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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行》 第1章 水鬼降世 破晓之光经过一夜轮转，终于从碧翠山峦上一跃而出照亮了临湖村。 秋初的晨，雾浓露重，尽管晨阳光亮而明媚，但却让人感觉并不温暖。 临湖村坐落在三座大山环绕的山坳中，东西北三座青山绿树葱郁，山势虽不甚陡峭，却也崎岖难行。北面的点苍山最高，整座临湖村便坐北朝南依靠点苍山的山脚顺势而建，村子前有几十亩零散的农田或种稻子或种蔬菜，农田前则是碧波一片湖泊，临湖村因这片湖泊得名。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临湖村几十户人家便主要靠这片湖为生。 初秋正是鱼肥虾欢的时候，如果在往常，此时应该是村民们下湖打渔的时刻，然而此时整座村子像是还没醒过来一般一片寂静，既没有人下湖打渔也没有人上山采药，甚至连村子里的狗儿鸡儿也不似往日那般闹腾，浓雾渐渐消散，明亮的太阳终于照亮村子每一处阴暗的地方，然而却并没有将村民心中那块阴影照亮。 村子西北面缓坡上一座庭院空阔的农家庭院里，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正站在院子里凝神看着远处闪着银光的湖水，老者七八十岁模样，脸上皱纹横生，身材虽然干瘦嶙峋但是也算十分硬朗干练，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严肃中夹杂着老者的从容，天色未亮时候他便已经站在这里了，屋门响了一声，老者的孙子周初睡眼惺忪的从屋子里走出来，缓步磨蹭到爷爷身边。 “爷爷，您怎么起的这么早。” “初儿记住昨天晚上爷爷跟你说的话了么？今天白天你都在家里不要出门。” 爷爷看了一看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随后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爷爷难道湖里真的有大妖怪？”周初小声的问道，明亮的眼睛里天真无邪，他不到十岁的模样，清瘦而单薄，要比同龄人稍高一些微微有一点驼肩，虽一身粗布旧衣，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让他显得要比村子里那些孩童多了些聪慧之资。 “嘘，不要乱说，水神会降罪的……”爷爷赶紧制止住了周初，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一阵爽快的脚步声。本村的几位汉子走进了院子到了爷爷面前，这几人都是中年汉子，一看便知是那些常年打渔打猎的农夫：赤裸着黝黑的上身，手大脚大，体格健硕魁伟，此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却都和爷爷一样凝重而忧虑。 “村长，牛二他们去镇上请道长估摸着今天晌午前就能到，我们几个一会去北山腰迎一下。”说话是住在村北头的武子叔，武子叔读过一些书所以尽管每日劳作但要比村子里其他人多了些知识和精明，说话做事有条有理，平日里常帮爷爷处理村子里的事情，对周初也十分疼爱，每每打到稀奇的野味把送些过来给他们爷孙二人。 爷爷听了武子的话心情也稍稍平静了一些，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一会你们去让沈阿嫂她们来我院子里准备一桌好酒席招待道长，昨天让你们准备供奉河神的祭品如何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河里的东西先不敢动，我准备些野味让道长先将就将就吧，贡品是我连夜到镇上去置办的十分齐全。”武子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抱着的一包贡品展示给爷爷看，爷爷点点头示意他放在院中一张石桌上。 “哼，还供奉水神，连着杀死了咱们村五六条人命了分明就是妖魔，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请大师把湖里的妖怪给铲除了，咱们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每一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少过祭品……”说话的事大牛，他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极力想要压住心里的怒火但又不能压得住，一脸怒气眼睛充着血，手里的拳头攥的咔吧咔吧响，前天晌午他的三弟在湖里打渔的时候无缘无故翻了船，尸首到现在也没浮上来，村子里的人也不敢下湖去捞，大牛二牛兄弟两人疯了一般到河里捞了一天一夜也没见着尸首。兄弟两人吵嚷着一定要去请道长降妖除魔，在他们两人和其他受害者家属共同的鼓动下，村民们只得凑了些银两让二牛等人去请道长。 大牛代表了村子里那些受害者家属急于向河神讨要说法的人。 “虽然如此，但是事情还没查明，咱们可不敢把矛头指向了水神，毕竟咱们以后还得靠打渔为生呢……” 站在后面的书三爷小声的嘟囔着，他代表着村子里另外一半人——尽管也是非常愤怒和恐慌但是并不真想去冲撞水神，人总归要死的，哪一年不得有些被淹死的，只是今年比较多而已——这是他们安慰自己的理由，如果真得罪了河神，将来还怎么过？毕竟他们只是老老实实的普通百姓，谁也不想去招惹那些神啊鬼的，既然现在水里有怪东西那就忍耐忍耐，他们持有观望和息事宁人的态度。 “三叔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人就白死了，再说现在谁还敢去打渔，一年就这时能打渔卖几个钱买过冬的粮食，现在不去打渔迟早不得饿死？我看是你们家没死人当然不关心，不过别怪我大牛说话难听，既然这水妖开始吃人了以后早晚也轮到你头上……” “我就随口说说话提个意见嘛，大牛你这话什么意思……”三叔声音也大了，两人登时要发作起来，正吵嚷着，村子里的许多人渐渐围拢到了周初家的院子里，这几日他们既不敢下湖打渔甚至也不敢上山去捕猎了，巨大的恐慌让他们坐立难安，这种命不保夕的压抑和烦躁终于在大牛和书三爷的争吵中爆发了，众人纷纷加入到了大牛和书三爷的争辩之中，吵嚷声越来越大，周初拉了拉爷爷的衣角，爷爷看了看周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没有制止大家的意思，因为爷爷心里明白与其让大家在沉默中煎熬不如让他们发泄出来，这村子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在众人的吵嚷之中太阳也升了起来，在阳光的照样下三座大山更加滴翠，村子面前的大湖也波光粼粼。 吵嚷中从远处哭哭闹闹走来一位衣着白色丧服的中年妇女，妇人推开人群来到人群中央一屁股坐在爷爷面前的凳子上哭起来，众人见状便也渐渐平息了吵嚷上前围观。 “村长，俺男人就这样没了七八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俺以后可怎么办……俺可不知道什么水神还是水妖，只要是吃人的东西就一定是妖怪……村长，俺以后孤儿寡母的日子还怎么过，您得给我做主啊……” “村长这么大年纪了还怎么给你做主，既然哥回不来了，不如俺给你做主怎么样……”村里的青年铁蛋插科打诨，引得众人忍不住都笑闹起来，妇人见状骂了一声娘板着脸一下子冲撞到了铁蛋怀里寻死觅活惊天动地的吵闹起来，一时间有劝解的有看热闹起哄的，周初家的院子里热闹成了一团。 爷爷咳嗽了两声示意大家都不要不要闹了，爷爷在村子里威望还是非常大的，众人听声都安静下来垂手等着爷爷说话，只剩下瘫坐在地上的妇人还在小声抽泣。 “刚他媳妇你先不要哭闹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想办法解决，大家也都不要跟着起哄，自从有了咱们这个村子开始就每年逢年过节祭拜水神从未断过，水神也十分庇护咱们这个小村，否则也不会延绵至今，而最近突然接二连三有人溺水失踪其中一定有蹊跷，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咱们凑钱请到的道长晌午就会到，道长仙法高深一会帮咱们问清楚，到时候再做决定便是……” 众人虽然心里还有些意见但也无奈只得听村长所言。 一声惊雷忽响，雷声在群山回响显得格外响亮，晴空白日下乌云翻滚了上来。 众人都已经并不惊讶，这种诡异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了，前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瓢泼大雨，即便是忽然飘起白雪众人也不会再觉得惊讶，因为众人都知道这世道不太平，还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了。 爷爷示意大伙都先散了吧，众人便都垂头丧气的各自回家躲着去了，妇人在几位村民的搀扶下抽泣着离开了，院子里就只剩下了爷爷、武子和周初，爷爷命令周初进屋子，周初不情愿的回到了屋子里，然后趴在门缝里看着院子里的几个人，想要听听爷爷他们在说什么。 爷爷对武子说：“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让去请道长的，但是奈何不住村子里大家的口舌，现在事到如此只能如此，我是一村之长，村子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我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祸端因我而起，这一天总归是要到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哎，当年如果不是……” 听到这里，周初有些纳闷，爷爷的言语间似乎他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初儿从小命苦，如果我有了什么意外，武子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周初也无心揣摩爷爷刚才的话，听到这里又悲伤起来，他自小没了爹娘跟着爷爷过活，爷爷对自己疼如至宝，想到这些周初忍不住落下眼泪来，正哭着听见了爷爷的脚步声，周初赶紧擦干了眼泪起身躲到了一边，爷爷推门走了进来走到周初面前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表情上露出了爱惜的神色。 “爷爷……”周初知道自从村里死了第一个人之后爷爷就一只心神不宁，一夜也没睡安稳，他心疼爷爷却又不能替他分解，心中不免十分难过。 “初儿，记住爷爷的话，下雨了不要出门，爷爷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爷爷说完后拍了拍周初的肩膀，然后决然的转身从门板后拿下斗笠出了屋子。 又是一声惊雷，转而乌云像是灌了铅整个世界跟着灰暗了下来，屋子里如同黑夜一般，透过屋门，周初看到爷爷戴上斗笠走到院子里拿起那包贡品然后出了院子。 周初愣了半天神似乎猜到了爷爷的意图，快步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他看到爷爷顺着村子里曲折的小路倔强的朝着远处那片湖走去。 一声响雷后，痛快的暴雨倾盆而下，这雨并没有让爷爷退缩半步，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周初快步跑出了院子，朝着爷爷追上上去。 第2章 道长驾到 这样滂沱的暴雨周初从未没见过，村子里最年老的老者也没有经历过。 乌云连成一片变成了漆黑的炭黑色，整个天地之间，只有雨点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像是一条鞭子抽打着这个小村山村，要将这世间的一切摧毁，整座临湖村黑瓦灰强低矮的房舍像是一条条丧家之犬一般，而那些躲藏在房内的村民更加恐慌绝望，蜷缩在黑暗之中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水妖从湖中一跃而出取走他们的性命。 连日的暴雨让村子里的泥土早已经烂成一片，周初只感觉自己的脚被稀泥绑住一般十分沉重抬不起来，暴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模糊的看到极远处有个身影也在缓慢的朝着湖边奔走去，周初想追赶上爷爷，因为太过着急一跤摔倒在了烂泥了，周初趴在烂泥里眼泪与泥水、雨水混成一片，一口黄泥汤呛入周初口中让他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一双大手将周初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将他快步拎到了旁边屋子的屋檐下。 一双温暖柔和的大手在周初脸上拍了怕将他唤醒，周初擦了擦脸上的泥水看清楚了是住在村中央的周大爷，周大爷是个和蔼可善的老者，善医术，平时常去山间采药，平日里帮助村民们治病从不收银两，村民们觉得过意不去便拿些土味粮食给他，他多半时候也是不要的。因此周大爷在村子里非常有威望。 “初哥哥，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跑出来，现在乱的很……”说话的少女是周大爷的小孙女莹儿，莹儿比周初小一岁，亭亭婀娜，性格活泼爽朗，口齿伶俐，在村子里是最聪颖的孩子，常常跟着爷爷一起山间采药，平日里爷爷看病救人的时候忙前忙后，爷爷也喜欢教授她一些医术，莹儿也喜欢学习，所以小小年纪便掌握了不少草药医术，村民们都喜欢她。 “我要去找爷爷，爷爷一个人朝湖边走去了……我怕爷爷有危险……”周初的声音很低，但却透露着一股果敢之气。 “你爷爷这是要在道长做法之前做最后的努力啊。”周大爷叹了一口气，言语间尽是对爷爷的敬佩之情。 周初心中爷爷一直都是自己的骄傲，这是他觉得自己最幸福的事情。 莹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送到周初面前，柔声道：“喝了吧小心着凉，我想村长爷爷一定有他自己打算，既然他不想让你去你还是别去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你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的。” 周初抬头看了一眼莹儿又迅速的垂下了眼神，不敢拿正眼看她，她是如此的可爱和善良，平日里总是帮助周大爷一起为村民们治病，在村子里像是个小明星一般，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她，所以周初尽管很想和她交朋友但又一直不敢靠近她，所以两个人并不熟悉，更何况现在自己一身烂泥如此狼狈更觉得羞涩，但无论是莹儿的眼神还是温柔的语气，都丝毫没有嘲笑自己的味道——周初也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这又让他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 周初心里记挂着爷爷的安危，一股脑将碗里的热汤喝下然后将碗递回给莹儿，小声道：“谢谢，不过我还是担心爷爷，我得去看看。” 周初说完也不等周大爷和莹儿回应，起身便准备去找爷爷，莹儿反应很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等一下，然后转身去取了一个遮雨的竹编斗笠，走到周初跟前帮他戴上系好绑带，莹儿身上的飘荡着一股混杂着中草药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让周初有些目眩神迷，他感觉自己满脸满身滚烫发热，他不敢看莹儿也没有说谢谢，便转身快步冲进了暴雨之中跑去找爷爷，周大爷看着周初的背影道：“这孩子看起来体弱多病有些怯懦，没想到这么勇敢。” 莹儿点了点看着周初在雨中奔跑的样子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间为他们爷孙俩祈祷。 周初喝了莹儿送给自己的那碗热汤心中似有一股灼热的温暖，他在雨中快步奔跑，跌倒了再爬起来，不多一时周初跑了湖边，此时爷爷已经撑起了一只渔船正在往湖中心奋力驶去，渔船像是一片落叶在湖面上被暴雨蹂躏的的东倒西歪，爷爷却坚毅的站在渔船上，周初奋力朝爷爷喊了一声，但声音被暴雨声淹没。 狂风骤雨更大了，天空好像一下子裂开了似的，成千上万吨的雨水，不停地倾泻下来，一阵比一阵猛烈。 整片湖泊似乎变成了一只凶残的巨兽不停地将爷爷和渔船推到半空中再抛回去，忽然爷爷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倒了船板上，周初见状也顾不得太多立刻纵身一跃跳入湖水之中，奋力朝着爷爷的渔船游过去。临湖村的人自小便在湖边长大几乎每天都要下水，所以水性手很好，尽管周初的水性在同龄人中算是中下等的，但是也勉强可以一用，不至于轻易被淹死。 可惜他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暴雨天的湖水有多么恐怖，跟他们日常在湖里游泳嬉戏完全不一样。 周初发现自己全身如同棉花团一般使不出力气无法向前游，如同一只落入水中的老鼠荡来荡去，连着几口湖水从周初的口腔呛入，周初眼前一类失去了意识，短暂的昏迷之后周初再次醒过来，他感觉仿佛有一条绳索勒住了他的脚腕正在用力将他往下拉。 周初用力想要甩开但是那条绳子如同一只大手一样死死的抓住周初的脚腕根本挣脱不开，周初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水猴子”！ 平日里，村子里的大人们都非常忌讳谈论水猴子，称他们为水神。 但偶尔还是忍不住有人会私底下讨论水猴子的厉害，说所有溺亡在水里的人都是水鬼所为，周初也听爷爷讲过：所有的池塘湖泊之中都有一种厉鬼叫水猴子，水猴子平时躲在水下面，随时准备拉人，而水猴子拉人是为了寻找“替死鬼”，投水自杀或者意外而死的人入不了地狱，会徘徊在淹死的地方变成水鬼，然后在水里耐心的等待，引诱或者是强迫人落水而死，来当自己的替死鬼，而水鬼就是靠这个方法来投胎转世，摆脱无**回的苦难。 如果换做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早已经没有命了，但临水村世世代代都靠打渔为生，所以周初虽然慌乱但却还有些水中本事。 周初拼尽所有力气朝着水面冲了上去，他猛地钻出了水面然后尽全力张大嘴巴吸了一口气，接着他再次被拉进了水下。 虽然湖面之上暴雨倾盆水面波涛翻滚，但是这水面下的世界却平静许多，周初闭上眼睛极力让自己恢复平静，脑海中默述往日爷爷时长教导自己的闭水诀，周初慢慢睁开眼睛往下一看，果然有一直干瘪的手爪正扯住他的脚腕，那根手爪如同木炭一般漆黑。再往下漆黑一片，周初看不清楚这个水猴子身体，远处闪着点点荧光像是夜间树林中的萤火虫，周初正感觉蹊跷，忽然周初感觉到一股暗流涌动耳畔传来刺耳的音浪，那些荧光朝着周初游了过来，近了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只只漆黑怪异的水猴子！ 水面下的世界被水猴子挤满了，周初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心里瞬间泄了气，猛地呛灌进了几口湖水，眼前一黑意识开始渐渐淡薄，只觉得身体一点点被水猴子往水底下拉去，周初意思开始模糊，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有和爷爷一起打渔的情景、有和村里小伙伴一起山间嬉戏玩闹的情景、最后最重要的画面是刚才莹儿帮自己戴斗笠时候那张可爱的脸庞…… 周初慢慢失去了知觉，几只水猴子朝着周初扑了过来，周初的衣服被扯烂了，漏出挂在胸脯上的那块石头，突然石头闪出银光，那几只水猴子如同被雷击一般仓皇而逃，抓住周初脚腕的那只水猴子也松开了手，周初猛地被解开了束缚，他本能的往上一窜，身体朝着水面冲了上去…… 浮出水面的时候，周初看到远处爷爷正快速划着船桨朝着自己划过来，然后便晕了过去。 周初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船板上，爷爷坐在一旁正在给他的脚腕抹药，周初感觉到自己的脚腕像是被砍了一刀一般疼痛，他明白是刚才那只水猴子给抓的。 ”我让你在家里好好你不听，差点就淹死了……”爷爷疼惜的责备道。 周初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变成了灰色的鱼肚白，愁淡的乌云快速滚动着偶尔闪着几条银色的闪电，暴雨变成中雨，雨落滴落在周初脸上让他渐渐清醒过来，周初疑心难道真的有那些水猴子？以前都是听闻而已周初都只是半信半疑，如果不是脚腕真实的疼痛感，周初真的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初儿，以后再不可这样鲁莽行事。”爷爷叹了一口气。 “爷爷，水下面那些便是你们常说的水猴子吗……”周初小声问道。 爷爷没有抬头只小声嗯了一声，声音虽然很小但周初却听得十分清楚。 周初忽然想到了刚才在水下面那块石头的事情，赶紧身手摸了摸，石头还挂在自己胸前，周初本想询问爷爷关于这块石头的事情，但知爷爷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便准备回去之后再详细询问，不多一时，爷爷已经麻利的帮周初处理好了伤口。 “你一会就好好躺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你都不要睁开眼睛，听到了吗？”爷爷的声音不似往时那边慈祥，周初也不敢多言点头答应。虽然如此，周初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睁开一丝眼睛偷看爷爷，并非是周初好奇心太重，而是他害怕爷爷有危险——其实他在这里就已经给爷爷增加了许多麻烦。 爷爷将武子准备的那包东西拿出来打开，里面是一些供奉水神用的法器，爷爷仔细的将这些法器摆放在船板上，然后虔诚的跪拜在法器面前开始小声嘟囔起来，爷爷嘟囔的内容周初听不清楚。其实周初也并不关心爷爷在干嘛，对周初而言只要他没有危险就好了。爷爷嘟囔了一会，突然周初感觉脸上一股热浪，转而便明白了，是一道光亮的阳光穿透了乌云射落下来，很快阳光越来越越亮让刚才那座地狱般的世界重新变得光明，雨水渐渐停止住了，湖面也恢复了平静，世界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恢复了宁静安详，周初坐起来放眼望去，宁静的湖面荡漾着太阳的光芒，远处的村落和小山淡雅优美。 爷爷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和汗珠似乎也放松了很多，周初想走到爷爷身边却动弹不得便只得作罢，就在周初心中的忧虑刚刚消退的时候他敏锐的听到船板下似乎有什么动静，周初将耳朵贴在船板上仔细倾听，像是有什么人在用手指轻轻地弹着船板，声音起初很小渐渐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周初抬头看了看爷爷，爷爷一脸严肃，显然他也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就在两人一眼不敢发的时候，忽然一条银白色的小鱼从渔船左侧的水面一跃而出蹦跳到了船板上，正巧蹦跳在周初面前，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穿条鱼并不稀奇，小鱼蹦跳了几下渐渐没了力气，周初刚要把它拿起来重新仍回到水中，又有几条同样的小鱼从水面一跃而出跳到了船板上，爷爷的表情更加凝重起来，还不等周初说话，忽然这些小鱼开始狂躁的蹦跳起来，然后体型开始变大再变大…… “初儿小心……”爷爷喊了一声！ 周初吓得瞪大了眼睛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傻傻的看着眼前那些小鱼慢慢变成了一只只丑陋恐怖的妖兽，最后全部变成了自己刚才在水下看到的那些水猴子的样子！ 这些水猴子通体漆黑一片像是大老鼠和猴子的结合体，张着锯齿獠牙，嘴里诞着污浊的粘液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爷爷想要上前保护周初，但被几只水猴子瞬间扑倒，它们拖住爷爷的脚硬生生将他拉下了谁，另外几只水猴子朝着周初扑上来，周初本能的翻身一躲，几只水猴子拼命摇晃渔船，渔船朝着左侧倾翻了，周初和几只水猴子一起跌落到了湖面之下…… 第3章 道长施法 村民们很快便将祠堂中间的地方让出了一大块空地。 或许是天随人愿、或许是请到的这位道长有修行老天爷也给面子，让人欣喜的是刚才的暴雨竟渐渐停歇了下来，很快阳光冲破了乌云照亮了村子，天空中的太阳和乌云，心间觉得它们就像是魔与仙在较量。 从古至今，这世界上无论何时何地发了如此的事情，只要太阳照常升起，明亮的光辉总能给人带来希望和慰藉。 而此时此刻，站在院子中间的那个肥胖的道长便像是阳光一般给村民们带来了希望。 周初贴着前被人群挤在厨房门口一侧，一条大黄狗从人群中钻了进来，周初看到它便唤到自己身边，然后转身回厨房找了两块骨头送给它，大黄狗咬着骨头，亲密的贴着周初，这条大黄狗平日里喜欢缠着周初，周初也十分喜欢它，常常带它一起下水上山，算得上自己最好的伙伴。 周初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又不敢挤到前面怕被对面的爷爷看到，便站到了厨门口堆放的那堆木柴上，终于看清楚了胖道长的模样。胖道长穿着道袍，负雌雄宝剑，头戴逍遥巾，腰系黄丝绦，脚着熟麻鞋。 周初忽然觉得有些好奇和好笑，难不成道长就一定要穿成这样才能降妖么？但此时他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他和这些凑热闹的村民们一样，都想知道专门去请的这位道长有着如何的法力，又会怎样降妖。 胖道长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傲慢的冷笑，这冷笑中似是对自己道法的自信、似是对这帮灰溜溜村民们的鄙夷，他虽然年纪并不大但却在江湖上混了好几年，对这些围观者的心理非常了解。 胖道长不急不躁的阔步走到中央，将手中的浮尘一挥放在胸前，面朝祠堂背对着人群，他背上负着的两把雌雄双剑闪着银光，似能降服任何妖魔鬼怪，胖道长站定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嘴巴微动似在念咒语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村民们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胖道长等他发功做法，人虽多却没有任何响动，而胖道长却站着一动不动迟迟不肯发功。 厨房里酱烧肉的香味更加浓郁了，沈阿婆和两个厨娘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什么道长什么妖魔，对她们而言，做出让人垂涎欲滴的人间美味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所以祠堂院子中虽然乌压压一众人但却只能听到厨房内锅碗瓢盆清脆优雅的碰撞声。 自从怪事开始以后的这一个两个月以来，村民们不仅没有了收入而且不敢上山下水去捕猎，晒干的野味也都尽量留着以备将来，粮食能省则省，荤菜更是难得一见，熬了这个把月早已经饥火烧肠，哪里还还得住沈阿婆拿手好菜酱烧肉的香味，人群中不停地有人肚子发出咕咕噜噜的声音。 就这样众人在焦急的等待和酱烧肉香味的折磨下耐性越来越低，村长也开始疑心道长为何迟迟不看发功，忽然转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转头给站在他身后的武子递了个眼神，武子叔立刻会意赶忙进了屋子将这两日村民们凑上的那十五两银子拿了出来递给村长，这些银子用已用一块鲜艳的红绸布包好了。 村长拿着银子上前一步对胖道长恭敬地拜了一拜，然后道：“想必来的路上，二牛等人已将俺们村子里的怪事告诉了道长，现在村子里人心惶惶，不知这害人的东西究竟是何物，又为何要我们这些老百姓，所以劳烦道长帮我们一探究竟……” “放心，既然我肯下山来你们这里便一定要将那些妖物降服住。”胖道长冷笑道。 “不过有有一心事要先向道长说明，俺们村里世代都是靠在这白水湖里打渔为生，向来没有与河神们发生过冲突，所以想先请道长问清楚水神们究竟是何故，以免伤了和气……”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待我做法之前先询问询问水中那些水鬼，看看是不是它们干的再做打算。” “那便劳烦道长费心。”爷爷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手中的那包银子举了起来。 因为都是村民们合力凑出来的碎银子，所以红绸布包裹中的银子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胖道长听到银子的声音慢慢的转过身子来面朝众人，他微微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又快速的装作对银子不在意的样子，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不似刚才那边冷酷傲慢。 “我们修道之人降妖除魔原本不应该收你们的银子……”胖道士客套道。 “道长何须客套，消耗您的清修已让俺们愧疚难当，有何不妥之处还请道长直言便是。”爷爷言语真挚毫无客套之意。 胖道长扫了一眼村长和一众村民，见他们如此懂事心中十分满意，一丝得意的神色在他眼中稍纵即逝。 胖道长点头微笑表示满意，然后便终于准备要展示自己的法力了。 胖道长先是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开始运气，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严肃而凌厉，他口中再次开始念起了符咒，但这次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众人虽然听得清楚但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他究竟念了什么。 念了半天咒语之后，胖道长身体一震，像是注入了神力一般，整个人变得气派非常。 他抬手将手中的浮尘轻轻一挥，念了一一声“起”。 村长手中捧着的那个装着银子的红绸布包袱便凭空飞升起来，包袱慢慢升高，高过了众人的头顶，胖道长继续挥动手中的浮尘，那红绸布包袱便在浮尘的指挥下，然后越过众人的头顶，穿过祠堂东屋的窗户飘进了屋子里，众人的目光跟随者包袱望过去，只见那只包袱最后稳稳地落在了东屋中央的八仙桌的正中央。 村民们发出了一阵惊叹之声，胖道长十分得意，道：“在那些鬼魅还没有被贫道降服之前我是不会动你们银子的。” 村民们再次发出了一阵钦佩之情，刚才众人还以为道长是爱财之人，现在不免为他们的愚昧内疚。 大牛上前一步对着道长拜了一拜：“只要道长能降服了那些水鬼，俺们每年再到您庙里供奉十两银子，只求道长从此以后能庇护我们临水村不再被妖鬼所害……” 虽然这只是大牛一时冲动临时突发奇想提出来的主张，但人群一片沉默并没有一声反对声，村长本想制止住大牛，但见村民们如此这般便只得作罢。 对村民们而言原来每年祭拜水神也是需要一些凑银两的，现在水神们不仅不保护他们反而想要他们的命，而眼前这位大师则能庇护他们，所以众人便都默许了大牛的自作主张的提议。 胖道长知道众人还不满足，便准备再施展一个小法术。 第4章 小鬼难缠 0003无量神功 胖道长将右手指在自己的双眉之间运气一番，然后伸出食指和无名指，默念了一声咒语，然后朝着厨房间门口这边一指，站在这边的人散开了，让出了周初脚下的那堆木柴，周初闪到了一边，胖道长嘴角微微一笑，朝着那堆木柴一拆，木柴虽然早已经被雨水临时但登时便燃烧了起来，火越少越大，像是浇了油一般，木柴正烧着，道长又朝着那条蜷缩在周初脚边的大黄狗一指，大黄狗被胖道长这样一指，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着了魔立刻爬起来怒气冲冲的对着村民。 大黄狗的尾巴和后背的毛发全都竖了起来，原本枯黄色的毛发竟然开始慢慢的发出了暗紫色的光芒，它的两只眼睛变得通红像是冒火一般，紧咬着的狗牙齿开始变长变尖仿佛豺狼的獠牙一般，嘴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嘶吼声，而这声音却并不像是狗的声音，显然这已经不是往日在村子里招人喜爱谁都愿意逗一逗的大黄狗了。 村民一时间不解，全都害怕起来，一个小女孩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被其母亲紧紧捂住了嘴巴。 周初以为自己跟大黄关系亲密，自作主张想要安抚它，便壮着胆子谨慎的上前一步如同往日那般唤了它两声“大黄”。 平日里只要听到周初唤自己“大黄”，大黄狗便乖巧的贴在周初身上粘来粘去。此时，大黄狗被周初这样呼唤了两声之后，它盯着周初看了半天，似乎稍稍变得平和了一下，周初心中一喜，待还要上前，突然大黄狗一跃而起朝着周初猛地扑了过去。 周初吓得退后不急摔倒在地上，大黄狗已跳到了周初身上，看它那凶残的模样，扑下去便可以一口将周初咬死。 危急时刻，胖道长伸手一指，大黄狗立刻被定在了半空中，胖道长手腕一转往上一指，大黄狗便如同刚才那个红绸布包袱一般被拎了起来，大黄狗像是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捆住了一般无法脱身。周初吓出了一身冷汗脑海一片空白，感觉自己被一个人上前将自己拉拉了起来，并挡在了他面前做出了保护他的姿势，周初恍惚了半日回过神，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是同村的少年孙远道，孙远道虽然只比周初大两岁，但个子却比周初高出了一头。 所谓危急时刻见勇敢，虽然众人明白胖道长一定会出手，但孙远道勇敢的举动还是引得村民们赞赏的目光。 周初慢慢爬起来看见爷爷一脸责备的怒气，周初赶紧低下了头责备自己太鲁莽了。 大黄狗极力想脱身却又挣脱部的，只能发出呜呜呀呀痛苦惨烈的嘶吼声，声音越来越响，让人既不忍又害怕。 看到它如此痛苦，平日里一些喜欢大黄狗又心善的村民开始哀求的看着胖道长希望他赶紧杀了大黄狗也好让它少受些罪。 胖道长却并不着急，他将大黄狗定在半空中任其挣扎着，不多一时大黄狗力气消耗的差不多了，哀嚎的嘶吼声也渐渐表弱了。 “刚才我就看到一个小鬼的影在人群中藏来藏去跟我做着嘴脸戏弄我，它只当贫道收拾不得它竟如此嚣张，我不收拾它是因为院子里人多不方便，怕它附着到你们这些人谁的身上我发功时伤了无辜，奈何我要放过它，它又欺我太甚，正巧这条大黄狗蹲在那里，我先将它定在了大黄狗的身上再收拾……” 胖道长说完手臂狠狠地往下一甩，被定在半空中的大黄狗立刻被摔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今天我还有更重的事情要做，不能开太多杀戒，识相点你就快些走吧贫道饶你一命。”胖道长哼声道。 大黄狗渐渐老实了下来，众人松了一口气，却不想突然蜷缩在地上的大黄狗竟然径直对着胖道长发起了冲锋。 胖道长对其不屑一顾快速抽出负在后背上的雌雄剑中的一柄，朝着大黄狗一挥，一道白光朝着它打了过去。 大黄狗应声摔在地上化成了一团黑色污浊的粘液，胖道长抬手一挥，那摊黑色污浊的粘液变成了一团黑烟消散了，地上干干净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黑烟消散的时候，响了一声凌厉凄凉的叫声，众人心中知道这声音便是胖道长所言的那个小鬼吧，这时众人想到刚才胖道士所说那只小鬼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才后知后觉的怕起来。 周初看着那团消散的黑烟心中一片悲伤，他不知道该怪胖道士还是该怪那个附着在大黄狗身上的小鬼，于是便责怪自己起来，如果刚才把大黄狗赶出去不让它这里就好了，再想到平日里那个整天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的伙伴就这样再也不见了，周初眼睛不禁湿润起来，又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孙远道一脸勇敢之色更衬得自己如此软糯，便赶紧忍住了泪水。 “只可惜了那条大黄狗。”胖道长又哼了一声，言语间却并不真的在意那条大黄狗。 经过这两个小法术，一众村民已经对胖道士钦佩到五体投地了，纷纷扬的赞美恭维声响彻整座祠，天空中的乌云也全都消散不见，一切都因为道长的到来而重归美好。 村长咳嗽了一声喝令住喧闹的村民们，道：“道长一路远道而来，现在又施展了这些法术想必也乏了，正好到了晌午吃饭时间，咱们要让道长好好休息休息，大伙都散了吧，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没有道长的吩咐任何人不要出了家门……” “这话不假，你们都不要凑热闹，若是在我降妖做法的时候误伤了谁可不要怪我……”道长毫不客气，说完便由大牛和武子等人请进了东屋去用饭。 村民们走了多半，还剩下一些喜欢凑热的年轻壮汉还磨磨蹭蹭不愿意走，村长严肃的骂道：”你们不想要命了，当这是玩笑之事吗？在道长没有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任何人不得出来，否则村法伺候！“ 剩下的人见村长义正言辞便赶紧也都走了，周初本想躲回到厨房里佯装帮忙，但被爷爷一眼看到了。 爷爷走过来对沈阿婆和两个厨娘道：“今天劳烦你们了，我看饭菜差不多了，你们先回去吧。” 沈阿婆知道村长与道长有要事要谈，便放下手中的活计点头答应也走了。 “爷爷，我是见你没有拿斗笠，所以给你送过来……”周初知道自己惹了事，小声辩解。 “初儿，记住爷爷的话，不要出来乱跑，赶紧回家知道了吗？”爷爷叹了口气慈声道。 “知道了爷爷，你要小心。”周初本以为爷爷会责骂自己，听他语气如此慈爱心中反而自责起来。 周初磨磨蹭蹭出了院子顺路往家中走去，一边想着道长刚才的法术、一边心疼着大黄狗又一边担忧着爷爷，心中四下乱成一团，无精打采的走着，路过村西侧的杂货铺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周初抬头一看是一伙人正站在杂货铺子门前谈话，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刚才把自己拉出来孙远道，此时他跟几个小跟班正在谈笑着，看到周初，孙远道便朝他招手，周初本想绕开他们几人赶紧回家，但无无可奈何只得走上前去。 孙远道是同村这些孩童中最耀眼的一个，他比周初大两岁，无论是性格、相貌、才学、能力都要比周初强上许多，或许因为如此，骨子里带有傲气的周初平日里并不愿意跟孙远道为伴，甚至有些刻意的回避他。 第5章 我要修仙 0004青青少年 周初从小便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直跟着爷爷两人相依为命。 周初小的时候经常缠着爷爷询问一些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但爷爷似乎对此非常避讳绝口不提，有时周初也曾试图从村里其他长辈口中探知些信息，但那些知道内情的长辈们也都和爷爷一样闭口不谈，甚至有些刻意回避，于是时间久了周初便也不再问了。 或许从小便是孤儿的原因，周初的性格有些孤傲敏感，平时沉默寡言不善于交际，尽管爷爷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村长，但他却属于默默无闻的那一类。 孙远道则和周初完全不同，他父亲孙忠德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捕鱼高，闲暇时间还去山上打猎，每年卖的鱼虾和野货都是村子里最多的，他母亲年轻时便是十村八店数一数二美貌灵巧的女子，现在是村子里手工最细巧的绣娘，谁家姑娘出嫁都得请她给做嫁衣，孙远道继承了父亲的勇猛和母亲的灵秀，不仅性格爽朗大气而且生的相貌堂堂，又在严父慈母的教导下，小小年纪便散发着一股浩然的英气，是那种即便是穿着同样的粗布衣衫依然能从人群中跳出来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似皓月繁星，让人见之难忘…… 而最难得是，孙远道虽然年龄并不大但却做事稳重，性格谦和，没有一丝傲慢狂妄，对长辈恭恭敬敬、对小辈疼爱关心，村子里每一个人都对其十分满意，只要说到孙远道没有人不是手竖大拇指。 综上所述，与之孙远道，周初内心深处感觉自己有些自惭形秽，但恰恰周初又天生孤傲的性格，这便让他无法像村子里其他那些孩童一样心甘情愿尾随在孙远道身后做他的小跟班。 而且周初心中另有一心结难以解开：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和武子叔对孙远道也是非常的疼爱喜欢，而且更不吝啬赞扬夸奖之词，甚至对他的赞美和夸耀要远远地多过自己，这些不免让周初心中常有些醋意，所以平时，尽管孙远道常常向周初抛出友好的邀请，但周初都是想办法躲避着他。 平日里，杂货铺子门前的空地是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年老者们聚在这里晒着太阳下象棋，年少们在这里打打闹闹，村子里大小事、外面的新闻都在此汇聚传扬，但此时这里则显得冷冷清清，杂货铺的大门关着，空地上落了些枯黄的落叶、散乱的杂物也无人打扫，只有几个少年在门前的石凳子上坐着，为首的便是孙远道了，此时他们正在热闹的讨论着什么。 周初刚才听孙远道喊自己，虽然并不情愿过来，也只得移步慢步走了过站一站。 还不等走近，小胖子二虎便有些嘲讽的对周初打趣道：“周初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是神仙道长及时出手，你今天可惨啦。” 周初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脚步更慢了。 “不要这样说，大黄狗平日里最是听话懂事的，和咱们哪一个不是亲亲密密的，那时候即便是周初不不上前去我也忍不住想上去呢，只可惜大黄狗被那可恶的小鬼伏在身上，管不得大黄狗，只怪那个小鬼……”孙远道叹了一口气打断了二虎的嘲讽。 孙远道言语厚道没有一丝炫耀之态。 周初心里稍稍快慰了些，不免对孙远道心生谢意，心中对自己一直对他存在偏见有些愧疚，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又害怕其他几个小伙伴继续拿这件事取笑自己，逶迤小步拖拖拉拉的走着，到了众人跟前才发现自己有些多虑了，这几人根本无暇顾及大黄狗的事情，他们正在谈论另外一件事，已经把周初抛到了一边继续开始谈论他们刚才的那个话题。 周初见状便松了一口气，垂手站在一侧听他们谈话，心里想着一会便可以找个理由溜走了。 周初见他们几个人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嬉嬉闹闹，尤其是孙远道眉目间透露着一股郑重之态，好奇起来。 “远道哥哥你说的事是真的吗？那我们村子里所有的人岂不是都要有生命危险啦？我爹之前也这样说我还不信，你现在又这样说……”说话的是小石头，他身材瘦弱，声音单薄，一脸惶恐之色。 “远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咱们，还看不出来吗，天下已经大乱了……”二虎一脸毫不在意的神色。 “那该怎么办呢……”小石头小声嘟囔着，脸色变得更苍白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了起来，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 “我常听我爹常说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个子高的顶着，再者说了如果真的没法活了那就听天由命，反正高兴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有什么好害怕的，石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整天要哭鼻子羞不羞，将来怎么做个男子汉。”说话的是田娃，他和周初同年出生，但却高了周初半头还要多，大手大脚，体格壮实，一看便知将来是下水捕鱼的好手。 “我倒不是害怕死，只是刚才听远道哥哥说他要去外面拜师修仙，那一定要离开村子去山外面啦，我想到等远道哥哥真的走了，心里便十分难受。”小石头声音越来越小，眼泪终于没忍住落了下来，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其他几个人听到小石头如此说也都跟着忧伤起来，一时间众人无话，一阵秋风扫过，平添了许多悲伤。 孙远道上前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宽慰他，道：“我只是去学习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修好了法术，将来便可以跟刚才那个道长一样保护大家了，岂不是更好。再者说，现在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清玄道大师傅愿不愿意收我入门还难说呢，听说没有仙缘的凡夫俗子他们是不要的，我今天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跟你们说说而已，一切未可知，不要难过了。” 众人听到孙远道如此说便又开心起来。 “远道哥哥，你和我们不一样，你绝对不是凡夫俗子，我爷爷常说你天资聪慧将来必有一番大出息，虽然我不懂什么意思，但是我想你所说的那个清玄道一定会收你入门的……只是我心里又不想让去你……”小石头刚刚止住了眼泪，话说到这里又不免伤感…… 站在一旁的周初听到这些话，心中甚是一惊，他抬头看着孙远道，只觉得他变得十分高大起来，他这般年纪哪里来的这种勇气，竟然要到外面的世界去修仙学法将来保护村子！ 再看自己身为村长的孙子，竟然一点远虑和志向都没有，想到这些周初心中又羞又愧，不觉间感到脸庞发烫心也跳的厉害！ 转而想自己应该跟孙远道一起去修仙，想到这里周初忽感一股热血涌入胸口，让他变得澎湃起来。 只是自己对修仙之事毫不知情，连清玄道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何处，况且刚才孙远道说一般的凡夫俗子是不收的，他不免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孙远道，心中凉了许多，但又不肯甘愿放弃，心想今日不妨放下心结仔细询问询问孙远道详细事情，又见好几个小伙伴在一侧不知道如何开口。 孙远道似乎看出了周初的心思，或者他刚才喊住周初就是要告诉他些什么。 孙远道对众人道：“好啦，大家先赶紧回家去吧，我想等村长和道长他们几人用过午饭便会前去白水湖里降妖了，到时候咱们大家都不要跑出来，或有危险或给他们添了麻烦……” 众人在家里闷了几日今天好容易得空出来，所以有些不情愿回家，但见孙远道严肃，又都知道他素日性格虽好但也十分讲原则，便都不再多言各自走开了。 周初也转身要走，孙远道再次喊留住了他，道：“周初，你等一等，我有事要跟你说。” 周初刚才本已经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向孙远道问清楚修仙之事，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忽听他将自己喊住心中一喜，忙停住了脚步。 待众人散去后，周初刚要询问孙远道关于修仙清玄道等事情，还未开言便听见远处传来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远道哥哥，周初，你们果然在这里呢，爷爷让我们喊你们来我家里吃饭。” 两人抬头看去是同村的少女莹儿从南边走了过来，看到两人后站住脚朝他们招手。 莹儿银铃般的清脆动人的声音加上她脸上淡淡春风般的微笑，瞬间将刚才严肃的氛围一扫而散。 不知道为何，两人先是同时看莹儿一眼，然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快速的朝对方看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了一丝微妙神色。 “干嘛呢，爷爷让你们一起来吃饭呢，不吃可就算了。” 莹儿又喊了他们一声，说完便不顾他们两人转身往回走去。 孙远道赶紧答应了一声快步朝她追了上去，周初也随后跟了上去。 第6章 少女莹儿 0006 莹儿是村子里大夫周大爷的小孙女，正值豆蔻华年，和孙远道一般年纪，亭亭婀娜，性格活泼爽朗，在村子里几十个女孩子中是最聪颖可人。 平时莹儿常常跟着爷爷一起山间采药，帮助爷爷晒药煎药，爷爷给人看病救人的时候忙前忙后不嫌辛苦，爷爷也喜欢教授她一些医术，莹儿全都认真学习记在心中，小小年纪便掌握了不少草药医术。时间久了，一些小病她也可以亲自帮村民们治了，村民们便给她起了个外号“女医官”。 平日里莹儿跟孙远道周初两人关系都是非常要好的，只是周初性格有些内向不怎么主动去找莹儿，孙远道有任何好吃的好玩的都主动跑去送给莹儿，平时也常喊她一起上山下水，所以两人似乎更亲密亲近一些。 孙远道先他一步赶上了莹儿，此时两人并排而行，边走边说笑着，似乎已把周初忘了，周初想快步凑上去又觉得无趣便慢慢的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走着。 “刚才爷爷去给阿婆送煎药路过这边看到你们在这里闲闹，回家做饭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你们，便让我来喊你们过来家里吃午饭。”莹儿的声音天生带笑，如同一阵春风拂过，扫去了秋日的落寞。 “爷爷做了什么好吃的？”孙远道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笑声问道。 “既然专门邀请你们来吃饭，爷爷肯定是做了好吃的，虽然爷爷的厨艺比不上沈阿婆那般，但是在村子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难不成喊你们来吃白馒头不成？”莹儿娇哼了一声。 “白馒头也无妨，你们家的馒头也比别处的好吃些。”孙远道打趣道。 “远道哥哥说话越来越没正经了，既然如此，那一会到了，你只管吃白馒头便是了。” “那可要看爷爷怎么安排了，他若是真的只让我吃白馒头，我也是愿意的……” 孙远道和莹儿两人说说笑笑十分自然，可见他们平日里惯常如此嬉闹。 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周初心中则开始有些落寞起来，他心中时常也想自己可以像孙远道这样跟莹儿自然而言的打趣开玩笑。 平日的时候周初每每见了莹儿不知道为何，似乎立刻比莹儿矮了半截，他原本就不善言谈，在莹儿面前更变成了一个闷嘴葫芦，莹儿倒也不嫌周初木讷，常常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事情没头没脑的说给周初听，周初也十分愿意看着莹儿将她的事情告诉自己，甘心情愿做她的听众。 偶尔莹儿也会要求周初将他自己的心事告诉自己，但奈何周初多半都说不出，时间久了，莹儿便也不在乎了。 看到孙远道和莹儿两个人并肩而行说说闹闹的样子，忽然他又想到周大爷让莹儿过来，喊孙远道是一定的，也许自己不过是因为沾了孙远道的光，想到这些心间的落寞更加重了，脚步放慢了，不时的用脚去踢地上的小石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莹儿猛地想到了周初还跟在身后知道自己冷落了他心间有些歉意，放慢了脚步等周初走上来。 “周初你是不是还在担心你爷爷他们？放心吧，刚才在祠堂里，那个道长的法力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我想他一定能把害人的妖怪降服住的，你不要太担心了，好不好？”莹儿柔声宽慰他。 周初此时心间其实并不是为莹儿所言，但只得佯装为此事忧虑，叹了一口气道。 “爷爷身体不好，这些日子每天又吃不下睡不着，我真担心他的身体……” “等事情结束了，我让爷爷给他调理调理，前几日我跟爷爷在山上挖到了几个好大的灵芝，爷爷说灵芝配药最是滋补要送给你爷爷呢，只是知道他最近也没心思调理，要等这件事情结束再提这事……” 周初见莹儿对自己和爷爷如此关心，心中的落寞一扫而光，连忙道了几声谢。 莹儿笑着点点头也不客气，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莹儿家中，还没进门，一股浓郁的肉汤香味夹杂着医馆的药香味迎面扑来，抬头便看到院子房檐下，周大爷正拿着蒲扇扇着炉子里火，炉子上放着一个粗瓷黑砂锅，砂锅的盖子被热气充的不停跳动着发出瓷器悦耳的声响，浓郁的肉汤香味正不停地从盖子下扑出来，四散而开，四溢而开…… 周大爷是个开朗可善的老者，善医术，年轻时候在镇子上开过一家生药铺子，现在年纪大了便将生药铺子的生意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周传成，也就是莹儿的父亲，周传成夫妻两人和大儿子周可书三人一起经营着生药铺子，莹儿则留在村子里陪着爷爷。 平时天气晴朗的时候，周大爷便去山间采药，并不为卖了赚钱，全都拿出来帮助村民治病，而且平日里给村民们治病从不收银两，有时候需要一些昂贵的中药材，周大爷也都偷偷地自掏银子买来给村民们村民，有些村民实在过意不去便送些野味过来，他多半时候也是不要，因此周大爷在村子里非常有威望。 而周大爷性格天生乐观开朗，喜欢开玩笑，完全不似那些坐在医馆里不苟言笑的大夫那般严肃，更像是一个老顽童。 “无论什么时候，人都不应该亏待了自己的肠胃，肠胃不好了身体就会夸的，身体一夸大病小灾便都来了。”周大爷继续扇着火，笑容可掬的对他们三人笑道。 “爷爷，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肉香味把你屋子里的药香味都掩盖住了。”孙远道主动上前接过了周大爷手中的蒲扇帮忙扇火。 周大爷起身揉了揉腰，将一块毛巾盖在砂锅上，然后将砂锅的盖子掀起，顿时一股热腾腾的白烟混着浓郁的肉香味扑了出来，周大爷闭上眼睛仔细问了问，一脸得意的神色，连说了两声好香好香啊，说完又转身看着莹儿和周初，道：“砂锅里是一只四斤多重的绿头鸭，上个月我帮三婶子看眼病，他儿子感激不尽，去山里里打了这只绿头鸭送了过来，现在我将它炖了足足三个时辰肉才松了……” 说到这里，周大爷停住了后，转而提高上了声音，对莹儿问道：“莹儿，你仔细闻闻这肉香不香，知道爷爷是放了什么调料，这鸭肉才会这么香么……” 莹儿立刻会意，爷爷是要考考她一些重要的知识、 莹儿调皮的笑了笑，走到炉子前闭上眼睛神色严肃认真，用手朝着自己鼻前扇了扇香气，然后仔细闻了闻，周初和孙远道也跟着莹儿一起使劲闻了闻这鸭肉汤的香味，但与他们两人而言，只除了鸭肉的香味外，顶多只闻得八角桂皮之类的香味，即便是闻到了一些中草药的味道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称呼，便都聪明的放弃了，转而凝神等着看莹儿如何作答。 莹儿闭着眼睛仔细闻了闻，眉头微微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忽然睁开了眼睛机敏的看着爷爷，脸上扬起了自信的笑容，显然莹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汤里面是少不了当归枸杞黄芪……” 周大爷听到这里哈哈一笑刚欲说话，莹儿立刻接着道：“这些自然肯定是要放的，如果只放了这些爷爷今天也不用考我了，我这汤中应该还有几位不常见的重要，我想一想……肉香味中隐约有一股清幽干涩之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青虫草和南沙参啦……爷爷我说的对不对……” 莹儿说完便挽着爷爷的胳膊笑闹起来，周大爷哈哈一笑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好啦，时候不早了，肉也炖好了，咱们赶紧吃饭吧。” 莹儿到屋子里拿出了一个大瓷盆，孙远道将野鸭汤倒出来盛在大瓷盆中，两人相视一笑。 “你到底是要吃馒头呢还是吃这野鸭肉。” “爷爷花费这么大工夫做的美味，我不吃岂不是辜负了爷爷的这番心血，下次再来吃白馒头……” 爷爷已在屋檐下摆放一张梨木四方小桌，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四碟野味小菜，周初帮忙将碗筷摆放好，周大爷让众人落座。 孙远道和周初和他们爷孙二人早便十分熟悉，而且他们素日里知道周大爷向来以食为天，吃饭时候不喜欢说太多话，所以两人也不再过分客套，道了一声谢之后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不多一会功夫，四个人便将满满的一盆野鸭肉连汤带肉吃个精光，那四碟小菜也见了底。 吃过饭，周大爷命孙远道去烧水，他去屋子里拿出来茶具和茶叶罐重新回到屋檐下的饭桌。 周初跟莹儿一起去洗刷炊具碗筷，周初小声问道：“莹儿，你怎么这么厉害，你所说的那两种中药我听都没听过。” 莹儿噗嗤笑出了声扭头看看了爷爷然后小声对周初道：“我哪里有那么厉害，爷爷早晨将青虫草和南沙参拿出来仔细清洗的时候被我看到了，又见他将那只野鸭收拾了，所以料定应该加了这两种药材……” “到底是你厉害，如果换做是我，即便我见到了，也不一定是想到这里。”周初自叹不如。 两人洗好了炊具的时候，周大爷已经泡了一壶浓茶，他们三人虽然不懂茶饮，但平日里也常听周大爷对他们讲一些茶的知识，所以闻到茶香味便知道大概是普洱茶了。 “刚才吃了野鸭肉太过油腻，喝点普洱茶去去油腻。”爷爷先品了一口茶，又示意他们三人饮茶。 三人喝光了杯中的茶水果然肚中嘴舌上的油腻感淡了很多。 正喝着茶，听见远处走过来几个人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武子叔和大牛等几个人，他们几个人是陪着道长吃饭的，此时往家中走有些奇怪，周大爷喊了一声武子朝他示意进来喝杯茶，武子叔便绕路快步走了过来，他身上带着酒气，脸色通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莹儿让了坐进屋去了拿了一块毛巾湿了水之后让武子叔擦了擦脸。 周大爷找了一个大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推送到他面前，武子叔道了声谢一饮而尽。 “你们饭吃的如何？道长可否要去降妖了。”周大爷问道。 “别提了，没想到道长是个性情中人，原本我们只准备了两坛子杏花酒还是往多了备着的，没想到根本不够他一个人喝的，后面又要了两坛杏花酒过来，多半也都被他喝了，因为道长是远道而来，咱们又有要事相求，所以也不好拦着，这几坛子酒下肚后什么人还撑得，早已经酩酊大醉了，哪里还能去做法降妖……”武子叔又好气又好笑。 “武子叔，那现在怎样了？”孙远道问道。 ”道长喝大了走不动路也睁不开眼，推说今天黄历不好，要明天才能降妖，说完便在屋子里倒头睡了，怎么推也不醒，村长说既然如此便只得听道长的吧，他在那里守着让我们先回家休息休息，哎，没想到这道长如此能喝，看来晚上这一顿也是少不了了，我先回去看看再找些野味之类准备晚饭……” 武子叔又喝了一杯茶便起身走了。 “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这个道长有些怪怪的……” 孙远道脸上似乎有些忧虑，而这种忧虑的神色刚才在祠堂里周初也在爷爷脸上看到了。 “怎么说呢？”周初连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如果真是一位拥有高法的神仙，是不会轻易就卖弄自己的法术的……” 周初听到孙远道用了卖弄这个词，忽然心中一亮，是啊，刚才在祠堂里，那个胖道长真有些卖弄之意了，再加上如此酒肉更让周初为爷爷忧虑起来。 “每个人的性格使然吧，就好像有的人喜欢低调，有的人喜欢高调，只要能帮咱们把水妖降服了管他呢。”莹儿柔声道。 “嗯，将来等我我修成了仙法，一定不会像他这般。”孙远道小声道。 听到孙远道如此说，周初忽然又想到了刚才在杂货铺门口孙远道所说的那些话，赶紧问道。 “远道哥哥，难不成你要去修仙不成？我刚才听你们说要去什么清玄道，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我已经跟我爹商量好了，我要去拜师清玄道。”孙远道言语十分坚定，看样子经下定了决心。 “清玄道，什么意思？”莹儿和周初一样惊愕，小声问道，脸上开始有些担忧之色。 “北方仙山清玄道正在招收弟子呢，说是这个月底要来镇上臻挑有仙缘的弟子发展仙派势力，我那些镇上的表哥他们喊着我准备一起去呢。”孙远道说到这里神色变得庄严起来。 “清玄道是什么地方呢，又是做什么的？”周初有些傻傻的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既然道长今天不回去，我们可以去问他一问。” 周大爷喝了一口茶，长吁一气，道：“清玄道要来镇上臻挑弟子，看来这世道真的要变了……” 听闻周大爷这样说如此说，三人连连追问：“爷爷你知道清玄道的事情，给我们讲一讲吧。” 周大爷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天际，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第7章 仙山仙派 周大爷稍稍坐正了身子，目光落在远处的白水湖上，他的眼睛里的思绪有些复杂，像是正走进一个悠长而玄妙的回忆之中。 三人见周大爷此般神态，不觉间心情便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变得寂静肃然起来，一阵寒凉的秋风从北面的点苍山山谷里吹了过来，风过雨至，片刻间雨滴便淅沥沥落了下来，瞬间让秋凉的寒意增加了许多分，周大爷家的院子里摆放着许多熬中药的瓷瓦罐，雨滴打落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莹儿去抱了些木柴走过来，塞进了炉膛之中，炉火烧的大了起来散发出的热度驱散了一些寒意。 “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关于清玄道仙山的消息了，二三十年前还常常听说一些道师们降妖除魔的传闻，这些年天下太平，老百姓日子过的安稳，妖魔鬼怪的事情也极少发生，时间久了没人提及，那些修仙之类的事情都变得像是传说一般了。” “爷爷，听您这么说那些修仙之类的事情都是真的了？”孙远道问道，其实他心中已经笃定的相信这些事情。 “自然是真的了，这世间的太平让人感觉是理所当然，所以就很少有人在意这世界是如何达到的这种太平。若是没有那些仙山庇护，邪魔鬼祟兴风作浪，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太平二字。世道太平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乱一乱了，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远道所说的清玄道下山臻挑弟子的事情是真的，看来这世道要变天了。” “我不明白世道太不太平和清玄道臻选弟子有何联系？”莹儿歪着头问道，一脸困惑。 “我听我爹说乱世道士下山救世，如果不到乱世的话，修仙之人不会轻易下仙山的……”孙远道插了一句。 “我之前听武子叔和爷爷讲，镇子上的人都在传言说魔族妖王即将降世，世间的一众妖物正在复苏的……”周初忍不住也插了一句。 周大爷神色更加严肃起来，一阵冷风吹过，莹儿打了个寒颤，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不经意的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周初的胳膊，周初猛地看到莹儿在恐慌的时候抓住自己的胳膊，先是一愣，转而感觉一股热浪涌入心间，不禁坐正了身子，他偷偷斜眼瞟了孙远道一眼，又见他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心中又觉得没趣起来。 周大爷并没有在意孙远道和周初两人说的话，喝了一杯茶，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修仙之人奉行的是盛世修行，乱世救人的精神，如果不到乱世他们是不会轻易下仙山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从清玄道现在开始下山臻选弟子来看，这世道还没有真正的大乱起来，仙派已觉察到了危机即将到来，于是便着手开始准备应付，但这样看来，将来仙魔两界之间或将有一大战是迟早的事情了……” “爷爷，清玄道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呢？”孙远道等不及又问起来。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之前在镇子上经营生药铺子的时候常听一些老者们谈论关于三界、九重、十地、仙山之类的事情……” 三界、九重、十地、仙山这几词像是有着某种力量，让周初心中陡然一动，身子跟着打了个寒颤。 莹儿的手还抓着周初的胳膊，所以她立刻感觉到了周初打的那个冷颤，于是关心的对周初柔声道：“你衣衫太单薄了，你坐到炉子边上来吧。” 莹儿说完便将自己坐的位置让了出来，周初也不客气坐了过去，旁边的孙远道见此有些不悦，但此时他们都无心与此，赶紧追着周大爷让他继续说下去。 “爷爷您就好好给我们讲讲这些事情吧。”孙远道恳求着。 “所谓三界指的便是仙山、人间、魔都三界，万物皆由人为初，人是三界之源，一个人由宇宙万物精华孕育而成，从降生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大多数人都是庸庸碌碌相安无事的度过一生，然而有极少数人天资聪慧拥有仙缘，且他正直向善，心怀仁爱，成可以成为道师，道师再通过自行努力修炼最终可得道成仙入仙山做仙人，仙人可以修炼成为至高无上的至仙。同样一个人做事堕落污秽死后成妖怪成畜生，如果这畜生魔性凶恶，便可以堕入魔都成为恶鬼，恶鬼可修炼妖，妖可修炼成魔尊，从魔尊、魔、妖、恶鬼、人、善人、道师、仙人到至高无上的至仙，中间一共有着九重，所以叫九重……” 周大爷说到这里，神色变得严肃而阴沉，他平日里一向是个开朗活泼的老顽童，极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 莹儿见爷爷如此这般心里有些担忧，她不愿意爷爷如此操心费神，便制止住他继续说下去，道：“爷爷，您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和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说了这么多也该休息休息了。” 周大爷听孙女这样一说果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莹儿重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并送到他嘴边，周大爷满意的笑了笑。 周大爷见莹儿乖巧可爱的模样，心中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将这些事情说给这样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听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便要不再说下去，让着孙远道和周初两人喝茶。 周初和孙远道两人正听得着迷，忽的见周大爷不再说下去心里十分扫兴，哪里能忍得住，连连央求道：“爷爷，那十地和仙山又是什么呢？您就一起都给我们说完吧。” “您说了一半，岂不是吊我们胃口，还是都告诉我们吧……” …… …… 周大爷奈何不住他们两人的软磨硬泡便接着讲了下去，正色道：“所谓十地，指的是咱们人所在的人间在无形中分成了十个地方，每个地方各有一座仙山维护三界的秩序，庇护咱们这方地方的那座仙山上的仙派便是清玄道了。不过说起来，虽然称呼为十座仙山，但并非是咱们寻常人见到的寻常这些山，仙山在三界之外，寻常人是根本是看不见的，只有成为道师之后才能见到仙山，才能登仙山，这便是所谓的十地和仙山了。” “也就是说清玄道便是在这样的一座仙山之上，但如果只是普通凡人，即便是找到仙山的位置前也根本看不到。”周初小声自问。 周大爷点了点头：“我猜想应该如此吧，毕竟我也只是从旁人那里听到的而已并没有见过真正去过仙山的人，一切未可知也……” 听完周大爷所说的这番话，三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莹儿只觉得像是听说书一般半信存疑，更多的是在担心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该有多可怕，孙远道心中则满是期许和感叹——这些正是他心所向往的，他一定要去登仙山、入仙派…… 而周初则有些痴迷和茫然，他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周大爷口中所说的那些景象：他仿佛看到了一座白云萦绕、仙气磅礴的仙山，仙山高耸云天，山巅之上一座气派恢弘的倒圆内许多青衣仙人正在修炼仙功…… “那怎么才能成为道师呢。”周初脱口而出。 “你真笨，爷爷刚才不是说了么一个人只要正直向善，心怀仁爱，便可以成为道师……”莹儿见周初一脸傻气知道他又要犯傻，忍不住笑了起来。 “莹儿你只说对了一半，你忘了爷爷所说的前半句那才是重要的——仙缘。”孙远道补充道。 “远道说到了重点，一个人如果没有仙缘，即便是再努力是枉然，只有极少数才人才有仙缘，而且这仙缘是命中注定的……”周大爷说完仔细看了看他们三人，心中盘算着他们三个人其中或许谁还真的有仙缘呢。 “那怎么才能知道有没有仙缘呢？”莹儿原本并不太在意爷爷说这些，但不知不觉间也来了兴致，笑着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既然是仙缘肯定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了。如果村子里能有幸能有一个半个有仙缘人的话，我想也只能从你们三个人中选了……”周大爷哈哈笑了起来，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凭自己六七十年的人生经验，这三个人也算得上多少有些天资的了。 “我是一定要去镇上的，周初到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咱们也可以作伴……”孙远道想起了刚才在杂货铺前喊住周初的原因，赶忙向他问道。 周初没有写想到孙远道喊住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件事，心中满是感动。 “我……仙缘并不是常人可有的……我怕是没有……”周初并非客套，只是诚实的说出了心中想法。 “别这么不自信嘛，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不要怪我说话太傲，就像爷爷说的，咱们村子里就属于你我和莹儿妹妹三人天资最高，或许有可能也未可知……” 听孙远道把自己和他并列到一起，周初心中又是一热，鼻子微酸，似要流下眼泪来，但被他忍住了。 “我怕爷爷不同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莹儿见周初说话吞吞吐吐起来，安慰他道：“你向来都是这样不自信，有什么好怕的，对了，咱们村子里不正好有一个道长吗，咱们下午去问问他什么是仙缘……” 一句话提醒了周初，问道：“爷爷，这个道长也是从仙山上下来的吗？” “哈哈，这位道长是从镇子北面的白云山道观里请来的，他是人间世俗世界里修道的道士而已，虽会些法术也不过都是雕虫小技，和仙山上那些神秘莫测的道师都没法比……” 周初听了心中松了一口气，是啊，这样一个人和他心中想象出的道师们可不太一样。 “爷爷，那清玄道您了解多少呢？”孙远道继续追问。 周大爷刚要说话，忽然听得一声焦雷闷响，远处滚来一大片乌黑的铅云，天光黯了下来。那种让人压抑的恐慌感重新笼在村子上，周大爷心中烦躁起来，已无心再讲下去了，他们三人也知道此时不是时候再说这个话题，便也不再问了。 周大爷忽然想到了村长和道长的事，忙道：“咱们只顾得在这里说话了，也不知道你爷爷和道长在祠堂中现在怎么样了，赶紧烧些醒酒汤你们送过去吧。” 三人听爷爷如此说才想起这件正经事，周初赶紧扇旺了炉火，莹儿从屋檐下一排摆放药壶的架子上拿过来一个黑瓷药壶装了水放在炉子上，爷爷进屋子配好了醒酒汤用的草药，不一会醒酒汤便熬好了，周初装好了醒酒汤，三人结伴一起朝着祠堂走去。 第8章 纯真友谊 村子里空空荡荡四下无人，村民们都闭门在家中谁也不想出来招惹麻烦。 雨越下越大打在房檐和石板路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村子里的下路是用黑色的青瓦铺出来的，连日雨水的冲刷下已经泛起了青苔非常湿滑，周初独自打着伞拎着盛满了醒酒汤的罐子走在前面，莹儿和孙远道两人同撑一把伞走到后面，三个人慢步朝着祠堂走去。 “周初你慢些走，石板路太滑了，小心摔着。”莹儿柔声关心道。 “嗯”周初小声回应道。 “远道哥哥，你刚才是说你想要去拜师清玄道上仙山修仙是是真的吗？”莹儿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爹娘是同意的，过几日我便要住到镇上的表哥家中，等着参加清玄道的道师们下山来臻挑子弟的仪式呢……”孙远道话语中露出一种豪气。 “哦，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莹儿听闻孙远道即将来离开村子的话，知道他一定是做好了准备否则不会说这样的话，想到日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即将要走不觉心中有些落寞感伤，声音也跟着伤感起来。 “我才不想一辈子在这个村子里打渔为生呢，现在大家都说乱世即将到来，既然是乱世便需要有强者站出来，我要做个大英雄……缩头缩脚不是我的性格，只是我怕自己没有爷爷所说的仙缘……” 此番豪言壮语如果换做其他人口中说出来一定会给人一种不自量力傲慢自负的味道，但在孙远道口中说出来则让人听着并不觉突兀，反而让人为之钦佩振奋。 周初不免回头看了看孙远道向他投出了钦佩的目光，孙远道果然要比寻常人成熟厚重许多，他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 “远道哥哥你不用担心，以你的资质我相信你一定会有仙缘的，只是……”莹儿说到这里声音陡然小了下去，后半截话没有再说下去，她脸上的表情更加黯淡了下来，露出让人怜惜的神色。 周初心中清楚莹儿之所以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是因为，她跟刚才小石头他们一样既希望孙远道可以去仙山修道又不舍得他离开村子，周初心中不免有些微微醋意，心中想如果是自己要离开村子她是否会是这般不舍得。 “莹儿，你是个聪慧勇敢的女孩，咱们可以一起修仙啊。”孙远道一半正经一半玩笑。 “我？”莹儿从未想过这件事，所以一时间有些呆傻。 “这样咱们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不分开了，我相信你也有仙缘，要不要打赌？” “哪有女孩子去修仙的我从未听说过，你又要拿我取笑。”莹儿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我不是拿你取笑，我是在说真的，谁说女孩子不能修仙啦，你放心等到了仙山之上有我保护着你，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哼，如果真去了仙山，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你可不要小看我。”莹儿笑道。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我孙远道可是不会服输的人……如果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 “讨厌” …… 孙远道和莹儿两人边走边逗着嘴，再次又把周初抛到了一边。 过了一会，孙远道才又想起了周初，自觉有些失态便停住了和莹儿笑闹，快走两步走上前和周初并肩而行，正正经经的对周初问道。 “周初你呢，你要不要去试一试？”孙远道正色看着周初。 “我？”周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啊，你不想跟我一起去么，还有莹儿，咱们三个一起去，将来一定能做一番大事业……” “我没有你这般天赋，恐怕我是没有仙缘的，到时候去了反而造人耻笑……”周初话语诚恳，全是他内心真实想法，并无刻薄之意。 ”再者说爷爷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我得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周初声音又小了几分。 周初刚才心中那番热血澎湃渐渐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和孙远道不一样，他既没有家人支持、也没有天赋异禀，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村少年，想到这里周初只觉得自己比孙远道矮了许多分，连他一半也比不上了。 孙远道是个善良的人，他知道周初此番话语全部是实情，不免有些惋惜。 “有机会和村长商量商量，他支持你也未可知。” “嗯”。 周初心中明白，即便是爷爷支持他也不能走，爷爷辛苦把自己拉扯大，怎能说走就走留下爷爷一个人呢。 “好了，别说这些了，说的这么轻松，你以为修仙像过家家一般呢，不知道要跨过多少险山淌过多少恶水……”莹儿劝解住了他们两人的谈话，一时间三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都沉默下来继续走路。 不多一时，三人走到了祠堂，刚进了院子便听到鼾声如雷，酒肉残羹的气味扑面而来，三个人走到东边客厅门前，客厅门窗大开，桌子上趴着一个壮汉正在呼呼大睡，却不见爷爷和道长两人。 三个人心中奇怪便赶忙快步走了进去，趴在桌子上正鼾声如雷的是晌午留下来和村长几人一起陪道长喝酒的酒的村民大海叔。 周初上前将大海叔晃醒，莹儿找了一个茶碗倒了满满一碗醒酒汤送给他嘴前，大海叔迷迷糊糊的将这碗醒酒汤灌了下去，不多一时打了个响嗝稍稍清醒了一些，莹儿又给他倒了一碗，大海叔喝了半碗喝不下去了。 大海叔擦了擦眼睛终于将他们三人看清楚，笑道：“你们三个娃娃怎么不在家里好生待着藏好了，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一会道长做法降妖可是有危险的，你们赶紧回家去吧……” “大海叔，先不说这些了，村长和道长他们俩人呢，怎么不在这里。”孙远道着急问道。 “我喝多了酒记不清楚了，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他们说要去湖里降服水鬼……不对……应该是水神……村长还不让我跟着一起去，说让我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道长不是喝多了么，怎么能去降妖……”莹儿问道。 “道长可是大神仙，只稍稍运了一下法术，便立刻醒了酒，就像是一滴酒都没有喝一样……我也想向他学习学习这样的法术，以后就不怕跟大牛他们拼酒量了……”大海叔还未完真正醒酒，晕晕乎乎说着胡话。 “他们去了多少时间了。”周初着急打断了大海叔。 “这个我便不清楚了，好像就是刚才去的，也好像老半天了，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时间了……”大海叔还是有些迷迷瞪瞪，打了个哈欠又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 “咱们也别问大海叔了，让他继续睡一会吧，现在看来村长和道长两人一定是去了白水湖那里，只是不知道去了多少时间而已……”莹儿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周初也知道再问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既然爷爷和道长两人去了白水湖那就赶紧去那里找他们吧。 周初抬腿便出了客厅，孙远道和莹儿两人尾随追了上来，出了祠堂门，周初也顾不得打伞，立刻准备朝着白水湖跑去，莹儿一把拉住他了的衣袖，道：“村长说了不让咱们过去，还是别去了吧，以免给他们添麻烦。” 孙远道觉得莹儿说的有理，又知道周初心中担忧爷爷肯定是不肯回家去的，便找了个中间法子，道：“那个道长虽然并不是仙山下来的高人，但从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来看还是有些道行的，他如此行事，想必对降服咱们白水湖里的妖怪是十分有自信的，咱们不用太着急，不妨在这里先等等，咱们这样贸然去了不仅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有可能会打扰到了道长做法那样更不好……” 周初知道他们两人并不是因为胆怯找理由不愿意去，所以也不好反驳，又听孙远道说的十分有理便只得停住了脚步。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一会村长他们就回来了。”莹儿笑着安慰周初，周初见她如此可爱，心中的焦躁好了许多。 三个人便在祠堂大门的屋檐下的门槛上并排坐成了一排，莹儿开始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胸前嘴里默念爷爷教自己的经文为村长和道长祈祷。 他们前面的空地上摆放着的那七八口棺材十分扎眼，远处是村子里连成一片的村舍，矮矮的青瓦房檐错落有致，雨开始越下越大起来，雨滴落在房檐上青瓦砸出白色的水花，发出响亮的声音。 周初看了看坐在自己两侧的孙远道和莹儿心中稍感宽慰，心中一热，为自己能有这样的两个朋友而感到欣慰，将来很多时候周初都会回想到今天这一刻的这一个画面——纯真而又美好的友谊。 他明白他们二人本可以先回家的，是担心自己才留下来没有走，还尽量不让自己难堪。 此时如果没有他们两个人留在这里陪着自己，周初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 过了一小会，虽然时间并不长，但周初却感觉十分漫长。 一阵犬吠忽然在前面那几口棺材后面响了起来，一只黑狗突的一声窜了出来连蹦了几下跳着跑开了，几只乌鸦被犬吠声惊扰，猛地从一口棺材盖底下噗地一声飞了起来，发出嘎嘎的一阵乱叫，冲着他们三人冲了过来，孙远道拿起手边的雨伞朝着那几只乌鸦打了过去，将它们驱散，天光暗了一些，不安的气氛越来越重…… 又过了一小会还是不见爷爷他们回来，噼里啪啦的雨声让周初心情更加浮躁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周初心中弥漫开，他的心开始越跳越快，像是要从他的胸膛中跳出来一般，心脏跳得太快以至让他渐渐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周初忽然想到两年前，有一天爷爷独自到点苍山上去查看他放的捕捉野兔子的笼子，在山谷里不小心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腿脚麻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伤口不停地流血……危急之中，幸好被路过的村民发现及时送到周大爷那里上了药才捡回了一条命，而那一天周初没有跟着爷爷一起上山独自在家中，但他却如现在这般一直心神不宁，心也跳的这般快。 周初明白爷爷此时一定也是在遭遇到了什么困难，而自己却只能坐在这里干等着。 不，不能就这样干等着，我要去找爷爷！ 周初想到了爷爷那个瘦弱的身影，与之相对比的是，那些躲藏在房内不敢出门的村民生怕水鬼从湖中一跃而出取走他们的性命，只有爷爷和那个道长在与这些妖魔鬼怪抗衡着保护着这个村子，想到这里，周初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即便是自己不如孙远道那般优秀，但他是村长的孙子，不能害怕！ 想到这些周初决心要去找爷爷，但又知道自己如果贸然前去，莹儿一定会阻拦自己，焦急中心头忽然生一计。 周初先佯装镇定自若的姿态，对他们两人道：“刚才周大爷让咱们来送了醒酒汤便回去，咱们现在来了这么久没有回去，我想周大爷应该要担心了，不如远道哥哥你先送莹儿回去，反正莹儿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看这个样雨越下越大，莹儿衣裳单薄小心要感冒的，不如我在这里的等着吧，等事情有了结果我再仔细告诉她便是了……” 莹儿知道周初内心煎熬还想留下陪着他但同时又不想自己的爷爷担心，便只得点头答应。 孙远道起身去祠堂客厅内将盛放醒酒汤的瓷罐拿了回来，莹儿撑了伞，两人一同走了。 “周初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一会便就回来。”孙远道嘱咐道。 “嗯，我知道，你们走路小心路滑。”周初点头答应。 等他们两人转过巷子不见了身影，周初立刻抬腿朝着白水湖的方向跑去。 因为跑的太快，石板路又太湿滑，周初一不小心，脚底一滑便狠狠地摔倒在青石板路上。 周初感觉自己的膝盖像是被刀子划了一刀，尖锐的刺痛疼痛难忍，周初强忍着挣扎爬了起来，将已经摔坏掉的雨伞扔到了一边，然后继续奔跑。 忽然一声惊雷闷响，远处的的乌云滚滚而来，整个天地之间顿时昏暗如入了夜一般。 暴雨倾盆而下砸在地上、房檐上发出巨大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一条鞭子抽打着这座狼狈的小山村。 这个村子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蜷缩在地上不敢反抗任由暴雨蹂躏着。 周初快步跑出了村子，村子外的道路是乡间土路现在更加难行，连日的暴雨让这些土路早已经烂成一片。 周初只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被稀泥绑住一般十分沉重每抬一步都十分困难。 暴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周初使劲擦了擦眼睛，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模模糊糊看到极远处的湖面上有一条小船在飘动，那一定是爷爷！ 周初继续往前跑，又因太过着急再次一跤摔倒在了烂泥里。 周初感觉自己的眼睛被泥水、雨水模糊住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一口黄泥汤呛入周初口中让他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第9章 偶遇神仙 周初昏迷不醒，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稍稍清醒了过来身体却动弹不得，眼前黑暗无光。 黑暗中忽听得一个声音从极远的地方空荡荡的飘过来，周初努力想要听清楚这个声音但是太小了根本无法清楚，不多一时，那个声音近了一些，虽还是听不太清楚却可以隐约听到像是爷爷的声音，再过了一会声音终于近了，仿佛就在周初的身边一般，果然是爷爷的声音！ “初儿，爷爷要走了，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爷爷叹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听到这话，周初心中凄凉无比，想问却又问不出口，想哭也哭不出声，爷爷似乎朝着周初身后走远了，声音也渐渐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了。 “不！爷爷我不让你走……”周初终于吼出了声音，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周初在泥潭中慢慢坐了起来。 刚才那阵猛烈的暴雨小了很多，周初只觉得心中如同被刀子划了一道疼痛难忍，是那种失去亲人时候如刀割般的疼痛，一种不祥的预兆在他心中重新翻滚上来，眼泪不免滚滚落了下来。 不，不会的！ 周初使劲将脸上的雨水泥水和眼泪擦干净，重新站了起来，朝着白水湖继续跑去。 天上的雨越来越小风也渐渐慢了下来，当周初跑到白水湖边的时候风和雨全都停息了。 似乎就在转念之间，天地间完全变了一番模样，无风无雨，寂静无声，白水湖面宛如一片玲珑的玻璃，白色的浓雾从湖水四周弥漫开来，不多一时整片湖面便被浓雾萦绕，周初回头朝着村子望去，整座临水村也全部都隐入了浓浓的白雾之中，只有点苍山的山峰若隐若现，这世间如仙界一般，但却让人有些害怕惶恐。 刚才那般猛烈的暴雨声忽然变成了此时落针可听的寂静，一时间让周初有些发蒙，耳朵里一个急促响亮的声音嗡嗡作响，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稍稍片刻后适应了一些，水面上白雾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周初只得走到岸边，双手放在嘴巴前张成了喇叭，使劲朝着湖中心去喊： “爷爷，爷爷……你在哪里？” 呼喊声飘过湖面穿过浓雾打在对面的山上后重新返回来，仿佛湖的对面也有人在喊爷爷。 “爷爷，你在哪里，你说句话……” 周初又使劲喊了好几声，可是除了他自己的回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周初心中陡然一惊，忽然想到难不成自己已经死了？因为眼前的世界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诡诞的景象，整个世界都被无尽无穷的白雾弥漫，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其他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看来自己刚才真的应该是死了，想到这里周初不免悲伤起来，脚一软顺势坐在了湖边一块大石头上愣神。 周初并不是怕死，或者说他对死亡并没有什么概念，他这样的年龄的孩子还不会去思考自己死亡这个问题。 但想到竟然是因为跑得太快摔倒在泥地里呛死的，周初心中觉得真是又好笑又可惜，转而又开始记挂起爷爷来，他还不知道爷爷是死是活自己便先死了，爷爷那么疼爱自己，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心疼难过，再者自己这么小便死了将来谁给爷爷养老送终呢？ 想到这些周初又觉得一股悲伤涌入心头，忍不住两只手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周初的粗布麻裤在村子里摔倒的时候蹭破了，当咸咸的泪水从他指缝滚落到膝盖上的伤口上的时候，他立刻感觉到了一阵灼痛。 不对，既然死了怎么还可以感觉到疼痛呢，爷爷不是说人死了之后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么？难道我没有死？ 想到这里，周初心中一喜猛地站起来，因为速度太快身上的疼痛让他支撑不住差点摔倒，但却让他十分欢喜。 他看到自己一身烂泥，便蹲下来两只手捧起湖水将脸上胳膊上的烂泥洗掉，感觉清爽了许多，收拾完毕他便又顺着湖边慢慢走着，边走边朝着湖中心的方向喊着“爷爷。” 走了一小会，忽然听到了一阵潺潺的水流声，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渔船在水面上滑动的声音！ 周初站住脚凝神仔细听，不错，果然是划船的声音！ 现在村民们不敢下水捕鱼，肯定是爷爷陪着道长前来降妖才会下水开船，周初心中大喜忙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使劲又喊了起来：“爷爷是你吗？我是初儿，你怎么样？” 喊了几声却依旧没有人回应，正迟疑中，一阵大风从村子里后面的山谷里吹了过来，将湖面上浓浓的白雾吹散了许多，浓雾散开，一只渔船在水面上渐渐明朗显露出来，这只渔船缓慢的地在湖中心滑动着着，可见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背着手背对着周初一动不动的站在船头上，又一阵风吹来，浓雾又淡了很多，周初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背着手站在船头的正是爷爷！ 看到到爷爷让周初十分欢喜，忍不住又朝着爷爷又喊了几声，可是爷爷并似乎根本没听到一样，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 周初心中又疑惑又生气，责备爷爷不理睬自己，但转念一想定是距离太远了风也大，爷爷的耳朵也不好肯定是没有听见，周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准备主动去找爷爷。 周初的水性在村子里同龄人之中也只能算是中下等，自然比不过孙远道他们那些人，但自小便在渔船上长大的孩子再不济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周初将两只鞋子脱下来放在岸边，然后噗通一声跳入水中奋力朝着湖中心的爷爷的那只渔船游了去，初秋的湖水已经有些微冷，周初心中只想着赶紧好好问问爷爷究竟是什么情况便也顾不得寒冷了。 奋力朝着渔船游了半天抬头一看，爷爷乘坐的渔船竟然还离自己非常远，正疑惑间，忽然感觉水下面仿佛有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腕，这只手的力道非常大，周初使劲踢甩了几脚亦没能将它甩开，反而被越抓越紧，同一条铁索般用力将周初往下拉去，很快便将周初拉下了水面。 一个念头在周初脑海中闪现——“水鬼！” 对水果的惊恐让周初打了个冷颤，接着便爆发出一股蛮力，他奋力使劲一蹬冲出了水面，抬头向湖中心一看，爷爷和渔船都不见了，水面上只有茫茫一片白雾，果然是水鬼无疑了，周初听爷爷讲过水鬼害人的事，它们擅长制造幻象迷惑那些经过水边的人，然后骗其下水，再在水中害死当成自己的替死鬼，自己刚才所看到的种种便都是水鬼制造出来的幻象了。 脚下的水鬼再次发力，周初连着被抓下去又浮上来两三次，但力气却渐渐弱了，或许是渔家孩子的天赋，或许是巨大的恐慌反而会激发出人的潜在勇敢，周初脑中快速想起了爷爷以前教过自己的那些水下求生知识，在被水鬼再次拉下水之前的一瞬间，周初张大嘴巴拼尽全力吸了一大口气。 虽然湖面之上一片宁静，但在这水面下却暗流涌动，周初的身子在水鬼爪子的拉扯下不断下沉，周初闭上眼睛尽力让自己先平静一下，然后开始默念爷爷时常教导的水下闭水诀，念了几句，果然感觉好了一些，周初睁开了眼睛往自己脚下一看，只见一只漆黑的兽爪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腕，那只水鬼在周初的正下方，所以也看不清楚它的样子。 忽然水中，一大片点点荧光亮了起来，如同夏天夜晚树林中的萤火虫，周初不知道它们是何物发出的光，只觉得暗流加速，那些荧光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只漆黑怪异的水鬼的眼睛！ 这些水鬼漆黑一团，像是一块块撕扯烂了的黑色破布随波荡漾着身体，发出毒蛇一般丝丝的叫声，周初又惊又怕魂飞魄散已经顾不得看清楚它们的样子。周初自知在劫难逃心便灰了下来，闭水诀一旦泄了气便没用了，周初的口鼻中猛地呛灌进了几口冷水，缺氧的窒息感和即将被水鬼杀死的恐惧感让周初彻底乱了方寸，他身子胡乱挣扎一通，不多一时便没有了力气，身子像是棉花团一般被下面那只水鬼继续往下拖去，水面上的白光越来越来淡…… 周初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眼前浮现出许多画面：有和爷爷一起打渔的情景、有和村里小伙伴一起山间嬉戏玩闹的情景、最后又看到了孙远道和莹儿两人跟自己并排坐在祠堂屋檐下的画面…… 这些画面一个个破灭了，周初知道这次真的要死了，眼前没有了光只有一片漆黑，那些水鬼扑了上来，周初感觉到自己的衣裳被撕开撕烂了，忽然，一道绿莹莹的光在黑暗中闪现，虽然光芒很弱但在这水下漆黑一片中显得格外明亮，周初本能睁开了眼睛，低头一看，这道光竟然是自己胸口上发出来的，那些漆黑的水鬼似有些害怕这道莹莹的绿光，死死抓住自己脚腕的那只兽爪也松开了……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如同炽日灼光一般，周初眼睛被刺的疼痛难耐，终于抵抗不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周初感觉自己又醒了过来，但眼前看不到任何光亮、身体无法动弹、嘴巴也发不出声音，和刚才倒在烂泥里一般模样，他只能静静地躺着凝视着眼前的黑暗，感觉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包围着，既不恐慌，也不欢喜，像是在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就这样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间，周初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巴轻轻一动，接着一股清凉甘甜之物如同泉水一般流淌进了他的口中，这泉水顺着食道缓缓地流入到了肚中，这泉水像是带着一种能量，很快周初便感觉浑身轻松起来，眼前有了些明亮的的感觉，耳边也听到了一些声音…… “四师哥，你今日怎么这么豪爽，竟将雪梅回魂丹这种三级药轻易拿就出来就给一个村童服用，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甜美清脆，像是莹儿的声音一般，但能听出来年纪要比莹儿大很多。 “你别小看了你四师哥，我可不是二师哥那般吝啬抠门之徒，我从心眼里就瞧不上……”这是一个年轻男人，声音十分爽朗。 “哼，看我将这话说给二师哥，看他怎么收拾你。” “哎呀，师妹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敢惹二师哥……” “瞧你吓得那个样子，不让我说也可以，至少要送我一个二级药才可以……” “想要什么丹药你尽管说便是了，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 周初动弹不得，但心中明白一定是他们救了自己，便非常着急想要看看救命恩人究竟是何人，使劲挣扎了两下，眼前忽觉的明亮渐渐明亮起来，身子抖动了几下，耳畔听见“嗖”的一声，登时，黑暗尽消，眼前大亮，周初身子猛地向左侧一斜，连着将灌入肚子中的湖水都喷吐了出来…… 周初将肚子里最后一口水也吐了出来之后，抬头一看，只见眼前是两位白衣道袍的年轻人，神采飞扬像是神仙一般，难道自己竟然被神仙救了？ “这下好了，看来是死不了了。”那位自称四师哥的男子笑了起来。 “四师哥既然今天要救人就救到底吧，你再送一颗百草晨丹给这个孩子吧，就当是送给我的封口费了。” 第10章 降服水鬼 周初看了看见自己躺在一只渔船上，此时风停雨歇，天上看不见太阳只有流云在浮动，白水湖平静无浪，渔船纹丝不动停在湖中央，那两个白衣道袍的“神仙”坐在渔船上的木箱子上正在交谈，见他醒了，两人都高兴起来。 周初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幸亏及时被这两人救下，又服了一粒仙派三级丹药雪梅回魂丹才捡回了性命。此时他脸色苍白、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上衣在水中被水鬼撕扯烂了赤裸着上身，胸脯和脖子上那几道被水鬼抓伤得血红色伤痕隐隐作痛。 想到自己赤裸着上身这样狼狈的躺着周初心中顿感十分羞愧，试了试想要坐起没能成功，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凌冽的疼痛感，尤其是脚腕上被水鬼抓住的那个地方更是疼痛难耐，像是骨折了一般稍微一动便让他冷汗直流。 不过周念转念又一想，从他们两位的衣着和气度来看，那种神采奕奕、潇洒脱俗之态绝非凡人，便认定了他们一定是神仙，既然是神仙自然便不会嘲笑世人的狼狈了。 事实上这两个年轻道者还没有修炼到至仙，两人皆是道师级别的修仙者，同属于清玄道门下，所以两人皆身穿灰白色道袍，清玄道的道袍以轻柔的灰白色换纱布缝制，质地轻盈，而道袍边缘处用墨黑色纱布收边，所以灰白色的道袍中又隐隐可见丝丝墨黑色，如水墨画一般，更添了许多分的飘逸似有仙气萦绕一般…… 年轻的女道师是清玄道仙派中最小的小师妹林雨薇，十七八岁年纪，眉目灵动俏丽，神清骨秀，甚是端丽，她修资尚欠还刚刚到了道师级别的第三层，还没能突破到第四层。 与她一起的是其同门的六师哥百里沐风，年龄比林雨薇大了两三岁，肤质白嫩，面目清秀，颇有些富家大少爷的风姿，修资也刚到了道师第五层而已。皆因为他性格温和、行事随性，不喜追逐名利，平时多半光阴都用来修炼丹药之类的事情上。 “既然小师妹开口了我今天便豁出去了，一颗二级丹药再加上一颗三级丹药够我忙活半个月的了……”百里沐风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摸出一个锦绣华美的锦囊，又从锦囊再掏出一颗珍珠大小泛着白光的丹药递给了林雨薇。 林雨薇接过丹药，脸上带笑替周初向他道了一声谢，然后俯下身子，对周初柔声道：“这百草晨丹最是滋补元气，你吃下去很快便会恢复身上的元气，今天幸亏是和六师哥一起，也只有他随身才会带着如此齐全的丹药。” 周初见林雨薇一脸春风般的笑容，眼神满是关切和疼惜，又闻得她身上飘散着醉人的栀子花香，心中又感动又是羞愧，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林雨薇见状掏出自己的一条白色手帕，也不嫌弃周初满脸泥土轻轻地帮他擦了擦眼泪，柔声道：“不要害怕，已经没事了，我们会保护你的，等一会就送你回家。” 周初点了点头心中很想对他们说一声谢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便干脆闭上任凭眼泪滚滚落下。 林雨薇并没有劝止周初，默默地在一旁等着直到他收住泪水后，才将那粒百草晨丹送到了周初嘴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用指甲轻轻将百草晨丹钳下来一小块包在手帕中放在一旁，然后将那大半颗百草晨丹往周初口中轻轻一推滑入他的口中。 百草晨丹是清玄道独有的一种二级丹药，品性温和益补，凡人道者皆可服用，是用清玄道后山青湖湖畔的十几种仙草的嫩苗糅合后用青湖雨水时节那一日的湖水在炉中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相对于那些名贵的三级四级丹药来说并不复杂，算是清玄道门下弟子常备的修身益补的一种丹药。 百草晨丹入了周初的口中之后立刻如同砂糖一般融化成了温热甘甜的汁水缓缓流入到了他的肚子中，周初顿时感觉到似有一股热浪从肚子中弥漫散开，很快传递到了全身，像是夏天一般浑身燥热起来，周初经不住打了个哆嗦，口中吐出来几口气，这气也是热的，热浪越来越热，周初感觉全身像是被火烧一般灼热难耐。 这种仙派丹药用在一个凡人身上自然难以承受，林雨薇将周初搬坐起来，然后盘腿坐在他身后，闭目运功，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个半圆后拍在周初后背上轻轻运功帮其调息，将周初不能承受的部门引导到了自己身上，片刻之后，周初体内灼热的热浪渐渐温和了下去，只觉得像是美美睡了一大觉刚醒来一般，神清气爽，周初活动了活动胳膊和脖子，刚才的那些疼痛感和乏累也全都消失不见了，连胸脯和脖子上的那些抓伤也全都愈合了，只是唯独还有脚腕上的伤口在灼痛。 林雨薇见周初好转了，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应该没事了，你的脚腕被水鬼抓的太狠有点麻烦，不过不用怕。” 林雨薇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刚才那条帮周初擦眼泪的手帕拿了出来，将手帕中包着的那一块百草晨丹用手指轻轻地碾碎成细粉末，然后轻轻地洒在周初脚腕上的伤口上，然后用那条手帕巴扎好，她怕碰疼了周初的伤口，动作尽量轻柔缓慢，等都忙完了才松了一口气，对周初道：“你起身试试，应该面前可以站着走了，两三个时辰便可以痊愈了。” 百里沐风上前搀着周初站起来，周初试了试果然感觉好多了，林雨薇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小师妹，平日里你可是最调皮任性的，整天命令我们帮你做着做那的，今日怎么如此细心温柔起来”百里沐风佯装在吃醋对着林雨薇叹了一口气。 林雨薇并不接他的话茬，对着百里沐风做了个鬼脸，笑道：“六师哥，你炼的丹妖药效果真的不错，他刚被鬼门拉回来，我还怕一粒百草晨丹不够的呢，没想到竟然溢出了这么多，厉害厉害，难怪师傅说你炼丹药的本事门派第一，看来我真的有找时间跟你好好学习学习炼炼丹药了……” “只要你愿意学，我随时都可以教你，只怕是回山上你又整天去缠着四师哥要他叫你那些奇门遁甲之类的花哨法术去了……”百里沐风话中带着一丝醋意，说着说着忽然想到周初还在一旁，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停住了话头，转身向周初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是这个村子里的孩子么？” “我叫周……初……是北面临水村的……”虽然已经恢复了元气，但周初又紧张又羞涩，声音非常微弱。 周初性格本来就内向，从小一直在这个村子中长连镇上都没去过几回，没见过太多世面，一时间不太敢和这两位“神仙”说话，但他并不是个不懂礼数之人，爷爷教他做人的道理他都记在心中，他明白自己此时应该先郑重的对他们两人道一声谢谢，但嘴巴抖动了几下，谢谢两个字还是没能吐出来。 “没事没事，你怎么一个人跑到湖里面去了，以后不要再乱跑了，很危险的。”林雨薇柔声道。 林雨薇看出了周初的窘迫，便起身自顾强行将百里沐风的外衣脱了下来然后亲手披在了周初身上。 百里沐风并无异议，笑道：“小师妹，是不是想起你弟弟了才如此关心照顾他。” “你这样说我才想起来，如果我弟弟当年没有……哎，也该这么大了……”林雨薇想到了自己的伤心往事，脸色陡然悲伤起来。 “都是我的错，不该提这件事的，让你伤心了，我该打该打……”百里沐风见小师妹伤感起来心中又悔又急，满脸涨的通红。 “哼，我才没有那么脆弱呢……”林雨薇收敛了悲伤，笑了起来。 周初见林雨薇在为她弟弟悲伤，心中想到如果自己可以有一个这样的姐姐该有多好啊。 “我来找我爷爷的……”周初又想到了爷爷，心中着急起来赶紧想要央求他们帮助自己找寻爷爷，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间脸憋得通红。 林雨薇看出来周初有着急的心事，便主动问道：“周初，你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了，我们会帮你的。” 周初脑子乱成了一团不知道如何说清楚，又怕不说耽误了时间，急忙道：“我们村子里有好几个人被这湖里的水鬼……水神……害死了……我爷爷是村长，他原本是不愿意得罪水神的……但村民们不同意，大家凑钱请来了一位道长要来湖中降妖……今天道长来了，爷爷他们陪着道长喝了好多了酒，道长喝多了酒在祠堂里睡觉……后面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爷爷和道长两个人都不见了……我心想他们两人一定是来湖里降妖了，所以便跑了来却找不到爷爷……我担心爷爷会有什么危险……” 周初一股脑将憋在口中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听不听得明白。 “小师妹你听见没，原来山下的这些道士捉妖是要收银子的，哈哈……”百里沐风听完周初这一番话忍俊不禁哈哈笑起来。 林雨薇白了他一眼，道；“说正事呢，你又胡闹了，六师哥难怪师傅老师教导你要稳重些……” 百里沐风见小师妹如此责备自己心中有些委屈，他只是好心想让大家开心一点而已，但也无法解释。 “一个道士？是不是肥头大耳的非常胖？”百里沐风想了起来。 “是的，是一个非常胖的道士，个子很高背着两把剑，你们见着他了？”周初忙问。 “我们刚才在来的路上，在北面那座山的山林小路上看到一个穿着体体面面的道士正在顺着树林子匆忙赶路，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道士吧。” “那我爷爷有没有跟他在一起？”周初眼睛一亮。 林雨薇摇了摇头，周初见她摇头，心中喜忧参半。 “是不是道长做完法术之后回去了，爷爷也回村子里去了。”周初小声嘟囔着安慰自己。 “那个胖道士肯定没有来做法——或者他做了法也没有什么效果，否则你刚才怎么会被水鬼缠住呢？”百里沐风言语和表情都流露出对那个胖道士不屑的鄙视。 “那我爷爷……”周初嘟囔着。 “哦我想起来了，难怪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百里沐风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口便说，林雨薇赶紧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让他停住了话，然后再递过去一个眼色，百里沐风看着小师妹眼神立刻会意了，忙转口道：“一定是那个胖道士逃跑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了，他虽然卷着银子跑了，但是我和小师妹来了，我们来这里便是为了降服那些水鬼的，而且我们不要银子……” 说到这里百里沐风又自知失言怕小师妹责怪自己便停住了话，嘴巴里憋着气表示出自己不说话的姿态，林雨薇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周初心中并不关心降服水鬼的事情，他只想知道爷爷究竟怎么样了，见他们两人说话吞吞吐吐心中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爷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周初言语带悲，表情也跟着悲伤起来。 “我们刚才只见到了那个胖道士独自离开，并没有见到你爷爷，所以现在也无法判断你爷爷究竟如何，或许他已经回村子去了，不如等我们降服了水鬼之后送你回村子，你回去以后便知道了。” 周初无奈的点点头，心中十分担忧。 “是的，忙活了这么半天，也该干点正事了，我手都痒痒了呢。”百里沐风起身活动了活动筋骨，准备做法降妖。 “六师哥，你小心点，这水中的水鬼可多着呢，我今天像你学习学习。”林雨薇拉着周初的手双两人一起坐在船板箱子上。 百里沐风早已经想在小师妹面前露一手了，笑着回应道：“我要连这种小鬼都对付不了，以后干脆回家种地去得了。” “话不要说的太大，先降服了它们再说吧。”林雨薇用手指在脸上划着一个羞羞的表情笑话他先不要说大话。 百里沐风不再说话走到船头，从腰间的锦囊中取出一粒黑色小丹药，扔到了船头前面的的水中，然后开始站定闭目运气，虽然刚才他口中话语对这些水鬼们不以为然，但此时却十分专注，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和刚才那个玩玩闹闹的俊美公子判若两人。 百里沐风专注运气，片刻之后他的双手之间开始隐隐闪着一股白色的光芒。 周初觉得十分惊奇，忽然感觉脚下的船板开始急促的颤抖，接着连整条渔船都跟着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林雨薇轻轻运功，双脚猛地抬起再落下，渔船的抖动平缓了很多，百里沐风笑着看了看林雨薇表示感谢。 整片白水湖湖水清澈，在日光下宛如一面玻璃。 一时间又都吧变得平静起来，周初正在疑惑，忽然看到水面下大片漆黑如墨的黑色朝着他们乘坐的这条渔船涌了过来，不多一时，整片湖面便变成了臭水沟一般的乌黑色，水面下的那些乌黑之物围绕着渔船快速的涌动着，十分骇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船板下面有好些水鬼正在使劲顶着船板想要将渔船撞翻，不过是林雨薇运功用脚镇住，它们冲脱不了，周初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忍不住吓得瑟瑟发抖起来，伸手抓住了林雨薇的胳膊，林雨薇对他笑了笑不要害怕，周初点点头，但发抖起来。 “六师哥你这惊魂丹真是厉害，一下子就引出了这么多水鬼，看来你要多花点力气了。”林雨薇笑道。 “我们来就是为这些丹药引子来的，越多越好，我求之不得呢。” 百里沐风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水鬼，但却并不慌乱，甚至有些惊喜之色，继续专心运功，他双手中的那股白光已经越来越亮，宛如变成了一个光球。 突然，水面嗖的一声响，一滩黑色浊物从水面一跃而起，然后直冲着林雨薇和周初两人直奔而去。 周初心想这一定便是湖水中害人的水鬼了，他终于看清楚了水鬼的模样，如同一只剥光了皮的猴子裹着一件腐烂成一条条烂布条的大氅，两条干瘦的爪子张开着，兽爪十分锋利，水鬼通体都是墨黑色，如同一滩淤泥，只一双凶狠的眼睛是血红色的闪着光…… 百里沐风毫不害怕伸手一挥，他手掌中的那颗白色光球立刻幻化出一把匕首朝着那只水鬼飞刺了过去。 水鬼在离他们两人不到一尺的地方被飞剑此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嘶鸣声，一团黑物像是烂泥一般炸成了许多碎片，落入到了水中。周初伸头去看，那摊漂浮在水面上的黑色烂泥慢慢变成了清澈的湖水，消散不见了…… 接着另一只水鬼跳了出来，百里沐风继续一挥，又一柄光剑刺了过去，水鬼同样化成了一滩烂泥跌落水中。 接二连三又上来几只，全都被百里沐风打出的光剑所击杀掉。 百里沐风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松了一口气正要向林雨薇炫耀，不妨他身后猛地有两只水鬼一跃而出准备偷袭，速度比第一只水鬼更快，如飞剑一般朝百里沐风扑了上去。百里沐风只顾得得意并未发现，危险之刻，林雨薇起身连忙运功打出了两个光刀，将那两只水鬼击落在船板上，因为是仓皇运功，功力不够所以并未将这两只水鬼杀死，它们跌落在船板上抽搐发出刺耳的怪声…… 渔船刚才一直都是被林雨薇用内里镇住的，现在她猛地站起来，水面那些的那些水鬼奋力而顶，渔船的船尾立刻高高的被推起来，渔船失去了平衡即将倾翻…… 第11章 水鬼魂珠 百里沐风原本料定了这些低等级的水鬼非常容易对付，所以并没有太当回事，再加上他心仪的小师妹在跟前让他不免心神难宁，所以才会节外生枝。 此刻百里沐风慌了手脚，心中着急小师妹会耻笑自己无能，不免心间方寸大乱，水下面的潜伏的那些水鬼瞅准了时机，立刻准备发动进攻。 渔船的船尾猛地被抬高起来，坐在木箱子上的周初冷不防险些被甩掉湖水中，林雨薇及时伸出左脚挡在周初面前将他绊住，周初慌乱中紧紧地抱住了林雨薇的左腿，林雨薇道：“周初，你先抓住旁边的船板，小心不要被甩下去了，我要帮六师哥一起对付这些水鬼。” 百里沐风更觉丢了面子，气道：“看来不能再跟它们闹着玩了。” “六师哥，周初在这里会有危险的，咱们还是俩赶紧降服了这些水鬼吧。” 百里沐风点点头运作内功，手掌上的那个白色气波又渐渐变大变亮起来。 林雨薇先让自己身体保持住平衡，然后也运功发力，双手向着船尾的方向奋力一推，手掌中呼出一道气功波，周初感觉到一阵冰凉的气波呼啸而过，将掀起的船尾按了下去。 渔船下面那些水鬼不肯罢休，继续在乱顶乱撞，将渔船撞得一阵乱响。 湖面在水鬼们的搅合下恶浪翻滚起来，渔船急促的颠簸着，像是随时都可能要被撕碎。 林雨薇站稳了脚步立刻扎了一个马步，双手在腰间用力发功将内功逼到自己脚上，双脚变得如同千斤重，将渔船稳稳地压住，水鬼们虽然还在用力，渔船却渐渐平稳了下来。 与此同时，其他那些水鬼也都变得狂躁起来，接二连三从水中窜出来进攻。 但此时，因为又小师妹的帮忙，百里沐风虽有些手忙脚乱，但还算能应付的过来，他左手掌运气托举着那个白色的气波，右手从气波上每划过一次便飞出一柄光剑刺向一只水鬼，不多一时，便将那些零零散散冲上来的水鬼们消灭的差不多了。 水鬼们们被激怒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声忽然响起，像是发起了猛攻的信号。 但水鬼们却突然停住了攻击，水面变得平静，世界也安静了下来，正在三人面面相觑疑惑的时候，忽然水中再次异动，只见水中剩下的那些水鬼连城一片围绕着渔船转动起来，它们越转越快，转出了一道漩涡，渔船处在漩涡中间也跟着急速转起来，周初从小便在渔船上长大，所以尽管渔船转的很快，他还勉强能支持住这样的晕眩。 林雨薇再次发功，逆着漩涡的方向用气功波将渔船朝着漩涡的反方向使劲推，渔船转动渐渐慢了下来。 “六师哥，看来它们要一起进攻最后一搏了。” “我就等着他们这般呢。”百里沐风笑着道。 “嗖嗖嗖”一连串声响，只见几十只水鬼从水面上一跃而起，以渔船为中心俯冲了过来，水鬼们是在做最后一搏！ 百里沐风丝毫不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对林雨薇笑道：“小师妹你看好了，我一直想向你展示我刚练成的一招——天剑自来。” “别炫耀了，赶紧！”林雨薇催促着。 百里沐风刚才双手发功同时揉搓手中那个气波，已将的气波搓到足足有一个小西瓜那么大了，百米沐风左手一推，右手一划，将这颗气波向上抛了出去，气波升起来升到渔船正上方，那些水鬼已经要扑了下去，周初吓得惊叫一声。 ——天剑自来！ 百里沐风高喊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飘在渔船上的那个气波像是一只机关巧妙的暗器盒子一般，朝着四周发射出了几十只光剑，这几十只光剑几乎是同时穿透了那几十只水鬼的身体。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哀鸣声之后，几十只水鬼应声掉落到了水面上，然后慢慢的全都化成了湖水消失不见了。 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那些黑色也全都消失不见，阳光洒在水面上，宁静而安详。 还有一小部分水鬼准备逃走，百里沐风怎会放过它们，“嗖嗖”又打出几道光剑将水中残余的水鬼也杀死了，白水湖终于又回到了往日的清澈洁净……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刚才连续运功太累，林雨薇香汗淋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运功了，有些累了呢。” 周初起身扶着林雨薇让她坐在了木箱子上。 “谢谢小师妹。”百里沐风笑着道了一声谢，显然他对自己最后那一招天剑自来非常满意。 “我是怕周初受伤才帮忙的，否则我才懒得理你，一定要看你今天闹出什么笑话。”林雨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汉，白了百里沐风一眼。 “今天的事怪我太轻敌了，以后不会啦，总之辛苦师妹了。” “希望如此，四师哥总说山下的世界比咱们想象中的要危险很多一定要小心，果然是不错的，以后你也要记住四师哥的话……”林雨薇说到这里脸上重新流露出一种幸福的微笑，显然她是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四师哥。 “我知道比不过四师哥……”百里沐风有些醋意，又不想因为这个话题惹林雨薇生气便不再说这个话话了。 “不过刚才你那招天剑自来确实非常厉害。”林雨薇自觉不该替四师哥便安慰道。 “所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不是吗，你是把太多精力放在他身上所以才觉得他那么优秀……” “好啦，不说这个话题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准备回去了。” 百里沐风这才想起来正经事还没忙完呢，赶紧将自己的衣衫整理了一番，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不是很大的碧玉做的葫芦，将碧玉葫芦的嘴塞子取下来，然后将其平放在手掌中托着，口中默念了一阵吸魂诀，手掌向上轻轻一推，那只碧玉葫芦便冉冉升到了半空中，百里沐风手中再一用功，只见湖面上升起了几十个闪着黑光的黑色魂珠。 这些魂珠正是刚才那些死去水鬼的魂魄，它们慢慢的向着碧玉葫芦聚拢过来，最后全都飞进了碧玉葫芦中，百里沐风待最后一刻魂珠也飞进了碧玉葫芦中后边将葫芦嘴堵住。 百里沐风将碧玉葫芦放回到袖中，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神采。 “我约莫看了一下，大概有接近三十只水鬼的魂魄，每两个水鬼的魂珠便可以炼出一颗二级丹药黑鬼夜丹，哈哈，等到秋天试炼的时候，黑鬼夜丹可不愁卖，我可要发一笔财了……” “瞧你高兴的样子，光有水鬼的魂珠是不够的，还得有鹿茸草，我看你有的忙了……” “我喜欢炼丹药，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丹药材料，再辛苦也不怕麻烦，今天谢谢你能来陪我一起收集这水鬼丹……” “嗯，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林雨薇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她之所以陪百里沐风一起来收集水鬼魂珠，无非是因为四师兄今天有要事要去忙自己没办法跟着，又不想一个人在客栈里待着，才跟着来的。 百里沐风似乎也看出了林雨薇的真实想法，自觉没趣，心情又失落起来。 “如果不跟着你一起来，咱们也救不了周初呢。”林雨薇岔开了话题。 刚才渔船的那阵炫动让周初多少有些头晕目眩，再加上他又对刚才林雨薇和百里沐风两人做法降妖的过程十分惊奇，所以此时还有点呆呆的，听到林雨薇这样说，愣了一刻，立刻道谢：“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我，否则我也跟村子里的那些人一样，连个尸首也没有了。” “周初是个实诚孩子，你这样说自然感觉是要他感谢咱们了，不用啦，天下的事都是缘分，要谢就谢老天爷吧，能这样三个人坐在一条船上看看夕阳，也是难得修来的缘分吧……不过我觉得有些奇怪，我们来的时候你已经浮在水面上了，那些水鬼竟然没有害死你……”百里沐风疑惑道。 远处山林里传来一阵水鸟的鸣叫声，接着一些水鸟飞到了湖面上，一对水鸟落在渔船上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这些水鸟好久都没有来湖里了，以前跟着爷爷一起下湖打渔它们总喜欢偷我们打的鱼。”周初叹了一口气。 林雨薇解释道：“水鸟们之前消失不见是因为受到了水鬼的惊吓，现在水鬼们被降服了，它们便回来了，所以可见这湖里的水鬼真的都被六师哥降服住了，周初，你回到了村子里你可以告诉村民们大家可以下湖捕鱼了……” 周初点点头心中却并没有很高兴，他还在思虑爷爷的事。 天色已晚，天边的云彩像着火一般变成了火红色，残阳在西门的山峰上即将落下去，金灿灿的夕阳光辉洒落在白水湖面上。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周初看着荡漾着金色夕阳光辉的湖面，心中想起了以前跟爷爷一起来湖里捕鱼傍晚归家时候的情节，心中不免悲伤起来。 “好啦，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或许爷爷已经在家中正在等你了。”林雨薇笑着安慰周初。 “嗯，一定会的，爷爷是个好人，所以不会出意外的。”周初一脸天真。 周初抬头看着林雨薇，夕阳的光辉落在她身上，将她烘托一种旷世的仙美。 “谢谢你们救了我。”周初终于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缘分，周初将来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自己，开开心心的，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了，你看我虽然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是我心态很好。”百里沐风亲昵的拍了拍周初的肩膀，然后开始划船，百里沐风想多跟林雨薇多待一会，所以划船的速度并不快，三个人坐在船上闲闲聊着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不是仙山上下来的神仙？” “哈哈，神仙？你说的应该是至仙吧。我们可差得远呢，我们才是道师，就是修仙者最小的等级，师傅他们才到至仙。”百里沐风笑了起来。 “你们是来自清玄道吗？”周初忙问。 “原来你知道清玄道啊，是的，我们就是在清玄道的修仙者，忘了说了，我们门派正在臻挑有仙缘的孩子，我们两人还有几个同门师兄弟负责来这附近几个镇上臻挑，今天闲着没事，见这方有妖气，便被师哥骗来帮他一起收集水鬼魂珠了。”林雨薇言语中带着一丝自豪，是啊，能进入清玄道修炼的都是天之骄子了，谁不骄傲呢，更何况她现在要负责臻挑又仙缘的孩子，似乎更高了一个等级。 “对呀，一直忙这些事情了，我才想起来，周初你也可以来参加我们门派的臻挑啊，三天后，我们就会来你们镇子臻挑，我们等你。”百里沐风连忙对周初邀请道。 “我……我怕是不行，倒是村子里我有一个朋友他想进你们清玄道去修仙，我想他一定能选上的。”周初想到了孙远道，他一定会去的，而自己现在还爷爷还未可知，哪有心思再考虑这些。 “你怕没有仙缘，还是你不想去？”林雨薇见周初一脸迟疑，问道。 周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林雨薇问的这两点自己都有。 “如果是怕没有仙缘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心，仙缘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有些人看起来很优秀天赋也很高却不一定有仙缘，有的人看起来很普通却又拥有仙缘，所以说，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即使没有就当来看看我们这个哥哥和姐姐不也好吗？”百里沐风想要给周初打气。 周初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低头答应着，是的，百里沐风说的对，即便是自己选不上也应该去看看这两个救命恩人，他现在已经对这两个大哥哥大姐姐恋恋不舍了。 林雨薇看着周初如此这般羸弱可怜的模样心中升起来一种怜爱之情，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弟弟，忍不住动情的道：“你若事有空就来镇子上的客栈找我，我带你吃好吃的，给你买衣裳。” 周初点点头，眼睛湿润了。 忽然，渔船再次使劲晃动了一下，一种类似于石头击打在水面上的声音快速传来，寻声望去，只见湖面上一道气波从岸边方向快速的朝着渔船奔驰而来，像是平静的湖面上冲出一道巨蟒一般的银波。 这道气波到了渔船面前变成了一条锁链锁住了渔船，渔船晃动了一阵便被它急促拉扯着朝着岸边奔驰而去。 三人见状心中大惊，百里沐风和林雨薇两人合力用功却破不了这条看不见的锁链，慌乱之间，渔船便已经被拉到了岸边，林雨薇往岸边一瞧，脸上得惊慌之色顿消，拍手笑道：“原来是师伯来了，师伯你又吓唬我们，吓了我们一大跳……” 周初看过去，只见岸边一块石头上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其实说是老者却又有些不妥，因为老者虽然白发飘然，须发皆白，但是面容却看又十分年轻，满面红光没有一丝皱纹，看起来既像是三四十岁、又像是四五十岁，让人不敢轻易下判断，他穿着和林雨薇一样的道袍，虽然一看便知是长辈，却并不让人感觉严肃，一眼便能看出来平时是个性子极好的人。 三个人刚下船上了岸，林雨薇便上前拉住了老者的衣衫，像小孙女黏着爷爷一样，显然两人平时也是如此这般亲密没有大小辈分长幼之分，百里沐风则十分恭敬，忙先行了礼，恭恭敬敬的站在面前。 第12章 仙果破灭 百里沐风恭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笑着道：“静海师伯，您是不是来了半天了，怎么也不上来帮帮我们的忙……” “我到湖边的时候看到你们已经船上降服那些水鬼了，本想去前去看看热闹，但又想区区几个水鬼而已，不如看看你们俩现在修炼的如何了，便在这里等着观察了一番。”静海长老点头微笑道。 “那师伯您觉得我们俩刚才表现的如何？”林雨薇忙问，一脸期待的神色。 “沐风修为公里还算尚可，但是运功施法时精神不够集中，我们清玄道修炼的是内功心法，战斗时需将日常修炼的内功修为运功后施展出来对抗敌人，所以特别讲究运功之时一定要集中精神，否则施放出来的内功修为会不稳定，真正的战斗和平日在门派里练习不一样，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非常多，而少有不慎一瞬间便可能功亏一篑，胜败往往决定着生与死……” 百里沐风赶紧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师伯说的是，多谢师伯教诲。” “你平日里可以多多修炼修炼传授你们的凝思诀，可以提高你们的专注力。” “徒儿记住了。”百里沐风又施了一礼。 “师伯，同样的话师傅说出来就让人心烦，您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啦。”林雨薇笑道。 “当师傅的自然要严厉一些，否则怎么能镇得住你们，而师伯我就不一样了，不用思虑门派发展，无责一身轻，平日里对你们的教导，自然以不让你们讨厌为妙，不过你们以后要体谅你们师傅，那个家伙虽然严肃无趣，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大家要共同努力修炼，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知道啦，知道啦，又是这老一套，师伯您说我刚才表现的如何？” “雨薇你刚才的表现倒是有点超过我的预期了，临危不乱，沉着应变，看气来成熟了不少……” “难得见师伯这样夸我，我回去以后肯定更加努力修炼，所以师伯您以后也多多鼓励我，我才会更加努力嘛，对了，有机会您再将这些话在我师父面前说给他老人家听……”林雨薇得意起来。 “你赶紧努力突破到四层才是正经事，不要说你师师父整天责骂你，我以后也要对你严一些，你这样年纪正是修炼的好年华，不能将精力都虚度在儿女情长的事情上，多少人仙姿超群，却因为感情浪费了……” “哎呀，师伯您真是的，怎么说这些事情啊，谁整天儿女情长啦……”林雨薇羞红了脸。 百里沐风知道静海长老是在说林雨薇喜欢四师哥的事心中也有些烦闷不愿听，忙转了个话题问道：“对了，师伯您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早晨去了趟北面的青山镇，你二师兄他们正在那里臻选弟子，我去看了一下，四五十个孩子竟然只选出了两个来，好没意思，想着雨薇晚上烧些好酒肴，听他们说你们俩人嘀咕说要来这个白水湖里收集水鬼魂珠的事情，便顺道过来看，你们果然在这里……” “原来是想让做好吃的才来找我们，哼，那还错怪我说儿女情长之类的事情。” 静海长老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那个村童，周初一直低着头拘谨的站在一侧不敢说话，林雨薇见师伯盯着他看，便上前拉住周初的手，介绍道：“师伯，这个孩子叫周初，是北面那个村子里的孩子，刚才差点被水鬼害死了，正巧被六师哥救下……” “是我和雨薇师妹一起救下的。”百里沐风忙补充道。 静海长老继续盯着周初凝神看起来，嘴巴里不经意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不对……” 林雨薇和百米沐风一时间不解师伯此话何意，又见他此般身材其中定有蹊跷便不再追问。 静海长老凝神看了周初半日抬手示意他过来，林雨薇赶紧将周初推到了他面前，周初一时间又紧张又害怕，低着头站着不敢抬头，静海长老又看了看，伸手将周初身上披着百里沐风的那件外衣拿掉，脸色陡然一变，伸出右手做了个法势，然后将手掌推到周初的胸前，轻力用功…… 周初只觉得一股滚热热流涌入体内，让他的心脏砰砰狂跳了起来，再低头一看，静海长老手掌的位置自己的胸口处像是灯笼一般从内往外亮起了白色的光芒，这白光十分浑浊紊乱…… 片刻之后，静海长老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林雨薇上前将外衣重新帮周初披上，不解的问道：“师伯，周初身上的光芒既不是凡人的黑色、也不是拥有仙缘者的黄色、也不是修仙奇才拥有的橙红色，这样的白色我倒是第一次见……” 静海长老并没有直接回答林雨薇的这个问题，神色严肃的道：“其实刚才并不是你们两人将这孩子救下，而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自己救了自己？”百里沐风一脸困惑。 周初听了这话心中先是一惊又十分困惑，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三人。 “这孩子身体内拥有仙果。” “仙果……”百里沐风和林雨薇两人听到这个词，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叹，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仙果是指一个凡人在没有上仙山修仙之前体内便自带一定的修法，有些是因为前生是至强的至仙陨落转世后遗留下来，有些或是遭受了某种特殊遭遇逆转了凡身，总之想要拥有仙果要比拥有仙缘更难得。 相较于那些上了仙山开始修炼之后才有修法内功的修仙者来说，拥有仙果的人天生要更加强大，起点更高，修炼更快，是最修仙者中的极品。但却非常少见，清玄道中几百门徒之中，只有道长林清玄和二师哥慕容天两人拥有仙果，其稀罕可见一斑。 “是的，刚才是他自己救了自己，你们只是恰巧赶到，都都不知道内情而已……” “这样就对了，我刚才也一直在纳闷怎么可能那么巧，如果周初只是一般的凡人，那么多水鬼一起进攻，瞬间便能要了他的性命，即便我们俩再及时赶到也不可能救得过来，我们到的时候周初已经浮出了水面，那些水鬼正在他周围的水中盘旋有些胆怯之意不敢上前，并没进攻，看来应该是被周初体内的仙果震慑住了吧……” 静海长老点点头。 听了这些话，周初只觉得一阵发蒙，猛地回想起来自己在水中被水鬼们拉扯时候他看到自己胸口发出的白色光芒的事情，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仙果了吧。 林雨薇紧紧地揽着周初的肩膀，高兴地就要跳起来了，忙道：“师伯，我刚才便想让你看看周初有没有仙缘，现在看来他一定会被臻挑到咱们门下了……” 林雨薇说完却不见静海长老脸上有笑容，一时间有些不解迟疑，果然，静海长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非常惋惜的说道：“尽管如此，但是非常遗憾，这孩子体内的仙果在救下他性命的时候也同时被摧毁了，他体内拥有的仙果并不强大，所以也只能救他一命，可惜了，可惜，如果没有发生这次意外，又能来到了咱们门派修炼的话，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个旷世奇才，要比你们俩都强大很多……” “您的意思是说，周初不能收到我们门下了？”林雨薇声音颤抖，极喜转悲。 “是的，他现在只是个普通凡人了，如果可以平平安安过一生的话，修仙又有什么好呢……”静海长老言语真切，不带悲喜感情。 周初听到这里只觉得手脚无力几乎要跌倒在地上，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涌入他心头。 夕阳已经落到了山后，远处的山林已经渐渐暗淡下来了，整座世界也变得灰暗了。 “周初你也不要难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既然你命中注定如此，不如就坦然接受吧，虽然你没有了仙果，但是世间一般的小妖小鬼也不敢轻易靠近你，你将来可以太太平平的过一生，将来你会明白，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周初之前便准备好了本本分分守在爷爷身边过一辈子，再加上大悲大喜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所以心中暂时也感觉不到太大的痛苦，木讷的点点头。 “现在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一起送你回村子里去，再将水鬼已经被降服的事情郑重的告诉村民们，也可以将此事了了，让大家都放心下湖捕鱼了……”静海长老接着说道。 林雨薇和百里沐风点点头，四个人抬步准备村子里走去，刚走了几步，见远处几个人朝这边走过来，边走边喊着周初的名字，显然是在找寻他了。 周初此时正恍恍惚惚，脑海一片空白，听见村民们喊寻自己想应声回应喉咙里却一点力气没有发不出什么声音，林雨薇响声回应了他们，村民们快步走了过来。 走近了才看清楚是武子叔、孙远道以及六七位村民。 孙远道送莹儿回家后去祠堂不见了周初，心中以为他回家去了便独自也回家了，刚才晚饭时分想喊他一起吃饭，又不见他在家中，便喊了武子叔得人一同四处寻找。 众人见到静海长老他们三人此番模样，甚是惊奇，和周初初见他们时一样，明白他们绝非凡人，赶紧施礼参拜，百里沐风上前将众人扶起来，解释道：“我们正要去村子里呢，你们来了更好，这湖里的水鬼已经被我们降服了，以后你们大可放心下湖捕鱼了……” 众人听了再次连连道谢，静海长老并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林雨薇知道自己要跟周初分别了不免十分伤感起来，将周初推到村民们面前嘱咐道：“周初刚才帮忙的时候受了伤，你们回去以后照顾好他。” 武子叔走上前将周初拉回到了自己身边点点头答应着，然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周初脱下披在身上的外套还给了百里沐风，临别之味更浓了，林雨薇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走上前再次拍了拍周初的肩膀，笑着说道：“我这两日都在镇子上，你有空便来镇子上的客栈找我，我带你去买好吃的，不要忘了。” “雨薇师妹说的正是，以后我们不会忘了你的，有机会还会来看你的，笑一笑嘛，不要不开心啦。”百里沐风想让林雨薇开心一些，林雨薇却并不领情，又自觉无趣起来。 虽相处时间不长，周初心中却十分不舍，想到将来可能再也见不到更加悲伤起来，又不想让他们两人看见自己流泪，只得强忍着，心中有许多话想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静海长老咳嗽了一声示意该走了，林雨薇和百里沐风只得转过身跟在他身后，三个人飞步一跃消失在山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等他们三人消失不见了，周初抬头向武子叔问道：“我爷爷怎么样了？” 武子叔并未直接回答，转了个话题道：“好啦，回去以后再说吧。” 听见武子叔如此说周初心中便有了答案，口中一热，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武子叔将周初背了起来，众人开始往回走。 周初趴在武子叔宽厚的后背上感觉十分温暖，终于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第13章 万念俱灰 众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村民们还不知道水鬼被降服的事情，所以村子里依旧是一片寂静，武子叔先让其他几位村民散了回家去，又让孙远道去弄些饭菜过来，然后便将周初继续背到了家中。 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说明爷爷没有在家中，周初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其实下午林雨薇和百里沐风两人支支吾吾谈话的样子，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不肯承认罢了，但周初明白武子叔等人也未必知道爷爷遇害的详情，问了只会徒增彼此的伤悲之情，反不如不问，于是便决定从此以后不再开口问爷爷的事情。 武子叔点燃了油灯，屋子里一切如旧，只是没有了爷爷的身影，周初虽然故作坚强，但睹物思人心中一悲，眼泪差点掉落下来，武子叔坐在下午他坐的那个凳子上闷声不说话。 不多一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孙远道和莹儿两人挑着一柄灯笼进了屋子，孙远道手里拎着两个盛饭的小罐子，莹儿去柜子里取出来碗筷，不多时一时饭菜便摆放好了：一荤一素两个馒头，虽不丰盛却也是周初平时爱吃的，看来应该是莹儿专门为周初准备的，周初想道一声谢又觉得多余便没有开口。 “周初，赶紧吃吧，现在还热着呢。”莹儿将碗筷推到周初面前，声音中流露着关怀的柔情，周初心想自己虽然命运多舛，但是却能得到这些人真诚的关心，也算是自己的运气了。 周初下午食用的那颗百草晨丹的功效还未完全消除，再加上他此时思虑悲伤，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是看到莹儿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忍让她担心，便接过筷子勉强吃了起来。 其他人看着周初吃饭，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屋子里一时间都沉默下来，只有周初小声嚼馒头的声音，昏黄的煤油灯晃来晃去，屋子中安静的让人有些压抑。 周初勉强啃完了一个馒头，不想屋子里这么沉闷，便强颜欢笑道：“我今天运气很好，百里沐风哥哥下午给我服用了一粒叫百草晨丹的仙丹，说是滋补益气的仙丹，现在我肚子里还觉得撑得慌，所以饭菜吃不下去，绝对不是周大爷做的饭菜不合口，不如这些饭菜就放在这里等我半夜饿了再吃吧。” 三人本以为周初会悲伤难过，都在寻思着如何安慰他，但没有想到竟然如此自我排解，并且一句也没有问关于爷爷的事情，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下午的时候村子里便流言四起，说村长死了。 有人说那个胖道士卷了钱跑了，村长不知道如何向大家交代便独自去白水湖想要跟水神讨要说法结果送了性命…… 也有人说，村长是和道长在白水里施法降妖的时候一同被水鬼害了性命…… 也有人说那个道士就是白水湖里的水鬼变的，杀了爷爷来警告村民…… …… 总之无论如何，村长和那些被水鬼害死的人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便都认定了村长已经被水鬼害死了…… 武子叔一直在考虑如何将这件事告诉周初，但现在周初似乎已经了解并接受了爷爷的事情，心中不免感慨周初竟然如此成熟…… 刚刚经历的这一天对于周初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两件天大的事情发生同时发生在了他身上：他失去了从小相依为命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同时他也也失去了体内的仙果可但后却再也没有机会修仙了…… 这两件大事让反而让周初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 莹儿终于忍不住背过脸去小声抽泣起来，莹儿的抽泣声让气氛变得有些悲伤起来。 武子叔本想劝解却又不知道如何劝解，反而是周初主动转了个话题，笑着说：“下午那三位仙者便是清玄道的，他们三天后要来咱们镇上臻挑门派弟子，远道哥哥，我想你一定会选上的。” 孙远道虽然正非常期待此事，但此时心中更多的是在为周初伤悲所以也并没有太兴奋，他此时只知道周初失去了爷爷，却不知道周初也失去了体内的仙果和仙缘的事，否则一定会更加为他难过伤心吧。 “希望如此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将来咱们可以替……”孙远道忙止住了话，周初虽然明白他想说什么，只装的并不在意。 “下午究竟是怎样？”武子叔问道。 周初便将下午如何去找爷爷、如何被水鬼魅惑差点被害死、又是如何被林雨薇和百里沐风两人救下等事情详细的告知了他们三人，只是却没有说自己丢失仙果的事情。 听到周初说的这段奇遇，三人都觉得又惊又奇。 “竟然有这样奇巧的事情，周初你真是太幸运了，要不是遇到你说的那两个仙者，我们就见不到你了……”莹儿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周初见她如此在意自己心中也稍稍宽慰了一些。 “早知道就不去请什么骗子道士了。”孙远道气道。 武子叔了解周初说话从来都不会夸大，他自己下午也亲眼见到那三个清玄道的修仙者，所以相信便相信周初说的话。 “看来白水湖里的水鬼真的已经被降服了，我明天便告知村民们。” “嗯，以后一切又恢复正常了。”莹儿点头道。 “好啦，时间不早了，周初经历了这么多也应该累了，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今天晚上我在这里陪着周初过夜，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武子叔止住了大家的谈话。 孙远道站起来拿起了灯笼点上了灯烛，莹儿也起身，两人一同出了屋子各自回家去了。 周初见武子叔主动说要留下来陪自己心中十分温暖，这一晚对他来说注定是个悲伤难熬的夜晚，有武子叔在必定会好过一些，所以周初也并不跟武子叔客气。 武子叔去烧了些热水，用脸盆端了一大盆热水过来给周初洗脸洗脚用，周初这才想起来林雨薇的那条手绢还绑在自己脚腕上，他忙将手绢取下来，用盆中的热水仔仔细细的洗了好些遍。 看着林雨薇的手绢周初不免又伤感起来，他们两个人是如此的疼爱自己，可惜自己却没有缘分和他们一起修仙了，将恐怕也再难相见了。 有时候比失去更痛苦的是近在咫尺却稍纵即逝。 深夜的山村静的几乎可以听到针掉落的声音，武子叔躺在床的外侧，周初安安静静的靠着墙边躺着，他从小便和爷爷这样躺在这张床上，黑暗中，武子叔忽然小声对周初说道：“初儿，你也大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学打渔狩猎……” “嗯。”周初小声应了一声。 周初明白武子叔这句话是要说什么，也料定了爷爷已将自己托付给了他，周初忽然想到傍晚时候静海长老告诉自己的那句话“平平安安过一辈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哎，以后就这样吧，跟在武子叔身边，做个像他一样优秀的农夫。 武子叔没有再多说什么，扭过脸去很快便睡着了，发出阵阵呼噜声。 周初尽管感觉非常疲倦，但是脑中乱糟糟根本睡不着，他双手枕在脑后，透过窗户无神的看着夜空中那盘皎洁的月亮，似乎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皎洁明亮的月亮了，月亮圆如银盆，月圆人却不会再圆了，想到这里，眼泪不禁又要流下来。 周初赶紧止住了眼泪，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再随便掉下眼泪，从明天开始自己就是一个人生活了，不能再任性，不能再随便闹脾气，要像爷爷和武子叔一样做个勇敢正直的人，因为爷爷在天上看着自己呢，还有林雨薇和百里沐风两个大好人，一定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原本以为睡着以后会噩梦连连，然而让意外的是，这一晚一个噩梦也没有，甚至中间都没有醒一下，稳稳当当的睡了六七个时辰，直到晌午时燥热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他身上将他照醒。 周初起床先用水缸里的水洗漱洗澡洗的干干净净，又到衣柜里找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色衣裳穿好，也算是为爷爷戴孝了，从今天开始重新开始了，更要努力认真的生活。 刚收拾完毕，孙远道带着小石头等人走进了院子，孙远道见他如此衣着心中会意。 “周初，咱们赶紧去湖边看热闹吧，武子叔带领着村民们准备去捕鱼呢，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孙远道笑道。 周初点了点头，跟随他们一起朝着白水湖跑去。 此时，村民们都聚集到了白水湖畔那个停满了渔船的渡口，人山人海非常热闹。 武子叔和大牛两人站在一条渔船上正向村民们宣布水鬼已经被降服的事情，村民们一时间还难以相信，即便是相信也都多半是半信半疑，武子叔知道要想让村民们彻底安心下湖捕鱼需要一个过程，便也不过多做解释，吆喝一声，大牛用船桨使劲一点，渔船便朝着湖中心飘荡去了，武子叔撒开渔网，一网下去捞上来白花花的几十斤鱼儿…… 一些年轻的村民胆子大一些，见到武子叔打了那么多鱼又是羡慕又是手痒，便也顾不得太多了，吆喝一声上了渔船去捕鱼，一时间白水湖里又热闹起来了，武子叔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村子就会恢复正常了。 周初心想，爷爷如果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孙远道轻轻拍了拍周初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两人穿过人群又找到了莹儿，三个人一起漫步顺着湖岸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孙远道正言道： “早上的时候，我和莹儿商量好了，我们明天早晨便要到镇上去，先住到莹儿家的生药铺子里，你今晚简单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去吧。” 周初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着没有回应。 “嗯，我爷爷也同意我去试一试，只是不知道我爹娘会不会阻拦，但爷爷说能被清玄道收入门中是家族的荣耀，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拦着……” “我昨天见到那三个仙人，才知道我们是如此的愚笨……” …… 孙远道和莹儿两人越说越开心又把周初丢到了一边，周初则越听越烦躁，忍不住打断他们，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周初生意虽然很小，却很坚决。 孙远道和莹儿两人本以为现在没有了爷爷的牵绊，周初会非常愿意前去，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 “你是不是怕选不上，没事的，选上选不上的就当凑个热闹。”莹儿宽慰道。 周初虽然故作坚强，但现在满心愁闷无法向他们倾诉出口，又见他们两人都要离开村将来可能再难见面，而自己却只能留在这里做个村夫…… 其实如果周初昨日没有碰到林雨薇他们这几个修仙者，或许他并不会觉得在村子里度过一生有何不好，但是见过他们如此潇洒奇妙的生活，他心里怎么能不羡慕，而且他还知道了自己原本可以修仙却被水鬼葬送了的事情…… 一时间周初心中愤慨悲凉汇聚，万念俱灰，终于忍不住怒吼道：“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们去便是了！” 周初说完便甩手走了，孙远道和莹儿还以为周初是为爷爷的事情伤悲心想晚些再劝他。 第14章 山林恶战 周初的两只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铁拳头，只觉得浑身上下如同发高烧那般滚热发烫，秋凉的风吹在他身上也不觉得凉。 现在他觉得这宇宙已经将自己彻底抛弃，爷爷走了，孙远道和莹儿也要走了，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听他吐露内心的痛苦和欢乐，他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他却并不能做到，他的心还是那样的痛苦绝望，悲伤与愤怒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在他胸口和脑中激烈的澎湃着——他几乎要爆炸了。 周初快步顺着湖边小路朝着远处的山林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也不想跟任何说话，白水湖里已经有十几条渔船开始在捕鱼了，划桨声、撒网声、渔夫们爽朗的吆喝声混成一片热闹非常的喧哗，但是周初却一点都听不到，他两只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 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周初心头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一些，他已经顺着山路走到了白水湖东面的翠山半山腰了，心绪稍稍平静下来，便感觉乏累异常，刚才一路走得太快太急再加上愤怒消耗了太多精力，周初感觉像是忙累了一天农活一般，便准备找个地方歇息一会。 抬头一看远处有一口山洞，这个山洞周初很熟悉，以前也常和小伙伴们来玩，山洞口刚有一人高，里面则深不见底，村民们都说洞里不干净，以前有很些人想进去一探究竟最后都没能活着出来，所以村里人便都不再往山洞里面走，周初自然也没有进去，不过这山洞口是一片开阔地，有许多光滑的大石头，周初便走到洞口找了块斜面光滑的石头坐在上面歇息， 山洞口位于半山腰视野很开阔，周初可以俯瞰整座白水湖，此时白水湖里更热闹了隐约可以看清楚有几十条渔船在捕鱼，周初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愤然，村民们今天得知了水鬼被降服的消息，便如此迫不及待的下湖去捕鱼了，把爷爷离奇失踪的事情完全抛到了脑后，想到这里周初不免又伤感起来，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山林中寂静无声，偶尔能听到空旷辽远的布谷鸟的布谷声音，反正也没人看见，周初便坐在石头上不管不顾的哭了半天，哭出来心里反而舒服了很多，心中的那些烦闷也淡了很多，周初从衣袖里掏出那条林雨薇留给自己的手绢，本想擦擦眼泪，转念心中又十分不舍得，便又将手绢重新放回到了衣兜里。 周初一个人坐在石头上过了半天渐渐觉得无趣，一阵凉爽的山风拂面而过有些困乏起来，便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光滑的石头上眯起眼睛睡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说话声，周初醒过来睁开眼睛，见已经是下午了，再仔细一听，是几个人走路说话的声音，他们正在上方顺着山路往这边走着，看样子是要来山洞这边，周初猜想或许可能是孙远道和莹儿他们不见自己回村子特意来找，心中有些欢喜，不免为自己刚才对他们两人那般发火自责起来，忙起身准备迎接他们。 却见原来并不是他们俩而是别人，走在前面高大身材的少年名叫大壮，手里拎着一条已经死了的灰色野兔子，他们刚打了一只兔子想到山洞口这片阔地架火烧烤，见到周初一个人在这里也有些意外。 这三个少年也都是和周初一个村子的，年龄比周初大好几岁，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壮青年，身材高大笨重，大手大脚，有些愚笨之气，做事也很鲁莽，在村子里平日里最喜欢打架比划拳脚，尤其是领头人大壮性情最为顽劣，常常欺负村子里比他们弱小的孩子们，向他们所要好处或者勒令他们帮自己家干农活，虽然也很想欺负周初但又恐怕村长责备，常常只能言语欺辱，每每此时，周初也不太敢还击。 周初见不是孙远道和莹儿他们，不免有些失落感，又见是他们心中又烦闷又恐慌。 周初知道他们喜欢惹是非，为了不惹麻烦，便不准备不搭理他们赶紧离开，刚起身要走，便被喊住了：“这不是周初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了，我还当你在家里哭上几天了，没想到也闷不住出来闲逛了，正好刚才我们在后山放的那个兔笼子里钻进了一只野兔子，正要来这里烤了吃，既然你在这里赶紧帮忙去上面找些柴火过来……”大壮走上前将手里的那只野兔子一下子扔到了周初脚边，语气十分霸道，不是商量而是直接发布了命令。 大壮脸上带着怪笑，他明知道周初在为爷爷去世的事情伤心，反而偏偏要命令他。 周初心中明白，大壮的父亲一直觊觎着村长的位置，可是爷爷坚决反对，并且已经告知了村民们其指定了将来由武子叔替自己做村长的事情。 从今天湖畔武子叔带领大家下湖捕鱼的情况来看，现在村民们已经按照爷爷之前的意愿，接受了武子叔做村长了。 所以周初知道大壮今天一定不会对自己太客气，便不理他赶紧走，大壮生气上前一把扯住周初的衣服，将他的去路挡住，横着眼睛，不怀好意的嘲讽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躲在山林里一个人哭你爷爷对不对？没事，既然村长已经死了也哭不活了，不如这样，以后你跟着我混，我来保护你怎么样，保准比你跟着你爷爷要强很多倍……” 大壮的话引得那两个少年忍不住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周初怒火中烧，右手使劲攥成了铁拳，可是他心中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们三个人的对手，如果是在村子里，武子叔等人可以帮忙教训他们，但是现在是在僻静的山林里，跟他们斗气只能自己白白挨揍，周初虽然愤怒却还不至于糊涂，狠狠地瞪了大壮一眼，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往大壮另一侧快步走了。 大壮没想到周初竟然对自己这样不理不睬，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便故意想刺激刺激他，对着周初的背影冷笑道：“你们都听说村长的事是吧。” “村子里谁不知道，都传遍了，村长和咱们村子里那些人一样，都已经被水鬼害死的，真是惨啊……” …… 周初心中明白他们三个人说这话是故意要说给自己听，本想快步赶紧离开，但是又十分想听听他们究竟如何议论爷爷，忍不住又放慢了脚步，看看他们到底怎么说。 大壮见周初放慢了脚步便刻意再提高了声音，冷笑道：“哎，要我说咱们村长就是个糊涂虫，明知道白水湖水里有水鬼还要去送命，你们说他笨不笨……” “大壮哥，也不能这样说，村长这样做也是想为了咱们村子好，他都这样的年纪了，落得如此下场，哎……”另一个少年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帮村长说两句话话。 大壮立刻使劲啐了他一口，笑着骂道：“你懂什么，为了咱们村子好？我可听俺爹他们说，村长之所以一直不肯去请道长来做法，是想等村子里死的人多了，大家更害怕，凑的银子会更多，这其中有什么勾当，谁知道呢，他做村长这些年咱们村子还不是一个球样，还死了那么多人，自己没能力还不让给有能力的……废物……” “如果是这样，即便是死了也是活该……”另一个人言不由心的附和道。 …… 他们三个人每说一句，周初便像是遭到一个闷雷轰，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开始因为巨大的愤怒而瑟瑟发抖起来。 “不是的，爷爷不是那样的人！”周初厉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周初愤怒的样子让大壮有些意外，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没面子，便想找回自己的面子，声音提高了很多，厉声冷笑道： “呵呵，周初，以前我一直没打过你，是因为大壮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打狗要看主人这个道理，现在你还想跟我横嘛，你爷爷都已经死了，现在开始，你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你凭什么跟我横，信不信我天天打你一顿！不过，你要识相的话，从此以后跟着我，乖乖的给我喊一声爹，我就好好疼你……” “要是给你叫了爹，那以后得跟我喊叔叔了，乖侄儿听话，赶紧老老实实的去找柴火来……” ……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他们竟然这般污蔑爷爷！ 周初再也忍不住了，这两日里他心中所有的悲伤和愤怒同时化成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将他使劲一推，周初转身一个箭步急速朝着大壮冲了过去。 周初几乎是跳了起来朝着大壮的鼻子狠狠地上打出了一拳，这一拳非常有力道。 大壮正说这话丝毫没有想到周初会跟自己动手，所以也没有得及招架，一拳打在鼻子上，登时鼻血四溢眼冒金星，身子晃荡了几下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周初骑在他身上朝着他脸上继续打了十几拳…… 平日里，周初在他们三人眼中就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狗，他们断然没有想到周初竟然如此勇猛，一时间都呆住了，周初的力气之大、下拳之狠完全超出了大壮的预期，另外两个人愣了半天之后猛地缓过神来，立刻骂了几句赶紧上前准备帮大壮解围。 第15章 闯入山洞 其中一个人先朝着周初冲了过来，抬起脚朝着周初飞踹了过来。 他本想要一脚把周初从大壮身上踹开，以他的体格和力量将周初一脚踹开绝对非常容易，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脚还没踹到周初的身上，周初突然伸手一接用手腕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脚腕，然后周初再用力一提一转动，他身子像个麻花一样转了一圈后，重重的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巴。 站在旁边的另一个人见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笑话他们两个人竟然被周初如此戏弄，笑了几声便赶紧上前想要显摆自己的本事。 “你们两个竟然也有今天，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以后别说我没用了。” 他快步冲了上来，此时周初已经将大壮打的七窍流血了也打够了，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身子轻轻地一跳，朝着冲过来的那个人一踹，便将他也踹飞在了地上。 “你还有脸笑话我们，狗日的，今天是怎么了，这小子发疯了吧……” “大壮哥，咱们不能跟他闹着玩了，今天有点不对劲……” 周初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人再看看自己竟然毫发无损，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中惊奇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周初想了想，一定是爷爷之前说过的那句俗话“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自己是被逼急了才会这般勇猛。 其实，周初并没有想到，今天他之所以会这样勇猛，并不是单单因为狗急了跳墙这么简单，主要还是因为昨天他所服用的百里沐风炼制的那枚百草晨丹的药效还没有消散的原因。 一个凡人能服用二级丹药，药效要溢出很多，恐怕三五个月也完全消散不了。 但无论是那种情况，周初此时都准备要好好跟他们玩一玩了，谁让他们那般侮辱爷爷，其实周初并不是一个好斗之人，但难得有这样的经历，反而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豪迈之气，如果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勇猛该有多好啊，就可以不被人欺负了。 大壮他们三个人在地上躺慢慢的重新爬了起来，他们本想好好羞辱羞辱周初，哪里想到竟然被他这样羞辱了一顿，又怒又恨，都被激怒，三个人围上前来，将周初包围起来。 大壮先冲了上来，一拳朝着周初的脸打过去，他要报仇！ 周初此时心中已不再害怕，刚才那番经历让他心中底气十足，将之前自己那种胆怯都暂时抛下，再者现在他已经被逼到绝路，只能奋起反抗，周初顺势蹲下身子，躲过了大壮的拳头，然后用右脚使劲揣向了大壮的左小腿，大壮哎呀一声惨叫，勉强支撑着没再摔倒。 大壮朝着周初扑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了一起，大壮打架的办法就是最低端的一种打法，靠着自己的蛮力撕扯，毫无章法可言，纯粹以力量和身高取胜， 比起来大壮比周初足足高了一头还多，力气更是不用说。 但是现在周初体内有百草晨丹的加持，力量竟也不比大壮差！大壮虽然力气大，但是周初更灵活，不仅轻易地躲开大壮的拳头，还能趁机给他几拳。 扭打了一会之后，两人都大汗淋淋，谁也没占到便宜，反而周初更胜一筹，有如神助，越战越勇，大壮见自己当着两个小弟面竟然没打过周初，一时间羞愧难当心思更乱了，大壮已经有些头蒙眼晕了，踉踉跄跄越来越没有了反击能力，嘴里却继续没干没净的继续一顿乱骂。 他越骂，周初越怒，周初再次找准了个机会一拳狠狠打在大壮的下巴上，大壮顿时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两个门牙一同吐了出来，大壮痛的哀嚎一声，朝另外两人骂道：“你们他妈的都是瞎了嘛，还不赶紧上来帮忙揍死这个疯子！” 那两个人并不是瞎了，而是被周初震撼住了。 平日里那个病怏怏弱不禁风，一脚就能踹出几米远的小子竟然如此勇猛，而且下手之重之狠完全就像是个武林高手，让他们两人大吃一惊，不免心中疑惑：难不成周初真是疯了？还是他突然有了某种超能力？、 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惊又奇还有些害怕傻站着不敢上前…… 大壮又朝他们骂了几句，两人缓过神来，也顾不得什么，从地上找了根大木棍子，赶紧冲了上去。 周初刚才对大壮一顿胖揍，心中稍稍有些得意，不免有些轻敌。 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接着，一阵沉闷的剧痛袭在头上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他被人一棍子打晕慢慢摔倒在了地上。 周初迷迷糊糊看到他们三个人慢慢的围拢了上来，还想起身再打，又挨了几棍子，痛的他眼泪直流，再难使出一丝力气，大壮三人见周初被打的动弹不得了，立刻又耀武扬威起来，大壮将一口带血的吐沫吐在了周初脸上，骂道：“你再打啊，有本事你再打啊！我呸！” 三个人毫不客气，连打带踹对周初一顿乱打，毫无留情之意。 周初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了，他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他只觉得浑身疼痛难耐，像是要死了一半，拳头和脚像是雨点一样在他身上落下来，每一下都像是针扎一般尖锐的剧痛。 …… 周初干脆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耳朵中不断传到他们他们三人边打边骂自己的声音。 “竟然打掉了我的两颗牙，这小子一定是魔障了！” “一开始我还同情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狠，看来平日里那个病怏怏的样子都是装的，这种人最可怕，说不定将来要怎样！我看既然他想他爷爷，不如咱们就行行好，让他们爷孙团聚去吧！” “不光是他爷爷，还有他爹娘，都在地下面等着他呢，要怪就怪他爷爷那个老混蛋吧。” “我看算了吧，别打死他了，这小子没爹没娘的其实也挺可怜的……” “可怜可屁，正是因为没爹没娘所以死了也没人会管，克死爹娘又克死了爷爷现在是报应，你没看到他刚才发狠的样子，如果不弄死他，将来一定会找咱们报仇的……” “大壮哥说的，村子里人都说着小子认识了几个什么神仙道长，那些人知道了咱们将他打伤成这样，也是饶不了咱们的，不如现在……” “对，这荒山野岭的，一个人也没有，就说是水鬼害死了他也有人相信……” …… 周初并不知道他们为何对自己要这样狠，也不理解他们为何对已经去世了的爷爷要那样侮辱，他们并没有仇怨，爷爷一辈子本本分分，为村子里奉献了一生精力，而自己平时谁也不得罪，对谁都是恭恭敬敬，从不惹事，可是他们却还是如此这般…… 而且不光是他们，忙碌了一生的爷爷意外去世了，村民们不仅没有人悼念反而要忙着去下湖打渔，周初心中悲四溢、不能自已，对世间产生了一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和憎恨！ 周初并不知道大壮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打死自己，他感觉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他的心跳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弱，而且身上的疼痛感也开始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可是他心中却非常痛，比身上的痛还要痛几十倍！而他并不是为自己即将死去在痛，而是在为无法提爷爷辩解，为无法被理解为痛，为自己连亲身父母都没有见过而痛…… 周初心中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用再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或许还能去见到爷爷，甚至见到自己的亲身父母，在那个世界里一家人团聚…… 可是，自己就这样死了，别人连自己是怎样死的都不知道，还要怪罪于水鬼身上，也没有人能再问爷爷去辩解了，爷爷的坟墓还没盖好呢自己就要走了…… 周初在这种痛陈心扉中渐渐堕入到了一个漆黑无边的世界。 他感觉自己在下沉，在黑暗中缓慢下沉…… 忽然这片孤独漆黑的黑暗中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这点光虽然微弱像是一个灯塔，给了周初照亮一个方向，周初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微弱光的后面似乎站着很多黑色的人影，模模糊糊人影看上去像是有爷爷、武子叔、孙远道莹儿、周大爷以及所有关心过自己的人，甚至还有自己的父母…… 他们站在光的后面，像是在等着周初走过去。 周初奋力想走近那个光看看那些黑影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人，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那个声音由远及近，熟悉而又温暖，但却并不是爷爷、孙远道、莹儿或者任何一个自己能叫得上名字的人的声音，但自己一定认得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轻轻地、但十分坚定的对周初一遍遍呼唤着：周初，站起来，去战斗，你不能放弃，还有很多谜等着你去解开！ 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严肃，最后变成了嗡嗡的轰鸣声在周初耳畔炸响。 周初奋力一跃翻身起来，嘴里吼出了一声：我不能死！ 大壮三个人惊呆住了！他们被周初脸上那股倔强之气惊呆住了！ 一个人被打到这种地步还能有这样的表情他们不敢相信。 周初的信念重新活了过来，可惜他毕竟只是个凡人，百草晨丹的药效再好也不能让他无畏无惧，他浑身上下受了太多伤，站都站不稳了，虽然表情倔强，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根本无法再跟他们三人混战。 但此时周初明白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能白白将性命送在这些混账手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周初将眼前的鲜血和汗水擦干净，仔细看看四周，这里是处在半山腰想要逃跑找人救命不太现实，他忽然看到了那口黑黝黝的山洞，心中一亮，自己想要逃命，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进那口山洞了。 若在以前周初是肯定不敢跑进山洞的，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周初使出最后的力气，主动上前一步，从他们手中抢夺过来一根木棍，然后使劲打在了大壮的腿上，大壮应声倒在地上，另两人想去扶他，周初趁机拿着木棒朝着山洞口奔了过去了，冲进了山洞里。 山洞内余光微弱，深处深邃漆黑显得十分恐怖诡异，如同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大壮他们三个人今天已经红了眼睛，心中已经动了杀心，所以断不会放过周初，踉跄跟着追到了山洞口，但是他们三人一时间又有些害怕不敢进来。 “大壮哥，还是别进去了吧，都说这山洞里不干净……”一个人声音怯生生的说。 “混蛋，有什么好怕的，咱们三个人还怕他自己一个不成，要死一起死！”大壮怒骂道。 “不是怕，大壮哥你想，这山洞就只有这一个出入口，咱们就在这洞口外等着便是了，我就不信他这辈子不出来……” “是的，如果他不出来，在山洞中被什么东西害死了或者饥饿而死，岂不是更好，既没人知道他死在了里面也和咱们没关系……” 大壮觉得他们两人说的有理，再加上他刚才被打的最惨此时也有些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在洞口守着，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越说越得意起来。 “说的也是，咱们休息一下，一会再将那只野兔子烤了，就不信他不出来……” “周初，你出来吧，这山洞里面闹鬼，我不相信你敢进去，我劝你还是赶紧老老实实出来，给我喊声爹，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大壮怒骂道。 周初见他们并不真进来便也不再往山洞深处走，心中的恐惧渐渐升起来，可他又拍大壮他们是佯装骗自己故意这样说，所以也不敢太靠近洞口，只能勉强往山洞里面再走了一小段路，直到只能看到洞口如同一个月亮一般大小的时候，他才依靠着墙壁瘫坐了下来…… 这时周初感觉全身疼痛难耐，疲累不堪，什么也顾不得了，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第16章 巨蟒来袭 山洞内漆黑一片，一股潮湿腥烈的味道闷得周初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活动了活动身体，发现除了左胳膊肘的地方像是扭断了痛不能动，身体其他地方并无大碍，更多的伤都集中在头上、后背上面，他只觉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伸手一摸才知道两只眼睛都已经肿了起来，口中有些腥甜的味道，不消说也知道应该是自内往外在流血…… 头上被打的那一闷棍的地方还在嗡嗡作响，周初已经都顾不得了，他将口中的那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便依靠着山洞墙壁昏昏睡了过去。 但其实也并没有睡踏实，身体上的疼痛渐渐席卷上来，耳边依稀还可以听到远处洞口外大壮他们三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肉香从山洞外飘了进来，周初闻得出这是烤野兔肉的味道，而他们故意要把这香味往山洞内扇。 周初体内的那颗百草晨丹虽然药效强大还没有完全消解干净，但周初毕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经过刚才那一阵乱战他全身伤痕累累，几乎已经把剩余的药效抵消掉了，现在问道这烤野兔的肉香味，一阵饿意袭来，肚子跟着咕噜噜叫唤起来…… 随着百草晨丹的药效渐渐消除，周初身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他蜷缩在地上抱成一团，又痛又饿，山洞内的阴冷潮湿让他瑟瑟发抖起来，山洞顶上不是有水滴滴答滴答打在周初的脸和脖子上，冰冰凉凉，像是时间在读秒，每一秒都十分难熬…… 这一次周初真的感觉到自己到了绝路，命不久矣，心中反而坦然了许多，便干脆伸展开身子，四平八稳的躺在潮湿的地上，让自己死的姿势看上去体面一点。 周初先是想到了爷爷，在他们三个恶人面前自己丝毫没有落下风，所以到了下面的世界里见到爷爷也不用羞愧，或许爷爷还会夸奖自己勇猛是个好手，村子里的人都喜欢体格健硕力气大能干活的，想他这样身体羸弱多病多灾的多少回受到些歧视的眼光。 嗯，如果爷爷武子叔和莹儿他们能看到自己刚才那个勇猛的样子一定会非常高兴吧。想到这里，周初又想到了莹儿，她长的那么好看，对自己又是那么的关心，她如果知道了自己死了的消息会怎样呢？ 正胡乱想着，忽然感觉到左胳膊肘受伤的地方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摩挲着，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灼热的疼痛感也似乎减轻了很多，周初心中想一定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了，所以便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准备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是过去了一会，头顶上依然有水滴不停地滴答砸在周初的脸上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没有死，与此同时，做胳膊肘的摩挲感却越来越真实，很快左手臂的疼痛感渐渐消除了，而那个摩挲感很快又转移到了他身体上其他受伤的部位，像是一双温柔灵巧的手轻轻柔柔的在他身上的各个伤口上摩挲着。 周初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定便是是村民说过的生活在山洞中的那个多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这个不干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村民们却没有定论，有人说是一种凶残的野兽，也有人说是恶鬼，但无论是哪一种总之都是要害人命的…… 常言道：人怕的并不是鬼，而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此时的周初便是如此，他已经连死都不怕了，可是还是对这个黑暗中“不干净的”东西吓得身子邦邦硬的绷直了如同一块木头！甚至想要呼喊山洞外的大壮进来救救自己，只可惜他已经全身僵硬，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可是周初心中又奇怪，这个不干净的东西似乎并不是要害自己，而是一直在帮他处理伤口，但凡是它摩挲过的地方伤痛都渐渐轻了，难道它在救自己？ 正在迟疑惊慌之中，不干净的东西竟然爬到周初的身上，周初禁不住一个冷颤几乎吓晕过去！ 这个不干净的东西重重的压在周初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一种浓烈的腥味弥漫开来，便才明白这山洞里那股腥烈的味道是它身上的味道，周初想将它推开，身子却像是被鬼压床一般使不出任何力气。 与此同时，山洞外大壮他们三人已经将烤好的野兔肉吃了个精光，此时他们吃了肉又休息了这段时间精力渐渐充沛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想要到山洞里面去看看周初究竟如何了，其实他们并没有真的想要杀死周初的意思，只是周初迟迟不肯低头服软，又将他们三人打的这般惨不忍睹，大壮觉得脸上无光下不来台，便只能以暴制暴，打算跟他拼命，但那个暴怒的劲头过了杀心也消除了…… 所谓善恶一念间，大抵如此吧。 “周初你出来，乖乖的认个错，我们就饶了你……”大壮走到山洞口，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声音已不似刚才那般强硬了。 周初已经隐隐的听到大壮的声音，他本能的想要向他呼救，但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山洞外，大壮本以为自己这样放低了些气势，周初便会主动出来，然后再客客气气道个歉说两声好听的，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周初并不搭理他，刚才的羞辱感又涌上了心头，狠劲也跟着上来了，厉声骂道：“周初你小子今天有种，看我不把你打服了，你不出来是嘛，我们现在就进去找你！” 二蛋和铁柱两人虽然不太愿意进山洞，但是又知道大壮的脾气拗不过，再者他们两人也想看看周初在山洞里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死，大家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他们也不想真的让死在了里面，便点头答应了。 三人先去找来好几根粗树枝，做成了简易的火把，然后大壮持着火把在前头，二蛋和铁柱两人跟在后面，三人鱼尾而行进入到了山洞中。 微弱的火光将漆黑的山洞慢慢照亮，他们一边走一边骂着周初，始终听不到周初回应，三人便又有些害怕起来。 “大壮哥，周初会不会已经死了，咱们别再进去了吧，这里面腥臭味太重了，我憋不住了……”二蛋嘟囔着。 “对呀，我看就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面怪渗人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要天黑了，是周初自己钻进山洞里去的，他是死是活和咱们没干系……”铁柱的声音在发抖，他已经停住了步子并不准备再走了。 大壮本来便是个愚笨莽夫，所以此时心中已经赞同了他们两人说的这些话，但又觉得样轻易就回去显得没面子，便冷笑道：“怕个球，我就不信这小子能钻到地底下去，咱们往里面走一点再说……” 三个人举着火把又走了几步还是听不到周初的声音，大壮也有些害怕了，便故意提高了声音道：“算了，让他死在这里面吧，如果死不了将来再好好收拾他，咱们别管他了赶紧回去吧。” “是咧，和这种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咱们犯不着。”二蛋松了一口气。 大壮刚转身要回去又停住了脚步，他想既然都进了山洞，难得来一次，不如看看这个山洞里面到底什么样，便将剩下的树枝全部引燃…… 明亮的火光将山洞更深处瞬间照亮，在火光照亮山洞远处的瞬间，大壮看到深处地上有一条好几米长、青黑色、如同木桩般粗的大蛇正趴在周初身上！ 大壮被吓得当即丢了魂，两只脚如同筛糠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尿了一裤子，手里的火把应声掉落在地上，二蛋和铁柱走了几步听见声音不对，忙转身上前，推了大壮一把，大壮哎呀一声终于叫出了声：大蟒蛇！ 与此同时，周初也借着火光也看清楚了伏在自己身上的那条巨蟒，巨大的恐惧让周初的身体脱离了精神的控制，神经反射一下子弹了起来，冲着山洞口方向夺命奔去，速度之快已是他本能的极限，大壮他们三人也回过神来，连哭带叫跌跌撞撞朝着山洞口跑去，巨蟒游动身体，快速的朝他们奔了过去，尾巴一甩，将跑在最后的二蛋卷在身下…… 周初、大壮和铁柱三人连滚带爬逃出了山洞，慌乱之中，周初跌倒在了山洞口，巨蟒已经追到了山洞口，蛇头高高的探起来准备扑下去，就在它即将扑下去的瞬间巨蟒停住了，它犹豫了片刻，绿莹莹的眼睛眨了眨像是要对周初表达什么意思，然后发出一连串丝丝的嘶吼声，转身拖着已经被它咬死的二蛋往山洞深处爬去了。 大壮和铁柱两人哪里还顾得上二蛋和周初，惊声尖叫着像是疯了一般顺着山路连滚带爬的往村子里跑去。 周初身上的精力全部被榨干了，他躺在山洞口外面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膛中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他抬头看了看，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血红的火烧云烧成了一片，白水湖里也映照着火烧云的血红色。 这天地间如同正被烈火烧着一般，满目的红色让周初眼前一阵晕眩。 周初此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吓得忘了恐慌，还是真的不再胆怯，他心中反而是一片平静，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减弱了很多，又赶紧活动了活动左胳膊，竟然似乎也并再是那么疼痛了，难道是巨蟒刚才帮自己摩挲的作用？ 周初心中不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条巨蟒并没有杀死自己！而且它那双绿莹莹的眼睛似乎是想要跟自己传递些什么！ 周初脑子里一片困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干脆便不想了。 他爬起身来，冲着山洞内的方向好好拜了一拜，以表示对巨蟒的不杀之恩的感谢，然后又再次拜了一拜，这一拜是为的祭拜刚刚被巨蟒杀死的同村人二蛋。 周初认真虔诚的拜完了，便转身朝着村子快步回去了。 第17章 五味杂陈 周初跌跌撞撞走到了白水湖边，将衣裳脱下，跳到湖水里将身体清洗干净，然后再穿上衣裳朝村子走回去。 周初不想让村民们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正好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昏暗无光，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此时的村子已不似之前那般冷清萧索，街道上人来人往多了些生气。 周初顺着村子最外面的小路快步朝着家中走去，正走着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听到了几个村民边走边说话的声音。 “大爷您赶紧去给看看，俺们家大壮中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地，去了山上一趟回来便疯疯癫癫，现在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嘴里还冒着白沫，您说不会有什么意外吧，俺们就这一个儿子……”说话的是大壮的爹，声音非常焦急，带着哭腔。 “大壮他爹你想不要着急，我去看看情况再说，既然还能从山上走回家中应该要不了性命……” ………… 周初心中明白大壮是被那条巨蟒吓得丢了魂，他一闪身藏在一堵矮墙的阴暗处，只见大壮的爹在前面引路，周大爷背着药箱，两人快步往村子北头大壮家走去，两人神色皆十分焦急，周初一直等他们两人走远才走出来继续往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屋子里冷冷亲情，周初也不点灯，倒头就在床上和衣躺下。 不多一时，天便完全黑了下来，屋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周初又渴又饿肚子咕咕乱叫但是又不想劳神去弄，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轻轻地脚步声，周初转头透过窗户斜眼一看是莹儿独自一人挑着灯笼走了进来。 见到莹儿，周初不免又为下午的事情自责起来，不知道如何跟她说话，便继续躺着佯装睡觉。 莹儿推开屋门走进来，提着灯笼往床上一照见他躺着，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睡着，便什么话也不说先去将油灯点亮。 灯光温暖了屋子，莹儿坐在板凳上继续沉默着，过了一会，周初有些不好意思了，便翻身从床上下来，走到莹儿身边坐下。 “对不起，我中午的时候不该发脾气的，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周初声音很小，小的几乎连他自己也听不见。 他故意将头低下来，不想让莹儿看到他脸上的伤痕。 “周初，我知道你在为爷爷去世的事情伤心所以我和远道哥哥都没有怪你，我们是担心你，我知道我们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我们只希望你能坚强起来，大家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便也只能坦然面对不是吗？你想想，爷爷在天上看着你，他也一定希望将来有出息，他那样疼爱你，你不能让他失望……”莹儿柔声关心道，每一句都像是春风一般温暖着周初的冰凉的心房。 周初听了这番话十分动情，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莹儿一眼，昏黄的灯火照在她身上，更衬托出她的那种柔美与善良，只觉得她真美啊，美的让周初都忘掉了自己身上的那些伤痛。 下午的时候他经历了一场生死，现在却又坐在这里被莹儿如此关心着，真是世事难料，又想到下午时候自己心中的那些顿悟，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努力不让爷爷……失望……” 周初本想说爷爷和你但是没有把那个你字说出口。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多了，但我知道真的想从悲伤中走出来还需要些时间，你现在一定饿了吧，爷爷下午做了红烧鱼，专门给你留在锅里还热着呢，别说这些了，开心一点，走，赶紧去吃饭……” “我不饿，你先回去吧，谢谢你。”周初并非不饿，而是不想让莹儿和周大爷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 莹儿刚要起身，立刻一眼看到了他衣服上的血渍，再仔细一看，见他脸上很多瘀伤，赶紧走上前查看，见他的眼角肿的馒头一般，又心疼又生气，忙问道：“怎么弄的？” 周初知道说出来她一定会担心自己，只得勉强应付了一声：“没事，下午在山上摔了一跤。” 莹儿这些年跟着爷爷学了不少医术，一眼看出来这根本不是摔伤是拳脚打伤，便知道周初下午的时候一定跟什么人动了拳脚，非常着急想知道谁欺负了他，本想再问，转念一想周初脾气是不会轻易说出来，还是先让他吃完饭再慢慢问吧，便压住了心头的着急，道：“你以后要小心些，正好到我家里，我给你擦些药好的快些。” 莹儿起身挑起灯笼往外走，命令似的道：“你赶紧把衣裳换一身干净的吧，我在院门口等你。” 周初见莹儿有些生气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也不再嘴硬，起身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出了门，同莹儿一起往周大爷家中走去，两人顺着村中小路走着，莹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提醒周初道：“武子叔一下午都在担心你，连着去你家里好几趟都没看到你，又来问我们见着没有，让我若是见到了你给你说一声回来了先去给他说一声，前面就是武子叔的家了，咱们去给他说一声，免得他着急吧。” 周初些为难，莹儿知道他是在怕武子叔看到他脸上的伤，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脸上的这些瘀伤没有十天八天是消不下去的，难道这些天你都不见武子叔了？打架就打架了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莹儿说的很有道理，周初也不敢反驳小声应了一声，两人抬步走到了武子叔家屋后面的巷子。 临水村中的这些房子基本上都是用原始的传统方法盖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此时，武子叔家屋子的后窗户也没有关上，所以几乎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他家屋子里的声音，周初和莹儿两人刚走到窗户后面便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仔细一听是武子叔和他媳妇两人的声音，他们夫妻二人平日里和睦恩爱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怎么会吵架，两人心中迟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村长既然将周初托付给咱们，咱们以后就得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好好照顾他……”武子叔声音威武不容置疑。 “咱们家大老大才三岁多，老二还不满周岁，我是怕没那么大精力照顾不好周初……” 武子叔媳妇声音虽然并不大但却十分坚定。 “无非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况且周初现在已经这么大了，他又是个极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将来可以跟着我一起干农活、到湖里去捕鱼，用不了几年就可以自立门户了……”武子叔声音透露着恼怒的味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其实我也并非是为你以为的这些事……”女人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那是为了什么？”武子叔惊愕的问。 “难道你没听村子里的人说吗？大家都说周初这孩子不吉利，命太硬克周围的人，小时候克死了爹娘，现在又克死了他爷爷，谁跟着他一起都要倒霉……所以……” “哪里听得混账话！”武子叔厉声呵斥住了媳妇。 啪的一声，是一记耳光声。 片刻后，女人大哭了起来，接着两个孩童也跟着一起哭闹了起来，女人孩子的哭闹声、武子叔的责骂声混成一片。 …… 周初只听见嗡的一声轰鸣，脑海一片空白呆站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莹儿反应了过来赶紧拉住他的手，引着他悄悄离开。 周初像丢了魂魄一般，跟在莹儿身后慢步走到周大爷家中，他心中郁结难解，似有一大团棉花堵在他的肚子里，想哭也哭不出来，想说也说不出来，莹儿让他坐下他便坐下，让他吃饭他便吃饭，只是饭菜吃到肚子里却没有任何滋味…… 莹儿似能感受到周初心中的熬煎，并没有劝他安慰他，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一句话不说。 吃过饭，莹儿已经找来了爷爷调制的那些治疗跌打损伤的白药，仔仔细细的给周初脸上身上的伤口处上了药。 周初的神思渐渐回转过来一些，莹儿搬过来两个小板凳放在院子的门口，两人背对着院子坐下来，一轮皎洁的明月升到了半空中，快到八月十五了，月亮已经很圆很圆了。 “其实在我面前你不用担心没面子，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看你笑话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嚼舌根的混账话，咱们不用理它，周初，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对我说说你心中的委屈，说什么都可以……” 见他不说话，莹儿继续说道：“我爷爷常说，很多病都是因为心中烦闷无法排解郁结而成，人的悲伤痛苦只要能对别人倾诉出来便会减轻很多……” 周初心头五味杂陈，他并不是为武子叔可能不再照顾自己而悲伤，更多的是心中也开始像武子叔媳妇那样不断的质疑着自己：为什么对自己的好人都离开了自己呢？没有见过生身父母、爷爷意外去世、莹儿要离开村子去修仙、现在又是武子叔…… 他真想把压在心中的这些委屈统统说给莹儿听，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每每欲开口又止住了。 见他如此莹儿也不再追问，笑了笑说：“好啦，好啦，你不想说就不说，将来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来跟我说。” 周初想到明天莹儿跟孙远道就要离开村子里，或许将来再难有机会跟她如此亲密的说说话了，便准备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她，刚要开口，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周大爷背着药箱回来了，从他的表情来看大壮应该并无大碍，周初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赶紧起身将周大爷迎了进来。 周初起身告辞要回家去，但被莹儿留住了，周大爷也已经看到了周初脸上的伤痕，关切的问道：“周初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们吧。” 第18章 奔未赴未来 周大爷去泡了一壶茶给每人倒了一杯，一阵秋风扫过，夜已经微凉，莹儿起身去屋中取了两件外衣，一件给爷爷披上，另一件递给了周初。 三个人在院中坐着，周初喝了一杯爷爷泡的茶，便一五一十将今天的遭遇说给了他们二人听。 听完他的话，周大爷和莹儿两人对他的遭遇又惊奇又关切。 “我刚才去给大壮和铁柱两人看病，他们两人还惊魂未定，满嘴胡言乱语说着什么大蟒蛇之类的话，我们还当是说的胡话，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周初你能死里逃生真是万幸，以后再不能这样鲁莽任性了。“ “如果不是我跟远道哥哥任性耍脾气，也不会惹出这样大的乱子，现在大家还不知道二蛋被大蟒蛇咬死的事情，明天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如何……哎，都怪我……“ “白水湖闹水鬼的事情刚刚结束，现在又发生山间巨蟒害人的事，哎，不太平啊。”周大爷叹了一口气，神色忧虑起来。 “看样子明天村子里又要热闹起来。”莹儿撇了撇嘴。 “如果当时我没有躲进山洞里面去，二蛋也就不会死了……”周初十分自责，现在想到二蛋被大蟒蛇一口咬死的画面还惊魂未定。 “你不用为此事愧疚，是他们先欺负你的，说起来他们这是自作自受，再说你也不知道山洞中有巨蟒。” “话虽如此，但是村里人却不一定这样想，等明天大壮和铁柱两个人清醒过来，一定会到处乱说，到时候恐怕就说不清楚了……” 周大爷的话让莹儿想到了他们刚才无意中偷听到武子叔夫妻二人吵架的事知道爷爷所言甚是。 莹儿直接将刚才听到武子叔夫妻二人吵架的事情一股脑跟爷爷讲了一遍。 爷爷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些传言很早就有了，只不过因为周初的爷爷做村长，村民们有所忌惮不怎么提，现在村长去世了，这些流言蜚语自然就又冒了出来，再加上巨蟒的事情，又不知道传扬成什么样子……” 莹儿十分焦急，又气又恼，道：“如果再加上巨蟒的事情，婶子一定更加不想让武子叔照顾周初了，哎，如果武子叔为难，周初以后你就来我们家里吃饭，反正就我跟爷爷两个人，你来了反而热闹，你要担心，爷爷你同意吗？” 周大爷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吃饭这等都是小事，我怕的是流言蜚语起来之后不能被扑灭的话，将来周初越来越难再在村子里生活。” “那怎么办呢，爷爷你有什么办法制止住这些流言蜚语吗？”莹儿焦急的问道。 “所谓人言可畏，谁能管得了别人说什么呢？” 爷爷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忙说道：“现在来看，如果周初你能被清玄道臻选上是上上之策。” 周初眉头一皱，头也低了下去，小声道：“我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不可能了，我是臻选不上的。” “为什么，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莹儿催问。 “总之，就是选不上……“周初声音更小了。 周大爷见周初如此心中便明白其中一定有缘故，便示意莹儿不要再追问了，莹儿叹了一口气无奈止住了话。 周大爷沉思了片刻，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道：“既然没办法去清玄道修仙的话，退而求其次还有一个办法。” “爷爷你快说。” 莹儿推着爷爷的手迫不及待的追问，她着急惊喜的神色显得十分灵动可爱。 “如果周初不嫌累的话，可以让他到镇子上咱们家的生药铺子去打打下手做个小伙计，这样一来不用在村子里被这些流言蜚语困扰，将来也可以有个一技之长养家活口，虽然大富大贵虽不可能了，但是安稳过日子还是有保障的。”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爷爷又办法。”莹儿笑了起来。 周大爷示意莹儿不要说话让周初想一想，两人一起等着周初反应。 周初心中倒并不是很害怕这些流言蜚语，但是他不想让武子叔为难，所以便心中默许了。 “爷爷的办法很好，能有口饭吃我还有什么不愿意呢？只是我什么都不会，怕给你们添麻烦。”周初如实的说。 “这倒无妨，只要你不怕吃苦，慢慢用心去学习去观察，我想用不了一年半载便可以熟知铺子里的药材了，如果你再勤奋好学些，将来也可以自己经营这样一家铺子，哈，说起来我也是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在别人店里帮忙做使唤的活计，慢慢跟着师傅们学会了，后来掌柜的到外地去做大生意，我便接手了铺子……” 周大爷说到这里有些自豪之态，一个山村里的娃娃能经营一家生药铺子也算是一个传奇了。 周初抬起头看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农村娃在生药铺子里忙前忙后然后一天天大长大的画面。 而那个孩童正是自己，是啊，只要不发生什么大的意外，这便将是他可以预见的未来人生。 待到四五十年后他也会像此时的周大爷一样儿孙满堂，了此平凡的一生。 周初郑重的点点头，道：“我不怕辛苦，到了生药铺里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爷爷您的厚望。” “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也常去镇上帮忙，咱们彼此就有个照应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诽谤你了。” “你是要去清玄道修仙的。”周初提醒莹儿。 “什么修仙不修仙我才不稀罕呢，我要留在爷爷身边，就在这里生活挺好的。” 莹儿认真的样子表明这是她真心实意的话，周初听了非常感动，顿时觉得有莹儿在身边陪伴，就算日子再怎么平凡也都会幸福的。 他想到静海长老的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或许静海长老想要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吧。 周初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莹儿，正巧莹儿也看向了他。 两人四目一对登时都不好意思起来，赶紧将脸转向了别处。 “既然如此也就别耽搁了，在流言蜚语还没烧起来之前先去镇上，明天早晨我便送你们去镇上，等我回来以后再将事情告诉你武子叔他们，我想他一定能理解，日后你在铺子里稳定了再回来亲自跟他说，如果走之前去跟他告别，以他的性格定不会同意让你独自前去的，反而让他作难。” 周初点点头，周大爷说的对，如果自己专门去跟武子叔道别，他一定不肯。 “就这样走了吗？”周初在心中又默默问了自己一句，这个决定关乎到了他将来的一生。 可是又有什么舍不得呢，既然命运使然，那就坦然接受吧。 他再次看向莹儿，只见莹儿正用一种温暖而坚定的目光看着自己。 周初点点头，道：“一切都听爷爷安排。” “既然如此，你一会回家去收拾收拾东西，拿些衣裳便是了，其他东西都不用拿那边都是现成的。” 周初决心已定便也不再多言，对周大爷道了几声谢，然后便起身告辞回家去了，莹儿本要送他回去帮忙收拾行囊但被他拒绝了。 他心中明白，从此以后要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他要勇敢和坚强起来，不能再让莹儿为自己担心了。 周初顺着村中小路慢步路往家里走去。 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星空光辉万丈，皎洁的月光照亮了这座宁静的小渔村。 村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哪座房子是哪一家，哪条小路通向哪里，他心中都清清楚楚，可是从明天开始，他便不再属于这里了，他在这里十几年的生活要划上一个句号了。 无论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命运使然便都勇敢的接受吧。 决心已定，周初反而感觉一身轻松，心中那些烦闷和顾虑也都消散了。 回到了家中，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一种凄楚之情又升了起来，想到即将离开，一股酸涩的离愁还是涌上他心头，眼泪滚落下来。 周初找了一块粗绸布，将自己的一些衣裳还有几个常玩的小玩意放在粗绸布中，包子成了一个小包袱。 然后又开始将屋子仔仔细细的打扫一遍，爷爷是个爱干净的人，既是他现在不在了，这个屋子也应该收拾的干干净净。 等忙活完这些活，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周初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用清水从头到脚将自己清洗了一遍，然后换了件干净的素衣穿上，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了一把过年用祭拜用的香。 深夜的山村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快步朝着祠堂走去。 祠堂门口那几口棺材少了好几口——今天开始已经有几户人家陆陆续续将这些空棺材下葬了。 此时，整座祠堂，静静无声，在银色月光的映衬下显出一派萧索肃穆景象。 若是在以前，周初断然不敢独自深夜来到祠堂。 可经过今天这些事情，他内心强大了，不再是那个胆小怯弱的孩童了，所以也不甚太害怕，更多的是一种敬畏之情。 周初将祠堂内的几盏蜡烛点亮，烛光照亮了整座祠堂大厅，祠堂大厅中一张纵贯东西的亮黑色漆木上，罗列摆放着几十个祖牌。 只有有权威、或者为村子里做出过贡献的村民去世后才可以在这里立一个小小的祖牌。 周初抬头一眼便看到一个崭新的黑色灵位摆放在中间，前面还摆放着一碟新鲜的水果，上面正是爷爷的名字！ 周初心中稍感宽慰，看来村民们并没有忘记他们的村长！ 是啊，这个村子中是有些人心思不端爱生是非，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善良本分的！ 在这一瞬间，周初原谅了那些恶意诋毁自己的村民！ 周初将自己带来的香点了三只，恭恭敬敬的摆在了爷爷的灵位前面。 然后跪倒在灵位面前，虔诚的磕了几个头，轻声的说道：“爷爷，明天早晨我便要去镇子上周大爷家的生药铺子里做小伙计，能有一份生计我便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镇子上比咱们村子里要热闹好玩很多，以前我总嚷着让您带我去镇上逛街，从此以后我便可以天天在镇子上了……“ 说到这里想到和爷爷之前的种种回忆，周初忍不住滚下泪来，但被他止住了眼泪，不能让爷爷再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 “爷爷您不用担心我，经过了这么多事情，现在的我已经变得坚强勇敢起来了，下午在山林中我还一个人打了好几个人，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孩子了，您一直担心我体弱多病容易遭人欺负，但我现在可以向您保证从此以后勇敢起来，不再让被认欺负我，有空我会回来看您的……” 说完这些话，周初又磕了三个头，起身吹熄了祠堂里的蜡烛，然后离开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也已经无心再睡觉，周初枕着自己的小包袱望着窗外夜空上的那轮皎洁的月光，心中翻山倒海想了许多事情。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天色泛白，雄鸡报晓叫了几声，还不等周初起床，莹儿和孙远道两人便一同前来喊他出发了，两人也都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孙远道的父亲亲自赶着一辆牛车，周大爷也一同前往，几个人坐在牛车上。 晨光薄雾中村子还未活跃起来，牛车在曲折的山路上晃悠悠的前行着。 周初、莹儿、孙远道三个人一同告别了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朝着他们的未来出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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