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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剑途》 第一章 绝路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黑暗中的茫茫雪原，透着刺骨的冰冷寒意。 雪原深处，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脚石洞，一簇火光闪烁，驱散着周围浓郁黑暗，传出淡淡暖意。 燃烧的篝火旁边，苏夜蜷缩着身体，冷得瑟瑟发抖。 他青衣染血，浑身伤痕，清秀的脸庞一片苍白，眉头深皱，双眼紧闭，似乎正做着噩梦。 “姐姐……”苏夜低喃，似呼唤，又似梦呓。 “小夜，姐姐在，别怕，姐姐在这里！” 温柔的声音随着低喃，瞬间出现在苏越耳畔，随之，一只满是伤痕的纤手握住了苏越冰冷的掌心，将他害怕的情绪逐渐平复。 柴火噼里啪啦地作响，火舌吞吐中，碎瓷碗里，一碗殷红如血的药汤已经完全沸腾。 “但愿这一碗用雪狼内丹熬成的药能让小夜的伤快点好起来。”少女期盼地想。 她一身白衣，浑身满布伤痕，平静地跪坐在苏夜身旁，清丽脱俗的容颜一片憔悴，双眼满布血丝，柳眉紧蹙，柔顺的长发积了飞雪，在火光烘烤下，犹如水草一样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整个人看上去，倔强而又无助。 看着木架上的药已经完全熬好，少女单掌伸入火中，以极快的速度取下药碗，放在了旁边雪地上。 待到稍微冷却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将整碗药给苏夜喂下。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当她已经绝望的时候，昏迷中的苏夜终于悠悠转醒了过来。 “姐……”苏夜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满脸担忧的少女，轻轻唤了一声。 “又做噩梦了？”少女叹息了一声，轻轻探了探他额头，见烧退了不少，才轻轻地继续问道，“还是跟你以前做的那个噩梦一模一样？” “嗯！我梦见广阔无垠的大海泛着浓郁的黑气，一只巨大的五彩灵鸟不断地往返天地之间，向着大海投放着五色石。我站在海岸边，无比悲伤地望着它，不断呼喊着姐姐，远方，星辰破碎，天地崩塌，仿佛世界末日……” “从爹娘将你从溟海边捡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你每当害怕的时候，总会做这个梦。”少女无奈地叹息，安慰道，“小夜，不要去想啦，这梦会加深你的恐惧，加速消耗你体内的能量，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禁不住这般折腾。” “雪依姐姐，爹娘他们……真的已经死在黑铁城了吗？”苏夜伤心地问。 他的最后记忆是重伤之后伏在姐姐的背上，余光望见爹娘以及苏家众人用生命拦住朱家战士营的高手，为二人争取逃亡的时间。 那一刻，刀剑斩落身体，溅起的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 “嗯，除了我们姐弟，苏家的所有人都死了。”苏雪依仰着头，看着远处火光照耀不到的雪夜，想哭却早已没了泪水，“我带着你在北溟雪原中逃了七天七夜，想着若你撑不过来，姐就带着你一同跳入溟海，也算一了百了。” “姐，我不会死的。”苏夜紧紧握着苏雪依的手，强撑着笑道，“爹娘的仇不报，我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苏夜的眼中泛着精芒，杀意凛冽，恨意滔天。 他的灵魂虽然来自地球，但十几年的相处，他早已将苏家所有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如今亲人被屠戮殆尽，他若不以血还血，如何能平息那股肆虐在心头的滔天恨意。 “小夜，姐姐就你一个亲人了。”苏雪依静静地抚摸着苏夜面颊，眼中的神情是如此的依依不舍，“爹娘临死的时候，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姐姐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会保护小夜周全。爹娘的仇我们要报，但我们得先想如何活下来，朱家的人还在北溟雪原上到处寻我们，身后的追兵已经很近了，可我们的前方，除了溟海，已经没有路了。” 她原本已经绝望，但如今苏夜苏醒了过来，又让她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姐姐，只要我的实力能够恢复，整个朱家根本不足为虑！” “可是……小夜，你的经脉已经被朱家那个神秘高手一掌震碎了，能保住一条性命，姐姐觉得已经是上天眷顾，如何还能重修武道，恢复到你以前的实力巅峰？” 苏夜从小就是黑铁城的天才少年，武道天赋杰出。 他十岁炼体圆满，进入战士境，此后一年一个台阶，连破战士一阶炼体，二阶锻骨，三阶入髓，四阶通脉等几个阶段，成为黑铁城最顶尖的高手，为苏家带来无数荣誉。最近两年，他更是一举突破号称战士境界最难突破的战士五阶辟府阶段，修炼出内力，跻身楚国边陲一流高手之列。 原本随着苏越的崛起，苏家亦会随之强大，成为黑铁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却没想到朱家为了遏制苏家的发展，居然会请动先天境的高手提前对苏夜以及整个苏家布下杀局。 “战士五阶算什么？不入先天，皆是蝼蚁！” 苏夜犹记得那个神秘高手，在霸道的掌力一击震碎自己经脉和心脏的时候，带着无尽冷漠和嘲讽，对他说的话。 “先天而已？我早晚会到的！”苏越咬着唇，在心里暗暗立下决心。 想及那人出掌时的雷霆之力和不可一世，他眼神锋锐，胸间不由涌动一片杀意，“朱家和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夜咬着牙，挣扎地坐了起来，紧紧握住苏雪依的手，心疼地看着她，安慰道：“姐姐，你放心，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到时候小夜带你杀回黑铁城，等报了父母的仇，我们一同离开北溟雪原，去往楚国更繁华的地方。” 朱家那神秘高手在震断苏夜经脉的时候，不小心震碎了他挂在心口的一枚‘天心石’。 那枚天心石在苏家捡回苏夜的时候，就挂在他身上，谁也不知道来历，谁也不知道作用。苏夜一直觉得这可能只是当时丢弃自己的父母留下的纪念物，所以一心只把它当作护身符来对待，却没想到，这东西在他生命气息断绝的时候，居然救了他一命。 他经脉寸断，心脏破裂，本来早就该死的。 却没想到那枚被神秘高手掌力震碎的天心石，居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苏夜体内，与他破裂的心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经过七日的温养，如今‘天心石’在他苏醒的这一刻，已经与他身体、灵魂完全融合，难分彼此。 苏夜內视，惊讶地发现原本破裂的心脏已经恢复如初。 一片澄澈的红光紧紧包裹在他心脏周围，随着心脉的每一次跳动，那红光就如同水纹荡漾一般，以心脏为中心，向着四肢百骸扩散，逐渐修复着周围破碎、断裂的脉络。 雪狼内丹熬制的汤药入体，细微的能量被身体吸收后，更刺激得那红光越发浓郁起来。 苏夜发现自己身体在那红光的滋润下，缠绕体内的寒气在片刻之间，就被扫除干净；一股股热流从内向外透出来，使他浑身冒着热汗；被粗布简单包扎的多处伤口出现一片灼热的感觉，好像血肉正在快速生长；就连他胸口两根错位的肋骨也不再疼痛，好像正在慢慢归位…… “嗯！小夜，姐姐相信你。”苏雪依虽然知道这多半是妄想，但还是感动地点了点头，轻轻道，“等逃过这一劫，我们就离开黑铁城，离开北溟雪原！” 她有些哀伤地望着苏夜，温柔地伸出纤手，正要为他擦去脸上多日来沾染的泥垢，手指突然触碰到他的肌肤，不由被烫得闪电般后撤。 “小夜，你怎么这么烫……”苏雪依惊呼，心中一片慌乱。 苏夜的肌肤滚烫，她手指接触的那一刹那，仿佛触到了一块烧红的铁板。 “雪狼内丹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苏夜任由着体内红光不断冲刷自己的身体，轻声安慰道，“姐姐不用担心，这只是药效发挥时的异常，很快就好。” “真的？”苏雪依将信将疑，还是免不了担心。 “真的！”苏夜微笑，“我感觉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心脏周围被震断的经脉也在逐渐恢复。” “那明天姐姐再去给小夜猎一头雪狼。”苏雪依见苏夜脸色确实红润了不少，心中高兴，不由振奋道，“希望雪狼的内丹真的有用，这样小夜的伤就能快点好起来。” “姐姐……”苏夜满心感动，摇了摇头，“一颗内丹就够了，雪狼是北溟雪原上最凶狠的野兽，非战士五阶不能力敌，姐姐境界不稳，不要再去犯险了，在这万物冰封的寒冬，雪狼为了成功猎食，总是群体出动，姐姐要是遭遇雪狼群……” 他能够想象姐姐为了给自己取这一枚雪狼内丹，是经历了怎样的九死一生。 雪狼的内丹固然对他伤势有效，但如今苏夜融合了天心石后，纵然没有雪狼内丹，他也一样有信心能够让伤势在几日内复原。 漫天大雪，杀机四伏，他绝不允许苏雪依再次以身犯险，独自外出。 第二章 天心诀 “不……小夜，只要对你的伤有帮助，姐姐就算冒再大的危险，都是值得的。”苏雪依眼神倔强，轻轻说道，“你不要担心姐姐，朱家追了我们七天七夜，都没能杀死姐姐，一头雪狼，根本奈何不了我。” 苏夜内心感动，沉默地看着姐姐，没有说话。 他知道只要自己的伤还没好，苏雪依就不会安心，更不会听他的劝说。 “姐姐，你休息一会吧！”苏夜看着她满布血丝的双眼，心疼地说道。 越过朱家重重截杀，在大雪冰封中亡命奔逃七天七夜，他不知道苏雪依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更不知道她面对了多少次的死里逃生，但他知道这时候，必须让姐姐休息一会，不然以她此刻疲惫的身体，撑不了太久，就会彻底垮掉。 “小夜，姐姐没事。”苏雪依依然倔强地摇了摇头。 朱家的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苏夜重伤在身，根本没有抵御能力，她不能就这样睡着。 苏夜看着全身伤痕累累，脸色已经苍白到极致的姐姐，一阵心痛。 他轻咬着唇，沉吟了片刻，不等苏雪依反应，一记掌刀就突然斩在了她雪颈上。 苏雪依没想到弟弟会突然向自己出手，睁大了眼睛，满心震惊中，不及反应，身体一软，就瞬间倒在了苏夜怀里。 苏夜心疼的抚过姐姐憔悴的面庞，小心地将她平躺在燃烧的火堆旁，扯过旁边一张兽皮，轻轻盖在她身上，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将最后几块木柴添入火堆，看着安详睡去的苏雪依，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姐姐，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苏夜在心底暗暗发着誓言。 石洞外风雪如旧，夜凉如水。 苏夜盘膝坐在苏雪依身边，闭目內视，继续观察着体内的变化。 他凝神细察，只见心口位置，那片包裹整颗心脏的红光在冲刷尽四肢百骸后，已经逐步内敛，同心脏完全融合；断裂的经脉在红光滋润后，开始重新连接，正在慢慢复原；错位的肋骨在红光润泽后，早已恢复如初；浑身的气血在红光融合后，流动速度加快了数倍，一时之间，皮肤犹如火烧，残留在身体各部位最深处的杂质被加速流动的气血推动，正化为一摊黑血被逼出来…… 苏夜发现，自己的伤势在天心石的帮助下，不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痊愈，而且恢复之后的身体比之从前，似乎更加坚韧。 “看来，我与天心石融合后，自愈能力在不断增强。”他暗自惊喜地道，“以目前这样的恢复能力，只需数日，我便能恢复到以前的战力巅峰。” “朱家……”苏夜咬牙切齿地吼出这两个字，厉声道，“血债终将会用血来偿还！” 他闭目运气，凝聚起体内气府残存的真气，正准备用真气之力协助修复心脏周边的经脉，希望早日打通全身脉络，让真气畅行无阻。 突然，苏夜脑海中轰隆一震，撕裂的疼痛之后，出现了一篇浩荡缥缈的神奇法诀。 那法诀深奥晦涩，记录法诀的文字苏夜从未见过，也不认识，但他心神凝望之下，居然能够完全读懂。 “天心诀！”苏夜惊呼，心中有种莫名的心悸。 “天地无心，我以我心证天心！”浩瀚苍茫的字句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 周围的风雪在苏夜默念这一句话的时候，突然猛烈地扑了进来，凛冽的寒风如刀子一样刮过石洞，几乎扑灭了燃烧正旺的火堆。 “武道，炼己身，修元神，领悟法则天道，以求涅槃化神，得证天心！然则，武道有极，天地无心，神境难求……今吾于此九天神界，诸神之巅，始创‘天心神诀’，当摒弃天道，以吾心证天心！” 缥缈雄壮的意境扑面而来，一字一句，犹如雷音震耳。 苏夜闭目凝神，心间一股磅礴的浩然之气上涌，隐约间，他似乎看到巍峨神界，诸神之巅，真有一男子捭阖天地，俯仰九霄，只手摘星，谈笑间，天河改道，众神匍匐，轻描淡写中，摒弃天道，独创‘天心神诀’。 “是幻觉吧！”苏夜低喃。 他收敛心神，摒除杂念，继续逐字逐句地看下去，果然见第一段叙述之后，记录着天心诀的口诀。 苏夜扫过口诀心法，下意识地依着默念了一遍。 突然，他体内纵横肆虐的那片红光在心法运转下，瞬间暴涨，迅速冲破他皮肤的禁锢，笼罩住苏夜全身，在他身周形成了一个光芒四射的红色光罩。 那光罩在天心诀的运转下，犹如漏斗一样，不断吞噬天地之间的元气。 庞大的元气入体，刺激得苏夜经脉扩张，气府充盈，浑身一片舒畅。 然而不达先天之境，不凝聚气海，是没办法吸收天地元气的，那股被天心诀强行拘禁入体的元气在苏夜浑身经脉和气府走了一遭之后，又从他体内迅速散去。 随着元气散尽，那笼罩他全身的红色光罩开始迅速收敛，又缩回体内，与他身体融合。 苏夜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这白走一遭的元气对自己有何帮助，这时候，一股剧烈地疼痛突然从他气府传出。 他脸色大变，来不及反应，一股精纯的内力便从气府直冲入全身经脉。 冲入经脉的内力化整为零，形成针芒一样的细丝，穿过经脉，流进血液，浸入骨骼关节，势不可挡地冲向他身体各处。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无法控制，诡异变化的内力，苏夜大惊。 他慌乱之下，急忙再度运转天心诀，希望迅速收敛不受控制的内力，却没想到，那股内力在天心诀运转下，居然更加疯狂地涌向他身体四肢百骸。 势如奔雷，状如针芒。 内力涌过的每一寸血肉，在刹那间，都如同被无数柄细小的尖刀犁过，疼痛万分，犹如凌迟之刑。 突然的剧痛让苏夜难以承受。 他下意识地惨叫了一声，整个身体便瞬间摔倒在了雪地之上。 内力涌过的血肉，许多细密的黑血不断从肌肤底下浸出，宛如污垢一样粘在皮肤上；内力浸入的骨骼，犹如音叉受力后的剧烈震颤，几乎要打碎重铸一般；气血沸腾，好似要燃烧一样；浑身经脉胀痛，仿佛要炸裂开来…… 苏夜蜷缩在石洞雪地上，浑身颤抖，咬紧的嘴唇浸出鲜血，痛苦到极致。 这种全身碎裂的疼痛，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逐步散去。 内力在疼痛消散之后，化零为整，重新归位，再度蛰伏于气府之中，比之先前冲出气府之时，显得更加精纯。 苏夜喘息了几声，从石洞冰冷的雪地上站起来，正要凝神察看体内的变化。 这时，一股剧烈的呕吐感突然传来，起伏的胸腔中，有什么东西正艰难地通过咽喉涌出来。 他弯着腰，剧烈地咳嗽，整张脸涨得通红，几乎要背过气去。 终于，片刻之后，一大滩浓黑的鲜血从他嘴里吐出来，喉咙和胸腔才好受了许多。 黑血腥臭，与粘在他皮肤上的那层污垢类似。 苏夜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这股腥臭味，用石洞里的破瓷坛装了一坛积雪，置于火上烧温，撕下一截衣裳当作毛巾，将浑身清理了一遍，方才作罢。 待到他整理好了一切，静下心来，再度凝神內视，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与先前，已经完全不同。 破碎断裂的经脉完全恢复，全身畅通；天心石彻底与心脏融为一体，犹如水乳交融；血脉通透，每一寸骨骼、肌肉都潜藏着磅礴的力量，比之以前，坚硬结实不止数倍；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脑袋清明，神思敏捷。 境界没有突破，但伤势恢复，身体犹如打碎重铸了一般，根基变得无比扎实。 “没想到这天心诀如此神奇，居然能将我的伤势在一夜之间尽数恢复。”苏夜欣喜地感叹道。 他心中畅快，不由握掌凝拳，凌空全力一拳挥出。 只见拳劲奔腾，风声骤急，刺耳的破空之音锐响，竟隐隐传出音爆之声。 拳劲激起的劲风肆虐，引动火光飘摇，积雪纷飞。 他心中狂喜，知道此刻伤势不但尽数恢复，实力还突飞猛进，增强了不少。 回首望了一眼沉睡中的姐姐，苏夜见柴火枯木渐尽，大概不能支撑到天明，不由踱步出洞，来到风雪劲急的雪原之中，准备捡一些枯木备用。 万物冰封的隆冬，枯木只有雪山上最多，好在俩人所居的山洞就在雪山山脚，也不必多费脚力。苏夜站在洞外，仰望着头顶雪山，正待暗运内力，攀登而上，凛冽的寒风中，却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朱家的追兵？”苏夜眼神锐利，淡淡地看向黑夜中，传出声音的方位。 浓浓的夜幕下，大雪飞舞，寒风刺骨。 他青衣翩飞，站在原地，凝望着远方，不动如山。 “朱家……”苏夜双拳紧握，听着暗夜中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不由杀意凌厉地道，“当日灭族之仇，如今，我必当全数奉还！” 第三章 追兵伏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风雪如刀，冷彻心扉，苏夜凝神等待，浑身劲气已如满弓的箭，蓄势待发。 夹杂在风声里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已经可以隐约听见他们的低语交谈。 “这贼老天，大雪一直下个不停，是要将咱们冻死在这北溟雪原上吗？”有人抱怨道。 “怪只怪咱们接了朱城主这个‘斩草除根’的苦差！”有人叹息了一声，恨恨地道，“谁都没想到那小妮子带着她那重伤的弟弟居然这么会逃，让咱们苦追了七天七夜。” “哎……谁说不是呢？本来以为斩杀苏家两个残余后辈，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谁曾想居然是如此苦差。”有人愤恨地抱怨道，“早知如此，老子还不如躲在战士营不凑这个热闹，那里热水、火炕、女奴应有尽有，哪一样不比这里舒服？” “他妈的，等我找到那小妮子，看我不活剐了她！”最先抱怨的那个声音愤怒地骂道。 在这万物冰封，风雪漫天的北溟雪原中不眠不休追杀七天七夜，他们的耐心早就被磨光了，此刻心中只剩愤怒和杀意。 “别啊，萧兄，苏家那小妮子如此水灵，放眼整个楚国边陲，都算是美人，你如此轻易就杀了，岂不暴殄天物？”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贪婪道，“何不想方设法擒下，让大家都好好爽爽！” “老何说得对，城主府的朱二公子可是觊觎了那小妮子很久，一直没逮到机会，若能成功擒下，让咱们先爽爽，这趟差事的劳累也就完全值得了。” “哈哈……好想法，苏家小姐，倾城美人……啧啧，真是让人垂涎！” 众杀手在黑夜的风雪中跋涉前行，色欲膨胀，正讨论着如何炮制苏雪依，一片冰冷的杀意突然笼罩住了众人。 苏夜潜伏在黑暗之中，以雷霆手段，主动出击。 他铁拳紧握，内力泉涌，磅礴的力量凝聚于拳锋，如同怒龙出海，一击砸在走在最前面的一名杀手胸口。 拳劲肆虐，心脏骨骼尽碎。 那名杀手瞪着眼睛看向突然从黑夜中闪出来的苏夜，不及说话，就彻底软倒在雪地里。 苏夜接过他手中跌落的长剑，甩开剑鞘，舒展剑刃，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他由极动入极静，持剑凌空，不动如山，双眸冰冷地望着众人，浑身透着一股犹如刀锋过体的凌利杀意。 长剑在他手中低吟，剑芒吞吐，欲噬人而食。 “苏……苏夜……” 看着黑夜中，青衣猎猎，浑身杀意的少年，众杀手一片震惊。 他们心存恐惧地拔出随身兵器，呈半月形围住苏夜，力量凝聚，精神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低吟的长剑。面对手无寸铁的苏夜，他们不怕，但面对手持长剑的苏夜，他们却没来由地有些胆怯。 苏夜以前之所以被尊称为黑铁城中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不是因为他的境界实力，而是因为剑术。 长剑在手，同境无敌！ 这是曾经精绝城一位先天高手对苏夜的评价，它既是对苏夜实力的肯定，也是对他剑术天赋的称赞。 持剑在手，整个黑铁城同境之敌，无人能在他手底撑过二十招。 这是苏夜傲立于黑铁城，带领整个苏家壮大的资本，也是城主府朱家恐惧的原因。 若等苏夜成长为先天境的高手，整个黑铁城，哪还有朱家的容身之地，所以为了断绝这样的局面出现，城主朱天成才重金请动先天境的高手对付苏夜，提前在苏家成势之前，将之彻底铲除。 “你们不是一心想要杀我吗？如今，我给你们这个机会。”苏夜沉声道。 他身形如闪电突进，一剑直刺，剑芒吞吐，撕裂风雪，直扑半月弧中心的一人。 那人没想到苏夜居然舍近求远，慌忙之中，手中长刀横斩，迅速封住身前所有攻击路径。 直刺的长剑在苏夜腕力作用下，凌空回旋，改刺为削，避开长刀封堵的路径，瞬间划过那人持刀的手臂。随之，他一脚踢起漫天积雪，阻挡身后围攻而来的众杀手视线，折身跃到那人身后，将他一掌推出。 那杀手惨哼了一声，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力推到了群起而攻的兵器面前。 “不，不……”他凄厉地大叫，却根本无法阻止。 刀剑入体，鲜血倾洒，随着惨叫，他整个身体在刹那间就被这些兵器肢解，残肢断臂散落一地，触目惊心。 苏夜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猱身再上。 剑锋撕裂黑暗，怒天横斩，金铁交击，火花四溅。 他身形如鬼魅，专挑杀手中实力稍弱的人下手，无论有功与否，一击即退，绝不给众人合围的机会。 长剑在黑夜中纵横来回，每一道剑芒闪过，必有一声惨叫响起。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围攻他的十几位杀手，就只剩下四人还能站立。 这四人同苏夜一样，都有着战士五阶的境界，但其单人综合实力，却比他差了不少，有一人更是连内力都没有修炼出来。 战士五阶的辟府境界，没有修炼出内力和修炼出内力完全是两个概念。 眼见苏夜凝剑当空，下一剑又要准备出手，四人中，那没有修炼出内力的杀手瞬间有些慌乱。 死亡的恐惧下，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着兵器的手不断颤抖。 “苏……苏公子，杀你是朱城主的意思，跟我们无关。”那人急声说道，“你只要放过我们，你和苏姑娘的行踪，我们绝不会透露半分。” “老何，别浪费口舌，跟他求情，你觉得有用吗？”四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人沉声说道，“你看看周围倒下的这些战士营兄弟，哪一个他手下留情了？要想活下来，我们四人就必须合力杀了此人。” “萧兄说得对，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生机！”其余两人附和。 大家同为战士五阶，虽然苏夜号称同境无敌，但他们四打一，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先前辱我姐者，是你们四人？”苏夜杀意凌厉地问道。 “是又如何？”实力最强的一人沉着脸回答，“若合力杀了你，苏雪依那小妮子自然是咱们的掌中之物。” “既然是你们四人，那我就不会这么……痛快地让你们死！”苏夜心中气极，仰天怒吼。 他剑尖凝地，身形在一瞬间暴动，迎着劲急的风雪出剑，剑芒直斩四人中，最弱的那人。 姓何的杀手看见来剑，奋力大喝，聚起一身蛮力，手持铜棍，迎着直斩而落的剑芒横封胸前。 同时，其余三人也是一声大吼，刀剑凌空，全力进攻。 苏夜冷笑，内力所化的剑芒须臾间暴涨，毫无阻碍地切断对方横封胸前的铜棍，随之，长剑下斩，开裂他胸脯之后，轻轻松松便斩掉他的双臂。 鲜血飞溅，苏夜反转长剑，迅速紧贴于背脊，内力狂涌于剑刃，挡住三人合力一击。 背部在三人合击之下，承受巨大压力，微微弯曲，他趁势腾空翻身，面对面的站于三人跟前，长剑如灵蛇吐信，再度一剑击出。 三人没想到苏夜在合击之下，会如此诡异地腾空翻转身体，进而出剑。 他们兵器正收回在半途，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无法抵挡苏夜这一剑之力。 锋利的剑尖穿透一人心肺，瞬间带起一蓬血花。 随之，两声惨叫不分先后的响起，苏夜抽剑后退，再度半隐于暗夜风雪中，持剑望着剩下的二人。 四人合围，一招之间，俩人重伤，他们却连苏夜的衣襟都没碰到。 一股冷彻骨髓的寒意从二人心头涌起，他们脸色苍白，已经没了丝毫战意。 无论速度、力量还是应变能力，他们比之苏夜，都相去甚远，如何是其对手？如今，想杀苏夜已经不可能了，那么，他们剩下的唯一一条有机会活命的道路，就是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俩人向相反的路径逃，苏夜无分身之力，最多只能追其一人，这样另一人就可以活命了。 只要逃到黑铁城，将这里的遭遇告诉朱城主，就能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二人对视了一眼，暗下决心，一咬牙，不等苏夜反应，就往相反的方向狂奔。 “想逃？”苏夜冷笑。 他内力灌注，手中长剑犹如流星一样电射而出，瞬间将一人钉死在雪地上；同时，他踏雪前进，迅速追向隐入暗夜的另一人。 萧姓杀手逃入黑暗，听见远方惨叫，正暗自幸庆自己选对了方向。 这时，苏夜突然如天降杀神一般，满脸冷笑地拦住了他的去路：“我说过，不会让你们就这样轻易的死掉。” 他双拳尽出，霸道的拳劲以快打快，不过片刻，就击溃了萧姓杀手的防御，将他心脉彻底震碎。 拖着萧姓杀手返回原地，苏夜寻回长剑，斩掉他双臂方才罢休。 “辱我姐者，当断其双臂，碎其心脉，让其生不如死！”苏夜看着雪夜下，鲜血长流，垂死挣扎的三人，“你们为朱家追杀我姐弟七天七夜，我念你们各为其主，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但辱我姐姐，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三人疼得浑身抽搐，已经意识模糊，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 苏夜沉默地看着大雪慢慢掩埋这一片狼藉的战场，再度将天地化为一片雪白。 第四章 杀回黑铁城 大雪纷飞，黑暗依旧，刺骨的寒风卷起漫天飞雪，消弭一切痕迹。 苏夜淡淡地拂去身上积累的雪花，收了长剑，攀爬到雪山上捡了许多枯枝，擒了两只雪兔，才静静地返回石洞。 火光暗沉，柴火将尽，苏雪依蜷缩在火堆旁，依然恬静安眠。 苏夜微笑地看着姐姐，为她盖好滑落的残破兽皮，加入刚捡回来的枯枝，将柴火生旺，烧了一坛雪水，才悄无声息地开始处理抓回来的野味。 他将两只雪兔整理干净，用雪水清洗了几遍，然后串在长剑上，才开始烧烤。 火舌吞吐，燎过鲜嫩的肉质，发出滋滋的声音，不过片刻时间，一股沁鼻的肉香就开始向着四周发散。 随着兔肉的逐渐烤熟，香味越来越浓。 沉睡中的苏雪依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在美味持续地引诱下，终于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地一瞬，她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兵器，待到长剑在手，苏夜整个人影映入眼帘，她紧绷的神经才开始慢慢松懈下来。 “小夜……”苏雪依诧异地看着他，“你的伤……好些了吗？” “姐，你醒啦！”苏夜回头看着姐姐，见她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微笑地回道，“我的伤已经没事了，经脉修复，如今实力已经重返巅峰。” “真的？”苏雪依一片惊喜。 苏夜见她怀疑，不禁凌空一拳挥出，击起刺耳的破空之音。 拳劲挥洒，势若奔雷，刚烈的拳风激得狂风怒吼，火光摇曳。 苏雪依被他一拳之威所震撼，呆愣了一瞬之后，不由喜极而泣：“小夜，你的伤能够完全恢复，姐姐真的很高兴，爹娘若泉下有知，一定也会感到非常欣慰。” 她泪水盈睫，滚烫的泪珠从脸颊上不受控制地滑落，但她却笑得无比灿烂。 “姐姐……”苏夜轻声呼唤，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温柔道，“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小夜会保护姐姐，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到你。” “至于爹娘的仇……”他眼中闪过一道锋芒，沉声道，“待我和姐姐杀回黑铁城，朱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夜……你的伤才好，就先不要想报仇的事啦。”苏雪依劝道。 苏夜的伤虽然恢复了，实力也重返巅峰，但朱家有先天境的高手坐镇，想要成功复仇，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九死一生才将苏夜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不希望他再贸然犯险。 “放心吧，姐姐，先天境的高手，我已经想好办法应对了。”苏夜微笑地说道。 黑铁城中，有一家从事货物买卖和物品典当的天元阁，其背景神秘，是独立于城中各大势力的存在，阁中好手不少，亦有先天境高手坐镇，苏夜已经想到请动天元阁相助的办法，自然不会再惧怕朱家那神秘高手。 “小夜……你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苏雪依目不转睛地望着弟弟。 “嗯，不杀朱天成，爹娘泉下不会瞑目，我也不会原谅自己。”苏夜咬着牙，沉声道，“姐姐，灭族之仇，恨意难消，就算有危险，我也想试试！” “好，小夜，你既然决定了，那姐姐就陪你杀回黑铁城，手刃朱天成那恶贼！” 无论怎样艰难的道路，只要苏夜决定了，她就会陪他一直走下去，就算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明亮的火堆旁，俩人彼此相望，复仇的信念在心中越发坚定。 浓郁的肉香不断发散，苏夜见两只雪兔已经完全烤熟，不由从剑刃上取下一只递给苏雪依。俩人紧挨着坐在火堆旁，一边啃着兔肉补充体力，一边遥望着风雪肆虐的远方，等待着寒夜的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俩人就拾剑出发，直奔黑铁城。 风雪依然没有任何止息，鹅毛般的大雪飞扬，寒风刺骨，生命罕见，整个雪原笼罩在冰雪寒风中，仿佛成了一方遗落的世界。 苏夜和苏雪依俩人跋涉前行，走过两日的路程，终于再度碰到了追兵。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与苏夜二人正面相逢的众杀手中，有人兴奋地哈哈大笑，“老萧他们一路都抢在我们前面，没想到最后这猎物居然主动撞在了咱们的刀口上，真是天助我也！” “朱城主许下千两黄金悬赏你二人人头，整个战士营的兄弟近乎半数出动，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有胆白天在这雪原上赶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弟兄们心狠手辣。” “老吴，你跟他二人废话那么多干嘛，咱们应该赶紧将这二人杀了，提着人头回黑铁城领赏才是！”有人抹了抹手中刀刃，贪婪道，“千两黄金，就算众兄弟平分，一人也有五六十两，这笔钱可够老子快活好几年了……” “而且这小妮子长得可不耐，待会倒是可以折磨一番再杀，免得浪费了这一身玲珑身材。”有人补充道。 众杀手刀剑出鞘，犹如看着死人一样，拦住苏夜二人，尽情说笑。 苏夜一步踏前，挡在苏雪依身前，凝剑长空，沉声说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前一批杀手为什么一个人的踪迹都没有？” 他剑眉微挑，杀意尽显。 “走错了道呗，有什么奇怪的。”有人下意识地回答。 待看到苏夜长剑凝空，剑芒吞吐，一股冰寒的凌利杀意席卷而来，他才意识到不对，震惊道：“你，你……的实力居然已经恢……” 他那一个“复”字尚未出口，苏夜闪电突进，长剑撕裂虚空，便将他斩于剑下。 鲜血飞溅，挥洒长空，染红了飘零的无数飞雪。 先前说笑的众杀手大惊，完全没想到苏夜实力居然已经恢复。 他们提气怒吼，兵器腾空呼啸，正待全面合围，一同攻击苏夜，却没想到苏夜一人一剑，刹那间切入人群，根本不给他们布阵合围的机会。 凌利的剑式纵横捭阖，游走在众杀手之间，每一剑落，皆有鲜血飞溅。 这一群杀手比前两日苏夜所杀的那批，实力要弱不少，他正面对敌，根本不需故意躲闪，就能将之一一斩于剑下。 不过片刻时间，十几名杀手就死伤大半，斗志消退。 苏夜得势不饶人，斩、刺、劈、切各路剑式运用越来越快，剑下惨叫也不断增多。 “苏公子，小人遵从朱城主之令，雪原追杀，实属无奈，以前令尊与我关系匪浅，还望您看在令尊面上，饶我一命！” 有人开始求饶，苏夜回应他的，却只是剑锋横扫，一剑斩下他的脑袋。 也有人见机不对，返身就逃，却被苏雪依一剑拦住了去路。 她实力虽然远不如苏夜，但也有战士四阶巅峰的实力，短暂地拦住一两名杀手还是能够办到的。 “苏夜，当初苏家建府，我等几人出力不少，难道你真要赶尽杀绝？” “你们若乖乖呆在黑铁城战士营，不参与朱家任何阴谋，我还能饶你们一命，如今，受朱家之命，雪原千里追杀我姐弟，还好意思向我求情？” 苏夜厉喝，浑身杀意汹涌，剑芒突刺，一剑便穿透了那说话之人的心脏。 “整个北溟雪原上，追杀你二人者，近乎半个战士营，两百多名高手，你杀得完吗？” 剩下的三人见求饶无果，兵器纵横，全力进攻，已经存了死志。 “哼，半个战士营！”苏夜面对三人的全力进攻，不退不闪，剑芒凝聚的长剑横扫，斩断三人兵器，冷喝道，“只要敢进入北溟雪原，我杀尽这半个战士营高手又如何？” 面对兵器尽折的三人，苏夜剑锋轻扬，不费吹灰之力就斩了三人首级。 周围杀手尽数伏诛，苏夜闪身来到苏雪依身边，替她挡下俩人合击，随手两招，就了结了二人。 苏雪依收剑凌立，在漫天风雪中，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不禁恍如隔世。 “姐姐，走吧！”苏夜长剑滴血，声音温柔。 大雪纷飞之下，这些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被积雪掩埋，天地之间，除了这淡淡的血腥味，会再度化为一片雪白纯净的世界。 “嗯！”苏雪依轻轻应了一声，跟随在苏夜身后，继续向前跋涉。 茫茫雪原之中，她静静地望着弟弟坚毅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背影化作了一座山，一座永远会为她遮风挡雨，阻挡一切危险的靠山。 她心中安宁，甚至有些喜悦。 安宁是因为生死相依之下，小夜终于长大，能够为她撑起一片宁静的天地；而喜悦，则是来自那心底深处，潜藏在亲情温暖中的一丝别样情绪。 茫茫天地，苏夜带着姐姐仗剑前行，雪原之中，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当俩人踏过千里雪原，再次来到那座长年靠着采集黑铁铁质，为楚国边防提供精铁原料，完全受‘精绝城’控制的黑铁城时，整个战士营的半数精锐，已经全部化作了北溟雪原上的孤魂野鬼。 离时，仓皇而逃，九死一生；回时，从容淡定，百步一杀！ 第五章 星痕密语 曙光初现，天地朦胧，被风雪掩盖的黑铁城，沉寂在黎明之中，显得安谧而宁静。 入城的通道上，城门紧闭，漆黑无灯。 苏夜和苏雪依沉默地伫立在城下，仰头仔细衡量了一遍城墙的高度，心神一凝，屈身聚力，双腿用力在地面一蹬，连续踏在城墙上，就从城楼一跃而过。 黑铁城的城墙高不过两丈，根本挡不住身轻如燕的二人。 俩人轻巧地落地，挑了一条偏僻的道路，就直往城中而去。 来到城北角落一处贫寒的民舍，苏夜敲了敲门，说了一句暗语，一个瘸腿的中年男子才紧张地将俩人迎进屋内。他栓好房门，紧闭窗户，见一切安全之后，才激动地说道：“苏公子，苏姑娘，没想到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赵叔，朱家没有为难你吗？”苏夜环顾左右，沉声问道。 “我这条命虽然是公子救的，但我与苏家并无往来，而且我早已残废，朱天成估计早就将我给遗忘了，自然不会为难我。” “赵叔，我想将姐姐安置在你这几个时辰，没有问题吧？” “我这里目前还算安全，应该没有问题。”瘸腿男子坚定地回道，“苏公子放心，我这条命，当初是你从雪狼群中捡回来的，如今就算拼了命，我也会护苏姑娘周全。” “小夜，你要去哪儿？”苏雪依听出他要离开，不由担心地问。 “去天元阁找帮手！”苏夜握着长剑，对着她微笑道，“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他说完，不等苏雪依回话，独自推开房门，就从院墙上一跃而出。 离开赵家之后，苏夜一路穿街过巷，尽捡人烟稀少的小道行进，在天光初亮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黑铁城中央大街的天元阁。 阁中大门敞开，灯火通明。 他见有人值守，不由心中一喜，越过天元阁大门，就直往内阁庭院奔去。 “站住，内阁乃阁中重地，外人休得擅闯！” 苏夜一脚刚踏入内阁庭院，一个冰冷的声音便制止了他。 他循着声音，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高大的布衣男子正从庭院阴影处闪出来，气势凝重，隐含杀意地拦在自己身前，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拳锋上的内力凝而不散，居然也是战士五阶的高手。 “麻烦阁下通报一声，苏夜有要事求见莫掌柜！”苏夜恭谨地抱拳，沉声道。 “苏夜……”布衣男子眉锋一挑，有些震惊，急声问道，“可是半月前，被灭门的苏家公子，苏夜？” “正是在下！”苏夜不卑不亢地回答。 “阁中还有一个时辰才会营业，到时候公子再来吧，那时莫掌柜必在。” “还是希望阁下通报一声，就说苏某能够解开天元三式的密语，还望莫掌柜能够不吝相见。”苏夜微笑地继续说道，“我想贵阁为了解开这天元三式，已经苦恼很久了吧！” “你能解天元三式？”布衣男子脸色大变。 天元三式乃是无数年前，一位至尊强者所留下的三道密语，传说密语之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天元阁在十年前偶然得到这三道密语，本来以为能够独享这里面隐藏的秘密宝藏，却发现无论怎么破解，都无法明白这天元三式的意思，无奈之下，总阁不得不做出决定将天元三式的前两句密语公开，遍寻天下能解之人。 两句密语被分发到各地天元阁分部，由掌柜拓印，公之于众，立下重赏。 然而，数年来，却还是无人能解。 布衣男子虽然不相信苏夜能够解出天元三式，但这等大事，他却不敢不报。 他一路小跑地进入内阁，不一会，一名头发花白的和蔼老者就迎了出来，满脸激动地将苏夜请入大厅。 “苏公子能解天元三式？”和蔼老者急声问道。 苏夜点了点头，沉声道：“第一道密语能解，第二道花一些时间，估计也能解，至于第三道密语，我并没有见过，所以并无把握！” “能解，吹牛吧？天元二式分发天下各处，数年来，多少能人志士挑战，可曾有一人成功解出一道？” “这小子虽然实力不差，但年纪太小，估计没多少学问，怎么可能解得出来？” “当年阁中有高人说这天元三式乃是星痕密语，只有传说中星痕宗的传人才能读懂，可星痕宗早就湮灭不知道多少年了，哪还有什么传人？” “看他毛都没长齐的样子，哪会懂什么星痕密语，我看只是瞎忽悠掌柜而已！” “也是，这小子要是知道怎么解，整个大楚帝国的人岂不是都成了傻子？” “哎，掌柜也是，病急也不能乱投医，这小子从踏门进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不会是想借着解开密语这个机会，寻机求助我们天元阁，让掌柜帮他报灭门之仇吧？” 见着苏夜如此大言不惭，周围忙碌的伙计和几名护卫都有些冷嘲热讽，议论纷纷。 莫掌柜听见大家的议论，原本激动的神色也迅速低沉下来，将信将疑地问道：“苏公子能否详细说说？” “莫掌柜可有纸笔？”苏夜脸色平静，无视周围的冷嘲热讽。 莫掌柜双手一拍，旁边一个下人就知趣地奉上了纸笔。 他对苏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双眼睛便目不转睛地盯在白纸上，神色紧张。 莫掌柜虽然不知道三道密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但他却深知这三道密语与自己的人生和命运息息相关。 总阁早在三年前就颁布悬赏令，只要分阁中，谁能找到解出密语之人，阁中掌柜就可赏十万金，入天元阁核心，而分阁中，其余人等皆可赏一万金，职位晋升一级。 金钱对于莫掌柜来说，不是很重要，但进入天元阁核心，对他而言，却是梦寐以求。 天元阁背景神秘，树大根深，就算他是分阁掌柜，所闻所见，也只是冰山一角。 如果能够进入天元阁核心内部，他就有机会修习更高深的功法，突破目前的武道桎梏，进入更强大的武道境界，从而增加自己的寿元。 所以，虽然莫掌柜对苏夜解开天元三式存有巨大的怀疑，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天元第一式说‘赤焰之首，深海之心’，其实说的是一句星辰暗语。”苏夜边写边解释，“赤焰乃是火的意思，星辰四象，唯有南方属火，而南方诸天星宿中，排在首位的乃是井宿，所以第一句‘赤焰之首’说的就是星宿中的井宿。” “数年之前我在苏家翻阅一本陈旧的星象书籍时发现，井宿作为南方排名第一的星宿，其星辰数量，并不是众人所认知的八星，而是九星！其中八星明亮，排列形状犹如幽潭深海，最后第九星是一颗暗星，恰好如‘深海之心’一样，处在八星中央。” 苏夜继续说道：“所以我认为天元第一式说的是井宿第九星所在的星野，至于星野所对应的现实位置在何处，我想天元阁中高人众多，应该很容易找出来吧！” 莫掌柜看着他剖析入微地解释，心中无比震撼。 他有一种直觉，苏夜所说的就是天元第一式密语真正的意思。 巨大的喜悦从莫掌柜心头汹涌而出，他恨不得立刻就将苏夜所说的密语答案，飞鸽传书到灵都总阁进行验证。 “公子大才，老朽佩服。”莫掌柜对着苏夜抱拳称赞道，“若老朽猜测不错，这应该就是密语的正解。” 先前冷嘲热讽的众人听见莫掌柜这一声称赞，整个人都惊呆了。 “苏公子，不知第二道密语，你需要多久才能解出来？”莫掌柜客气地问。 苏夜能够解出第一道密语，已经让莫掌柜相信了他的能力，所以态度转变，变得十分礼貌和客气。 “给我一年时间，如何？”苏夜沉吟着回答。 莫掌柜暗暗皱了皱眉，但还是毫不迟疑地答道：“可以，无论多久，我整个天元阁上下，都会静候公子佳音。” 苏夜感谢地望了莫掌柜一眼，沉默了片刻，凝神说道：“我此来的目的，除了解答第一道密语之外，想必莫老已经清楚，不知如今，能不能给我一个答复。” “天元阁独立于各方势力，从不参与地方争端，恐怕要让苏公子失望了。” “如此，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苏夜冷哼地站了起来。 他紧握长剑，一片失望，正待告辞，却没想到莫掌柜一把拉住他，又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苏公子莫急，老朽还有半句话没说完。”莫掌柜微笑地看着苏夜，“我天元阁虽然从不参与地方争端，但自从苏公子解出密语的那一刻开始，您就已经是我天元阁最尊贵的客人，对尊贵客人的生命安全，我天元阁有责任全力保护。” 他眼中寒芒乍现，杀意凌厉道：“无论是谁，只要威胁到公子的生命，在这黑铁城，老朽都能帮你抹杀掉！” “多谢莫老。”苏夜惊喜地道谢。 有莫掌柜这一句承诺，他这一趟天元阁之行，就不算失败。 “对了，还有一事需要麻烦莫老。”苏夜持剑当胸，铮鸣拔剑，雪亮的剑光乍现虚空。 第六章 无名黑剑 苏夜长剑横膝，轻轻将剑柄递给莫老，沉声道：“此剑是我从北溟雪原杀回黑铁城时，从战士营一名杀手手中所夺，如今斩敌二百余，剑刃崩裂，已经不堪再用，所以此次想从天元阁中挑选一柄称手的兵器，还望莫老能够帮忙。” 莫老接过苏夜手中长剑，只见剑光暗淡，锋刃柔钝，确实不能再用，不由一片心惊。 他是兵器铸造界的大行家，自然能够看出手中这柄剑的材质。 此剑乃是百锻精铁所铸，剑刃锋锐，极其坚固，虽不能削铁如泥，但亦不远矣。 如今此剑崩裂成这副模样，恐怕苏夜所说用此剑斩敌二百，绝非虚言。 莫老无比震惊地放下已如废铁的长剑，想起城中的一些传闻，不由沉声问道：“朱城主派往北溟雪原追杀公子的战士营高手，难道真的已经尽数被公子斩杀？” “莫老猜测的没错。”苏夜淡淡地回道，“半数战士营高手，如今早已是北溟雪原上的孤魂野鬼。”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但周围听见这句话的所有人却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撼到极点。 百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如此彪悍的战绩，他们光想一想，就头皮发麻。 “这怎么可能？他才战士五阶的实力啊，如何能尽屠战士营两百余名高手！” “半个月时间，朱城主派往北溟雪原追杀苏家姐弟的战士营杀手确实一个都没回来，如今苏公子已经身在我阁之中，恐怕……” “一人斩杀两百余敌手，其中还不乏同阶对手，他是如何办到的？” “以战士五阶的实力，一人斩杀半个战士营高手啊，真是恐怖，太恐怖了！” 众人先前对于苏夜的轻视，如今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他们望着苏夜的眼神，已经是敬佩中带着恐惧，尤其是先前对苏夜说过风凉话的几个伙计，更是脸色苍白地躲得远远的。 “苏公子这一战，真是让老朽无比敬佩！”莫老站起身，由衷赞赏道，“听说你被朱家先天高手所伤，已经经脉寸断，命不久矣？我原本以为你会死在北溟雪原，却没想到……你居然能斩尽追杀者，再度杀回黑铁城。” 苏夜神色不变，随着他站起来，沉声说道：“我能恢复，实属侥幸，战士营中，并无像莫老一样的先天高手，所以才给了我机会，让我杀回黑铁城，来到这里。” “老朽从不相信任何侥幸，苏公子也不必自谦。”莫老微笑地看着苏夜，沉吟片刻，继续问道，“苏公子需要什么样的兵器？” “百锻精铁长剑，有百炼钢当然更好！”苏夜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将身上所有银钱掏出，轻轻放在桌子上，无奈地道：“十两白银，五两黄金，应该足够了吧？” “百锻精铁当然足够，百炼钢则不足。”莫老微笑地道，“不过苏公子是我阁中贵客，银钱也就是小事了，若你所解星痕密语正确，我天元阁还当以五千两黄金重谢，所以这钱，也就不重要了。” 他说完，带着苏夜绕过庭院，拾级而上，直接就来到了天元阁第三层的藏宝阁。 “陈默，打开藏剑室的门，让苏公子挑选一柄利器。”莫老站在紧闭的藏剑室外，沉声道。 “是，莫老！”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 随之，走廊柱头阴影中，一个青衣男子走了出来，迅速地打开藏剑室的门锁。 苏夜凝神细看那人，只见他脸部一条刀疤横跨鼻梁，狰狞恐怖，双目神光暗藏，浑身劲气凝聚，犹如一张绷紧的长弓。 这人的气息比苏夜凝重许多，隐隐然与莫老不相上下。 “又一个先天境高手。”苏夜沉默地跟在莫老身后，暗自心惊，“天元阁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进入屋内，苏夜还未站稳脚跟，一片凌利的锋锐之气便迎面而来。 他心底大惊，急忙凝定心神仔细瞧去，只见小屋之中，陈列了近百柄剑器，匕首、短剑、长剑以及重剑，无所不包，应有尽有。 “这里的剑器每一柄都是由百锻精铁或者百炼钢所铸，锋锐无匹，削铁如泥，每一类剑器，差不多都有二三十件，应该能满足苏公子的需求吧。” 莫老自豪地向苏夜展示天元阁的藏剑室，示意他随意挑选。 苏夜缓步来到陈列长剑的地方，伸掌沿着陈列架上的每一柄长剑拂过，心中仔细感受着它们的特点和缺陷。 “公子会品剑？”看着苏夜的神态，刀疤男子瞳孔微缩，沉声问。 “不会。”苏夜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哪柄剑会适合我。” 从他修习剑术的那日开始，他就能从无数柄相同的长剑中，找出最适合自己的那一柄，这不是什么能力，只是一种直觉。 “苏公子可有中意的？”莫老见苏夜已经看过陈列的所有长剑，笑呵呵地说道，“阁中所藏兵器，皆是我阁名匠所铸，虽然都是凡品，但在这偏僻的黑铁城，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利器了，应该足够苏公子使用。” 苏夜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莫老虽然厚爱，但我并未找到合适我的兵器。” 修习剑术，讲究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剑合，方才能人剑合一，发挥出自身实力的全部威力。 他此行乃是准备对付远比自己强大的朱家，所以力求尽善尽美。 只是苏夜没想到以天元阁的底蕴，居然也没有契合自己内力气息的兵器。 “一柄合适的都没有！”莫老有些诧异，“这几十柄长剑中，可有不少是声名在外的边塞名剑，也不合适吗？” 苏夜摇了摇头，站在兵器架前，犹豫不决。 有几柄百炼钢所铸的长剑倒是可以勉强契合他的气息，只是他想找到更适合的。 “那就可惜了。”莫老叹息地说道，“我阁中目前只有这些兵器，若都不合适，苏公子就只能自己另想办法了。” 苏夜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低下头去，正准备拾起兵器架栏里一柄百炼钢所铸的长剑，将就使用。 凝神间，却突然望见积满灰尘的兵器架底部，居然有一截漆黑如墨的剑尖显现出来。 苏夜轻咦了一声，不由指着那截剑尖问道：“莫老，这是何物？” “一柄生锈的废剑，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兵器架一角有些不平，所以我用它来垫了架子。” “我能看看吗？”苏夜满心好奇，询问道。 “可以。”莫老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刀疤男子，“陈默，你将那柄剑取出来给苏公子瞧瞧。” “不用，我自己来吧。”苏夜淡然地拒绝。 他沉下身体，单手扶住沉重的兵器架，用力顺势一抽，就将那压在兵器架底的锈剑抽了出来。 缓慢地拂开剑上积压的灰尘，苏夜凝目瞧去，果然见此剑锈迹斑斑，犹如废铁。 他失望的暗叹一声，正准备原路将此剑放回去，一丝沁凉的感觉突然从指尖直透心田，引得与天心石融合的心脏一阵悸动。 苏夜浑身一震，瞬间‘咦’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收下此剑。 “就它吧！”他凝视着手中锈剑，微笑地对莫老说道。 莫老凝目望着苏夜手中长剑，脸皮抽搐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一柄废剑，干笑道：“苏公子不再考虑一下？这柄剑的材质虽然老朽看不出来，但通过其锈迹和锋刃可以判断，这柄剑确实是一柄废剑。” 此剑通体漆黑，色如浓墨，剑身厚沉，剑柄破旧，剑刃狭长却不锋利，剑尖窄小，没有丝毫锋锐之气，通体不见丝毫剑光，不显任何锋芒，确实如莫老所言，是一柄废剑无疑。 “不用了，就这一柄吧！”苏夜微笑地回绝莫老的好意。 他虽然也看不出此剑的奥秘，但能让心中天心石感应触动的，必然不是寻常之物。 此剑虽然外表丑陋，形同废铁，毫无锋锐之气，但他静下心来，仔细感应，却发现这剑与他内力气息的契合，居然犹如水乳交融一般。 他握着剑柄，心神无需刻意凝聚，就能感觉整柄剑与自己已经完全融为了一体。 “苏公子既然执意坚持，那我也就不再相劝，只是……”莫老沉吟了片刻，继续道，“这柄剑并非我藏剑室之物，苏公子既然要取，那就权当是我天元阁赠送之物，钱银之事，还望公子勿要再提。” 苏夜持剑抱拳，感激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莫老了。” “呵呵，我天元阁做生意，一直秉持公平公正的理念，苏公子不必道谢。”莫老将黑剑剑鞘取来递给苏夜，微笑道，“既然称手的兵器已经选好，那我们就出去吧，我想苏公子一定还有急事要处理，不便在天元阁中久留。” 苏夜点头称是，迅速将黑剑归于剑鞘之中，随着二人转身踏出藏剑室。 然而，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那柄古朴的黑剑在完全隐没剑鞘的一瞬，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第七章 朱家的伏击 再次回到大厅，苏夜拜别莫老，就迅速离开天元阁，直奔城北苏雪依所在的位置。 他小心地沿着城中窄巷潜行，犹如幽灵一样翻过重重院墙，最后落在积雪覆盖的赵家院中。 “姐姐……”他低语唤了一声，正准备推门而入，一丝杀气却突然从背后袭来。 凌利的气息撕裂虚空，带起一片锐啸。 苏夜来不及回身，只能猛烈地撞开房门，贴地一滚，躲过背后袭来的锐器。 ‘嗖’地一声，一只铁箭从他肩胛擦过，带着巨大的力量射入门板，随后，箭雨如蝗，杀意尽显。 他牙关紧咬，身体倒地的一瞬，双腿用力一蹬，将房门再度紧闭。 “嗖，嗖，嗖……” 凌利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坚固的门板，在箭雨之下，霎时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苏夜冷汗直流，贴地翻滚着躲入房中一块厚实的木板，待到箭雨稍有停息，他立马将屋中一切重物掀翻，挡住了房门。 待到所有布置完毕，这时，他才来得及打量屋内的情况。 姐姐已经不知去向，赵叔倒在血泊之中，整个胸口都被人砸碎了，死状惨烈。 “朱家……”苏夜咬着唇，目眦欲裂。 “苏夜，你已经逃不掉了，出来受死吧！”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你姐已经被朱横二公子押回府中，他特意嘱托大伙，希望大伙能给你留个全尸，说这是他对小舅子的报答，哈哈……” 一阵大笑传来，苏夜心中的怒火升腾，充满了整个胸腔。 他没有回话，只是咬着牙来到偏房，剑芒激发，将墙壁斩出一个隐蔽的小缺口。 他想逃出赵家，想方设法绕到朱家这些伏击者的身后。 “咦，他娘的，难道这小子被刚才那一阵箭雨射死了？”院落外，隔壁房舍上，领队的黑脸大汉紧握着一柄铁锤，疑惑道，“不是听说他伤势已经恢复了吗，怎的这般弱，居然一轮箭雨都撑不住！” 说完，他又骂了几句脏话，见还是等不到苏夜回应，不由踹了踹身前的一名手下，沉声道：“你进去看看，看到底死了没有。” 那名手下握着铁弓，胆战心惊地望着大汉，一脸的不情愿。 “你要不去，我先杀了你！”大汉浓眉一挑，怒吼着威胁。 朱城主早就对苏夜下了必杀令，大汉作为战士营的副统领，确实对这群手下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 “我，我……去！”那名手下放下长弓，咬着牙抽出腰间长刀。 他长刀凝空，浑身戒备，纵身一跃，就落在了赵家院子中，小心翼翼地向着紧闭的房门靠近。 房舍上的其余人等，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紧闭的房门，长弓满弦，随时准备将手中的箭射出。 ‘嘭’地一声，小心翼翼靠近房门的那名手下，见房中并无异动，试着踹了一下门。 “老大，门被堵住了。”一脚没有踹开，那人回头，急切说道。 “能够堵门，那就依然还活着。”黑脸大汉冷哼道，“以为堵着门，咱们就不能杀进去，真是太天真！” 他铁锤轻扬，双目燃着熊熊战意，沉声喝道：“弟兄们，收了铁弓，随我一同杀进去，只要取了苏夜那小子的首级，一千两黄金，就是咱们的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些战士营的朱家侍卫一听赏金就在眼前，眼色霎时间就开始发红。 他们陆续收了铁弓，开始拔出长刀，跃跃欲试地准备冲向寂静无声的赵家院子。 “何必那么费神，现在我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能奈我何？”杀意浸袭，低沉森冷的声音瞬间出现在他们背后。 随之，瓦片脆响，一道黑色剑芒闪现长空，撕裂而至。 苏夜反手握剑，内力催发到极致，身形犹如魅影，刹那间闪过那些早已放下铁弓的众人，最后一剑斩向持铁锤的黑脸大汉。 当的一声，金铁交击，电光四射，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周边瓦片尽碎。 二人脚下踏空，随着碎裂的瓦片不断下坠，在瞬息之间，对攻了十几招，才翻身落地，再度拉开距离。 ‘嘭，嘭，嘭’地声音不断响起。 黑脸大汉全身戒备，余光向周围瞄了一眼，只见自己带来的手下，在苏夜那一剑之下，已经全部死亡。 “好恐怖的剑术，难怪朱城主拼了命地要杀你。”黑脸大汉脸色剧变，沉声道，“你活着，朱家真是寝食难安。” “废话少说，我姐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朱横抓走的？”苏夜剑尖凝地，杀意惊天地问道。 “杀了我，你自然会知道！”黑脸大汉铁锤轻扬。 “自然不会留你性命。”苏夜动如雷霆。 他双足运力，踏雪凌空一跃，长剑舒展，剑芒直刺而出。 虚空在极致的速度下，发出阵阵锐啸，黑剑如水纹颤动，在苏夜巨力压迫中，传出嗡鸣长吟之声。 猛烈的杀意席卷，如同狂风骤雨。 经过北溟雪原斩敌二百的历练，他将毕生所学剑术化作了六剑，名唤‘风雪六杀’，霸道凌利，只攻不退，专为杀人而备。 “哼，不过如此！”黑脸大汉冷哼。 苏夜虽然被称为黑铁城第一天才，楚国边陲一流高手，但黑脸大汉从未怕过。 他在五年前，就晋升为战士营副统领，实力突破到战士六阶开窍境。 如今，他体内窍穴已经打通过半，内力强横，在黑铁城几无对手，自然不会惧怕苏夜这一个毛都还未长齐的后辈。 黑脸大汉冷冷地瞧着苏夜，扬空的铁锤在手腕间回旋，盯着刺来的长剑，暴喝一声，便全力压下。 “死！”他怒声咆哮，浑身力量全部汇聚到铁锤之上。 内力充盈的铁锤绽放出一片暗沉的光华，席卷周遭，激得冷风迅疾，雪花狂舞。 冰冷的寒光从轰击而下的铁锤上划过，犹如闪电撕裂天地。 苏夜面对他狂暴的力量，知道不能直撄锋芒，长剑顺势迎风转向，凌空倒刺于雪地之上。 随之，他整个身体借着剑刃反弹的力量，迎空翻转，跃过黑脸大汉高大的身体，反手一剑划出。 锋锐的剑芒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大汉身后，让他心中一寒。 他不及甩出手中的铁锤，整个人就用力向前一扑。 ‘哧’地一声，锋锐的剑芒划破大汉衣裳，在他背脊上留下一道浅显的伤口，便彻底无功而返。 苏夜暗叫一声可惜，凝剑想追，大汉已经贴地一滚，重新与他拉开了距离。 “哼……倒是小瞧了你。”大汉迅速从雪地上爬起，摸了一把身后伤口，将血抹在自己脸上，怒吼道，“今日，我要将你砸成肉泥。” 他狰狞着面目，浑身气息变得无比暴戾，铁锤如旋风般舞动，狂吼地向苏夜冲来。 院中积雪被他步伐踢飞，化作漫天雪雾，沉重的铁锤在内力催动下，卷动寒风，激起暴虐风暴，他整个身体隐藏在雪雾风暴之中，犹如发狂的洪荒猛兽，瞬息而至。 苏夜聚精会神地盯着扑面而来的雪雾，牙关一咬，反手狠狠将黑剑插于雪地，右脚用力抵在剑身上，疯狂蓄力。 巨大的吼声如惊雷响在苏夜耳畔，寒风猎猎，如刀锋割面。 紧随着，一个庞大的身躯挟着雷霆之力，从滚滚雪雾之中冲出，铁锤横扫，向苏夜猛然袭至。 苏夜苦心孤诣，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牙关紧咬，早已抵在剑身上的右脚用力一蹬，整个身体在横扫而来的狂暴力量中，瞬间腾空而起。 同时，他腰身一扭，腾空的左腿借助腰力拼命前踢。 大汉冲击而来的必杀一击，在他铁锤扫空的一刻，就知道不妙，但他已经来不及躲闪。 二人距离太过靠近，前冲的迅猛惯性，已将他主动送到了苏夜脚下。 苏夜毫不客气，用尽全力地一脚踢出，刚猛的力量在急速之下，瞬间撞在大汉脸上，将他凌空踢飞。 ‘咔’地一声，骨骼尽碎，鲜血和牙齿随着大汉的倒地，纷扬了整个雪空。 苏夜凌空落地，迅速抽出地上长剑，紧追而至。 大汉被苏夜这一脚踢得钢牙尽碎，晕头转向，虽然一时不至于伤及性命，但却失去了战斗的先机。 他意识朦胧，哀嚎了一声，握着铁锤，想要迅速站起来，重新战斗。 苏夜好不容易将他踢中，哪能等他再度恢复战力，长剑轻飘飘一划，不由瞬间斩断他握着铁锤的右手，将剑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告诉我，我姐什么时候被朱横带走的？”苏夜语气冰寒，杀意几乎凝如实质，“我不会问第二遍！” 黑脸大汉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意识模糊，根本听不清苏夜问了什么，只是紧紧捂着血流不止的断手，难以置信地喃喃低语：“我……我拥有战士六阶开窍境的实力，你怎么可能……击败我，怎么可能……” “战士六阶算什么？”苏夜冷笑，“就算你是战士七阶，我也照杀不误！” 他见从黑脸大汉身上已经问不出什么，不由长剑一刺，迅速终结此人，然后直奔朱家。 第八章 解救姐姐 苏夜持剑狂奔，犹如一阵风一样掠过黑铁城街道，借助一棵靠墙的茂盛大树，跃入朱家院中。 他双脚落地，踩碎枯枝，激起一片积雪。 “谁？”巡逻的朱府侍卫听见响动，瞬间奔了过来。 苏夜蹲身蓄力，反手握住黑剑，看着逼近的几名侍卫，剑随身动，主动一剑挥出。 纯黑的剑刃在虚空乍现，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几人咽喉处闪过。 随之，鲜血倾洒，飞溅雪地，那几名侍卫捂着被一剑割喉的伤口，无力地陆续倒地，连警示都没来得及做出。 苏夜淡漠地看了尸体一眼，紧握滴血的长剑，直接奔向朱府内院。 几年前，他曾有幸来过朱府一趟，知道这里面的布局。 借着假山、走廊石柱等遮挡物，苏夜尽量避开朱府侍卫的重重巡逻，翻入内院，逼近朱横所居住的房间。 “哈哈……小美人，我终于逮到你了。” 房间内，一脸横肉的朱横满脸淫笑，肆无忌惮地望着已经被绑在床上的苏雪依。 她双手被缚，整个人被绑在床架上，挪动不了分毫。 远远望去，只见其容颜清绝，脸色苍白，白衣覆盖之下，肌肤胜雪，婀娜身姿尽揽无疑。 朱横望着她莹润修长的双腿，盈盈一握的纤腰，以及因为愤怒到极致，不断起伏的高耸胸脯，不由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双目充血，不断逼近。 “朱横，你不得好死。”苏雪依奋力挣扎，脸色煞白，“你这个畜生，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杀了我！” “杀你？”朱横嘿嘿一笑，“就这样将你杀了，那本少爷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看着苏雪依心若死灰的眼神，微笑道：“你想求死，本少爷知道，等我玩腻了，我自然会满足你这个要求。” “畜生！”苏雪依咬牙，恨声骂道。 “哈哈……只要能在姑娘裙下风流，我不介意做你口中的畜生。”朱横恬不知耻地回道。 “终有一日，小夜会为我报仇的。”苏雪依怀着希冀，无比仇恨地望着朱横，“我就算是做鬼，也要看着你朱家覆灭。” “苏夜？”朱横嗤之以鼻，笑道，“苏姑娘觉得你那天才弟弟还能生还？” 见苏雪依眼神瞬间陷入呆滞，他兴奋地续道：“擒了你之后，我可是在赵家为他备了一份大礼，战士营十五名神射手，外加副统领亲自督战伏击，我不信他还能逃出生天！” “你……”苏雪依心中绝望，不断摇头低喃，“不会的，不会的，小夜不会死的……” “哈哈……就算没有死，他此刻也绝对救不了你。”朱横大笑，一双手轻轻地向她衣襟伸去，“所以，苏姑娘还是认命吧！” 他手触摸到苏雪依束在纤腰上的丝带，正准备将之解开，突然，一道极寒的杀意穿透墙壁，瞬间直指他背心。 警兆突生，朱横立即停止手上的动作，陡然侧身，不顾一切地向着旁边卧倒。 他余光后瞄，只见一道黑光穿透窗户，挟着森冷寒芒，撕裂虚空，惊险地掠过自己肩胛，‘嗖’地一声钉在床后墙壁上。 “谁？”朱横大喝，冷汗淋漓。 “杀你的人！”带着无边杀意的话传入屋内。 随之，一个染血的青衣少年撞破窗门，眼神凌厉地跃了进来。 “苏，苏……苏夜！”朱横如见鬼魅，大惊道，“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副统领他们……没能杀死你？” “你是说战士营的那群废物？”苏夜冷笑，“你以为请动战士营的副统领，有战士六阶高手坐镇就能杀我？简直可笑！” 他一步步逼近朱横，浑身杀意凝如实质，拳劲暗涌。 朱横实力不过战士四阶，远非苏夜对手，此刻他看着苏夜拳劲绷紧，随时一击必杀，冷汗直流，不由瞬间扣住苏雪依咽喉，威胁道：“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就立刻杀了你姐姐。” 虽然美人如玉，杀之可惜，但面对生命的威胁，他还是不会有任何犹豫。 苏夜应声止步，看着他，杀意越发凝实。 “你若敢动我姐姐一根汗毛，我让你朱家鸡犬不留。”苏夜沉声威胁，“杀了我姐，你只有死路一条。” “不杀她，难道你还能放过我不成？”朱横冷笑地说。 “放了我姐，我可以暂时不杀你。”苏夜将内力暗暗凝聚到左右紧握的剑鞘上，咬着牙回道，“这个承诺，在你踏出这房间之前有效。” “你以为我会信你？”朱横扣住苏雪依咽喉的手紧了紧，轻笑道，“我现在只要拖住你，等到府内的所有高手汇聚于此，我就能先一步杀了你，到时候，你姐，依然是本少爷的掌中之物。” “可惜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苏夜突然怒喝。 他左手微抬，掌中剑鞘如同一只利箭射出，整个人腾空跃起，一拳直捣朱横心窝。 剑鞘如同闪电，精准地射在朱横紧扣苏雪依咽喉的手腕上，将他整只手带得一偏，随之，拳劲崩裂，如同大山倾轧一样，击在朱横心口。 苏夜盛怒之下，全力一击，力量何等恐怖。 朱横恐惧地看着那一拳击在自己心口，根本来不及惨叫，整个人就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之上。 鲜血从他嘴里泉涌而出，整个人瘫软在地，已经无力再爬起来。 若不是他身上所穿的贴身护甲替他挡掉了苏夜一部分拳劲，此刻，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你……”他睁着眼睛，恐惧地望着依然步步逼近的苏夜，突然哀求道，“别，别……杀我，我可以带你和你姐姐出去。” “若不是看你还有点利用价值，我早就一拳崩掉了你的脑袋。”苏夜冷漠地说道。 他将朱横提起来，伸手拔出插在床后墙壁上的黑剑，回转身体，一剑削断了苏雪依身上捆绑的绳索。 看着姐姐手上和颈上淤青的勒痕，苏夜十分心疼地道：“姐姐，小夜来晚了！” 苏雪依看着青衣染血的弟弟，喜极而泣，哽咽道：“小夜，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该独自一人闯进来的。”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被这畜生糟蹋。”苏夜咬着唇，沉声道，“别说是朱家，就算是刀山火海，为了姐姐，小夜也不会犹豫半分。” 她满心感动，温柔地望着弟弟，问道：“你在天元阁找到帮手了吗？” 苏夜点了点头，沉声道：“天元阁答应保我性命，但他们不会直接出手对付朱家，所以报仇……还是只有我和姐姐两个人。” “只要小夜能够安全，姐姐就能放心了。”苏雪依微笑。 “可我们如今深陷在朱府之中，就算是天元阁，恐怕也是鞭长莫及了。”他听着屋外急促的脚步声，知道朱府的侍卫和高手都在迅速向这里集结，轻叹道，“恐怕我们这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姐姐，你怕不怕？” 苏雪依摇了摇头，绝然地道：“姐姐不怕，就算最终要死，我们也是战死在朱家的，爹娘泉下有知，一定会为我们骄傲。” 她笑看着苏夜，淡雅倾城，一片凄美。 说完，她轻咬着唇，取下屋中兵器架上的一柄长剑，沉默地站在苏夜身边。 “姐姐不怕，那我就带姐姐杀出去。”苏夜双眸闪亮，声音低沉，“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当与姐姐共进退，无怨无悔！” “嗯！”苏雪依点头，“杀出去，为苏家死去的所有亲人报仇。” 她扔掉剑鞘，长剑凝空，力量汇聚，已经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虽然她的实力只有战士四阶巅峰，但从小与苏夜在一起学剑，耳濡目染之下，剑术精妙，已经不惧战士五阶的高手。 姐弟俩最后对望了一眼，押着重伤的朱横毫无所惧地踏出了屋门。 屋外，整个内院之中，高手林立，长枪如林，院墙高处，一排的弓箭手弯弓如满月，闪着冷光的箭头，已经对准了苏夜二人。 “若不想你们二公子身首异处，就给我让开！” 苏夜剑锋抵住朱横脖子，环顾了一遍所有人，杀意凌厉地说道。 “苏夜，你逃不掉的，乖乖放过二公子，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说话的是一个灰衣老者。 那老者站在满院高手之前，精神矍铄，满眼精芒，隐隐然是众人的领导者。 “夏，夏管家，救我，救我……”朱横感觉自己心口撕裂一样的疼，哀求地对着那老者说道，“按他们说的做，快按他们说的做……” “二公子……”夏管家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咬牙道，“纵虎归山，你知道严重性啊！” “难道你要让我死吗？”朱横愤怒地大吼，“我爹若是回府，知道你敢不顾我的性命，一定杀你。” “哎……”夏管家无奈地叹息一声，一挥手，让开了道路。 朱横虽然嚣张跋扈，不受府中这些侍卫待见，但他却深得城主朱天成喜爱，此刻，苏夜紧紧捏着朱横的小命，家主朱天成不在，这些人还真不敢贸然行动。 夏管家一妥协，整院的侍卫也都跟着妥协让路。 第九章 喋血朱家 苏夜押着朱横向前，一步步走向前院，苏雪依持剑转身，紧跟着弟弟，一步步后退，一双秋水明眸，仔细地盯着退开的满院侍卫。 夏管家和众侍卫让开道路之后，也随着苏夜前进的步伐后退，一直维持着包围的形态。 后院到前院，只有五十步。 但这一段距离，苏夜押着朱横，却走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苏夜，前方便是朱府大门，我已经将你们送到了这里，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朱横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我感觉胸口要炸裂了，没办法陪你们走下去。” “到了府外，我自会放开你。”苏夜冷漠地说。 “你……”朱横拼命咬着牙保持清醒，“你若说话不算数，我朱家一定将你千刀凌迟。” “你现在小命捏在我的手上，狠话劝你少说。”苏夜剑锋再度压紧了一分，吼道，“走快点，不然我不介意先断你一只手。” 剑锋陷进皮肤，割裂出一道血痕，朱横在疼痛刺激下，不得不加快步伐。 “夏管家，不能放他们离开。”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彻全场。 随之，一道白色影子闪入庭院，弓弦劲响，铁箭撕裂虚空，带着凌然杀意，向着苏夜射至。 苏夜没想到有人居然会不顾朱横的性命，悍然出手。 他剑锋不动，脑袋向后微扬，轻易地躲过来箭，正要怒问对方是不是想鱼死网破，剑下的朱横却突然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他大惊，急忙向地面看去，只见朱横眉心上中了一箭，已经彻底死亡。 “双箭连珠！”苏夜心中震惊，迅速望向那闪入庭院的白衣少年，冷笑道，“朱三公子真是好气概，居然可以如此毫无顾忌地一箭射杀自己的亲哥哥。” “他不是我杀的，是你，是你……杀的！”朱峰一片阴狠地说道，“大家都看见了，是你杀了我朱横哥哥。” 夏管家看着朱横被射杀当场，呆滞了片刻之后，听见朱峰说话，也瞬间明白过来，急忙应声吼道：“对……我们都看见了，是苏家余孽，苏夜杀了二公子。” 他这一吼，院中的所有人，也都同时将责任推到了苏夜身上。 “杀了他们二人，为我哥哥报仇。”朱峰毫不犹豫地厉喝。 “杀，杀，杀……” 没了人质的保护，朱家所有侍卫先前积压在心头的杀意，瞬间爆发了出来，手持刀剑，不顾一切地向着苏夜二人杀至。 看着潮水一样汹涌而来的敌人，苏夜剑凝虚空，咬牙大声说道：“姐，我们一同杀出去。” 苏雪依应了一声，与他背靠而立，长剑怒空横斩。 杀意在刹那间交织，刀光四溢，剑影纷飞。 苏夜双眼血红，杀意冰寒，看着贴上来的朱家侍卫，剑芒横扫，一步不退。 三尺长剑，在他手中化作了死神之镰，每一剑出，皆能收割一条性命。 面对满场众人群起而攻，他长剑所向，每一剑都是对方的心窝要害，‘风雪六剑’在他手中纵横，向前的每一步，都能留下十几具尸体。 但作为代价，随着他脚下尸体的不断增多，他身上所受的刀痕，也越来越多。 淋漓的鲜血如水一样从他身上流下，染红了地面的积雪，也染红了苏雪依的眼睛。 “小夜……”她一剑荡开逼近的敌人，转身关切的看着他，泪如雨下。 “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苏夜咬牙一剑刺穿准备偷袭苏雪依的朱家侍卫，强撑着身体，微笑地看着她，“弟弟一定带你杀出去。” 他紧紧握住苏雪依的手，剑芒纵横，拼了命地一步步向前。 鲜血在他脚下汇聚成了一道涓流，沉重地步子随着地面延伸，每一步，都带着死亡。 苏雪依白衣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紧紧跟随着苏夜步伐，心里，既悲伤，又感动。 他护着姐姐，一个人几乎挡住了朱家所有人的进攻，刀剑袭来，只要不是致命伤，他已不再躲避，心里的杀意凝聚下，只求将近身的所有人，都斩杀在剑下，杀出一条通往朱府大门的生路。 幸存的所有朱家侍卫，眼看着苏夜走过的那条长长血路，心中彻底胆寒。 他们围困着苏夜，随着他的步子一步步后退，紧握着长刀，不敢贸然上前攻击。 不是因为不敌，而是因为恐惧。 苏夜那种就算挨你一刀，也要将你誓死斩于剑下的亡命气势，已经彻底吓破了他们的胆，让他们从心底开始颤栗。 “废物，一群废物！”朱峰眼看着一群人被一个人逼得后退，忍不住咆哮道，“谁若再敢后退，老子就先宰了谁。” 他铁箭搭弦，弯弓如满月，对准了步步后退的朱家众侍卫。 战士四阶实力的连珠箭虽然伤不了苏夜，但杀这些不敢反抗的侍卫，却是不成问题。 然而，就算他威胁到如此地步，这些侍卫在苏夜一步步进逼下，还是止不住地后退。 “废物，一群胆小如鼠的废物……”他铁箭锐响离弦，直射当先退后的两名侍卫。 “三公子，请您注意自己的分寸！”俩人用刀荡开他的连珠箭，沉声道，“我们不过只是受雇于朱家，拿钱办事，并不是你朱家的奴隶，你没权利让我们为你送命，更没权利随意射杀我们。” “你们……”朱峰瞪着说话的俩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们如此以下犯上，不怕我爹回来，将你们就地正法吗？” “三公子一箭射杀二公子的事，不知道城主知道了，会怎么说？”俩人反威胁道。 “你们敢用这个威胁我？”朱峰脸色一片阴沉，怒吼道，“你们这是找死。” 他转头向着身边一直侍立的老人沉声道：“夏管家，给我杀了这二人！” “三公子，大敌当前，咱们可不能内乱。”夏管家微微低首，温和地道，“侍卫们的事，可以事后再处理，苏家这两个余孽，却是必须要死。” “可是……你看他们像杀得了苏夜的样子吗？”朱峰冷哼地道。 “苏夜交给我吧，你们合力杀了那少女就行。”夏管家沉声道，“城主和付先生，还有战士营的张统领就快从炼制坊回来了，咱们只需要拖住他们就可以。” 他说完，从朱峰身边腾空一跃，便来到了苏夜五步远的位置。 “苏公子，你逃不掉的。”他掌力凝聚，掌锋沿着虚空一划，闪电般向着苏夜扑至。 苏夜眼神冰寒，放开苏雪依的手，双手持剑，凌利剑芒乍现，直斩他眉心。 “哼，匹夫之勇！”夏管家冷哼。 他击出的掌刀在黑剑劈天斩落的一刻，瞬间变掌为爪，犹如铁钩，锁住了苏夜剑刃，同时，他另一只手凌空化拳，呈螺旋路线推进，躲过苏夜手臂的格挡，轰隆击在了他的胸前。 枯瘦的拳头在刚猛的内力灌注下，犹如铁锤，一瞬便击飞了苏夜。 苏夜凌空摔倒在五步外的雪地上，咳出一大口鲜血，艰难地爬起来，感觉自己体内五脏六腑正在剧烈翻腾，好似要全部碎裂一般。 “窍穴圆满，内力护体，不避寻常刀剑。”苏夜擦去嘴角的鲜血，看着他手中自己被夺去的长剑，不以为然道，“不过战士六阶巅峰而已，以为这样就能杀我？” “没想到你挨了我全力一拳，居然还能站起来。”夏管家一阵心惊。 刚刚那一拳，可是他战士六阶巅峰战力所化，寻常人等，要是挨了这样一拳，早就没命了，而苏夜，却不过只是轻伤，这让他难以置信。 “杀你都可以，别说只是站起来。”苏夜咬着嘴唇，眼神凌厉。 “不自量力。”夏管家再次冷哼了一声。 他扔掉长剑，五指并拢如刀，精瘦的身体在地面一跃，再度向苏夜袭来。 强烈的锐啸震人耳膜，掌刀隔空直击，锋芒毕露，撕裂劲风，疾若闪电地向苏夜心窝刺下。 苏夜气血沸腾，五脏六腑剧震，面对他突然暴起的杀招，根本躲闪不开。 眼见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他牙关一咬，正待全力运转天心诀，硬接夏管家这一掌。 这时，一袭血衣突然横空闪过，扑到他身前，替他挡下了这一掌。 ‘噗’地一声，鲜血飞溅，那个血色的人影猛然倒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如纸。 “姐姐……”苏夜目眦欲裂，泪水夺眶而出。 “小夜……不要哭，不要哭……”苏雪依嘴里不断浸出鲜血，轻声安慰，“姐姐只是累了，想睡一会，一会就好！” 她眼神逐渐黯淡，生命飞速流逝。 “不，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他紧紧握住苏雪依的手腕，内力疯狂地涌入她体内，拼命护住她心脉，“姐姐，你撑住啊，小夜一定带你杀出去。” 天心诀在苏夜体内疯狂运转，他的心口位置，红光弥漫，拼命吞噬周遭元气。 狂风骤起，落雪迅疾，整院的花草树木在一瞬之间枯萎，好像突然被吸尽了所有生命元气。 苏夜的实力境界在刹那间，节节攀升，连破战士六阶、七阶，直达战士八阶聚元境界。 第十章 援兵至 元气汹涌地进入苏夜体内，他咬着嘴唇，不顾经脉剧烈的疼痛，拼命地将这股元气渡入苏雪依体内，强行护住她心脉。 “姐姐，不要死啊……”苏夜双眼血红。 强行拘留入体的元气被他一遍遍渡入苏雪依体内，一次次失败之后，终于存留了一缕在她经脉中。 他引导着苏雪依经脉中这仅存的一缕精纯元气，紧紧地护住她心脉。 虽然知道最终这一缕元气还是会消散，但在消散前的这段时间，至少苏雪依不会死，他还有时间来救治姐姐。 “小夜……”苏雪依悠悠转醒，无力地轻轻唤道。 “姐姐，你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杀出去。”苏夜泪痕未干，将她紧紧背在身后，一脚挑起地上黑剑，杀意凌利地环顾所有人，咆哮道，“你们……都要死！” 他剑随身动，一剑再度斩向夏管家。 夏管家刚刚在他救治苏雪依的时候，就曾偷袭过他，只是被天心诀运转时的护体元气给震开了。 剑刃劈开风雪，犹如闪电下击，剑芒流转，带着冲天杀意，无物可挡。 狂风在他身边汇聚，飞雪裹挟着剑刃，发出惊天锐啸。 实力暂时突破到战士八阶聚灵境界之后，‘风雪八剑’之威，与之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夏掌柜凝聚全身内力于双掌之间，擎天出掌，截住来剑。 “死……”苏夜怒火冲霄，剑路丝毫不改，劈天下斩，直切他擎天而出的双掌。 锐啸的剑芒撕裂护体内力，毫无阻碍地斩入他的血肉，如切豆腐一样，划过他掌心，顺势斩掉了他半边身体。 鲜血倾洒，残肢坠地，战士六阶巅峰，连苏夜一剑都挡不住。 “快拦住他，拦住他……”朱峰见苏夜向着自己走来，心胆俱丧，哭着一张脸，疯狂地向着府外奔逃，他一边逃，一边厉声大吼，“只要拦住他，等到我爹和付先生回来，每人就可得五百两黄金。” 他不敢向朱府内院奔逃，因为对目前发狂的苏夜来说，逃往内院，就意味着将他引入朱府最脆弱的地方。 朱府的妇孺老小都在内院，一旦进入那里，死伤的人只会更多。 只有逃到府外，他才有机会遇见回家的父亲和战士营的诸位统领，才有活命的希望。 苏夜太可怕了，原本战士五阶的实力，在朱府无顶尖高手的情况下，就已经非常棘手，如今他强行突破，实力到达战士八阶，整个朱府，更是无一对手。 如果朱城主和战士营诸位统领迟迟不归，朱峰可以预见，朱府将会在片刻之间，成为森罗地狱，血流成河。 “朱峰，无论你逃到哪里，我必杀你。”苏夜怒吼。 他一剑横空，向着阻拦自己的朱家侍卫杀去，剑芒纵横，杀意惊寒。 幸存的众多侍卫看着朱峰疯狂逃窜，早已没了为他卖命的心思，心中不断咒骂之下，瞬间为苏夜让开了一条通往朱府大门的通道。 “你们，你们……”朱峰震惊地看着众人，没想到他们根本不加阻拦。 眼见苏夜身影越来越近，他不由更加迅速地跑向朱府大门，对着府外拼命大吼道，“救命啊，救命…… 苏夜杀意凌厉地盯着他，背着姐姐，足尖连续在地面一点，片刻就追上了朱峰。” “还想逃？”他一脚用力踹在朱峰腰上，厉喝道。 朱峰整个人踉跄地向前奔了几步，重心失衡，瞬间摔在了朱府大门前，他正要拼命爬起来，向更远处逃去，苏夜冰寒的剑锋已经架在了他的后颈上。 “你不是要杀我么？”苏夜冷眼看着他，“起来啊！” “别，别……杀我，别杀我……”朱峰颤抖着身体，整个人瘫软在地，脸色苍白，不断跪地求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只求你千万不要杀我……” “我只要你的脑袋。”苏夜凛然暴喝，剑锋用力，缓缓切进他皮肤。 殷红的鲜血从伤口迅速浸出，朱峰失魂落魄，难以承受死亡的恐惧，不由泪水长流，哭了出来。 “你比你哥哥差远了！”苏夜鄙夷地看着他。 他长剑扬空，剑芒吞吐，正准备一剑斩下朱峰的头颅。 这时，远处长街拐角位置，一名锦衣华冠的中年男子突然迅速奔来，身形快逾闪电，势如奔雷。 “谁敢伤我儿子？”来人愤怒暴吼，声如雷鸣，带着汹涌杀意，震动整个长街。 苏夜扬剑当空，闻声抬头，冷笑地看着他的身影由远及近。 “爹，是爹回来了……”生死一线之中，朱峰陡然听见这个声音，绝望的心里霎时间涌起无限希望，不顾一切地对着长街吼道，“爹，救我，快救我……” “朱峰，谁来都救不了你！”苏夜剑锋下斩，愤怒地吼道。 “苏夜，你敢，你敢杀我？”朱峰恐惧褪去，阴狠的神色迅速爬满脸颊，“立刻放了我，不然，你和你姐姐都要死，都要……” 他那‘死’字没能出口。 苏夜扬空的长剑划过虚空，不等他说完，已经快如闪电地沿着他脖子斩落。 鲜艳的血液如同喷泉一样从朱峰脖子内喷出，当空一溅，全然落在了朱府大门之上，怒目圆睁的脑袋，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凌空一滚，沿着石阶，缓缓滚到了长街雪地。 听见吼声，刚刚从朱府冲出来的侍卫，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呆如木鸡。 “苏夜，你怎敢……怎敢……”朱天成魁梧的身躯越过长街，杀意滔天，目眦欲裂地瞪着苏夜，狰狞厉啸，“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他悲伤地抱住朱峰的脑袋，整个身体腾空一跃，雄浑的掌力如巨山崩塌，直朝苏夜脑袋压下。 澎湃的力量卷动风雪，已将苏夜所有退路封死，铁掌激起气旋，粉碎周遭一切阻拦。 苏夜长剑擎天，却瞬间就被击飞，右手虎口震裂，带着姐姐，徒然摔倒在地。 朱天成一掌无功，狂啸声中，再度一掌压下。 掌风如刀，未及身，已经开始割裂苏夜衣裳，霸道的掌力席卷周遭，让他退无可退。 苏夜仰天怒啸，双拳紧握，正待拼死挡住朱天成这一掌。 一道青光突然电闪而来，如同一尾怒龙冲到他的面前，单掌擎天，替他拦住了朱天成这一掌。 两股庞大的掌力轰然相击，犹如怒海咆哮，沛然不可抵挡。 朱天成感到掌心一疼，力量溃散，整个身体轰隆一震，接连退后五步，才堪堪站稳。 他怒目朝着苏夜身前望去，只见一名青衣男子正沉着脸，缓缓收拳。 “先天境的高手！”朱天成瞳孔微缩，无比震惊地喝道，“你是谁？为何要护这小子！” “天元阁，陈默！”青衣男子抬头，脸上狰狞的刀疤尽显，“苏公子是我天元阁最尊贵的客人，所以还望朱城主饶过他的性命。”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苏夜怒哼着讥讽道，“说是要保护我的性命，我看你们更像是要保护我的尸体才对吧？” “苏公子还请见谅。”陈默微微欠身，“莫老也没想到你会一个人独闯朱家。” “我姐姐快不行了，你身上带丹药了吗？”苏夜急声问。 “起死回生的紫灵丹没有，但固元丹还有一两颗。”他旁若无人地转身下蹲，诊了诊苏雪依的脉象，给她喂下了一颗固元丹，沉声道，“苏姑娘伤得太重，恐怕固元丹也只能撑半个时辰。” “那怎么办？”苏夜脸色大变。 “莫老和沈大人即刻就到，沈大人随身带着紫灵丹，应该还有救。”陈默沉吟地说。 “天元阁又如何？”朱天成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低语，眼中一片怒火，“硬闯我朱家，斩杀我儿朱峰，还想全身而退，是欺辱我朱家无人么！” “朱天成，死的不止是朱峰，你儿朱横也死了。”苏夜咬着牙，沉声道，“苏家灭门之仇，你以为只杀你儿朱峰一人，就算报了？做梦！不杀尽你朱家男儿，我苏夜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朱天成听见爱子朱横已死，心中的恨意再也无法压制，咆哮道：“苏夜，今日别说天元阁，就算天王老子在此，也别想救你的性命。” 陈默见朱天成气息已处于暴走的边缘，浓眉一挑，杀意凛然地喝道：“朱城主这是打算与我天元阁为敌吗？” “是又如何？”朱天成双眼血红，“杀子之仇，不能不报。” “哼！可惜这仇，城主报不了。”陈默双拳一握，霸道的力量瞬间凝聚到拳锋之上，“只要有天元阁在，朱城主就别想动苏公子一根汗毛。” “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朱天成神色暴戾，冷笑道，“你以为我朱家便没有先天境的高手？就算你天元阁能挡住先天境高手攻击，可能挡住我整个城防军吗？” 陈默心中震惊，不及思索，便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在瞬间加剧。 他凝目向着长街尽头望去，只见人数众多的铁甲武士踏着沉重的脚步，正迅速逼近朱府。 第十一章 先天之战 “朱天成，你竟敢调用城防军！”陈默大惊，怒斥道，“城防军乃是大楚帝国军防，你居然将其调于私仇之用，你……不怕违反帝国军令，被诛杀满门吗？” “这些武士只是随侍我左右的亲信，不算城防人马。”朱天成面容狰狞，厉喝道，“再说，就算我调动城防军，杀了你们，有谁会知道我违反帝国军令？” 城防军的战士不同于朱家侍卫，他们每一个都身经百战，实力出众，合击战阵更是锋锐无匹，只需数百人出击，就能击杀任何一个先天高手。 如此兵锋战阵，自然不是陈默一人所能抵挡的。 而且，若是朱天成铁了心要与天元阁鱼死网破，集结黑铁城所有城防军队，就算是此地天元阁拼死顽抗，也难有胜算。 朱天成眼见陈默脸色剧变，护着苏夜一步步向着朱府大门退后，沉吟了片刻，厉声说道：“现在你交出苏夜还来得及，只要你立刻将人交出来，我就可以当你没来过这里，也可以当这件事跟天元阁没有任何关联。” 天元阁背景神秘，实力深不可测，不到万不得已，朱天成也不愿与天元阁结仇。 “多谢城主的美意，只是……”陈默叹息了一声，说道，“恐怕要让城主失望了，苏公子乃是我天元阁最重要的客人，就算是我战死，也不会让你动他分毫。”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朱天成没想到陈默分毫不退，心中一怒，杀意凌厉地吼道。 陈默双拳紧握，横臂于空，无所畏惧地道：“朱城主若真觉得能杀我，让你身边的这些亲卫武士冲上来便是。” “哼……”朱天成双目一寒，手臂凌空一扬，直指朱府大门，对着身后一排排重甲武士喝道，“冲上去，杀了他们。” 严阵以待的亲卫武士队，在他一声令下，霎时间刀剑齐出，裹挟着森冷杀意，迅速扑向苏夜三人。 刀锋呼啸，剑光四溢，庞大的力量撕裂风雪，犹如怒潮汹涌而至。 陈默怒目看着冲击而来的重甲武士，沉声一喝，推开苏夜，操起地上一柄精铁长刀，横空怒斩，拼死挡住攻到身前的武士。 刀锋在虚空轰鸣震动，宛如水纹荡漾，快到极致。 刀芒肆虐，当先冲到陈默身前的武士还未看清他的刀势，就已经器断身亡。 恐怖的杀意从陈默身上狂涌而出，激得风雪骤急，天地冰寒。 朱天成眼见冲上去的亲卫武士队成片地倒在陈默身前，心中早已愤怒欲狂。 “废物，一群废物……”他愤怒地大吼，“我将你们从战士营中精挑细选出来，好酒好肉供着，如今，却连一个人都收拾不下。” “先天境界的高手，身体机能修至圆满，一掌一拳之间，皆有千斤巨力，内力澎湃，充盈气府，不避刀剑。”一个白衣的中年男子轻飘飘地从远处闯入战场，沉声说道，“你身边的亲卫武士虽然勇猛，但却伤不了他。” “付先生！”朱天成看着白衣男子，微微欠身。 “这人交给我吧。”付先生见猎心喜，微笑道，“好久没有舒服打一架了。” 他足尖用力踏在石板上，身体借力腾空，随手接过一柄长刀，刀芒闪烁，向着陈默倾天怒斩。 陈默长刀横空，与他当空交击。 轰隆的刀鸣震得人耳膜欲裂，电光石火间，二人一触即退，然后再度交击。 ‘铛，铛，铛’的嗡鸣声不绝于耳，刀气四溢，刀芒惊天，俩人全力施为，以快打快，须臾之间，已经对攻了几十招。 身下的石板在内力震荡之下，逐渐开裂；朱府门前一根巨大的石柱，在刀芒溅射中，留下一道道深刻刀痕；周边围聚的众人在俩人刀气撕裂下，不断退后；周遭的一切，也在二人对战之中，逐渐割裂、粉碎。 “这就是先天境的实力？”许多人在心里惊叹，“太……太恐怖了吧！” 俩人刀随身动，一刀快过一刀，破坏力惊人，整个朱府大门以及顶梁石柱，不过片刻之间，就被二人拆得支离破碎。 最后，直到门梁倒塌，刀刃崩碎，二人才逐步停下来。 “很好，许久没有这么痛快打过一架了。”付先生扔掉手中断刀，向着陈默一拳崩至，大喝道，“再来！” 陈默被迫应战，拳劲如山，‘嘭，嘭，嘭’再度与他交击。 这次贴身肉搏，拳拳到肉，陈默精神紧绷，再也无闲心保护身后的苏夜。 付先生脚步轻移，也有意逼迫着陈默全力进攻，逐步脱离苏夜二人所在的位置。 俩人拳拳生风，一路将战场扩大，身如钢铁，极速对攻，震裂身下台阶，轰碎围墙，截断梁柱，逐步将周边一切都化为了废墟。 眼看着陈默已经彻底远离苏夜，朱天成怒吼一声，杀意再起。 他凌空一跃，霸道的掌力再度凝于掌锋，向着苏夜倾天压下。 “朱天成，你要彻底与我天元阁为敌吗？”一声苍老的声音如同巨雷惊天，响彻整个长街。 随之，一道银色光芒刺破长空，带着凌利杀机，迎天击落，不过刹那，就刺到了朱天成胸前。 朱天成心中惊恐，瞪着眼睛，感到死亡扑面而来。 他拼尽全力下坠，身体仰后一倒，直挺挺地摔在地上，迅速向后一滚，才逃离那道银色光芒的锁定。 随着他狼狈逃窜的一刻，长街亲卫武士中，接二连三的惨叫，不断传出。 等到朱天成冷汗淋漓地退回原地，聚集在周围的武士，已经折损过半。 鲜艳的血浸红了雪地，刀剑折断，铁甲四散，十几名武士纷乱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咽喉，死不瞑目。 令人恐惧的杀意在人群中环绕，让人心胆俱寒。 朱天成怒目圆睁地环顾周围，只见一名老人凌然站在倒塌的朱府大门前，拦在了苏夜身前，而武士队身后，六名男子持刀静立，截断了退路，刀锋上，鲜艳的血正一滴滴地落入雪地。 “你们……”朱天成看到几人的面容，心中一寒，恐惧之中，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没想到是莫老亲临。”他尽量镇定地说道，“非是我朱天成一定要与天元阁作对，实在是苏夜这小子连杀我两个儿子，是我朱家必杀之人，所以这才不得已……” “朱城主似乎忘了你曾经血洗苏家的事。”莫老神色冰冷，杀意惊寒，“苏公子是我天元阁一定要护的人，别说他只是杀了你两个儿子，就算是将朱府夷为了平地，我也不会让你伤他分毫。” “你……”朱天成牙关紧咬，指着莫老，怒目相对，“天元阁也别太过分，别忘了这是黑铁城，我才是这里的城主。” “城主又如何？”莫老剑尖凝地，凝视着朱天成，“若你觉得单靠你朱府的实力，就能够与我天元阁为敌，你可以试试！” “杀子之仇，不能不报！”朱天成脸上浮现出一片狠辣之色，“天元阁既然寸步不让，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想怎样？”莫老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沉声喝问。 “让你们全部都为我儿陪葬。”朱天成双眼在瞬息之间，变得一片血红，他面色狰狞，浑身流露出疯狂之意，仰头怒吼道，“天元阁又怎样？我要让你们所有人明白，在黑铁城，只有我朱家才是真正的霸主。” 在众人震惊中，他伸掌从袖中迅速摸出一支暗红色的信号箭。 他将信号箭扣在手中，扬空指天，环顾着天元阁所有人，疯狂怒吼道：“我最后再说一遍，留下这小畜生，不然我让你们全部死在这里。” 莫老看着他手中紧扣的信号箭，瞳孔一缩，脸色瞬间剧变。 朱天成手中这支信号箭乃是一方城主最恐怖的权利所在，这支信号箭，能够帮他在危急时刻，调动全城所有兵马，击杀任何目标。 这是大楚帝国赋予地方城主特殊的力量，只有在城破危亡之时才能动用。 此箭一出，则全城武力尽归他一人调动，朱天成可以突破城主权利的桎梏，成为黑铁城唯一的主宰。 整个城防军的力量，绝不是他身边这一小部分亲卫可以比拟的。 城中三千铁甲尽出，加上五百人的弓弩箭阵，靠着天元阁这几人，别说带着苏夜走出黑铁城，就算通过这条长街，都不可能办到。 面对平均实力在战士四阶的铁甲战阵，就算他们是先天境高手，也要被碾成肉泥。 “朱天成，此箭不到城破危亡，绝不能动用，你疯了么……”莫老厉声怒吼，“擅自私放此箭，调兵它用，你知道后果……” “那又如何！”朱天成面目狰狞，“杀了你们，有谁会知道我调兵私用这件事？” 他轻轻抚着怀里朱峰的头颅，扬空的手指轻扣，信号箭瞬间发出一声锐啸，射上虚天。 “哈哈……都去死吧！”他疯狂地咆哮，“我要你们所有人都为我儿陪葬！” 轰隆的声音在黑铁城上空炸响，明艳的火花刺破风雪，绽放整个天空。 第十二章 朱家覆灭 巡守在黑铁城各处的城防军战士陡然瞧见那绽放天空的火光，心中一惊，迅速集结，在各队统领领兵之下，快速朝着朱府逼近。 马蹄声裂，凶猛的骑兵队伍看到那炸响的火光，从兵营中一跃而出。 驻守在城墙边的弓箭手闻声而动，携弓带箭，如鹰群一样，掠过一排排房屋，占据朱府长街周围所有高地。 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意，在刹那间充盈整个黑铁城。 平民躲避，商铺关门，片刻之间，以朱府为中心的沿途街道，全然被城防军战士兵力堵死，任何人不予通过。 陈默和付先生二人凌空对拳，互不相让地闪回了各自阵营之中。 “掌柜的，现在怎么办？”陈默双拳紧绷，急声问道。 “一个字，拖……”莫老凝剑当空，望着三千甲士云集的长街，沉声道，“沈大人应该已经快到了。” “恐怕朱天成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陈默低声叹道。 一排排弓箭手默默蹲在远方高地，弯弓如满月，森冷的箭头早已锁定天元阁众人，只要朱天成一声令下，铁箭顷刻间，就会如雨而至。 “朱城主，别忘了，你的家眷还在府内。”莫老脸色阴寒地说道，“只要你敢下令让城防军的战士们攻上来，我就杀得你家眷一个不剩。” “你……”朱天成气得浑身颤抖，怒骂道，“天元阁也如此不讲道义！” “对于不讲道义的敌人，天元阁自然也不会顾及道义。”莫老讽刺道，“你这样的人，也配提道义两个字？” “好，很好……”朱天成咬牙切齿，双目血红，“不过就一群娘们，你们爱杀就杀，反正老子今天必须让你们死！” 他扬天的手臂向下一挥，凌利的杀意瞬间席卷整个战场。 森冷的箭头撕裂虚空，如雨点一般纷呈而下；大地轰隆震颤，两队百人重甲战士长枪如林，结成战阵迅速压上；远处，铁蹄震裂，两队骑兵长刀飞扬，已从侧翼包抄，直冲朱府院墙…… 滚滚杀声在长街咆哮，如洪荒巨兽怒吼。 陈默挑起一柄长刀，拦在苏夜二人身前，使出披风刀法，形成一面刀幕挡住倾天而至的铁箭。 “退……”莫老持剑荡开铁箭，大声怒吼。 他一步上前，内力狂涌，剑芒纵横，拼死挡住冲上来的枪林战阵。 “哼……不过是负隅顽抗！”朱天成看着骑兵铁蹄冲破院墙，已经对天元阁众人形成合围，知道胜券在握，不由仰天大笑，“黑铁城，乃是我朱家的地盘，谁能在此放肆？天元阁，在朱某眼中，不过就一商铺而已，老子灭了也就灭了，能耐我何？哈哈……” “朱城主真是好大的口气……” 一个冰冷的声音穿透滚滚杀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心头震动，急忙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街头一名青衣男子施施然地带着一名老仆，旁若无人地穿过重重铁甲战阵，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谁，居然敢挡我朱家的路？”朱天成虽然被俩人能轻易穿过铁甲战阵的实力所震惊，但他手握重兵，自持身边有先天境高手相护，却也丝毫不惧，怒斥道，“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开，不然我连你二人一块杀！” “你想杀谁？”青衣老仆眼中寒芒乍现，身形一晃，剑尖便已抵在朱天成咽喉上，“你再说一句试试！” “付兄，救我！”朱天成眼神哀求地望向付先生。 这老仆实力远远超出了朱天成的预计，这一剑的速度，他连看都看不清。 “沈，沈……大人……” 付先生脸色惨白地望着一直未曾说话的青衣男子，完全没有理会朱天成的求救，心中恐惧滋生，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付先生身边的城防军统领也是一片惶恐，重剑抵地，魁梧地身躯立刻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地道：“末将林虎，见过沈大人。” “林偏将，你这只林中之虎跑到雪原上，是不是就忘了军法了？”青衣男子眼神冷厉，看着跪在地上的城防军统领，怒斥道，“我腾云军团的军令法则，是让你助纣为虐，欺压百姓，鱼肉边防吗？” “腾云军团的军令法则，末将至死都不敢忘！”林虎羞愧地低头，“边关守城之责，末将一直记在心里，此次陈兵于此，乃是朱城主发了号令，非我所能左右……” 他余光看了朱天成一眼，心中对朱家已是愤怒交加。 “让你的兵即刻撤离这里！”青衣男子眉锋一挑，沉声道“不然……你就脱了这身战甲，亲自随我到大将军那里领罪。” 听见青衣男子要将自己亲自押往腾云军团大营，林虎心中一片恐惧，急忙道：“我即刻让将士们撤离，此后，绝不离开城防范围一步。” 他说完迅速起身，拔出重剑，凌空怒吼。 一声‘退’字犹如龙吟，传彻整个战场，进攻的城防军潮水般后撤，最后全部消失在长街尽头。 朱天成在青衣老仆剑下，看着城防军后撤，一去不回，不由心若死灰。 他徒然坐在地上，抱着朱峰的脑袋，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围，一时状若疯癫。 青衣男子没有理会朱天成，只是将目光望向面前冷汗淋漓的付先生，沉声道：“付辛海，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怎么，精绝城待不下去，就到黑铁城这边陲小城撒野来了？居然还一心做起了人家的护卫，你可真是……让人失望。” “还望沈大人饶过小的一命。”付辛海脸色惨白，哀求道，“我愿付上一千两黄金为谢！” “一千两黄金？”青衣男子冷笑，“你这价格对我还算公道，只是你的命，不在我手中，你得求一位贵客饶你。” “谁？”付辛海急问道。 青衣男子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眼光望向了朱府残破不堪的大门。 那里，天元阁众人保护着苏夜和苏雪依正满身伤痕地走出来，众人缓步来到青衣男子身边，向他恭敬地行礼。 “我将你的命卖给了我天元阁最尊贵的一位客人。”青衣男子微笑地看着苏夜，“只要苏公子答应放过你，我沈炼以及整个天元阁，自然不会追究。” “苏公子……”付辛海看着浑身染血的苏夜，心中一片绝望。 当初震碎苏夜经脉的那一掌就是他击出的，苏夜怎么可能放过他，沈炼这是在断绝他生机的同时，顺便做一个顺水人情啊。 “苏夜……”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喊着这个名字。 他原本以为苏夜不过就是一只蚂蚁，轻易就能捏死，却没想到，如今对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终结他的性命。 “先天之下，皆为蝼蚁！”苏夜紧紧盯着他，“你这话，我一直记得，可如今，你就算是先天境界，又能如何？我一样杀你！” “借刀杀人而已，有何好猖狂的？”付辛海咬牙怒喝。 “想激我？”苏夜森然一笑，“你这方法对我没用，我和姐姐从北溟雪原中一路杀回来，步步鲜血，费尽心机，就为取你和朱家满门狗命。” “要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付辛海见眼前已经没有生机，不由狰狞着面容，一声狂吼，内力运转，爆发出惊天杀意，作困兽犹斗。 他身如大鹏展翅，腾空直扑苏夜。 天元阁为了苏夜不惜破坏规矩，参与地方争斗，足以证明苏夜对于天元阁的重要性。 他只要生擒了苏夜，以他为人质，必然能逃出天元阁众高手的包围圈。 只要离开黑铁城，深入北溟雪原，就算以天元阁的势力，也不可能轻易找到他，并将之击杀。 “哼，本来还想给你一线生机，没想到你如此不自量力。”沈炼双目一寒，精芒爆射。 他手如铁钩，凌空一抓，便将付辛海拉至地面，随之一掌倾压，就彻底废掉了付辛海满身功力。 苏夜怒哼着一剑抢上，迅速地斩掉了他的头颅。 鲜血浸染雪地，先前不可一世的先天高手，如今，一剑殒命。 “朱天成，你私调重兵以报私仇，按大楚军令，当满门抄斩，你还有何话说？”眼见付辛海伏诛，沈炼这时才转过脸来，盯着故作疯癫状态的朱天成，“身为城主，不念百姓安居，不思守城之法，一心只想着剪除异己，独霸黑铁城，你……早就该死了！” 他一声怒喝，沉声道：“来人，即刻将朱家满门押往城外刑场，立刻斩首，其贼首朱天成，首级当悬挂城楼，示众十日，以正我大楚军威。” “沈大人……”朱天成双目泣血，不断向着沈炼叩首，“我儿朱冲乃是精绝城战士三营的统领，还望沈大人看在我儿的情面上，放过我朱家妇孺老幼。” “军令如山，押下去！”沈炼一双眸子精芒闪烁，毫不妥协。 留下的一队城防军战士在沈炼命令下，向着朱府蜂拥而入，青衣老仆押着朱天成，直往城外刑场而去。 苏夜眼看着朱家所有人哭哭啼啼地被重甲战士押赴刑场，眼中不由流下激动的泪水。 “爹，娘，苏家的所有亲人们……”苏夜一剑飞射，击碎牌匾上‘朱府’二字，跪在地上，仰望无尽虚空，“小夜为你们报仇了，你们泉下有知，就安息吧！” 他割裂掌心，洒下一地鲜血，以慰苏家在天之灵。 “姐姐，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你了。”他低头看着身边昏迷的苏雪依，低声说道，“小夜已经长大，会一直保护你。” 第十三章 精绝城 当苏雪依从昏迷中醒来，已经远离了黑铁城很久。 鹅毛般的雪花纷飞，茫茫雪原上，劲急的大风肆虐，整个天地间，依然透着刺骨的寒意。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温暖的马车内，身上的鲜血已经被清理干净，伤口慢慢愈合，沉重的伤势也好了许多。 “姐姐，你醒了。”关怀的声音瞬间响起在耳畔，“你感觉好些了吗？” “小夜，这是哪儿？”苏雪依强撑着坐了起来，看着苏夜，茫然地问。 风雪呼啸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哒哒的马蹄声不断传来，让她明白自己已经离开了黑铁城，但具体到了哪里，要去往何方，却是毫无所知。 “姐姐，我们已经离开黑铁城了。”苏夜轻轻说道，“现在我们跟随着沈大人，正在前往精绝城的路上。” “沈大人？”苏雪依一头雾水，“朱家呢？我们从朱家逃出来了！” “嗯！”苏夜点头，看着她明媚的眼睛，回答，“朱家已经被满门抄斩，我们离开黑铁城的时候，朱天成的脑海还挂在城楼上。姐姐，爹娘的仇，还有苏家那些叔叔婶婶们的仇，我们已经帮他们报了。” 他将苏雪依昏迷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仔细地叙述了一遍。 “爹娘他们泉下有知，应该可以安息了。” 泪水从苏雪依的脸上缓缓滑落，她明媚的眼中，激动、欣慰杂陈。 “只是差点害得姐姐丢了性命，小夜心中过意不去。”苏夜想起那日身陷朱家包围时的惊魂一刻，有些自责地低下头，“要是姐姐出了事，小夜就算报了仇，又有什么用呢？” 苏雪依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慰藉，也是他心中唯一无法触及的逆鳞。 “别怕，小夜，都已经过去了。”她紧紧握住弟弟的手，清瘦美丽的脸颊上出现一抹温暖的笑容，“姐姐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嘛。” 苏夜轻叹着点头，心中依然有些后怕。 朱家覆灭的时候，苏雪依经脉寸断，气息全无，若不是沈炼身上刚好带着一颗紫灵丹，她早就已经死在苏夜怀里了。 “小夜，姐姐身上的这些伤是谁帮忙包扎的，还有我这身衣裳……”苏雪依有些脸红的低语，“是谁帮我换的？” “这是黑铁城中一个老嬷嬷帮姐姐打理的。”苏夜沉声回道。 当日苏雪依生命垂危，众人也就临时安置在了天元阁，莫老找了一个手脚麻利的老嬷嬷照顾苏雪依，一直到五日后，众人离开黑铁城，这老嬷嬷都还随侍左右。 想起姐姐浑身染血，生死不知的那一幕，苏夜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小夜，你呢？朱家那一战中，你没受伤吗？”苏雪依关心地问。 记忆中，小夜也挨了夏管家一拳，之后奋力拼杀，更受了无数刀剑之伤，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那些都是皮肉之伤，早就痊愈了。”苏夜咧着嘴微笑。 除了因为用天心诀强制突破境界桎梏，导致反噬，使境界重新跌回战士四阶之外，他身上刀剑之伤，确实已经痊愈。 自从身体融合天心石后，苏夜就发现自己的恢复能力已经异于常人。 “早就痊愈了，这怎么可能？”苏雪依不信。 苏夜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光滑的皮肤，轻笑道：“也不知为何，自从上次在北溟雪原捡回一条命之后，我的恢复能力就比平常人强大了许多，只要不是致命伤势，两三天就可以基本痊愈，而且连伤痕都不会留下。” 天心石的秘密，苏夜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告诉苏雪依。 “怎么会这样？”苏雪依既惊且喜，“难道是那雪狼内丹的功效？可那雪狼不过四阶蛮兽，它的内丹不应该有改变人体质的功效啊！” “不管是什么引起的，至少是好事，所以姐姐就不要为我担心了。”苏夜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含糊地一笔带过。 他正准备胡诌一个理由搪塞过去，马车突然一震，停了下来。 “到了么？”苏雪依感觉到车外的喧闹声突然浓烈了许多，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吧。”苏夜想到大家已经在风雪中行走了七天，按路程应该到了精绝城，应了一声，对着苏雪依沉声道，“姐姐，你先待在车内，我下去看看。” 他轻轻地从马车内站起身，正要掀开车帘，却被苏雪依突然一把拉住。 “小夜，我陪你一起下去吧。”苏雪依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浑身酸痛，想下去走走。 “可是，姐姐你的伤……”苏夜皱了皱眉，有些担心。 “我已经没事了。”苏雪依微笑，一片央求。 苏夜踌躇了一会，看着姐姐清瘦的样子，点了点头，扶着她钻出车外。 风雪扑面而来，让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两人站在车辕上，迎风望去，只见前方一座巍峨大城屹立在天地之间，挡住了所有视线，一队队人马从开阔的城门中奔出，停步在沈炼身前，正恭敬地打着招呼。 “这便是精绝城吗？”苏雪依凝望着眼前这座巍峨大城，心中忍不住惊叹道，“果然跟黑铁城完全不同。” 视野之中，整个精绝城犹如一头洪荒巨兽，蹲伏在绵延山势之下。 此城自东向北建立，直面整个北溟雪原，城坚势险，雄伟壮阔，恰如一只伏地猛虎，扼守住整个北方。 黑铁城与之相比，就如同米粒之于珍珠。 俩人只知道精绝城是大城，是大楚北方繁华的关隘重镇，却不知道它还是北连雪原，南通灵都，贯穿大楚南北的交通枢纽，还是北拦濛、掖百族军事重地，还是炼制兵器、重甲的全国生产基地。 “苏公子，苏姑娘……”俩人出神中，沈炼身边的青衣老仆突然疾步走到马车旁，恭敬地说道，“我家大人还有些事急需处理，不能马上离开，两位就跟老奴先入城吧。” “燕老客气了。”苏夜扶着姐姐下了马车，微笑地回道。 燕老虽然是沈炼身边一介老仆，但他实力却逼近先天境中期，是个名副其实的顶尖高手，苏夜不敢怠慢。 俩人随着燕老前行，一步步向着精绝城走去，堪堪走过沈炼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他和身边几位将士正讨论着战事。 “你说濛、掖百族叛乱，腾云军团十万铁军已经全部开赴战场？” “确实如此，乘大将军亲自领兵，目前腾云军团主力就驻扎在泷雪山脉之中。” “前一个月，我离开精绝城的时候，濛、掖百族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何会突然叛乱？还有，就算百族，也不过三十万乌合之众，怎会惊动腾云军团全军出击？” “这属下也不清楚，听说是陛下震怒，亲传的旨意。” “濛、掖百族叛乱？”苏夜经过沈炼身边，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片诧异。 这百族，他以前翻阅典籍的时候了解过，乃是大楚帝国北方盘踞数百年的混合民族，欺软怕硬。 这几十年来，百族一直屈服于楚国兵威之下，并未出现任何动乱。 这次，他们敢突然发难，必然得到了什么倚仗，估计腾云军团的出击，也在他们预料之中。 苏夜直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但以他目前了解的这些只言片语，却根本无法猜测。 “哎，这些事情，本不关我的事，我还是不要瞎操心了。”他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疾步走过，沉声暗道，“目前，最急迫的，就是尽快提升修为，不然再遇到生命危险，我真的没有办法保护姐姐。” 朱天成临死之前，曾说他有个儿子名叫朱冲，乃是精绝城战士三营的统领。 如今，他和姐姐已经来到了精绝城，对方听闻朱家覆灭，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恢复实力，才能抵御这时时刻刻蛰伏在城中的杀机。 默不作声地走过沈炼身边，三人沿着精绝城主干大街一路向南，转过几条巷子，在接近精绝城南郊的位置，终于到了沈府。 此地地处城南尾部，远离中心街道，显得有些荒僻。 苏夜没想到沈炼身为精绝城炼制使，身份地位仅次于城主，居然会居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我家大人不喜欢热闹，所以宅子修的比较偏僻一些。”燕老看出他的疑惑，微笑地说道，“这里虽然地处南郊，远离城中，但接近炼制坊，对沈大人和我们来说都很方便，只是要暂时委屈二位一段时间了。” “燕老说哪里话。”苏夜感激地回道，“有一个地方安住，我和姐姐就很满足了。” “苏公子是我阁贵客，自然不能怠慢。”燕老缓缓推开沈府大门，将二人迎入府内，沉声说道，“府中一应所需，每日都会有人送上门来，苏公子和苏姑娘若有什么急需的东西或者物件，随时可以告诉老朽。” 他说完，唤过院中几名下人，仔细叮嘱了一番，就带着二人走入沈府左侧别院。 别院之中山石错落，花草别致，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让苏雪依精神一振。 第十四章 元气寻踪 “这间院子是沈大人专为往来的客人准备的，还算宽敞，苏公子和苏姑娘若不嫌弃，以后就住在这里。”燕老指着庭院中空置的一排屋子，续道，“这些房间，两位都可以随便选择，只是这里很久没人住了，可能有些灰尘。” 苏雪依欢喜地看着满院花草，满意地说道：“不碍事，我和小夜打扫一下就好了。” 这间院子淡雅宁静，宽阔别致，虽然有些陌生，但比他们在北溟雪原上餐风露宿，已经好了无数倍。 燕老看见苏雪依脸上欢喜的神色，也不由高兴地道：“两位所需的一切事物，待会我让下人们全部备好，今后若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时传唤府中管家。” “燕老平时不在沈府吗？”苏夜疑惑地问道。 他以为燕老就是沈府的管家，却没想到沈府管家居然另有其人。 “我平时都跟在大人身边，很少在府中，所以我才从天元阁中找了一个更靠谱的管家来打理沈府。”燕老笑着说道，“李管家是个和善的人，二位但有所需，他必然会想办法满足二位。” 苏夜二人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哦，还有一事要提醒苏公子和苏姑娘……”燕老临走之时，突然停下脚步，沉声说道，“这所院子后面的阁楼，二位最好不要太过靠近，那里住了一位脾气古怪的客人，太过靠近他，我怕二位有危险。” “脾气古怪的客人？” 苏夜仰头望向那伫立在后院之中，安静的阁楼，流露出一片好奇。 “是前主人安排的客人，前家主临死前，曾叮嘱我们，让我们好生照顾那位客人，其余的话没有多说，我们也不便多问。”燕老回忆道，“我只记得前主人曾说过那位客人不是我们世俗中的人，乃是元灵界的世外高人，实力难以揣测，让我们小心应对。” “元灵界的世外高人？”苏夜一头雾水。 “其余的话老朽不便多说，两位只要谨记不要靠近阁楼就行。”燕老再次叮嘱。 苏夜点了点头，心中虽有无数疑惑，但还是认真地回道：“燕老的叮嘱，我和姐姐一定谨记在心。” “那就好。”燕老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瓶丹药递给他，“这瓶中的十粒固元丹对苏姑娘的伤势有莫大帮助，还望苏公子收下。” “多谢燕老！”苏夜接过丹药瓶，由衷感谢。 这种固元丹虽然远不如当日沈炼救治苏雪依时拿出的紫灵丹，但依然非常珍贵。 这种丹药，以燕老的能力，恐怕炼制也极为不易，不然他不会贴身藏着，一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看来，自己对于天元阁而言，真的非常重要。”苏夜想起这一路而来，天元阁对他以及姐姐的悉心照顾，心神一凛，不由暗自想道，“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我当日解开的那密语，已经被天元阁证实了。” 他知道那密语中，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天元阁也还希望着苏夜接下来能够解出剩下两道星痕密语，所以一定会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还有……”燕老离开院门之时，突然想起一事，再次叮嘱道，“两位没什么事，最好也不要上街，朱冲得知朱家被满门斩首，一定会找公子报仇，一旦在沈府外被他逮到机会，恐怕我和大人根本来不及救你。” 苏夜知道其中利害，咬牙应了一声，才静静看着他离去。 燕老离开之后，一众丫鬟片刻之间，就为苏夜二人送来了衣物被子等所需用品。 二人打扫了一遍房间，眼看着风雪停息后的天色逐渐昏暗，疲惫地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裳，才开始享用下人送过来的晚餐，吃过晚饭之后，苏夜和姐姐彼此安静地坐在院中，望着黑夜下，明净的月亮，忆起这一个多月的经历，依然觉得恍如梦中。 “小夜，我这不是做梦吧！”苏雪依满是惆怅，伸出手去，让苏夜掐自己，“你掐我一下，看我疼不疼。” 苏夜无语地看着姐姐，轻轻掐了她一下，笑着说道：“姐，这可不是梦！” 疼痛从手心传到大脑，苏雪依嘤咛一声，迅速抽回了纤手。 她想起这段时间，犹如地狱一样的经历，心中不禁无限感慨，双手托腮，愣愣地望着夜空出神。 明媚的月色下，苏雪依香腮微红，肌肤胜雪，凝望的神色间，眉目如画，明眸似水，周围明净的灯光衬得她脸颊线条分明，柔美恬静，明媚动人，微凉的夜风温柔地拂过她双肩，吹动柔顺长发，淡淡地浸出一缕缕清香。 苏夜愣愣地看着姐姐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惊人美丽，心中有些触动。 “小夜，想什么呢？”苏雪依回过神来，突然间瞧见弟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微微有些脸红。 “没什么！”苏夜低声回答。 “夜深了，睡觉吧。”苏雪依轻轻说道，“你也有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苏夜淡淡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慢慢朝自己房间走去。 临别之时，他突然心中一动，轻轻说道：“姐姐，你其实真的很漂亮。” 苏雪依一愣，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嗔怒了一声，才有些脸红地快速离开。 苏夜没想到会惹姐姐生气，暗骂了自己一声。 他想要道歉，挪步间，却见苏雪依突然狠狠关闭了房门，将他拦在了外面。 苏夜踌躇地站在门外，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启齿，叹息一声，还是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他坐在床上，仔细回思刚才苏雪依生气的原因，依然理不出任何头绪。 “女孩的心思，果然都这么难猜吗？”苏夜沉思了一会，叹息着说道，“哎，不管了，先用天心诀恢复实力再说。” 既然想不明白，他就摈弃脑中烦恼，开始恢复实力。 只见他盘膝端坐，心神一凝，天心诀随心而动，红光弥漫之中，吞噬周遭元气的气旋就出现在了身前。 磅礴的元气通过天心诀涌入体内，游走过奇经八脉，化为精纯的内力，重新冲开苏夜紧闭的气府，瞬间就将他推升到了战士五阶。 苏夜心神一颤，忍不住‘咦’了一声，无比惊讶。 以前他通过天心诀吸收的元气无比暴躁，根本不会留存在体内，更别提通过天心诀化为自己所需要的精纯内力，而此次他所吸收的天地元气，不但非常温和，而且灵性十足，居然可以随意转化。 “我这是……”苏夜震惊道，“实力恢复了？” 他心念一动，睁开眼睛，散了天心诀，內视之下，果然见自己气府充盈，内力澎湃，不但实力全复，而且隐隐还有突破战士六阶的征兆。 “这也太快了吧！”他一阵惊叹。 “还有，以前我一直无法吸收天地元气，更别谈将元气转化成内力，这次为何如此轻易就吸收转化了？”苏夜一片疑惑。 他再度运转天心诀，仔细感受着此间天地元气的流动，终于发现了秘密。 “这里的元气似乎与我当初在黑铁城和北溟雪原上吸收的元气有些不同。”苏夜低声暗道，“此间元气温和精纯，几乎不含任何杂质，就算我不运转天心诀，也能感受到这元气与我身体气血非常亲和。” 他感觉到周遭元气虽然浓郁，但并不均衡，似乎并不像先天元气。 苏夜下床走动了几步，果然见屋内各处，元气浓郁程度皆不一样，不由证实了心中想法。 “若这不是先天元气，则这股元气一定存在着源头”苏夜低头沉思，“这股元气对我修炼大有裨益，若能找到其源头，借助天心诀的帮助，说不定我的实力在一两年就能突破至先天之境” 想及于此，苏夜急忙低头深思，暗运天心诀，仔细感受元气的来源。 片刻之后，他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心神一凛，找到了一缕元气散发的路径。 他循着元气散发的痕迹，搬离屋中床铺，穿跃墙上窗户，一步步贴着地面跟进到后院院墙，才震惊地发现这股元气居然是来自于后院之中。 苏夜站在院墙下，仰望着院内那处幽静的阁楼，不由有些迟疑。 燕老临走时，嘱托的话犹言在耳，若他此时闯入，不但会让燕老难堪，而且一旦惹怒阁楼中的客人，可能还真有性命之忧。 但让苏夜就如此放弃，他心中却也一万个不愿意。 这种温和的元气对他的修炼帮助极大，如果能够源源不断地吸收这种元气，他不但能将修炼到先天之境的时间大大缩短，还能解决目前所有的困境。 有了绝对的实力，他才能不寄人篱下，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保护姐姐不受任何伤害和委屈。 “不管了，我必须要找到它的源头才行。”苏夜咬牙，权衡了片刻，在心里下定决心，“我只在院中查看，绝不靠近阁楼，应该不会有燕老说的那么严重吧！” 他提气纵身，沿着后院院墙一跃而过，再度沿着元气散发的方向追寻而去。 第十五章 冲击战士六阶 进入后院，元气瞬间比前院浓郁了数倍，苏夜无需凝神细察，就能感觉到周遭元气的流动。 天心诀默默运转，贪婪地吞噬这些温和的元气。 苏夜气府之中，内力充盈，无比浑厚，周身隐藏在经脉中的窍穴隐隐闪动，似乎就要挣脱那层无名枷锁，彻底显现出来。 他压下要突破的冲动，循着那缕精纯元气的轨迹，继续追寻下去。 兜兜转转地在后院寻了半个时辰，苏夜终于在接近阁楼的一处枯井位置，找到了元气散发的源头。 一如他开始猜测的那样，这股元气果然不属于先天元气。 它被人强行汇聚到一口枯井之中，不知用什么方法除去了其中杂质，然后通过地面和空气介质，才慢慢散发到整个院中。 苏夜站在井口，向下望去，只见井内漆黑幽深，不断传出一股浸凉的寒气。 “这枯井看着真是阴寒恐怖。”他低声暗道，“以我的目力，居然都不能瞧见井底，足以说明此井极深，绝非一般人能够挖出来。” 直觉告诉他，这井底一定隐藏着凝聚天地元气，褪去元气杂质的秘密。 “可惜以我的实力，还不能贸然下去。”苏夜轻叹道，“不然，一定探个明白。” 井中的元气浓郁程度已经快化作元气水雾，他呼吸之间，就能轻易感觉到。 站在井口，接受着精纯元气的滋润，他感觉灵台清明，身心顺畅，犹如刚刚泡了一个热水澡一样。 “如果能在这股元气最浓郁的井底修炼，估计我突破先天境，只需半年就足够了。”感受着井中涌出的浓郁元气，苏夜暗自想道，“可惜此间主人听说是个脾气古怪的人，估计不会允许我深入井底修炼。” 他轻叹一声，小心地瞄了眼沉寂中的阁楼。 阁中并无动静，也没有任何古怪的人出来阻拦。 他见四周寂静，并不像有人的样子，不由急忙凝定心神，双掌置于井壁，运转天心诀，疯狂地吸收此间元气。 气府中的内力被他一再压缩，最后逐渐呈现出液化形态。 苏夜如饿急的乞丐一样，不顾一切地吞噬井中涌出的元气，直到液化形态的内力充盈整个气府。 他战士五阶的境界，到此，终于进无可进。 苏夜将战士五阶的根基扎得无比稳固，眼见身体再也无法吸收井中涌上来的元气，不由低喃道：“现在，是该突破的时候了！” 他放开刻意压制的心神，运转气府之中澎湃的内力冲向奇经八脉。 那一刻，苏夜身体内，无数隐藏的窍穴如同星辰一样亮起，疯狂地吸收经脉之中涌动的内力。 淡弱的红光笼罩在他身上，天心诀自然运转，又开始吸收枯井中泉涌而上的元气。 苏夜內视着体内那些犹如星辰般亮起的窍穴，一片震惊。 他知道突破战士六阶的过程就是激发窍穴，让其显露出来，成为内力运转的各大中枢，彻底激发身体潜能。 但别人突破战士六阶，都是只激发一个重要窍穴，然后等境界稳固之后，再循序渐进，逐步激发出其它窍穴，从来没听说过谁突破战士六阶时，会同时激发身体所有窍穴，直达境界巅峰。 激发所有窍穴虽然能将人体的潜能发挥到最大，但这进阶的一刻，所需的内力将如山如海。 对于刚刚开拓出气府，只能逐年累月靠食物积累内力的平常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办到。 战士六阶的境界提升，一旦进阶失败，不但实力会倒退，而且所激发的窍穴也会有所损伤。 窍穴损伤之后，下一次想要再度激发，就会难上加难。 所以，对于所有人来说，战士六阶，只要第一次进阶没有成功，后面成功的希望就会越来越渺茫。 苏夜同时激发全身窍穴，意味着他只要一旦进阶失败，全身窍穴都会受损。 这也意味着他不会有第二次进阶战士六阶的机会。 成功，则彻底激发身体所有潜能，直达境界巅峰；失败，则永远止步于战士五阶，失去成为强者的希望。 雄浑的内力在窍穴如群星闪耀的一刻，就被消耗殆尽。 他的气府重新陷入空虚，群星闪耀的窍穴在没有磅礴的内力滋养下，逐渐黯淡，开始慢慢隐没于经脉之下。 苏夜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心神急切之中，天心诀疯狂运转。 “天地无心，我以我心证天心！”他在心中厉喝。 一道粗壮的闪电随着他心中暗喝，突然凭空乍现，轰隆雷声响彻虚空。 那道闪电撕裂黑夜，以极快地速度向着沈府后院劈至，位置，正是苏夜所在的枯井。 阁楼中，一直注视着苏夜的白衣男子陡然看见那道撕裂而至的粗壮闪电，不由震惊地‘咦’了一声。 “此子不过是突破淬体六阶而已，为何会引来雷劫？”白衣男子心中一阵惊疑。 他衣袖轻挥，一道凌利剑意挥洒而出，瞬间凝聚到苏夜上方，为他无声无息地消弭这突然降下的雷劫。 莹润的红光随着天心诀疯狂的运转，淡淡地从苏夜身体流露出来。 他整个身体如长鲸吸水一样，以先前十倍的速度吞噬井中元气。 井中浓郁如水雾一般的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就算飘散在院中的那些元气，也被天心诀瞬间抽离，疯狂涌入他体内。 原本湿润的空气变得干燥，周围花草树木的叶子也转眼间，变得枯黄。 白衣男子静静地感受着周遭元气的变化，心中极为震撼。 “这不应该是突破淬体六阶该有的表现啊！”他震惊地暗道，“别说这元气稀薄的世俗之地，就算元灵世界的古圣之地、万古大派之中，也从未听说有人在突破淬体六阶时，能够引动雷劫，吸干整个聚元阵的元气。” 纵然此地的天地元气极为稀薄，聚元阵中的元气经白衣男子使用多年，已经不剩多少，但这依然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修炼，修炼，其根本之意，便是修己之身，炼天地之气。 修己之身指的就是淬体，通脉辟府，开窍蕴灵，开拓出身体的所有潜质，为炼气做准备。 而炼天地之气，所指的，则是吸收天地元气，炼化为己身力量，增强实力，突破境界，增加寿元，乃至超脱生死。 世俗中的战士境，在元灵世界中，也叫淬体境。 这一境界，武者只是淬炼身体，开拓潜能，根本无法感知天地元气，更别谈吸收。 如苏夜这般，在战士五阶便能感知天地元气，并吸收利用的，不说没有，但绝对属于世间极少数。 拥有这样天赋的人，无不是各大派的真传弟子，圣子、圣女等。 白衣男子当年在淬体境界中，也能感知天地元气，并吸收利用，转化为所需内力。 所以，当他看见苏夜能够感知天地元气，并吸收利用时，只是微微惊诧，并没有感到震惊，真正让他心神触动，并为之震撼的是苏夜突破时的惊天异象。 “且让我看看你体内究竟有何变化！” 白衣男子好奇之下，双目精芒暴涨，神念如藤蔓一样无声无息探出，伸到苏夜身上。 他神念钻入苏夜体内，只见隐藏在经脉下的无数窍穴光芒闪烁，犹如群星璀璨，雄浑的内力不断注入闪烁的窍穴，经久不息。 “这怎么可能……”白衣男子瞳孔一缩，心中巨震。 代表身体潜力的窍穴在淬体六阶的时候完全显现，这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若让他成功突破到淬体六阶，此子的潜力，将无可限量啊！”白衣男子惊叹。 他行走世间无数年，从未见过在淬体六阶，就能激发身体所有潜力的人，苏夜的武道天赋，以他的见识，已经无法揣测。 “没想到在这世俗之地，居然会发现武道天赋如此出众之人。”白衣男子轻轻走出阁楼，沉默地看着突破到紧要关头的苏夜，有些激动地道，“若将此子收归我天剑宗，千年之后，说不定真能光复我天剑宗的荣耀，完成天阳祖师的遗愿。” 想到这数千年来，门派艰难的处境，白衣男子轻叹了一口气。 “只是不知此子剑道天赋如何？”白衣男子沉思着想道，“若没有剑道天赋，不入我天剑宗门庭，我当如何？” 他剑眉一挑，掌中剑气凝聚：“难道要杀了他吗？” 苏夜这样的绝世天才，若不能成为天剑宗的传人，说不定以后就是门派的大敌。 为了将这万一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他不得不考虑。 “只愿这小子能够有些剑道天赋，不然……杀之实在可惜。”白衣男子叹道，“武道艰难，天道难测，命运由天不由己啊！” 苏夜不知道此刻一股他根本无法逃避的杀意，已经凝聚在周围。 他心神沉浸在境界突破之中，根本感觉不到周围的变化，内力滋养的窍穴爆发出一片璀璨的光芒，变得越来越清晰透彻。 “凝！”苏夜闭眼怒喝。 他体内汹涌的内力，如大河奔腾一样，全然涌入清晰透彻的窍穴之中。 随之，莹润的光芒笼罩全身，阻碍窍穴显现的那层禁锢锁链无声断裂，奇经八脉之下，无数窍穴如星辰显现，光华永存。 第十六章 寒夜授剑 无数股精纯的内力从显现的窍穴之中流淌而出，犹如百川归海，逐渐汇聚到空虚的气府。 壮大了一倍多的气府被内力充盈，一股凝实的气息瞬间从苏夜身上透出来。 “我终于成功了！”苏夜沉声惊叹。 他睁开眼睛，收敛心法，感觉到气府与窍穴紧密相连，内力活泼灵动，居然能随着心神，流转到身体任何位置。 感觉到自己灵台清明，浑身力量磅礴激荡，他心中惊喜，忍不住一拳挥出。 拳劲奔腾，虚空炸裂，隐隐响起声爆雷音。 “这是战士六阶的力量？”苏夜难以置信，“就算朱天成以战士八阶全力一击，也不会有如此威能啊！” 他心中有一种直觉，以他目前的状态，就算先天境的高手，他也能勉力一战。 “战士六阶，果然不同凡响。”苏夜收拳，兴奋地道。 他静立在原地，仰望着朗朗夜空，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以前剑法中那些晦涩难懂的地方突然之间变得清晰起来，无数剑招在他脑海中闪过，纷繁复杂的剑路纵横交错，逐渐化为‘风雪八剑’，最后再度凝练，形成杀意凌利的无名四剑。 “剑道至简，原来如此！”苏夜心中激动。 他随手捡起地上一截枯枝，心神闪念之间，凌利的无名四剑瞬间在手中显现出来。 杀意凌利，锋芒毕现。 精纯的内力凝聚下，枯枝化作利剑，亦能斩切石板，横劈树干。 “这剑法不错，不知是何人所授？”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苏夜身边。 他心中一惊，急忙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名英俊潇洒的白衣男子凌立树下，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那人身上气息全无，若不出声，苏夜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前辈！”苏夜微微欠身，向他恭敬道，“不小心打扰到前辈静修，还望见谅。” 他一直谨记着燕老的叮嘱，白衣男子既然出现在院中，那么，必然就是燕老所说的那名脾气古怪的世外高人了。 他未经允许，擅自闯入院中，遭遇主人，自然需要谨言慎行。 “你不是沈府的人吧？”白衣男子缓缓走近，眼神冷厉地说道，“我在沈府待了这么多年，以前好像从未见过你。” “我和姐姐今日才入住沈府，前辈以前自然未曾见过。”苏夜恭敬地回答。 “为何要闯入我的院中？”白衣男子继续问道。 “我是循着一股元气的踪迹而来，本想寻着源头，方便以后修炼，却没想到误入前辈院中，还望前辈恕罪。” 苏夜不知道白衣男子无声无息在树下站了多久。 为了防止触怒对方，他沉吟片刻，也只能原原本本地道出所有经过。 “嗯，还算老实！”白衣男子冷厉的眼神逐渐消散，沉声道，“你的天赋不错，居然能以淬体境界，吸收转化天地元气，我这聚元阵为你所用，倒也不算埋没。” “淬体境界？聚元阵？”苏夜一头雾水。 “咦，你不知道？”白衣男子眼中一片惊讶，“你不知你目前所处的境界乃是淬体之境，也不知道你吸收的天地元气，乃是我用聚元阵汲取转化所得？” 苏夜摇了摇头，急问道：“何谓淬体境界，我的实力不应该是战士六阶吗？” “战士境界，不过是世俗中的说法，在元灵界，战士境界统称为淬体境，乃是人体修炼的根基所在。” “世俗？元灵界？”更大的疑问在苏夜脑海中闪过。 “世俗之中，天下以国家划分，民众聚城而居，世代繁衍，人生不过百年；而元灵界，元气浓郁，自成封界，大派林立，圣地显现，数万年不会衰败。 世俗之中，元气稀薄，人族就算勤修苦练，一生也很难突破淬体境的桎梏，而国家传承，主要以军队战士戍边守土，所以久而久之，元灵界的淬体境，在俗世就成了战士境。 元灵界中，淬体境根本不算武者，只有冲破淬体境的桎梏，凝结气海，到达凝气境界，才算真正踏上了武道征途。” “淬体，凝气……”苏夜低声喃喃，暗道，“原来先天之境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怎么，不明白？”白衣男子看着苏夜依然迷茫的眼神，问道。 “不是很明白，我原本以为先天境的高手就是世间最强，却没想到，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苏夜轻叹道，“听前辈所言，先天境的高手连武者都算不上？” “自然不算！”白衣男子轻笑道，“不入圣灵，哪能称为世间最强？” “圣灵！”苏夜好奇道，“那是什么境界？” “万古不灭，超凡入圣，衍化天地，能够飞升九天神界，方称圣灵，你说那是什么境界？” “这不是传说中的天神吗？”苏夜惊讶地道，“难道天地间，真的存在这样的强者。” “以后你会明白的。”白衣男子轻声说道，“现在了解得越多，你的心就越乱，对你修炼没有好处。” “武道真是艰难！”想起这一步步走来的艰辛，苏夜忍不住感叹道。 “想要与天争命，悟尽这天地奥秘，长存于世间，哪有那么容易。”白衣男子轻笑道，“武道纵然艰难，剑道却尤甚啊！” 想起苏夜刚刚展示的剑术，他心中一动，突然问道：“你刚才所使的剑法，简单、凌利，隐隐间，已经有几分天地大势在里面，在这世俗中，很是难得，不知是何人所授？” 苏夜摇了摇头，沉声道：“前辈谬赞了，这剑法是我在北溟雪原上独自领悟出来的，没有经过任何人传授。” ‘风雪八剑’，是他千里雪原，百步一杀，逐渐总结所得，而这‘无名四剑’，则是他今夜灵光乍现，从‘风雪八剑’之中凝练得来，确实没有经过任何人传授。 “独自领悟所得？”白衣男子一片震惊，“你能够独自领悟出如此精妙的剑术，剑道天赋很是不错！” 他原本只是希望苏夜在剑道上，能够有一点天赋就行，却没想到苏夜在剑道上的天赋，居然如此出众，这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白衣男子想及先前的打算，心中无比欣喜。 他无声无息地散去掌中剑意，沉声暗道：“看来，这是天意眷顾我天剑宗啊，有意让我收此天纵奇才！” “前辈既然能一眼看出我剑法中的精髓，应该是剑术名家吧？”苏夜期待地问。 “略知一二。”白衣男子微笑地回答。 天剑宗以剑道立派，纵横世间上万年，若论剑术，世间大派，无有出其右者。 听见白衣男子谦虚的回答，苏夜心中微微有些惊喜，沉吟了一会，不由忐忑地问道：“前辈若不嫌弃，能否指点晚辈几招，刚才那四招剑术，我虽然能使出来，但其中剑义，却有些懵懂，不是很明白。” 他一身实力，大半都在剑术上。 像白衣男子这样的剑术大家，可遇而不可求。 他虽然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借此机会，让剑术更进一步，更多地增强自己的实力。 有了实力的倚仗，他才能不惧朱冲的报复，才能带着姐姐，仗剑行走天涯。 “你挥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白衣男子沉吟着问。 “大雪，寒风，一望无际的雪原，还有无数刺向我的刀剑。”苏夜沉思着回答，“每当我挥剑的时候，总会想起我和姐姐在北溟雪原上所经历的一切。” “这就是你剑法的剑义！”白衣男子点拨道，“冰寒彻骨，苍茫无畏，这是你于雪原绝境中领悟的剑势，挥剑之时，只要将这股剑势贯彻始终，你自然能将这四剑完美的演绎出来，真正的剑道，在于心而不在于剑！” “真正的剑道，在于心而不在于剑？”苏夜懵懂地喃喃，问道，“不知前辈所说的‘剑势’，是什么？” “天地万物，皆有其势！如江河奔腾，经久不息就是它的势；如辽阔大海，磅礴浩瀚就是它的势；如大雪寒风，冰寒彻骨就是它的势；如巍峨高山，峥嵘不屈就是它的势……将万物之势，融于手中长剑，一剑出，天地惊，就是所谓剑势。” 经白衣男子这一解释，苏夜逐渐有些明白了过来。 他心中涌起一丝明悟，闭眼思索了一会，再度睁开，脸上已是一片惊喜。 “多谢前辈指点！”苏夜欣喜若狂，真诚地道谢。 他再度拾起枯枝，心念闪动之间，冰寒彻骨的杀意席卷天地，无畏剑术撕裂黑夜，‘哧’地一声便刺穿了旁边一棵碗口粗细的大树主干。 眼看着苏夜一剑之威，白衣男子暗自咂舌，心惊不已。 “天地剑势，我不过只是提醒了几句，他就能领悟到如此地步，着实令人意外。”白衣男子暗道，“看来此子的剑道天赋，并不比他的武道潜力差啊！只是如此天骄，为何会遗落在这荒芜的世俗之界？” 天赋是需要靠血脉和传承才能激发的，世俗世界根本没有这两样的条件。 所以，白衣男子相信，苏越如此妖孽的天赋，绝不可能是出自偏僻寒冷的北溟雪原。 第十七章 隐脉 纵然有凡人血脉，经过数万年，无数代的繁衍，会发生变异，有机会产生能够冲破世俗藩篱的武道天才，但这些天才也最多止步于圣子、圣女的天赋地步，绝不会出现如苏夜这般好似先天神子的绝世天赋。 “看来，他的血脉之中，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啊！”白衣男子暗自感叹。 苏夜的身份来历，他不感兴趣，但苏夜血脉之中，那神秘的传承，他却颇为好奇。 “你真的是来自北溟雪原？”白衣男子再次沉声问道。 “我和姐姐确实都是来自北溟雪原的黑铁城。”苏夜真诚地回答，“是沈大人救了我和姐姐俩人，沈大人有一道难题需要我帮他解决，所以这才让我二人住进了沈府，我循着元气踪迹而来，才会在这里遇见前辈！” “既然是沈府的人安排你进入府内，就没告诉你这后院不能乱闯？”白衣男子凝眉道。 “说过，但我觉着只是在院中晃悠，不接近阁楼，应该就不会碰到前辈，却没想到……” “聚元阵中，我设有禁制，只要你接近这口井，我就会知道。”白衣男子沉吟着回道，“我虽然看你剑道天赋尚可，愿意指点你剑术，但你擅闯我静修之地，私自动用我聚元阵元气之罪，却不能不罚！” “前辈，我……” 苏夜躬身抱拳，急忙想解释，白衣男子双眸中的精芒已经越来越亮。 庞大的压力倾轧而来，苏夜在他明亮的目光下，感觉如芒在背，浑身颤抖，心中竟有一种想要马上逃离这里的恐惧油然而生。 他知道这是白衣男子强大的气息压迫所致，心中一凛，不由咬牙苦撑。 对方对他并没有杀意，似乎也没有伤害之心，随着他的抵抗，威压逼迫，也不过只是循序渐进，逐渐加强。 仿佛意在考验，而不是恐吓。 “咦……”白衣男子见苏夜居然在他庞大的压力下撑了下来，不由一阵惊讶，赞道，“没想到你的意志力居然也如此强悍。” 他精芒爆射的双眼微眯，浑身气势再度攀升，恐怖的压力笼罩苏夜，瞬间犹如巨山崩塌而下。 苏夜苦苦硬撑的身体，在白衣男子陡然加重的压力下，再也无法支撑。 他徒然坐倒在地，浑身冷汗淋漓，双腿颤抖，大口喘着粗气。 白衣男子见他身体崩溃，不由迅速收敛气势，撤除了笼罩虚空的无形压力。 “你能以淬体六阶的实力，扛住我三成压力，已经非常难得了。”他微笑地看着苏夜。 “才三成压力？”苏夜心中一片震惊。 白衣男子无需动手，只需要以气势压迫，就能逼得苏夜身体崩溃，他完全无法想象若是白衣男子全力出手，会是怎样一副惊天动地的场面。 “就算是先天境高手，估计也不配他动手吧！”苏夜猜测。 元灵界，这个陌生的地方，此刻，第一次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憧憬着未来，希望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修炼到白衣男子的实力境界，笑傲俗世，纵横世间。 看着苏夜整个瘫软在地上，半天都没能恢复元气。 白衣男子呵呵笑了一声，沉声道，“这就算是对你这次擅闯后院的小小惩罚吧！至于以后……你既然能循着元气痕迹，追踪到这里，则说明你与此聚元阵，有着不小的缘分，如此，这聚元阵就借你使用一段时间。” “多谢……多谢前辈！”苏夜顾不得浑身酸软，急忙站起身，惊喜地谢道。 “一日最多三个时辰，你要谨记。”白衣男子告诫道。 淬体境界，吸收转化天地元气，并不是越多越好，这得有个度，不然，不但对境界提升无用，而且还会损伤自己的根基，妨碍以后的修炼进程。 “苏夜明白。”他满心雀跃，一阵激动。 有了聚元阵的强大支撑，他就不惧元气的消耗，以天心诀的霸道能力，他突破先天之境，不过指日可待。 “要记在心里才行！”白衣男子叮嘱道，“武道之路，欲速则不达，切莫急功近利，坏了自己道途。” 苏夜郑重地点头，真诚地谢道：“前辈的话，苏夜一定谨记在心！” “今夜你刚刚突破淬体六阶，境界不稳，就不要继续在此逗留了，回去好好感受一番，最好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沉淀境界，一个月之后，再到此修炼，也许会事半功倍。” 他答应了一声，将这些话记在心里，正要告辞，白衣男子却突然提醒道：“今夜之事，最好不要告诉别人，免得为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夜正想问自家姐姐能不能告诉，却见白衣男子衣袖轻拂，一股巨力澎湃袭来，不等他反应，凌空就将他抛回了前院。 “剑道领悟，不可懈怠，你何时能将感悟的四剑化为一剑，就可进入阁楼找我，我传你真正的剑术。” ‘嘭’地一声，苏夜凌空坠地的那一刻，一道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内。 “四剑化作一剑！”他凝眉深思，暗道，“这有可能吗？” 剑道的顿悟，可遇而不可求，就算四剑有化为一剑的可能，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白衣男子答应教他剑术的这个条件，苏夜纵然有心，也只能轻叹一声。 他轻轻拂去身上泥土，站起身，正要往居住的地方走，不远处，一道灯光却瞬间闪了过来。 “咦，苏公子……”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这是……老朽不是叮嘱过你，让你不要闯入后院么，你怎么……” “燕老？”苏夜看着手提灯笼，疾步向自己走来的老人，一片惊讶。 “哎，苏公子……你没事吧？”燕老关心地问。 “没事，我就是摔了一跤，没有受伤。”苏夜轻笑着回答，反问道，“燕老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送沈大人回府，刚好听见这里有动静，怕你和苏姑娘有危险，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苏公子……” “深夜睡不着，我心中好奇，就想摸进后院去瞧瞧，没想到还没有走两步，就被前辈一掌轰出来了，还好没有受伤，不然真是枉费了燕老白天的叮嘱。” “哎，年轻气盛，好奇心重，可以理解，但老朽的叮嘱，苏公子还是一定要记在心里。” 燕老担心苏夜独闯后院，惹恼阁中贵客，他和沈炼来不及救援。 “我明白，多谢燕老关心。”苏夜抱拳称谢，“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夜闯后院，惹那位前辈心中不快了。” “如此最好！”燕老微笑地点头。 “那……燕老若没有其它的什么事，我就回去睡觉了”苏夜转身就想离去。 燕老点了点头，用灯笼的光为苏夜照亮前路，看着他身影彻底消失，才轻叹一声，慢慢离去。 回到房间的苏夜根本毫无睡意。 他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內视，仔细感受着身体在突破战士六阶后的变化。 气府莹润澄澈，内力充盈，浑身窍穴显现在奇经八脉周围，随着他一呼一吸，犹如星辰一样闪烁不休。 苏夜凝视着那些与生命气血紧密相连的窍穴，脑中突然涌出一些想法。 “这无数窍穴星罗棋布的排列在人体内，倒真与诸天星辰有些类似。”他心中暗道，“只是每颗星辰有其运行轨迹，会形成诸天星象，人体窍穴滋养生命，孕育天赋能力，先天形成，不会变化！” “咦……等等，那是什么……”他突然大惊。 体内窍穴光辉掩映之下，只见无数条暗淡的纹路纵横其中，如同一条条经脉，连接着每一个窍穴。 苏夜凝定心神，仔细观察，发现那些连接窍穴的暗淡纹路纵横交错，居然与身体的奇经八脉如出一辙。 “没听说过人体除了奇经八脉，还有如此复杂的一条条隐脉啊！”他凝眉深思。 那些纵横交错的隐脉，纷繁复杂，黯淡无光，虽与奇经八脉遥相呼应，但好像并无生命气息，苏夜试着运转天心诀，将浑身内力向窍穴涌去，试图激活那些黯淡无光的隐脉，却根本毫无反应。 “这隐脉到底是关联我生命的哪一部分？为何完全没有反应。”他心中惊疑，有些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隐脉的出现，会对他以后的修炼产生什么影响。 在他的认知中，好像所有人的修炼生涯中，根本就不会出现隐脉，他翻阅的无数典籍，也从未记载过人体有隐脉这回事。 “看来，只能找时间问问前辈了，他来自元灵界，见多识广，应该会知道。” 直觉告诉苏夜，隐脉绝不会只出现在他一个人身上，更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发觉，世俗间的武者因为天赋所限，不能激发所有窍穴，因而无法发现隐脉，但元灵界，一定有人能够办到，并发现这隐藏在人体中的秘密。 “哎，但愿隐脉的出现不会影响我的修炼。”他暗自祈祷。 见内力对隐脉没什么作用，苏夜不由撤回了窍穴中充溢的内力。 他正准备退出內视，安安静静地睡一觉，突然心神一颤，暗淡无光的隐脉之中，中央一条主脉瞬间闪烁出了一片光华。 第十八章 四剑合一 苏夜心中无比惊奇，待要凝神细看，那光华却刹那间黯淡，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他望着那依然暗淡无光的隐脉。 若不是光华闪烁之后，那条主脉周围窍穴明显比其余窍穴明亮许多，苏夜真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是自己的错觉。 “到底怎样才能激发这些隐脉呢？”他凝眉深思。 苏夜仔细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细节，再度运转天心诀，将内力涌至窍穴之中，然后如同退潮一样，再一次收束内力。 然而，他无论重复多少次，隐脉之中，再无反应。 一直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苏夜依然没有弄明白激发隐脉的方法，只能郁闷地叹息一声，放弃了这种想法。 眼见天色已经初亮，他也没了睡觉的心思。 为了尽快地恢复疲惫的精神，苏夜盘膝坐在床上，沉淀心神，运转天心诀呼吸吐纳了一两个时辰，才重新睁开眼睛。 其后的一两个月，苏夜没有再进入沈府后院。 他一心扑在剑术凝练上，除了吃饭睡觉，手从未离开过那柄无名黑剑。 为了将无名四剑融为一剑，他重新开始梳理自己习剑的经历，从最简单的基础剑招习练而起。 苏夜不管剑招的简单与困难，依然如初次练剑一样，全力揣摩剑招中的每一个动作，冥思苦想被自己忽略掉的每一个细节，直到完全明白，才会继续练习下一招。 他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剑术的修习中，除开必要的吃饭时候，他连睡觉的时间都逐渐舍弃，进入疯狂修炼的状态中。 苏雪依看着弟弟完全沉浸在剑术修习中，握着剑，一个动作一站就是一整天，苦闷着脸，根本听不见外界声音，也感觉不到外界事物，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她害怕苏夜有撑不下去的一天，不由每日都坐在院中石桌旁，看他练剑，陪他出神。 沈炼和燕老纵然忙碌，但他们每隔半月就会过来看看，给苏夜和她送一些衣物和用品。 除开二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叫醒了苏夜，其余时候，都和苏雪依一样，只是静静地站在庭院台阶上，看着苏夜练剑，一直到半个时辰后才离开。 时间如水一样在平静的生活中流过，三月、五月、乃至半年！ 苏夜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依然每天沉浸在风雪剑术的修炼中，不顾周围环境的变化。 唯一改变的，就是他不再一个动作一站就是一整天，也不再苦闷着脸，呆愣着出神。 他的手中，那柄黑剑脱离了停顿，变得如行云流水一样，刺点横切，劈斩斜削，再也停不下来，而舒夜的脸上，渐渐弥漫出惊喜，眼中的目光，随着长剑划出的轨迹，一天天，变得越来越深邃凌利。 他整个人由至静到极动，在不知不觉中，又步入了另一个极端，犹如疯魔一样，再也静不下来。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半月后的一个正午。 雪依双手托着香腮，正坐在院中石桌前打着瞌睡，突然被苏夜一阵突兀的笑声惊醒。 她震惊地回头，急忙向练剑的弟弟瞧去，却见舒夜已经彻底停了下来，痴痴傻傻地坐在地上，将黑剑插在身边，凝目望着天空，满脸笑意。 “小夜，小夜……”苏雪依心中担心，急忙向舒夜跑去。 “别，别去……” 一声厉喝突然止住了苏雪依，随之，一个高大的青衣男子身影一闪，瞬间拉住了她。 苏雪依回首，见是听到声音，迅速赶来的沈炼，不由满是担心地问道：“沈大人，小夜到底怎么啦？” 沈炼摇了摇头，认真打量了苏夜一眼，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情况，但看他样子，应该是剑术顿悟的征兆。” “小夜现在意识恍惚，你们最好不要靠近他。”他看了一眼苏雪依和后面跟来的燕老，沉声道，“我先试探他一下，想办法将他唤醒过来。” 他双眼一凝，身上庞大的力量气息瞬间便汹涌而出，身体凌空一跃，迅速接近舒夜。 杀意瞬息而至，沉浸在剑术顿悟中的苏夜并不知道是沈炼临近，右手闪电握住插在地上的黑剑，身体腾空而起，一剑迎空，全力刺下。 剑芒锐啸，撕裂长空，杀意惊寒！ 沈炼凝视着凌空而下的黑剑，手掌一伸，袖底短刀瞬间滑入掌心，内力涌入，刀芒四溢，横刀于胸，抵住苏夜迎空直刺的凌利一剑。 ‘叮’地一声，刀剑相接，火花一闪即没。 沈炼浑身一震，整个身体瞬间踉跄退后，一连退了七步才慢慢止住后退之势，脸上阵红阵白，体内五脏六腑被这一剑震得不轻。 燕老震惊地看着苏夜这惊鸿一剑，瞳孔一缩，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以小夜的力量，就算在突袭之下，也绝无可能逼退我家大人才对，怎么会……” 沈炼胸口急剧起伏，看着七步之外的苏夜，心中也极为震惊。 “好小子，一年时间不到，实力居然增涨如此之快。”他眼中精芒暴射，身体瞬间凌空跃出，厉喝道，“再接我一刀。” 他话音一落，全身内力便迅速汇聚于短刀之上，刀锋嗡鸣，犹如龙吟，沿着舒夜劈天斩落。 苏夜面对着沈炼全力一击，居然不退不躲，沉默地站在原地，黑剑斜指，平静地凝视着剑尖，整个人一动不动。 冰寒的杀意笼罩整个庭院，无匹的凌利之势轰然爆发，刺得三人眉心一疼。 “这是……”燕老和苏雪依极速退开。 看到苏夜如此诡异的动作，沈炼心中一凛，一丝不妙的感觉瞬间从心头涌出。 突然，舒夜凝视的剑尖周围，无数枯叶开始无风自动，沿着剑刃逐渐萦绕而上。 他所站立的三尺之地，在这瞬间，仿佛出现了一个吸力磁场，引得风声迅猛地由外向内收敛，枯叶蜂拥凝聚，黑剑锋刃如蝉翼飞动一样，开始剧烈震动…… 燕老浑身巨震，无比惊骇地说道：“这……这是力量全部凝聚到剑尖一点后，形成的力量磁吸效应啊，这小子……这小子……怎么办到的？” 沈炼凌空怒斩的一刀逼近到苏夜身前三尺，他的心头便出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冰冷的剑尖带着惊天杀意，凌空直刺，凌利的剑芒仿佛浓郁黑暗中突然射出的一道电光，无物可挡，后发先至地突破沈炼短刀的防御，刺向他的咽喉。 沈炼只见一道凌厉的黑线从眼中闪过，根本来不及看清苏夜的剑路，锋锐的剑尖便刺到了他咽喉三寸之处。 死亡的危险刹那间从他心头划过。 他心神一惊，知道已经来不及后退，迎着剑尖刺来的方向，整个人不由仰后直倒，贴地一滚，狼狈地逃出了苏夜长剑范围。 失去沈炼身影之后，凌空直刺的长剑依然威势不减，‘嗤’地一声，刺穿了旁边一株碗口粗细的桃树，才嗡鸣着停下来。 沈炼凝视着苏夜这一剑之威，背上冷汗不由淋漓而下，一阵后怕。 苏夜手握剑柄，用力一绞，粉碎了整棵桃树主干，剑锋一凝，继续向沈炼杀至。 燕老看着苏夜眼中冰冷的杀意，心中一寒，急忙运足内力，发出震天的吼声：“苏夜……住手……” 惊雷般的声音响彻虚空，震动苏夜的意识。 他心神一凝，浑身陡然一震，瞬间从剑术沉浸中惊醒过来。 他环顾了一遍周围，握着长剑，茫然地看着紧盯自己的三人，惊讶地说道：“你们……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小夜，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吗？”苏雪依震惊地看着弟弟，一阵后怕，“你差点一剑杀了沈大人！” 苏夜一愣，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不由疑惑地看着姐姐，回道：“姐姐，你说笑吧，沈大哥乃是先天境后期的境界，实力不知强我几倍，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今日不同往昔了。”沈炼微笑地看着清醒过来的苏夜，说道，“小夜，你不知道你的实力已经到达了战士七阶了么，气机锁定，内力护体，这是战士七阶才有的特殊表现啊！而且，你这剑术……真是……真是强的有些变态。” 苏夜在剑术上的造诣，沈炼早就听莫老提起过，但他完全没想到苏夜的剑术能强到如此地步。 刚才那一剑，跨越两个境界，险些将他斩杀，若不是亲身经历，他绝不相信。 “战士七阶？”苏夜心头一惊。 他急忙闭眼感受了一番，不由浑身剧震。 他这半年来，没日没夜地修习剑术，根本没有时间潜入后院，吸收枯井中的天地元气，就这样依然突破了战士七阶，这让他心中无比欣喜。 “小夜，你这剑术……”燕老满心震撼地问道，“你……这是……自己感悟所得？” 他是用剑的好手，一眼便能看出苏夜所运用的剑术深奥精深，绝非凡品。 “剑术是我自己感悟所得，但其中艰涩深奥的剑义，确实经过前辈指点，才最终明白过来。” 苏夜微微一笑，将自己闯入后院，相遇白衣男子，得其指点剑术的事情告诉了三人。 第十九章 苍莽九剑 “你说……前辈曾指点过你剑术？”沈炼神色一震，羡慕地看着苏夜，“小夜，你能获得前辈的指点，是莫大的机缘啊！” 白衣男子在沈府住了至少有几十年，从未指点过沈府任何人武技。 苏夜不过才入住沈府半年，就能得到白衣男子的青睐，这种机缘，三人始料未及。 “沈大人知道前辈的身份吗？”苏夜好奇地问道。 沈炼摇了摇头，茫然地说道：“前辈是家父早年的朋友，对我沈家有再造之恩，父亲只知道前辈来自元灵界，但具体身份如何，却完全不知。” 元灵界对于世俗的人来说，是个神秘的地方。 沈炼虽然有些想法，但也不好妄自猜测。 “小夜，你能得到前辈的指点，是你的福气。”苏雪依欢呼雀跃地道，“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姐姐，我明白。”苏夜认真点头。 他在沈炼和燕老离开之后，拉着姐姐坐在石凳上，仔细地将这次剑术顿悟的心得讲给她听。 “姐姐，前辈说真正的剑道，在于心而不在于剑，心中藏势，剑义随心，才是上乘剑术。”苏夜持剑演示，“这半年我将基础剑式全部重练，将天地大势融于剑义，终于凝练出了真正的风雪剑术。” 他将刚才那一剑重现，凌利的剑芒依然刺得苏雪依眉心生疼。 苏雪依知道苏夜这是在教她剑术，心中高兴，微笑地持剑站了起来，跟着他演示的剑路出剑。 苏夜仔细地一招招讲解，用了两个时辰才将风雪剑术精妙的十三招解析完毕。 然而，苏雪依除了记住剑招的剑路，其剑义和剑势却根本无法领悟。 “小夜，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懂，可是当我出剑的时候就完全不明白了。”苏雪依皱着眉头说道，“你说的剑义和剑势，我怎么完全感觉不到？” “这个……”苏夜知道这是天赋问题，急不来，暗叹一声，只能轻声安慰道，“可能是姐姐实力不够，还无法领悟吧，等到姐姐将实力提升到战士七阶，应该就容易多了！” 凡事欲速则不达，他见苏雪依确实感受不到天地大势的浩瀚，也不再强求。 “嗯，那我先将这些剑招记熟，以后再慢慢领悟剑义和剑势。”苏雪依收剑微笑道。 “虽然说水无常形，招无常式，但既然姐姐目前不能明白剑义精髓，也就只能这样了。”苏夜轻声道，“这些剑招经过我精修之后，在姐姐手中，对付一般的战士五阶高手，应该足够了。” “真的吗？”苏雪依一阵惊喜，“靠着此剑术，我也能像小夜一样，同阶无敌！” “呃……不能！”苏夜摇头道，“姐姐内力根基太差，就算这剑术经过前辈指点后，精妙非凡，也只能保证姐姐同阶不败，遇到内力非常雄厚的战士五阶敌人，姐姐很难战胜。” 武技和修为，相辅相成，武技精妙，并不能完全弥补修为上的不足，当然，修为深厚，武技粗陋，自然也无法发挥出强大的实力。 苏夜能够给予姐姐最精妙的剑术，但是增强修为的逆天心法，他却完全无法给予。 天心诀深印在他脑海，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 他曾试着说出天心诀的心法，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就算拿笔抄写，心法的字迹只要一出现，就会被天地间一股神秘力量抹去。 “同阶不败，那也很好啊！”苏雪依笑容灿烂，“小夜现在的实力已经与沈大人旗鼓相当了，就算姐姐有什么危险，小夜也能轻易化解。” 在她的认知中，先天境已经是世间最强大的高手。 苏夜既然已经不惧先天境的高手，那么天下之大，她也就没什么好惧怕的了。 “姐姐，前辈曾说，只要我能将风雪四剑融为风雪一剑，他就会教我真正的剑术。”苏夜望着宁静的后院，沉声道，“我想去见见前辈。” “你去吧，姐姐不打扰你。”苏雪依收剑凝立，美眸如水。 苏夜的实力越高，她就越有安全感，断没有拒绝阻挠的道理。 苏夜道别姐姐，身形凌空一跃，踏过后院围墙，落在后院青石板上，沉吟了片刻，就向着院中阁楼走去。 除了修习高深的剑术，他还想着劝白衣男子指点苏雪依的心思。 他的见识和实力不够，对于姐姐的修炼，没有多大帮助，但白衣男子来自元灵界，实力通天彻地，一定有办法帮助姐姐提升修为。 虽然知道苏雪依得到白衣男子指点的希望渺茫，但苏夜还是想试试。 他进入阁楼，沿着台阶一步步向上，推开阁楼上虚掩的房门，却被里面的情形震住了。 氤氲的元气笼罩四周，阵法显现，光华流转，白衣男子端坐在阵法中央，双目紧闭，白衣染血。 “你来啦！”听见动静，白衣男子缓缓睁眼。 “前辈……您这是……”苏夜心里极度震惊。 白衣男子的实力深不可测，却没想到在这世俗间，居然还能受伤。 他根本无法想象白衣男子遭遇的对手，到底是拥有怎样惊天动地实力的人。 “无妨，一些轻伤而已。”白衣男子撤去身边阵法，站了起来，“没想到不过半年时间，你就将风雪四剑化为了一剑，你的剑道天赋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不错！” “前辈谬赞。”苏夜谦虚地回答，“既然前辈有伤在身，那……小夜隔日再来拜访前辈。” “不用了，我答应教你剑术，自然不会食言。”白衣男子微笑。 他伸手入怀，摸出一本古朴的剑谱递给苏夜，继续说道：“这本‘苍莽九剑’是我派入门的基础剑术，乃祖师‘天阳剑尊’所创，你好好领悟，必有所得。” “苍莽九剑？”苏夜握着剑谱，低声喃喃。 “此剑术包含天地大势中各种剑势，你若能在三年之中尽悟，可去灵都紫云轩找一个名叫叶梦如的人，她会传你后面的剑术，也会将你带回门派。”白衣男子郑重交代道，“此剑术不可外传，不然害人害己！” 门派核心剑术，只传门中弟子，若苏夜外传，就算白衣男子有心偏袒，也难以保住他。 苏夜见他如此郑重的交代，心中犹豫了下，说道：“前辈这是……要离开这里吗？” “既是客人，自然要离开。”白衣男子环顾了一眼四周，感慨地说道，“心中事情已经找到了答案，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苏夜沉默，心中竟隐隐有一丝不舍。 他与白衣男子相处时间不长，但心中对白衣男子的信任和感激，却并不少。 白衣男子看见苏夜脸上的不舍之情，心中一愣，微微有些意外。 他微笑地看着苏夜，神色平静，淡淡说道：“以后有缘，自会再有相见之时，不必遗憾，也不必不舍。这枯井中的聚元阵，我走之后，没有人再能够维护和修理，可能最多还能支撑半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能够有半年的天气元气吸收，小夜已经非常满足。”苏夜满怀感激地说道，“前辈对我的帮助和指点，晚辈没齿难忘！” 他恭敬地弯腰，向白衣男子郑重行了一礼。 白衣男子坦然地受了他这一礼，不等他起身，身影便消散在了重新运转的阵法之中。 等到苏夜抬头起身，凝目望去，只见光芒逐渐黯淡的阵法中，已经没有了白衣男子任何踪迹。 重新回到前院，苏雪依疑惑地看着情绪低沉的苏夜，问道：“小夜，你不是跟着前辈修习剑术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前辈已经离开了。”苏夜紧紧握着手中剑谱，有些怅然若失。 “离开了。”苏雪依有些难以置信，“前辈在沈府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恰巧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 苏夜经姐姐这一提醒，心中也涌起无数疑惑。 白衣男子独自一人在沈府住了这么多年，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次受伤离开，也一定有重要的原因存在。 只是他见识浅薄，实力低微，完全想不清楚这其中有何原因。 “灵都，叶梦如！”苏夜想起白衣男子的叮嘱，紧紧握着手中‘苍莽九剑’的剑谱，低声道，“看来，灵都这个地方，我和姐姐是一定要去了。” “姐姐，既然前辈已经离开了，那我就继续教你剑术吧！”苏夜抬起头沉声道。 苏雪依轻轻‘嗯’了一声，正要持剑将先前的剑招再练习一遍，原本宁静的沈府，却突然喧闹了起来。 沉重的马蹄声震颤长街，沈府大门敞开，近百名重甲骑兵蜂拥而入。 重甲骑兵之后，炼制坊的各位统领也接踵而至，一脸焦急地冲入沈府，直奔沈府议事大厅。 “怎么回事？”苏夜诧异地说道。 他闻到了一股事态紧急，山雨欲来的味道。 “小夜，恐怕城内真出大事了，不然这些统领不会一股脑地涌入沈府。”苏雪依急声道。 第二十章 信使（求收藏） 沈府地势偏僻，人数稀少，这半年来，纵然炼制坊的统领时有登门，但像今日这样群起出动，却从未有过。 “姐姐，我们过去看看。”苏夜收剑，沉声说道。 他拉着苏雪依，越过院墙，小心地来到沈府议事厅外，贴耳聆听。 “沈大人，刚才城主府中传来消息，穆城主病重，帝都使者失踪。” “怎么会这样？”沈炼腾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周将军接过城主兵权，控制了城防战士营，近几日更是兵力频繁调动，城门紧闭，已经全城戒严了。” “可恶，周峰这是想趁机夺权，霍乱后方啊！”沈炼双拳紧握，一脸焦急。 这半年来，腾云军团与濛、掖百族的战事越来越吃紧，两方数十次交战，已经从泷雪山脉打到了四象山内，距离精绝城城防一步之遥。 原本羸弱的濛、掖百族，不知得到了什么力量的帮助，竟然强得不可思议。 腾云军团在不断增援兵力加入战局的情况下，居然还被濛、掖百族逼得节节败退，固守四象山内。 这半年中，楚帝四度遣使赶赴精绝城，督促战事，却完全无济于事。 腾云军团在楚帝旨意逼迫下，连连苦战，兵甲粮草的消耗，一日胜过一日，但依然无法平定濛、掖百族叛乱。 如今，供应腾云军团兵甲粮草的大后方，精绝城突生骤变，陷入苦战中的腾云军团将势如危卵。 沈炼和这些统领都出身腾云军团，骤变之下，绝不会坐视不管。 “沈大人，我们如今该如何行事？”众位统领齐声问道。 “我先暗中派人将城内情况告知大将军，让他派兵回援，你们这两日尽量按兵不动，稳住城内局势，我去城主府试探一番，看看穆城主到底是不是病重难返……无论如何，一定要稳住周峰，不能让他贸然在城内掀起战乱。” 他虽然身为精绝城炼制使，身份地位仅次于城主，但手中并无兵权。 而且，这么多年，沈炼一直与周峰站在对立阵营，一旦周峰行动，第一个目标，必然是铲除沈府，控制炼制坊。 “还有三日，就是腾云军团和濛、掖百族决战的时间，偏偏这个时候，城主病重，特使消失，这不是早有预谋是什么？”有人冷喝道，“他们的目标，一早就对准了腾云军团！” “可腾云军团乃是帝国三大军团之一，大将军更是国之重臣，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明目张胆地对付腾云军团。” “听说威武王与陛下不睦，心中早已……” “好啦……别妄自猜测！”沈炼打断众人的话，沉声道，“你们先回去，这些事情我心中自有计较。” 城中形势虽然已经迫在眉睫，但穆城主未死，周峰依然不敢擅自行动。 只要沈炼能提前请回援兵，风雨飘摇的局面自然就会再度稳固下来，到时就算穆城主病死，朱峰以及他后面的势力也不敢轻举妄动。 “还望沈大人早做决定！”众人起身告辞。 沈炼将众人送出府外，即刻紧闭府门，在燕老陪同下，直奔苏夜住所。 苏夜和姐姐在诸位统领起身告辞的时候，就无声无息地返回了院子。 此刻，看着沈炼脸色凝重，从远处疾步而来，苏夜虽然已经猜测到他所为何事，但还是故作茫然地问道：“沈大人是有什么事需要小夜帮忙吗？” 沈炼点了点头，拉着他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就将今日之事仔细说了一遍。 “沈大人是想我来当这个信使？”苏夜听明白之后，沉声道。 “穆城主一出事，周峰掌控城防战士营，矛头肯定会抢先对准我沈炼，我估计这会，炼制坊和天元阁，都已经在周峰的监视之下，我若要遣人送信，只要是炼制坊和天元阁的人，估计还没来得及出城，就会被发觉。” “人被发现或者截获还不要紧，但若是书信被截获，恐怕会逼得对方狗急跳墙，提前行动，顷刻间铲除沈府和天元阁。” “而……小夜你……”沈炼认真看着苏夜，继续说道，“你这半年都未出过沈府大门，没有谁见过你，当初来精绝城的时候，也很少有人看见过你。相对而言，你去送信，他们不会认为你是我沈炼的人，而且以你的实力，更加容易将书信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入腾云军团大营之中。” 苏夜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精绝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这半年来，他和姐姐受沈炼恩惠不少，此刻，应当还对方这个人情。 “好，我去！”苏夜握着漆黑如墨的黑剑，沉声道。 “多谢小夜！”沈炼见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心中感动，说道，“我即刻书信一封，明日一早，就安排你出城。” “沈大人，对方既然已经布好了局，就一定会防着你联系腾云军团，就算小夜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精绝城，估计半路也会有重重截杀。”苏雪依担忧地看着苏夜，“小夜恐怕没这么容易将书信送至腾云军团大营……” 这是一条九死一生的道路，苏雪依不希望苏夜冒险。 “姐姐，我若不去，等到对方发难，我们谁也逃不掉！”苏夜安慰地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放心吧，姐姐，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可是，小夜……”苏雪依还想再劝。 苏夜却打断她的话，沉默地望着沈炼和燕老。 沈炼看着他担忧的神色，知道他心里想说的话，郑重道：“小夜放心，只要我沈炼还活着，绝不会让人伤苏姑娘一根汗毛。” 苏夜听到他的保证，轻轻点了点头，心中顾虑尽去。 接下来的时间，沈炼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苏夜，仔细向他说了一遍腾云军团大营的位置，苏夜告别姐姐，第二日天未亮，就带着黑剑和书信，在沈炼精心安排下，悄悄地出了城。 腾云军团驻扎的战场在精绝城东北方位，接近四象山腹地，离精绝城只有六十里路程。 苏夜出城以后，以最快的速度前行，并避开守城侍卫的视野范围，迅速潜入山谷之中，他沿着山谷迂回前进，避开主干大道，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完全脱离了精绝城的范围。 眼见已经彻底避开城防战士营巡逻的力量，他不由从山谷转回大道，向着四象山的东北方向一路狂奔。 苏夜沿着主干大道，直到行过半程，眼见即刻便要走出山谷，依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心中不由一愣，有些诧异。 “不应该啊。”他心中暗道，“暗害城主，清理特使，掌控城防军队，妄图截断腾云军团后路，让整个军团葬身于关外。这等布局手段，不可能没有后手，按姐姐的推测，这路上一定有埋伏，怎么我这一路而来，却没有遇上任何阻拦？” “难道……”他凝视着前方狭窄的山谷出口处，想道，“难道全部都藏在这里等我？” 此处山谷出口，是四象山腹地最后一处伏击地点，出了这里，外面便是平坦宽阔的官道，再没有隐藏偷袭的地方；而且这道出口内窄外宽，两边都有死角，出谷的人视野根本无法到达谷口两侧山壁位置，是这一路而来，最合适的伏击位置。 苏夜心中明白，若后面的路程还有伏击，则必然会在这个位置。 他全身警惕，越接近出口，脚步不由放得越慢，长剑出鞘，剑锋倾斜于地，做好了一切拼杀的准备。 山风劲急，寒气冰冷。 苏夜咬着唇，双眸闪着精芒，逐渐接近出口拐角。 凌厉的杀意隐隐从出口拐角后的山壁传出，苏夜心头一凛，瞬间在距离拐角五步之外停住，手中剑鞘凌空掷出，大声喝道：“既然你们已在此等候我多时，就不必藏头缩尾了，都出来吧。” “小子倒有几分胆识。”浑厚的声音从拐角后的山壁传出。 随之，五个持着长刀的男子从出口拐角后现出身形，堵住了苏夜前行的道路。 “无论你发没发现我们，来到这里，都只有死路一条。”五人面容狰狞地说道。 苏夜沉默地看着五人，右足后移三寸，剑尖凝定，杀意蕴结，整个人蓄势待发。 对方五人，三个战士七阶，两个战士八阶，实力堪称雄厚。 苏夜以一敌五，唯一的破解办法，只有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击杀实力最低的三人，然后对决剩下的两人，避免自己陷入群攻境地，才有一丝胜算。 “是不是死路，不是由你们说了算。”苏夜冰冷地喝道，“而是……” 他浑身凝聚的内力骤然爆发，右足用力在地面一蹬，整个人如豹子一样跃起，瞬间穿越五步距离，到了对方面前。 不等对方反应，他掌中剑刃凌空一闪，剑芒便沿着当先愣神的一人咽喉直线划过。 苏夜一击即退，再度拉开五步距离，吐出积压在胸中的一口气，续道：“……由我手中的剑说了算。” 那人瞪圆了眼睛，一脸惊恐，双手用力捂着咽喉，却依然无法阻止汹涌的鲜血流出，逐渐软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四人望着五步之外，杀意凛然的苏夜，心中震动，一片惊讶。 第二十一章 半路截杀 他们收敛心神，紧握长刀，再也不敢有任何轻视之意，彼此对视了一眼，迅速向苏夜扑去。 战士七阶的两人贴地滚出，双刀连环交错，刀芒纵横，直斩苏夜双腿下盘，战士八阶的两人身体凌空一跃，长刀怒空劈斩，刀芒以雷霆之势，分斩苏夜左右两肩，却是四路夹击的战法。 苏夜猜测，若不是先前那人早死，恐怕还有胸腹中路的刺杀之技。 五路夹击，配合密切，这五人来路极不寻常，合起来的实力，就算先天境的人，也难以抵挡。 苏夜凛然看着四人，右脚在地面飞快地转了一个半圆，身体如螺旋一样，旋转跃起，脱离连环斩向自己下盘的双刀，同时，他身体在凌空之中，长剑迅速横封于胸，剑光流转，‘铮’地一声架住了凌空下斩的两柄长刀。 化解长刀斩击之力的瞬间，苏夜遇势借势，黑剑在虚空反切出一道圆弧，带着凌利的剑芒，随着自己身体擦过两人刀芒间隙的一刻，切掉了两人握刀的右臂。 随之，他身体在落地的一瞬，猛力向前窜出，越过了出口拐角位置。 在鲜血和惨叫中，他拄剑于地，正准备长舒一气，背心一道如针尖一样的杀意，突然浸袭而至。 苏夜心中巨震，来不及转身，身体瞬间匍匐于地，手中黑剑剑芒闪烁，反手向后刺出，双腿用力后瞪，向前滑出一丈远近。 背后钻心的疼痛袭来，他咬牙翻身，迅速站了起来，望向先前自己滑出的位置。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持着长刀站在那里，有些遗憾地盯着手中刀锋上的血迹：“这样都杀不了你，看来沈炼为了找你跑这一趟，没有少费功夫。” “先天之境！”舒夜心中震惊，身上冷汗淋漓。 他没想到最终的杀招居然一直隐藏在出口，那五人的进攻不过是为了将自己逼到出口拐角，进入男子的伏击位置。 苏夜没想到自己心中一丁点的疏忽，差点要了自己性命。 他咬着唇，反手摸了一把背后，却见满是鲜血，中年男子那一刀，虽然没有伤到自己骨头，但已经让他的战力大打折扣。 好在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先前攻击他的那五人，如今只剩下实力最弱的两人还能战，对他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苏夜深吸了一口气，凝定心神，尽力将背后的伤痛遗忘，全部身心浸于剑术之中，将浑身力量挖掘到极致。 冷风呼啸，凛冽如刀。 苏夜全力将内力灌注到黑剑之上，只见剑芒暴涨，剑锋震颤，嗡鸣不休。 他双手握剑，笔直凝于虚空，呼吸变得异常沉重。 中年男子冷喝一声，于一丈外劈刀，身体化作雷霆闪电，全力斩向舒夜胸前。 长刀撕裂虚空，带着恐怖的刀芒，不过刹那，就斩进苏夜身前三尺，只需一瞬，便能劈开他的心脏，格杀他于刀下。 而此时，当刀锋越来越逼近苏夜身体的那一刻。 中年男子心头却突然闪过一丝恐惧，死亡的气息没来由地从心中涌现。 他一愣，正想凝神驱离这丝感觉。 静止在凌利刀下的舒夜，突然动了。 他手中的长剑犹如一道光影，笔直刺出，快得不可思议；同时，他身体微侧，放开刺出的长剑，避开劈斩的长刀，与中年男子错身而过。 中年男子看到一道凌利的黑线从自己胸膛穿过，来不及反应，撕裂的疼痛便瞬间席卷全身。 “这，这……”他睁着惊恐的眼睛向苏夜瞧去。 只见他已经接住穿透他胸膛的黑剑，劈空斩切，杀掉了愣神的其余四人。 “你……你……”中年男子捂着鲜血狂涌的胸口，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盯着苏夜，“你……你不可能有这种实力和速度……” “这是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苏夜冷眼看着他，“轻视敌人，总是会付出代价。” “这，这……不可能。”男子瞪着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苏夜见他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心神不由慢慢松懈下来，无力地瘫软在地，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他胸口急剧起伏，睁着眼睛，无力地望着虚天，心中不由暗道一声侥幸。 他受伤之后，实力已经大打折扣，这‘风雪一剑’使得极为勉强，若不是对方心中大意，劈空的一刀没留任何后手，他不可能一剑得手。 冷风呼啸而过，冰寒彻骨。 苏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恢复了一点力量。 他艰难地爬起来，撕下中年男子身上一截干净的衣裳，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才慢慢向腾云军团驻扎的战场走去。 离开狭窄的山谷，进入平坦广阔大道，苏夜向北行不过两个时辰，便看见了腾云军团驻扎大营。 整个大营位于四象山一处主峰的山坡上，前面是辽阔的平原，后面是山谷环绕的盆地，盆地中有一巨大的水潭，可做全军饮水之源，他站在山坡下，仰望整个军营，只见旌旗遍布，绵延数里，隐隐间，竟有一种伏地猛虎的凌厉气势冲天而出。 苏夜知道此地乃是西向精绝城，以及南向楚国内境的三角交汇之处，地理位置及其重要。 集重兵于此建立防线，无论是从战略地形，地理位置，以及兵甲支援路线等条件来说，都是无可挑剔。 濛、掖百族若想进攻楚国，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进攻，都会在此遇上整个腾云军团主力。 “果然，腾云军团能够固守北方近二十年，名列楚国三大军团之一，绝非浪得虚名。”苏夜暗赞道。 他沿着山道靠近腾云军团主营，向守营的战士出示怀中信物，说道：“麻烦这位大哥通报一声，我有急事求见大将军。” “你……”守卫淡淡看了苏夜一眼，正要呵斥他离开，突然瞧见他满身鲜血，话锋一转，不由缓慢地接过信物，淡淡说道，“你等着，我去通报。” 他说完不等苏夜回应，放下手中长枪，直往山间中军帅帐跑去。 苏夜见他身影逐渐消失在前营之中，松了口气，不由静静地站在营外，等待着腾云军团主帅乘千钧的召见。 那守卫消失不过片刻，就从营帐中转回，打开了营门，对舒夜说道：“大将军召见，请随我来。” 苏夜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便随着他穿过各大营帐，向山间的中军帅帐行去。 “军中各位将军都在帐中议事，你自己进去吧。” 守卫将苏夜带到帅帐跟前，停下步子，指了指帐帘，便转身离去。 苏夜应了一声，将手中黑剑交给帐前持剑的武士，掀开帐帘，就钻了进去。 帅帐中宽敞无比，前后大约有三丈，地面被削平了，铺着一层地毯，帐中聚了很多人，皆是披甲带剑，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帐厅正中的位置，坐着一名国字方脸，满脸风霜的男子，那男子大约五十岁年纪，披着铠甲，正坐在帅椅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食指紧扣着手中重剑剑柄，不断起落，使剑鞘与剑刃不断发出精铁摩擦的沙沙声。 “这便是腾云军主帅乘千钧！”苏夜凝视着帅椅上魁梧的男子，暗道，“果然好重的杀伐之气。” “你便是沈炼那小子派来的信使？”乘千钧淡淡撇了一眼苏夜，问道。 他见苏夜坚定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重剑，捡起身旁桌上的信物扔还给他，继续问道：“为何来我腾云军团？” 苏夜接住沈炼给他的这块信物令牌，放回怀中，便将此行的目的细细讲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见乘千钧还有犹疑，不由将临行前，沈炼交给他的书信一并呈上，说道：“精绝城中的形势已经危在旦夕，还望大将军能够遣兵回援，稳住后方安危。” 乘千钧抖开苏夜递上来的书信，看了一遍，不由眉头紧皱，急问道：“这些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应该是前两日已经发生。”苏夜沉声回答，“如今精绝城已经势如危卵，还望将军早做决断。” “前两日已经发生，为何今日才报告于我？”乘千钧一片愤怒，“后防之危，沈炼岂会不知严重性？” 沈炼以前是腾云军团主管后防的一员偏将，后来腾云军团开赴边防，乘千钧为了保证军团的后勤供给，才将沈炼安排到了精绝城，让他当了一个炼制使。 俗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果后路被截断，腾云军团兵甲粮草断绝，未战就已经败了。 “天元阁和炼制坊已被监视，沈大人有他的难处。”苏夜回答。 “难处？”乘千钧冷喝道，“前方将士浴血拼杀，哪个没有难处，他沈炼贻误战机，若不说出个缘由，按楚国军法，当斩首示众！” “将军要原因，是吗？”苏夜扯开衣襟，将背上刀伤呈现给帐中所有人，沉声道，“这就是原因。” 帐中诸人陡然瞧见苏夜背上刀伤，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二十二章 借兵 “这……”众位将军心中非常震惊，“这怎么可能支撑到现在？” 苏夜背后的刀伤足有一尺之长，虽然伤口已经被鲜血凝固，但望去，还是一片触目惊心。 顶着如此重伤，行走这么远的路程，他们真不知苏夜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这一刀若再深半寸，足以当场要了你的性命。”乘千钧双眸一凝，心中也极为震惊，瞬间明白了一切，“你能活下来，真是幸运。” 苏夜不置可否，沉声应道：“这个世界，能活下来，靠的从来都不是幸运。” 乘千钧爽朗一笑，点了点头，脸上不由露出一片赞赏之色。 “小兄弟可知半路截杀你的是何人。”帐中一名铁甲战将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他们可知你还未死，来到了这里？” 苏夜知道他担心什么，眼神冰冷如刀，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不可能知道我来了这里，也不可能回城去报信。” “这……这却是为何？”那铁甲战将被苏夜冰冷的眼神惊得心中一寒。 “因为……”苏夜咬着牙，蹦出一句话，“……他们全部都已经死了！” “都死了？”众位将军心中一震，十分惊讶。 苏夜背后的伤势，看情形，应该是被人一刀偷袭所致。 重伤之下，还能将本来截杀他的队伍全灭，完成一次完美的反杀，若非对方与他实力差距悬殊，根本不可能办到。 “对方几人，实力如何？”那铁甲战将继续追问。 苏夜毫不犹豫地回答：“六人，战士七阶三人，战士八阶两人，先天之境一人！” “这……”众将心中无比震撼，难以置信地惊呼道，“这……这不可能。” 乘千钧也腾地从帅椅上站了起来，震惊地盯着舒夜：“小子，军中无戏言，你若说谎，诓我借兵，别说你的性命难保，就连你背后的人，也一样难逃。” 一个战士七阶的少年，在重伤之下，居然能够全歼如此强大的截杀队伍，他怎么都不敢相信。 修炼之道，一个境界便是一道鸿沟，越阶而战，不败已是逆天之举，何谈在重伤之下，反杀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对手。 这不但违背常理，也违背每一个武者对于境界实力的认知。 “苏夜所言，一字一句，皆乃实情。”苏夜凛然望着乘千钧，沉声道，“将军若不信，可派斥候到三十里外的谷口查看，以证真假。” “那好，我就依你所言。”乘千钧凝目望着舒夜，冷喝道，“我让你死个明白！” 他沉声一喝，即刻传令帅帐守卫，交代了几句，便派出了中军最得力的两名斥候和几名精锐战士。 “只需一个半时辰，便知真假。”他坐回帅椅，冷冷地对苏夜说道，“你现在改变说法，还来得及，一旦一个半时辰以后，斥候回报，恐怕，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了。” 苏夜心思一转，突然计上心头，郑重说道：“不如我与大将军打个赌。” “赌什么？”乘千钧双目一凝，喝道，“你的命吗？” 苏夜应了一声，说道：“如果我说的是实情，我要将军借我一千精锐站士，随我回援精绝城，若我话中有假，将军可砍下我的脑袋，悬挂于营门前，以正军威。” 乘千钧没想到苏夜敢如此玩命，对他的胆气不由流露出几分欣赏，沉声喝道：“好，本帅跟你赌，若你赢了，我中军最精锐的‘飞云队’便归你节制，随你回援精绝城，但若是你输了，我不但要你的命，连你背后的人，我也绝不会放过。” 苏夜见他上当，心中一喜，沉默地坐在地上，不再回话。 他闭上眼睛，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默运天心诀吸收周围淡薄的元气，恢复力量，修复沉重的伤势。 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在众将议论交谈中，瞬间过去。 两名斥候回转大营，带着几名精锐战士直入帅帐，将被舒夜击杀的六人尸首在帐中一字排开，细细讲述了一遍他们所见的情景，瞬间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先天高手带领的伏击队伍啊，就算是先天境界巅峰的顶尖高手，也很难冲出来，更别说将之全部击杀，这小子……这小子到底怎么办到的。” “以一敌六，居然还能在突袭围杀中，全歼比自己强大太多的队伍，这小子……世间何曾有过如此妖孽！” “从这六人尸体来看，基本都是被一剑斩杀，如此恐惧的剑术，居然……居然……会出自一稚嫩少年之手，这，这……” “这小子到底……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如此妖孽，别说北溟地境，就算放眼整个大楚帝国，恐怕也难以找出一个。” 帐中众将都是战场杀伐之辈，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多年，天才之姿，奇异之事，不知见过多少。 但如今日这般，引起他们心头如此震撼的场景，却是头一遭。 乘千钧在众将的惊呼中站起身，仔细地将六人的尸体检查了一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呢？”他心头无比震惊，“以一介战士七阶之身，怎么可能杀得了这六人。” “而且，这战士六阶的男子居然是被一剑穿心而死，这小子的剑术……”他甚至有些胆战心惊地盯着舒夜，“……到底得到达什么程度才能跨越两个境界，将敌人一剑斩杀。” “这样的剑术天赋……”乘千钧想到苏夜如果有先天境界的实力，不由浑身冷汗，暗道，“恐怕那时，放眼整个楚国，将无人是他的对手吧！” “这等妖孽，到底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乘千钧心头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苏夜在一瞬间颠覆了他对于实力所有的认知，也让他对于何为天才，何为妖孽，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大将军……”苏夜平静地站起身，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和思绪，对着已经惊呆的乘千钧说道，“还望你信守赌约，借我一千精兵，即刻随我回援精绝城。” “男儿一诺，千金不改。”乘千钧回神，轻轻拍了一下舒夜肩头，哈哈大笑道，“我楚国男儿，有你这样的少年英雄，自当崛起于世间，纵横天下。” 他说完，拉着舒夜步出帅帐，归还他的黑剑，带着他就直往山后盆地点将台而去。 巨大鼓声随着二人逐步迈上点将台，瞬间如惊雷一样从四周传出，声震整个山峦。 苏夜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将台上，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心中一惊，难以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猛烈的雷鸣鼓声。 “传令……”乘千钧手持金箭，在战鼓雷鸣中大喝，“让中军飞云队整装待发，立刻于此集结。” “是，将军。”将台下，一名前营将军瞬间得令，接过他手中金箭，飞奔向中军前锋营。 不过片刻，将台北方一线，便涌起滚滚烟尘。 剧烈的地动中，一队骑兵披甲带剑，如狂风一般掠过虚空，从远方瞬息而至。 凌利的杀意随着骑兵不断靠近，犹如巨山一样沿着将台倾轧而至，苏夜双眼一凝，不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黑剑。 劲风扑面，尘烟滚滚。 疾驰的骑兵在雷鸣鼓声中，如噬人的猛虎，没有任何停息地冲向将台。 苏夜一片惊讶，在弥漫的烟尘中，迅速把住了剑柄。 汹涌的铁蹄声，随着怒潮般的杀意席卷过整个将台，正当苏夜要忍不住拔出手中长剑，雷鸣的战鼓声在拔到最高的时候，突然止息。 铁蹄整齐的震落声在战鼓声止息的霎那，撕裂虚空，响彻整个天地。 战马长嘶，杀意退却，待到烟尘散去，苏夜凝目一看，整个骑兵队已经彻底静止在将台下，整齐划一地集结完成。 雷鸣震动的山野，在骑兵全队停下来的一刻，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中军前锋营飞云队集结完毕，请大帅检阅。”队伍前列，一名白铠小将翻身下马，迅速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全队一千二百人，尽皆在此。” 苏夜凝目向这位小将看去。 只见其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剑眉星目，目光锐利，仿佛整个人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不带任何隐藏。 乘千钧静静地看着集结完成的队伍，点了点头：“召你们前来，所谓何事，想必吴将军已经告诉了你们。”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台下待命的所有骑兵，沉声说道：“从此刻起，你们就归这位苏公子统领，随他驰援精绝城，荡平乱贼，三日之后，回到营地，再与我全军一起迎战濛、掖百族。” “是！”一千多名战士同声回答，声震四野。 “这是我中军亲卫，整个腾云军团最精锐的千人队，从现在起，归你节制了。”乘千钧将苏夜拉到身前，示意他凝望整个骑兵大队，“他们每一个战士，都至少有战士五阶的实力，对付精绝城的乌合之众，三日时间，足以！” 他凛然盯着苏夜，眼中有惊雷涌动：“你只有三日时间，三日之后，乃是我腾云军团与濛、掖百族族决战的日子，我务必要在此地看到这只队伍。” 苏夜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大将军放心，三日之后，我一定将此队伍亲自送还。” “好！”乘千钧赞赏地看着舒夜，让副将给他牵来一匹快马，“形势瞬息万变，即刻率队出发吧。” 苏夜应了一声，也怕夜长梦多，拜别了腾云军团众位主将，翻身上马，在白铠小将带领下，率领整支‘飞云队’驰援精绝城。 第二十三章 回援 战马四蹄如飞，跃过腾云军团大营，不过一个时辰，就穿越苏夜受伏击的四象山谷口，迅速向着精绝城南方城门进逼。 苏夜一马当先，不断大喝着加快队伍行进速度。 虽然他在四象山谷口杀了伏击的所有人，但若精绝城内的敌人一直得不到谷口伏击队伍的信息，一样会提前行动，全力掌控住精绝城。 他心中焦急，正要再度加快速度，背后，一直跟随在大队后面的白铠小将突然追了上来，和他并驾齐驱。 白铠小将凝目望着苏夜，毫不客气地问道：“听吴将军说，你一人杀死了拦截你的整个伏击团队，其中还一剑斩杀了一个远超你实力的先天境界高手，你怎么办到的？” 苏夜‘咦’了一声，没想到他迅速追上来，居然是问这事，白了他一眼，不由懒得回答。 “刚才经过谷口位置的时候，我下马察看了一番战场痕迹，果然如吴将军所言，一字不差。”他丝毫不在意苏夜冷淡的表现，眼中涌动着一股狂热，“整个大楚帝国，你可能是战士七阶最强之人。” “我们楚国男儿，只信服实力和天赋比自己强的人。”他在马上对苏夜伸出手，一片真挚地说道，“我叫风影，来至灵都风家，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苏夜一愣，没想到他这么自来熟，本想拒绝，但看着他眼中真挚的神情，还是伸出手握住了对方，平静地说道：“我叫苏夜。” “我知道。”风影嘿嘿一笑，“之前我向吴将军打听过，当时不太相信你的事情，所以才主动请缨，想在来的路上确认一遍，如今知道了，苏兄果然少年英雄。” 苏夜默然无语，尽管知道这个世界一切以实力为尊，但骤然听到风影道出这一路而来的真实想法，还是忍不住一阵感慨。 “如果风兄半路发现吴将军所言不实，会如何？”苏夜沉声问。 以风影话语中的意思来看，他相信，若半路之中，风影发现吴将军所说不实，可能立马就会跟他翻脸，带队离去。 “我知道你想什么。”风影微微一笑，“就算吴将军所言不实，我也不会率队离去，毕竟军令如山，只是……到那时，心中难免有些疙瘩，影响全队战力，那是一定的！” “你还真实诚！”苏夜呵呵笑道。 “我既然将苏兄当作朋友，自然会据实相告。”风影大笑。 苏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仰望天色，眼中带着一片焦急，沉声说道：“别说这些了，天快黑了，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精绝城下，若不然，等城门关闭，我们就进不去了。” 风影应了一声，点了点头，怒声一吼，不由再度加快了队伍行进的速度。 整个飞云队在滚滚烟尘中风驰电掣，终于在天黑之际，到达了精绝城下。 苏夜眼见城门已经关闭，眉头一皱，不由满脸叹息。 他摸了摸怀里沈炼交给他的城主令牌，一马当先地踏出阵营，回头对风影说道：“你带队在此等候，我去叫门。” 风影点了点头，打马停步，和队伍驻马于城墙百丈之外，看着苏夜单骑逼近城门。 “我奉穆城主亲令，一个月前，带队出城公干，此刻回城，还望城上兄弟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去。”苏夜扬了扬手中沈炼赠送的城主令牌，高声喝道，“诸位兄弟若有不信，手中令牌可为凭证。” 城楼上，守城的战士营首领冷笑地看着城下叫门的苏夜，用力吐了一口浓痰，满脸杀意地低哝道：“城主令，城主都他妈死了，如今，这精绝城乃是周峰周将军做主，城主令还有什么用，这城中的天，早他妈变了。不过这人带队而来，扬言是城主府的人马，老子若是在阵前剿了这批人马，说不定在周将军面前，还是大功一件。” 他哈哈大笑，一边假意应承苏夜，让其稍等，一边低声吩咐身边守卫弯弓搭箭，射杀苏夜。 苏夜不知城楼有诈，正待驻马等候对方开启城门。 “嗖，嗖，嗖！”三声箭响突然刺破虚空，激起一阵凌利的风啸。 苏夜心中一惊，瞬间警觉，急忙仰头上看，只见城楼上，弯弓搭箭，还未来得及放箭的三个守卫已经率先中箭，从城楼上摔了下来。 他心中一愣，还未明白怎么回事，风影咆哮的警告声已经响在了耳侧。 “舒兄快退，有埋伏。” 风影在百丈外大吼，手中长弓早已搭上的三只箭连珠射出，直取城楼弓箭手。 苏夜闻声，急忙带马后退，长剑铮鸣出鞘，凌空横扫，斩落身后逼近的箭羽，在风影掩护下，撤回飞云队。 “看来我们来迟了。”风影看着已经严阵以待的城楼守卫，眼中爆发出一片凌厉的精芒，“他们已经提前行动，封锁了城门，禁止外援进入。” 苏夜没想到对方行动如此之快，自己出城不到一天时间，对方就已经掌握了城中局面。 他想到沈府的处境以及姐姐的安危，不由心急如焚。 “如今怎么办？”风影问道。 精绝城城高墙厚，防御森严，仅凭他们这一千战士，想要强攻破城而入，根本不可能实现。 “杀进去。”苏夜眼神凌厉如刀，没有二话。 风影有些无语，想说你能不能看看眼前的形势啊，我们根本没法挨近城门，但当他看见苏夜眼中那股凌厉的杀意，不由下意识地将这句话吞了回去。 他沉思了一会，正要找其它的话应对，此时，苏夜已经转过头，无比激动地对他说了一句：“风兄，你的箭术很好吧？” 风影不知道他为何莫名其妙地迸出这一句，虽有疑惑，但还是满心欢喜地哈哈大笑笑道：“大楚帝国，风氏神射之术，绝不是浪得虚名，百丈之内，只要我想，没有我风影射不中的目标。” “很好。”苏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四尺精铁重箭，多少距离内，你能钉上城墙？” “百步！”风影自信地说道，“无论精绝城的城墙用什么所铸，百步之内，我就能将四尺精铁重箭，钉死在城墙上。” 苏夜非常惊喜风影的回答，沉吟了一会，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风影听完苏夜的想法，瞬间惊得张大嘴巴，“你……你这未免也太疯狂了。” “还能有其它办法吗？”苏夜沉声问。 “可是……你的伤……”风影凝视着苏夜背后，“真的……没事么？” “放心，我的自愈能力要比平常人要强很多。”苏夜回道，“这点皮肉伤，还不足以影响我行动。” “那好……”风影心神一沉，知道在如此形势下，也没别的办法，只有答应下来，继续问道，“只是……你一个人上去，能行吗？” 苏夜咬着牙，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将黑剑缚在自己身后，郑重说道：“我会尽力拖住对方，你挑十个人快速跟上我，一定要快。” 风影心中明白，并指一点，便迅速挑了十个实力最强的人，跟在苏夜身后，向着精绝城下逼近。 剩下的战士在风影命令下，瞬间屏气凝神，弯弓搭箭，于两百步外，同时向城头齐射，掩护苏夜十一人逼近精绝城城墙。 “好，看我的。”风影仰天怒吼，驰马于城下百步处站定。 他两只手臂全力绷紧，内力泉涌，从马腹下取出一支四尺长的精铁重箭，迅速搭在手中铁胎长弓上。 待到苏夜完全到达精绝城城墙下时。 他怒天狂啸，整个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瞬间弓至满月，对着城墙，就是凌空一箭射出。 空气锐响，风劲如刀，凌利的精铁重箭带着精芒，在虚空中擦出一线火花，撕裂黑夜，带着如雷箭啸，瞬间钉死在城墙上。 风影双臂青筋暴涨，不敢丝毫泄力，一鼓作气地从马腹下抽出三支精铁重箭，搭在弓弦上。 他口中狂啸不已，双臂拉伸，弓如满月，瞬间连珠箭出。 城楼上的战士营守卫被至下而上的箭羽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一时之间，根本看不到城墙下的情况。 他们只感觉到凌利的箭啸震人耳膜，城墙犹如重锤一样被敲击。 接连七次箭啸之后，至下而上的箭雨终于停了，他们抬起头来，正想组织一次有力的回击，却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从城下沿着城墙凌空而上，犹如无畏的战神，直奔城楼而来。 快，射死他！”守城战士中，一名百夫长无比震惊地望着凌空而上的苏夜，咆哮道，“给老子射死他，射死他……” 众位战士在他咆哮中，慌忙搭箭，正准备朝着城下攒刺。 苏夜怒天长啸，右脚用力蹬在风影钉死在城墙上的最后一支铁箭，整个身体已经凌空踏上了城楼。 “死！”他凝声怒喝。 锋利的黑剑从他背后铮鸣而出，化作一道凌利的黑线，乍现虚空，只一瞬，就斩掉了刚刚怒声咆哮的百夫长头颅。 殷红的鲜血如血箭窜出，弥漫了整个夜空。 苏夜双目冰寒，提着鲜血“淋漓的长剑，跃进城楼，不等众人反应，便一人一剑杀向了城楼通往城门的道路。 第二十四章 破城 凌利的剑芒肆虐夜空，每一道痕迹都伴随着鲜血和惨叫。 措手不及的守城战士在苏夜不顾一切的攻击下，瞬间陷入慌乱，防护严密的城墙沿着他冲出的路线，破开了一道缺口。同时，城下的十名飞云队精锐在后方队友的弓箭掩护下，紧跟着苏夜，从钉死在城墙的铁箭一跃而上，冲过缺口，杀入守城战士营中。 “稳住，稳住……”城楼另一端，铁甲重铠的战士营首领厉声暴喝，指着所向披靡的苏夜，传达着命令，“杀了他，杀了他……” 最初的恐惧过后，守城的战士在首领强逼下，开始蜂拥地攻击苏夜。 人潮涌动，无数刀剑在瞬间临身。 苏夜紧咬牙关，手握黑剑一步不退，横劈竖斩，点刺斜削，一剑快过一剑，将十三式风雪剑术运用到极致。 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他冰冷地看着剑下死亡的尸体，悍然不顾继续冲上来的敌人，不断向着通往城门的通道杀进。 面对群攻而至的刀剑，他只是尽量躲避开身体要害位置的攻击，便凌然无畏地将近身的所有人斩于剑下。 这是奋不顾己的亡命战法，亦是置之死地的无畏剑术。 他让人胆寒，让人心惊，更让人恐惧。 随着苏夜恐怖的剑术完全爆发，没有人能够在他长剑三尺之内活下来，他所走过的路径，三步之内，皆是死尸。 攻击苏夜的战士心中充满了无限恐惧，本能地后退，再也不敢主动进攻。 守城的战士营首领看着逐渐后退的人潮，不由愤怒地狂吼，从城墙另一端跃过，瞬间用剑砍翻了人潮中两个急速退后的战士。 他染血的刀横在后退的人潮背后，用军令不断严令着他们进攻。 然而，无论他如何逼迫，胆气丧尽的众人依然不敢上前攻击，恐惧地站在原地，只是不再后退。 苏夜杀意凌厉地盯着那名首领，冷笑了一声，继续凝剑踏出，一剑横空，逼迫着众人后退。 汹涌的人潮在前后逼迫下，略一迟疑，便迅速横向逃离，露出了苏夜通往那名统领的空间。 那名首领没想到这群手下居然如此恐惧苏夜，怒骂了一声，正要凌空劈刀，亲自阻拦苏夜。 一只冰冷的箭已经撕裂虚空，将他挥刀的手腕贯穿。 他惨叫着凝目望去，只见苏夜身后，一名白铠少年正凌立于城墙之上，端着一柄长弓，凛然望着自己。 那弓上搭着两支箭，已经拉至满月。 “打开城门，放我弟兄们进来。”风影满头汗水，对着惨叫的首领厉声喝道，“不然，等将士们攻进来，你这一营战士将会全部血溅城楼。” “你，你们……”他捂着鲜血汹涌的手腕，震惊地盯着苏夜和风影，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杀你的人。”风影眉锋一挑，手中捻住的一只铁箭瞬间放手。 凌利的铁箭撕裂夜空，犹如闪电，不等那位首领反应，便射穿了他的肩胛。 你只要回答‘打开城门’或者‘不要打开’就行了。”风影凝视着弓上最后一支箭，喝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那首领疼得满头冷汗，眼望整个城楼战场，只见从城墙下跃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心中一寒，正要答应，背后暗夜中，突然一支冷箭刺穿夜空，瞬间射穿了他的脑袋。 苏夜和风影一惊，急忙向前方城楼通道瞧去，只见一名金甲战将正带着无数战士从城下蜂拥而上，汹涌地杀向跃上城楼的飞云队。 “易头领临阵退缩，已被我斩杀。”那金甲战将在汹涌的人潮中怒声长啸，“弟兄们奋力杀敌，只要能在天亮之前，守住城门，每人赏五两黄金。” 士气本来已经逐步溃散的守城战士营，在这位金甲战将威逼重赏之下，居然重新变得血勇，结成一个个小型战阵，咆哮地冲向跃上城楼的每一个飞云队战士。 眼见着战场形势再度变得胶着，风影心中不由愤怒不已。 “你对付那位战士营统领。”苏夜转首看了风影一眼，凌然道，“我杀下去，为城外的弟兄打开城门。” 风影应了一声，将长弓缚在身后，身体从城墙上一跃而起，凌空拔刀，直奔人潮中的黄金战将。 苏夜沉声一喝，右足猛力在地面一点，整个人横空掠过冲上来的众人，踏在城楼通往城下的通道上。 猛烈的杀声随着刀枪剑戟同时向苏夜涌来，堵死了他前后的路径。 苏夜仰天长啸，双眸中的精芒凌厉如刀，手中黑剑凌空反切，剑芒肆虐，斩断前方刺来的所有刀枪剑戟，身体随着断裂的兵器一步窜出，踏入了汹涌的人潮中。 一旦没有了空间的阻隔，面对单体实力低微的守城战士营，他便犹如虎入羊群。 纯黑的长剑在他手中化作了死亡的利刃，割裂血肉，斩尽一切生命。 惨烈的城楼战场，这一段通往城门的道路成了真正的死亡之地，只要挨近苏夜身体三尺之内，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他所走过的每一步道路，都被浓烈的鲜血铺满；他身后每一寸地面，都凌乱散着无数兵器和尸体；他凌然相对的每一个战士，都成了死亡笼罩的临死之人…… 苏夜整个身体除了凌厉的双眼，完全被鲜血浸红，纯黑的长剑，在他手中，已经形成了一柄血剑，不断滴着鲜血，散发着恐怖的杀意。 当他一步步杀到城下之时，已经没有人再敢阻拦。 城下城门处，还活着的战士，面对犹如死神一样的苏夜，只剩下逃命一个想法。 苏夜冰冷地看着四散逃窜的战士，也不追赶，只是静静地走到精绝城厚重的城门前，一剑劈开了沉重的门栓。 紧闭的城门在门栓断裂后，轰隆一震，终于在黑夜中开启。 早已等候在城外的飞云队见到城门开启，瞬间怒啸着冲锋，疯狂地涌进城内。 他们震惊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城防，在苏夜命令下，汹涌地冲过尸体累累的城楼通道，不过片刻，便将城楼上整个守城战士营全歼。 风影押着那名金甲战将从城楼步入城下，眼见浑身鲜血的苏夜正闭眼凝神坐在地上，不由一惊，急问道：“舒兄怎么啦，可是伤到了哪里？” 苏夜见他一脸放松，知道城楼的战事已经解决，睁开眼睛，起身回道：“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了片刻，现在好多了。” “真的不要紧？”风影还是有些担忧。 “真的没事。”苏夜笑了笑，“我的身体跟平常人不一样，只要不是致命伤，两三个时辰就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日来，苏夜发现自己的自愈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特别是当他运转天心诀的时候，那些浅显的伤口在内力滋润下，几乎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他知道这种变化多半是自己吸收天心石的缘故，心中狂喜之下，不由对天心石的神秘来历充满了更多好奇。 “我以为舒兄的自愈能力只是比平常人强一些，没想到居然……居然这么恐怖！”风影无比震惊。 这意味着只要不是致命伤害，苏夜几乎拥有了不死之身。 “果然……妖孽就是妖孽……”风影满眼羡慕，“难怪你每次都这么让人惊喜。” “什么？”苏夜一愣，不知风影所言何意。 舒兄一人就将整个守城战士营杀得心胆尽丧，四处逃窜，难道还不算出人意料？”风影无比钦佩地说道，“还有如此神奇的破城之法，我相信楚国没有第二个人能想出来。” “若没有你风氏神箭之术，我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进不来。”苏夜对他的赞语有些受宠若惊，看了眼他刀下的金甲战将，将话题转移了开来，“这人风兄带着干嘛？” “他交代了不少事情，我答应放他一命。”风影微笑地看着苏夜，“舒兄觉得呢，我能放么？” 苏夜摇了摇头，说道：“此人乃是守城战士营的统领，拥有战士八阶的实力，放了他，恐怕是个麻烦。” “嗯，我也觉得。”风影应了一声。 “大人，您……您说过，只要我说出城中的兵力布置，就放过我，您……”那金甲战将哭丧着脸，在风影面前跪了下来，“您……说过的啊……” “我说过么……”风影眉头一皱，淡然一笑，“我不记得了……” 他皱眉的瞬间，刀锋一闪，不等对方反应，就迅速斩下了他的头颅。 眼看着滚落地上的头颅瞪圆了眼睛，死不瞑目，风影叹息了一声，戏谑地说道：“我答应放你，可没说舒兄愿意放你啊，这一刀是我替他斩的，你若有怨，死后找他，可别来找我。” 他哈哈大笑地拍了一下苏夜肩头，翻身上马，问道：“舒兄，城门这根最难啃的骨头，我们已经啃下，现在去哪里？” 苏夜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长剑归鞘，跃上马背，一指火光冲天的城南方向，眼中杀意惊天。 “城南，沈府。”他沉声大喝，一夹马腹，腾空跃出。 第二十五章 黑夜初战 地面震动，马蹄声裂，整个飞云队于黑暗中迅速前行，不过片刻，就接近了通往沈府的城南主街。 眼见越过主街，前方不远就是沈府，苏夜心中焦急，一拍马臀，正要加快速度，却突然被风影一把拉住。 “怎么啦，风兄？”苏夜见他扯住自己缰绳，急问道。 “有埋伏。”风影凝目望着前方黑暗，沉声道，“这条街道太安静了，安静得极不寻常。” 苏夜随着他的话，凝神向前方瞧去，果然见整条长街完全隐于黑暗中，连一丝灯光和嘈杂声都没有，与他们冲过来的各大街道情况完全不同。 今夜，整个精绝城动乱，杀声，惨叫声响彻整个夜空，所有百姓都在恐慌中逃窜，不可能有这么安静的场景。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条街上的百姓早已被清空，成了杀机四伏的绝地。 “那现在怎么办？”苏夜眼望着前方夜空下，火光冲天的沈府，急切地说道，“我们必须要马上冲过去，不然等他们彻底消灭了沈府的力量，一切都完了。” 沈炼乃是精绝城中身份和实力仅次于穆城主的炼制使，穆城主身死，对方若想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控精绝城，最先歼灭的目标，必然是沈炼，更别说沈炼乃是周峰的眼中钉，周峰更容不得沈炼活着。 所以，目前的沈府，一定是整个精绝城战况最惨烈的地方。 以对方掌握的战士营力量，歼灭沈府，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们若在此延误时间，可能真会错失拯救沈府的机会。 “让我先处理一下。”风影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我带一百名精锐武士从房顶摸过去，剪掉对方埋伏在街道上方的箭手，然后你再带着飞云队冲锋。” 苏夜点了点头，应道：“好，你完成之后，点燃火把通知我。” 风影笑了笑，表示明白，他将弓迅速缚在身上，挑了一百名精锐武士便向长街房顶跃去。 浓黑的暗夜下，他们犹如夜行的杀手，悄无声息地跳跃在屋顶，灭杀长街上方隐藏在各处屋檐的箭手。 灿烂的血花无声无息地绽放在黑夜之中，直到一刻时间后，才被一支燃烧的火把照亮。 苏夜紧紧盯着那支划破夜空的火把，眼中精芒在一瞬间暴涨，厉喝了一声，手中黑剑铮鸣出鞘。 “杀！”他仰天长啸，黑剑扬起凌厉的杀意，直冲前方长街。 早已杀意凝聚的飞云队在苏夜一声长啸下，瞬间如惊雷奔出，向着埋伏在长街中的战士营直接冲杀过去。 铁蹄震裂，刀锋嘶啸，滚滚铁流犹如山倾海啸，根本无法阻挡。 埋伏的战士营统领震惊地看着怒啸冲锋的飞云队，正准备招呼屋顶上的箭手放出箭雨，风影带着百名精锐战士，已经大笑着跃下房顶，杀入人群中。 面对飞云队如风雷一样的骑兵冲锋，埋伏的战士营在猝然接战下，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 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在铁蹄碾压和钢刀屠杀下，不过片刻，就被摧枯拉朽地消灭。 那名战士营的统领恐惧地看着这一切，瞬间丧失了反抗的决心，不等飞云队杀到自己跟前，腾空一跃，便转过街角，向着后方杀声震天的沈府狂奔。 “哪里逃！” 风影眼中寒光一凝，怒喝一声，身体凌空踏在屋梁之上，挽弓如月，当空一箭，便直追而去。 凌厉的锐啸刺破黑夜，不过刹那，就将那名逃到街尾的战士营统领钉死在街道青石之上。 苏夜斩杀了最后一名战士营武者，打马回旋，转回风影身旁，急声说道：“风兄，留下五百人封锁此街，阻拦城中向这里的一切增援力量，你和我带领剩下的人，组成飞云小队，从后掩杀，解决掉沈府周围的敌人。” “好。”风影应了一声，瞬间得令。 他拉过五个百夫长吩咐了几句，手中长刀一迎，就带着其余人组成的飞云小队，随苏夜向着沈府冲去。 他们在黑暗中突进，没有任何迟疑，就直接冲入了双方交战的战场之中。 整个飞云小队犹如一柄锋锐的钢刀，插入战场的一瞬，便彻底搅乱了交战的局面，使已经死伤殆尽的沈府力量得以苟延残喘。 但敌方留在此地消灭沈家力量的战士营战士实在太多，大约有两千多人，他们面对凌厉如刀的飞云小队攻击，尽管最初乱了阵脚，却很快反应过来，稳住了士气。 几个战士营统领在沉吟之下，迅速丢掉了沈府组织的炼制坊铁匠和铭阁伙计两群乌合之众，以重兵死守住沈府转角的街口，拦住了冲锋的飞云小队。 街口狭窄，无法并列冲锋。 飞云小队被战士营凝聚重兵，全力一挡，瞬间失了锐气，在苏夜一声令下，只能下马步战，缓慢地拼杀前行。 鲜血不断在街口飞溅，尸体不断倒下，怒吼和惨叫交织地响起在黑夜中，将战斗迅速带入白热化。 飞云小队有实力优势，战士营却有绝对人数优势，两方拉锯于街口，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苏夜眼见远处炼制坊铁匠和天元阁伙计已经被其余战士营武者杀得所剩不多，心中知道绝不能等对方将那一部分兵力转回，重新巩固街角防线，不由对着风影大吼了一声：“风兄，我先过去，你带队跟在我身后，一定要迅速杀出来。” 他们是一柄锐利的钢刀，速战速决，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力，若迟迟不能突破，被对方拉入对峙战，在他们人数只有对方四分之一的情况下，只能越来越糟糕。 苏夜手中黑剑轰鸣长吟，泛出一道艳丽的血光。 他咬牙，一脚踏在一具死尸上，身体凌空而起，越过街角墙面，一剑向着汹涌的人潮斩落。 无数刀枪剑戟迎空出击，要将越过街角，凌空坠落的苏夜瞬间格杀。 苏夜横空一剑平斩，锋锐的剑芒全力削掉接近自己身体的枪头刀尖，然后让自己落在人群身上。 在下一次攻击到来的空隙，他借力再度跃起，落在枪杆和刀剑之中，长剑奋力平挥，割裂了最前排的几人咽喉，但不等苏夜长剑收回，身后汹涌的人潮刹那间，便再度攒刺合杀而至，使他再也找不到空隙躲开。 “冲！”风影大喝，当先跃起，冲过街角。 苏夜创造的这一线空隙，足够整个飞云小队反应过来。 风影长刀奋力挑开攒刺向苏夜的刀枪剑戟，与他并肩搏杀；身后整个飞云小队奋勇冲杀，将这一线空隙瞬间撕裂成一道缺口。 只要打开了这道缺口，在飞云小队越来越多人冲过街角之后，这道防线只会变得越来越薄弱。 街角防线的口子在飞云小队凌厉的刀锋下，被撕裂地越来越开，随着口子越来越大，拉锯的战局被慢慢扭转。 实力精强的飞云小队逐渐占据了上风，向着沈府挺进，而人数众多的战士营被迅猛冲杀的飞云小队瓦解了斗志，迅速龟缩后退。 “杀进去。”苏夜眼见对方士气逐渐崩溃，心中一喜，不由大吼道。 飞云小队的每个人都是战场老手，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是消灭对方的最好机会，不等苏夜催促，长刀劈空直进，迅速扑入退后的战士营中。 苏夜眼见战士营士气崩溃后，已经没有任何斗志，知道后面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不由迅速交代了风影几句，就从沈府围墙直接跃入院中。 整个沈府已经被战士营彻底攻破，院中躺了很多尸体，石板全被鲜血染红。 苏夜心中不安，急忙向内院跑去。 他跃上内墙，正准备凌空跳下，突然看到里面的情形，却猛地停住了。 沈府内院中，聚集了很多人，上百个战士营的精锐战士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三个统领样的男子和一个白衣青年站在院前，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院中台阶的地方。 苏夜定眼瞧去，只见沈府还活着的人，都被逼到了通往正厅的台阶上。 沈炼和燕老一刀一剑，死守在台阶两边，身上伤痕累累，他们脚边周围，躺了许多尸体，想来都是进攻之时，被二人所杀。 有数的几个女眷和舒雪依，被二人护在身后，有些惊恐地蜷缩在台阶上。 “朱公子，还费什么话，直接让弟兄们将他们全部杀掉就行了。”一个战士营统领劝着身边青年，“城门还有战斗，不知一营解决掉没有，我们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他身边两个战士营统领一起点了点头，神色中，颇有些不耐。 “朱冲！”苏夜看着院中的白衣青年，心中一凛，眼中瞬间露出一片杀意，“还真是冤家路窄。” “沈炼，半年前，在黑铁城灭我朱家之时，可曾想过你沈家也有今日。”朱冲满脸怒气地盯着台阶上诸人，杀意凛然地喝道，“我最后问你一次，苏夜那小子在哪里？” “要杀就杀，何必啰嗦。”沈炼呸了一口，有些暗恨，“老子早就防着你们，只是没想到你们动手这么快，要是晚一天，死的一定是你们。” “痴心妄想。”朱冲耻笑地看着沈炼，“你根本不明白，你们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力量，在这样的力量下，反抗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他手掌迎空向下一斩，周围严阵以待的战士营精锐战士，瞬间持刀逼近，向台阶上的所有人斩杀而至。 面对这些全是战士五阶以上的武士同时进攻，重伤的沈炼和燕老已经无力阻挡，更别说对付先天之境的朱冲和三位战士营统领。 眼见着数十柄刀锋凌空，二人牙关一咬，正准备拼死一搏。 一声凌厉的暴喝突然从暗夜中传出：“朱冲，我们是不是死路一条，不知道，但在这里，今夜，最先死的，一定是你。” 朱冲冷笑，面带凌厉的杀意，转头直向声音来处看去。 却见苏夜整个身体如流星坠地，瞬间落在了院中，长剑滴血，杀意森寒，整个身体，宛如刚刚从血池中捞出来一样。 第二十六章 逆转形势 “苏夜！” 朱冲看清落在院中的少年，脸色变得非常狰狞，眼中杀意瞬间爆发，长刀至腰间铮鸣出鞘，划出一片雪亮刀光。 台阶上的三人心头也是一片巨震，惊呼道：“小夜。” 苏夜回头对着三人淡淡笑了一下，盯着朱冲，说道：“你不是很想杀我么，我给你这个机会。” 朱冲哈哈一笑，长刀一握，内力凝聚，一步踏出，便已至院中，满是仇恨地盯着苏夜：“放心，我不会让你痛快的死掉，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他手中长刀迎空一斩，刀芒撕裂，瞬间便至苏夜面前。 巨大的力量挥动下，刀锋嗡鸣，极速震颤，割裂开夜空，只留下一线极亮的刀光。 苏夜垂剑于地，双目凝神，全部力量凝结于剑尖一线，等待着那一刀疯狂逼近。 长剑犹如龙吟，疯狂震动，周边气流以剑尖为中心，收敛聚积，院中落叶随着收敛的气流，萦绕而起。 这是昨日与沈炼交手的一招，但此刻，苏夜凝聚的剑芒和杀意却更加强烈。 “苏夜，受死吧！”朱冲怒声长啸。 他迎空而下的长刀，光芒陡盛，在浑身内力全力倾注之下，撕裂黑夜，瞬间斩落苏夜肩头。 朱冲不会让苏夜轻易死掉，所以，这一刀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卸掉他右臂，折损其战力，让苏夜在之后的折磨中无力反抗。 苏夜紧咬牙关，一直积聚的力量在刀锋斩落的一刻，瞬间爆发。 他整个人从极静转为极动，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黑剑犹如电芒，顺着虚空，杀意凌利地直刺而出。 一线血红的剑芒从剑尖激发而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撕裂黑夜，刺穿万物。 萦绕而起的落叶，被剑风割裂成碎片，恐怖的杀意席卷整个院落，仿佛无数道针芒突然刺进每个人心中，让人浑身颤栗，心头恐惧。 朱冲心中一寒，感觉到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浑身如坠冰窟。 他无比恐惧地收刀回挡，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看着那一线剑芒后发先至，撕裂三尺虚空，直刺自己心口。 “叮”地一声，宛如金石撞击，苏夜雷霆一剑刺进朱冲心口，却没能将之击杀。 一块坚固的硬物从朱冲心口挡住了刺入的剑尖，消弭了苏夜必杀的一剑。 朱冲被剑力震退五步，面色煞白，浑身冷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从这一剑之下逃了出来。 他颤抖着伸手入怀，摸出挡在自己心口位置的硬物，突然哈哈一笑：“看来老子天命所致，注定死不了，苏夜，没想到吧。” 苏夜随着他的话定眼瞧去，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块绿幽幽的圆盘。 那圆盘不知是什么做的，在如此迅猛的一剑下，不但没有被击碎，而且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其坚硬程度让人心中咂舌。 苏夜退后两步，再度凝剑聚力，没有说话。 朱冲本身实力高他太多，这出人意料的一剑没能要了他性命，等他反应过来，全力攻防，苏夜剩下的，就只有一场苦战了。 台阶上，沈炼和燕老眼见朱冲靠着这神秘圆盘捡回了一条命，默默叹息了一声，不由非常愤恨。 “没想到不过半年，你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朱冲暗自戒备，心神凝定，长刀横封于胸，再也不敢大意，“可惜无论你的实力如何变化，今夜，你还是必须得死。” 他对着整院的战士营武士吼道：“随我一同杀了他。” “自己没有胆气杀我，便想找人帮忙么？”苏夜鄙夷地看了朱冲一眼，说道，“找人而已，我也会。” “你也会！”朱冲还有包括他身后的三个战士营统领陡然听到苏夜的话，都是瞬间一愣，哈哈笑道，“你在说笑么，府内府外都是我们的人，三个战士营主力，近四千战士已经将周围几个街道团团围死，连一只鸟也飞不进来，哪还有人？” “是么？”苏夜冷笑，“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朱冲几人心众一惊，才知道事有蹊跷，心头掠过一丝担忧。 但几人略一思索，便下意识地瞬间否定了这层担忧，信心十足地说道：“无论你从哪里来，带了多少人，今夜，我战士营四千精兵足以将这沈府踏为平地。” 苏夜眼中露出一丝嘲讽，听了听外面动静，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了么？” “那不过是我战士营彻底消灭了那些困兽之斗的铁匠和伙计。”一个战士营统领高声喝道。 苏夜没有回答，因为已经有一件东西替他回答了一切。 一支精铁长箭带着凌厉的箭啸，撕裂黑夜，摧毁了内院整扇门板，一个浑身染血的少年手持长弓，满身杀意地走了进来。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全场，冷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一路过来，没看到什么所谓的战士营精兵。” “什么……”朱冲和院中所有战士营武士心神俱震，难以置信地喝道，“这……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风影大摇大摆的走到苏夜身边，眼中嘲讽的神情难以隐藏，对着屋外黑夜大吼了一声，“弟兄们，让大家瞧瞧。” 无数火把在一瞬间亮起，照亮了整个黑夜。 院外，五百飞云队精锐武士眼露寒光，正严阵以待，每个人的身上都沾着鲜血，杀意凛然。 “四千战士营精锐。”风影哈哈大笑，“他们也配称‘精锐’二字。” 他铠甲染血，凌然望着已经脸色大变的战士营诸人：“不足两个时辰，你所谓的四千战士营精锐，已经全部伏诛。” 朱冲和三个战士营统领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惨白，心胆俱丧：“全……全……部伏……诛。”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进来通报。”一个战士营统领失魂落魄地疑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根本进不来。”风影眼神变得凌厉如刀，示意门口的飞云队让开道路，说道，“你回头看看。” 众人随着他的话，朝着外院大门瞧去，只见那里堆积了无数尸体，鲜血流得满院都是。 有少数人逃到了外院内，却没能接近内院大门，就被全部射杀。 “你……你们……是什么人？”朱冲不甘心地吼道。 “腾云军团。”风影道出了这四个字，便不再理他，回头对着内院上百个战士营精锐武士说道，“给你们两条路选，死或者降！” 院中上百个战士营精锐武士在听到腾云军团四个字的时候，已经心胆俱丧，斗志全消，此刻听闻有活命的机会，不由迅速放下了武器。 “至于你们……”风影解决了院中危机之后，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四人，有些踌躇，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一下苏夜，低声道，“怎么解决？” 苏夜神色平静，冷然说道：“朱冲交给我，其他人，全杀了。” 三个战士营统领听到苏夜这一句话，瞬间魂飞魄散。 他们知道已经没有任何生机，心中一横，长刀不由铮然出鞘，迅若闪电地向苏夜和风影二人扑来。 “哈哈……今夜这事痛快。”燕老眼中精芒一闪，整个人从台阶上一跃而起，袖剑划过虚空，不过刹那，便挡住了三人，“憋屈了一晚上，如今，也该让我这个老头子畅快一下了。” 他哈哈大笑，斗志如青云一样迅速攀升。 面对上百个战士七阶的精锐战士同时进攻，他无力抵抗，但面对三个战士八阶的人，却正好能激发他的全部实力，战一个酣畅淋漓。 刀光交错，火花四现。 燕老如一道影子，飞快地腾挪于刀光之中，越战越兴奋。 他手中袖剑神出鬼没，每一剑出，总会溅起一片血花，激起一声惨叫。 苏夜一步踏出，黑剑倾斜于地，对着已经面色苍白的朱冲说道：“我说过，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现在，依然有效。” “哈哈……”朱冲仰天大笑，狰狞着脸，突然大声对着苏夜吼道，“你以为……你们真的赢定了么？” 苏夜凝步盯着他，心中惊疑，怒喝道：“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们……连真正的对手是谁，都根本不知道。”朱冲疯狂大笑，左手捏碎了袖中一直藏着的一颗烟雾弹，身形退后，闪电般向院墙跃去，“今晚的这一切……不过只是开始。” 烟雾弹爆发的浓雾瞬间笼罩了内院，看不清任何东西。 一缕亮光从朱冲捏碎烟雾弹的一刻，猛然直冲夜空，闪亮了整个黑夜。 苏夜隐约看见朱冲逃走的方向，提剑想追，却被风影拉住。 “放心，他逃不了。”风影嘴角噙着笑意，弓弦上，早已扣好的三支精铁箭夺空而出，向朱冲追去，“我们风氏一族的眼睛，只要盯死了目标，再浓的雾，也不能阻拦。” 铁箭呼啸，在巨大的力量下，犹如光影一样撕裂虚空，瞬间追上了正要跃下院墙的朱冲。 朱冲没想到这箭来得如此迅疾，心中愤怒，转身的瞬间，长刀劈天直斩，巨力所至，劈开了追到自己身后的铁箭。 但他还未来得及喘息，怒啸地第二支铁箭已经到了身前，其力量和威势，比第一支箭更加猛烈。 朱冲心中惊骇，长刀回旋横切，斩掉箭头，左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探出，握住击到自己胸前的箭杆，奋力化解了这一箭。 放弃了逃跑的机会，全力躲开了这两支连珠箭，朱冲本以为可以安全一刻。 这时候，一支更凶猛的铁箭紧随着第二支箭的箭尾，再次到达了他身前。 第二十七章 真正的对手 “三箭连珠！” 朱冲看着再次逼近自己身前的森然箭头，心头一片惊骇。 首尾相连的连珠箭术极难，两箭连珠，已经是箭术中的顶尖高手，三箭连珠，整个大楚帝国中，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办到，对方不但能三箭连珠，而且一箭狠过一箭，想及对方的年龄和来处，他心中已是一片绝望。 切出的长刀无法转回，握住箭杆的左手更是无能为力，朱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迅如闪电的铁箭闪着森然的精芒，刺穿他一切防御，钉进他的身体。 铁箭上的巨大冲击力量带着他从院墙跌落。 尽管最后他扔掉长刀的右手握住了箭尾，但箭上那股强大的冲力还是洞穿了他整个右胸。 不等他有任何反抗的机会，院外严阵以待的飞云小队已经一跃而至，数十柄长刀形成凌利刀网，将他瞬间制服在地。 内院之中，与燕老拼杀的三个战士营统领眼见朱冲被擒，心神不稳之下，被燕老逐一击破，不过片刻，便被全部灭杀。 苏夜与风影迅速步出内院，看着地上满口鲜血，垂死挣扎的朱冲，厉声说道：“你不是很能逃么，继续逃啊？” “灵都风氏！”朱冲狠狠盯着苏夜身边的风影，“追风箭术。” “临死了才看出来。”风影讽刺地盯着他，笑了笑，“你可真愚蠢。” “苏夜，你以为你们已经胜券在握了么？”朱冲脸上涌起一股血红之色，犹如回光返照，他狰狞着大吼，恨意难绝，“今夜，你们全都得死。” 苏夜提剑上前，不欲与他啰嗦，沈炼却突然奔了出来，拦住了他，急声向着朱冲问道：“为何我们都得死？” 鲜血不断从朱冲嘴里涌出来，他状若疯癫，哈哈大笑道：“因为你们根本不懂实力的真谛是什么，今夜，无论你们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被消灭的命运。” “你懂？”沈炼冷哼了一声，喝问道：“穆城主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那老匹夫……”朱冲轻蔑地笑道，“自以为自己先天境巅峰的实力天下无敌，吃了我一颗断魂丸，还不是被我一刀斩下了头颅，死无全尸。” “你……”沈炼心中感到一阵寒意，暴怒着喝道，“穆城主一心收你为亲传弟子，予你战士营统领之位，待你天高地厚，你却……” 朱冲看着沈炼气得颤抖的样子，心中竟然十分畅快，大吼道：“统领之位算什么，亲传弟子算什么，先天之境又算什么，我想要的，乃是流云宗的入门资格，凝气之上的武道境界，永远脱离俗世的强大实力……” 他用力拔出铁箭，撞在了压制他的刀网之上，主动掐灭了自己最后的生命气息。 “流云宗，凝气，俗世？” 经过白衣男子的讲解，苏夜明白了俗世与元灵界的区别，也知道了凝气是战士境之上的实力阶段，但流云宗……他就不明白了。 苏夜心中喃喃，转头正要询问风影和沈炼，却见二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啦，他最后的话，说的什么意思，真有这么可怕么？”他急切地问。 “苏兄……”风影脸色变得非常凝重，握住铁弓的手甚至有些颤抖，“你知道我腾云军团为何面对小小濛、掖百族叛乱，却久攻不下，半年来，从后方增兵数次，前后战死五万余人，还是节节败退么？” 苏夜摇了摇头，心中也十分不解。 风影想起战场上的情形，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说道：“因为濛、掖百族背后，有流云宗的暗中支持，我军所面对的，除了濛、掖百族，还有近百名凝气境的元灵界高手。” 沈炼全身一震，心中骇然，惊道：“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腾云军团为何铁甲兵器损耗如此之快，为何连续增兵，达到十余万兵力依然不是濛、掖百族的对手。 因为他们所面对的真正敌人，比整个濛、掖百族强大百倍。 “凝气境的元灵界高手。”苏夜心头震惊，沉声道，“没想到是这样，这些人都是流云宗的高手吗？” “对，据我所知，都是流云宗的高手！”风影眉头紧皱，“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北溟地境，但其目的，明显是想消灭我腾云军团。” “这流云宗到底是何门派，真的如此恐怖吗？”苏夜继续问道。 “传说乃是元灵界的一流大派。”沈炼脸色苍白，神色惨淡地道：“这些名门大派所组成的大世界，他们执掌万里地域，手握国家命脉，传承武道，决定天下命运，比起这些实力强大的门派，我们大楚帝国不过是人家掌心里的玩物，随时可以捏死。” 苏夜震惊，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如此残酷。 从白衣男子讲解中，他只领略到这个世界的宏大，却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残酷，此刻，从沈炼和风影的表情和话语中，他却真实地体会到了这种残酷的生存法则。 “俗世与元灵界，最明显的分别，便是实力。”燕老轻盈地从内院走了出来，补充地说道，“俗世间，你觉得先天境巅峰的人就是最强大的存在，不可战胜，但当他们面对元灵界，凝气境的高手时，却不过是柔弱的凡人，毫无反抗之力；你觉得大楚帝国几十万战士组成的铁血军团已经能够横扫一切，灭杀一切反抗力量，但当他们遇上元灵界，名门大派中，非常强大的高手，却能被一人瞬间灭杀。” “一个人！”苏夜心中无比震撼。 燕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听说元灵界中，那些绝世的高手，甚至可以翻江倒海，让阴阳错位，日月倒悬，横跨生死界限，主宰天下命运……” 苏夜心神震动，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原来这片世界，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他所追寻的武道、剑道这些，根本还未触摸到真正的门槛。 苏夜在这一瞬间，明白许多事情。 他微微苦笑了一下，再度想起朱冲临死前的一番话，心中一惊，脸色也瞬间大变：“那岂不是说……发动精绝城兵变的人，也是流云宗的……” 三人叹息地点了点头，若不是流云宗的人作祟，许以承诺，朱冲不会铤而走险毒杀城主，也不会突然倒戈相向。 “坏了。”苏夜大吼了一声，终于明白几人为何一脸苍白。 若真是流云宗的人作祟，其人必然也拥有凝气境的实力，这对于全是战士境界的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战士境界的人想击败凝气境的人，不是单靠数量就能轻易办到的。 “只是流云宗的人怎么会突然参与到俗世争斗中来呢？”燕老提出了心中疑惑，“元灵界中的门派历来很少参与俗世争斗，除非有什么特殊原因，他们才会插手俗世纷争。” 风影也曾想过这其中问题，但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更为奇怪的是，一直庇护我大楚帝国的飞羽宗眼见流云宗大肆屠杀我国将士，半年来，居然不闻不问，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心中有无数疑惑，但此刻身在边关，得不到灵都任何信息，却也只能一片茫然。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夜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却知道此刻，大家都命悬一线。 三人对视了一眼，神情都非常一致，坚定地说道：“已经走到了如此局面，我们便没有任何退路，如今之计，唯有死战。” 就算对方是超越凝气境界外更强大的对手，他们也只有死战一途。 “好！”苏夜沉声，手中黑剑长吟一声，凝聚无数杀意。 “已经来了。”沈炼望着城中黑夜里不断逼近的杀声，“朱冲临死前放出的信号，已经将对手引到了这里。” 众人凌然无惧，将苏雪依几个女眷安置在内院房间后，便带领着院中所有人直奔飞云队死守的街道，布置防线，凝结战阵。 不过一会，一个两千人的战士营编队，就迅速逼近了他们死守的街道。 “加上朱冲先前所说在城门交战的一营，城中总共八营两万战士，居然反了五个。”沈炼心中极为愤怒，“这些为了实力和利益出卖一切的家伙，真是该死。” “这些废物，来多少，杀多少就是。” 风影三支铁箭扣于弓弦之上，拉至满月，锐利的眼睛，紧盯着黑暗中的一处，根本没有关注逼近的战士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一个可敌千军，可纵横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人。 “腾云军团！”一名中年男子从逼近街道的战士营中站了出来，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整个飞云小队，瞳孔微缩，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们居然赶了回来，而且还突破城门，歼灭了三营人马。” “可惜你们算错了对手，人数带少了一点。”微微地惊讶过后，他眼中寒芒爆发，杀意惊天，“不够杀啊！” “是么？”隐藏在飞云队中的风影轻蔑地应了一声，怒喝了一声，“弟兄们，放箭。” 在他一声令下，埋伏在街道房屋之上和街道前排的战士瞬间射出了手中早已瞄准的羽箭。 箭如雨下，凌风呼啸。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喝道：“雕虫小技。” 他单掌凌空平推，迎向射来的数百支锋锐箭羽，体内力量蓬勃而发，沿着掌缘浸出，形成了一层薄弱的气盾，瞬间阻挡在身前。 气盾周围，吹过的夜风在突然之间，变得非常迅猛，周围气流涌动，如水流一样向着他掌心汇聚，原本湿润的夜空好似被突然抽去了一部分水分，变得有些干燥。 挟着雷霆之势的箭雨刺入气盾之中，瞬间慢了下来，嗡鸣震颤，撕裂呼啸，却始终不能破盾而出。 “破！”中年男子大喝，眼中精芒暴涨。 一股凌厉地力量和从他掌心瞬间爆发，形成一道光影从气盾中闪过，眨眼间，便湮灭了刺入的所有箭羽。 隐藏在暗夜中的风影骤然见到他掌心的光影，不由闪过一丝窃喜。 他双臂一张，浑身力量施展到极致，一直紧扣在弓弦上的三支铁箭满含杀意，瞬间怒空而出。 第二十八章 剑斩凝气 箭棱森寒，裂空怒啸，犹如一尾突然蹿起的噬命毒蛇，一击必杀。 中年男子双目一寒，心中有些意外，冷哼一声，隐藏在身后的右手闪电扬起，元气汹涌，迅速捏住了刺向咽喉的铁箭。 他指尖用力，不过刹那，就掐断了手中嗡鸣震动的铁箭。 然而，不等他将手中的断箭扔下，又一支铁箭沿着先前箭路，瞬间到了他面前，凶猛之力，比第一支箭更加庞大。 “连珠箭！”中年男子瞳孔微缩。 他右手化指为掌，平推而出，掌间气盾再一次出现。 呼啸的第二支箭刺入气盾，止步于对方掌心一寸，被他掌心散出的光影一扫，迅速化为齑粉。 “无知小儿，这样便想伤我？”中年男子一声怒喝，带着无限嘲讽，“简直可……” 他‘笑’字没能出口，第三支箭再次沿着先前箭路，到了他身前。 这一支箭不同于前两支，它箭身更细，箭体更长，箭头锋棱分明，带着恐怖的倒刺，似乎经过独特的设计，居然裂空无声，让他完全忽略了这支箭的存在。 它快逾闪电，势如惊雷，整个箭杆被空气撕裂得一片火红，锋棱上所蕴含的力量，比前两支箭合在一起的力量都要强大，都要凶狠。 这才是风影攻击他的真实杀招，前面密集的箭雨和两支连珠铁箭都不过是诱饵。 “三箭连珠！”中年男子震惊之余，心中不由涌起一丝危险气息。 他右掌气盾消弭，左掌未曾回收，正是旧力尽去，新力未生的空档时候。 这时候，身前突然窜出一支杀人凶箭，他不得已之下，只能以肉掌相迎，阻挡刺向咽喉的这一箭。 火红的锋棱毫不留情地穿透中年男子掌心，突破防御，刺进他咽喉三寸位置才被汹涌的元气湮灭。 中年男子惊出一身冷汗，看着右掌被贯穿的伤口，眼中早已一片暴怒。 他沉声暴喝，左手凌空向后一招，身后五步外的一名武士身上的长刀轰鸣一震，便迅速跃到了他的手中。 只见其紧握刀柄，掌中元气萦绕，刀锋一展，三寸刀芒便瞬间闪耀夜空。 “杀过去，一个不留。”他凌然大吼，一指前方整个飞云队。 所有战士营的武士在他命令之下，瞬间持刀向前，汹涌地冲向飞云小队防守的街道。 飞云队看着犹如怒潮般冲过来的战士营，再度放出了一轮箭雨，随后便抽出长刀，与冲过来的战士营撕杀在了一起。 长刀劈斩，怒目相对，吼声如雷，杀意惊天。 双方都知道这是今夜最后的决战，只有拼尽全力，砍倒对方，自己才能活下来，所以没有人后退，更没有人害怕，每个人都只能拼命的杀人，拼命的前进，直到自己倒下。 苏夜默然地看着拼杀惨烈的街道，隐藏在暗夜下的房柱后，没有任何动作。 他只是用力握住剑，咬着嘴唇，平静自己的呼吸，最大限度地积蓄力量。 除了风影跃上街道房梁高处，持弓搭箭，巡视战场以外，他身边的沈炼和燕老都没有动作，二人紧握刀剑，全神戒备，双目死盯着街外那还未进入战场的中年男子。 今夜这一战的生死，在于他们能不能联合击败那个凝气境的男子，而不在消灭战士营的武士。 在飞云队全力防御，死守街口下，战士营因为实力稍逊，发动了无数进攻，还是无法攻克街口，杀入飞云队的核心。 “这群废物。”中年男子眼见战士营迟迟没有进展，不由愤怒地骂了一声。 他左手长刀刀芒暴涨，整个身体凌空一掠数丈，只身一人瞬间跃过街口位置，落入飞云小队滚滚人潮之中。 “挡我者，死！”他仰天长啸，手中长刀纵横劈斩，撕裂周围所有的人群。 围攻他的飞云队武士面对他横扫而过的刀芒，未能接近他身前三尺，手中长刀便瞬间被他刀芒斩断。 他们根本来不及后退，席卷的刀气就已经撕破铠甲，割裂了他们的五脏六腑。 鲜血飞溅，断刀破甲之声，铮鸣不绝。 中年男子深入飞云小队战阵之中，面对数百人的围攻，却如入无人之境。 他长刀所向，便如死神降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挡住一招一式。 死守街口的飞云队武士在中年男子深入之后被不断抽离，逐渐只剩五百人于街口死战，其余人数皆加入了围攻中年男子的阵营。 围攻的战士，随着时间推移，虽然死伤无数，却依然悍不畏死的保持住围攻阵型，逐渐退向风影四人所在的位置，在不知不觉中，将中年男子引入街道埋伏圈。 眼见中年男子逐渐深入伏击圈，围攻的战士也死伤过半。 一直沉静的沈炼和燕老彼此对望了一眼，手中紧握的刀剑嗡鸣一震，随着身体一跃而起，瞬间攻向中年男子，同时，凌立于暗夜房梁的风影手指一松，紧扣在弦上的三支铁箭，再次出手，依然是凶狠的三箭连珠。 中年男子长刀再次横扫，迅速击杀身前的十人后，他一步踏前，锋锐的刀芒横空怒啸，正要一股作气，击穿整个飞云队防线。 他身后左右两侧，突然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 中年男子一惊，回头瞧去，只见两人各持刀剑，一刺一斩，已经凌空夹攻而至，速度与力量，比之平常战士，强大了不止十倍。 “负隅顽抗！”中年男子轻蔑地看着攻来的二人，怒喝，“你们所做这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 他右手闪电置于胸前，屈指一弹，荡开了刺来的袖剑，长刀回旋，横空斩落，刹那间，便斩断了沈铁逼近的刀刃。 “死！”中年男子凌空大喝。 不等二人后退再度藏入黑暗中，他浑身元气勃发，刀芒激荡，瞬间斩向偷袭的二人。 然而，不等他刀锋劈天斩落，脑后更猛烈的破空之声已经来袭，三支连珠铁箭挟着雷霆之威，迅速射到了他脑后。 他满是鲜血的右手闪电回撤，抓住了一支，同时头猛力低下，让过一支，长刀放弃了追杀沈炼和燕老，疯狂反手后斩，截断了最后一支，才松了一口气。 “谁？”他心头暴怒，惊天喝问，怒火万丈。 这隐藏在黑夜中的‘三箭连珠’箭手，已经成了他交战最大的干扰和威胁，他必须要尽快找出此人，一击杀掉才能彻底击败整个飞云队。 逼退周围所有人，中年男子浑身元气汹涌澎湃，手中长刀犹如龙吟，再度激发了一道刀芒，将自己力量提升到了巅峰，向着街道更深处踏进。 那箭来至他身后，其主人必然也躲在街道深处的一处黑暗高地。 他心中打定主意要找出那名箭手，不由拼尽了全力，直往街道深处的黑暗踏进。 围攻他的飞云队武士在他全力之下，更加没有还手之力，不过片刻，包围他的人潮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沈炼和燕老纵然全力阻拦，但还是不能打断他任何前进的步伐。 风影不断腾挪位置，虽只出手了两次，却依然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苏夜藏在街角房柱后，依然没有动。 他如一尊石像一样，毫无声息地隐藏在黑暗里，犹如沉睡一样，仿佛周围所有的伤亡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中年男子在右掌被贯穿的伤势之下，一人深入战阵，斩杀整整五百名飞云队精锐战士，同时重伤先天境的燕老和沈炼，三度躲过风氏追风箭术的袭杀…… 对于凝气境恐怖的实力，直到此刻，他们才有了切实的体会。 风影眼见自己暴露，正要跃下房梁，再度隐入黑暗寻找射击位置，一声霹雳暴喝突然响起在虚空。 一道人影冲破围攻的飞云队，凌空而起，长刀劈天直斩，璀璨的刀芒瞬间便斩至他面前。 风影心中震惊，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够一掠五丈，猛然追到自己身前，急切中，不由将手中长弓迅速扔向斩来的长刀，一个倒栽葱摔落到地面，疯狂地向着苏夜所在的街角狂奔。 “哪里走！”中年男子不过凌空三步便跃到了奔逃的风影身前，暴喝一声，长刀凌空一横，挡住了他的去路，“区区一介凡人，居然能够靠箭术伤到我，倒有些本事，不过，也一样是徒劳挣扎。” 他手中刀芒吞吐，封锁住风影一切退路，凌空一刀劈下，怒吼道：“死……吧！” “苏夜……” 风影浑身惊恐，知道已经无法再逃，只能对着中年男子身后拼命地大吼。 静如石像的苏夜在他开口的一瞬，突然动了。 他积累到极致的力量从剑尖猛然爆发，剑芒乍现，凝聚着恐怖的杀意，沿着黑夜一线，刺向毫无防备的中年男子。 剑尖在内力极速的催发下，擦过虚空的一瞬，已经变得火红，剑刃震颤，轰鸣呼啸，形成了一道虚无光影，闪现黑暗之中。 苏夜整个身体与长剑并列一线，一招尽出，不留任何余力。 死亡的阴影在中年男子长刀挥下，准备终结风影生命的一刻，突然从他背后袭来，如此猛烈，如此毫无征兆。 他心中一寒，恐惧瞬间席卷全身，受伤的右手凝聚元气，迅速向背后回挡，斩落的长刀割裂风影肩胛后，猛力回旋。 他全力尽出，想要挡住背后突然出现的杀机，却已经来不及。 黑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挟着璀璨夺目的剑芒，在他回挡之前，毫无阻碍地刺入他背心，进而从前胸穿出，然后，被一个从黑暗中突然窜出的少年凌空接在掌中。 第二十九章 片刻安宁 “你……”他惊骇地盯着从黑暗中闪出来的苏夜，捂着被长剑刺穿的心脏，难以置信，“是……你……杀了我？” 苏夜沉默地看着他胸口狂涌的鲜血，点了点头。 “你……居然……能杀我。”他眼中是如此地难以相信，“你不过只是战士七阶实力的一介凡人，居然……居然……能够杀我，你……” 他满嘴鲜血，狰狞大笑，指着苏夜，带着不敢相信的神色和不甘仰天倒下。 “苏夜，苏夜……”风影眼见中年男子瞪着眼睛，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心中无比兴奋，根本不顾肩胛的刀伤还在涌着鲜血，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抱住苏夜，大笑道，“你成功了，成功了，我们……真的杀掉了凝气境的敌人……哈哈……” 苏夜淡淡一笑，无力回答，身体被他一抱，瞬间软倒在地，脸色在片刻之间，变得苍白可怕，失去了所有血色。 风影重伤之下，体力不支，也随他一起摔倒在了地面。 他感觉到苏夜浑身毫无力气，心头非常震惊，不由担心地问道：“你怎么啦，没见你伤到哪里啊。” 苏夜咬了咬牙，虚弱地回道：“这一剑榨干了我体内所有的内力，经脉疼痛难忍，你让我休息一会就好。” 为了杀掉实力比他们强大数倍的凝气境敌人，他们每个人都耗尽了所有力量和心思。 从最开始射出的箭雨到第一次‘三箭连珠’射伤对方右掌；从引敌深入到战阵凝聚；从诱敌入围到群起攻击；从风影暴露位置到将对手引入苏夜伏击位置……这一切，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其最终目的，都不过只是为了让苏夜能够刺出最后那必杀的一剑。 为了保证隐藏在最后的杀招能够一击致命，他们前面每一步诱饵都在拼尽全力消耗对手实力，给予苏夜最好的攻击条件和位置，而苏夜也没有辜负大家，在最后关头一剑致命，扭转了整个战局。 燕老眼见二人无力地摔倒在地，心中担忧，迅速一步跃过，扶起二人，急问道：“伤得严重吗，有无大碍，还能撑下去不？” 苏夜和风影咧着嘴大笑，对着燕老点了点头，挣脱他的扶助，沿着街角石墙缓缓站了起来。 沈炼用刀斩掉了死去的中年男子首级，身形一跃，便向拼杀依然胶着的街口掠去。 风影拉过仅剩的两名百夫长交代了几句，就让其带领所有飞云队人马跟随在沈炼后，解决城内剩下的残局。 后面这几个时辰，他和苏夜都不可能再战。 二人合计之下，只能将飞云队指挥权全权移交给沈炼，让他收拾后面的局面。好在最艰难的一关，他们已经度过，后面剩下的，只是些群龙无首的宵小之辈，以沈炼能力，应该可以轻易解决。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当燕老带着苏夜和风影返回沈宅，清理了伤势和身上鲜血后，不足两个时辰，飞云队的站士就回府禀报说城中形势已经大定，沈炼带人占领了城主府，斩杀了周峰和三名战士营统领，收服了剩下的所有势力。 “这惊魂一夜，总算过去了。”风影看着肩胛重重包裹的伤口，“简直是死里逃生啊！” 苏夜换了一身衣服，清理了身上鲜血，恢复了一些力气，坐在他旁边，点了点头，应道：“没想到会这么困难，差一点就全军覆灭了。” “那还得多亏了你。”风影拍了拍苏夜肩头，郑重地说道，“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有机会，一定还。” 他想起最后时刻，苏夜展现出的那必杀一剑，眼中流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赞道：“很难想象，那一剑的速度与力量是出自你的手中，你可才战士七阶的实力啊，若……有朝一日，你拥有先天境的实力，恐怕正面对上这些凝气境的元灵界高手，也不一定会败吧？” 苏夜今夜这一战若能传遍整个楚国，可能根本就没人会相信是他一剑斩杀了那名凝气境的元灵界高手。 “不过侥幸而已。”苏夜淡淡地说道，“正面对战，我连你都打不过。” “那可不一定。”风影微笑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善近战，虽然实力高你两阶，但我知道三丈距离内，依然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如果超过三丈距离，让我能够有发箭的时间，你可就撑不过三箭了。” 苏夜点头，风影‘三箭连珠’的绝技，他今夜欣赏了数次，确实神乎其技，如果给他距离，在远程上，凝气境之下，他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风氏神射之术，果然名不虚传。”苏夜称赞，“你这‘追风箭术’可比我这‘风雪剑术’霸道多了！” 风影哈哈一笑，正待自夸几句，苏雪依突然从门外奔了进来。 “小夜，你还好么……”苏雪依看着苏夜浑身伤痕，脸色苍白，不由心如刀割，十分心疼，“你的这些伤……” 她手抚着弟弟身上数处沉重的伤口，轻轻地为他擦上药粉，哽咽间，竟有泪水盈睫。 苏夜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的风影，满心感动，静静地说道：“这些伤不碍事的，我只是全身脱力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风影看着二人如此亲密的动作，心中抽搐了一下，突然疑惑地问道：“苏兄，这是……你相好的？” 苏夜一愣，不知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还没来得及搭话，苏雪依已经咬住唇，非常愤怒地转过身去。 风影重伤之后，脑袋似乎变得迟钝了不少，根本没有意识到不对。 他依然自顾自地说道：“苏兄眼光不错，这妞长得宁静澄澈，楚楚动人，也算国色天香……虽然比起灵都城的月公主还差些，但在这北溟之地……” 他凝眸看着苏雪依，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面门已经重重挨了一拳。 重伤的风影根本没法躲闪，径直挨了舒雪依一拳，不由疼得他龇牙咧嘴，他见苏雪依依然一脸怒容，咬着嘴唇，绣拳正要再度挥出，忍不住怒吼道：“我说你你这小妞怎么……” 他还待再说，苏夜已经急忙阻止了他。 “风兄慎言！”苏夜沉声对着风影说道，“这是我姐姐。” 他说完急忙拉住了愤怒的姐姐，劝道：“姐，你别生气，风兄伤糊涂了，你别听他胡说。” “姐？”风影脑袋嗡的一声，心中一惊，“那……我这岂不是骂苏兄乱……” 他额头瞬间浸出一层冷汗，害怕再挨一拳，急忙道歉道：“苏姑娘，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乱说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苏雪依扬了扬绣拳，面如寒霜。 她性格纵然温柔，但别人言语间骤然触碰到她底线，她也绝不会柔弱得忍气吞声。 风影自知理亏，撇了撇嘴，也不敢答话，只能慢慢挪着椅子后退了几步，尽量与苏雪依拉开距离。 苏夜看着他憋屈的神色，想及他在战场上的威风凛凛，突然感到一阵错愕。 他想刻意为风影说两句好话，但看着姐姐依然怒气勃发的样子，咽了咽口水，不由又将话吞了回去。 好在苏雪依也不是过于计较的人，不过一会，气就消了，静静地向苏夜问道：“小夜，城中的形势已经安定下来了么？” 苏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拉着她步出门外，顺着夜色，指向精绝城中央城主府的位置，说道：“飞云队的斥候来报，沈大哥已经平息了纷争，天亮之后，城中就应该彻底安定下来了。” 苏夜看着姐姐一直皱着眉头，面容憔悴，手心也是一片冰凉，知道她这一日因为担心自己，受了很大惊吓，心中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不由有些愧疚地说道：“姐，这一日，让你担心受累了。” 苏雪依静静望着苏夜脸庞，明眸如水，衣袖拂过，为他擦去了额上一处未曾洗去的血迹，温柔地说道：“小夜，不用担心姐姐，只要你没事，姐姐就安好，虽然看着你在战场之中拼杀，姐姐的心中很担心，但姐姐相信你，从小到大，你答应姐姐的事情，无论过程怎样，你都一定会做到的。” “嗯！”苏夜感到心中一股暖意涌出来，非常舒服，不由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姐姐有任何危险。” 清冷的夜风拂过，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苏夜紧挨着姐姐站在后院屋前，看着浓郁的黑暗，却觉无比的心安。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经历什么磨难，他知道，只要有姐姐一直牵挂着自己，他都会拼命地闯过去，这无关信念，更无关毅力，只因为自己答应了那个能让他舍掉性命去守护的人。 “喂！你们两个，当着本公子的面，就别卿……”风影拖着几近残废的身体步出屋外，看着二人，有些尴尬，一不小心，又差点说错了话，眼见着舒雪依一张俏脸又要发怒，瞬间匆忙改口道，“……庆……祝了，我差点就成了刀下亡魂了呢，考虑下我的感受好吧？” 苏雪依‘哼’了一声，随着苏夜眼望远方黑夜，不再理会风影。 “天快亮了。”苏夜看着夜空一线，已经有一丝天光开始冲破黑暗，沉声道，“不知道城主府内的情形怎么样了。” “我倒不担心城主府内的情形。”风影蹙着眉头，望着西南方向的夜空，心里总是不安宁，“我是担心大将军那边，这些人能够在城中埋伏人手，提前行动，可能濛、掖百族那边，也不会按照约定，等到三日之后才决战。” “你是说……”苏夜心中一惊，“两军决战会提前？” “不止如此。”风影担心地说道，“流云宗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安插进精绝城中，灭杀城主，控制精绝城，截断我军后路，恐怕军中也有内应。” 苏夜瞳孔一缩，想到此处后果，不由一阵不安。 第三十章 重返战场 然而，不等二人想到更多恶劣的后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从沈府外院中传了进来。 苏夜和风影急忙向内院门口瞧去，只见一名飞云队战士满脸汗水，正疾步穿过院门，朝着俩人所站立的台阶直奔而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何事如此慌张。”风影看着他疾步奔向自己，皱了皱眉，厉声问道，“可是城主府中有何变故？” “回禀将军，城主府中并无变故，只是……”他屈膝在风影身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迅速呈上，“……沈大人在府中发现了这封信，让我立刻呈禀将军……” “信？”风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接过他手中书信，拂袖将之遣退，当着苏夜的面将信封打开，说道，“好像是一封劝降信！” “劝降信？”苏夜眉头一皱，心中闪过一丝不详之感。 “这，这……”风影看完整封书信，双眼死死盯着信上最后的落笔，心中无比震惊，急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啦？”苏夜看着风影脸色大变，急问道，“信中可是说了什么机密之事。” 风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稳住心神，将手中书信递给苏夜，沉声道：“你自己看吧。” 苏夜接过他手中书信，凝目瞧去，只见不过是一封平常的劝降信，不由一阵疑惑，问道：“这不过是一封劝穆城主投降的书信，没瞧出来有什么问题啊？” 风影指着他手中书信的末尾，说道：“看见这个落笔了么，这封信写的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这个写信的人。” “李成锐。”苏夜低喃了一声，心头突然明白过来，“此人难道是……腾云军团中的人，也就是风兄猜测的流云宗那位内应，军中内奸？” 风影点了点头，回道：“苏兄可知道这李成锐是何人，他乃是我腾云军团副帅，执掌后勤，总领行军布营之事，我腾云军团行军布阵，兵力部署，他一概全知。” “真没想到会是他！”风影咬牙切齿，“这狗贼平时勤政亲军，颇受军中将士尊敬，没想到居然是流云宗的内应。” 堂堂副帅，风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充当流云宗的内应。 “难怪……”苏夜眉头紧皱，心中许多疑惑终于在一瞬间解开。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精绝城城门为何会在他们归来时，关闭得那么及时，也明白了城中对手为何能如此精准的把握时间，并提前行动，狙杀整个飞云小队，只因为他们一切行动时间对方都早已了如指掌。 在飞云队集结的时候，对方肯定已经趁机通知了精绝城内埋伏的人，所以才让他们今晚的行动如此艰难。 “这老匹夫……”风影愤怒欲狂，捏着书信，急声说道，“此人对我腾云军团的影响很大，这封信，一定要想办法送到大将军面前，让我军能够在与濛、掖百族决战之前，除掉他，不然，腾云军团面对地，将是全军覆灭的局面啊！” 风影说完，郑重地盯着苏夜，正要拜托他再当一回信使，这时，天光一线之间，东北方向的黑暗之中，一片浓烈的火光突然冲天而起。 那片火光蔓延得极快，刺穿朦胧的黑夜后，刹那之间，就烧红了整片天空。 “这是……”苏夜凝眸盯着那片火光，心中大惊，“……是腾云军团大营所在的方位。” 风影心头一跳，不由浑身巨震：“难道是大营中出了什么事情，如此浓烈的大火，必然是营帐燃烧所致……” 他猜想着原因，正要理清这场大火所能对腾云军团造成的后果，一阵轰隆的地动已经席卷整个大地，传到了他脚下。 一时之间，山河震动，风云色变。 “这难道是……”苏夜感觉到脚下的剧烈震动，眼中已是一片骇然，惊道，“……决战开始了？” “没想到这么快。”风影愤恨道，“濛、掖百族这群蛮夷，果然不会信守约定！” 在这股地动之后，他心中已经确定是大军决战，眼中的担忧不由越加浓郁。 他郑重地拍了拍苏夜肩头，说道：“苏兄，只能拜托你尽快跑一趟，将这封信送到大将军手中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苏夜看他重伤之体，行走已是十分艰难，更别说送信，沉吟了片刻，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多谢苏兄。”风影真诚地道了一声谢，停顿了一会，迟疑地说道，“若苏兄赶到战场之时，我军已经全面接战，苏兄那时……就不要再接近了，请尽快撤离……我不想害了苏兄的性命。” 腾云军团若与濛、掖百族全面接战，说明一切事情都将无法挽回，苏夜手中的书信自然也不能改变任何战局，那么，他也就没必要闯入战场了。 整整十万战士的决战，有没有苏夜的参与，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苏夜心中明白，应了一声，收好书信，叮嘱了姐姐几句，便牵过院外一匹快马，准备离去。 “小夜，你一定要安全回来。”苏雪依从内院疾奔而出，拉住他的缰绳，一脸恳求，“姐姐会一直在城中等你。” “放心吧，姐。”苏夜微微一笑，坚定地应道，“无论我能不能将信送到，午时之前，我一定赶回来。” 他轻轻挣脱苏雪依的手，用力在马臀上拍了一掌，那战马便长啸一声，四蹄如飞，就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苏夜在黎明之中，迎风疾驰，冲出精绝城之后，直接奔入四象山山谷，飞快地向轰隆巨响的战场逼近。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战场，地面的震动变得越发强烈。 整个大地仿佛化作了一面巨大战鼓，被一个巨人不断敲击，形成山崩地裂之势；冲天的火光透过云层笼罩整个泷雪山脉，使整片山谷，变得一片通红；呼啸的冷风从山谷刮过，犹如刀锋过体，带着浓烈的杀伐之音…… 苏夜拼命狂奔，在黎明退去，阳光撕裂天地的时候，终于到达了腾云军团大营。 他站在昨日初入腾云军团的营门口，看着周围一切，不由脸色剧变，一片骇然。 此刻的腾云军团大营，早已失去了昨日的恢弘气势。 放眼望去，绵延山坡的营帐空无一人，旌旗倒地，冲天的火光连绵不绝地烧着粮草帐篷，席卷整片山势；一层层构筑的防线之内，无数铁甲战士匍匐在地，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淋漓的鲜血在壕沟之中汇聚，形成了流淌的血河；山坡后侧的盆地平原上，呼啸的杀声震动天地，滚滚铁流汹涌冲杀，已经是没有留任何余力的全军冲锋之势…… “这……”苏夜眼望着满山惨烈的景象，心中一片悲凉，扼腕叹息道，“看来我还是晚来了一步。” 濛、掖百族不但在李成锐的帮助下，攻破了整个腾云军团大营，还将全军逼入了山后盆地。 那是一片四面环山的绝地，若破釜沉舟之下，不能击溃濛、掖百族的进攻，腾云军团将会全军覆灭。 苏夜凝眸望向山下犬牙交错的战场，心中紧张到极点。 刺目的阳光下，近十万腾云大军已经与敌方全面接战，所有步兵缠绕住整个濛、掖主力，拼杀于正面，而骑兵精锐，则从两翼冲杀，如凌厉的刀锋一样，斩切中军，分割濛、掖百族汹涌的人潮战阵。 浓郁的鲜血纷扬虚空，在杀声咆哮中，浸红了整个战场。 苏夜眼见腾云军团骑兵精锐已经成功切开掖族战阵，心中一喜，眼中不由涌起一股振奋之色。 然而，不等他高兴太久，被骑兵切开的濛、掖百族中军内，便冲出一股磅礴的力量，挡住了骑兵的冲锋。 那是一股由百名凝气境高手组成的死亡战阵，刀气纵横，剑芒肆虐。 纵然百人的队伍在数万人的滚滚铁流中，显得非常渺小，但那纵横捭阖的力量和锋芒，却是无物可挡的存在。无论多少铁骑，无论多凶猛的攻势，只要踏进那股横扫的刀气剑芒之内，必然被连人带马斩为两段。 它如横空出世的杀神，摧枯拉朽地撕裂腾云军团攻击的一切力量，将纷乱的战局再一次拉回了濛、掖百族的优势之中。 苏夜震惊地看着那突然撕裂战场的死亡战阵，对于战士境和凝气境间的力量差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百名凝气境高手力量凝聚在一起的时候，所有冲锋的铁骑不过是一群扑火的飞蛾。 他们前赴后继地冲进刀芒剑阵之中，却根本不能削弱对方一丝力量。 尸体在战场中不断堆积，咆哮的杀声越发激烈，鲜血染红了整片战场，正形成一股股细小的涓流，汇聚成一条血河流淌过山地沟壑。 战场中，每一人都杀红了眼，除了胜利或者倒下，没有人能够停下来。 苏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似乎天地之间，除了咆哮的杀意，便只有鲜血。 失去锐气的腾云军团在那百名凝气境高手全面插入之后，开始陷入被动的防御，一步步退入战场东侧的边缘。 大将军乘千钧在万军之中纵声长啸，凝聚剩下的骑兵队伍，准备再一次冲锋。 “不能冲锋啊……”苏夜绝望地大吼。 他紧咬牙关，眼望着战场中那个长啸间，纵横劈斩的男子，飞快地拾起地上一柄长剑，不容多想，纵身一跃就向血肉横飞的战场奔去。 第三十一章 向死由生 苏夜一路狂奔，长剑劈斩，在不断的杀声中切入战场，从侧面穿过濛、掖百族薄弱的人潮，向怒天长啸的乘千钧拼命靠近。 他要劝乘千钧放弃死战的打算，率余下的部队冲出战场，撤回精绝城内。 整个军团被内奸出卖，死亡近一万将士，失去固守的地利，已失先机；破釜沉舟之下，骑兵数次冲锋，依然不能打乱敌方阵型，已失锐气；面对力量悬殊的凝气境敌人，以死战相抗，已失理智。 纵然全军士气还在，也很难逃脱战败的命运。 既然知道战败的结局不能改变，何不趁现在士气还在，撤出战局。 至少，这样还能保住一部分实力，若等到全军士气被彻底击溃，在这四面环山的绝地，整个腾云军团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大将军……”苏夜终于在乘千钧组织冲锋前，来到他面前，“不能再冲了，保存实力，撤兵吧。” “苏公子……”乘千钧震惊地看着杀到自己跟前的少年，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为……为何？”苏夜浑身巨震，急声道，“我们拼命杀出去，至少还能留下一些人，不至于全军覆灭，只要腾云军团还有建制，回到楚国南境，数年之后，依然还能与濛、掖百族一战，报这血海深仇。” “没机会了。”乘千钧用重剑荡开冲过来的敌人，大声道，“你仰头看看四周山顶，早已有流云宗的强者封死了我腾云军团的退路。” 苏夜依言仰头向四周山顶望去，只见四名男子各置一方，手中电芒萦绕，正沉默地看着下方战场。 苏夜先前从山上冲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四人，不由极为震惊。 “这是……”他急声问道，“……流云宗的人？” “苏公子，这是一场陷阱啊！”乘千钧浑身染血，没有正面回答，双眼中带着浓郁的悲凉之意，“这一场战争，至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猎杀我腾云军团十万将士的陷阱，可惜我明白的太晚，已经将弟兄们带入了死地。” 他怒天咆哮，将重剑不断敲击在战马铁甲上，凝聚着最后的战意。 乘千钧的身边，无数铁甲骑兵随着他的咆哮声，也将战刀敲击在铁甲之上，浓烈的战意在无声中爆发。 “大将军……”苏夜还想说什么，却被乘千钧打断了话语。 “若你能活下来……”他伸手入怀，摸出一块印着火云的令牌扔给苏夜，“……请将这块令牌带回灵都，呈给陛下。” 苏夜应了一声，茫然地接住，来不及反应，乘千钧已经带马冲过了自己身前。 “我腾云军团的将士，纵然战死沙场，其战魂也永不会湮灭。”他重剑扬天，带马直奔战场中那片死亡战阵，厉声狂啸，“杀……” 凝聚在他身周的整个铁骑战队在他厉声狂啸中，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刺目的光线下，战马上的每一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入刀气剑芒之中，不再后退一步，哪怕身体化为血肉，支离破碎，他们也一定要将手中的长刀斩进对方凝结的阵型之内。 整个腾云军团在主帅死战的决意之下，再也没有任何退缩。 所有步兵战阵舍弃了防御，随着骑兵的冲锋，不顾一切反扑，杀向冲来的濛、掖百族每一个敌人，直到战阵中最后一人倒下。 腾云军团临死的反扑，带着残忍和壮烈。 鲜血如雨一样弥散在整个战场虚空，浓厚的血腥味几乎要凝固成实质。 在不顾性命的冲锋之下，骑兵人数折掉八层之后，百名凝气境强者结成的凌利战阵终于被破掉，然而，这时候面对已经破掉的阵型，腾云军团已无力回天。 主帅和精锐骑兵阵亡后，面对肆虐纵横的近百名凝气境强者，他们能做的，只能是最后临死的挣扎。 毫无悬念的屠杀在战场中出现，数十道璀璨的气劲横掠虚天，每一击落下，都能灭杀数十人的性命。 作为大楚帝国三大军团之一的腾云军团，在纵横的刀气剑芒之下，正逐渐湮灭。 “为什么？”苏夜眼望着漫天血雨，暗问着自己，“这一场战争到底为了什么，流云宗为何要苦心孤诣地灭杀整个腾云军团……” 元灵界的大派很少介入俗世纷争。 流云宗如此大动干戈，高手尽出，所谋之事，一定不简单。 “三位师弟，让弟子们撤吧！”四象山的山顶上，一名青衣男子手握雷电，凝眸望着山下战场，“腾云军团十不存一，对灵都发生的一切，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师兄，宁长老不是让我们……”山顶的另一人欲言又止。 “门派的目的，三位师弟不会不知道吧？”青衣男子沉声道，“若我们想将楚国收入囊中，那这些边关蛮夷，就不能让他们成了气候。宁长老的目的，是让腾云军团不能回防灵都，这个目的，我们已经达到了！” “师兄的意思……是让腾云军团与这些蛮夷同归于尽最好？”三人沉声问道。 “对，同归于尽最好。”青衣男子微笑，“这样既解决了宁长老交代我们的事情，也解决了楚国边关隐患。” “明白了，师兄。”三人同声应答。 随之，四声长啸从山顶上传出，形成一层层音波，覆盖整个战场。 屠杀肆虐的流云宗弟子在听到这几声长啸后，刀芒收敛，身形暴退，逐渐撤出战场，消失在山野之间。 苏夜仰头看去，只见四象山峰顶，那封锁战场的四位流云宗高手已经失去踪迹。 尽管不知道流云宗为何会在战局即将胜利的这一刻，突然离去，但他心中，却是一片狂喜。 失去了流云宗的帮助，濛、掖百族这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腾云军团的对手。 苏夜将乘千钧交给自己的火云令高举掌心，纵声长啸，让周围散兵厮杀的腾云军团战士不断向自己汇聚。 “大将军虽死，但腾云军团的军魂，永不会湮灭。”他咆哮战场，“诸位将士，随我重组战阵，杀出一条血路，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 长啸声在整个战场之中回荡。 还活着的腾云军团战士潮水似地向苏夜身边汇聚，铁蹄震裂，兵器滴血。 火云令作为腾云军团的兵符，就如同灵魂感召一样吸引着绝然拼杀的战士，他们热泪盈眶，紧紧围绕在苏夜身边，再度组成攻击战阵，死死守住山脚一处高地。 “万夫长，千户长何在？”苏夜一剑击杀冲到自己身前的一名濛族战士，厉喝道，“骑兵从两翼冲锋，务必撕开濛、掖百族战阵，所有铁甲步兵跟在骑兵冲锋而过的路径上，随我杀开一条血路。” “末将领命！”仅存的几位将领大声回应。 苏夜剑芒横扫，随众将士拦住蜂拥而上的濛、掖百族战士，为骑兵冲锋前的蓄力争取时间。仅存的两千名精锐骑兵浑身染血，打马回旋，躲在浴血拼杀的铁甲步兵之后，静立于山坡高地一处。 “诸位兄弟，虽死犹生，我腾云军团的军魂，永不会湮灭！”两名骑兵统领刀锋向天，怒声长啸，“杀出一条血路，让活着的兄弟们回家！” “杀，杀，杀……”两千铁骑紧握染血长刀，怒目咆哮。 战马长嘶，刀锋锐啸，滚滚铁流从山坡上倾天而下，绕过浴血拼杀的步兵，冲入数万人的濛、掖百族战阵之中。 他们犹如离弦的箭，锋锐，无物可挡。 抱着必死决心的每个人战刀扬空，收割战马冲过的每一个生命。 一道惨烈的血线在濛、掖百族战阵之中不断扩大，一路延伸至通往精绝城的南方。 苏夜长剑纷飞，踏着累累尸体，带着腾云军团所剩的七千名铁甲步兵，沿着骑兵冲锋而过的血线，极速前行。 杀声咆哮，惨叫连天。 置身死地的每一个腾云军团战士拼尽全力地挥刀，将力量与杀意爆发到极致。 当身体受伤之时，为了不拖累整只队伍的前行，他们会自觉地后退，燃烧生命最后的潜力，阻拦冲向队伍的一切敌人。 死亡，在战场中蔓延，鲜血汇聚成河流，流淌在脚下，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不看到敌方倒下，永远不会停止。 血肉横飞的战场，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了修罗炼狱。 绝境中的腾云军团如一柄钢刀斩入濛、掖百族战阵，失去了流云宗高手相助的战阵，纵然人数十倍于腾云军团，却依然无法挡住腾云军团的前进。 冲破濛、掖百族战阵的精锐骑兵只剩一千人左右。 他们紧咬牙关，浑身浴血，看着深陷在战阵中段的铁甲步兵，再度回转战马，扬刀反向冲锋。 初阳东升，带着浓郁的血色，笼罩整个战场。 腾云军团最后的骑兵精锐，义无反顾地再度冲入战阵，将那一道逐渐合拢的血线再次撕开。 苏夜看着那道撕裂战阵，越来越淡的骑兵锋线，心中逐渐冰凉。 第三十二章 斩将 一千人的骑兵冲锋，已经不能破开战阵防线了，他们浴血而来，只能壮烈地战死在濛、掖百族人潮之中。 “大将军，属下来陪你了。”浑身浴血的骑兵统领一刀斩断刺入身体的数柄长枪，带马继续冲锋，“弟兄们，我们为国而战，虽死犹生！” 鲜血从他嘴里不断涌出，但他手中长刀却依然迎风怒啸，斩尽一切临近之敌。 “为国而战，虽死犹生！”咆哮声犹如飓风一样卷过冲锋的铁骑。 杀意凝如实质，染血的刀锋割裂开濛、掖百族战阵，直到所有战马倒地，骑兵完全湮灭在这片战场之上。 “还是不行么？”眼看着骑兵湮灭，苏夜目眦欲裂。 他拼命前行，长剑如死神之镰，收割一切涌到身前的敌人。 濛、掖百族的兵力是残余的腾云军团战士十倍之多，纵然因为流云宗高手的离去，濛、掖百族的士气有些低落，纵然腾云军团的战士都是战士五阶以上的精锐，纵然苏夜靠着一己之力，已经凝聚了许多战意，但在人数如此悬殊之下，还是很难杀出去。 “公子，我们深陷重围，已经不可能破开战阵了！”一位千夫长沉声道。 他铁甲浴血，长刀已经卷刃，左臂上一道撕裂的伤口筋肉外翻，正不断涌着鲜血。 骑兵两次拼死撕开的血线通道在人潮汹涌中，再次合拢，而他们，不过才堪堪冲过濛、掖族战阵中段而已。 要想冲破战阵，返回精绝城，此刻，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苏夜回头，只见绝望在每个人的眼中蔓延，决绝的死战之意升腾而起，已经盖过了生存的意志。 “不……我们还有机会。”他听着远处滚滚战鼓声，绝然道，“你带着大家继续前冲，一定不要停下，我去将台斩将，断绝他们的士气。” 苏夜咬牙，体内窍穴闪耀夺目，天心诀疯狂运转，强行突破战士八阶，直入先天之境。 “斩将！”千夫长大惊，“将台离此，相隔七万铁军，公子如何能够办到？” “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苏夜一剑横空，剑芒横扫，截断冲上来的人潮，凌空向着将台跃去，大吼道，“带着将士们继续沿着骑兵冲出来的血路拼杀前行，无论我成功与否，都不要停下。” “是！”千夫长决绝地回答。 眼看着苏夜剑芒惊天，独自一人向着重重铁甲杀去，他不由怒天长啸：“将士们，为国而战，虽死犹生，杀……” “杀，杀，杀……” 最后的斗志，如火一样在每个人的胸口燃烧。 浑身浴血的腾云军团将士以千夫长为箭头，组成铁甲箭形，不断向前推进。 兵器交锋，血肉横飞，决绝的意志之下，箭形推进的腾云军团将士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会停下脚步。 苏夜内力灌注全身，拼命冲杀在濛、掖百族战阵之中。 剑芒被他激发到极致，风雪十三剑纵横捭阖，斩尽一切阻拦之敌。 离开腾云军团冲杀的战阵，将实力强行突破到先天之境后，苏夜犹如虎入羊群，极速杀向濛、掖百族将台。 接战之敌，无有一合之将。 “快，拦住他，拦住他！”战阵之中，一位濛族战将厉声大喝。 随着他的命令，周围无数长枪铁戟向着苏夜攒刺而来，冰寒的锋芒闪烁，挤满他身边每一寸空间。 苏夜冷冷地望着人潮中厉声大喝的濛族战将，一剑削断身前攒刺而来的枪头，身体沿着无数枪杆腾空而上，越过重重人墙，落在那濛族战将身边，不等他后撤，剑芒横扫，毫不犹豫地斩掉对方首级。 鲜血冲天而起，濛族战将首级滚落，震惊了周边所有战士。 恐惧从苏夜身边的战阵开始滋生，逐步向外蔓延。 苏夜一脚踩碎濛族战将的首级，一人一剑继续前冲，疯狂向着将台逼近。 滚滚战鼓声在苏夜逐渐逼近将台的时刻，起了些许变化，战阵分流，越来越多的精锐战士向着苏夜汇聚，阻拦他前进的一切道路。 “挡我者，死！”苏夜将剑锋从一人胸口中抽出，怒天咆哮。 气府中，火烧一样的疼痛正在不断滋生，内力消耗过甚，他的实力，正从先天境开始不断跌落。 “时间不多了。”苏夜忍受着疼痛，暗自沉声道。 他离敌军将台只有二十丈的距离，前方防御的铁甲步兵虽然密密麻麻，不知凡几，但胆气尽丧，已经不足为惧。 “此刻，我当于十万军中，取敌将首级！”苏夜豪气万丈，凌天大喝。 他足尖用力在地面一踏，踩着密密麻麻的铁甲步兵肩头，如风一样，向着敌军将台狂奔，手中长剑横于掌心，旋风一样斩断扬天突刺的刀枪剑戟。 血色的阳光下，只见他剑芒惊天，犹如浴血的杀神。 将台之上，濛、掖两位主将眼看着战阵之中，那疯狂逼近的血色人影，心中大怒，厉吼道：“亲卫队，杀了他！” 护卫将台的亲卫队怒喝出击，数百柄雪亮长刀形成不可逾越的刀山阵型，挡在将台高地之前，拼死拦住苏夜。 苏夜牙关紧咬，内力涌聚于脚底，形成护体真气，不躲不避地一脚踩在凌利刀山之上，身体腾空而过，一剑斩断将旗，贴地一滚，就杀向两位濛、掖主将：“今日，当取两位首级，以慰我腾云军战死的无数英灵。” 他双目血红，无匹的剑芒凌空突刺，杀意犹如实质。 两位主将面对苏夜凌利的杀招，虽惊不乱，长刀铮鸣怒啸，交错斩落，刺目的刀芒震颤虚空，格杀一切临身之物。 苏夜反身后仰，避开交错斩落的长刀，突刺的长剑如蜻蜓点水一样，点在地面之上，身体借力腾空翻转，一跃杀到两位主将身后。 濛、掖两位主将晃眼间，便失去了苏夜的踪迹。 二人心中一寒，意识到不妙，长刀正准备反向后切，一截剑尖，已经从一人背心透了出来。 苏夜剑锋一搅，瞬间掐灭他的生命气息，身体微侧，躲过反切的另一柄长刀。 他极快地抽剑，身体后退三步，再度一剑刺出。 刚刚转身的另一名主将还未来得及出刀，凌利的剑芒就已经刺入他身前三尺，离着心口一步之遥。 他刀锋刹那间下沉，内力萦绕，抵住苏夜突刺的剑尖。 苏夜冷笑，手腕翻转之间，左掌用力击在剑柄末端，精纯的内力从剑尖激射而出，剑芒暴涨，‘叮’地一声刺穿内力萦绕的刀锋，直没入对方心窝。 “你，你……”对方脸色瞬间苍白。 苏夜不等他说话，剑锋瞬间抽出，一剑斩落他的首级。 鲜血冲天而起，他腾空接住斩落的首级，高举过头，对着冲上来的亲卫队吼道：“你们主将已死，还不投降？” “腾云军团所剩不过数千铁甲步兵，顷刻之间，就能剿灭。”亲卫队统领怒喝道，“胜利近在眼前，你想让我们投降，做梦！” 他说完，刀锋一扬，就向苏夜杀至。 苏夜躲开刹那间斩落的数柄长刀，拼尽全力将手中首级抛向战场，仰天长啸道：“濛、掖百族主帅已死，将士们，反击的时候到了，杀……” 啸声犹如惊雷，响彻整个战场。 将台的战鼓声停了，扬天抛出的首级落入濛、掖战阵之中，激起一片惊呼之声。 恐惧开始在濛、掖百族每个战士心中滋生，铁桶一样的战阵开始出现破绽，因为流云宗高手离开，早已低落的士气也开始逐步崩溃…… “十万军中，取敌将首级……他真的办到了！”呈箭形推进的腾云军团中，浑身伤痕的千夫长畅快大笑，胸中豪气冲天，“弟兄们，濛、掖百族主帅已死，战鼓已经停了，咱们反击的时候到了，杀，杀尽这群蛮夷，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恨意和杀意在腾云军团所有战士胸中咆哮。 他们怒目圆瞪，雄浑的战火猎猎燃烧，长刀爆发出血红的刀芒，杀尽周边所有敌人。 原本迟缓的箭形战阵在敌军士气崩溃之下，化为了凌利杀阵，无物可挡地冲破濛、掖百族战阵防线。 鲜血飞溅，惨叫连天。 失去斗志的濛、掖百族战士在腾云军团凌利杀阵下，彻底沦为了待宰羔羊，纵然七万将士，也丝毫拦不住腾云军团前进的步伐。 苏夜眼看着战场形势逆转，在交错而过的刀锋下，哈哈大笑：“你们拦不住我们，没了流云宗的帮助，你们这群蛮夷，不过只是乌合之众。” “拦不住他们，但我能拦住你！”亲卫队的统领长刀横空怒斩。 “是吗？”苏夜持剑荡开来刀，身形从侧边斩落的其余几柄刀锋中闪过，“你若要留下我，那就让濛、掖百族所有将士为我陪葬吧！” “什么意思？”亲卫队统领心中一寒。 “你听！”苏夜腾空跃后七步，凝剑当空，眼望战场南方。 亲卫队统领猛然间回头，只听见滚滚马蹄声震裂大地，从精绝城方向直奔战场而来，咆哮的杀声如怒潮般汹涌而至，已经盖过了战场厮杀之声。 第三十三章 反败为胜 “这是……”亲卫队统领面色惊恐。 战场南面的高地，腾云军团的军旗飞扬，无数精锐骑兵俯冲而下，战刀猎猎，迎着血色的阳光，将杀意绽放到极致。 骑兵之后，铁甲步兵如黑云翻滚，铺天盖地而来。 “是飞云队，是精绝城的援兵到了！”割裂开濛、掖战阵的腾云军团残余将士，眼望着那俯冲而下的精锐骑兵，心中无比激动，“我军还没有败，腾云军团的军旗依然飞扬在战场上空。” “弟兄们，反攻的时候到了。”千夫长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长啸道，“胜利就在眼前，将这群蛮夷杀回去！” 他扬刀冲锋，带着队伍再度杀回濛、掖战阵。 濛、掖军团在主帅死后，士气本来就已经崩溃，战阵松散，毫无斗志。 此刻，整个濛、掖军团七万将士看见精绝城的援兵铺天盖地而来，飞云队如同一把钢刀纵横斩切在战阵之中，不由手足冰凉。 如同流云宗高手对腾云军团的屠杀一样。 作为腾云军团三军最精锐的骑兵队伍，飞云队在敌军士气崩溃的这一刻投入战场，已经决定了战局的胜负。 刀芒纵横飞扬在战场之上。 铁骑踏过之处，人潮如割麦一样倒下，没有谁能阻拦一时片刻。 “你们……败了！”苏夜长剑如灵蛇吐信，左右腾挪于将台之上，沉声大喝，“若不退兵，今日你濛、掖百族精锐，将全部葬身于此。” 杀声和惨叫震颤天地，被飞云队冲得七零八落的濛、掖战阵，已经完全没有了进攻力量。 战场被骑兵分割，精绝城的铁甲步兵从南面突入，与腾云军团残兵汇合，一同杀向战阵中央。 失去斗志的濛、掖战士，在士气如虹的两军合击之下，分崩离析，四散奔逃。 “撤退，退……”亲卫队统领仰天怒吼，目眦欲裂。 他扔下苏夜，迅速跃到战鼓旁边，聚起全力，敲响撤退的雷鸣战鼓声。 轰隆的鼓声响彻战场，分崩离析的濛、掖战士潮水一样后撤，拼命向着北方奔逃，留下满地尸首。 腾云军团和精绝城援兵绞杀战场残兵之后，也不追击，陈兵于山腰高地，开始清理战场。 苏夜内力耗尽，在战争结束五天之后，才悠悠转醒。 这一次，他身体消耗过甚，不但境界从战士七阶巅峰跌回战士六阶，连气府都有些摇摇欲碎。 “小夜……你终于醒了！”温柔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苏夜睁开眼睛，姐姐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美丽依旧，担忧尽显。 “姐，我睡了几天了？”他握着苏雪依的手，缓缓坐起，沉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战争结束了吗？” “小夜，这里是沈府，你整整昏迷了五天，四象山的战事已经结束了，精绝城的形势也稳定了下来。”苏雪依将旁边一碗米粥端给弟弟，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沈大人已经控制住了所有局面，不会再有任何变故。” “战事结果如何？”苏夜几口喝完米粥，恢复了一些力气，急声问道。 “腾云军团惨胜，十万将士，只有五千战士生还，濛、掖百族仓惶撤退，死亡五万精锐，如今已经退回到泷雪山脉北方。” “这样的惨胜……”苏夜轻叹一声，“跟全军覆灭已经没有两样了。” “终究是胜了，濛、掖百族元气大伤，逃回北方雪原，估计十年之间，不敢妄动了。”苏雪依轻声道，“若不是你在战场上力挽狂澜，不仅腾云军团会全军覆灭，恐怕精绝城也难以守住。” 四象山战事的经过，她已经听将士们说了许多遍，心中自然明白。 “姐姐是怪我深入战场，把自己性命当作儿戏么？”苏夜紧握着她的手，沉声笑道，“姐姐的担心，小夜都明白，我答应你会活着回来，就一定会活着回来。” 他眼神真挚，说出的话斩钉截铁，犹如誓言。 “可是……”苏雪依暗叹一声，沉默了一会，才咬牙说道，“小夜是姐姐唯一的亲人啊，你若有什么意外，姐姐也绝不会独活。” 武道艰难，凶险万分。 苏夜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如何，她都会陪他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姐姐……”苏夜声音哽咽，满心感动。 “呃……苏兄，打扰，打扰……”风影一身白衣，满脸尴尬地站在门口，“将士们听说你醒了，都想来看看你，我让他们全部都等候在大厅，你看……要不要见一见……” “看我！”苏夜一阵诧异，“我不是腾云军团的人，用不着这样劳师动众吧？” “哈哈……十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救军团于危难之间……这等彪悍战绩，我腾云军团的将士再怎么劳师动众，都是应该的。”风影满脸兴奋道，“你若不随我走一趟，我估计他们不会离开。” “那……好吧！”苏夜点头应道。 他翻身离开床铺，让苏雪依为自己整理了一番衣着，就随风影直奔沈府议事大厅。 “苏公子！”才步入议事大厅，所有将士尽皆垂首，恭敬抱拳。 “不必如此，大家都坐吧！”苏夜有些手足无措，“四象山之战，能够胜利，是大家的功劳，非我一人之力。” “苏公子对我腾云军团，有再造之恩，末将等人不敢居功。”众将士依然垂首。 若不是苏夜，腾云军团等不来援兵，就会被濛、掖战阵绞杀得一干二净，这最后五千人的火种根本不会留下来。 所以，此刻苏夜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跟死去的主帅乘千钧并无二致。 “苏公子心性赤诚，不会虚言，诸位将士还是坐着说话吧。”沈炼独坐主位，沉声说道，“战报我已上呈灵都，相信几日之后，就能得到回音，大家先驻扎在精绝城，等到旨意明确之后再开拔如何？” “只能如此了。”众将士依言坐下，叹息着回答。 这次腾云军团损失惨重，要想重新成军，没个三五年的积累根本不可能，已经没办法按照原旨意回防灵都了。 “小夜，你的身体如何了，有无大碍？”沈炼关心地问。 “外伤已无大碍，只是内伤还未痊愈。”苏夜淡淡回道，“劳烦诸位将士一同看望，小夜还真过意不去。” “我等的性命皆是苏公子所救，腾云军团也承公子帮助，才能存留火种，还望公子万莫客气。”众将士沉声道，“以后公子但有所用，我等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风影听着这些将士立下誓言，暗暗咂舌，轻轻锤了苏夜一拳，嘿嘿笑道：“你小子这次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这后福我可还真消受不起。”苏夜暗自低声叹道。 他志不在军中，腾云军团这天大的恩情，他还真无法承受。 想起战场诀别之时，腾云军团主帅乘千钧对自己说的话，他不由神色一凛，掏出怀里的火云令，沉声道：“当日战场诀别，大将军将特意将此兵符交给我，让我送至灵都，亲自交给陛下，如今腾云军团将士多有存活，这一任务，我觉得还是交予诸将士方为妥当。” “火云令？”沈炼神色凝重，问道，“大将军除了将火云令嘱托给你之外，还说了什么？” “流云宗高手相助濛、掖百族反叛，其原因诸位可知晓？”苏夜凝眸环顾着众人，“大将军说此战乃是针对腾云军团所设下的陷阱，其目的，是歼灭腾云军团，让军团兵力不能回防灵都。” “灵都……”众人心头一惊，隐隐有些不安。 “难道……灵都有变？”风影脸色苍白，双拳紧握，急忙摇头，“这不可能？灵都有金甲军守卫，更有金吾卫拱卫皇城，不可能出任何意外！” “难道……是……”沈炼想到一种可能，但他咬着牙，却没有将那种可能说出来。 实在是那种可能是一种禁忌，若发生，不但会动摇楚国根基，而且将会掀起内战，致使楚地战火纷飞。 众人听见苏夜这番话，心头都瞬间感觉压了一块巨石。 “小夜，这火云令既然是大将军临死所托，你就不必归还了。”沈炼神色凝重，“休息两日，你与风影即刻赶赴灵都，将此兵符直呈陛下。” “沈大人是担心灵都真的有变？”风影呼吸急促地问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是军候家的嫡子，灵都你熟悉，有你跟在苏夜身边，我们大家都放心。” “如此，那就……”风影正想一口答应。 这时，一个铁甲战士突然风急火燎地从厅外直冲进来，半跪于地，将一封密信急呈至他手上。 “军候急信，还望公子亲启。”那铁甲战士说完便躬身告退。 “我父亲的信？”风影捏着密信，看着信封上铁戟银钩一样的字迹，呼吸急促。 四象山战事才结束五天，军候府就算第一时间得知消息，这信也不该来得这么快，唯一的解释，就是四象山战事还未结束，这信就已经在路上了。 “如此紧急，到底所谓何事？”风影心中惊疑，顾不得避嫌，就当众拆开了密信。 灵都风家乃楚国一品军候，与军队关系极其亲密，腾云军团的军权虽不在军候府手里，但也跟自家人没两样。 此刻，众人见风影看到信的内容，神色突然之间，变得极为凝重，不由全部都站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临别 “侯爷信上说了什么？”沈炼紧张地问。 “呃……没什么……沈大人不用紧张。”风影皱着眉头，将信收入怀中，有些无语地道，“老爷子让我回去相亲，说给我寻了一门好亲事，让我速回。” “这……”众人一头雾水，“这需要寄加密信件？” “看你爹这么慎重，不会要你娶的是皇家公主吧？”苏夜取笑道，“你天天念叨着那月公主，我看你都快得相思病了。” “月公主我可不敢妄想。”风影一脸苦涩，“只要我爹给我寻的那女孩有苏姑娘七分姿色，我也就满足了。然而，以我对我爹的了解，恐怕这只是老爷子随便给我寻的一门姻亲，目的就是让我尽快赶回去，你们说以我风影的绝代风姿，又不是讨不着老婆，老爷子一心着急什么呢？” 满厅将士对他的自恋一阵无语，见灵都没有传来什么恶劣的消息，纷纷起身告辞。 “风兄，你何时如此自恋了？”苏夜轻笑，好奇地问。 “什么叫自恋啊！”风影白了苏夜一眼，沉声道，“本公子可是大楚帝国盛名在外的‘四公子’之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灵都城中等着嫁我的姑娘可以从这里排到城外，这还不能证明本公子的魅力？” “呃……那你为何不娶几位回家？”苏夜反问道。 “男儿志在四方，未有功业，岂能轻易娶妻。”风影说得振振有词，“再说了，以我风影的天资，突破凝气境那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脱离俗世，被元灵界的大门派长老看中，收为门派亲传弟子，不是更加前途无量？听说元灵界的武者飞天遁地，寿元千载不尽，圣女、神女倾城绝世，美若天仙……” 苏夜轻咳了一声，打断了风影的话。 他虽然知道风影有时候会自恋一下，但没想到他会如此自恋，这夸耀起自己来，竟然脸不红，心不抖，如此自然，如此潇洒。 这让苏夜佩服之余，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到底回不回灵都？”苏夜岔开话题，问道。 风影沉默了片刻，无奈地叹息道：“老头子的亲笔信，我不得不回去，哎，也不知是哪家姑娘，不知难不难对付……” “呵呵，侯爷找的亲事，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沈炼送走诸位将士之后，转回大厅，闻言轻笑道，“沈某先恭贺小侯爷，预祝小侯爷喜觅良缘！” “沈大人，你这……故意损我吧？”风影没好气地道。 沈炼出身至腾云军团，虽然知道风影家世深厚，但说话却没多少顾忌。 “小侯爷老大不小了，候府就你这一个独苗，你说侯爷不急怎么可能？”沈炼犹如一个年长大哥一样，拍着风影肩膀，说道，“此间战事已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侯爷了，一别灵都四载，你可是一天都没回去过。” “我这不是正准备回去嘛！”风影最烦有人在身前唠叨。 他逃避似地离开沈府大厅，回头对苏夜大声说道：“两日之后的辰时，精绝城南门见，咱们共赴灵都。” 苏夜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风影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偌大议事厅之内，片刻之间，就只剩沈炼和苏夜二人，沈炼望着沉静的苏夜，沉吟了一会，才郑重说道：“小夜，此次灵都之行，恐怕凶险万分，你要小心应对，万莫冲动和意气用事，灵都不像精绝城，那里是楚国的权力中心，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不但俗世中的高手云集，更有元灵界的暗影潜伏，恐怕……” “沈大人在担心什么？”苏夜沉声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沈炼眉头紧皱，“流云宗给腾云军团设了这么大一个陷阱，所谋所求，绝不会小，直觉告诉我，真正的风暴中心，在灵都啊！” “我和姐姐不过只是无名之辈，这些大人物应该不会注意到我，所以纵然风暴再剧烈，也刮不到小夜身上。” “小夜，你可不是无名之辈！”沈炼眼眸神光湛湛，“从你解开第一句星痕密语开始，灵都城中隐藏的许多势力就已经在关注你了，只是天元阁势大，他们还不敢妄动而已。” “这星痕密语牵连的秘密……沈大人知晓一二吗？”苏夜试探地问。 沈炼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星痕密语的秘密，是天元阁中最高机密，我身份不够，无法接触到核心。” “连大人都无法接触到这秘密的一星半点？”苏夜心中一片惊讶。 “小夜，天元阁的根基，是你我根本无法想象的。”沈炼沉声道，“我们目前所接触，所看到的，连它的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难道天元阁也是来自元灵界？”苏夜震惊道。 按沈炼的说法，整个楚国，根本容不下实力如此雄厚的组织，其背景来历，也就昭然若揭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沈炼郑重说道，“小夜，此次前往灵都，我要叮嘱你的就是无论如何，星痕密语第三句，千万别解。” 苏夜心神一凛，惊道：“这却是为何？” “星痕密语牵连甚广，我虽然不明白这里面隐藏了怎样的秘密，但能引动无数势力暗伏灵都，天元阁主三天两头急信过问，恐怕非同凡响。”沈炼苦笑道，“你若解出第三句密语，以我对阁主的了解，恐怕他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天元阁。” “多谢沈大人告知。”苏夜惊出一身冷汗。 “小夜，我虽然是天元阁的掌柜，但了解的信息有限，恐怕帮不了你多少。”沈炼惋惜地说道，“但愿你这一趟灵都之行，能够顺利，以后咱们还能有缘再见！” 灵都已经成了旋涡中心，平静的水面下，不知酝酿了多少杀机。 若非迫不得已，他真不想苏夜在这个时候离开精绝城。 “灵都，小夜是势在必行，沈大人的叮嘱，我一定铭记在心。”苏夜感激地道，“多谢沈大人这半年多对我和姐姐的照顾，以后有缘，一定会再见。” 沈炼沉默，看着苏夜渐渐离去，只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两日之后，清晨，辰时，苏夜和苏雪依离开沈府，带马直奔精绝城南门。 天光朦胧，万籁俱静，薄雾弥漫的城门之下，风影一身青衣，身板笔直地端坐在马上，持着长弓眺望远方，静静地等待着二人。 苏夜见他眉梢含霜，也不知等了多久，微微有些歉意地说道：“风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啦。” “无妨。”风影微笑着回头，“等一等苏姑娘，是我的荣幸。” 苏雪依一身白衣，青丝如瀑，持剑策马而来，玲珑身姿，清绝容颜逐渐绽放于朦胧天光之中，恰如瑶池仙子，步步生辉。 “风影，你不贫嘴，会死啊？”苏雪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可是我的真心话，怎么能说是贫嘴呢？”风影认真说道，“此去灵都，两千里之遥，有苏姑娘这样的美人陪伴，我当真是心中欢喜，等这一时片刻，自是无妨。” “你是不是对每个姑娘都是一样的说辞？”苏雪依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风影立刻反驳，“我可是楚国四大公子之首，我看上的姑娘，至少也得是倾国倾城之色，怎么可能每个都这么说……呃，苏姑娘别误会，其实我是很专情的，这是我们风家的传统，你看我家老爷子就知道了，就我一个独苗，而且……” 对比苏夜，风影完全就是一个话痨。 苏雪依懒得理会他那些甜言蜜语，手中用力一紧缰绳，骏马四蹄如飞，就直往精绝城外奔去。 “风兄，你这贫嘴的毛病，可真得改改。” 苏夜策马扬鞭，紧追在苏雪依马后，回头对跟上来的风影大声说道。 “苏兄，这你就不懂了吧？”风影用力一拍马臀，与苏夜并驾齐驱，嘿嘿笑道，“追女孩子，脸皮就得要厚，这可是我在灵都厮混十几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我还总结出了‘至贱三招’，‘下流八术’，你要不要学，我可以教你。” 苏夜摇了摇头，赶紧与他再度拉开一段距离。 “哎，我不收你钱总行了吧！”风影继续跟上，“这可是我的独门密招，对付灵都那些名门小姐，百试百灵，看在我们俩是过命交情的份上，我免费传你。” “风兄，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这个……我真用不上。”苏夜严词拒绝。 他要真跟着风影学这些歪门邪道，还不得被苏雪依给骂死。 “哎，可惜了，浪费了这么好一副相貌。”风影连连叹息，“看来我这绝技，只能留着传给有缘人了。” 三人一前两后奔驰在宽阔官道之上，离着精绝城越来越远。 翻过泷雪山脉南段，迎接三人的，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 此时，随着初阳东升，薄雾散去，天地一线之间，白云变幻，竟有朝霞逐渐蔓延，五彩霞光泛滥虚空，映照无垠大地，宛如一幅美轮美奂的风景画卷。 第三十五章 山贼 三人一路向南疾驰，直到天色昏暗，路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才终于停了下来。 “风影，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走，如何？”苏夜翻身下马，抚摸着疲惫不堪的马匹，“我们这一天已经狂奔了五百里路了，休息一晚再走，不耽误行程。” 风影伫马观望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点了点头。 “姐，你和风影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去就回。” 他将马栓在就近的一棵树干上，持着黑剑，如一道闪电窜入树林之中，不一会，就抱着一捆干燥的木柴返回。 苏雪依整理木柴，帮忙着搭柴生火，在夜幕降临之时，终于燃起了一蓬篝火。 风影见火堆燃起之后，她小心地将随身携带的一些地瓜用泥土掩埋在火堆之下焖熟，心中无比惊讶，不由沉声问道：“苏姑娘为何对野外生存之事如此娴熟，这可是我们行军打仗才会了解的东西呢？” 苏雪依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淡淡地说道：“苏家被灭门的时候，我和小夜逃出黑铁城，在北溟雪原上，被人追杀了七天七夜，这些细节若都不会的话，不必仇家追杀，我和小夜早就饿死了。” 她仔细回忆，眼神逐渐朦胧：“那一段时间，不敢睡觉，不敢停留，渴了就含一口积雪，饿了，雪鼠，雪兔什么都吃……” 风影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二人居然还有如此悲惨的经历。 他终于明白苏夜为何对于苏雪依那般小心呵护，将姐姐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只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他们早将彼此当作了信念的支撑和寄托。 这种感情超越了对自己性命的珍重，似于亲情，更甚于亲情。 “难怪苏兄一直以来，都废寝忘食地修炼，拼尽全力追求力量。”风影无限感慨，“经历了全族被灭的惨痛，他这是想要不顾一切地守护身边这唯一的美好啊！” 他淡淡地看着苏雪依清雅脱尘的样子，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风影无法想象，若是有一天，苏雪依出了什么意外，苏夜心中该是怎样的绝望，那种万念俱灰，心伤若死的感觉，他只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龙之逆鳞，触者必死！”他暗自说道，“苏姑娘是苏兄唯一的逆鳞，这要是有人敢打苏姑娘的主意，应该比直接面对苏兄更可怕吧！” 他想及于此，忍不住挪了挪屁股，尽量离苏雪依远一些。 苏夜的可怕，在精绝城战场中，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风影虽然对美女没什么抵抗力，但有危险的美女，他还是希望自己能有多远，躲多远。 “咦……”倚在树旁，正在仔细钻研白衣男子所授‘苍莽九剑’的苏夜突然眉头一挑，握住了黑剑，沉声道，“有人来了！” “谁？”风影腾地起身，握住长弓，心神骤然一紧。 苏雪依听见弟弟的提醒，也迅速从马背上取下长剑，聚精会神地盯着黑暗树林。 她和风影虽然还没听见什么动静，但他们相信苏夜的感知能力。 果然，过了不到片刻时间，一片细碎的脚步声就从黑暗的树林中传了出来，听其动静，好像有不少人马。 “谁在那里？”风影怒喝一声。 他双眼如电，眼见黑夜中的树林隐约有一黑影闪过，弓弦一响，一只铁箭忍不住瞬间射出。 风声迅疾，箭棱撕裂黑夜，发出一阵锐啸。 那人藏在树干之后，本以为安全，却没想到风影的铁箭力道大得惊人，箭啸一起，就瞬间穿透树干，射进了他的心窝。 只听一声惨叫，那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一命呜呼。 “躲躲藏藏，鬼鬼祟祟。”风影再搭上一支箭，瞄准了黑夜树林中的另一人，说道，“都已经暴露了，再藏着还有什么意义？” “哼，你三人倒也有些眼力。”林中黑暗里，突然传出一声冷笑。 随之，近百名衣服各异的刀客便从林中黑夜中窜了出来，迅速包围苏夜三人。 苏夜和风影瞳孔一缩，没想到来的人居然如此之多。 这些人多是战士四五阶的刀客，在其中七八个头领带领下，分为了数个小队将三人围在中间，他们身上穿着各色奇怪的衣服，拿着各种兵器，眼神凶狠，面目狰狞，让人一望之下，就能分辨出是此间纵横山野的山贼。 “你们想怎样？”苏夜长剑凝地，静静地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山贼头领，“我们可没有什么珍贵财物。” “嘿嘿……”那山贼头领贪婪地舔了一下嘴唇，盯着苏雪依目不转睛地说道，“老子今日要抢的，不是财物，而是这小妮子。” 如此天姿绝色，他们盘踞这条道许多年，还从未遇见过，今日巧遇，又岂能放过。 “识相的，放下包裹和这小妮子，立刻给老子滚。”那山贼头领狰狞着面目，对着苏夜暴喝道，“不然，别怪老子手中的刀没长眼睛。” “滚？”苏夜冷笑，双眼变得一片冰寒，长剑低吟，杀意凌厉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身形如电，凝地的长剑剑芒一闪，席卷漫天杀意，瞬间就刺向对方咽喉。 剑光撕裂黑夜，惊鸿一闪，瞬息及至。 那山贼头领没想到苏夜在众人围困之下，居然还敢当先出手，手中长刀一横，怒喝一声，刹那间，便封住了身前要害。 苏夜双眸杀意冰寒，剑尖锐啸，丝毫不改剑路，中宫直进。 “哼，找死！”那首领一声冷喝。 刀锋由横转切，锋面抵住苏夜刺出的长剑下刃，以雷霆之势，闪电横扫，雄浑的力量涌聚锋刃，激得长刀嗡鸣颤动。 苏夜眼中寒芒一闪，看着他横扫而来的刀势，左足足尖用力在地面一点，身体凌空翻转，长剑改竖刺为平刺，越过长刀刀势，依然直刺对方咽喉。 那头领雷霆一刀之下，突然失去苏夜的身影，心中一惊，便知不妙。 他心念电闪之间，凌空一跃，想快速后撤，却已经来不及。 锋芒毕露的黑剑泛着冰冷的寒意，犹如一尾毒蛇，穿透他所有防御，闪电一样刺进他咽喉。 “你……”他无比惊恐，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苏夜身形凌空，刺入对方咽喉的长剑用力一绞，彻底切断了他的生机，让他临死前的遗言戛然而止。 随之，他长剑回转，身形暴退，重新站回了原处。 “这……这……怎么可能！” 眼见着那头领轰然倒地，咽喉鲜血狂涌而出，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气息，围困苏夜三人的群匪心头一颤，无比震惊，下意识地退后一丈，远离苏夜。 死去的山贼头领可是众匪之中，少数的七八个战士七阶强者之一，一身‘破风刀法’出神入化，对上平常的战士八阶武者也不成问题，却没想到如今不过瞬息之间，就被苏夜一剑斩杀。 而且，让众人震惊的是，那头领看上去，似乎还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苏夜突然表露出的这等实力和剑术，在一瞬之间，让围困的群匪骤然产生了恐惧之心。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剩下的山贼头领在一片震惊中，急声问道。 “过路的人。”风影从苏夜雷霆一剑中回神，挽弓如满月，搭上了三支铁箭，寒光冷冷地对匪群中三名头领喝道，“既然知道厉害，那就应该速速滚蛋。” “再厉害又如何？”剩下的头领之中，一名魁梧的大汉手持一柄银枪，怒声喝道，“我们兄弟近百名好汉，岂会惧怕你区区二人。” 苏夜和风影的实力，虽然单人强横，但并不能同时对付他们这么多人。 这群山贼只是想抢财物和苏雪依，所以只需要拖住二人就可以了，心中畏惧感，在反应过来之后，自然少了许多。 那魁梧大汉一晃手中银枪，伸手向后一招，便扬空长啸道：“弟兄们，大家一起上，为常老大报仇，杀了这两个兔崽子，那小美人谁第一个抢到，那就分给谁！” 说完，他不等众人反应，手中长枪迎空一荡，便如怒龙出海，当先杀向苏夜。 身后一众山贼见头领带头，尽皆怒啸一声，蜂拥而上。 风影没想到苏夜一剑之威，居然没有震慑住这一帮人，叹息一声，手中三支铁箭瞬间连珠而出，直射早已瞄准的三名山贼头领。 箭棱破空，黑夜惊寒。 那三名山贼头领深知风影箭术的厉害，打从一开始就小心留意，此刻突然听到风声，瞬间便扯过身边一名手下挡在了自己身前。 不过一瞬，三支铁箭便尽皆没入三个替死鬼体内，灭杀三人性命。 风影暗骂一声奸诈，看着逼近的众人，手中长弓一扔，抽出身边腰刀，便无奈杀入人群之中。 苏夜被那魁梧的大汉用枪缠住，眼睁睁看着向风影蜂拥而至的山贼，一时之间，却抽不出身来。 “居然只是战士六阶的实力……”魁梧的大汉数枪之间，便摸清了苏夜的实力，冷哼道，“不过如此！” 苏夜一剑荡开对方枪锋，不退反进，直逼大汉身前三尺禁地，杀意凌厉地说道：“杀你，六阶实力，足以！” 他内力凝聚于剑尖，黑剑龙吟之中，从荡开的枪路闪电突刺而出，直逼对手心窝。 第三十六章 天行散人 “哼，故技重施……”大汉咆哮怒吼，内力疯狂倾压到荡开的银枪之上，暴喝道，“受死！” 他内力泉涌所至，那被荡开的银枪突然横扫而回。 枪杆中段用力地击在苏夜右腰之上，随即，那铁质的枪杆在苏夜右腰力量阻挡下，居然如蛇一样弯曲，带着枪头从苏夜腰后缠绕而出。 魁梧的大汉哈哈大笑，右手枪柄轻松放开，同时，他左手迅速握住从苏夜腰后缠绕而出的枪头末端，进而闪电般向前一送。 枪头泛着银色的光芒，撕裂长空。 他自信满满地准备一枪了结苏夜的性命，却没想到凌利的枪锋不过堪堪刺到苏夜心口，就不能寸进。 一股锋锐的剑锋在突然之间，穿透他的心脏，将他整个人带得向后一仰。 “怎么会……”大汉跌倒在地，手中长枪坠落，无比震惊。 他恐惧地用双手去触摸自己心口，只见那里，一柄漆黑长剑整个洞穿了他的心脏，将他钉死在了地面之上。 “这……这不可能！”死亡的恐惧在他心中无限蔓延。 他抬头去看苏夜，只见苏夜手中已经没有了剑，虚空中的双手，空空如也。 直到此时，大汉才明白，这一剑是苏夜凌空激射到他心口上的，所以对方在距离不济上，才比他快了数分。 “你的枪术很好。”苏夜沉着脸，一脚踏在他的身上，看着他恐惧的双眼，握住黑剑，用力一绞，灭绝他所有生机，叹道，“可惜……还是太慢了！” 他抽出长剑，毫不怜惜地一剑斩掉大汉头颅，将之提在手中。 随即，他纵身一跃，来到风影和姐姐跟前，长剑闪电荡开如潮水汹涌而来的山贼，怒声咆哮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不退，则死！” 他用力抛出手中大汉的首级，长剑寒光一闪，随着身体向前一踏，杀意惊天。 群起而攻的众山贼眼见实力最强大的首领也被苏夜一剑斩杀，心中惊慌恐惧之下，不由下意识地退后了数步。 “滚……” 苏夜怒喝，再次踏前一步，染尽鲜血的长剑直指当先的一位山贼头领。 战场血雨中拼杀出来的凌利杀意，惊得那头领心中一寒，不由极速后退。 随着他的后退，近百名山贼胆气瞬间崩塌，面对苏夜宛如杀神一样的凌利气势，再也不敢有任何抢劫之心。 风影看着苏夜以一人之势，碾压近百名实力精强的山贼，心中震撼之余。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道：“这……这也太强悍了吧！” 以一人之力对战实力相近的百名敌人，只此两剑，便崩碎了敌方胆气，让其不敢再生反击之心，如此锋芒，如此气势，别说风影以前未曾见过，就算听都没听说过，这已经不单单是天赋实力的问题，这还需要血与火的拼杀历练和悍然无畏的气势才行。 而此刻，苏夜在这些方面，无疑都达到了巅峰的高度。 “这……小子，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才能凝练出如此浓郁的杀意啊！”风影看着着苏夜身上那股锋锐到极致的气息，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如此来看，我与苏兄，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简直……” 他默默叹息一声，心中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上，除了像他一样天才之外，真的还有像苏夜这样的妖孽存在。 “都是些不成器的家伙，堂堂百人，居然被一个战士六阶的蝼蚁吓破了胆，真是丢我‘天行散人’的脸面！” 风影心神震撼中，一道雄浑的声音突然从黑暗的树林中传来。 他浑身一震，定眼瞧去，只见一个灰袍的四五十岁男子凌空飞跃，正从黑夜中现出身来。 那人怒吼一声，浑身流光一闪，整个人就瞬间落在了自己三人跟前。 苏夜和风影看着男子轻易间流露出来的实力，心神一凛，皆是无比震惊，同声暗喝道：“凝气境！” 男子能够凌空飞跃，一步数丈，运用天地元气，实力至少已经凝气境。 “没想到啊……”男子紧盯着苏夜，眼中的杀意逐渐凝聚，“……你一个平常战士六阶的实力，居然能够斩杀我新收的两名弟子，震慑我所有门人，真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苏夜沉默无言，退后一步，长剑凝地，再度积蕴力量。 “师父……”被苏夜逼退的所有山贼骤然一见男子，瞬间跪伏在地，哭天抢地道，“常师兄和木师兄都被这小子给杀了，您一定要为两位师兄报仇啊……” 苏夜三人一愣，没想到这些山贼居然是这男子的一众徒子徒孙。 “这也太滑稽了吧！”风影心中惊讶，“这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居然收山贼做弟子。” “吵什么吵……都起来。”男子怒喝了一声，训斥道，“一群废物，连打劫的小事都办不好，怎么做我‘天行散人’的徒弟。” 他摇头晃脑地叹息一声，似乎对于这些弟子非常失望。 待到众多山贼在他训斥之中，安静下来后，男子才再度将目光看向苏夜。 他手掌凌空一翻，掌中元气瞬间凝聚成形，化为一道气刃，直指舒夜，冷喝道：“小子，说吧，你想怎么死？” 苏夜抬眼冷冷看着他，手中长剑轰鸣，剑芒闪烁，平淡地说道：“若我不想死呢？” “有我‘天行散人’在，岂能有你逞威的时候？”男子冷哼了一声，看着苏夜身后的苏雪依说道，“不如这样，你乖乖地将你身后的小美人交出来，我放了你的朋友，让你做我的弟子，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苏夜沉默以对，剑眉轻挑之间，身上气息节节攀升。 “凝气，我也照杀不误！”他剑锋一震，迎着天行散人的气刃一剑刺出。 夜晚的凉风在黑剑撕裂虚空的一瞬，变得一片冰寒，空寂肃杀的苍莽气息充塑整个天地，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雪原之中。 刺目的寒光带着凝练到极致的杀意，击破音障，刺入元气凝聚的气刃。 天行散人感觉自己如坠冰窟，死亡的恐惧居然在他心头隐隐泛起。 “他不过战士六阶的实力，怎么可能伤到我？”天行散人强行压下心头不详的预兆，气刃凌空下斩。 “风雪绝杀之剑！”苏夜牙关紧咬，剑路不改。 他浑身气机在一瞬间爆发，实力冲破桎梏，直达先天巅峰，剑芒暴涨一尺，在凌利杀意之中，挟惊天剑势，刺破气刃阻拦，直指天行散人心口要害。 天行散人完全没想到自己元气护罩居然挡不住苏夜全力一击，他心中恐惧，想退已经来不及，只能尽力向左一侧，躲过要害。 锋锐的剑芒‘哧’地一声没入他身体，带起一蓬血花。 他狂怒之下，元气汹涌而出，倾天掌力卷动风雷，直击苏夜。 苏夜一击之后，不等他掌力袭至，放弃长剑，闪电后退，同时，风影蓄力完毕，三箭连珠的风家箭术雷霆出击。 天行散人一掌无功，眼见三箭连珠而至，心中已是怒极。 他下切的手掌临空外翻，元气如气盾横于身前，躲过第一箭；另一只手掌忍着胸口剧痛，捻花一般夹住第二箭；头迅速后仰，躲过直穿眉心的第三箭。 风影眼见三箭无功，暗叫可惜。 却见苏夜去而复返，身形如一道闪电撞向天行散人怀里。 等到天行散人躲过三箭连珠，堪堪站定，那柄纯黑的长剑已经完全回到了苏夜手中，染血的剑尖紧紧抵着他咽喉。 凌利的剑芒锐气直透肌肤，天行散人满脸恐惧，丝毫不敢乱动。 “我说过，凝气我也照杀不误！”苏夜眼神冰冷。 “两位英雄，我不过就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匪首，你们可千万别杀我。”天行散人乞求道，“我可以交出山寨的一切东西来救命，只希望两位能放过我……” 他说着，哭丧着脸缓缓跪了下去，完全没有凝气高手的尊严。 “你这也……”风影一脸鄙夷，“你这凝气境界也太水了吧？” “小的原本不过只是飞羽宗的一个外门弟子，凝气境界是我求一位长老用三枚凝气丹帮我强行提上去的，算不得真正的凝气高手。”天行散人叹息道，“我的境界不稳，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败在两位英雄手中。” “我说呢……原来如此！”风影恍然大悟，暗呼侥幸。 还好是个伪凝气的高手，不然他和苏夜就算联合，也绝难轻易击败。 “你一个堂堂飞羽宗的外门弟子，为何会沦落至此？”苏夜眼神如刀，“整天和一帮山贼搅和在一起，靠着打劫为生，不怕丢了门派颜面，被宗门清算？” “哎，我本来在飞羽宗好不容易突破到凝气境界，成为外门弟子，享受到门派的供给，哪成想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飞羽宗就全宗被灭了。”天行散人哭诉道，“那新来的流云宗嫌弃我们外门弟子实力低微，天资驽钝，不但不让我们归附门派，还强行撵我们下山，我流浪各地，好不容易才在此处找了个容身之所。” “飞羽宗被流云宗给灭了！”风影瞳孔一缩，极为震惊。 苏夜神色诧异，剑锋微微一颤，差点让天行散人脱出控制之外。 第三十七章 灵都 想起四象山那场诡异的战事，苏夜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 他感觉到整个飞羽宗的覆灭，可能只是流云宗行动的开始，他们的目的，绝不止是飞羽宗和整个楚国。 “飞羽宗不是号称千年大派吗？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流云宗给灭掉！”风影疾步走到天行散人身边，沉声问道，“飞羽宗宗主和长老呢，没一个逃出来吗？流云宗作为北溟域一流大派，纵然实力强横，也不可能一战就将飞羽宗高手全歼吧？” 天行散人不知道风影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为何如此阴沉。 但生死操于人手，他也不敢有丝毫隐瞒，认真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老活下来，小人只是宗门内的外门弟子，根本无法接触到核心内部情况。” 流云宗进攻飞羽宗的时候，他躲在外门一座山谷内，至始至终，根本就没敢出来。 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不知道谁还活着，自然也无法告诉苏夜和风影二人。 风影心中一寒，想到大楚帝国正是在飞羽宗庇护之下。 如今飞羽宗覆灭，楚国后面没了靠山，周围有其它大门派支持的国家在此刻，必然会群起而攻，趁机吞下楚国这块肥肉。 形势对如今的楚国而言，已经是非常危险了。 他想起老头子书信中最后所书那潦草的‘速回’二字，心神一凛，突然之间，完全明白了过来：“难怪老头让我立刻返回灵都，原来，相亲是假，灵都风雨飘摇才是真！” “苏兄，看来我们要连夜赶路了。”风影面色沉重地看着舒夜，郑重说道，“飞羽宗覆灭的消息传开，灵都城中的各方势力一定会有所动作，我们风氏处在楚国权利漩涡之中，恐怕形势已经变得波诡云谲，我想尽快赶回灵都城。” 苏夜看他脸上忧心忡忡，忍不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看你回答问题还算认真，我们急于赶路，就先且饶你一命。”苏夜凶狠地瞪着天行散人，撤回剑锋，喝道，“滚吧！” 天行散人死里逃生，长舒了口气，颤抖着身体，急忙向二人跪地拜道：“多谢两位公子不杀之恩，我……” “滚！”苏夜厌烦地摆了摆手，怒吼道。 天行散人心中一惊，生恐二人反悔，急忙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不顾胸前血流如注，飞快地化作一缕流光，消失在森林之中。 上百的山贼惊恐地看着天行散人逃离，不等苏夜二人吩咐，瞬间作鸟兽散。 苏夜一行三人眼见众人消失，不由快速地整理行李，熄灭地面火种，上马疾行，一路直奔灵都城。 “小夜，上次受伤后，你的实力不是已经跌落到战士六阶了吗，为何还能发挥先天境界的实力？”苏雪依好奇地问道，“我照顾你的时候，感觉你内力的气息比我浑厚十倍都不止，这是怎么回事？” 经过半年多的苦修，苏雪依实力也突破到了战士六阶。 但她发现自己与弟弟虽然处于同一境界，但苏夜的战力，却是与她有着天壤之别。 “姐姐，我只能短暂地发挥先天境的实力，本身境界，依然在战士六阶。”苏夜含糊地说道，“至于我为何能短暂地发挥先天境实力，还有内力为何如此浑厚，是因为在沈府的时候，前辈曾传过我一门内功心法，都是这门内功心法所导致的原因。” 天心诀的事情，苏夜想说也说不出来，只能胡诌了一个缘由。 白衣男子来历神秘，苏夜得其传授剑术，苏雪依也清楚，此刻他将一切缘由推到白衣男子身上，苏雪依纵然有些疑虑，也绝不会怀疑。 “小夜，心法既是前辈所传，必然非世俗之物，你可要勤加练习。”苏雪依眉头舒展，一片高兴，“姐姐还盼着你有朝一日能够脱离俗世，进入那些大门派呢。” 自从知道世界有世俗和元灵两界之分的时候，苏雪依就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看着苏夜挣脱世俗的藩篱，进入那片广阔无尽的元灵世界。 “姐姐，一定可以的。”苏夜极目远眺，神色坚定。 天剑宗差不多已经对他敞开了门庭，他所欠缺的，只是实力突破到凝气境这道门槛。 “哎……想进入名门大派，哪那么容易？”风影眼见俩人憧憬的神色，瞬间泼了一盆冷水，“世间有很多十五六岁就突破先天境的天才，然而，他们有百分之九十一辈子就禁锢在这一境界，永远无法突破凝气。” “整个大楚帝国，十年来，能够进入元灵界门派的，不足十人，能够进入到门派真传弟子之列的，百年来，一个人都没有，凝气境就如一道鸿沟一样横亘在世俗界与元灵界之间，没法逾越。” “凝气境界的突破，这么困难吗？”苏夜沉声问道，“如果如此艰难，为何连天行散人那样的废物都能突破？” “呃……在世俗界，凝气境就是一道天堑。”风影回答道，“当然，如果你身处元灵界，凝气境自然容易突破。” “这却是为何？”苏雪依问道。 风影手指并拢，指向无尽虚空：“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天地元气。” “世俗界，天地元气极为稀薄，就算天赋再强，没有充盈的元气，根本没法凝结气旋，造就气海，无法造就气海，自然无法突破凝气境。而元灵界，听说元灵充盈，氤氲四溢，先天境巅峰就算资质平庸，汲取元气入体，造就气海也比世俗天才之辈容易百倍。” “汲取元气入体？”苏夜一愣，心中暗道，“这好像对我来说，没有难度啊！” 他暗运天心诀，耳畔风声拂过，丝丝缕缕的元气瞬间聚拢而来。 “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到你说的天地元气啊。”苏夜沉默之间，苏雪依突然问道，“这天地元气到底是什么呀？” 风影挠了挠头，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听说要先天巅峰之时，天赋极高之人，才能感知到先天元气的存在，先天巅峰境以下，根本感知不到。” “呃……还有这回事？”苏夜惊讶地说道，“我居然从来都不知道！” “我也只是偶然听人提起过，不知真假。”风影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毕竟我还没到达先天巅峰，没法验证。” “你还真当自己是天才了啊？”苏雪依揶揄道。 “难道不是？”风影哈哈大笑，“像我这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十九岁就踏入先天境的少年难道不是天才，你知道灵都的那些人怎么称赞我吗？‘风氏神射传人’，‘未来的抵国神柱’，知道什么叫‘抵国神柱’吗，就是……” 俩人见风影说着，说着，又开始自恋，不由暗叹一声，迅速疾驰远去。 三人星夜兼程，你追我赶，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五天清晨，到达了巍峨壮阔的灵都城下。 “前方就是楚国帝都，灵都城！”风影驰马越过一块高地，指着天地间，不远处那座城池，自豪地说道，“，方圆七万里，纵横十六国，没有比它更雄伟壮阔的城池了。” 苏雪依和苏夜依着他手指的方向，定眼瞧去。 只见一座巨大的城池屹立于天地之间，城墙绵延，城楼高耸，恢弘威严的气势直插云霄，让人望而生畏。 广阔的灵都城后，连绵不绝的山脉横亘虚天，如同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南方通往北向的道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紧靠着皇城，代替了灵都后面的城墙，和整个都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俩人从远方望去，那连绵不绝的山脉，好似一条远古巨龙，护卫着灵都，俯视整个苍茫大地。 苏夜心中微微一惊，总觉那片山脉出现得有些突兀。 他忍不住放眼四顾，果然发现整个天地之间，除了那一片山脉之外，再没有其他明显的山地，不由迟疑地说道：“那一座山脉……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风影微笑地点头应道：“我也一直觉得奇怪，整个楚国北地五千里地界，除了北溟雪原的北溟山脉、泷雪山脉以外，皆是平原，没有大山。这片山脉突兀地出现在四周皆是平原的地方，好像专为灵都而生，着实有些古怪，但具体有何古怪之处，这么多年，我前思后想，却又总说不上来。” “实在太过突兀了一些。”苏夜皱着眉头说道，“好似凭空从其它地方移到此地一样！” “苏兄的臆想跟我以前倒是一致。”风影呵呵笑道，“不过这山脉虽然看上去突兀，但联系整个灵都城来看，却又恰到好处，它不但将整个灵都城完美地融入了山势之中，而且还将城池从四面防御的平原之城变成了易守难攻的山地之城。” 苏夜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不由惊奇地‘咦’了一声。 他发现山脉与城池相依相融，居然恰到好处地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好像无懈可击一样。 “好了，别说这些了，走，我们进城去。” 风影扬鞭催马，一马当先地奔下高地，回头望了一眼苏夜和苏雪依，大喝一声，向着远方灵都城直冲而去。 第三十八章 怒发冲冠 姐弟俩对望了一眼，微微一笑，跟随在风影身后，也放马奔腾起来。 三人越过灵都城前开阔的平原，在城门处下马，不过片刻时间，就通过城门守卫的检查，进入了城内。 繁华锦绣，触目可及。 苏夜凝目望去，热闹的主街之上，人群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风影将马匹交给守城的战士后，带着二人穿越喧闹的主街，来到了一处名为‘醉仙楼’的气派客栈前。 “苏兄，你和苏姑娘先在这醉仙楼暂住两日可否？”风影沉声说道，“我离开灵都太久，还不知道侯府中什么情况，不如等我先行回府安置一二，隔两天再将二位接入府中？” 老爷子性格孤僻，历来不喜外人。 风影担心不提前通知就带二人住进军候府，会触怒老爷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夜知道他的难言之隐，微笑地说道：“侯府我们就不去打扰了，这客栈，也终究不是我与姐姐常住之地，不如风兄给我介绍一个商家，我想买一处宅子。” “买宅子？”风影一片诧异，提醒道，“这灵都的宅子可不便宜！” “没事，我从天元阁中得了一些便宜。”苏夜扬了扬手中一张紫金色的卡片，“沈大人说这里面有一万两黄金，应该足够给我和姐姐买一处容身之所了吧？” “天元阁的紫金卡？”风影瞳孔微缩，震惊道，“没想到苏兄手里还有这等东西，这可是天元阁管辖下的天元财庄专为阁中尊贵客人准备的，一张紫金卡等值万两黄金，整个楚国，官商通兑。” 万两黄金的财富就算身处灵都，也是属于巨富之类。 苏夜身怀如此巨资，想买一处安身的宅子，自然不在话下。 “临行之前，沈大人所送。”苏夜看着风影一脸羡慕，哈哈笑道，“你们侯府可是执掌三军，一人之下的一品军候府，你还羡慕我这点钱？” “当然羡慕！”风影眼冒金光，“我可是穷得叮当响。” 他带着二人继续前行，唉声叹气了一番，突然眼巴巴地乞求道：“苏兄，看在我给你介绍商家的份上，要不，你分我点钱，到时候……我带你快活去？” 苏雪依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神色，忍不住轻笑道：“你想带小夜到哪去快活呀？说出来，本小姐赏你一两。” 风影看见苏雪依笑容背后，那不善的眼神，急忙闭嘴。 三人穿街过巷，不一会，来到了一处名叫‘新居坊’的店铺门前。 风影打量了一遍周围环境，带着二人直入店内，对迎上来的一位年轻伙计厉喝道：“你们家掌柜呢？” 那伙计被风影凶神恶煞的气势一震，哆嗦地道：“在后面正与一位客人谈生意呢。” 风影皱了皱眉，双眼一瞪，喝道：“把他给我叫过来。” 伙计见风影出言凌厉，身上隐隐带着杀气，心头一缩，不敢得罪，急忙快步小跑，从后院叫出了掌柜。 “哟……原来是风大少爷大驾光临啊！”一个胖乎乎的男子迅速迎了上来，原本怒气勃发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讨好似地说道，“您可是有很久都没来光顾我们小店了，这次不知侯府想买哪一处宅子，我王富贵办事，包让风少爷满意。” “老子到边关去了，才回来。”风影淡淡地回答，他指着身边的苏夜和苏雪依，沉声说道，“王富贵，这是我两位朋友，他们想买一处清雅的宅子，你给老子好好找找，看有没有，若没有的话，老子今日就拆了你这破店。” “有，有……一定有……”王富贵冷汗淋漓，急忙回道。 风影在灵都可是出了名的权贵纨绔，飞扬跋扈，仗势欺人那可是三天两头的事情，他可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既然有，那就带我两位朋友去看看。”风影毫不客气地说道，“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任何抬价欺瞒之事，你这小店我不但会砸，你这双腿，我也……” “风少爷的朋友，小的哪敢有丝毫欺瞒。”王富贵赶紧抹了抹脸上浸出的冷汗，“我立刻就让伙计带您朋友去看。” 他说完，仔细吩咐了一遍刚才叫他的伙计。 那伙计惶恐地看着三人，小心地领着三人走出店外，向掌柜所说的地方行去。 “苏兄，苏姑娘，咱们隔日再见。”走到一个街道路口，风影抱拳告辞，“等侯府事了，我马上去找你们。” 二人点了点头，也跟着抱拳，看着他身影逐渐淡去。 伙计胆战心惊地看着三人分别，继续带着苏夜和苏雪依前行，仔细介绍道：“二位所看的宅子是一处官宅，庭院错落有致，布局精妙，府内清雅宁静，假山环绕，非常适合像二位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居住。” “官宅！”苏雪依蹙眉，疑惑道，“既是官宅，为何会卖呢？” “宅子的主人前两年因为犯事，被陛下处罚，已经死了，他的家人苦苦支撑了两年，再也无法支撑府中开销，所以准备卖掉宅子，遣散仆人，全家迁往老家墨城。”伙计说着，偷偷瞄了苏雪依两眼，继续说道，“那家的小姐跟姑娘一样，都是个美人，只是……” “只是什么？”苏夜好奇地问道。 伙计叹息地回道：“没了官家的庇护，美人就只是家族的祸水罢了，这几个月来，丞相府的王公子一直逼迫，就差入府抢人了，我估计，他们再不尽快离开灵都，恐怕难逃王公子的毒手……” “王公子，这是何人？”苏雪依问道。 “楚国‘四公子’之一，丞相府的少爷王析。”伙计神色恐惧地回答。 “呃……就一纨绔大少吧？”苏夜沉声道，“就跟风影一样！” 伙计摇了摇头，却是不再说话。 三人继续前行，离开主街，进入一条宽阔的支路，前行不过片刻，就到了一处院墙围绕的官宅。 “咦，这大门为何是敞开的？”苏雪依奇怪地道，“而且连一个守门的家丁都没有。” 苏夜循着姐姐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府门大开，人迹全无。 “这两日，时有看宅子的买家上门，可能是为了方便，所以萧府才敞开大门迎客吧。”伙计微笑地说道。 “不对……有杀气！”苏夜眉头一皱，手中黑剑突然铮鸣出鞘。 他持剑挡在苏雪依身前，内力暗运，一步步向着萧府踏进，领着身后二人越过人迹全无的前院，进入内院之中。 “这……”苏雪依一眼望见内院情形，怒火瞬间从胸口升腾而起，愤怒道，“这也太残忍了吧！” “啊……杀人啦，杀人啦……” 伙计看见满院残肢断臂，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一软，连滚带爬地向府外逃去。 “灭门……”苏夜眼神冰冷，杀意惊天，“妇孺老幼，一个都没放过！” 姐弟俩曾经经历过灭门惨祸的悲痛，此刻眼前再现这一幕，心中的那股怒火简直要破腔而出。 “救……救命，救命……”撕裂的呼救声突然从侧院传来。 苏夜剑芒萦绕，迅速闪入侧院，望见那里的场面，整个人都呆住了。 依然是满院残肢断臂，浓郁的血腥味呛人口鼻，令人作呕，但这对于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他来说，根本不意外。 真正让苏夜震惊的是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眷尸体。 “畜生……”苏雪依咬着嘴唇，心中怒到极致。 “姐，你守在这里，一个人都别放过。”苏夜盯着侧院旁边的一个院子，听着那里传来的狂笑声，杀意凌利，“我去宰了这帮畜生！” 剑芒划破虚空，苏夜凌空一跃，落入这最偏僻的院中。 “你是何人？”守卫在院中房门外的几名金甲战士，看着腾空而降的苏夜，沉声喝问。 “杀你们的人。”苏夜冷冷回了一句。 他懒得和这些人渣废话，剑芒萦绕之中，黑剑撕裂虚空，一剑斩杀三人。 “你，你……”眼看着三人捂着咽喉倒下，其余俩人惊恐地退后，“你到底是何人？我们可是金吾卫！你……你别杀我……” “金吾卫？”苏夜眼神如刀，“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杀不误！” 他一剑洞穿一人心口，将另一人逼迫到台阶上，一步步向着前方紧闭的房门退去。 “别杀我……这一切，都是公子让我们干的。”那人突然跪在台阶上，面无人色。 苏夜的实力，神鬼莫测，两剑斩杀四人，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金吾卫虽然是拱卫皇城的军队，但其中滥竽充数的官宦子弟，却不在少数，这几名为非作歹的战士，无一例外，都是这种货色。 “啊……救命，救命……”撕裂的呼救声再度传来，却微弱了许多。 苏夜怒喝一声，来不及斩杀跪在台阶上的最后一人，凌空一跃，猛地撞开紧闭的房门，持剑杀了进去。 屋内，桌椅倾倒，一片狼藉，斑斑血迹，淋漓遍地。 一名少女倒在床上，身上衣裳已经被撕烂，双手被缚，正在嘶声惨叫，一名锦衣男子怒吼着压住少女乱蹬的双腿，匍匐在她身上，正欲行禽兽之事。 第三十九章 我教你杀人 “畜生……”苏夜目眦欲裂。 他手中黑剑，剑芒暴涨，极寒的杀意笼罩四周，劈天一剑，撕裂虚空，直接向锦衣男子斩落。 锦衣男子匆忙中回头，瞥见凌利的剑锋，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他大吼着一掌击在床板上，身体借着掌力向侧边一滚，抓住放在床边的长剑，不及拔剑，连鞘横击，挡住苏夜劈天斩落的剑锋。 沉闷的精铁交击声响起，剑鞘连同剑刃，被一剑削断。 锦衣男子见势不妙，即刻扔掉断剑，连滚带爬地躲开苏夜剑锋的笼罩，抵着墙壁站定。 “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锦衣男子惊恐地急问。 苏夜冷冷看着他，提剑步步逼近，愤怒地说道：“对于你这样的人渣，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我是丞相的公子王析，你，你……不能杀我！”锦衣男子飞快地表面身份。 出生于楚国最有权势的家族，从小就为非作歹惯了，他以为自己表明身份，苏夜就会知难而退，不会杀他。 却没想到苏夜一剑斩落他右臂，将他钉在了墙壁之上。 “我不杀你……”苏夜看着惨叫的他，沉声道，“为了美色之欲，杀人满门，我岂会这么容易让你死。” 鲜血从王析身上泉涌而出，他浑身颤抖，眼中一片怨毒。 “杀了我，你也逃不掉的……”他凄厉地大吼，“我是丞相之子，陛下亲封的‘安乐公子’，你敢杀我，灵都的御林军和金吾卫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聒噪！”苏夜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王析看见苏夜眼中那冰冷的目光，强忍着断臂之痛，再也不敢说话。 他要尽力拖延时间，拖延到御林军或者金吾卫赶到这里，诛杀面前这个胆大包天，敢于刺伤他的少年。 为了美色，杀尽这种已经被陛下厌弃的平凡家族。 他心中不但没有丝毫愧疚，而且还隐隐有着一丝为君分忧的兴奋和自豪。 苏夜不再理会被钉在墙壁上的王析，默默捡起地上那柄断剑，割开束缚住少女双手的丝带，将撕裂的一截床单递给了她。 “谢谢……”少女哭泣地说道。 只见其青丝凌乱，泪眼朦胧，莹润如玉的肌肤上，鲜红的抓痕触目惊心，美丽的面容微微浸血，指印清晰。 她紧紧握着苏夜递上的床单，眼神倔强而又无助，让人心生怜惜。 “披上它，随我离开这里。”苏夜沉声安慰，“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少女咬着牙，将床单披在身上，木然地下床。 苏夜倒转断剑，将剑柄递给她，看着被钉在墙上的王析，眼神如刀，沉声说道：“你的家人都死了，若想报仇，我教你杀人，若不想，就忘了这一切！” 少女震惊地看着苏夜，茫然地接过断剑。 “这种伤痛，我经历过，若不发泄出来，人是会疯掉的。”苏夜握住钉在墙上的黑剑，“只是一旦选择了，就永远无法再回头。” 少女惊恐着，颤抖着，一步步向着王析逼近，茫然的眼神越来越决绝。 “我不会忘，这一切我都不会忘……”泪珠如断线的珍珠一样，不断下落，她浑身发抖，毫不迟疑地一剑刺入王析的心脏，“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不，不……”王析奋力挣扎，恐惧地嘶吼，声音越来越低。 鲜血顺着断剑溢出，浸过剑刃，流过剑柄，沾染到少女的手上，一滴一滴地从她手腕滴落。 她颤抖地放开剑柄，无力坐倒在地，看着手上鲜血，嚎啕大哭。 苏夜叹息一声，知道她的心神在崩溃中终于发泄了出来，探身轻轻抱起少女，一步步向着院外走去。 少女蜷缩在苏夜怀里，身体不断颤抖。 “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苏夜重复着这句话，遮住她看向满院尸体的眼睛。 他快速越过满地狼藉的院子，与苏雪依汇合，沉声问道：“姐，那个逃出来的金吾卫战士，你杀了吗？” 苏雪依指着地上那个被一剑割喉的金甲战士，点了点头。 “咱们快走吧，带我们来的那伙计估计是逃回去报官了，若是我们再拖延，被官兵堵在了门外，估计会有许多麻烦。”苏夜沉吟着说道。 苏雪依好奇地看了一眼弟弟怀里的少女，问道：“凶手都伏诛了吗？” “嗯……”苏夜点头，恨声道，“主谋之人，就是我们来的路上，伙计所说的丞相府少爷，安乐公子王析！” “哼……简直禽兽不如！”苏雪依怒哼道。 “确实禽兽不如……”苏夜咬牙切齿地道，“没想到在灵都城中，这群纨绔子弟居然敢干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步伐如风，与姐姐迅速向萧府大门奔去。 苏雪依紧紧跟在苏夜身边，思索了一会，突然说道：“小夜，我们杀王析的事情恐怕迟早会暴露，这灵都，我们不能待了。” 对方是丞相之子，楚帝亲封的安乐公子，一旦死亡，恐怕整个灵都都会震惊。 御林军和金吾卫全城搜索凶手是意料中的事，纵然二人与风影有不少瓜葛，但这个时候，恐怕军候府也无能为力。 “好，我们离开灵都。”苏夜沉声答应。 奔出内院之后，他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少女交给姐姐，持剑暗自戒备。 “小夜，怎么啦？”苏雪依将少女缚在背后，急切地问道。 “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苏夜望着敞开的府门，挡在姐姐身前，“姐，我们不能从大门走了，那里有人守着。” “你怎么知道？”苏雪依诧异地问道，“没看见什么人啊！” “我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虽然不是御林军和金吾卫，但我们最好还是不要与他们照面，免得麻烦。”苏夜指着一处围墙说道，“我们悄悄从那里溜出去。” 他说完，不等姐姐回应，走到墙根，身形一跃，就来到了萧府外面。 苏夜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见没什么危险，轻唤了一声，就见苏雪依背着少女，凌空落在了自己跟前。 “看来消息比我想象中传播得还要快。”他皱眉地说道，“姐，我们不能立刻出城了，先找一个地方躲躲，等过几日平静了，再想办法。” “可我们现在要往何处去？”苏雪依问道，“一旦王析的死讯传开，御林军和金吾卫肯定会全城搜查，我们根本躲无可躲啊！” 苏夜沉思片刻，眼神一亮，突然微笑地一指南方，说道：“我们往皇宫走。” “皇宫？”苏雪依一头雾水。 “皇宫是楚帝亲卫禁军的地盘，无论金吾卫还是御林军，都无法插手，我们躲在皇宫附近，必然能够躲开御林军和金吾卫的耳目。而且就算全城搜索，按思维惯性，也必然是从各大城门向皇宫方向搜索，这能给我们不少反应时间。” 听到苏夜的解释，苏雪依恍然大悟，紧紧跟在他身后，直往皇宫方向奔去。 俩人穿街过巷，避开人群，尽捡偏僻的小道行进，两个时辰后，终于接近皇宫，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小巷之中。 他收敛气息，正准备微笑地敲开一家低矮的农房借宿，巷外，十几名持剑的金甲战士突然怒喝着狂奔而来。 苏夜仔细打量那十几名战士，只见气息凝重，皆是战士六阶以上的精锐。 “禁卫军！”他心神一凛，不等众人逼近，急忙带着姐姐离开巷子，转入了皇城主街上。 宽阔的主街上，没有闲杂行人，只有列队整齐的禁卫军来回巡逻。 那些金甲战士骤然看见从小巷内慌忙窜出的苏夜二人，心中惊疑，飞快地向着他逼近，准备仔细盘问一番。 苏夜没想到自己急切之下，居然直接走到了直通皇宫大门的朱雀大街上。 眼见迅速逼近的禁卫军，他不敢与之有任何接触，和姐姐疾步后退，飞快地没入旁边一条街道。 “站住！”逼近的禁卫军眼见二人想逃，瞬间意识到不对，语气凌厉地怒喝道，“你们是何人，见我禁卫军，为何如此慌张？” 苏夜二人不答，转身疾步前行，只待迅速脱离禁卫军的视线。 然而，却不料俩人前行的街头，更多的禁卫军成群结队而来，与身后追来的禁卫军恰好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坏了……”苏夜脸色大变。 “小夜，现在怎么办？”苏雪依急切地问道。 苏夜环顾四周，眼见前后道路已经被堵死，不由指了指街边一处院墙，沉声道：“姐，我们先躲到那里去。” 苏雪依咬了咬牙，闪向街边，跟随在苏夜身后，身体一纵，越过院墙，落入一片陌生的庭院之中。 “小子，我紫云轩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闯的地方！” 一道冷厉的声音在二人脚跟落地的一刻，突然杀意凌利地出现在俩人耳畔。 苏夜心神一凛，急忙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青衣男子正站在自己七步之外，单掌凝空，白芒萦绕，杀意凝而未发。 “凝气……”他心神剧震，呼吸瞬间急促。 第四十章 紫云轩 苏雪依感觉到那股凝而未发的杀意，心中一寒，长剑忍不住铮鸣出鞘。 “给你三人两息时间，滚出紫云轩。”青衣男子寒芒闪烁的眼中，杀意凌利，“若不然，全部死在这里！” “紫云轩……”苏夜双眼明亮，突然无视他身上散发的浓烈杀意，惊喜地问道，“前辈刚才说……此间乃是紫云轩？” “是又如何？”青衣男子见到苏夜脸上惊喜的神色，心中有些奇怪，怒哼道。 苏夜没想到自己与姐姐慌乱逃窜，居然无巧不巧地踏入了白衣男子临行前，叮嘱他前往的紫云轩中。 他心中雀跃，不由恭敬地对青衣男子抱了抱拳，然后掏出当初白衣男子所赠的‘苍莽九剑’剑谱，沉声说道：“晚辈受一位前辈所托，入紫云轩寻找一位名叫叶梦如的前辈，还望您代为传达。” “叶……叶师姑？”青衣男子浑身巨震，凝目望着苏夜，急问道，“你……说，你找叶……叶师姑？” “是叶梦如前辈。”苏夜不知他神色为何如此震动，小心地将手中剑谱递上。 “这是……” 青衣男子接过苏夜手中剑谱，望见那铁戟银钩的‘苍莽九剑’四字，脸色瞬间大变。 “这是当初前辈所授的剑法，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苏夜微笑地说道，“前辈说这是门派入门剑法，只有宗门的弟子方能习练。” 青衣男子杀意消散，沉默地看了苏夜一会，身形一闪，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 苏雪依呆立在原地，听着院墙外禁卫军嘈杂的搜索声，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三人从萧府出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估计这时候萧府满门被杀和王析身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说不定她与苏夜的画像已经下发到御林军和金吾卫中，此刻若不能得到紫云轩的庇护，等待二人的，将是一条血腥的杀路。 少女浑身颤抖地伏在苏雪依的肩上，不断呢喃着梦语，根本没有醒来的征兆。 若此时他们被紫云轩的人赶出院中，面对满街的禁卫军，凭她和苏夜的实力，恐怕插翅也难逃。 在她紧张的等待中，一直到半晌之后，一名美丽的女子才踏着轻盈步子向三人走来。 那女子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年纪，素衣白裳，眉目如画，仙姿玉容，浑身不施粉黛，而眼望间，却如朝霞映雪，婀娜多姿，她轻盈移步，身周似有一层白色流光萦绕，牵动气机，隐隐透出一股澎湃的力量。 “你……就是楚师兄的弟子？”白衣女子手握剑谱，凝眉问道，“你是在何处遇见楚师兄的，他将这剑谱交给你时，又是如何嘱托你的？” 她脸上流露着急切，有些激动，凝目盯着苏夜，连话音都有些颤抖。 楚师兄与门派失联已经有百年，从未有过任何音讯，苏夜突然找上门来，让她惊诧之余，有些难以控制情绪。 “您……您就是叶前辈？”苏夜诧异地看着女子和她身后紧随的数名少年男女。 “我是！”白衣女子沉声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叶梦如。” 苏夜没想到白衣男子叮嘱他所寻之人如此年轻漂亮，轻微的愣神之后，不由恭敬地回道，“我与前辈相遇是在精绝城中，他赠我剑谱之时，因为走得匆忙，并未多说，只是叮嘱我好生练习，若有不懂之处，可来此地寻找叶前辈，让您指点我剑术。” 白衣女子见他说话间，眼神微有闪烁，恐怕并未尽言，心神不由一凛，暗自想道：“这剑谱乃是宗门真传剑法，其中几处修正的笔记也确实是楚师兄的字迹，这小子身怀此物，应该是楚师兄的弟子不假，只是楚师兄心灰意冷之后，几百年都未曾收徒，此次，怎会在世俗收这一名弟子……” 她想道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眼神一冷，沉声问道：“你师父呢？他为何不直接带你回宗门，而要你不远千里来此寻我？” 苏夜摇了摇头，回道：“当日前辈受了伤，而且似乎正在追寻什么事情，非常匆忙，所以并未带上我。” “受伤！”叶梦如一惊，“世俗之间，何人能伤到师兄？” “我也不知道。”苏夜仔细回忆，“当日我看见前辈的时候，他正从什么地方回来，我来没来得及问，他就从传送阵离开了。” 苏夜知她对自己的身份犹有疑虑，心中沉吟了片刻，正不知要不要将当初在精绝城所遇白衣男子的经过，以及指点剑术和传授剑谱的事情仔细说来，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瞬间由远及近，传到了众人跟前。 他循着声音瞧去，一名青衫少女疾步而来，一步数丈，顷刻便至白衣女子身前。 那少女颔首低眉，轻声对着叶梦如说道：“师父，外面围了很多禁卫军的战士，一直嚷嚷着要抓什么杀害萧府满门以及王公子的凶手，怎么劝都不肯走，眼见着就要冲进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害萧府满门和王公子的凶手？”叶梦如疑惑地问道，“什么王公子？” 青衫少女轻叹地回答：“王公子就是灵都城中那位臭名昭著的‘安乐公子’，他们说此人在两个时辰前，与五位金吾卫的战士死在了城北萧府之中，而且萧府满门，无论老幼，全部都被杀了。” “杀人满门？”叶梦如蹙眉，“真是丧心病狂！” 少女望了望闯入紫云轩的苏夜三人，继续说道：“他们说此贼人好像正好逃进了我们紫云轩。” “荒唐，他们可曾亲眼看见凶手逃进了我紫云轩？”叶梦如冷着脸问。 青衫少女回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回道：“那倒没有，他们只说那两位凶手逃到这里就消失不见了，他们搜遍了周围，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所以怀疑此人逃进了紫云轩。” “未曾亲眼看见凶手，还敢断言，他们当我紫云轩是什么地方！”叶梦如愤怒地喝道。 青衫少女心头一惊，没想到她会如此气愤，急忙说道：“师父既然不喜，弟子立刻就驱散他们，让他们再不敢靠近紫云轩。” 她说完之后，正要告退，却被师父突然止住。 “月公主呢，月公主还在紫云轩中么？”叶梦如突然沉声问道。 “在呢，月公主还在琴房中跟秦师姐讨教琴技。”青衫少女心思一转，已然明白师父的用意，轻声说道，“师父是说，让月公主来处理禁卫军搜索的事情？” 叶梦如点了点头，对弟子的聪慧颇有赞赏，微笑道：“目前形势还不明朗，我们还不宜暴露实力，现在能够避免与俗世势力发生冲突，就尽量避免，你将屋外的情形告诉你秦师姐，她知道会如何处理。” “是！”青衫少女沉声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去，片刻间，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眼见弟子离去，叶梦如再度将目光回转，隐含杀意地问道：“萧府满门老小，是你二人所杀？” 虽然世俗之中，人命如草芥，但若真是苏夜二人所为，这样冷血残忍之辈。 就算是楚师兄所收的亲传弟子，她也绝不会容忍。 “不是……”苏夜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意笼罩而至，沉声回答道，“我与姐姐到达萧府的时候，萧府满门就已经被王析和五名金吾卫杀尽了……” 他指了指苏雪依背上昏迷的少女，将萧府所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叶梦如身边，跟随的少年男女听完苏夜的叙述，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怒火，愤怒地骂道：“这群混蛋，简直畜生不如！” “所以说……王公子和那几名金吾卫确实是你所杀？”叶梦如眼中杀意消散，沉声道，“你二人闯入紫云轩，也是因为被禁卫军追捕所致？” “嗯，的确如此！”苏夜点头回答，眼见叶梦如脸上依然半信半疑，急忙道，“叶前辈若不信，等萧姑娘醒了，自然可以……” “不用了。”她打断苏夜的话，轻声说道，“我一直都相信你说的，楚师兄的眼光不会错，他所看中的弟子，不会干如此没有人性的事情。” “那前辈刚才……”苏夜想起刚才那股冰冷的杀意，一片疑惑。 “试探一下你罢了。”叶梦如看着苏夜震惊的神色，轻笑道，“你师父是我派数一数二的大高手，我想试试他在俗世看中的弟子，到底能有多少成色和定力！” 苏夜心中充满诧异，对这位名义上的师姑的心惊不已。 “既然找到了这里，你三人就先在紫云轩中住下，其余的事情，等我有时间了，我会再问你。”她看了一眼苏雪依和她背上沉睡的少女，然后回头对身边一位少女说道，“凝儿，你先带你师弟身边的两位少女到东院住下，其余的事情，我之后再安排。” 那少女轻轻应了一声，带着苏雪依就向远处行去。 “至于你……”叶梦如微笑地看着苏夜，“你就和师兄们一起住在北院吧！” 她向后招了招手，先前发现苏夜三人闯入的青衣男子恭敬地应了一声，就迅速带着苏夜越过院子，向北院行去。 到达北院之后，苏夜在他指引下，挑了一间干净的房间。 青衣男子安置好苏夜之后，不一会就离开了东院，不知去了哪里。 紫云轩外嘈杂的争论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迅速散去，夜幕逐渐降临，宽阔的北院在天色昏暗之中，显得格外寂静。 苏夜沉默地坐在屋门前，眼望黑暗笼罩的院子，静静地等待叶梦如的再次出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等到夜深人静，除了一位送点心的伙计，什么人都没有出现。 他心中暗奇，心道：“这怎么回事？整个北院之中好像就我一个人，叶前辈不是说还有一些同门师兄也住在此院中吗，怎么一个人都没看见？” 第四十一章 登峰 夜凉如水，万籁俱静。 苏夜心中升起一股孤独之感，忍不住想要离开这里，去东院寻找姐姐。 “不知姐姐怎么样了？”他眼前闪过苏雪依的音容笑貌，“姐姐不是天剑宗的弟子，也不知叶前辈有没有为难她。” 东院离北院不远，跟随青衣男子过来的时候，苏夜已经记清楚了路线。 只是此刻夜深人静，估计苏雪依已经睡下了，若他再去打扰，不但会扰了姐姐清梦，而且也会惹人误会。 思绪纷乱，心神不宁。 苏夜皱了皱眉，烦躁地暗问道：“我这是怎么啦？” 进入紫云轩不过半日，外面禁卫军早已离去，按说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危险能够威胁到苏雪依，他不应该如此忧心。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会闪过姐姐那抹白色的倩影。 苏夜用力摇了摇头，努力驱赶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站起身，步入黑暗笼罩的庭院中，轻叹道：“既然睡不着，那就练剑吧！” 他想起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还未静心修炼过，白衣男子所授的‘苍莽九剑’他虽然看过几遍，但还未来得及揣摩和运用。 身处灵都这个深不见底的各方势力旋涡，苏夜想到，若不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恐怕将寸步难行。 “实力！”苏夜眼神精芒闪烁，想起自己从黑铁城到灵都经历的所有事情，不由沉声叹道，“要在这个世界生存，要能够独立决定自己的命运，看来，终究还是只有不断增强自身的实力才行。” 他单脚一挑，抄起院中一块长形木条，化作长剑，在黑暗之中，就依着‘苍莽九剑’中，自己悟出的九式剑术认真练习起来。 犹如每一次生死对战一样 苏夜未曾因为练习，就将手中力量和剑势减弱一分一毫。 他每一式，每一击，都如同雷霆闪电，刚猛无铸，毫无威势的木条在凌厉的剑术中，逐渐化为锋锐长剑，撕裂长空，惊扰黑夜。 “好，很好，我天剑宗很多年没有见过练剑如此认真的少年了。”一声清亮的女声突然从黑暗的院门处传来，惊讶地赞道，“小小年纪，第一重的‘苍莽九剑’，你居然能够全部领悟，真是出人意料。” “谁？”苏夜惊呼，骤然转首。 他迎着黑暗夜色，凝目瞧去，只见叶梦如一身白衣，正缓步向院中走来，美丽的脸上泛着笑意，眼中一片赞赏之色。 “叶前辈。”苏夜扔掉手中木条，抱拳低头，沉声唤道。 叶梦如微微颔首，凝目看着他，问道：“你悟出这九式剑术用了多久？” “晚辈驽钝，用了大概七天时间，才瞧出剑谱中隐藏的这九式剑术。”苏夜沉声回答。 “七天！”叶梦如心中剧震，脸色大变，无比惊讶道，“你说，你只用了七天时间，就完全领悟出了这九式剑术？” 她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心里对于苏夜的剑道天赋震撼不已。 整个天剑宗，浩浩荡荡数万弟子，每一个人放诸俗世，都是惊才绝艳之辈，然而数百年来，这些弟子中，却并无一人能够在短短七天之中，尽悟第一重的‘苍莽九剑’九式剑术，若苏夜此刻没有说谎，那么其表现出来的剑道天赋，已经算得上是天剑宗数百年来所有弟子中的第一人。 “难怪他能得到楚师兄的青睐。”叶梦如心中暗道，“此子所表露出来的剑道天赋，纵然没有遇上楚师兄，恐怕其它的门派的高手遇见，也不会放过。” 她眼中闪着精芒，仔细地扫过苏夜全身，沉吟了片刻，才淡淡说道：“你的剑术根基很好，天赋也说得上惊艳，只是修为实在太弱了些。” 苏夜点了点头，对于刚刚晋升战士七阶的实力也是一脸无奈。 经过精绝城一战，他实力不进反退，纵然前方直到先天巅峰的境界之路已经没有阻碍，但若要突破，还需要时间的积累。 叶梦如见他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知他苦恼于自身实力所限，不能发挥出‘苍莽九剑’真正的威力，心中思忖片刻，不由狡黠一笑，沉声说道：“今夜天气不错，你有没有兴趣随我出去走走。” 苏夜一愣，不知她所言何意。 但他见叶梦如双眼温和，并无恶意，心中沉吟之下，忍不住点了点头。 叶梦如见苏夜答应，轻轻一笑，也不等他反应，一把拉住他手臂迎空直上，越过无数房舍，瞬间就落在了皇城背后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面前。 苏夜骤然一惊，对于这种缩地成寸的实力震撼不已。 他满心疑惑，不知叶梦如为何带他来这里，忍不住问道：“叶前辈，我们这是……” “带你一睹灵都城波澜壮阔的景色。”叶梦如仰头看着黑暗之中，不知伸向何处的山顶，沉声道，“只有站在山峰顶端，才能看尽整个灵都的风景，知晓这帝都的繁华。” 她凌然望着苏夜，笑意盈盈地说道：“我先上去等你，天亮之前，但愿你能爬上来，若不然你身边那两位小美人就只能在丞相府中见了。” “什么！”苏夜心中大惊。 “她们二人原本就不是天剑宗的人，根本无理由留在我紫云轩中。”叶梦如眼中神光湛湛，凝声道，“将她们二人交给王丞相，既平息了丞相府的怒气，也对你斩杀王公子的事情有了一个交代，岂不是两全其美？” “前辈，不可……”苏夜心中一急，沉声大喝。 “有何不可？”叶梦如故作惊讶道，“紫云轩作为我宗在俗世间的落脚点，只接纳宗门弟子，其余无关人等，一律不会给予庇护，那两位小姑娘与我天剑宗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如何能让她们留在紫云轩中？” “姐姐与我同生共死，其性命远重于晚辈……”苏夜慌忙之下，急声说道，“……那位萧姑娘，是萧府唯一的遗孤，前辈若要如此，晚辈自当自绝于天剑宗……” “是么？”叶梦如眼神凌厉，似乎要将苏夜整颗心都看个通透，凌然道，“既然你想让我将她们二人留在紫云轩中，那么，这三月之内，你就必须得完全按照我说的做，若有一丝懈怠，不但她们二人会被逐出紫云轩，性命难保，恐怕连你也会如此！” 苏夜心神一凛，面对叶梦如神鬼难测的实力，根本无法反抗。 他咬了咬牙，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 “现在……”叶梦如看着他，一指眼前山峰，严厉地道，“你的任务，就是在天亮之前，从此处山底爬到山顶上。” 她微笑着凝气踏步，横渡虚空，沿着山体，平步青云而上，不过刹那间，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苏夜眼看着叶梦如消失的身影，倒吸了一口冷气。 叶梦如展现出的那种缩地成寸，横渡虚空的绝技，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他沉思权衡了片刻，知道自己早已无其他道路可以选择，不由轻叹一声，乖乖地按照叶梦如的要求，向着耸立云层的山峰爬去。 山势崎岖，极为陡峭，仿佛直线劈开的断崖一样。 苏夜精神紧绷，内力全数灌注于四肢，踏着凸出的山岩，不断向上攀爬，坚持一个时辰之后，才堪堪越过了山底，来到了山峰中段位置。 他仰头上望，只见此地向上数百丈，皆是倾斜光滑的凹凸山岩，没有山路可行，心中不由一片绝望。 身后是万丈虚空，根本没有退路。 苏夜紧咬牙关，知道不进则死，不由深深咽了一口唾液，用力咬住嘴唇，汗水淋漓地再度向上攀爬。 这一段向上的路径，比他从山脚到山底的一段路，困难十倍不止。 很多时候，苏夜攀住凸出来的山岩上行，根本找不到着力之处，一时之间，只能凭借着胆气和毅力，在虚空中，跳跃着攀上那些能够着力的岩石，艰难地一步步上行。 等到他拼尽全力，努力攀爬完这数百丈距离，天边已经隐隐泛出了鱼肚白。 “快点，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黑暗的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厉喝。 苏夜攀住山岩，双腿悬空，努力向上望去，却见山顶依然遥遥无期，上行的道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刀劈斧凿一样平整的垂直崖面。 “这样的崖面，我怎么可能上得去？”他全身力竭，愤怒地吼道，“前辈真是强人所难！” “那你就只能死了。”叶梦如听见苏夜的怒吼，冷哼道，“看看你的身后，你若不一直往上，你还下得去么？” 苏夜依言低头下望，只见万里虚空，云雾缭绕，根本不见峰底。 若在此处停步，他剩下的唯一路径，只能坠崖身亡了。 “我再宽限你一点时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能爬上峰顶，我就立刻带你下去。”叶梦如循循善诱地说道。 苏夜心中愤恨，仰天咆哮了一声，双臂用力，身形一跃而起，抓住了平整的崖面缝隙，继续艰难地一寸寸前行。 内力泉涌到指尖，他将指力和腕力运用到极致，拼命压榨身体最后一丝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每移动一次身体，全身骨骼血肉都仿佛要崩溃一样，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肺部被急促的呼吸扯得一阵疼痛，衣裳紧贴在他身上，不断向下滴着汗水，心脏跳动如巨鼓，几乎要蹦出身体，全身内力在极度的消耗下，早已空寂，体力所剩无几，全身逐渐陷入颤抖之中。 苏夜不顾身体即将崩溃的风险，大吼声中，用指尖攀住断崖上一处细小裂缝，腾空向上一跃。 他整个身体奋力上扑，眼看着就要攀住下一处裂缝。 这时，他颤抖的手指突然失去力量，从缝隙处一滑，带着他整个身体凌空坠落。 第四十二章 突破先天 风声迅疾地从耳边掠过，苏夜奋力挣扎，想要抓住点什么，却无能为力。 峰顶的叶梦如轻叹一声，凌空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白光，越过虚空的阻碍，接住苏夜，平稳地落在当初出发的位置。 她看着已经力竭昏死过去的苏夜，漂亮的双眸中，寒芒早已消失。 眼看着苏夜四肢上的累累伤痕，她忍不住暗自感叹道：“此子只是淬体七阶的境界，居然能够爬到离山脚七百丈的位置，其毅力和决心真是让人惊叹。” “不过……”她眸光一闪，柳眉微蹙，转而担忧道，“……楚师兄让他来紫云轩找我，多半是想让我指点他修炼，只是药神宗的秘宝开启在即，恐怕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也不知这小子能不能在这三个月的苦练中，冲破淬体境的桎梏，进阶凝气。” 她思绪万千，轻盈地一步踏出，瞬息之间，就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寂静的北院之中。 随后，她将苏夜随手扔在房间床上，就自顾离开了北院。 当苏夜迷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之后。 周围寂静无声，依然是一片浓郁的黑夜，屋中桌上放了数盘点心，除此之外，别无长物，他的衣裳已经被人换过了，伤口痊愈，连伤痕都已经完全消失。 苏夜沉默地站起身，胡乱地吃了数盘点心，踱出屋外，只见院中沉寂如死，依然一个人都没有。 “感觉如何？”叶梦如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中，微笑着问。 苏夜一愣，急忙察看身体，却猛然一惊。 他的身体在沉睡的这段时间中，居然不知不觉地跨过了战士七阶，到达了战士八阶。 苏夜想起那夜随叶梦如登峰的经历，思忖了一下，心中瞬间明白过来，抱拳感激道：“多谢叶前辈的指点！” “指点算不上，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叶梦如淡淡说道，“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中，若你不能一举突破战士境的桎梏，我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三个月时间！”苏夜心中一凛，一头雾水地问道，“前辈何意？” “没什么。”叶梦如淡淡回答，“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安排，撑过这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了。” 她白衣如雪，一步踏过，握住苏夜手臂，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向着皇城后的山峰奔去。 不过刹那，二人就站在了那夜登峰的位置。 “还是一样的条件。”叶梦如放开苏夜，独自御风而上，凌然回首道，“明日天亮之前，爬上山顶，我便让你身边那两位姑娘在紫云轩中多住些时日。” 苏夜经过前一次的经历，已经知道她是故意说这些话，将自己逼入绝境，从而激发出自己身体的所有潜能，使他能突破自身境界的桎梏。 他心中振奋，淡淡笑了笑，仰望着耸立云端的山峰，咬着牙继续一路攀登而上。 此时夜幕降临，还未到深夜，距离第二天早晨，还有四个时辰。 苏夜本以为自己在这么长的时间中，应该能够爬上山顶，然而，当他深入最后一段山崖，超越上次位置数十丈后，才发现，山顶依然遥遥无期。 只是经过实力增强后，他比上次多前进了一百丈距离，才最终力竭，坠落山崖。 等到苏夜再次醒来，已是一天之后，叶梦如盈盈站在他身边，不等他反应，便将刚刚转醒的他，瞬间又抓到了山脚。 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他都在登峰和睡觉中度过。 在叶梦如魔鬼般的苦练之中，苏夜每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不知昼夜运转，不知时间流逝。 好在他的筋骨在一次次生死的淬炼中，变得越来越坚韧，身体越发结实，蕴积在气府的内力不断增长，已经极为浑厚，逐渐有内力液化的征兆，浑身窍穴闪亮如星辰，在一次次的内力滋润后，变得晶莹剔透。 就连隐藏在窍穴之下的隐脉，有一条主脉也逐渐开始显现出来。 终于，在叶梦如要求的第二月月底。 苏夜凭着无数次生死历练积累出的经验和毅力，总算突破了身体力量的禁锢，将气府中浑厚的内力成功液化，进阶到了战士九阶巅峰，登上了耸立云端的山顶。 他瘫坐在山顶上，向着周围瞧去，只见离地千丈之距的峰顶，不过只有一处方圆五丈的平地。 峰面平整如切，光滑如镜。 他迎着猛烈的山风俯瞰而下，只见整个灵都城不由尽收眼底。 一望无尽的大地在视野中无限延伸，辽阔苍茫之意，油然而生，天地一线之间，初升的晨日撕裂黑暗，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将万丈光芒遍洒浩瀚大地，头顶云雾飘渺，举手之间，竟有顺手摘云的错觉…… 一股冲天豪气从心底情不自禁的流落出来。 苏夜心有所感，不由凝定心神，盘膝坐于峰顶，仔细感悟此间天地之势。 等到片刻之后，他眼中突然精芒爆射，心中明悟之间，身体不禁凌空跃起，长啸声中，一拳全力击出。 雄浑的内力从苏夜体内各处经脉蜂拥汇聚，凝定在拳锋之上。 只听雷音震动，拳劲撕裂虚空，卷动云气，竟让他有一种一拳裂山的实质感受。 “恭喜。”叶梦如微笑地看着苏夜，眼中一片欣慰，“天地浩瀚，无论山河云海，还是初阳流风，皆有其势，它们或恢弘，或缥缈，或沛然难阻，或锋锐无匹……你能在此领悟到一些天地大势，那么这近两月的登峰之行，便没有白费。” “战士九阶不过是武道之路上，入门的关卡，你必须踏过凝气，方才有资格真正走入这条大道。”叶梦如非常郑重地说道，“淬体阶段的根基，我已经帮你打好了，后面能否凝气，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多谢叶师姑。”苏夜郑重地行了一礼，诚恳说道。 “不必谢我。”叶梦如单手一迎，将苏夜的身体扶正，淡淡说道，“我这不过是代你师父教你而已，他让你来灵都找我，恐怕当初也存着让我指点你修炼的心思。” 苏夜沉默，想着如何跟叶梦如解释，她又继续问道：“你跟你师父相别，是在什么时候？” “我来灵都的半个月前。”苏夜将当初在精绝城的经历仔细讲了一遍，沉声说道，“师父离开的那日，显得非常匆忙，他说‘既然苦苦追寻的事情有了结果，自然就是离开的时候’，我听不明白，但直觉告诉我，师父肯定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才走得如此匆忙。” “看来楚师兄是得到‘轮回血莲’的消息了。”叶梦如神色一震，眼神复杂，“这么多年过去，他……终究还是追寻到了此物的消息，但愿晚儿能够撑到师兄找到此物，一了他心中数百年的伤痛。” “晚儿？”苏夜喃喃着这个名字，一阵疑惑。 叶梦如轻叹地说道：“你师父有一女儿，名叫楚晚，三百年前，我派与天罗宗发生纷争，宗门许多高手战死，你师父的妻子——慕师姐惨死，晚儿重伤。” 她回忆着数百年前那一场大战，沉声说道：“晚儿的魂魄被天罗宗的一名大高手击散，当时本应魂飞魄散，却不料因为她身上一件奇特的灵器，从而留住了一缕残魂，让她有了一线生还的希望。” “这数百年来，楚师兄一直将晚儿的身体冰封在万年玄冰之中，盼望能寻到灵药，重新救活女儿。”叶梦如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其它灵药还好说，门派底蕴深厚，数千年积累下来，也都多少有些，却唯独药方中最重要的这轮回血莲，却是踏遍整个九域绝地，两百年都找不到一株。” “这……”苏夜皱眉急问道，“这轮回血莲到底有何神奇之处，为何天地之间，如此难寻？” “传说此莲乃是远古神花，只生长于神界弱水海岸，能聚魂炼神，使人免渡轮回，对于魂魄的修复和元神的凝炼，极为有效，珍稀异常。”叶梦如淡淡说道，“但世人皆知，神界不过只是传说，数万年无人踏足，这花虽然古老的典籍中有记载，但在九域之中，却根本没谁见过……没想到楚师兄在北溟雪原苦苦守候百年，终究还是被他查到了了此花的消息……” “只生长于神界弱水海岸……”苏夜暗自惊道，“这花到底长什么模样，居然会生长在弱水中，不是传说弱水三千，万物不浮，怎么……” “想什么呢？”叶梦如见他皱眉沉思，忍不住笑问道。 “没……没什么……”苏夜急忙凝神。 “楚师兄能传你剑术，说明他已经将你当作了他的亲传弟子。”她遥望着远方，轻声说道，“整整三百年啊，你师父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你可知道门中引为骄傲的天剑峰一脉因为你师父的原因，如今已经名存实亡。 他因为心系晚儿，数百年来，一直奔波于九域绝地，根本无心理会门派诸事，终被门中长老所厌，导致天剑峰封闭，主峰弟子尽皆流散，若不是楚师兄早已到达炼魂境界，是我派数一数二的大高手，恐怕……” 苏夜不知道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门派内的纷争，正疑惑间，叶梦如突然从袖底掏出一本古朴的书册，郑重地递给他。 “这是……”苏夜恭敬地接过，凝目一瞧，大惊道，“九极凝气诀！” “这是经过你师父精修后的门派凝气心法，望你能好生运用。”叶梦如沉声道，“自从慕师姐死后，他就再没有收过弟子，你是他在俗世中收的第一名弟子，也是如今天剑峰一脉唯一一名弟子。” 她继续说道：“你的武道资质很好，剑道天赋也非常出色，我希望你能不负你的天资，为你师父解开他的心结，扭转天剑峰一脉的颓势。” 苏夜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凝气境界乃是以自身为熔炉，汲取天地元气，淬炼吸收并运用的过程，根本急不来。”叶梦如眼见苏夜目光一直停留在‘九极凝气诀’上，不由微笑地说道，“你若想进阶凝气境，还需先感悟到天地元气，凝结气旋，将气府开辟成气海才行。” 苏夜‘嗯’了一声，依然低头专注在气诀之上，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叶梦如轻叹一声，知道他对于修炼一道，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态度，一时之间，也懒得再劝。 “走吧，我们下山！”她抓住苏夜手臂，微笑道。 苏夜抬起头，还未说话，就觉一道流光闪电划过，回神之时，已经回到了紫云轩中。 第四十三章 独闯天牢 初阳东升，阳光明媚，紫云轩笼罩在氤氲晨雾之中，显得一片静谧。 苏夜站在紫云轩前院之中，凝目向着前方望去，只见晨雾之中，一名紫衣少女疾步而来，脸上充满了焦急。 “师父，流云宗的人出手了。”紫衣少女在叶梦如跟前止步，沉声说道，“他们帮助云崇掌控了灵都城中所有军队，关押了军候府风家所有人。” 叶梦如点了点头，正要示意少女继续观察，这时，苏夜突然一步抢上，迅速拦在了少女面前。 “你……你说什么，风家所有人……都被关押了？”苏夜急声问道。 紫衣少女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本想伸手将苏夜拂开。 但她心念一转，想及师父对此人的态度，还是瞬间忍住了冲动，退后一步，淡淡地回道：“风家所有人在昨夜被关进了天牢，云崇执楚帝旨意，说风家密谋造反，证据确凿，要满门抄斩，斩首的时日就定在两月之后的中秋。” “什么，造反！”苏夜心中一阵愤恨，“这狗皇帝，瞎了眼吗？” “这应该不是楚帝的本意。”紫衣少女猜测道，“风家与楚帝的关系历来和睦，楚帝之所以能够登上帝位，也多亏风家的鼎力支撑，不可能会下这样的旨意。” “你的意思是说……”苏夜震惊道，“……云崇假传楚帝旨意，查抄了军候府。” “这有什么奇怪的么？”少女白了苏夜一眼，沉声续道，“威武王云崇已经在流云宗的帮助下掌握了全城兵马，只要除掉风家，使在外的军队失去军候府这根主心骨，便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兵变篡位了。” 苏夜心神一凛，经少女指点后，沉吟间，已经彻底明白了其中关窍。 “叶前辈，风家公子风影与我有生死患难的情分，如今他有难，我不能见死不救。”他对着叶梦如歉意地抱拳，沉声说道，“还望叶前辈能予我几日时间，等我救出风影之后，再回到紫云轩中修炼。” 叶梦如眼见苏夜神色坚决，知他心中决心已定，不可能再有回旋余地。 她沉吟了片刻，担忧地说道：“流云宗的人如今已经彻底混进了金吾卫和御林军中，你此去若想成功救出风家，恐怕没那么容易……” “纵然艰难，小夜也想试试。”苏夜决绝地说道。 “既然如此……这样吧，我让玉玲帮你一把。”她停顿了好一会，才盯着紫衣少女吩咐道，“玉玲，流云宗的动向，你目前就不要再跟了，先帮助小夜，将风家的人救出来再说。” 紫衣少女沉默了一会，不太情愿地轻轻应了一声。 苏夜实力低微，她真不愿与他一起行动，但既然师父强烈要求，她也没办法拒绝。 “我要叮嘱你们注意的地方，只有一处！”叶梦如看着二人，郑重地说道，“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皇宫禁地，一定不要踏足。” 苏夜见她说得非常郑重，心中一惊，不由非常好奇。 眼见俩人好奇的眼神，叶梦如再次警告道：“不要问为什么，那个地方，不是你二人的实力能够闯入的。” 紫衣少女咬牙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如此……那就快去快回吧！”叶梦如最后叮嘱了一声，身形一闪，就彻底消失在院中。 苏夜知道形势紧急，也不与紫衣少女客套，淡淡打了一声招呼，就疾步向北院奔去，准备取了黑剑就直奔灵都天牢。 他持剑在手，奔出房门，正待走出北院，随紫衣少女离开紫云轩。 这时，苏雪依突然一身白衣，盈盈而来。 “小夜，你这是……”眼见苏夜长剑在手，隐含杀意，她不由吃惊地问道。 苏夜没想到姐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沉默了片刻，还是将前因后果仔细说了一遍。 “那既然如此……”苏雪依急声道，“……我们就快走吧！” “姐姐，你就不用去了，叶前辈让玉玲师姐帮忙，我不会有事的。”苏夜知道姐姐担心自己的安全，微笑地说道，“天牢守卫严密，人多了，也不方便行事。” 苏雪依实力只有战士六阶，万一遭遇了凝气境的敌人，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苏夜不会让她犯险。 “说不定，我能帮上小夜大忙呢？”苏雪依眼神狡黠，执意地说道。 “大忙？”苏夜一愣。 “别忘了，我可是杀害王析的凶手之一，现在灵都城中，可还在满城通缉我。”苏雪依微笑道，“我能帮你引开天牢的守卫！” 苏夜心念电闪，顷刻间，已经明白了姐姐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行吧！”他点了点头，“只是姐姐一定要紧跟在玉玲师姐身边，不能单独行动。” “放心吧，小夜。”苏雪依沉声答应。 她寻了一柄精铁长剑，就随苏夜疾步走出北院，与紫衣少女汇合。 紫衣少女冷冷看了苏夜一眼，将目光落在了苏雪依身上，“师父不是说，只允许我们两人前去么？” “姐姐能上帮不少忙。”苏夜见她一双眼睛一直凝视着苏雪依，沉吟片刻，仔细地道出了自己的计划，“姐姐是灵都城通缉的杀害王析凶手之一，只要她出现在天牢军士面前，必然能成功引开其中大部分守卫。” 紫衣少女略微思索，明白了苏夜的意思，点了点头。 她将手中一副头套递给苏夜，说道：“将这个戴上，我们紫云轩的人在城中行事，不能暴露原本的身份，更不能说自己是天剑宗的弟子，不然会遇上很多麻烦。” 苏夜心中明白，应了一声，快速将头套戴在自己头上，化作了一个方脸黝黑的少年。 “多谢师姐”他沉声道谢。 紫衣少女眼见苏夜温和客气，对于变装也没有任何不适，与其他弟子的表现完全不同，心中颇有赞赏，不由愠气尽消，对他多了数分好感。 “以后叫我柳师姐。”紫衣少女轻哼道，“不然我哪知道你叫的是哪一个师姐。” 苏夜心中一愣，对于她的心思转变，有些措手不及，呆愣了片刻，依言点了点头。 柳玉玲看着他痴傻的神态，微微一笑，将手中另一副头套戴在头上，化作了一个面有黑痣的丑女，说道：“走吧！” 苏夜和姐姐应了一声，跟随在她身后。 三人离开紫云轩，穿过无数小巷，在无人注意下，迅速向着灵都天牢靠近。 躲在天牢十丈外的昏暗角落，三人仔细观察，只见天牢前开阔的空地上，驻守了上百个金甲战士，而在天牢大门的台阶上，更有两队人马笔直的站立，刀剑出鞘，隔绝靠近的一切行人。 天牢门口，一位带刀的将官来回踱步，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而将官身后的天牢通道，完全一片漆黑，以三人的目力，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居然没有凝气境的高手。”柳玉玲心中诧异，对苏夜叮嘱道：“我和苏姑娘先去引开这些人，然后苏师弟再趁机进去，记住，进入天牢的时间不能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不然我们就很难帮到你了。” 她说完，不等苏夜点头答应，拉着苏雪依就一跃而出。 “各位军爷，我们是侯爷的远房亲戚，不知侯爷犯了何事被关押在此，我和舍妹从远方而来，想去进去探望探望他。”柳玉玲故意压低嗓子，将苏雪依推到众人跟前，让她一身倾城容颜完全展现在众军士跟前，说道，“这……这就是舍妹。” 周围聚集的天牢军士骤然见到苏雪依的倾城容貌，皆有些失神。 柳玉玲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没有认出苏雪依的身份，不由轻叹一声，一步踏前，作势欲闯。 直到这时，天牢聚集的军士才彻底反应过来，拦住她，对二人怒吼道：“天牢重地，擅闯者，死！” 柳玉玲身体随着对方怒吼的声音故作害怕地颤抖，做出恐惧之状。 “不见就不见。”她低声嘟哝了一句，极不情不愿地拉着苏雪依转身离去。 眼见着二人即将转过街角，那踱步的将官眼中精芒一闪，突然‘咦’了一声，自语道：“那姑娘，我怎么瞧着这么像丞相大人悬赏通缉的凶手呢？” 他心中一惊，忍不住向身边一位属下问道：“你说，刚刚那姑娘，像不像杀死王公子的那女孩？” 那属下心神一凛，瞬间记了起来，猛然大惊道：“确实非常像，感觉就像同一个人。” “他奶奶的，也许真他娘的是同一人。”听属下这么一说，那将官心中越发笃定，脸上一片狂喜，长刀出鞘，急吼道，“留下一队人在此守候，其余诸人，立刻给老子追，丞相大人许下的荣华富贵，等抓到了那小妞，大家人人有份。” 守护天牢的军士听到将官如此一说，心中皆无比欣喜。 刹那间，无数刀剑齐出，不等将官催促，迅速地向拐过街角的苏雪依和柳玉玲追去。 苏夜见二人如此轻易就引开了大部分军士，心中一喜，瞬间从街角现身，疾步向天牢走去。 “站住，天牢重地，不得擅闯！”一名军士长刀出鞘，拦住他。 苏夜知道时间紧迫，也不与他废话，身形如电，一步踏前，手中黑剑铮鸣出鞘，如惊鸿闪现，一瞬就拦住身后跟上来的守卫。 随之，他握住剑鞘的左手用力向那军士后颈一斩，将之击晕。 苏夜不等这些人彻底反应，长剑连挑带刺，迅速切断他们的手筋，随后，他剑面横击，以最快的速度击晕了面前所有人。 将所有人击晕之后，苏夜身形一跃，毫不迟疑地，迅速闯入天牢黑暗的通道之中。 第四十四章 月公主 突然的黑暗模糊了双眼，苏夜凭着直觉挥剑，小心地一步步前行。 天牢留守的狱卒，在听到打斗声后，迅速持刀奔出，蜂拥地冲向天牢入口通道。 苏夜击溃外层防御军士之后，不等这些人涌入通道，身形闪电般突进，迅速掐灭周围火光，躲过狱卒的合围。 借着黑暗，他长剑纵横捭阖，神出鬼没地一一将这些人敲晕。 待到解决了牢中所有狱卒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沿着通道一路下行。 逐渐深入天牢底部，苏夜站在标注着天地玄黄四区牢房的交汇地点，思索了片刻，才持剑转向天字号死牢。 越过重重黑暗，一直深入到最潮湿的死牢底部，苏夜依然没有见到风家任何人影。 “难道这里是陷阱？”他依然心中一凛，忍不住唤道：“风影……” 声音响彻黑暗，穿透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苏夜还未等到有人应答，突然，一股凌利气息撕裂黑暗，带着浓郁杀意，迅速从他身前偷袭而来。 那气息带着刺骨的寒意，凌利异常，从黑暗之中瞬息而至，犹如刀锋临体。 苏夜心中一惊，身体迅速后仰，手中黑剑反手拄立于地，整个身体借着剑刃反弹的力量，凌空翻转，瞬间猛退了一步。 那冰寒的气息眼见一击不成，骤然退却，重新沉寂于黑暗之中。 他双眼不能视物，不知道偷袭自己的是何人，心神紧绷之下，只能暗自戒备，掌中黑剑剑尖垂地，低声嗡鸣中，凝聚惊天剑势。 极致的寂静在黑暗中延续，苏夜抿着唇，彻底闭上双眼，将心神完全灌注到双耳之上。 他心神沉静，仔细聆听着周围动静，整个人好似森林中，苦心埋伏的猎人，沉默地等待着那只狡猾的猎物再次出现，主动露出破绽。 黑暗中的冷风在枯寂的等待中，不过片刻，就微微动了一下。 那沉寂的对手在偷袭无果之后，终于忍不住再度出击。 冷风微动的刹那，刺骨的寒意就如风暴一样爆发，那股凌利的锋芒撕裂黑暗，犹如针芒攒刺，未曾及身，便已经有了锋刃过体的感觉。 苏夜一心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紧抿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凝聚惊天剑势的黑剑剑芒闪烁，在沛然无匹的内力驱使下，撕裂黑暗，闪电刺出。 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在长剑迅猛穿刺之下，发出刺耳的锐啸。 凌厉的杀意在黑剑刺出的一瞬，骤然爆发，犹如怒潮汹涌，铺天卷地，无物可挡。 “苏兄，剑下留情！” 一声浑厚的吼声随着他长剑刺出，突然响彻黑暗的死牢。 苏夜心神一凛，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便察觉到不对，手中剑锋拼命一偏，脱手而出，闪过一连串的火花，钉死在了远处天牢石墙之上。 随之，一缕暗香浮至。 冰寒的锋刃乍现虚空，没有任何停顿，瞬间刺入了他的右肩。 苏夜没想到自己留情了，对手却没有，牙关一咬，左手闪电探出，不等对方再度深刺，瓦解自己的战力，一把抓住刺入右肩的兵器，用尽全力锁住锋刃。 那兵器触手冰寒，犹如万古玄冰一般，似乎不是寻常刀剑之类的武器。 他心中一奇，锁住锋刃的左手凌空一绞，正准备夺下对方兵器，却骤然发现对手居然抢先一步舍弃兵器，放弃了攻击。 苏夜不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迅速倒转掌中兵器，全身戒备。 他右手忍着剧痛，从袖中摸出一根拇指大小的火折，内力运转，凌空一划，顷刻间点亮了周围黑暗。 火折照耀下，只见此处是一片潮湿的牢房通道，周围石砌的墙壁在淡淡光晕下，隐隐透出水渍，一滩滩污水聚积在地面凹陷处，散发出阵阵恶臭，两边精钢打造的牢房成排地铸造在石墙内，被潮湿的空气腐蚀得一片漆黑，牢内，枯草腐烂，许多形同枯槁的犯人披头散发，浑身血迹…… 但引起苏夜心中震惊的，却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一名对手。 那是一个妙龄少女，一身黑衣劲装，一头如瀑青丝，一张仙姿玉容，一双冰寒眼眸，凝立间，纵然杀意凌厉，却清冷如月，飘然若仙，与此地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苏夜凝目望去，只见她莹润如玉的雪颈上，有着一道血痕，此刻，那血痕正慢慢向外浸着血珠。 她白玉修长的指尖上，流光萦绕，元气充盈，依然没有放松任何戒备。 苏夜没有想到偷袭自己的，居然是眼前这个仙姿绝色的少女。 他沉默地看着她颈上血痕，狠狠瞪了她几眼，才将手中黑尺扔还给对方。 苏夜思来想去，念及她是风影的朋友，心中一叹，也只能就此揭过。 虽然少女最终没能收住手，用黑尺伤了他，但他那凌利一剑，也不是完全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如此想来，他觉得俩人也算扯平了，谁也没占谁便宜。 少女接住黑尺，诧异地看着苏夜，她知道，若刚才风影没有出声制止，那惊魂一剑会要了她的性命。 苏夜咬着牙，没有理会少女，拖着受伤的右臂，从石墙上取下黑剑，越过她，循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位，来到关押风影的牢房。 “苏兄，还好你及时撤招了。”风影一身脏乱的囚衣，浑身恶臭，隔着精铁牢门，吐出一口长气，一阵后怕地望着苏夜，“我真怕你那一剑会杀了她！” 苏夜心中一愣，见他对自己的伤势居然一点也不关心，整副心神只担心着少女的安危，不由皱了皱眉头，问道：“这女孩，是你相好的？” 风影见少女沉默地走近自己，急切间，不由狠狠瞪了苏夜一眼。 他沉声道：“苏兄，可别乱说，你身后的这位少女乃是我大楚帝国的月公主，皇帝陛下的长女，我楚国唯一的公主殿下。” 苏夜心神一凛，瞬间知道了风影紧张的原因。 他哈哈大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紧张，原来如此！” “苏兄，你此来何事？”风影见苏夜换了一副面容，诧异之余，不由急声问道。 “这还用说？”苏夜沉声道，“自然是救你，不然我何苦闯进这鬼地方来。” 他将掌中黑剑交于左手，迅速说明了此行的来意，内力泉涌，灌注于剑刃之上，一剑便向着精铁打造的锁链斩去。 “苏兄，不可！”风影感动之下，突然急声阻止。 “为何？”苏夜一阵诧异。 风影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迅速侧身让开了位置，让一个体格魁梧，威严深重的男子出现在了苏夜面前。 “因为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去。”男子沉声说道，“威武王千方百计地拉拢王丞相，在流云宗的帮助下，掌控灵都城所有军队，所谋所虑之事，怎么可能只有我小小一个军候府？” 男子眼中寒芒闪烁，续道：“他们必然还有更深层的目的，而我风家，不过只是目前被推到前台的一个小角色而已，云崇既然将我们定在两月之后斩首，那么说明他现在还不想杀我们，而这段时间，我们待在天牢是安全的。” 他抬头看了苏夜二人一眼，继续说道：“若你二人此时救我们出去，恐怕会彻底打乱他的计划，逼得他不得不杀我风氏一族，我风家目前所有的力量都不在灵都城中，无法与云崇对抗，既然如此，何不待在天牢之中，伺机而动，等待两月之后的变局到来。” “可是侯爷……”月公主皱眉道：“这里太危险了，万一他们乱来……” “公主放心，他们不会的，我风家手中目前还有一张王牌，云崇没有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前，他还不敢杀我。”男子冷哼道，“以他们所谋的东西，目前还不敢乱来。” 苏夜对于男子的话，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 但既然风家的人不愿意出去，他纵然强求，也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月公主和苏公子还是请回吧。”男子拒绝了二人救他的好意。 他盯着月公主沉吟了片刻，眸光一闪，突然转而叮嘱道，“陛下的安危，眼下，就只能全靠公主了。” 月公主点了点头，沉声道：“霜月明白，皇叔虽然有野心，但他还不至于伤害父皇，侯爷放心，我会看着父皇的。” 男子沉默地点了点头，拜别月公主后，就重新退回了死牢阴暗的角落之中。 苏夜看着行径奇怪的风家家主，不由嘟哝道：“那我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风影哈哈一笑，回道：“苏兄也不算白来，至少让我知道了你确实还活着。” “还有……”风影眼神一凝，突然将贴身藏着的硬物扔给苏夜，叮嘱道，“这东西你好生收着，说不定到了关键时刻，它还能救我们大家一命。” 苏夜一愣，急忙向手中之物瞧去，却见正是当日进入灵都之时，他偷偷塞给风影的火云兵符。 “这……”他心中一阵疑惑，惊道，“风影，这东西给我有什么用，你还不如直接给月公主来得实在。” 风影讳莫如深地轻轻一笑，却并不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凝视着苏夜，转移话题，好奇地问道：“舒兄，你这两月躲到哪里去了，王家险些把整个灵都城都给翻过来了，也没能找到你和苏姑娘？还有，你的面貌怎么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而且你的实力……月公主可是皇族天赋最出众的凝气境高手，你以先天境的实力，居然可以一剑秒杀……” 月公主听着风影的无数问题，也忍不住多瞧了苏夜几眼。 她明明能够感受到苏夜的实力还在先天境，但刚刚那黑暗之中的一剑之威，却完全让她无力抵挡，险些使她命丧黄泉。 这样的情况，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时之间，心中不由对苏夜充满了许多好奇。 “哎……一言难尽，等你出来后，我们再说吧。”苏夜轻叹了一声。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知道此时距离自己与柳师姐和姐姐约定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不由迅速告别了风影，身影一闪，就急往天牢外狂奔。 然而，他不过才向前跃出三丈，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就已经急速传来。 他停步聆听，只听怒喝声中，大队军士蜂拥而入，正全力回防。 第四十五章 逃出天牢 “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苏夜脸色苍白，咬牙暗自惊道。 此刻，他右臂受伤失力，血流不止，以他左手剑术的能力，根本无法在重重包围中杀出去。 按他的时间计算，从他与柳师姐和姐姐分离到现在，离一柱香的时间还差不少，依照原本的计划，这些军士不该回来的这么快。 “难道是柳师姐和姐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苏夜心中一惊。 他牙关一咬，忍着右肩剧痛，掌中黑剑一凝，就要拼死向外急冲。 这时，月公主突然疾步向前，伸掌拦住了他。 她面色凝重地盯着苏夜，沉声道：“以天牢外这样的动静来看，应该是皇叔亲临了，他身边有不少流云宗的凝气境高手，你就算没有受伤，面对这么多人，也根本杀不出去。” 苏夜沉默，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但他此刻已经被围困在了天牢里面，除了拼命杀出去，一时也没有其它办法。 “我带你出去。”月公主突然凝眸说道，“就算是还你刚才那一剑不杀之恩。” 苏夜心中诧异，急忙道了一声谢谢。 月公主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告别风影之后，径直越过他，慢慢向通道前面走去。 在临近天字死牢出口的一处案桌上，她取下一件淡紫色长裙，迅速套在自己身上，遮住了身上那一袭黑色劲装。 苏夜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眼见她奇怪的动作，心中一凛，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她进入这天牢，跟自己是同样的目的，所以才提前在里面穿了一套黑衣劲装。” 想起刚刚那一场阴差阳错的交锋，他不由轻叹一声，暗道：“看来我闯入的时间没选对，不但恰巧撞在了她的行动上，白跑一趟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 “你乃皇族公主，若想救风家，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么，为何还要行这探囚劫狱之事？”苏夜好奇地问，“公主直接向陛下请一道旨意，不是可以直接赦……” “这不关你的事。”月公主仔细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裙带，打断了他的话。 苏夜见她骤然表露出的冷漠神色，知道自己话语间，可能无意间，触到了皇家纷争。 眼见她心中不快，他心神凝定，不由瞬间闭了嘴，小心地将头套取下，将之揉成一团，扔在天牢潮湿的水沟之中。 他闯进来时，对于那些守卫的军士和狱卒，只是将之打晕而没有击杀。 此刻，他随月公主出去，若还带着头套，恐怕那些人一眼就会认出来。 所以，为了万无一失，苏夜在无奈之下，只能违背柳玉玲的叮嘱，将自己的真实面貌显露出来。 “但愿这群人不至于很快联想到自己就是杀害王析的凶手。”苏夜心神紧绷，希冀道，“希望能安全的逃出天牢大门。” 他沉默地低着头，忍着肩头伤口疼痛，一步步紧随着月公主走向天牢大门。 二人沿着死牢石阶，拾级而上，眼看着就要踏出天牢大门，月公主突然止步，停在了原地。 “皇叔。”她微微屈身，沉静地打着招呼。 苏夜心中一惊，急忙偷眼看去，只见一名锦衣华冠的中年男子，正带着大队军士迎面而来。 那男子的身边，跟着三名气沉如渊的青衣老者。 那三人气息绵长，元气溢体，眼神之中，精芒闪烁，一瞧便知是凝气境的高手。 “此人就是楚帝胞弟，威武王，云崇！”苏夜眼中诧异，紧张地揣测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早知道天牢有变，所以才及时赶来阻止？” 他心中忐忑，想及一路引开敌人主力的柳玉玲和姐姐，免不了一阵担忧。 “霜月！”锦衣华冠的男子双目一凝，骤然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侯爷。”月公主平静地回答，“他毕竟是霜月的老师，如今被困天牢，霜月怎么也该来看望一眼。” 云崇微微颔首，沉默地盯着月公主，没有应答，过了片刻，才试探地问道：“守卫的军士报告说，有人擅闯天牢，想要劫走风天鹰一家，不知霜月你可曾看见那擅闯天牢的贼人？” 月公主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没有办法回避这个问题。 她沉吟了一会，认真应道：“皇叔所言不错，确实有贼人闯进来，不过那人在皇叔来之前已经逃走了，他还伤了我的护卫，刺了我颈上一剑。” 她不动声色地露出自己颈上的伤痕，随后向旁边小迈一步，露出身后苏夜的身影。 云崇淡淡看了月公主颈上伤痕一眼，即刻将目光定格在苏夜身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夜，肆无忌惮的来回扫视，眼见他脸色苍白，肩头血流不止，确实是重伤之身，点了点头，才略微消去了心头疑虑。 “你这护卫我倒是眼生得紧啊！”云崇眼中精芒闪烁，微笑着问道，“不知霜月是从何处寻觅的此人？” “市井之中。”月公主神色逐渐转冷，冷漠地说道，“皇叔莫不是对我身边的护卫也感兴趣？” “那倒不是。”云崇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金吾卫和御林军那些粗人，但皇家护卫，霜月还是要慎重一些，怎么也得从禁卫军中挑选，此人虽长得俊秀，但实力恐怕还不足以保护你……” “不如这样吧……”他沉吟了一会，继续说道，“我从身边调一人随侍你左右，保护你的安危。” “不劳皇叔费心。”月公主皱着眉头，回绝道，“皇叔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欢有人跟着，而且你身边的人……” 她冷冷地瞧着云崇身边三名老者，直言不讳：“霜月更不喜欢！” 三名老者听到月公主直言不讳的话，眼中寒芒一闪，有些微怒，不禁袍袖轻拂，淡淡怒哼了一声。 若不是宗门长老要求，他们才不会跟随在云崇身边，听他号令。 云崇见她执意回绝自己的提议，居然不带丝毫掩饰，心念一转，便知她心中并无任何心虚，一时之间，不由疑虑尽去。 “霜月，你与贼人交战之时，可曾看见过那人长什么样子？”云崇郑重地问道。 月公主摇了摇头，冷淡地回答：“天牢里太暗，霜月看不清楚，皇叔，我要回宫了，你若对闯入天牢的贼人有什么怀疑，就直接去问侯爷吧。” 她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带着苏夜径直越过云崇身边的三名老者。 看着两人亦步亦趋地走向天牢大门，云崇轻叹了一声，知道她在与自己置气，不由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懊悔，关怀地说道：“霜月，你身上有伤，这里到宫门还有很远的路，我让禁卫军的军士送你回去吧？” 月公主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停步，也不回头。 云崇眼神一扫，看了眼身后众人，指着一名手握重刀的魁梧男子说道：“你带一队军士护送公主回去，不得有任何闪失，明白吗？” “是！” 那男子点头应了一声，即刻带着身后二十几名禁卫军战士，急奔月公主而去。 两人被动地被禁卫军保护在中央，缓缓地走向皇宫。 苏夜紧随在月公主身后，咬着牙一步步前行，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模糊，他肩头的伤口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依然血流不止，好像根本没有凝固的迹象，殷红的鲜血沿着手臂滴落，逐渐在地面留下一条蔓延的血线。 他难以想象以自己目前的身体恢复能力，居然会愈合不了这样一道小小的外伤。 “黑尺……”他想起月公主击伤自己的那柄黑尺，心中十分疑惑，不由愤恨道，“那黑尺……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夜的眼神越来越朦胧，几乎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他紧紧咬着嘴唇，紧握长剑，想要迅速从月公主身边逃离，却被她用冰冷的眼神强力制止住。 “别轻举妄动，不然你会被这些人立刻格杀。”月公主小心翼翼地提醒。 她身后的这群禁卫军战士不但担负着保护她的职责，还担负着监视她的任务，若苏夜此刻想在中途逃离，重伤之下，则必然不可能活着离开。 苏夜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借着突然的剧痛，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 他看着五步之外，一直跟着自己和月公主的禁卫军战士，知道这些人绝不是自己此刻能够力敌的，心中不由轻轻一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她，向皇宫走去。 眼见着离皇宫越来越近，苏夜心神一震，想起叶梦如的叮嘱，脸色苍白之下，心中莫名生出一些畏惧。 虽然叶梦如没有明说皇宫有什么危险，但苏夜相信，能让其如此忌惮，这个地方，必然不同寻常。 他心中焦急，一心想要寻找其它出路，却一直被身后的禁卫军盯得死死的。 在失血过多之下，苏夜意识朦胧，身体无力，已经逐渐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无奈地望着身前的皇宫，心中明白，纵然前方是幽冥地狱，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踏进去。 “那是……苏师弟……” 随着他的身影踏入皇宫，一声惊呼突然从远处一道街角传出。 第四十六章 密旨 柳玉玲和苏雪依如一阵风一样闪出，向着皇城狂奔，震惊地看着堪堪踏入宫门的苏夜。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柳玉玲一片懊恼，愤恨地说道，“都怪流云宗的那群混蛋，非要跟着我们，不然我们不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让苏师弟深陷险地。” “如今怎么办？”苏雪依焦急地问道。 “出门之时，师父告诫过我们，皇宫禁地，不能擅入。”柳玉玲叹息道，“如今之计，只能回去请示师父，看看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出苏师弟，哎……但愿苏师弟能够吉人天相，撑过这段时间……” “那要等多久？”苏雪依脸色苍白地问。 柳玉玲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师父的心思，我们作为弟子，不敢枉自揣度，先回去再说吧！” 她拉住苏雪依就要一同往回撤，却见苏雪依执拗地摇了摇头，轻轻拂开了她：“柳师姐，你先回去吧，我去救小夜……” “你怎么救？”柳玉玲瞪着她，“以你的实力，连宫门守卫的禁卫军这一关都过不去。” 苏雪依咬着牙，一片沉默。 “我不能扔下小夜不管……”苏雪依眼神决绝，“如果要等叶前辈决定，恐怕小夜早就没命了。” 她挣脱柳玉玲的手腕，疾步向前，直奔皇宫。 柳玉玲呆愣在原地，眼见苏雪依就要摆脱自己的视线，她心一横，突然咬牙说道：“等等，咱们一起去，我就不信皇宫这世俗之地能困住我！” 她几步赶上苏雪依，拉住她手臂，微微一笑，不等苏雪依反应，身上白光萦绕，腾空一跃，就化作一缕流光，闪入皇城之中。 “哎……这俩笨丫头。”俩人消失的原地，一名青衣男子突然闪出，气得直跺脚。 那人遥望着俩人落入皇城的位置，咬着牙，迟疑了片刻，还是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返身离去。 苏夜并不知姐姐和柳师姐因为救自己，也深入了皇城险地。 他意识朦胧，不等到达月公主所在的辰月宫，就彻底软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当他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已经身处一处馨香浓郁，清雅华贵的房间内。 苏夜睁眼瞧去，只见床上衾被丝滑，温暖如春，纱帐交织，完全笼罩住整张大床，整个房间泛着淡淡清香，周围布置精巧，错落有致，显得富贵而不失典雅。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很不适应这种馨香浓郁的女子闺房，翻身坐了起来，一手拂开纱帐。 想起自己昏迷前的遭遇，他心神一凛，急忙向肩头瞧去，只见伤口此刻已经被包扎完成，不再浸出鲜血。 “你醒了！”清冷的声音从房中响起。 苏夜循着声音凝目望去，只见月公主一身紫衣长裙，正安静地坐于房间桌前，依然清冷如月的看着他。 “多谢！”苏夜起身，在桌前倒了一杯凉水，一仰而尽。 他活动了一下右臂，感觉到无甚大碍之后，才用力扯下了包裹在伤口周围的纱布，那纱布之下，被月公主黑尺穿透的伤口，此刻已经完全复原，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月公主看着他伤口复原的模样，心神震惊，难以置信。 “我的身体跟常人有所不同，对于伤势的复原能力，要比平常人快上不少。”苏夜沉声说道，“倒你是那柄黑尺显得古怪，一击之后，居然能让人一直流血不止。” “那是师父传我的星痕尺。”月公主回道，“只有师父秘制的凝血泥才能止血。” “你师父？”苏夜心头诧异。 月公主点了点头，面对他的疑惑，却没有继续回答，只是沉默了半晌，温和地说道：“苏公子，我今日救你一命，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苏夜退后一步，顺手抓起了桌上黑剑，摇了摇头，将她的话打断，沉声说道：“你我之间，早就已经扯平了，现在除了风影的生死，皇族纷争我是不会参与的，所以我劝你最好别说出来，我不会答应的。” 他将长剑握在掌中，不等月公主回话，就疾步向外走。 “你现在是在我辰月宫中，所以不会有人来抓你，可若当你出了辰月宫，以你击杀王析凶手的身份，你觉得宫中的禁卫军会轻易放过你？” “我自有我的办法。”苏夜淡然回道，轻轻拉开了房门。 外面已是暗夜，冷风扑卷，寒冰浸骨，恰好能帮他潜藏身影，创造趁机出宫的机会。 “那这个呢，能不能让你留下来？” 月公主纤手如玉，平静地从袖底摸出一截白袖和紫衣。 苏夜回头一瞧，双眸猛然一寒，手中黑剑铮鸣出鞘，一剑直刺，泛着凌厉杀意的剑尖瞬间就凝定在月公主白皙如玉的喉间。 “你将我姐姐和柳师姐怎么样了？”他急声问。 “只要你答应帮我，她们自然会相安无事。”月公主对视着他杀意凌厉的眼睛，没有丝毫惧怕。 苏夜不知道柳师姐和姐姐为何会落入月公主的手中，但她那掌中断袖和紫衣，确实是俩人之物。 “我若逼你交人呢。”苏夜剑尖一递，抵住了她咽喉肌肤。 月公主淡淡地摇了摇头：“没用的，苏姑娘和你柳师姐不在我辰月宫，你就算杀了我，也救不了她们。” “她们在哪里？”苏夜眼中寒芒暴涨，怒喝道。 “等事情结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月公主无视他的怒火，沉声说道，“放心，只要你答应帮我，她们在这段时间，就不会有危险。” 夜心中迟疑，僵持了半天，还是退缩地收回了长剑。 他暗自叹息了一声，凝神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如今灵都的禁卫军、金吾卫、御林军，都已经被皇叔和王丞相控制，灵都对于我和父皇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军力可用，侯爷一家被关押在天牢，我虽然还未被皇叔软禁，但行动已然不便，我想让你帮我送一道密旨给边关毫不知情的龙虎军团主帅。” “密旨？”苏夜皱了皱眉。 “我和父皇身边，已经无人可用。”月公主盯着苏夜，露出一脸恳求，“不得已，才麻烦苏公子。” 龙虎军团所在边关，在灵都城以南三千里外，就算他能够出城，将密旨带到龙虎军团中，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威武王已经掌控了城中一切力量，翻手之间，随时都能覆灭整个楚帝势力。 只要对方一旦发现龙虎军团有异动，一瞬之间，就能鼎定局势。 “恐怕没什么用。”苏夜想明白了其中关窍，沉声说道。 “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月公主双眸之中含着期盼，“皇叔背后还有流云宗的力量支持，他们之所以掌握了所有军队还没有行动，是在等一个契机，我知道那个契机要一个月之后才会爆发，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苏夜心神一凛，想起叶师姑所说的三月之期。 他心头思绪万千，突然发现这城里的局面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纷繁复杂得多。 “好吧，我替你走这一趟。”苏夜点了点头，眼中依然凝聚着凌厉杀意，说道，“可若到时候姐姐和柳师姐有任何差池，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月公主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惊喜，高兴地应道：“放心吧，她们有我师父照看，不会有事。” 她说着，轻盈地站起身，从屋中书柜上取下黑尺悄悄藏在衣袖之中，回眸对苏夜说道：“现在，我们一起去明阳宫，我即刻向父皇请一道密旨，然后再偷偷送你出宫。” 苏夜淡淡应了一声，收了长剑，随她步出辰月宫。 他紧紧跟随在月公主身后，在皇宫中曲折前行，有意避开巡逻的禁卫军，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明阳宫外。 “公主，止步！”守卫在明阳宫的禁卫军统领长刀一横，拦住了月公主。 “齐将军要拦我？”月公主寒眸如霜，身上气息冰寒刺骨。 “末将不敢。”那名齐将军急忙拱手弯腰，沉声说道，“可是陛下已经睡了，您知道，陛下睡觉，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所以……公主还是……还是请回吧！” 月公主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会对方的阻拦，拾阶而上，强行越过那名齐将军，扯住紫衣长裙一步步向楚帝寝宫走去，她寒眸中，带着凌厉杀机，随着前进的步子，一直冷冷地看着两边持着兵器的禁卫军战士。 苏夜低着头，将长剑反手藏在衣袖之中，一路紧跟着她。 那齐将军见自己无法阻止月公主，也不敢真的动手，一时之间，额头不禁浸出一层冷汗。 他暗自咒骂了两句，沉着脸，急忙吩咐身后两位精锐战士赶紧去通知武威王。 明阳宫内驻守的禁卫军战士，在月公主一身冰冷的杀意压制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强行越过重重阻碍，闯进楚帝就寝的房间之中。 “父皇……”月公主进屋之后，一声呼唤，整个人瞬间扑到床前。 一个留着长须，面容慈祥的中年男子被突然扑过来的少女惊了一跳，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月儿，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父皇。”月公主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道，“父皇这些日子，身体好些了么，皇叔为难你了？” 楚帝摇了摇头：“云崇虽然忤逆犯上，将我软禁于此，但他心中终究还念着一丝兄弟情义，未曾对我动手，只是我现在旨意传不出去，禁卫军和金吾卫彻底被云崇控制，使我沦为了傀儡。” “是父皇以前太信任皇叔了，未曾料到会如此。”月公主叹息一声，说道，“侯爷一家如今也身陷囹圄，整个灵都城已经彻底被丞相和皇叔控制。” “哎……”楚帝后悔不已，“半个月前，云崇来向我请旨查察侯府的时候，我就应该警觉，没想到……倒是拖累了风家。” “父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月公主握住楚帝的手，说道，“我还有一个办法。” 她将自己心中所想和身后站着的苏夜身份仔细向楚帝说了一遍，沉声道：“只要龙将军的龙虎军团能够在皇叔行动之前，回援帝都，这一切局面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要请一道密旨？”楚帝一愣，说道，“月儿，以云崇的聪明，他不会让你和你的人出城的，恐怕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在你闯过禁卫军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月公主说道，“只要我有父皇的密旨，我就可以掌握主动，皇叔不可能完全封锁城门不让任何人进出吧？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能将这封密旨送出去。” “那好吧。”楚帝看着执拗的女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披上黄袍，迅速从床上起身，坐在屋中案前，接过月公主递上的金色锦帛，即刻疾笔写下密诏，最后咬破手指，印下了血印。 帝国玉玺被威武王取走，楚帝剩下唯一的凭证，也就只有他的血印了。 “月儿，一切小心为上。”楚帝将密旨交给女儿，提醒道，“云崇的性格我了解，你们若不反抗，他不会赶尽杀绝，但你们若执意阻挡他的道路，他也会六亲不认。” “月儿明白。”月公主低头应道。 时间紧迫，她叮嘱了父皇几句，就与苏夜迅速离开明阳宫。 二人疾步前行，走到明阳宫外开阔的广场，正要寻机遁入夜色之中，一道冷厉的声音突然响彻虚空。 第四十七章 皇宫密道 “霜月，你这是要去何处？”黑暗中，那道冷厉的声音喝道。 二人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猛然一颤，无比震惊地迅速停下脚步。 俩人抬眼四顾，只见那道声音之后，无数火把瞬间从周围亮起，禁卫军疾步而来，如铁桶一样将己方围在中心，无数铁箭弓弩蓄势待发。 禁卫军中央，威武王云崇锦衣华冠，缓步向二人走近，一双眼睛正泛着凌厉杀意。 “皇叔，你这是要杀霜月么？” 月公主心中一寒，袖中黑尺瞬间滑到纤掌之中，淡弱的白光萦绕而上，在黑尺上，形成锋锐的寒芒。 “你若不来闯这一趟，我不会管你。”威武王一声叹息，沉声道，“你是我皇族唯一的公主，不止皇兄疼你，我也一样，只是……你不该趟进这趟浑水中，霜月……纵然你是我心里疼爱之人，但为了大楚的前程，皇叔不得不心狠一次……” 他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淡淡地瞧了月公主身边苏夜一眼，续道：“这小子本该交给丞相处理，但皇叔担心霜月一个人走，恐怕太过寂寞了一些，他既然机缘巧合地闯了进来，那就让他陪你一起吧，也好路上搭个伴。” 他说完，双目一寒，手掌凌空向下一斩，禁卫军手中满弦的铁箭就向着二人瞬发而至。 锋锐的铁箭撕裂虚空，如雨点纷落。 苏夜长剑横扫，形成一面剑盾，挡住第一波攻击，而月公主则元气尽出，在身前化作一层气罩，抵住射到身前的铁箭。 “皇叔，你可还记得皇宫兴建之时，为了以防将来发生意外，先祖曾让工匠在皇宫地底修筑了四通八达的密道么？” 月公主于箭雨之中，斜踏一步，踩住一块巨大的方形石板说道。 威武王一愣，不知她在生死存亡的这一刻，提这件事干嘛，轻轻点了点头，应道：“霜月说得不错，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只是我们皇族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密道图纸，也不知道出入口在哪。” “可是我见过。”月公主郑重地说道，“我此来明阳宫，所走的每一段路，都在密道上方。” 她用力咬住嘴唇，脚下元气汹涌汇聚，猛力向下一震，宽厚的石板便迅速碎裂。 她反手一拉苏夜，吼道：“走！” 随之，两个人便在滚滚碎石之中，从石板位置跌落无尽黑暗的地底。 威武王震惊之下，急忙率人逼近石板碎裂的深洞，向下扔出数支火把，却早已看不见苏夜和月公主的身影。 “以为这样就能逃掉？”他看着碎裂石板上的一滴鲜红鲜血，冷哼了一声，向后吩咐道，“遣一个百人队下去搜索，即刻追踪两人的踪迹，月公主受伤了，应该逃不远。” 他身后的禁卫军统领应了一声，点齐人数，迅速一跃而下。 苏夜和月公主在黑暗中疾步逃出很远，才逐渐缓下步子，擦亮了火折。 “你……受伤了。”苏夜看着月公主整个左肩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一支铁箭擦着心脏上沿，深入肩胛，不由震惊道，“你元气未能抵住羽箭？” 他曾在精绝城见过凝气境的高手，是如何抵挡漫天而下的箭雨，心中一直认为普通铁箭根本伤不了凝气境的人，却没想到…… 月公主面色苍白，惨笑了一声：“境界不稳，自然如此。” 她握住箭杆，却不敢拔出来，鲜血浸红了整个左肩，更沿着手臂滴落地面。 皇城禁卫军所用铁箭均是经过特殊制作的，狭长锋锐，带有凌利的倒刺，易于穿透，只要一旦深入血肉，想拔出来，就会连带着撕裂周围一大片血肉，惨不忍睹。 “你走吧，我出不去了。”她眼神决绝，将怀里楚帝的密旨交给苏夜，“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苏夜看着她清冷决绝的样子，叹息一声，没有去接她手中的密旨。 “他们会沿着血迹寻找，先处理伤口吧。”苏夜知道她这样撑不了多久。 他扶着月公主在地上坐下，并指将铁箭箭杆掐断，掌心聚力，说道：“你忍一忍，一会就好。” 月公主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咬住了嘴唇。 苏夜也不迟疑，掌心闪电向前一推，击在了掐断的铁箭箭后，巨力所致，铁箭以迅雷般的速度瞬间穿透月公主的肩胛，从她后背激射而出。 月公主闷哼一声，紧紧咬住嘴唇，却强忍着没有发出惨叫。 苏夜惊叹于她的承受能力，伸手往怀中一探，摸出一瓶手指大小的金创药粉，快速洒在她贯穿的伤口上，然后又顺势扯下自己身上一大块衣襟，道了一声得罪，撕开她伤口周围的裙子，将衣襟布条从伤口紧紧缠绕在她肩上。 月公主见他从取出铁箭到包扎伤口，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不由十分诧异。 “多谢！”她脸色微红，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被少年男子接触，更是在临近酥胸的肩胛位置，纵然她心如坚冰，但神色间，还是有些尴尬和羞涩。 “行了！”苏夜起身，看着伤口鲜血慢慢往外在浸，比先前好了很多，沉声说道，“我勉强帮你止住了鲜血，但你伤得实在太重，这样下去，也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要尽快出去。” 月公主点了点头，站起身，咬着牙继续同苏夜一起疾步前行。 二人熄了火折，沿着密道一路曲折向前，直到差不多两个时辰以后，窄小的密道才重新开始宽阔起来。 苏夜感觉到密道逐渐宽阔，以为快到了出口。 却没想到继续东转西折了一会，却又回到了他们最初离开的地方。 “怎么会……”苏夜一愣，心中吃惊。 “我想我们不小心走进叉道了。”月公主叹道。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伤口的鲜血再度浸湿了包扎的布条。 苏夜闭眼仔细回忆一会，发现他们先前一直是摸着密道墙壁在向右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错过了正确的通道。 “再转回去。”他咬牙说道。 月公主应了一声，跟随在苏夜后面，再度向着当初出发的密道走去，只是她身体在极度失血之下，意识变得逐渐恍惚，到得后面，因为身体乏力，已经完全跟不上苏夜的步伐，偶然一个踉跄，差点软倒在地上。 “我背你吧！”苏夜见她难以支撑，对她伸出手。 月公主摇了摇头，想说自己还能走，苏夜已经毫不犹豫地一把拉住她，将其背到了自己背上。 “这里面岔道极多，我们能转回原地，已经算非常幸运。”他沉声说道，“这密道只有你熟悉，若你晕过去了，我们就只能彻底困死在这里面。” 他回忆起先前就是月公主恍惚之下，使俩人走错了道。 如今俩人重新走回通道，苏夜决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月公主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虽然心中有些抵触被他背在背上，但此刻体力透支，失血过多，已经没有能力跟上，只能叹息一声，无奈地乖乖伏在他肩上，打着小火折，为苏夜指明道路。 二人沿着原路向前继续行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月公主终于发现了端倪，指示苏夜，让他转进左边一条隐蔽的黑暗通道之中。 苏夜发现自己转进的地方居然有四通八达的六个通道，都在不显眼的阴暗处，十分隐蔽，心中一凛，不由对此地的复杂一片心惊。 他知道，若没有月公主一路指点，自己恐怕绝难找到正确的道路。 苏夜知道后面可能还有不少复杂的路段，而月公主可能支撑不了这么久，不由迅速加快速度，背着她一路疾行。 俩人又向前行走了半个时辰。 苏夜以为已经要接近出口之时，前面突然出现一阵闪烁的火光和嘈杂人声。 “是禁卫军的人。”月公主听着声音里的口音，虚弱地对苏夜说道。 “来得好快。”苏夜心神紧绷，熄了火折，长剑出鞘，隐藏在黑暗之中慢慢接近。 “这鬼地方哪有半个人影，一路追踪的血迹也不见了，怎么追踪？” “确实，这里面这么有多岔道，鬼知道哪条是生路，就算我们不追，估计他们俩也会被困死在这里面。” “那死也死得值了，那小子有月公主相伴，做鬼也该快活一世。” “那倒也是，有月公主这样的绝世美人相陪，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走吧，我们转回去，这里估计也是死路，我们前行这么半天，统领那边说不定早就抓到人了。” 一个禁卫军战士火折一转，正准备绕回，苏夜突然从他身后现身，一剑直刺心脏，瞬间了结了他的生命。 他不等这些战士吼叫或者逃离，黑剑迎空，剑芒暴涨，以最凌利的剑势突袭，杀掉身前最接近的五人。 然后中宫直进，运转只攻不守的风雪八剑，在雷霆之间，杀掉其余五人。 最后，在确定没有任何活口之后，他才重新拾起一支火把，熄灭掉其余火源，背着月公主继续前行。 月公主伏在苏夜背上，眼见整个战斗过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在面对十余名的禁卫军精锐战士，更没有任何犹豫和畏惧，出剑便是生死，不过眨眼间，一个禁卫军小队就全部化作了他剑下亡魂，心中不禁剧震。 她沉默了一会，低声感叹道：“难怪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这样精湛的剑术和战场经验，恐怕不经过许多次生死历练，根本无法形成吧？” “若你的实力能稳定在凝气境，出手能果断一些，我不可能击败你。”苏夜说道，“你只是交战的经验太少了，还不懂得如何运用自身力量而已！” 月公主低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所见过的人里面，对于自身力量的运用，很少有像苏夜这样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的人。 这样的技巧和反应，没有经历生死危机的她，一时半会是根本无法学会了。 “还能撑下去吗？”苏夜感觉到月公主声音越来越无力，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他发现月公主的伤口，在刚刚交战的剧烈运动之后，再次被牵动撕裂，又开始大量涌出鲜血。 那鲜血浸透包扎的布条，打湿了他肩头衣裳。 “走吧，我没事。”月公主咬了咬牙，沉声说道，“你转过前面东侧那一条暗道，一直往前走就行了，后面应该再没有岔道了。” 皇宫的地底密道她不知看过了多少遍，路线早就已经印在脑海中，只要她意识还清楚，就不会再走错。 苏夜应了一声，走了十几步，陡然发现背上的月公主失去支撑，昏迷过去，彻底伏在了自己肩上。 “公主，别睡啊，千万别睡……”他脚步如飞，急声说道。 经历过血肉模糊的战场，他知道人在极度重伤之下，只要失去意识，就很难再次醒过来，月公主在重伤之后，硬撑了四个时辰的时间，身体早已到达承受的极限，如今一睡，恐怕片刻之后，就会有生命危险。 苏夜风驰电掣地穿梭在密道中，扔了火把，一路狂奔。 好在最后剩下的路程并不太长，他全力狂奔，不过一炷香之后，就望见了远处明亮的天光。 他满身汗水，急切间，鼓足最后一口真气，用力冲出密道口。 然而，当苏夜冲出密道口，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情形，整个人却猛地一愣。 密道出口外，并不是什么荒郊野岭，更不是什么隐蔽之处，而是一座精铁炼制坊的后院，那炼制坊上偌大的‘天元阁’三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第四十八章 天元阁 “天元阁！”苏夜心头一震，惊道，“为什么皇宫密道的出口会出现在这里？” 他环视了一遍周围环境，发现自己冲出来的密道出口，居然正好位于院中假山一块隐蔽的山石凹陷处。 “看来修密道的那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里有出入口，所以才故意修了一座假山，将其隐藏在其中。”他暗自猜测道，“这密道中一定隐藏着不少秘密，所以才会有人如此小心地隐藏出入口。” 苏夜小心翼翼地走出假山，眼望着不远处那金光闪闪的‘天元阁’三字，不禁暗暗心惊。 “沈大人说天元阁的背景和根基非世俗凡人能够窥探，看来的确如此了。”他想起离开精绝城时，沈炼对自己的叮嘱，一阵叹息，“本来想尽量避开这个藏满秘密的地方，如今看来，你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以他目前的状况，先不论月公主的死活，只要他敢立刻跃出这片院子，独自出现在灵都城中，恐怕还未走出两个街道，就会被满城搜索的御林军和金吾卫发现。 如今之计，他只能求助于天元阁。 苏夜心思百转，知道别无他法，不由暗叹一声，小心地跃到旁边一处墙角，背着月公主，装作从墙外逃进来的样子，惊慌地走向天元阁炼制坊。 “站住，你是何人？” 守卫在炼制坊门前的几名大汉陡然瞧见接近的苏夜，神色一凛，刀剑瞬间出鞘，拦在他面前。 “擅闯炼制坊者，杀无赦。”几名大汉眼神凶狠，杀意凌厉。 苏夜面对着几人，微微一笑，沉声抱拳道：“我和姐姐被一个凝气境的高手追杀，不得已才从外面逃进了这里，我与姐姐二人本是受贵阁阁主相邀而来，才来此灵都，没想到临近天元阁，却横生出不少枝节，致使晚了两个多月才到此，如今我姐姐被人重伤，须尽快救治……所以，还望几位大哥能够尽快通报一声……” “阁主相邀而来？”几人面色一寒，厉喝道，“你这少年，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居然敢当着我们的面信口雌黄，你是真不知我天元阁的厉害？” 几人杀气腾腾地盯着苏夜，刀剑锋芒闪烁，直抵苏夜胸前。 “小子，你擅自闯入这里，若再不说实话，就别怪兄弟几个送你进阴曹地府了！”一个胖脸汉子厉喝道。 苏夜不避不闪，冷哼一声，迅速从怀中掏出那张紫金卡片扔给说话的胖脸汉子，沉声说道：“这个证据可还足够？” 那胖脸大汉接住苏夜扔过来的紫金卡片，定眼一瞧，脸色瞬间大变，嚣张的凶焰立刻消失殆尽。 他嘿嘿一笑，急忙恭敬地向苏夜抱拳：“还望公子恕罪，小的立马通知阁主。” 他身边几名同伴陡然见他毕恭毕敬的态度，皆无比震惊，疑惑道：“老夏，你这是……” 姓夏的胖脸大汉沉默地扬了扬手中紫金卡片，不等几人露出吃惊的表情，就即刻转身疾步离去。 “那是……”几名大汉无比震撼道，“……阁主亲授的‘紫金卡’！” 他们心中无比震动，对于苏夜的态度，在瞬息之间，完全转变，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苏夜所持的这张紫金卡，在整个天元阁中，不超过十张。 这卡乃是天元阁中最尊贵的客人和身份地位极高的大人物才能持有的，苏夜能够出示此卡，无需证明他的任何来历，便拥有足够资格面见阁主。 随着那名姓夏的大汉离去，不到片刻时间，一名体格魁梧，身材极为高大的男子便在十几名先天境高手随侍下，来到苏夜跟前。 “你便是苏公子？”那男子眼中精芒闪烁，沉声问道。 “在下苏夜。”苏夜沉声回答，“我和姐姐被金吾卫和御林军追杀，不得已逃入贵阁，还望阁主能收留一二。” “没想到你这么年少。”男子面露震惊，哈哈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他疾步走近苏夜，高兴地说道：“你是我阁中贵客，你能来我天元阁，我林锋乃是求之不得，哪还能拒绝。” “多谢林阁主。”苏夜沉声谢道。 “以前虽未见面，但却早有耳闻，你能解开星痕密语，却是帮了我大忙，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林锋双眼含笑，“叫我林大哥就行，阁主终究是见外了。” 他说着，手掌一招，不等苏夜应答，就迅速命令手下即刻为二人收拾阁中客房。 “苏公子在灵都城消无声息地躲藏了两个月时间，怎么会突然被羽林军和金吾卫发现？林锋领着苏夜直入天元阁正厅，好奇地问道。 苏夜知道天元阁消息灵通，肯定早就知道自己闯萧府，杀害王析的事情。 此刻见他询问，苏夜也不吃惊，沉声回答道：“我终究势单力薄，灵都城就这么大，以王丞相的能耐，搜索了两个月时间，将我找出来也不足为怪。” 林锋眯着眼睛笑，点了点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夜肩上昏迷的月公主，疑惑地问道：“令姐怎会被伤成这样？你们可是遭遇了禁卫军？” 苏夜肩上的月公主一脸苍白，毫无血色，整只手臂此刻全然被鲜血染红，一看便知重伤在身。 苏夜暗道一声侥幸，对方只认出了自己，却并没有认出月公主。 他故作愤恨的神态，不假思索地胡诌道：“我和姐姐在皇宫附近遭遇了禁卫军，姐姐正是被禁卫军所用的铁棱箭所伤，此刻正危在旦夕，还望阁主救治。 林锋沉默了一会，将苏夜话中的信息与天元阁自己查到的情报仔细对应，见他所言大差不离，才呵呵一笑，放下了心中戒备。 他见苏夜焦急，忍不住轻声劝慰道：“我已经让手下疾往城中寻觅名医，令姐只是受了箭伤，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并不会危及生命危险，苏公子不用太过担心。” 苏夜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告别林锋，背着月公主就直接来到了对方安排的客房。 他推门而入，小心地将月公主放在房间床上，为她重新包扎了一遍伤口，便一心等待着医生的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这时，一名大汉才带着林锋所言的名医敲响房门。 苏夜拉开房门，将那名医让进屋中，引至月公主床前，就让他迅速为月公主诊断。 那名医端坐在床前，仔细诊断了片刻，才提笔开了一剂药方递给苏夜，然后从药箱中拿出一些专治创伤的名贵之药放在桌上，沉声说道：“这位姑娘虽然被箭羽贯穿了肩胛，但好在没伤到心脏，只是失血过多，体能衰竭，并无生命危险。” 他说完，将桌上的药仔细清点了一番，才开始叮嘱苏夜：“这些药，你现在先熬给他喝一次，让她安安稳稳沉睡一天，待到明日此时，等她体力恢复，应该就可以醒过来了。只是……这等严重的箭伤，若要彻底痊愈，恐怕需要仔细调养两个月时间才行，而且调养这段时间内，切记不要让她左臂太过使力，不然伤口再次崩裂，整条手臂就会彻底废掉……” 苏夜见他废话不停，不由皱了皱眉。 他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不等对方说完，就让等待在屋外的大汉迅速打发走了对方。 随后，苏夜拾起桌上的名贵药材，无奈地做起了烧水熬药的小厮。 等到好不容易将熬好的药给她喂下，挨到天黑，苏夜已是疲惫不堪，他长吁一口气，正想休息一会，月公主却突然发起了高烧。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沉默地暗叹一声，继续手脚麻利地烧水熬药。 想及那名医生留给自己的，全是些奇奇怪怪的珍稀药材，没一样可以直接服用，苏夜心中就是一阵烦躁。 他可以想到，自己今后这一段时间，都必须得如小厮一样照顾这位月公主，带着他一路奔波逃命。 好在唯一幸庆的，就是大汉所请的那名名医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其所给的药，都是极为有效的药材，苏夜一碗退烧药下去，月公主身体不一会，就不再那么发烫了。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她更是微微醒过来了一会。 只是她的身体实在太过衰弱，睁着眼睛，不等问及此刻身在何处，就再度昏迷过去。 好不容易忙完，苏夜叹息一声，正想倚着房中桌椅睡一会，林锋却突然不请自来，将他迎入了一处密室之中。 “苏公子，深夜打扰，还望勿怪。”林锋满含歉意地看着苏夜，沉声说道，“此次约公子前来，所谓何事，公子想必心中已有所知……” 苏夜‘嗯’了一声，也不与他绕任何弯子，凝神说道：“林大哥让我解后面两句星痕密语，我不会拒绝，但我也有我的条件。” “你说。”林锋双目闪着精芒，面露惊喜道，“只要我天元阁能够办到，一定答应公子！” 苏夜见他连问都不问，就直接一口答应，必然是星痕密语所关联的秘密太过重要，心思百转，不由沉声说道：“第一，我和姐姐明日一早就要出城，还望林大哥能够帮忙；第二，后面两句密语的答案，无论对错，我必须一个月后，才能给你答复。” “一个月后？”林锋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才点头答应下来，“好，没问题，你的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这两句星痕密语的答案，你必须亲自送来，更不允许告诉什么人。” 苏夜心中一惊，知道当初沈炼的担心恐怕真会应验。 但此刻，他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一口答应。 “如此……就拜托舒公子了。”林锋小心地将袖底一张破旧羊皮递给苏夜，满脸笑意地说道，“一月之后，咱们再见，但愿到时候苏公子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夜伸掌接过，却没有打开，沉默地将之放入怀中，返身离去。 “这小子……”林锋眼望着苏夜逐渐消失的背影，沉声赞道，“一身胆识和心智，真不是常人能及……” “只是有些可惜啊……”他摇头叹道，“接触了这个秘密，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他坐在密室木椅上，凝定心神，正要仔细揣测一番目前灵都城的形势，思量天元阁在那个契机到来时的布局。 这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突然响起。 第四十九章 出城 林锋双眸之中，神光暴涨，眉头紧皱，暗自戒备地起身拉开密室房门。 门外，是一个带着斗篷的黑衣人，那人容貌完全隐藏黑暗中，整个人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犹如幽灵一般。 “你怎么来了，可是大人有什么紧急任务么？”林锋看见来人，却猛地一震，急声问道。 来人沉默地点了点头，不等林锋再问，便迅速闪进了屋内。 “大人有信给你。”他将身体完全隐藏在黑斗篷中，递给林锋一封书信，沉声说道：“一个月后，大人会亲至灵都，你务必要做好准备。” 林锋郑重地接过书信，点了点头，说道：“其它的事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大人交代的那三句星痕密语，最终的破解还有些麻烦。” 他见对方隐隐有些皱眉，立刻便将苏夜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让人暗中盯紧那小子，一个月之内，必须让他解出最后两句密语。”来人冷冷说道，“不然，到时候会非常麻烦。” “我明白。”林锋沉声回应，“我会让阁中精锐盯紧他，不会让他跑掉。” “那就好。”来人点头，“觊觎那件东西的势力越来越多，你我务必要小心，千万不能坏了大人的事情。” 他交代了林锋几句，不等对方回应，便如一阵风一样闪出房间，消失在夜色中。 林锋沉默地看着他离去，在密室外左右看了一眼，才紧紧关闭房门，抽出书信，面色紧张地打开。 出乎他意料的是，信中只有三个字，铁戟银钩，锋芒毕现。 “天雷珠！”林铨瞳孔一缩，惊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思索了片刻，根本不得要领，不由凝目仔细将书信再度扫了几遍，才发现羊皮卷末，除去原本的颜色，还轻描淡写地画着一柄铁锤。 “这……”陡然看见那柄铁锤，林锋心中巨震，暗道，“这是紫雷宗的昊天锤啊，难道大人这是要我……” 他冷汗淋漓而下，急忙收了书信，疾奔天元阁大厅。 到了大厅之后，他用密令迅速召集了几名精锐手下，待到周围确定无人之后，才郑重地说道：“用密语传令紫雷宗，让白屠来此一趟，他若不来，就告诉他，说两个月后，自有人上山找他，到时就是一切后果自负。” 几人沉声点头，不等他再叮嘱，就如幽灵一样瞬间散去。 林锋在几人消失之后，冷冷看了一眼皇城方向，手中幽寒的光芒一闪，便将掌心紧握的羊皮卷化为了灰烬。 “暴风雨前的灵都，真是安静啊。”他凝目望着夜空，沉声感叹。 眼见天色离着黎明不过只有两个时辰，他沉吟了一会，召集人手，开始准备送苏夜二人出城。 苏夜回到房间之后，疲惫地趴在桌上睡了一会，不久便被林锋再度唤醒。 “苏公子，出发吧！”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林锋就驻马在院中，隔着房间向苏夜喊道，“这一个时辰之中，东门守城的将官恰好是我天元阁的人，趁此机会，正好可以送苏公子和苏姑娘出城。” 苏夜从睡意中惊醒，听完了他的话，迅速应了一声。 他将药材和衣物装在一个包袱内，带着长剑和黑尺，背着月公主走出了房门。 在林锋的带领下，苏夜直入天元阁前院，果然见院中一队精壮的人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出发。 “林大哥，这是……”苏夜看着眼前众多人马，疑惑地问道。 “阁中正好有一批送往北方的货需要出城。”林锋微笑道，“这样顺道梢上你们，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苏夜点了点头，对于他的安排，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为了不引人注目，林锋找了一辆马车和一匹高大骏马，将苏夜二人伪装成了自己的家人，塞进随队的马车之中。 随后，他一声令下，亲自带着院中所有人马直冲而出，疾奔灵都东城门而去。 整整几十号人的队伍，打着天元阁的旗号，毫无阻碍地就越过御林军防卫的各处街道，直达灵都东城门前。 城门还未开启，门前便聚集了很多出城的百姓，吵吵闹闹地，充满了焦急和等待。 排队的百姓之前，有十几辆大车停靠在城门下，装着笨重铁箱，插着天元阁的标志性旗帜，一群战士五阶以上的精锐战士围绕在大车周围，正等待着城门开启的那一瞬。 众人眼见阁主林锋亲自带着一对人马到来，围绕大车的众多战士不由恭敬地行了一礼，迅速让开了通道。 “陈将军，开门吧！”林锋向头上城楼看了一眼，沉声喊道。 那城楼上站立的军甲将官估算了一下时间，点了点头，手掌一挥，即刻让手下打开了城门。 “多谢！”林锋淡淡说了一声。 他手中缰绳一凝，一声令下，众多精锐战士便将装满铁箱的大车迅速推出城外。 苏夜二人藏在马车之中，紧随大车之后，眼看着就要迈过城门。。 这时，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由远及近，迅速从远方传来：“威武王有令，即刻关闭城门，城中所有人等，在这两月之中，皆不能出城，违令者，斩！” 一名手持重刀的金甲战士，驰马从远处狂奔而来，一身凝重杀意，让人心惊胆战。 苏夜透过马车缝隙，瞧见此人正是当初从天牢紧随月公主，将自己逼入皇城的男子，心中不由一惊。 随着那金甲战士的话，灵都城精铁铸就的宽厚城门在巨力推动之下，开始缓缓关上。 “城门前的所有人等，全部回撤城内，若有不从，立斩不饶。”他沉声怒喝。 “不用理会，出去！”林锋冷冷地看了来人一眼，细声提醒苏夜。 苏夜还未明白他什么意思，就见他反手一掌，迅速击在马车身前的马匹后臀上。 那马在他一掌之下，仰天长嘶，不等众人反应，就四蹄如飞地向缓缓关闭的城门狂奔而去。 “擅闯城门者，杀无赦！”传令的男子一声暴吼，身形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他手中重刀闪电出鞘，如山一样的刀劲肆虐纵横，撕裂虚空，向着疾奔城门的马车劈天斩落。 劲气破空，杀意惊寒。 苏夜瞳孔一缩，手中黑剑铮鸣出鞘，在马车之中站了起来，剑锋当空怒啸，凝聚着浑厚的内力，迎向那劈天而至的重刀。 “走！”林锋猛力大喝一声。 他身形如大鹏展翅，闪电一样掠过虚空，右臂一伸，巨力所至，瞬间将虚空怒斩的男子拽到地面。 那男子反手一刀切出，愤怒地逼开林锋，想要再追，却已经来不及。 高大的马车在骏马四蹄如飞之下，从缓缓关闭的城门迅速穿过，飞快地越过护城河铁桥，消失在城外。 苏夜紧绷的心神在马车彻底离开灵都之后，才缓缓松懈了下来，将长剑收入鞘中，来到马车外，驾驭着骏马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此去三千里路，要在半个月之内到达，苏夜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月公主在颠簸的马车内，昏迷到第二天才悠悠转醒。 她身上的烧已经完全退了，失血过多的虚弱感在两日多的昏迷中也恢复了一些，意识再度变得清晰明朗。 她慢慢站了起来，钻出马车，才知道自己早已出了灵都，身在一片荒郊野外。 马车停靠在路边，骏马低头吃着青草，打着响鼻，不远的地方，一个少年蹲在地上，拿着一本书，正仔细煎熬着药材，远方天地一线，青草幽幽，吹拂的风中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 月公主从来没觉得心中如此安宁过，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缓缓向蹲着熬药的苏夜走去。 细碎的脚步声惊动了苏夜，他回头看了一眼缓缓走来的月公主，说道：“我们星夜兼程，连赶了两天路，休息一下再走，你虽然醒过来了，但伤势依然很重，要连喝一个月的药，可能才会好。” “多谢！”月公主走近他身边，慢慢蹲了下来，好奇地看了眼他手中书册，惊讶道，“这是天剑宗的凝气心法，没想到，原来你是天剑宗的弟子。” 苏夜一愣，问道：“公主知道天剑宗？” 月公主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师父说过，天剑宗乃是我们北溟域少有的万年大派，是仅次于天罗宗和流云宗的存在，宗门以剑道著称，听说在数万年之前，也曾称雄过九域，君临天下。” 苏夜听到流云宗的名字，突然‘咦’了一声，问道：“流云宗不是跟飞羽宗一样的小门派么，怎么听你说，却是比天剑宗更恐怖的存在？” “在北境十六国兴风作浪的流云宗，不过只是主宗的一脉小分支而已。”月公主道出了其中实质，“流云宗号称一宗十六脉，在北溟域各处都有分宗，门下弟子龙蛇混杂，势力极广，可不是什么小门派。” “原来如此。”苏夜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飞羽宗一夕之间，就被流云宗给灭了。” “我猜，皇叔多半也是眼见飞羽宗覆灭，楚国风雨飘摇，所以才赶紧报上了流云宗的大腿。”月公主叹息着说道，“只是他就没想过，流云宗之所以帮助他，看中的岂会只是我楚国方圆几万里的河山？” “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既然选择，就不能回头而已。”苏夜轻轻说道。 月公主沉默，知道这次皇家纷争，恐怕难以善了，心情不由十分低落。 她淡淡地看着苏夜，不无羡慕地说道：“你能在先天境界，就成为天剑宗的弟子，真是了不起。” “公主说笑了。”苏夜轻叹一声，“我这几日将这凝气心法看了无数遍，反复揣摩，却始终不能明白自己到底该如何凝气。” 想起月公主已是凝气境界，他心中一喜，不禁问道：“公主可知道如何才能凝结气旋，开辟气海？” 第五十章 进阶凝气 月公主摇了摇头，回忆起自己凝气的经过，忍不住笑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就是自然而然地事情，我也是在先天阶段停留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如何将感知的天地元气，凝结成气旋，从而开辟出气海。” 她仔细回忆，续道：“直到一年前，我有一天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发觉自己能够随意运用元气，才知道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踏入了凝气阶段。” “不知不觉就凝气成功了？”苏夜一愣，感觉十分荒谬。 月公主脸色微微一红，轻哼道：“我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信，可我凝气的时候，就是如此。” “我没有不信，只是感觉太不可思议了而已。”苏夜忍不住反驳。 “师父说凝气的方法虽是固定的，但人却是活的，自然也就会遇上各种不同的情况，我这种状况，应该属于特例吧！” “叶前辈传我的这部凝气心法，上面确实记录了许多例子。”苏夜无奈地说道，“可我这两天都照做了，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月公主无语地看着苏夜，不知此刻该如何回答，沉吟了片刻，才淡淡说道，“凝气的事情急不来，只能慢慢感悟，时间长短因人而异，谁也说不准。” 她将熬好的药用地面上放着的碗倒出来，捧在手心，续道：“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用不了太久。” 苏夜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来，点了点头，只能泄气地将凝气心法往怀里一放，然后清理了一遍熬药的罐子，向马车走去。 月公主知道时间紧迫，不能多做停留，捧着药碗，也安静地坐回马车。 她喝完了药，掀开车帘，正准备钻进车内。 这时，她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微红，有些迟疑地问道：“苏公子，我身上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么？” 她原本的一身紫衣长裙已经不知去向，现下身上穿着的，是一袭淡绿色的丝质衣裳。 苏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待看见她脸色越来越红，才发觉不对，急忙反驳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 他正想说你的衣裳是自己驾车经过一座小城时，让一位卖衣服的中年女子帮忙给换的，却见月公主已经满脸羞愤地钻进了车内。 “我……”苏夜突然觉得百口莫辩。 他叹息一声，只能紧紧抓住缰绳，用力一鞭抽在马臀上，飞速地向着远方疾驰。 其后数天，月公主都尽量避开苏夜，除了每日需要苏夜帮忙熬药端药之外，再不与他有任何接触和说话的空间。 至此，二人一路无话，一直到马车驶过南方最后一座边城。 这日，苏夜再次将马车停靠在路边，下车取水为月公主熬药，却没想到太过困乏，坐在地上，一会便睡着了。 浓郁的疲惫席卷而来，让他整颗心都沉浸在睡意之中。 他浑身内力收缩，戒备消散，经脉毛孔在不知不觉中舒张，让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就毫无防备地彻底融进了天地之间。 突然，与他身体融合的天心石猛然一颤，一束淡弱的红光迅速从经脉浸染到全身。 随之，他气府猛烈一震，雄浑的内力瞬间液化，形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滴。 那水滴如螺旋一样旋转，不断抽离苏夜体内残留于经脉、窍穴之内的精纯内力，在气府之中形成一道气旋，然后风卷残云的吸收他的精元气血。 犹如漏斗一样的气旋横亘在气府中枢，无止境地压缩那颗内力水滴，同时，气府在气旋旋转之中，一圈圈扩大，逐渐形成气海。 在自身内力耗尽之后，天心诀自动运转，开始帮他疯狂地吞噬周围稀薄的元气。 吸收的元气通过经脉，迅速汇聚到扩大的气府之中，涌进旋转的气旋，被压缩成纯粹的元灵真气。 车中的月公主突然感觉到周围天地元气，疯狂地在向一个位置汇聚，心中不由‘咦’了一声，急忙钻出车帘察看。 她凝目望去，却见苏夜直愣愣地坐在火舌吞吐的药罐面前，沉沉打着瞌睡，身上一层纯白的光华笼罩，正疯狂吞噬汇聚而来的天地元气。 她心中一惊，震撼到极点。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能凝气？”月公主心中卷起惊涛骇浪，简直不敢相信。 此地元气稀薄，环境嘈杂，绝不是凝气的地方，而且此刻苏夜身旁并无良师，若突然遭遇凝气中的艰难关卡，必然惨遭失败。 凝气若失败，对身体的打击会非常巨大。 汇聚气府的元气在一瞬间外泄，会严重损伤经脉，以后就算能够再度走到凝气的关口，成功的机会也只会越来越渺茫。 月公主看着苏夜身上那层纯白的光华越来越淡，逐渐向着体内收敛，知道此刻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心中一紧，不由咬着嘴唇，屏住了呼吸。 火舌吞吐，噼啪作响，药罐中的药汤沸腾，开始咕咕地冒着水泡，周围风声迅疾，在一瞬间，突然异常猛烈，那汇聚到苏夜身边的元气在光华缩向体内的一刻，突然止息，开始紊乱四散，就连那打着响鼻，低头吃着青草的骏马也突然扬起头，焦躁不安地低吼…… 整个天地万物，在这一瞬之间，都陷入了极度紧张之中。 笼罩在苏夜身上的光华，终于在收敛到极致的时候，爆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 月公主忍不住惊呼一声，露出满脸可惜之色。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生出凝气失败的想法，那道璀璨的光芒却突然停止了扩散，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替苏夜锁住了骤然溃散的磅礴元气，强行将这些元气压再次回了他气府之中。 那光芒闪烁了一会，就彻底被苏夜吸收，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月公主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道。 光华是精纯的元气所化，元气无法收敛入体，便意味着凝气失败，但她没想苏夜身体居然能在元气崩溃的那一刻，强行吸收浩瀚元气，逆转凝气失败的过程。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于凝气的理解，更使她产生了对于凝气修炼的无数疑惑。 苏夜在元气光华完全消散之后，瞬间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急忙揭开药罐，将已经快要熬焦的药汤倒了出来，走到失神的月公主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小心睡着了，应该还能喝。” 月公主听到苏夜说话声，从失神中回过神，接过药碗，笑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苏夜一楞，纳闷地道：“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能有什么不同？” 虽然不知道月公主何出此言，但他还是依着她的话，用心神仔细感受了一番。 “这，这……”苏夜发觉自己体内元气纵横，气海开阔，不由震惊道，“我这是……这是……凝气了？” 月公主微笑地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独自端着药碗回到了车上。 苏夜心中狂喜，迎空伸掌，心神一凝，一股淡弱的白芒便瞬间萦绕而出，锋锐的气息激得虚空一寒。 “我终于踏入凝气境界了。”他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此刻，他心中无比激动，不禁凌空拔剑，心神所至，元气瞬间汹涌凝聚于长剑之上。 剑锋颤动，犹如龙吟，撕裂虚空，绽放出一道璀璨的剑芒。 苏夜哈哈大笑，身凌虚空，劈天直斩，锋锐的剑气顷刻间割裂长天，一掠数丈，斩入大地。 森冷的寒意随着斩落的剑气席卷周遭，让车上的月公主也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数丈长的剑痕，恐怖的出现在他面前，青草湮灭，裂痕深陷。 苏夜震惊地看着自己这一剑之威，对于凝气境和先天境的力量差距，有了极其深刻的认识。 此刻，就算面对上百个先天境高手，他也能一剑斩之。 月公主右手端着药碗，震撼地看着那一掠数丈的深深剑痕，有些难以置信，嘀咕道：“我凝气一年了，境界依然有些不稳，他为何刚刚凝气成功，就能运用如此磅礴的元气？” 苏夜这一招之间，展现出的实力，月公主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他只是刚刚凝气，堪堪踏入凝气境的人。 “恭喜！”月公主面露微笑，“跨过这一关，你就可以完全脱离俗世了。” 苏夜想起当日登峰，自己突破境界桎梏之时，师姑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由沉声应道：“对于武道而言，凝气不过才堪堪入门而已。” “可是这入门一道槛，你可知已经挡住了千千万万的俗世中人。”月公主说道，“我们楚国数万里疆域，数亿民众，能够有天赋踏过这一道门槛的，百年来，不足千人，无数人止步在炼体境，无论如何努力，一生都无法跨过这道门槛。” “所以能否踏入凝气境才成了每一个元灵界门派选择俗世弟子的标准。”月公主续道，“只有感悟到天地元气，踏入凝气境界，才能够进入元灵界的门派，脱离俗世的桎梏，不必受这凡尘羁绊。” 苏夜收拾了药罐，收剑走回车上，说道：“以前我和姐姐生活在北溟雪原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踏入凝气，那时候，大家都还只是为了生存拼命挣扎，从来没想过外面的世界是如此恢弘广阔……” 他执着缰绳，用力甩出一鞭，让停滞的马车跑起来，静静回忆：“……若现在姐姐看到我能成功凝气，想必心中也非常高兴吧！” 月公主喝完了药，将药碗放在车内药罐上，抱着膝盖，安静地听他讲述以前的往事。 迅疾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将她精致雪润的面容呈现在天光之中，那双一直冰寒的双眸之中，此刻少了寒意，却多了些许安宁。 淡淡的清香从身后传入苏夜鼻中，他心神一凛，急忙稳住心神，回头向后瞧去。 清晰的视野中，只见月公主怀抱着双膝，正安静地坐在车帘前，静静听他说话，香腮如雪，容颜清绝。 “公主……”苏夜忍不住低唤了一声，“外面风大，你有伤在身，还是进车内吧，此地离边关驻地已经不足三百里，很快就到了。” 月公主被他话语一惊，回过神来，低语应了一句，就钻进了车内。 她脸色微红，偏着头静静地看着窗外景物倒退，万里青绿，竟有一些心慌意乱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五十一章 龙虎军团 三百里路程，苏夜一路疾驰，不过六个时辰，就到达了龙虎军团主力所在的边关驻地。 此地乃是一处内窄外宽的峡谷之地，东西两边山势相连，形成防护楚国的一道天然屏障，峡谷南方，是与楚国有世代血仇的离国，北方，出谷之后，则直通楚国腹地，万里平原，无险可守。 数十年来，龙虎军团最重要的防守之地，便是这一道狭长的山谷。 以此为据点，沿着整个山脉布防，无论离国多少重兵出击，也难以逾越这条天堑。 苏夜和月公主在谷外十里处下马，直奔龙虎军团营地。 “战住！”二人未及营地大门，驰马而过的一个十人小队就瞬间拦住了他们，厉喝道，“这里不准闲人靠近，二位请回吧。” “我要见你们龙将军。”苏夜未曾说话，月公主已经一步抢上，摸出了一块白玉莹润的令牌，在众战士面前一晃而过，沉声说道，“告诉他，楚国月公主在此。” “公主？”众战士心头一凛。 他们看着月公主一身普通丝质衣裳，丝毫看不出皇家公主的高贵，心中不由一阵怀疑，正准备呵斥一番，却突然被她冰冷的眸子一扫，瞬间将话咽了回去，迅速打马离去。 俩人在众战士离去后，等了不过片刻时间，一位威武雄壮的中年男子就骑着一匹纯色黑马冲营而出，领着一干将士，快速停在月公主一丈开外。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月公主，神色一凝，即刻下马上前，单膝跪在月公主身前，抱拳行礼道：“末将龙飞虎，拜见公主殿下。” 苏夜定眼瞧去，只见这人身板笔直，一身钢筋铁骨，铮然不屈。 他脸上一道狭长的刀痕横跨脸颊，狰狞恐怖，此刻单膝跪在地上，整个身体的气息也凝定如山，犹如顽石。 “好一个当世虎将！”苏夜忍不住感叹。 “龙将军请起。”月公主伸出双手，轻轻扶起他，“此次霜月不远千里而来，实则有万分危急的事情请龙将军帮忙。” 龙飞虎心中诧异，脸色凝重地将苏夜与月公主迎进帅帐。 他厚实的铁掌一挥，屏退了帅帐中所有将士，这才郑重问道：“殿下只身奔赴边关寻找末将，可是灵都城中出了变故。” 月公主幽深的双眸一闪，点了点头。 龙飞虎心中咯噔一跳，脸色大变，急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 月公主掏出临行前，父皇亲笔所书的密旨递给龙飞虎，然后将这几个月来，灵都城发生的事情，详细地给他说了一遍。 “云崇！”龙飞虎眸中寒光一闪，杀意凌厉，“公然谋反，简直狼子野心，真是死不足惜。” 他满脸愤怒，铁掌紧握，浑身暴虐的气息凝聚，犹如嗜血的猛虎一样，随时准备噬人而食。 苏夜见他身上气息一静一动之间，皆如雷霆，心中惊叹，不由对面前这位虎将起了赞赏敬仰之意。 “刚刚殿下说云崇已经完全控制了灵都城的局势。”龙飞虎愤怒之后，冷静下来，问道，“不知殿下来此，云崇可知？” 月公主点了点头：“我二人是被皇叔追杀才辛苦逃出灵都城的。” 龙飞虎心中一惊，面色大变：“那云崇知你二人来此，想必已经提前行动，灵都可能已经变天了！” “不会。”月公主斩钉截铁，幽深的眼眸闪着亮光，“皇叔所图，不止是楚国江山。” 苏夜和龙飞虎一愣，问道：“公主所言何意？” “若皇叔只为江山，早在丞相倒戈之时，就可以行动了。”月公主说道，“禁卫军的兵权可是一直都在皇叔手中。” “他的身后，站着的，是流云宗的势力，他们不会允许皇叔现在行动。” “为何”苏夜和龙飞虎心中一奇，同声问道。 “因为……”月公主停顿了一瞬，说道，“因为皇宫祖灵，藏着一个大秘密，一个让元灵界所有门派都觊觎的秘密。” “原本这个秘密我也不知道，只是几年前，偶然听到师父和父皇提起，他们说祖灵内，藏着数万年前，药神宗的许多秘宝。 原本这消息极少有人知道，但不知为何，这半年时间，知道这消息的人却越来越多，无数元灵界的大门派齐聚灵都，都觊觎着这些秘宝，流云宗更是为了想占得先机，直接灭了飞羽宗，将皇叔控制在手心 如今灵都城聚集的这无数势力，都在眼巴巴地望着皇宫秘境开启，只要皇叔敢在秘境开启之前提前行动，流云宗必然会强烈阻止。 而且，就算流云宗势大，能够压住其他门派势力，提前行动，强行占据皇宫入口，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师父还在宫中，据我猜测，他们也不会愚蠢到在秘境开启前，就暴露自己的所有实力。” 苏夜二人眼中一亮，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多隐情。 “所以，我们还有时间。”月公主说道，“离开前，我见过师父，探听了消息，我们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些时间足够龙将军带着龙虎军团主力奔赴灵都城了，只要龙虎军团出现在灵都城外，御林军和金吾卫便不敢妄动。” 她紧握着袖中密旨，沉声说道：“他们虽然听令于皇叔，但却一直是我皇家亲军，到时候我手握父皇密旨，再阵前晓之以理，他们纵然不会反戈，恐怕也会犹豫，这便能够给我们足够的反应时间歼灭皇叔手里的禁卫军。” 龙飞虎心中了然，重重点了点头，应道：“末将即刻点兵，随公主殿下驰援帝都，杀了云崇那狗贼。” 他从帐中刀架上取下一柄厚重的斩马刀，带着苏夜和月公主直奔营外将台。 巨大的战鼓擂动，声震四野，浩瀚天地之间，战马长嘶，无数铁骑从山谷以及原野汇聚，形成钢铁洪流，挟着漫天杀意，聚集到将台周围。 “众将士！”龙飞虎将楚帝密诏宣读之后，犹如猛虎怒啸，“云崇狼子野心，妄图颠覆我楚国江山，我等身为楚氏男儿，应当如何！” 他气势如山，凌然无畏，杀意惊天。 “杀，杀，杀……” 静默的三军将士，在龙飞虎一言之下，瞬间爆发出雄浑地杀声，震动天地。 “如今公主殿下亲赴我边关之地，我龙虎军团作为帝国精锐之师，当义不容辞，斩国贼以匡社稷。”龙飞虎手持将令，纵声长啸，“三万龙师精锐铁骑，随我即刻奔赴灵都，救援陛下，斩杀云崇，其后七万龙师步兵挟粮草辎重，全力追赶，在半月之内，必须到达灵都城下，其余虎师，严守战刀峡，巩固防线，在我回来之前，绝不能让离国铁骑踏入我楚国国境一步。” 两位持着重刀的将军领命，正要点兵开拔，营门外，一骑轻骑突然满身血迹，直冲营门，迅速来到了将台前。 龙飞虎看着直冲而来的战士，瞳孔一缩，寒芒爆射。 那轻骑战士径直坐于马上，带马定在龙飞虎面前，也不下马，也不说话，只是用力盯着他。 “是虎骑泽部？”龙飞虎双眼凝视着对方。 那轻骑战士紧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指向天地东南方向。 “是卫国？”龙飞虎杀意渐盛。 那战士再度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眼中的神光瞬间黯淡，鲜血从嘴里汹涌而出，整个人从马上栽下了地面。 苏夜定眼向那战士瞧去，只见其背后三支铁箭深插背心，流出的血已经呈现出黑色。 他心中一惊，才知道这名战士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努力撑到了这里，将消息通报给龙虎军团主力。 “卫国！”龙飞虎眼中杀意冰寒，凌天吼道，“传令，令虎骑雷部、风部由雷泽城向泽部位置靠拢，龙骑天地两部精锐持我将令，即刻奔赴擎苍城。” 他抽出两面战旗，分别递给将台听令的两名将军，怒天长啸：“无论卫国有多少人马，我要它全部葬身于擎苍、雷泽两地。” 两位将军面对龙飞虎的暴虐杀意，瞬间持令离去。 不过片刻，犹如滚滚惊雷般的声音便响彻大地，战马长嘶，铁蹄震裂，两万名龙骑精锐犹如钢铁洪流，急速向着远方奔腾而去。 月公主眼见龙骑精锐奔腾而去，脸色不但未见好转，反而还隐隐浮现出担忧。 龙飞虎看着她担忧的神情，哈哈一笑，安慰道：“殿下不用担心，卫国小国尔，国中精锐不足十万，它敢越我楚国边境雷池，我就敢让它有来无回。” “龙将军不觉得卫国来得太巧了么？”月公主眼中的担忧越发浓郁。 “恐怕还有后招！”苏夜也皱眉地说道。 龙飞虎听二人如此一说，心神一凛，也感觉到了诡异，惊道：“难道……” 他仔细揣摩着此间各种纠葛，心神凝聚间，想要迅速理清其中的联系，巨大的吼声突然再次响彻虚空，从营外传来。 苏夜三人心头一惊，急忙凝目向着远方瞧去，只见三名虎骑斥候四蹄如飞，直接闯过了营门守卫，直冲将台而来。 那三人满脸汗水，在将台前一跃下马，屈膝便跪在地面，面向龙飞虎急声道：“将军，离国雷骑主力已经直奔战刀峡而来。” 龙飞虎瞳孔一缩，震惊道：“多少人，何人领军！” “具体人数还未知，但属下三人沿途仔细探查，却听到乃是离国公子赢逸领军，雷骑所持帅旗，也确实是雷焰之花。” “赢逸！”龙飞虎脸色一变，“竟然是赢逸。” 第五十二章 雷焰公子 月公主和苏夜心中震惊不已，不知赢逸是何人，居然会让楚国第一虎将的龙飞虎如此忌惮。 俩人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龙将军，赢逸究竟是何人，为何会让龙虎军团如此忌惮？” “离皇七公子，名赢逸。”龙飞虎叹息一声，“雷焰公子之名，殿下应该听说过吧！” 月公主一惊，震惊道：“就是那个号称‘侵略如火，行兵如雷’的雷焰公子？” 龙飞虎点了点头：“七岁杀人，十二岁领兵，十五岁歼灭燕国，屠杀十万降卒，纵横南疆万里，硬生生将离国国力从一介小国提升到南疆十国霸主的地位。” “听说他还是一个武道天才，十六岁便凝气成功了。”月公主回忆道，“后来进入了流云宗吧！” “殿下所说没错，这人确实是整个北溟十六国百年不出的绝世天才。”龙飞虎叹息一声，“雷骑既然是他领军，说明整个离国，已经是精锐尽出了。” “既然他已经进入了流云宗修炼，为何还要回来领兵打仗？”月公主疑惑道，“离国无危机，军队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门派需要他这样了。”苏夜插了一句，“看来你皇叔要让我们彻底消失在这南疆边境啊，卫国主力截断后路，离国精锐全军进逼，其目的，不但是要让整个龙虎军团抽不出兵力支援灵都，更还有进而歼灭的打算。” “哼……”龙飞虎怒哼了一声，说道，“那他云崇不但高估了自己的谋略，还低估了我龙飞虎，雷骑虽强，但要在我主力防守下，越过这战刀峡，无异于痴人说梦，赢逸虽然厉害，但我想他还不至于让整个雷骑攻进来送死，依据易守难攻的天然地利，只要我能快速歼灭掉卫国窜进来的军队，解决后顾之忧，就算给赢逸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全面进攻。” 苏夜知他说得在理，但心中总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只是……”龙飞虎看着月公主，叹息道，“只是……我们现在走不了，必须要等到龙骑天地两部将卫国军队歼灭回撤之后，我们才能离开，这样日期可能要延误一两天了。” 月公主知道此刻形势危急，若再执意撤走龙虎军团主力，可能整个南疆边境都将不保，心中权衡下，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 龙飞虎见月公主答应下来，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他取出剩下的将旗，迎天吼道：“众将士听令，虎骑天地两部，死守战刀峡两侧高地，无论何物，就算一只鸟，也不能让他飞过你们的防地；虎骑水部、火部和山部守住云姬山脉防线，无论离国雷骑想从何处打开迂回包围的缺口，都要将之消灭在防线外。 龙骑水、火、山、泽四部，谨守战刀峡峡谷防线，若雷骑拼命突破虎骑天地两部的高地防线，你们要即刻将之歼灭在峡谷内，龙骑风雷两部守在营地，作为机动兵力，无论那一路有被突破的征兆，你们都必须全力补上，将敌人杀回去。” 龙骑和虎骑各八部，天地风雷为精锐骑兵，水火山泽为精锐步兵。 龙飞虎顷刻之间就排兵布阵完成，尽显战场虎将的威名。 只是战场瞬息万变，最终敌方会如何行动，一切都是未知数，这一切准备，不过只是以防万一。 苏夜和月公主二人见走不了，就只能留在龙虎军团营地之中，等待着擎苍、雷泽两地的战报传来。 第一日，毫无动静。 无论是战刀峡另一侧的离国雷骑，还是擎苍、雷泽的卫国军队，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二人心中虽有些焦躁不安，但在龙飞虎的安慰之下，只能无奈地再等一日。 第二日清晨，二人还未从睡梦中苏醒，一阵震动天地的马蹄声突然由北向南，快速逼近龙虎军团主力之地。 苏夜和月公主瞬间惊醒，从营帐中钻了出来。 “龙将军，是龙骑天地两部得胜归来了么？”月公主激动地问。 “不是！”龙飞虎寒着一张脸，摇了摇头，“龙骑归来，必有斥候前哨相报，不会毫无征兆地列阵原野，兵锋直指我龙虎军团大营。” 他一连招来五个精锐斥候，厉声说道：“迅速前往查看，一个时辰后，将详细情况报告回来。” 五人即刻领命，翻身上马，沿着大营高地俯冲而下，消失在朦胧天光之中。 “不是龙骑？”月公主蹙眉，“我楚国除了龙虎军团，应该不会再有其它军力有如此强盛的军威。” 苏夜听到月公主的话，心中一凛，不由涌起强烈不安。 “殿下不要猜了，等斥候回报吧。”龙飞虎精神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对身边一位副将说道，“命令各部将军速来见我，军令可能有变！” 那名副将应了一声，不过半个时辰，就叫来了各部将军。 十一位主将沉默地站在龙飞虎身后，没有说话，皆是一脸紧张地望着山下北方。 那逐渐露出峥嵘的庞大军力横亘在远方，就如同一块大石压在了所有人心头。 肃杀的气息在虚空之中逐渐凝聚，整个天地，都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那一刻，宁静，却又让人恐惧。 无声的等待中，一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一声声战马长嘶，终于打破了沉静。 被龙飞虎派出去的五个斥候，终于返回，满身汗水地来到众人面前。 “报……报将军！”斥候屈膝跪下，汗如雨下，一脸苍白恐惧之色，“山下不是龙骑，而是……是……离国……雷骑！” “什么……”龙飞虎心中巨震，一把揪住说话的斥候战甲，“你说什么！” “将军……”另一名屈膝跪下的斥候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道，“确实是离国雷骑，绵延十里军营，不下二十万精锐，帅旗确实是雷焰之花。” “雷骑！”龙飞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迸出这两个字。 他放开斥候，‘蹬，蹬，蹬’连退了三步，眼中的战火烈烈燃烧，心中愤怒到极致。 “完了！”十一位主将心中一寒，皆是一脸苍白。 他们严防死守的雷骑不但突破了战刀峡天堑，还以完整的军力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将兵锋直指整个龙虎军团大营。 “他们怎么过来的！”月公主心中震惊，却一片迷雾。 苏夜叹息一声，说道：“公主还记得两日之前，死在将台的那名斥候不。” 月公主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当日我们都以为他是拼死杀出来，靠着坚强的意志才支撑到给龙将军报信的那一刻，现在想想，那不过是离国雷骑故意留了他一口气，让他能够支撑到到达这里。”苏夜心中涌起一阵寒意，“他们的目的，恐怕便是让龙将军误以为闯入我们身后的，是卫国主力，其实闯入的，乃是借道卫国，改换旗帜的雷骑军。” “同时，赢逸以自己帅旗为诱饵，让离国其他军队扮作雷骑奔赴战刀峡，更让龙将军确信闯入我们后方的是卫国主力，轻敌之下，只派了龙骑天地两部，以及虎骑风雷两部迎战。”苏夜续道，“然而，没想到不过一日，四部精锐便被离国雷骑全歼，对方进而长驱直入，兵锋直指龙虎军团大营。” 月公主经苏夜一点拨，心中惊寒，对于那并未谋面的‘雷焰公子’赢逸不由涌起了恐惧之心。 用帅旗和卫国为幌子，不过两日，便分而破之，歼灭了龙虎军团最精锐的四部骑兵，斩掉龙飞虎三分之一的军力。 此人用兵之诡奇，真是让人心生恐惧。 龙飞虎狂怒之下，拔出腰间战剑，怒吼道：“众将听令，除去死守战刀峡的龙骑山、泽两部外，其余兵力，全部回防大营，与离国雷骑决一死战！” 众位主将在龙飞虎怒吼声下，神色一凛，立刻返回本部集结军队。 不过一个时辰，十几万龙虎军团大军便杀气凌利地集结在大营山下，兵锋直指十里外严阵以待的离国大军。 “弟兄们，趁着离国大军立足未稳，咱们先杀他个措手不及。”龙飞虎立马于大军阵前，雪亮的斩马刀扬空怒指敌军大营，“龙骑风雷两部随我冲锋，虎骑天地两部为侧翼，挡住从两翼上来的敌人，风雷两部冲锋之后，龙骑水火两部快速跟上，绞杀掉被冲乱的敌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营，吼道：“其余军力，守住大营，随时做好策应的准备。” 集结的所有龙虎军团，在他扬刀怒吼下，爆发出雄浑的杀意，战刀出鞘，啸声如雷。 龙飞虎最后看了一眼阵前的月公主和苏夜，说道：“殿下在营中等候，等末将战败离国雷骑之后，即可离开。” 月公主点了点头，打马回撤，正要叫苏夜退回山上，苏夜却快速摇了摇头。 “我随龙将军去吧！”苏夜眯眼看了眼远方离国大营，“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龙飞虎瞧了苏夜一眼，哈哈笑道：“苏公子义气之人，勇气可嘉，既然如此，那便随我左右，一起杀他个片甲不留！” 苏夜点了点头，带马上前，跟在龙飞虎身边，长剑铮鸣出鞘，剑芒吞吐，杀意惊寒。 “杀！” 龙飞虎一夹马腹，仰天怒啸，战马凌空一跃，带领全军，直奔离国大营。 第五十三章 初次交锋 五万铁骑奋勇奔驰，速度越来越快，犹如阵阵惊雷敲击大地，震动整片原野，数万柄战刀迎空怒啸，迎着天光，将凌利的杀意尽情绽放，铁甲锃亮，双目决绝，滚滚铁流在惊天的杀声中，一往无前，绝不退后…… 十里距离，对于全速行进的精锐骑兵来说，瞬息及至。 离国大军虽然早已列阵防守，但对于龙虎军团所有骑兵在一瞬间全力压上，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防守于大军阵前的长枪阵，在龙虎军团全力冲锋下，不过刚一接战，就被冲散。 两万名离国步兵精锐，不过眨眼之间，就被双目血红，复仇而来的龙骑风雷两部斩杀殆尽。 “向前冲锋，直插中军！”龙飞虎面目狰狞，杀意冲天。 他凌空带马，怒吼声中，马刀横空怒斩，染血的刀锋掠过拦住自己的步兵，带起一股冲天的鲜血。 风雷两部骑兵在主帅命令下，将长枪阵中剩余残兵交给了跟上来的龙虎军团步兵，再度向前冲锋。 虎骑天地两部在绞杀完长枪阵步兵后，呈两翼向两边延展，挡住了从离国大营两侧冲下来的雷骑。 离国中军所在，皆是重甲步兵。 面对龙虎军团剩下军力中，最精锐的骑兵，纵然顽强抵抗，也逐渐被冲散。 “赢逸，你杀我龙虎军团五部精锐，今日，我龙飞虎要让你血溅沙场，以安我六万战士英魂。” 龙飞虎冲破离国重甲步兵阵型后，战刀驰骋，凌空怒啸。 随着他的声音，一面火红的雷焰之花旗帜从远处大营山坡上缓缓升起。 一个白衣青年静静站在旗帜之下，淡淡瞧着已经全面相接的战场，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长啸回应道：“龙将军，我赢逸要的，是你龙虎军团二十万战士的性命和这万里无垠的楚国山河，而你……从未被我放在眼中，你要我的性命，可以……只要你能冲到这里，我赢逸自割项上人头予你。” 他哈哈一笑，眼神在瞬间变得冰寒刺骨：“可惜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雷焰之花的将旗在赢逸手中一展，迎空一划，遥远的东西两方，矮小山坡之后，滚滚惊雷声瞬间震动了天地。 一直埋伏在山坡后的五万雷骑精锐骑兵，以奔雷之势，冲下山坡，奔驰十几里地，从后方截断龙虎军团退路，向着陷入离国战阵中的龙虎军团全军掩杀而至。 以全军为饵，诱敌深入，然后再合围绞杀。 整个龙虎军团在龙飞虎的带领下，再度落入对方的陷阱，将整个军团推向了全军覆灭的深渊。 龙飞虎钢牙紧咬，看着后方那滚滚而来的骑兵军团，目眦欲裂。 “将军，回撤吧！”苏夜手中长剑剑芒横扫，灭杀逼近的十几个重甲战士，盯着龙飞虎劝道，“我们身后全是轻甲步兵，挡不住离国雷骑。” 虎骑天地两部守护两翼，也被从侧面攻上来的雷骑牵制住，根本无法回援阵后，而龙骑风雷两部，在龙飞虎的带领下，早已深陷重重重甲步兵的战阵之中，没了机动能力。 若不拼死后撤，等雷骑精锐主力全部掩杀进来，离全军覆灭，也就不远了。 龙飞虎死死瞪了山坡上一袭白衣的赢逸一眼，纵然心中极为不甘，还是仰天长啸道：“全军后撤，回防大营。” 他带马凌空踏碎逼上来的战士身体，马刀如旋风一样回斩。 随着他的声音，被分散在重甲战阵中的龙骑风雷两部也全力向他靠拢，再度形成骑兵阵型，快速回撤。 同时，守护两翼的虎骑天地两部收缩战线，也迅速向龙骑靠拢。 “想走？”远处山坡上的赢逸看着战场上龙虎军团动静，冷冷一笑。 他将旗再一挥，从两侧攻击虎骑两部的雷骑攻势瞬间变得更加猛烈，重甲步兵也即刻形成无数盾牌阵，从各个方位封死龙骑汇聚和后撤的道路。 他只要能拖住龙虎军团骑兵的回援，等待绕后的雷骑将龙飞虎身后步兵歼灭，他就能彻底消灭整个龙虎军团，拿下楚国万里疆域。 龙骑和虎骑在敌方全力猛攻之下，根本无法汇兵一路，从容后撤，不过片刻，又陷入了苦战之中。 “龙将军，你留一个千人队给我，让我断后吧。”苏夜双目神光暴涨，看着整个战场的局面变化，对着龙飞虎说道，“不然，我们谁也出不去。” “一个千人队。”龙飞虎满身鲜血地看着苏夜，“能挡住么？” 苏夜咬牙点了点头，“放心，只是留下来的人，估计活不下来。” “你呢？”龙飞虎双目炯炯。 “听天由命吧！”苏夜凝眸望着如潮水一样汹涌而至的离军，说道，“将军不必犹豫，此刻，能留下来断后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龙飞虎心中一凛，知道苏夜说的是事实，钢牙一咬，郑重地说道：“我给你两千人马，撑到我军骑兵主力回援于雷骑接战之时。” 苏夜点了点头，接过龙飞虎交给他的两千龙骑风部，在漫天杀意之中，向着身后洪流一样的钢铁战阵冲锋而去。 同时，龙虎军团所有骑兵在龙飞虎狂啸怒吼中，不顾一切地后撤，将拼命咬住自己的离国大军彻底交给了苏夜带领的两个千人队。 轻骑步兵反身铸就防线，拼死抵御冲杀而来的离国雷骑精锐。 扔下两千人断后的龙虎军团在愤怒之中，快速脱离离国大军的撕咬，虎骑和龙骑合兵一处，在龙飞虎亲自带领下，从步兵两翼冲向了折后的雷骑精锐。 整个苍莽大地上，最强大的两支精锐骑兵终于正面交锋，将杀意和鲜血染尽这南疆边境之地。 没有人后退，更没有人畏惧和退缩。 战马急速奔驰下，战刀如冷风过体，一刀劈出，便已知生死。 这是战场上，最惨烈的交锋，因为错身的瞬间，你只有劈出一刀的时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思考，没有后招，只是身体最纯粹的反应和悍不畏死的勇气。 天地震颤，血流成河！ 当两方骑兵军团错开位置，再度分开，整个交战之地，已经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若不想雷骑全军覆灭，就给老子让开。”龙飞虎马刀四尺刀锋上，不断滴着鲜血，战马曲蹄，仰天怒吼道，“在后面军队冲上来之前，老子可以让你们全部伏尸于此。” 他刀锋一扬，眼神血红，泛着惊天杀意：“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全歼你雷骑之后，你离国也无力争霸天下。” 位于龙虎军团骑兵与步兵间的雷骑军团沉默着等待主将的回答。 失去了先手，在后面军队攻上来之前，挟龙虎军团步兵和骑兵夹击之力，确实可以以惨胜的局面在顷刻间歼灭掉整个雷骑精锐。 “龙将军果然当世虎将。”一名银发老将将重刀归鞘，带着全部雷骑向两翼退开，让出龙虎军团撤退的路线，“公子终究还是小瞧你了。” “离国姜鸿宣！”龙飞虎双目一瞪，说道：“初次交锋，大家伤亡相差无几，咱们明日再会。” 他刀锋一指，整个龙虎军团步兵军团从对方让开的道路，瞬间后撤，迅速脱离了离国雷骑，直奔战刀峡大本营。 龙飞虎咬了咬牙关，最后带领剩下的骑兵后撤。 待到全军完全脱离了危险范围，他坐在战马上凌天回望，看向那早已被整个离国军团吞没的龙骑风部两千精锐。 却见一道横跨虚天的剑芒撕裂长空，横亘天地，溅起漫天鲜血。 一个少年凌空坠地，满身鲜血，执剑独立于万军之前，以璀璨的剑芒之威，只身挡住了整个离国军团。 苏夜双眼冰寒，杀意凌厉，独立于原野之上，冷冷盯着止步于数丈外的离国大军，长剑锋芒闪烁，不断滴着鲜血。 恐怖的剑痕横亘在他与离国大军之间，如生死界限一样，分隔了两方。 胆敢越过剑痕的战士，无论骑兵或者步兵，不管多少人，全部在瞬间，横尸当地。 浓郁的鲜血在地面形成了一道涓流，缓缓流过苏夜脚下，浸入大地之中，死亡的尸体堆积如山，挡在整个离国军团面前，狰狞着面目，充满了无数恐惧，数万战马怒啸，在锋锐的剑气浸袭下，焦躁不安…… 作为离国最精锐的雷骑，它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从不相信一个人，敢只身挡在雷骑面前，阻挡整个军团的前进。 然而，今日，此时…… 面对苏夜强横的剑术和实力，已经失去锐气的离国雷骑已经无力冲锋。 “告诉赢逸，他的人头，我苏夜明日必取。”苏夜双眼寒芒爆射，“若不想死，今天日落之前，撤军离开楚国。” 他凝于身前的长剑劈天直斩，剑芒暴涨，割裂堆积如山的尸体，斩至雷骑跟前。 直面苏夜的几十名雷骑战士在撕裂而至的剑芒下，瞬间后退，再度拉开与苏夜的距离。 苏夜冷笑了一声，持剑转身，身形凌空一跃，落在数丈外的一匹战马背上，迅速向着远方龙虎军团大营奔去。 第五十四章 铁血柔情 离军大营山坡之上，一名虎背熊腰的男子手挽长弓，双眼入神，死死盯着远去的苏夜，上箭拉弦，弓至满月。 眼见着铁箭将要离弦而去，赢逸却突然手臂一展，阻止了箭的离弦。 “以你的实力，伤不了他！”赢逸双目寒光闪烁，盯着逐渐消失在原野上的苏夜，“没想到龙飞虎身边，居然有如此强援。” 若不是此人搅乱公子布局，今日虎豹骑全军必然覆灭。”虎背熊腰的男子愤恨不已。 “凝气！”赢逸手掌一握，一道莹润的白光便萦绕而出，杀意凌厉，“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能取我项上人头。” “传令，令全军整理战场，守营不出。”赢逸沉吟地说道，“他们的时间，比我们要紧，越往后拖，对我们越有好处。” 他转头看着身后一名中年将军，问道：“云崇答应给的五万石粮食，已经到什么地方了。” “已经到了墨城，两日后，便能到达大营！”一人回答。 “好，很好！”赢逸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那咱们就坚决不出战，拖他半月时间再决战，你给师兄传一封口信，就说在行动之前，龙虎军团绝不会离开战刀峡一步，让门中尽管放心。” 那中年将军应了一声，抱拳躬身之后，瞬间离去。 赢逸双手背负于身后，看着面前这万里无垠的楚国山河，眼中的贪婪和战意，烈烈燃烧。 “龙将军，如何？”月公主一直焦急地等候在营门前，看着龙虎军团大军回营，急忙上前，问道，“果真是离国雷骑！” 龙飞虎满身鲜血地从马背上跃下，将头盔取下，点了点头：“整个离国精锐，从虎骑泽部防守位置越过防线，全部绕到了我军身后，今日首战，不分胜负。” “整个离国精锐！”月公主心中一惊，“怎么会这样？” 尽起一国兵力征伐邻国，先前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对方如此突然精准地出现在龙虎军团身后，其中必有蹊跷。 月公主是心思灵敏之辈，思忖了一下，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贸然率大军进入敌国腹地，乃是行军大忌，因为无粮无甲，必然难以支撑，而此刻，整个离国大军出现在虎豹骑背后而无顾粮甲之危，想必其背后，必有什么倚仗。” 想起从皇宫出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唯一能帮助离国对付虎豹骑的人，只有一人，也只有他能有能力解决近二十万大军的粮甲问题。 “皇叔，你果真要不顾楚国安危，引狼入室么？”月公主心中一痛，有些难以置信。 “殿下……”龙飞虎将战刀递给身边一位侍从，有些歉疚地说道，“苏公子他……” “苏公子他怎么啦？”月公主心中一惊，才发现苏夜并未随着龙虎军团大军返回，有些慌乱地问道，“他……怎么啦！” “哎……是我大意了。”龙飞虎叹息一声，也极为后悔。 他将今日与离国大军对战的情形仔细向月公主说了一遍，沉声道：“当时苏公子执意要求，我也不能拒绝，若不牺牲一些人断后，可能整个龙虎军团都会陷入危险，彻底被雷骑绞杀掉。” 月公主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龙飞虎作为大军主帅，在全军危急之时，做出如此选择再合适不过，有什么她可以诘难的。 “我在离开的最后时刻望了一眼……”龙飞虎有些迟疑，“苏公子他一人挡在了整个离国大军面前，可能已经……” 他虽然知道苏夜有凝气境的修为，但他不相信以苏夜一人之力，可以在十几万大军的重围之中活下来。 月公主身体一颤，脸色苍白，整个心如坠冰窟，定定地望着龙飞虎：“他……真的回不来了么？” “殿下……”龙飞虎看着月公主的神情，心中一震，没想到苏夜的性命在她心中竟然如此重要，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末将也希望苏公子能够安然冲出来，可战场之上，从无侥幸，殿下还是……” 他想说节哀顺变，却见月公主幽深的眼睛突然盈盈望向远方原野，竟有些喜极而泣。 龙飞虎震惊地抬头，双眼迎着月公主的目光向远方瞧去。 却见一骑孤单的身影奔驰在天地之间，正飞快地向龙虎军团大营逼近，战马长嘶，桀骜独行，峥嵘于天地，像不死的战神，更像孤独不屈的剑客。 “苏公子……”龙飞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他以一人之力，不但挡住了离国大军，让整个龙虎军团安全撤离，而且自己还脱离了大军绞杀，安然生还。 整个龙虎军团将士看着那疾驰而至的一骑身影，爆发出震动天地的激动兴奋之声。 龙飞虎心中也无法遏制住狂涌的激动之情，哈哈大笑，他正准备引着月公主向逼近大营的苏夜迎去。 回头一看，却见一身绿裳的月公主已经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苏夜而去。 苏夜勒紧缰绳，止步于大营前，下马将染血的战马扔给一名迎上来的战士，正准备找龙飞虎商议接下来的战事，一袭绿影掠过，瞬间扑进了自己怀里。 淡淡的清香扑鼻而至，冲淡了血腥味，也抚平了他心头暴虐的杀意。 他低头，只见月公主双眼莹润，有泪盈睫，漂亮的脸上，苍白中透着淡淡红晕，应是激动所致。 那股冰冷幽寒气息从她身上暂时消失了。 她在这一瞬回归成了一个恣意放肆的少女，尽情地表露自己的激动和在乎，没有一丝的克制和掩饰。 “公主……”苏夜低语唤了一声。 月公主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一凛，瞬间回过神来，咬了咬唇，轻轻离开他的怀抱。 “你……没事吧！”她颤抖着声音，迟疑地问。 激动和欢喜从她身上消失，她心神一凝之间，再度恢复成了那个清冷高贵，拒人千里的月公主。 但苏夜望着她那双幽深明净的眼睛，还是能看出她眼底那抹浓重的关怀，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都只是些皮肉伤，对我而言，没什么问题。” “嗯？”月公主低头，纤手悄悄紧握，还是免不了担心。 “先回营帐吧！”龙飞虎说了一句，迎上来，哈哈大笑地拍着苏夜肩头，“英雄出少年，苏公子这一战，必然会震惊整个离国，让雷骑心胆俱裂。” “龙将军说笑了。”苏夜回道，“能活着回来，只能算是侥幸。” 他想到回来时，心中突然划过的一个想法，对着龙飞虎说道：“此战之后，赢逸见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败龙虎军团，必然会龟缩不出，严防死守，拖住我军，我军时间紧迫，必然会主动求战，形势依然很危急。” “我有一个想法……”苏夜说道，“可能会逼出赢逸，让两军迅速决战。” 龙飞虎点了点头，应道：“先回营再说，苏公子换身衣服后，可直接来我帅帐，咱们一起商量。” 他略微有些歉意地看着月公主：“劳烦殿下先在帐中等候，我与诸将收拾一下便至。” 月公主应了一声，脱离龙飞虎一行，独自钻进了龙虎军团帅帐。 片刻之后，脱去战甲，换回普通衣裳的众将和苏夜便一同而至，临立于帐中，商量接下来的战局。 “苏公子有什么主意，现在可以说了。”龙飞虎安坐于帅椅之上伸手向苏夜说道。 苏夜安坐于月公主身边，沉吟了片刻，便直奔主题，说道：“不知斩杀赢逸后，离国大军会不会军心崩溃。” 众将见苏夜的目的是想杀掉赢逸，瓦解离国军心，有些失望，叹息一声，一同回道：“两军接战，首在军心士气，如果能够杀掉赢逸，肯定能够瓦解离国军心，可是谈何容易。” 龙飞虎也点头说道：“苏公子想当然了，先不说赢逸执掌离国大军，根本不出离国大营，无法派人接近，单是他凝气境的修为，便不是轻易能够杀掉的，就算苏公子恐怕也不能在一两招之内，将赢逸杀掉吧？” 苏夜肯定地回答道：“不能。” 但他转而续道：“我说的不是刺杀，而是在两军接战，战阵之中当场斩杀赢逸，这样对于离国大军的打击才能到达最大化。” “三军阵前击杀赢逸？”所有人瞳孔一缩，惊道。 作为离国雷骑的统帅，流云宗入门弟子，在整个南境十国之内，有着‘人屠‘之称的公子赢逸，苏夜居然想三军阵前斩杀此人。 帅帐中，所有人心头皆是巨震，根本无法相信。 “我只要四万精锐战士，就能够办到。”苏夜双眼闪着精芒，说道。 “四万精锐……”龙飞虎纵然在今日战场上，被苏夜的实力震惊，但骤然听到他这么说，还是下意识地以为苏夜在开玩笑，“四万精锐如何能抵挡雷骑近七万骑兵的冲杀，公子莫不是说笑？” 月公主也双眼疑惑地看了眼苏夜，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不必完全抵挡，只要能撑住一时片刻就可以了。”苏夜眼中的精芒不减反增，“只需要赢逸一死，龙将军便可率全军兵力突进歼灭了。” “你这是要四万精锐将士随你在三军阵中刺杀一人。”月公主惊出一身冷汗，“你如何突破离国大军重重战阵，到达赢逸跟前。” 第五十五章 箭矢杀阵 “这便是我要说的阵法了。”苏夜心神一凛，回道。 众人心中好奇，不知他哪来的自信，沉默中，等待着他将话说完。 苏夜见大家都望着自己，也不迟疑，长剑从鞘中铮鸣而出，淡淡激发出一丝剑芒，沿着帐中地面，慢慢划出了自己心中的刺杀战阵。 “此阵名为箭矢杀阵，也叫碎箭之阵，我需要虎骑天地两部骑兵和今日被雷骑打残的虎骑山部，以及五千名龙骑风部，五百名神射手，五百名战士七阶的精锐骑兵，还有……”苏夜沉吟地望了月公主一眼，续道，“还需要公主帮忙。” “我？”月公主有些愣神，“我伤未好，可能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 “公主只需要发挥出凝气境的实力，让赢逸有所注意就行了。” “这样么？”月公主心头一松，却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苏夜意欲何为。 龙飞虎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苏夜划在地面上的箭形战阵，对于苏夜提出的条件皱了皱眉，说道：“苏公子还是讲讲具体的部署吧。” 苏夜点了点头，说道：“战阵整体呈箭形推进，我带领五百名神射手和五百战士七阶的精锐骑兵为箭锋，然后虎骑地部为两翼，山部为箭杆组成部分，天部为箭尾，公主着战甲，持剑隐于天部之中，冒充我，吸引赢逸的目光。” 龙飞虎听苏夜如此布置，瞬间‘咦‘了一声，担忧道：“山部为中段，衔接箭头与箭尾，却又恰巧是我军最薄弱之处，苏公子是故意引离军进击我山部，截断我军阵型么？” 苏夜微微一笑，反问道：“若是龙将军是离军主帅，见我如此进军，该当如何？” 龙飞虎双眼一寒，说道：“若我是赢逸，面对你三万兵力，无论是不是陷阱，都会命精锐雷骑从两侧截杀山部，以最快的时间吞下山部，截断前后阵型，然后分而破之。” 苏夜点头：“确实如此，纵然知道虎骑山部是诱饵，在两军对战中，离军也必须吞下。” “雷骑大部精锐截杀山部后，我要虎骑天部全力拖住雷骑，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必须拖住，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随后位于两翼的虎骑地部随着前进的路线，从中向两侧分开，顶住攻上来的其余雷骑，剩下的，便是龙骑五千风部全力冲锋，替我和箭手冲开通往中军将旗的道路，至于最后杀招，明日阵前，我自会交代清楚……” 众人听他娓娓道来，心中越来越惊。 “你有几成把握？”龙飞虎双眼精芒暴涨，急问道。 “公主若能成功吸引住赢逸的目光，使我能冲到他身前十丈以内，八成，若不然，三成不到。” “你可知道你这一战所要的东西，并不少，若四万精锐覆灭于离国大军之中，我龙虎军团便不可能再有反击之力。”龙飞虎沉吟地叹息一声，说道，“我整个军团的性命，不能交于苏公子一人手上。” 苏夜知他心中难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龙将军还有其它办法么，我们坐困于此地，没有兵甲粮草供应，纵然避战，不谈支援灵都，只跟离国军团耗下去，能支撑到几时，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我们没有后援，更不会有后备兵甲和粮草，若不在此时一股作气击灭离国军团，等待粮草耗尽，兵心涣散，只能是坐以待毙。” “诸位，这里，已经是绝路了！”他凛然望着众人。 苏夜最后的话，犹如一柄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更让龙飞虎和月公主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将军……下决定吧！” ‘这里已经是绝路’这几个字久久回荡在帐中每个将士的心头，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牙关一咬，沿着帅帐地面便跪了下去，眼神期盼地望着龙飞虎。 龙飞虎沉默地坐在帅椅上，皱着眉头，不断摩擦着手间重剑，半晌之后，才沉默地站了起来，他凌利的眼神扫过帐中所有人，钢牙一咬，郑重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拼一把，是生是死，只在明日一战。” “苏公子……”龙飞虎将手中重剑递给苏夜，“我予你三军领兵之权，从现在起，整个虎豹骑都听你军令行事。” 苏夜毫不客气地接下龙飞虎手中代表三军最高军权的重剑。 “传令下去，全军三更做饭，五更聚于大营山脚，只待天一亮，便在苏公子带领下，直奔离国大营。”龙飞虎只要心中主意已定，必然是雷厉风行，“秦将军，立刻召集三军，选出苏公子所需的五百名神射手，五百名战士七阶以上的精锐骑士。” 众位将士双手抱拳，同时应了一声，就瞬间离营而去。 “那我呢？”月公主心中疑惑，向苏夜问道，“如何帮你。” 苏夜看着月公主依然有些苍白的脸色，说道：“隐藏在虎骑天部之中，无需杀敌，只需激发剑芒，让赢逸注意到你就可以了。” “如此而已？”月公主一愣。 “如此而已！”苏夜点头。 “公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就随大军出发。”苏夜随着她来到居住的帐外，将随身黑剑递给她，告别道，“公主不必担心，云将军会紧随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有危险。” “那你呢？”月公主有些担忧地问道。 苏夜才是整个军团，最后的刺杀之人，独对重重截杀，直面公子赢逸，其危险程度比三军之中任何一个人都要严重。 “放心吧，死不了。”苏夜看着她双眼中担忧的神色，淡淡地回道，“这一路而来，所经历的哪一件事情，不是在生死边缘，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嗯？”月公主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想说什么，却有不知道如何开口，想起闯入皇宫之内，那两个倾城绝色的女孩，心中不由叹息一声，沉默无声地钻入了自己帐篷之内。 苏夜看着她孤单薄弱的身影，心中有些关怀划过，却也一闪而逝。 他待月公主身影消失之后，才钻入帐中，盘膝坐在帐中皮毯上，开始拼命修炼凝气心法，恢复精神和实力。 叶梦如所授的‘九极凝气诀’极为玄奥，苏夜不过沉神凝炼了三个时辰，他气海之中消耗一空的元气就彻底充盈，随后，在天心诀那霸道的元气吞噬之力下，他更觉得自己实力和境界比之前两日，又夯实了不少。 一夜时间，随着苏夜沉神修炼，瞬息即过。 待到五更之时，一阵细碎地脚步声便从帐外响起，接连不断地绵延向山下。 苏夜知道此刻已是大军集结之时，双眼不由一睁，抓住龙飞虎所授重剑，便瞬间掠出帐篷，向着大营山脚奔去。 行至山脚，整个龙虎军团大军已经逐渐集结完毕，所有战士沉默地立在黑暗之中，整个军团望去，便宛如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随时可以怒吼着暴起冲锋，噬人而食。 “苏公子，这便是我整个虎豹骑军团的精锐了。”龙飞虎眼神郑重地望着苏夜，将自己战马缰绳递给他，“龙虎军团的生死存亡，从现在这一刻起，就全担在苏公子肩上了。” 苏夜点了点头，持重剑跨上站马，藏在五百名战士七阶的精锐骑兵人群中。 “除龙骑山泽两部外，我与龙虎军团所有军力集结在此，若公子成功，绝对在第一时间，到达战场。”龙飞虎双目生寒，杀意凛然，“咱们一起杀它个片甲不留。” “好，杀它个片甲不留。”苏夜与他击掌相握，临阵相别。 “公主到了没有。”苏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早已在阵中等候。”龙飞虎沉声应道，“我已交代云将军，无论战况如何，一定要保证殿下的安危，请苏公子放心。” 苏夜‘嗯’了一声，眺望身后虎骑天部位置，果然见一身银铠的月公主沉默立于阵前，正努力向自己望来。 “走吧！”龙飞虎转首眯眼瞧了瞧天际，沉声道，“天快亮了，留给大军行进的时间并不多，苏公子若想出其不意，必须要让全军在行进之中，无声无息地接近离国大营，这样在天亮之时，才能趁他们准备不足，直冲大营。” 苏夜点了点头，拜别龙飞虎，手中重剑铮鸣长吟，凌天出鞘。 他直视北方离国大营，杀意凌厉地吼道：“出发！” 整个战阵三万余精锐战士在他一声令下，在黑暗中徐徐前进，越过数里平原，不过半晌，就无声无息接近了离国大军。 当天光蒙白，离军前哨发现动静，战鼓雷鸣作响之时。 整个龙虎军团战阵，已经犹如利箭一样，挟着雷霆杀意，射到了离军营前。 如潮水一样的离军在战鼓催动下，快速形成防御阵型，旌旗涌动，滚滚铁蹄响彻大地，勇猛无畏的雷骑迅速结阵待发，兵锋直指逼进的龙虎军团。 苏夜凛然望着急速变化的离国军团，冰冷的眼中杀意越发浓烈。 他重剑凌空一斩，战马腾空而出，一声怒啸，带领着整个龙虎军战阵向离国大军冲锋而去。 第五十六章 碎箭 杀声响彻天地，咆哮在两军战阵之中，犹如滚滚惊雷。 苏夜带领着五百名精锐骑兵和五百名神射手，隐藏在虎骑地部和龙骑风部之内，随着汹涌的铁流，正面冲击在离国铁甲步兵的防御线上。 战马长嘶，五千龙骑风部将士在纷飞的鲜血之中，迅速切进离国防御的盾阵枪林之中。 两翼的虎骑地部将士将苏夜所在的队伍紧紧包裹在阵心，也犹如一柄钢刀，聚集在龙骑风部之后，快速向着离国铁甲步兵切进。 仓促间接战的离国铁甲步兵，根本没想到冲锋的楚国骑兵如此悍勇，尽管拼命死战，一心阻拦的阵型还是接连溃散。 不过片刻时间，盾阵枪林所凝聚的阵线就彻底被冲破，使整军陷入混战之中。 冲破离国铁甲步兵阵型后的龙骑风部和虎骑地部，犹如虎入羊群，驱使战马，长刀所向，一路斩杀，迅速便穿透了整个离国步兵战阵，将龙虎军四万精锐组成的凌利箭矢完全射进了离国大军之中。 两部精锐在穿透离国步兵阵型后，不待来回绞杀离国铁甲步兵，便在苏夜命令之下，直奔离国中军大营，在龙骑风部和虎骑地部之后，迅速跟上来的虎骑山部沿着骑兵冲锋的路径切进，与怒吼的离国步兵瞬间全面接战，虎骑天部紧随在尾部，拥簇着一身白铠的月公主，凛然望着离国中军，并未将兵锋插入离国步兵之中。 他们在等待，等待着离国雷骑那头猛虎全面出击。 “箭矢之阵！”离国大营山坡之上，雷焰之花的将旗下，赢逸一身白衣，皱眉望着拼命冲锋的龙虎军，沉吟道，“居然是箭矢之阵。” “龙飞虎趁着夜色，骤然发动攻击，是想借着箭矢之阵的凌利，直接冲破我中军防御么？”赢逸眼望远处已经冲破步兵阵型的楚国精锐骑兵，眸中寒光一闪，冷笑道，“箭矢之阵，锋锐有余而后力不足，想以此阵破我中军大营，简直是异想天开。” “公子……”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疾步跑至赢逸面前，沉声道，“雷骑已经集结完毕，是不是让姜将军领兵出击？” 赢逸执将旗，凝目望着杀声震天的战场，凝声道：“传令，让姜大将军领三万雷骑精锐直插楚军箭矢之阵中段，迅速绞灭其间步卒，截断龙虎军前后军的联系。” “还有……”赢逸停顿了片刻，沉声续道，“令方将军率中军长枪山阵挡住楚军冲锋的道路，令朱将军率其余雷骑从两翼掩杀，拦住龙虎军前锋向两侧分散的机会，我要让龙飞虎的前锋精锐有来无回。” “是！”魁梧的大汉沉声应答，迅速转身离去。 不过片刻，中军之中，集结完成的雷骑三万精锐便在姜鸿宣的带领下，驰马而去，犹如钢铁洪流，越过苍茫大地，直奔绞杀在一起的离楚步兵位置。 同时，轰隆的战鼓震动，低沉的长号响彻虚空，迅速驱使着阵型溃散，已经死伤殆尽的离国铁甲步兵撤离战场。 “来了！” 一身白铠的月公主凝目望着远方冲锋而来的雷骑精锐，紧握住手中黑剑，心中既紧张又忐忑。 冲破离军铁甲步兵战阵之后，赢逸果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战意，让雷骑全面接战了。 目前来看，战场上，一切的变化都在向着苏夜预测的方向前进。 离军不再收缩防线，一味避战，雷骑精锐出击，兵锋所致，正是箭矢中段虎骑山部，中军战鼓雷鸣震动，离军长枪山阵推进，雷骑剩余骑兵沿两翼冲锋，直击箭头前锋…… “但愿一切都能如他所愿。”月公主咬牙祈盼道，“不然我楚国精锐，就将彻底消亡在这一战中了。” 她眼望着远方不断冲锋前进，已经彻底脱离后续部队的前锋，眼中寒芒逐渐凝聚，浑身元气流转，激发出一道璀璨的剑芒。 “我楚国的将士男儿们。”她长剑扬天，战马腾空而出，凝声传令，“生死存亡，只在这一刻，向前冲锋，为战死的战友报仇，为陨灭的龙骑天地两部雪耻，杀……” “杀……”整个虎骑天部在她怒吼声中，瞬间爆发出怒潮般的杀声。 铁蹄震裂，刀光惊天，所有虎骑天部的骑兵在杀声咆哮中，扬刀冲锋，正面迎向扑至虎骑山部的雷骑。 鲜血在两军骑兵迎面相接的刹那，渲染尽整个虚空。 无数精铁长刀在战马高速行进之下，被骑兵巨力催动，摧枯拉朽的斩过面前接近的一切敌人。 咆哮的杀声中，金铁交击的火花随着尸体的倒下，不断蔓延，遍布整个战场。 月公主紧握住长剑，将体内元气催发到极致，激发出纵横的剑芒，沿着身边掠过的雷骑拼命砍杀。 她以前从未经历过战场，并不知道战场惨烈的景象，今日，当她不顾一切地随虎骑将士冲锋，直入雷骑战阵，才真正明白战场的残酷。 她放眼所及，满眼都是鲜血，耳中除了长刀撕裂的锐啸，便是身边怒吼的杀声和惨叫，纵然虎骑天部统领云将军以及数位千夫长替她挡下了大部分冲到身边的雷骑，但那汹涌而来的战马和人潮，还是永远杀之不尽，不过片刻的时间，她一身白铠就已经染尽鲜血，全然变成了殷红…… 离国铁甲步兵撤退之后，整个虎骑天部和山部便完全陷入了雷骑围歼之中。 面对雷骑四万精锐，虎骑天部和山部两万人马完全不是对手，只能拼命的聚合在一起，犬牙交错地咬住整个雷骑战阵，让姜鸿宣不能完全撤出雷骑主力，对两部人马进行反复冲杀。 “公主……”云翼浑身鲜血地带马跟近月公主，沉声说道，“雷骑主力已经全部与我军接战，现在……是机会让赢逸注意到公主了。” 月公主凛然望了远方离军大营一眼，咬牙点了点头，足尖在战马马镫上一蹬，整个人便凌空而起，早已凝聚的璀璨剑芒劈天直斩，一掠数丈，割裂闯入身前的所有人马。 凌厉的杀意震惊天地，无匹的力量撕裂虚空，让冲锋的雷骑下意识地有些胆寒，不敢向月公主方向靠近。 前一日，那个阵前斩敌，一剑惊万军的少年让整个雷骑心中都犹有余悸。 此刻，骤然望见这道犹如惊虹一样的璀璨剑芒，他们下意识地便以为是苏夜凌空斩敌，心中胆寒之下，不敢朝此冲锋。 “哼，又是那个少年……”赢逸凝目望着远方战场中那个剑芒惊天的人影，脸上一片愤恨，对着身后一名将官急声问道，“陈师兄和木师兄可还在军中？” 那名将官见赢逸突然发问，急忙沉声回道：“回公子，两位前辈都还在大营之中。” “你回大营向他二人传个话。”赢逸沉吟了片刻，说道，“就说战场形势有变，需要两位师兄帮忙，让他二人联合狙杀楚军龙虎军中一凝气少年。” “记得，是以帮忙的语气，而不是命令的语气。”赢逸交待。 “是！”那名将官应了一声，迅速便转身离去。 待他离去之后，不过片刻功夫，两名青年男子便从大营之中疾步而来，径直走到帅帐之下，挨近赢逸身边。 “师弟是说战阵中，那名使剑的少年？”二人凝目望了一眼战场，沉声问道。 “是。”赢逸点头，“昨日一战，此人毁了我围歼龙飞虎的机会，伤了我军士气，今日，他又出现在龙虎军与雷骑接战的主力之中，此人不除，雷骑士气不振，无法完全歼灭龙虎军团主力，所以还望两位师兄能够帮忙除掉此人。” “本来我二人就是师父派来保护师弟，顺便帮忙的。”二人点了点头，应承道，“帮师弟杀掉此人，也不过顺手之劳。” 二人彼此点了点头，手中长剑铮鸣一震，便脱鞘而出，泛出凌然杀意，随着身影极速掠向战场，向着虎骑天部之中，那道凌天剑芒杀去。 与虎骑天部和山部脱离的龙虎军前锋之中，苏夜陡然瞧见那惊天而过的两道长虹，心中一喜，知道时机已到，不能长啸一声，震声喝道：“碎箭！” 随着他的声音，他身侧的虎骑地部统领以及龙骑风部统领纷纷打马离去，随之，整个前锋部队，在急速命令之下，瞬间化为了三部分。 犹如两柄刀锋将整个箭锋分裂开一样，前锋分列两翼的虎骑地部一万多名精锐骑兵随着战阵冲锋前行，逐渐向两侧扩散，脱离中间的龙骑风部，将向两翼绞杀而来的其余雷骑阻拦在外围，而作为箭头最凌利的龙骑风部，脱离虎骑地部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停留，直面向着逐渐推进的离国枪林山阵冲击。 苏夜和五百名神射手以及最精锐的五百骑兵，依然深深隐藏在冲锋的龙骑风部五千骑兵中，未曾分离，一直等待着最后的时机。 “分散出击……”赢逸凌立于帅帐之下，凝目望着分化成三部分的虎豹骑前锋，眼中突然闪现出一丝疑惑，“兵力弱势之下，分散出击，不是无异于飞蛾扑火么？” 第五十七章 三军夺军帅 “难道……”赢逸双目一凛，惊道，“难道龙飞虎想凭前锋剩余的骑兵冲击我中军枪林山阵不成？”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放弃了这种想法，将目光再度盯向依然在向离军大营冲锋的五千龙骑风部，想知道他们何去何从。 离国枪林山阵乃是整个南境诸国之间，专克骑兵的战阵。 重甲步兵推巨型山车立于阵前，车上四方皆突有两丈长的铁枪，士兵五人一小队聚于山车内部，推动每一辆山车，使之彼此相连，形成绵延不绝的枪林山阵。 每当此阵发动，整个战场上，便会出现一座钢铁荆棘，无论敌方骑兵如何冲锋，都不可能越过这道荆棘防线，直入中军，到达赢逸面前。 然而，出乎赢逸预料的是，冲锋的五千龙骑风部骑兵根本没有回头，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的冲进枪林山阵之间。 冲锋之中，战阵前列的骑兵面对犹如荆棘一样的枪林，根本就没有躲闪。 他们悍不畏死地带马直入枪林，身体和马匹直接陷在长枪之中，长刀所向，在战死的最后一刻，不躲避，不惨嚎，只顾拼尽全力斩掉身前的枪杆，为后面陆续冲上来的同伴清理出冲锋的道路。 赢逸心中一寒，未曾想到龙虎军的将士居然如此悍不畏死。 但他诧异之余，也不过震惊了一瞬，便狠厉地冷笑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匹夫而已，就算冲过了枪林山阵，不过几千人的兵力，如何能破我中军两万亲兵，待到雷骑歼灭后续部队，除掉两翼骑兵，我看你们如何能逃出生天。” 赢逸好整以暇地望向战场其它位置，见无论是箭阵尾部还是两翼，雷骑都已经占据绝对优势。 两道璀璨的虹光撕裂虚天，纵横斩切在尾部的龙虎军之中，伙同雷骑主力，已经逼得虎骑天部和山部阵型溃散，两翼冲杀的雷骑犹如猛虎一样肆虐纵横，已将虎骑地部整队骑兵困住，不断绞杀。 月公主紧咬牙关，持剑劈斩，面对突然到来的两名流云宗凝气境高手，只能勉力支撑，在全力护卫自己的虎骑天部之中不断闪躲，尽力拖延时间。 临行之时，苏夜曾经交代过，只要龙骑风部没能冲开离国中军，纵然虎骑天部和山部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必须拖住雷骑主力。 她纵然不是战场领兵的将军，但作为楚国皇室之人，就算战死，她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鲜血和杀声完全交织在一起，周围方圆数百丈的战场，已经满布尸体和血迹。 大地震动，铁蹄声裂，所有楚国战士，无论骑兵还是步兵都完全融进了扑杀的雷骑之中，忘记死亡，忘记恐惧，全力将手中战刀挥出，斩切身边的一切，无论面对的是铁蹄战马，还是雪亮长刀，他们在生命死亡的一刻，总会拼尽全力地将手中兵器刺入对方体内。 这是最惨烈的交战，也是最壮烈的牺牲。 整个虎骑山部和天部两万精锐，用他们的血全力拖住雷骑主力，争取苏夜斩首行动的时间。 苏夜知道后方虎骑三万兵力拖不了雷骑太久，眼中闪着精芒，不由催促龙骑风部迅速冲开拦在身前的离国中军，让自己所领的这一千人过去。 “苏公子……”龙骑风部统领浑身鲜血地看着苏夜，咬着牙，沉声道，“我部还有不足两千人马，冲不过中军防线了。” “必须冲出一条血路。”苏夜凝目望着前方离军大营，怒喝道，“若你们不能冲过去，我军四万将士将血洒战场，全军覆灭。” 那龙骑风部的统领沉默，只能无声打马离去，咬牙聚合部下，再度拼命冲向离国中军。 “弟兄们，该是你们出手的时候了。”苏夜回眸看着身后五百名战士七阶以上的精锐骑兵，沉声道，“跟在林将军身后，龙骑风部的将士一旦力竭，你们将全力冲向离军大营，务必替身后的弓箭手杀出一条血路。” 长刀出鞘的五百名精锐骑兵紧跟在苏夜身后，眼中早已一片血红。 眼看着同僚将士们不断战死，他们的心中早已充满了汹涌的战意，眼眸中的杀意，已经按捺不住。 如今，终于等到苏夜传令，不由仰天怒啸，长刀凌空斩击，犹如出笼的猛兽，向着离国中军撕咬而至，五百人的队伍凝结成一线，在龙骑风部力竭之后，仿佛一柄凌利的长刀，沿着离国中军直线划过，斩出一条直通离国大营山坡的血淋淋道路。 苏夜带领着最后的五百名神射手，紧随在骑兵之后，沿着斩出的鲜血道路疯狂涌进，进逼离国大营。 山坡上的赢逸眼看着龙骑风部之中再度分裂出一队悍勇的骑兵，心中一凛，不由惊疑了一声。 “好精锐的骑兵。”他眼神凌厉，看着那在铁盾中军阵中，犹如钢刀斩进的骑兵队伍，赞道，“这便是龙飞虎引以为傲的军中精锐吧。” “不过……想凭此破我中军，斩我帅旗，恐怕还差了一些。”他冷笑了一声，伸手向后一招，一名持枪的铁甲战士便疾步而来，“传令，让中军之中‘飞羽队’出击，全面射杀冲到大营前的这些敌人。” “是！”那名战士恭敬地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去。 不一会，低沉的长号便猛然一变，向战场传出号令，随之，阻拦龙骑风部的中军铁甲步兵便如潮水退却。 他们形成圆弧将冲过中军半途的龙骑挡在中央，露出了中军大营前，持弓搭箭的近千名离国‘飞羽’队战士。 那些战士半蹲于地，手持长弓，森冷铁箭早已搭上弓弦，凛然望着冲锋而至的精锐骑兵和所剩无几的龙骑风部将士。 “放箭……”一声雄浑的怒吼突现虚空。 随之，近千名飞羽队战士得令放箭，使森冷的铁箭撕裂虚空，形成凌利箭雨，如蝗而下，直逼冲锋而来的楚军骑兵。 “继续冲锋。”苏夜看着如蝗箭雨，没有任何迟疑地怒吼，“神射手，将你们箭囊中的箭在五息之间，全部向离军大营射出，掩护骑兵冲击。” 他身后早已待命的五百名神射手取弓搭箭，驰马相迎，借着前方骑兵的阻挡，将箭囊中的箭疯狂向着前方飞羽队射出。 来回激射的铁箭满布虚空，犹如黑沉沉的雨丝。 冲锋的五百名神射手在五息之间，将箭囊中的箭全部射尽之后，抽出长刀，也跟着所剩无几的骑兵冲锋。 尸体，鲜血，以及战马不断被如蝗的箭羽留下，但这最后的冲锋依然没有停下。 百丈距离，在龙骑风部死亡殆尽，五百名精锐骑兵十不存一的情况下，他们这支箭矢最锋锐的箭头部分终于杀进了离军大营之中。 “悍不畏死！”赢逸看着大营面前殊死顽抗的几百名楚国将士，心中突然涌起一片惊疑，“花如此代价，只以几百人冲破我的中军大营，龙飞虎是想干嘛？” “将这些人，送到我大营中送死么？”他眼中满布疑惑。 赢逸下意识地觉得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沉定心神，想要尽快理清其中的思绪，突然，一袭浑身染血的布衣少年居然奋力冲破了大营木栏，带马直向山坡冲来。 “这是……”赢逸凝目望向那少年的样子，瞳孔一缩，陡然惊道，“……是昨日战场中那个剑术出神入化的少年……” “原来如此……”他心中迷雾一般的疑问终于揭开，浑身震惊道，“龙飞虎以数万将士的性命为代价，只为将此人送到我的面前，真是好大的手笔。” “赢逸……”苏夜带马奔驰，在接近赢逸五十丈的时候，骤然双足用力踏在马背之上，身化虹光，直往山坡上，帅旗旁的赢逸杀去，长啸道，“取你项上人头一用。” 璀璨的剑芒随着苏夜身体腾空的一瞬，乍现虚空，凌厉的杀意犹如怒潮涌现，刹那之间，便锁定了赢逸。 赢逸纵然想逃，但在身边一无高手护卫，二无铁甲战阵的情况下，想避开苏夜突然全力发动的杀招，却是根本无法办到。 他钢牙一咬，知道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只能拔剑相迎。 蓬勃的元气从体内完全爆发，化为莹润的光芒，他反手握住腰间长剑，蕴结冲天剑芒，身体化为光影，迎着怒啸而来的苏夜，劈天直斩。 “要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赢逸凌天长啸，剑芒肆虐纵横，直接斩向苏夜额头。 他每一招都全力相迎，只求能挡住苏夜一时片刻。 这片山坡位置是整个战场的高地，二人搏命相拼必然会吸引整个离国大军的注意，只要赢逸能够支撑到他两位师兄回援，这一场耗尽数万人鲜血的箭矢杀阵，必然会以苏夜的死亡而告终。 “想撑到你的两位师兄回来救你？”苏夜眼神犹如寒冰，异常凌厉，“赢逸……下辈子吧！” 他手中重剑泛出浓郁的血光，璀璨的剑芒一掠数丈，身体凌空踏出，闪过对方斩向额头的剑芒，一剑笔直刺出。 “苍莽天问！”苏夜怒吼，染血的衣袂翩飞，犹如杀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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