?她来做什么?”申道昌疑惑了,“再查!查查是谁引她来京城的。”

“是“

一个小国公主,申道昌到不怕她翻起什么浪花。毕竟昭武仅仅只是一个西部小国,国弱民穷,而又民风剽悍,不便于管理。昭武国内九大姓氏,自己都还没争抢清楚。如今国主不过是仰仗钟离支持,不然早就被取而代之了。因此,对于朝廷来说,一个公主潜入京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直觉告诉申道昌,此事恐怕不简单。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来,偏偏这个时候找过来,若说没猫腻,鬼都不信。

064 生疑(1)

若申道昌都查不出来的东西,京城能查出来的也没有几个。想必要不了多久,若雷殇几人抓不到刺客的话,圣旨不出三日便会下到申府。端看是下明旨还是暗旨了。

若是暗旨都还好办,若是明旨,恐怕京城又的翻出不少东西了。

“少爷,夫人让厨房给您送了汤,您多少喝点儿吧!”日升站在书房门口问道。

“进来。”

日升提着食盒,放在了花几上,看见申道昌还坐在那儿,便道:“少爷,今儿个是初一,您好歹也歇会儿。”

申道昌没回,到是问起了家里“老爷他们那怎么样了?爷爷和大哥他们呢?”

“回少爷,老太爷吩咐了,说今年家里不让大办,二老爷与夫人一直在兰居呢,二小姐本来今年还准备了炮仗,也没放成。大房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不过说的是,好像郡主与大少爷又吵架了,已经回王府了。”日升捡了些重要的说了。

“回王府了?何时的事儿?”

“就前日,腊月二十九!”日升记得清清楚楚的,满院子的下人都在私底下议论呢!这年还未过呢,便使性子回了娘家,便是公主也是没有这么跋扈的。长恩郡主过门儿也有两年了,不曾生下一男半女不说,对婆母、对相公豪不恭敬,真是亏了大少爷这么好的人了。

“腊月二十九,偏偏早了一日。”申道昌喃喃道。

挥手让日升退下,申道昌没去动那汤,端起茶杯,道了一句“水凉了”,忽的将端起的杯子,掷出窗外,只听见一声闷哼,不知打在谁的身上。

门守卫听见了动静儿,见一黑影从枯从闪过,“追!”

申道昌将书收在怀里,推门出来,见日落已经带人去追了,便吩咐道:“日升,你去将院子从里面围起来,动静儿小点儿。”

“是!少爷。”手一挥,点着人走了。

“不会是她吧?敏惠公主。”若进宫的真是她,好不容易出来了,来申家干嘛?难道真的是来找那本书的?看来是冲着这本书来的了。

戚子年没想到,日落的追踪之术如此了的,这已经不像是普通的护卫了,到像是军中的斥候。

恐怕申道昌也没想到的是,闯入之人竟然会是戚子年吧!虽然昨日之事,他会有所怀疑,但无论此事会不会牵扯到申道昌身上,坐视不理都是戚家的上上之选,而自己跑来查,那便是将自己拖下水了。

戚子年无故闯入申府,若是被发现了,那申戚两家从此可就交恶了。戚家现在因为章顺泽的事,已经得罪了国公府,若在与申家交恶,那神武将军以后在军中,便要麻烦许多了。

申家很大,防卫的十分严密。申道昌的人紧追不舍,戚子年的出路已被封死,如今只能往内院去了。

065 生疑(2)

日落见将人逼进了内院,也是慌了。来人武功不弱,他们联手竟无法将人逼退,如今要是惊扰到内眷和老爷,这事儿就大了。

“快去回禀少爷,你们跟我来!”日落也是个沉稳的,这人不管是抓到了,还是没抓到,该如何做,都不是他能做主的。

戚子年长年随父亲驻守边关,无论是从武功、谋略以及经验都是不日落几人可以比拟的。若在外院,日落尚可借助地形熟悉,可以紧追不放。可是这内院,日落这几个少爷的随从,也是没进来过几次啊。吩咐个人的功夫,便将人追丢了。

这也正是戚子年的盘算,既然已经惊动了申道昌,想要轻松出去是不可能了。申府乃首辅宅邸,仅凭一人之力,便想出入如无人之境,简直是痴心妄想。为今之计,便是拖住时间,外头的人听见动静,自会想办法将人引开,到时便可伺机脱困了。

此时正是冬月,树木皆已枯败,遮掩不住半分。申府乃是七进三跨的院子,理应设有二或三个垂花门儿,只有穿过内院,在申道昌的人之前到达后院儿的西北角儿门,或许才能出去。

西北角门儿平日里都是些丫鬟仆妇出入,来往人多繁杂,较之而言会更容易出去。且出去之后,便紧邻另一条胡同,那隔壁便是吏部尚书的家宅,吏部尚书与神武将军私交甚好的事儿,别人不知,戚子年可是知道的。只要进了徐宅,便可无事了。

夜已深了,昨夜守岁守了一夜。又因着宫里的事儿,竟都早早的便安置了。戚子年一路贴着廊子走,竟也没碰到个丫鬟仆妇。进了第二个垂花儿门,正房里竟然还亮着灯。戚子年不敢从院子里穿过,从东厢房潜行至东耳房,刚跨进照壁,便见一个端着盆水儿的小丫鬟迎面走了过来。戚子年进退不得,又不敢跳上墙顶。房屋之上,定有人守着,自己贸然冒头,只能暴露行踪而已。丫鬟低着头进来,突然觉得有异状,抬头便见戚子年已在眼前,正欲惊呼,戚子年眼疾手快,一拳打在丫鬟身上,那小丫鬟立刻便毙命了。手中水盆儿霎时落下,戚子年忙伸手去捞,那水还是溅了一身,稀稀落落的洒了些许在地上。

此时日落等人已守在外面,不敢擅自进去。这是小姐的院子,小姐正待字闺中,万一冲撞了小姐,为了小姐的名声,这些护卫,便一个也别想活着。正好申道昌已至,日落才跟着进了院子。

戚子年听见有人进来,忙将那丫鬟的尸体扔进夹门之内,端着水便进了东耳房。申如玉以为是抱琴回来了,忙道:“刚才风将烛火都吹灭了,你快快点上,这水有些凉了,你且在加点儿热水来。”

戚子进去之后才发现东耳房里有人,听声音是申道昌的妹妹申二小姐。戚子年自然是不敢应的,他常夜里行军,目力乃是极好的。透过轻纱屏风,戚子年看见一个女子正背对着他沐浴。正在他出神之际,那声音又传来,“怎么了?你这水再不来,明日便罚你不准吃饭了。”

戚子年无法,只得将手中的水轻轻到进了浴盆。

066 生疑(3)

“嘿,紫绫这妮子跑哪儿去了,明明走在我前面,这会儿又不知是去哪儿躲懒了,看我明日里不罚她!”抱琴从门外进来,见火熄灭了,便放下手中的水,拿起火折子去点,口中道:“小姐,女婢多给您取了些水,您在多泡些时辰,等那边的炭烧热了,过去睡下正好舒舒服服的。”

烛火沾了些水气,烧的噼里啪啦的爆着火星子。抱琴正待转身过去给申如玉加水,戚子年一个手刀便将人从背后打晕了。顺手将屏架上搭着的衣服拉下一块来,遮在脸上。

申如玉惊觉不对,刚转过身便见抱琴的身子软软的倒下。申如玉正欲出声,戚子年反手便点了她的哑穴。外面申道昌高声道:“瑶华,昨日你要找的东西,哥哥这就给你送进来!”

申如玉此刻一丝不挂,眼神慌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儿音来。戚子年对着她摇摇头,然后蹲在浴桶边,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眼神示意她配合。见申如玉艰难的点点头,戚子年然后才解开她的穴道,让她回话。

戚子年手松开一点,申如玉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才道:“哥哥,我昨儿没找过什么东西啊,夜深了,我已经安置了,你回去吧!”

申道昌不放心,执意要见她。已经走到了耳房窗下,与戚子年只一墙之隔,戚子年手下加重,申如玉差点儿被他掐死。戚子年连忙松手。他此时也有些后悔,若刚才被发现,最多不过是两家心生芥蒂。若此时在申小姐的耳房里被发现,那便麻烦了。

申如玉被放开,便大声的咳嗽了起来。申道昌知道屋里必定有人,一掌挥出,将窗户震碎。那窗户口正好对着浴桶,戚子年早在窗户破开之前藏到了浴桶与窗户之间。窗户下面半截墙投下的影子,正好将他藏住。

申如玉羞愤道:“哥哥你这是干嘛!”

申道昌见她在浴桶里坐着,仅余一个脑袋在外面忙。立刻转过身去,并让日落出去。

申如玉道:“哥哥你先去院外等我,我穿戴好了便出来。”

申道昌心中犹疑不决,若是此刻他出去,那便没人能留的住那贼人了。但瑶华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也决计不可能进去。见申道昌站在那儿没动,申如玉催促道:“哥哥?”

“你的丫鬟呢?出了这么大动静儿,也不见有人出来?”

申如玉道:“我让抱琴去厨房打水了。其余丫鬟,我想着初一便让她们各自去玩了。”

“我就再院子里等你,你自己收拾下,快些出来。”申道昌说完,便远远的站在门口去了。既保证不会让身如玉感觉到尴尬,也保证让那人跑不掉。

申道昌到不担心那昭武公主下毒手。若今日落在他手里,以她番属国公主的身份,申道昌也不敢拿她怎么样。若是她敢杀了瑶华,那她就算是昭武国主的亲儿子,也得以死抵命了。

申如玉深深的看了那躲在阴影里得蒙面人一眼,戚子年见了那眼神,便觉得她早已认出他来了,不知怎的,直觉告诉他,她不会“出卖”他!申如玉豁然起身,带起了一地的水珠,戚子年见了忙将脸朝着墙,额头抵在墙上,心扑通扑通的像是要撞出胸膛来。申如玉满脸通红,快速起身胡乱的将衣服穿好,走到了院子外面。

申道昌听见她到了院子,才转过身来,见她面色通红,衣裳穿的也有些慌乱。申道昌见她无事,也房下心来,便朝正房走去。申如玉见了,便立刻跟了上去。

进了正房,申道昌见东耳房的门关着,便要进去。申如玉急忙拦在他的面前道:“哥哥这是做什么!里面是我的浴房,全是些女儿家的东西。”

“难道就没些别的东西?放心,有哥哥在,你先到外面等着。”

申如玉见他真的要进去,便道:“哥哥何必如此羞辱于我!更深夜重,哥哥先是无缘无故带着下人闯进我的院子,又打破我的窗户。如今不由分说的便要搜我的浴房,哥哥这是要逼死我吗?若哥哥执意要搜,那妹妹我唯有一死,以证清白了!”说罢便往柱子上撞去,申道昌伸手拦住,但还是因离的太近,额头轻轻的碰在柱子上,留下了一丝红痕。

申道昌直视着她,见她神色激动,仿佛若自己当真要搜,她便真的会触柱而亡。申道昌心疑,瑶华为什么定要庇护那人,她一个大家闺秀,成日里足不出户,绝不可能与昭武公主有什么瓜葛。除非,那人不是昭武公主,而是另有他人。而且那人,还是她认识的。想到这里,申道昌再想着平日里抱琴打听的那些消息,加之今日早间的事,他知道里面那人是谁了。

他就这么盯着申如玉,只见她眼中虽甚是慌乱,但却那么坚定。申道昌了解自己的妹妹,她若是认定了的东西,那便是谁也拉不回来的。申如玉只觉得这眼神已经洞悉了一切,让她的小心思无处可藏,审视着她那脆弱不堪的谎言,不知是紧张还是真的着凉了,申如玉“阿切”打了个喷嚏。

好在,申道昌还是妥协了,道:“那你自己小心。我一会儿吩咐丫鬟给你熬碗姜汤来,小心风寒了。”

既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也是说给里面的人听的。

可惜,不仅里面的人听懂了,外面申如玉也听懂了。申如玉霎时羞红了脸,等她反应过来,申道昌已经走出了院子。

戚子年听见申道昌走远了,从耳房出来,对着申如玉抱拳行了个礼,便走了。申道昌不在,应该便没人能拦住他了。申如玉见他出了房间,只来的及道了声“将军”,那人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人都散了,申如玉独自呆呆的坐在房里,不知过了多久,抱琴幽幽醒来,只觉得身上有些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骤然想着先前有人打了她一下。连忙起身,只见满地是水,窗子也破了,小姐却不见了。

抱琴心道“坏了!莫不是小姐被人劫了!”连忙跑出耳房,见小姐好好得坐在那,这才放下心来,道:“小姐,您没事儿吧!吓死奴婢了!”

申如玉笑道:“能有什么事儿,我去睡了,你收拾下,也快些去睡吧。”

“可是刚才。。”

“我说了没事!没有可是!”

抱琴虽心中有千万个疑惑,也只得讪讪道:“是,小姐!”

067 瑶华受惊1

次日,天还未大亮,申如玉便醒了。便吩咐道:“抱琴,来替我梳洗。紫绫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我今日想梳个飞天髻,她梳这个最拿手了。”

“小姐,天还尚早,您不在睡儿会?”抱琴说着,连忙让巧书去打水来,又同香草两个伺候申如玉更衣。

“不了,今日是初二,我待会儿。。”话说到一半,便又止住,低着脖子,满脸绯红。

“小姐,奴婢见您脸色泛红,是不是昨晚受了凉啊!”说着用手轻轻的靠近申如玉的额头,嘴里道:“是有点热。奴婢记得东屋里还收着药草,等会儿拿进来点上,给您熏熏这屋子。”

看的出来,申如玉平日里是个宽厚小姐,婢女与她相处,也是十分自然,她也未追究抱琴逾越之处,只还静静的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模糊的脸,愣不住走了神儿。

丫鬟们见她想的入迷,也不敢叫她。只得自己收拾好东西,抱琴便示意她们出去。巧书端着盆儿、香草捧着绢帕,两人面面相觑,一起出去了。

“巧书,你昨晚听见什么动静没?”待走过照壁,香草悄悄问道。

“什么动静?”巧书是个老实的,没这房里的其他丫鬟机灵。若不是她老子娘是这老太太的嬷嬷,来二小姐身边当近身丫鬟这差事儿也落不到她头上。巧书是个自己不会说话,她老子娘便让她多听、多看、多做事儿,少跟那些丫鬟婆子一起嚼舌头根儿。

“不会吧!那么大动静儿你都没听见!就小姐院子里?刚才你没见耳房那窗户都碎成那样子了吗?你说,该不会是进了贼吧!”香草左右瞟了眼,确定没人才道、

“你别瞎说,被人听见了,告了太太,太太准把你卖了,出去给人做小去!”巧书故作狰狞的吓道。

“这一大清早的,谁不在炕里睡着。来听我们闲话。再说了,那么大和洞在那儿摆着,谁弄的出来呢!”

香草为自己辩解着,“你当真是一点儿没听见?”

“昨日小姐不是放了咱们嘛,我老子娘说老太太赏了吃的,让我上中院去吃,想着是初一,便想留我住一晚,昨日托紫绫回来回小姐的话,今日一大早,我妈去伺候老夫人了,我才又回来呢!”

香草羡慕道:“有个老子娘就是不一样,可真让我们这些外头进来的眼馋!”

“有什么好眼馋的,平日里小姐赏的,你吃穿的完嘛!”两人说着走进后院,将东西放下,又取了些早饭往回走。香草叹道:“虽说是个丫鬟,可这吃的也算山珍,穿的也算绸缎。可丫鬟终究是个丫鬟,说不得那日便断了这好日子了,你倒好,有个老子娘护着,不比我们这些没有根的强千倍百倍啊。”

“好了好了!我嘴巴笨,我说不过你。再说了,我哪里有不给你们留着的道理。我妈让我带了些,一会儿给你们都尝尝。老夫人赏赐的,可都是稀罕的。”

香草也笑道:“要不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说顶数你最招人欢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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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奴婢已经禀报管家,让人来修缮了。管家说,年节上人都放回家了,怕得等到后日人才能赶回来。“

“后日便后日吧,也不急这一时的。你先将房里收拾一下,剩下得我自己来。”申如玉心道,这昨日里得事,哥哥不会善罢甘休,这事儿,我还得亲自去问问。

“小姐!小姐!”抱琴在耳房里惊得大叫,打断了申如玉的思绪。申如玉起身走进去,恼怒道:“大呼小叫得,我平日里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不是!小姐!是!是紫绫!紫绫啊!”抱琴到坐在地上,那夹门被拉开了一半,里面一个丫鬟躺着,面色乌青,瞳孔大睁,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068 瑶华受惊2

这正月里死了人,可是晦气的很。抱琴知道轻重,大着胆子爬了起来,将夹门关上,又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啦!小姐晕倒啦!”

院子里小丫头跑了进来,道:“抱琴姐姐,我,我……”小丫头不过是个院子里洒扫的,急的话都说不出来。

抱琴忙道:“还愣着干嘛!快将小姐扶上床去啊!”

“哦哦哦哦,我……好的”丫鬟两个好容易才将人扶到了床上,抱琴检查一番,便道:“快,快去中院请年大夫去!就说小姐胃口不好,请他过来看看!”

“哦,好!”说完便往着外面跑,只听见“哎哟”一声,接着便是细瓷碎了一地,香草骂道:“跑什么跑,谁让你进屋子里来了,这可是小姐的早饭,现在洒了一地,如何是好?”

“不是,不是!香草姐姐,是小姐!”

“青柳,你快去啊!”

“是!”青柳隔着屋大喊一声,撇下两人跑了出去。

香草听着声音不对,两人连忙进来,见申如玉昏迷不醒,吓的快哭了。抱琴是大丫鬟,吩咐道:“香草,你去请少爷过来,就说小姐晕了,仔细些,别让人知道了。”

“好好。我这就去啊!”

“巧书,你去兰居请老爷夫人过来,切莫声张。”

人都打发走了,抱琴再也绷不住了,本想给申如玉再盖床被子,那手哆哆嗦嗦半天也没成。夹门后面那张脸,抱琴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忘。

平日里丫鬟小斯犯了错,一般就是罚点月钱或者挨饿挨打,顶多便是发卖了。打死的也是有的,不过像这般死了后的,抱琴还是头一回见。

………………………………

没过多久,申道昌先来了,摸了摸申如玉的脉,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少爷,小姐吓晕了!紫绫在夹门后面,死了!”

申道昌起身打开夹门一看,果然有个丫鬟的尸体。问道:“还有谁知道?”

“就小姐,和奴婢。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年大夫与老爷夫人了,只说小姐身体不适,兹事体大,其他未敢多言。”

“知道就好,这事儿你就当没看见,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了!”

申道昌悄悄的让人将尸体般走,又等着申二爷与申夫人过来后,便走了。

那年大夫与两位前后脚来,两人来不及哭天抢地一番,便赶忙给大夫让位。

年大夫年过花甲,精神健硕,诊治了半晌道:“小姐这个染了风寒,又受了刺激,情绪大起大落,闭了气了。”

二夫人忙问:“那严重吗?不会有事儿吧!”

“老爷,夫人,小姐这病来的着实有些凶猛,须得好生养着,免得反复,日后落下病根儿。”

大夫是府里惯用的,从小申如玉最服他的药,二夫人听他如此说,忍不住心疼流泪。

申二爷还好,只是客气道:“有劳大夫了。”

大夫留下药方,嘱咐了抱琴几句,这才送了出去。

香草两人忙去将药抓了,给申如玉煎了服下,过了个把时辰,申如玉才幽幽醒来。见二夫人守在自己床头,软软的叫了一声“娘。”

二夫人见女儿这个样子,心疼道:“娘的心肝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娘不过是几日未见你,怎么就这般模样了!”二夫人说着说着,忍不住委屈的落泪,指着申成武的鼻子道:“都怨你!若不是你与人纠葛,怎会生出这些事端!真是枉费了读了这许多圣贤道理!”

申成武当着女儿与丫鬟的面,被夫人这般数落,脸上也挂不住,当即便恼怒道:“荒唐!你放肆!这话岂容你胡乱疯说!”

二夫人也自知失言,但也僵着拉不下脸来,只的把头转一边,不停的用帕子拭着泪。

申如玉强打着精神,道:“爹,娘,都是女儿不好,让你们费心记挂了。”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女儿,二爷立刻嘱咐道:“女儿啊,别动,好生将养着。爹爹去你哥哥那看看,去去就来啊!”

“女儿,你没事儿吧!好好的怎么染了风寒了?是不是丫鬟们疏忽了?抱琴!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娘,你让她们都下去吧。”

“娘!”待人都出去了,申如玉再也忍不住哭道:“娘。我好害怕,娘,女儿好害怕!”

“不怕不怕!娘的宝贝,娘在这儿呢,不怕啊!”二夫人好生宽慰了一番,申如玉才止住哭声,道:“哥哥呢?”

“你哥哥刚才还来看了你呢,想必是外面有急事儿,先出去了。”

069 我都知道

“昌儿,你近来可还好?”申成武从申如玉那儿赶来,“你妹妹她?”

“父亲放心,一切安好。妹妹只是身体不适,不妨碍的。”

申成武暗暗沉了口气,道:“这事儿都怨为父,若不是受为父所累,申家上下也不至于,连个年也不敢热热闹闹的过!”

“父亲多虑了,这不过是朝堂上寻常倾轧,圣上也不过是顺着台阶儿下了,说来若不是为了儿子,父亲也不必这么早退下。”申道昌淡淡宽慰道。

申成武得意的摸着胡须,欣慰道:“虽说父子同朝,乃为佳话。但为父政途,远不如你,不如早早借着这个档口,退下来的好。”

申道昌只是淡淡的应着,申成武观察了半晌,也看不出深浅来,只得放弃,道:“你近来倒是沉稳了不少。”

“儿子马上都要做爹了,这自然是应该的。”

申成武惊讶不已,道:“你说什么?”,这可是申家这辈人的第一个孩子,若能一举得男,那趁着老太爷还在,这孩子分量可就不一样了。“那还不快快将人接回来!”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给父亲透个口信儿,不过是免得到时候太突兀。”

“以前无论你怎么浪荡纨绔,这京城无论传的有多难听,为父都未成管过你半分。只因为你祖父说你是个自己做主的,但是这事儿,我可告诉你,你莫要胡来。申家只有你与你大哥两个嫡子,郡主恐怕难有所出了。更何况,这可是你爷爷的嫡长重孙,你可明白?”

“儿子明白,不过月儿在袁家常驻,这不仅仅是儿子的意识,也是……”申道昌没有明说,只由得他去猜,他的目的只是不想关键时刻,家里拖了什么后退。“还有,父亲若是得闲,便可留意一下朝中可有哪些可造之才,瑶华也不小了。”

无缘无故怎么说起这事儿了,难道今日瑶华是因为这个才病的?也是,姑娘大了,留不住了。“也是,留了这许多年了,罢了,女大不中留啊!你可知道,你妹妹她可有中意的?”

“妹妹足不出户,哪里去识得中意的。这事儿本应该与母亲做主的,只是想着父亲对这朝中之人更了解几分,父亲多看着点儿,也是好的。若是母亲,肯定是不愿意委屈了瑶华的。”

“为父明白,你这里若是没事儿了,便还是去你妹妹院子看看,她已经醒了。”说完便走了:“昨晚儿?”

“回父亲,昨晚一切安好,不过是进了个小贼,寻些个过年钱罢了。”

申成武点点头,出了院子。

………

申道昌来看申如玉时,已过了两日。她正在喝药,二夫人要去打点各家回礼,自然不能一直陪着。她越发咳嗽的厉害,一碗药,竟有大半是洒了的。

“好些了吗?”

抱琴见他突然进来,也没人通报,便急忙要行礼,申道昌摆摆手,接过药碗,让她下去。抱琴瞧了申如玉一眼,见她没什么吩咐,便出去了。

“我听年大夫说,你心里郁结,才不见好?”

“哪里有的事儿,染了风寒,哪里能好的这般快,便是仙丹,也不成的啊。”说完又是一通咳嗽,觉着若是稍不注意,那五脏六腑都得咳出来。

“真的没事儿?我前两日跟父亲提了一下,让留意有没有可靠的人。”申道昌暗示道,申如玉立刻懂了,倔道:“哥哥,我不嫁!”

“是当真不嫁?还是非君不嫁?”

申如玉本就咳的脸红,如今快要滴出血来,将头一偏,闷着不说话。

申道昌知道,自己怕是猜对了,道:“瑶华,你这又是何苦!值得吗?他家的事,你是知道的。若你去了,未必能善……”

“那哥哥你又是何苦?你值得吗?”申如玉看着他道。见他不答,又道:“那日,谨初惹了母亲生气,我本想趁夜里去看她的。我看见了哥哥你回来了。虽说只是一个背影,但是你我兄妹多年,我又岂能认不出你。只因干系重大,这事儿我便没提过。”

“我还知道,嫂嫂早已经不在袁府了。”申道昌心里哑然,面色确是不显,申如玉根本没看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娘恼了嫂嫂,自然不会听爹的吩咐,我去见过了远贞姐姐了,她是个性子直的,我又与她是好友,她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还是能分辨的个七七八八的。”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挟哥哥。瑶华只是想让哥哥知道,若哥哥觉得值得,那瑶华也觉得值得!”申如玉说的激动,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申道昌见她还欲说话,便让她躺下休息。申如玉摇摇头道:“哥哥,我以前是不敢想,我知道祖父的意思。京城与我一般条件的,哪家不是早早的定了人。我的事,母亲做不了主,父亲也做不了主。可我不怨,我是申家的小姐,享了这申家的泼天的富贵,不论做什么都是我的本分。”

“可是如今,如今大姐姐已经有了男孩儿,家里便也用不着我了,我这才敢,这才敢为自己想想。哥哥,你便帮帮我吧!”

申道昌闭着眼睛,长叹一声,瑶华是个通透人,什么事都看的明明白白的,可是就是这情之一字,也还是看不透啊。

“瑶华,昨日,哥哥便是成全了你了。听哥一句,他不是良人。”戚子年这个人,文武双全,品性端庄,家世清白,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戚家不对。

“如今局势,已是剑拔弩张,戚家手里的兵,若不是给人当了剑,便是当了拦路石,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戚君梅低嫁袁府,可见戚家自己也知道,你这时候去,祖父不会同意的!”

“所以才要哥哥帮我!哥哥一定有办法的,是吗?”申如玉期待的望着他,在申家,能让祖父改变主意的,除了大伯,便只有哥哥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申道昌转身便走。

“哥哥!”

070 名妓莺莺

将军府

“将军!”

戚子年修书一封,递了出去,道:“务必亲自送到父亲手里。”

“是,将军!”

亲卫走后,流云见戚子年愁眉不展,想说又不敢说,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将军,属下愿意去救云姑娘!”

戚子年道:“去哪儿救?”

“这……”流云迟疑,他只是觉得云姑娘是在他的手里丢的,他有责任将人寻回来,至于这其他的,倒是想的没有那么周全,“那难道就这么不闻不问?”

戚子年沉思片刻道:“你让人去查查藏香楼!”

“藏香楼?咱们去查淳王干什么?”流云不解。

“之前我急着出京,便把这事儿忘了。你可还记得,有一日申少夫人,向我们求救,去藏香楼救人的事儿?”

“记得啊!能不记得吗,大姑娘一个人逛窑子,我可是头一回听说,真是大开了眼界,怎么能忘!”流云虽说是个大头兵,但这么“不拘小节”的姑娘,可是连吹牛都吹不出来的。

“藏香楼什么地儿啊,若是真有姑娘落她们手里了,还能完好无缺的救出来?”

“这……或许是碍于申家的面子?”流云说道。

“申家的面子?云姑娘姓云,凭什么申家的面子要给了姓云的?再说了,若真的是碍于申家的面子,为何还敢收那一千两银子。这一千两银子,虽说不少,可对于藏香楼来说,可不是没见过钱的地儿。”

流云本就不如长风聪明,这下更是云山雾里的,急道:“将军有话,就与属下直说吧。我这大老粗一个,属下实在是整不明白啊!”

戚子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流云对戚家,忠心耿耿,武功也是一流,可就是这谋划之事,终究还是差了一线。这也是他为什么放心由流云去护卫云凡的原因。

“去查查最近半年,藏香楼接触了哪儿些人,收了哪儿些礼,又送了哪儿些礼。”戚子年想了想,又道:“尤其是那个叫莺莺的,那日为何章顺泽恰巧会在她房里。算了,若还是想不明白,就去问问长风。”

“是!将军!”

流云知道这是被“嫌弃”了,可他并不伤心,他家世代为戚家的家将,忠心才是最要紧的。

过了一日,流云毫无头绪,倒是长风差人来报,说是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护龙卫总领雷殇,说已寻到刺客,并就地正法了。

至于刺客来历,却没有给出半点解释。这事便成了一颗定时炸弹,现在不说清楚,那这就是人人都有嫌疑,若哪一日,谁惹的圣上不快,那这刺客,说不定便是他府里出来的。

由于刺客已经受伤,禁军变将京城的药铺搜差了个底儿朝天,这伤药买卖,一律得上报,这就药,让长风发线了不对劲儿。

“启禀将军,您看,这是藏香楼近日的药方。”

“有什么问题吗?”戚子年不是很懂药理,平日里接触的多是外伤药,对于这女子的药方到是陌生的很。

“将军,这是落胎药,虽说钩栏院里采买此药十分常见,可是一般为了让那些女子恢复的快,一般会进一些差不多剂量的补药,这些补药一般是姑娘们自己掏银子悄悄拖人买了,可这次,量却差的远了。”

“这就说明?”

“这就说明,这落胎药要不了那么多,可能是另外做他用了。”

戚子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你下去吧。”

“是!”

长风最近不得空,这事儿还是要自己出面的好。“流云,去藏香楼。”

流云不解,但也不多话,跟着去了。

藏香楼内,

“呵!卖艺不卖身?”莺莺柳腰一转,妩媚的用手趁着头,宽大的衣袖滑落,漏出一大截儿雪白的手婉儿,道:“对那一般人嘛,自然是卖艺不卖身,不过戚将军您嘛,少年英才,丰神俊朗,妾身仰慕已久,若能伺候您,那也是妾身的福分。”

戚子年不为所动,淡淡道:“哦,可是再下听说,莺莺姑娘对申二公子,也是仰慕已久,早在两年前,申二公子便已经是莺莺姑娘的入幕之宾了。”

莺莺浅浅媚笑,两道弯眉轻挑,下颌微微上仰,既不恼怒,也不羞愧,道:“将军说笑了,藏香楼迎来送往,来往的都是恩客,申二公子来了,莺莺便好茶好酒招待,您来了,也是如此,若您真想一人独得,娶了妾身不就成了吗。”

流云怒道:“凭你也配!”一个娼妓,居然敢让堂堂戚家长子娶回去。别说是娶了,便是将军要纳妾,那也得是家世清白,品貌双全的女子。

戚子年轻斥一声,流云诺诺不敢多言,只一双铜铃大眼,怒瞪着莺莺。莺莺觉着这人甚是有趣,便逗他道:“哦,莫不是你也看上了妾身,舍不得吗?”

“你!你这女人,好不知羞耻!”流云哪里是莺莺的对手,觉得这话对一女子来说,便是最狠毒的话了吧。

哪里知道,莺莺看也不看他,只是道:“将军甚是有趣,来我这里,还带着个呆子。”

“姑娘说的对,他呀,确实是个呆子。你就莫要逗他了。”

转头对流云道:“退下吧。”

“将军!”流云不甘道。

“怎么?怕我吃了你们将军不成。”

流云狠狠瞪了她一眼,退出了房间。

071 主子是谁

莺莺也不顾他,自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小酒儿,转眼间十来杯已经下肚,喝的两眼微醺,两态绯红。

“姑娘这是欲将自己灌醉了,好让再下退却吗?”

“退?往哪儿退?别人都可以退,可唯独你戚家少将军可退不了!”

戚子年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是!”

莺莺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匍匐在桌上,道:“我家主子说了,若将军不来莺莺这儿,便罢了,若是来了,便给带个口信儿给将军。”

戚子年故作惊讶道:“哦?看来你主子还真是神机妙算。愿闻其详?”

“十日之后,请将军城外十里铺一聚。此去渺茫,但请将军掂量掂量,此行值得不值得。”说完对着门外叫道:“欢喜,替我送送将军。”

门口一个清秀小姑娘,看样子不过十二三岁,脆生生应道“是,姑娘!”

“真是个好丫头!”莺莺呢喃着,昏昏沉沉的又躺到了贵妃踏上。

得到了答案,戚子年也不愿过多停留,便带着流云走了。

走出藏香楼老远,流云憋不住问道:“将军,你查到了什么了?”

戚子年没有答话,而是道:“流云,你去通知长风,让他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儿,尽快回府。”

流云虽然没懂,但还是去办了。

戚子年却没有回去,而是去了袁府。

袁府,今年刚添丁,又是生在正月里,刚好给阴郁的袁家,添了一些慰藉。

孩子还未满月,本不应见客,可当戚子年来了,戚君梅还是忍不住将孩子抱给哥哥看看。

戚子年见这小肉团子,软软糯糯的,甚是喜爱,却不敢抱,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小脸儿。

逗了一会儿孩子,戚君梅让奶妈将孩子抱走,道:“哥哥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看看你和孩子。哥哥也很久没见过你了,你到是清减了不少。看你有心事儿,是不是在袁家过的不好?”

戚君梅轻蹙眉,道:“相公对我很好,哥哥且放心。只不过……”本来这事儿不能说,可是既然是自己亲哥哥,总不会害自己吧,便道:“只不过,明月不见了,相公这几日四处寻找,成日里也不见人,就连这孩子,名字都是公公给的,他连抱也没抱过孩子。”

生子后,戚君梅情绪变化明显,少了几分潇洒从容,多了一分不安与哀怨。

戚子年将印章拿出来,道:“远贞,这个你拿着。”

“这是?”戚君梅认得,这是戚家未来家主的印章,可以调动戚家一半的人力,财力,为什么突然要给自己呢?

戚子年解释道:“我近来有事要出去一趟,这印章你先拿着,同时拿着我的信物与此章,可以动用戚家一半的力量。信物我会给祖母,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用此物。”

戚君梅震动不已,“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听着像是在交代后事了呢?

戚子年知道她想差了,道“我自有分寸,你且放心。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藏香楼密室之中,申道昌道:“人醒了吗?”

“回主子,已经醒了。”答话之人,正是莺莺。此时她已风情不再,着一身黑服,更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夺命毒舌。

“带上来!”

黑暗中,点亮了一圈蜡烛,将人围在中间。中间那人被捆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逐渐适应这刺眼的烛火。

申道昌坐在暗处,沉着声音道:“敏惠公主,稀客。”

敏惠干脆闭着眼睛,扯着嘴笑了,这可真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窝,自己那日掉进的暗道,虽说可以直通皇宫外面,可是却机关重重,险象环生。自己拼去了半条命才出来,却不想伤势太重,晕了过去。却被这些人抓了,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吧。看来,昭武下一任蛊王,终于要易主了。

“不知这是个什么宝物,值得公主万里而来。”申道昌运功托起一物,散着幽光,上年覆满了密密麻麻的蛊虫。

敏惠一见此物,两眼一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我只想知道,控制这黑莲的法子。”

敏惠讥笑道:“就凭你?”

申道昌没有被人轻视的愤怒,而是嬉笑道:“不然呢?”

“这黑莲是神物,若御蛊之术在我之下的,没人能控制得了它。”敏惠骄傲道。

申道昌恍然大悟,道:“哦,那还不简单,找个使蛊比你厉害的不就行了?”

敏惠轻哼一声,不答话,申道昌自言道:“听说昭武四王子已经到了京城,正准备进宫面见圣上。不知道这四王子的御蛊之术,能不能控制的了这件宝物。”

敏惠脸上阴晴不定,咬牙切齿道:“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说完又恨恨瞪着黑暗之中的申道昌道:“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别说什么传你御蛊之术,便是交你也不会。”

“这小虫子,公主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再下不过是想与公主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这个不急,等公主养好了伤再说。这宝物,我便先收着。”申道昌说完,蜡烛又全部熄灭,还未等敏惠完全重新适应黑暗,便又被人强行带走了。

“戚子年今日来过了?”

莺莺立刻答道:“回主子,属下已经将口信带到了。”

“带到就好,你做的不错。下去吧!”

莺莺却没走,申道昌挑眉道:“还有事?”

“夜莺愿替您走一趟,您何必亲自涉险。”莺莺一脸关切道。

“此事我自有定夺,你看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可是!”

“下去!”申道昌语气凛冽,莺莺压下情绪,恭敬道:“是!属下告退!”

072 袁家太爷

是夜,建武帝拿着手里的密信,久久不能平静。

“来人啊!”

“圣上!”德海的伤经过十来天的修养,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又可以拖着残躯为皇帝鞍前马后了。

“传朕旨意,北方大寒,百姓受灾严重,着淳王代朕,巡视北方,体察民情。”

“奴才遵旨!”

申道昌密奏,已发现天机门踪迹,即刻便准备启程前往,且昭武四王子已经秘密入京,那日入宫之人,便是他。

“天机门,皇爷爷寻了一辈子也没寻到的,便由孙儿来替您完成吧!”

天机门太过神秘,也太过超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是一代开国雄主。可先皇找了一辈子,也只知道一个天机令主,别的居然竟然一点查不出来。若不是先皇后掌握了这个秘密,先皇也不至于到她死,也没能废了她!

“雷殇,将袁仕迁带来见朕。不要惊动任何人。”

“臣遵旨!”

当雷殇下去后,建武帝从腰侧取出一根银笛,只有三寸大小,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奇怪的是,却没有一点儿声音。

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进入乾阳宫,只是跪下,没有声音。

“鬼奴,朕要见他。”

那叫鬼奴的影子,听了他的话,就这么跪在地上,开始起手势,建武帝摇摇头道:“不!朕这次要亲自见他。”

鬼奴听了,立刻停下,也不劝他,仿佛飘了起来,只见他不知碰了哪里,乾阳宫地上,出现一条暗门,那鬼奴飘了下去,建武帝竟然也跟着下去,不带一个护卫。

进了暗道,才发现里面有密密麻麻的通道,在黑暗中分不出方向。可是那鬼奴竟然丝毫不停留,仿佛对这些通道了如指掌,而那建武帝脚下,不论他走到哪里,走的快慢,脚下始终都有一线光亮,让他能夜中行走。

走了一刻钟,来到一面石壁面前,那鬼奴便停下了,扣了扣石壁上的机关,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小孔,做完了这一切,鬼奴便消失了,只留下皇帝一人。

皇帝看看孔内,满眼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那里面关了一个人,那是先皇关在里面的人,关了起码有二十年了。

“小鬼,你居然敢亲自来见老夫了。”

里面有声音传出,赫然便是那日井底的神秘人。

皇帝听那人出言不逊,怒道:“老东西,朕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那人没有回他,皇帝接着道:“你不是不肯说如何进入天机门吗?现在,朕马上就能找到了。”

那人嗤笑道:“哦?真的吗?你这小鬼,到是比你那短命的爹和你那靠女人的皇爷爷要出息的多。”

“你不用在嘴硬了,朕不生气。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替朕办的这件事呢?”

“就是你的好孙女婿!”

“公主,我劝你还是安份一点,别想那些有的没得,我虽然不懂你的那些手段,但若我要取你性命,应该还是易如反掌的。”申道昌又笑兮兮道:“再说了,咱们合作,各取所需,不好吗?”

敏惠冷冷道:“合作?不敢,不过阶下囚而已,大人抬举了!”

“对公主用点儿小手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公主多多包涵。”申道昌随着说道。

敏惠冷哼一声,再不言语。

外面连清道:“主子,十里铺到了。”

“不要停,直接往前走。”

“是!”

戚子年带着人,在十里铺等了一天了。因为没说具体什么时辰,便早早在这儿等着了。

流云道:“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那人不会是耍咱们吧!”

“急什么,这不是来了吗?”戚子年见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从自己眼前经过,放下茶杯道:“跟上去。”

几人也上了马车,就这么吊着。

“将军,你怎么知道,那人就在里面啊?”流云问道。

长风为人更剔透,戚子年将他放在家里,以便灵活应对京城里的事情。流云这个性子,若自己不再,恐怕长风是制不了他的,说不定倔脾气一起来,还得捅个窟窿,带在身边是最好的。

“你看那车上刻的是什么?”

流云仔细看了下,“好像是一只鸟。哦!我看出来了,是只老鹰!”流云喃喃道:“老鹰,老鹰,鹰?鹰!将军,莫不是里面的人就是那个莺莺吧!”

流云大喜,自己何时如此聪敏了,居然能想到这么多!说不定这就是云姑娘常常说的“联想”“脑洞”吧!

戚子年本来一喜,听到最后一句,差点吐血。

“算了,一会儿你就知道是谁了。”

马车里,连清撩开车帘子,看了看对申道昌道:“主子,他们跟上来了。再有一会儿,咱们就到了那地方了。”

“知道了,只要出了京城的界碑,便可以了。”

申道昌从袁仕迁给的东西中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出了影子十卫与天机令主以外,天机门人从来没有在历代作为京城的地方出现过。加之此次,袁明月刚刚出了京城的地界儿,便被带走了,若天机门真有如此力量,为何需要做那么大的局,定要将人骗出京城?

申道昌猜测,最大的可能,便是天机门的人,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踏足历代帝王的王城。

073 组团

“政通兄,真巧啊。”

“是啊,不知申二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青山绿水,自有好去处,不知政通兄可要同行。”

“那就叨扰了!”

申道昌主动打起帘子,与戚子年打招呼。虽说戚子年早已料到是他,可也还是心底震惊。

回京之初,两人曾奉皇命联手查处过河道的案子,可当时戚子年内心对申道昌甚是不屑的。虽他常年不在京中,可不代表他不清楚京中的人和事,过去十年,这位申家二公子干的最多的事儿,便是出入酒肆妓馆,斗鸡走狗,与那章家小子并称京城二混。

若不是父亲提醒要与他亲近,戚子年是决计不会与他有过多的联系的。可接触之后,戚子年才发现,申道昌可是深藏不露。

可是为什么申道昌要隐藏十年之久?既然已经隐藏了这么久,又为什么现在如此锋芒毕露?看来申道昌此人,包括申家,都要密切注意了。

流云与连清身为属下,自没有开口的道理。敏惠冷眼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只闭目养神。

戚子年自然看道车上还有一女子,高眉大眼,山根挺拔,肤色白皙,身量足,显然是一异族女子。但是既然那女子不理他,戚子年便也没有去打探的必要。他此行,不过是找到云姑娘,其余的不需要知道太多。

出了界碑不久,申道昌便让人停下,似乎在等人。

戚子年在军中,向来是先锋大将,神武将军次次商议要事,他都在列,类似于现在这样,还不曾遇见过。

“申二公子,可是要等什么人?”

“等一位高人!”

“高人?”

申道昌闭目不言,戚子年便识趣的不问。

待的夜色降临,从远处见两人携手而来,先看着远远的,眨眼间,便走道几人眼前。

“阿弥陀佛,老衲两人来迟,还请各位施主见谅!”

来人正是灯影与灯枯两位神僧。

几人一一还礼,便是连阿嘉运公主都行了一个昭武国礼。护国寺神僧,为天下人敬仰。

只有申道昌拍拍屁股道:“既然来了,快点儿干活吧。”

只见灯影拿出一盏七彩琉璃佛灯,让众人众人一人滴了一滴血进灯芯,又道:“师弟,一会儿你为老衲定位护法,若七日之内,我等未曾回来或者这引魂灯将灭,定要做法将我等唤回此地,切记!切记!”

就在众人准备滴血时,灯影又道:“申施主,这引魂灯最好控制在七人以内,若回来加上袁、云二位施主,便只余五个名额了。”

流云一听急了,道:“将军,你可不能丢下我啊!若是不让我去,我可跟你急了。”

戚子年没有立刻答话,申道昌思索片刻便道:“连清,你留下来善后,保护好大师,随机应变!”

“是,主子。”

见自己小人之心,流云老脸通红,又无处辩解,只得讪讪做罢。

于是申道昌、戚子年、敏惠以及灯影与流云五人,便依次将血滴入引魂灯中。

趁着夜色,灯影便手持念珠,口中念念,忽然间狂风大作,白雾漫漫,将几人包裹其中,灯影大喝一声,五人感觉眼前一亮,又能重新视物了。

最先发出感叹的,居然是惠敏公主。

“这世上,真的有此等神物!”虽是异域公主,可这汉话却说的不错。

流云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五人仿若悬空,看着眼前雷鸣电闪的半圆巨物,就像一个碗,将一方天地笼罩其中。

灯影道:“阿弥陀佛,这便是上古遗物,九霄神鼎!”

“和尚,别磨蹭了,东西还我!”申道昌与戚子年到还算平静,申道昌还能记得讨要东西。

灯影将一本书拿出,道:“申施主,此物与你有缘,还望施主能善用此物,造福黎明。”

敏惠见是本书,立刻变了脸色道:“果然是你!”

只见申道昌取出那朵黑莲道:“公主,请吧!”

戚子年问道:“这是何物?”

灯影解释道:“戚施主有所不知,这九霄神鼎,乃是上古神物,被其笼罩之地,四季温暖如春,终日光明如昼,虽无日月星辰,可却能自发游走在三界之间,聚集天下灵气,滋养一方净土。到这最外层,却布满雷霆,所要穿梭其中,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因为需要能抵御其神力的神物护持,方可进入其中。”

流云愕然道:“神物?”

敏惠神色傲然,将蛊虫收起,那黑莲没了蛊虫遮蔽,放出紫色幽光来。

此刻,不青山墓中,有一人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波动传来,嘴角笑了笑道:“终于来了!”

这边,那黑莲在敏惠公主的驱使之下,越来越大,待最后变的有十丈之大,敏惠公主才停下。

灯影道:“阿弥陀佛,相传昭武蛊王一脉,乃上古遗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敏惠公主答道:“多谢神僧,可惜我还不是蛊王。”

灯影笑笑道:“阿弥陀佛,老衲觉得,公主定能心想事成。”

“多谢神僧吉言,神僧叫我阿嘉运便可。”

申道昌打断道:“我们还是先进入为好。”

五人迅速踏上黑莲台,敏惠公主便控制一方莲台驶向那九霄神鼎而去。

几人小心翼翼的穿过雷霆,敏惠公主还欲前进,申道昌阻止道:“到了这里,恐怕便不能用此神物了。”

“这是为何?”

“我看过这本《天方游记》,里面曾说过,天方行至神地,徒步千里,方得奇遇。而且你看这一望无际,若是我们在空中行走,不觉得目标太大吗?”

众人无法反驳,便下了黑莲,步行其中。

074 心镜

敏惠将黑莲收起来,几人见到这不毛之地,很难将其与灯影说的福泽之地联系到一起。

正当五人不知如何行走时,只见一百丈石碑突然进入眼帘。仿佛这东西在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冒出来一样。那石碑甚是庄严、宏伟,虽然感觉相隔万里,可那气势恢宏的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还是将人压的喘不过气儿来。

天地混沌,这石碑仿佛就像一盏灯,冥冥之中指引着来人。

流云问道:“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戚子年听了,与申道昌两人相视一笑,道:“既已来了,便探之如何?”

“请!“

敏惠公主没有反驳,而灯影自从一进来后,便开始打坐修禅,待的大家往前走时,他竟然就这么坐姿漂浮在空中,跟着众人行进。

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无论如何都到不了石碑下。眼见着这巨石碑就在眼前,可无论怎么走,仿佛这距离都没有变过。

“咱们这是不是遇倒鬼打墙了啊,我怎么觉得走了老半天了,一点儿也没见着变近啊!”

这地方就像那混沌之地,荒无一物。这种荒芜,是一种绝对意义上的荒芜。没有天地,没有生命,甚至没有黄沙,没有气流,也没有边界。有的只是一行五人。

既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身体的饥渴劳累。仿佛这是一条一辈子都走不尽的轮回路。

申道昌听见流云再耳边嗡嗡嗡的叨扰,可是他开不了口。就如同清晨将醒未醒之时,明明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情景,可就是感受不到,就像身体与环境的感知被切断,所有的场景不过是直接投影在心间的一样。

申道昌也觉察出了自己不对劲儿,可是他整个身体已经麻木,不受控制了,思维神智也在渐渐模糊。于是只能守住心底那最后一点意识。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申道昌,你不能认输!你是男人,你的妻、你的儿子还等着你呢!盼着你呢!这是你的责任!你不能输!不能输!快醒过来!”

啊!申道昌感觉自己真的要发疯了。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还是那样无尽的黑暗,还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这么走啊走啊,不知道要走到哪里才是尽头。

那种如跗骨之蚁的感觉又来了,一个个飘荡在黑夜中的如幽灵一般的影子,在你的世界中来来回回的游荡。

由黑暗带来的静谧,像潮水一样涌来,逐渐将他湮灭。申道昌没有力气在挣扎,只能眼见着这潮水将自己吞噬。

流云见他家将军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不由的疑惑,在一看,不仅是戚子年,就连申道昌与敏惠公主也站在原地不走了。心里不由疑惑,问道:“嗨,怎么停下了呢?“

没有人回答他,倒是灯影睁开了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阿弥陀佛,施主到是个有福之人。”

突如其来的赞扬,到是让流云不知道如何说,无措问道:“大师,他们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中了什么妖术?“

“妖术?阿弥陀佛,这可是正走的仙术。这心镜能折射出他们心底各自被埋葬的秘密,若是能走出来,于自身也大有裨益。到是施主你,心思纯良,坦荡如水,豪不受这心镜的影响。”

知道自家将军没什么危险,流云憨厚一笑道:“大师莫要拿我开玩笑,我十五岁便跟着大将军上阵杀敌,这双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人血,造了多少杀孽,哪里当的起。”

灯影笑笑道:“阿弥陀佛,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施主是正是邪、是好是坏自有天定、自在人心。且这世上种善因的方法有千万般,这种恶因的办法也自然有千万般。杀人也是救人,救人也是杀人。”

流云被灯影的话说的云山雾绕的,甚是头大,只道:“大师莫要与我打哑谜了,咱们还是将他们快些弄走才是正事儿!”

灯影摇摇头道:“世上最难之事,便是自己放过自己。今日他们遇见了,也算是一段机缘。得之不易,切不可轻易损毁,招致祸才是!”

“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了,就听大师的吧!”

流云跑到一边独自待着,也不与等影说话了。灯影微微一笑,道了声佛号,便又开始闭目修禅了。

075 她

“嘿,师父!”

“干嘛?”骨龟已经意识到了,这小丫头片子,她这么叫的时候啊,准没好事儿。

云凡嘿嘿一笑道:“你能不能带我到别处瞧瞧去?我这天天在这里用功,我都快憋死了!”

骨龟顶着一张帅脸道:“用功?老爷我可没有看出来。老夫传给你的法术你都学完了?”

“哎呀。差不多了,七七八八吧,我这不是天赋异禀吗,我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接着天赋异禀啊。”

“不行!”“胡歌”撅着嘴道,“老爷我可是告诉你,若你学不到老爷我的一成,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儿!”

妈的,老胡真……帅啊!连撅嘴都这么帅!老夫的少女心啊!忍不了了,立刻放低了身段儿道:“师父~伦家求求你了,就放伦家出去玩儿会儿吧!”

骨龟身体一哆嗦,浑身打了个冷战,立刻现回原型,道:“你这流什么口水,莫非是想把老爷我炖了吃了不成,欺师灭祖!”

云凡又见着这老乌龟脸,瞬间垮了脸色,“切~我懒得跟你说。快点放我出去玩儿会儿。”

你说你们这儿好歹也是个仙地,你们也算是个修行之人,什么宝贝没有,有的全是花花草草。你看看这屋子,就这么几间,就那么点儿大,还没故宫几间厕所大,当神仙都当的这么穷酸,那法术也不见得有多好。

哎你这逼着我做你徒弟,你该不会是找不到人做徒弟才抓我们的吧!

“不行!”骨龟坚决不同意。

云凡见他软硬不吃,反正最近也摸清楚了他的脾气,反正他用不会杀了自己,于是怒道:“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啊!我就偏不学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你!”

“你什么你,你把我们弄到这儿来到底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以为就你会法术啊,我上面也是有人的,我跟你讲,你不要太过分,不然的话,呵呵!”

“不然怎样?”

“不然,我就绝食,我饿死自己!”云凡无理取闹道。

骨龟白了她一眼,道:“这里灵气充沛,你是饿不死的,再说了,这是药灵谷,你便饿成骨头了,都能给你救活了。”

“哇靠!”云凡头大,“那你有没有手机啊?拿来用用!”

“手机?那是什么?”

“就是可已跟别人隔着老远能说话,能看的见的东西!”

骨龟一头雾水摇摇头

“没有?”骨龟根本就没听明白这丫头要的是什么,若是说不知道那多尴尬。于是点点头。

电视剧里不是都有的吗!什么白豆腐黑鱼干儿的,人手一个,为什么到我这儿就什么都没有了呢?为什么!这是为了啥!

“算了算了,不去了不去了。你快变回去,我看着你这张老乌龟脸我练不下去!”

圣女殿中,药灵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传来,没过多久便没了。

看着密室的门也没有要开的迹象,药灵儿咬咬嘴唇道:“灵儿就去看看,马上就回来,这师父应该没那么快出来吧!”

说罢便一个施法,转眼间便出去了。

这波动是从外面传来的,难道她回来了吗?

药灵儿快速的穿过不青山的屏障,正见到申道昌一行人被心境困在那里。

药灵儿见了几人,心里一惊,呵道:“何人竟然敢闯入这里!”

流云一看,这不就是那日在路上那女子吗?她既然在这,那云姑娘她们两个定然在这里了,心里一喜,激动的转过头对戚子年道:“将军,就是她!”

却见戚子年三人还没醒来,不由的着急道:“大师,这可如何是好啊?”

“阿弥陀佛,相逢即是有缘,施主稍安勿躁。”又对药灵儿道:“阿弥陀佛”

“她呢?”不等灯影说完,药灵儿便打断他,问道。灯影笑笑“哪个她?”

“带你们进来那人!”药灵儿急道。

“阿弥陀佛,老衲一行五人,尽数在于此地,不知可否有您要找的人。”

“不可能,我明明感受到了她的莲台,若不是她,你们怎么走到这儿的!”

“施主说的人,老衲实在不知。”

“不知?那便是你们偷了她的东西,看打!”药灵儿说着便取出一莲台,抬手注入法力,那莲台霎时白光大作,向几人袭来。

流云一见危险,立刻拔出腰间配刀,便向药灵儿砍去,只刚一触碰到白光,便被弹开了。

灯影见此情景,从脖子上取下一串佛珠,抵在胸前,那念珠金光照在白光之上,那白光便慢慢退却。

药灵儿瞧这情形,知道这是遇到劲敌了。于是火力全开,可她涨一分,那和尚便涨一分,如此看来,这和尚的法力明显在她之上啊。凡间何时有如此厉害的和尚了。

眼见就要输了,药灵儿突然收手道:“大和尚你欺负我,若是我师父和师祖在,定然要为我出头。”留下一句话便跑了。

“阿弥陀佛。”灯影见人走了,竟然也不阻拦,随她去。

却不曾想到,这药灵儿去而复返,一掌打出,正正打在敏惠公主的身上。

敏惠正陷在心镜中不能自拔,恰好药灵儿这一掌将她打醒了,却也受了伤。

随着敏惠被唤醒,戚子年与申道昌两人几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醒了过了。

两人想着刚才所见,心里仍有三分惊吓惧,见药灵儿又要对敏惠公主下手,灯影急忙将佛珠扔向药灵儿,药灵儿见不是对手,急忙退尽不青山门内。

申道昌擦了嘴角的血迹道:“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那我们恐怕更要快点儿了。”

申道昌点点头,将《天方游记》拿出来看了看道,“那巨石碑下,应该便是入口了。”

“走!”

076 暗中相助(1)

敏惠公主先是在皇宫里受了伤,如今又受了药灵儿一掌,行进速度被大大的拖慢,灯影见了不忍道:“公主无碍吧?”

敏惠强行提着一口气,没有答话,只是微微摇摇头。

“公主便不要进去了,你我三人进去便好。你们在这里接应我们!”申道昌指着敏惠与流云道。

“不行!”“不可!”敏惠公主与流云同时道。

“俺要进去!都走这儿了,干啥不让俺进去!”

敏惠道:“这地方如此神秘,这出口与入口不一定是在同一个地方,大家若是分散了,反而不好。至于我的伤,我自有办法,绝不会拖累你们!“

申道昌点点头道:“那就如公主所说!”说完便去巨石碑下寻找入口。

敏惠公主面色镇定,调息片刻后,从兜里取出一条红色蛊虫。那虫子鲜艳欲滴,有小拇指大小,一看便是剧毒之物。敏惠将心一横,划开自己的手掌,那虫子似乎是闻着那血的味道,异常兴奋,在敏惠的手间剧烈的挣扎着,似乎想要跳到她的手掌上大餐一顿。

敏惠将早已欢呼雀跃的蛊虫放到伤口上,那蛊虫瞬间便大喝特喝了起来。像是不知道撑一般,那肚子涨的已经开始便的透明,却还不停住。待得那虫子似乎是要撑死似的,敏惠才将蛊虫拿开。

接着敏惠拿起蛊虫开始施法,只见那蛊虫开始斯斯做响,透过那胀的透明的肚子,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原本是鲜红的血液逐渐便的透明,又慢慢便绿。待那颜色变的墨绿一般时,敏惠才听了下来。

此时她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似是痛苦不堪。那蛊虫也变得更加怪异,全身血红,而肚子却变成了墨绿色,十分妖冶。

敏惠虽痛苦不堪,可看起来精神却好了不少。似乎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申道昌见了她一眼,“蛊王一族,还是有有道行,竟还存有这等秘术。”

敏惠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待缓过来才道:“我昭武从不养无用之人!”

灯影见了到是不忍心,劝道:“阿弥陀佛,公主,此法虽可暂时压制你的伤势,但必有时效。等过了时间,你这伤势只怕会重之数辈。何苦来哉!何苦来哉啊!“

“神僧不必多言,我心里有数。当务之急,还是先救人要紧!”

申道昌与戚子年已将天方游记看完,仍然找不道入口。戚子年抬头看了一眼石碑,问道:“这么大一个石碑,竟然空无一物,不应该啊?难道是无字碑?”

“是啊,入口一定在这儿,可是进去的机关到底在哪儿呢?”申道昌翻着《天方游记》,道“方得奇遇?这奇遇是什么呢?”

流云抓耳挠腮,也是急得不行,道:“这鬼画符画的什么玩意儿啊,俺看干脆将他打碎算了,说不定那入口就被这石碑压着呢?你看这碑这么大,便是压两扇门也是足够了!”

戚子年斥道:“流云,不要胡说!”

“等等!”申道昌打断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流云讪讪道:“说就说,俺说把这个石碑打碎!”

“不是这句!”

流云也摸不着头脑,“这鬼画符玩意儿?”,流云摸摸脑袋道:“俺是不认识几个字,但俺也带兵打仗,照样不含糊!”

“不对!你来看看,你看到的哪儿是鬼画符?”申道昌将《天方游记》拿来与他看。流云指着一页书底道:“这不是,跟这上面的,俺一个字都没认出来!军师教了俺好几百个字,这上面一个也没有!”流云指着石碑说道。

戚子年与申道昌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缕精光。

申道昌对着灯影与敏惠喊道:“和尚,你过来!”

“阿弥陀佛!”

“你能看见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吗?”申道昌指着石碑问道。

可是灯影却并不看石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双眼不见不该见之物!”

“那这个呢?”申道昌指着刚才流云指出的地方道。灯影一见,先是惊讶,在是赞叹,“这世间竟有如此能人异士,竟能拓下这天书!”

“天书?”

“阿弥陀佛,这天书也是天机。我等凡夫俗子窥之不详!这石碑上,老衲远远便觉得有金光闪硕,老衲是不想破了这戒。这书上所记载,乃是凡人得道,将者天文拓印其上。但天书毕竟是天书,即便是这样,非有缘人也不能得见。”

“那你识得这树上所写吗?”

“识得,或这便是开启入口的机关所在。可老衲并不会读,只能将之画下来,不知能否打开,只能尽力而为了!”

众人退开,灯影看着《天方游记》上所载,凌空画了起来。若是袁明月在此便会发现,所画之字,便是那日药灵儿念的口诀“无量无极,无生无死,无去无还,无门无归。”

画完之后,半晌没了动静,申道昌疑惑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却在此时,那石碑上突然开启两扇门,左右各一。流云欢呼道:“将军,门开了,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法子!”

门后一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光的人,轻蔑道:“真是愚蠢的凡人啊,竟然以为凭尔等蚍蜉之力,也想要妄图开启不青山的大门!真是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走,快进去!”

五人见入口开了,连忙跟上。刚一进去,那门便自动关上了。

077 暗中相助(2)

那两扇门洞开,申道昌朝里面望去,竟然是一片混沌,不能视物。

戚子年道:“如此之地,我们一路行来,竟一个看守之人也没有,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自然是对这防御极其自信,应该无人能活着闯进去吧!”

敏惠公主冷冷道:“还是让我的宝贝来找找看吧!”说着拿出蛊虫,便是申道昌之前见过的那只。敏惠公主解释道:“此蛊名为追魂蛊,意为便是一缕魂魄它也能找的到。无论是寻人或是寻物,皆无能出其右者。”

申道昌点点头道:“那黑莲花便是它寻到的吧?”

虽是询问,但语气十分肯定。见敏惠防备不已,申道昌淡淡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能拿到,便是你的本事,如今在这儿,咱们各取所需,谁也碍不着谁!待出去了,也不必在顾及什么交情了。公主,你说呢?”

这是警告她别耍什么花花肠子,等出去了再个凭本事。敏惠公主此行正是为了天下至毒之人来的,当然乐意之至,便道:“既然你我早已约定,我身为昭武公主,岂有出尔反尔之理。”

“如此最好不过。”

敏惠将那蛊虫放下,道:“小花,快去!”

那虫儿仿佛是听懂了一般,直溜溜的爬进了那门。

“公主是如何确定它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呢?”戚子年见这蛊这般神奇,便想着若是此蛊能用在军中,那必然是事半功倍!

敏惠公主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客气道:“收起你的心思,这蛊虽好,可不是谁都能掌控的了的。若是被它反噬,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戚子年到也不生气,只是说了声“可惜了”。

“这追魂蛊是母子蛊,这子蛊追魂,母蛊引路。若是让这子蛊出去,便跟着这母蛊便能寻到子蛊。”敏惠公主解释道。

敏惠公主放出母蛊,随着母蛊进入门中。其余四人见了便忙跟上了。一行人进去之后,那双门便自动关上了,周围一片白雾茫茫,五人便前后抵足而行,敏惠公主自然是走在最前,流云与戚子年次之,最后便是灯影与申道昌。

走啊走啊,走了许久,也还是在这一片混沌之内。这片区域也不知有多大,几人便是连从哪里进来的都分辨不清了。灯影到还是一副闭目修禅的样子,彷佛一点儿不骄不躁,便是像跟着他们玩儿耍一般。此刻却道:“看来此间主人,到是个悲悯之人,我等一路行来,所遇之阻碍,皆是以困为主,未见杀机。”

申道昌冷冷道:“和尚,现在下此定论,可还为时过早吧!到此等境界之人,若没有几分手段,呵呵。我见此地,到是凶险,你们也各自小心些。“

“将军,”申道昌这厢才说完,流云便一声惊呼。好歹戚子年眼疾手快,反手一把将他抓住,流云道:“将军,这地方有个大缝隙!俺刚才一脚踏空,差点儿便掉了下去,也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东西,一点儿也看不清楚。“

戚子年惊讶,遂向刚才流云所处之地一一探了过去,却是一块平地,并未探到有任何缝隙。“没有了,看来这地方是活动的,周遭之物虽看不见,确是时时刻刻在变化着。”

“大花!”敏惠公主低呼一声,道:“遭了。我的大花不见了!”说完便取出一直排箫吹着,试图以乐器重新控制母蛊。

申道昌道:“看来此地确是凶险,到是不知你所说的那神物,如今可能派上用场。”

“是了,用那黑莲正好!”

敏惠恨恨道:“申大人可真是好聪明,这黑莲何时改用,何时不该用,您到时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公主大可不用!”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是希望大人若是知道什么,便早些说与我们知晓,免得白白损失!”这追魂蛊极难炼制,敏惠炼了这么些年,便只有这一对儿,如今全部折了进去,能不心痛吗?而这申道昌明明知道进入之法,偏偏不说,白白害的她失了追魂蛊,这比账她记下了!

这可真的是冤枉了申道昌了,大家都是第一次来,他如何知道?不过是临时想到了,既然这黑莲是神物,又被先皇后藏的如此巧妙,定然不会简单。也不知道这法子可不可行,但到了这里,进退维谷,便只能搏一搏了。

众人登上莲台,那莲台便自动生出光幕,将几人团团裹住,正当不知应该驶向何方时,突然在北方出现一个光点,一闪一闪的,似乎吸引着这躲黑莲而去。此时黑莲也不受敏惠控制,自己便朝那个光点去了。

那黑莲飞速行进者,申道昌几人在里面却只能见道这黑莲内部,刻满了金色的纹路,古朴庄重,不知是何物。

078 死城

灯影见了这些神秘花纹亮起,急忙靠上前去,仔仔细细将这纹路看来个遍,惊叹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

灯影既然是护国寺第一神僧,当然不会是浪得虚名。别的且不说,光说这护国寺历史悠久,佛门典籍数不胜数,很多事情,时间长了,隔了几代或者十几代人后,便是那些家族后人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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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圣女殿

一行人在城中寻找,看是否能得道些头绪。穿过城池,来到了那座白塔。

这白塔是此城中最高的建筑,八角形状塔基,塔身也是通体雪白,那塔身用材到时特别的很,似乎是一种白木。这座城中皆是白所造,只有这一处,用的却不是石头,而是一种木头。看来此处,必是一特殊之地。

“这木头到是少见”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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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骨龟出手

塔外三人正打着,申道昌与戚子年渐渐慢了下来,战魂将申道昌打落在地,正欲对戚子年出手。

“住手!”

只听见一声爆喝,却是云凡。

战魂没有理会,一掌将戚子年打落在地,云凡急了,骂道:“你二大爷的,敢打我的人!”说着便冲上前去,使出骨龟所教的必杀技“一指分天下”。战魂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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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8 试探

敏惠被结界阻隔在外,任凭她使了什么法子,也无半分进展。看样子外面应该已经分出了胜负,也不知道申道昌一行人是生是死,如今这进退不得,恐怕得另作打算。

正当敏惠准备扔下众人,独自另谋生路,云凡已经来到这第八层塔上。敏惠并未见过云凡,也不知是敌是友,只是暗暗将手放在蛊袋之上。



《京都遗梦》第81章 试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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