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樽 - xp1024.com
《九龙樽》


第1章 楔子

巍峨的雪山诛魔峰下镇压着黑暗邪恶的九世魔君,千百年圣峰屹立不倒,守护着天下太平。

孰料九世魔君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妖气激荡竟冲开了重重山峦阻挠,再现人间!

于是,一场旷古绝今史无前例的神魔大战展开了…

据说神帝与魔君大战七天七夜,一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飞沙走石星月无光!

神帝借助人类仙家等众多正义的力量,最终战胜了妖法无边的九世魔君。

魔君被收服于一樽中,传说此樽由南极定海神石所铸,乃当年女娲娘娘补天造人之时遗落人间,数万年来又吸纳南极日月光华,更是正气卓然!

神樽固然强大,却终难彻底化解魔君根深蒂固的邪性,世间也将永无宁日,神帝心怀天下苍生,遂又降服上古天蟒龙作为神樽的守护奴,神帝在油尽灯枯弥留神游之际,呕心沥血终于聚齐了世间四大圣物:龙族之血、圣仙之泪、黑风之烛和飘渺之魂!

神帝将这四大圣物连同自身的千年意志一同赋予给神樽,樽成九龙压顶之势,遂称之为九龙樽!

九龙樽就是天下最至高无上法力无边的光明圣器!

神帝死后,九龙樽随之一起葬进了传说中的帝陵。

多少年来,不知多少世人在找寻帝陵,但帝陵真正的所在,却从未有人知晓!

人们多是把它当作一个传说罢了,但仍有一些妄念之徒还一直在苦心找寻……

传说得龙樽者得天下!

可千百年来,却终究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世间也保得了百年的太平。

直到有一天,这个尘封多年的神话被人生生打破,帝陵被盗,九龙破樽而出!

第2章 关于九龙破樽所引发的天灾浩劫

我们的故事要从一场大天灾说起。

这一年的隆冬甚是沉闷诡异,阴霾的天空总像罩着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太阳躲进了云层极少露面,没有风,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耳际间不经意间闷雷乍响方使人惊悟犹在人间。

这样的日子浑浑噩噩又持续将近半年,不想这一天,人们忽然发现,混沌的天空竟然飘起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六月飞雪?

天生异象,必有妖孽!

在人们的惊恐不安中,低低的乌云压顶而至,忽然间天昏地暗电闪雷鸣,暴雨瞬间倾盆而下。

有人说亲眼目睹到云层当中有条巨龙翻滚,那巨龙只露出小半截身子,张牙舞爪甚是可怖,后来一摆尾钻入云层便再也没了踪影。

自此天如破了个大窟窿,倾盆大雨“哗哗啦啦”下个没完,一直下了三天三夜!

直下得河水暴涨堤坝崩塌,浑浊的洪水卷着泥沙如野兽般奔流而下势不可挡,沿途淹没了不少的农田和村庄,更有数不清的人畜和动物被洪水无情卷走。

到了第四天,雨势稍歇,泛滥的洪水还未退去,可老天终究放晴了,压在人心头的阴云渐渐散去。

正当人们可以稍稍直腰展眉的时候,不想当空的太阳却渐变毒辣,照得人眼花缭乱,烈阳当头发出阵阵的腐臭,极目望去到处都是浑浊不堪的洪水一望无际,黄澄澄水面上荡漾着枯枝杂物,其间随处可见被水泡得发胀的人和动物的尸体更是触目惊心。

死在这场洪灾中的人不计其数,随着时间的推移,幸存下来的人染上了可怕的瘟疫和痨病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人在挣扎和绝望中死去…

岂料,这场近乎毁灭性的大灾难远没就此结束!

随后的半年里晴空万里,再也没下过一滴雨,数省颗粒无收,皲裂的土地再也长不出庄稼,饥饿的灾民吃光了余粮,又将目光投向了种子和耕牛,吃光着这些只得啃树皮吃草根,直吃得到处光秃秃一片,露出黑黄色的泥土。

人们已失去了理智,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苍茫天地间已成为一个人间炼狱!

各地的龙王庙随之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烟火旺盛一时无二,熟料最后祈祷的结果是龙王爷格外“恩赐”,又是连日的大雨倾盆而下…

如此大涝大旱交替上演,多年后对于这场惨不忍睹近乎灭绝的大灾难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民间流传最多的一种说法,说是有人找到了帝陵所在,潜入了帝陵破坏了龙脉盗走了九龙樽放出了魔鬼,苍天大老爷终于发怒了!

第3章 宝刀少年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寒刀门贵为当今武林第一刀派,门主沈寂刀居功至伟,他早年单凭一把寒月刀,兼以自创的寒月刀法自成一派,闯荡江湖难逢对手,江湖人称其为天下第一刀!

名声赫赫的寒刀门享誉四海,洛阳沈府却是相对沉寂。

洛阳府东南行约一里,一条青石板路笔直伸展出去,两侧苍松劲翠,寒日里显得生机勃勃尤为挺拔。

在石板路尽头有一处偌大宏伟宅院,朱漆铁门面南矗立,门上镶嵌的铜钉金光熠熠,大门左右两只蹲守石狮怒目獠牙栩栩如生,石狮旁竖起一杆碗口粗两丈来高的青色大旗,上书“寒刀沈”字样,猎风习习,青旗招展。

突然间,朱漆铁门“咯吱吱”两侧打开,一声马嘶,从门里冲出一匹白马,这白马油光发亮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

马鞍上是一个白袍飘飘的俊俏少年,他脸孔白皙如玉,眼眸漆黑如墨,当下却急得粉面通红,大老远就冲守门的喝道:“快让开!快让开!”

守门的一看来人是本府少主人哪敢多问,当即抢出两条大汉“咯吱吱”打开大门,少年也不理会,策马扬鞭旋风般冲出,一声长嘶绝尘而去。

马儿四蹄奋起疾奔扬起阵阵尘土,转眼间就没了影子,青石板道上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直到出了洛阳府来到一处山峦脚下,少年这才一勒缰绳,白马一声嘶鸣前蹄扬起当即止步。

那白衣少年朝山脚下一棵大柳树看了一眼,朗声笑道:“阮兄可在?”

少年话音刚落,从树上跃下一个年纪相若的锦衣少年,朝他哈哈一笑,说道:“沈公子可真是说话算话,东西带来了吗?”

“我沈倾城向来说到做到,何时说过大话空话?”白衣少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扬了扬说道。

“哈哈!我阮超群也就喜欢结交沈公子这样的朋友!”锦衣少年盯着他手中的刀问道:“咦?沈兄,莫非这就是寒月刀?”

“这能有假?全天下只此一把,可别无它号!”沈倾城扬了扬手中的刀,又说道:“若不是输了赌约,本公子是绝不会拿它示人的!”

“那是,那是!天下第一刀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见识的到的?”阮超群陪笑道,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宝刀。

沈倾城看了看他的神色,心中颇为得意。

阮超群小心翼翼捧起寒月刀,不由得连声赞叹!

这是一把乌金小刀,刀身仅约七寸长,刀柄上用金丝银丝镶著一钩眉毛月之形,中间更是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晶莹剔透,昭显着它的尊贵与不同寻常。

“哎呀呀,真想不到沈门主当年正是用这把宝刀威震江湖!”

阮超群意兴盎然刚要拔刀,沈倾城急忙阻止道:“万万不可!”

阮超群奇道:“为何?”

沈倾城从他手里夺过刀,神色凛淡道:“阮兄休要再问,总之万万不能拔刀!”

阮超群更是奇怪,追问之下沈倾城这才正色说道:“这把寒月刀非同寻常,一旦出鞘,必有人亡!”

谁知阮超群听闻哈哈一笑,冲他摇头道:“我当沈公子是阮某信得过的好朋友,原来是在下高攀不起,也罢也罢!”

阮超群赌气转身欲走,却被沈倾城一把拉住,“阮兄且慢!”

阮超群止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沈倾城单手握刀眉头紧皱,一咬牙说道:“好吧,看在昨日阮兄为在下拔刀相助的份儿上,我就破例一次!”

阮超群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沈兄如若早亮出宝刀,小侯爷也早甘拜下风,既然沈兄同意,今日不必急于一时,咱明日去侯爷府再比试一番便是!”

沈倾城面露苦笑无可置否,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自忖道:“今日万般无奈瞒着爹爹偷偷带刀出府,若让爹爹知晓还不得要剥我的皮?只怪当初自己逞强,与那些王孙公子比试刀剑连输三把,我本不想提寒月刀,可恨贪一时口快应了别人,如若又失信与人,教我日后如何在人面前抬头?”

一时间竟心乱如麻。

阮超群见他没应答以为他默认了,遂得意笑道:“有了这把寒月刀,什么神锋利器也只不过是破铜烂铁,沈兄,明日侯爷府咱可要露脸了!”

两个又闲扯了一会儿,天色渐暗,远方天际隐隐有闷雷响起,阮超群说有要事不能相陪,两人约好明日辰时在此相会,就此挥手告别。

沈倾城看着他走远,这才缓缓地取出寒月刀。

耳际仿佛又飘来父亲的话:“城儿,记着这把寒月刀不到逼不得已,万万不能出鞘!”

多少次他偷偷潜入密室抚摸宝刀,又有多少次冲动的念头驱使他差点儿拔刀看个究竟,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这把刀不仅关乎到我寒刀沈家荣辱,更关系到天下武林的安危!”父亲的话一字一句敲在了他的心头。

沈倾城又一次克服了好奇的欲望,他将刀揣着怀里刚要上马。

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幽幽说道:“沈公子既然出来了,又何必急着回去?”

“谁?”沈倾城大惊道。

从大柳树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五个人。

清一色的黑衣,脸上居然还带着一样的鬼脸面具。

那诡异的笑脸甚是可怖!

“你们究竟是谁?到底要干什么?”沈倾城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大声叫道,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一人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寒月刀在你手上!”

沈倾城的心不由得一紧,当即明白这几人是为宝刀而来,怒骂道:“无耻狗贼,简直痴心妄想!”

他双手紧紧护着宝刀,身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沈倾城话音刚落,引得另外两人一同大笑,一人揣手看他说道:“瞧瞧,沈寂刀老乌龟的小瘪犊子平日里游手好闲也就会些嘴皮子功夫,若练得他老子的一招半式也不至于怕成这熊样!”

几句话臊得沈倾城满脸通红。

平日里这沈家公子是何等尊贵,哪容得下他人这般羞辱?

沈倾城气上心头破口大骂道:“呸!狗贼,今日就让你见识下小爷的身手!”

他缓缓抽出刀身。

宝刀出鞘,冷森森一道寒光激射而出,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寒月刀!

寒气如冰,形如弯月!

黑衣人的脚步不由得为之止步。

第4章 寒月出鞘

沈倾城凝望宝刀仰天大笑,嘴角扬起一丝傲然的冷笑,犹如天边吹来的风。

“瞧好了!小爷手里的正是寒月刀,下三滥的狗贼!看刀就自己过来拿!”

蒙面人为之一怔,万没料到眼前这个纨绔少年大难临头竟还高昂着头如此倔强!

众人屹立不动,一眨不眨看着沈倾城。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忽然,寒月刀的刀身通体洋溢着幽蓝色的光,那诡异的光芒由弱变强,最后竟变成一个蓝色小球,勃勃跳动!

闪电过后,众人的眼中掠过一丝莫名的诧异与恐惧!

沈倾城也是始料未及,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莫非这寒月刀只有经过闪电雷雨的洗礼,才能激发它的内在潜能?

可谓喜极而泣,想不到无意间窥探到寒月刀的秘密!

可如今参透又如何?

当真是造化弄人!

他眼中闪现出的惊喜一扫而过。

又是一道闪电!

沈倾城眼睛没有眨一下,原本暗淡的眼神瞬间奕奕光彩,幽蓝光芒照在他的脸上显得狰狞可怕。

闪电划过,几道黑影也同时出手!

沈倾城身子本能后撤,躲过了迎面凌厉一刀,却还是晚了一步!

疾如闪电!

另一把利剑斜刺过来的已刺入他的臂膀!

鲜血如雨雾般溅出。

血,一滴滴淌下,直至淌过冷冷的寒月刀锋……

沈倾城凄然一笑,紧紧握着手中刀。

蓝色光团在刀尖上跳动,亦如跳动的火焰。

突然,蓝色光团骤然变成一团炽热的蓝色火焰,寒月刀的刀身也变成幽蓝色。

沈倾城倏地刀身反转,奋力一挥当空劈去!

“轰!”

对面五人直觉一股强大的刀气犹如惊涛骇浪般直面袭来!

五人万没料到这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竟能发挥出宝刀的潜能,大骇之下已断无可避。

几人同时身子腾空举刀招架,“砰砰砰”几声巨响,身子犹如短线风筝直直飞出!

寒月刀!

形如弯月,寒气袭人!

“寒月出鞘必夺命!无耻鼠辈竟也…”

沈倾城话未说完,只觉体内犹如激浪翻腾,胸口一闷,气血翻滚,一时没忍住脱口喷出!

整个人顿时被掏空一般,适才全凭一口气才挺了过来,眼下身子一晃,差点儿栽倒。

五个黑衣人四下里横七竖八躺着,要么一动不动看不出死活,要么身子微微颤抖没有任何呻吟。

在寒月刀强大的刀气之下即便不会当即死去,那也要身负重伤痛苦万分。

沈倾城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也根本没想去看!

在他看来能倒在天下第一刀的刀下,也未尝不是一个武者莫大的荣耀。

沈倾城端详着手中的宝刀暗自惊叹,就连自己也不相信它有如此大的威力!

蓝色光环已不知所踪,只有幽蓝的刀锋在黑夜里熠熠生辉,这一次寒月刀依然没有让他失望!

宝刀缓缓入鞘,那蓝色光芒顿时仿佛被黑夜吞噬。

天地间黝黑一片,风雨肆虐犹如怪兽的哀嚎…

“小子留步!”忽然一个嘶哑声音沉沉道。

沈倾城眼睛的余光注视到不远处倒着一个黑衣人,那人执刀撑地止不住的颤抖,良久才说道,“请…转告令尊沈门主,这把寒……寒月刀…”

那人话未说完,竟倒地不动一命呜呼!

看来这些人是奔着沈家寒月宝刀而来!

沈倾城万万没想到这次偷偷出来竟然牵连出了五条人命,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慌乱中转身欲跑,可一想不妥,杀了人被人发现怎么办?父亲追究起来又该怎么办?

这一切都好似梦里,可地上躺着的五具尸体确实死于自己之手。

他杀了人,却不知对方的来头!

沈倾城搜遍每个死尸的全身,想找出一点线索,空空如也!

忐忑失望中,沈倾城只得就近将五具尸首拉进一个大土坑草草埋了。

忙碌了将近半个时辰,沈倾城累得瘫坐在地上,看着深深的土坑变成了一个鼓鼓的小土包,心中不是滋味,默念道:“对不住了,五位!是你们硬要撞到刀口上,来世重新做人,做个好人吧!”

他刚要起身,忽觉怀中有东西微微颤动!

用手一摸,竟是寒月刀在瑟瑟发抖!

沈倾城顿觉奇怪,探手取刀,

适才刀身上萦绕的神秘蓝色光球竟再次出现!

父亲说寒月出鞘必夺人命,莫不是就是这神秘光球在暗中作祟?

可这次明明他还没有拔刀!

这这这……该不会噩运这次轮到自己了吧?

沈倾城头皮发麻,心头一颤。

刀差点儿脱手。

那蓝色光球竟“嗖”地一下飞出,直飞向半空!

天色沉沉,唯有幽蓝色的光芒在昏暗中熠熠发光,显得格外炫目和诡异。

沈倾城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心里慌乱来不及多想,起身撒腿就跑。

可不管怎么跑,跑多快,那颗蓝色光球就一直在他头顶不远方紧追不舍。

沈倾城慌不择路,一脚踏空,跌进一个臭水坑中,满身的泥泞和恶臭狼狈不堪。

可一抬头,那鬼东西阴魂不散还在头顶萦绕。

他终于出离愤怒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不要逃!

沈倾城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那光球掷过去,骂道:“喂,你到底想干嘛?我又不欠你的,小爷就这一条命,凭什么要给你!”

那光球停在空中一动不动,犹如一颗强劲的心脏收缩自如,显得勃勃有力。

沈倾城被它折腾累了又毫无办法,转念一想,该不会这鬼东西追随的是寒月刀并不是我?正如元神出窍,只有归位才能恢复如常。

他从怀中摸出寒月刀,凝视片刻犹豫着要不要拔刀,最后下定决心,一咬牙拔出了刀!

一道寒光激射而出!

可那蓝色光球却依然停在空中岿然不动。

“喂,你到底还想怎样?”沈倾城已经没有一点办法。

算了,走人!再不回去,爹爹也会责骂的……

沈倾城扭头跃上了白马,催马疾驰,蓝色光球还是如影随形,慢慢地他也就习惯了,反而觉得有点意思,当即停住脚步,歪着头瞧着蓝色光球说道:“我懂了,你杀人是为了帮我,你是想跟我交朋友?对不对?”

那蓝色光球竟然半空中抖了三下。

沈倾城看得清清楚楚,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鬼东西莫不是能听懂我的话?!

第5章 美人如画

太过出人意料,沈倾城心念一转嘿嘿笑道:“哈哈,看来你是了解我的为人,最讲义气最喜欢结交朋友!”

那蓝色光球又抖了三下,这次他算是彻底信了。

沈倾城又惊又喜,心道:“这东西杀人无形,实在太过凶险诡异,可它并不想加害于我,不然就是有一百个一千个沈倾城也不够它祸害,看来与我沈家还真是有渊源!”

如今虽然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但比当初已好了许多,沈倾城正色道:“喂,那说好了,我沈公子当你好朋友,你可不能害我!你放心,以后跟着本公子吃香的喝辣的,一日三餐供着都行,总之你别害我,我决不会亏待你的!”

蓝色光球一动不动忽明忽暗,好似人会意的眼睛一眨一眨。

“嗯,既然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是答应了,不许反悔!”

沈倾城心中欢喜,和那光球并肩而行,竟渐渐也喜欢上这种感觉。

一路上他说了好多话,好似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但他不在乎,他是真的开心,忽然勒马止步说道:“你不会讲话,可心如明镜,咱家的宝刀叫寒月,那我就叫你冷星吧!不,冷冰冰不够亲近,就叫你星弟吧!”

蓝色光球又动了三动,沈倾城笑道:“星弟,过来!我带你回家,可莫让人看到了!”

沈倾城摊开手掌,蓝色光球竟真的飘飘悠悠落在了他的掌心。

顿时一股冰凉彻骨的感觉传遍了全身,沈倾城扯出一块衣襟小心包好,又重新藏在怀中。

夜幕将至,策马疾奔,一溜烟工夫沈府就在前方没多远。

可他不敢再往前行,如今蓬头垢面满身泥泞衣衫褴褛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与叫花子相差无几,哪里还是平日里的翩翩公子哥?加上又受了伤,若让人看到禀告了父亲,该如何解释?

临近家门更加忐忑,突然调转马头,下了青石大道直奔向一条街边小巷。

这里有一家吉祥客栈,招牌不大,但食宿俱全,酒肉味道很是地道。

沈倾城与这家客栈的老板私交不错,平日里和一帮王孙公子没少在此吃喝鬼混。

这次事出突然,又要掩人耳目,这般狼狈相阮超群小侯爷怕是不能找了,他们见到还不笑掉大牙,以后还怎么在洛阳城混?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家吉祥客栈。

他怕遇到熟人不走正门,从后院溜进后院径直来找客栈老板。

这老板姓方,长得肥头大耳,甚是富态,第一眼没认出沈倾城,刚要叫人把他轰出去,沈倾城嘿嘿笑道:“老方,是我!”

方老板仔细一看不觉哈哈大笑,说道:“我的小祖宗,你今儿唱的哪出戏?”

“耳旁听得人马喧,单人独骑破阿瞒!”沈倾城顺势摆了个唱戏的架势,踩着拍子走了一圈,口中也“嘡嘡啋啋”地唱起来。

方老板哈哈一笑也跟着他走动,嘴上唱道:“四弟子龙常山将,盖世英雄冠九州!长坂坡上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

两人一起吟唱又走了两圈,不觉同时哈哈大笑。

“沈公子这般境地还雅兴不减,佩服佩服!”

“说来话长!”沈倾城叹了口气,取出两锭足银放在桌上,又恢复了往日公子哥的神态,“老方,老规矩,上等厢房!对了,再劳驾伙计去购置新衣,本公子要沐浴更衣!”

方老板客气一番收下银子,当即眉开眼笑吩咐下人去做,这便带着沈倾城来到别院。

忽听得二楼传来铮铮几声琴声,如玉珠落盘铿锵有声,竟有人在此弹琴!

琴声甚是优雅,时而如高山流水,韵味绵长悠扬,时而又似平湖秋月,意蕴余味无穷。

“嘘!”沈倾城示意老板放轻脚步离开,自己则驻足聆听,双目微闭沉浸其中。

“湘娥拊琴瑟,秦女吹笙竽!妙哉妙哉!”沈倾城意犹未尽,轻拍双手不由赞道。

琴声戛然而止。

门开了,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一袭蓝色纱衣,曼妙身姿若隐若现,神态悠闲美目流盼。

她抬眼看了沈倾城一眼,眼神竟不避让,却道:“妙在何处?”

女子面带微笑倚门而立,手撩秀发,一双美目直勾勾瞧着沈倾城,桃腮带笑眼神魅惑,一笑一颦无不透出万种风情。

沈倾城被她瞧得方寸发乱,不敢再与她对视,轻咳一声,慌乱中竟脱口而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啧啧,瞧不出一个小叫花子都会诗词歌赋?人道洛阳府人杰地灵,此言非虚!”女子打量了一番奇道。

沈倾城脸色一红,这才想起自己当下的狼狈相,更显难堪和慌乱,心道再待下去不知还会闹出什么笑话。

沈倾城忙拱手道:“姑娘见笑了,在下只是路过无意叨扰,这就告辞!”

他话还未说完,那女子也不理会转身进屋,“哐”地关上门。

沈倾城一脸愕然,好似吃了闭门羹,心道:“这姑娘好大的脾气!莫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

第6章 千娇百媚

沈倾城进了自己的厢房,发现与那妙龄少女的房间只是一墙之隔,不知是不是老方故意安排,老方只是笑而不语。

一会儿工夫,伙计已准备好洗澡水,将折好的新衣放下就掩门出去了。

沈倾城整个人如一条赤裸裸的大鱼懒洋洋泡在水中,水温刚好,升起阵阵蒸汽,闭目养神真是惬意!

隔壁又传来几声铮铮的琴声。

沈倾城一激灵坐起身来,凝神侧耳倾听,琴声美妙却隐隐透出一种幽怨。

这姑娘是什么人?又为何事神伤?

沈倾城被那女子的琴声吸引,忽听身后一阵轻微的响声,回头去看不禁吓得一跳!

换下的脏衣服凌乱地丢在地上,星弟从包裹严实的衣服中脱颖而出!

停在他头顶上方一动不动。

整个厢房都笼罩成一层诡异的蓝色。

沈倾城大吃一惊,从木桶中跳起,顾不得穿衣,压低声音叫道:“哎呀呀,星弟!你怎地跑出来了?快快躲起来!”

说着伸手就去抓那蓝色光球,光球“嗖”一下逃开了!

沈倾城抓了空,空着双手看着星弟受了惊吓般在屋里横冲直撞无可奈何。

时而撞到门梁,时而又撞到墙壁,只听得“叮叮哐哐”的撞击之声,一颗也不停歇。

隔壁的琴声也停下了,屋外又传来脚步声!

“嘘!星弟,别闹了!”沈倾城双手作揖低声哀求。

“沈公子,有事吗?”伙计在屋外敲门,显然被屋里的动静惊动了。

“没……没事!有事叫你!”沈倾城慌乱应答。

伙计心道这帮公子哥最让人捉摸不定,一个人不知在屋里搞什么鬼,可又不便询问就又开了。

说来奇怪,星弟也滞空不动。

沈倾城苦笑一声,点亮屋里的两根蜡烛,希望借助蜡烛的火光能掩盖住星弟的蓝色光芒。

厢房里一片通亮。

沈倾城抬眼斜眼瞧了瞧星弟,无奈叹道:“原来你还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他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哐”地一下就被人从外边撞开了!

这人力气还真不小!

更令人意外的是,开门的竟是适才弹琴的妙龄少女!

“是你?”两人愕然,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房门大开,这少女怒气冲冲站在门外!

沈倾城一慌,抓起衣服就往身上挡!

星弟比他动作更快,“嗖”地一下跟着钻进了衣服。

沈倾城心下略宽,可他刚洗完澡精光的上半身还是暴露无遗!

“你……你要干嘛?”沈倾城裹紧衣服紧盯着少女,声音已经颤动!

“切!”岂料那少女露出鄙夷的目光,眼神朝他扫了一眼说道:“你问我要干嘛,本姑娘倒是问你刚才乒乒乓乓的在干嘛?”

一句话问得沈倾城哑口无言,苦笑一声说道:“也没干什么,哦,我在练功!”

“练功?”女子将信将疑道。

“不错,是在练功!”沈倾城斩钉截铁,随口又加了一句:“本公子向来只在澡桶里练功!”

女子哈哈一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在澡桶里练功,又打量他一眼说道:“看不出倒还是个奇葩!”

沈倾城脸色一红,真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默不作声。

“姑……姑娘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吧,我还要继续呢!”

那女子见他神色紧张,更加相信其中有鬼,反而一脚跨进门,朝屋里东张西望道:“你练的的什么功?莫非是隔山打牛的气功?”

“喂喂喂,这是本公子的房间!你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进男人的房间?”沈倾城大声说道,这时才想起自己才是这间厢房的住客,当即底气大增。

女子又瞧了瞧他胸前泡的白里透红的肌肤,咯咯一笑道:“你洗澡门都没锁,不是就想让人随便进来的吗?”

沈倾城一愣,这才记起刚才那伙计走后自己真的忘记从里边锁门,可他一赌气上了性子闷声道:“是又怎么?本公子喜欢!什么人都可以进,就是女子不行!”

此言一出,沈倾城便觉得不妥,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那女子本来就怀疑房里不只他一人,当下瞧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露出一种怪异的神色。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倾城被她瞧得心虚喃喃自语道。

“哦?我想的哪样?”女子反问道。

沈倾城心下着急更加语无伦次。

忽然,他的整个人的身子禁不住抖擞了一下,嘴唇也开始发青,牙关紧咬可还是打颤“咯咯“”作响。

“你……你怎么了?”女子瞪大眼睛看着他,显得有些惊慌。

原来是星弟躲进衣服里太久,沈倾城早已抵挡不住了它散发出的的阵阵寒气,只是一直紧捂着硬挺着。

哦?她居然怕这个?

沈倾城心中一喜,顺势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哆嗦道:“哎!事到如今也就不瞒姑娘了,我天生有种怪病,一发作就这幅模样,会砸东西……还会打人!因此只能在澡桶里练功治病!”

此言一出,就连沈倾城也要为自己的机智称赞!

女子竟然信了,点了点头,虽然没说一句话,可脸上的惊惧之色已然显露。

“好吧,既然如此,就不打搅你练功治病了!”

女子转身欲走,眼神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把刀。

寒月刀!

也就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

稍纵即逝!

女子轻轻带上门就要出去,可这一刻她又回头朝沈倾城回眸一笑,手臂贴在门边,柔声道:“记得,我叫蓝媚!”

她这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柔情万分,更是意味深长。

沈倾城身子禁不住又是一颤。

第7章 他乡落难

蓝媚?

沈倾城望着她的身影出了厢房,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这澡是不能再泡下去了。

沈倾城梳洗好穿上新衣,衣服甚是合身,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他整个人神清气爽焕然一新,这才是他沈大公子的派头。

星弟静静待在厢房的角落,一动不动,蓝色光芒也暗淡下来。

沈倾城刚把寒月刀揣于怀中,星弟忽然闪烁了一下!

旋即“嗖”地一下直飞出窗外,将窗纸捅了一个大洞。

沈倾城大惊失色,暗道:“小祖宗,这还得了?早知你这般闹腾,刚才就不该放你出来!”

心下着急,当即跟着夺门而出!

星弟出了房门,就直飞向后院,绕着院子飞了两圈,又一下子跃出围墙。

幸好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

沈倾城急得满头大汗,又怕惊动伙计和房客,急匆匆出了后院直追出去。

星弟似是有意等他,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只等他一接近又“嗖”地没影了。

沈倾城又急又气,只累得气喘吁吁,不觉间已出了闹市,来到洛阳府北郊。

他实在是追不动了,汗流浃背,杵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

忽然,身后掠过一条蓝色的身影。

蓝媚!

她步子极为轻盈,一袭长长的秀发,掠起长长的衣带迎风飘展,犹如风中飘舞的仙子。

沈倾城看着她,竟有些呆了。

蓝媚回眸一笑,忽然身影凌空一跃,玉手探出,竟一把将星弟抓在手中!

“厉害厉害!”沈倾城连声赞叹,他万没料到看上去这么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有如此身手,只怕自己也不及。

蓝媚盈然一笑,蓝色光球在她的指尖熠熠发光。

“有劳姑娘了!”沈倾城跑过来,千恩万谢也表达不了此时的喜悦和兴奋。

蓝媚回头看他,笑问道:“何劳之有?”

沈倾城换了行头已是翩翩公子,与初次见面时天壤之别,但在蓝媚看来并没什么两样。

沈倾城当即语塞,“姑娘,这是我的……”

蓝媚凝视着光球,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缓缓说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现在是我抓到的,自然是本姑娘的了!”

沈倾城急了,说道:“它是我兄弟!你不能这样子!”

“你兄弟?”蓝媚又笑了,“是你兄弟,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吗?你骗鬼呢!”

蓝媚根本不信,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东西可以给你,不过我要你用东西来换!”

沈倾城一喜,心道这个太好办了,想我沈家乃洛阳府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试问走什么东西搞不定?

“蓝姑娘看上什么东西,只管开口,本公子定然奉上!”沈倾城自信满满道。

“当真?”

“当真!”

“好,我就要你身上的拿把刀来换!”蓝媚笑道。

寒月刀?

绝对不行!

沈倾城头摇得似不郎鼓,他万没料到对方竟然提这些的要求?

“除了这把刀,其他东西你只管提便是!”沈倾城斩钉截铁说道。

“哦,可是本姑娘就对你的这把刀感兴趣……”蓝媚老样子一步也不肯退让。

沈倾城心道:“这把寒月刀乃是我沈家的象征,我就是死也不能答应她的!可星弟又落在她手里,到底该怎么办呢?”

沈倾城向来不喜欢为难别人做不情愿做的事,他也不可能从对方手里硬抢过来,一时间竟有些无计可施。

“姑娘刚才说,我叫一声我兄弟,它若应了就是我的?”

“当然了,本姑娘也是言而有信之人!”

蓝媚摆弄着手里的光球,根本不信就这么一个冷冰冰的珠子,你去叫它,它会应你。

“好,我今日就叫它一声!”沈倾城硬着头皮说道,他心里根本没有把握星弟是否能懂得他的心意。

沈倾城走近一步,“星弟呀星弟,你要是把我当兄弟你就应一声!”

可蓝色光珠在蓝媚手心一动不动。

沈倾城又叫了两声,光珠依旧无动于衷。

蓝媚一旁看得哈哈大笑,花枝乱颤道:“你就是叫到天亮,它也不会应你的!好了,本姑娘不陪你玩了,告辞!”

蓝媚收了光珠转身欲走。

“慢着!”沈倾城心有不甘拦住去路。

蓝媚杏眉竖立,怒道:“你还想硬抢不成?”

她话音刚落,手中的光珠陡然变亮!

一股彻骨的寒气突然冒出。

“哎呀!”蓝媚手没拿稳,那光珠竟“嗖”地窜出!

“哈哈,星弟,你总算出来了!”沈倾城可乐坏了,冲蓝媚得意笑道:“看到没?这就是我兄弟!”

蓝媚哼了一声,根本就不信。

“好,星弟,你若认我这个大哥,你就飞一下给这位姑娘看看!”沈倾城嘚瑟道。

孰料星弟这次又无动于衷,蓝媚哼了一声,满脸鄙视的目光看着他。

这下糗大了。

沈倾城刚要过来,星弟“啪”地一下砸在他的额头。

沈倾城揉着痛处,被逼无奈道:“好好好,你大哥,我小弟!咱别闹了,再闹下去你可就是这位姑娘的了!”

星弟停在空中一动不动,蓝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

蓝媚看得哑口无言。

沈倾城伸出手臂摊开手掌,星弟在空中兜了一圈,最后竟稳稳地落在他的掌心。

“这……这怎么可能?你这耍的什么戏法?”蓝媚惊得目瞪口呆。

“哼,戏法?你见过这等神奇的戏法吗?我家的星弟本事可是大的很!”沈倾城更显得意,他小心翼翼用布包裹好就要起身告辞。

“慢着!”蓝媚忽然问道,“你可知道洛阳沈家?”

沈倾城一愣,心道:“我与她非亲非故,素不相识,她突然问我沈家是何用意?”

“寒刀沈家在洛阳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知蓝姑娘问它作甚?”沈倾城故意问道。

蓝媚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实不相瞒,小女子本是随兄长去山东寻亲,不想中途遇到山贼,这才与家兄走散,如今身无盘缠,本想先在此卖艺挣点路费,可我一个弱女子……”

蓝媚说到这里嘤嘤作哭,豆大的泪水一滴滴下坠,又说道:“听说沈门主是活菩萨大善人,仗义疏财乐善好施,我这才想先到府上讨个差事,可我一个外地人又能找谁呢,这才……”

蓝媚一句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看来她的真的遇到难事了。

沈倾城有些慌乱,最见不得女子哭泣,刚想向她表明身份,又怕她说自己趁人之危,就笑道:“蓝姑娘莫要担心,我倒是有一亲戚在沈府做事,我可以找他帮忙看看!”

“行吗?”蓝媚将信将疑。

“这事包在我身上!”沈倾城打了保票。

蓝媚破涕为笑,“你是个好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小橙子好了!”

第8章 天意如刀

两人回到客栈,天色已晚,沈倾城不便多留,让蓝媚在此等信,这就起身告辞。

蓝媚站在窗口,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适才楚楚可怜的表情转瞬即逝。

她的嘴角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冲屋里藏着的另一人笑道:“凝儿,快去禀告公子爷,计划进展的比想象中还要顺利!沈寂刀名震天下英雄了得,想不到他的儿子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

那屋里的“凝儿”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看这沈公子不像坏人……”

“住口!”

她话未说完,已被蓝媚生生打断,“凝儿,我说过多少次了,男人都这样,他们贪图的是女人的美色,一试一个准!”

凝儿又说道:“姐姐,你确认他身边的那把刀就是寒月刀?”

蓝媚点点头,肯定道:“我看的清清楚楚,绝不会错!而且这傻小子手上还有一颗上古龙元避幽珠,看样子他竟浑然不知!”

“哦?”凝儿奇道:“蓝姐这次本能一举拿下寒月刀和避幽珠,一举两得却没有动手,姐姐是不是另有打算?”

蓝媚哼了一声说道:“你莫要忘记洛阳府是他沈家的地盘,到处都是他们的耳目,即便能到手也未必能脱身,我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坏了公子爷的大事!”

“凝儿懂了,蓝姐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沈公子不知我们的身份,姐姐打算怎么跟他讲?”

“讲?为什么要讲?你蓝姐要代公子爷演一场好戏给这姓沈的爷俩儿看!”

蓝媚边说着,已忍不住嗤嗤发笑。

沈倾城跨上白马,沿着青石板飞奔而去。

“爹,娘!”沈倾城翻身下马径直冲入后堂,顾盼左右并无人应答。

却有仆人匆匆赶来,神色一喜旋即脸色又是一忧,摇了摇头道,“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沈倾城也没在意大步入室,就听里边一个声音沉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

沈倾城没料到一进门就碰到爹,更没想到还是这样责备的语气,不由得一惊,吐了吐舌头道“爹,城儿找阮公子吃茶看戏,没料到竟忘记了时辰…”

“混账!”沈寂刀怒道,“你是不是还偷偷带走了宝刀?”

沈倾城一愣,神色不定不由点了点头支吾道,“爹,城儿只是想…”

“啪!”沈倾城话未说完,脸上已经吃了一记耳光,顿时只觉右脸一片火烧,眼泪差点就滴下来。

在他眼中爹虽为一代门主,在外人面前威严不可侵犯,但对于自己一向疼爱有加,平日里做错了事顶多也是呵斥几句,何尝如今日这般大发雷霆居然还动手打了自己。

沈倾城百思不得其解,又一肚子的委屈只能强忍着。

沈倾城定定地看着父亲,任眼泪在眼眶里肆意打转,默默地从怀里掏出寒月刀放在案几之上,随即泪如雨下夺门而出!

沈寂刀看着他委屈的背影,似乎为刚才的冲动有些懊悔,却又有些无奈。

他默默注视着寒月刀,轻轻抚摸刀鞘,缓缓抽出刀,冷冷的刀锋犹如冷冷的天意…

天意如刀!

沈寂刀叹了口气,心道宝刀呀宝刀,我沈某半生因你荣耀,如今我沈家却将要为你蒙受大难,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究竟是福还是祸?

第9章 良苦用心

沈倾城不管这些,从房中奔出满腹心酸无处诉,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这一切都没能逃出母亲方慧萍的眼,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任性倔强又很孤傲,某些方面继承了沈父的特质。

“老爷,城儿年少,体会不了你的用心,唉,门中最近接连发生命案,城儿早晚都会知道的,你能瞒他一时瞒不了一时呀!”方慧萍愁容满面忧心忡忡道。

沈寂刀面沉似水,良久道:“城儿单纯良善,马堂主与他交情最深,我怕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再等等吧,有机会我自会跟他解释……”

“环刀堂马堂主遭人毒手,老爷你可查出是何人暗中所为?”

沈寂刀长长叹了口气道:“他的手筋脚筋被人挑断,就连舌头双耳双目也无一幸免,看样子并不想取他性命,只想败坏我寒刀门的名声……”

方慧萍又说道:“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先是仪刀堂接着又是环刀堂,这明显是冲着咱沈家而来,咱是不是惹上了什么江湖仇家?”

沈寂刀摇头道:“我寒刀门虽然势大,但从不恃强凌弱,也不与其他帮派结怨,实在想不出会招惹上什么仇家…”

方慧萍叹声道:“既然如此,就让手下的人都多提防一点儿,我最担心的还是城儿……”

说话间后院的老家奴梁伯匆匆而来,面对愁容,见过老爷夫人行过礼这才说道:“少爷把自己关在后院,把我们这些下人统统赶走,一个人在发脾气大摔东西,我们谁也劝不住,实在没有办法老奴这才过来禀告老爷夫人!”

方慧萍还未开口,只听沈寂刀将手中的茶碗“啪”地撂在桌上,大怒道:“混账东西!你瞧你宠出什么样个好儿子!”

沈寂刀看着夫人面有愠色,又回头对梁伯说道:“你回去跟这小畜生捎个话,一天认识不到错误,就一天也甭想出来!这个期间,就老老实实里边待着,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去见!”

这些年,沈寂刀很少发过这么大脾气,就连方慧萍也不敢多说什么。

梁伯离去后,沈寂刀恨气难消,方慧萍问道:“谁都不让见,你真打算这般狠心?”

沈寂刀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也一样!”

方慧萍摇了摇头道:“老爷心里想的什么,我又焉能不知?这连日来发生的事明显就是冲着我寒刀沈家来的,我在明敌在暗,城儿生性顽劣,一天到晚外出不落家,早晚会惹出什么事来,索性就让他在家倒是省心不少!”

沈寂刀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夫人!”

方慧萍叹道:“事已至此,你又何须瞒我,只是城儿他体会不到你的良苦用心……”

沈寂刀沉声道:“自从当年我无意间得到这把寒月刀,誓要在江湖上闯出名号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会有今日,只是想不到这一天来的这般快……”

“哦?”方慧萍脸色一凛,低声道:“你是意思是说,对手实际上是为了避幽珠而来?”

“不错!一百年前帝陵被盗,九龙樽不翼而飞,九颗上古龙元现世,这避幽珠便是其中一颗!”

“哦,莫不是寒月刀之所以威力惊人,正是这避幽珠的法力所致?”

“不错,避幽珠就藏匿于寒月刀内,它的法力无可限量,一旦被激发,将是毁灭性的打灾难!”沈寂刀面沉似水。

他看了看天际飘过的一片乌云,亦如他心头上的愁云挥之不去。

第10章 事与愿违

沈倾城赶走后院所有下人,将自己反锁在里边,以为这样的声势足以表达心中的不满,要在往日娘亲爹爹也会妥协。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半晌过后竟没一个人前来过问他们的大少爷。

沈倾城就躲在门后,又是着急又是愤概,他几次想出去看个究竟,可为了那点可怜的大少爷的面子,只能强忍着。

直到宵夜的时间,才有梁伯提着一篮子点心吃的过来。

沈倾城听到响声,还未等他敲门,已一个激灵从地上坐起,急问道:“梁伯,我爹爹娘亲可知晓?”

梁伯道:“哎,少爷这声势,全府上下哪个不知晓?”

沈倾城一拍双手,心中暗喜道:“太棒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那我爹爹和娘亲呢?他们是不是马上就来看我?”

“不,老爷夫人不会来了,其他人也不会来了……”

梁伯淡淡说道,说着他反手将外边的门锁锁上,只留下一个脑袋大小的瞭望口。

沈倾城一震,奇道:“梁伯,你这是作甚?你锁上门,我如何出去?”

梁伯叹道:“少爷勿怪,老奴也是遵从老爷的旨意,老爷让老奴给少爷捎个话,说从今日起少爷就在此反思过错,其他人等一概不得打搅!”

沈倾城又是一惊,敲打着大门斥道:“我能有什么错!梁伯,你把门打开!待我出去和我爹说个明白!”

梁伯摇了摇头,说道:“对不住了,少爷,老奴真不敢违背老爷的旨意,您还是安心在此待着,老爷正在火头上,等消了气就会来看你……”

梁伯将吃的喝的从门上的瞭望口递进来,被沈倾城一把夺下篮子,撂个底儿朝天!

沈倾城怒道:“谁稀罕他的好心!你回去告诉我爹,我就是饿死渴死,也跟他没关系!”

盛怒之下沈倾城一拳砸在铁门上,鲜血直流,疼得泪花在眼眶中涌动,这多半还有委屈的泪……

梁伯叹了口气,什么夜没说扭头就走。

就这么走了?!

沈倾城连叫几声也没有回应,这才隐约感觉到爹爹这次是真的动了怒,自己杀了人,还差点儿弄丢了寒月刀,这次的祸确实有点大。

念及此,沈倾城反倒冷静下来,有点自责,还有点惴惴不安。

一夜无话更显寂寥。

沈倾城躺在院中,望着满天星光满腹的心事!

他摸出避幽珠,光芒已经暗淡,好似沉沉睡去,哎,找一个倾诉的对象想不到也这么难!

忽听外边人声噪杂,有人大呼:“快来人呀,抓贼了!”

这人一声叫喊后,紧跟着四下里都是这种叫声。

沈倾城睡得迷迷糊糊,一激灵坐起身来,隔着铁门的门缝朝外边一看,但见到处都是执着火把的人,四下里来回找寻,照得一片通亮!

“真的有贼?”沈倾城心中一惊,暗笑道:“真是笨贼!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我寒刀沈家也敢乱闯?简直是自投罗网!”

正这时,忽听院子里“扑通”一声,似是有东西掉在院子里。

沈倾城刚要去看,忽然眼前黑影一晃,一只冰凉的大手已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子,别出声!出声要你命!”

第11章 不速之客

沈倾城毫无防备,当即一哆嗦,颤声道:“你……你是谁?”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听声音感觉到对方是个中年大汉,大汉哼了一声道:“小子,不想死就老实一点!说,沈寂刀住在哪个院?”

沈倾城心中一凛,原来这人是来找爹爹的,难不成是爹爹的江湖仇家寻上门了?我得跟爹爹通一声好做个准备!

可转念一想,这等笨贼早已惊动府里上下自顾不暇,那还有心思再找爹爹的麻烦?

大汉见他不吭声,情急之下手上力道大增,怒道:“再不说,要你命!”

沈倾城被他扼得满脸通红差点闭气,只能连连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

大汉顿悟,旋即松手。

沈倾城一阵咳嗽,这才说道:“你……你怎不早说?”

大汉一愣,怔怔看着他。

“你找沈门主,来错地方了!”沈倾城说道,“这里冷冷清清,门主他怎么可能住这里?你找门主有何事?”

“小子废话真多!老子找他自然有事!他到底住哪里?”大汉目露凶光恶狠狠说道。

“门……门主他住前院第二间大房。”沈倾城故意装作一副很害怕的表情不敢再多问。

大汉冷哼一声,刚要离开忽听有人一阵猛拍院门,大汉一惊,手上力道又加重,朝沈倾城使了个眼色。

沈倾城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刚要回应门外的人,忽然揣在怀里的避幽珠竟然一阵剧烈抖动!

两人同时大惊,沈倾城急忙用手去捂,却被那大汉抢先一步,大手探出竟一下子从他怀里抓出了避幽珠!

幽蓝光芒,若隐若现!

大汉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惊道:“上古龙元避幽珠!”

沈倾城伸手去夺,被他一掌劈开!

“小子,你怎会有避幽珠?你到底是什么人?”大汉瞪着他道,“你是沈寂刀的儿子?”

既然身份被识破就无须再隐瞒,沈倾城挺直身子昂然道:“不错,沈寂刀是我爹!狗贼,你胆敢夜闯我沈家,你是逃不掉了!”

大汉哈哈一笑,冷哼道:“大难临头还如此嘴硬!沈寂刀没告诉你,你沈家的仪刀堂和环刀堂已经不复存在,朴刀堂和飞刀堂也危在旦夕,还是让你爹操心自己的老命吧!”

“哦?”沈倾城愕然,一时之下不明白这大汉话里的意思。

久久没有人应答,铁门又被里边反锁,外边的人变得愈加急躁。

只听一名汉子外边粗声粗气叫道:“少爷可是在里边?”

沈倾城一喜,听出这是“寒刀五虎”中的老四褚开山的声音!

“四叔,是我!”沈倾城大声应道。

褚开山听到应答并未见人露面,心下当即不妙,一脚踹向铁门,却未能踹开!

情急之下,挥起手中的金背大砍刀朝铁门砸将过去!

“哐当!”大门当即被砍了一条大口子,褚开山只一踹,门栓当即断裂!

褚开山带着几人从外边冲了进来。

大汉似是知晓来人生猛,不禁眉头一皱,朝沈倾城冷笑一声,伸臂就来抓他,沈倾城岂能让他再次轻易得手,身子一避,抓起一条板凳就朝大汉砸将过去!

不想大汉这本是虚招,见他身子一避,当即直冲过去,身影一跃就飞上了围墙!

沈倾城大急,冲赶来的褚开山几人大叫道:“四叔,莫让他跑了!”

褚开山冷哼一声,提起金背大砍刀,一提气只追过去。

那大汉站在墙头,回头看了一眼,手臂顺势一扬!

“嗖嗖嗖”!

三枚铁蒺藜冲着褚开山迎面飞来!

褚开山急忙举刀去挡,只听得三声脆响,铁蒺藜应声而落!

可就这一停顿的工夫,再往围墙上看去,那大汉早已没了踪影。

沈倾城见那大汉虏走了星弟转眼没了踪影,不禁哎呀一声!

他知道星弟对于寒月刀无异于就是它的灵魂,如今星弟被人虏走,只觉双腿一软双眼一黑,耳中嗡嗡作响,世间一下子变成黑白。

褚开山大骂一声“狗贼别跑!”跟着跃出围墙追那大汉去了。

过来几个下人搀起了沈倾城,见他脸色苍白双腿酸软,以为他是被刚才的刺客吓的,心中好笑又不敢笑,几人安慰了几句,就扶起大少爷进了里屋。

沈倾城犹如失魂落魄一般,一句话也不想说,别人说些什么他也没心思去听。

这时,沈府总管端木歧还有五虎中的老三顾青峰相继过来,一看刺客已逃走,又是吃惊又是沮丧。

试问天下能在洛阳沈府出入犹如无人之境的又有几人?

犹如一个响亮的耳光,几人面面相觑。

“少爷,没事吧?”顾青峰关切问道。

沈倾城只是摇摇头,一句话都没说。

顾青峰端木歧两人相视一眼,并不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褚开山从外边骂骂咧咧回来,两人忙迎上去,“老四,人抓到没?”

褚开山大骂一句,“他娘的,狗日的轻功不弱,我老褚自愧不如!”

“哦?”端木歧又问道:“四哥可看出对手什么开头?”

褚开山啐了一口吐沫,骂道:“黑灯瞎火的,看个鸟蛋!”

端木歧轻咳一声略显尴尬,顾青峰叹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会不会跟马堂主的……”

他话还未说完,端木歧轻咳一声说道:“不管什么来头,好在少爷安然无事,否则门主怪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待不了!”

端木歧暗中朝两人使眼色,又竭力岔开话题,以为大少爷不会觉察,未料一直沉默如呆一语不发的沈倾城幽幽说道:“三位叔叔,环刀堂和仪刀堂发生了什么事,马叔叔他到底怎样了?”

顾青峰三人同时一愣,相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端木歧笑道:“少爷多虑了,没听说发生什么呀,马堂主他奉门主之命去新疆办事,路途遥远,只怕一两月回不来!”

“你撒谎!”沈倾城回过身盯着他定定说道,“环刀堂和仪刀堂是不是出了大事?告诉我!”

端木歧脸色阴沉下来,顾青峰道:“没错,城儿,这两堂的兄弟前不久遇到点麻烦,被人伏击折了几个兄弟,门主正差人调查,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

“马叔叔他怎么样了?”沈倾城又问道。

端木歧说道:“马堂主只是受了点伤,修养一段时间自会复原的……”

端木歧知他与寒刀众多门人弟子中,就数这马堂主与他情趣相投关系匪浅,一时怕他接受不了便隐瞒了实情。

沈倾城闻听心下稍安,问道:“那可查出什么人下的手?”

端木歧摇头道:“不瞒少爷,至今尚没有眉目……”

“哦?”沈倾城一惊,能让全能总管端木歧都觉得难办的事,定然是相当棘手!

可令他不明白的是,既然出了这事,为何至今没听父亲提起过一字半语?

第12章 寒气袭人

“我没事了,此地不宜久留,三位叔叔速速离开吧,爹爹怪罪下来城儿万分愧疚!”沈倾城颇为心酸说道。

端木歧道:“父子没有隔夜仇,少爷还是跟门主认个错,这事就算完结了……”

“完结?”沈倾城泪花涌动,哽咽道:“在他眼中,我除了只会惹祸一事无成,问也不问,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们不用劝我,我就听他的话在此反省,可决不会认错的!”

三人知道这对父子都有倔强的脾气,劝也无用,当下也不再劝,叹了口气出了院子。

三人走后,沈倾城心中胡思乱想再也没睡着。

“星弟在自己手中丢失,既然爹爹觉得他这个儿子一无是处,那我就要做出点事证明给他看!无论如何,这事先不能告诉爹爹,我一定想办法把星弟找回来!”

沈倾城打定主意,东方已现鱼白。

趁着没人,从后门出了沈府径直来到阮超群的家。

阮家虽没有沈府显赫,在洛阳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阮超群一大早就被人吵醒,惺忪间推门就看到沈倾城站在门外。

“哦,沈兄!离约定时辰还早呢,你怎地……”阮超群哈欠连天说道。

“不,我要离开洛阳!一来向阮老弟道别,二来还想借点盘缠!”沈倾城说道。

“哦?你要离开洛阳?”阮超群惊得打哈欠嘴巴都还未来得及闭上,“发生了什么事?”

“老弟别问了,总之我要离开洛阳,越早越好!”

阮超群瞧他神情疲惫又焦虑万分不禁眉头一皱,忽然问道:“你要离家出走?”

沈倾城点头。

“是不是寒月刀出了事?”

沈倾城又点了点头,并没多说,阮超群也感觉事关重大不便多问,转身回屋取了三百两银票,问道:“沈兄打算去哪里?”

沈倾城接过银票再次感谢,又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打算先去下临安府,找一位朋友!其他的以后再说……”

阮超群叹了口气,说道:“客套的话,兄弟也不多再说了,就祝沈兄一路顺风!”

沈倾城辞别了阮超群,又担心遇到熟人,一路催马朝东南急行,临近中午时分已出了洛阳地界。

前边路边一家饭庄,没有店号,只有一副大大的“酒”字旗迎风招展!

沈倾城下马进店,店小生意好,找了一处空桌还未坐下,就听角落里一片喧闹。

十几人将一个桌子围得水泄不通,不时传来阵阵惊呼。

沈倾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凑过来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座位上端坐着一位黑脸大汉,双目微闭,一动不动,这人正是昨夜夜潜沈府的那个盗贼!

沈倾城又惊又喜又有些不安,心儿骤然怦怦乱跳,不错,就是他!

那黑脸大汉始终眼睛微闭,端坐如死人一般。

他的一只手握着一只酒碗,碗中酒面竟已结层冰!

旁边一人甚是好奇,凑近一看,不觉打了一个寒战,奇道:“真是邪门,这五月的大热天何来的寒气?莫不是这人练的什么邪门的阴毒功夫……”

他这么一说,另一人也是好奇,仔细看那黑脸大汉的脸,竟然罩着一层薄薄的霜!

这人伸出手指探向黑脸大汉的鼻孔,更是一惊,脱口而出:“死了!”

旁边几人也凑过来看,一推大汉的身子,硬邦邦冷冰冰的不知死去多久,皆是连连摇头一阵唏嘘。

沈倾城闻听,不相信这汉子就这么死了。

店老板听到吵闹从后厨出来,惊怒之余连声骂道:“呸,真倒霉,开门就来了个短命鬼!诸位大爷可瞧好了,小店的酒肉他可一口未沾,他是自己死的,官府若追究起来,那可与本店一概无关,诸位爷可要给我作证!”

眼见出了人命,店老板当即撇开关系。

这里众多食客与他相熟,连连说道:“放心吧,掌柜的!大家都瞧得清楚,哪天没有人死?你大鱼大肉好酒好肉只管上来,吃饱喝足了看谁还敢出去乱嚼舌头!”

“就是就是!”其他人跟着起哄。

店老板明白他们的意思,虽有点心疼,也只得说道:“今天在座的酒肉全部免单,以后还得仰仗诸位多多捧场!”

众人又是一片欢呼。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外乡人客死他乡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

店老板指示两个伙计过来办这黑脸大汉的尸体,忽然黑脸大汉的嘴唇动了一下:“爷还没死!”

惊得众人大叫:“妈呀,有鬼!”

当即“呼啦”一声四下里散开,远远地瞧着,没人敢再靠近!

沈倾城躲在众人身后,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对这大汉起死回生也是惊奇万分。

黑脸大汉慢慢睁开眼,又慢慢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似是不尽兴,端起桌上的酒坛“咕咚咕咚”径直灌下。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店老板躲在两名伙计的身后。只看着大汉将桌上的酒水喝的一干二净,惊得杵在原地哑口无言。

“掌柜!”黑脸大汉一双豹目扫向店老板。

“哎哎,大爷有何吩咐?”老板脸上的笑拧成一团,忙赶过去点头哈腰陪笑道。

大汉动也没动,抬眼看看他冷道:“你可是打算将老子扔出去喂狗?”

“哪……哪能呢!呵呵,爷您真会开玩笑!”店老板陪笑道,只觉一股莫名的寒气袭来,当即浑身一哆嗦牙关发颤道“爷您有何吩咐?”

“快给老子准备一桶热水!”

“哦?”

“老子要在这儿泡个热水澡!”

“啊?是是是!马上去办!”

屋里众人都是奇怪,相互窃窃私语,心道这人是不是疯了,大热天的泡什么热水澡?看样子还要就地洗澡,真是天下奇闻!

沈倾城先是一惊,后来顿时明白,暗道:“莫不是这狗贼抵制不住星弟的寒气,结果冻僵了,看来星弟应该就还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几名店里的伙计抬着一只装满热水的大木桶进来。

水汽腾腾。

大汉端坐不动,脸上显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的腿脚竟然冻僵无法移步。

他唯一有点知觉的是那只手,摁在桌子边缘,忽然整个人经腾空而起!

“啪”的一声正好掉进了木桶当中。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当真好大的内力!

只见桶中热水蒸汽慢慢消失,水面上竟浮起一层薄冰。

第13章 真元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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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误会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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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去屋空

断魂崖。

冷风似刀,暴雨如注。

夜,令人绝望的黑夜!

密密麻麻的水帘中跌跌撞撞奔出两人,先前那人是个六十多岁的矮瘦老者,脚步蹒跚,似受了很重的创伤,没走几步便跌倒在泥泞中,他还是咬紧牙关挣扎起身,一刻也不能停歇止步。

紧随老者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凌乱的长发被雨水浇过,紧紧贴住了半张脸颊,雨水顺着发梢汩汩而下,淌过从肩部的伤口,化作一片殷红的血水…

奔,狂奔!

无边的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路,不知道该逃向哪里,又能逃到哪里?

只因两人的身后是一群比猎犬还难缠比野狼还凶残的人,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清道夫!

——当今武林盟皇为除去江湖歹人武林败类亲手缔结秘密杀手组织!

自古以来,凡是上了武林诛杀令被清道夫盯上的人,还从未有人能逃出生天!

后面的火把越来越多,雨越下越大,心在一点点下沉…

忽然,一道闪电倏地划破长空!

大地瞬间亮如白昼,又瞬间化为黑暗!

年轻人愕然发现——

前方黑暗中笔直站立一人,脸罩黑纱,身着黑衣,他的人也要融入今夜无尽的黑暗中…

只有他手中的刀,在黑夜中泛着一丝冷冷的寒光!

一声惊雷地动山摇,他却石像般动也不动,雨水瀑布般沿着斗笠的前沿咕咕而下,他的手没有丝毫颤动,那是一把握刀的手,雨水浇过冰冷的刀锋,他的心呢?

在黑衣人身后,竟然齐刷刷窜出几条和那黑衣人一样的身影!

年轻人分不清楚这些黑衣人的数量,大概有十余人之多,那面前的黑衣人显然是他们的首领。

首领于风雨中岿然不动,其他诸人更是纹丝不动,黑暗中除了风雨只剩下一股透骨的萧杀。

两人终究没能逃脱!

身后便是万丈断魂崖,黑黝黝一片,阴冷的山风从崖底吹来,夹杂着冷雨滴滴答答作响。

就在在一刻,老者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倒地。

年轻人过来搀扶起他,自己也决定不再逃避,他站直身子,咬紧牙关,缓缓抽出长剑,长剑出鞘,环视黑衣众人,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冷冷说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何至于苦苦纠缠不放?”

一黑衣人哼道:“明知故问!你二人做过什么龌龊之事,你心里不清楚吗?”

年轻人冷笑一声,说道:“你道我二人做过龌龊之事,你不说来我又焉能知晓?若没有真凭实据,你这般栽赃陷害,究竟是何居心?”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好,老子便让你心服口服!”那黑衣人怒道。

这人“呼啦”撂下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丢在两人的身前,从里边滚出几样东西,竟是洛阳铲、飞虎爪和金刚伞一类盗墓的常用工具。

年轻人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微变,黑衣人冷笑道:“这些东西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年轻人冷哼一声不再作声。

那黑衣人道:“若不是数月来明察暗访,从你家中搜出这些东西,怎会料到游龙门的人竟是欺名盗世的盗墓贼,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讲的!”

年轻人不再辩解,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事冲我来,与我师父无关!”

那黑衣又是一阵冷笑,哼道:“你一力承当?你担当得起吗?帝陵被盗,龙脉尽毁,天灾人祸,祸不单行,岂是你一个山野村夫能担当的?”

一旁沉默的黑衣首领阴沉着脸并不多言,只朝手下一挥手,身侧当即窜出几个手持铁链的黑衣人不容分说就将二人围在中间。

年轻人大怒,挥剑欲反击,却被那老者一把拦下!

老者朝众人拱手笑道:“想必诸位是盟皇麾下的清道使大人,劳驾各位了,小民冤枉!小民确实不知帝陵失窃!什么龙脉毁了的事,更是闻所未闻,怎会牵扯到我二人了呢?这中间该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哼,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黑衣首领冷道,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色诏书。

老者接过诏书仔细看过,落款有当今武林盟皇皇天的亲笔题名,并加盖封印,不由得鬓角冷汗淋漓,整个人一下子好似被抽掉了神采。

年轻人见他神色异样,从他手中接过诏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但见诏书上言:

“夫天降大难日月黯淡,哀饥鸿遍野赤地千里,叹累累襁负问舍无所!

自古王道治明,神道治幽,然盗匪猖獗,数违教令,孔孟之风不复,骄戾之气陡生,盖因卑劣之徒刨椁开棺盗墓掘坟,贪婪之辈掠珍夺宝搜金刮银,所过隳突,无棺不破无骸不露!

以至神器窥窃龙脉倾覆,天厌其德民受其累,如此伤风败俗人道沦丧,天怒人怨神鬼不安,故而生者骨肉分离,死者肝脑涂地,此等忘祖鼠辈无耻败类,其心叵测其罪当诛!

当此之立纲陈纪,救济斯民,复奉宗庙,为天下仪!

今盟皇本尊忧勤惕厉,敬天恤民,特遣钦使讨暴虐无赖之贼,凡与之牵连者严惩不贷,以正法纪!

上有日月,下有鬼神,中有浩浩长江之水,实鉴吾心可昭日月,以此布告天下,檄到如律令!”

年轻人看罢不由得仰天大笑,竟将诏书甩手掷在那人面前,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阁下耳目遍布天下,想必近来也听闻不少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吧,江湖盛传当今的武林盟皇随八大派的掌门早在半年前一起失踪,至今杳无音信生死不明,敢问可有此事?”

黑衣首领冷哼一声道:“魔教妖人蛊惑人心煽动谋反的无耻伎俩,简直是无孔不入无稽之谈!盟皇陛下龙体安康,这等谣言焉能相信?”

“哦,那请问阁下的这封诏书又是从何而来?又如何证明是盟皇亲笔所写?如若有人假借盟皇的名义为所欲为那也未可知也,我又焉能信你?”

“放肆!”黑衣首领一声怒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国法君令,岂容你肆意挑衅!来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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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听罢仰天大笑,口中满是雨水涩涩的滋味,一直凉到心底。

他缓缓举起长剑,剑锋平指众人,定定说道:“今日落在你等狗贼手里,我南宫寻便不再有苟活之心,想要小爷的命儿只管来取,就看狗贼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自称南宫寻的年轻人冷哼一声无所畏惧,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寻儿,休得无礼,既然诸位大人已知晓咱的身份,咱就认了便是!”

南宫寻闻听一怔,回首看着老者,不解道:“师父,这些狗贼心狠手辣,落在他们手中定落不下什么好,拼就拼了,大不了一死,莫去求他!”

几名黑衣人闻听大怒,一人骂道:“死到临头了,骨气倒是硬得很!老子倒要看看你是嘴巴硬还是骨头硬!”

这人说罢抽刀便上,其余几人也欲四下里同时发难!

老者见状不妙,急朝南宫寻摆了摆手,苦笑一声叹道:“哎,年轻人就是爱冲动,沉不住气!这打打杀杀的与江湖莽夫有何分别,咱做摸金校尉的行当,讲究的是顺天命应天时和气生财,我想这几位大人心如明镜,是非曲直定有公论!”

原来这被追杀的二人乃是当今的摸金门弟子!

摸金门始于战国兴于三国,俗称摸金校尉,当年曹操为了弥补军饷的不足,一手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专门盗墓取财来贴补军用,可谓是历史上臭名昭著堂而皇之的官盗。

如今天下盗墓门派分为摸金、发丘、搬山、卸岭四门,但摸金门与其它三派暴力盗墓不同的是,摸金门弟子讲究盗亦有道,不会为了目的不达手段,更不会凡盗之墓寸金不剩,他们凭借世代传承的“寻龙诀”和“分金定穴”的高超本领,能在山川大漠中寻找古墓宝藏无所不能。

但在外人看来,都只不过是“盗墓贼”无耻之徒,古往今来刨坟掘墓都是为人所不齿的卑劣之举。

盗墓贼被抓到的下场只有凌迟处死,换句俗语也就是千刀万剐,被人反绑着手脚捆于木桩之上,剥去了身上的衣物,露出赤条条的躯体,侩子手用一把锋利的牛角剜心小刀将犯人身上的肉一条条一块块的割下,行刑人素有经验,他们懂得如何增进犯人的痛苦又不让他们轻易死去,这些受刑的人就一直痛苦地扭动着身子,直到身上的血将近流干这才慢慢咽气。

这种野蛮的刑罚令人发指,在古代极为常见,但依然阻止不了一批又一批幻想一夜暴富的盗墓者为了金银财宝铤而走险。

当今的摸金校尉为方便行事,都会掩人耳目伪装成江湖门派,对外自称游龙门,只因其行动极为低调隐蔽,江湖上听说过游龙门的人少之又少。

这老者是当今游龙门第八代掌门,自称荀凌子,想必不过是一个外号,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名字。

摸金校尉祖训传亲不传外传男不传女,可到荀凌子这一代更显凋零,他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唤作凤鸣。

为恪守祖训,不至使摸金校尉的技能后继无人,荀凌子为此一直甚为苦恼,不想三年前无意间搭救了一个身染重疾快要饿死的年轻人,此人落魄面黄肌瘦,但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颇为英俊,凤儿对其一见倾心,荀凌子暗自看了此人的面相,不看则罢,看过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但见他双颧挺拔印堂发亮,尤其是耳朵高过眉梢,此乃大富大贵之相!

荀凌子问他姓名,这人只说名叫南宫寻,姑苏人士,逃难至此身无半两盘缠,不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半道又身染重疾,差点儿丢了小命!

荀凌子略懂医术,当即把脉问诊,他不过是偶感风寒加上气血不畅这才疑似痨病,真乃天无绝人之路!

荀凌子听他名字唤作南宫寻,此三字分开来又恰好暗合本门风水八字,心中暗喜,暗道真乃天赐良缘天作之合,便有心收他入门,随后的日子荀凌子悉心照料,加上年轻人底子也好,没过多久南宫寻便康复如初容光焕发,当真如换了一个人。

荀氏父女暗中欣喜,南宫寻对这父女的救命之恩也是心存感激无以为报。

双方处的久了,荀凌子见他本性淳良为人机警又胆大心细,正好迎合本门所需,荀凌子愈加喜欢有意纳之,这一日便将心中想法全盘说出,未曾想南宫寻当即答应,只说道:“我这条命是您老人家捡来的,您老人家承蒙抬爱不弃,我南宫寻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今后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荀家对我的救命大恩!”

自此南宫寻入赘作了荀家的乘龙快婿,但对外两人依然是师徒相称,这真是天作之合皆大欢喜的事情,随后的两年,荀凌子尽将自己的寻龙定穴之术倾囊相授,南宫寻颇有慧根又勤奋苦心钻研,竟也学到了荀凌子的七八分技能。

当下南宫寻闻听师父之言,心中又是一愣不再多言,荀凌子向前一步,冲黑衣首领躬身笑道:“恕老夫冒昧,敢问尊驾可是清道使统领索烈索大人?”

那黑衣首领冷哼一声,说道:“你老儿眼力倒好,老夫正是索烈!”

荀凌子又是一笑,说道:“索大人身居要职,小的久闻大名如雷灌耳,素闻大人铁面无私执法如山,非大案要案所能担当,大人亲临此行,该不是将我二人当做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了吧?”

索烈冷哼一声。

荀凌子又笑到:“真令小人诚惶诚恐!杀鸡焉用牛刀,大人此行断不会取我师徒二人性命当场这般简单吧!”

索烈闻听又是冷然一笑,心道:“这姓荀的老狐狸倒是真会察言观色能说会道,我若不是看他会点偷鸡摸狗的本事,对本座还有点用处,早就取了这二人的狗命!”

索烈心念如此,嘴上却说道:“荀掌门,在下也只是奉旨办事,你二人如何定罪,自是交于盟皇陛下亲自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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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凌子闻听又是一笑,说道:“听索大人说来,这事儿还有点余地?太好了,我师徒自当配合大人秉公办案,用得上小人的地方,索大人只管吩咐便是!”

荀凌子说罢又拭了拭额角的汗水,朝诸人点头哈腰极尽媚意。

南宫寻见师父对这帮贼人低三下四毫无尊严直气得脸色发青,哼了一声便不忍去看。

索烈身侧一人哈哈一笑,说道:“老头儿,你倒是真会见风使舵!当初你要早这样,也省了老子不少力气!”

荀凌子一声苦笑,说道:“那还不是慑于诸位大人的神威?你若早讲,我二人何至于狼狈逃命至此,哎!大人放心,只要留着小人一条命,我师徒定遵从差遣…”

“说的好!”那人赞道,“聪明人通常会活的久一点,老头儿你算是一个!”

索烈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低首退在一旁不再多言。

索烈又朝荀凌子皮笑肉不笑说道:“荀掌门,实不相瞒在下还真有一事相求!你是摸金校尉的正宗嫡传,寻龙定穴的本事天下一绝,江湖上近来有一些闲言碎语想必你也听说了,帝陵被人盗掘伤了龙脉,这事关乎到社稷江山武林基业,盟皇差遣在下正是为此而来,天下能寻到这帝陵的,只怕除了你游龙门也不会再有旁人了!”

“不敢不敢,羞煞老夫了!”荀凌子惭道。

索烈哈哈一笑,又说道:“掌门何须过谦,这可是将功赎罪的大好机会!事成之日,盟皇不会亏待与你,加官进爵赏金赐银也是少不了的!”

荀凌子闻听心中一凛,当即豁然,暗骂道:“呸!看来我所料一点儿没错,这狗腿子虚情假意好不要脸,明明是对那帝陵觊觎已久,自己又没那本事,这才假传圣意征讨我师徒,再威逼利诱要我从了你狗贼!盟皇失踪说不定就是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出来的!”

荀凌子心中这样想,脸色却是不禁一喜,他尚未开口,却听南宫寻破口大骂:“呸,姓索的,我师徒二人凭什么信你?又凭什么任你驱使?”

索烈面沉似水,瞧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小子,你觉得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荀凌子向前一步,笑道:“大人莫与我这拙徒一般见识,索大人金玉良言,句句说到老夫心坎上了,这摸金倒斗的行当虽有数百年渊源,但毕竟有损阴德,说出去名声总归不好,唉,老头儿我年事渐高,手脚不利索,眼神又不好,我这徒儿又拙不长进,只怕这门手艺早晚真要失传喽,小老儿早就想另谋出路,多谢大人为小的指了条明路,还有甚选不选择的!”

“师父,万万不能答应他!这种与虎谋皮的事绝不是什么好事,日后传扬出去,我游龙门脸面何存?又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南宫寻急道。

荀凌子看了他一眼,脸色倏地阴沉下来,骂道:“逆徒,闭嘴!你还有脸说光大我门?师父这样的决定有什么错?还不是为了能发扬光大我派,日后说不定能跻身武林八大派,我且问你,你忍心看到我门中弟子世世代代背负着盗墓贼的骂名为世人唾弃?”

南宫寻一下子沉默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般生气,尽管师父说的不无道理,这未尝不是我派转道正途名扬武林的大好机会,但这般卑躬屈膝投靠强权甘愿为奴的事情,他南宫寻万万做不到!

一股从未有过的怨气在南宫寻的胸口起伏不定。

他双眼噙满泪花,良久才喃喃说道:“师父既然已决定了,徒儿亦无话可说,寻儿这条命是师父您老人家捡回来的,你老人家如若要收回,徒儿万难拒绝!”

南宫寻倔强地扭过头看着一旁黑黝黝的山涧。

荀凌子看了他一眼,脸色阴沉不语,反倒是索烈嘴角上翘,扬起一丝冷冷的笑意,犹如这谷底吹来的风,让人不寒而栗。

索烈说道:“荀掌门能辨大局识大体再好不过,老夫无须多费唇舌,令高徒一时想不开也是情有可原,年轻人多半是冲动,日后自会理解掌门的良苦用心!”

岂料南宫寻并不领情,怒指索烈道:“老匹夫,你心中所想,我焉能不知?今时今日我宁可自废臂膀,也绝不会遂了你的心意!”

南宫寻说罢,长剑一横,举剑就要朝自己左臂挥去!

如若这一剑真的下去,即便他是再高明的摸金校尉,也从此废人一个!

索烈无动于衷冷冷地看着他,荀凌子心中着急眉头一皱,心中骂道:“这浑小子怎地就不明白老夫的用心?我荀凌子虚度半生,生死早已看淡,焉会为了能多活一年半载苟且偷生,你若真就此一剑下去,我游龙门日后该怎么办?留下我孤苦伶仃的凤儿又该怎么办?”

荀凌子心下着急又不便挑明,仓促间忽听一个女子惊恐的声音:“寻哥,万万不可!”

众人一凛,抬眼望去,在数个黑衣人的身后挤过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惊慌骇然之色,本来红润的脸,在看到南宫寻的一瞬间一下子涨得通红!

“凤儿,怎么是你?你怎会在此?”南宫寻神色一怔,惊喜之下脸色又骤然沉下来,指着清道夫众人问道:“是不是你们这等无耻狗贼做的好事?要挟一个弱质女流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灯光摇曳下,众人神情漠然无人应答。

凤儿点了点头,泪珠已夺眶而出,良久说道:“你和爹爹前脚走后,他们后脚就查封了咱家,硬说咱家动了不改动的东西,犯了灭九族的大罪…呜呜…”

她双眉轻颦,眼眶之中泪光闪动,满脸幽怨更显楚楚可怜,见者心中无不为之动容。

南宫寻上前将她揽在怀中,尽显疼爱与愧疚,遂环视众人冷道:“诸位手段当真高明!若今日在下不答应,看来我夫妻从此就要人各一方了!”

索烈不以为意,笑道:“少侠言重了,老夫也是担心尊夫人的安危,就一并带来了,大事为重,也免去了后顾之忧,省得你们为此劳心分神,呵呵,如今你一家三口在此相聚,也算是成人之美!”

“哼,这么说来,在下还得感谢索大统领的不杀之恩了?”南宫寻冷笑道。

索烈又是浅然一笑,说道:“小兄弟,咱以前的误会就一笔勾销了,从今日起你我便是自己人,荀掌门的事也就是我索某人的事,待事成之后盟皇论功行赏,小兄弟你飞黄腾达,可别忘记要请老夫喝一杯水酒!”

“借大统领吉言!怕只怕在下福浅运薄无命消受!”南宫寻冷言相讽,眉目间蕴含一丝不容妥协的傲然之气。

索烈阴沉着脸,一句话不多说,他身侧一大汉勃然大怒,愤怒之余“唰”地抽出腰间的佩刀,骂道:“臭小子,我家大统领已给你天大的面子,别给脸不要脸,不识好歹!”

南宫寻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定定说道:“自古面子都是自己挣的,别人给的未必都是好脸色,不要也罢!”

“好,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多大的脸面!”那人目光一横,瞅了南宫寻一眼,早已看不惯眼前这个倔傲的年轻人,二话不说一声暴喝,手中的长刀已直直劈出,挟着猎猎刀风只冲向南宫寻的面门袭来!

第18章 亡命追杀

南宫寻见对手用的是一把金背大环刀,这种刀的刀身厚沉,刀背上穿有九个铁环,舞动起来刀环“哗啦啦”隆隆作响足让对手闻风丧胆!

使用此刀的人必然内力深厚力道刚猛!

果然那人这一刀挥来势头凌厉,南宫寻不敢硬接,当下左足一晃身子退后一步,顺势提剑刺向那大汉的腋下空位,这一招全凭是一股巧劲儿。

这一剑看似毫不起眼却是极为迅疾!

这大汉毫无防备,只得回刀自保举刀挡剑,却是劈了个空,当即心中豁然,暗道原来这臭小子是忌惮自己手中的这把刀!

大汉心中甚为得意,旋即故意又接连攻出数刀,果然南宫寻只是避让未敢硬接。

大汉心中又是一阵暗笑,冷哼一声顺势手腕翻动,刀锋竟斜斜之上,这一化劈为削的招式极为刁钻隐蔽,创出这招的人当真阴毒,对方若慢了半分,势必一只臂膀就此卸掉!

南宫寻未曾料到他有此一招,当下大惊急急回撤,手中长剑还是“咣”的一声撞在了大环刀刀背之上,刀剑相交登时火星四射!

南宫寻只觉虎口发麻,长剑差点儿脱手,不由得心下骇然,暗道:“这鹰爪子什么来头儿,当真是好大的气力!”

初一交手,南宫寻已感觉这人的刀法造诣在江湖上亦是不俗,他也不过是众多黑衣人中普普通通的一位。

南宫寻当下不敢大意,唯有挺剑抵挡,可终究没能抵挡住大汉的连绵刀意,大汉一把大环刀时劈时斩,只逼的南宫寻连连后退败相尽显。

众目观战之下,那大汉当真是轻松写意,神情也显得甚为得意,手腕一抖,大环刀的刀环当即又是一阵“哗啦啦”作响!

南宫寻虽处于劣势却丝毫没有妥协胆怯之意,他渐渐也看出大汉的刀法来路,刀法沉稳刚猛,看似势不可挡,讲究以重压轻以迅猛霸道制敌,宜速战速决,最忌缠斗!

这大环刀太过厚沉,南宫寻也料定久而久之对方势必耗费太多精力,手脚定会迟慢,当下唯有保重自身寻机一击即中,或有制胜的机会!

寻思间,南宫寻又连退数步,众人看他剑法混乱无章,左躲右闪疲于应付,完全不是那大汉的对手,有人暗自摇头有人暗自嗤笑。

那大汉似是想在众人面前故意显摆,又或许首领早已叮嘱只能生擒活捉不能伤了性命,有数次良机足以一招将眼前的小子斩于刀下,却始终不下狠手。

荀凌子看出来这大汉是故意为之,倒是一旁的凤儿看得心儿通通乱跳,不敢再看下去,躲在荀凌子怀里紧咬牙关强作镇定,尽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荀凌子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低声道:“凤儿莫怕,寻儿没事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哧’衣襟撕裂之声传来,抬眼看时南宫寻一剑凌厉刺出,长剑竟直直刺在了大汉的腹部之上!

手腕抖动剑锋反转,大汉肋下黑衣登时被割出个大口子,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肚皮,衣襟也被长剑斩为数段,片片落下!

“好!”荀凌子心中莫名激动,差点儿叫出声来!

黑暗中瞧不出那大汉有没有受伤!

通常武林中人当众被人刺破衣服露出肌肤,总归是件丢脸的事,继而会发怒拼命。

可这大汉只是略显愕然,很淡定地用手抚了抚肚皮,竟然完好无损!

这一幕着实令南宫寻大感意外。

适才的那一剑自己固然没用尽全力,也自愧剑法还远未到能拿捏到只刺破衣服而不伤肌肤这一高超境界。

大汉抬头看了看南宫寻,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又冲他招招手,全然一副傲然与鄙夷的姿态。

放马过来?!

南宫寻顿觉羞辱,心道:“恶贼好嚣张!你还真当我是任人玩弄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弱病夫?”

念此他心下一横,即便如此那就不留余力,长剑出手更不停歇,迅疾接连刺出数招。

其中一剑竟刺在了那大汉裸露的肚皮上,却是如刺到了钢板一般,纹丝不动!

南宫寻这一次真的是惊了!

可是他不甘心,情急之下手劲儿又加了几分,剑锋渐渐弯曲,却始终再也进不得半分,更甭说伤着对方!

那大汉似并没有觉察到异样,只是嘿嘿一声冷笑,也不管他长剑如何刺来,顺势提刀斜劈,刀风扫过,直斩在长剑之上,只听“咔嚓”一声,长剑折为两截!

南宫寻手持断剑不由得后退一步,骇然地打量了那大汉一眼,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又面如死灰,暗道:“此人莫非不是肉体凡胎,天下莫非真有刀剑不入的铁金刚?”

他这一举动竟惹得观战的另外几人“嗤嗤”发笑,一人大笑道:“老贾,你莫要再故弄玄虚,你瞧要把这小娃娃吓傻喽,哈哈!”

这使刀的姓贾的汉子哼了一声,当即收刀瞅向说话那人,脸色显得极为不悦,说话那人情知口快失语当即改口道:“喂,臭小子,瞧好了!这可是正宗的金钟罩铁布衫,老贾入公门前,那可是两河三晋出了名的内家气宗高手,罩门已修炼到无迹可寻的境界,寻常刀剑根本伤不得他半分!你就自认倒霉吧,哈哈!”

南宫寻闻听又是一愕,先前自忖功夫不如对方,兵器上又落了下风,或许凭着轻巧迅疾能以巧取胜,如今长剑折断,对方竟又会刀剑不入的金钟罩铁布衫功夫,看来这场比试无论怎样结果都注定只有一个,他必败无疑!

南宫寻心下着急,可他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他是万万不肯服输的!

——即便如今只有一双肉拳!一条命!

南宫寻将手中断剑掷与地上,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定定地看着老贾,眼神中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

“小子,你是要和老子比试拳脚吗?”老贾看着眼前手无寸铁的小子坏笑道,“那只会死得更惨!”

“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凤儿忽然不服地说道,遂将手中的长剑掷出,“寻哥,接着!”

第19章 摸金校尉

南宫寻身形一跃,半空中伸手接过长剑又纵身落下,凝视着这把剑一时间感慨万千!

手中这把无名剑没有,除了剑身狭长剑锋倒逆异于常剑,其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这把剑对于他意义绝不寻常,当年南宫寻正式拜师荀凌子成为他的入室弟子前夕,依照摸金门传下来的规矩,南宫寻必须独自一人在固定时辰从指定的古墓中盗取出一件贵重物品作为入门的投名状,那次荀凌子让他去盗的是一座五代时期的无名大墓,那次摸金之行历历在目,这座大墓中陪葬的冥器很是寒酸,除了这把剑,就是满坑的战马骸骨,除此之外就再没半点的值钱东西。

但有这一样已经足够了!

荀凌子对此甚为满意,至少说没有违背师门祖训,此前他已打定主意,只要此行成功,无论这个新入门的弟子从中盗得什么金银宝贝,他荀凌子都会作为入门大礼如数送于南宫寻。

只是万万没料到这个新弟子只盗出一把寻常长剑,凤儿还戏言他是捞了个破铜烂铁,天生的穷鬼命!

荀凌子却笑道这是我这辈子捞到的最贵重的宝贝!

自此这些年这把剑就一直陪在南宫寻身边,他也倍加珍惜,交与凤儿妥善保管不让它受到损害。

南宫寻猛地抽出剑,长剑出鞘,隐隐中一道剑光激射而出,在黑夜中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转瞬即逝!

也就这一刹那,南宫寻抬头看了老贾一眼,他的眼中也显露出一丝惊诧旋即又消失不见。

南宫寻也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又冲老贾招招手,与适才他的那一套如出一辙。

“呸,小子讨死!”老贾骂道,说完他手中的大环刀已奋力劈出!

全然没有此前的华而不实一招招绝不手软!

但见刀光闪闪,又接连几声“叮叮咣咣”相交之声,饶是南宫寻身强力壮反应敏锐,依然架不住对方一浪接着一浪的连绵攻势,身子一退再退,他的一只脚已跨在了悬崖边缘!

游龙门本就不是武林中的使剑名派,只不过是方便盗墓摸金掩人耳目的幌子,南宫寻会的一些剑招,不过是江湖上平平无奇的寻常招式,对付一些市井混混地痞无赖还有点用处,可一旦对阵遇到江湖上真正经验老道的练家子,强弱高低当下立分!

那大汉一逼再逼,眼看眼前的年轻人已无路可退,不由得阴然一笑说道:“小子可服?”

“呸,你若杀不了我,小爷万万不服!”南宫寻指着大汉破口大骂。

大汉勃然大怒,反手竖刀直劈,用的正是一招“力劈华山”,大刀压顶而至,南宫寻的整个人都已经被完全罩在刀风之中!

退无可退!

又躲无可躲!

唯有搏命迎击!

荀凌子与凤儿看得真切,不知道这姓贾的这招是实是虚,想要出手相救早已为时已晚,说的迟那时快,大环刀朝着南宫寻的左肩直劈下去,南宫寻早已无处可躲!

只听“噗”的一声犹如巾帛撕裂之声,南宫寻手中的长剑竟已刺入了老贾的小腹!

没有一点征兆,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老贾的大刀停在半空,深蓝色的刀锋距离南宫寻的头顶仅指尖的距离!

可他的刀没有再砍下去,随即脸上呈现出一种惊诧而诡异的神色,缓缓伸出一只手去摸小腹,犹是不信这一切竟是真的!

直到他张开血淋淋的手掌,他的双目突然暴开,嘴巴也张的极大,面容扭曲狰狞若鬼。

他一辈子引以为傲的刀剑不入的金钟罩铁布衫竟然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给破了!

可一切都太晚了!

将生命视同儿戏的人,命运最终也给他开了一次玩笑,哪怕仅此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却是最致命的!

老贾身子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于此同时,他手中的大环刀奋力击出!

黑暗中不知哪里竟击出一块石子,打在大环刀的刀身之上,发出“咣”的一声脆响,老贾手中大刀竟差点儿脱手而出。

南宫寻也是猝不及防,身体一缩,本能地回撤长剑,一股鲜血如雨雾般喷开,溅的他满身满脸都是,那是老贾滚烫的血。

“我…我杀了人…”

就连南宫寻也不相信对方怎会死在自己的剑下,他自知不是那姓贾的对手,情急之下唯有以命相搏同归于尽,可令他想不到的是这闭眼刺出的一剑,竟将这大汉刺死在自己的剑下!

或许老贾最后的那一瞬间举刀的动作并不是存心要杀他,他只想想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抑或他过于相信自己刀剑不入的本事,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小子能杀得了自己,可他确确实实已然中剑,身子一晃如小山般轰然倒下。

南宫寻手持长剑,整个人如雕像一般愣在原地,他的手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惊诧疑惑,还有紧张和不安。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杀了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看上去毫不相关的人,他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叫老贾,可是他死了,整个人倒在血泊当中…

“啊!”凤儿张大嘴巴惊叫出声来,她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索烈看得真切,哎呀一声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当下大吼一声,一双血红的眼睛向南宫寻瞧去,眼神中杀机毕现,那种透出的森森寒意直逼人的魂魄!

荀凌子本欲阻拦两人动手,眼下事已至此无可挽救再无办法,不由得长吁一声,心道:“寻儿呀寻儿,你可闯下了大祸!这姓索的素来心胸狭窄又心狠手辣,如今你杀了这姓索的手下,他岂能轻易放过?这如之奈何!”

索烈尚未开口,他身边的副使过来探了探地上躺着的老贾的鼻息,随即摇了摇头,看来这人是命该如此回天乏术。

紧接着又窜出数条大汉抽刀将三人围在中间,只待索烈一声令下,就要将三人剁成肉泥。

一人痛骂道:“自古杀人偿命,臭小子你竟然连盟皇使者也敢杀,这下就是老天爷也帮不了你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南宫寻也是猝不及防,他手一松,长剑陡然差点儿掉在地上,索性大声说道:“人是我杀的,与我师父和内子无关,我跟你们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南宫寻整个人犹如失魂落魄一般,此时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想要清道夫诸人能手下留情放过师父和凤儿,可他们会答应吗?

副使大臂一挥,朝三人喝道:“尔等反贼胆敢杀死朝廷命官,来人呀,绑了!”

当即过来过来几人不容分说已将荀凌子和凤儿制服动弹不得,凤儿吓得连声惊叫,唯有南宫寻持剑不肯就范,愤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狗贼你为何要为难我师父和妻子?”

副使持刀厉声喝道:“乱臣贼子,你若再负隅反抗,格杀勿论!”

南宫寻冷吼一声:“你放了他们,我这条命留给你便是!”

索烈冷笑一声道:“你的这条命算的了什么,你杀了朝廷钦使,十条贱命也抵不过!”

第20章 威逼利诱

荀凌子见他目现杀机,又担心寻儿出言顶撞,事情将无可挽回,急道:“索大人,请听我一言!”

索烈斜目冷眼瞧了他一眼,说道:“荀掌门,不是老夫不给薄面,是你这徒儿狂妄自大行凶杀人,这人命关天的事若传扬出去,我这做统领的也没法跟盟皇交代!”

荀凌子苦笑一声道:“都怪小老儿管教无方,这才让逆徒闯下这等大祸,大统领要追究的话,也该是小老儿的责任才是,看在小老儿的这张薄面上,还望大统领能法外开恩,放过小女和小徒,老头儿任由大人责罚!”

副使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小子杀了人是逃不掉的!你这老头儿也是连带,等抓了这小子一并押解京师,砍头示众以正法纪!”

荀凌子瞧了这人一眼,却对索烈说道:“索大人这是不留半分情面?我三人自知罪孽深重,原也不敢抗命,看来眼下也只能以死谢罪!”

荀凌子言语谦卑,话语中已将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反正横竖都是死,宁愿自行了断来个鱼死网破,也不想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索烈自是听得明白,寻思道:“这老头儿看样子说的不假,他这是要鱼死网破,这小老儿死是小事,坏了老子的大事那可是大大不妙!当务之急须当先稳住三人,再行打算!”

索烈说道:“韦副使,休要无理!是杀是留盟皇自有决断,何须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做的了主?这小子错手杀了老李在先,这笔账迟早要算在他贾上!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好好厚葬了老贾,只是眼下大事要紧,盟皇正是用人之际,荀掌门既已认罪,自当再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如若再有闪失,数罪并罚绝不姑息!”

“属下明白!”韦副使只得领命,那些手下人自是听大统领的,当即松开了荀凌子和凤儿绳索的锁链,荀凌子向前谢道:“小老儿代小女小徒感谢大统领法外开恩!”

索烈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说道:“荀掌门,你所说的老夫都尽数办到,掌门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做,我想不用再费唇舌吧!”

“当然当然,小人明白,呵呵…”荀凌子笑道,又回头冲南宫寻示意说道:“寻儿,索大人已网开一面,还不快住手!”

南宫寻长剑愤然入鞘,心里有万般的不服和无奈,可始终没有违背师父的意愿,只得狠狠地瞪着众人。

凤儿挣脱了两个人的羁押一口气跑了过来,挽起他的臂膀,脸色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见他神色凝重,以为他还没从刚才那一幕缓过来,就笑道:“寻哥,这下好了,误会解除了,雨过天晴了…”

凤儿的脸上涌现出天真无邪的笑,亦如她说的“雨后天晴”般晴朗明媚。

南宫寻沉声不语,盯着索烈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中暗道:“这老贼绝非什么大发慈悲大善人,黄鼠狼给鸡拜年,定没安好心!他是有求于师父,不到最后这狐狸尾巴是不会轻易露出来的,我当及早提防为妙!”

忽听那边索烈冷笑一声说道:“那就有劳荀掌门了,事不宜迟刻不容缓,还请掌门与少侠这就及早动身的好!至于荀大小姐,嘿嘿…老夫就替两位暂代照料!”

凤儿闻听脸色大变,连连摇头颤声道:“不,不…我不要留下,我要跟爹爹你们一起去!”

一想到要与这些冷血的家伙共处数日,一想起他们肆意的狂笑,就如噩梦一般可怕,凤儿的身子就会禁不住地一阵寒颤,她边说边一步步后退,眼中充满惶恐和不安,她用无助而委屈的眼神盯着父亲看,可是她这次要失望了。

荀凌子面沉似水一句话没有说,心中的痛苦脸上没有丝毫表露,天下有哪个父亲能目睹自己的女儿作为人质而无动于衷?这种痛苦是无法言表的,但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放开她!”南宫寻一声怒吼,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场所有的人为之一震!

凤儿回头看了南宫寻一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欲滴,有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如影子般不依不饶一步步紧跟着她,凤儿已无路可退,悲愤中用力推开一人夺路而逃,却被另一人拦住了去路,“小姐,你还是乖乖听话,别让我们这些下人为难!”

南宫寻大怒,过来就要拉开这人,凤儿趁机撤身逃脱,可不曾想匆忙之中脚下一滑,身子一空,整个人竟坠入了万丈悬崖!

“寻哥…”一声凄厉的长啸在山涧久久传扬,又渐渐朝着谷底沉了下去…

“凤儿!”南宫寻和荀凌子几乎同时抢出,可还是晚了一步!

空荡荡的断魂崖边,哪里还有凤儿的影子,只有冷飕飕的风吹过。

南宫寻情急之下从一人手中夺过一只火把,趴在悬崖边缘,奋力向下边看清,山谷里黑漆漆一团,犹如一个怪物张大了嘴巴似要吞噬一切,南宫寻心有不甘,发了疯般歇斯底里地叫着凤儿的名字,可是空空荡荡的山谷中再也没有了回声…

荀凌子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似乎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它来的太快太突然,良久才老泪纵流,喃喃道:“凤儿,凤儿,凤儿…”

可是,他的凤儿再也回不来了。

忽然,南宫寻发了疯般挥剑朝众人砍去,他虽然剑法寻常,但这般猛兽一般不顾死活的拼命气势也一样让人为之胆寒!

清道夫众人纷纷避让,不是他们招架不住,只是没有索烈的号令,没有人敢伤他分毫。

“小子,够了!”索烈怒道,黑暗中犹如一尊石像一般纹丝不动,火把摇曳的光照在他脸上却显得狰狞可怖。

南宫寻一怔,侧目看到了索烈,就是眼前这个大魔头害死了凤儿,不仅拆散了他们夫妻,还将游龙门带来了灭顶之灾!

南宫寻手持长剑,一步步走向索烈,其余人一齐默然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

忽然,两人中间一道人影从黑暗中窜出,手持长剑不顾一切般直刺向索烈!

第21章 以弱攻强

也就是这一瞬间,索烈的手腕一翻,竟然直扼住了那人的咽喉,那人喉咙中一声沉闷的呻吟,随之手中长剑“咣当”一声陡然坠地。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师父!”南宫寻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悲愤中不顾一切挺剑奔去,这时四下里冲过来几人将他围住中间。

雨,又瓢泼一般从天而下,直直浇在南宫寻的头顶,打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不管!

南宫寻边叫着师父,奋力挥剑乱斩乱刺,他只觉身体多个部位一阵又一阵的巨疼,先是左肩,后是右腿,接着背部…他都不管!

他只要没有倒下,他就要挥舞长剑,四周不时有人中剑惨叫,师父就在眼前,可任南宫寻怎么横冲直撞,面前的这些人犹如一堵冲不开的墙将他牢牢地困在原地!

索烈冷冷地站在墙外,雨水顺着他的脸汩汩而下,犹如石像一般,只有嘴角扬起冷冷的笑,他的手紧紧地摁在荀凌子的肩头,说道:“荀掌门,我数到三,你这徒儿若再不住手,我就让他夫妇立马成一对亡命鸳鸯!”

“一!”索烈唇角一动吐出一个字,他的笑依然挂在嘴边。

荀凌子身子一抖,他脸色惨淡,嘴唇动了一动却没说出一个字,他似乎已说不出话。

索烈不管这些,他也不会看他一眼,又吐出一个字:“二!”

他话音刚落,南宫寻莫名感觉到一种排山倒海的刀气同时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压过来!

原来身周的十余名清道夫夹带着无尽的内力竟同时出招,南宫寻只觉得身子无法动弹,可又躲避不了周围这凌厉的刀气,不由得热血上涌气为之闭,眼前火星点点,仅支撑片刻便再也支撑不下去,如泰山压顶而至,他单膝着地,只觉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当即从口中喷出!

恍惚中荀凌子拍了拍索烈的臂膀,双目泪光,索烈见他这次真的妥协了,当即大臂一挥,喝道:“住手!”

他话音刚落,众人那绵绵的澎湃刀气适才无处发泄,眼下一时之间又无法收回,众人只得齐齐提刀,刀劲凌厉澎湃!

但听“隆”的一声巨响,同时泄力竟硬生生将崖边的一块巨石击碎,轰然倒塌!

只震得众人耳际嗡嗡作响!

索烈哈哈大笑,遂放开了手冲荀凌子冷道:“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早应了本座,哪有这等罪遭?”

荀凌子身子摇晃着,缓缓站身子,他本就不高,当下显得更是矮了半分,张口一笑,血竟从口中涌出来,良久才缓缓说道:“人在做,天在看,种下何种因,收得何种果,老夫前日夜…夜观天象,帝星隐晦,庇星移位,灾星乍现…这人间将有一场浩劫!”

“浩劫?”索烈闻听也不由得为之一怔,哼道:“荒谬!眼下的灾难还不够吗?朗朗乾坤,哪来的浩劫?”

荀凌子摇了摇头,又是一阵咳嗽,胸口起伏间,涌出一大口鲜血,这才苦笑道:“说来你也不…不信,该是有人…有人比你们早一步找到了帝陵龙穴,动了里边不该动的东西…”

索烈脸色又是一变,南宫寻慢慢站起身,一阵仰天悲笑,说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哈哈,还真是报应!”

索烈脸色一沉,南宫寻还有话正待要说,已被人堵口架着押了过来。

索烈一把抓起荀凌子的衣领,怒道:“老匹夫冥顽不灵!你若再胡言乱语,再不说出帝陵在哪里,我便一刀劈了你这逆徒!”

荀凌子朝他一笑,低声道:“你…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人听…”

索烈看他边笑嘴角涌出血,笑起来的样子甚为可怖,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又担心其中有诈略显迟疑。

荀凌子却是摇头一笑,讥道:“有虎狼之心,没想到却是猪狗之胆!哈哈…”

索烈心中恼怒,被他这么一激,反而不怒反笑,想着这老头子身负重伤只剩半条命,他徒儿还在自己手里,谅他也不敢使诈!

索烈矮身想听,荀凌子伏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索烈居然一句也没有听清楚,正待发问,荀凌子却说道:“这十六字口诀…便是寻找帝陵龙穴的四象八卦的玄机,你务必牢牢记下…”

荀凌子话音刚落,整个人站立不稳,身子一歪昏倒在地。

看得出他说这几句话已耗尽了仅有的一点精力,南宫寻看得真切,大叫一声悲痛欲绝,无奈身手被人所制动弹不得。

韦副使过来询问索烈可听清楚什么四象八卦的口诀,索烈摇了摇头,韦副使不知他所说真假,过来俯身探了探荀凌子的鼻息,说道:“此人脉相紊乱气息羸弱,想必撑不了半个时辰,统领大人如若还有话没问,此时不问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语提醒梦中人,索烈急忙俯身拉荀凌子起身,朝他后背拍去一掌,就地盘坐用真气为他推宫续气。

不一会儿,索烈额角热汗淋漓,荀凌子“哎哟”一声轻叹,抚着胸口竟自睁开眼苏醒过来。

众人这才同时松了口气,一人说道:“老头儿,我家大统领不惜内力救了你一命,你若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畜生,你就…”

这人话未说完,索烈朝他一摆手,又冲荀凌子惭道:“掌门适才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惊醒梦中人,只怪本座先前操之过急,开罪了掌门实属不该,还望荀掌门恕罪!这天下大难自是有妖人作祟所致,我堂堂武林正派决不能袖手旁观,看在苍生多灾多难,还请老先生为天下百姓指条明路…”

索烈言语甚为谦卑,与之前判若两人,荀凌子抬眼看了他一眼,点头用一种低的听不清楚的声音说道:“好好…你来,我…我再说一此,你可记好了!”

荀凌子语气极为虚弱,没说完一句话就是一阵大口喘气,索烈见他嘴唇动了又动,担心一时听不清又错过机会,当即俯身侧耳贴着他嘴边去听。

忽然,荀凌子手中多出一个黑色活物,竟一把塞进了索烈的口中!

其他人也是猝不及防,索烈吃了一惊,恶心欲吐,急忙伸手往喉咙中掏,孰料情急之下喉咙本能一动,只觉一个滑溜溜鼓囊囊散发着腥臊恶臭之物顺势过了咽喉,那东西受惊之下用力一挣脱,整个身子竟钻进了腹中!

索烈大骇再也抓不出来,大怒之下一把扼住荀凌子的脖颈,怒道:“老匹夫,你给本座吃的到底是何东西?”

荀凌子哈哈一笑,说道:“启禀大统领,这东西叫作‘尸窟血蛙’!”

第22章 无心之弑

“尸窟血蛙?!”

索烈闻听大惊失色,当真闻所未闻,单听名字就知道是这是种极其歹毒邪恶的东西!

说话间,那只蛙在腹间乱钻乱撞,索烈感觉胃中一阵翻腾欲呕,一时之间又怕又难受,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头上汗珠滚滚而落,情急大怒一掌就要朝荀凌子的天灵盖拍出!

这一掌若是真拍下去,荀凌子必定头骨碎裂暴毙当场,孰知荀凌子不避不躲,反倒哈哈一笑,说道:“大统领若不想知道自己怎么个死法,你就一掌拍死小民好了!”

索烈闻听,手挥到半空生生停下,歇斯底里道:“老匹夫,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荀凌子惨然一笑,说道:“这是小民三年前在苗疆的血窟古墓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这种蛙专门以吸食人血为生,通体呈血红色,故而称之为‘血蛙’!”

索烈一惊,骇然道:“那刚才的这只怎地是黑色的?”

荀凌子又是一笑:“大统领莫要心急,听小民慢慢说给你听!小民的这只血蛙可是非比寻常,它本不出生在古墓中,当地巫师为了将它修炼成血蠱,从小将它放置于血窟中,与死尸为伴,它吃不到活人的血,就只能吃死人的血,因此久而久之就浑身成了亮黑色…”

荀凌子神色淡定缓缓说来,反倒像在讲一个娓娓动听的故事。

索烈的神色却渐渐暗淡下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其他人闻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皆是惊骇之色,韦副使骂道:“姓荀的,想不到你心肠竟这般歹毒!”

荀凌子又是凄然一笑,适才的颓丧衰弱之气骤然消失,整个人似回光返照一般显得精神焕发,悲笑道:“狗贼,你害死了我凤儿,纵使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你偿命,用点手段有何不可?”

荀凌子言罢嘿嘿一声怪笑,忽然从小腿的裹腿处摸出一把短匕首,直刺向索烈!

他刚要捅下去,索烈猛一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匕首锋利无比,眼看距离索烈的前胸只差咫尺,却再也不能进半步!

“老匹夫,你找死!”索烈勃然大怒。

手上力道大增荀凌子当即动弹不得,脖颈又一直被他扼在手心,犹如离开水的鱼,只能张开嘴巴却是呼吸不得,脸色渐已铁青。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索烈的耐心已到了极限。

荀凌子张了几下嘴巴,想说也说不出话来。

南宫寻见状心如刀割拼命挣扎,无奈臂膀被两名大汉死死摁住动弹不得,只有眼睁睁看着师父惨遭凌辱却无能无力。

忽然,索烈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神色!

一张原本气得涨红的脸竟然一下子煞白如纸,转而变成了酱黑色,犹如罩了一层厚厚的黑霜。

周围众人大吃一惊,齐齐看向他,忽听索烈喉咙里“噢”的一声沉闷怪叫,竟一手用力扼住自己的脖子,继而另一只手又摸向胸口,紧接着大叫一声倒地不起静静不动。

其余众人无不骇然,心道定是那”尸窟血蛙”起了反应,急忙过来两个人搀扶。

孰料一人的手刚碰到索烈的臂膀,索烈反手一掌竟重重拍在了他的胸口,这人猝不及防“哎呀”一声惨叫,身体已飞出一丈多外重重摔下,当即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昏厥!

索烈一掌拍出,又在地上滚了几滚,几声哀嚎之后就面朝下静静负地一动不动,犹如死去了一般。

其余观者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不已,其余人相互看了看,大声叫着“大统领”,却没人敢再靠近一步!

良久,这才过来一人小心翼翼过来查看,正是那韦副使,他仔细看过不由得一声叹息又摇了摇头,看来索烈是真的无力回天一命呜呼。

众人无不低首肃然,只听荀凌子一个人在仰天大笑,刚笑几声即被冲过来的兵士拿下,韦副使上去就是一记耳光,怒道:“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不想死的话,就速速交出解药!”

荀凌子侧目看了他一眼,笑道:“解药没有,这姓索的是死定了,副使大人你大可以放心上位,名正言顺做你的大统领了!”

不想韦副使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杀了大统领,我便会轻饶与你!”

荀凌子说道:“你和那姓索的同是虎狼之辈,却是各怀鬼胎相互猜忌,你早想取而代之,如今愿望达成又岂能放过老夫?今我凤儿大仇得报,老夫今生再无遗憾,姓韦的你要杀就杀吧!”

韦副使阴笑一声,目露凶光道:“你说的没错,如今清道使都是我的人!取你狗命简直易如反掌,既然你想死,今日老子便成全了你!”

“韦大人,万万不可!杀了他,只怕就再也没人能帮我等找到帝陵!”一名手下急急劝阻道。

韦副使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马千户,大统领中了这两个盗墓贼的诡计,身中剧毒而死,你也是瞧得清清楚楚!长久以来你作为索大统领最信赖最忠实的贴身护卫,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不用我这副使来提点了吧?”

马千户脸色一凛,当即单膝跪地,垂首说道:“请恕属下鲁钝,还请大统领明言!”

韦副使闻听他话锋转的当真是快不由哈哈一笑,心中骂道:“你这狗贼平日里仗着姓索的为你撑腰在兄弟们头上作威作福,完全不把我这个副督使放在眼里,如今倒是转变的真快!”

“好好好,你过来,我指给你听!”韦副使说道。

马千户将信将疑,心中忐忑又不能违抗,只得恭恭敬敬上前屈身倾听。

忽然那韦副使手腕一翻,手中的长刀已深深插进了马千户的胸口!

其余众人更是大惊,全场鸦雀无声,却无一人敢再发声。

马千户双目圆睁双手握刀,眼中呈现出愤怒和不甘的神色,“扑通”一声倒在韦副使的脚边,就再也没了动静。

韦副使从他尸体上缓缓抽出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又环视在场的清道夫众人,朗声说道:“索烈嚣张跋扈作恶多端,当真死有余辜!由我韦天正接掌清道夫,众位兄弟勿惊,我姓韦的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如今天下大灾亡命千万,盟皇失踪,武林正道群龙无首,罪魁祸首都是那帝陵蛊惑人心,以至于天怒人怨生灵涂炭,这是老天爷给世人的惩罚,也是警告!既然帝陵不属于世人,我们兄弟又千辛万苦寻它作甚?何不坐拥我们自己的武林江山,跟着在下开创一番千秋万代的新霸业,在场诸位都是有功之臣!”

全场没有一个人讲话,都静静地盯着他。

很显然韦天正这招杀鸡儆猴竖立威信用的极妙,众人有人暗地不服也只能就此作罢。

荀凌子又是一阵大笑说道:“原来有人并不想解救苍生万民,只想做他的九五之尊!怕只怕这龙椅可不是一般人能坐得稳的!”

第23章 法外开恩

韦天正心中勃然大怒,脸上却没有表现一丝愤意,提刀一步步走向荀凌子,冷笑道:“坐不坐的稳,只有坐了才知道!”

南宫寻见他目露凶光要对师父下手,猛地挣脱两人的困俘朝韦天正冲去!

忽然,悬崖山涧中几道眩光闪过,犹如七彩霞光,这真乃天下奇观!

南宫寻和韦天正同时止步。

众人大奇,睁大眼睛举目朝悬崖方向看去,竟从崖底山谷中窜出九个火球一般的东西,熠熠发光!

这九个火球起初有脸盆大小,转而时大时小,颜色也是时明时暗,分呈赤色、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紫色、黑色和白色九色!

九球相互萦绕追逐,时而窜出山涧,时而又跃入谷底!

“这是什么东西?”一人惊呼道,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

荀凌子凝视良久,缓缓说道:“这些或许就是上古天蟒龙的龙魄!”

又有人问道:“你说的可是传说中神帝俘获的那条天蟒巨龙?”

荀凌子没有回答他,但所有人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条龙还活着!如今竟然又分化成九颗龙元,真乃匪夷所思!咳咳…”荀凌子又惊又喜,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不由得连声咳嗽。

南宫寻过来搀起他,忧声说道:“师父,龙元再现,只怕天下又要永无宁日了…”

说话间,那九颗各色小球同时跃出山涧,在众人头顶一字排开,半空中一动不动!

一闪一闪明灭可见,犹如九颗巨人的瞳孔凝视着众人.

众人更是大惊,不知道它们意欲何为。

正寻思间,这九颗小球忽然一起转动起来,组成了一条多彩圆弧犹如雨后彩虹甚为瞩目,紧接着越转越快,那弧度也越来越小最后竟变成一个首尾相连的多彩圆形光圈。

这个多彩圆环随着旋转的速度越快,亮度也越来越亮,竟然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忽然间,一阵疾风掠过崖顶,人们再睁眼看时,那多彩圆环竟然被拉长,半空中隐隐呈现出一条巨龙的轮廓!

这影子巨龙身形巨大在空中四处游弋,龙身横在空中,龙首低低压下俯视众人,让人感觉到了它的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众人呆立原地,在惊诧的同时不免有些骇然!

忽然那龙口陡然张开,一股阴风旋即吹得人东倒西歪。

荀凌子大叫:“快闪开!”

他话音刚落,忽听“嗖”的一声响,人群中射出一只羽箭,正射向了那巨龙的大口!

众人看时,射箭的这人正是韦天正!

他手持强弓,朝众人喝道:“大家别慌,这是虚幻!伤不了人的!”

可饶是如此,还有数人禁不住四下奔逃,稍微胆大的抬头看那那光影龙体似乎中箭,“噗”的一声如镜子般支离破碎,转而又化为九个彩色小球犹如受惊的小鱼般在半空中四处乱窜!

转眼间其中的几颗已没了踪影,只剩下一赤一蓝两个小球还在原处打转!

韦天正凝视片刻冷哼一声,说道:“邪不压正!人尚有三魂七魄,这鬼东西如今也不过只剩下两魂一魄,有何惧哉?”

众人还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韦天正又抽出一支羽箭瞄向了空着盘旋的赤蓝小球,正要弯弓搭箭,忽听众人背后一人“哎呀”一声惨叫,叫声在黑暗中听起来及其犀利恐怖.

这人冷不防一叫吓得众人一大跳,同时回头去看,原来这人是三个月前新加入的清道士,名作陈文铮,因为清道士的职位在所有人中最为低贱,这才被安排在最后面的外围放哨。

韦天正听到叫声当即放下弓箭寻声看去,脸上带着一种抑制不住的怒色。

众人跟着齐齐朝他看去,这陈文铮石像一般杵着一动不动,旁边人叫了他一声也不应答,如中了魔症一般。

“妈那个巴子,耳朵塞驴毛了!”这人破口大骂,可陈文铮依旧没反应,这人不由得怒火上头,正要过去踹他屁股却发现不妙,遂举起火把朝陈文铮脸上照去,看罢当即吃了一惊!

但见陈文铮手握刀柄,一副将要拔刀的架势,嘴巴张开若呼叫状,双目圆睁却空洞无神,火把照在他脸上亦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人禁不住“咦”了一声,又有几人过来瞧看,其中一人不明所以用手推了推陈文铮,陈文铮身子一软当即栽倒地!

这人一惊,正欲俯身去扶被身后一人拉住,那人说道:“不用看,他已经死了…”

这人回头一看正是新任大统领韦天正。

韦天正这才道:“适才那个黑色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他是活不成了!”

黑色东西?

众人闻听又是震惊又是好奇,数把火把靠拢过来照在陈文铮的尸首上,将断魂崖顶照的亮如白昼。

忽然,地上躺着的陈文铮长长喘了口气,嘴巴微微张开,但见一股淡淡的黑色烟雾从他口中鼻中徐徐涌出!

如若不是火把照耀,众人方能看得清楚,这黑夜中当真是没人能注意的到!

离陈文铮尸首最近的两人一见他口鼻中冒出黑色烟雾,当即被这邪门诡异的景象吓得退了两步,也就一会儿工夫,这股黑烟雾慢慢出尽消散在夜空中无影无踪。

陈文铮的嘴巴也跟着闭上了,整个人再也一动不动,只露出两个空洞的眼睛仰天看去。

众人脸上尽是诧异惊慌的脸色,一人惊问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另一人说道:“应该也是龙元!”

说话间韦天正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那一赤一蓝两个闪耀小球,如被使了定身法一般岿然不动。

远远看上去黑色的夜幕中犹如嵌了两颗大眼珠子看着众人,一闪一闪的甚为诡异!

忽然间,这两颗龙元开始慢慢移动,竟然快到了人们的头顶,似乎举手可触及!

大家都对望了一眼,又是心奇又是害怕,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这两颗龙元。

那蓝色龙元撇开赤色龙元独自在人们头顶徘徊!

荀凌子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也不清楚这两颗龙元究竟是何意,如若落入这帮人手中当真是大大不妙!

第24章 尸窟血蛙

荀凌子心急如焚却是毫无办法。

南宫寻瞧得清楚也是大为惊奇,胡思乱想道:“莫非这上古龙元也有孩童的天性?想来九颗龙元携手破樽初临人间,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好奇,适才被人一吓,先是惊走了六颗,后又逃走了黑色龙元,如今只剩下这赤色和蓝色的两颗最为大胆,它们起初或许是好奇心驱使,远远观看不肯离去,只待时间已久,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就想靠近,可是它们哪里知道世人的险恶…”

那蓝色龙元最后停在一人头顶上方数寸高的位置不动了,蓝色的光芒照在那人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

这人定定看着一动不动,缓缓平举起手臂,似乎想让蓝色龙元落在自己的掌心,可那龙元动了又动,始终距离他手心一尺多的距离,不肯再靠近一步!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那人终究耐不住性子,忽然闪身猛地伸手去抓!

他竟赤手一把就抓到了蓝色龙元!

忽然,这人“哎呀”一声惊叫,他举起的手臂再也无法移动!

一股寒彻骨髓的寒意从指间传来!

紧接着!

他的手掌,他的手臂,旋即他的整个人倏地变成了冰!

幽蓝色的冰雕!

他身侧的同伴用手去推他,刚一触碰他的肩膀,这人再也无法挣脱,也瞬间变成了冰雕!

这颗龙元瞬间冻结了两人后,当即抽身离开,在众人头顶盘旋。

其余人大惊,当即提刀自卫,这次再也没有人敢与之亲密接触,胆寒地看着这诡异的蓝色东西。

荀凌子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为那枉死的两人痛惜,南宫寻趁人无暇顾及暗地跑过来,低声道:“师父,此地不可就留,我带你走!”

南宫寻背起荀凌子正欲逃跑,忽然眼前红光一闪,却是另一颗赤色龙元已到,在头顶盘旋!

众人无不为之胆颤,还来不及四散,这赤色龙元竟“嗖”地一下从空中俯冲下来,直冲向人群!

众人急忙四散躲避,那赤色龙元一下子栽倒地上,竟然迸射出星星点点的火星,四溅如烟花一般绚烂!

一人的衣服上不慎粘到一点火星,竟“腾”地一下燃起火焰!

赤色的火焰迅速燃烧,熊熊火焰顷刻间将此人整个吞没!

这人倒地痛苦挣扎,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山谷,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瞬间化为一堆灰烬!

地上星星点点的,皆是那隐隐发出暗红色的火星!

自此无人敢再贸然举动,举手投足间即便是掠起一丝微风,也会捎带起点点星火!

原来适才的蓝色龙元至阴至寒,这颗赤色龙元则是至阳至热,两者属性截然不同!

这赤蓝两颗龙元滞留半空,良久不肯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惊骇之色,韦天正挥刀大叫一声:”大家别慌!”

他话音刚落,那赤蓝龙元竟同时自半空俯冲而下,一左一右停在他的头顶位置一动不动。

韦天正脸色微变,鬓角渗出丝丝的冷汗,身子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其余众人看得冷汗冒出,连大气也不敢出!

双方就这样僵持许久,时间似乎凝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感令人快要窒息的感觉。

韦天正持刀肃立,冷冷地盯着空中的一赤一蓝两颗龙元,忽然大吼一声,身子跃起,竟挥刀朝那龙元直劈出去!

一切尽在电光石火之间!

他的刀疾快如风,又是突然发难,长刀划过一道弧线,竟直直砍中那颗赤色龙元!

但听”哐当”一声脆响,那赤色龙元在长刀的重击之下,当即火星四射!

犹如瞬间绽放的烟花一般,黑夜一下子照亮,又旋即暗淡下来。

忽听身侧又有两人惨叫,”腾”地冲出两团烈火,已将两人牢牢裹在其中无法挣脱!

两人惨叫声旋即被火光吞没,挣扎冲出数步就倒地燃成一堆灰烬。

火光渐渐暗淡下来,转而熄灭,山谷中吹过一股轻柔的风,拂起地上的两堆灰烬无影无踪……

余人瞧得清楚,无不是胆战心惊,只是那颗赤色龙元受到创击却是完好无损,并未就此碎裂。

显然它受到的惊吓也不轻,赤色光芒倏地暴强,”嗖”地直冲出去!

像个无头的苍蝇一般在半空中左冲右撞,盘旋数周过后渐渐平复下来,又变回了暗红色,却是始终不愿就此离开,滞空遥望众人。

韦天正冷哼一声,从箭囊中抽出两支羽箭,同时搭在箭弦,拉弓如满月瞄向了两颗龙元!

韦天正素有“小后羿”之称,箭法当真了得,只待“嗖”的一声就要将两颗龙元同时射落当场,哪知这两颗龙元犹如长了眼睛一般,还未等他松手射出冷箭,一赤一蓝两颗流星已同时从半空俯冲而下!

众人“呀”的一声四处躲闪,韦天正一声狂吼:“来呀!”,双羽箭射出的同时,拔刀弃弓,已将大刀握在手中挥刀扬威,那两颗龙元也是直冲他一人而来!

韦天正舞起大刀虎虎生风刀影重重,如车轮一般在自己的前前后后罩成了一层密不通风的刀墙。

两颗龙元几欲靠近都被他一刀隔开!

荀凌子远远看着,一边观战不免忧心忡忡,又对那韦天正刀法大加赞赏,暗道:“这姓韦的真乃用刀高手,这一套六合刀法在江湖上本也不是什么绝命刀法,竟被这姓韦的耍得无懈可击,这两颗龙元虽是生猛,可终究只是破樽出道时日不多太过稚嫩,看样子竟拿这姓韦的毫无办法,如若再历练一些时日,只怕天下再也无人能应付的了它们…”

清道夫众人见大统领英武不凡,与那赤蓝龙元缠斗一处,一时间竟难分难舍不落下风。

只是如此僵持下去,时间一久只怕有失!

有几名亲随心腹自恃胆大一声哟喝之下同时拔刀相助,心意相通齐攻齐守,竟逼得两颗龙元连连后退。

韦天正这才得以躲在几人身后喘气稍歇,见这两颗龙元的亮度比之当初黯淡不少,不由得哈哈一笑,叫道:“弟兄们,这鬼东西功力将尽,没什么好怕的!谁要能拿下,老子就赏金一百,官封副统领!”

第25章 清道易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众人闻听果然群情激昂,又窜出数人蜂拥而上!

有人脱去衣物,有人手持布兜,哟喝着竟将那两颗龙元围在中间.

荀凌子暗叫“不好!”

如若龙元落在这姓韦的手里真是大大不妙,正迟疑间南宫寻过来拉着他便跑,黑暗之中又不敢乱闯,只得趁人不备躲在一处暗处观察.

荀凌子心绪稍稍平复,低声道:“寻儿,这龙元千万不能落在这伙人手中!”

南宫寻有些不解,只听荀凌子又说道:“这龙元虽是上古神物,可终究本性邪恶,落在坏人之手只会为虎作伥,如若让这姓韦的参透了其中的玄机,只怕…”

“玄机?”南宫寻奇道.

荀凌子反倒一笑说道:“为师也只是随便猜想的,总之千万不能让那姓韦的得手!”

南宫寻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有人一声惊呼,那赤蓝两颗龙元竟同时钻出人群,在空中相互缠绕追逐。

赤属阳,蓝属阴,这一阴一阳之物相交又会怎样?

两颗龙元越飞越高,众人再也无办法,只得同时仰视观看。

就在这一赤一蓝两道光球合二为一的一刹那,黑夜中竟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

紧接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

众人着来不及想四散奔逃,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在空中炸开!

紧接着又是几道闪电划过,活像一条条火蛇,在黑夜里蜿蜒游动,一晃就消失了。

其中一道闪电击在了众人身侧的一棵千年枯树的树身之上,如一把巨大的锋利的刀刃,这棵两人多粗的树腰当即被拦腰斩断,火光四射熊熊燃烧!

那两颗龙元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断魂崖上却是电闪雷鸣,火光一片!

断魂崖果然是传说中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

咆哮的闪电依旧一浪高过一浪,脚下的大地山体为之一颤,不时有滚滚的落石滚入山谷。

生死尽在一念之间,当下众人再也不敢停留,更顾不上清道夫的律令,各自保命四散奔逃。

韦天正大怒,举刀狂吼:“都别跑!违抗者杀无赦!”

他挥刀砍翻两名卫士,依旧挡不住溃散的人群。

忽然,半空中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一个霹雳竟刚好劈下,韦天正高举钢刀当即命丧当场!

荀凌子二人躲在暗处,只觉脚下的整块巨石颤抖的厉害,南宫寻大骇,原来这闪电竟然引发了山体大地震!

四处山体坍塌,碎石横飞,四周又是漆漆的万丈悬崖,又能逃到哪里?

南宫寻仓惶之间没了主意,忽听荀凌子大叫道:“寻儿,金刚伞!”

南宫寻闻听大喜,当即会意,从包裹中抽出一把铁伞。

这伞通体钢骨铁叶,由百炼精钢打造,再强劲的机驽也无法穿透,本是盗墓防御机关暗器的盾牌,如今生死关头只能拼死一试!

南宫寻撑开伞,罩在两人的头顶,两人蜷缩着身子躲在伞下,只听头顶“叮叮哐哐”的落石撞击声不绝于耳,两人不觉面面相觑后背冷汗淋漓,真是一阵后怕!

又过了一会儿,撞击之声渐渐平复,世间又恢复了平静。

良久,两人这才敢稍稍探出头。

整个断魂崖上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到处是噼里啪啦零星的火光,乱石堆了一地,中间还有遍地横七竖八的死尸和残肢断臂……

当真触目惊心!

他们全死了?!

把命撂在了这断魂崖之上!

南宫寻搀扶着荀凌子凝神屹立,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如波涛澎湃。

在死神面前,一切的权势金钱贪欲还有仇恨,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可是,我的凤儿……”

荀凌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伤痛,一下子老泪纵流,南宫寻也是黯然垂泪,又何尝不是悲痛欲绝?

忽然间,脚下的大地又是一阵剧烈晃动,两人站立不稳差点儿跌倒,南宫寻惊道:”不好!要塌陷了!”

他话音刚落,就是一阵”轰隆隆”惊天骇地的巨响,两人脚下的山体竟然整个从山体上剥离,沿着山峭壁向万丈悬崖的深处跌落!

在一阵昏昏沉沉中,南宫寻从昏迷中醒来,阳光静静地照在脸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南宫寻稍微动了动,全身的骨头犹如散架般酸软无力,更是头疼欲裂,一种眩晕的感觉。

又过了良久,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之上,天上白云朵朵,地上野花盛开,一阵风儿拂面吹过,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芬芳,说不出的舒服惬意,一种恍如来世的感觉。

我还活着?

这是哪里?

师父呢?

……

想到师父,南宫寻挣扎着从草地上爬起身,四下里散落着凌乱不堪的碎石和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触目惊心的残肢!

这一切又都提醒他,他没有死,他躲过了大灾难活了下来!

他想起来,适才天崩地裂从断魂崖跌落的那一刹那,多亏了手中的那把金刚伞才得以存活,如今这把金刚伞早已折断丢在一旁,可是师父呢?

南宫寻头脑昏昏沉沉,记不清那突如其来的惊魂一瞬,自己有没有抓住师父的手,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将这把金刚伞让与师父。

南宫寻心如刀绞,他翻开过每一块乱石,查看过每一具尸体,找遍了每一处地方,可始终没有看到师父的影踪…

“师父!”

南宫寻颓然倒地,他已经筋疲力尽,可空空荡荡的山谷中除了自己的回应传的很远,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里阳光明媚绿草纵生野花盛开,这个如世外桃源地方,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更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远方的山坡上是一望无际的高大笔直的黑松林,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静静流淌,几只燕子贴着水面轻轻掠过,碧波荡漾泛起点点涟漪、水中一群梳羽嬉水的野鸭欢快的叫声,还有水里自由自在游荡的鱼儿,连同清澈的水一团映入眼帘…

南宫寻的心却犹如坠进了冰窟一般,凤儿的影子一阵在眼前晃动令他挥之不去,那一颦一笑撅嘴皱眉,都是那样的清晰!

南宫寻的眼眶有些湿润,手里捧着一大把从草地上采摘的各色小花,这是凤儿最喜欢的。

然花香犹存,伊人却难觅!

第26章 九龙乍现

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心酸涌上心头,南宫寻不知该去哪里,浑浑噩噩中沿着小河任步而行,忽然他的眼前一亮!

河边的草丛中静静躺着一个人!

身着桃红色琵琶襟华衣,袂带云锦立领木兰裙,难道真的是…

幻觉还是真实?

南宫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狂奔过去,这不是凤儿还能有谁?

凤儿脸色煞白双目微闭,亦如沉沉睡去。

南宫寻用手去探她的鼻孔,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南宫寻喜极而悲,当即朝天地跪拜,真是苍天有眼!

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凤儿除了一点扭伤和擦伤之外,竟然没受一点伤害!

“凤儿,凤儿!快醒醒!”南宫寻呼唤着她的名字。

凤儿兀自不醒,想必是她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南宫寻无从得知。

南宫寻背起凤儿到一处阳光能照得到的暖暖草地上,又将那束花放在她的枕边。

只觉浑身的筋骨散架一般软盘无力,就在凤儿身旁躺下,看着头顶一大团一大团棉花糖一样洁白的云朵在天上飘来飘去,又侧身凝视着凤儿,她的嘴角似乎还挂着笑。

她睡得好香,阳光真美!

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使得南宫寻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有一只手在抚摸他的脸颊,南宫寻醒过来,看到凤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南宫寻一把拉过她的手,朝她笑了笑,孰料竟被凤儿一下推开,还抬手一记清脆的耳光!

南宫寻只觉耳际嗡嗡作响,他被打懵了,捂着脸怔怔地看着凤儿,不解道:“凤儿,你…”

凤儿站起身,后退了一步,愤怒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着恐惧之色,“你…你是何人?这是什么地方?”

南宫寻一愣,惊问道:“凤儿,我是你寻哥!你这是怎么了?”

凤儿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眼神中一种迷茫之色,似是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南宫寻大吃一惊,心道:“莫不是凤儿惊吓过度,抑或是坠崖伤了头脑,这才失去了记忆?”

凤儿坚决地摇了摇头。

南宫寻急了,上前就要关切询问,被凤儿一把推开,指着南宫寻,大声怒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走!”

南宫寻见她极为抗拒,气得胸口起伏脸色煞白,眼中快要喷出火焰,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当即朝她连连摆手后退了数步,这才说道:“好吧,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是我眼拙,认错人了…”

凤儿站在原地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盯着他。

南宫寻叹了口气,只得就此离开,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南宫寻离开河岸,只觉腹中饥饿难耐,远目望去远处有一处小山,山上绿叶茂盛,朵朵红花点缀其中,想必能寻得一些吃的。

走近来看,小山上长了不少野生果树,结了不少果实,离成熟采摘季节还早,大多数也只是小小的个头,尽是显青色,南宫寻摘了一个,尝了一口只觉涩得发苦只得就此放弃,反倒是草丛中一闪而过的野兔引起他的兴趣!

南宫寻心中一喜,他这几年野外生存的经验,想抓几只活物不在话下,当即布网设阱,在日落前果然一只肥硕的大野兔冒冒失失钻进了陷阱被抓个正着!

南宫寻惦记着凤儿,眼看夜幕将至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遂揪起野兔直奔山下而来,却再也没有找到凤儿的影子。

南宫寻心下着急,懊悔自己当时怎能轻易离开,他对凤儿了解至深,虽然找不到她的人,依她的个性,她一定是又躲起来了,以前她生气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远远地找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任你有多心急火燎,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出来的,可当你无计可施刚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就会突然地缝里冒出来一样,出现在你面前嗤嗤发笑!

然而,这一次呢?

南宫寻心里没有太大的把握,因为她这次躲开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害怕。

南宫寻叹了口气,当下趁着夜色尚浅,将野兔剥了个干净利落,又燃起一堆灰,就着火堆架起野兔烧烤,烤肉的香味登时在山野间弥漫开来。

他一个人呆呆坐着。

篝火的火焰在空中抖动着,像火舌一般吐着信子,映在南宫寻的脸上忽明忽暗。

“寻儿……”南宫寻忽听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南宫寻犹如梦中惊醒,循声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师父!”南宫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师父你老人家吗?”

荀凌子点点头,脸上微笑如故,身子有些站不稳,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南宫寻悲喜交加,冲过去扶持,哽咽道:“徒儿以为今生今世再也……再也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荀凌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老夫也是这样以为,是囚龙袍救了老夫一命,看来老天还嫌弃我这条老骨头,哈哈!”

荀凌子坐在地上休息,两人又聊了良久,真是死里逃生百感交集!

南宫寻扯下烤熟的兔肉给师父呈上,荀凌子接过只啃了一小口就再也吃不下去。

南宫寻知道他还是为凤儿的事黯然伤怀,当即暗骂自己混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凤儿她还活着!”南宫寻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荀凌子猛然起身,一把抓住南宫寻的双肩,眼神中呈现出一种将信将疑的神色,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的凤儿她还没有死?!她人在何处?”

南宫寻用力点点头,“只是她眼下出了点状况……”

南宫寻遂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荀凌子不觉连连点头,说道:“这便对了!凤儿想必是被黑风谷的黑煞风的阴毒浸入体内,伤了心智,这才暂时失忆!”

南宫寻不解,荀凌子继续说道:“此地处处透着诡异,九龙又在此现身,若老夫料想的没错,咱该是已身处九幽逍遥渡的边缘!”

九幽逍遥渡?

南宫寻闻听,脸色不由为之一变!

第27章 至阴至阳

江湖传说九幽逍遥渡处在原始森林深处,位于一大片群山环抱之中,山间云雾缭绕常年积雪覆盖,在山的一侧还有一处大湖,山水交融之处就是这九幽逍遥渡的腹地。

这里山有狍鹿水有鱼虾,物产甚为富饶,当地猎人却无人敢踏进一步,据说那里地形复杂气相诡异犹如迷宫。

江湖又传言自古误入九幽逍遥渡的人都有去无回,从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去,被称为魔鬼的地域生命的禁地!

南宫寻虽然嘴上没说,荀凌子已然明白,又说道:“数月前老夫夜观星象,发现西方天际竟有帝龙星宿隐现,真乃千年不遇前所未有之奇观!我料定该是天生异象帝陵有虞,又追查数月,这才寻得帝陵的大概方位,正是这九幽逍遥渡!”

南宫寻恍然大悟,心中赞道师父真是神人也,这其中的曲折如若不讲,自己至今还蒙在鼓里。

“原料想不出意外,不日将寻得帝陵所在,只可恨那帮清道狗贼……”荀凌子言此声音有些哽咽,“差点儿要了我三人的性命!”

“师父,眼下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凤儿……”南宫寻道。

荀凌子点点头,说道:“这个无须担心,凤儿只是暂时失忆并无大碍!”

南宫寻闻听,心道这九幽逍遥渡当真是诡异,处处神秘莫测危机重重,虽然对那黑煞风的名号有些忌惮,但听师父说凤儿没事,那定然没错,当下也稍稍宽心。

两人又闲聊许久,时夜已渐深,繁星点点,凉气袭来,略感寒意。

篝火未熄,两人靠着火堆就地而卧,顿时一股倦意席卷而来。

荀凌子已沉沉睡去。

这个老人太累了……

这里荒郊野外,时有野兽出没,南宫寻虽甚是困倦,却未敢入睡,半醒半睡间,隐约不远处一个人影晃了一下,南宫寻倏地惊醒!

“谁?”说话间南宫寻提剑冲出,可四周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黑暗中那人只是晃了一下就骤然不见,南宫寻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明明感觉有一个人!

会不会是凤儿?

南宫寻心存窦疑,荀凌子被他这么一叫也惊醒了,跟着追了出来,只看到南宫寻一个人呆在原地。

荀凌子以为是他思虑过度所致,只是叹了口气闷声不语。

这时一股阴风吹来,荀凌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空气中竟隐隐一种腥臭之气!

荀凌子心下暗惊,眉角拧成一团,低声冲南宫寻道:“有不干净的东西!”

南宫寻也觉有些异样,听他这么一讲更是凝神贯注,提剑戒备!

两人对视了一眼,当下会意悄悄罩上面纱遮了口鼻,这才慢慢一步步后撤。

忽然,南宫寻眼神一亮。

凤儿!

他差点儿脱口而出!

南宫寻刚要起身,被荀凌子一把拉住,荀凌子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出声!

南宫寻心领神会,可是凤儿就在不远处,她并没有发现两人,她的眼神只盯着前方,犹如失魂落魄般一个人机械地迈动步子……

两人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凤儿一步步梦游走远,南宫寻心下着急显得局促不安,却听荀凌子道:“你若不想她落下恐迫之症,就暂时莫要去惊动她!”

南宫寻一愣,当即止步,忽然他不期然的一瞥,看到远处黑影里站着一个人!

高大的身躯,黑色的衣服,看不清他的脸!

这个人盯着凤儿离开的方向,南宫寻心中一沉,这人是谁?

他追踪凤儿有何目的?

荀凌子也发现了这人的踪迹,朝南宫寻一使眼色,两个当即手提兵刃,悄悄拢过去。

从那人的背影看过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人不经意间转身的时候,南宫寻和荀凌子同时惊呆了!

“怎……怎么会是他?!”荀凌子颤声说道,眼神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惊悚感。

索烈!

他竟然没有死!

这到底是人,还是变成了厉鬼?

南宫寻的心“砰砰”乱跳,一想到他一路尾行欲对凤儿图谋不轨,南宫寻握剑的手竟禁不住的有点发颤。

忽然,索烈似乎发现了什么,停止脚步开始四处张望,荀凌子两人伏在草丛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索烈看了一会儿,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又走了几步,竟然竖起鼻子到处嗅,嗅了一阵又紧走几步。

南宫寻心中奇怪,不明白他到底意欲何为,眼看着凤儿身影越走越远,可中间硬插了这么一个混蛋,又是恼怒又是担心又是着急。

索烈停了一会儿,竟然朝另一个走去,南宫寻暗自松了一口气,再看凤儿已经杳无踪影。

荀凌子决定跟着索烈,这人神神秘秘,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两人一路尾随着索烈走走停停,竟回到了适才燃起篝火的地方!

火还没有完全熄灭,将尽燃透的木条发出暗红色的光,索烈见状竟然有些迟疑片刻,他大概也想不到此地有人来过。

忽然间,他猛然俯身,从地上捞起一块东西,举在眼前看!

令南宫寻惊讶的是,他抓起的居然是那个他剥下的野兔的皮毛,上边还带着斑斑血迹和零星碎肉!

他这是要干嘛?!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索烈竟然张开嘴巴去舔舐!

这这这……

“”他……他简直疯了!”南宫寻颤声道。

“没错,他早就疯了,”荀凌子说道,“我们看到的这个人,已不再是当初的索烈!”

“哦?”南宫寻吃了一惊。

“他已成血蠱!”荀凌子定定说道。

血蠱?

南宫寻尽管心里有数,可还是禁不住一阵心惊,“这么说来,他已迷失人性,完全被魔性所控制?”

荀凌子点了点头,“我听过苗疆的巫医提过,这血盅需要不停寻找新的血源来补充体能,不然的话只会死!”

南宫寻心中黯然,心道:“简直是泯灭人性!既然师父知道血蠱这样歹毒,可为何还要这样做?若非他急于为凤儿报仇,他该不会这样做的!”

南宫寻心中安慰自己,荀凌子见他神色有异,以为他是怕了,笑道:“寻儿放心,这姓索的也是自食其果,他吞下的‘尸窟血蛙‘以死人血为食,这姓索的想必也不会对活物感兴趣,只需饿上他几日,自会慢慢拖死他!”

南宫寻想起此前索烈的恶行恨得咬牙切齿,眼下受到这样的惩罚也算罪有应得,只是师父此举也略显不妥……”

寻思间,忽听索烈一声怪嚎,竟直奔两人藏身之处扑来!

第28章 劫后逃生

荀凌子大叫一声:“不妙!”

可当下发足,已然晚了!

索烈几步疾奔,黑塔一般粗壮的身体,已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荀凌子与南宫寻两人相视一眼,皆是骇然之色。

索烈盯着二人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死人一般!

真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荀凌子也不多言,一咬牙挺剑便刺,南宫寻也伺机攻上。

两人深知这索烈的厉害,即便师徒联手,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眼下索烈已成血蠱,再无人性可言,更是凶险至极!

荀凌子长剑刺出,不料索烈不避不让竟探手来抓,荀凌子有些愕然,时不可失顺势挥剑斩向索烈的双手,索烈身影一晃手腕轻巧避过。

荀凌子哪容得他喘息反击,又接连刺出数剑,索烈手中空无一物,只得连连后退!

荀凌子大叫:“寻儿,快断他后路!”

说话间南宫寻长剑已从后方刺出,前后夹击之下眼看索烈躲无可躲!

荀凌子当机立断,一剑刺向索烈的胸口,反被索烈赤手抓住了剑锋!

荀凌子一惊,剑锋一偏,这一剑刺中索烈的肩头,深入寸许!

岂料——

索烈非但没有退缩,却是更进一步扑来,荀凌子的长剑又进数寸!

血从伤口处汩汩冒出,索烈毫无疼痛一般不理不睬,伸手就去抓荀凌子的脖颈,荀凌子吃惊之下急忙抽剑。

忽听索烈一声暴吼,大口张开,竟吐出一团黑雾,直喷向荀凌子!

不好!

荀凌子暗自惊呼,尽管时刻提防这血蠱随时发难,可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吓了一跳。

荀凌子知他口中喷出的黑雾绝不寻常,当即闭气挥剑斜刺封住前路,身子籍此向后跃开避开了袭击!

索烈继而转身直扑向身后的南宫寻,南宫寻冷哼一声并不退缩,挥剑刺向他的胸口,索烈十指如爪竟过来揪他的衣襟。

南宫寻猛一抬眼看到了一张极其诡异狰狞的脸,这张脸犹如罩了一层黑霜,双目血红充满血丝,那一双眼睛看人与常人大不一样!

还有那张嘴巴微微张开却并不说话,只是粗粗地喘着粗气。

南宫寻吃了一惊,心道:“莫非眼下这便是血蠱进化后的样貌?是当真不怕死还是不会疼?当真是骇人之极!”

南宫寻心思一转,手脚便慢了半分,竟被索烈伸手抓到了左臂!

当下大吃一惊,想要挣脱才发觉对方手力极大,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得。

南宫寻挥剑便刺,索烈一翻手竟又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当真如两只铁钳一般牢牢钳住,南宫寻只觉臂膀手腕的骨头疼痛欲裂酸麻之极,再也用不上一点力,“哎呀”一声,手中长剑陡然落地。

索烈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紧紧盯着南宫寻的脸,喉咙中发出青蛙般“咕咕”的低沉怪声,南宫寻只觉一股腥臭之气迎面扑来,不由得气为之闭,胃中一阵的恶心难受差点儿喷出。

“寻儿,小心!”荀凌子大叫,抬手一扬,一个爪子一样的黑东西迅疾飞出!

他掷出的正是飞虎爪!

飞虎爪与金刚伞、乾坤盘和囚龙袍,并称盗墓四大利器,这飞虎爪只需人远远牵着,就可控制各爪能松能紧灵活自如,用来远距离抓取墓室中人手难以触及的东西易如反掌。

索烈还未转身,那飞虎爪已“啪”地一下搭在了他的肩头!

飞虎爪因形如虎爪而得名,另一端用一根细细的金丝索牵着,被荀凌子牢牢抓着手中,荀凌子怒道:“畜生,快放下我徒儿!不然老夫卸了你的臂膀!”

他此言不假,这飞虎爪精钢打造,一掌五爪,掌内装有机关,每个爪上又都有关节,后边牵着的长索与机关相连,这金丝索虽然纤细,却是天下最牢固之物,非天力不能断之!

荀凌子手中的这把飞虎爪却是更加特别,每只爪都如鹰爪锋利无比,非但盗墓可用,也可用作格斗武器,一旦猎物被飞爪抓到那就堪称噩梦,使爪之人只须将金丝索一抽触动机关,那钢爪当即猛然收缩,爪尖深陷入肉便万难摆脱。

索烈肩中飞爪,回头朝荀凌子看去并不松手,还张开了大口发出嘿嘿的怪笑。

荀凌子暗自皱眉,当下抽拉金丝机关,五枚利爪登时深入索烈的肩膀寸许再也挣脱不得。

荀凌子用力一拉,未曾想索烈黑塔一般的身子只是一晃,松开了南宫寻,转而去取肩头的飞虎爪!

荀凌子容不得他伸手去取,奋力往回拉飞虎爪,挣扯之下五只利爪陷得更紧了,一股黑红色的血水从伤口处汩汩冒出…

索烈脸上并未有丝毫的变化,就如麻木得不知疼痛的木头人一样!

他用手去扯飞虎爪,可越用力扯,钢爪抓的越紧,丝毫不理会冒血的伤口,似乎只是一心想要挣脱利爪的束缚。

荀凌子没料到一个人中了血蠱之后竟然如此可怖!

眼下徒儿得以脱身,荀凌子也不想纠缠下去,当即松开机关就要收爪,孰料飞虎爪还未松开,索烈竟一把抓过金线索不肯松手。

荀凌子一惊,不及松手身子竟被索烈差点儿拉了回去!

荀凌子只得松手弃爪,迅疾就地往后一滚,身子已滚出一丈多外。

南宫寻眼疾手快,过来一把拉起他,夺路狂奔!

索烈在两人身后紧追不舍,他的肩头还被飞虎爪死死咬着。

但是他不管这些!

黑夜中,两人慌不择路,荀凌子几次跌倒,他推开南宫寻,大声道:“寻儿快走,替我照顾好凤儿!”

“不!要死咱爷儿俩也要死在一块!”南宫寻斩钉截铁道。

荀凌子气得浑身哆嗦,骂道:“浑小子,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

眼下紧急南宫寻哪管的了那么多,一咬牙索性扛起荀凌子转身就跑,可四周黑漆漆一团,只得朝有亮光的地方跑。

当初的燃起火堆的地方,那里木炭尚未完全熄灭,隐隐发着暗红色的光。

南宫寻背着师父仓促之下夺路而逃,差点儿被地上的一根燃烧待尽的粗树枝绊倒,那火堆竟然“腾”地火苗窜出。

索烈顿时一定,双目无神地盯着地上的火堆。

荀凌子从南宫寻背上下来,大叫道:“血蠱怕火!”

南宫寻闻听,抓起地上一根燃烧正旺的粗木,瞪着追来的索烈叫道:“来呀,快来!”

索烈果然盯着火焰没有再追。

南宫心头一喜,刚要开口说话,索烈竟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第29章 九幽逍遥

荀凌子来不及想,过去挑起地上的木柴烈火朝索烈掷去.

登时火星四溅!

犹如一道墙将双方隔开。

只是这道墙也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

火星零落,终究挡不住索烈的脚步!

荀凌子心中着急,冲南宫寻急道:“寻儿你去拉住飞虎爪!我来拖住他!”

南宫寻当即明白,闪身到了索烈的身后,就地一滚抓起了飞虎爪的金丝索,用力一挣,索烈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摔倒。

可这黑塔一般的身躯又挺了起来!

飞虎爪对他来说,已变成摆设毫无用处。

索烈转身看着南宫寻,口中发出“咕咕”的沉声怪叫声,转身就朝他追来。

南宫寻牵着长长的金丝线,心下却是骇然,可手中的飞虎爪万万松不得,情急之下南宫寻瞥见身侧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巨形石柱,当即计上心头。

也就是同时,索烈已至近前,挟着一股腥臭的冷风!

南宫寻闪身避过,差点儿被抓个正着,左躲右闪全仗着脚步的灵活,眼看索烈的魔手几次擦肩而过,当真凶险之极!

南宫寻不好多停留,再也来不及绑的结实转身掉头就跑。

索烈紧追不舍,无奈被飞虎爪牵绊深入肩头,那金线索又无比结实,他熟视无睹,并未去想法解除机关,挣脱几次亦不能脱身,当即野性上来,一声咆哮,手拉金丝线全力一拉!

只听,“轰”的一声,高大的巨型石柱轰然倒塌!

引发了周围的山石也一起滚落。

碎石滚滚而下,如小山一样竟将索烈整个身躯吞没!

南宫寻发力狂奔,听到身后的轰隆隆响动更是不敢停歇。

片刻后响声停歇,这才禁不住回去去看,心下已然明白仍是心有余悸。

南宫寻整个人累得快要虚脱,手撑双膝大口喘气,随后又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令他更想不到的是,在他抬头的时候,一个女子灿烂的笑脸正注视着他,“寻哥!”

南宫寻一惊,他万没想到凤儿会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有些猝不及防手足失措,只看了她一眼,旋即低首道:“姑娘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凤儿掩口瞧着他嗤嗤发笑,说道:“寻哥,你这是作甚?”

南宫寻一愣,心道:“莫非凤儿的失忆症已全然恢复?还是故意试探与我?”

南宫寻拿不到主意显得极为局促,却听身后荀凌子说道:“寻儿,凤儿回来了…”

南宫寻回头看了师父一言,荀凌子朝他点点头,目光中似有深意。

南宫寻当下明白,也不便多问,冲凤儿惭笑道:“哎,原来是凤妹,都怪我体力太差,跑了这么段路就气喘吁吁双目昏花,还看错了人!”

凤儿一听心中有火,过来揪住他的耳朵,嗔怒道:“说!你是不是心里早已惦记上别的姑娘?”

南宫寻苦笑一声说道:“哪能呢,我南宫寻这辈子就凤妹你一个!其他的女人又怎能和凤妹比呢?”

“你要是说一句假话,我便休了你!”凤儿哼了一声,发狠道:“爹爹让你去寻路,你怎地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和别的姑娘私会去了?”

南宫寻一惊,心道:“天,原来凤儿的记忆竟还停留在登断魂崖之前!”

南宫寻长叹一声,苦笑道:“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让我去哪里私会姑娘?”

凤儿一听也是,又问道:“那可找到路?”

南宫寻道:“山高林密,甚是难找!”

想起当初师父运用寻龙定穴术,结合风水学和八卦易相推算出帝陵的大概方位,自己遵从师命开启寻路之行,未曾料到早已被清道夫的人人盯上了这才在断魂崖引起一场大劫,如今想来南宫寻仍心有余悸。

荀凌子也笑道:“说的也是,有时路就在脚下,走到哪里不是路?只能听天由命走哪算哪儿了!”

凤儿点了点头,环视四方,看了一眼正南方远处的一处小山开满了咉山红嫣红一片甚是壮观,就说道:“那就那里吧!”

凤儿说罢,一个人已蹦蹦跳跳跑开了。

南宫寻见他走远,这才低声说道:“师父,凤儿她可有好转?”

荀凌子叹了口气说道:“时好时坏,眼下也只是暂时恢复零碎记忆,想要完全复原,难!”

南宫寻一惊,“就没有法子了吗?”

荀凌子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老夫也不知,据我所知这黑煞风至阴至寒,被黑煞风浸入体内,重者血流不畅心脉失衡而死,这失忆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南宫寻喃喃道:“这黑煞风如此阴毒,究竟是什么东西?凤儿又怎地会中了黑煞风之毒?”

荀凌子说道:“这逍遥渡的黑风谷常年阴风阵阵,尤其是当下正是风季,阴风过处,草木枯萎鸟畜尽亡,想必是凤儿从断魂崖坠下,时逢谷底阴风大作,这才卸去了不少坠力得以无恙…”

南宫寻默然点头,当时发生了什么,本来只有凤儿知道,可眼下凤儿也记不起了。

南宫寻不忍看他神色黯淡,强作笑道:“师父,帝陵就在这方圆百里之内,说不定里边有化解黑煞风阴毒的东西,喏,咱再不走,凤儿可是又没影了!”

在一处山峦密林之处,探出三个人的身影,三人站在一处高丘之上朝远处眺望。

荀凌子指着远处一大片山水茂盛之地冲两人说道:“寻儿,凤儿,你们瞧,这逍遥渡风水布局暗合五行八卦之相,以这百里芦苇荡中心的玄天池为核心之一,周围有八水八岭,八条水路向外辐射,形如脉络之态,形成内八卦;外边又有八岭遥相呼应,势成环抱之势,构成外八卦,其间山水相连沼泽遍布密林纵生,可谓山中有水水中有山环环相连!”

南宫寻两人边看边点头。

荀凌子又说道:“天地万物阴阳相生而生生不息,这八卦之道在于阴阳相辅顺势而为之,五行相克相生,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说的正是此理,自此变幻无穷错综复杂,你两人再看此处风水布局,共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进入这逍遥渡中,唯有找到‘开门’,由‘生门’入‘休门’出,方可九死一生!”

第30章 血蠱终成

南宫寻听罢,心中惊叹天地造化精妙绝伦,又不觉暗暗骇然。

凤儿柳眉微锁,叹道:“爹爹精于五行风水之术,这逍遥渡虽是凶险诡异,那也难不倒爹爹你,只有那些不懂风水布局的人,贸然闯入就只有白白送命了!”

荀凌子神色默然。

南宫寻又说道:“这真是个巧妙的地方,不知是天然的还是有人精心布局的,只是孩儿有一点不明,此处风水布局处处显示诡异,与历来的帝王陵墓五行伦道格格不入,孩儿始终看不出它作为帝陵的绝佳之处,师父又何以断定这就是神帝陵所在?”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神帝陵绝非寻常王侯陵墓所能比拟,这逍遥渡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吓人幌子,它可能仅仅是帝陵的外围,要寻找到龙穴所在,就必须深入这逍遥渡!”荀凌子说道。

凤儿笑道:“爹爹真就这么相信帝陵存在世上?或许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荀凌子摆了摆手,说道:“天降大灾异象迭生,爹爹前日又夜观天象,帝星隐晦,萌星移位,灾星闪烁不定,更加坚信有人早咱一步找到了帝陵,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南宫寻眉头一皱,说道:“师父,咱游龙门弟子世代虽以摸金倒斗为念埋汰于江湖,但此事关乎天下苍生,咱决不能置之不理!”

荀凌子点头道:“寻儿能以苍生为念慈悲为怀,老夫甚慰!若此行真能拨乱反正阻止灾难,也算是我门下弟子的一点功德!”

凤儿笑道:“想不到咱做倒斗这一行的,也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

“逍遥渡外人看来愈是凶险,反倒愈是坚定了老夫的想法!”

荀凌子远眺了一下远方微微一笑,随之拉长了手中的长短筒,递了过去说道:“寻儿,你再瞧瞧…”

南宫寻接过这“极目镜”,通过镜筒仔细看去,不由得暗自称奇,对这新鲜玩意赞叹不已,心道罗刹国红毛子的玩意儿果然非同一般!

先前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在镜筒下被放大数倍犹在眼前,就连一草一木也是清晰可见。

南宫寻放下筒镜,迟疑间手中的筒镜已被凤鸣抢走,她也看了一会儿,奇道:“爹爹,我看到了芦苇荡中心的玄天池!”

荀凌子点点头说道:“你再瞧清楚!”

凤儿又看了一会儿,忽然惊道:“哎呀,那里怎地还有一处龙眼泉,泉水还是碧绿色的!”

荀凌子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过那不是泉水,是深潭!”

“深潭?”南宫寻奇道,旋即说道:“莫非这便是八卦的另一核心?”

荀凌子点了点头。

南宫寻说道:“这就难怪了,如若真是这样,那帝陵龙穴就应藏在玄天池与这深潭的中心位置…”

凤儿听他如此说来,举起镜筒朝中心位置看了看,却是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荀凌子抬头望了望天,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又凝视远方沉声不语。

这也是他心中多年来一直在找寻的答案!

此刻他表面平静如水,内心早已如波涛汹涌,帝陵千百年来的秘密或许就要在自己手中揭开!

荀凌子捡起一根木棍竖直插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个罗盘,对着那木棍的影子辨别了方位,仔细地分辨角度的变化,忽然喃喃说道:“乾!午!阳!离!火!真乃天助老夫!”

荀凌子大笑几声,语气中抑制不住的喜悦。

凤儿两人不明刚欲相问,荀凌子手一摆阻止道:“事不宜迟,日后再讲!”

两人见他神色凝重也不多问。

荀凌子正色道:“你两个听好了!穿过黑松林,越过青泥滩,就进入外八岭,当下是最佳时机!不过要记住,留给咱的也只有一炷香的工夫!”

荀凌子点燃一炷香递给了南宫寻,身子一晃自己已冲下山丘。

两年轻人相视一眼,紧随其后也从高处疾冲而下。

山间苍松挺拔荒草纵生,平素极少有人至此,到处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松针,一脚踏上去松软无比,有些坑洼之处竟能没膝。

好在休息了几日,三人精力已基本恢复,凤儿在父亲精心调制之下,失忆之争稍稍好转。

三人身手甚捷,行在松针叶上并不太费力,只是越往下行积得越深。

这些都是数百年的参天大树,树干直插云霄,枝叶更是遮天蔽日,顿觉一种冷冷的寒意!

荀凌子身形极快,早已将南宫寻二人远远甩在身后。

凤儿反倒并不着急,身形陡然停住,回头看了南宫寻一眼,嫣然一笑道:“寻哥,你这脚力怎地大不如前了?”

南宫寻似乎对她的柔情蜜意并无反应,只是抬头张望头顶,密密麻麻的松虬枝如腾龙般肆意伸张交错。

南宫寻神色极为警惕,眉头微皱,喃喃道:“有点不太对劲!”

凤儿闻听先是一愣也不管真假,一声娇呼只冲南宫寻的怀里躲,偷眼看了看并无什么异常,不由得脸色一红,举起两只粉锤轻轻捶向南宫寻的胸口,嗔怒道:“哎呀,寻哥你好坏!又在吓唬人家,人家再也不想理你了!”

岂料凤儿话音刚落,一阵奇怪的“悉悉索索”声轻轻传来!

两人平日里习练得耳聪目明,这点声音虽小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脸色陡然一凛,数丈外右前方的落叶下似有东西在爬动!

那团东西就藏在厚厚的针叶下边,由远处朝二人而来,速度极快!

拱起地面上的松针微微抖动,弯弯曲曲形成一道清晰的行进轨迹。

凤儿花容失色,显然真的怕了,颤声道:“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南宫寻也不多语,将凤儿拦腰挡在身后,“刷”地抽出长剑,紧紧盯着那团抖动的落叶。

这时那落叶下的东西竟然在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下,原地似是左闻右嗅却没有再进一步。

凤儿躲在南宫寻的身后紧扯着他的衣服,双眼死死盯着那团未知生物一句话没敢多说。

南宫寻拍拍她以示宽慰,脸上却不露一点声色,握剑的手攥得更紧。

忽然,一团黑影从落叶下“嗖”地窜出!

第31章 身陷蠱手

凤儿“呀”的一声惊叫,不敢去看!

说的迟那时快,南宫寻手腕抖动,挺剑朝那黑影刺去,那东西在半空中尚未来得及躲开,已被长剑应声劈成两截!

南宫寻朝地上的尸首凝神瞧去,外形上看是老鼠,体型硕大浑身溜圆,犹如初生的猪仔大小,这竟是一只黑褐色的大林鼠!

这林鼠皮毛油光发亮,粗长的尾巴,圆溜溜的小眼睛,特别是那对又长又利的爪子和暴露在外边突起的牙齿令人见状不寒而栗!

南宫寻以前听人说起过林鼠,它们常年生活在密林当中,以树上的果实和地下的球茎为食,偶尔也会捕食鸟蛋,对人并不构成威胁。

但个头如此大的林鼠还是第一次见,这逍遥渡当真处处诡异!

南宫寻不敢怠慢,面色却是极为坦然,长剑缓缓入鞘,故作淡定冲凤儿笑道:“不过是只自寻死路的鼠类,没什么大惊小怪!”

凤儿奇道:“怎地会有如此大个的老鼠,该不会是吃肉长大的吧?”

南宫寻说道:“此处山深林密食物丰富,能长到这般也属正常,凤儿快行,师父他老人家可要着急了!”

南宫寻故意便岔开话题,扶携凤儿继续前行,脑海中寻思着适才的那只林鼠。

又行了没多远,忽听凤儿“呀”的一声,站在原地失声道:“我…我的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凤儿对那大林鼠依然心有余悸,这时脚下一软说什么也不敢抬脚,一双惊恐的眼神瞧向了南宫寻。

南宫寻见她神色有异,走过来看,她脚下的厚厚的松针落叶下微微凸起,与周围大不一般,果然藏有一东西!

南宫寻用长剑拨开最上边覆盖的落叶,厚厚的落叶下竟有一个人!

那人身着黑衣四肢八叉面朝下趴着,凤儿的一只脚就踩在那人的手臂,她反倒是“呀”一声惊叫跳开了脚,惊恐万状叫道:“是…是死人!”

饶是南宫寻淡定如常,心中不由得也是一惊!

那人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松针,遮盖的严严实实,是故两人起初并未发现,南宫寻由此推断这人死去也有些时日了,奇怪的是竟然闻不到尸体腐臭的味道。

凤儿远远地躲着,半是惊恐半是好奇问道:“这人是什么人?怎么会死在这里?”

南宫寻沉声不语,他无法回答,因为她所问的也正是他心中所困惑的。

这人身材中等,背后背负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和一只装满水的水壶,腰间还挎着一柄钢刀,这是江湖人士行走江湖最寻常的装扮。

南宫寻并未看出有何异样,当即将这死尸翻过身,眼前的情况不由得让他也大吃一惊!

凤儿浑身颤抖,掩口竭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原来这人衣服完好,却早已面目全非,成为一堆骷髅!

这骷髅眼睛处两个空洞的大洞与一般风干的尸首并无什么两样,只是它双臂伸开,十指张开如钩,指尖深深插在土里。

它的嘴巴更是张到了最大,若呼叫状,犹如死前最后一刻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已当场毙命!

又好似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呼救呐喊最后还是绝望的死去。

至于他生前遭受到什么样的变故已经无从得知。

但南宫寻知道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死后化为累累白骨并非自然风化的结果,因为拂去了身上的松针,他的衣服依然光鲜,他的钢刀依然光亮如新。

那只不过是一柄寻常的钢刀,如果是自然的风化,在人的尸体成为一堆白骨的时候,不仅仅刀会生锈,衣服也早已成为了飞灰。

也就是说,这个黑衣人死得时间并不太久,但他又确确实实成为了一堆白骨!

一切都显得矛盾重重!

一切又是那样的真真切切!

这才是事情的匪夷所思之处!

南宫寻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这就是人们流传已久的逍遥渡神秘的死亡之咒?

念此,他的心头闪过一丝骇然。

凤儿颤声道:“寻哥,咱…咱还是早点儿离开这个鬼地方…”

南宫寻站起身,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这副骷髅的牙齿和颈部,全身骨骼都是白森森的,唯独这两处略微有点发黑。

南宫寻顿觉好奇,蹲下身又看了看,招呼凤儿道:“凤妹,你快瞧!”

凤儿原不想过来看,一来是害怕二来是晦气,但听南宫寻叫她知是定有玄机,当即壮着胆儿过来看。

她也发觉了异常,不由得奇道:“奇怪了,莫非这人是中毒而死?”

凤儿说罢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也不像,如若是服毒自尽,这人的胸部及腹部的骨骼也该是发黑才是,可为何单单只有牙齿和颌下变黑色呢?”

南宫寻说道:“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人死后才被灌下剧毒,毒在尸体内不能下行,日积月久这两个部位就会变成黑色…”

凤儿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里荒山野岭的,想要杀一个人真的不是什么难事,也没人知道,只是杀了人又下毒这般费事,真的越想越不明白!”

南宫寻说道:“既然这第一种死法不切实际,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哦?第二种可能?”凤儿奇道。

南宫寻接着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是服毒自尽!”

凤儿听罢不由得哈哈地笑了,说道:“别逗了!谁会跑这么远来服毒自尽,难道这地儿是风水宝地死后能投胎做皇帝?我看这不尽然,除非这人是个疯子!”

南宫寻淡淡道:“当然了,他想服毒自尽,可最终未能如愿…”

“什么意思?”凤儿不解道。

“因为他并非死于剧毒,而是它因…”南宫寻又说道。

凤儿思量良久,这才说道:“你的意思是在服毒之前,他差不多只剩下半条命,他能留下一口气为的也只是服毒自杀?”

南宫寻点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

凤儿越想越是困惑,说道:“这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南宫寻道:“或许他临死前所面临的绝境,远比服剧毒还要可怕上千倍万倍,最后他还是服下了剧毒,只可惜尚未等到毒发身亡,他已经被那种可怕的绝境给杀死了…”

凤儿微微变色,喃喃道:“那种可怕的绝境究竟是什么…”

南宫寻这次也沉默了。

他脑海中反复思量着一个解不开的谜团: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宁愿选择服毒自尽也不敢逃避或者面对?

还有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能让一个新鲜的死尸化为累累的白骨?

第32章 八卦之地

南宫寻无从得知,一瞥之下这人的衣襟间露出小半截东西,扯出来看,却是一副羊皮地图。

上边标有八岭八水的粗略分布,甚至还将行进路线也标出来了。

目的地正是逍遥八卦的核心玄天门位置!

竟与师父当日料想的如出一辙!

南宫寻又惊又喜,心道江湖中能人异士果然数不胜数,想不到真有人在他们之前已打探好进去逍遥渡的路线,不过有了这羊皮地图倒也省下不少气力。

眼前这人本有机会一窥帝陵玄妙,可是他却死在了这黑松林……

这时,林子里忽然一阵细微的“沙沙”响声,犹如微风掠过松林,然而松林的枝叶并未晃动!

莫非又是那黑松大林鼠在暗中作祟?

南宫寻悄悄拔剑凝神聆听,可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辩其声源却并非只此一只,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而是多得数不胜数!

更为恐怖的是,正源源不断从四下里潮水般涌过来!

南宫寻大惊,来不及思索拉起凤儿就往前跑,可刚跑两步,但见眼前的落叶针堆起伏不定!

凤儿也意识到了危险的来袭,不由自主浑身颤抖,随即一声尖叫响彻黑松林,惶恐道:“寻哥,一定又是那大老鼠!怎么还阴魂不散追来了?”

南宫寻四下里寻目看去,前后左右皆是这种恐怖的异动,犹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推进!

“是蜈蚣!”凤儿这次看得清清楚楚,又是一声尖叫!

但见一团团赤红色的手臂粗细的巨型蜈蚣相互缠绕在一起,在厚厚的落叶针堆里时而钻入时而钻出!

这里山高林密遮天蔽日,常年的落叶下阴暗潮湿,最适宜爬行动物的生殖,只是如此多的巨型蜈蚣当真是可怖!

那长长的锋利腭牙布满毒液,如剪刀般一张一合,被它咬上一口纵然不会当即暴毙离死也不远了,看上去不由得让人头皮发麻。

两人稍一迟疑,那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巨型蜈蚣阵已到了眼前!

四下里密密麻麻皆是这种令人发直的生物。

南宫寻不及多想,从怀里掏出一把雄黄粉四下里撒去。

当即一股刺鼻的气味四下里弥漫开来,那团团的蜈蚣阵显然被这种气味所震慑,总算没有再进一步,前面的裹足不前,后面的却是源源不断,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密密麻麻滚在一起,扭动着长满千足的身子,一层层重重叠叠累计上去,不断堆积增高加厚,在两人的四周形成了一道蠕动着的圆形“围墙”!

眼看着这堵肉墙越堆越高越围越小,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情急之下南宫寻将怀里剩下的一点雄黄粉尽数撒去,这才阻碍了巨型蜈蚣阵的进一步逼近。

可随着雄黄粉的气味渐渐散去,忽听背后的凤儿一声惊叫,南宫寻猝然回头,但见那一大团赤红色的东西似已变得焦躁不安,有几只已冲破警戒区悄然袭来!

南宫寻当即挥剑斩断,“刷刷刷”几剑,已将背后偷袭的巨型蜈蚣一斩为二,那断成两截的巨型蜈蚣张大腭牙在地上来回扭动着身子最后垂死的挣扎。

凤儿惶恐之下亦是气上心头,抬脚欲将那半截蜈蚣踩个稀烂,被南宫寻急急将她拦下,大声斥道:“万万不可!”

俗语说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巨型蜈蚣体型庞大,想必毒性也是非同一般,犹如被人斩断的蛇首,死后仍会出口伤人万万大意不得。

南宫寻用长剑挑起适前的半截黑松大林鼠的尸体,用力朝远处巨型蜈蚣阵中心掷去!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登时沸腾,那大林鼠的尸体当即被淹没在滚滚的赤色洪流当中,顷刻之间已成为一堆白骨!

南宫寻两人见状大惊失色,这时才明白那黑衣人真正的死因,原来正是被这黑松林中隐藏的巨型蜈蚣所啃噬,最后只剩下一副完好的骨架!

凤儿面如土色,嘴唇禁不住的打颤。

南宫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绳索,朝空中扬手一抛,那绳索的顶端带有一个隐形铁钩,只听“哐当”一声,铁钩挂在了大树枝头。

又用手拉了拉试一试甚是牢固,这才回眸一笑,一手揽在凤儿的腰间,另一手扯绳用力一荡,两人身子已跃上了大树之上。

凤儿站在枝头惊魂未定,不由得看了一眼树下。

适才两人站立的空地已经被巨型蜈蚣阵所淹没,颤声道:“怎…怎么办?要让它们爬上树,咱可要完了…”

她的声音中夹着恐惧和绝望怔怔看着南宫寻。

这次南宫寻手抚剑柄竟无言以对,此情此景他也是万万料想不到初入逍遥渡便要命丧于此,他有些不甘心,可自古擅闯逍遥渡的人下场都是这样,这是天意使然,人又如何抗拒的了?

正这时,忽听不远处有人一声轻啸,“寻儿凤儿莫怕,爹爹来也!”

说话这人正是荀凌子,两人闻听心头一喜,凤儿更是喜极而泣,朝他挥手叫道:“爹爹快来救我!”

适才荀凌子急于救人未曾细看,当下再看这密密麻麻的巨型蜈蚣阵也不由得暗自皱眉。

他从身后的一只布袋子里取出一只圆滚滚的东西,“啪”的一下掷在巨型蜈蚣阵后方距离数丈远的地方。

南宫寻瞧得清楚,那是一只黑松大林鼠的尸体!

这巨型蜈蚣阵似是对肉味有种噬爱的天性,不同于哺乳动物的嗅觉,也不知这些巨型的爬行动物是怎么辨别气味来识别猎物的位置。

当下有两只蜈蚣发现了不远处的美食,随即扭动身体朝这边窜来,一只先动其余的也蜂拥而至!

最前面的那只刚要靠近黑松大林鼠的尸首,那林鼠的尸首竟然动了一下!

巨型蜈蚣捕了个空,又心有不甘的追上来,那林鼠的尸体这时又动了一下,蜈蚣又尾随追上。

凤儿起初惊奇再看一眼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老爷子用一根细线拴着那黑松大林鼠的后腿,远远牵着,只要那巨型蜈蚣一靠近他便拉动绳索,因此那领头的巨型蜈蚣眼看肉到嘴边却是百食不得。

眼看着绳子越拉越短,南宫寻真担心老爷子会祸水自引玩火自焚会伤到自己,不由得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

第33章 初涉密林

在黑松大林鼠尸首的诱惑之下,后面追过来的巨型蜈蚣越聚越多。

荀凌子反倒不如适才的那般着急,他凛然一笑,忽然用力一拉手中的绳索,竟将黑松大林鼠的尸体吊挂在一棵树枝上,距离地面也就一尺多高的距离,在细线的下端来回摇摆,只引得下边的巨型蜈蚣越聚越多。

荀凌子索性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树上,悄然绕开巨型蜈蚣阵,这时南宫寻与凤儿已从大树上下来。

凤儿适才鬼门关前走一遭依然惊魂未定,见了爹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扑在他怀里嘤嘤作哭。

南宫寻也是心有余悸,这才发觉先前师父交给自己的那柱香匆忙之间不知道丢在哪里,愧道:“都是徒儿无能,误了师父的大好良机!”

荀凌子拍拍他的肩头,叹道:“老夫倒真小瞧了这逍遥渡的凶险诡异,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你二人平安无事亦是万幸!”

凤儿预感到这或许只是惊险的开始,前路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惊悚东西在等着他们,当下心中不免有些胆怯和退缩。

可事到如今又怎好开口?

事实上,他们为此筹划了数月之久,如今既然来了又怎好轻易退出?

凤儿心中恼火无处发泄难受至极,只想把怨气一股脑发泄出来,瞧着远处翻滚蠕动的蜈蚣阵狠狠说道:“这些害人的东西太吓人了,留着它们只会祸害人!”

荀凌子点头道:“没错,还真不知道多少人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它们口中,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中了恶魔的死亡诅咒!”

荀凌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黑球,一手一个,身形急转朝那巨型蜈蚣阵方向奔去。

但见他双手一扬,只听“轰轰”两声巨响,一股黑黄色的浓烟夹着火光冒出!

那巨型蜈蚣阵登时被轰开了花,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道还有动物烧焦的臭味。

凤儿一旁拍手道:“好呀好呀,让这些害人的东西也尝尝‘轰天雷’的滋味!”

巨型蜈蚣阵虽受到重大创伤死伤无数,可终究数量太多,就像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剩下幸存的蜈蚣的队列登时就没了秩序,开始没头没脑的四处乱窜。

南宫寻眉头微皱说道:“此地不可久留,当尽早离开这里!”

荀凌子环视四周,已找不到来时的路,山林中竟然起了一层薄雾,远处白茫茫一片。

又抬头看着头顶,但见参天大树张牙舞爪遮天蔽日根本不能辨别方位,风水定穴之术这时也全然没了用处,只得说道:“穿过黑松林下一个便是青泥滩,只要认准一个方向走,出了这林子见到沼泽决计不会错!”

三人眼下也只能这样决定,找了一条看似下坡的路小心翼翼走下去,一路上对那落叶堆里随时会爬出的巨型蜈蚣更加留意,奇怪的是这些可怕的东西却如一下子消失了,再也没有碰到一只。

不知走了多久,可奇怪的是却始终没有走出这黑松林。

三人疲惫之余凤儿显得有些烦躁,荀凌子也暗觉奇怪,当下三人只得原地歇息。

荀凌子取出干粮和水分给二人,无意间南宫寻看到了不远处落叶间散落的几根白骨,觉得甚为眼熟,过去一看竟然是那只被自己一剑拦腰斩断的大林鼠的尸骨!

上边剑锋削过的痕迹整整齐齐,骨髓处还有些许血水渗出。

南宫寻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时怔在原地,凤儿也过来瞧脸色也是为之一变,颤声道:“这…怎么可能?真是…真是邪见鬼了!”

南宫寻沉默不语,他也不明白三人明明背着那巨型蜈蚣阵的方向一直走,走了这么久怎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心中暗道:“真够邪门,该不会是遇到了鬼砌墙?”

荀凌子见两人脸色有异,过来看时不觉也是一怔,纵使再高明的风水先生,若没了风水定穴之术相助也跟瞎子差不多一样是在到处乱撞。

南宫寻忽然问道:“师父你说这‘开门’会在何处?会不会咱找错了地方?这才陷入了迷魂阵?”

荀凌子沉思道:“据老夫观察,这逍遥渡的五行布局与寻常八卦方位并没什么两样,只是怪就怪在它的‘开门’所在暗窍并非固定不变的,它会随着时节时辰时机变化,适才五正同位三阳重叠,彼时谷内阳气最盛阴霾消散,在一炷香工夫内,都是进渡的最佳时机…”

凤儿奇道:“那若是错过了这最佳的时机又会怎样?”

荀凌子叹了口气,面沉似水,一句话也没说。

南宫寻道:“凤儿,你可记得师父曾说起过,这天下的风水定穴术讲究的除了‘术’就是‘时’,顺时为之,寻龙定穴可事半功倍,如若错过,宁可收手作罢,也决不勉力为之,这叫安天命应天时,不与天斗!”

荀凌子轻捻胡须,他的目光中甚是欣慰,三年的时光已将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从一个门外汉变成了摸金倒斗的风水行家。

凤儿略微思虑道:“寻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记得听爹爹说起过,咱这一行最愚蠢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与天斗自寻死路。可眼下已错过了时机,真是骑上老虎下不了,出又出不来回又回不去,这可怎么办呢?”

凤儿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无聊地拍打着地上干枯松针,松针腾起,地面上竟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不由得好奇心大作,还没有来得及叫来南宫寻,就将那根树枝朝洞中捅去。

说的迟那时快,忽然“嗖”地一下从洞中窜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竟然是一只黑松大林鼠“哧溜”地跑开了,当场也吓得凤儿“妈呀”一声惊叫蹲坐在地。

南宫寻听到异样赶忙过来,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笑道:“这可是林鼠的窝,你该不会觉得里边也藏着金银财宝吧?”

凤儿又惊又气脸色煞白,随手抄起地上一颗石子朝他扔去。

南宫寻身子一偏躲过了,脸上却是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

凤儿气的剁跺脚又拿他没办法,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嗔怒道,“笑什么笑!如若真有什么金银财宝,我也要你钻进去给我挖出来!”

南宫寻强忍着笑只是摇摇头,他注意到刚才从洞穴里窜出的那只林鼠又一头扎进落叶堆里当即又没了踪影,当下扒开落叶针看到另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原来在这层层落叶的下边竟藏着许多个四通八达看不到的鼠穴!

忽听那边荀凌子笑道:“这便对了,原来如此!”

南宫寻凤儿听他一说,当下停下打闹跑了过来,凤儿问道:“爹爹可是发现了什么?”

荀凌子笑道:“我原以为这些黑松林是顺着山坡依山而生,原来竟是朝着中心的玄天门!”

南宫寻举起“极目镜”抬眼望去,但见视野中所能看得到的黑松林竟齐刷刷指向远处逍遥渡“盆底儿”的中心位置,像极了一个个朝拜的信徒半拱着身子垂下虔诚的头颅,就连平地上的黑松也是微微倾斜,因此三人造成了错觉以为仍是缓坡,实际上是在兜圈子。

当下重新辨明了方向,只须朝着黑松树梢指向的方向便是!

荀凌子叹道:“看似无路可走却是处处是路,看似处处是路却又是无路可走…”

凤儿听不懂他一个人絮絮叨叨,南宫寻自是明白师父话里的意思,冲她笑道:“你只管跟着走便是,总是错不了的!”

第34章 神秘死尸

不一会儿工夫,三人已越过了黑松林,树木越来越少,阳光直射下来,少有的温暖惬意,视野也渐渐变得明朗开阔。

抬眼望去已到了逍遥渡外围“大锅底”边缘,又走了许久却仍未见到青泥滩的踪影,适才的骄阳已杳无踪影,感觉是阴沉沉一片,这里的天真是诡异变幻莫测。

南宫寻抬眼看已辨不清方向,头顶上的雾气却是愈加浓重,四下里白茫茫一片,犹如无形的白色幽灵四处飘荡。

这些雾团是林间有毒瘴气,吸进去半分就会令人神志不清产生幻觉,三人各自从怀里取出纱巾罩住了口鼻,纱巾上都浸泡过特制的防瘴气的药水,可以有效消除瘴气。

荀凌子取出乾坤盘想要查看方位,竟然发现罗盘的指针左右摇摆不定,良久也无法稳定不下,只得就此作罢,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

越往前走雾气越浓,浓雾中三人也只能目及数丈外的物体,当真如瞎子乱撞。

好在脚下的土质渐渐松软,草甸也渐渐多了起来,想必那青泥滩也越来越近,以此判断行走的方向决然没错。

南宫寻走在最前,忽听身后的凤儿“呀”的一声惊呼,急忙回头看时,她的两只脚竟完全没入泥泞当中,凤儿情急之下急急抽脚,挥舞着双臂惊慌道:“寻哥,快来救我!”

可是她越急越拔不出,反倒是她的人又陷进泥泞几分,顷刻间眼看着已没到了双膝位置,南宫寻见状也是大吃一惊,急冲她喝道:“站着别动!”

凤儿急得都快哭出来,南宫寻刚一探脚踩上一个草甸正要过去,半只脚已陷进淤泥里!

南宫寻急急回身,鞋子也已湿了,真想不到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干草甸子下边尽是水洼子烂泥滩,散发着阵阵腐臭的味道,人一不小心失足陷进去,上不上的来那还真难说!

凤儿瞧得真切又惊又怕,身子禁不住的一阵颤抖,可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木桩子一般杵在原地。

南宫寻抽出腰间的绳索,一扬手抛过去,刚好落在凤儿的近前,凤儿一喜伸手去拉,可无奈惊慌之下双手全然用不上半点力气,试了几次非但无济于事,反而几近挣扎之下身子又下沉了几分。

老爷子荀凌子适才辩方位落在了后边,这时已赶了上来,见形势危急急叫道:“凤儿勿慌,趴下身子,为父自有办法!”

凤儿见到爹爹赶到,当下“哇”地哭出声来,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俯身趴在烂泥上。

南宫寻眉头一皱,当下一个扑身卧倒,整个人如青蛙一般趴着,这次没有陷下去,小心翼翼一步步朝凤儿所在的位置匍匐过去。

他满身满脸的泥泞,可这一切都一不重要!

他朝凤儿伸出了有力的大手,还不忘做了一个很丑的鬼脸,凤儿被他逗得破涕为笑,紧紧抓着南宫寻的腰带,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两人匍匐着原路返回到了安全之处,已成了活脱脱的两个泥人。

凤儿一反适才惊慌失措的样子,瞧着南宫寻一阵嗤嗤发笑,冲他笑道:“传说中的泥猴子是不是就你这样子的?”

南宫寻也笑道:“我顶多像个公猴子,有人可是更像是个母猴子,什么时候再多出个小猴子,这一家三口可是齐了!”

凤儿听他这么一说,脸色一红,低头喃喃道:“瞧你急的,爹爹答应这趟走完,放你三个月大假,你想要几个小猴子还不是你说了算…”

南宫寻听她支支吾吾不知她在说什么,声音小的只怕也只有她自己听的见。

凤儿心里却是如蜂蜜一样甜,好在脸上的污泥遮住了羞赧的云霞,这时却听老爷子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当速速离开!”

凤儿看着一身的泥泞微微皱眉,想找一处水洼洗去污垢,不期然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草甸旁边泥泞当中竟深深印着一串弯弯曲曲脸盆大小的大脚印!

那脚印与人的足迹简直一模一样,可寻常人哪有这么大的脚?

这脚印走的方向与三人的方向一致的,都是那逍遥渡的中心!

凤儿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差点儿叫出声,用手指了指那串足迹看着自己的父亲,荀凌子默然地点点头。

显然他适才也看到了,他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就是担心凤儿慌乱之中又出了什么岔子。

南宫寻蹲下身看了最近的一个大脚印,用手掌比划了一番,纵然自己手脚大于常人,竟然也只有那脚印的脚趾大小,三人见状心中骇然,凤儿脸色煞白问道:“这…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南宫寻神色凝重,看着荀凌子沉声问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野人?”

荀凌子点了点头,脸色穆然道:“这应该叫做滩涂大脚怪,为师也只是听说书的说起过,这大脚怪除了体型庞大全身长毛力大无穷外,与人类倒是有几分相似,在远古时代与人类还是近亲,我原以为这只是说书的瞎编乱造的无稽之谈,想不到世上还真有这等怪物…”

南宫寻说道:“这逍遥渡果然处处透着诡异,以前觉得绝无可能的东西到了这里都不稀罕!”

凤儿闻听心头又是一揪,怯怯问道:“那怎么办?这大脚怪饿起来会不会吃人?咱就这么走下去若真碰到它可怎么办呀?”

她的问题没人能够回答,凤儿看了看两人又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荀凌子的口中只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回是回不去了,既然来了查不出帝陵秘密,就没打算回去!”

凤儿见父亲目光炯然态度坚定,惶恐之中更显愈加不安,遂把目光投向南宫寻,希望他能替自己说句话,或许可以改变父亲固执的初心。

未曾想南宫寻也说道:“师父说的对,此行牵连到黎民众生天下安伦,芸芸众生只怕也只有我游龙门弟子能做到,当为天下先,舍我其谁?”

第35章 巨型蜈蚣

事已至此,凤儿只好作罢从了两人。

天生异象,这九幽台逍遥渡也免不了受到殃及,往年这里芦苇纵生碧波连连,如今成了水洼沼泽和滩涂的结合地。

三人尽量避开大脚怪的行走路线,找了处相对干燥的小道,再不敢太过分散前后紧随,小心翼翼踩在凸出之处,这才慢慢朝逍遥渡中心摸索。

也不知行了多久,依然没能走出这茫茫青泥滩,雾却更加浓了。

好在荀凌子对野外生存极富经验,于这弥漫的大雾中行进岁辨不清方向,单靠自己的对于不同地势下山川树木的方位走势的认识也能继续前行。

三人一路无语,一心想着这浓雾快点散开。

忽然,凤儿“呀”的一声惊呼停下脚步再也不敢前行一步,拉着南宫寻的衣襟,低声道:“我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南宫寻一惊,见她神色慌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左前处,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却是雾气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看到,不觉笑道:“哪有什么东西,定是你疑神疑鬼看花了眼!”

荀凌子也是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凤儿急了,拉起他臂膀嘟着嘴急道:“哎呀,爹爹,怎么说你们才会信我?我真的看到有东西走过!”

南宫寻又是一笑,不信道:“好好好,就你一人看得到,我和爹爹都是瞎子,呵呵,凤儿你就别闹了,时辰不早,等日落之后这沼泽地瘴气更甚,还是等出了这青泥滩再说!”

南宫寻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走。

凤儿气得跺脚,可又架不住他说这么一说,反倒对自己适才看到的也将信将疑,又揉了揉眼睛除了白茫茫的大雾真是什么也看不到,心中不由暗道:“莫不是真的看花了眼?我可是真的看到有个人影从不远处‘嗖’地闪过…莫不是那大脚怪物?!”

心念至此,凤儿内心又惊又怕,可她知道,再怎么说爹爹和寻哥也不会相信,转念一想如若看到的真是那大脚怪,它必定会留下足迹,也只有让爹爹二人亲眼目睹那大脚怪的足迹,他们才会相信自己!

可眼下也唯有自己亲自去查看一下,想到这里凤儿的心又再次揪紧,她故意朝南宫寻哼了一声道:“既然你和爹爹都不信,那我自己去瞧瞧!”

“哎哎,凤儿别闹!”南宫寻尚未来得及拦住她,凤儿已只身冲入浓雾当中。

南宫寻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凤儿这丫头性子太野太冲动,她何曾体会到我和师父那般说原是为了她好,那怪东西她能觉察的到,师父自是也看到了,那怪物神行极快,还搞不清楚是什么鬼东西,如若不是这沼泽里的怪物,也定会是江湖上的同道高手,在不知对方来头的情况下自是不便告诉于她,以免多生事端,未曾想…”

南宫寻正在犹豫,忽听身后的荀凌子急叫道:“寻儿,快!快拦住她!”

南宫寻一听当即会意,身形一晃已踏着草甸朝那浓雾深处追去!

未曾想这里竟是一片一人多深的荆棘林,起初还能看到凤儿的身影,紧追几步却是没了踪影,忽听凤儿一声尖叫就再也没了声息!

南宫寻心中大急,边叫着她的名字当即四下里找起来,可浓雾茫茫荆棘遍布哪里还有凤儿的影子?

唯有远处看不到的山谷里出来的“呜呜”的风声,时高时低如鬼哭狼嚎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凤儿,你在哪里?别闹了,你快出来!”南宫寻找寻不得,哀求声中情急之下整个人快吼出来。

这时后面赶到的荀凌子沉声说道:“别叫了,凤儿定是被那怪物抓走了!”

尽管南宫寻竭力不想朝这方面想,可这话亲自从师父口中说出,他的身子还是禁不住颤抖了。

南宫寻急道:“师父,你说掳走凤儿真的就是那大脚怪?”

荀凌子不可置否,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从一开始进入这青泥滩,我就觉察到了这怪物在暗中跟踪我们,我之所以没有向你俩儿提及,便是不想打草惊蛇,自以为凭我荀凌子借助斗转星移的风水秘术,对付这种怪物只须摆个迷魂阵法,摆脱这怪物定不成问题,那怪物起初却是被我这迷魂阵跟跟丢了,不想还是被它识破,看来是我想多了…”

南宫寻问题心中更是骇然,原来师父早已觉察到了此事,可眼下凤儿被那怪物掳走,师父他老人家所做的一切都已白费。

想到这里,南宫寻不觉后背大汗淋漓,问道:“那该怎么办?那怪物躲在暗处,我们根本不知道它把凤儿带到了何处,又如何救得出凤儿?”

荀凌子叹道:“只怕寻儿你就是叫破了喉咙,它也不肯出来!”

南宫寻暗道师父当真是定海神针,饶是出了如此大事依然临危不乱。

却听荀凌子说道:“那怪物之所以一路跟踪至此想必是出于好奇,或许它从未见过外边来的生人,不知我们的底细有些忌惮才不敢对我们下手,它一直在等机会,一旦凤儿离开了我们的视野,它就一次得手!

南宫寻略思片刻,又说道:“若真如师父所料,这怪物也是临时起意,只是凤儿落入魔掌凶多吉少,此事宜早不宜迟,师父应早想营救之计!”

荀凌子点了点头又道:“此处瘴气弥漫沼泽遍布,那怪物单凭一双大脚纵然行走滩涂如履平地,素闻它体型巨大又不喜泥水,想也不会久留这青泥滩,它的庇护之所定会在这沼泽边缘的山石洞穴之处,若料想没错,过了这荆棘坡想必就是!”

荀凌子话音刚落,忽听前边有人几声“嘿嘿嘿”的怪笑声,在空荡荡的浓雾中显得极为诡异!

两人脸色一凛,提剑朝那笑声悄然靠过去!

只是那人笑了几声又没了声响,两人终是扑了个空,找了几番仍是一无所获,想必那人早已去了别处。

南宫寻心中惊道:“这明明就是人的笑声,该不是连师父也看走了眼,这压根儿就不是那大脚怪作祟,而是有人暗中使诈?”

荀凌子也是一惊,眉头微微一皱,暗道:“此人敢独闯逍遥渡,若非身手了得,那也是对此处的地形地貌也了如指掌,总该不会是遇到了倒斗的同行吧?此人到底是何人?在此意欲何为?这事当真是棘手之极!”

第36章 无路可走

两人正寻思间,忽然前方山坡高处有落石滚滚而下,荀凌子当下再不多言,身形一晃,提剑急急朝那发出声响的方位追去。

南宫寻怕师父有失也急随其后,两人先后穿过了荆棘坡,面前一座黑黝黝光秃秃的小山坳,居然寸草不生!

两人绕着山坳没走多远就发现一个山洞,在洞口还看到了一个沾满泥泞的脚印。

两人相视一眼,刚要进去查看,忽然从洞里跳出一怪人,赤身裸体蓬头垢面看不清脸庞,犹如野人一般!

两人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南宫寻抽出长剑过去看了看尚未开口,那怪人已叉腰站在洞口,指着二人嘴里呜呜啦啦地说话,似是天生的大舌头,说的话南宫寻一句也没听清,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怪人急了跳将起来又说了一遍,南宫寻这才隐约听明白。

这怪人说道:“呔!青山不动哪山开?”

南宫寻一愣,不知如何应答。

只听身后荀凌子一抱拳应道,“绿水流过云自来!”

怪人问道:“山是什么山?水是什么水?”

荀凌子应道:“山是石头山,水是江河水!”

那怪人又问道:“山有什么用?水有什么用?”

荀凌子哼道:“山石筑我房,河水洗我裳!”

那怪人听闻忽然又是一阵嘿嘿狂笑,接着跳将起来拍手笑道:“好玩!好玩!咱再玩一遍!”

南宫寻人一怔,原来是个疯子!

这怪人疯疯癫癫,却对绿林道江湖切口(黑话)对答如流,显然也是在道上摸爬滚打混过的。

江湖人江湖语,荀凌子虽不辨其真假,宁可信其是装出来的,上下打量着那怪人抱拳道:“敢问这位并肩子,宝寨歇马何处?”

那怪人闻听陡然一楞,旋即又是一阵嬉笑。

荀凌子更加坚定他是装疯卖傻以江湖人身份故作掩饰的同行,不觉一声冷笑。

遂又以摸金校尉的切口冷然问道:“这位顶上元良请借一步说话,敢问尊下支的哪口锅?倒的又是什么斗?”

那人脸色初始木然,旋即又笑道:“嘿嘿,老子支的当然是铁锅,倒的当然是泰斗!”

荀凌子心道这百里逍遥渡凶险之极,江湖外人又知之甚少,如若无事断不会来此地身陷险境,因此更加坚信这人是摸金倒斗的同行。

虽对这人的目的不得而知,想来也定与那帝陵脱不了干系。

自古干倒斗这一行的都是各自行动不显山露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闷声发大财的不在少数,从这一层面来说也只是南北叫法不同并没有本质区别,南方叫倒斗北方叫支锅。

荀凌子这么问来,一则挑明自己的身份,若是同行一听便知,暗示自己无意叨扰,二则是想问他师承何处,可这人装疯卖傻答非所问,当下心中愤概。

当即也不管他是真颠还是假傻,继续问道:“在何方分过几处山甲又拆过几道丘门?溜过几条槽子又翻过几道膛子?晾过几条咸鱼又拆过几杆肉粽?”

荀凌子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那人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视左右而言它。

荀凌子无名火起,如今凤儿不知下落生死未卜,当下再不多费唇舌,冷道:“既然阁下是同行一条道的朋友,干的是同吃一锅饭的行当,看在祖师爷的份上,大家还是各行其是各安天命的好!与人方便自己才能方便!”

说话间荀凌子朝那疯子再进一步,又冷道:“敢问朋友可曾见过小女?如若小女有得罪朋友的地方,在下先陪个不是!”

荀凌子言语谦恭,他这是江湖上素不相识的双方先礼后兵的规矩,如若对方依旧熟视无睹,那这双方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了,再行动手也是情理之中,江湖上传扬出去也是站住了头脚。

料想不到那人除了只会叽里呱啦不知所云,就是一阵阵抓耳挠腮。

南宫寻旁边看得心下着急,年轻人火上心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唰”地抽出长剑,指向了这人的胸口,怒道:“我不管你是谁,这荒天野地除了你就没有他人,凤儿如若不是你使什么阴招又会是谁?你再不老实交代,休怪我剑下无情!”

那怪人非但没有惶恐,反倒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长剑,惊道:“哎呀哎呀,小子你也会使剑?你是华山派的还是昆仑派的?”

南宫寻冷哼一声,手腕一抖剑锋微颤,厉声怒道:“小爷无门无派,你若再不交出凤儿,这逍遥渡荆棘坡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那怪人闻听哈哈一笑,说道:“老子以为自己已够狂,想不到臭小子你也狂到没边,既然你能这样说,想必剑法也不是稀松平常,来来来,老夫倒是想领教几招了!”

南宫寻见他适才胡言乱语,可一提到剑法又一瞬间仿佛换了一个人。

野风吹过他额角的乱发,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神。

那人站在原地盯着南宫寻,缓缓伸出右臂做了一个放马过来的手势。

南宫寻大怒,心道我游龙门虽不以剑法见长,但也不是江湖上泛泛之辈,自忖对付你这手无寸铁的疯子该是绰绰有余。

南宫寻却陡然长剑入鞘说道:“小爷不屑和一个手无寸铁的疯子动手,胜之不武!”

那怪人闻听哈哈一笑,说道:“好一个胜之不武!我凌啸风何曾这样受人轻视过?”

荀凌子听他自称“凌啸风”,心下忽然一凛,自此不敢再小觑,上下打量此人问道:“莫非阁下便是雪山派凌掌门?”

那怪人哼了一声道:“我凌啸风说话,岂能有假?”

怪人说罢忽然一声长啸,身影晃动,凌空平地拔起,竟在空中横移三尺,倏然右手探出,扬手一掌已击向了南宫寻的面门!

南宫寻猝不及防,他早已料到这人的轻功厉害,可万没料到他的身手会疾如闪电!

只觉眼前掠起一条人影,还未来得及躲闪,那手已到了眼前。

南宫寻哪管的了那么多,就在凌啸风大手击来的一刹那,本能地出剑相抵。

他手中的长剑朝眼前的人影直刺而出!

第37章 青泥险滩

南宫寻这一剑刺出原本只是恐吓之意,可刚一刺出便有些后悔。

毕竟对方也只是嫌疑,事情未查清之前并不需以命相搏,可他刺出的这一剑太过迅疾,想要收回已然不能!

眼看迎面的凌啸风避无可避,身上当即就要被刺出个透明窟窿!

哪知他竟然不躲不避,长臂疾伸,一掌竟拍向南宫寻的胸口。

南宫寻不敢怠慢,身子急忙后撤,同时左脚向后踏出,上身转成坐盘式,手腕一抖,剑锋化刺为削,顺势一招“如封似闭”直逼的对手单掌斜撤,算是化解了对手的攻路。

凌啸风也只是身子微倾,避过了剑锋,但这一看似有意无意身形飘忽的举动却是极为巧妙。

南宫寻暗赞对方轻功根基颇为了得,手脚已然慢了半分。

凌啸风右手负于背后,忽地左手探出,竟一下子抓住他的右腕,这一拿一扭竟硬生生将南宫寻手中的长剑夺了下来!

凌啸风嘴上冷笑一声,喝道:“臭小子,你这一招与武当剑法的‘紫气东来’颇有几分相似,出手不算太慢却是全然无力,刺出的方位也偏差的太多!徒有其表华而不实,不知是哪一派的剑法?当真是稀松平常!”

凌啸风边说头摇得像拨浪鼓,双臂张开,将长剑左手传与右手,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

南宫寻不提防手中长剑竟被他无端夺去当下大惊,想要夺回剑已然不能,羞怒之下右拳“呼”地击出,直击向对方的面门!

凌啸风也不避让,只是左拳顺势击出,双拳相对!

南宫寻只觉痛入骨髓犹如骨裂一般!

哪知对方只是微微一笑,旋即一招“弓步劈打”,“啪”的一掌正中南宫寻的肩头,南宫寻吃痛不轻脚步踉跄,向后一连退了数步,终究站立不稳一跤跌倒。

只听身边的荀凌子叫道:“凌掌门果然好身手!寻儿你就莫要班门弄斧了!”

南宫寻从地上爬起身,只觉肩头犹如散架一般酸痛无比,知道对方是真材实料的高手,也不便再逞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哼一声瞧着对面的凌啸风。

凌啸风又是嘿嘿一声冷笑,凝视长剑,剑锋寒光森然,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冰冷的剑锋,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余音不绝却是甚是悦耳。

凌啸风叹道:“剑是好剑,只可惜在庸庸之人的手中,也不过是把寻常利器!”

长剑在手,凌啸风显得意犹未尽,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挽了一个剑花,忽然剑锋一转,倏地刺出!

但见一道银光暴出,旋即化为点点星光,刀光剑影中犹如灵蛇游走,剑身颤动不绝,忽然剑锋晃动,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剑气朝旁边的荀凌子南宫寻二人击出!

荀凌子大惊,身后拉起南宫寻的衣襟急往后退,那剑气擦身而过,犹如烈风袭过!

只听轰然一声,山洞口矗立的一块巨石陡然裂成数块,随即立刻倒塌,沿着山势滚下无数碎石,“轰隆隆”不绝于耳。

荀凌子已然面如死灰,他已认出这招剑法正是雪山剑法的一招“漫山遍野”!

这一招也不是什么出神入化的招式,若如寻常雪山弟子使出,定不会有如此威力,只怕也只有雪山派中的用剑高手方能施展出其神威。

荀凌子此前也只是听闻凌啸风的大名,也仅仅知道这雪山掌门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用剑高手,此人虽是疯疯癫癫,适才挥舞剑法轻松写意,颇显大家风范,断定此人定当真是雪山派掌门凌啸风。

只是令荀凌子不解的是,这名满天下的武林八大派之一的雪山派掌门怎地会疯疯癫癫,又怎地会只身出现在逍遥渡?

凌啸风长剑越舞越快,手中如万条银蛇游动,荀凌子见这人疯癫,舞起剑来更是如魔似狂,使得一旁观看的二人眼花缭乱。

惊叹之余荀凌子又担心他发起狂来会伤及无辜。

南宫寻心有不甘怒目圆睁,孰知这把剑在他心中的份量可不仅仅是一把剑,是当年师父送的入门大礼,这些年一直陪在身边,如若今日在自己手中丢失,当真是辜负了师父的一片心意。

荀凌子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朝南宫寻轻轻摇头,示意他切莫轻举妄动。

那边凌啸风身形陡然一晃,右手顺势一划,剑锋一掠而至,那剑身竟然脱手,忽如利箭一般直射了出去,直直刺入右侧的一块大石之上,剑锋竟然完全没入石中,只露出剑柄上的一缕剑穗迎风飘动!

凌啸风亦是目瞪口呆,走过去顺手缓缓抽出剑身,剑锋锋利豁亮却是丝毫未损,不觉啧啧赞道:“好一把逆天剑!此剑乃北魏帝拓跋珪所有,距今已有数百年,想不到今日竟能亲自目睹神锋之神采!”

荀凌子二人闻听亦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凌啸风非但识得此剑,还对其来历如数家珍。

这把剑确实出自一座五代时的大墓。

说来也奇怪,那时这座大墓中仅是出土了几件兵器和几具牛马的骸骨外,并无其他值钱的随葬金银冥器,更无一字半语来表面墓主人的身份来历。

时到今日,若不是听凌啸风说起此剑的来历,只怕再也没人知道这把剑的名字叫做“逆天剑”!

南宫寻听他说起这剑的主人乃北魏帝拓跋珪,脑海中对这拓跋珪竟也有几分熟知。

想摸金门弟子除了代代相传的“寻龙诀”和“分金定穴”两大绝技外,平日里多是饱读史书,对于历朝历代的兴衰更替如数家珍,再加上常年与古墓古尸打交道,各种墓道里的摸爬滚打更是早就了当今的游龙门弟子某些方面强于常人的能力。

南宫寻更是近年来门人中的年轻翘楚,他深知五代时的这段历史。

想那拓跋珪也算少年有为,他生于乱世,彼时正值前秦灭代,拓跋珪从小随母贺兰氏躲避战乱四处流亡,在独孤部的刘库仁麾下逐渐长大成人,直到十六岁这一年,拓跋珪已颇具雄才,举兵趁乱复兴代国,自称魏帝,定国号为“大魏”。

拓跋珪初登大宝,野心也随即大了起来,积极扩张疆土,励精图治,大魏也中兴强势了十余年。

只可惜拓跋珪一代枭雄,后来却是贪恋酒色不思进取,非但刚愎自用,更是为了皇权排除异己手足相残,最终被自己的儿子拓跋绍弑杀。

死后更是无声无息,没人知道他的坟墓埋于何处。

第38章 鬼踪魅影

让南宫寻深感意外的是,他万万没料到当年师父让挖掘的那座五代大墓竟是一座北魏开国皇帝的大墓。

令人唏嘘的是,作为一代开国皇帝,拓跋珪的墓室颇为寒酸,除了这唯一拿的出手的“逆天剑”再无其他。

南宫寻猜想拓跋珪的儿子亲手将自己的爹推下神坛,最后又要了他的老命,这种弑父夺权的行为终是为人不齿。

有一种可能,这把逆天剑可能就是他弑父的凶器,将他们它一起埋葬自是不想让世人找到证据。

可历史上的逆天者,又有几人能善始善终?

想那拓跋绍弑父夺权,本该意气风发励精图治,开拓一番新景象,可他皇帝的宝座还没有坐稳,不久就被其兄拓跋嗣诛杀,死时也不过才十六岁。

荀凌子暗忖:逆天剑逆天剑,逆天之剑!此剑单听名头已是不祥,如若当初知其来头,自己断然不会送于寻儿,不是忌讳它的历史,而是游龙门弟子向来讲究顺天命不逆天而行,再者这神锋利器终究也只是江湖习武之人的钟爱。

荀凌子见凌啸风对此剑爱不释手,忽然心念一转暗道:“此人疯疯癫癫武功甚高,合我和寻儿二人之力也不是其对手,此剑虽为绝世好剑,可终究是不祥之物,留在身边只会多生事端,眼下营救凤儿事关重大,何不拿它做个顺水人情交换凤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荀凌子朗然一笑,拱手道:“在下游龙门荀凌子,凌掌门剑法了得,在下叹为观止佩服不已!正所谓‘好马配好鞍,宝剑配英雄’,既然掌门钟意此剑,老夫也愿成人之美,就将此剑送于阁下!”

“哦?你可当真?”凌啸风听闻眼神为之一亮。

又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逆天剑忽然昂首大笑,连连摇头道:“不妥不妥,无功所予必有所求!这把逆天剑虽是剑中极品,你怎会轻易好心送我?莫不是也想从老夫口中套出了帝陵的秘密?老夫才不会轻信你的鬼话,上了你这老儿的当!”

凌啸风说着,轻哼一声理也不理竟将手中的逆天剑朝二人丢过来。

南宫寻伸手接住,冷哼一声道:“那便最好不过!师父,你的好心被人当成了歹意,我看咱也不用求他!”

荀凌子忽然听他提及“帝陵”心中又是一凛,心道:“这人虽是神志不清,对外人却尤为戒备口风甚严,想必是已洞察到了帝陵的下落,更有甚者或许已窥探到陵墓的秘密,我若能得到此人从中帮忙,定会事半功倍!”

荀凌子用手止住南宫寻再说下去,反倒是朝着凌啸风呵呵一笑,说道:“凌掌门多虑了,掌门早已是名满江湖的侠义英雄,在下仰慕已久只是无缘相识,今日有缘相会焉能错过?说来惭愧,小老儿虚度半百学艺不精,这把逆天剑在老夫手中只会明珠暗投,折煞了神锋的光芒,赠与掌门才是它最好的归宿,老夫又焉能别有所图?”

说罢荀凌子双手托起逆天剑,恭恭敬敬送到凌啸风眼前。

凌啸风捋起鬓角的一撮长长乱发,翻眼看了看宝剑又抬头瞧着荀凌子。

荀凌子面不改色微微一笑。

凌啸风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伸手欲取终又止。

荀凌子托剑笑道:“凌掌门承蒙不弃请将笑纳!在下惭愧,确实存有私念让凌掌门误会了,一为敬重掌门,有心结识,二来小女下落不明心急如焚,掌门如若知晓还望告知,姓荀的感激不尽!”

凌啸风闻听哈哈一下,似是心下稍安果然放松戒备,伸手过来取剑。

南宫寻眼看宝剑就要拱手送人,心有不甘又是不舍,说道:“师父,不用靠他,我们也能找到凤儿!”

凌啸风斜眼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笑道:“年轻人说话真是不分轻重,你可知这逍遥渡埋身了多少江湖好汉?想当初武林八大派何其壮观,到如今八位掌门只剩下我姓凌的一人…”

南宫寻二人听他突然有此一说不明就里更为惊诧,同时心道:“莫非真如这疯子所言,这帝陵劫与那武林八大派有关?”

荀凌子对他所言不能辩其真假,转念一想又觉不妥。

须知当今天下武林正道以少林武当为泰斗,加上丐帮、昆仑、青城、华山、峨眉和雪山,合称“武林八大派”,构成中原武林正道的根基,八大派历来亲如一家同气连枝,共同守护着武林的正义与安宁,天下大难,八大派想必也早已在暗中调查此事!

只是他所说的正剩下他一个人是什么意思?莫非除了他这个疯子逃出外,其他七大派的人早已惨遭不测死在了这逍遥渡?

如若他说的是真的,那武林八大派定会是元气大伤,届时正道沉沦邪道助长,那武林天下岂不是更加混乱?

荀凌子越想越怕,不敢再想下去正要询问。

忽然,凌啸风双手抱头蜷缩在地,身子止不住的哆嗦不已,又猛地起身撕扯着乱发仰天大吼!

“啊——”

他的吼声中无意间带着极强劲的内力,洪亮犹如鸣钟在山谷中传的很远,只震得荀凌子两人耳际嗡嗡作响。

那凌啸风忽然提剑狂奔,冲着身侧的山石一阵乱劈乱斩,登时“叮叮咣咣”剑石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大大小小的碎石顷刻沿着山体滚落!

身侧的荀凌子师徒看得暗暗心惊,真不知这堂堂的雪山派掌门人此前是受了何等大的刺激,才会突然变成现在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当真如咆哮的魔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南宫寻心中骇然,心道:“传说帝陵被恶魔下了诅咒,接近它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难道江湖传言是真的?”

凌啸风狂挥逆天剑乱砍乱劈疯狂咆哮,籍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他渐渐有些累了,撑剑仰天苦笑,喃喃自语道:“都死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忽然远处的大地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山体似乎也为之微微颤抖。

南宫寻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异样,禁不住抬眼去看,额角竟有一丝的凉意,用手去擦,却是一片六瓣形状的雪花!

晶莹剔透!

可天空明明连一朵白云也没有,朗朗晴空哪里飘来的雪花?

“糟糕!是雪崩!”南宫寻下意识叫道。

原来这疯子的癫狂引起了远山的大雪崩!

第39章 雪山掌门

南宫寻话音没落,随即大地就是一阵“隆隆”的轰响!

远方陡峻的山岩高耸入云端,但见山巅之处,一处覆盖着千年积雪的大冰盖被撕扯开一个大口子,正沿着山体顺势剥落,瞬间带着雪块山石从高处奔腾滑下!

天际中扬起的雪雾四散开来,嘶叫的山风伴随着雷鸣般的轰响,整个山体都在颤动,世界犹如瞬时崩塌!

雪崩由上至下蔓延开来,所到之处接被它一口吞噬!

就在这一瞬间,三人已预感到一种无法挣脱的死亡压力将要灭顶而至,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那疯子高举双手挥舞长剑对着漫天簌簌而下的雪花大吼大叫,又是一阵的疯狂大笑,“来吧,来吧!你总算来了!”

南宫寻不明他话里的意思,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你”莫非说的是诅咒中的逍遥恶魔?

忽觉身子一紧,只听身后的荀凌子沉声道:“快走!”

“可凤儿她…”南宫寻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忽听刚才石洞中一声骇人的吼叫。

从洞中窜出一个浑身长满白毛似人非人的巨大怪物,这怪物大耳暴眼,赤面獠牙,身材略显佝偻,站立起来也有一人多高,长臂过膝,膀大腰圆,那一双蒲扇般的大脚已彰显了它的身份!

滩涂大脚怪!

原来这大脚怪适才一直躲在洞中,外边地动山摇惊动它从洞里窜出,乍一出洞口就看到洞外的三人,当即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这大脚怪脾气极为暴躁,当即咆哮着直立起身,昂首攥起双拳捶向自己的胸口,表达心中的不满和怒火!

嘴巴张大到极致,犹如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尤显狰狞可怖!

南宫寻距离洞口最近,一回头看见洞中窜出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心下骇然,无奈此时手中空无一物,但凭一双肉拳无异于以卵击石,可再想要折身已然不及,那大脚怪咆哮着发疯般就要扑过来!

荀凌子看得真切,身形一晃,挺剑急急赶来相助,忽听那洞中一个女子嘶哑的泣声:“爹爹,快来救我!”

荀凌子抬眼看去,从洞中跌跌撞撞出来一人,衣衫褴褛满脸惊惶,正是走失的凤儿!

荀凌子悲喜交加,朝凤儿挥臂回应。

刚要奔过去,说的迟那时快,山上的大雪崩卷积着冰雪石块,呼啸着以席卷一切摧枯拉朽之势咆哮着已到了近前!

荀凌子避开先前的滚石和积雪,可还是被山上滚下一块巨大的冰坨砸在背后!

顿时气为之紧,眼前一黑一口血吐了出来,荀凌子身子跟着晃了三晃,终始支撑不住。

此时跌倒无异于送命,眼看顷刻间就要掩埋于茫茫的积雪当中,再也无法脱身,千钧一发之刻背后一只有力的大手将他硬生生拉出!

南宫寻刚将师父从雪魔的口中救出,于此同时一大块小山般厚厚的冰雪层已压顶砸下!

“轰”然倒塌,冰雪碎块四散纷落。

大脚怪对此状况似已习以为常,体型庞大但身手却极为快捷,几个闪身轻轻巧巧就躲过头顶落下的冰块袭击。

一眼看到石洞口的凤儿,当即嘶吼一声折身朝石洞方向扑去!

速度极快,纵身一跃便从一块大石上跳到了另一块大石上,如此几个腾挪一气呵成已到了石洞之外。

凤儿不提防这大怪物去而复返又如此之快,突然现身被吓了一个趔趄,身子一软当即摔倒。

那大脚怪呲牙咧嘴手舞足蹈,一声怪吼径直过来一把将凤儿扛在肩头,不费吹灰之力转身朝山上奔去。

茫茫雪沫纷纷扬扬,地动山摇!

南宫寻扶着荀凌子躲在一处巨石下,师父兀自昏迷不醒。

南宫寻心如火焚,抬眼看去凤儿近在咫尺,无奈适才落下的冰雪碎石堆积犹如小山状,将两人的路线牢牢封住,一时之间南宫寻是爱莫能助,当下只觉心口一疼,急得差点儿吐血!

这时忽听一声怪笑,角落里窜出一条黑影,手中持的正是逆天剑,直朝那大脚怪折身的方向奔去!

那人正是疯疯癫癫的雪山派掌门凌啸风!

南宫寻正逢绝境,心中已不存任何幻想,当下悲喜交加,当即叫道:“凌掌门,快去救我夫人!我南宫寻这条命就是掌门你的了!”

南宫寻的叫声在山谷中久久传荡,凌啸风并没有应答。

南宫寻也不知自己说的话他听到没有,这人身形异常轻盈,踏在积雪之上如履平地,用的是雪山派“踏雪无痕”的轻功绝技。

几个闪身过后,凌啸风只剩下一个黑影在雪地上疾行飘忽不定。

一阵天昏地暗地动山摇过后,山谷中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南宫寻举目望去,远山寂寂,适才主峰玄天门如镜面一般光滑刺眼的竖直冰层已被剥落的干干净净,露出黑褐色山体本来的面目,更显巍峨雄壮。

大脚怪负着凤儿没有了踪影,就连凌啸风也不知去了何处。

南宫寻心绪复杂若有所失,当下也只能祷告这疯子能在怪物手中救回凤儿。

南宫寻背起荀凌子躲过零星落下碎石朝那石洞走去,这石洞能遮风避雨又能躲避雪崩倒是个很好的避难所,当务之急只得将师父单独留下,想必一个时辰自会醒来。

南宫寻心念凤儿,不便在石洞久留只得辞别师父独自上山。

雪崩过后山体上也呈现出几条上山的路来,比起当初的厚厚积雪覆盖亦是大为方便。

南宫寻心下着急步伐自然加快,虽轻功平庸但贵在年轻体壮,如此不知疲惫的连续奔波,几个时辰过后竟也接近玄天门的顶峰。

适时已日薄西山,一轮沉甸甸的落日大半个已坠进了远处的山谷,金色的余晖静静洒下,山顶积雪覆盖,远处茫茫云海飘忽不定,身处其中恍如仙境,这玄天门的绝顶之处景色甚美。

但南宫寻的心头却唯有冷风掠过,一旦停下,南宫寻但觉双腿酸软,浑身上下再无一点儿气力,四下里没有一个人影。

天却渐渐的黑了,山顶的温度更加寒冷,下降的也快,如若天黑前找不到一处避寒之处,只怕还未找到凤儿自己已冻死在这山顶之上。

转眼间落日再也支撑不住,沉得只露出下一小半脑袋,犹如一个溺水的人垂死挣扎终究逃不掉沉没的命运。

夜幕悄然降下,南宫寻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又饥渴难耐,本能怀中一摸,除了一小瓶的烧刀子别无他物,不觉怆然一笑。

终究是聊胜于无,南宫寻取下瓶塞刚欲喝一口烧酒御寒,忽听远处隐隐有人嘿嘿的怪笑,旋即又是一阵“叮叮咣咣”的撞击之声!

第40章 逆天之剑

南宫寻心头好奇,当即循声奔去。

在一处大石后面的平地之处,一白一黑两道影子打斗在一起,正是日间碰到的大脚怪与凌疯子!

大脚怪身形庞大,白色的身躯足足高出凌啸风一个身长,手足更是大如蒲团,一手将凤儿挟在腋下,腾出另一只手隔空一通乱捶狂抓,十指张开锋利如钩,竟顺手连根拔出一颗手腕粗细的云杉横扫而出!

犹如风车般“呼呼”作响,却始终不能抓到那疯子,愤怒之下随手抓起可触的东西就砸将过去!

可任它如何咆哮缠斗,也一刻不放下手中的凤儿。

只是那凌疯子也极是难缠,依仗着身形轻盈左躲右闪,双方缠斗了好大工夫那大怪物竟拿他不得又摆脱不得。

大脚怪脾气暴躁,哪受得了他如此三番四次的挑衅,早已暴怒如雷!

顶着木桩一般粗细的臂膀发了疯般横冲直撞,撕裂般吼叫声在谷中久久回荡,闻听者无不骇然!

南宫寻担心它的叫声又引来新一轮的雪崩,不由得暗蹙眉头!

眼看着凌啸风几尽戏耍挑衅之意,最终还是彻底激怒了大脚怪!

大脚怪终于放下凤儿,咆哮着发了疯般直冲凌啸风撞击过来。

只听得凌啸风嘿嘿一声冷笑,这次非但没有闪躲,而是挺剑迎着大脚怪直直而上!

昏暗中,忽然一道剑光刺出!

凌啸风手中的逆天剑犹如一道犀利的闪电,刺向大脚怪的前胸!

大脚怪怒火中烧瞳孔血红,竟不躲避,双掌齐出不偏不斜直朝剑锋抓来!

凌啸风眼看就要一剑穿心,哪知剑锋陡然一转竟斜地里划开。

南宫寻见状大为不解,不明白这凌疯子到了这一步为何还要心慈手软,莫说这大脚怪此时早已气红了眼,出手定然不留余地,就算对方是人,如此托大也恐有一失。

南宫寻救人心切也不管这么多,眼看那大脚怪放下了凤儿直扑向凌啸风,双方斗得正紧,当下也不犹豫即刻闪身去救。

凤儿惊吓过度已然昏厥,南宫寻低声叫了她几声,凤儿这才缓缓缓过神来,睁眼见是南宫寻一时间悲喜交加,便要诉哭。

南宫寻只是点点头,不由分说背起她便走。

转身绕过山石,这才找到一个安全的僻静之处,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宫寻安抚她平复下来,只听得远处打斗之声又起,不由得眉头一皱说道:“那姓凌的虽疯疯癫癫,但若没有他的误打误撞,只怕凤妹你还在那怪物之手…”

南宫寻话还未说完,凤儿已掩住他的口阻止他说下去,说道:“寻哥,你去帮他,我不会有事的的…”

“哦?”南宫寻反倒有些愕然。

凤儿低头笑道:“见死不救不是我认识的南宫寻,知恩不报更不是我的好夫君,那人是咱救命恩人,你一定要保他平安!”

南宫寻点点头,起身欲走这才发觉除了那条绳索身上竟没有一件利器,可形势紧迫,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即折身离去。

南宫寻远远看去不由得心下着急陡然紧张!

但见凌啸风在那大脚怪的连番攻击之下又连退数步,胸前的衣襟已被那怪物扯开一条大口子。

那大脚怪的双爪锋利如钩,攻势甚为犀利,凌啸风急忙闪身躲过,大脚怪扑了个空,“呼”的一掌拍出!

第41章 成人之美

大脚怪“呼”的一掌拍出,一棵碗口粗细的黑松不幸中招,厚厚的树皮簌簌掉落,上边赫然五道深深的抓痕!

可令南宫寻无法理解的是,饶是如此,凌啸风还是一味避让。

若是说他在等最好的反击机会,可他已然错过了不少的机会!

凌啸风在大脚怪的步步紧逼之下,已到了悬崖边缘,再退后一步脚下便是黑漆漆的万丈悬崖,当真退无可退!

——唯有一搏!

正如南宫寻料想的,大脚怪更不停留,喘着粗气双爪又迅猛挥出,只朝对方面门抓去!

凌啸风一咬牙挺剑自卫,一剑刺出,剑锋竟被大脚怪一手抓牢!

凌啸风顺势直刺,剑锋却被那怪物一双大掌死死攥紧,血登时顺着剑锋而出!

那大脚怪似不知疼痛杀红了眼,纵使受伤犹不撒手,反倒腾出另一只手来揪凌啸风的肩头。

凌啸风已无处可躲!

南宫寻“啊”的一声惊呼,不假思索扯下手中的绳索“嗖”地朝那怪物头顶掷去,刚好从后面套住了大脚怪的颈部!

旋即用力一拉,大脚怪猝不及防,当即身子一个趔趄!

它未料到身后有人偷袭,回头一看当即暴跳如雷,竟然丢下凌啸风,掉头疾步直扑向南宫寻。

南宫寻一惊来不及扯回绳索,也就几步之遥,眼看着自己躲无可躲!

忽听凌啸风一声沉吟,身形张开如射出的箭一般窜出!

手中的逆天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剑弧,大脚怪的左肩被长剑刺中,身形一个趔趄,疼痛中仰天狂吼,震耳欲聋!

转身又朝凌啸风补来,凌啸风身子跃起当胸一脚正中大脚怪的胸口。

大脚怪身子后退两步,身形还未站稳,身后的南宫寻眼疾手快,长臂翻动,扬起手中的绳索,几个闪身来回,转眼间长索绕过大脚怪的身体!

原以为大脚怪会就此绑个结实,可曾想它身子只一扭,竟然挣脱开来。

南宫寻一惊,本能想往回拉,却被大脚怪一把扯住了绳索,只用力一拉,南宫寻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往前移动了数步!

大脚怪左臂受伤已卸去了不少力,当下绝不甘心乖乖受缚殊死挣扎。

南宫寻这绳索原是活结,不挣脱还好,越挣脱便会越紧!

大脚怪越挣越紧,经过一番蛮力折腾,早已气喘吁吁疲态尽显。

可尽管如此力气仍是巨大,南宫寻用尽全力竟还是反被他拖动,南宫寻不能撒手,也只能一步步被迫靠近。

忽然,他想起当初制服索烈的一幕,当下身子一跃,已将绳子的另一端缚在了一块巨石上!

大脚怪这次终是徒劳!

南宫寻身手干净利落,这一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如若有观者定然是惊赞不已。

不想凌啸风见罢连连摇头,他尚未开口,只听“嘶”一声裂响,那是种骨肉被扯断的声音!

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声音!

声音过后,只见大脚怪倒在地上,鲜血自其左肘如泉溢出,它竟然将自己那只受伤的左臂硬生生撕断!

好狠的心!

饶是南宫寻临危不乱,此情此景见罢心中也不免骇然。

他万没料到这怪物对自己也能恨得下心下得去手,稍一迟疑,那断臂的怪物一挣脱绳索的束缚便飞身扑来!

第42章 大脚怪兽

大脚怪右臂探出,五指张大如钩似耙,伸手当面就是旋风一抓!

南宫寻陡然一惊,身形急急躲闪却还是慢了分毫,扬起的衣襟被利爪撕个粉碎!

大脚怪满手满脸都是血,呲着森森的白牙面目极为狰狞,一招得手更不停留!

不巧的是,南宫寻急退的时候脚下竟被石块绊了一下当即跌倒!

那大脚怪的整个身子顺势急急朝南宫寻压去,右手直探向了他的胸口!

若是被它这么一抓莫说皮开肉绽,只怕就此毙命当场!

南宫寻躲无可躲,就在这时忽听“哐啷”一声脆响,背后凌啸风的长剑已深深插进了大脚怪的后心!

大脚怪身形一颤骤然停顿,随着逆天剑抽出的一瞬间,一股血雾登时弥漫开来…

那白色的庞大身躯登时如小山一般轰然崩塌!

南宫寻就地一滚顺势躲开,只听右侧远处石壁后有人禁不住“呀”的一声轻呼,原来那人无声无息躲在石壁之后一直暗自观瞧。

凌啸风没料到暗处竟还躲着一人,当下大怒身形暴起,朝那石壁暗处挺剑便刺!

南宫寻翻身爬起,心中更是大惊!

他自是知道那石壁后之人正是凤儿,却万没料到相距如此之远,竟还是被凌啸风轻易觉察。

当下刚要起身解释,凌啸风的长剑已至,冰冷的剑尖已指向那人的咽喉!

只要再挺进分毫,凤儿便要香销玉焚!

凤儿战战兢兢从石壁后站起身,大汗淋漓脸色一片惨白,嘴唇哆嗦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饶是南宫寻也从容淡定,也再难抑制住心中的紧张,急大呼道:“凌掌门手下留情!”

凌啸风身形冷立,掌中剑并未动,逆天剑的莫名寒意已寒彻骨髓!

“掌门,这是我内人,还望掌门开恩放我夫人!”南宫寻说着身形已到。

凌啸风哼一声,冷冷看了凤儿一眼,又转身看着南宫寻说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地会在此处?”

南宫寻心中一凛,这凌疯子这几句话听来与之前大不一样,再暗瞧他的神色,他人虽憔悴落魄,神气与当初疯疯癫癫也是全然不同,端的正是一代掌门的威严肃穆而不可侵犯。

简直是判若两人!

南宫寻不辨真假,当即跪拜道:“晚辈拜见凌掌门,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在下游龙门弟子南宫寻,我二人无意冒犯凌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游龙门?”凌啸风思量片刻却是并无半点印象。

南宫寻说道:“前辈见多识广,晚辈决没有半点亵渎前辈之意,我游龙门本是边陲一小门小派,自是比不得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前辈一时记不起也在情理当中…”

南宫寻举止谦卑其言拳拳。

凌啸风却并不领情,冷道:“这九幽逍遥渡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你二人来逍遥渡到底是何目的?”

凤儿双目含泪不语。

凌啸风目光犀利神色凛然,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内心。

南宫寻当下也不再隐瞒,遂将师徒三人此行的目的缘由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凌啸风闻听冷颜沉默,冷哼道:“你们并非武林中人,自作孽倒也罢了,又何至于来趟这浑水,莫不是嫌命活的太过长久?”

南宫寻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自是骨子里瞧不起摸金倒斗的行当。

世俗眼光不外乎于此,凡夫俗子尚且鄙弃,何至于这名满天下的堂堂雪山派掌门?

第43章 人兽大战

南宫寻不以为意,反说道:“前辈此言差矣,晚辈自知我派历代不为世人所接纳,更不敢妄称是武林中人,但盗亦有道,此事关系天下兴亡百姓安危,这帝陵其中的玄机,也绝非武功高低所能左右!再者,我游龙门弟子自忖虽能力有限,绝非一己之力以安天下,但也有一颗赤诚之心,只愿能尽绵薄之力拯救天下黎民苍生于水火,即便赴汤蹈火受尽唾弃也在所不惜,又岂能置之度外听之任之?”

南宫寻其言拳拳泪花涌动。

凌啸风并不为所动,又哼道:“老夫不管你所说的是武林中人也好,是摸金校尉也罢,你口口声声说当今天下之难,皆源于龙脉的兴废,唯有涉身帝陵一窥天机方能拯救!芸芸众生,妄佞小人何其多也,老夫纵然知晓帝陵的所在,又何尝知晓你不是同样觊觎帝陵中宝藏的卑鄙小人?”

南宫寻心中一喜,暗道:“看来前辈自是知晓了帝陵的方位,我若能得他老人家相助定当事半功倍!”

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前辈不信在下也是情理之中,晚辈对此确实没有办法,只是天灾至今民不聊生,恕晚辈冒昧猜测,前辈之所以落难于此,想必当初也是为了解救苍生百姓,同样有此心念者,想必还有前辈所说的武林八大派诸位前辈…”

凌啸风闻听身子不由得一颤,剑锋旋即怒指向南宫寻,斥道:“小子,你莫要再提八大派!任你如何花言巧语,老夫也不会相信!”

他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无奈而悲凉的味道。

南宫寻道:“请容晚辈多嘴,当下形势紧迫刻不容缓,多拖延一日便不知还会有多少生灵遭受涂炭!前辈信不过在下,晚辈也无话可说,只是前辈宁愿错失机会也不愿贸然一试,莫不是为了自己一点私心的猜疑而要置于天下苍生于不顾?”

“住口!”凌啸风怒道。

此时的他豹目圆睁发须贲张,纵横江湖数十载,堂堂的雪山派掌门凌啸风平日里是何等光明磊落受人尊崇之人,又岂能容忍一个小子在此胡言乱语肆意诋毁?

“晚辈说的有错吗?”南宫寻据理力争毫不退让。

逆天剑的剑锋已抵在了他的咽喉,但南宫寻依旧淡然微笑而立。

凤儿一旁急的跺脚,见他倔脾气上来,只怕九头牛也拉不回,又生怕眼前的疯子一言不合真要动手,当下心急如焚,一边朝凌啸风赔笑一边过来拉他,暗怨道:“寻哥,前辈不是那样的人,咱斗不过他,还…还是快走吧!”

南宫寻将她挡在身后,他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凌啸风大怒:“臭小子,你难道不怕老夫杀了你?”

南宫寻笑道:“前辈有恩于在下,晚辈自知武功平庸,莫说不是对手,前辈若真要有心杀我,晚辈无论如何也不会还手的!”

凌啸风长剑陡然入鞘,冷哼一声说道:“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老夫还没改变主意,你还是快走!”

第44章 自断臂膀

南宫寻朗然一笑,说道:“晚辈天生有一点最为要命,就是认死理!既来之则安之,在这逍遥渡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痛痛快快站着死,前辈既然认定在下此行别有所图,晚辈也是百口莫辩,那就索性认了,倒也省了不少麻烦,还请前辈悉听尊便,反正这里百里无人,尊下要做什么都人神不知,日后也绝不会有损贵派的声誉!”

凤儿紧紧躲在南宫寻背后偷眼看着这个疯子。

但见凌啸风气得脸色铁青,眼看这小子软硬不吃着实不好对付。

忽然转而一阵大笑,说道:“小子,不瞒你说,老夫确实进入过帝陵,里边的金银宝藏毋庸置疑,上古臻品更是数不胜数,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倾国倾城的无价之宝!”

“这是当然,天下之人莫不为之侧目倾心,前辈该不是也有此想法吧?”南宫寻笑道。

凌啸风闻听不怒反笑,又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情,只可惜帝陵遍布机关凶险重重,非神力之人所能担当,老夫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小子你既然身为摸金校尉的嫡系传人,这点儿事自是难不倒你…”

凌啸风话音未落,但听南宫寻凛然道:“晚辈素来敬重前辈为人,也只当前辈是句说笑,在下自谓跟随师父学得一些寻龙定穴的皮毛之术,对墓道布局也多少懂些皮毛,只是前辈口中所说的那种为人不齿的不义之事,还是休要再提,未免折煞了前辈的份量!”

凌啸风闻听又是一阵大笑,听不出他这是真笑还是假笑,直笑得凤儿头皮发麻,低声道:“这疯子该不是癫狂又要发作了吧?”

南宫寻尚未开口,凌啸风耳力甚好,已然听得清清楚楚,当即一双豹目直勾勾盯着她。

凤儿心里一慌,当即住口不敢多言。

凌啸风手中的长剑,却陡然出鞘,凤儿只觉眼前一花,那剑锋已抵在了自己的咽喉!

她想大叫可始终叫不出声来,惊恐的眼神无助地看向南宫寻。

南宫寻也是大吃一惊,万没料到这疯子会出尔反尔,刚要动手却听那疯子警告道:“别动!”

南宫寻不敢轻举妄动,不由骂道:“呸,卑鄙无耻!姓凌的,你算哪门子的武林前辈?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凌啸风不以为意,冷道:“小子,老夫也就看得上你的这点儿能耐,你只要应了老夫,我便放了你夫人!”

说着他手中的剑又抵近几分,凤儿冷汗淋漓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南宫寻心如刀割,悲戚道:“老贼,此事有违天道,必遭天谴!我夫妻二人纵然能苟活一日,寝食难安,日后也定下十八地狱永不超生!你还是杀了我夫妇吧,只求死后能合葬一处!”

凤儿心儿为之一震,又不忍看他神伤,眼泪早已止不住地流,颤声道:“寻哥,死就死了,莫要求他!”

南宫寻见状胸口一阵刺痛,只觉悲愤难当,想起了当年颠沛流离差点儿死在荒郊野外,幸得师父垂怜这才活条命来,又想起凤儿对自己死心塌地,自嫁了自己便没有享过一天的清福,如今又连累她跟着自己遭罪。

第45章 判若两人

南宫寻心如刀割,向凌啸风瞪了一眼,恨恨说道:“莫不是这辈子做了太多的孽,今日怎会撞到你这恶贼!”

凤儿闻听又是一阵泪如雨下。

突然双手攥紧逆天剑的利刃,血从指缝间一滴滴滴下,凄笑道:“寻哥,人早晚都会死的,死就死了,来世我们再做一对长久夫妻!”

凤儿说罢双手一用力,就要将剑刺向自己的咽喉!

却听南宫寻大叫一声:“凤儿,不可!”

凌啸风面无表情犹如死人一般。

南宫寻只觉胸口一酸,泪珠滚滚而下,良久他渐渐平复了心绪,盯着凌啸风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放开她,该死的人是我!”

南宫寻忽然俯身捡起一块石头,高举过顶,闭眼砸向自己的天灵盖!

刚一抬手,忽觉手腕处一阵酸麻,石头竟拿将不住咕噜噜滚在地上。

南宫寻一愣,睁眼看去,眼前这人满面胡须肮脏不堪的脸,那张脸正咧开了嘴朝自己笑。

南宫寻不由勃然大怒,张手挥拳便朝他的面目击去。

凌啸风并不躲避,只一抬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任南宫寻如何挣脱如铁箍一般始终挣脱不得。

南宫寻恼羞之下,一口吐沫正中那疯子的面门。

凌啸风不怒反笑,一旁笑呵呵瞧着他,说道:“大事未竞,何谈轻生?你夫人不能死,小兄弟你更是不能死!”

南宫寻不明所以,正疑惑间凤儿已伏在他怀中如小孩般嚎啕大哭起来。

心中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登时如山洪般奔泻了出来。

凤儿一双粉拳接连捶在南宫寻的胸口,南宫寻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摸他的长发,一切都恍如梦中。

“小兄弟莫要生气,你不是那样的人,老哥哥错怪你了!人心叵测,老哥哥那样做也是逼不得已!”凌啸风说道。

至此,他的眼中已没有半点戾气和狐疑,只有信任和愧疚。

饶是南宫寻硬汉一条,听他这样说来也觉胸口一酸,可谓是喜极而悲,泪珠又夺眶而出!

凌啸风面带微笑凝视着两人,又说道:“小兄弟有用得到老夫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南宫寻闻听一喜,这惊喜来的未免有点猝不及防。

南宫寻当即跪倒,说道:“前辈救命之恩尚未报答,晚辈先代天下苍生谢过前辈,只恳请前辈能为晚辈指明帝陵所在!”

凌啸风叹了口气,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良久又说道:“老夫此前与武林八大派的各位掌门,确实进入过帝陵,只可惜九人中只有老夫一人活着出来…”

“九人?”凤儿不解道,“难道除了八大派掌门外还另有其人?”

凌啸风点点头,说道:“不错,九人!除了八大派掌门,还有当今的武林盟皇!”

南宫寻不解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啸风说道:“事情还得从半年前的一封匿名信说起,武林盟皇皇天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提及此次天灾人祸的源头,说的正是失踪多年的大魔头鬼武尊者忽然重现江湖…”

第46章 据理力争

“鬼武尊者?”凤儿一惊。

南宫寻若有所思道:“晚辈倒也听说过此人,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据说此人练就了一门极其霸道邪门的功夫,唤作什么‘幽冥魔功’,足以斗转星移追魂夺命,更有甚者传扬这场天灾劫难正是此人施加魔法,动了十二星象的方位所致,简直是无稽之谈!”

凌啸风叹道道:“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如小兄弟这般心如明镜能洞察真相的人不多了,当今天下大难,正道晦暗邪道滋长,魔教妖人故意散播出去蛊惑人心的谣言本也不足为奇,可毕竟谣言一出,口口相传人人自危,此间江湖上又不断有离奇命案发生,起初死得不是武林大派的名流,就是德高望重的名宿,可后来连平头百姓也无辜牵扯于内!一个个死法离奇古怪,即便大难不死也多是失魂落魄成为废人,这可真是令人发指,在江湖上也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后来这事越传越大,最终传到了盟皇的那里…”

凤儿接口忿然道:“这魔教妖人唯恐天下不乱,当真居心叵测着实可恶!难道就放任他们这样胡作非为吗?”

凌啸风继续说道:“武林江山数百年,每逢灾害之年必有妖孽作祟,武林正道也自不会听之任之,皇天盟皇遂召集我八大派掌门商议对策,一致决定寻本追源,唯有斩草除根方能稳固人心,也算是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后来各派明察暗访,终于查出那大魔头的藏身之处…”

“哦?难道这大魔头就藏身在这逍遥渡?”南宫寻惊道。

凌啸风点点头,眉间的愁云一下子聚拢开来。

良久又说道:“谣言频出,事关中原武林的存亡兴衰,皇天盟皇尤为重视,决定亲率武林八大派莅临逍遥渡,为的就是将鬼武尊者这个大魔头彻底铲除以慰天下!”

南宫寻闻听心道:“这八大派掌门随便一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成名人物,武功自是各有千秋卓越不凡,更何况这次是八大掌门同时出山,真是当今武林惊天动地的大事,想必定会马到成功,一举铲除这大魔头,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凌啸风又说道:“盟皇原想此次围剿定不会有所闪失,可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这逍遥渡神秘莫测犹如迷宫,我诸人进来后就彻底迷失…”

凌啸风言此,整个人一下子沉默了,呆立犹如石像。

忽然他身子一阵剧烈颤抖,双手紧紧抱头,仿佛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惊吓!

凤儿显然被他的举动吓住了,她试探着上前推了推他,询问道:“前…前辈,你没事吧?”

凌啸风始终低垂着头,长长的乱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忽然猛地抬头,惨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却显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一双豹目死死盯着她,凤儿吓得“啊”的一声惊叫躲在了南宫寻的身后,怯声道:“寻哥,他…他该不会是癫疯又发作了吧?”

南宫寻拍了拍凤儿的肩示意她莫要惊慌,过来一把扶起凌啸风,关切道:“前辈,你好好休息!这逍遥渡的事,晚辈自会解决…”

南宫寻若不是此前亲眼目睹这逍遥渡的诡异凶险,那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一个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死去,那是一种怎样痛苦的折磨?

南宫寻无从得知武林八大派的人进入这逍遥渡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自己的一只手被凌啸风紧紧拉住!

第47章 出尔反尔

那只伸开的手冰凉冰凉的!

南宫寻抬眼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凌啸风手抚胸口脸色苍白,唇角禁不住地颤抖,鬓角渗出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下坠。

“小…小兄弟,帮…帮我一个忙…”凌啸风咬紧牙关颤声道。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局促,令南宫寻始料未及,他点了点头道:“前辈只管吩咐,能办得到的,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凌啸风缓缓举起逆天剑,看了一看又递给了南宫寻,“拿…拿好它,杀…杀了我!”

南宫寻闻听大惊失色,手中的逆天剑差点儿脱手!

他不解道:“前辈这是为何?晚辈万万不能!”

凌啸风连声喘气,嘴唇颤抖却是好大一会儿说不出话。

良久才说道:“小兄弟莫…莫怕,我中了那大魔头的‘幽冥魔功’,去…去日无多,活着只…会害人…”

南宫寻闻听更是骇然,当下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凌前辈是中了那鬼武尊者的邪功,这才心智大乱时癫时狂!

正思虑间,忽听凌啸风一声怪叫,一只手倏地长袖中探出,五指张开如钩,竟直取南宫寻的咽喉!

南宫寻猝不及防,出于本能身子后撤随即就地一滚,这才避过了凌啸风这突然一击!

他这一击虽是凌厉犹如闪电,又好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扑之下凌啸风的整个人已颓然倒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南宫寻又惊又奇,不敢靠近,连连叫了他几声,凌啸风兀自沉沉睡去一般毫无反应。

凤儿看了看南宫寻,战战兢兢问道:“他是不是死了?”

“不,他只是伤的太重,昏厥不醒!”南宫寻道。

凤儿这才稍稍定神,忧心忡忡道:“我听人说这鬼武尊者很是邪门,他练得那个魔功也是毒辣的要命,中了他魔功的人都会丧失心智跟野兽一样,只有杀了人才能暂时解脱恢复清醒…”

“这些都是江湖上道听途说罢了,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再说了,凌前辈若真要杀人,我两个只怕在他手下早就死一百次了…”南宫寻安慰道。

但他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说辞。

说话间,地上的凌啸风身躯抖动了一下!

凤儿又是一惊,定定地看着,凌啸风却又没了动静。

忽然凤儿从南宫寻手中一把夺过逆天剑,指着地上的凌啸风!

南宫寻大惊,不解道:“凤儿,你这是作甚?快放下!前辈可是咱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胡来!”

凤儿没有听他话,她已经受够了惊吓和慌张,双手持剑凝神盯着地上的凌啸风眼睛也不眨一下,倔强道:“我不管!只要他醒来再乱来,我…我便一剑刺死他!”

那凌啸风躺在地上兀自昏迷不醒,又不知过了多久竟长喘一口气,从地上坐了起来,尚未睁眼已将凤儿吓了一跳,赶忙提剑来架。

南宫寻眉头一皱,从怀中取出绳索,说道:“前辈得罪了!”

说罢就用绳索缚住了凌啸风的手脚,直缚了个结结实实。

第48章 坦诚相告

凌啸风犹如大梦初醒,挣扎了几下却是挣脱不得,睁目低首看去当即明白,非但没有发怒反而一笑。

南宫寻当即爬在地下,咚咚咚的向他磕了三个响头,愧道:“请恕晚辈冒昧,待离开逍遥渡自会放了前辈!”

凌啸风闻听黯然不语,隔得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随后又是一阵苦笑。

连连摇头道:“真是为难小兄弟了,如若绳索可以解决,老夫也无须烦忧…”

说话间,凌啸风站起身双臂一震,缚在双臂上的绳索竟应声而断!

南宫寻竟然瞧得呆了,心道此人的内力当真深不可测,着实令人惊叹不已,如若发起疯来我当如何应付?

正胡思乱想间,凌啸风朝他招了招手,却是微笑如故,说道:“小兄弟莫怕,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讲…”

南宫寻心中本已坦然,见他此时语气神态与适才癫狂之时大不一样,当下也不多想,紧走几步来到近前刚要矮身相询。

冷不防凌啸风突然出手,“啪”的一掌拍出!

南宫寻猝不及防,后心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大惊之下刚欲张口,凌啸风又是一掌袭来!

南宫寻再也承受不住当即昏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渐渐有了知觉,隐约间好似有一只大手在重重压他胸口按压。

南宫寻慢慢睁开眼来,眼前晃动着两个人的面孔,一个是凤儿,一个正是适才偷袭他的凌疯子!

南宫寻大惊,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又挣扎着待要坐起,身子一歪当即跌倒,可就丝毫动弹不得。

突然胸腹间热血翻涌,他只消稍一运气,只觉腹内一股莫名的真气盘旋来去,在体内横冲直撞甚是痛苦难受。

忽听凤儿喜道:“寻哥,你醒了!”

南宫寻一喜又是一惊,张嘴大叫却叫不出半点声息。

只听一个沙哑而苍老声音说道:“很好很好,比料想的早了半个时辰…“

南宫寻听其声音既熟悉又陌生,迟疑地瞧向那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说话这人正是凌啸风。

只是此时的他竟然已满头银发,脸上的肌肤也松弛无比,一下子好似老了几十岁,莫非这一觉自己竟昏睡了几十年?

南宫寻满心困惑,被凤儿扶着端坐起身,手脚依然不听使唤,张开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良久后凌啸风又正色说道:“时辰不多,你只须听我说来,老夫已将毕生内功修为传授与你,只是不想我雪山派的内功心法在老夫手中断送,二来你武功平庸,自己尚不能自保,又焉谈拯救苍生之志…”

南宫寻闻听又是一惊。

凌啸风又说道:“你听好了,我这就将‘雪山心法’传授于你…气运丹田,督任并行,意随气动,依脉运行…避金行,敞火木,天乾转坎水,继而周天循环…”

凌啸风凝神一字一句缓缓说来,其间力竭又几次中断停缓,总算将心法全部诵出直至筋疲力尽人已虚脱。

南宫寻不忍他这样,原不想无功受禄,可前辈未尝说的不无道理,眼下如若拒绝非但冷落前辈的一番苦心,于大事也不无裨益。

第49章 鬼武尊者

当下南宫寻闭目凝神竭力避开杂念,一心一意想着他所说的心法,暗中调息练习数次之后,只觉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渐渐平复下来,顺着自己的心念运行得渐有条理,虽然仍不能发声,但手脚开始慢慢有了了知觉。

南宫寻又惊又喜,不觉间已是满身大汗淋漓。

睁开眼就看到凌啸风欣慰的眼神,南宫寻感激不尽当即跪地叩了三个响头。

凌啸风整个人没有一丝气力,又过了许久才道:“小兄弟悟性极高,是练武的好材料,老夫已将四十年的功力传授于你,你只须依照我说的心法潜心修炼,日后定有所成…”

凌啸风说罢已然昏厥过去,南宫寻以为他就此仙游,不觉悲上心头抱头恸哭,凤儿推了推他说道:“老人家只是暂时昏迷…”

南宫寻一喜,急伸手探向他的鼻息,果然气若游丝,还有一口气!

南宫寻紧紧地搂着他,心中思绪万千,又好似又有说不完的要等他醒来诉说。

又过了良久,凌啸风慢慢睁开眼,脸色苍白的犹如白纸,南宫寻悲喜交加,凤儿泣道:“前辈,你醒了!”

凌啸风望了二人一眼,嘴角却是一笑,用一种微弱的声音说道:“老夫生来命硬,没那么容易死的…我去过帝陵…只是那时已神志不清…记不得路…只记得有石洞…洞口还有守墓神猿…”

南宫寻不解,凌啸风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大脚怪的尸体,接着说道:“这神猿在此守墓二百多年…本是帝陵的守护者…它跟我一样,不幸被那大…大魔头施以妖法…这才丧失心智…我之所以要和它缠斗…绝不是想杀它…只是不忍杀之,那魔头的邪功遇强则强…中招之人唯有消耗自身的内力,方能减弱心魔控制…直至内力全失…”

凤儿一奇,遂问道:“这么说来,只有废除了内力,方能摆脱心魔的控制?”

凌啸风摇了摇头,喃喃说道:“直至内力全失…七窍流血而死…”

凤儿听罢吓了一跳,心道中招之人岂不是生不如死?

如此说来这鬼武尊者当真歹毒,修炼这些害人的邪功,不知道多少人因此丧命!

南宫寻心中也是一凛,这才明白当初他缘何与那神猿缠斗之际,有数次大好机会完全可以一剑毙命,他都不曾对这神猿下手,最后还是为了救我,这才不得不下了杀招。

南宫寻念此心中更显愧疚,事已至此南宫寻已明了整个事情的始末,但如今神猿已死再也无济于补。

南宫寻万分惭愧,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前辈留着这神猿的性命,想必是想以自己的内力消耗这神猿的体力,直至它筋疲力尽除去魔性恢复本性,这方能找回帝陵的所在…都怪晚辈一时冲动,连累了前辈的大计空落!”

凌啸风油尽灯枯气息渐弱,张开口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

南宫寻将耳朵伏在他口边,他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似乎要从怀里取出什么东西,忽然手臂一沉就此气绝身亡。

第50章 幽冥魔功

临终时,凌啸风的掌心还握着一块楔形黑色玄铁。

南宫寻悲恸欲绝,伏在他的尸体上哭了好久,凤儿也在一旁黯然垂泪。

两人就在这玄天门的巅峰挖了大坑就此葬了凌啸风,只露出小小的一捧土堆极不显眼,甚至连一块碑也没立。

但他并不孤单。

凌啸风一生淡泊名利,临终找到传人,他也算今生再无遗憾,还有一生忠心护主的帝陵神猿也一同埋在他的坟侧,这一切都足够了。

南宫寻跪在坟前,哽咽道:“前辈,你好好安息吧,死后再也没人打扰,若你老人家在天有灵,就保佑弟子早日寻得帝陵,保佑天下万民不再受水火之苦…”

南宫寻虽非雪山派弟子,但这一刻心中已将他视为自己的第二位师父,南宫寻朝着这位新师父的坟叩了三叩这才起身离去,可他又能去哪里?

这茫茫逍遥渡,即便到了玄天门又如何,帝陵究竟在哪里,前途又会遇到怎么样的波折,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起风了,吹过崖顶瑟瑟作响,却吹不去两人心头的愁云。

两人静静伫立着,谁也没有说话,唯有午间的阳光撒在身上给人一点温度和希望。

南宫寻站在了玄天门的最高峰,静静眺望着苍茫远方,心中波澜起伏思绪万千。

居高临下,阳光下的逍遥渡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南宫寻如石像般伫立着,一动不动将近半个时辰,

凤儿看不出他的神色是忧或是喜,以为他是因为凌前辈的死悲从心生无法自拔,以至于凤儿连叫了他几声也没有应答。

忽听南宫寻喃喃自语道:“玄武拱北,朱雀峙南,青龙蟠东,白虎踞西,明堂居中,辅以山峦重岗负阴抱阳,左右护砂藏风聚景,其间河流绕曲而过,当真是山环水绕动静相宜,加之‘冠带水’绝妙格局,上有仙气,下有兵马,前招阳,后至阴,四方群山卓立若猛兽来朝,堂中波澜不惊似涌泉静卧,此顺天应地之势当为绝佳的安息圣地,我想定是帝陵龙穴之所在!”

南宫寻结合师父荀凌子传授的风水定穴术仔细说来,话语间极尽兴奋之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凤儿不解,举目看去除了山青水秀风景如画,并没有发现异样。

南宫寻执她的手给她看,凤儿这才稍稍看出点眉目,虽不甚明了也不由得也是为之赞叹。

但见阳光普照之下,远处三道山脉高低起伏蜿蜒而来犹如游龙奔腾而至,这自是风水学中所谓的来龙!

除此之外,这百里逍遥渡,密林遍布水域相连,特别是茫茫芦苇荡水域,河道若隐若现,常年不干涸,远远看去呈左向右流淌的形势,像一只飞舞灵动的大鹰欲腾空而起,真是大吉大利的风水之相!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奇妙,很多你当初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却往往在你真正置身事外以另一种更远大更全面的角度去看时,或许就会得到更出其不意的答案。

第51章 传功授法

“太好了!这大半年的工夫总算没有白费,爹爹若知道了必定欢喜!”凤儿喜道。

可一想到爹爹,她的神情瞬间又忽然黯然下来,喃喃道:“爹爹有伤在身,不知道如今好点儿了没,他没有我们的信儿一定会很着急…”

南宫寻知道她始终放不下师父,嘴上虽然没有责怪自己,但心里肯定责怪他不该丢下爹爹一人在石洞中独自上山,这逍遥渡凶险诡异,如若遇到虎豹蛇虫,爹爹昏迷不醒岂不是险象环生凶险异常?

南宫寻的心情又何尝不是这样,心上的那根弦揪得紧绷绷的。

当时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眼下却只能装作淡然,笑着安慰道:“凤儿放心,爹爹内力深厚,只是受力过猛一时昏厥,过了一时半会儿定会醒来,我已沿途留有标记,想必他看到标记自会赶来!”

凤儿听他如此说,这才点了点头当下心下稍安,说道:“那便再好不过,我担心爹爹上山来寻不到咱们,等爹爹上山咱便去寻那龙穴,但愿爹爹身无大碍…”

南宫寻始终放心不下山下老爷子的安危,正迟疑间,适才的艳阳当头一下了没了影踪,山顶的气温也骤然下降,不一会儿开始狂风大作,风卷起层层积雪满山飞舞,只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这逍遥渡的气候可真是变幻莫测!

两人当下决定先找个容身之处躲过,等这场风雪过去再说。

凤儿看到不远处有一处山洞,当下一喜,拉着南宫寻径直朝那山洞奔去,山洞洞口不大,可里边却是大了不少。

总算是个避身之所,凤儿裹紧外套尽管哆嗦着身子,可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南宫寻温柔道:“冷不冷?”

凤儿摇摇头,冻得牙齿咯咯作响还是倔强地朝他笑着摇头,南宫寻知她说的假话,愠怒而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容分说脱下自己的羊皮袄为她披上,又捡起几根干柴草,取用火石头“咣咣”几下引火。

火光映在两人的脸上,顿觉一股暖意驱散了寒冷。

凤儿又累又饿,从包裹里取出一块发硬的烧饼,在火上烤了烤,没吃两口就咬着嘴唇再也吃不下,眼睛直勾勾瞧着火光发呆。

南宫寻看得清楚,站起身用一种不可置疑的语气道:“凤儿,你好好呆这儿别走开!我去四下转转,看能否抓一些野鸡山兔,今晚咱要大餐!”

凤儿闻听当即拍手称快,说道:“好!寻哥我陪你一道儿吧,也好有个照应!”

洞外风雪交加,南宫寻实不忍心她跟着受苦,笑道:“你还是留在这儿,爹爹找来了也好有个接应!”

凤儿闻听有理只得点头,孰料南宫寻刚刚转身出洞,忽听洞中的凤儿“呀”的一声惊呼,声音极为惶恐。

南宫寻大吃一惊,急问道:“凤儿何事?”

南宫寻急急折身返回洞中,只见凤儿哆嗦着,一手掩口一手指着洞中的一个角落中的黑影子,颤声道:“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第52章 临终托底

边说着她的身子不由得后退,南宫寻借着火光定眼看去,果然洞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卧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身躯庞大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那黑东西趴在窝里一动不动不发出半点声响如死的一般。

两人刚才并未发觉,这下瞧得清楚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是一头成年的大黑熊!

南宫寻心中大骇,莫非这山洞是熊窝?我两人只想避避风雪,未曾想竟然自投罗网!

但看这大黑熊趴着的个头已有一人多高,若是人立起来那还了得?

黑熊膀大腰圆力大无穷,又素来性情残暴,破坏力极强,即便是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想招惹一只成年黑熊,唯有远远避开。

而眼下它的洞穴中却贸然闯入两个入侵者,这对一只成年黑熊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念及此,南宫寻的鬓角早已冒出冷汗,他悄然将凤儿挡在身后,从腰间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紧紧看着那黑熊牙关一咬,低声冲凤儿道:“别怕,这黑瞎子在冬眠,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你先出去!”

凤儿抬头看着他一眼,南宫寻的眼神坚毅而沉着。

凤儿不想单独离开,可她知道自己留下只会徒添累赘,只得噙着泪花转身朝洞外奔出。

南宫寻紧握匕首死死盯着黑熊,心中打定主意,那黑熊相安无事则罢,如若这畜生有什么意图,宁可与之同归于尽也绝不让它伤害到凤儿。

不料,过了良久那黑熊依然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真不知是活的还是死的,南宫寻额角冷汗又冒出,终于耐不住性子,捡起一块石头朝那黑熊扔过去!

石头砸在黑熊背上不发出一点声响,可那黑熊依然纹丝不动!

只有洞中火苗突突跳跃着,燃烧的木头“噼啪”作响,黑熊的影子映在石壁上摇晃着,除此之外就是死一般的静寂。

冬眠的熊是不是睡得都跟死了一样?

南宫寻不明所以,或许眼下便是最好也是最后的逃生机会。

最后心下一横手持匕首朝慢慢靠过去,他抄起一根燃烧的木柴朝那角落照去,这才发现那黑熊口目暴开,四肢已经僵硬,竟不知已死去多时!

玄天门峰顶气候严寒,常年积雪覆盖,这只黑熊的尸体这才得以保存完好,不仔细看来还真以为是睡去的。

南宫寻拭了拭额角的汗水长吁一口气,这才缓缓走出山洞。

出了石洞,外边又开始起风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乌云一下子聚拢过来,登时间阴云密布,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犹如夜幕降临一般。

莫非又是一场大雨?

南宫寻眉头微皱,就听到凤儿在不远处叫他。

原来她并没有远走,只是躲在暗处远远看着,看到南宫寻毫发无损出来,心头的大石这才放下,长出一口气,怕惊动沉睡的大黑熊这才不敢大喊大叫,只是冲南宫寻拼命挥舞着手臂!

南宫寻一眼看到了她。

突然,凤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大声道:“寻哥小心!那黑熊…”

第53章 风生水起

她语气中带着禁不住的颤抖,南宫寻禁不住蓦然回头,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大黑熊不知何时竟摇摇晃晃站立起来,一步一晃出了石洞.

这大黑熊明明已死去多久,如今莫不是死而复生?

还是它根本就没有死?

南宫寻又是惊奇又是骇然,迅疾拔剑!

大黑熊如喝醉了酒一般摇晃着朝这边走来,并非想象中直扑过来。

南宫寻心下奇怪,天色更加暗淡,他不敢大意,遂大叫:“凤儿快跑!”

凤儿听他的话转身便逃,南宫寻见她躲得远了,这才横剑冷立,死死盯着一步步走近的大黑熊。

这黑熊似是天生的瞎子,直到距离南宫寻一丈远的距离这才驻足,奇怪的是并没有张牙舞爪,竟没有一点凶煞之气。

南宫寻更加惊诧,反而有一种看不见的莫名恐惧感更加强烈。

他发现这黑熊双目通红,两只眼眶竟淌出暗红色的血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南宫寻持剑的手有点发汗。

突然,大黑熊身形前扑,血口暴张,露出尖锐的白森森的利牙,挥动着一双利爪只朝南宫寻的面目袭来!

南宫寻被他冷不丁的一袭吓得一跳,本能身子后跃。

未曾想只是稍一后纵,身子竟如旱地拔葱般“嗖”地一下跃起两丈多高!

南宫寻一惊,这才想起自己已深得凌前辈四十年的绝超功力,怪不得这段时间浑身精力充沛,整个人犹如重生一般,如今这点高度对他来说也简直不值一提。

南宫寻又是一喜,真气登时散去,身子从高空直直坠下,凌空顺势一脚踢出,正踹在那大黑熊的背部。

大黑熊被他这么一踹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旋即转身朝南宫寻扑来!

南宫寻一剑刺出!

这一剑正中大黑熊的心窝!

大黑熊纵然再皮糙肉厚,也架不住逆天剑这凌厉的一击!

剑锋毫不费力轻松刺入黑熊的前胸,直没剑柄!

大黑熊看似反应迟钝,身中一剑竟然没有躲避,反而一双锋利的大肉掌“唰”地斜地里直扇而出。

若被它这一掌扇中,只怕半个脑袋也没了!

南宫寻眼疾手快急忙矮身想避,顺势闪身撤剑,一股暗黑色的血液登时从剑处喷出。

可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大黑熊兀自不倒,竟然直扑上来!

南宫寻大骇,心道:“莫不是自己习练尚浅,凌前辈的这盖世功力还不能融会贯通?只恨与前辈相处太过匆匆,不曾请教前辈精妙的剑法,如今连一头黑熊也没有办法,纵然是有盖世功力又有何用?”

南宫寻不觉有些颓然,寻思间大黑熊已张牙舞爪扑到了近前!

再也不容多想,南宫寻大吼一声,用上十成的功力,朝着那大黑熊的的心窝击出了轰天一拳!

“轰!”

大黑熊的身子竟然直直向后摔出,如一座小山轰然倒地。

南宫寻也万没料到自己这愤怒的一拳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又惊又喜又是难过,想不到冥冥中凌老前辈又救了自己一命。

第54章 避难之所

这一拳击去,南宫寻竟有点累的感觉,他原地喘气,只觉腹内有一股强大的内在左冲右突,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难受至极!

南宫寻心下一惊,暗怪自己太过冲动,明知这一阶段尚未功力融汇,不能完全控制,实不该轻易急躁愤怒,适才无意间还是调起了体内潜在的勃勃真气。

当下就地盘膝而坐,心中默念‘雪山心法’的心决。

“气运丹田,督任并行,意随气动,依脉运行…避金行,敞火木,天乾转坎水,继而周天循环…”

凌前辈的话语犹在耳际萦绕,南宫寻闭目凝神竭力避开杂念,良久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渐渐平复,胸口虽还有些气闷,比之刚才已大为好转。

南宫寻长松一口气,慢慢睁开眼,却发现地上那头大黑熊竟摇摇晃晃又从地上爬起!

南宫寻心头一紧,一口鲜血脱口而出!

他的额角竟渗出丝丝的冷汗,缓缓站起身来抽出长剑。

可当下他实不宜再催动真力,否则必伤经脉!

孰料,那头大黑熊起身后并没有朝他而来,似是熟视无睹,转身摇摇晃晃朝另一侧的一处石壁走去。

南宫寻心中大奇,暗道:“莫不是这黑瞎子是怕了自己不成?”

南宫寻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

他看到大黑熊竟疾奔几步,一头撞在了那处石壁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轰响,那是头骨碎裂的声音!

厚厚的石壁完好无损,可黑熊的脑袋已血肉模糊…

南宫寻看得目瞪口呆,更加心惊胆战,是什么力量驱使这只黑熊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难不成黑熊也懂得成王败寇的道理?

南宫寻无从得知,巨大的好奇心驱使他走过去瞧个究竟。

黑熊静静地躺在地上,它的脑袋已烂成了一团烂泥触目惊心,石壁上到处都是溅出脑浆和血水,这种惨状令南宫寻不觉暗自皱眉。

他伸手探去,不觉大吃一惊!

这黑熊身上竟没有一丝的体温!

刚刚还穷凶极恶张牙舞爪活生生的,不可能体温下降的这么快!

这将是南宫寻心中解不开的疑团!

他挥剑只一下便划破了黑熊的肚皮,五脏六腑当即一股脑地滚出,登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之气迎面扑来!

南宫寻用衣袖掩住口鼻,仔细查看这黑熊的尸体,这才发现它全身的血液早已成暗红色粘稠状,恶臭之气正是由此发出。

更让他大感意外的是,它心肺俱裂,筋脉寸断!

南宫寻脸色陡然一变,暗道莫不是自己适才的一拳让这畜生心肺俱裂?

这不可能!

南宫寻摇了摇头,纵然凌前辈的功力威力惊人,这一拳自己使将出去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更为惊悚的是,这断裂的筋脉非单在心脏处,还遍布四肢,这更加加深了自己的判断,还有这黑熊先后在中剑和中拳重伤之后居然两次都能就地爬起,犹如无事一般,这又该如何解释?

这才是事情的可怕和匪夷所思之处!

第55章 误入熊窝

南宫寻百思不得其解,宁可相信这黑熊是天生杀不死的,除非它自己想做个了断。

如若是杀不死的,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它不死?

如若它要寻死,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令它撞壁而死?

天色阴沉沉的,雨开始下起来,一滴滴敲在石壁上“滴滴答答”作响,更是清晰可闻。

南宫寻立在雨中,四周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氛围。

“寻哥…”凤儿叫了他一声。

南宫寻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迷惘兀自挥之不去。

凤儿低声说道:“刚才我都看到了…咱还是快点走吧…”

凤儿竭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可南宫寻分明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禁不住的颤抖。

或许是冷雨淋的,但他更相信她是怕的。

南宫寻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咦?那是什么图案?”凤儿指着石壁忽然惊道。

南宫寻顺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黑熊撞壁的正上方,竟有一处模糊的楔形图案,用手摸去更似是一个被人用刀子掏空的规矩凹陷。

这图案似曾相识,南宫寻一时也想不起哪里见过。

忽听凤儿喜道:“会不会是凌前辈临终前的那块玄铁?”

南宫寻恍然大悟,急伸手从怀里取出那块削铁,与石壁上的凹陷比上去竟然大小一样楔合严密!

凤儿一喜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见他犹犹豫豫,着急不过竟一把夺过,“啪”地一下将玄铁按进了凹陷处!

“凤儿!”南宫寻话音刚落,只听“咯吱吱”一阵沉闷的响声过后,那石壁竟然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深不见底!

凤儿惊得睁大了眼睛,颤声道:“这…这究竟是什么…”

南宫寻没有回答。

忽然,洞内一股冷风掠过,吹得两人衣襟猎猎作响,睁不开眼睛!

两人不禁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这阵风简直冷得寒入骨髓,凤儿浑身又哆嗦了一下,看了南宫寻一眼骇然道:“该…该不会是里边住着鬼魂儿?咱是不是把它们放出来了?”

南宫寻拔剑说道:“摸金校尉什么样的恶鬼肉粽没见过?有我在,凤儿莫怕!”

也就那么一下,一阵风擦面而过,一切又恢复如常。

那黑漆漆的洞口犹如怪兽张开了大口,等待着每一个不速之客。

南宫寻说罢燃起一根火把就要进洞,凤儿从后门扯了他一下衣襟,怯生生说道:“寻哥,你真要进去?”

南宫寻点了点头,定定说道:“师父老人家花费数载心血,总算找到帝陵的大概方位,不进去一探究竟终不甘心!凤儿,你在此等我,我进去看看就回…”

凤儿扯住他的衣襟仍不撒手,看了看天色愈发黑暗,远处的大山密林在夜幕中显得尤为狰狞可怖,不由心生惧意,只得说道:“寻哥,我一个人怕…我要和你一起…”

南宫寻过来拥抱她一下,笑道:“待会儿若再出来野猪黑熊,你就躲远点!”

凤儿点点头,显得异常坚决。

南宫寻举着火把,携着她的手一步步小心翼翼朝洞深处走去。

第56章 死而复生

两人携手进了山洞,里边异常漆黑。

还没行多久,火把的光芒似乎被某种东西所吸引,一下子黯淡许多。

越往里走越显得诡异,暗幽幽的岩洞,阴森而神秘,火把的光照在石壁上折射出灰暗的幽光。

两人悄无声息蹑手蹑脚,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蝙蝠忽然从暗处窜出,贴脸一闪而过,吓得凤儿一阵阵惊魂尖叫。

忽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两人的脸色顿时感觉到丝丝的凉意,更是吹得火把的光摇曳不定!

凤儿看了南宫寻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极其恐惧之色,颤声道:“该不会是有鬼吧?”

她话音刚落,在山洞的前方竟呈现成一团诡异的幽蓝色的光团。

影影绰绰又似飘忽不定!

上古龙元?

南宫寻大吃一惊,龙元的印象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一闪而过。

两人凝神观瞧,这团幽蓝色的光团竟一下子又变成了橘红色,一闪一灭更为诡异!

南宫寻无法肯定眼前看到的这鬼东西到底是不是上古龙元,似是龙元,又与当初断魂崖见到的九颗龙元大相径庭,龙元即便再诡异,也无法自身调节颜色。

莫非是龙元已经进化出了这种异乎寻常的能力?

南宫寻不得而知。

这时,那光团竟一下子黯淡下来,石壁上折射出的反光也瞬间不见!

南宫寻心中大奇,手持火把直接追过去,那光团竟一下子又没了踪影。

这才发觉除了自己进来的这道石洞,居然还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其他的几道石洞也交汇于此,简直是错综复杂别有洞天!

想不到钟乳山体中竟还有这样一处纵横交织密密麻麻的地下暗洞。

南宫寻在洞中转了几圈,钻出一个山洞又进入另一个山洞,只觉眼花缭乱,洞顶尽是悬挂着千奇百怪的钟乳石,泉水一滴一滴往下坠,“滴答”之声犹如玉落银盘,更显得幽静深远。

在火光的照耀下,远处的石壁石笋上的石英晶体发出点点星光,如夜幕上点缀的星星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凤儿追了过来,也被这眼前的奇异景观惊呆了,良久才啧啧赞道:“乖乖,咱该不会是到了地下银河吧?”

南宫寻心中却是莫名生出一种寒意,他稍一定神,这才发现石洞中辨不出东西南北,更加分辨不出来时的路!

换句话说,此处洞洞相连道道相通,若找不到出去的路,他们有可能要一直在此兜圈子,直至困死洞中!

南宫寻只觉后背一阵的发凉,凤儿尚未发觉他的异样,笑道:“寻哥,你可曾记得咱拜堂成亲那晚,你可是说过答应这辈子替我做一百件事!”

南宫寻点点头,笑道:“莫说一百件,就是一千件一万件我也答应与你!”

凤儿的嘴角扬起幸福的笑,白玉般的脸蛋儿泛出一阵羞涩的红晕,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有些回不过神来,咬着嘴唇说道:“我不要一千件一万件,我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第57章 肝胆俱裂

“哦?”南宫寻略显愕然,他还没从刚才的困境中脱神出来,眼下又不知道凤儿脑子里要出什么鬼点子,只是眼下两人所处的境遇让他无法凝神。

“嗯,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星星!”凤儿大声说道。

南宫寻一楞,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你等着,我这便就为你去摘星星!”

南宫寻提剑纵身一跃,已轻轻巧巧跃起到一高高的石柱上,趴着石柱居高四下里定眼一瞧,远处石笋上一颗熠熠发光的硕大石英跃入眼帘。

南宫寻刚要跃下,眼角余光一瞥的瞬间,竟被自己不期然看到的一幕为之一喜!

原来适才消失的怪异光团竟躲在一个暗处,幸得洞中黑暗,于高处一眼就看到。

南宫寻瞧准那光团所在的方位,当即从石柱上跃下。

凤儿见他两手空空,适才一脸的幸福感荡然无存,脸色一下子拉长,说道:“我要的星星呢?该不会是又回天上去了吧?”

南宫寻朗然一笑,说道:“星星算得了什么,寻哥这就去给你摘月亮!”

凤儿一愣,尚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南宫寻的身影已一闪而过。

原来这密密麻麻的石洞交叉的中心位置,黑漆漆的一团,竟有一处空阔的空地,不仔细看去是很难被发现的。

南宫寻手持火把走近来看,竟然被看到的一幕深深震撼!

凤儿追了过来,她也被眼前看到的惊得说不出话,眼睛睁大,嘴巴张的更大,良久才说道:“这…这是什么?”

原来这块圆形平整的空地之上,竟规规矩矩刻着一副八阵图!

足足三丈见方的面积大小。

线条粗细均匀,沟槽深浅一致,各方位丝毫不差,一眼看去就是被人精心雕刻上去的。

南宫寻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在此做的八阵图?这石洞的中央做这么一副八阵图又有何用意?

更加想不通的是,先前那团诡异光团就处在八阵图的核心,时明时暗,隐隐发出诡异的光芒!

沉思间,耳际隐隐有一种溪水悄然流淌的声音!

这种感觉挥之不去!

南宫寻更加奇怪了,这声音与之前看到的泉水石壁上滴滴答答滴下清脆悦耳的声音截然不同。

只是眼下这种若隐若现的汩汩声音,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南宫寻将信将疑,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幻觉,就问凤儿道:“你可曾听到什么不一样的声音?”

凤儿的目光自始至终盯着眼前硕大的八阵图和中心的怪异光团,听他在问自己,这才咯咯一笑,一字一句说道:“我听到了寻哥的心跳…”

南宫寻朝她摇了摇头,略显无奈。

凤儿见状,指着中央的那光团哼道:“你说给我摘月亮,说的可是那鬼东西?”

南宫寻笑道:“你若不喜欢,我倒也省下不少气力!”

凤儿白了他一眼,狠狠道:“谁说我不喜欢?这鬼东西我凤儿要定了!”

南宫寻哈哈一笑,说道:“这不就得了,有的要就要,还挑三拣四的!”

凤儿盯着那诡异光团,奇道:“你说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是什么东西一看便知!”南宫寻说罢,一纵身跃入了八阵图。

孰料他的脚刚一着地,地面暗处竟“嗖嗖”射出两只冷箭!

第58章 楔形机关

南宫寻大吃一惊,却是反应奇快,身形后跃,当即挥剑隔开冷箭,也还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想不到这八阵图中还暗藏机关!

这是南宫寻万万也没料到的。

正寻思间,那阵中八卦的两个圆形核心竟“呼呼”转动起来,越转越快!

南宫寻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冒失的举动竟触动了机关,正待闪身跃出,忽然一阵“轰隆隆”的闷响,脚下的平整的八阵图竟然向地下陷进数寸!

随即,在图阵的边缘处的八个方位分别显露出八道的凹槽状的管道开口。

南宫寻更是大为惊奇,不知这八处凹槽所为何用的时候,竟然其中的一条处汩汩流出了黑红色的液体,沿着图阵的脉络汇入了八阵图的核心!

那先前暗淡的光团随即骤然一亮!

整个光球呈现出通体血红的颜色,看起来甚是恐怖!

南宫寻不知这黑红色的怪异液体是什么东西,但正是这种液体使得那光团光芒暴强。

这两者必定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黑红色的液体在凹槽里汩汩流动,原来适才觉察的怪异声音正是源于此。

南宫寻俯下身看去,只觉隐隐一股腥臭之气。

血液?

他将信将疑用手指沾取少许液体,一种滑滑的粘稠的感觉。

又置于鼻尖细细嗅去,竟真的是血液!

这究竟是动物的血液还是人的血液?这怪异的洞窟中又如何会有大量的血液?

南宫寻不得而知。

这地下石洞也是极其诡异,一股莫名的恐惧之感骤然涌上心头。

凤儿见他眉头紧缩脸色极为凝重,不知发生了什么,仍是笑道:“你还愣着干嘛,我要的小月亮呢?”

南宫寻定了定心绪,淡淡说道:“凤儿,我们可能已经找到了帝陵龙穴!”

“啊?”凤儿显然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被他这么一说显得惊喜中还带有一丝慌乱,又反问了一句:“寻哥你是说,这帝陵就在这下边?”

“是很有可能!”南宫寻点了点头,说道:“即便不在此处,也必然是个重大的发现!”

“那还等什么?”凤儿显得有些激动,“咱赶快找入口进去!”

南宫寻略一摇头说道:“哪有那么简单的,这里机关遍布,摸不透里边的机关暗器消息埋伏,贸然进去只能送死。”

凤儿点头道:“说的也是,毕竟这可是帝陵,非同寻常!你是打算等爹爹来了再说吗?”

南宫寻道:“有师父在,那是再好不过,怕只怕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意思?”凤儿不解道。

“你瞧!”南宫寻指着那图阵核心的光团说道。

凤儿朝那光团看去,凹槽中的血液越汇越多,那光团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胀大,似乎随时都有炸裂的可能,光芒也愈发耀眼,完全压住了火把的光芒。

凤儿的眼神中充满惊讶和恐惧,不安道:“这…这可怎么办?”

南宫寻哼了一声,身子一展,如大鹰般竟朝那团光球直飞过去。

第59章 身陷迷窟

孰料这光团看似胀大,却极为轻盈,好似鬼火一般,只须轻轻的一股风吹草动就能让它摇摆不定。

南宫寻跃起时,身手已经极其轻巧,可衣襟掠起的风还是推动它滚到了一侧。

那光团离开核心基座,脱离血液的瞬间,光芒也随之一下子黯淡下来。

随即又在核心基座上上下来回跳动,光芒也跟着忽明忽暗。

南宫寻也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当即身子在半空中急停,可当他的一只脚刚触及地面图阵的瞬间,还是产生了一点轻微的震动。

那明灭可见的怪异光团竟然“嗖”地升空!

旋即光芒也一下子黯淡下来。

南宫寻不敢再轻举妄动,凤儿紧紧盯着飘在空中的光团大气都不敢出。

忽然,山洞中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吹得睁不开眼,两人的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

凤儿随之惊得一声尖叫,那阵风却骤然停歇,瞬间又消失无踪影。

凤儿的长发在风中散乱,她呆立原地冷汗淋漓,完全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山洞内适才阴风沉沉,带来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南宫寻已跃出了八阵图。

再去看那光团,此时已安安于核心的基座之上,又恢复了当初的状态。

至此南宫寻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鬼东西只要一触血液便会发光,一旦离开基座,便会招来阵阵的怪风,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凤儿也看得清楚,颤声道:“莫不是这里到处都是不散的阴魂,只有这怪东西才能镇住它们?”

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宫寻第一次觉得她胡乱猜测的很有道理。

如若并非凤儿所料,这一切怪现象又作何解释?可如若这鬼东西真的用来镇鬼魂,那八阵图中用来供奉它的血液又如何来解释?

这一切都错综复杂充满诡异,犹如理不清的乱麻萦绕在南宫寻的心头。

南宫寻说道:“凤儿,你说的没错,眼下咱还是不去招惹它的好!”

凤儿点点头,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这山洞四通八达,究竟哪一个才是出去的路?”

南宫寻说道:“这八阵图共有八条通道汇集于此,其中只有这一条通道有‘黑水’淌出,若料想没错,这应该是条生路!”

南宫寻指着一条黝黑的狭窄石洞,竭力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

他担心凤儿害怕,还故意将血水说成是“黑水”。

可凤儿却坚决摇头,脸色现出惊恐不安的表情,说道:“寻哥,你莫要哄我,这明明是血!是条死路!”

南宫寻知道她是真的怕了,既然已被凤儿识破就不能再隐瞒。

叹了口气,良久才说道:“凤儿,你知道吗?古往今来好多大墓的主人最爱虚张声势声东击西,你觉得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险的,反而看上去最危险的地方又有可能是最安全的,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听,我不听!”凤儿大叫着,身子一步步往后退。

“凤儿!”南宫寻有点急了,“你听我的,决计没有错的!”

凤儿还是咬着牙固执地摇头,眼眶中涌出泪花。

她刚要转身逃开,忽觉身后的石洞口的黑暗之处冷冷地站立在一个人!

第60章 八阵奇图

索烈!

那人正是索烈!

他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堵墙牢牢地堵在了石洞的出口。

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犹如死人一般。

南宫寻和凤儿一颗心倏地被吊起,他不是挣倒了巨石柱而被压在乱石堆下吗?

他竟然没死!

竟然又从乱石堆下爬了出来!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为何阴魂不散?

索烈的眼神扫过二人,显得空洞无神又是充满诡异。

南宫寻让凤儿先躲一躲,自己缓缓拔出剑。

如今的南宫寻身负凌啸风四十年的雪山派功力,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但是索烈呢?

索烈的眼神一动不动盯着南宫寻,他的脸已变成黑腐色,额角青筋暴起犹如突起的肉瘤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索烈双目爆出血红色的光芒,“咕咕”一声怪叫已飞身扑来!

尸窟血蛙的毒已经渗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他已完完全全成为了血蠱!

南宫寻也不由得为之胆寒,他听师父说起云南苗疆的巫师极其擅长巫术,所制毒蛊也五花八门,有螭蛊、蛇蛊、金蚕蛊等千奇百怪,但其中最恶毒又当以“血蠱”为最。

此蛊毒性异常猛烈,投于仇人身中,吸食宿主精血并注入毒液,使宿主全身痉挛起毒疮,若施蛊者对其不加控制,定然会嗜血成性疯癫成魔至死方休。

南宫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逆天剑冷冷的光芒已经被洞中可怕的黑暗所吞没!

突然,一团黑影直扑过来,逆天剑的剑花一闪,已迎着一团黑气直刺上去!

竟一下子刺了个空。

那团黑气嗖地聚成一团,竟是索烈的化身。

索烈身形一挺,一双黑爪疾朝南宫寻的面门袭去!

南宫寻长剑急挥,横剑一招“风卷残雪”直削而去。

“唰”地一道冷冷的剑光闪出,凌厉剑气竟“咔”的一声犹如斩在了一堵石墙之上。

当然,那不是石墙,那是索烈的一只手臂!

南宫寻一惊,身形犹如鹞子般当即跃起。

在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的长剑已经“刷刷”刺出数剑!

剑花点点,索烈的后背和肩部接连中剑。

但只听“叮当”之声,逆天剑竟然如碰到了石头上,刺不进半分!

南宫寻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成为血蠱后的索烈竟然已成为钢铁般的金刚之躯。

他刚一愣神,肩部已被索烈的一只手抓住!

索烈一声狂吼,另一只拳头已雷霆击出!

南宫寻挣脱不得,当即催动真气闭气抵御。

只听“砰”的一下,他的身子已飞出数丈之外重重砸在一处石壁上,当即爬不起来。

这索烈的臂力当真是力大无穷!

南宫寻慢慢爬起身来,只觉腹内气血上涌,唯有当即调息平复,幸得凌前辈四十年功力护体,他这才没受重伤。

索烈远远地看了南宫寻一眼,并没有追过来,却是一眼就看到八阵图中心的诡异光团。

索烈握紧双拳,朝天忽然一声咆哮,整个山洞都在颤抖!

他竟然舍弃南宫寻径直朝八阵图大步流星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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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迷窟诡光

索烈纵身跳入了八阵图,大臂一挥,伸手就去抓那光球。

手还未碰到,那光球已随掠起的袖风跳起来。

索烈抓了个空,略微一愣,还未来得及等光球落地,又是一扑还是抓了空。

南宫寻远处看得清楚不觉好笑,心道这不人不鬼的怪物虽然力大无比威力惊人,可终究没了人类的头脑,如此抓下去只怕死也抓不到。

孰料索烈连抓数次终不得,竟沉静下来,一双血眼死死盯着忽上忽下忽明忽暗的光球。

他只待那光球慢慢落定,这才缓缓伸出手…

南宫寻大吃一惊,看来他想的太简单了!

就在索烈的手就要触及光球的一瞬间,洞中忽然阴风大作!

只吹得索烈须发横飞衣襟猎猎。

南宫寻注意到,这股怪异的风正是从那个淌血的石洞中出来,风中掠带一种薄薄的黑色雾气。

就在南宫寻诧异的工夫,这黑色雾气渐渐浓厚起来,旋即四处蔓延开来,竟充满了整个山洞。

南宫寻不知此为何种东西,当即用黑布罩了口鼻,心中不免有些骇然,暗道:“莫非这就是逍遥渡至毒无比的黑煞风?”

岂料,黑雾竟朝八阵图的方向聚拢过去,索烈的整个人都被这团黑雾所笼罩,就像被吞噬了一样,顷刻间就看不到他的身形。

只有黑漆漆的一团滚滚黑雾!

忽然,那一大团黑雾激烈抖动起来,片刻后一颗黑黝黝的大圆球从黑雾中破壁而出!

紧接着,又一条黑影冲出!

索烈紧追着那大黑球,一前一后跳出了八阵图,黑球左躲右闪,忽然一个腾空冲向了索烈!

只听“哐”的一声,撞向了索烈的胸前,竟然火影四射!

南宫寻一惊,猛然想起那日断魂崖上黑色龙元噬人的一幕,何等相似!

黑色龙元?!

原来那大黑球是黑色龙元!

可它偏偏遇到了钢铁般身躯的血蠱!

黑色龙元见在索烈身上占不得半点便宜,当即一闪而过,引诱着索烈紧追不舍朝洞外狂奔追去!

只听得“哐哐当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南宫寻更加呆了!

他起初并不知那大黑球便是龙元,以为是先前光团的变身,一瞥之间发现那光团依旧在核心处稳稳待着,熠熠发光!

那团黑雾又渐渐弥漫开来,但仍萦绕在光团的周围,久久不肯散去。

远远看去,犹如黑夜中挂在天空的毛月亮。

南宫寻决心一定要看个究竟!

遂蹑手蹑脚屏住呼吸,悄悄朝那八阵图靠拢过去,生怕脚步无意间会掠起一点点的风。

他小心翼翼踏在八阵图,避开了机关暗销,探出手臂朝那光团伸出了手!

竟是一个烛状的东西,发光的部分正是它的顶端球体。

南宫寻大为诧异,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会自行发光?

南宫寻小心翼翼端起这烛状东西,它的光芒瞬间变暗,发出隐暗色的幽蓝光芒,仿佛罩着一层隐约的黑雾,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可一旦将它重新归位,那团幽蓝光芒骤然不见,又恢复了明亮。

这明显不同于以往见到的九色龙元,可它具有一种沾血即亮的诡异力量!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东西?

南宫寻拿在手里端详许久,也始终无法瞧出端倪。

正寻思间,忽听脚下八卦图阵内一阵“咯咯”的轰隆隆之声从地底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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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进退两难

南宫寻大惊,想不到小心翼翼还是触动了机关!

他刚想放下手中的魔烛,已然太晚了!

脚下的八阵图已经开始启动,旋转!

当下凝神提气飞身跃起,只听“嗖嗖嗖嗖!”八图阵中接连射出几只暗箭。

南宫寻凌空挥剑隔开!

又是一阵沉重的“咯吱吱”的齿轮咬合之声!

南宫寻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骤然变色,还未等下一道机关打开完全,急大叫:“凤儿,快跑!”

与此同时,几道多彩的炫目光束倏地从八阵图的暗箱中激射而出!

几道光束交合后,又旋转了几圈,那八阵图的石板竟自动分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凤儿听到南宫寻叫自己先跑,可慌乱之下哪里知道该往哪个洞出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又急又怕。

左右为难之际,只见洞窟中一下子被各色光束照得五颜六色,霎时诡异好看。

凤儿盯着旋转光束还没有看清楚,那光束就倏地没了踪影,“轰隆隆”声中地上陷出一个大大的黑洞。

犹如巨兽张开了黑森森的大口,甚是可怖!

凤儿远远站着不敢过来瞧,南宫寻趴在洞口向里边瞧去,黑漆漆一团!

火把凑近,似被一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推着突突地向上飘,照下去一眼望不到底儿,根本不知其深浅。

南宫寻又捡起一块石头朝洞口掷下去,良久才传来“叮叮咚咚”石块撞击的声音,不由得暗自皱眉。

凤儿状着胆子过来观瞧也不由大吃一惊,瞪大眼睛奇道:“这又是什么洞?帝陵该不会就在这里边吧?”

南宫寻凝神道:“这里应该不是龙穴所在,如若所料没错,这应该是师父曾经说起的‘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凤儿脸色不由得一变,急道:“那就是说这是十八层地狱的入口了?那里边是不是关了很多厉鬼?”

凤儿不敢再说下去,她的心已经越发的害怕越发的发冷。

南宫寻也无法回答,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再者没有人知道这世间是否真的有地狱存在。

忽然,火把上的火突突地跳个不停!

从那黑洞内部的深处竟吹起一股冷冷的阴风!

两人只觉一股寒意当即涌上了全身。

“这…这…”,凤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吃惊地看着南宫寻。

于此同时,南宫寻手中紧握的魔烛竟然一下子亮堂起来!

一阵浓浓的黑色迷雾从黑洞底部慢慢弥漫上来,正是它们一点点吞噬掉了火把的光芒。

这些似风一般轻盈的黑色迷雾,是真正的雾还是一种冷森森的邪气?

两人只觉冒出的黑雾中似乎还伴随着一种影影绰绰的东西从地底不断涌出,可又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黑洞的地底竟还幽幽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一个似远非远似近非近若即若离的诡异声音在念叨着。

南宫寻静心倾听居然说的是:“渺渺苍生,滔滔罪孽,上天无门,地狱自开…”

这种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紧接着又是一阵嘿嘿的诡异笑声飘忽不定,凄厉中带着一种沙哑,令人难以分辨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是人是神还是鬼?

只知道,这种诡异的声音速度极快,比人在脑海中所传的歪念还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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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众蛊之王

凤儿一惊,抬眼瞧去,远远的站着一个人。

索烈?!

她当即吓得后退一步,脸色苍白,颤声道:“他……他怎么又回来了……”

南宫寻只是淡淡一句,道:“因为那颗龙元也回来了!”

说话间,只觉一个黑色的光团在洞窟中上蹿下跳左冲右突。

索烈的注意力完全被它所吸引。

凤儿躲在南宫寻背后,定定地看着,低声道:“这颗龙元究竟要做什么?它怎么不走?”

南宫寻道:“这颗龙元非比寻常,杀人无形,又最喜躲在暗处,可能适才出了洞又被那姓索的追的急了,无处可躲这才重回洞中!”

凤儿又不解道:“既然喜欢躲着,那就躲着好了,这样到处乱窜,早晚会把那姓索的怪物招惹来的……”

南宫寻道:“它也不想,只是整个洞窟都被‘不死灯’的光芒所照耀,它又能躲到哪里?”

说话间,黑色龙元在原地徘徊片刻,竟“嗖”地一下直冲过来!

不死灯的蓝色火焰一下子窜得老高。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这黑色龙元又“嗖”地离开了。

凤儿目瞪口呆。

忽然,那黑色龙元竟箭一般再次猛冲过来!

南宫寻来不及想,挥剑斩去!

逆天剑却犹如斩在了棉花团上,柔软无力。

宛若一团黑雾气团,黑色龙元当即一分为二,旋即又合二为一!

南宫寻大惊失色,眼看着黑色龙元并不死心,围绕着不死灯徘徊不定。

不死灯的蓝色火焰也开始变得上下跳动,极不安分!

凤儿盯着黑色龙元目不转睛,想起了断魂崖上那个因其无辜枉死的清道士,颤声道:“它要干嘛?该不会是来索命的吧?”

南宫寻也不敢怠慢,紧握剑柄,说道:“可能它只是想附体不死灯!”

“哦?”凤儿瞬间哑口无言。

莫非这上古龙元也具灵性,懂得趋炎附势?

黑色龙元向不死灯冲击了几次,都被南宫寻用剑格开,犹不死心原地徘徊。

索烈却一步步逼近了!

“寻哥,怎么办?”凤儿瞧着他犹如看到了死神一般,她也清楚这索烈太难应付。

南宫寻低声道:“他的目标是这颗龙元,我们先摆脱龙元再说!”

南宫寻说完,身影腾空而起,一招“追风逐影”,接连数剑凌空朝黑色龙元刺去!

与此同时,索烈的身影已至!

他竟张手袭向南宫寻的后背!

南宫寻尚未来得及转身,顿觉一种莫名的吸力源源不断牵引过来,长剑顺势刺出。

索烈竟不避不让,逆天剑“哐啷”一声如斩在石壁之上,火星四射!

这索烈亦非肉体凡胎,寻常利器根本伤不得他半分。

南宫寻又是一惊,万没料到几个时辰,索烈已进化成血蠱的第三境界——外刚内柔!

索烈双臂张开,犹如大鹏展翅将南宫寻罩着,忽然化掌为拳,雷霆万钧直击向南宫寻的胸前!

南宫寻知他这一拳的威力必定惊人,来不及躲避,又不敢挺剑抵挡。

索烈一声狂吼,已欺身袭来,张开黑乎乎的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张开就吐出一股腥臭之气。

情急之下南宫寻来不及想,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迅疾直塞进索烈的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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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只手拈来

这东西不是别的,只是一只黑驴蹄子,是摸金校尉倒斗摸金的必备之物,专克僵尸及尸变怪物。

可索烈竟眼也不眨一下,直接嚼了几下,一口便吞下了黑驴蹄子!

黑驴蹄子对血蠱来说岂止是毫无用处,在他眼里不过是一道送到嘴边打牙祭的鸡肋小菜。

就这瞬间停顿的工夫,南宫寻急忙就地一滚矮身避开,拉起凤儿便朝一个洞口奔去。

索烈一回头,发现人已跑了,当即暴跳如雷咆哮着就追了过来。

南宫寻慌不择路,见身侧拐角一处深洞洞口刚好容身,当即和凤儿一前一后钻入洞中。

只听外边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两人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索烈过来见空无一人,原地张望一会儿就只好悻悻走开了。

南宫寻这才长舒一口气,搂着凤儿说不出一句话。

凤儿怯生生说道:“连黑驴蹄子也拿他没办法,这可怎么办?我们这是出不去了…”

南宫寻道:“血蠱虽是生猛,但没了血源补充,它的功力将大大降低,我们只须再等上一两个时辰,我自会有克制他的办法!”

凤儿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又将头深埋在南宫寻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已没了动静,凤儿刚要探头去看,被南宫寻一把拉住,只冲她摇了摇头。

凤儿不解,忽觉外边一阵黑雾沉沉阴风阵阵,原来是那黑色龙元又重返回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索烈就在附近?

南宫寻无法得知。

忽然,他感觉到怀里的不死灯开始颤动起来,先前他用好几层布将它包牢,原以为这样便安然无事,殊不知它竟自己变得不安分。

凤儿见他脸色有异,遂向他怀里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不死灯竟然自己剧烈颤抖!

南宫寻只扯开裹布的一角,不死灯的蓝色光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凤儿也定定地看着刚要询问,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从后面拉了一下。

凤儿不由自主回头去看,黑暗中一双无神而诡异的眼神正盯着自己看!

凤儿“哎呀”一声吓得差点儿昏倒,失声道:“鬼呀!”

南宫寻的注意力刚才都集中在洞外黑色龙元上,如今又被不死灯的怪异所困惑,万没料到洞中除了他和凤儿居然还有他人。

一惊之下长剑已刺出!

对方却是不避不让,露出一张小女孩苍白无神而又充满稚气的脸。

南宫寻急忙手腕一翻,剑锋贴着那小孩的脸颊划过。

小女孩竟然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凤儿心儿砰砰一阵乱跳,吃惊地看着那小女孩。

那小女孩又走近一步,过来扯住她的衣袖,用一种稚嫩的声音叫了一句“姐姐…”

“你…你是人是鬼?”凤儿身子往后躲着,惊恐地看着那小孩子。

“她会说话,自然是人!”南宫寻笑道。

他弯下腰问道:“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小女孩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只说出两个字:“我…我…”

南宫寻以为她是胆怯,又冲她笑了笑,抚了抚她的额头,用一种极为和善的口吻问道:“小妹妹,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呢?”

孰料,他的手刚碰到小女孩的额角,南宫寻的心就骤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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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地狱之门

冰冷彻骨!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如此冰冷?

只有死人才会如此冰冷。

可她却能开口说话!

南宫寻百思不得其解。

凤儿见那小女孩甚是娇小可爱,也要过来亲近,被南宫寻暗自挡开,冲她笑道:“你瞧你的傻样儿,快别吓到孩子!”

凤儿白了他一眼,冲那小女孩笑道:“小妹妹,别怕!告诉姐姐,你家里人呢?”

小女孩看了她一眼,转过身用手指了指身后。

南宫寻借着微弱的余光看过去,在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又多出一男一女,他们的身后又是一群人!

一个个犹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两人,没有一丝的表情。

这是些什么人?

他们何时在洞中,竟然一点也没发觉?

南宫寻冷汗淋漓,凤儿已然吓得身子哆嗦,瞪着这群人惶恐道:“你…你们是人是鬼?”

小女孩扯着她的衣袖不放,又向前走了一把,吓得凤儿连声尖叫不敢瞧她。

“姐姐…我冷…”小女孩拉着凤儿的手低声说道。

凤儿只觉一阵刻骨的寒意顷刻间传遍了全身,幸好被南宫寻一把拉开。

南宫寻看了那小女孩身后的众人,朗声说道:“在下无意叨扰,如有唐突还望见谅!”

他说话间,右手已暗自牢牢地按在了剑柄之上。

没有人应答。

孰料那群人还是目不斜视地齐齐看着他俩儿。

“你们别过来!”凤儿大声叫道。

忽然她一手从南宫寻怀里掏出了不死灯!

南宫寻猝不及防,想要阻止已然晚了!

不死灯的幽蓝色光芒已将整个洞内照亮。

南宫寻暗自叫苦,心道:“当初为不让凤儿恐惧,才撒谎说这不死灯是万鬼不近的辟邪圣器,事实上听师父说,这不死灯乃冥界的召魂令!”

召魂令,自然是用来召集万鬼的!

当初南宫寻驱走的那个女子,也并非慑于不死灯的神威,他只是暗地里撒了一把糯米粉和黑豆的寻常驱邪东西而已。

凤儿高举不死灯,那群人不但没被吓走,反而面无表情脚步缓缓地靠拢过来。

他们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手中攥着的不死灯上。

凤儿吃惊道:“他们怎地不怕?”

南宫寻没有应声,从凤儿手中夺过不死灯,故意扬了扬手,那群人的目光也跟着转动。

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南宫寻冲凤儿说道:“听我的,你先出去!”

凤儿犹豫不决,外边有游弋不定的黑色龙元,又有凶神恶煞的血蠱索烈,可无论如何也比洞里与一群死鬼面对面要好过一些。

凤儿还是听从了南宫寻的话,一咬牙转身朝洞外爬起。

南宫寻紧接着也爬出来洞口。

好在索烈不在洞外,黑色龙元也没了踪影。

凤儿稍稍松了一口气,拉着南宫寻用一种快要哭出声的声音哀道:“寻哥,咱还是快离开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不急!”南宫寻朝她笑了笑,“没有他们,只怕我们也出不了洞!”

凤儿不解,惶恐不安地看着那群人一个个挨着从洞里爬出来。

她不懂南宫寻到底要做什么,连扯他的衣服,南宫寻也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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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不死神灯

南宫寻冷冷看着两人的身后。

人群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

如同蜗居在洞里的蝼蚁,在不死灯神秘光芒的召唤下一个个从洞里爬出来。

凤儿听到身后的异响,刚要回头,南宫寻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沉声道:“不要回头看!”

凤儿又是害怕又是依赖,紧紧地抱住南宫寻。

她没有回头,但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正悄然袭来。

两人不便逗留,沿着一条空大的石洞急速前行。

这群人的人数众多,但奇怪的是行动并不算迅速,南宫寻两人只要稍稍发力,就能将人群甩在了身后。

就连凤儿也有些疑惑不解,南宫寻决定探个究竟!

他妥善安置好凤儿,自己转身朝涌过来的人群看了看。

高举不死灯,又旋即朝另一个方向奔去,人群也跟着他如潮水般转向了另一边。

南宫寻暗催内力,脚尖猛一点地,身形斜斜电射而起,身子已如鹰般凌空而起,迎着人群直飞出去。

他现时的轻功身法,虽不算风驰电闪,但有凌前辈的数十年的内力修为,与一个月前的他相比已判若两人。

他点着众人的头顶闪身而过,又一个纵身跃上了一处高台之上,四边八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个高抬着头,呆滞的目光,失魂落魄的模样。

直到南宫寻高高举起不死灯的那一刻,蓝色光焰照耀下,在这些人的眼神中才闪过一丝光彩。

南宫寻越来越觉得无法理解,他发现这些人对不死灯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敬仰本能的追随。

即便他就站在眼前,这群人也并没有攻击的迹象。

忽然,远处的山洞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呼”的风声。

又是那团黑色迷雾如幽灵般席卷而来!

黑色龙元!

南宫寻暗自皱眉,当真是阴魂不散。

片刻间,那黑色龙元携带着黑雾已掠过人群只朝南宫寻所处的中心而来!

不死灯的蓝色光焰猛地抖动了一下,一下子黯淡下来。

南宫寻抬头看时,黑色迷雾逐渐弥漫开来,不死灯微弱的光芒正在被它慢慢吞噬…

突然,身后一人猛扑上来,一下子就搂着了南宫寻的肩头。

南宫寻大惊,只觉肩头一紧,已被那人牢牢抓住,当下刚要挣脱,紧接着旁边又扑上两人!

饶是南宫寻反应敏锐,也架不住对方人多,一眨眼的工夫,他的双臂和后腰已被三人牢牢抓住。

他用力挣扎始终不得脱,情急之下摸到肩头背负的逆天剑!

逆天出鞘,当真逆天!

但见一道剑光划过,三只臂膀已然落地!

三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身子只是一晃,又旋即飞身扑上!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已不具备人的特质。

南宫寻挺剑刺进一人的胸膛!

血,溅了出来…

黑暗中瞧不出是什么颜色,但南宫寻却分明感觉到异样

——血竟然是凉的!

他忽然想起洞窟外遇到的那只黑熊,它的血同样是冷的!

它的心肺俱裂,筋脉尽断…

但它却仍能自由走动!

还会主动攻击人!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死不活,时而温顺似羊,时而凶狠如狼。

难道这一切都与不死灯的神秘火焰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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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去而复返

南宫寻冷冷看着两人的身后。

人群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

如同蜗居在洞里的蝼蚁,在不死灯神秘光芒的召唤下一个个从洞里爬出来。

凤儿听到身后的异响,刚要回头,南宫寻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沉声道:“不要回头看!”

凤儿又是害怕又是依赖,紧紧地抱住南宫寻。

她没有回头,但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正悄然袭来。

两人不便逗留,沿着一条空大的石洞急速前行。

这群人的人数众多,但奇怪的是行动并不算迅速,南宫寻两人只要稍稍发力,就能将人群甩在了身后。

就连凤儿也有些疑惑不解,南宫寻决定探个究竟!

他妥善安置好凤儿,自己转身朝涌过来的人群看了看。

高举不死灯,又旋即朝另一个方向奔去,人群也跟着他如潮水般转向了另一边。

南宫寻暗催内力,脚尖猛一点地,身形斜斜电射而起,身子已如鹰般凌空而起,迎着人群直飞出去。

他现时的轻功身法,虽不算风驰电闪,但有凌前辈的数十年的内力修为,与一个月前的他相比已判若两人。

他点着众人的头顶闪身而过,又一个纵身跃上了一处高台之上,四边八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个高抬着头,呆滞的目光,失魂落魄的模样。

直到南宫寻高高举起不死灯的那一刻,蓝色光焰照耀下,在这些人的眼神中才闪过一丝光彩。

南宫寻越来越觉得无法理解,他发现这些人对不死灯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敬仰本能的追随。

即便他就站在眼前,这群人也并没有攻击的迹象。

忽然,远处的山洞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呼”的风声。

又是那团黑色迷雾如幽灵般席卷而来!

黑色龙元!

南宫寻暗自皱眉,当真是阴魂不散。

片刻间,那黑色龙元携带着黑雾已掠过人群只朝南宫寻所处的中心而来!

不死灯的蓝色光焰猛地抖动了一下,一下子黯淡下来。

南宫寻抬头看时,黑色迷雾逐渐弥漫开来,不死灯微弱的光芒正在被它慢慢吞噬…

突然,身后一人猛扑上来,一下子就搂着了南宫寻的肩头。

南宫寻大惊,只觉肩头一紧,已被那人牢牢抓住,当下刚要挣脱,紧接着旁边又扑上两人!

饶是南宫寻反应敏锐,也架不住对方人多,一眨眼的工夫,他的双臂和后腰已被三人牢牢抓住。

他用力挣扎始终不得脱,情急之下摸到肩头背负的逆天剑!

逆天出鞘,当真逆天!

但见一道剑光划过,三只臂膀已然落地!

三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身子只是一晃,又旋即飞身扑上!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已不具备人的特质。

南宫寻挺剑刺进一人的胸膛!

血,溅了出来…

黑暗中瞧不出是什么颜色,但南宫寻却分明感觉到异样

——血竟然是凉的!

他忽然想起洞窟外遇到的那只黑熊,它的血同样是冷的!

它的心肺俱裂,筋脉尽断…

但它却仍能自由走动!

还会主动攻击人!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死不活,时而温顺似羊,时而凶狠如狼。

难道这一切都与不死灯的神秘火焰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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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黑驴蹄子

黑色龙元发出的黑色雾气逐渐浓厚起来。

那龙元的本体就藏匿于黑雾当中,南宫寻无法看得清楚。

不死灯的光芒早已暗淡下来,外围的人却越聚越多。

南宫寻手持不死灯的手臂陡然一震,只觉眼前一个圆滚滚的黑色雾团一闪而过。

原来又是那黑色龙元在趁机暗中作祟!

只是可惜,它始终无法附体不死灯。

南宫寻不敢怠慢,划了一道剑花,身子随即也旋转起来,在空中舞出一道道剑网,如一阵旋风般盘旋而起,交织的剑网越织越密,简直密不通风。

围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南宫寻根本无法轻松脱身。

要冲出重围,唯有一搏!

南宫寻心下一横,身子跃起直冲向人群,长剑不停挥舞。

剑花点点,逆天剑所发出的罡气直冲剑锋,剑气纵横,黑暗中都是璀璨的光芒!

所到之处,人潮纷纷避让,犹如大海中劈开了一道避水路。

忽然,一条如小山般高大的身影堵在了前路。

索烈终于再次显身了。

偏偏在南宫寻最不愿意见到的时候。

他适才追逐黑色龙元的时候,不经意间路过血池,当即大饱一顿后这才追来。

南宫寻催大内力,连绵剑气源源涌出,挥舞间剑网已成了一个巨大旋转气柱子!

南宫寻猛然挥剑,用尽全力直击出去!

“轰”的一声,这团霸道剑气直直击向了索烈的前胸!

孰料,索烈的身子陡然震了一震,也仅仅只是后退了一步。

他身后的石柱却轰然倒塌,碎石滚落而下,轰轰之声不绝于耳。

他居然能抵挡住这霸道剑气最凌厉的一击!

南宫寻心中大骇,急忙跃起飞奔。

与此同时,索烈双臂高举,大吼一声直扑而来。

索烈原本就力大无穷臂力惊人,成为血蠱后更是威猛不可抵挡,性情也更加暴戾,只要有东西挡住了他的道,无论是人或物,他都要连根拔起!

索烈狂奔过来,随手抓起可以触及的人接连抛出,拥挤的人群硬是被他撕开一道口子。

南宫寻左躲右闪避开人潮,可身后的黑色龙元携着黑雾一路尾随紧追不舍。

南宫寻一剑在手甚是勇猛,左劈右斩,连续刺伤多人,可是对这尾随而来黑色龙元却是毫无办法。

看来只要一刻不附体这不死灯,它便不会甘心!

前边一块大石当道,上边有泉水冲刷而下,南宫寻试着用轻功跃上,可是表面太过光滑,始终无法站稳,一次次地滑下。

他再也无处可逃。

索烈即刻而至,还有数以千计骚动不安的人群!

南宫寻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或许当初是他太过自信,抑或是只想给凤儿一份安全的慰籍。

但眼下,他已经无路可退。

南宫寻紧握长剑,回头看着后面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人潮不禁冷汗淋漓。

“寻哥,来这儿!”在这块大石的高处探出凤儿的头,她早已垂下一条绳索,连连朝南宫寻招手。

南宫寻心头一喜,疾奔过来,手拉绳索几个闪身已爬上了大石,凤儿当即收了绳索。

南宫寻累得就地躺下来,大口地喘气,斜眼瞧了凤儿一眼,发出一阵哈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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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阴差阳错

两人在巨石上边歇息片刻,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南宫寻隐隐感觉到了不死灯在黑色包裹里不断发出轻微的颤动,当即一骨碌翻身坐起。

却听凤儿压低声音道:“寻哥,你瞧,那黑东西又跟来了!”

她说的黑东西正是黑色龙元。

不死灯与龙元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共振感应,这倒是大大出乎南宫寻的意料。

却开玩笑道:“这家伙还真够痴情的,一路跟来受尽我气,还是不死心!”

凤儿说道:“寻哥,你这恶人是当定了!要不是随身带有摸金辟邪符,只怕也早就被它附体了!”

南宫寻摇头笑道:“你以为这辟邪符真能辟邪?是哥一身正气,百邪不沾!”

凤儿知道他在说笑,白了他一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快想想办法,咱该怎么办,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南宫寻收住了笑,说道:“其实你说的我也想过,想这黑色龙元在断魂崖不费吹灰之力无声无息就要了那人的命,它若真要想取我二人的命,想来也不会很难!”

凤儿脸色微变,说道:“这鬼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简直防不胜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可咋办?”

南宫寻面沉似水,良久才说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顺应天意吧!”

凤儿一愣,但见南宫寻竟打开了黑裹布,将不死灯高举在手。

不死灯蓝色光芒骤然暴强!

引得巨石下四面八方的人群一阵骚动!

“寻哥,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下!”凤儿惊道,就要过来拉他。

南宫寻淡然一笑,说道:“或许以前我们都错了!”

“哦?”

南宫寻没有多言,高举着不死灯来回晃动,他的目光在找寻那团神秘的黑影。

两人所在的巨石被四面八方的涌过来的人流围了水泄不通。

还有很多的人,正源源不断地围来!

凤儿不看也罢,一看之下竟瘫坐在地,喃喃道:“疯了!都疯了!”

南宫寻看着下边涌动的人潮,似乎无动于衷。

“他们其实已经不完全算是人……”南宫寻淡淡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决定不再隐瞒,凤儿也该知道两人当前的处境了。

“我早就料到了……他们都是鬼!”凤儿说道。

“不,也不完全是!”南宫寻道,“他们只是一群失魂的人…”

“失魂?”凤儿一惊。

南宫寻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只是程度不尽相同,有的轻微得尚有些人性,有的则是彻底迷失!”

“哦?何以见得?”凤儿不解道。

“这处山洞诡异莫测,据我观察,不死灯和龙元相继在此出现,这僻静的山洞暗中又藏匿如此多的失魂人,三者绝不会无缘无故在此出现,应该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玄妙关系…”南宫寻说道。

凤儿不觉暗自点头,想起这不死灯也叫做召魂令,忽然脑洞大开说道:“那会不会有人暗中抓来这么多人,就是想利用不死灯的法力来摄取他们的魂魄化为己用?不曾想竟召来了黑色龙元…”

南宫寻也一下子沉思下来,心中暗道:“凤儿说的未尝不是一种可能,这一切该不会有人在幕后做局,想当初凤儿被守墓神猿无缘无故掳上了山,而这守墓神猿和凌前辈一样中了鬼武尊者大魔头的‘幽冥魔功’,这才丧失本性,极有可能守墓神猿已成为了那个幕后人的丧心病狂的掳人工具,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儿,南宫寻只觉后背有些发凉!

他似乎预感到两人已掉进了一个看不见的可怕陷阱。

等待他们的或许和洞中的这些人一样的下场:

没有灵魂,只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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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一探究竟

两人在巨石上边歇息片刻,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南宫寻隐隐感觉到了不死灯在黑色包裹里不断发出轻微的颤动,当即一骨碌翻身坐起。

却听凤儿压低声音道:“寻哥,你瞧,那黑东西又跟来了!”

她说的黑东西正是黑色龙元。

不死灯与龙元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共振感应,这倒是大大出乎南宫寻的意料。

却开玩笑道:“这家伙还真够痴情的,一路跟来受尽我气,还是不死心!”

凤儿说道:“寻哥,你这恶人是当定了!要不是随身带有摸金辟邪符,只怕也早就被它附体了!”

南宫寻摇头笑道:“你以为这辟邪符真能辟邪?是哥一身正气,百邪不沾!”

凤儿知道他在说笑,白了他一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快想想办法,咱该怎么办,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南宫寻收住了笑,说道:“其实你说的我也想过,想这黑色龙元在断魂崖不费吹灰之力无声无息就要了那人的命,它若真要想取我二人的命,想来也不会很难!”

凤儿脸色微变,说道:“这鬼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简直防不胜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可咋办?”

南宫寻面沉似水,良久才说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顺应天意吧!”

凤儿一愣,但见南宫寻竟打开了黑裹布,将不死灯高举在手。

不死灯蓝色光芒骤然暴强!

引得巨石下四面八方的人群一阵骚动!

“寻哥,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下!”凤儿惊道,就要过来拉他。

南宫寻淡然一笑,说道:“或许以前我们都错了!”

“哦?”

南宫寻没有多言,高举着不死灯来回晃动,他的目光在找寻那团神秘的黑影。

两人所在的巨石被四面八方的涌过来的人流围了水泄不通。

还有很多的人,正源源不断地围来!

凤儿不看也罢,一看之下竟瘫坐在地,喃喃道:“疯了!都疯了!”

南宫寻看着下边涌动的人潮,似乎无动于衷。

“他们其实已经不完全算是人……”南宫寻淡淡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决定不再隐瞒,凤儿也该知道两人当前的处境了。

“我早就料到了……他们都是鬼!”凤儿说道。

“不,也不完全是!”南宫寻道,“他们只是一群失魂的人…”

“失魂?”凤儿一惊。

南宫寻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只是程度不尽相同,有的轻微得尚有些人性,有的则是彻底迷失!”

“哦?何以见得?”凤儿不解道。

“这处山洞诡异莫测,据我观察,不死灯和龙元相继在此出现,这僻静的山洞暗中又藏匿如此多的失魂人,三者绝不会无缘无故在此出现,应该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玄妙关系…”南宫寻说道。

凤儿不觉暗自点头,想起这不死灯也叫做召魂令,忽然脑洞大开说道:“那会不会有人暗中抓来这么多人,就是想利用不死灯的法力来摄取他们的魂魄化为己用?不曾想竟召来了黑色龙元…”

南宫寻也一下子沉思下来,心中暗道:“凤儿说的未尝不是一种可能,这一切该不会有人在幕后做局,想当初凤儿被守墓神猿无缘无故掳上了山,而这守墓神猿和凌前辈一样中了鬼武尊者大魔头的‘幽冥魔功’,这才丧失本性,极有可能守墓神猿已成为了那个幕后人的丧心病狂的掳人工具,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儿,南宫寻只觉后背有些发凉!

他似乎预感到两人已掉进了一个看不见的可怕陷阱。

等待他们的或许和洞中的这些人一样的下场:

没有灵魂,只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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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绝处逢生

巨石正面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被不死灯的神奇光芒所吸引。

但南宫寻并不担心,他们身处的这块巨石圆滚滚的又高又滑,徒手攀爬是几乎不可能的。

只要不死灯的光芒不熄,这些失魂人的癫狂之症就不会发作。

只是眼下,他更希望看到那团黑雾的出现。

索烈高大的身躯如一座孤岛被深深埋在了汹涌的人海当中。

他也看到了远处不死灯的蓝色火焰。

只是不同的是,他的目标是躲在巨石上的两个年轻人,可拥挤的人群将他排在外,无法接近巨石。

急躁之下,索烈舞动臂膀扯起眼前所有挡道的人,一个个像麻袋一般撂将出去,四下里一阵“乒乒乓乓”撞击的声音,还夹着人的惨叫声。

他终究还是一步步在靠近。

南宫寻瞧得清楚,朝凤儿说道:“这群人是挡不住他的!”

凤儿心乱如麻,看着巨石下边乱哄哄的人群,只“咦”了一声,心儿却是一阵砰砰乱跳。

“不行,这里也不安全!”南宫寻心中骤然一沉,忽然想起这索烈此前是清道夫大统领,武功高强,这点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那…那怎么办?”凤儿颤声道。

“你留这儿等我!”南宫寻手持不死灯从巨石上飞身跃起,越过人群的头顶。

人群骤然变得沸腾起来!

南宫寻虽轻功底子粗浅,但全凭一股真气,踩着众人的肩头如海中踏浪,脚步却是极为快捷。

索烈见他飞身而来,情绪一下子暴涨!

一声震慑魂魄的沉吼,挥舞着双爪,撞开人群直扑南宫寻而来!

来的好!

南宫寻冷哼一声,脚下并没有停歇。

两人转眼间就要冲撞一起。

索烈的身子忽然跃起!

双臂前屈,十指如钩只朝南宫寻的胸前抓去!

南宫寻身形一矮,避过袭击已凌空跃下钻进了人群之中。

索烈在后紧追不舍。

全仗着步伐轻快捷身形矫健,南宫寻在人群中左躲右闪如鱼得水。

索烈抓之不得不由焦躁万分暴跳如雷,朝着人群一拳轰出!

轰!

索烈的铁拳,犹如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水般击出,带起轰隆巨声呼啸而过,化为一道黑光匹练,四五条身影登时四散飞出,拥挤的人群中顷刻间打开一个缺口。

索烈尚未来得及收拳,南宫寻已然出手!

不过,他手中持的并不是逆天剑。

是不死灯!

不死灯带着摇曳的蓝色火焰直捅向了索烈的胸膛!

索烈身子竟然抖动了一下。

那蓝色火焰太过严寒冰冷,纵使百年血蠱也受不住它突袭的冷冷一击。

南宫寻尚未来得及撤手,索烈大臂挥来,竟一把抓住了不死灯!

南宫寻哼了一声,顺势撒开了手。

索烈夺过不死灯,看着那跳动的蓝色光焰入神。

忽然,他挥舞不死灯直接砸向了身侧一人,那人伸手去挡,登时他的整条手臂已然冻僵,再也动弹不得

索烈一脚踢开了这人,高举着不死灯张牙舞爪。

这时,不死灯的蓝色光焰骤然黯淡下来!

第72章 失魂之人

一团弥漫开来的黑雾从四下里围拢过来,将索烈和不死灯包在核心!

黑雾中,黑色龙元犹如一股强劲的气浪从重重迷雾中骤然冲出!

直扑向不死灯!

索烈暴怒,手持不死灯朝飞舞的龙元砸将过去。

黑色龙元躲闪过去,转而直冲向索烈的身体!

只因他已成为彻彻底底的血蠱,铜墙铁壁一般的肢体,龙元冲击了几次都是碰壁!

龙元这边侵入受阻,那边又无法附体不死灯,可始终不肯就此离去,绕着索烈的头顶来回飘动。

索烈被它扰的烦躁不堪勃然大怒,伸手去抓,可哪里能抓得到?

他挥舞着手中的不死灯追逐黑色龙元,未曾想竟引得身后数以千计的失魂人跟在后边紧追不舍。

空中飘荡着诡异的龙元。

后面追逐着凶煞的血蠱。

神秘的不死灯高高举起。

跟着黑压压密集的失魂人……

这样的画面是何等的震撼!

南宫寻顾不得这些,悄然闪身一旁,至少他的目的算是实现了一半。

南宫寻避开人群,悄然原路返回,凤儿见他能平安回来甚为开心!

南宫寻重回巨石,居高临下看着远处沸腾的人潮清清楚楚。

忽然,不死灯耀眼的蓝色火焰犹如被那黑雾一口吞没,一下子暗淡下来。

黑色龙元最终还是附身上了不死灯?!

南宫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隆隆的一阵巨响。

失去了不死灯的指引,这些追随的失魂人开始变得骚动不安。

他们一拥而上,纵然血蠱索烈再多么威猛有力,也架不住人群一浪又一浪的不停冲击!

索烈不肯扔下手中的不死灯,转身往回跑!

他的身后紧跟着一帮发疯了的人群。

凤儿看得清楚,急忙叫道:“糟了,这怪物要坏事了!”

南宫寻也是眉头一皱,心道:“这可大大不妙!”

寻思间,索烈竟然被人群重重包围,一浪又浪的人潮汹涌而至!

两人只看到前赴后继的人潮一层层叠加上去堆积如山,索烈完全被淹没在人海中。

就连不死灯残存的最后一点光芒也消逝无踪!

整个洞窟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南宫寻只听到人群噪杂的响动,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凤儿吓得更是缩成一团。

忽然,一道炫目的闪光迸射而出!

“轰!”

黑色龙元在不死灯的牵引下竟激发出自身最强大的能量!

围裹在索烈身周的层层人墙登时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如火山喷发般激射出去!

南宫寻只觉脚下的巨石一阵剧烈晃动,心中暗叫:“不好!”

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凤儿一声惊叫,已被南宫寻抓紧了手!

“走!”南宫寻一声沉声,暗中催动真气,两个人犹如两只俯冲下来的大鹰跃下巨石,直奔远处而去。

两人的身后又是一阵隆隆的响声连绵不绝。

南宫寻不禁回头去看,不看也罢,一看之下竟差点儿骇立当场!

只见黑色龙元激发出的冲击波,犹如波涛汹涌的洪流以势不可挡之势冲击着一切阻挡之物!

所到之处,数不清的溶洞及钟乳石在瞬间坍塌!

这种事态犹如魔鬼的步伐,由远及近汹涌而来!

南宫寻一身冷汗,只怕顷刻间就到了眼前。

后路彻底没了,南宫寻不容分说扛起凤儿只能拼命前奔!

忽然他眼前一黑,前路也无路可走!

挡在他面前的,正是当初八阵图被打开后留下的规则八边形的巨大的无底黑洞!

南宫寻一咬牙,拉着凤儿的手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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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主动出击

在凤儿刺耳的尖叫声中,南宫寻只觉身子在不停地往下坠!

往下坠!

眼前漆黑一片,耳际却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风打在脸上,一阵的生疼!

“抓紧我!”南宫寻大叫道。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松开凤儿的手。

凤儿除了闭上眼睛歇斯底里的尖叫,已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噗通!”

“噗通!”

两人的身体竟掉进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中!

河水,深不见底,寒澈肌肤!

南宫寻从水里探出脑袋,吐出满口呛进的河水,凤儿已不知所踪。

“凤妹!你在哪里?”南宫寻边大声叫喊,一边四处游动,双手拼命摸索。

四周除了哗啦啦的水流声,一片漆黑。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凤儿连声的咳嗽声,她跌进河中的瞬间,口鼻呛进去不少的水。

好在凤儿从小就习水性,手脚并用这才跟着浮出水面。

“寻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咳咳……”凤儿连声咳嗽,听见南宫寻焦虑的呼叫开心的又呛进几口水。

“凤儿,你怎么样?”南宫寻顺着声音摸索过去,一把就抓到了凤儿的臂膀。

“我……我的腿抽筋了,动弹不得!”凤儿牙齿打颤说道。

河水太冷了。

南宫寻也顾不得多想,直接过来一手搂起她的腰奋力游走。

终于离开了深水区,爬上岸的时候,南宫寻已精疲力尽,大口地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也顾不上说,揉搓着凤儿的腿,凤儿慢慢恢复过来,胆怯道:“寻哥,这儿好黑好冷,咱……咱是不是已经跌到了十八层地狱?”

南宫寻没有回应她。

两人赤裸着身子,静静坐在地下暗河的岸边。

凤儿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温暖如旧。

他的心跳也依然勃勃有力。

但这一次,他的勇气和信念,是否也一如既往?

“别傻了,地狱里到处是滚烫的岩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了小鬼,还有阎罗和无常,放心,咱还活着!”南宫寻说道。

南宫寻站起身用力拧绞湿衣服,想多拧下一点水。

这样寒冷的地方,绝对不适应久留。

凤儿光着身子静坐着,黑暗中反倒更显自然,倾听着拧下的水滴“滴滴答答”滴下,仿佛是一曲美妙的乐章。

她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南宫寻专注的样子已浮现在她脑海中。

通常男人用心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是最有味道的!

“寻哥,咱该怎么办?”良久凤儿才问道。

南宫寻说道:“寻龙定穴,帝陵的位置应该就在这方圆数里,龙是离不开水的,咱就沿着这地下暗河往上走!”

凤儿点点头。

两人搀扶着,沿着河道摸索前行。

越往上走,水声越来越大,河水也变得更加湍急,平直的河道拐了两道弯儿。

两人就地歇息片刻,洞中竟有成群的发着荧光的瓢虫掠过,在黑暗中煞是缤纷好看。

“哇呜!”凤儿连声惊叹,她的眼眸在微弱荧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第74章 无路可逃

在凤儿刺耳的尖叫声中,南宫寻只觉身子在不停地往下坠!

往下坠!

眼前漆黑一片,耳际却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风打在脸上,一阵的生疼!

“抓紧我!”南宫寻大叫道。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松开凤儿的手。

凤儿除了闭上眼睛歇斯底里的尖叫,已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噗通!”

“噗通!”

两人的身体竟掉进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中!

河水,深不见底,寒澈肌肤!

南宫寻从水里探出脑袋,吐出满口呛进的河水,凤儿已不知所踪。

“凤妹!你在哪里?”南宫寻边大声叫喊,一边四处游动,双手拼命摸索。

四周除了哗啦啦的水流声,一片漆黑。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凤儿连声的咳嗽声,她跌进河中的瞬间,口鼻呛进去不少的水。

好在凤儿从小就习水性,手脚并用这才跟着浮出水面。

“寻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咳咳……”凤儿连声咳嗽,听见南宫寻焦虑的呼叫开心的又呛进几口水。

“凤儿,你怎么样?”南宫寻顺着声音摸索过去,一把就抓到了凤儿的臂膀。

“我……我的腿抽筋了,动弹不得!”凤儿牙齿打颤说道。

河水太冷了。

南宫寻也顾不得多想,直接过来一手搂起她的腰奋力游走。

终于离开了深水区,爬上岸的时候,南宫寻已精疲力尽,大口地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也顾不上说,揉搓着凤儿的腿,凤儿慢慢恢复过来,胆怯道:“寻哥,这儿好黑好冷,咱……咱是不是已经跌到了十八层地狱?”

南宫寻没有回应她。

两人赤裸着身子,静静坐在地下暗河的岸边。

凤儿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温暖如旧。

他的心跳也依然勃勃有力。

但这一次,他的勇气和信念,是否也一如既往?

“别傻了,地狱里到处是滚烫的岩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了小鬼,还有阎罗和无常,放心,咱还活着!”南宫寻说道。

南宫寻站起身用力拧绞湿衣服,想多拧下一点水。

这样寒冷的地方,绝对不适应久留。

凤儿光着身子静坐着,黑暗中反倒更显自然,倾听着拧下的水滴“滴滴答答”滴下,仿佛是一曲美妙的乐章。

她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南宫寻专注的样子已浮现在她脑海中。

通常男人用心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是最有味道的!

“寻哥,咱该怎么办?”良久凤儿才问道。

南宫寻说道:“寻龙定穴,帝陵的位置应该就在这方圆数里,龙是离不开水的,咱就沿着这地下暗河往上走!”

凤儿点点头。

两人搀扶着,沿着河道摸索前行。

越往上走,水声越来越大,河水也变得更加湍急,平直的河道拐了两道弯儿。

两人就地歇息片刻,洞中竟有成群的发着荧光的瓢虫掠过,在黑暗中煞是缤纷好看。

“哇呜!”凤儿连声惊叹,她的眼眸在微弱荧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第75章 地下暗河

洞中大小瓢虫自由飞舞。

借着这些瓢虫发出微弱的光芒,竟也能勉强识别出山洞轮廓及走向。

总算是看到一丝光亮!

两人皆是满心欢喜。

越往前走,哗哗的水声更清晰入耳,那些不知名的荧光飘虫竟也多了起来,仰头望去犹如满天繁星闪烁!

凤儿更加兴奋,她高举双手,这些繁星似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她随手拾起一块石头朝洞中深处掷去,只听“咣当”一声,回声在山洞中传的很远,那些荧光跟着声波也骤然变亮,紧接着又暗淡下来。

南宫寻顿觉奇怪,也扔出一块石头,石头撞到远处的石壁“咕噜噜”滚落,那微弱的荧光又是骤然一亮,响声过后片刻又趋于黯淡。

莫非这些飘虫发光的强弱与外界响声的大小有关?

凤儿一阵咯咯发笑,说道:“寻哥,你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会玩?”

南宫寻瞧她一眼笑而不言,而是继续轻叩着石壁。

“咣咣!”

“咣咣!”

……

一阵阵颇有节奏的敲击声沿着山洞远远传出去。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瓢虫远远地围聚过来,光芒越来越亮!

一只,两只,三只…

不一会儿,竟如满天繁星,星光灿烂煞是壮观。

凤儿挥舞着手臂朝它们大喊大叫,一边冲南宫寻催促道:“寻哥,快快!”

南宫寻心中也是一喜,心道:“只要我边走边不停敲击石壁,这些萤火虫便会萦绕左右,一路上缤纷多彩,也算是不辜负当初要为凤儿摘星星的愿望!”

凤儿兴奋地手舞足蹈,高举双手敞开怀抱迎接着这些黑暗中的光明使者!

“哎呀!好痛!”凤儿忽然惊叫一声。

她的手臂陡然有种灼烧一般的刺痛!

那处疼痛的肌肤已经起了水泡,开始溃烂……

借着微弱的光芒,南宫寻惊奇地发现洞穴中这些飞舞的发光瓢虫看上去有点像蜻蜓。

它们拥有一对透明的薄纱状的羽翼灵活无比,可以置于空中似岿然不懂,又可以身形一抖没了踪影。

它们的身体除了脑袋之外,全身上下犹如一只会发光的半透明光囊,更想不到的拥有一只蚊子般的针状口器,这种口器并不会叮人,而是会分泌出一团粘稠状的东西。

正是这种粘稠状的东西才使得伤口剧痛无比!

这绝对是两人万万没有料到的!

眼看着远处大团的瓢虫蜂拥而至,凤儿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若让这些可怕的小东西缠上,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南宫寻来不及多想,拉起凤儿翻身滚进了身侧的暗河之中。

这处河水不算太深却是冰冷彻骨,蹲下身刚好够露出一颗脑袋,两人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

只听耳际嗡嗡作响,水面上一大团光圈萦绕,这些瓢虫似乎怕水,紧紧贴着水面却没敢再下沉半分。

适才领略了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的厉害,当下两人也不敢再大意,又将头颅潜入半分,只留下两只鼻孔出气。

这些不知名的瓢虫似乎不肯罢休,集结在水面一尺不到的距离就是不肯离开。

凤儿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南宫寻也是大惊,暗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么僵持几个时辰,莫说逃生,只怕也要冻死在这冰河里!”

第76章 致命瓢虫

洞中大小瓢虫自由飞舞。

借着这些瓢虫发出微弱的光芒,竟也能勉强识别出山洞轮廓及走向。

总算是看到一丝光亮!

两人皆是满心欢喜。

越往前走,哗哗的水声更清晰入耳,那些不知名的荧光飘虫竟也多了起来,仰头望去犹如满天繁星闪烁!

凤儿更加兴奋,她高举双手,这些繁星似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她随手拾起一块石头朝洞中深处掷去,只听“咣当”一声,回声在山洞中传的很远,那些荧光跟着声波也骤然变亮,紧接着又暗淡下来。

南宫寻顿觉奇怪,也扔出一块石头,石头撞到远处的石壁“咕噜噜”滚落,那微弱的荧光又是骤然一亮,响声过后片刻又趋于黯淡。

莫非这些飘虫发光的强弱与外界响声的大小有关?

凤儿一阵咯咯发笑,说道:“寻哥,你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会玩?”

南宫寻瞧她一眼笑而不言,而是继续轻叩着石壁。

“咣咣!”

“咣咣!”

……

一阵阵颇有节奏的敲击声沿着山洞远远传出去。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瓢虫远远地围聚过来,光芒越来越亮!

一只,两只,三只…

不一会儿,竟如满天繁星,星光灿烂煞是壮观。

凤儿挥舞着手臂朝它们大喊大叫,一边冲南宫寻催促道:“寻哥,快快!”

南宫寻心中也是一喜,心道:“只要我边走边不停敲击石壁,这些萤火虫便会萦绕左右,一路上缤纷多彩,也算是不辜负当初要为凤儿摘星星的愿望!”

凤儿兴奋地手舞足蹈,高举双手敞开怀抱迎接着这些黑暗中的光明使者!

“哎呀!好痛!”凤儿忽然惊叫一声。

她的手臂陡然有种灼烧一般的刺痛!

那处疼痛的肌肤已经起了水泡,开始溃烂……

借着微弱的光芒,南宫寻惊奇地发现洞穴中这些飞舞的发光瓢虫看上去有点像蜻蜓。

它们拥有一对透明的薄纱状的羽翼灵活无比,可以置于空中似岿然不懂,又可以身形一抖没了踪影。

它们的身体除了脑袋之外,全身上下犹如一只会发光的半透明光囊,更想不到的拥有一只蚊子般的针状口器,这种口器并不会叮人,而是会分泌出一团粘稠状的东西。

正是这种粘稠状的东西才使得伤口剧痛无比!

这绝对是两人万万没有料到的!

眼看着远处大团的瓢虫蜂拥而至,凤儿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若让这些可怕的小东西缠上,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南宫寻来不及多想,拉起凤儿翻身滚进了身侧的暗河之中。

这处河水不算太深却是冰冷彻骨,蹲下身刚好够露出一颗脑袋,两人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

只听耳际嗡嗡作响,水面上一大团光圈萦绕,这些瓢虫似乎怕水,紧紧贴着水面却没敢再下沉半分。

适才领略了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的厉害,当下两人也不敢再大意,又将头颅潜入半分,只留下两只鼻孔出气。

这些不知名的瓢虫似乎不肯罢休,集结在水面一尺不到的距离就是不肯离开。

凤儿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南宫寻也是大惊,暗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么僵持几个时辰,莫说逃生,只怕也要冻死在这冰河里!”

第77章 潜龙在渊

“凤儿莫怕,听我的,潜下去!”南宫寻攥紧她的手定定说道。

凤儿亦是坚定地点头。

任何时候,眼前的这个男人都会给她勇气和希望。

两人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潜入水底,摸索着河底的石头慢慢移动。

气实在憋不过的时候,就猛地探出水面吸一口气,接着又潜入水下。

如此大概十余次,也不知道沿着河道行了多远,实在受不了这河水的冰冷,这才悄悄将头探出水面。

南宫寻抹去脸上的水珠,适才那大团的瓢虫已离去了大半,剩下的几只也是在上空飞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水中的两人。

南宫寻稍觉放心,生怕惊动这些诡异的小东西,再也不敢有大的响动。

两人蹑手蹑脚从水里起身,攀着河岸的一块大石就要上岸,凤儿吃惊叫道:“那又是什么鬼东西?”

南宫寻看去,只见大石之上蹲着一只硕大的蝾螈,纹丝不动!

这只蝾螈体背部黑色蜡样,乍一看与周围石壁融为一体,腹面却是鲜亮的朱红色,点点黑斑点缀其上。

南宫寻笑道:“这种东西在乡下田间极为常见,老农都叫它四脚蛇,可它不是蛇,是吃蚊虫的!”

南宫寻对这种东西并无多大兴趣,他注意力全在这条暗河的上游走向。

凤儿以前从未见过这种长着尾巴滑溜溜的长得像田鸡样的东西,又是好奇又是害怕,瞪大眼睛看了它片刻。

这蝾螈依旧高昂着头动也不动,如不是它的两只眼睛陡然一转,当真如死的一般。

凤儿一时玩心大作,看到它想起了乡下田野里随处可见的田鸡。

忽然心头一动,悄然张开了手掌,心却砰砰直跳,正这时那蝾螈头颅竟然稍稍动了一下。

凤儿以为被它发现了,刚要纵身扑下去,但见那蝾螈一纵身,张开嘴巴,口中的长舌陡然伸出,竟一口吞下一只飞来的瓢虫!

凤儿刚要去捉,那蝾螈嗖地一下钻入了岩石的缝中杳然无踪。

当即好生失望,仰望着漆黑的洞穴,还有数不清飞舞的蓝色光点,心一下子沉到了冰冷的黑暗中。

“凤儿,你快来看!”南宫寻忽然叫道,他的语气中充满惊喜。

凤儿听到南宫寻站在一处大石上边朝自己招手,当即也过来看。

南宫寻指着暗河的上游,那里竟露出一片亮光!

“咱能出去了?!”凤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宫寻点头微笑。

凤儿一阵哈哈大笑。

两人当即朝亮光走去,果然那亮光之处便是暗河的尽头石洞的出口!

出了石洞,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眼前一道瀑布飞流而下,冲出一丈多高的浪花!

飞瀑之下是碧绿色的深潭。

南宫寻拉着凤儿绕过瀑布的水流,站在对面高处居高临下,凝视片刻喜道:“你瞧这便是’龙得水‘的绝佳风水卦象,所谓潜龙在渊,想必帝陵龙穴必与这深潭有关!”

凤儿喜道:“这么说来,咱真的马上就要找到帝陵?”

南宫寻已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来开始脱下外套。

凤儿问道:“寻哥你这是作甚?”

南宫寻道:“既然潜龙在渊,我就只好下去一看究竟!”

说话间,碧绿色的深潭中竟游弋出一条青黑色水桶般粗细的巨影!

那东西在深潭中时出时没不见头尾,只露出满是黄绿色网格花纹一截身体!

哎呀!

不好!

是巨蟒!

第78章 碧水寒潭

那巨蟒在深潭中翻腾了几下,一扭身游向了深潭的深处,就再也没了踪影。

两人惊得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南宫寻默默地穿上了外套。

凤儿稍稍定下心神,冲他埋怨道:“什么潜龙在渊,明明就是一条大蟒蛇!这样的风水卦象你到底会不会看?哼!寻龙寻龙,你寻的是什么龙?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凤儿脾气就是这么直爽,喜欢的讨厌的都不会埋在心里。

南宫寻冲她微微摇头,没有理会她。

沉思片刻,从怀中取出那张羊皮地图,对着图上的标识一一对照,一眼就找到了九幽逍遥渡中心最高峰——玄天门。

他们当初跌入的八阵图位置,就处于玄天门的中央。

而眼下所处的深潭应该是逍遥渡八卦布局中,两个圆心其中之一的碧水寒潭!

南宫寻还注意到在羊皮地图碧水寒潭的中心位置,被人标上了一个五角星的标志。

这又代表什么意义?

莫非也暗中昭示这便是帝陵龙穴的所在?

曾经拥有这个羊皮地图的人或许知道它的含义,可他早已化为黑松林中的一堆白骨。

南宫寻更是无从得知。

凤儿见他不言语,以为他见到那条巨蟒后就此甘心放弃。

孰料南宫寻笑道:“师父说过‘顺天时,应天命,顺其自然!’,既然此时时机不对,那就再等上一等!”

凤儿一惊,无不担惊道:“难道你还不肯死心?这大蟒可不是寻常的大蛇,你斗不过它的……”

南宫寻笑道:“我正是知晓它的厉害,这才暂且回避。帝陵近在眼前,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上一试!”

“可是……”凤儿话未说完,忽然泪花涌出。

南宫寻将拥在怀中,柔声道:“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可……”凤儿欲言又止。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秉性有多么的倔强,一旦他决定好的事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

直到次日中午,南宫寻就一直坐在深潭岸边瀑布对面的高处,望着一池碧绿的潭水入神。

凤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眼下她又能做着什么,他又能怎么样?

风,轻柔柔的。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凤儿几乎忘掉了那寒潭巨蟒的存在,倚靠在一块大石昏昏欲睡。

忽然,南宫寻推了推她,低声道:“出来了!”

他的声音有一丝喜悦,又抑制不住的紧张!

凤儿倏地清醒,揉眼朝那寒潭看去,一条水桶粗的数丈长的青黑色巨蟒自寒潭中蜿蜒游动,又爬到了对岸向阳的空地上,然后一动不动了。

阳光照耀下,大蟒的身体看上去懒洋洋的,更加油光发亮!

南宫寻的嘴脸扬起一丝笑意。

凤儿不由得一颤,忙问道:“寻哥,你要干嘛?”

南宫寻笑了笑,说道:“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南宫寻边说着,已解掉外套,凤儿一惊过来拉他,那还拉的住?

南宫寻光着膀子,腰间只插了把剑,趁着那大蟒晒太阳打盹得工夫,悄然进去了碧水寒潭。

第79章 清道余党

凤儿看着他的的身子一下子就潜入碧绿色的寒潭当中,真是又气又怕,又无可奈何。

回头看看对岸岩石处晒太阳的巨蟒,一动不动似已沉沉睡去。

这该怎么办?

她想过去将巨蟒从寒潭边引开,可可……

一看到那圆滚滚的身子斑驳的条纹和骇人的血盆大口,她就双脚发软,迈不开步子。

忽然,那巨蟒硕大的身子动了一下!

抬起了头颅。

凤儿一惊,差点叫出声,整个心已提到了喉咙口!

大蟒晒了会儿太阳打了个盹儿,似乎是饿了,就沿着石壁的角落缓缓爬行,昂起簸箕般大的头颅,吐着长长的信子东张西望。

凤儿怕的要命,趴在草丛里咬着嘴唇低低埋下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它发现。

大蟒身躯太过庞大,在狭窄的石壁处爬行甚显局促,当即一扭身钻回了寒潭摆动了几下,便没了踪影。

寻哥!

凤儿急得心中大叫,后背冷汗骤然冒出!

她张望着朝寒潭深处看去,茫茫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什么也看不到,平静的没有一点浪花。

可她又不敢距离靠得太近。

凤儿不敢再想下去,已瘫坐在地,泪花一下子涌了出来……

忽觉自己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凤儿当即浑身一哆嗦,回头去看,真是又惊又喜!

这人正是多日不见的爹爹!

凤儿尚未来得及寒暄,已被荀凌子捂住了嘴巴。

“嘘!”荀凌子示意她莫要出声,拉着凤儿稍稍撤离。

凤儿不解,刚要去问,就见远处闪出三个陌生人的身影。

这三人手持钢刀来回张望,其中一人伤了右腿,手持树干做成的拐杖。

瞧他们的黑衣装扮,正是那日断魂崖上追杀他们的清道夫。

荀凌子衣衫褴褛,神情憔悴,掩饰不住的疲惫,看这三人的眼神尤为紧张不安。

凤儿当即明白,心道:“那日断魂崖上,这些清道狗贼不是都死在了龙元和山崩之中,这三人又是怎么逃生的?”

三人中一人一眼就看到空地上有一个不寻常的东西,过来抓起一看,是个翠绿色刺绣手帕。

这大汉拿起手帕放着鼻前嗅了嗅,露出一种复杂的笑意。

凤儿一惊,那手帕正是自己的,适才匆忙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弄丢了。

这大汉朝另外同行的两人扬了扬手帕,笑道:“这一定是那臭丫头的!老东西想必也在附近,哥几个都好好找找!”

另两人闻听,精神也为之一振。

三人一边骂着一边吆喝着,持刀分头四下里搜来。

荀氏父女无处可逃,躲避草丛中已不可能,情急之下只好翻过崖边一块巨石,躲在了下边的凹洞里。

两人静静趴着,大气都不敢出。

凤儿能听到自己剧烈的砰砰心跳声。

一名大汉的脚步越来越近,随口的臭骂声更是不堪入耳。

凤儿强忍了几次差点儿就要冲出去,硬是被荀凌子死死拉住!

这大汉几声咳嗽清清楚楚,凭感觉应该就站在荀氏父女藏身的那块大石之上。

两人更是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忽然,荀凌子只觉耳际一阵“嗤嗤”的异响。

不禁回头一看,当即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第80章 狂蟒之吻

寒潭巨蟒!

这大蟒不知何时从水里悄然上岸,就伏在荀凌子身侧的草丛中。

本来蛇身带有一股强烈的腥臭味儿,两人都应该觉察的到。

可荀凌子在这三人的追剿之下,早已是惊弓之鸟,连续三天的逃亡躲避已让他身心俱疲,眼下注意力又全在上边的大汉身上,是故对于寒潭巨蟒的悄然靠近当真是没有一点儿的觉察。

巨蟒发出“嗤嗤”的警告声,原地来回摆动头颅,吐着长长的信子。

凤儿蓦然回首看到巨蟒的第一眼,整个人已瘫坐在地,惊慌地盯着那大蟒,双唇紧咬牙关打颤。

荀凌子也惊出一身冷汗,当下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悄悄拔出长剑,作困兽犹斗状。

上边的大汉似乎听到了异响,又破口大骂几句,见荀凌子还不现身,心中有些气恼,“嚯”地抽出钢刀朝岸边半人多高的草丛深处胡乱砍去。

忽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草丛中窜出!

血盆大口一口就将这大汉吞下大半!

大汉尚未反应过来,巨蟒的身子已牢牢将他锁住。

越缠越紧!

一阵“咯咯”的骨骼碎裂之声响过之后,这大汉就再也没了动静。

大汉的身体一半已进入了巨蟒的口中!

可巨蟒并不急于一口吞下猎物,只是紧紧缠绕着身体,粗壮的尾巴来回抽动。

过了良久,这才慢慢吞咽。

这一切就发生在荀氏父女的面前,又惊又怕目瞪口呆,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趁那巨蟒吞食享用无暇顾及两人的时候,荀凌子拉着凤儿就要悄然离开,可凤儿早已两腿发软无法站立。

荀凌子过来就要背她,凤儿悲从心生,啜泣道:“寻哥他……”

荀凌子叹了口气,黯然道:“生死由命,寻儿这条命,老天爷要收的话,咱们谁也没办法……”

凤儿一听更加难过,当即眼泪汪汪,如决堤洪水一般无法抑制。

荀凌子心里也不好受,只得劝道:“你还记得爹爹当年给他看过相,寻儿他天生福大命大,早晚会大富大贵,不会有事的,定能逢凶化吉!”

凤儿一听当即心下稍安,荀凌子背起她刚刚翻身爬上了岸,还未来得及喘气,一把钢刀已被人架在了脖子上!

“老东西,老实点儿!”那人冷哼道。

荀凌子当即不动,打量着眼前这个有点肥胖的中年人。

凤儿刚要起身,那人忽然伸出双指,已点了她的穴道,凤儿当即动弹不得。

荀凌子翻眼看了这人一眼,忽然哈哈一阵大笑。

那人大怒,钢刀用力朝他的脖颈压了压,怒道:“笑个屁!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个老不死?”

荀凌子朝他哼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意,冷冷说道:“你杀了我,就再也没人能找到帝陵!”

大汉狂怒,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老东西,老子的命差点儿就没了,自忖没那个命享用,如今帝陵有个屁用!”

这人一声狂怒,挥刀就要砍去。

“老黄,莫要冲动!”远处身后一人急叫。

这使刀的汉子闻听回头看去。

呼叫的这人手持拐杖,一跛一拐朝这边急匆匆而来。

第81章 致命一击

一连串拐杖颇有节奏的“哒哒”撞击声中,那人已到了三人近前。

这是个清瘦的跛脚汉子,他过来后打量一眼荀凌子,捻须一笑说道:“荀掌门,失敬失敬!”

荀凌子瞧了他一样,哼了一声道:“不敢!老夫这颗脑袋,就放在别人刀尖上,敬不敬的,也无所谓了!”

坡脚汉子哈哈一笑,冲那胖子挤眼说道:“咋能这样对待荀掌门?大家都是求财而来,和气生财,荀掌门可是咱的财神爷,松开松开!”

胖子满脸的鄙夷,哼道:“你问他老吴哪里去了?明明看见他过来的,这一眨眼工夫就没影了!”

胖子又叫了几声老吴,荀凌子笑道:“他的确来过,不过又走了!”

“哦?”胖子愕然,“那他人呢?”

荀凌子指了指碧水寒潭,淡淡说道:“喏,下边!”

瘦子也是一愣,将信将疑道:“他去下边干嘛?”

荀凌子又笑道:“天热,大概想冲个凉吧!”

胖子根本不信,又听他语气中带着调侃,登时火上心头,朝荀凌子的后背就是一脚,骂骂咧咧道:“老东西,再胡说八道,老子撕碎你的嘴!”

荀凌子笑而不语。

那瘦子反倒是信了,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以示熄火。

瘦子自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要去看个究竟。

径直来到适才老吴跌落的寒潭巨石处,伸头朝下边看了看。

野草太深,绿油油一片看不清楚。

遂用拐杖拨开杂草。

忽然,他的整个人如石化一般呆立不动!

胖子有点不耐烦了,催促道:“咋样?看到老吴没?”

他话音未落,一条巨大的黑影猛地从草丛下边窜出,一口咬住了瘦子的肩头!

瘦子醒悟,一声惊呼,挣扎着举刀就砍!

那巨蟒体型庞大,动作却是极为迅疾!

瘦子的刀尚未砍下,巨蟒的整个身子已“嗖”地从掩盖的草丛里钻出,猛然一抽,一下子就将瘦子整个人缠的严严实实!

瘦子惊恐的叫声响彻整个寒潭!

胖子瞧得清楚急得跺脚,连叫那瘦子的名字,瘦子又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胖子心中骇然,但同伴遇险又不能袖手旁观。

他焦急万分,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忙。

就在这一分神的工夫,荀凌子已稍稍抽出暗藏的贴身匕首!

一咬牙,朝胖子的小腹用力捅去!

胖子一声惊叫,钢刀落地。

再朝自己腹部看去惊惧万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怒目看着荀凌子,“你……你……”

荀凌子哼了一声,一咬牙抽出匕首。

血,登时如喷泉般涌出。

胖子一手捂着伤处,朝荀凌子紧走几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荀凌子看了一眼倒地的胖子,脸上露出一种阴冷的表情。

凤儿被点了穴道,倒地不能动也不能说话,适才这一幕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内心为之一颤。

眼前的父亲在刚才那一刻仿佛换了一个人,动手杀人居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荀凌子收起匕首,过来点开了女儿的穴道,拉起她就要走。

凤儿却杵在原地不肯走,看了看地上胖子的尸体,说道:“他怎么办?”

荀凌子有些愕然。

凤儿迟疑道:“这人虽然可恶,终究命都没了,留在这儿会不会被吃掉?”

荀凌子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这人死有余辜,凤儿你若再不走,喂大蟒的可就是咱父女了!”

第82章 困蟒犹斗

荀凌子原本打算就此离开,可一回头的工夫,他却改变了主意。

那大蟒连吞两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动不动。

酒足饭饱后的大蟒攻击力会骤然下降几个档次,荀凌子自然清清楚楚。

他慢慢抽出了长剑。

凤儿一惊,问道:“爹,你要干嘛?”

荀凌子哼了一声,脸色阴沉怒气冲冲说道:“爹要宰了这畜生,为寻儿报仇!”

凤儿哪里拦的住他,只得任由他过去。

大蟒感觉到有人靠近,旋即高高昂起头颅,发出“滋滋”的警告声!

荀凌子管也不管,绕过蛇头朝蛇身挺剑直刺过去!

大蟒身子行动不便,蛇头却是极为灵活,“嗖”一回头,避开剑芒,张口就咬!

荀凌子身子后跃,一闪而过,顺手抄出一把雄黄粉朝着大蟒的大口撒过去。

蛇最怕这种东西,荀凌子料定它会逃避。

这大蟒生吞了两人后已无法安然脱身,又不能快速出击。

荀凌子自是想以此周旋,寻机杀之。

孰料这雄黄粉撒进大蟒口中后,这大蟒并无任何反应,反而变得更加凶悍。

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胳膊粗细的尖牙,吐出的口风“呼呼”作响,那种腥臭之气令人为之气闭。

荀凌子猝不及防,想不到这大蟒不退反攻,若不是躲避的快,自己的手臂已被它咬住!

凤儿见状,急道:“爹爹小心!”

荀凌子却不以为意,身影一转,绕过蛇头挥剑斩向蛇尾。

当真是疾如闪电!

剑光划过,蛇尾的末端应声而断!

大蟒疼得身子一缩,在原地翻滚,张口吐信,气势丝毫不减半分。

荀凌子一招得手,又接连刺出数剑,无奈这断尾大蟒甚是生猛,血盆大口灵活自如,攻受结合,一时之间荀凌子也毫无办法。

幸得这大蟒行动不便,荀凌子这才顾虑甚少,可数次屡攻不得,倒也是心下着急。

如此僵持下去,恐事态有变,当下荀凌子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彻底化解了巨蟒的攻击威胁。

荀凌子持剑远远看着却不出手,大蟒反倒有些紧张,原地来回扭动,吐着长长的蛇信子也无计可施。

良久后,荀凌子依然不动。

大蟒防备也渐渐松懈,竟原地扭动鼓鼓的身躯,忽然大口张开,竟将适才吞下的瘦子又反吐出来!

瘦子的尸体就躺在巨蟒得身边。

完好无损,被一层厚厚的胃酸粘膜牢牢包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无比的恐惧。

可他再也活不过来了。

凤儿远远看着,又是惊讶又是恶心。

趁那大蟒挣脱身体,荀凌子瞧准机会,挺剑便刺!

孰料大蟒猛一回头,直扑上来!

忽然,大口一张,竟从口中吐出一团黑雾!

不好!

荀凌子赶紧掩住口鼻,身子顺势急忙后撤。

这团黑雾尽管不知道是何物,但这逍遥渡里的生物一个比一个诡异,不得不防!

大蛇适才吐出一人,身躯看上去小了一点儿,尽管腹内尚还有一人,但这已经不足以影响到它的行动了。

荀凌子一愣神的工夫,大蟒扭头就朝草丛里钻。

荀凌子哪里肯就此罢休,刚要提剑追上,忽听背后一个声音叫道:“师父!”

第83章 师徒相见

荀凌子回头去看,南宫寻全身湿漉漉地现在身后。

“寻儿,你还活着?”荀凌子又惊又喜。

南宫寻当即跪拜,泪花涌动。

“恳请师父饶恕孩儿那日不辞而别……”南宫寻哽咽道。

荀凌子过来搀起他,微笑道:“很好很好,你没事就好,我一家人总算又见面了!”

凤儿从远处跑过来,一下就扑在南宫寻怀里一双粉锤敲打着他的胸膛嘤嘤作哭。

南宫寻抚着她的长发笑道:“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不用哭哭啼啼!”

“讨厌!”凤儿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以为你被那畜生给吃了,早知有人这样没心没肺,吃了更好!哼!”

凤儿别过头假装不去理他。

南宫寻又是哈哈一笑,说道:“师父给我算过卦,说我能活到八十八岁,哪能这般轻易死掉?你这么说就是不信师父说的了?”

“讨厌!爱信不信!”凤儿哼道。

南宫寻摇头苦笑,旋即对荀凌子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孩儿这次也算不枉此行!”

“哦?“凤儿好奇,正要询问又戛然而止,随即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

荀凌子闻听眉角微展,问道:“你潜入这寒潭可查探出什么眉目?”

南宫寻眉角未皱,说道:“请恕孩儿愚钝,始终不能寻得龙穴的具体位置,这寒潭又异乎寻常,孩儿只能亲自下去一探究竟……”

“快与我讲来!”荀凌子精神为之大振。

“孩儿发现这寒潭共有九瀑汇聚,奇就奇在始终盈而不溢,周围也不曾有河流分出,按照咱游龙门的风水说法,这自是大吉大利的‘游龙归海’卦象!”

荀凌子不觉连连点头。

南宫寻又说道:“不过孩儿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师父!孩儿刚潜入水下不久,那巨大蟒便追踪而来,莫说是在水里,就是在岸上我也自知不是那大蟒的对手,当下只能快快逃走,不是孩儿怕死,不到万不得已,孩儿还不想与之拼命,我留着这条命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荀凌子点头捻须,甚慰道:“很好很好,你若还是鲁莽冲动,这些年为师的心血就真的白费了!那后来怎地?”

南宫寻又说道:”幸得孩子尽得凌前辈几十年功力,加上我派的‘地藏闭息法’,这才能在水下待很久……”

“哦?姓凌的讲几十年功力传授与寻儿你?”荀凌子奇道。

南宫寻神色暗淡默然点头,跪道:“当时事态紧迫,请恕孩儿未能及时禀报师父!”

荀凌子说道:“若寻儿你真得凌掌门几十年的功力,得到他的指点,眼下寻儿你的武功又何止是提高数倍!”

南宫寻摇头道:“说来惭愧,凌前辈驾鹤之际只传授给徒儿雪山心法的口诀,徒儿愚钝,始终不能参透,如今也是空有一身内力……”

荀凌子说道:“当今天下剑派大家当以华山、昆仑和雪山三派为尊,雪山剑法博大精深,心法更是玄妙绝伦,你一时半会未能参透也属正常。只是他将功力传授与你,自己必定凶多吉少……”

“凌前辈他……他已驾鹤仙游了……”南宫寻念此黯然神伤,不觉泪花涌动。

“那他临终前可曾将雪山剑法也一同传授与你?”荀凌子问道。

南宫寻摇了摇头,说道:“那时凌前辈已油尽灯枯,并不曾将本门剑法传授给孩儿……”

荀凌子只是点了点头。

南宫寻心道:“师父这是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莫说凌前辈没把本派剑法传授与我,即便是真的要传授,我作为游龙门弟子也断不会有非分之想,偷学他派武功!”

念及此,南宫寻顿悟,原来师父他是暗示弟子要恪守本门祖师的训令,戒嗔戒贪!

第84章 潭底石兽

随即南宫寻便将那日的事情详细给师父讲了一遍。

荀凌子长叹一声,说道:“凌啸风名声赫赫,一生光明磊落,想不到一代大侠,竟然会中了幽冥魔功,最后葬身玄天门,落得这等可悲的下场!哎,真是可悲可叹!”

南宫寻黯然不语,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不堪。

凤儿看了看两人,说道:“哎呀呀,凌前辈在天之灵也想我们帮他达成夙愿,你们这般悲天悯地有什么用?寻哥,那后来怎样?”

南宫寻继续说道:“后来大蟒对我紧追不舍,我只得拼命逃脱,不经意间发现寒潭底部竟竖着几尊石像……”

尽管他只是短短几句,凤儿已听得毛骨悚然。

“潭底石像?你没有看错?”荀凌子问道。

南宫寻点头了点头,肯定道:“千真万确!弟子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怪了,潭底怎会有石像?”凤儿也问道。

南宫寻无法回答,接着又说道:“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太多,就一头扎了进去,说来也怪,到了这里,那大蟒并没再追来,只是远远张望几下就游开了!”

“咦?真是怪事连连!”凤儿眼神中露出诧异与释然之色。

“不足为奇,老夫生平也遇到不少古墓,在建造大墓的时候,已请高人设下机关符咒,使得外人莫入。我想定是陵墓中的禁忌,才使得这畜生不敢靠近!”荀凌子淡淡说道。

荀凌子得眉角忽然紧缩,又问道:“寻儿你可看清那石像是何模样?”

“人面、兽身、鹿角、獠牙……”南宫寻道,“其它特征,徒儿并未注意!”

荀凌子轻捻胡须频频点头,说道:“想必这些石像便是镇墓兽!”

“镇墓兽?”凤儿瞪大眼睛,奇道:“越来越奇怪了,这潭底怎会有这样的怪东西,莫非帝陵龙穴就在这寒潭底部?”

“极有可能!”荀凌子定定道:“帝陵机关重重,幸好寻儿并不曾动这些石兽……”

荀凌子边说着边整理随身物品,凤儿问道:“爹爹这是打算亲自查看一番吗?”

荀凌子回身看看两人,眼神中发出光亮的神采?

回身郑重说道:“寻儿这次的意外发现至关重要,或许帝陵的门已经朝我们打开,爹爹必须亲自下去一探究竟!”

“爹爹!”凤儿眼神中流露出不舍和担心,她知道再次潜入寒潭将意味着什么。

南宫寻也拦下了他,说道:“师父,就让弟子再去一趟就是!”

“不!”荀凌子一摆手,态度甚为坚定。

他盯着南宫寻正色道:“寻儿,这次不同以往!为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如若我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就带凤儿回清河老家,好好置几亩田地修一处宅院,好好喂咱荀家开枝散叶继承香火,平平淡淡过下半辈子,莫要再这做摸金倒斗得行当,也是为咱荀家积点阴德……”

“爹!”凤儿眼圈一红,再也禁不住自己奔涌而来的情感,扑在爹爹怀里呜呜作哭。

南宫寻默默无语,心里也似压了块石头般压抑难受。

荀凌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光中充满了希冀,正如他当年一样,他始终相信眼前的年轻人事个可以托付的人。

“放心,师父,你不会有事的,弟子还等着师父回来拯救天下苍生,将我游龙门发扬光大!”南宫寻定定说道。

荀凌子朝他一笑,不再回头,转身走向了碧水寒潭。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金色的阳光下……

第85章 墓室机关

荀凌子身上也有多处伤口,还淌着血水,自不用说也是被眼前这种怪鱼咬的!

凤儿凑近来看,看了一眼伤口就没敢再看下去,一剑砍下去将那怪鱼斩成两截,仍不解恨又接连补上数剑,直到那怪鱼分成数个小段,可它的身体仍在挣扎抖动。

凤儿骇然道:“爹爹可知这是什么怪物?简直血腥凶残!”

荀凌子喘口气说道:“这种东西我也从未见过,它来自的那片水域黑暗阴冷,就连巨蟒也不敢贸然闯入,据我推测,这该是帝陵的’生物防阵’,擅入者一旦被它缠上是很难脱身的!”

南宫寻暗自点头,心下默然,心道:“前有寒潭巨蟒,今有恐怖怪鱼,这帝陵的外围防御当真是巧夺天工精妙绝伦!真不知里边又会是怎样的凶险诡异?”

凤儿为两人包扎伤口,随口问道:“爹爹可曾看清楚那石像?”

荀凌子长出一口气,说道:“石像共有九尊,一尊居中,另外八尊分居八方!这八尊正如寻儿所讲是清一色的兽身人面,反倒是最中间那尊更加高大!”

“哦?那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不同?”凤儿奇道。

荀凌子又说道:“中间这尊是人身兽面,五身八面,刚好正对四周的八尊人面石像……”

“这么说来,还真是大不一样!这样的布局到底会有何玄机……”南宫寻沉思道。

凤儿又问道:“那后来爹爹怎会被这怪鱼所伤?”

荀凌子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是碰巧,我远看这九尊石像方位布局,与天圆地心乾坤八卦之相颇有几分相似,就决定靠近看个明白!孰料刚进去这石像阵,这八尊石像竟然转动起来……”

“啊?怎会有这怪事?莫不是还长腿了不成?”凤儿奇道。

南宫寻不以为意道:“应该是师父不小心触动了石像阵的机关!寻常的王公贵族陵墓都会设计机关,更何况是这帝王陵!”

“切,寻哥你是觉得凤儿不懂吗?我虽没陪你们进过古墓,但古墓的机关还是听说过一些的,比如说什么落石、流沙、暗弩、飞火……这些都是寻常的机关不足为奇,对对付,我还知道天宝龙火琉璃顶!”凤儿一下子提高嗓门。

“哦?你还知道天宝龙火琉璃顶?”南宫寻稍显惊讶。

“那是!”凤儿眉飞色舞,得意地说道,“说白了,这天‘宝龙火琉璃顶’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多高明的防盗机关……“

“哦?何以见得?”南宫寻笑着反问道。

凤儿说道:“这‘天宝龙火琉璃顶’顾名思义就是先把墓室上方挖空,上方放置一层很薄的琉璃瓦,再在瓦上堆上火油,上边再铺一层琉璃瓦,最后才是封土堆,只要有人进入,不小心碰到了琉璃瓦,那就会一碰就破,火油当即散开,一有空气就着,这样就把墓室中的尸骨连同陪葬品烧个精光,这种玉石俱焚的做法,到最后里边的金银财宝谁也甭想得到,还会把命也搭上!”

南宫寻笑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真是可惜了你这女儿身!”

“谁说不是呢?哎!我要是男的,哪还有寻哥你的份!”凤儿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南宫寻不觉笑了,荀凌子暗自摇头。

她虽是荀凌子唯一爱女,但依据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传男不传女,所以倒斗这行的规矩也只是懂得一些,对于本门寻龙定穴的秘术是知之甚少,一来祖训不准,二来墓穴阴气太重又凶险至极,荀凌子更是觉得一介女流更应该远离是非。

第86 章 施救授意

歇息了许久,荀凌子犹自虚弱不堪,脸上苍白无半点血色。

南宫寻心道:“这寒潭怪鱼虽是凶猛,师父所受得伤也仅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须几日后定可愈合,只是眼下师父的神色来看,似是伤的不轻!”

南宫寻忽然想起师父从水中探出来的时候,当即喷出一口血,莫非他受的是内伤?

南宫寻当即搭手号脉,只觉师父气息急促脉相羸弱,正是受了严重内伤的症状。

“寻儿,不用看,我被那石人像击中了后心……”荀凌子闭目说道。

南宫寻撩起他的衣襟,当即背后一个碗口大小的紫青色淤伤印记!

南宫寻又是心疼又是懊悔,自责道:“都怪寻儿保护不周,师父受了这么凶的伤,何以还要逞强瞒着徒儿……”

荀凌子一笑,说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修养几日自会复原……咳咳!”

凤儿一边埋怨道:“爹,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这死要面子硬撑的臭毛病改了,那我娘当初也不会离开你了!”

荀凌子摇头苦笑道:“当年你娘离开是对的,谁愿意跟一个把身家性命系在裤腰带上的人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可你自己总该爱惜自己的身体吧?”凤儿看着他裸露的伤口心疼不已气嘟嘟说道。

荀凌子席地而坐,只是摇头苦笑不再言语。

南宫寻心里一酸,暗道:“师父老人家这是为了我和凤儿,甘愿自己冒险受罪!”

南宫寻也盘膝而坐,右手忽然探出,直击向荀凌子的“意舍”和“志室”**

荀凌子只觉身子酥软,骤然一凛,原来被他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南宫寻也不管他,双掌又从后面拍向了荀凌子的双肩!

当即明白他的用意,沉声道:“寻儿不必为我枉费内力!”

南宫寻闭目凝神,暗自催动真气,一道真气连绵不绝地涌出。

荀凌子只觉双肩处,一股强烈的暖流源源不断流入,适才后背得疼痛感和酸软感减轻不少。

半个时辰后,南宫寻已然大汗淋漓,头顶隐有蒸汽升腾。

“噗……”荀凌子一口鲜血喷出。

“爹!”凤儿大惊失色。

“爹没事,多亏了寻儿,爹这一口淤血出来已无大碍……”荀凌子朝她一笑。

南宫寻这才睁开眼,伸手点开了他被封的大穴,跪道:“请恕孩儿无礼!”

荀凌子朝他点点头,慰道:“数日不见,寻儿的功力已非比往日!这凌大侠不愧是一代名侠内力深厚,果然是江湖高人!”

“徒儿惭愧,只是徒有一身前辈的内力,却是不会使用……”南宫寻惭道。

“寻儿,能有一身绝顶功力未必就是什么好事,江湖行走势必会惹人注意,反而违背了老祖宗的初心,你且要牢记我游龙门弟子的真实身份!我派日后发扬光大就靠你了!”

“弟子一定时刻牢记师父的谆谆教导!”

“嗯,很好很好,此行如若功德圆满,为师就打算金盆洗手,寻儿你就是游龙门的下一代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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