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玄蛇 - xp1024.com
《黑水玄蛇》


第一回 天外飞山


class="width">天上划过一颗流星,宅男康摩言许愿道:“诸天神佛,让偶穿越!偶要成仙成佛成妖成魔成神成圣成就大罗,让偶去一个仙佛的世界吧!”

然后,康摩言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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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熊!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康摩言自水下露出半颗脑袋,呆呆的目光扫射一遍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个不大的水塘子里,四周是葱葱郁郁的长草,望不到边,似乎是在某个草原的深处,只在极远处有几座低矮的小山丘,跟土包似的并不喜人。

现在,他是一条水蛇,约么五六尺长,杯口粗细,浑身裹在密致的鳞片中,呈现出黑白相间的纹理。这些是他许愿时绝对想象不到的事情,所以康摩言现在非常郁闷。而更加郁闷的是,在他眼睛周围密密扎扎挤挨着七八片极小的细鳞,使得两颗眼珠子动也不能动,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呆呆的模样。

“嘶——”

匆匆一瞥,康摩言开始审视自身,他张嘴吐了吐蛇信,这玩意儿有一尺多长,刚开始的时候把自己也吓一跳。然后扯扯嗓子,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着,一张口便是“嘶嘶”的沙哑声音,半个字也蹦不出。

他仰着脖子,张大嘴巴呲牙咧嘴了半晌,都做了无用功,正自懊恼,突然目光所在,见到天空里极快的落下一件东西,先是很小的一个光点,待得几个呼吸之后,看起来已经有小牛大小。

康摩言此时对于流星是极度的虔诚,见这东东来势凶猛,尾后还拖着一抹流光,便当成是大号的流星,马上忘记一腔郁闷,许愿道:“流星啊流星,神佛啊神佛,让偶回到地球吧,这里很危险,而且没手没脚做棍子的感觉很不好,您老还是让喜欢这一口的人来吧?”

康摩言以为自己足够虔诚,可以感动老天,但当他抬起头时,脑袋却“轰”的一声响,那半空里的东东已经如小山大小,正在头顶,以极快的速度呼啸着砸了下来。

“妈的!这玩意儿朝我来啦!”

他回过神来,心里暗叫一声,琢磨已来不及远遁,便把身子一扭复又钻入水下。石缝洞穴此时大不安全,不能用来藏身,他只朝水塘深处去游。一瞬间,身子还未触到水底,便听到轰隆一声,仿佛在身边引爆了一个大吨位的炸弹,隔着水层仍然震耳欲聋,引得水下暗波涌动,四周陡然生出无穷压力。

随后,整个水塘猛的一掀,有如打翻了盛水的盆子,半塘子水被震的冲天而起,浪头溅起一丈多高,无数鱼虾蟹鳌翻着个儿被带上半空。康摩言被搅得肚皮翻了数番,堪堪稳住身子,巨大的水压压的他骨头咯咯作响,筋肉几乎要碎掉,身上的鳞片也不知被抹去多少,若不是眼睛不能转动,此刻只怕已翻了白眼。

不过,比起飞在半空里的鱼虾,他的处境要好了许多,勉强翻了个身,扭动几下,想要向更深处游去。可此时水塘却突然发生变化,塘底被整个儿掀起一个角度,剩下的一半塘水呼啦啦向旁边流去,水底的淤泥猛的一搅,顿时乌蒙蒙一片,康摩言两眼摸黑,来不及反应就被水流推着向外涌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硬物挂住,他本能地把身体一卷,凭触感认出是一棵老树。倾泻的塘水急速流过,康摩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把身体在树上卷了又卷,这一刻竟觉得做蛇也有几分好处。

水流来去匆匆,当视线由模糊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康摩言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赖以生存的水塘子已经见了底。

“妈妈咪呀!这下子却是要完蛋!堂堂水蛇,没了水,我还混个屁呀?”

四周的土地被巨力挤压,拱起一大片,不说这塘水被掀翻倾尽,便是许多草皮也是大片大片翻卷,情状颇为骇人。康摩言卷挂住的是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此时也倾倒在地,根须起了大半。

先前水下被挤压的时间虽然十分短暂,不过是眨眼功夫,却也让他苦不堪言,此刻,康摩言皮开肉绽而且落了许多鳞片,身上有的地方还见了骨,受伤不轻。

疼的倒吸凉气,康摩言忍不住大肆吞吐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半晌之后才恢复了几分力气,缓慢地下了树,随口将一条拦在几株长草上的白鱼吞入腹中。

不过这番吞食动作太过顺意流畅,待得他反应过来吞了生食之后,那条白鱼已然下了肚在他腹中翻腾,后悔恶心也没处说理去了。

康摩言翻过几个卷起的草皮,想要瞧个方向,好再寻一处水源生活下去。方才被翻卷的地皮遮挡,没有视线,他也没瞧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此刻,当站上一处拱起的小土包上时,他心头猛的一震,目光所及,看到一座大山摩天凌云,巍然立在几百步开外的地方!

这山离的太近,康摩言瞪着呆呆的蛇眼直把脖子仰地酸了也瞧不分明,只看到这山气势高拔,云层在半山腰漂流,山上巨石嶙峋,陡崖险峻。他靠的很近,隐约能看见石缝山崖间生了些个奇花异草,远远的彩光大放,瞧得人心头大跳。

“难道这山是刚刚落下来的?”

瞧见这山中气象,像是有宝贝的样子,康摩言的一双呆眼也不禁热了起来,不自觉的便朝着这座奇山匍匐过去。

正爬行间,忽然听到“轰隆轰隆”几声巨响,这山竟自颤动了几分,正欢喜着的康摩言猛然惊醒,见那山上巨石翻滚,似是要崩裂开来,一颗心登时提了上来,也顾不得那些个奇异花草,只掉头便走,打算逃命了先。

可他脖子还未扭转过来,却忽然听得半空里奏起一道缥缈的仙乐,随即脑中便轰的一声,先后响起六道梵音:“唵——嘛——呢——叭——咪——吽——”,尾音冗长,声声灌耳,每一声响都让人头疼欲裂,几欲昏死过去。

六道梵音连绵相合,冲击康摩言耳膜心神,此时的他便如同被卷入惊涛骇浪之中的孤叶,四面有无穷压力,却偏又上下左右不能自控,最为难受。

在穿越之前,康摩言常梦想能于仙佛的世界中呼风唤雨,想的多了,也曾研究一番,此时,倒也识得这六道梵音是佛门的六字大明咒,又称作六字真言,内中藏有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的神通。

现下被这六字大明咒波及,心神欲散,好几次都差一点“嘎”的一声抽抽过去,饶是康摩言对仙佛世界无比憧憬,此刻也忍不住骂道:“善了个哉的……”

可说来也怪,这话刚骂出口,却像是引起佛音的共鸣,仙乐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灌入康摩言心神之中的真言,也不再有先前的澎湃冲撞之意,反倒变得细水长流,滋润肺腑,让人沉浸其中,恍惚间忘记一切。

待得梵音过去,康摩言宛如蒸了个舒服的桑拿,浑身舒泰,同时惊讶的发现,不止身上的伤势全然好了,连形体也发生变化,身子已是七八尺长,大口茶杯粗细,而且鳞片熠熠有光,比起先前富态了许多。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命运之轮开始旋转,老子的主角模式要开启了吗?善了个哉的,这里果然是个仙佛的世界!那么,既然如此,诸天神佛,就请狗血我吧!!”

康摩言一时激动难当,仰着脖子嘶嘶大叫,忽然看到一条金灿灿的物什自西方飞来,闪烁的光芒刺得他双眼几乎暴盲,但隐约能辨出是一张金色的帖子在飞舞飘荡,从天空里降下。

这帖子晃晃荡荡,在空中翻了个个儿,轻飘飘地降在眼前的大山上。

说来也怪,这张帖子一落下,整座大山立马变得消停平静,不见了巨石颠簸。

可康摩言瞧见这一切时却是大为震惊,勾起了无限遐想,因为这副场景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对于成天梦想进入仙佛世界的他来说,就算半夜做梦娶媳妇,突然有人在他耳边敲锣打鼓,也不如此地此景来的震撼。

“MLGBD!五行山!!孙猴子!!”

天降大山,六字真言!

康摩言哪里还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虽然此刻他顶的是一条蛇的脑袋,脑容量有限,有太多的东西就像找不到头的麻绳一样,一时半会儿理顺不清。可饶是如此,他也已经知道这是哪里,而且在时间上也有了概念。

毫无疑问,这里是五行山!也就是日后大唐的边界所在!只不过现在来说,在朝代上还不到大唐,应该是王莽篡汉的时候,也就是西游之前五百年。

而先前被他当做流星的东东,竟然是如来佛祖的五根手指化身,集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五行山。至于这座山存在的意义,自然是用来镇压不久前闹腾过海陆空,外加阴曹地府的旷世大妖——孙猴子!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已经是大闹天宫之后,蟠桃会,猴子大战八臂哪吒,勇斗二郎神君等等热闹好戏已经收了场,这猴子已经在如来佛祖的手心里撒了尿,惹恼了这位西游世界第一高人,从而降下五行山和六字真言要压这夯货五百年。

这些都是大能们之间的斗争,纵然再热闹,也与他这条小蛇没有关系。

康摩言不过是草原水塘里的一条小蛇,虽然被钻入了一个后世宅男的魂魄,勉强算是开了灵智,有了相当于本科学历的智慧,可毕竟不曾修炼过,半分本事也无。即使早穿上几十年,也瞧不见半分热闹,说不定还早早把蛇的寿命用完,已然寿终正寝,去了阴曹地府重新投胎。

可现在机会来了。

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动也不能,纵使有七十二般地煞变化却是无法施展,一身本事在这五百年间也是虚的,说句不好听的,此刻的行者就和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无二,任人参观,他大有机会来一次与猴子的亲密接触。

康摩言小时候最喜欢孙行者,认为这猴子不止本事极大,能降妖伏魔,一根棒子可长可短,能粗能细,而且智慧惊人,西游途中常有超越猴子智慧发挥,当真是他少年时的偶像。此时有了这等机会,他也不犹豫,只思考了一下行进路线,便选个逆时针方向,沿着五行山山脚下S型前进,去寻那孙猴子。

这五行山方圆有数百里,转起来颇费工夫。可康摩言心头正热,也不去想太多,加上那六字大明咒似乎有造化之能,将他身躯强化了几分,此刻绕着山脚匍匐前进,只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精神上更是兴致勃勃的。

可还没等他绕出几里地,却忽然听到半空里响起一声呵斥,声若滚雷,好不震耳,直如晴天里响下一个霹雳,在头顶轰然炸响。

“哪里来的妖精!?胆敢窥伺佛山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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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畜生,你与我佛有缘


class="width">康摩言眼睛一花,身前突然冒出一个浑身闪金光的和尚,凶巴巴的拦住了去路,冲他大吼大叫。<<>>

“哪里来的妖孽?敢在佛山转圜!还不速速退去!”

这和尚身材发福,穿着金光闪闪的袈裟,脚下踏一朵白色祥云,头顶一棵巴掌大的金色莲花,整个人浮在康摩言的头上,熠熠闪光。见这小蛇呆呆的模样,似是不懂,胖和尚瞪起金刚怒目,又加问了一句,这下用上佛门的法术,直透心神,别说是有本科学历的康摩言,就算是个蛇蛋也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这小蛇此刻却仍是傻了吧唧,巴巴望着和尚头顶的金莲和脚下的祥云,张大嘴巴,涎水直流。

“乖乖,这可是正宗的法术,神通耶!脚踏祥云,头顶生莲,这是什么层次的修为?佛陀?罗汉?金身?三花聚顶?还是……菩萨?不大可能吧……”

康摩言脑海中闪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忘了答话。

金光和尚却不知这水蛇所想,以为他不识好歹,窥伺灵草被发现,正呲牙咧嘴要逞一番凶恶。这和尚哼一声,伸出两根手指一点,一道金光自上而下一刷,康摩言登时连翻几个跟头,跌出十几丈远,脑袋撞在光溜溜的山石上,发出“嘭”的一声,头上生出一圈小星星,啾啾乱转。

金光和尚“咦”了一声,显得十分惊讶,他这一手点化金光的法术是从六字真言中衍化而来的小神通,威力不小。虽然出手时已经压下九成九的力量,只余一分道行,但在他看来,即使如此也足以要了这头畜生的命。没想到的是,康摩言却只被山石撞晕了脑袋,本身丝毫没有受到这法术的影响。

“是佛性!这畜生居然天生佛性!”

金光和尚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忽然把手一招,金灿灿的袖子卷起一道风气,十几丈外正晕乎乎,眼冒金星的康摩言便“嗖”的一声飞了回来。~~~~

“奶奶熊!这贼秃不是好人!”

平白遭了一记,康摩言心中大为不愤,人在空中犹自腹诽不已,忽然感到脑袋一紧,下颌柔软处被一根坚硬的手指顶住,动弹不得。念头中响起金光和尚的声音:“畜生!我乃金光揭谛,在此间做一件大事,门下正缺一杂役门童,我观你与我佛有缘,便收下你罢!”

“金光揭谛……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康摩言被抵住下颌,话也说不出,相当憋屈。听得和尚报了家门,只觉得“揭谛”二字十分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胡乱猜想着,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西游记中的一节,如来佛祖压下五行山后,降了六字真言的帖子,又派一尊土地神祗加五方揭谛在五行山监押这猴头。

和尚自称金光揭谛,莫不是五方揭谛之一?

“我了个去!”想透了和尚身份,康摩言心中大苦:“我不要给这种三流货色做看门童子!!”

康摩言小时候看过央视版的西游记,后来也曾捧着吴老先生的书本啃过一段时间,和大多数人一样,他心里也把这仙佛妖怪的世界划分了层次,标准自然是战斗的实力。若是把孙猴子,哪吒,二郎神等等人物划为一流,金光揭谛勉强可算作是三流货。可要是把西方如来佛祖算入一流行列,金光胖和尚就要连流都不入,撑死算作跑龙套的人物。

而且在康摩言看来,金光揭谛咋咋呼呼点出一道金光,却只把他刷飞出去,半分伤害也无,想必本事了了,未必有大能耐,给这人做童子杂役,便要一辈子不能出头。

想到这里,康摩言满心不愿意,想干脆拒绝这贼秃,可一来没这胆量,怕丢了性命,二来下颌被抵住,话也不能说,“不同意”三个字便生生憋在喉咙,吞吐不得。

金光揭谛说完这话,也不去管康摩言的意愿,只把他当了自家的私产,他并不知这水蛇被一个人类魂魄占据,只当普通畜生来看,手指一点又运起佛门的道行把意念传透给康摩言:“我瞧你身形已有七八年光景,寿命终了也就在这三五年,今日被和尚撞见,算是你的运道,且授你一道妙品莲华咒,为你开了灵智,至于能否挨过这三五年,就看你造化了。”

这一番话语,着实把康摩言唬了一个激灵,由于穿越时间尚短,他还未细想到寿命这一层。佛门僧侣不打诳语,虽然这金光贼秃强抢的手段不似有道高僧,却也犯不着坑骗他。如此一来,三五年后,康摩言便要一命呜呼,结束穿越之旅了。

琢磨着金光揭谛的话,康摩言正在心中哀叹,忽然眼前光芒一敛,金光揭谛收了一身做派,把浮云散去,金莲收起,轻飘飘地落在一块光滑大石上。一只手在康摩言头上摸索,似是在摩顶受戒,一道金灿灿的光气自金光揭谛的手心落下,按压下来。

金光没入天灵,康摩言念头之中凭空生出一朵白生生的莲花,悬在中空,白光熠熠,散出无穷庄严,把他刷的抖了数抖,心神震荡,一颗本心似要交托给这莲花护持。

“修佛诚可贵,自由价更高!没了自我,还修行个屁?!”

康摩言并不知妙品莲华咒的门道,但他也是常年混迹网络的高手,各种小说、帖子浏览无数,也常常琢磨修真之事,闲的蛋疼时,总结了一些毫无用处的心得,其中不失本心,便是最最重要的一条。

如今白莲甫一生成,就要控住他心神,大有取而代之的趋势,若是把本心交托出去,还不知后果会怎样。

稍一琢磨,康摩言觉出妙品莲华咒大为不妥,一颗心登时警惕起来,不知不觉生出抗拒之意,竟然堪堪抵住了白莲的收摄。

与此同时,一道六字真言符箓自心中生出,金华浮现,“唵嘛呢叭咪吽”六道明咒在脑中轰然炸响,化为一条涓涓细流,绵绵不断,涌入蛇头,轻描淡写的托住了半空里的白色莲花,那股收摄本心的力道也被悄无声息的掩去,再也察觉不到。

六字大明咒乃是佛门咒术的根本,有造化万千的神通,虽然是因为一句“善了个哉的”戏言,引得佛祖如来降下的金帖产生共鸣,分了一丝皮毛,却等同于在康摩言的体内播下我佛的种子。一方面,使得金光揭谛瞧他有一分佛性,二话不说收了做童子杂役;另一方面,却抵住了妙品莲华咒,使得康摩言暂时护住心神,没有失了性格,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金光揭谛自以为得手,喝一声道:“畜生!还不开口说话!”

金光揭谛动用佛门道行为康摩言启蒙开灵智,强硬手段与妖怪间常用的启蒙术效果相仿,都是用了取巧方法走了捷径,使普通生灵轻易有小孩儿一般的智商。虽然也能够说话做事,却智力低下,同时伤害了潜力。

金光揭谛显然不知这水蛇是先有了智慧,只欠开口的生灵,喝了一声之后,不见康摩言反应,就把手上佛光刷了又刷,喃喃道:“好久不用,法术也变得生疏起来……”

康摩言早已觉出喉咙有异,猜想能够说话。但他有些气恼,又存了低调的心思,不想搭理金光揭谛,但启蒙法术最是伤神,连续几道金光刷下,他也有些抗纳不住,只得哀声道:“和尚老爷收手,小的已经开了口,经不住这佛光洗礼啦!”

金光揭谛呵呵一笑,心满意足的扬起袖子,把康摩言稀里糊涂一塞,也不管他呲牙咧嘴的难过相,又运起佛法灌给他一个念头:“我于这山中有件大事要做,不知会耗去多少光阴。既然你做了我门下杂役,这事就替我去办,也好叫我瞧瞧你的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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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大圣,不关俺的事


class="width">五行山是佛祖如来五根手指变化而成,乃是化身万千的大神通,五指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变化为五座山峰。五座主峰高耸入云,分立五方,其间又有山谷万重,冈峦无数。

康摩言盘身在一座光秃秃平顶小山的山头上,脖子伸的老长,两眼直勾勾盯着不远处一座摩天巨峰,这座巨峰的脚下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溜溜乱转,不是孙猴子还能有谁?

按书中所说,猴子曾在方寸山学艺十几载,但书中未曾详述他所炼功法,只从后来这家伙铜头铁骨的表现来看,很多人猜测他所修炼的是金系的法门。

而眼前这座山峰瞧来好像由乱石堆成,不见半个生灵,石缝陡崖间不时窜出汹汹火焰,燎烧的山石红黑一片,好不唬人!却是一座火系的峰峦。

五行之中火克金,用一座火山镇压这旷世大妖,恰到好处,以此倒是可以窥见大神通们的算计之能。

康摩言收回目光,转而瞧见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放着一个绣云锦囊,一件青玉葫芦,脑袋登时耷拉下来。

金光揭谛用袖子将他掳来,派给他一个极难完成的任务,便是伺候这猴头的吃喝。

这却不是佛祖显灵,慈悲为怀,优待俘虏。相反,吃与喝也是惩罚行者的手段。康摩言瞧过书本,知道其中的门道,如来佛祖把猴子列为罪大恶极之辈,虽未取他性命,却也极尽虐待之能,把铁丸、铜汁当做佳肴美酒,给猴头灌下。也是猴子牙口、肠胃都好,才坚持了五百年没被折磨死。

想到这些事情,康摩言不禁对山脚下那毛茸茸的家伙生出十分的同情,猴子显然还不知会受到怎样非人的待遇,正上下左右扭动身子,在找一舒服的姿势。

康摩言忽然想到,孙猴子在五百年后,取经的路上,变化作一件斩妖机器,见妖精便抡棒子,而全然忘记自家的出身,这一番不寻常的动作,倒是极有可能是经过五行山下这段惨绝人寰的遭遇,导致他精神分裂,整个人……猴儿变态了所致。

“这贼秃果然算计,居然让老子做如此不讨好的事情!五百年后,猴哥跳了出来,还不首先把我抽筋剥皮,吞了我的蛇胆啊!”

对面山头忽然袭来一阵热风,康摩言却浑然觉不出半分热气,想起行者日后辣手摧妖的手段,一身冷汗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绣云锦囊与青玉葫芦是佛门的宝贝,有芥子纳须弥的功效,虽然看来只有巴掌大小,但里面装了多少铁丸、铜汁却是不好计算,总是倒出一颗,又生一颗,铜汁也是源源不断,流淌不尽,足够倒霉猴子吃喝五百年。

康摩言醒醒神,知道这件事情不好糊弄,五行山由五方揭谛轮流看护,每月轮换一人,金光揭谛显然早已经与其他四方佛陀通了气,此时一个脑袋上好像浮着一层银粉的光头和尚,正端坐在另一山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此间。康摩言只能在心里抱怨几句,用嘴巴衔了两件宝贝,踽踽向猴子爬了过去。

“妙品莲华咒何在!”

感受到扑面的热浪,康摩言心念一动,念头中的白色莲花缓缓转动,一道白光从天灵溢了出来,自上而下护持了全身,把热气隔了开。

这道手段是他近日练习妙品莲华咒时所悟,金光揭谛种下的咒术除了掌控对方心神之外,还是一道修炼法门,附带许多妙用。

康摩言作为一条水蛇,命不久矣,若是没个修炼之法,三五年后就要去冥界报道。如果任其自生自灭,金光和尚这杂役就算作了白收,所以分配康摩言任务之时,金光揭谛也种下念头,让他好生修炼妙品莲华咒,不可懈怠,分明是当作长期劳动力来投资。

好在伺候猴子的事情,不是每天都做,只在每月初一、十五两天,正午时分,把铁丸子和铜汁给猴头灌下就行。所以这件事说来不占时间,康摩言倒是有机会琢磨修炼这道佛咒的事情。

自他被强行开了“灵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天。利用这段时间,康摩言好好研究了一番妙品莲华咒和六字真言。

六字真言晦涩难懂,而且他所知太少,琢磨半天,除了把自己搞的头晕脑胀,没有得到半分好处。倒是妙品莲华咒让他练出几分门道,几天的时间,达到了念头一动,便生出佛光的地步。忽然掌握了一手法术,康摩言欢喜的失眠好几天,也难得的自穿越来有了好心情。

只是这道咒术,五六天就能有如此成就,想必不是什么高级货。日后头顶生出莲花,也是水到渠成信手而为的事,康摩言欢喜过后,便觉得金光揭谛头顶莲花的功夫,唬人的成分更多,对这和尚不由得更加瞧不起了。

在白色佛光的护持下,康摩言蜿蜒来到火山脚下,靠的近了,定睛一瞧,发现猴子的面相与想象中略有不同。也是六小龄童把个行者演活了,康摩言一直以电视剧中的标准想象齐天大圣的模样。如今看来,行者虽然同样大眼小鼻,一副多动症的样子,样貌上倒是七分像猴,三分像人。

康摩言不禁有些恶趣味的猜想,大圣还没化形罢……

也不知从天而降,遭了多少罪,是不是脸面先着的地,此时的猴子灰头土脸,哪里有半分齐天大圣的威风?

“低调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这猴子混成现在模样,就是太不会做人……啊就做猴儿呢!”

康摩言刚把嘴里两件宝贝松开,扭头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见行者正一脸忿忿,盯着自己,脸上刻着“宁死不从”四个字,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模样。

行者乃是西游中一等一的聪明货,而且有火眼金睛的本事,打眼一瞧便把两件佛宝的用途看了分明,哪里还猜不到康摩言要做什么?吞服铁丸铜汁对他来说倒也不难,可毕竟不是美事,而且他刚被馈压,存了一肚子火气,自然不肯再遭这等穷罪,当下里也不说话,只把嘴巴闭紧,绝不妥协。

只是这般做派,却让康摩言落了为难,打心眼里,他其实更愿意把铁丸和铜汁给金光揭谛灌下,此时见猴子不肯就范,倒也没个法子,一时倒犹豫起来。

远在五行山木系主峰上有一粉头银面的和尚,正隔着老远监视,早把场面瞧得轻轻楚楚,见康摩言犹豫,他眼中忽然射出两道白光,有如实质,直刺向康摩言的后背。

“我去!还有没有人身自由啊?!”

猛然遭了一记,康摩言心里惨叫一声,回头打量一番,发现是先前看过几眼的银面和尚,心知是五方揭谛之一,得罪不起,只得把怒气吞回肚中。

粉头银面和尚投来目光,不无警告之意,康摩言念头一转,也想不出什么高明办法,他咬咬牙,干脆把绣云锦囊向前推了推,望着猴子七分真诚,三分无奈的说:“小妖也只是奉命行事,不得已为之。想想这铁丸铜汁也不过是考验手段,大圣若想早日出山,就得把性子收敛,配合改造。有句话怎么说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到底不过是个面皮的问题。只要肯认个错,什么都好说,其实西方那贼秃也是拿大圣没得办法,才想出这馊主意。其实,不管我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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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且看我七十二变


class="width">康摩言这一番话有几分道理,配合他语气,也算是语重心长,但其中哄骗之意也很明显。~~~~

如来佛祖知悉过去未来,五百年的刑期虽然不曾事先透露,但想必心中早已有数,指望猴子表现良好而获得减刑,希望十分渺茫。毕竟,这里不是后世的监狱,实行以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政策。对于猴子,相信满天神佛都坚定认为,惩罚为主的方式比较好。

行者显然也心中有数,他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金色,呲了呲牙,没有把这话当真了听。

康摩言苦笑一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把装铜汁的青玉葫芦向前一拱,换了哀哀切切的语气说道:“大圣有所不知,小妖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七八岁的孩儿,最近刚谈了个女朋友,开销极大,一家七八口全指望着我。如果完不成这任务,就要被那金光贼秃收去法力,抽筋剥皮,烧成一碗蛇羹,命途好不凄惨……”

猴子一颗脑袋伸在山外,本十分活跃灵动,听了康摩言声泪俱下的诉说,突然两眼一闭,干脆缩着头打起呼来……

“善了个哉的,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蚯蚓啊!”

康摩言也是有几分脾气的人,为难之下顿时刺激了他的血性,眼见猴头身为阶下囚,却油盐不进,没有觉悟,立刻便恼怒起来,准备动手用强。可当他把身体扭了几扭之后,脸色顿时一苦——他光溜溜一根哪儿来的手?!

“总不能用嘴来喂吧?我日,不如让我去死好了!!”

康摩言把个蛇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很是苦恼,突然听得猴头不易察觉的说了什么,声音十分尖细,而且压得很低,他一愣神的功夫就错过了。

再看行者,仍是一副大自在的模样,昏昏欲睡,似是不曾开过口。

康摩言仔细回想,记起行者好像是问自己,可是金光揭谛门下杂役?

康摩言打眼去瞧,发现猴子正摆一副“我什么也没说”的表情,昏昏欲睡,他心知内里大有文章,但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准行者的心思。

这一问题问得十分怪异,康摩言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揣想:“莫不是我话太多,引起这猴头的怀疑?还是这位爷的火眼金睛把哥的老底戳穿了?”

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康摩言便按下这一念头,望着行者沉吟了一番,拐弯抹角的回答道:“大圣明鉴!小妖本是此地塘中的一条水蛇,不知活了几年几月,前些时日偶然开了灵智,还未学会吞吐水雾,便遭了大难。这座大山压下来,我不但丢了家口,更被那金光贼秃掳去,做了人家看门下人,失去自由之身。如今体内被打下一道莫名佛咒,一条命捏在旁人手里,不得已才得罪大圣。”

这一番话难得的实诚,居然没几句造假。也是康摩言心里明亮,把得失算的清清楚楚,才敢把这番得罪金光揭谛的话说给行者听。

康摩言前世曾在某二流大学学了四年财会,虽然年年补考,专业知识一塌糊涂,却仍然悟到了财会的真谛——得失赔赚。尤其在大二一年学会了打算盘,从此深陷此道,练就了一手了得的算盘功夫,凡事往往经不住他心里小算盘的一番拨弄,眨眼间就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关于自家处境,他想得清楚明白,金光揭谛绝不会把他当自己人看,前几日随手捉来,不过是代替完成任务。说好听点,叫做童子杂役,说不好听,叫做工具,挡箭牌,替罪羊。猴子是有名的暴脾气,给他吃铁丸子铜汁,非得是长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才好做。五方揭谛显然不想做这件事,而把康摩言拿来挡箭,如此,不仅能完成如来法旨,而且不至于正面开罪猴子。日后,猴子从五行山下走出,若是找他们出气,就把康摩言往前一推,用来化解这场怨气,赔了对方的面子,就算了事。

被这几个贼秃看中,康摩言也是老大不情愿,计较一番,他说话时便更多的偏向行者,而疏远金光揭谛。

“大圣啊,”他语重心长的说:“饥时,与你铁丸子吃,渴时,与你溶化的铜汁饮,乃是佛祖降下的法旨。换了旁人,也是要坚决执行,不敢懈怠。何况,大家都是妖,何苦为难妖呢?在下不过是一个刚开灵智的小妖,一穷二白,没半分手段,才被拿了当剑使……不过,要是大圣肯传我一两手障眼法,让我把这铁丸铜汁藏好,糊弄过去,大家岂不都好过?”

康摩言倒不是处心积虑赚行者的功法,他本是想劝猴子安天乐命,不要埋怨社会,好让他完成任务不至于为难。只不过话说一半,他心中一动,突然想到眼前这位大妖,正是障眼法的专家,施展出七十二般地煞变化,满天神佛少有能识破的,所以一句话说到后面,竟然改了口讨要起功法来。

行者依旧是一副懒懒的模样,火眼金睛就没有睁开过,任凭这条水蛇眼神热切的盯着自己,他只把脑袋朝石头缝里缩了缩,睡的似乎更香了,片刻之后,居然开始呓语。

“靠!把我当空气呢!!”

一番推心置腹打了水漂,小心思不成,康摩言急的眼角鳞片乱跳,杀人的心都有了。但当他细听了猴子的呓语,登时又变得欢喜不已,因为这猴头念叨着不是别的,却是一手障眼隐身的法术。

“齐天大圣的障眼法除了七十二般地煞变化,哪会再有旁支?这下可是白白赚到,待得我修行有成,先与这几个揭谛一人来一对儿瞌睡虫,然后哥再摇身一变,化成苍蝇、蜻蜓,远走高飞,嘿嘿,且看我七十二变!”

康摩言把脑袋凑上去,几乎贴到行者嘴边,连听了数遍,发现只是寥寥几句话,倒也好记。他默念几遍之后,觉得其中精妙处难以言表,忍不住欢喜的脑袋直晃悠,若不是一条蛇身,此刻便要抓耳挠腮起来。

有了七十二变,这天上地下,能奈何他的还有几多?

行者念叨了几遍,忽然住了嘴,把头向前一探,自绣云锦囊中叼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铁丸,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这一番动作把康摩言瞧得心惊肉跳,但他心思也灵透,一转念便明白了缘由。七十二变不是眨眼就能练成的本事,他有了法术口诀,不等于会了法术,这一次,猴头却是一定要遭一番罪的。

正想着,又见行者把脑袋凑向青玉葫芦,他赶忙叼了葫芦绳坠,伺候行者饮了一口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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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银头揭谛,妙品莲华


class="width">五行山火系主峰的对面是木系的山峰,峰头上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松柏,四季常青,树下山花烂漫,野草丛生,一片灿烂景象。

而在这满山红绿之中,木系主峰的峰顶却裸露出一块光滑可鉴的大石。此时,一个粉面银头的和尚正端坐于峰顶大石之上,面向火行联山的方向,闭目静思。

这和尚眉宇浓重,身形清瘦,裹在青色袈裟之中的身躯挺得笔直,混有一股刚正之风。

山野树木之间飘荡着青色的气息,被这和尚鼻头一动,化为两条长线吸入体内。随后,这银头和尚突然双目一瞪,双眼内各有一道寒光跃跃欲出,他张口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气息,没入膝头横着的一根竹杖之中,溅起一片青虹。

几番之后,那竹杖已然由青绿变成墨色,储满了和尚吞吐过的气息,银头和尚停了吞吐,眼神扫过竹杖,微微颔首显得极为满意。

这竹杖显然是一件炼制过,还在温养中的宝贝。银头和尚放下竹杖,朝对面山中看去,眼神中却透出不易察觉的凌厉。瞧了片刻,忽然腾出手掌,与座下大石上轻轻一拍,大声喝道:“五行山土地神袛何在?!”

不远处一道青烟皱起,柏树下立刻显出一道拄着拐杖的佝偻身影。

“小老儿见过银头揭谛……”

五行山土地一身员外袍,隔了十几步远便躬起矮胖的身躯,恭恭敬敬的朝银头揭谛作揖,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根竹杖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多好的木属材质!这竹杖温养几百年,便是一件极品的法宝……”

银头揭谛大手向下一压,那墨色竹杖竟似活物一般,悠悠飞起,突然变化为青色一气被他吸入口中。随后他满脸银光之中泛出几丝青绿,但眨眼恢复了正常,袖子一拂,他冷声问道:“那畜生与猴头厮磨许久方才把事做好,你可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五行山土地苦笑道:“火系主峰被佛祖用六字大明咒馈压,老身也不能钻入它底下,悄无声息的偷听。而且那行者虽被压住,法力不济,但火眼金睛却是本命神通,施展无碍。老身靠的近了,轻易就被识破,因此,也不知他猴蛇之间说了什么。”

银头揭谛皱起浓眉,眼中寒光乱跳,忽然间把手向火行主峰的方向一推,一道青光猛然间自他手心炸开,千百条光芒乱射,半空里结成一张巨网,骤然向前飘去。

与此同时,正耷拉脑袋打瞌睡的行者,嘴角忽然沁起一道轻微的弧线,眼皮一翻,金光连闪,瞧着满天青虹,眼神中升腾起熊熊战意。

电光火石之间,那战意又如潮水一般褪去,行者看了一眼正摇头晃脑欢喜不尽的康摩言,轻轻合上了眼皮,复又沉沉睡去,仿佛没有察觉那道网扣。

尚且沉浸在欢喜之中的康摩言没有察觉半分异象,待得那青色巨网触及他护身佛光的时候,方才反应过来。不过此刻为时已晚,那巨网只是一兜,一紧,便把他捉鱼一般提溜了,疾速如箭,飞快地遁回。两件佛门储物法宝也是一左一右,生了翅膀一般,追着青色巨网越过火系峰头遁去。

这一番遭遇简直是乐极生悲的正解,康摩言身在网中,激动地哇哇乱叫,耳畔传来轰然炸响,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直灌进来。

“此间事了,休要多做停留。你且自去修炼,待得十四日后再来寻这猴头!”

话音不落,那巨网陡然收走,康摩言身在半空突然没了支撑,从几十丈高空自由落体向下坠去。好在他此刻已有法力在身,前几日曾反复试验妙品莲华咒的威力,此时此刻,这小蛇不见半分慌乱,念头一动,大片白光自天灵飞出,徐徐聚起,最后垫在身下。电光火石间,康摩言还好整以暇,伸出尾巴将两件佛宝够了过来,一起垫在下方……

几个呼吸之后,五行山一处无名山谷中响起“吧唧”一声,随后有人喊了一句:“哦,雪特!”

……

“不愧是佛门宝物,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居然连个裂纹也没有。”

两天之后,康摩言方才有了心情查看绣云锦囊与青玉葫芦的好坏。虽然不知这锦囊的材质,但此物偏软,康摩言倒是没有半分担心,反倒是青玉葫芦在落下时,被他当做垫板,垫在绣云锦囊的下面,此时看来,也是分毫无伤,惹得他啧啧称奇。

而在此之前,康摩言从高空不带伞包降落,摔断了全身的蛇骨,更兼皮开肉烂,只剩一口未咽下的气儿,着实没心情顾得上这两件身外之物。

好在他体内有恢复力惊人的六字真言,不过两日,一身皮肉、筋骨便完好如初,比云南白药还灵透。

对于这道莫名而来的六字真言,康摩言报了十分的警惕,毕竟这道真言出自佛门,而且来历太过狗血,饶是这宅男性子使然,来者不拒,也不禁要掂量掂量是否有未知的后果,到时不能承受。

而且现下,康摩言对六字真言未生出任何感悟,只能被动受了这道咒言的好处,想要修炼也是没法。

倒是金光揭谛种下的妙品莲华咒,乃是一道完整的咒术,修炼下去自会生出佛门的法力。这道咒术本来是康摩言延长寿命,在这西游世界中立足下去的不二选择,可金光揭谛却在法门中做了手脚,使得康摩言修炼之时顾虑重重,随时担心被念头中的莲花洗脑。

经过前几日的体悟修炼,康摩言已对妙品莲华咒有些了解。这套咒术之所以不被他看中,只因先期那朵白色莲花是金光揭谛种下,而非康摩言本身练就,虽然加快了修炼速度,但无论如何修炼,壮大的却是一朵墙外之花,本身法力再雄厚,也要一辈子受制金光揭谛。

对一条水蛇而言,被佛门高僧收做仙宠杂役或许不错。可对性子跳脱,不愿被人拘束的康摩言来说,一世受制,当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所以经过一番考虑,他决定将妙品莲华咒弃之一旁,不再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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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霉运当头,水蛇搏鹰


class="width">西游记的书本跟电视剧中,把猴头打造了成不怕天地的形象,一个是为了订阅……啊就好读,一个是为了收视率。

事实上,没有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除非二愣子。在神佛的世界,把自家当做天下第一,绝对是二到家的想法。就连三十三天,道德天尊太上老君那般身份,不也还扮猪吃老虎,拿金刚镯偷袭这猴子么?而且话说回来,二愣子也有怕的东西。

康摩言在火行主峰底下,向行者偷学障眼法术之时,猴头摆出一副大自在浑浑噩噩的模样,分明是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的搞猫腻。

但是,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是康摩言现在能够应付的。当然,也不须他来应付,他只要留心,不要在自家实力不济时露了马脚,惹出麻烦便可。否则,惹猴子吞服铁丸事小,学不到真本事,甚或丢了性命可就太不划算。

考虑这番处境时,康摩言并未呆在原地不动,而是活动了身躯,朝着水系主峰的方向爬行。

水利万物,尤其是康摩言,身为一条水蛇,自然还是待在水里来得舒服。

这水系的峰头与火系主峰中间隔了几十山谷,本是很远的距离,康摩言有惩罚行者的职责在身,不能远离火系山头,先前虽然有心,却无力到达这座山峰。此番被银头揭谛兜来此处,落下时已然在水系主峰的左近,遥遥能瞧见山上雾气缭绕,不时生出一阵雷电**,待得雨后天晴,彩虹挂起,那座大峰又会笼在蒙蒙水雾之中,仿佛罩了一层轻纱,好不撩人。~~~~

康摩言脑筋乱转之时,不知不觉到了水系主峰的山脚,浑身被水雾打了薄薄的一层,舒泰的云里雾里,忍不住就要打起滚来。

恰在这个时候,一双蛇眼不经意扫射,瞅见山峰半腰处,奇石陡崖间,一团紫光孕育待发,隐隐有仙佛气象,于这山林水雾之中极为显眼。

“哦,上帝!这不是万年人参,就是紫金葫芦!瞧那团气象,可不是这宝物要出世,合该与贫道有缘么!!”

康摩言满心欢喜的怪叫一声,一甩头叼起两件佛宝,吭哧吭哧朝山峰半腰爬去。

经过两次六字真言的恢复,康摩言此时身家已是八尺有余,浑身黑白鳞片熠熠有光,行进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康摩言听得得身下沙沙作响,就见两旁景致一晃而过,速度堪比在后世坐了一辆人力三轮。

但即使如此,这山却仍是显高,跋涉了半日,身下鳞片都要磨出火星,康摩言耷拉着信子,方才气喘吁吁的瞧见那团紫光,正在不远处一山崖上缓缓流转。

康摩言瞧那山崖,有几十丈高,势头像是平地而起,与地面呈了九十度,不见半分坡度。而在那十几丈高的地方,正有一块半丈方的山石突出,身在崖下,瞧不见那石上孕育了什么东西,只是不断有紫光游走,晃得康摩言两眼直花。

“嘿嘿。不拘是仙草还是法宝,俺小蛇今日都要收了去,日后本妖成仙成圣,也有一道助力凭借不是?”

康摩言嘴巴一松,将两件佛宝甩在草丛中掩了光泽,便把身体弓起,有如射箭一般,猛然弹了出去,疾速如箭,瞬间窜上两丈多高,落在事先瞧好的一处石缝间,稳住了身形。

这一手尾巴弹射的功夫,乃是他本身自带的本事,不须半分法力加持,一纵之间便有两丈多高,若是平行弹射,下不来三丈远。头顶泛着紫气的山石不过十几丈高,经不得他几下撺掇。

康摩言瞅好下一处落脚点,身形一弓,正要再次施展本领,半空里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啸声。那山石一阵耸动,扑扑落下许多尘土,一道小牛般雄壮的身影忽然腾空而起,半空中呼啦啦伸展开一双翅膀,横有一丈多长,扑腾几下,破开一层水雾,化为一道紫光,直冲云霄。

“靠!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差点给别人当了午餐。”

啸声一起,康摩言本能的就是一阵哆嗦,浑身大不自在,那道陡然出现的身影仿佛有无穷威压,虽然冲天而起,眨眼消失在云层,随之而生的危机感却不减半分,反倒越来越浓。

康摩言心头一跳,警兆突生。一道白色佛光自他口中喷出,在身上罩了淡淡一层,同时身躯耸动,悄无声息向下蜿蜒退去。

这一道身影飞行急速,一晃便消失在云层的上方,所以康摩言也未瞧见这猛禽的清楚样貌。但他想到看过的书本电视之中,也只有鹰雕秃鹫一类大鸟喜欢在山崖石洞中筑巢,加上那声尖啸,对他目前身躯产生的威慑,康摩言判断是鹰雕一类,蛇的天敌可能居多。

眼见再有几步便到了崖底,天空里忽然啸声再起,水系主峰接近峰顶处的厚厚云层陡然破开一道豁口,水雾四溅,几朵白生生的云彩缓缓挤靠,豁口收拢之际,一道闪电一般的身影疾冲而下,身势极快,仿佛一道紫色雷霆从天而降。

“嘶……”

康摩言惨嚎一声,直接把身躯向下弹去,坠落时,眼光瞧见一头大半身子长着紫色羽毛,脖颈往上却生着白羽的巨雕从天而降,双目中金光乱射,间或有雷电闪耀,滋啪作响。这头大雕的一对钩爪仿佛铁铸银造,闪着森然寒光,舒展开来已然瞄准抓了过来。

康摩言方才落地,就见先前停身处被一道银光冲撞,土石乱飞,刚硬的山石此刻成了巨雕爪下的豆腐,乱七八糟散落下来。

“无论是速度,还是战斗力都在我之上。老天爷,怎么玩?!”

康摩言身形也是极快,尾巴一弹窜入杂草丛中。这水雾弥漫的山间多是藤蔓一类植被,纠缠着老树根须生出许多缝隙,倒是藏身的好去处。康摩言一打眼刚好瞧见自家的两件佛宝,百忙之中不忘随口叼了,哧溜溜,瞅准几道老树根须间钻了进去……



第七回 连体蛇鹰


class="width">再一再二没有再三。

连续躲过巨雕两次扑摄,身后的藤蔓树根被抓断了无数根,康摩言却没有半分庆幸。那巨雕已是怒极,厉啸一声,眼神一转,一道金色雷霆陡然射出。

康摩言逃命之中忽然听得背后隆隆作响,声似滚雷,赶忙向旁边一躲,此时也顾不上那莲花的不妥,只把一身法力催出,顿时佛光大盛,白花花一片。忙乱之中,他还犹有余暇,身上佛光一动,悄么声的分出一道,向那巨雕偷袭过去。

“嘶——”

“啾——”

几乎同时响起两声惨嚎,康摩言腾空飞起,身边是无数被雷霆击碎的石块、断木,一身刚刚恢复的皮肉登时破开无数血口,大片血水汩汩淌出。血光之中,也不知伤了哪里,只觉得浑身无处不痛,康摩言咬紧牙关紧守一丝清明,不肯昏厥。他可不信仅凭偷袭一记,能将这庞然猛禽秒杀,若是此时昏厥,小命势必难保。

那道偷袭过去的佛光并不强横,康摩言一身法力不过七八日道行,没有多少力道。但他于生死之际爆出巨大潜力,加之巨雕怒火中烧,未曾注意,被这道佛光刷在脖颈下覆羽最软的心窝上,登时绞断数根白毛,力道渗透进去,震撼了心口,让这猛禽吃了一暗亏。

“哥一定是得罪了某位神佛,让俺霉运当头照,出门遇克星!”

康摩言身躯曲张的频率骤然提升了一倍,蛇身连晃,在山石植被间乱钻,顾不上身上好几处伤口正在飙血,把个见缝插针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

忽然听得背后风声大作,康摩言脑袋急转,将所衔青玉葫芦抵了上去。耳中听得硬物摩擦之声,眼前火星乱跳,只见一张铁喙正啄在青玉葫芦细腰上。一道巨力透过葫芦震了过来,康摩言嘴巴一松,整个身躯猛的飞了出去。触地时身旁正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洞,他来不及细看,哧溜一声便钻了进去。

“不是吧,死胡同耶!”

入了洞,康摩言登时大叫后悔。这树洞只有三四尺深,康摩言入了里面把身躯盘起,刚好离洞口有一尺的距离。好在口壁很窄,只有碗口粗细,想那猛禽也是钻不进来,康摩言心头稍稍一松。

随后,见到洞口处一阵沙土乱飞,巨雕扑棱着翅膀已经落了下来,正舒张一对铁爪胡乱扒拉。

人道,好奇害死猫,康摩言想说好奇连蛇都能害死。

他方才逃命逃的头大,竟没想到区区树洞,怎么可能阻得住一头钢爪铁喙的猛禽?听着爪牙抓扯树木的沙沙声音,康摩言一阵心惊肉跳,警惕的盯着洞口,连吞吐蛇信这一习惯动作都忘了做。

愣神的功夫,树洞的洞口已经是碎木乱飞,撑开一倍有余。一颗生着白毛,金眼铁喙的脑袋游刃有余的钻进来。当这头巨雕出现在康摩言视野之中,一口带着钩儿的钢喙狠狠凿在康摩言身前两寸处时,康摩言忽然想到,几年前的一个深夜,他独自一人守在DVD前,汗毛惊竖的看着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

“嘶——”

这当里也不是回忆的时候,康摩言嘴巴一张,毫不犹豫的发出了他最强攻击。咳!当然,他也只会一种攻击——妙品莲华咒!

一道白光绚丽至极,自蛇口中喷薄而出,带了几分腥燥之气,堪堪在那一双金眼孕育电光之时,刷了过去。

“啾——”

啸声再起,金眼雕猛然受了一记,立刻暴怒抓狂,爪喙连续使出,把康摩言藏身的洞穴连抓带掀,眨眼间,康摩言便暴露出来。

这头猛禽怒火大炽,双目中电光乱跳,却不肯落下,只将两只钢铁般的钩爪亮了出来,狠狠抓下,分明是打算用物理攻击把对方碎尸万段,好舒心口的闷气。

“英雄饶命呐!小妖无心冲撞阁下,不过自保尔……说起来,也算作正当防卫耶……有话好说,大家坐下来谈谈心如何?什么?不行!?怎的,也要给俺留个全尸罢……”

康摩言盘在坑中,一身是伤,加上先前一道佛光去了九成的法力,此时已是泄了气的皮球,疲软的动也不能动。可即使如此,他嘴巴上却仍是叽叽咕咕不停,在生死关头还不忘分说一番。

话音刚落,金眼雕的利爪便猛的嵌入他的身体,剧痛瞬间激发了康摩言最后一丝潜力。他蛇口巨张,冲着金眼雕怒声嘶吼,双目中忽然闪过诡异的神色,一道如雪白虹骤然自天灵飞出,不待金眼雕有任何反应,强行破开它双目之间激射的雷网,打入金眼雕的眉心之中。

“啾——”

“妙品莲华咒何在!!”

身上铁钩骤然一紧,康摩言惨嚎连连,强忍身躯被扭成三段的痛楚,他的念头猛然炸开,大吼一声。

一朵巴掌大的淡紫色莲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巨雕头顶上……

“多新鲜!我还没研究出如何在头顶生出莲花,却已经掌握了让别人头顶生莲技巧……”

这朵莲花一出,康摩言立时松了一口气,他本拟像金光揭谛一般,刷过一个不能抗拒的念头,勉强牵制这头禽鸟便算不错。不想居然搞出好大一朵莲花,如此一来,这头巨雕就彻底为妙品莲华咒控制,受康摩言的制约。

虽然康摩言自家也不清楚怎生搞出一朵莲花,但这场战斗已经是画上句号。如今金眼雕于康摩言,就如同康摩言于金光揭谛一般的关系,算起来是杂役的杂役,小弟的小弟,比康摩言惨得多。

“MD!放开你的臭爪子!”

心情放松下来,康摩言才发觉,虽然在精神上他占了主动,但**上还被自家小弟制住,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当即怒气冲冲的朝金眼雕吼了一句。

可这位新收的杂役似乎很不好说话,一双金眼咕噜噜乱转,却是动也没动,把康摩言说的话当成了空气。

“虾米情况?难道是咒术释放的不彻底,这家伙还不受我控制么?如此一来,俺们俩岂不是要做连体啊就蛇鹰吗?”



第八回 空手练刀


class="width">“原来如此……”

通过尝试,康摩言发现,当他学起金光揭谛的手段,通过咒术把念头种给金眼雕时,这位小弟马上有了反应,不止松开了一双爪子,还扑棱着翅膀按着指示飞去狩猎。-====-康摩言马上动起念头,让这猛禽飞回来,然后,又飞出去,再然后,围着一棵树小范围画弧,转了一百多圈。直到金眼雕像无头苍蝇一般,连续撞在几棵树干上,他才出了口闷气,吩咐这名新收的小弟猎食去了。

金眼雕一走,康摩言艰难无比的挪出凌乱的树洞,就近寻了一处由几条裸露树根撑起的空旷地,盘成一坨默默恢复身体。

这一处位置选的极好,几条根须撑起有如帐篷,躲在里面十分安全,而且这些根须之间又露出许多缝隙,从内向外看视线极好,若是再出现什么飞禽猛兽,倒也瞧得清楚。

康摩言选定地点,慢慢静下心来,觉出体内六字真言开始缓缓而动,化为一条涓涓细流,从念头中分出若干支,滋润心肺肝脾,血肉筋骨,掉落的鳞片也似乎正在极缓慢的生长。但少了六字真言承托,那白色莲花却趁了空系降下几分,给康摩言的心神带来一股无名的压力。

“好没天理!连一朵花儿都学会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见缝插针、顺手牵羊……且慢,这家伙似乎大了一圈儿!”

金光揭谛种下佛咒之时,这朵莲花不过手心大小,如今随着康摩言险之又险的为金眼雕也种下一朵,此时,这朵白莲花已经变得巴掌大小,快要撑破他的脑袋。-====-当然,念头是无穷大的,这种事情倒是不会发生,可莲花上散发的阵阵收摄之力,却更胜从前,使得康摩言不得不小心翼翼,保持头脑随时清醒,生怕一不留神被钻了空子。

至于为何下手之后,金眼雕能够在体外释放莲花,康摩言却不准备深入去探索。现在有了新的修持手段,这道危机重重的修佛之路,便被他毫不犹豫的弃之不用。而且就算探索起来,原因也无非两点:要么是他道行不足,种偏了;要么是这新晋小弟有法力在身,在妙品莲华咒上的修持超过了自己。

现在康摩言抛去这些杂念,开始思考行者传授的障眼法术。这套法门很明显有着极高的实用价值,日后,猴头靠这一门技术,成功游走在万千仙妖之间而不被发现,实在是威风的了不得,偷窃,偷听,偷窥,偷东西……无往不利!当真是一手缺德的法术!

但是康摩言喜欢。

他把障眼法术的口诀回忆了一番,细细琢磨,发现其中含了两种变化之术,一是障眼法,能够隐去身形和物品,一是变身法,就是变成其他人或者物的手段。康摩言要把铁丸铜汁的任务糊弄过去,只需练好障眼法,伺候行者的时候,寻个空挡,把两件东西隐去,造成行者吞服的假象便大功告成。但这两种变化却藏在一套口诀之中,拆分不得,所以康摩言交了好运,连变身法也淘换得来。

“可惜,可惜……却没有变大变小,化身蚊蝇的本事,唉……”

虽然脸上的笑意已经掩不住,但康摩言还是叹了口气,表达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不满。

七十二般地煞变化与三十六般天罡变化一样,两组数字只是虚数,并非指真有七十二种变化本事。当年,猴子在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老祖门下学艺之时,这老道惫懒,不曾解释过两种变化的区别,只列一道选择题,随猴头胡乱猜测,选了个听来数目上大头的变化。至于那三十六般天罡变化,则变得神秘起来,直到后来猪刚鬣投胎成猪,腆着肚子,亮了几手,才让天罡变化出现在众人视线,只是由于他修为不济,把这一手段的玄妙给拉下了一个档次。

关于西游记这本书,好多能人从各个角度研究过,康摩言曾偶然见过一个帖子,提到这西游世界,四大部洲乃至天庭之上,能将七十二般地煞变化修至圆满的,有三个人(仙,妖):孙悟空、牛魔王跟二郎神。

这三位爷都是逆天的存在,一个是闹过龙宫,地府加天宫海陆空三栖的刺头,一个是能单挑猴子、八戒兄外加六丁六甲无数天神的大力牛魔,一个却是不拿玉帝当干部,一天到晚跟兄弟们喝酒聊天,听调不听宣的主儿。

要说西游里只这三人牛叉,倒也不尽然,猴子的地煞变化是从菩提老祖那里学来,菩提老祖自然更胜一筹。另外两个爷儿们,谁知有什么背景?康摩言虽然白日梦里做过,现在却不敢把自己摆的跟这等存在一般高低,就算他有心练成七十二般地煞变化,也不会有人真个全套的传给他。如今,能学得其中的障眼法与变身术,亦是白日里烧高香,祖坟上冒青烟的运道了。

“博而不专,不如专而不博!这年头,什么行业都是专家吃香,在专业上不冒尖儿,你都不好意思和人说。我只要把这障眼法和变身术练成天地间独一份儿,不是照样偷听、偷窥……呃,济世救人,拯救地球么?”

置身薄薄的水雾之中,康摩言身上伤势恢复很快,趁着稍稍好转的功夫,他张嘴衔了一根软藤,抗住疼痛,开始潜心修炼两手变化之术。

只是当他把这一套口诀默念数遍,刚要尝试修炼时,却忍不住骂了出来:“奶奶个爪!我身上只有佛门的法力,这七十二般地煞变化却是需要仙妖的法力才好修持,我修炼个毛啊?!”

康摩言眼下的处境,就像捡了一本绝世刀法,当他兴致勃勃迫不及待打开秘籍之后,才发现两手空空,没个练习的兵器。左右扫视,也是白茫茫一片,连根凑合的棍子都没有,只能空手练刀,靠YY满足自己。

“我练得出来么我!?”

没有法力,修炼任何法术都是白搭,他把两种变化在意念中演练数遍,感觉像在网游中练习某某功法的熟练度,不过片刻,便有些意兴阑珊,正焦躁烦恼着,天空突然一黑,透过树缝却看到不远处闪过一抹紫色雷电——觅食的金眼雕寻回来了。



第九回 小弟开灵智


class="width">“看到远处那颗树了没,对,就是那颗歪脖子老松树。你吧,围着这棵松树转三百圈先!”

对于新收的小弟,康摩言十分无语。让他出去觅个食,金眼雕竟然捉来一条黑漆漆不知什么品种的大蛇,也就是康摩言穿越一回,心理素质过硬,瞧着这条脑袋被啄的稀烂的同类,才没有发飙,只是很有绅士风度,笑容可掬的给金眼雕下了三百圈的新命令。若不是这巨雕把那青玉葫芦也一同寻了回来,算是薄有功劳,康摩言不介意在三百的后面加上个零……

“做大哥果然不容易!碰上没眼力见的小弟,非得活活气死!”

生了一通闷气,康摩言身上的疼痛似乎减了很多,瞧了眼前的烂头大蛇,觉得无比晦气,不得已,他又换了一处栖身地。

这次是一个天然的石缝,进去后,里面竟然是一处十分敞亮的洞穴,探出头来刚好瞧见下方,一株歪脖松树下,金眼雕正吃力的盘旋。

把绣云锦囊与跟青玉葫芦靠边放了,康摩言习惯性的盘成一坨,一面恢复伤势,一面琢磨起功法的问题。

“妙品莲华咒被那贼秃施了手脚,修炼到后来势必要悲剧,明知山有虎,哥绝不向虎山行。至于两手变化之术,却是水中月亮,暂时够捞不着,丫的,让哥干焦急。看来还得向那猴头讨一手修仙的法门才好,也不知他手里有什么了得的功法,实在没有,把菩提老祖传授的法门复制黏贴一下,我也不介意练个二手,叫猴哥一声师父,也勉强认了……”

康摩言合计一阵,感觉微微头晕,想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但有了六字真言护持,他也不担心因此丧命,便把脑袋卷入蛇盘之中,打起盹来。~~~~

这一觉不知睡去多久,当他醒来时,身上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偶有皮开肉绽的地方还在缓慢恢复。康摩言察觉到六字真言大部分汇入念头之中,重新托起那朵妙品莲华咒生出的白莲花,但与先前相比略略吃力,他也知是那白莲升级导致,尚且在控制之中,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此时,已经听不到金眼雕振翅盘旋的声音,康摩言伸出脑袋,打眼去瞧,却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石缝外已是夜色浓重,月华初上,淡淡白光罩在这水系山峰上,与层层水雾交相映照,泛起一层一层的银色光波。那棵歪脖子松树上,金眼雕正收了羽翼,双爪紧扣树枝,定定立住,月光之下,无数松针簇拥间,宛如一座淡紫色的雕塑,动也不动。

而在金眼雕的头上,却悬着一颗鸡蛋大小,浑圆如意的丹丸,上面光华流转,正四面八方熠熠射出无数道紫色光电。

妖丹!

“我承认这个世界很奇妙,却没想到除了奇妙,还很操蛋!”

这个时候,康摩言反倒有些糊涂,飞禽走兽偶然间懂得吞吐日月精华,不足为怪。有了起步,这些精怪们便会慢慢增长智慧,直到能学人思考,甚至口吐人言,算作开了灵智。但也不排除本末倒置的家伙,先开了灵智,然后才学习吞吐日月精华,若是期间出了变故,没有学到修炼之法,可真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这类妖怪大多转为恶妖,通过食人血肉,或是其他邪淫手段获得法力。

其实本末倒置,如同康摩言这般的货色,毕竟是极少数,他的小弟金眼雕正是妖怪典范,先修炼后开灵智。但是把康摩言搞糊涂的,却是这家伙吐出的妖丹。

“已经修炼出妖丹,却没有开灵智,这小弟也算是极品了。”

康摩言盯了金眼雕半晌,正要收回目光,这鸟儿的头顶却忽然起了变化,一道紫光在金眼雕的天灵上方猛然炸开,光晕弥散,幻化成巴掌大的紫色莲花,悬在半空,引着那颗光华熠熠的内丹靠了上来,围着莲花滴溜溜乱转。

康摩言正瞪大眼睛,要瞧出个所以,忽然间心头一动,念头中的白色莲花似乎有了感应,随后听到一声尖啸,一道尖锐的童声响了起来。

“老爷在上!小妖修行已有二百余载,前几日正追逐一头麋鹿,见此地仙气弥漫,佛光照耀,便降落下来,呆在此山修行,不想冲撞了老爷。幸得老爷无恙,还赐下佛法,助我启蒙,小妖感激不尽!”

竟是那头金眼雕把念头传给了康摩言。

康摩言说道:“感激就不必了,你可别记仇,把我老人家做了才好。”

金眼雕收了莲花跟妖丹,扑闪翅膀凑了过来,一张铁喙怪叫两声,便又有一道念头传入康摩言脑中。

“小妖感激还不及,怎会背叛老爷,为难老爷呢?”

康摩言见金眼雕凭意念说话时眼珠乱转,便知道这畜生的话不能当真了听,直接动了念头,向金眼雕种去一道“你去死”的命令。就见这名小弟展开双翅,呼啦啦飞上半空,随后又化为一道紫电,身不由己的向地面撞去,急的嘴里哇哇乱叫,不断向康摩言告饶道:“老爷饶命!饶命!小的却是冤枉,绝没半分报仇的念想……小的再也不敢了……”

眼见便要与地面亲密接触,康摩言轻描淡写的收回命令,转了一个让它自行玩去的念头,心里却是一松,想到金眼雕还在控制之中,便也不怕它肚里藏着坏水。

体验了一把蹦极的快感,金眼雕心肝欲裂,得了新的命令,也顾不得跟康摩言招呼一声,忙不迭挥动那双差点扭折了的翅膀,惨兮兮的朝天空飞去,遁逃的速度和磁悬浮有的一拼。

待得金眼雕飞远,康摩言自石缝中蜿蜒出来,月光下,凝眸远望,瞧着那道光影疾速远去,破开层层水气,瞬间消失在黑夜迷蒙之中,方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没有法门,自然是修不得各类法术,康摩言不知猴子为何不曾想到这一点,但他猜想,那猴头既然愿意传授法术,想必也不吝啬一手法门,下次前去讨要,十之七八能得一部法门。只是那猴子也是有名的混人,不好说话的很,不曾被压的时候,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后来,西天取经的路上,还动不动要打人孤拐,面子不够大的仙妖,他根本不买账。自己这般前去讨要,也不算十拿九稳,凡事当得有个后手……

略略合计一番,康摩言马上有了计较,念头一动,向那不知遁去哪里的小弟分出一道命令。



第十回 无名心法,无品浆果


class="width">“老爷有何吩咐?!但凡小的能做,一定办成!做不到的,也竭尽全力……”

金眼雕很快有了回应,随着一道童声在康摩言心中响起,天空里猛然炸开一道紫色闪电,一道丈余宽的黑影呼啸而下,金眼雕浑身裹在淡淡的紫色流光之中,待要触地之时,落势一缓,四平八稳的降下身形。-====-

康摩言也不二话,直接种下念头,索要这雕儿吞吐日月的功夫。金眼雕脸色一苦的空当,一道无名心法口诀便通过念头,传入康摩言的脑海。

这道口诀十分简单,不过寥寥几句,乃是金眼雕偶然悟得的吞吐方法,加之两百年的经验体会,汇总而成的一道修炼口诀。

康摩言达到目的,不有半分罗嗦,直接吩咐这愁眉苦脸的小弟回去自行玩耍,自家静下心来,仔细琢磨这一套口诀。

倒是金眼雕起在空中,振翅泪奔,一脸愁苦的想道:“吾命苦矣……没想到这老爷喜欢对俺用强,以后的日子,可怎生过?”

且不表这鸟儿的苦命,康摩言自从得了吸收日月精华的心法,便把妙品莲华咒彻底划入回收站,先默念了几遍口诀,记得纯熟,然后把念头集中,开始修炼起来。

当初金光揭谛向康摩言种下佛咒时,也是用强,坏处自不必说,好处却也不是没有。至少康摩言在修炼这道佛咒的时候,异常顺利,几乎是一路畅通,没有窒碍的生出法力,但这期间各种体会心得,他却不曾少了半分。这份体会,如今放在无名心法的修炼上,倒也合用。

康摩言几乎不眠不休,一边揣摩,一边修炼这道心法,终于在三日后的一个月夜,隐隐感觉有一道光华,自天空一轮半月上射下,独独照在自家身上,也不知被身体哪处的窍穴吸收,无名心法一转,化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五脏六腑内游走。

在连续几次尝试引导这股气息无果之后,康摩言停了修炼,把自家小弟又召唤来。

这头鸟儿正趁了夜色,在距五行山三百里外,一茫茫草原上追逐一头成了精怪的地鼠,眼见得手,忽然一道念头分来,便身不由己的拔空而起,眼巴巴望着那一脸茫然的地鼠,翅膀却不住扑棱,向五行山飞来。

“老爷好不体恤小的,这等不着急的事务,大可设个期限,好叫我有个回缓,把手头之事了账才好!”

当听到康摩言是因为饿了,才把它唤来,这头鸟儿终于暴发了脾气,忍不住埋怨起来。

康摩言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说道:“急与不急由我定夺,岂由你乱说!不过你肯提意见,却是很好,老爷我不是不体恤之人,自会考虑一番。但你态度恶劣,且去飞个千儿八百圈先。”

这金眼雕自从开了灵智,倒也听得懂人言,虽然康摩言是空口说说,却把它唬得哇哇乱叫,连连在念头中告饶:“老爷打住,且饶过小的一回。小的这就去为老爷捉最鲜活的兔子、地鼠……”

康摩言咳嗽一声,摆摆手打断道:“兔子、地鼠就免了,老爷我修持佛法,最近戒荤,你且去寻几颗新鲜果子便好。”

金眼雕诺诺应了,正要扑棱翅膀飞走,又被康摩言一个念头擒拿回来:“把你引导体内法力的心得告我……”

得了这鸟儿的心得,康摩言也不着急修炼无名心法,而是把引导法力的方法揣摩一番,这一下,竟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这种引导方法说起来,算是一门技术,若是不知所以胡乱引导,往往摸不着一点门道。可要是有这么几句话一点拨,便茅塞顿开,登时觉得不过尔尔。

不过顿饭工夫,金眼雕儿便飞了回来,双爪上扣了一枝老大的树杈,透过蒙蒙月光,隐约瞧见树杈上密密麻麻,结满拳头大小的果子。

“好家伙,我敢说这水果绝对是这仙佛世界的土特产,饶是我见多识广,机智过人,也从未在俺们那里见过这等货色。”

这些果子通体泛红,看起来相当皮实,可一入口,表皮便经不起撕磨,破开一道口子,果浆一涌而出,满口甜香。

康摩言全然忘了自家出身,也不吞服,只吸干了果浆,把外皮全吐出来。连吸三颗之后,忽然察觉体内有一股盈盈的力道,蠢蠢欲动。他动用刚刚学到的方法,连试几次之后,成功把这股力道引向头下七寸,与心肝处存下的一丝妖力来了个亲密接触。

两股力道甫一接触,那吸收浆果催生的法力陡然分成无数道细流,万流归宗,渗入妖力之中。而原本的一丝妖力,得了滋养,缓缓生出两丝,三丝……最后缠绕纠结在一处,汇成比原先粗壮四五倍的新的一丝妖力。

康摩言没有内视能力,但这种修炼的感觉却真真切切,仿佛开了旁观,什么都一目了然。他尝试引导法力在体内游走,小心翼翼避开了头脑部位,那里正有一道佛门咒法护持,谁知两厢碰撞,是互为有利,还是两败俱伤?康摩言站在整天做仙佛梦的宅男立场考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一番引导过后,康摩言自觉神清气爽,不止几日的劳累尽去,连饥饿感也消失不见。他砸吧砸吧嘴,便知这一地浆果是极好的东西,仅有三颗,却已是填饱了肚皮。自从化身为蛇之后,倒也不再是一日三餐,一顿不吃饿得慌。在五行山落下至今,康摩言才进食一次,便是当日随口吞了一条大白鱼,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下肚之后,竟然数天不饿,直撑到现在。也不知是这鱼种奇特,还是蛇的习性使然,总之康摩言不是个研究动物的人,倒也懒得细琢磨。

但眼前的红果失了生机,不知能保存多久,不管是尽数吞下还是任其烂掉,都大大浪费。康摩言脑筋一转有了主意,自身旁叼起绣云锦囊,把口儿对准了挂着浆果的枝桠,吹一口佛气,便见忽悠一道金光,好似生了一只大手,凭空里铺开一搂,把浆果收了。

绣云锦囊跟青玉葫芦的使用方法,他早已摸得熟了,也是为了方便释放铁丸、铜汁,金光揭谛在两件佛宝的使用方法上十分大方,没有藏私。当然,这两件小玩意儿操纵起来并不难,只需一道佛门法力灌入,收放便随心自如,十分方便。

不过,也可以把手探入,直接拿取,但如此一来,却要受到锦囊口径的限制,铁丸子还好,这果浆恐要挤破,污了这件宝物。

康摩言把一切收拾妥当,正要努力修炼,忽然脑筋一转,望着绣云锦囊想起一件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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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五行山下逗心猿


class="width">水果之于猴子,无异于鱼肉之于馋嘴猫儿。~~~~

尤其是,这猴子还不是一般的猴儿,乃是嘴馋起来不要命,蟠桃园中胆敢监守自盗,蟠桃会上也能不请自来,借着酒劲儿还把三清之首,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当炒花生吃的主儿!

而最为要命的是,这猴儿正在服刑,别说琼浆玉液,蟠桃仙丹,连口凉水白饭都没得,每月只有一道吃食,还是铁丸子就铜汁!

“机会总是留给有人品的人!我康某人的格言就是,当机会来时,不狠狠宰上一刀,就他***是浪费人品!”

有这等好事,也怪不得某人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康摩言潜心修炼,一十四天的时间眨眼而过。

当他架着金眼雕在半空翱翔,远远瞧见火系峰头的时候,嘴角上的笑容已经邪恶猥琐到,只要在大街上站一会儿,就有人忍不住抡板砖的程度。这抡砖人得手后,还会被歌功颂德,化身惩恶扬善,为民除害的英雄。

康摩言费了好大力,才把一张嘴巴闭牢,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小心翼翼的吩咐金眼雕提前降落,生怕被那银头揭谛瞧见,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想到这群贼秃似乎十分穷酸,连自家这头毫无法力的小蛇也不放过,康摩言便有些担心,他们见了自家这威风凛凛的小弟,会不会直接来一句与我佛有缘,顺手收去。

金眼雕降落的地方是火系主峰的北面,隔了这座大山,也不惧被木峰上的银头揭谛瞧见。康摩言弹身下了鹰背,吩咐这小弟玩去,他自家叼了两件佛宝向行者所在的山南绕去。-====-

这火系山峰周围数十里范围,都罩在一层肉眼模糊可见的热浪之中,等闲不得靠近。只是这道屏障对佛法影响甚小,康摩言抖起佛光,轻而易举便能挤身进去,视这道热气为无物。

他连续弹射,在从山之中快速前行,疾如闪电。经过这几日吞吐日月精华,加之吸食红果的浆水,康摩言的身体素质大为提高,身体一弓,可以弹出四五丈远,距离骤升一倍不说,速度也大有改观,几十里路也不过耗用顿饭工夫。

而金眼雕寻来的一株浆果,康摩言却未舍得再用,如今尚有大半存于绣云锦囊之中,用来引逗猴头,再有趣不过。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嘿嘿!只凭一手障眼法术,是换不得俺老康手里的果子的……”

自从能够吞吐日月精华,康摩言日夜鏖战,勤奋的不得了,体内积下少许的妖力。但他心思活络,知道几个佛门秃儿绝不会允许他修炼妖怪法门,便把努力方向更多放在障眼法术上。

这一道口诀含了两种地煞变化,其中障眼法变化修炼十分顺利,康摩言只用了一日一夜,便掌握诀窍,一动念,一颗铁丸子便消失在眼前。身旁的草木石块,体型不是太过庞然之物,他也能花些力气隐去形态。倒是一身妖力却有些难办,直用了四五日,才慢慢找到方法,一丝一丝隐去气息。如今再有一道佛光护持,自信等闲瞧不出端倪。

只不过那一手变身法却极难,康摩言练习无数次,总不能成功。想来想去,感觉这手变化似乎还有不能突破的窒碍,便暂时舍了,转而把障眼法练得更加纯熟。

“七十二般地煞变化耶!光这名头,也足够晃花这群和尚的眼球!”

还未见到行者,康摩言便把障眼法使出,掩去了身上的妖气,同时放缓了速度,踽踽而行。不过多时,便有一道清冷的目光有如实质,自木系主峰上射来,不是银头揭谛还能有谁?

然后,康摩言见到了一脸苦相的猴头,不由得心里想道:“凡事开头最难,这段适应期恐怕是猴子最为难过的时候,我这些果子送出,恰是雪中送炭,当然,我的本意是趁人之危来着……”

康摩言抖抖锦囊,嘴角裂开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也不在意银头揭谛的监视,坦然上前,与行者来了个面对面。至于能否心连心,康摩言不奢望。

行者见了康摩言,一张雷公脸登时更苦了几分,他本已经极为烦躁无聊,猛然见了这衰神,脸上马上露出即将暴走的迹象。康摩言上次来时,他一时拿捏不准这条水蛇的目的,稍一犹豫,只传了障眼法术,还未来得及传授修行功法,便被银头揭谛强行打断,把这康摩言隔空擒走。而没有仙妖法力,却是施展不得障眼法,那份瞒天过海的计划就要泡汤,他怎的也要再食一次铁丸铜汁才能过关,想起这份滋味,自然没个好脸。

康摩言扔下两件佛宝,见行者一脸懊恼,双目盯着绣云锦囊便要动作,赶忙咧了咧嘴,低声道:“大圣稍安勿躁,且听我来安排!”

“咦?”

听得眼前这条水蛇信心满满的说话,行者愣了一愣,忍不住瞧了康摩言一眼,双目闪过一道金光,火眼金睛上下一刷,立时把康摩言瞧了个里外透亮,这一次却是又大吃一惊。

火眼金睛之下,怎会瞧不出康摩言身上不同,一道隐藏极好的微弱妖力,登时被刷个正着。

“我靠!火眼金睛果然很好,很强大!我瞒天瞒地,瞒住了银头秃驴,却瞒不住这猴子!”猴头眼神乱动,脸上先是惊讶,随后露出喜色,虽然这一笑比起哭丧脸时更难看,但康摩言哪里还不知一身修为已被看透?

不过,被猴子看出,康摩言也只是咧了咧嘴,神色却很平静。

他原本是打算藏了这个秘密,坑骗猴子,好讨得一道上乘的修仙法门。毕竟金眼雕自行领悟的吐纳功夫,不管怎样都算不得上乘,否则,这倒霉鸟儿也不会修了两百年,结果混成个小弟的命。日后靠这套无名心法在世上行走,势必要扑街。再者,这是一个仙佛的世界,妖么,无论大小,五百年后都要被收拾一番,修妖的前路很不光明。康摩言心里的算盘打来打去,认为修佛修妖都不是好去路,唯有修仙才是正解,所以就存了心思,打算向行者讨要一部休仙的法门。

但骗人是有风险的,骗一个有火眼金睛的家伙,风险就更大了,即使对方是个猴子。一旦被瞧破,不止得不了功法,还要降低与这斩妖机器的友好度,弄不好五百年后,金箍棒下,就有他康摩言的三魂七魄。

不过这些风险都是过去,自从得了那些浆果,康摩言立时有了十拿九稳的法子,让这猴头心甘情愿送一部功法出来。



第十二回 覆海翻云化龙大法


class="width">“猴哥,看看这是啥?”

康摩言素知猴头是个急脾气,性子干脆暴躁,动不动便要擎棒子打人孤拐,当下也不敢做太多引逗,直接抖开了绣云锦囊,一道白生生的佛光刷过,锦囊口中便滴溜溜滚出一颗拳头大小,红彤彤十分可爱的果子。-====-

“这些果子不光汁多味甜,卖相也好,足够让俺攀上大圣这朋友。可惜那衰鸟只发现这一株,数量上不够,否则我天天供应,早晚跟这猴头拜上把子,称兄道弟!”

康摩言大大YY了一番,才恋恋不舍的从某处域外空间把思绪收回,低头一望,不禁莞尔,这时行者正挤眉弄眼,把一张雷公嘴撅的老长,伸长脖子在够那颗浆果。康摩言乃是心思灵透之人,当即十分配合的把果子向前推了一推,然后,望着吃得满口汁水的猴头,赶紧趁机大套了一把关系:“这颗果子来之不易,小弟我可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终于让我找到一片桃源圣地……”

行者吃完浆果,伸出舌头贴着嘴巴一转,把汁水舔了干净,随后砸吧砸吧嘴,不耐烦的打断了康摩言的絮叨,问道:“还有么?”

“天哪!猴子会说话!你们听到了吗?一只猴子在和我说话!”

自从见了行者的模样,康摩言就没把他同印象中的形象联系起来,这样的后果就是在潜意识中,只把行者当了猴子看待。好在康摩言不是个直筒子,没有什么话都从心眼里往外蹦,虽然对于猴头肯开口跟他说话,心里老激动,但面色倒是十分平静,看不出异样。~~~~

当然,一条蛇再激动,也是没什么表情的。

不过,猴子既然开口了,一切就好办起来。康摩言尝试摆出一副苦相,一面小心翼翼地施展障眼法,罩住一颗铁丸子,一面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株果子生在一处陡崖上,而且离此地甚远,我也是偶然在崖下拾到一颗完整的,至于那山崖上面,虽然结满果子,红彤彤一片好不惹人,我却没本事上去,实在可惜,可惜……”

藏好铁丸,康摩言顿了一会儿,见银头揭谛没有什么动作,知道已然糊弄过去,便稍稍松了口气,想了想,又把青玉葫芦叼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话却终于把猴子惹毛起来。

“你这妖精,十分惫懒!俺老孙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区区一座小崖,当得什么碍?且传你一道法门,再去给俺摘些果子来!!”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像个弘扬道法的高人!”康摩言忍不住心里赞叹一句,还未来得及欣喜,就见猴子双目中忽然冒出一团金光,骤然射了过来。随后,自家双目一痛,念头中陡然多了一道法门。

“覆海翻云化龙**!这是什么东东?”

只扫了一眼功法的名字,康摩言便有些失望。这名头听起来倒是拉风,但西游牛人之中却没听说有谁用过这等法门,猴子肯定也不用。取名化龙**,顾名思义修炼至最后,要化成一条蛟龙,到时覆海翻云,似乎有无尽的威风,但细想一下,却让人欢喜不起来。这个世界中的龙王,哪个不是面上威风凛凛,实际上却都是脓包?让人欺上门抢走镇海宝贝的,也不敢说一句,还有儿子被抽筋扒皮做了腰带,最后也不了了之,更有被斩了龙头的,成为人家坐骑的,给玉帝老儿拉车的,在井底下做孤家寡人的,不一而足,没一个有出息。

化成龙尚且如此窝囊,修炼不成的时候,更不知如何没用!

康摩言这边默默不语,行者却会错了意,不耐烦的解释道:“覆海翻云化龙**,乃是俺老孙与六位兄弟吃酒,醉后从复海大圣蛟魔王口中套得。俺这位哥哥乃是北海龙王的私生子,一身法术出自龙宫,修至日后自有一套腾云驾雾的本事,上天下海不在话下,摘个果子还不容易?”

康摩言数天计划,一顿旁敲侧击,本打算从行者口中套出一道修仙的口诀。他瞄准的,自然是西游中的巨头方寸山菩提老祖的法门,可没想到这猴子知道的太多,直接送来一道龙宫的法门,到头来,菩提老祖成了蛟魔王,仙家正法换成私生子的妖法,落差之大,让人失望难抑。

不过,能与猴头结拜,蛟魔王也算是一条颇有实力的好汉,康摩言虽然失望,倒也还能勉强接受这道法门,想来想去再无理由讨要好处,只得依葫芦画瓢,把青玉葫芦中淌出的铜汁也隐去,便扭了身垂头搭脑的离开火系主峰。

待得出了银头揭谛的监视范围,康摩言直接唤来金眼雕,跃上鹰背,直奔水系主峰。

身在空中,打眼去瞧,除了火系山峰、木系山峰以及水系山峰,在东西两个方向还有两座山峰。西方的一座金光灿烂,佛气流转,远看像是金石堆成,想必便是金系的主峰。东方的一座却是灰蒙蒙,和普通高山没有区别,联系其他峰头,想也不须想,便知是土系的主峰。

那金系的主峰上虽然光华四溢,甚为惹人,但康摩言却没有前去一探究竟的念想。说白了,此地不过是佛祖的五指所化,能有个什么探头?除非康摩言真个强悍到能推山移岭,把这五座山峰掠去,说不得炼成一件不错的宝贝。但他显然没这个实力,更没这个胆量,现如今,天上地下都是仙佛说了算,他康某人可不想做第二个齐天大圣,被满天仙佛围攻。

不过盏茶功夫,金眼雕便穿透层层水雾,降在水系主峰上。

这鸟儿速度极快,若是全力施展,飞出几百里五行山也不过顿饭工夫,而康摩言不止一次生了这个逃跑的念头。如今上乘功法在手,配合两手变化,再加上对这西游世界的了解,康摩言相信只要出了五行山,天地之间,他大有可为。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妙品莲华咒就像一柄悬在脖颈上的利剑,时刻提醒他,即使逃出五行山,也逃不出金光揭谛的手掌心。

五行山不过是有形的地理,那朵白色莲花才是真正的枷锁。

康摩言能够随时召唤金眼雕,金光揭谛何尝不可以把他呼来唤去?



第十三回 修炼


class="width">“如果不能把这朵该死的莲花除去,那么就只有干掉金光揭谛这贼秃!”

换做以前,借给康摩言一个胆儿,他也不敢有这种想法。但当他开始研究覆海翻云化龙**之后,忽然间就明白什么叫做艺高人胆大,什么叫做胆大包天!

这套法门与金眼雕的无名心法有云泥之别,这种区别充分体现在修炼的速度上。如果说,无名心法是一辆人力三轮的话,覆海翻云化龙**则是有了几十倍音速的嫦娥二号。事实上,覆海翻云化龙**无论从各个方面,都胜出金眼雕自行领悟的心法数个层次,两厢比较,无名心法登时显出几处错漏地方。

“高级货就是不一样,不光效率大大提高,连修炼时间都不受限制,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再也不用大半夜等待,什么东山顶上,升起白白的月亮了。”

经过几日的摸索,康摩言发现覆海翻云化龙**有许多高明之处,撇开效率不谈,单是修炼方法便已经摆脱单纯的吞吐日月精华,而是扩展为可以吸收所有含水系灵气的精华,转化为妖力多元方法。也就是说,在这天地之间,除去纯粹的金、木、火、土四系的东西,万物皆可成为康摩言修炼的助力。

水系主峰显然更是个好地方。

康摩言出身水塘,来到这水系山峰之后,浑身说不出的舒泰,他本就猜想自己适合修炼水系的法术,如今覆海翻云化龙**一上手,修炼颇为爽利。直如战场上选了对了兵刃,挥舞砍杀,无不爽哉,就连拿来挠个痒痒,都十分趁手。如此一来,他哪里还不知功法对了头?

“传授我水系法门,不知是巧合,还是那猴头有意为之呢?”

康摩言隐约的已经觉出,自从见到齐天大圣,自家诸般算计都应了验,原本他未把行者看得太轻,所有计划都安成功与否,排了备用的一套。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切计划进行的异常顺利,甚至有些时候,更像是那猴子主动献宝,把法术送上。

“我康某人不会这么倒霉,正打算跳出金光揭谛的手心,又落入齐天大圣的魔掌吧?”

思来想去,康摩言出了一身冷汗却不得要领,但他也不是死钻牛角尖的人,换个角度,便把问题想的明白。不管怎样,行者可是给了足够的自由和好处,这一点,金光揭谛便被比了下去。能自由自在,靠自己拳头说话,自然是好。如果非要选择,康摩言也毫不犹豫,站在行者一边。跟了金光揭谛,一辈子受制不说,还要随时提防被这贼秃当做挡箭牌使唤。而且,这种三流的货色,不止小气,实力也是水的很,实在入不了康摩言的蛇眼,作这种人的小弟也很没面子不是?

“金眼雕儿何在!?”

在心里计较一番,康摩言马上有了主意,他动起念头,也不管自家小弟正在做什么,直接隔空擒拿了过来,吩咐道:“你这段时间不要闲着,且去附近转一转,有什么打眼的果子,都给我摘了带来,不得偷懒!”

金眼雕老大不愿意的回道:“野兔麋鹿吃了,能填饱肚皮,血肉还可以吸收为法力,这些才是真的吃货。倒是山上野果酸酸涩涩,有个什么嚼头?况且这五行山方圆几百里,一进一出就要半柱香时间,出了五行山,方圆千里的地头都是野草,寻个地鼠一类倒还容易,这果子么……”

金眼雕正埋怨的起劲,眼睛一扫,忽然看到自家老爷目光清冷地盯着自己,它猛地一惊,便想起那颗歪脖子松树,忙不迭的振翅便走,半空里哇哇乱叫几声,在念头中赌誓道:“老爷放心,不就是新鲜果子么,小的若是完不成任务,您罚我绕树三十圈……”

做下如此安排,康摩言已是打定主意要跟猴子长期交往下去,如今功法与法术齐全,他再没个正当理由向猴子讨教,但主动献宝的事情却不能停下,他打算继续狂刷自家跟行者之间的友好度。毕竟,他修炼的可是妖法,不能只顾眼前,要着眼五百年后取经一事。

打发了金眼雕,康摩言回到当日寻得的石缝洞穴,将身躯盘成舒服的姿势,静下心来,开始琢磨起修炼的事情。

这水系主峰的四周,围有许多山谷,山谷之中不乏水潭溪流,康摩言得了新的法门之后,也曾趁了空隙游走一番,以期寻个适合修炼的地方。但比较之下,却无有一处好的过这水系的主峰。即使埋身潭底深水下,修炼起来,效率上也大大不如。

差异的原因便出自水系主峰外围笼罩的水雾上。

这一道道自山脚起始,层层递进,仿佛透明罩子一般的雾气,蕴含了巨量的水系灵气。

覆海翻云化龙**出自龙宫,乃是实打实的水系法门,修炼时能将水系的灵气转化为一身妖力。而这座峰头灵气之充足,便是许多大江大河也比较不过,正是最为适合的修炼地点。

康摩言如今倒不怀疑这套法门的高明与否,反倒是担心修炼时露了形迹,被和尚们瞧出门道。毕竟只有妙品莲华咒,才是他明面上能够修炼的功法,倘若被人知道他偷练妖法,势必小命难保。

安全起见,康摩言首先打出一道佛光,白花花的一团圈出一个几丈方的空间,随后置身空间之中,把障眼法开启,藏了形迹。最后才小心翼翼运转覆海翻云化龙**,缓缓吸收这一圈子中的水系灵气。

这一番操作虽然保险,却有极大地缺陷。为了身上腾出的妖气不会泄露出去,这道白色佛光被康摩言使得密不透风,连带圈外的灵气也不能导入。而蛟魔王的法门当真高明的变态,康摩言虽然初次上手,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一圈子灵气便被吸收殆尽,无法继续修炼下去,不得不收了佛光,让灵气流通一下。

几次之后,康摩言也不耐烦起来。

“这么断断续续下去,我何时才能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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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时光荏苒,走火入魔?


class="width">康摩言只在最初几日,修炼过妙品莲华咒,自从觉出这道咒术的不妥,他便已经彻底放弃。-====-所以,他身上佛法修为极浅,全力刷出的佛光,只能罩住几丈方的空间,常常半日不过,便要撑开佛光,换一处水气充盈之地重新吞吐气息,如此一来,他的修炼总是断断续续,甚不爽利。

但身在五行山中,康摩言修炼起来,却少不得依仗这道佛咒遮掩妖气。经过一番考虑,他果断决定,继续修习妙品莲华咒!

做出这一冒险决定,倒不是因为他刚刚进出石缝时,不小心把脑袋夹了一下。而是为了刷出佛光时,能够圈出更大的范围,给覆海翻云化龙**的修炼带来便利。

敢于这么做,是因为他偶然间发现,妙品莲华咒的佛力跟覆海翻云化龙**的妖力,是两种不能并存的力量。两股力量一旦相遇,登时便要绞杀在一处,相互消磨,直至一方消耗殆尽为止。

稍加分析,康摩言便明白过来,佛,讲求慈悲善心,禁去七情六欲;而妖,却讲求恣意率性,不禁杀戮**。两种力量从本质上相悖,混在一处,自然没有共存的可能。

这两股力量能够相互抵触,为康摩言日后抹去体内咒术,带来无限的可能,虽然他如今刚刚修炼,妖力并不深厚,甚至还比不过金光揭谛种下的佛力,但一来他有意压制妙品莲华咒的修炼,二来覆海翻云化龙**确实比这道佛咒高明,时日一久,他总有化解咒术,逃出五行山的可能。

这一发现,让康摩言着实欢喜了一场,但他也知自家的底细,想要抹去佛咒,眼下还不是时候,只有沉得住气,步步为营,才有日后逃出生天,重获自由的一日。~~~~

“总有一天,我要动用妖力抹去念头中的佛咒!但不是现在!”

康摩言微有不甘的叹息一声,收敛了心思,转而把妙品莲华咒生出的的佛力小心的控制在念头之中,妖力则被他引导在五脏六腑内游走。两种力量被分作两处,没了接触,便去了相互抵消的机会,倒也能和平共存。

反观金眼雕这一段时间兢兢业业,收获颇多,不知在哪里寻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果子。康摩言一一试过,除了口味不错,倒是没有能与先前红浆果一般,提升法力的品种。他也不贪嘴,统统收入绣云锦囊之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给猴子“动刑”的时候。

这一次,来到火系主峰时,康摩言左右四顾,却没有查觉到监视的目光。但他心里清楚,察觉不到,不代表没有监视,只不过是换了一方揭谛,同时也换了监视的地点和方法而已。

“猴哥,俺又来看你啦!不知道这次,你给俺准备下什么惊喜?会不会是把金箍棒送给俺呢……虾米?什么也没有……”

没了正当理由,康摩言也讨要不得好处,只能在心里幻想一下,至于给猴头供应水果和用障眼法糊弄几个揭谛,则成了义务劳动。这一次,那该死的猴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缺少了动力,他也没心思和一只不说话的猴子久处,把几个果子偷偷摸摸的塞进行者嘴巴,增进友好度的任务就算完成。

行者默默享受一番,也是半天不哼一声,似乎和这条小蛇没什么共同语言。

而没了好处,康摩言也不愿搭讪一只猴子,即使对方的身份是齐天大圣,也拦不住他扭身便走。

出了火系主峰的范围,他悄悄唤来金眼雕,弹上鹰背,怏怏地直飞水系山头,一路上总觉得这工作越做越没意思,不似开始的时候心情激动。

“看来持之以恒从来都不是我的优点,才见了几次面,就对大圣没了兴趣。不过,覆海翻云化龙**却要抓紧了修炼,早日削去那贼秃的咒术,脱离苦海,才是正经事。”

康摩言的修炼刚刚起步,以他目前的修为,将一身妖力使尽,也不见得能够撼动妙品莲花咒半分。想要在短时间内抹去念头中的佛咒,恢复自由之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一旦做这等叛逆行为,势必会被金光揭谛发现,到那时一场追逃在所难免,想要逃脱,总要好好合计一番,想出一个十拿九稳的法子才好。

但逃跑前提是,他必须能够将佛咒消磨干净,同时还得保留下逃跑实力,如今看来,他还差得很远。

所以,回到水系主峰之后,康摩言直接赶走了金眼雕,降下一圈比先前略大的佛光,罩住一处空间,同时施展了障眼法术,没日没夜的修炼起来。

他把佛法跟妖法轮换修炼,慢慢找到一种隐约的平衡,竟然渐渐忘记了时日,当他刷新几次佛光之后,金眼雕便急匆匆赶来,告知他伺候猴子的时日到了。如今这名小弟的作用变得十分重要,已经晋升为智能闹钟,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

驾了金眼雕来到火系峰头,康摩言再次施展手段,做的无惊无险,他如今障眼法的操作更加纯熟,几个铁丸自然不在话下,这些隐去形迹的东西,也早被他投在五行山一处无名河流中,神不知鬼不觉。

只不过那手变身术,康摩言却始终无法掌握。这套变化之术直接提升他离山出走的可能性,一直摸不到门道,他虽是郁闷,却无可奈何。

回到水系主峰之后,康摩言依旧施展妙品莲花咒,把方圆数里的范围罩了,一门心思的修炼。

随着念头中佛力的增长,佛光罩住的空间越来越大。但康摩言不打算把这道咒术练出什么门道来,只要一次性保证一十四天的灵气量,就算达到要求,再练下去不止没用,反要给日后抹去佛咒增加困难。

时光在无休无止的重复中一晃而过,有如白驹过隙,当康摩言想要计算一下时日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忘记过去了多久,也不记清为猴头送了多少次水果。印象中似乎已有几百次,或者几千次,但他确实已经记不得了。

一日,当他再次无精打采的完成任务之后,却忽然心中一动,体内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澎湃无匹的妖力,似要冲出障眼法术的护持喷薄而出,猝不及防之下,他差一点把持不住,将一身妖气散发出来。

好在康摩言瞬间反应过来,急忙刷出妙品莲华咒,白生生的佛光瞬间笼罩下来,同时将障眼法全力施展,堪堪在妖力即将冲出体外的瞬间,掩压了下去。

半晌之后,出了一身冷汗的康摩言方才心有余悸的忖道:“这却是为何?难道我要走火入魔了么?”



第十五回 水蛇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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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不必担心,这种情况哪里是走火入魔,分明是妖力达到身体的承受极限,即将化形的前兆。<<>>小的要恭喜老爷啦!!”

康摩言无人可问,随口把情况说给金眼雕听,谁知这只大鸟对于修妖真个懂得不少,听后竟然翅膀一掀,做出恭喜的模样,颇似手舞足蹈的说出一番话来!

只不过此时,康摩言正驾了这头鸟向水系主峰飞去,金眼雕一抖翅膀,一蛇一雕立时向下坠落,康摩言急得直跳,大声吼吼道:“你个破鸟,给我好好驾驶!!”

“是,是,小的明白……”

化形!是每个妖怪的梦想!当然,更是康摩言这种,本来是人,后来却成了妖怪的妖怪的梦想。

对于化形,康摩言自然是热烈欢迎,但他忽然想起一事,眉头便轻轻皱了起来,问道:“化形之时,场面如何?会不会被不良之人趁了空挡,坏我好事?”

金眼雕啾啾鸣叫两声,十分不屑道:“老爷这一问,恁的外行,化形对妖怪来说乃是大事,老爷对此怎好糊涂?!这妖怪化形,场面有大有小,这与妖怪的出身有关,但化形之时,却须得万分小心,一方面是因为这一关并不好过,常有失败丢掉性命的,另一方面是要防着外人偷袭,只因这个时候,本身法力全部散出,和普通禽兽没有区别……”

康摩言听到本身法力全部散出之时,脑袋轰的一声,便知在五行山化形,无论如何是藏纳不住,略一思索,也顾不得金眼雕语出无状,他当机立断,把障眼法朝身上一刷,同时给金眼雕种下一道念头,令其转向直飞,径自向五行山外逃去。

这月在五行山的值日揭谛恰好是银头揭谛,他忽然便感应到一抹紫光向东方遁去。~~~~此时他正在木系主峰上温养自家竹杖,见那道紫光颇有些熟悉,稍一回想,记起是山上一头紫色雕儿,想到这雕儿常常出山,便自收回目光,只当没有见过。

一蛇一雕在半空中飞行了不知有多远,也不知到了什么地界,只知道大致方向是朝东。康摩言打眼望去,前方是一座车水马龙、人流繁杂到不像话的城池,再往前不远,便瞅见下方莹莹一片,正是一处波浪澎湃的开阔好水。他赶紧吩咐金眼雕降下身形,离水面十几丈的时候,腾身一跃,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刚一下水,康摩言忽然想起一事,复又从水下钻出脑袋,将两件佛宝交于金眼雕,吩咐道:“你且带了这两件物什向南方飞遁,不经召唤,莫要回来。”

金眼雕虽然跟康摩言朝夕相处,但也不尽知老爷的好事,见康摩言表情十分严厉,便不敢饶舌,叼了两件佛宝闪电般的遁去。

安排好一切,康摩言才扭身下潜,却见这水清澈无比,可见度极高,水下鱼虾蟹鳌游来游去,清晰可见,只是水位极深,游了许久仍见不到底。

康摩言正排开水流,奋力向下,忽然一道黑乎乎的身影自他身前一闪而过。他瞅了一眼,见是一条三尺长的大黄鳝,正悠哉悠哉,蜿蜒下潜。他抖个机灵,放缓速度,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尾随向下,那黄鳝一副大自在模样,竟然没有察觉到。

过不多会儿,便见到一处黑黝黝洞穴,黄鳝十分闲适地扭扭身形,就要钻进去,全没注意身旁忽然闪出一条黑白纹的大蛇。

“打今儿个起,你这洞穴便改姓康了!”

康摩言猛地冲撞出来,嘶吼一声,尾巴一甩便抽了过去。他此时身长已有丈余,这一尾甩去,力道无穷,虽然有意错过那黄鳝的身体,饶它一命,但这条倒霉鱼儿仍是连翻数次肚皮,被水流卷出四五丈远,有些找不着北。

三尺长身形的黄鳝已算做大只,平日里少有精怪欺负得起,忽然遭了一记,登时大怒,气冲冲的便要撞上来。只不过当他瞧见康摩言的身家时,一腔怒火登时熄了,只得灰溜溜的游走。

“你这个没出息的懦夫!不过,寻的洞穴倒还不错。”

康摩言跻身进了洞穴,才发现里面十分宽敞,容下他之后还有较多富余。心里算计一下,足够一成年人坐卧,便决定在这洞中等待化形。他使出了障眼法术,从口中喷出一团碧盈盈的妖气,在洞穴前转悠一圈,那黑黝黝的洞口立时变得透明如水,从外面瞧不出半分形迹。

一切准备就绪,康摩言便在黄鳝的洞穴中,把身子盘起,缓缓将体内的妖气散出。

不知过去多久,他的身体忽然有了变化,先是从头部开始,鳞甲片片崩落,血花四溅,仿佛被无数钢针扎刺,疼痛难当。随后一道撕裂的疼痛自天灵传来,康摩言感觉头顶霍然裂开一道豁口,血水汩汩而出,却是一番从未体会到的难过滋味。

正在疼痛难抑之际,身上妖力忽然毫无征兆的运转起来,随着疼痛加剧,妖力愈来愈盛,运转也更加疾速。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道,幕地的自五脏六腑中喷涌而出,有如裹了一团烈火,恣意灼烧,将他心肺肝脾熔作一团,在他体内满身追逐运转不休的妖力。

“嘶——”

头顶的豁口延伸到脖颈,还在继续向下,康摩言嘶吼连连,终于忍受不住疼痛,猛的翻滚腾跃,搅起无数泥沙。

这洞穴中的空间,虽然多有富余,却经不起如此折腾。随着康摩言身躯连续撞向洞壁,这一处洞穴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闷响,轰然崩塌。水下登时泥浆滚滚,沙土乱翻,康摩言的形迹再也藏纳不住,从一片浑浊中猛的腾跃出半条蛇身。

不远处,正有七八十条二三尺的黄鳝鱼,气势汹汹地赶来。打头的却是被康摩言欺走的洞穴主人,这条三尺长的黄鳝莫名其妙被占了洞穴,却不敢与康摩言单挑,而是回身寻了一干同类,一起来找这大水蛇的晦气。不想,瞧好撞见这副水蛇翻滚的场景,见康摩言黑白肚皮自泥浆中只一滚,四周登时起了层层暗波,蕴含无穷潜力,横扫出去,把个河底搅得天翻地覆,泥沙翻腾。

这群鱼儿哪里还敢上前理论,不待召唤,马上四下散去,这一次,洞穴的主人仍是跑在最头里。

嘶吼声中,康摩言身上又起了变化,浑身上下,骨骼噼里啪啦作响,一身妖力被无名的力道拦截,在体内多处地方,与这股烈火般的劲道缠斗起来。

“痛杀我也!”

再也承受不住折磨,康摩言大吼一声,疼晕了过去。

此时,他伤口中崩出的血水,并未混在水流中散开,而是围着他的身体,形成一个鲜红色的茧蛹。随着豁口的加长,溢出的血水越来越多,这一茧蛹也越来越厚实,颜色渐渐转为暗红,把康摩言密密匝匝包在其中,不知有多少层。

不知过了多久,当外表颜色不再变化时,这茧蛹便缓缓沉入河底泥浆之中。水下暗波涌动,泥沙横流,不一会儿便盖住了康摩言的身躯……



第十六回 谁人要破我相


class="width">三日之后一个深夜,五行山偏西三万里地界的一处佛门庙宇深处,森然大殿上供奉着的一座鎏金揭谛像,忽然绽出一道道灿烂金光。<<>>

“大胆畜生!安敢抹去我佛咒!!”

随着一声震雷怒喝,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半空中折转向东,呼啸而走。庙宇中的和尚被吼声惊醒,看到天空上金光骤起,纷纷下拜,口诵佛号不断。

“师弟!我门下杂役正在长安城外,泾河流域,尝试抹去我种下妙品莲花咒!”

道道金言自金光揭谛口中诵出,半空里汇成一条金色长线,速度快了他本身数倍不止,飞火流星般向五行山激射而去。

“师兄,那畜生叛逃事小,佛宝才是大事!再过几日便是十五,没了佛宝,你我都要担待不起。”

金光揭谛的遁光飞不多时,便迎住银头揭谛投来的诵言,在半空顿了顿,他满脸怒气的诵道:“这头畜生当真大胆,日后寻得他非要剥皮抽筋不可!我感到那佛宝不在泾河,而在正南方某处,我赶去已是不及,你且亲自去寻回。此外,去请泾河老龙追捕这畜生!”

“是!”

康摩言投入水下之前灵光一闪,吩咐金眼雕做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银头揭谛不得不放下康摩言,亲身去追两件佛宝,而把追拿康摩言的事情,拜托给了泾河龙王。至于五行山上另一神仙,五行山土地神袛,却是个脚下生根,离不开山门的家伙,自然无法赶来。

五方揭谛本是佛门之中,微末不足道的存在,跟诸天神佛、菩萨、迦叶罗汉相较,档次差出很远,乃是不值一提的角色。

可是,这五个和尚却顶着佛教的称号。

佛教自从出了个如来佛祖,便彻彻底底把太乙道教压在身下,十分威风。尤其是三百年前出了个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的事情,太乙道教拿来没办法的家伙,被如来佛祖一巴掌搞定,这分能耐,使得佛教的声望更是一时无两,仿佛一夜之间,天底下的和尚便趾高气昂起来。~~~~

而且,泾河龙王在五湖四海,千川万渎无数龙王之中,也是排不上号的人物,地位上不见得比五方揭谛高明多少。

所以,面对这五个和尚的请求,泾河龙王没有拒绝的道理。

几乎在收到消息的下一刻,泾河四百五十公里水域,一十五处水府,三千水兵尽皆出动,分段分流,分层分级,在迢迢泾河水下忙碌开来。

反倒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五行山的叛逃杂役,康摩言同学,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在经历一个妖怪,自以为幸福的时刻——化形!

化形是一个妖怪脱胎换骨的过程。

这一过程,不止要把筋骨重组,还要把血肉重塑,期间所要承受的痛苦,不吝于刀剑切身,凌迟之痛。

所以到了化形第三天的时候,被折磨的的康摩言同学,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便是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打足麻药,来个全麻。

最后,当一身鳞甲剥落殆尽,骨骼血肉混作一团的时候,康摩言很是幸福的昏厥了过去。

这次化形,来得有些突然,康摩言没有时间筹备他的逃跑大计,更没有做好准备除去金光揭谛种下的佛咒。可当他昏厥时,满身妖力失去了控制,居然分出一道,直冲向大脑念头之中。

如果他头脑清醒,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尝试抹去念头中的佛咒。因为一旦对这朵白莲有所动作,金光揭谛第一时间便会知晓,倘若被他赶来,不论是擒拿回去,还是就地宰杀,康摩言崭新的人生都要马上沦为悲剧。

康摩言本打算在化形之后,寻一处极远的地方,一鼓作气,除去念头中的佛咒。就算很快被发现,也有机会逃得更远,最终摆脱。

可在他昏迷时,浑厚的妖力已然把白莲重重包裹起来。

几乎在第一时间,他的所做所为便被金光揭谛察觉,可惜这和尚正在几万里外享受香火,飞遁而来,至少要一日时间。

康摩言修炼覆海翻云化龙**许久,一身法力浑厚无匹,瞬间包裹了佛咒形成的白莲,任凭金光揭谛几万里外数次召唤,他却一动不动,浑然不受影响。

当然,昏睡中的康摩言并不知道,正从几万里外,火烧屁股一般狂催遁光的金光揭谛,已经是怒火中烧,小宇宙即将爆炸的状态。否则,康摩言同学一定会大诵佛号,十分善意的提醒这位高僧,戒嗔戒色,无欲无求则个,然后再大骂他一声2B。

化形与抹去佛咒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当最后一朵莲花花瓣虚化消散之后,康摩言体表的血茧也刚好被他吸收殆尽。一股无形的妖气在他身边缓缓流转,一道道暗流宛若龙蛇,在康摩言身上缠绕流动,蕴含无匹的潜力。

覆海翻云化龙**出自龙宫,乃是水系之中极为上乘的法门,康摩言身在水下,不会有半分窒闷,反倒是如鱼得水,一身妖气流畅顺意。

足足昏去数个时辰,康摩言才悠悠转醒,醒来后,他马上发现了自身的变化,感受到四肢与水下淤泥之间的轻微的触感,头发在暗流涌起时左右摆动,同时还感受到下身某个部位正蠢蠢欲动……

重新恢复人身,他没有做任何动作,而是把自己埋在厚厚的淤泥当中,仔细体会做人的感觉。

“原来做一个人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有手有脚,还能直立行走,我前段时间做蛇,可真是遭了大罪,不知怎么熬过来的……咦?我现在长什么样呢?”

想起卖相问题,康摩言心中突生十二分的好奇,好似有千百个爪子挠抓,当下再也躺不住,只把身上妖力猛地一转,破开淤泥,化为一道白芒,分开层层暗流,轰的一声冲出水面。

漫天水花被他随手一抄,凭空一抹,化为一面光可鉴人的水境。

康摩言迎风而立,在他脚下自有一团似云似雾的水汽承托,化形得到的好处很多,他不经意间便把腾云驾雾的本事施展出来。

“好!非常之好!”

水境之中光华流转,映出一副略显苍白的面孔。对康摩言来说,这副面孔十分熟悉,竟与他穿越前的模样一般无二,除了那个时候他鼻梁上有一副六百度的眼镜……

康摩言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照过镜子了,虽然他隐约知道自己作为蛇的时候,大致是个什么模样,但出于心理作用,他很少对着水面照看过一条蛇的模样,直到此刻恢复人身,他才有心情做这等臭美之事。

只不过,天不遂愿,正在他想要做个披头士发型的时候,水境忽然震碎,一柄三股叉带着呼啸,已然透过水汽,抵在了康摩言的鼻尖上。

“什么人坏我好事!?”

康摩言反应极快,大吼一声,心念一动,催起脚下的云气向旁边闪去。

可惜,没催动……

化形之前,他还未领悟腾云驾雾的本事,此刻也不过是不经意间施展出来,待的他有意操纵,想要腾挪一个身位,脚下云雾却没有顺他心意,动也没动。

砰!!!

一声脆响,三股叉与康摩言的脸面撞在了一处。

虽然三股叉被撞弯成了九十度,康摩言面皮上只是微微红了一下,但这位爷却已经勃然大怒,振声喝骂道:“MD!谁人要破我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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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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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摩言挥手打掉了三股叉,抬头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

泾河水面上,密密麻麻,站了数千妖怪水兵,有鱼头人身,也有人头蟹身,虾头人身,人头龟身……等等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怪。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在了一个好大的圈子中央。

康摩言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妖怪,其实,他也只见过金眼雕和自己两个妖怪,虽然目前自己化了形,成了人身,但先前的模样都是按照大自然规律生长,绝不逾越。没想到却在这条大河之中,见到了无数水怪,个个都是奇形怪状,没一个长的有规律可言,而且康摩言以哲学家的眼光发现,这群妖怪之中,绝没两片相同的树叶……

“兀那妖怪!可自五行山来?”

一只虾头人身,一身钢甲,手拿长枪的怪物站在群怪的最头里,对着康摩言大声吆喝。

这些鱼虾蟹怪,大半妖精的手中都举着三股叉,想到方才被这兵器偷袭了一记,康摩言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瞬间,他便换了脸色,满脸愕然,真诚的说:“五行山?那是什么地方?俺只是个打酱油,呃,打渔的而已。”

话一出口,登时有几名鱼头怪跳了出来,一起喝道:“好你个渔夫,伤我多少兄弟姐妹?今日跟你不死不休……”

几头鱼怪话未喊完,统统被虾头怪手里的钢枪敲下了水,咕噜噜吐出几串泡泡。

虾头怪一张怪脸看不出表情,语气淡淡说道:“是与不是,不由你分说,且跟我们走一趟再做定夺。~~~~”

康摩言怎会听人摆布,而且听了对方提及五行山,他已经大约猜出端倪,心道:“这般阵仗,定然是大面积寻人,如此说来,那金光贼秃应该不在附近。可我刚刚化形,手底下不硬,非要跟这群鱼虾折腾,不知几时才能走脱,被那几个贼秃追上反倒不美,不如先走了也。”

这个时候,康摩言早已察觉念头中少了佛咒,虽然也是纳闷,却不是多想的时候。

既然要走,再与这虾怪答话便是浪费时间,康摩言把念头集中,使出腾云驾雾的法术,脚下雾气竟然蠢蠢欲动,片刻之后,按着他的意想,载着他晃晃悠悠向东飞去。

只是身形一动,他马上觉出有些怪异,低头一看,登时大叫羞愧。原来,化形之后,他也没准备衣服,就这样赤条条的站在云端,大秀身材,体会着传说中风吹**好凉爽的感觉。想到刚才,当着数千水怪的面……

康摩言暴汗!!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暴露癖!”

身形一晃,康摩言现了本相,化作一条丈余的黑白水蛇,蜷在云团之中,缓缓升空。

泾河水兵之中,极少有能腾云驾雾的,乍见这头妖怪现了本相,纵云要走,除了七八名打头的妖怪,抖出几件蚌壳、鱼骨一类样式怪异的宝贝,托住身躯,化光追来,其余水怪只能急的哇哇直叫,把几千根三股叉一齐投了出来。

康摩言在一片叉雨中左躲右闪,初时手忙脚乱,时间一长,反倒把腾云的手段演练的渐渐纯熟。一抬头,见几头妖怪驾了宝贝,已然追到眼前,他呵呵笑道:“多谢各位将军摆出如此阵仗,庆祝俺老康化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了也!”

身下云团骤然加速,直冲云霄,康摩言起在空中,倒也不怕走光,念头一动,又恢复成人的模样,坐下身,听着下方没有质量的喝骂,微微叹气道:“化形化到他们这副样子,真是失败……”

天地间千万种法术分为七系,分别是金、木、水、火、土、风、雷。腾云驾雾属其中的水系遁术,其实许多仙法妖术佛门神通之中都含有腾云驾雾的本领,可要是追本溯源,这手法术的出处却是龙宫。龙,生来能够腾云驾雾,相传上古大蛇也生有这般本事,不过都是异种,不是康摩言这种水蛇。

康摩言手中的腾云驾雾来自覆海翻云化龙**,正宗的龙宫妖法,施展开来,自然不是身后那几件蚌壳、鱼骨等破落宝贝能追得上的。几个呼吸之后,最后一名追逐的家伙也被甩了开,康摩言耳根清净了。

前方仍在这条大河的流域,滚滚向东,康摩言担心遇上拦截,便折个身,偏向东北方向遁去,不旋踵,便出了河域,正要折转向东,忽然天边一道红线疾驰而来,远远传来犀利的呼啸。

“在这个世界里,不是朋友,便是敌人。可惜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交到朋友哩!”

康摩言化形之后,对覆海翻云化龙**有了新的体会,居然领悟到一手御水的法术。不待那红线投射过来,单手虚空里一抓,便有一道粗有丈余的水柱汩汩冒出,化成一条参天巨蛇飞出拦截。这条大蛇身躯拖出十几里远,轰然撞上那道红线的头里。

巨浪翻滚,红线顿了一顿,轻松摆脱巨蛇的缠绕,飞射而来。

康摩言定睛一瞧,居然是一柄铮铮长剑,绞散了大段水柱,重新化为一道红线,犀利斩来。

“居然有飞剑?!吴老爷子怎的从未提过?!这不是害人吗!!”

看清来物,康摩言大吃一惊,赶紧催起云头向一旁闪去。他虽然能用脸面把三股叉撞弯,却没信心用脖颈硬撼这把宝剑。

只听得呼啸一声,一剑斩空,四溢的剑气却刮的康摩言皮肤生疼。

那长剑依着惯性,飞出几十丈远,翩然掉头,半空里忽然分出七八道剑光,组成一道简易的剑网,封住了上下左右,迎头向康摩言罩了下来。

康摩言的修炼经验并不丰富,虽然在五行山呆了几百年,可断断续续,加上总要小心翼翼藏着掖着,法力倒也不见得多深厚。化形之后,还未有时间学到新的手段,而且他手上并无强硬宝贝,此刻与对方拼斗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见那张剑网已到身前,他不得不捻一道诀,把身子一晃,凭白消失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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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白面小将


class="width">万不得已,康摩言把压箱底的障眼法使了出来,半空中隐去了身形,任凭那几道剑光一阵胡乱绞杀,他早已遁地远远地,藏在一朵云彩之中。

障眼法来自七十二般地煞变化,高明无比,等闲瞧不出身形,是一等一的逃命法术。可若不是形势逼人,康摩言并不想使出这道变化之术。因为天地间,懂得地煞变化的人,一双手数的过来,而五行山上就恰好有一只。康摩言从五行山逃出来,若是胡乱施展法术,很容易被有心的人猜到他跟行者之间的关系。

那猴子是个大麻烦,天地间不知有多少目光盯着他,康摩言并不想把这麻烦引到自己身上。

受人瞩目虽然不错,可要是没什么本事,最好还是保持低调,因为目光也会杀人。

康摩言就是个没本事的小妖,但他也不打算就这么灰溜溜的遁走。既然决定在这个世界上活的长久一些,就必须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比方说这个暗地里放飞剑的家伙。

失去目标,七八道剑光四下砍杀一阵,便凝在一处,显出一口寒气逼人的飞剑。康摩言打眼去瞧,见这一口飞剑足有四指宽,三尺七寸长,刃口锋利,有隐约可见的血红光气流转,悬在半空时寒光凛凛,显得犀利万分,不禁心中一动,忖道:“这仙佛的世界,拼斗的可都是法宝,想那猴头神通广大,十分本事有五分要靠手里的如意金箍棒,赤手空拳,也只有被人撵的份儿。老人说得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带刀?俺日后也得寻一件打不烂、硬邦邦的手里货。-====-”

康摩言暗自合计着,东南方向的云层里却忽然闪出一名甲胄加身的白面小将,随手一招,那口飞剑便欢吟一声,疾速向他飞去。

这小将单手接了剑,纵起云头,眨眼来到康摩言方才消失的地方,四下里寻觅一番,恼怒道:“这妖怪乖巧,使得什么障眼法儿,我居然瞧不出端倪!让他走脱,怎生向五方揭谛交代?”

白面小将方才一手剑光十分犀利,斩得康摩言毫无还手之力,不得不隐去了气息。如此,这小将便有些大意,满心以为这对手本事了了,已然悄悄遁走。却没想到,康摩言胆大如斯,捻着诀正在一旁偷听,见白面小将收了宝剑,登时起了歹毒心思,悄无声息的从他身后摸上来。

“什么人!”

待得这小将反应过来,怒喝一声,他的后心已被贴上了一只大手,猝不及防之下,一股浑厚的妖力破开护身罡气,呼吸间封住了他体内经脉。白面小将身子一软便从云头跌下,被康摩言现出身形,一手抄住。

偷袭成功,这妖怪心中十分得意,十分粗暴的卸下了对方飞剑,正要讽刺挖苦一番泄愤,却见到泾河方向有六道遁光正朝这个方向飞来。康摩言在五行山呆了许久,认出打头的四道遁光,正是五方揭谛,他也来不及细想为何只有四道,赶忙把障眼法诀再次捻了,夹起白面小将,悄然向北遁去。

六道遁光飞到康摩言呆过的地方,骤然停下,其中一头满脸皱褶龙头人身的老龙王按住云头,沉声道:“方才这里有打斗之声传来,我远远瞧见空中有人驾雾,赶过来却不知去了哪里?”

六人之中除了老龙,还有一头满头疙瘩,丑陋不堪却长着两根八叉龙角的半人半怪,剩余四人却是除了银头揭谛之外其余四名揭谛。

金光揭谛气道:“泾河龙王所见不差,方才那厮定然是我门下那畜生,也不知从哪里学了什么法术,居然逃出五行山,抹去我佛咒,今日我定要捉它回去,好好惩治!”

那头丑陋的龙怪不是旁人,唤作小鼍龙,日后自有一段西游故事,此时他凑在泾河老龙王的身边,出谋划策道:“那畜生跑得再快,也比不得我们真龙腾云驾雾,我父子二人与几位高僧分路追击,不信能被他逃出生天。”

众人点头赞成,略微商议,便化为六道遁光朝向六个不同的方向追去。

话说康摩言掳了白面小将,一路向北,也是存了一份心思。虽然腋下的家伙偷袭了自己,但狠狠惩罚一番出气即可,康摩言虽是一头妖怪,却好歹来自文明世界,不打算做草菅人命杀人灭口的勾当。既然不灭口,便不能带着这小将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北方自然也不是他真正要走的方向。

一面施展障眼法,一面还要腾云驾雾,携着个累赘,康摩言的云头晃晃悠悠,行得很慢。不一会儿,便有一道遁光在他身边疾速飞过,康摩言偷瞧了一眼,差点一口妖气不济,跌下云头,不禁小声骂道:“这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多丑八怪,竟比那群鱼虾还要难看千百倍!”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那名遁去的人是听不到,却被他身下的小将听去,登时仰起头怒目注视康摩言,双眼满是怒火,只是浑身经脉被封,说不出话来,只气的直咬嘴唇。

康摩言笑道:“你这般眼神看我,莫非他是你家亲戚?我就纳闷了,同样是妖怪,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话换来的,自然是更加怨毒的眼神。

隐身纵过几个山头,康摩言也不着急,居然放缓了速度,不多时,那道遁光去而复返,与他交错而过,也没有发现追逐的人就在左近。

待得那云头在视线中消失,康摩言方才舒了口气,知道再不会有人追来,便松了障眼法现出身形,随手一拍那小将的屁股,打入一道妖力,大声喝道:“你这家伙,还不开口说话?!我要审你一审……”

这一巴掌力道不大,康摩言只想冲开小将的几处穴窍,使他能开口说话,却不想这白面小将忽然“啊”的一声,破口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妖怪,好端端擒我作甚?有本事放开我,我与你大战一场,砍下你的头颅……”

我去!是你傻还是我傻啊?

康摩言哭笑不得的夹着这小将,耳中不断传来各种喝骂,若不是全身光溜溜混无一物,他不排除拿贴身的衣物,堵这小将嘴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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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泾河龙子


class="width">“大哥,你说完了没有,我现在有很多话想要问你,可是插不上嘴耶!”

“我父亲是泾河龙王,母亲乃是西海龙女,我有九个哥哥,七个舅舅,八个姨娘,九个堂兄,一十七名堂姐妹……你平白捉我,难道不怕被天下龙王追杀吗……”

“请注意措辞,什么叫平白捉你?”

“你可知泾河水军有多少人……泾河水军仅次于四水八渎……你可知西海龙宫有多少兵丁……你难道不怕死么……”

“我怕被你忽悠死!”

“方才追你那人,是我哥哥之中最为厉害的,神通广大,若是被他知道你擒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他手中的竹节鞭能千变万化,搅动风云,纵是有障眼法,也管叫你走不脱……”

这白面小将嘴巴极为厉害,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康摩言只能偶尔插上两句话,最后这位爷实在忍受不了,一巴掌狠狠甩在白面小将的屁股上,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康摩言抢过发言权,严厉问道:“你屁股为啥这么有弹性……呃,不是,我是问,你父亲是泾河龙王,那么你又是谁?又为何要偷袭我?方才那条河是泾河吗?”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白面小将被连拍两下,显得极为恼怒,嘴上更是十分硬气。

康摩言嘿了一声,也不直接逼问,这小将虽然嘴硬,但已经絮絮叨叨说出许多东西,他倒是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按这白面小将所说,康摩言从五行山逃出,阴差阳错投入泾河之中化形,引出泾河水兵围追堵截。

而这小将乃是泾河龙王之子,是一条实打实的小龙,刚好在下游见到康摩言的云头,才出剑拦截。

“且慢!”

经过分析,康摩言大致已经了解了自己所在的地界,但他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来,看向腋下小龙的眼神马上变得有些复杂。

“你是说你的老爹是泾河龙王?!”

小龙叫道:“这还有假?!谁人敢冒充龙王之子!?你若是怕了,就赶紧放我,然后自缚手脚,让我擒回去交予五方揭谛处置!”

“你倒是很有YY精神嘛……”康摩言随口应了一句,陷入了沉思。

但凡看过西游记的人,只要稍加留心,便知道泾河龙王是个什么货色。在西游开始之前,这泾河龙王会陷入一场必输的赌局之中。他先是听说有人能算准自家水族的位置,让他每天损失几条鲤鱼。为此,他跟这个算命的杠上,决定赌一场。他出的彩头是课金五十两,而算命的赌上了自己的买卖铺子,说是算不准,让你砸我铺子。要知道这算命的不是一般人,乃是钦天监台正先生袁天罡的叔叔袁守城,这老头儿能知阴阳,断生死,天地玄机了然于胸,自然是稳赢不输,坑了这老龙王一把,已经把彩头当做了囊中之物。

可问题是,这泾河龙王更不是一般人,西游世界之中犯浑的人不少,这泾河老龙绝对排头几名。他居然为了赢下赌局,赶走这算命老头儿,毅然决定违了玉帝敕旨,改了下雨的时辰,克扣下雨点数,使得袁守城算走了卦,从而成功的砸了他铺子,赶他走人。等到反应过来做了傻事的时候,已经神仙难救,因触犯天条上了剐龙台。

康摩言对西游记算是了解,也明白这泾河龙王之死,内里大有玄机,看似一个冤大头的故事,实则是西游的引子,必不可少的一环。泾河龙王之死,牵出唐太宗魂游阴曹地府,从而增了二十年阳寿,为此这皇帝不得不大兴法事,在观世音的撺掇下,起了派人西天取经,给自己积德的念头。

可以说泾河龙王之死,是西天取经的引子。

而西天取经,是仙佛联手策划,几百年后,天地间一等一的大事,佛从西来,不知有多少目光正眼巴巴盯着这件事。当然,这些目光之中,有人是小心盯着怕出什么事,而有人则是天天盼着,巴不得出点什么事,心思各有。

但无论是出于穿越身份的考虑,还是从一头还修炼有成的妖的身份出发,康摩言都不想卷入这件事中。

西天取经,一路八十一难,斩去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如果说是单纯的弘扬佛法,普度众生,打死康摩言他也不信。再怎么说,妖魔鬼怪也算天地间的生灵,我佛慈悲,一路上不禁没有普度他们,反倒是超度了无数,纵然与他们作恶有关,但众生平等一说,岂不成了空谈?

所以,作为一个妖,被卷进西天取经的大事之中,是一种悲哀。

而康莫言要尽量避免被卷进去,如今距离西游开始,还有许多年,他要做的就是低调,尽量低调,千万不要去西行的路线上晃悠,更不要跟西游相关人士有所瓜葛。

化形之前,身在五行山中,他有个金光揭谛杂役的身份,虽然看似有了佛门庇护十分安全,实则隐患巨大。尤其是,当他跟行者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这猴子不仅性急,还相当记仇。如若不是康摩言机灵,学了偷梁换柱的本事,他相信,在西游开始后的某一天,当一个卖相十分不错的罗嗦和尚,来到五行山,揭走那六字真言金帖的之后,猴子蹦将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做了这条喂他铁丸子的水蛇。

如今,他成功消除了这一隐患,还与那猴头有了交情,形势可谓一片大好。但这个时候,他反要冷静下来,为下一步做出一个合理的规划,好好考虑一下,在这样一个世界,怎样立身,何去何从。

而这规划的第一步,便是如何处置怀中的这条小龙。

倘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兵甲,或者无关痛痒的妖怪,杀也就杀了,放也就放了,随手的买卖。可这条小龙却是泾河龙王之子,虽然跟西天取经没有直接关系,但处理不好,得罪泾河老龙,一个不小心便要卷进漩涡中,不能自拔。

就目前而言,康摩言其实已经无限接近这漩涡,泾河龙王要抓他,而他抓了泾河龙王的儿子,这件事多多少少已经把他引向了这个大麻烦。

杀人灭口,已经被康摩言否定,因为他不想做刽子手,胡乱杀人,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杀人之后是否能灭口,实在是令人怀疑。地下还有个阴曹地府,只要那阎王爷点个头,这小龙托个梦啥的,他康摩言就要过亡命天涯的人生了。

杀不得,就只有放一条路。康摩言想来想去,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第二十回 泾河龙女


class="width">“你!你做什么!?快住手……”

天地良心,康摩言只是不喜光溜溜架住云头的感觉,才动手要脱这小龙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在他看来,这位小将身为泾河龙王之子,应该衣食无忧,不会舍不得这一身亮晶晶花里胡哨的铠甲。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名龙子不止是舍不得,简直是要拼命,张口便是声嘶力竭,一通急吼,唬的康摩言也有些胆颤动容,忍不住停了手询问道:“我老康只是不习惯风吹**的感觉,所以借你一身衣服穿穿,没想到你却如此激动,莫不是身上有什么隐疾,见不得人吗?”

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不过康摩言也不打算跟这头小龙讲究,他心目中对这小龙的处理计划也不甚讲究,只想把这头小龙折腾服了,留下点心理阴影,日后想起康摩言来,便心惊胆颤,更不会主动招惹,目的就算达到了。这个时候,讲不讲究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小龙果然听不得这些话,马上反驳道:“我身上怎会有隐疾?!你身上才有!我……我……只不过,这身铠甲是个宝贝罢了,舍不得借给你穿!”

康摩言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动用暴力,把这白面小将打成猪头小将,使其屈服在自家暴力之下,忽然见对方露出小辫子,哪有不狠狠揪住的道理,当下便改了方案,露出了十分邪恶的笑容,淡淡说道:“说到宝贝,我老康自出道以来,还没见过几件,手上更是空空啥也没有。-====-既然你这身装备是件宝贝,那我说什么也要借过来穿穿!”

康摩言哪里相信这身铠甲是什么劳什子宝贝,他只是见这小龙拼了命想要护住,就偏偏对着干,要给他扒下来。当下,也不顾对方哇哇乱叫,笑嘻嘻的就要动手。哪知这小将被他擒住已过去几个时辰,身上封印的妖力散去大半,此时忽然奋力挣扎,头上银盔一不小心甩落,登时散开一头青丝,状若飞瀑,直垂腰际,流淌之间还能看到两只小小的龙角,若隐若现颇为可爱。

康摩言脑中轰然炸响,如被雷电当头击中,这只小龙散出一头长发的场景,就像他看过的电影电视中,某些个经典镜头一模一样,他马上反应过来,正被他夹在臂弯,拼命护住铠甲衣衫的白面小将不是一名龙子,而是一名龙女。

是龙女呀……

这个时候,任凭康摩言脸皮再厚,也没法把自家的动作再继续下去。

脚下云头遁去的飞快,耳边风声赫赫,青丝恣意翻卷,其中一丛不经意间触在他先前嚣张的手背上,康摩言顿时如遭电击,“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家双手正插在那银甲之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隐约感受到淡淡的温热。

嘤嘤的呜咽之声在风中响起,康摩言心头大乱,僵硬的抽出双手,想要抚慰几句,张开口却说不出半个字,想了想,便把手臂一松,也不再夹携她,而是任由这龙女斜身坐在云头上,低头抽泣。

“靠!我原来看电视剧,总觉得女扮男装十分好认,都是那剧中人物才没个眼力,瞧不出来。没想到,我今日也走了眼,占了人家便宜。”

此时换了心思去瞧,康摩言便发现这龙女有许多女儿态,十分好认,只是不知为何,方才竟没有认出。想到自家的所作所为,康摩言忍不住低下了头……

“我靠!靠!不是吧!!”

只是这一低头,康摩言登时发现另一件让他足以羞愧到撞墙的事情,原来自从化形成功,逃出泾河,他还未找件衣服穿上,一路上把对方当做男人,倒也没有避讳,现在想来,竟然就这样光溜溜夹着龙女飞了一路,当着她的面大秀春光,不知被看去几何。

“这次丢人丢大发了,我不如去死好啦!”

康摩言虽然不是什么纯情的少年,但想及先前的举动,也觉得丢脸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过自己的宅男生活。再想到方才,他早被龙女看光,却浑然不觉,兀自呼呼喝喝,施展威风,一把面子尽数丢到黄浦江中,便再也没有心思收拾谁人服服帖帖,种下什么心理阴影一类,只想着早早与龙女分道扬镳,从此再也不见得好。

龙女呜呜咽咽了半日,低着头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换了女声,对康摩言轻轻说道:“我先前也不是非要偷袭你,只不过远远看你赤……**身体,不得已,只能飞出宝剑刺去,否则我必然会先通报一声,再与你拼斗。”

法术修至玄处,总会生出许多妙用,这男女声音之间的切换,也是极平常的事情。康摩言也领悟这手本事,只不过他还没无聊到把这手变男变女的本事当宝贝看。此时他正把云头扩大了一倍,自家躲在一角,靠云雾遮掩,听了龙女变声,倒也不甚惊异,只不过康摩言只在心中胡思乱想,忽然被龙女开口说出,心中亦是一突,下意识地急问道:“如此说来,这一路上你早就把我看光,亏我当你是男人……”

话一出口,康摩言登时心中连叫后悔,直拍自己的嘴巴。他若是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把这件事当等闲来看,倒还好继续挟制对方,但这一焦急露了怯,就等若献出自家的小辫子,倒也不好再拿龙女如何。除非真的撕破脸皮,杀人灭口,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康摩言从来没打算把这小将如何,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名女子。

只不过这龙女却似乎没有太多心机,听了康摩言的质问,浑没往自己的处境上去想,反倒是羞得满脸通红,脑袋垂得更低,一脸焦急的小声解释道:“没……没有……我当时离得那么远,不可能的……再说,你那个那么小……看不清的……”

“噗——”

这一下,某人直接吐血三升,差点坠下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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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分道扬镳


class="width">“既然你不是为了给我颜色看,而故意暴露,何不在有人烟的地方,顺几件衣服遮体?”

“要你管!!”

风水轮流转,这下到了康摩言嘴硬的时候,这位赤身**的哥们悄么声的把云头扩大了几倍,自己霸占了一角,狂催体内妖力,使得脚下云雾白气浓重,挡住了大半的身躯。然后,他没好气的拒绝了龙女好心的提议。

他倒是很想说我就是故意裸给你看,就是要用这手段来收拾你地,但张了张口,这些话还是被咽了下去。

当然,康摩言不过是嘴上拒绝,心里早已大叫,为啥我就没想到呢?同时他还发现,龙女似乎不像先前那般叫嚷,勒令自己赶紧放人了,而是也占了云头的一角,默默不语。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康摩言沉吟一下,随手一招,从身后抓过那龙女的宝剑。擒住龙女之后,他也没忘了对方的法宝,便一同收了。他穿越以来,只见过绣云锦囊和青玉葫芦两件佛宝,都是收放物品所用,这般攻击性的杀器还是头一次见,而且康摩言常逛荡于某文学网站,对小说中的飞剑一直情有独钟,忍不住就想把玩一番,甚至有了据为己有的心思。

但先前他已经试过几次,这飞剑一入手,便长吟一声,仿佛开了强力的振动器一般,折腾的起劲,凭了康摩言的手劲居然把握不住,连续几次,都脱了手。无奈之下,他只得分了一团云气卷住了宝剑,拖尾巴一般拖在了身后。

康摩言大约猜到,这把宝剑可能有了灵性,就像认了主人的马匹一般,不肯轻易降服,想了想,便收去馈压这把剑的妖气,任由其欢吟一声,飞回龙女的身边落下。

龙女扫一眼,淡淡说道:“这把剑早已认我为主,又岂会轻易背叛,除非……除非你有**力抹去它灵性,或者是我死了……”

康摩言暗自掂量,前一种可能难度不小,他倒是有能力抹去这飞剑的灵性,只不过花去多少时间却没有准数,而且飞剑一旦抹去灵性,档次只怕要飞流直下不知多少尺,能不能驾驭来斩人都要两说。至于后一种可能,倒是容易,龙女全身经脉被封,真个要取其性命,不过是一巴掌的事情。可一件事如果太容易,往往不是好事,说不得在这件事的背后,会有一个大麻烦。如此在心中一想,康摩言便断定这把剑与他无缘了。

二人各自占了云头一角,一路向北,飞了早有大半日,前期倒是见过几处人烟,可自达龙女暴露女儿身之后,十分凑巧,却尽在荒山野地上空飞过,半个人家也不见。

康摩言自觉总光着身子看押俘虏,面皮上过不去,而且他也不打算拿这龙女如何,当下也不招呼一声,直接分出云头,卷了龙女丢在一处林木莽苍的山头上,自家纵起一团云雾火烧屁股一般,哧溜溜的遁走了。

龙女正默默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被扔下云头,心头忍不住一跳,待得反应过来是康摩言要放过自己,心情转为又惊又喜。可离了地面还有几丈高时,托住她的云气却忽悠一下,被康摩言的遁光卷带走,全身经脉尚未恢复自如的龙女顿时惨叫一声,整个人扑在了一块大石上。

平白摔了一记,龙女立马恢复了性子,趴在山头上滔滔不绝破口骂道:“世上怎会有如此粗鲁莽撞的人……”

康摩言的遁光一路向北,行了不一会儿,估摸出了龙女的视线,他马上掉转云头,转为向东全速遁去,不多时,便见到身下茫茫大山中,有一座十分简陋的寺庙,没有多少房舍,在后厢院中拿几根长木支起一个架子,正晾晒着几件灰布僧袍。

康摩言也不挑拣,坐在云头,双手一张,便有两股妖气飞出,化为无形的大手,向下抓去。

自从化形之后,他对覆海翻云化龙**有了许多新体悟,能将一身妖力转化为各种妙用,只不过时日尚短,一路奔逃,没太多时间思量,修炼,倒也没有领悟出太多高明手段,这一手操纵妖气的手法也只是平常的本事。

覆海翻云化龙**是术法正宗,操纵起来水雾腾腾,康摩言这一手本事从未施展过,一时没拿捏好火候,不知从哪里引来几片乌云,被腾腾妖气一撞,登时电闪雷鸣,降下拇指大的大雨点来。

后厢几处门户吱呀呀打开,冲出几个高矮胖瘦不等的光头和尚,大声嚷嚷道:“刮风啦,打雷啦,下雨收衣服啦——”把几件僧袍一卷,尽数收走,躲进了后厢。

康摩言砸吧砸吧嘴,眼睛瞪得老大,在半空里盯着那空空的晾衣架看了半天,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向东飘去。

几日几夜之后,经过数次尝试,当康摩言能够熟练操纵妖气之后,终于让他顺到几件大小合适的衣物,挑了一套样式不错的穿在身上,康摩言摆脱了裸遁的命运,松了一口气,此时,他才敢抬头挺胸立于云端,也有心情催动身下云头,兜兜风了。

衣袂飘飞,长发随风舞动,身在空中,耳边风声赫赫,身旁不时飘过皑皑白云,此时此刻,康摩言忽然有种自梦中清醒过来的感觉。穿越成蛇,在五行山中一呆许多年,每日只能靠弯曲身子爬行,终日所见,不过是花草树木,山石陡崖,现在想来,那猴头,五方揭谛,土地神袛甚至金眼雕,都仿佛是梦中的人、妖怪或者是仙佛,此时此刻,五行山中经历的一切都变得不分明起来,仿佛下一刻便与他再毫无瓜葛,从此以后,天地之间,他尽可以翱翔,不必再仰人鼻息,不必再小心翼翼,不必再把命交在别人手中!

康摩言忽然悠悠的叹了口气,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双目中精光闪烁,意气逼人,目光凛然投向东方一片瞧不分明的蒙蒙大陆之上。

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



第二十二回 两军统帅


class="width">三天之后,康摩言迷路了。~~~~

傲来国在什么方向?

化形之后,康摩言更多的时候是变化了人身,每当经过城镇的时候,他总要按下云头,悄悄潜入,把路途问上一遍,确认一下方向。虽然偶尔有好心人给他指点一番,但大多时候,他得到的回答是“白痴”两个字。

对此,康摩言不以为忤,他心中清楚,这种情况,说明他距离傲来国还有很远的路,对普通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到达,难怪会被人当做白痴。

但那些个“好心人”指的路,方向也各不相同,按着他们所说走了一通,到最后,康摩言终于迷糊了。

“旁的地方要么不安全,要么我不熟悉,我一心要去傲来国,怎的还找不到路了呢?不行,这次一定要找可靠的人问一问。”

一时找不准方向,康摩言便放慢了速度,缓缓向东,他大致晓得傲来国是在东方,是偏北还是偏南就不清楚了,还得问一问。

他之所以选择向东去花果山,也是经过了一番慎重考虑。若是从五行山往西去,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走上西游之路,虽然他也能避过具体的西游路线,但唐三藏的几个徒弟都是大能,保不齐在西行路线上左右逛游一下,辐射到康摩言可就大大不妙。而且越向西,离灵山越近,他如今是佛门的叛徒,逃跑的杂役门丁,往西去风险极大。

现如今的天下,不是七大洲四大洋的地球,而是四大部洲组成的西游世界。

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是从南瞻部洲大唐国一路往西,最终到达西贺牛洲大雷音寺取得真经。想跳出这条线路,最佳选择就是从南瞻部洲往东,进入东胜神州,远远避开这一大事件。

倘若在西游开始之时,康摩言妖法大成,有了自保能力,说不定会按捺不住,尾随在唐僧师徒身后赚一些好处,但此时他连几名揭谛都收拾不下,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寻一处安全地方远远避开,把手里的法门修炼好。

康摩言修炼的覆海翻云化龙**是水系法门,修炼时虽然不至于飞沙走石,暗无天日,但也妖气腾腾,水雾弥漫,场面极大,所以他也不敢在有人烟的地方落脚。想来想去,他干脆把地点选在了孙猴子的老家花果山,那里有山有水,还有许多小妖,修炼起来也不怕寂寞,而且名山名水,当做是名人故居,也能满足一下虚荣心。

又过了一日,康摩言的云头变得有些漫无目的,一不小心竟然又向北偏了不知多少里,正要再次转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呼呼喝喝的喊杀声,似乎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叫嚷,声势极大。

康摩言循着声音飞了过去,远远地就看到一片宽阔的沙漠地带,地带边缘有两支人数庞大的军队,隔了四五里的距离在相互对峙。其中人数较多的一方,士兵穿着整齐的黑色兵甲,刀枪磨得铮亮,个个表情坚毅,杀气凛然,显然都是经历过生死,征战无数的奋勇之人。反较另一方大军,则有些散漫,兵士多穿着布衣,头戴圆帽,手执弯刀,打扮极似北方游牧,虽然有些散兵游勇,但个个都膀大腰圆,不是轻易可撼的汉子,看似散漫的站立,却浑然不动,自有一股勇猛气势。

两面大军一方锐气逼人,锋不可当,直若利刃长枪,另一方勇猛无匹,浑然无畏,仿佛铁甲钢盾,两方对峙,各自喊出军号,还未真个冲锋厮杀,便有两股萧杀之气在空中相触,纠缠绞杀在一起。

康摩言在空中瞧了半晌,忽然心中一动,忖道:“我总想找人问路,可那些路人从未去过东胜神州傲来国,他们要么不懂装懂,要么存心戏弄,也不知当中哪个说的正确。今日合该我老康时来运转,要说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世界,除了仙佛,还有什么人比这些带兵打仗的人更懂得各个国家的地理位置?”

康摩言动了心思,也不去管这两方军士各是什么势力,为何厮杀,只把两只手掌向下一抓,一道道青气翻卷而出,变化为两只无形大手,当着两方军士几万人的面儿,直接把两军统帅提溜上了自家云头。

那一支军容肃整的部队的统帅,是一名古铜色面容的瘦削小将,忽然被人摄上半空,他虽然惊讶,却并不慌乱,单手按住腰间的剑柄,眼神冷静而快速的扫射一番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云头上一名青衣装扮长发披肩的少年人身上。这少年也不见如何强壮,却一只手按在一名粗壮大汉的脖颈上,任凭对方如何挣扎,也只能弯了腰起不来身。

瘦削小将看那大汉两眼,发现不是旁人,正是自家的对头,那一方游牧军的统帅。这名粗壮汉子也不是笨人,挣扎两番脱不了身,知道碰上硬手,居然安生下来,瓮声瓮气问道:“何人擒我?须得报上名号,也让俺输得心服口服!”

康摩言化形之后,不曾仔细收拾过面容,但修炼之人,却不像普通凡人一般每日里须得洁身修面,所以此时看来,与化形当时的样貌无差,仍是长发披肩的少年模样,只不过头发被康摩言理顺了,散在脑后,有股隐士散人的风范了。他听这大汉服了软,便松开手掌,顺了顺头发,随口扯谎道:“贫道乃是终南山练气士周伯通,道号顽童子,正有几句话要向你们问询……”

这名粗壮大汉抬起头来,看一眼长发少年,他心中也十分惊讶,但常年带兵征战,性子磨练的沉稳胆大,倒也不见丝毫慌乱,反倒在心中猜测起来:“终南山我倒是没有听过,但练气士却有人提过,听说能飞天遁地,移山推岭,有不测神通,也不知他有什么话要问我们,还两个一起捉了,难道是要化解两国恩怨,要我们鸣金收兵?这却如何是好,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第二十三回 别以为自己是花木兰


class="width">康摩言按时间推算知道大唐国还未创立,却不知现在具体是哪朝哪代,不过他的目标不是大唐国,而是傲来国花果山,只要傲来国还在,总能问出方位。

他看了看眼前二人,开口问道:“二位将军可知现在是哪朝哪代,这里是什么地界,东胜神州傲来国在什么方位?”

他一开口,那名大汉便松了口气,暗暗忖道:“原来不是要我罢手……传说练气士常年修炼,不知年月,看来果然如此,竟然连这等话都问得出来。”他刚要答话,就听那瘦削小将抢先说道:“现如今正是太平真君元年,此地乃是我北魏国土,天下是我北魏太武帝的天下,至于仙长所问东胜神州傲来国,却是在……”

这小将正要指一个方位,那名粗壮的大汉忽然厉吼一声,大声呵斥道:“胡说!此地是我柔然南疆边陲,怎会成了你北魏的国土?天下该是我柔然敕连可汗的天下!至于傲来国……我不曾听过……”

突然被这汉子搅乱,康摩言颇有些生气,又听得他自言不知傲来国在什么方位,康摩言更是气结,直接伸出手指一戳,把云头捅了一个窟窿,让这汉子两脚踩空,坠了下去。好在他不欲取人性命,临落地时,用云雾一卷,使这汉子一时上下不得,急的哇哇乱叫。

瘦削小将见了这般手段,立时平添了三分惊骇,小心翼翼地抬手一指东南方向,说道:“我曾听一远足的旅人说过,在东胜神州,大海之外,偏东南方向,有一处小国叫做傲来国,距此地有千万里之远,从未有真个人到过。”

确认了方向,康摩言心中暗道:“傲来国原来在东南方向,我却走了东北,亏得一路散漫,才不致偏了太远。只不过长路漫漫,驾了云雾在空中行走,也见不到什么标志建筑,万一再次跑偏,可就大大不妙。~~~~这名小将既然能够指点方向,不如唤了他同去,用金眼雕的无名心法来做报酬,想必他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康摩言呵呵一笑,故作高深的说道:“贫道在终南山修行数百年,道法大成,学得两手法术,一是腾云驾雾,脚下生出一朵祥云,一日行走几万里不在话下,二是翻江搅海,手上有无穷力道,在江河湖海上能搅起惊天巨浪,不亚于台风海啸。此番下山,正要游历四方,寻一个得力的人物把法门传承下去。我见你颇有几分聪慧,不知可愿意随我一同游走,寻道长生?”

康摩言说话间,手上偷偷动作,把一团水汽幻化成蛟龙的模样,在自家身后团团游走,朦朦胧胧之间,别有一番神秘的威势,好不唬人。但那名小将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直接拒绝道:“仙长错爱,晚辈愧不敢当,晚辈乃北魏臣子,深受皇恩,怎能为求逍遥长生而舍下一身职责?况且我这一走,身后的兄弟兵士必然被柔然所败,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而丢掉性命,这份罪孽,晚辈绝不敢当!”

这小将看着瘦削,一番话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康摩言正操纵着背后水汽,期望能造成视觉上的震撼,忽然听到对方直接拒绝,忍不住便有些羌怒,心道:“你当我老康可不会用强?”

康摩言冷笑一声,手掌轻巧的向前一推,身后水雾化成的蛟龙猛然间溃散成千万水珠,缤缤纷纷,朝那瘦削小将洒了过去。未等近身,又忽然汇聚到一处,凝成一只巨大的水做的手掌,劈头盖脸抓了下去。

“仙长这是为何?!”

瘦削小将心头一凛,忍不住大喝一声,极快的拔出腰间长剑,斜刺里砍去。

哗啦!

水雾化成的巨大手掌立时崩散,有如下了场倾盆雨,一大片水汽扑在这小将身上,将他撞了一个趔趄,头盔铠甲上顿时挂满了水珠,内里的软布衣物也湿了大片。

康摩言冷眼观瞧,忍不住嘿嘿冷笑,作为一名穿越者,又掌握了覆海翻云化龙**这等行云布雨操纵水汽的法术,他自然有无数的整人手段。从五行山逃出之后,他第一个要整的人是在泾河之上,用飞剑偷袭自己的白面小将,可惜老天捉弄,对方居然是一名龙女,不止无从下手,而且他还在龙女面前丢了面皮,直羞得仓惶而走。

发生了如此尴尬丢人的事,康摩言心中憋闷可想而知,一路上他又寻不得发泄的途径,一直憋到现在。如今被这小将斩钉截铁的拒绝,他恰好借题发挥,要施展无穷手段,把一腔郁闷发泄到对方身上。

那瘦削小将本要拔剑自保,不想这声势极大的手掌抓下,只像是落了一盆冷水,半分伤害也无,一时便愣在一旁,不知这名终南山练气士周伯通在作何想法,打算将自己如何。

反倒是康摩言甩出一招后,淋了对方一个落汤鸡,心头憋闷才稍稍舒缓。但他横看竖看,却总是看不惯身穿铠甲的青年小将,而且这瘦削小将穿的也是银光闪闪的铠甲,康摩言瞧去总是不由自主的往龙女身上去想,想到自家裸相被人看了精光,顿时压不住心头抑郁,又要捻诀整治对方。

他刚要动手,不经意间却看到那小将面上挂了几颗水珠,晶莹剔透,顺着两鬓发梢缓缓滚落下来,情状颇有几分美态。康摩言顿时吓了一跳,心道:“莫不是这小将也是女儿身?”

初时这小将被一股军旅出身的英气笼罩,康摩言也未察觉出异象,如今被水雾一打,登时显出许多不同,再去细看,这小将眉眼口鼻都不似男子,眼睫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颇有几分旖旎神采,同时铠甲下被水雾打湿的软衣紧贴身上,显出的身姿也带着窈窕之意。

“靠!后世流行伪娘,这个世界却流行伪男!女扮男装参军,你们都以为自己是花木兰呀!!”

饶是以康摩言这般宅男加穿越男的心理素质,连续两次栽在同一件事上,也忍不住要抓狂。他心中大骂几句,口中却一句话也不说,偷偷捻了诀,忽然卷起正惊讶着的小将,直接送到了下方大军之中。他自家再次施展无敌遁术,狂催脚下云头,一溜烟的向东南方逃去。

下方两军对峙许久,忽然间主帅被一阵怪风卷走,两军登时变得慌乱不堪,好在双方尚有许多副将,几番呵斥,堪堪稳住了阵势。

康摩言一走,女扮男装的小将便从天而降,主帅失而复得,北魏军中登时欢声雷动。这女将刚刚回到军中,心中虽然讶异,却极为冷静,认定柔然统帅还未着地,机不可失,当即大声喝道:“北魏儿郎,随我冲杀过去,将柔然贼子赶回北方去!”一时间杀声震天,刀光霍霍,数万人轰然疾冲出去。

与此同时,柔然族的将领也扑哧一声,从半空跌入自家军中,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扶起,他也存了相同的想法,正要指挥大军冲击,忽然听得前方一片喊杀,他大吼一声,喝道:“北魏主将花木兰已被仙人捉去,此刻军中大乱,正是我大军出击的好时候!柔然的好汉,且随我一起冲出,将北魏人杀光,杀啊!”这汉子拔出腰间弯刀,也引着自家大军轰隆隆冲杀出去。

两军撞在一处便是一场好杀,而康摩言此时却早已遁出千里,根本不知是谁人让自家如此丢面皮……



第二十四回 花果山


class="width">腾云驾雾,举霞御风,对这个世界的修炼之士来说,都是十分平常的本领,所不同的是操纵之人法力的深厚程度,以及这手法术的熟练度。

康摩言驾了一朵白色云彩,一路向东南方向疾飞,时间一长,就把其中的门道摸得清清楚楚。此时,他已经不需要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家的云头上,就跟他穿越前熟练掌握了骑车技术一样,一面骑,一面还能去想旁的事情。

前段日子,发生了两件十分扯淡的事情,让他好几天心思难以平复,平白耽搁了许多修炼。经过这几日在云头上兜风,去尽了晦气,康摩言一颗心才算平静下来,便开始琢磨起修炼的事。

化形之前,他修炼覆海翻云化龙**,只是依照口诀,吸收身边水灵之气,转化为妖力存入自家五脏六腑,经脉之间。至于如何引导,如何应用,倒是没有概念。随着时间推移,他体内妖力日渐厚实,终于有一天达到了本身的承受极限,便脱胎换骨化形成人。

此刻,康摩言等若有了蛇身和人身两幅躯体,可以随意切换。蛇身是他本相,只有丈余长,并不似某些神话传说中,动辄百丈,一不小心就有千里的模样。对此他倒是没有特殊的意愿,感觉有多长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他更在意是人的身躯。

有了人的身躯,便与常人无差,这也是许多妖怪修炼之后,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因世间万物构造,只有人的身体最为高级,普通飞禽或是走兽,虽然五脏六腑俱全,但要么窍穴稀少,吞吐气息不力,要么经脉单调,运转法力不畅,若是提起那些花草树木,则更是连窍穴都不好找,修炼极为艰难,故而世间也少有能得道成仙的植物。~~~~

反倒是人身,除了跟飞禽走兽一般有口鼻眼耳等九窍之外,身上还有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在体内串联成一十四道经脉,乃万物之中最多,吞吐气息运转法力最是得力顺畅,故而修真练气比较旁类要容易得多。

而且人体的复杂程度远不止于此,蕴含许多难以言明的潜力,这也是妖怪修行一段时间之后,尽数选择化形的原因之一。

康摩言身为水蛇之时,虽然在智慧上已经超越普通妖怪,和普通人无异,但受身躯所限,修炼起来也是懵懵懂懂,更多是依着本能吞吐气息,在效率上自然落了下乘,少了很多感悟。

而此时他重新琢磨覆海翻云化龙**,便觉出许多不同,腾云驾雾,凝聚水汽,行云布雨都只是平常手段,这部法门还蕴含诸多玄妙的法术,须得他花大力气研究。这让他想起电影中的一句话“足球不是这么踢滴——”,他在功法修炼上也走了许多弯路。

在泾河水下,脱胎换骨那一番痛苦经历,曾带给康摩言许多感悟,此时一一理顺,结合修行的法术,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下一步应该做的,是结丹!

结出自家的本命妖丹。

五行山上,康摩言曾见到金眼雕对着月色,吞吐一颗紫色的丹丸,这颗丹丸就是金眼雕本命的妖丹。而康摩言之后要做的,便是也搞一颗妖丹出来玩玩,没事的时候,好对着月亮吞吐一番。只不过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为什么金眼雕已经结出妖丹,却没有化形,而自己先要化了形才走结丹这一步。

这也是散修跟有门派的练气士之间最大的区别。但凡门派中人或者有师承的练气士,总有师父师兄授业解惑,种种疑问几句话的功夫解释的清清楚楚,不至于成为修行上的窒碍。而在这方面,散修则要痛苦许多,没有师承,全凭自家摸索研究,虽然多了一份自行修持的历练,但速度势必慢下数倍不止。

按着康摩言的性格,自然是怎么容易怎么来,倘若给他选择的机会,这份历练不要也罢,只求能早日提升实力,好在这西游的世界呼风唤雨一番。

说道师承,康摩言勉强可算作蛟魔王的门下,但他却不敢真个去投奔覆海大圣,毕竟猴子传授这手法门时,提到是蛟魔王酒后吐露,倘若这大妖不记得此事,反倒是翻脸把他当做偷师的小贼,康摩言也没处说理。

故而对于目前这种孤家寡人的局面,他只能勉强接受,毕竟世间大妖,独自修行得多,真正像猴子那般科班出身的还是少数。只不过没有人指点,康摩言如今也只知下一步要做什么,至于如何去做,却是没有半分想法。坐在云头上思考了几天,只隐约觉出跟体内的丹田经脉有关,结丹的方法却是半个也无,想来想去,他干脆按下这个念头,琢磨起旁的事情来。

时间忽忽而过,转眼又过了几日,康摩言算计时间,距他离开泾河已有月余。一路上,他很有心的避开了许多名山大川,那些人口密集的大城,也小心绕过,他十分担心自家一不小心会闯入某位仙佛或者大妖的领空,被人当做不明飞行物击落,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如此绕来绕去,倒也没有走失方向,当跨过一片极为广阔的海域之后,康摩言便把云头降在一个人口不多的小镇子上。他充分发扬了不懂就问的精神,连问数人,终于从一名不把他当精神病的路人口中得知,脚下的土地已是傲来国的国土,此外,那人还好心的为他指明了花果山的方向。

终于望见地头,康摩言心中也薄有激动,为了表示感谢,他偷偷捻了诀,用了点石成金的缺德法术,把一块脑袋大的金元宝送给了对方。

当然,这金元宝不可能是真的,过不多久就要变回原样,他所谓的点石成金,不过是障眼法术中的变化术,糊弄人的把戏。康摩言化形之后,发现那变化之术已经可以修炼,便用了几日的时间揣摩,此时已经有了三分的火候,他平日里偶尔会在云头上变个身玩,真正用到,今日还是头一遭。

康摩言也不去管那人表情如何灿烂,只趁了旁人不注意,忽然纵起云光,急匆匆的朝花果山的方向遁去。

约么过了顿饭工夫,便离了陆地进入大海,遥遥望见海中有一座大山,势镇汪洋,威灵瑶海,上方被团团云气包裹,朦朦胧胧瞧不见山顶,大有神仙气象。山脚下则是波翻浪急,怒涛拍岸,不知已在海中有多少年,有镇海之威风。

如此好山,不是花果山还是哪里?!



第二十五回 猪头怪


class="width">花果山坐落在傲来国往东的大海深处,一座山足足占了千里方圆,西游记中所说,此山乃是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可谓来头极大,也是一座有名的仙山。~~~~

只不过这山上不产神仙,净出妖怪。

当年猴头学艺归来,一刀收拾了混世魔王,威风无两之时,也曾把山上妖怪网络一番,数数仅山上的猴子就有四万七千余口,其余大小怪物更不知道有几多,反正比猴子身上八万四千根猴毛要多的多。

康摩言选择花果山落脚,一方面是对猴头出世的这座山有些念想,虽然隔了千万里,却总比那些不熟悉的山头亲热一些,另一方面也是看中此山妖怪多这一特点,毕竟他刚刚抹去妙品莲花咒,正被五方揭谛追拿,如果遁入满山妖怪之中,就如同滴水流入大海,再也不惧被人发现。

只不过花果山中,不全是没头没脑的小妖,还有许多修为颇高的妖怪。几百年前,孙猴子练兵点卯的时候,也曾经划拉出七十二洞妖王。康摩言揣度自家实力,虽然修炼的是上乘功法,但总是偷偷摸摸断断续续,以至于才刚刚化形,以他目前的修为,收拾个把小妖不是问题,真要与大妖放对,他只有跑路的份儿。

考虑再三,康摩言顿时变得小心翼翼,他先驾了云远远打探一番,然后锁定一处僻静的上山小路,悄无声息的降下云头,隐去了身上妖气,变作一个普通人,自觉已是低调无比,方才缓步向山上走去。

循径往上,一路所见都是丹崖怪石,峭壁奇峰,不断有珍禽异兽跳跃飞腾,奇花异果挂满枝头,许多都是康摩言闻所未闻的品种,引得他啧啧称奇,暗暗盘算先寻一处洞府安身,日后带上一个大号麻袋,把各种果品一一兜去品尝,再织几匹网扣,将那飞禽走兽统统网罗,驯化之后,用作看守洞府之用。

正盘算的起劲,就见不远处有一细流,几头浑身雪白的玄鹤大鸟在悠闲地踱步觅食,康摩言一路瞧了许多美妙光景,都是他生平见过未见,此时见那几头大鸟羽毛亮丽,竟再也按捺不住,心头大喝一声“好萌!”,就要冲过去爱抚一番。

冷不丁,草丛里忽然跳出一头怪物,大吼一声,亮出一只丈余长,磨盘粗的狼牙巨棒,斜刺里一抡便是一道银光,朝他当头砸了过来!

康摩言如今反应已是极快,轻轻松松向旁边一跳,躲开了这一棒,人在空中时已经朝那怪物看去,但这一瞧,却差点笑出声来,那抡着狼牙棒的怪物居然是只肥头大耳,腆着大肚的猪头怪,长相竟跟猪八戒有几分相似。

轰隆!

此时,狼牙巨棒才轰然落地,砸出一个骇人的深坑,附近草丛里一阵鸡飞狗跳,连带康摩言相中的几只大鸟也厉声长啸,振翅飞走。

棒头落空,那头猪怪登时大怒,哼哼几声,口出人言大声喝问道:“你是哪里冒出的浑人,可知山中规矩?”

这头猪怪虽然卖相丑恶,嗓门粗大,但说起话来却摇头晃脑,头上两只大耳呼啦啦直扇风,别有一番憨笨的姿态,康摩言见了立时又想起日后的天蓬元帅,当下也不去恼他出言无状,反倒是生出调笑之心,故作惊讶的问道:“在下并非山人,哪知山中规矩?莫不是要进此山,非得尝尝这位大王的狼牙棒不可?如此,我吃不消也。”

这头猪怪除了卖相憨笨,脑子却也真个有些呆瓜,混没听出康摩言在调笑他,反倒是挥了挥狼牙棒解释道:“我棒头一抡,少说有两千斤往上的力道,你吃不消也是自然。但你这人真个讨打,我受了大王之命,在此巡山,正要捉几头鸟雀打打牙祭,却被你搅黄,说不得要打你一棒出出气……”

话未说完,猪头怪忽然住了嘴,似是想起了什么,两只小眼溜溜直冒光,盯着康摩言上下乱刷,口中竟然还淌出一流涎水。

康摩言瞧在眼中,哪里不明白这憨货是动了吃人的心思,不由一拍脑门,暗道一声失策,心里想道:“我原本以为现出人身,掩去妖气,便算作低调,没成想结果却恰恰相反,这满山的妖怪,哪里有半个人影?我往这里一站,岂不是被当做凡人处置?这些妖怪出身异类,看待凡人也正如人类看待猪狗一般,吃了也就吃了,说不定还砸吧砸吧嘴,道一声好味。我这番动作当真是多此一举,不若现出本相,先断了这家伙的念想再说。”

康摩言稍作考虑,刚要现了本相分说一番,猪头怪忽然大吼一声,竟也不事先招呼,直接抡了狼牙巨棒扑了上来,棒头在空中一搅,忽然转为扫向康摩言的下盘,竟是有板有眼的一招。

“性急的夯货!”

康摩言不由大骂一声,伸手向前一抓,一道细细的水线腾空而出,将猪头怪的棒头紧紧绕住,向后一扯,狼牙巨棒登时脱了手,打着转儿飞出十几丈高,跌下来发出轰隆一声,砸入地面。

猪头怪愣了一愣,随即大吼一声,双脚猛然跺地,身上忽然炸开一圈淡黄色的光晕,与此同时,以猪头怪为中心,方圆十几丈的范围猛然一颤,许多草木山石碎碎崩裂,化成齑粉。

康摩言身在猪怪眼前,相隔不过丈余,一个不察,忽然感觉脚下一沉,竟被这股颤动圈在中央,随后便有道道无形的波纹自脚下地面阵阵传来,四面八方撕扯他身体。

这股波纹十分霸道,甫一接触,便要透过地面侵入他的身体,从内而外的破坏。

康摩言体内真气自行溢出,轻轻松松将这道波纹挡在身外,并通过妖力感受到了波纹震颤的频率,稍一体会,不由得大吃一惊,波纹之中竟然蕴含了一道他难以理解的繁复力量,正随着地面的震颤,源源不绝的冲击他护体的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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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妙品莲华咒


class="width">“倘若被这股力量侵入体内,纵使我修为比这猪头强出百倍,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康摩言在五行山中修炼妖法已是许久,虽然不曾受人指点过,但自行摸索的久了,也对许多修行相关的事情有了模糊的理解。-====-尤其覆海翻云化龙**是极为上乘的法门,甚少瑕疵,以如此的法门为基准,去推演比较其他法术的强弱,极少有走眼的时候。此时,他站在原地不动,越发地感觉到猪头怪施展的法术十分玄妙,随着地面的阵阵波动,那道力量一波一波的传来,竟有种愈来愈强的趋势。

康摩言心中惊讶,面上却仍是淡淡笑着,这种程度的力量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而且他已经注意到,猪头怪正紧闭口鼻,满脸憋得通红,这副相貌已经是全力以赴的姿态,坚持不了多久。

只因法术修行,无非是练气运气之道,古时的修行之士更是直接自称为练气士,将修行的真谛一词概括。道家有云,口开神气散。修真练气,最忌口鼻间漏出气息,所以练气运气之时,须得凝神屏息,集中精神是一方面,屏住呼吸防止体内气息散出,亦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但凡事没有绝对,一旦修为已臻化境,如太上老君,如来佛祖一般的人物,让他放个小火球若是还要凝神屏息,就如同笑话了。便是康摩言这等修为,想要行云布雨,凝聚云头,也不过是招一招手的事情,并不必刻意调整气息。

可对于猪头怪这类喽啰妖来说,本身并无多深厚的法力,除了一身蛮力,能施展一门法术便算不错,若要使出如此玄妙的术法,却是勉强施为,坚持不了多久的事情。-====-

康摩言心知再纠缠下去,这猪头怪必然受到反噬,他刚踏上花果山,正要问问此地的妖怪如何分布,自然不想眼前的憨货直接挂掉,略微沉吟,他低声喝道:“夯货!还不收去法力,想死不成!?”

迟迟拿不下对方,猪头怪心中正躁怒难当,他也知自己是强弩之末,却被怒火冲脑,怎的也不肯撤去法术。苦苦强撑的空挡,忽然又见眼前凡人似笑非笑,厉声呵斥自己,顿时怒火大炽,一股凶蛮劲头直冲脑门,便再也忍耐不住,把双眼一瞪,鼻孔中忽然喷出两道白烟,竟要向前踏出一步,施展更强硬的力量。

“愚蠢!”

康摩言冷哼一声,抢在猪头怪抬脚的瞬间,率先踏出了一步。

“噗!”

猪头怪仿佛被重锤猛的击中了胸口,胸腔之中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口鼻间喷血如柱,一道道妖气化成的白烟,从眼耳口鼻七窍之间汩汩冒出,猪头怪随即哼哼一声,仰头向后倒去。

在他倒下的瞬间,那股波动的力量也随之消弭于无形,康摩言动也不动,脚下却忽然分出一道水流,翻卷向前,去托猪头怪翻倒的身体。

“这货好重……”

康摩言用法术一托,顿觉心头一沉,分出的水流受了极大地力道,竟不下千斤之重,他略略惊叹对方身重,手下却是不软,法术化成的水流稳稳当当的载住了猪头怪。

水利万物,康摩言修炼水系的法门,或多或少也懂得一些疗伤之术,他施展法术将对方一卷的功夫,便已经查看了伤势。猪头怪被那波纹一般的力道反噬,从外看只是有些流血,表面未有多少损伤,可体内却像被扫荡过一遍,五脏六腑移位的严重,血肉多有破坏。

好在康摩言脚下留情,他微微感应波纹的力道,心中已然有数,踏出一步,不多不少,恰好不至损伤猪头怪的经脉穴窍,却能破坏对方法术,让其大吃苦头。

这一步若是让对方先踏出,康摩言妖力浑厚,自然不惧,可猪头怪的脚下却不一定有这般掌控,说不得一条命便要搭上。

康摩言控制水流,层层叠叠,把那怪卷了个里外三层,只留了两眼大大的猪鼻孔出气,又把自家法力分出一道,打入那水流之中,任由其发散成无数发丝一般的存在,随着水流在猪头怪浑身游走,沿着毛孔窍穴渗入体内,帮其扶正脏腑修复伤势。

猪头怪施展的法术十分怪异,反噬也是极强,康摩言略有感应,知道这般的伤势虽然有他帮助治疗,却不是片刻能好,就是等这怪醒来也须得好久,这段时间他不愿白白浪费过去。恰好四周十几丈的范围,被这怪异法术震颤的干净,康摩言也不挑拣,便就地打坐,趁空修炼起来。

一直过去了数个时辰,到了半夜,月挂当空,康摩言仍是一动不动的端坐,看似在做功课,身上却不见半分妖气散出,手势也与平日里不同,他左手握拳横在肚腹的前方,右手拇指与中指紧扣,另三指指天,掌心向前方虚推,却是一个从未摆出过的手印姿势。

又过了小半时辰,天空忽然飘来一朵黑云,乌压压掩住了月华,天地间陡然一黑,康摩言却忽然动了,他手掌与手指连动,左右手不断变换姿势,只一眨眼便更换了九道手印,与此同时,周遭忽然转亮,一朵如同飞雪鹅毛一般的白色莲花,无声无息的悬浮在康摩言天灵之上。

竟是妙品莲华咒!

康摩言手势一收,白色莲花渐渐虚化褪去,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自语道:“刚刚化形之时,我还担心这道佛咒有所不妥,总是不能下定决心修炼。现如今看来,也是金光揭谛的手段卑鄙,这道咒术本身却是极好的法门!”

康摩言自泾河逃出,摆脱追兵,扔下龙女之后,闲暇起来,对于本身所学到的功法,也曾整理过一番。覆海翻云化龙**自不必说,是他必修的功课,吃饭的专业,以此衍生的各种手段,他也是能学便学,譬如腾云驾雾,行云布雨,或是利用水汽化成各种攻击方式,康摩言总是来者不拒,但凡体悟出来,便要修炼琢磨一番。

而障眼法和变化术,也被他演练的纯熟无比,已然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瞒过肉眼凡胎或是修为不如他者,没有半分问题。

让康摩言有些头疼的,却是六字真言和妙品莲华咒两部佛门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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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水帘洞洞主


class="width">康摩言对六字真言是真个没有办法,这道法术自从得来,便化作涓涓细流,自行在他体内游走不断,线路上毫无规律可言。他尝试了各种方法,用妖力,也用佛力,发现都无法引导这道真言,更别提修炼二字。好在这手法术并不惹厌,对他也常有裨益,考虑到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康摩言便坦然受之,暂且不去费心研究。

反观妙品莲华咒,则不那么讨喜,康摩言对这手佛门咒术颇有阴影,虽然在他浑不知觉的情况下,已经抹除干净,但现在回想当时的凶险,心中犹有余悸,倘若被捉回五行山,等待他的势必是一场悲剧。

但这道佛咒却是很有实用价值,康摩言逃出五行山之时,尚且不能腾云驾雾,靠的是金眼雕的飞行能力,而这名小弟是他运用妙品莲华咒,控制了念头收来的。亲身体会过之后,他便感觉出来,能控制别人的法术,当真是十分有用,而且眼下正用得到。

金光揭谛种下的妙品莲花咒虽然已被抹除,但康摩言毕竟修炼过,而且常常运用,对口诀倒是记得熟练。在这次逃向花果山的过程中,他也尝试过修炼,但每每到关键时刻,想到自家遭遇,康摩言便要心生惧意,收了法术停下修炼。

但他也不曾全然放弃,而是放缓速度,改为徐徐图之,直到确认这道口诀自行修炼,没有任何副作用,方才走出心生莲花这最后一步。

康摩言按下手势,结束修炼,盘坐在地又暗想了一会儿,忽然心中一动,抬手一收,猪头怪身上的细流登时化为层层水汽,被他抓在手心,随后,淡淡说道:“既然醒了,便说句话来听吧。~~~~”

猪头怪闷哼一声,忽然张开大嘴,大声吼道:“我杀了你……咳……咳……”

三道粗细不同的水柱,分别从猪头怪的鼻孔和嘴巴之中喷出,他极有气势的话登时变成连声咳嗽。

“这手疗伤法术似乎掌握的还不太熟练,居然把水灌进他肚中,不过下次一定会好很多……”

康摩言摸摸鼻子,心里惭愧了一下,但面上却充满了不屑:“你一身是伤,想要站起来行走也很困难,要杀我,还早得很。而且,你凭什么杀我?凭你这手自残的法术么?”

三道水柱渐渐变得细弱,最后消失,猪头怪缓过口气,马上大声反驳道:“我这手法术叫做龙纹拳法,力大无比,怎么杀不得你!?你且待我恢复,到时叫你好看!!”

这猪妖躺在地上还能如此嚣张,让康摩言一时倒有些不知如何辩驳,刚想说一句“做妖不能如此光棍”,又觉得明明自家占了上风,说这等话不免弱了气势,砸吧砸吧嘴,顿了半晌,方才带几分无奈的问道:“你如何肯服?”

猪头怪冷哼一声,颇有气势的说道:“花果山五十四洞妖王,我只服自家的大王,便是那水帘洞洞主混世小魔王来了,我也不正眼去瞧!”

“啥?!水帘洞洞主换人啦?”

康摩言此番非要寻花果山修炼,也是想靠了自家与行者之间的关系,借水帘洞做几百年洞府来用,若说随意寻个山头洞穴,倒也不必万里迢迢,遁来这海外孤岛。忽然听到水帘洞成了什么混世小魔王的地盘,他也是吃惊不小,直到这时才想起一个被忽略许久的问题。

他身在五行山中,习惯了忘记时间,遁逃出来竟也不曾向旁人问过,虽然遇到过两军对垒,听了北魏二字,但一来康摩言历史学的十分不好,不知此朝距大唐还有多远,二来,这里是西游世界,他便是晓得,也联系不上。

康摩言对于西天取经一事,虽报了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浑水摸鱼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因此他也想知道自家在五行山呆了多久,进而推算行者何时出山,西游何时开始,此时恰好借了水帘洞的话由,旁敲侧击询问道:“我只听说花果山水帘洞,乃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洞府,不知竟何时转手,成了混世小魔王的领地?!”

那猪头怪被法力反噬,此时还是浑浑噩噩,总以为是自家施法出了岔子,对于把自己击倒的康摩言却没有高看,此时听了对方所问,更是没几分好气的答道:“齐天大圣孙悟空早在三百多年前,便被天兵天将捉上了天庭,你却问我水帘洞为何不是他家洞府,可不知风水轮流转的道理?那混世小魔王也是花果山上的妖怪,本来跟美猴王有宿仇,瞧好见他被天庭捉走,便打将回来,使得水帘洞那一干猴孙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些被抓了漫山遍野做苦力,这些都是三百年前发生的事,现如今混世小魔王嚣张得很,便是我家大王也让他三分!”

猪头怪话中带气,一部分是冲康摩言,另一部分却是对混世小魔王有几分不满。

康摩言听后却是大吃一惊,他虽然猜想自家在五行山呆的时间不短,却万万想不到已经过去三百年之久,想到**凡胎不过是几十年光阴,一经穿越,竟不把三百年时光当很久,心头难免有些唏嘘。

但他同时也听出,猪头怪说起混世小魔王时,语气颇为不善,便对此事留了心。

毕竟,康摩言一身修为来自行者,甚或叫声师傅也不为过,有了这层关系,他打起借用洞府的主意,也很是理直气壮。但天底下的道理,有给有求才是正道,康摩言从行者手里讨要功法,也还是担了风险掩去铁丸铜汁,并送了可口果子,才得偿所愿,此番他想要借用洞府,恰好碰上这等事情,不替猴头报了这占洞府杀猴孙的大仇,却是说不过去。

略微沉吟,他忽然想起一事,便直接问道:“混世小魔王跟齐天大圣有仇,莫非这厮与当年的混世魔王有关系吗?”

这话一问,那猪头怪登时更加有气,哼哼道:“可不是有关?现如今那混世小魔王已经占了水帘洞,威风得紧,谁人还敢提这件事?你也就是问我,换了旁人,只怕连他名字也不敢提哩……”



第二十八回 龙象般若功


class="width">康摩言从未想过一头猪会如此罗嗦,就在他已经捻了诀,打算用大招招呼这猪头的时候,这妖怪才哼哼两声,结束自夸的语句,提到了重点:“那混世小魔王的身世也有的一说,他父亲不是旁人,正是当年花果山一妖王,唤作混世魔王。~~~~这混世魔王也曾把山中的猴子擒去,后来被美猴王知道,便夺了他魔刀,将其拦腰斩断……”

后面的话康摩言已经不需听了,他也知道混世魔王的事情,如此看来,这混世小魔王是瞅了行者不在的空挡,前来报父仇的。

“丫的,打不过老的,跑来欺负小的!做妖王做到这个份上,这家伙也算是极品!既然让我撞上了,便要给猴哥讨回这个公道!”

康摩言在心里合计一番,一回头,发现猪头怪犹自平躺在地,口内滔滔不绝,讲得兴起,便趁机询问了一些花果山的妖怪分布。

猪头怪略微想了想,方才缓缓说道:“你这凡人倒也多话,也罢,看在你即将给我填肚的份上,便同你多分说几句……如今花果山共有五十四洞妖王,分别占着东南西北四方的山头,有的妖王手下妖怪众多,能连占数个山头。那混世小魔王手底下有十万小妖,漫山遍野里撒开,从北面的水脏洞,到东面的水帘洞,之间一十八座山头被他连成一片,全成了他一人的地盘……”

“这头该死的猪妖,大概是化形没把猪脑子化去,到现在还看不出俺老康的实力,敢乱吹牛皮,要说这眼光,可比金眼雕儿差得多!”

康摩言差点被猪头怪头句话噎死,忍不住便要把妙品莲华咒给他种上,但一朵白色莲花在手心转了两转,又被他收了回去。

他本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主,但刚祭起这道咒术,忽然想到了金眼雕。这鸟儿与他相处三百年,朝夕相对,总有一些情分。康摩言逃入泾河时,却吩咐金眼雕叼了两件佛宝去做炮灰,现在想来总有些不仗义,那鸟儿只怕已经落入五方揭谛的手中。

而且,妙品莲华咒实在太过霸道,康摩言既是受害者,也是操纵者,算是深有体会。当日在五行山上,给金眼雕种下这道咒术,也是命在旦夕万不得已,容不得他选择。如今不过被呛了几句,倒是犯不着对一个猪头下咒。

虽然康摩言真正在意的,是这猪妖施展的龙纹拳,但他总觉得猪头怪手上这套法术有许多不妥,不像是全套的法术,即使也能施展破敌,却限制了威力,有许多破绽在里面。考虑再三,康摩言便按下下咒强要的念头,转而又欲动用他擅长的旁敲侧击**。

只是还未开口,便听到这猪妖说起身下这座山的妖怪分布,康摩言听了一会便有了大致的了解。他自泾河赶来,降下的这座山头位于花果山的西北方,叫做黑风坡,被一个妖王占据,唤做猪妖王,这妖王手下有一千多个小妖,俱是猪妖、牛妖一类大力无脑的家伙,康摩言遇到的这头猪妖也是其中一只。

康摩言听了一会儿,那猪妖竟又说走了题,他不得不打断道:“你说来说去,知道的似乎不少,可你不过是一喽啰妖,如何知道的这么多?莫不是信口开河,诓骗我吗?”

那猪头妖勃然大怒道:“谁家要诓你?巡山喽啰不过是我暂时的身份,只因今日有大事发生,须得有个得力的妖怪留下看山,大王信得过我,方才安排这差事!”

康摩言一脸不信的模样,问道:“这些话不过是空口说说,你口称妖王赏识于你,可有什么证据?”

猪头怪哪里经得起被人这般怀疑,当即大声吼道:“怎个没有证据?!我手里这套龙纹拳法便是大王传授,整个花果山,除了大王和我,还有谁会使得?这就是证据!!”

猪妖的这一番话让康摩言吃惊不小,他见这套法术颇有玄妙的地方,原本猜测大有来头,却没想到竟是一头妖王亲授,不由得暗暗心惊,忖道:“莫非这猪头真如他自己所说,很受赏识?幸好我不曾拿妙品莲华咒刷他,否则落在法力深厚的妖王手里,不止不能成功,被识破之后,说不得还要与我翻脸。我此行目的是为了占回水帘洞,干掉混世小魔王,以眼下的修为难度不小,这个时候,开罪一个不相干的妖王可不是我老康这等聪明人做的事!不如跟这猪头好好说和,借助野猪王的力量,慢慢发展徐徐图之……”

康摩言同猪妖说了半天话,已然摸清了这妖怪的脾气,这妖怪并非一个惹厌的家伙,只不过极其维护自家大王和自己的面皮,放到后世,便是那种集体荣誉感过剩的主儿。康摩言欲要联合猪妖王,便要通过这家伙穿针引线,但他还是惦记那套法术,想来想去,决定继续和对方扯皮套话。

他仍是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挥挥手又放出一道狠话:“你那个什么什么拳法也不要再提了,水的很,施展开来尽是破绽,还未伤到我,便把自己给放倒了,这等法术有个什么用?那野猪王莫非也像你一样没用吗?”

这番话对猪头怪来说,绝对是伤自尊了,他从先前冷嗖嗖的哼哼,变成了杀猪般的嚎叫,浑身乱动想要站起来却没成功,便大声吼道:“我把你个肉眼凡胎,居然瞧不出我的厉害,我这手法术即使不是正宗,收拾你也稳稳当当!要说我家大王,施展龙象般若功,威力大出千百倍,更不是你能应付……”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下面你就给我闭嘴吧,带我去见你大王!”

康摩言套出了龙纹拳法的来源,也不再多话,直接呼喝一声,架起云雾,同时双手虚空里一抓,将猪头怪和那柄巨大的狼牙棒提上云头,望着惊骇万状的猪妖,淡淡解释道:“贫道乃是终南山练气士周伯通,道号顽童子……”



第二十九回 黄风岭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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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头怪真个没有想到眼前的家伙,竟然有腾云驾雾的本领,一见对方腾身而起,立刻就明白了自家跟康摩言之间的差距,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在妖怪的世界,实力就是说话的本钱,这猪头自忖没有这份本事,他虽然集体荣誉感极强,却马上选择性的失忆,忘记了康摩言先前对自家大王的不敬。

康摩言继续扯谎,说道:“齐天大圣美猴王与我颇有交情,他曾托我照顾水帘洞一干猴孙,没成想那混世小魔王害我,占了水帘洞,杀了无数猴孙,使我失信于人。此仇不共戴天,我必要擒住他,将其腰斩了不可!”

康摩言自报家门,向来都是扯淡的话,只不过猪头怪自从见识他的手段,便已经心悦诚服,哪会去想这番话中的真假?这猪妖此时趴在云头上正连连点头,连语气都换了,口称“仙长”不断,一面继续夸赞自家妖王正义,与混世小魔王不共戴天,一面引着康摩言向东飞去。

自从化形以来,经过月余的熟练,康摩言的云头已然有了很快的速度,几个呼吸,就要飞出身下的大山,向旁边一座山峰掠去,他忍不住放缓了遁速,问道:“你这猪头,明明说猪妖王占了此山,为何引我一直向东,都要进入下座山头了?”

猪头怪身子极重,趴在云头上不知不觉便陷入水汽之中,哼哼几声正憋得说不出话来,康摩言把他翻个儿,就听他说道:“这便是我说那件大事,今日大王率麾下小妖,前去攻打野狼王的领地,就在前方黄风岭,现在恐怕还在斗着,咱们赶过去,瞧好能助大王一臂之力!”

“呐尼?!”

一听说前方有两只大妖在拼斗,康摩言立马生出退走的的心思,他可没有半分替猪妖王助拳的想法,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遭了一难,他便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此番同猪妖王攀上关系,是为了增强手下实力,好对付混世小魔王,倘若因此开罪另一妖王,便不是一件美事。

他正在心头合计,猪头怪忽然大声嚷嚷道:“到了到了,就在前方……”

“妈的!你小点声!”

康摩言扬手一拍,封住了猪头怪全身的经脉,自家赶紧架起云头远远绕开,寻了一处月光照射不到,较为幽暗的地方,隐去身形,远远地窥伺。

只见前方黑风岭的半山腰处,阴风大作,飞沙走石,乌漆嘛糟的圈出好大一片战场,有两彪人马正纠缠在一处杀的兴起。战团中央不断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发出,康摩言听了半晌,渐渐也分辨得出哪些是在喊杀,哪些是惨嚎,甚或有法术击空,刀剑拼斗,石块砸地的响声,好不热闹!好不混乱!

由下往上进攻的一方之中,有一头身材肥硕的妖怪,比身旁的小妖大出数倍,杵在队伍中央十分显眼,正是一头超级大猪的模样。这妖怪正轮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不断地捶打着地面,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随着阵阵捶打,四周的沙土石块竟一圈一圈,有节奏的崩飞出去,带着破空的呼啸声,将一干守山的妖怪,击打得哇哇乱叫。

那自上而下,守山的群妖之中,也有一名高头大妖,月下朦胧,瞧不清模样,只看来十分凶恶,见自家麾下小妖吃了亏,忽然一声怒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白森森四五尺长,形状颇为骇人的大腿骨,往空里一抛迎风就长,起在空中风车一般转了起来,随即便有七八股阴风,自那白骨上窜了出来,在外围一转,把自家一方护的严严实实,风雨不透。

“乖乖隆的咚,煎饼卷大葱!这是啥米玩意儿?俺老康是否能抗得住?”

康摩言坐在云头上,远远观望两头大妖斗法,结合自家的法术揣摩一番,这一会儿也收获不小。但他同时也发现,这两家妖王,任何一个都比他要厉害几分,他暗自比较,想到混世小魔王比这二妖更为凶恶,心头猛的一惊,便知此番要抢夺水帘洞,难度不小。

康摩言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同猪妖王、野狼王这种级别平起平坐。放到水里,他倒是有信心闹腾一番,在陆上就万万不是对手,若与那混世小魔王放对,势必要扑的很惨。

就在他琢磨的功夫,战局微微发生了变化,攻守两方的战团不知不觉,向山下移了几步路的距离。

康摩言穿越之前不过是宅男一名,平日里也不研究什么孙子兵法、孙膑兵法一类,对待战事无有什么高明眼光。但他心思灵透,总有旁的角度切入问题,此时看去,见战团向下移动,竟也判断出局势对猪妖王不利。

他马上拍开猪头怪身上的经脉,十分严肃的说道:“猪妖王攻山,必有留下后路,你马上引我过去,晚了,大事不妙!”

猪头怪被封了半天,又目睹战事紧凑,早已急的心头乱跳,此时被放开,登时便要大声喊杀,但见康摩言说得郑重,便自收住,低头想了一会,竟然察觉出康摩言话中的意思,顿时勃然大怒道:“我家大王用兵如神,岂会落败?你快快降下云头,我这就去助大王一臂之力,捏扁野狼王那厮的脑袋!”

康摩言又被这猪妖噎了一记,不由的中暗骂道:“什么用兵如神,我看是真蠢?这两头妖王拼斗,带了两千多喽啰,却只是满山乱砍乱打,抡胳膊扔石头,如果这也算用兵如神,那俺老康就算是孙武转世,岳飞重生啦!”

这些话康摩言自然不会对这一根筋的家伙说起,他只唬那猪妖道:“你这家伙,可知道盲目崇拜害死人?!我未曾入终南山拜师之前,也学过几年兵法,打眼一瞧便知你家大王犯了三个致命的错误,其一,那野狼王手下尽是狼妖,野狗,豺豹一流,你家大王手下却是猪猡、牛羊一族,却不是犯了羊入虎口的错误?!其二,那野狼王自上而下,占据有利地势,拼斗厮杀占了大便宜,反叫你家大王站在下头,想要同人拼斗,还要仰起脖子,手脚向上,空耗一成力气,哪有赢的道理!其三,你家大王手段使老,却攻不破对方的风头,反观野狼王,只是防御,却未出手,你又怎知他没个厮杀的手段?若是使将出来,猪妖王岂能获胜?”

康摩言哪里懂得兵法,不过是随口胡扯,尽捡猪妖王不利的方面说,但他最近谎话说多了,嘴上一跑开火车,便有些收势不住,一口气,竟也说全了三个像模像样的缺点。

只是这一番话却真个把猪头怪唬得够呛,喏喏了半天,陷入了纠结之中。

二人一番话的功夫,战团又向下退了几步,康摩言趁机瞧了两眼,知道这几步看似不大,却已经露出败象,而且双方绝不会以这个速度一直退到山脚,只怕过不多久,那猪妖王的一方便要崩溃……



第三十回 何人阻路


class="width">考虑到眼下急切,康摩言也不去等猪头怪想通,立马掉转了云头,他一身行头隐在幽暗处,如何动作也不怕被瞧见,只大胆捻了诀,操纵脚下一干水汽,乌压压便往来时的方向去赶。

行了片刻,猪头怪忽然开口说道:“大王若是退下来,必然要顺着此处山谷向回……”

康摩言自高空俯瞰,身下一片蒙蒙的月华,只在正下方有一条长长的黑线,直来直去。他连忙将高度降下,便看清身下,正是一条幽深黑暗的山谷。

云头继续下降,便发现这座山谷并不深,两边山崖不过十几丈高,但月光折射不到,便也一眼看不到谷底。

“今日俺老康用妙品莲华咒照明,倘若被那金光揭谛知道,不知他会不会吐血三升,气绝身亡呢?”

康摩言坐在云头上,天灵之上飘起一朵耀目白莲,刷出无数道白光,把山谷一段照得通亮。一打眼,正瞧见左边陡崖间有一突石,有两丈宽,十分平整。他嘿嘿一笑,猛的拎起猪头怪,扔了过去,半空中不忘打出一团妖气封了猪妖的经脉,笑道:“你这夯货,不止脑筋不好使,还话多,我估计就是太嚼舌,才被你家大王扔下来看家。你且在此地好好呆住,我自会想法接应猪妖王!”

撇了猪头怪,康摩言驾云降到地面,多刷出几道佛光,细看了一番,发现底下还算宽敞,有七八丈宽,只要猪妖王的队伍退下来时,不是排排站,便能跑的开。~~~~但他不曾亲临过战场,也不知一千多小妖溃败下来,是何等模样,倒也不好推断。

他刚要纵云向前,又发现猪头怪的狼牙棒还在自家云头上挂着,当下也懒得归还,捻了诀,沿着山谷一路行去。不多时,忽然听到潺潺水声,康摩言心头一动,赶忙催起云雾,向前纵去。

由于功法属性的缘故,康摩言很容易察觉到四周水系的灵气,这一番越往前走,只觉的四周水汽越加充盈,心头也越加的舒畅,不由的加快了速度,往前一冲,便见前方抬头处,佛光照耀下,晶晶莹莹,正有一口小泉汩汩冒着水花。

这泉水的位置十分奇怪,嵌在山谷一边的高崖上,十分细小,溅出的水花扑撒在一块大石上,慢慢汇成一道细流,沿着山石缝隙缓缓流下,渗入崖壁沙土之中,若不细看,不容易发觉。

康摩言暗道一声奇怪,心想:“此处不过是一口小泉,下方就算有地下水源,这半高的地方也不会有许多储量,为何灵气会如此充盈,竟比得过一条大河的水汽?莫非这水有古怪?”

康摩言修持水系法术,五行之中,本对水最为亲切,但此时面对这口小泉,却总有不原靠近的感觉。那欢快的水花之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力量,不断搅乱他体内真气的运行。

康摩言对于古怪的东西,一向是小心翼翼的态度,这也是继承了后世的性格——怕麻烦。而到了这个仙佛的世界,处处危机,性格也随之升了级,从怕麻烦一下子提高到到怕死的程度,尤其是化形之后,更加爱惜自己,觉得做人难得,生命宝贵,未有十足把握,不肯轻易涉险。

其实说到底,任何人都有些怕麻烦,只不过有的人做了鸵鸟,有的人却着手去解决,最终得到的自然大不相同。

康摩言也明白其中道理,凡事要迎难而上,才有最好的结果,而且他眼下修习覆海翻云化龙**,正有一处窒碍须得解决。这套法门虽属上乘,却不是完美无瑕,最大的缺点便是攻击手段不够凌厉。康摩言出手了几次,虽然遇到的均不是高明的对手,可动用一团水汽去砸人,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扯淡。

说到底,只因他修炼以来,体内真气太过纯粹,只是普通的水系灵气转化而来,没得半分特点,施展各种攻击,也尽是普通水汽凝华,擒人载人尚可,真要轰到人身上,不过如同兜了一盆冷水,和普通的浪头拍打无异。

这一弱点,他也曾想过许多次,最终的结论是无法从法门本身上作出改变,毕竟他非是那些个洪荒巨擘,胸有天地,心怀道机,只靠推演算计,便可把一套功法演练的精妙完美,生出无穷手段。

康摩言所思,最终还要借助外力弥补攻击手段上的孱弱,或是寻一件犀利法宝,或是学一套玄妙的法术。先前见过猪头妖的龙纹拳,他便十分意动,那套法术之中蕴含一股震荡的潜力,能无形之中破碎圈住的一切物体。

猪头怪法力孱弱,又所学不全,施展这套手段尚有许多破绽,可康摩言先前观瞧两大妖王斗法,那猪妖王所使用的法术,更精进一步,甚或能控制自家法力强弱,选择震碎或者击出圈中之物,这份玄妙的用途,更是让康摩言眼热,毅然决定跟这大妖攀上关系,伺机套出这套法门。

但眼下,康摩言又有了旁的选择,他从眼前这口泉水之中,感觉到一股危险的力量,倘若这是一团火焰,或者一块土石,木材,康摩言都无从下手。但偏偏凑巧,这等危险的潜力藏纳在一口泉水之中,正合康摩言五行属性,给他带来一丝炼化的契机。

康摩言正自暗暗合计,峡谷之中忽然传了一阵阵的骚乱,猪妖王的大军惨呼连连,已然败下阵,沿着峡谷狼狈不堪的逃窜过来。

这股溃兵的前头一片飞沙走石,猪妖王裹在一团黄色烟雾之中,手中提着自家得意兵器,正呼呼喝喝,大声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山头都拿不下来,我还要你们有什么用,回头混世小魔王再来捉人,我可不保你们,全交给他做成烤猪、烤羊……”

猪妖王正驾了风头,在队伍前方破口大骂,猛一抬头,忽然看到山谷前方,朦朦胧胧,有一团云气忽上忽下,阻住了前路,不由大吃一惊,大声喝问道:“前方何人阻我去路,难道不认得本大王的狼牙棒么!?”



第三十一回 尔有何手段


class="width">但凡修炼之人或者妖怪,目力远远超出常人,且不说视线远近,只那普通烟雾扬尘,根本阻不住目光透入。<<>>便是仙妖之气所化的雾霭,也要视双方法力深厚程度,以及吞云吐雾法术的精妙与否,决定其透视程度。

猪妖王匆匆败下阵来,初时还未细看,此刻借着着月色凝眸一望,便瞧见前方云雾之中,裹了一人,散发长衫,赤足而立,不知是什么来头。

“俺老康要是不在此地阻拦一下,以你这般火烧屁股的急性,又怎会知道,过会儿我要帮你拦那野狼王呢!?”

康摩言并未刻意藏纳身形,听了猪妖王的喝问,他伸手一挥,从云雾之中腾出大半身躯,一抱腕,笑眯眯的说道:“在下乃是终南山修炼一蛇妖,已在此山盘桓多时,见不得野狼王那般嘴脸,特来助大王一臂之力!”

康摩言深知此时情急,不需多做解释,只消把目的说明,倒也省了一番口舌。

妖怪一类,生来头脑简单,不似凡人在红尘之中历练,肚中尽是弯弯绕,猪妖王听得对方是来相助,也不去细想,挥挥手也从黄烟之中露出一颗硕大的猪头,颇有些敷衍的招呼道:“如此便有劳贤弟,哥哥先去也!”

言罢,复又没入烟雾之中,呼喝两声,火急火燎的带着一干小妖,狼狈不堪的向前赶去。

康摩言道一声“放心!”便让开去路,目送数百奇形怪状的猪妖、牛妖等怪,以屁滚尿流之势消失在峡谷尽头。

过不多时,山谷的另一头黑风滚滚,又闯过来一队妖怪,阵仗比起猪妖王的溃兵要威风的多,数目也十分可观,打头一怪正是康摩言先前见过,拿一根白森森大腿骨的野狼王。

“这哥们造型不错,若是拿去化装舞会什么的,准能博个满堂彩!”

野狼王的风头没有掩住身形,康摩言打眼去瞧,见这头妖王倒也名副其实,长着一颗半狼半人,满脸是毛的脑袋,身材又高又瘦,四肢也是又细又长,虽然怪异,却不甚扎眼。

野狼王乘了一团黑乎乎的风气,冲在全队的最前方,冷不丁看到一团云气阻住了去路,打眼一瞧,哪里不知有人在作怪,当下大声喝道:“前方之人可是猪妖的同党?莫非不知我厉害,想要试试本大王的百骨嗜阴风么!?”

康摩言自云头里现出身形,呵呵一笑,朗声答道:“在下正是猪妖王寻来的帮手,特来收你这不知死的妖怪!不知你有何手段,且先报来听听,看你当不当得由我来收拾!”

野狼王勃然大怒,长啸一声,骂道:“肉眼凡胎的小贼,识不得我手段!我这宝贝取自深海龙龟,生有吞吐风云的手段,被我用阴风炼过,施展开来,未证大罗的太乙散仙、真仙也要化成一滩血水,你这小贼怎能当得了我手段,说什么收拾与我的大话!”

康摩言听后暗暗震惊,太乙散仙、太乙真仙的名头他倒是听过,却都是来自后世小说、论坛之中。他穿越以来,虽然修炼了一套上乘的法门,却不知这一界,仙佛的等级是如何划分,妖怪又怎样分级。但他又隐约记得行者有个称呼,唤作混元一气上方太乙金仙,想来是比太乙散仙、太乙真仙更高一级。康摩言自忖与猴头之间的距离,有十万八千里,不知证得不证得一个太乙的称呼,野狼王自称手中骨杖可将金仙以下化成血水,他康摩言自然是逃不脱这一范围。

但这宅男向来不是个容易服软的人,当即朗声回道:“不过是一块狗啃的骨头,也能吹出天大的牛皮,莫非你野狼王这张嘴巴,也是不世出的法宝,生就能吞吐风云吗?不消说了,且试试哥的手段!”

康摩言放完狠话,便不打算给野狼王反应的时间,趁着对方惊怒难当之际,双手猛然向前一拍,全身真气毫无保留的轰散出去。康摩言一身真气凝练许久,甫一放出便化为一层一层的厚实乌云,铺天盖地,笼罩十几里的范围。整个峡谷登时乌压压一片,两边光景全遮,半分月光也无。

野狼王大喝一声“不好!”,刚擎起那根骨杖,忽然听得轰隆一声雷响,天空里陡然一亮,几道粗壮闪电轰然而下,顿时便有倒霉小妖,被当头雷劈的外焦里嫩,这追赶猪妖王的阵仗立刻乱哄哄起来。

“巧合!绝对的巧合!”

康摩言这一手法术场面极大,兼着电闪雷鸣,着实将一干妖怪唬住。但他自家清楚,那闪电雷光不过是行云布雨时,自然的现象,根本不受他控制,落下的几道恰好击中几头倒霉蛋儿,则是额外的添头。

康摩言自知没有本事拿下野狼王,若是真个施展开手段,和对方硬拼,十有**会被对方化成血水。他曾远远观望野狼王使唤骨杖,转出八道龙卷一般的百骨噬阴风,那时他便知自家不是对手。但当时离得尚远,而且月色朦胧,也未瞧的清楚这几股风头杀伤力如何,如今听那野狼王自行说起,把这股风气说的十分霸道,康摩言心中便更加警惕起来。

他心中所想,其实十分简单,不外乎给猪妖王逃回洞府,布置防御争取时间。但康摩言手段十分单一,除了腾云驾雾,便只有行云布雨、召唤水汽等简陋法术。想来想去,也只有施展行云布雨,把场面做足,才有机会唬住对方,争取更多时间。

那野狼王见了这般大场面,也的确大吃一惊,眼见连续几道雷电均轰在自家妖群之中,不由得心生警惕,本待马上唤出的百骨噬阴风,便被暗暗扣住暂且不发,只静静观察头顶乌云的门道。

康摩言见对方法术按捺不发,不由得松了口气,心头一转便呵呵笑了起来,冲野狼王大声喝道:“野狼小贼,你有何手段还不尽快施展,待得我法术全开,降下满天雷霆,便是大罗金仙也要烧出个窟窿,到时哪还有你施法的机会!?”



第三十二回 刮风 打雷 下雨


class="width">野狼王正扣住法诀,蓄势待发,心中本就紧张万分,忽然听到康摩言大声呼喝,差点一个激灵将手中骨杖扔出去召唤风气,待得他反应过来,按住手势,不由得松了口气,暗暗忖道:“那云头上的小白脸好生狡猾,三言两语差点骗我使出法术,这百骨噬阴风可不是寻常手段,我法力全盛之时,也只能唤出两三次,如今与那猪妖斗了一场,又唤过一次阴风,此刻,便只能勉强施展一次。<<>>倘若提前放了,又被这小贼的法术攻击,岂不被动?”

他这般想着,又见那半空乌云越积越多,不知下一刻会有何等威力的雷霆降下,雷霆之后,又是哪般的犀利手段,不由得更加坚定了观望的心思,一双手将那骨杖扣得更紧,轻易不肯施法。

如此一来,却正中康摩言的下怀,他一门心思的搞诺大噱头,为的便是拖延时间,倘若野狼王也观望起来,他倒是不介意僵持下去。

野狼王阵仗之中,有不少小妖点了火把,斑斑点点,照亮了半边天空,此时许多浑身长毛,形状不一的妖怪也正瞪大眼睛,借着火光望向天空里的黑云。这些小妖大多不存法力,只会擎着刀枪棍棒等兵器一阵乱打,但他们常见妖王斗法,算是微有见识,都知道凡是法术积蓄时间越久,释放出来威力也就越加生猛。自家大王一杆骨杖,扔出之后,嘴里念念有词,只消耽搁一小会儿,便有八股悍风刮出,太乙金仙以下难以对抗,反观头上这团乌云阵仗极大,蓄势也够久,一旦释放出来,不知怎样的犀利。

这群妖怪虽然各自想法略有不同,面色也被各种颜色的毛发遮住,但眼神中无不透出紧张的神色。

山谷中一时有些安静,只有上方的乌云偶尔发出几声隆隆的雷鸣,爆出几道闷雷,在云层间跳跃一番,却也不似先前一般直接轰下。

康摩言目光扫射,将一干妖怪的表情瞧在眼中,心里却在暗暗算计,自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估计猪妖王已然返回洞府,做好了安排,此间也到了收尾的时候。他猛然抬起头来,一撸袖子,头上白色莲花闪动,登时有无数道缤纷白光刷出,眀耀半空,灿烂无比,先起了个噱头,然后才对着野狼王淡淡问道:“兀那脸上长毛的家伙,你给我听好了,这一手法术唤作九天玄煞神雷大阵,有神佛不挡之威力,待得云团铺开,便要万雷齐发,你可做好准备挡我一击!?”

康摩言这边满嘴跑着火车,听在野狼王以及他麾下众妖的耳中则是另一回事,这群不曾出过或者极少出过花果山的妖怪,自然想象不到拼斗法术还有这种扯淡型的,在气势上唬吓对方的战术,一个个只把这些话当真了听,心里暗自比较,感觉比起自家大王的百骨噬阴风更为霸道。

野狼王擎了骨杖尚在犹豫的空当,又听到康摩言模模糊糊喊了一声,但离得太远,只听到一个“风”字。也是这妖王紧张过头,隐隐便觉得有凌厉的风劲,自山谷另一头贯穿过来,直刮得面目生疼。又听康摩言喊了一句,似乎有个“雷”字,那满空乌云里,忽然雷声轰隆,几条闪电在云层间跳跃攒动,有隐隐待发之势,情状颇为骇人。

这妖王只觉得神经已然绷到极限,再也按捺不住,一抖手将白森森的骨杖扔上了天空,口中念念有词,正要放出百骨噬阴风搅散满天乌云,忽然听到前方云头里传来一声十分清晰,嘹亮无比的呼喊:

“刮风啦,打雷啦,下雨收衣服啦——”

康摩言大声呼喊着,忽然将头顶白莲一收,把脚下云头一卷,竟自化为一道白光,一溜烟的遁逃而去。

野狼王这边法术招式已然使老,白生生的骨杖在半空中滴溜溜转成一个风车,顿时阴风阵阵,八道百骨噬阴风呼啸而出,宛如八条黑色魔龙,冲天而起,以龙卷之势搅向那满空里的黑云。

恰在此时,天空中乌压压的黑云层层叠叠,内里的水汽积蓄已久,云团再也承托不住,忽然发出无数“呼啦”的声音,拇指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俨然是一场疾风暴雨!

只是这场好雨还未落下,便被八股阴风卷起大半,倒翻回半空,形成八道龙吸水一般的参天水柱。

康摩言本已逃出一段距离,忽然感到身后一股大力席卷而来,竟要将他生生撕扯回去。他不敢怠慢,扬手刷出一层佛光,向外猛一扩张,便把这股大力卸去,心头却微微震惊。

“百骨噬阴风竟然如此生猛,难怪猪妖王不是对手,也不知他座下小妖是如何躲过这般凌厉的风头,如果是那龙象般若功的威力,那么这手法术还真是值得期待。不过,话说回来,野狼王有如此手段,先前所讲倒也不算大话,但愿他不要记下这戏弄之仇,漫山遍野追杀俺!”

康摩言这手法术,看似场面可观,阵仗极大,说到底不过是行云布雨的手段,折腾半天,将野狼王一干妖怪唬个够呛,最终不过是下了一场瓢泼雨,只在先期降下数道闪电,恰好雷到了几头小妖,除此之外,再无半分伤害。

野狼王八股阴风瞬间搅散了满天乌云,只有少半雨水降了下来,将一干妖众淋了个落汤鸡。待得收回骨杖,阴风散去,乌云尽消,月光折射下来,照得整个峡谷若明若暗,这头妖王才反应过来,世间根本不存在什么九天玄煞神雷大阵,就算有这阵法,也不是刚才那小白脸施展的法术!当下气的鼻孔间呼出两道浓重的黑烟,脑袋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那小白脸叫什么名字!!我野狼王非要将他捉住,砍去四肢,化成血水不可!!”

这头大妖怒吼一声,震得峡谷微微颤动,反射来道道凌厉的回音。两旁早有脑筋灵动的小妖凑上来,小声提醒道:“大王不必生气,那小贼自称猪妖王的帮手,咱们此时攻打过去,正好将他一并擒住,同时还能占了猪妖王的地盘,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我知道了,你闭嘴吧!”

野狼王一巴掌将那小妖拍飞,单手一扬骨杖,大声吼道:“小的们,跟我一起捉了黑风坡上的猪罗做下酒菜……”



第三十三回 猪家兄弟


class="width">康摩言忌惮身后的野狼王,于是纵了云头,使出吃奶的力气飞遁,他先前一场作秀,几乎耗尽了真气,此刻勉强催云,速度比起平时自然慢了几分。

眼见前方便是山谷出口,他赶忙急催云头,还未冲将出去,忽然听得一声低呼,像是有人刻意压低声音,偏偏嗓门却是极大,传来一道闷雷一般的嗓音:“野狼王的探哨先锋来啦!猪三、猪四、猪五、猪六、猪七、猪八,赶紧招呼!”

七块巨石猛的从峡谷一边扔了下来,瞄准了康摩言的云头,便是一通乱砸。

“他奶奶个熊,我这般英俊潇洒,居然被当成野狼王的斥候,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办的乌龙事呀?”

康摩言操纵云头,轻描淡写的躲过了第一波石块,在第二轮攻击还未到达之前,他伸手很随意的向一旁虚抓,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一只猪头人身,腆着大肚的妖怪便被他揪着耳朵,提上了云头。

“长成这样错不了,一定是猪妖王的部下,也不知这猪头妖王是怎么交代的,居然不分敌我胡乱攻击。”

康摩言瞅了两眼揪住的猪妖,没好气的说道:“我乃猪妖王的帮手,他洞府设在哪里,快些引我过去!”

那猪妖十分硬气的答道:“混账!大王从未提及帮手一说,你当我傻么?”

康摩言登时气结,正要再问,一旁山崖上挺出六只猪头,齐声喝道:“猪二,说得好!有骨气!”

“妈的!都给我下来吧!”

康摩言冷笑一声,横着虚抓一把,登时将六只猪妖一起拎了耳朵,掼在自家的云头上。<<>>他腾云驾雾的本事早已纯熟,脚下云团也能随自家心意扩展收缩,倒也撑得开七头肥猪。

康摩言不敢在原地停留,先纵起云头,向前遁去,同时伸手封住其中六头正呼天抢地,骂得极为难听的猪妖经脉,只留下一只虽然坚持在骂,却在声音和用词上显得十分青涩,同时身形也较小的一头猪妖。

“你是猪八!?”

“你怎会知道?”猪八收起骂人的话,好奇的反问。

“长的最青涩,我怎会不知道。”

康摩言在心里暗道一句,嘴上却说道:“我乃是修行的神仙,这等看相猜名的事情最为拿手,不过你家猪大在哪里呢?”

那小猪双眼冒出崇拜的小星星,下意识地答道:“猪大被派去巡山,没有参加这次战斗,我兄弟七人随大王去了黄风岭,也不知猪大现在巡去了哪里,方才大王带我们经过此处,吩咐我兄弟七人留下埋伏,做第一层防线,说是好叫野狼王那厮吃一大亏!”

“真是巧了个巧的,猪大居然是那舞狼牙棒的夯货,先前把他扔在峡谷中,也不知是否已经成了野狼王的俘虏,被做成了烤全猪。不过,这几头猪妖当真是一窝出来的,脑袋个顶个的不好使,那猪大口口声声自家多么受宠,却被派去巡山,自家兄弟也被猪妖王按在此处,当炮灰使,只怕受宠是假,被厌弃了才是真。”

康摩言暗暗琢磨,便也想清楚其中的门道,猪大既然不受宠,那一手学自龙象般若功的龙纹拳自然不会正宗,只怕缺漏还要不少,康摩言想要学全,目标还是要对准猪妖王,猪大那里恐怕是一太监加烂尾的扑街版本,不是他康某人的菜。

见猪八微微有些松懈,康摩言趁机询问猪妖王洞府的位置,没想到这头小猪警惕心极强,马上恢复了誓死如归的表情,悍然道:“我猪八绝不做卖主求荣的猪……”

康摩言无语的封了猪八的经脉,扫了一眼,发现七头猪妖均是一副慷慨赴死的面相,他不由的生气,强忍住成全这群猪头的冲动,载了他们冲天而起,自上而下俯视寻找猪妖王的洞府。

妖怪洞府,不似仙家宫殿那般厚墙高楼,堂而皇之,经常只是一处破落山洞,在里面布置的敞亮一些,洞口却很低调,不十分好找。康摩言没个指引,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方向,而且此时月光幽暗,隔得远了便瞧不清楚前方的事物,如此转悠了半天,竟一无所获,连个像样的山洞也未瞧见。

想到身后还有一干追兵,康摩言稍稍合计,干脆降下云头,寻了草木深处,往里一扎,打算度过一晚,到了天明再说。

其实若想寻到猪妖王的洞府,康摩言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七头猪妖虽然不愿引路,但作为猪妖王的邻居外加死敌,野狼王正气势汹汹朝猪妖的大本营赶去,康摩言只要愿意,先前可以隐了身形藏在峡谷之中等候,到时随在大队狼妖的身后,自然到得了目的地。

但问题是他不愿意。

野狼王正憋了一肚子火气,四处找他这个惹事的小白脸,这个时候不管康摩言遁术多么精妙,他都没有胆量凑上去找刺激。康摩言并不知道,野狼王无法再次施展百骨噬阴风,但即便知道又能如何?野狼王是否有其他手段尚属未知,倘若他藏了杀招,收拾康摩言还是轻轻松松。

而且这两个山头的妖王,显然还要再次火拼一记,康摩言此时寻去了洞府,说不得被卷进一场胜负不知的混战之中。虽然他有心卖猪妖王一个人情,帮他一把,将来好打龙纹拳法的主意,可事已做完,点到即止便可,犯不着把自家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倘若猪妖王真个命途不好,在天亮之前被野狼王做了,他康摩言也只能叹息一声,自家同龙纹拳法无缘,而不会为了这套法门,急燎燎的现身,去做舍己救猪的勾当。

他虽是宅男一名,却也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过一段时间,心知凡事总要量力而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他目前法力用尽,尚未完全恢复,上杆子去跟人拼个你死我活,不是明智的举动。而且就算他法力满盈之时,也不敢同一妖王放对,一是级别不称,法力远远不够,二是他法术不够生猛犀利,没有杀招,根本伤不了对方,弄不好反要被人所伤,甚至丢了性命。

如此想着,康摩言便安下心来,藏身在一丛草木之中,他拍了拍猪八的脑袋,淡淡的说道:“天亮之后,哥带着你们兄弟去寻猪大那货,要是他还活着的话……”



第三十四回 怎个结丹


class="width">修行之人吐纳练气、运行功法,须得凝住心神,抱元守一,外界便是山崩地裂,海倒江翻,自家也得集中心思,充耳不闻。~~~~

康摩言自问还无法做到这一点,他修炼覆海翻云化龙**以及妙品莲华咒之时,虽然也能集中精神,按照口诀吞吐气息,但他已然习惯了留一分心思,观察周围情状。这也是常年野外修炼,养成的习惯。要知他以蛇的身体,修炼的时间有三百年之久,平日里总是佛光一罩,便在五行山水系主峰上吸收灵气,每日总须得小心翼翼,提防被五方揭谛或者土地神袛撞见,天长日久,便养成了随时小心刻刻警惕的习惯。

此时康摩言一边琢磨修炼的事情,一边还能留出一只耳朵,探听着猪妖王跟野狼王之间的战况。不多时,便听到远处隐约传来呼呼喝喝的喊杀声,不须想也知是两大妖王又对上了,他也不多心,只把声音传来的方向暗暗记下,待得战事过后,天光放亮之时,好有个方向,前去讨要人情债务。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呼喝声渐渐止住,偶尔响起几声较为零落的猪嚎狼啸,想是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又过了半晌,远远传来野狼王的一声凄厉长啸,之后便是长时间的安静,再没了下文。

这般情状,说明两大妖王火拼已过,结果已出,猪妖王是胜是败、是生是死,须得天明之后探过才知,此时天边已然隐隐泛出亮光,康摩言也不急于这片刻功夫,稍加思索,他便安下心来,开始琢磨修习覆海翻云化龙**的事情。-====-

在五行山修炼之时,作为一条没有任何经验的水蛇,康摩言也曾和自家小弟金眼雕,就妖怪的修炼过程以及方向,这一崭新的课题做过数次深入的探讨。但让他失望的是,那金眼雕对于修行十分懵懂,而且智力实在有限,许多时候,思考问题的高度和角度都停留在康摩言无法理解的低水平上。虽然这头鸟儿的修行时间,比康摩言早了二百年,而且已经结丹,但由于不像捏着本科学历证书的康同学这般,善于思考和总结,许多经验心得,便被不经意间抛弃。

所以,在数次讨论之后,康摩言除了失望,还是失望,金眼雕能够提供的有用信息,只有结丹和化形!但作为妖怪,一旦开了灵智,掌握了修行法门,改变了诸事纯靠本能的习惯,潜意识里便会生出化形成人的念头。至于结丹,他康某人在穿越之前,便已经门儿清,妖怪么,不结妖丹,不化人形,还算是妖么?只能叫做怪!

金眼雕虽然无数次向往化形成人,却从未思考过如何去做,在这方面便没有任何经验同康摩言探讨。至于结丹,它却亲身经历过,对于过程,这头鸟儿是如此描述的:

“老爷是想问俺如何结出妖丹的么?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当年,俺从一颗光溜溜圆嘟嘟的蛋中孵出时,还只是一只懵懵懂懂,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鹰隼,那个时候俺的妈妈……哎哟……老爷你干嘛打我……哎哟……我知道啦,老爷别打了……那个……结丹时的情况是这个样子滴,那是一个漆黑漆黑,伸手不见爪子的夜晚……哎哟……总之,那天俺突然感觉肚子里多了一样东西,当时俺还很怕怕,不过后来,感觉不痛也不痒……咦,老爷,你怎的走了,不听俺说话了么……”

同金眼雕讨论的结果,便是没有结果,康摩言只得自家思考修炼的问题,早先化形之后出了泾河,他也曾隐约感应,下一步是要结丹,但如何去做却没个想法,经过月余的思考,再结合穿越之前所接触的各种修真小说,康摩言总结了两条思路。

第一条思路是将妖气从四肢百骸、经脉窍穴之中引出,汇入丹田之中,并且不断凝练,先使其浓缩成液态,便是道家常说的练气化液,然后从液态凝练成固态,这一条却没人提过,道家之中练气化液的下一步,唤作练气成罡,康摩言不曾深入研究过,也不知化个什么罡,但顾名思义,应该是罡气一类,却不是结成内丹的方法。

凝成固态之后,便由得他不断打磨,提纯,最终成为一颗蕴含全身法力的丹丸。只不过康摩言心中清楚,这两步说来不过是个气体化液体,液体再化固体的过程,但真气不同于水蒸气,想要最终凝结成妖丹,难度可想而知。

第二条思路,是借助外物,将一件跟本身属性相合之物打入体内,像河蚌吞吐珍珠一般,把本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通过不断打磨,层层输入真气,使其和本体息息相关,密不可分,最终炼成自家的妖丹。

相较而言,康摩言认为第二条的思路更加可行,毕竟金眼雕的实力,他心中最是清楚,那道无名心法效率极低,别说二百年,便是两千年,两万年,也难以修出浑厚真气,更别提将真气凝练成丹。如此想来,金眼雕一定是吞服了难以消化的东西,机缘巧合之下,练成了妖丹。

“这却如何是好?俺老康虽是宅男,却没有乱吃东西的习惯,一般不够营养,卖相不好,味道不足的东西,俺可吃不惯呀!”

想到这些,康摩言不由得犯了难,与自家属性相合的物件,他首先想到了避水珠、水灵珠、夜明珠一类的宝物,且不说这些宝贝他是否搞的到手,搞到手了是否舍得吞下去,单就想到要吞下一颗鸡蛋大小不易消化的珠子,康摩言便觉得十分为难,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燃灯古佛的定海珠有二十四颗,当下不由得虎躯一震,只觉得修炼之路忽然变得十分艰难,渺渺茫茫找不到路途。

“丫的,这一条绝不可行,俺老康说什么也不干这种生吞宝珠,自生结石的举动,我还是适合慢慢修炼,徐徐图之,做那真气化为固体的勾当,大不了随便找个洞穴,猫他个千儿八百年再说……”

康摩言正犹豫为难,东方天空猛的张开一道红霞,顿时天光大亮,红日将出!



第三十五回 攻打黄风岭(一)


class="width">康摩言随手拍开了一干猪妖的经脉,这七头猪妖被封了半夜,动也不能动,话也不能说,一个个憋闷万分,胸中早已存满了火气。<<>>此时忽然被放开,一个个便张大嘴巴,要在言语上讨一个便宜,但经脉封闭久了,血脉不畅,嘴巴筋肉还处于酥麻的状态,只开开合合,却说不出话来。

康摩言趁机提醒他们,说道:“昨日猪妖王率你们前去攻打黄风岭,败下阵之后,退回此山,那野狼王打将上来,斗了数个时辰,好不惨烈,我只听得远处猪叫声不断,凄厉无比,胜负却是不知,也不晓得那野狼王把你家大王如何处置了,唉……”

这群猪妖听后如遭电击,哪里还有心思同康摩言磨牙?当即甩胳膊甩腿,活动开手脚之后一个个蹦起来,急匆匆朝猪妖王的洞府奔去,方向正是康摩言先前听得战斗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是没过多久,七名猪头又脸色古怪的奔回来了,七嘴八舌对康摩言说道:“俺家大王的洞府不在那边,刚才一着急走错了!”然后凑在一块商量一番,重新选了个方向,几步一回头,慢吞吞的朝前蹭着。

“靠!当俺老康脖子上长的是猪脑袋呀!这是正宗的会计学学士的脑袋,岂会被如此拙劣的计策骗到?!居然小瞧俺老康的智商,你们几个都给我滚吧,老子也不带你们寻猪大去了!!”

康摩言被这几个猪头的计谋噎了一下,心头添堵,扬手打出一团白蒙蒙的妖气,向前猛的一挤,将七头猪妖推了个趔趄,脚下一时没有站稳,纷纷跌倒,向山下滚去,一时间惨嚎连连,康摩言的心情才稍稍好过。~~~~

这七头妖怪个个皮糙肉厚,一路滚下去也不会真个摔坏,而且在康摩言看来,便是真把脑袋摔坏,也不见得比如今的猪头凄惨多少,当下也不去管它们,只纵起云头,先朝着峡谷的方向掠去。

他心中想得明白,倘若猪妖王守住了此山,不见得会真个承了自家的情,毕竟他阻击野狼王,也没人看见,依着这位妖王,前面刚说一句“有劳贤弟”,回头便安排七头猪妖不分敌我进行埋伏的这般性格,康摩言寻上门去,大有可能听来一句:“阁下何人?有何贵干?可是野狼王的同党……”

与其到时被雷个外焦里嫩,不若率先做准备,倘若猪大未被野狼王的妖众发现,便把他带去,做个牵头搭线的人啊就妖怪。

康摩言纵了云头,沿着峡谷疾驰,往下一看,便见到地面上各种奇怪的脚印凌乱不堪,大多朝向谷外黄风岭的方向,心中猜想野狼王败走的可能极大,便降下一段距离,进入谷中,沿着山崖遁行,不多时见那口泉水仍嵌在崖壁当中,汩汩冒着水花,想是两大妖王的妖众进退时颇为混乱,无人发现此处怪异,便放了心,一路疾行,直奔猪大藏身的大石。

不多时,便远远望见猪大趴在崖壁一边的大石上,伸着硕大的猪头四处探望,康摩言忽然记起这猪妖有件随身的兵器——狼牙棒,此刻已然不在身边,想是自家行云布雨结束之后,翻卷了云头遁逃,不知漫山遍野丢在了何处。

猪大在大石上趴了一夜,初时他经脉被封,眼瞅着猪妖王的大队妖众溃败下来,直急的眼红,却无法招呼自家大王,带自己回洞。随后又见野狼王率麾下妖军追来,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缩在大石上更是一动不动,生怕被发现之后,成了对方口里的吃货。

到了后半夜,他经脉渐渐恢复,眼见谷中无人,便想要循着山崖下去,却又因身体粗胖,行动笨拙,几次试探均不成功。待得天空将亮之时,猛听得谷中传来阵阵狼嚎之声,野狼王又带着群妖杀将回来,猪大更是骇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将身体缩了再缩,靠着崖壁蜷住,半分声响也不敢出。

直到天光放亮,红霞满天,他探听下方没了声响,方才探出头来,四下张望,正在想办法下到谷底,忽然见前方一朵白色云彩急冲过来,唬得他脚下一绊,差点跌了下去。

“猪大不须惊慌,我乃顽童子也!”

康摩言朗声一喝,便有一道无形水汽激射而出,将猪大拎住耳朵一提,直愣愣揪上了云头。

“仙……仙长救我……”

猪大经历几番惊吓,此刻原本惊骇欲死,待得看清来人,一颗心总算放回肚中,骤悲骤喜之下,一对小眼中尽是泪水,巴巴望着康摩言,只觉得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搭一件长衫,赤着双脚,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仙长说不出的亲切,简直是再生父母,救命的大爷……

康摩言承受不住这般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砸吧砸吧嘴,有些生硬的说道:“我先前施展本身法力,已将野狼王阻了半个时辰,给你家大王留下了缓和的时间,准备了一番,此刻想必那野狼王已然吃了大亏,退回黄风岭。你且带我去寻你家大王,我正有一件要事同他商量!”

猪大甩了甩脑袋,抹干了泪水,信誓旦旦的说道:“仙长只管放心,猪大一向最受大王宠信,只要有我在,管教你把事情商量妥当!”

得了这般保证,康摩言来寻猪大目的便算达到,他见这头猪妖恢复了常态,似乎正要罗嗦,赶忙将云头纵起,全速向猪妖王的洞府方向遁去。他这手法术源自上乘妖法,全力施展开来,风驰电掣直如闪电雷霆,只听得耳边风声赫赫,猪大本要说话却被刮得嘴皮乱翻,风头直往他喉咙里灌,却是半个字也蹦不出来。

康摩言嘿嘿笑着,丝毫不惧迎面之风,伸出一根手指随意地点着下方掠过之地,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只知猪妖王的洞府就在这一方向,具体位置还要你来指出,倘若到了地方,你便说句话……眨巴眨巴眼……干脆点点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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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攻打黄风岭(二)


class="width">这猪头怪倒也听话,过了片刻,果真迎风吃力的点了点头。<<>>

康摩言定住云头,向下张望,只见下方是一处向阳的山坡,一片石裂土掀,树倒草塌的景象,一个黑乎乎的大洞,自草木最为浓密之地裸露出来,洞口一座圆形大石门,倒掀在地,门上似是被巨力撞击,破碎了一个大洞。几十头猪妖、牛妖一类妖怪,三三两两成堆,有的在整理地皮,有的在修整草木,还有七八个正集中一处,在吃力的掀动石门。

猪妖王的洞府设在此处,与康摩言所想大不相同,他虽然也猜想妖怪的洞府有多低调,却没有想到不止是低调,简直是在隐藏,似乎生怕旁人寻到位置。若是不曾经过昨晚一战,此处当是一草木茂盛,山石林立的半坡,那宽大的石门也会被层层掩住,不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康摩言把云头一降,顿时惊扰了无数小妖,许多他不曾发觉的暗哨马上活动开来。洞口前片刻便集中了一百多个妖众,个个手握兵器棍棒,如临大敌。有那传令兵正挥着一杆黄橙橙的三角小旗,呼着“大王,祸事了,祸事了!”的经典口号,一溜烟的闯进了洞府。

甫一落地,猪大猛的咳嗽数声,来不及缓气,便大声嚷嚷起来:“起开,都给我起开,这是俺猪大寻来的帮手,你们一个个莫要堵在洞口,让我和仙长一同去见过大王……”

这群妖怪,一夜之间连须两场恶斗,死伤无数,原本一千多众,此刻也只剩下三四百,一个个虽然疲累不堪,却也正是神经紧张之时,哪里会信了猪大的话,只把手中刀剑长枪甚或木棍、石块握的更牢,紧张兮兮的盯着康摩言,半分不肯闪开路途。~~~~

猪大见状勃然大怒,大声喝道:“我把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粗货,这位顽童子仙长自终南山来,法力通玄,昨晚已同野狼王那厮做过一场,手下有通天彻地之本领,你们这般废物,连我也比不过,如何敢阻在前面碍事!?”

这一番话倒是实理,能够架住云头之人,除了妖王级别,再无其他,这群妖众初时太过紧张,大多还未想到这层,被猪大一语点破,登时便有些露怯,捏着手里的兵器让开也不是,不让也不是,面面相觑一番,显得十分惶急。

康摩言赤足着地,不喜不怒的看着猪大咋呼,他此番寻来,只为见到猪妖王,倒也不需跟眼前的小妖们为难,猪大呼喝一番,这群小妖虽然无措,却未让开,对此康摩言也不以为意,只把目光瞧向黑洞深处,过了片刻,他忽然眉头一动,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洞府之中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一道如同打雷一般的声音骤然响起:“是哪个没眼的敢在我猪妖王洞府前叫唤?什么终南山玩童子、耍童子的,吹得快破了天,可要尝尝我手里的狼牙棒么!?”

康摩言意欲联合猪妖王,却不是归附这对方,而是把自家摆在跟这妖王同等的位置,此刻虽是猪大率先呼喝出声,但这妖王说话也不甚中听,康摩言深知同这等浑人交往,万不能露怯,甚至连谦虚都是多余,便运足真气,朗声回道:“在下正是终南山一得道蛇妖,道号顽童子也,先前帮了妖王一大忙,怎个回头便不识得贫道了么?!”

这一番话,带着康摩言一腔真气,说出时声浪滚滚,水气逼人,拦在洞口的一干小妖登时被呼啦啦吹翻大半,尚有体壮身粗的也连打趔趄,倒退数步。

猪妖王披着一件肚皮被撑破的银色铠甲,下身挂着几块蓝色布头遮住羞处,赤膊赤足的闯将出来,猛的听到康摩言一声喝问,直如迎面撞来一道潜力无匹的巨浪,不由得心中大骇,待得看清来人模样,便在心里暗暗嘀咕:“昨夜好像也曾遇得一腾云驾雾的道人,说是帮我一把,但那时逃的仓惶,不有听他说过什么,也没看他长成何等模样,莫非便是此人,寻上门来讨要帮忙的好处了么?这可如何是好,我一来不曾见过他如何相帮,怎能做个冤大头?二来一身家当大多被那野狗砸坏,也当不得他这般讨要!此番只能寐了良心装作不知,说什么也不能认这个帮手!”

这猪妖把良心一撇,便觉得心头轻松了许多,左右两颗大猪牙一呲,嘿嘿笑道:“昨儿个事情太多,俺老猪脑筋又不好,混不记得有见过仙长。仙长来此,本当款待一番,但洞中简陋,又被黄风岭一群野狗糟蹋,实在不能摆酒设宴,仙长休怪,改日再来,俺老猪一定好生款待!”

“我了个去!一头猪都学会赖账,这世道太给力啦!俺老康应当考虑一下,是否还要跟这混球合作!”

听了猪妖王的话,康摩言顿时心头一震,他虽然也猜到这妖王昨日行色匆匆,未必能识得自己,却没想到对方竟摆出一副无赖嘴脸,占了便宜,便要送客了之。

康摩言在后世乃财会专业出身,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便是计较得失赔赚,心里的小算盘无时无刻不啪啪作响,哪里能吃下这等大亏?但他也是灵透之人,知道同一无赖扯皮,半分好处也挣不得,当即便不在这一问题上计较,转而呵呵一笑权当揭过,一摆手语气淡淡的说道:“贫道此番前来,本有件关系妖王生死之事,想要分说一番,但大王如此生分,倒叫贫道不知如何开口,想来也是自家忧虑过头。既然不是朋友,说出来反惹大王不快,不若就此别过,日后不再相见的好!”

猪妖王见康摩言不去纠缠帮忙一事,心里本有些欢喜,但听了对方一番话语,顿觉大不吉利,一张猪脸就拉了下来,十分气恼的忖道:“这作死的小白脸,分明是吃了亏心里难受,才在言语上讨个便宜,我可不能入他圈套,权当是被骂了一句,不痛不痒,只要他不提酬谢的事,赶紧走开比什么都好!”



第三十七回 攻打黄风岭(三)


class="width">猪妖王干笑两声,权当没有听见康摩言的话,可一旁小妖们却交头接耳开来,猪大本就把康摩言真个当仙人、大妖看待,听了这番话,立刻紧张万分,忙不迭问道:“仙长有何话说,只管道来,事关生死,俺家大王岂有不听的道理?!”

猪妖王脚下一绊,差点从石门上栽了下来,他狠狠地瞪了猪大一眼,示意这没眼力的部下赶紧闭嘴。~~~~

康摩言瞧在眼中,却佯装不知,叹了口气,徐徐说道:“贫道本想抽身离去,奈何已然被卷入此事之中,便同妖王分说一番吧……”

猪妖王暗道:“谁要听你分说!?”

康摩言缓缓说道:“花果山有五十四路妖王,大小妖怪不知几何,现如今漫山遍野,哪里还有空置的山头?这黑风坡连接野狼王的黄风岭,旁边大小山峰不下十余座,想那昨日两场恶战,早被其他山上喽啰妖探听过去,再报知自家大王,只怕不出两三日,花果山一半的妖王都要知道此事。敢问大王,这满山妖王,可都与你交好?!”

猪妖王一心要请走康摩言,本不把他所说听进去,但忽然被对方一问,不由得也动了心思,暗自合计道:“是啦!这漫山遍野,哪个妖王跟我交好?倒是交恶的,还有那么几只,若是被他们探知此事,哪有不打上门的道理!”

猪妖王满脸黑毛,眼睛又小,虽然心思急转,旁人却瞧不出表情,康摩言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对方是否真的被说动,只得继续说道:“我听闻混世小魔王占了一十八座山头,手下有妖兵十万,在花果山中一支独大,其余妖王却没这份家当,但想来占下四五座山,聚集成千上万的小妖,也不是没有,若是有人瞧上了黑风坡这块地盘,非要抢了去,不知妖王可有实力去抵御!?”

康摩言目光平静的扫射一众小妖,这群奇形怪状的妖怪虽然不善分析、思考,但人话还是听得懂,此刻被康摩言点拨一番,便有个别明白过来的,相互一传,一个个顿时变了脸色。

这黑风坡上原本有一千多小妖,在五十四洞妖王之中,实力已是末流,昨日攻打黄风岭,折去三四百,被野狼王反扑,又折去二三百,如今猪妖王手下的妖众,把轻重伤残加上,满打满算也不过四百余口。

猪妖王攻打黄风岭失败而回,又被野狼王杀了个回马枪,虽然最终保住了一点家当,心中却窝了一股火气,正在气头上,便不曾细想这些问题。此时被康摩言点破,他自家盘算一番,发现果然大大不妙,真如眼前这白面蛇妖所说,到了事关生死的地步,不由得有些惶急,赶忙向康摩言问道:“真如仙长所说,这可如何是好!?”

康摩言呵呵一笑,却一言不发,只是背起手,目光淡然的望向上空,开始研究天上飘过的几朵浮云。

猪妖王连问数次,康摩言总是不发一言,急的这头大妖直跳脚,最后却是猪大率先反应过来,小声提醒猪妖王道:“这名仙长,大概是想进洞府说话……”

猪妖王一拍脑门,发出“砰”的一声,冲康摩言咧开大嘴干笑几声,露出几颗颇为骇人的獠牙,大声道:“仙长里面请了,俺这洞府里有酒有肉,吃喝不愁,若是仙长喜欢双修之道,也有那年纪刚好的母……”

“日,别说了,我进去!”

这一座洞府,初入时颇为宽敞,行不多远,便转弯向下,脚下凿了十几级简陋的台阶,一路下去,便是一处十几丈宽阔的厅堂,四面的石壁上查了十几支火把,耀得整个洞穴十分亮堂。

在厅堂拐角处,还有一条通向后面的走道,猪妖王却不带着康摩言去参观了,而是停在厅堂之中,独自个坐了厅中唯一一把虎皮大椅,大咧咧招呼康摩言自便,然后便询问起救命的法子。

康摩言也知和这等浑人讲不得礼数,自家双脚轻轻一跺,身下便生出一口小水洼,盘坐上去恰到好处,和猪妖王面对面,谈起保住其家当的方法。

“为今之计,只有拿下黄风岭,归拢野狼王手下一干妖众,加上大王手中妖兵,勉强可以凑出一千的数量,才好叫一旁的妖王有所忌惮。”

猪妖王不以为然道:“仙长这法子没半分用处,我手下妖兵本就不如黄风岭上妖怪的数目,即便勉强胜出,双方也剩不下多少,而且野狼王那厮的百骨噬阴风很不好斗,我与他战过多次,也只是五五开,讨不得半分便宜。”

康摩言笑道:“五五开已是足够,只要大王拖住那野狼王,我自有办法收拾黄风岭一干小妖。”

猪妖王道:“仙长又放大话,那些妖怪虽然没有多少法力,但一拥而上,也不是谁都斗得,倘有几个大力的妖兵,甚或懂得几分法术的妖怪,便是妖王对上也有几分吃力,不知仙长有何手段能胜过那数百妖兵?”

康摩言呵呵一笑,答道:“大王有所不知,我自终南山修行三百余载,学得一身水系的法术,其中有一洒水成兵的术法十分了得,若是与人斗法,挥手洒上千滴水珠,便有千名妖兵生出,助我破敌。此番再去攻打野狼王,不须大王先动手,我千名妖兵一拥而上,先斗他个天翻地覆,黑风坡妖众再冲将上去,保管拿下黄风岭!”

猪妖王听得眼睛一亮,也不怀疑康摩言所说,当即拍板定下,颇为欢喜的说道:“果如仙长所言,拿下了黄风岭,我便与仙长结为兄弟,公分这两座山头,我只要了那黄风岭便好,这黑风坡和那野狼王的骨杖,便归了贤弟所有!”

猪妖王这般承诺,康摩言却不有半分动心,但对方如此大方,他却留了心眼,暗暗想道:“这猪头像是个精细鬼,怎的会如此大方?想必是那黄风岭有什么宝贝,才惹得这头大妖上杆子去攻打野狼王。如此甚好,我趁此机会把条件亮出,量他也没得选择,只能乖乖同意!”



第三十八回 攻打黄风岭(四)


class="width">康摩言提出的条件很简单——龙纹拳法。

当然,他不会一张口便提这套法术,而是学着买卖人的口气,先狮子大开口,提到了龙象般若功。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搞错了对象。妖怪不会像人一般讨价还价,康摩言一提这套法门,猪妖王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眼见这笔交易马上有谈崩的迹象,康摩言只好改成龙纹拳法,这一次猪妖王只想了一下,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般情状,使得康摩言微微讶异,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法门与法术有着天壤之别,一套法门,乃是修炼的途径,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珍贵无比,无论是人或者妖甚至仙佛,总是靠着法门来证得大道,而法术,不过是从各种法门衍生而出,或用来攻击,或用来防御的手段,却无法用来提升本身的修炼层次,两厢比较,同等级别的情况下,一套法门自然珍贵百倍,便是一头妖怪也知不能送人。

想透此间道理,康摩言也不纠缠,毕竟他已有了覆海翻云化龙**,这龙象般若功虽然也算不俗,他却不打算从头炼过。康摩言看中的是龙纹拳法的攻击力,倘若能掌握那道波纹的力量,运用到自家的水系法术之中,那么他康某人的攻击力便要成倍增加,不是寻一个攻击+10,+20的法宝能够比拟的。

而且,这套法术最为给力的地方,是其隐蔽的特性。猪大施展龙纹拳法的时候,波纹通过地面传来,心思细腻或者斗法经验丰富的仙妖,总能察觉出一丝迹象,躲过倒是不难。-====-但康摩言如果能将其融入自家的水系法术之中,悄无声息的施展开来,任谁也不会想到普通的水波之中,会蕴含如此无匹的潜力。

“奶奶熊!没个阴人、打闷棍的手段,怎能在这个强悍的世界生存下去?俺老康先前的日子过的也太抑郁!不过,有了这套法术,从今以后,俺也可以干那种扮猪吃虎以弱胜强,杀人放火兼着爆装备的热血勾当啦!!”

猪妖王答应的爽利,康摩言也不含糊,鉴于这只猪头的人品,他果断要求提前付款,而且一次性结清。

龙纹拳法只是从龙象般若功之中衍生而出的一套法术,猪妖王并不将其看得太重,康摩言提出,他便把施展的方法口述一遍,但这手法术不似行者传授的障眼法一般口诀简练,而且康摩言也不是过耳不忘之人,粗略一听便有些头大,四下里想找张纸先记下来说,可这妖怪洞府里哪有如此文雅的配置,耽误半天功夫,最后他只得使出当年背诵四六级英语单词的力气,死记硬背了下来。

但如此一来,他对这套法术也已有了浅显的认知,龙纹拳法在力量控制方面果然有玄妙之处,康摩言虽然还无法完全理解,却足以判断脑中所记,不是猪妖王糊弄自家的赝品,便安下心来,念头一动,转而向猪妖王提出马上攻取黄风岭的建议。

如今,对猪妖王和康摩言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倘若被旁的妖王反应过来,先攻了过来,康摩言只有架起云头跑路的份儿,而猪妖王的风头由于不是上乘的遁术,便是能翻出花果山,也很难越过周围汪洋大海,这猪头大有可能要直接挂在花果山上。倘若被其他妖王率先攻下野狼王的黄风岭,猪妖王和康摩言也不会好过,不过是一个晚死,一个晚一步跑路罢了。

猪妖王对于攻打黄风岭的态度自然是越早越好,听了康摩言的建议,他当即闯出洞府,集合满山妖众,选出三百余头四肢健全,零部件完整的小妖,安排下吃食,吩咐吃饱喝足,好好休息,只等天黑动作。而康摩言则趁了这段时间,呆在猪妖王的洞府之中,静下心来,好好琢磨了一番龙纹拳法。

这一手法术的玄妙之处,在于力量的精微控制,康摩言本有些担心,龙纹拳法来自龙象般若功,这套法门据他推断应是土系的功法,与他本身五行属性不合,但参详这套口诀,却让他心头大石落地,这手精微控制法力的手法,同样可以运用到水系的法门之中。想到日后自家也有纵横西游世界的可能,这位爷便有些忍不住要修炼起来。

但康摩言情知此刻不是修炼的时候,只得按下心思,默默将口诀背诵数遍,确认不会忘记,方才起身出了洞府。

此时天色将晚,黑风坡众妖已然准备妥当,由于先前挂掉许多,刀剑铁枪一类硬手货已经达到人手一把,这三百多口妖怪正松松散散,或坐或站,耍弄兵器,吹牛打屁。

康摩言一出洞府,马上便有几百到目光投射过来,众妖不知不觉已将他视为此次战斗的领袖,只等他一声号令。此时,猪妖王正捏了一根树枝,蹲坐在自家狼牙棒上在剔牙,对这等领导权归属问题,毫无知觉。

康摩言感受众妖眼中的热切和信任,心中隐然生出大战在即,壮士将去的萧索感觉,想到此番确也关系生死存亡,伴着夕阳将落,晚霞满天之景,不由得心头一动,脑中闪过无数电影电视中的战斗场景,想到深处,壮烈之感心头难抑,康摩言清一清嗓子,便要做一番战前鼓动。

恰在此时,猪妖王剔牙完毕,大吼一声“出发!”,众妖各自收回目光,呼呼喝喝,跟着自家大王浩浩荡荡朝那山谷开去,猪大以及七个兄弟紧跟猪妖王身后,不知为何欢天喜地的抢在队伍头里,一干妖怪松松散散不一会儿,便离了洞府,行得有些远了。

黑风坡猪妖王的洞府前,一片零落,由于战事将起,众人还未来得及将之前的混乱场面收拾妥当,宽阔而带着大洞的石门,依然躺在原地,不曾动过分毫,四周草木倾倒,土石乱翻,夕阳将下,微风皱起,几片枯黄的树叶不知从哪出飘来,在康摩言身前轻轻落下,这位披发赤足,颇有几分魏晋之风的穿越宅男,身形孤傲的站立在猪妖王洞府前,眼神茫然的望着前方,许久之后,嘴唇忽然动了动,颤声道:“***!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第三十九回 攻打黄风岭(五)


class="width">黄风岭,黄风洞。~~~~

野狼王正抱着自家的骨杖,酣然入睡,呼噜声震天,昨日两场恶战,两次施法,外加一肚子闷气没撒出去,使得这头妖王身心俱疲,回到自家洞府之后,料想猪妖王没了反击之力,不会再打上门来,便倒在虎皮大床上,闷头就睡。

这也是大部分妖怪的性格,自负,傲慢,粗鲁,不喜想的太多,只相信自己一双拳头,和手心里的法宝,饿了就吃,累了就睡,管他天地变换,我自有我的逍遥活法。

朦朦胧胧也不知睡了多久,野狼王隐约间听得有人在耳边说话,翻个身,依然有人聒噪个不停,他以为做了个糊涂梦,也不睁眼,只听那声音,像是麾下的传令妖兵在说:“大王,祸事了,祸事了……”

野狼王一个轱辘翻身而起,睡意去了大半,手爪触到自家骨杖,一股阴寒之力侵入掌心,顿时便清醒了过来,四下一望,果然见四五头传令妖兵,正围在床边,急的抓耳挠腮,七嘴八舌的告说。

“发生什么事?可是那做死的猪贼又打将回来!?”野狼王被坏了好觉,心情颇为不爽。

“大王!那猪妖王不知在哪里寻了帮手,正堵在洞外,叫嚷着要你前去斗法!”

野狼王勃然大怒,骂道:“这猪猡好肥的胆儿,手下妖兵只剩我的一半,也敢上门来斗,他莫不是以为有了帮手,便能敌得过我百骨噬阴风吗?”

一小妖忽然说道:“猪妖王那帮手好生厉害,正驾了云头在天上挑衅,要说这花果山上妖王虽多,也都能驾一股风头,可能够腾云驾雾的,除了水帘洞混世小魔王,也没有几个,大王休要大意!”

“腾云驾雾!?”

听到这四个字,野狼王嘴角忽然抽了一下,他脑中马上闪出一副画面:一名披头散发的小白脸,赤足站在云头上,连蹦带跳,手舞足蹈,口里喊着:“刮风啦,打雷啦,下雨收衣服啦……”

“我杀了这个小白脸!!”

野狼王猛一声咆哮,头上毛发根根直竖,双目中射出汹汹杀意,跳起脚来直奔洞口而去。

身后几个小妖连声嚷道:“大王,你的披挂……”

黑风洞前,聚了六七百小妖,俱是野狼王手下,个个手执兵器,呼呼喝喝,对着天空一朵白色云团咒骂不止。

云团之上,康摩言安之若素,叼着一根长长草叶,懒洋洋的对着身边,正趴在云头上不住向下张望的猪妖王说道:“我说大王,你看人家这装备,六七百口子,也能保证人手一把兵器,反倒是咱们黑风坡,真个是穷地方,一千多号非得死去六七百,才能勉强凑齐兵器,差距呀,当初你怎么就想起带着自家的老少爷们来打人家呢?这不是送死么?”

康摩言话说的有些难听,但他此时却有这份胆量来挤兑一个妖王,因为就在猪妖王踏上云头之后,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腾云驾雾,对他康摩言来说是一件很简单,也很轻松地事情,只因他修炼的是龙宫法门,召唤水汽,驾驭云雾,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手段。纵身云头,便有如踏在飞行器上,轻飘飘舒坦不说,自家也不多么吃力,否则康摩言也不可能翻山越海,来到花果山。

但对猪妖王来说,修炼龙象般若功的法门,却没衍生出专门飞遁的法术,故而他只能像花果山大多数妖王一般,通过释放妖气,催起一股风头裹住自身,上下左右移动。这等遁术,比起腾云驾雾来说,自然低级许多。康摩言自问也能靠妖气催动风头,但他深知此法缺陷极大,一方面施展开来,妖风阵阵,飞沙走石,卖相不好而且太过高调,最主要是法力消耗太大,一来不能持久,二来也难以达到很快的遁速。

猪妖王如此,野狼王以及花果山大部分妖王也是如此。故而,康摩言的遁术足以保证他能快过花果山大部分妖王,甚或是否有比他更快的家伙,康摩言也持保留意见。想明白此节之后,他信心大增,打不过,总能逃得掉,有了这手保命的法术,调笑一下猪妖王又能如何?

反倒是猪妖王趴在康摩言的云头上颇不自在,虽然此刻不须他消耗法力维持,但前进后退都不受控制,想来总不如自家的风头有安全感,所以康摩言的调笑他也没有认真去听,只哼哼两声表示收到,一双小眼却盯着下方数百个妖兵,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黑风坡一干妖众正遵从康摩言的安排,呆在黄风岭的山脚下等待信号,而来到野狼王洞府前的只有康摩言同猪妖王二头大妖。

猪妖王不受调侃,康摩言只好换了话题,漫不经心的说道:“野狼王动作未免太慢,我方才已然连他祖上十八代都骂过了,怎的现在还不出来迎战?”

猪妖王还未答话,黄风洞前猛的闪出一头大妖,长身黑铠,手执骨杖,不是野狼王还能有谁?

这头大妖见了天上的云头,哪里认不出来?一张毛脸立刻拉了下来,冲着康摩言扬声喝道:“兀那小贼!胆敢戏弄于我!还不下来吃我一杖!”

野狼王一声怒喝,众妖顿时欢声雷动,喝骂声不断,康摩言向下扫了一眼,发现野狼王身边竟有七八头妖怪,手里捏着奇怪的兵刃,竟是有些法力的模样。他忽然想到猪妖王先前说过,一头妖王也不敢独挑数百小妖,只因其中或者有力大者,或者有身负法力者,斗法时被纠缠住,大有败阵的可能。

对于这个说法,康摩言原本大不以为然,但此刻想象一下,两大妖王正在斗法,其中一头忽然被七八个小妖的法宝偷袭,只怕局面立刻便要被动,想到此节,他不由得也谨慎起来,纵起云头退开了数里的距离,远远观望下方阵仗,同猪妖王商量道:“待会我便要施法降下妖兵,待得双方打将起来,大王只管与那野狼王斗法,待得控制住局面,我自会分出一干妖兵去牵制野狼王!”



第四十回 大圣的毫毛


class="width">猪妖王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仙长可真有洒水成兵的本领么?如若不成,咱们还是速速退回黑风坡,从长计议。~~~~”

康摩言淡淡笑道:“妖王只管宽心,我这一手法术修炼许久,只消随手一挥,便有千头妖兵生出,只是念诀之时颇有些不方便,还得妖王转过身去,莫要偷听了俺终南山的法诀。”

这番话虽然直接,却也合理,能够召唤仙妖兵卒的法术,一向都被神仙大妖们珍视,只藏在自家袖口,等闲妖怪根本无从见识。

花果山妖王之间,常有拼斗实力争抢地盘的事情发生,否则也不会从三百年前的七十二洞妖王,变成如今的五十四头大妖,便是这五十四头之中,也大多换了新的面孔,俱都是相互之间争斗,你杀我夺,留存下来。猪头怪在这其中属于实力弱小的一股,原本千多妖众也是末流,如今损伤大半,正需这等强力法术挽回。他原本是有心想要偷学一番,但康摩言直接说了出来,他也只能哼哼一声,十分不情愿的掉过脑袋,将两只蒲扇一般的耳朵盖下,不去偷听。

康摩言见状笑了一下,却不真个施展法术,他水系法门修炼虽久,却并未悟出此等生猛的术法,他之所以应承此事,只因对龙纹拳法势在必得,便是豁上面皮,背上个坑们拐骗的名头,也是值了。

只不过,康摩言虽无术法,却有手段,而且是一招必不输给洒水成兵的强力手段。先前不曾提过半分,甚至连他自家也忘记许久。之前他在五行山中修炼之时,常叼铁丸铜汁与那猴头吃喝,先期一蛇一妖合作无间,孙猴子送了一套法门外加障眼法术,康摩言则替他藏住铁丸铜汁,换成可口果品,可谓局面双赢,皆大欢喜。

但这一切发生在那三百年间的头几个月,康摩言得了功法之后,便努力修炼,初时尚能欢喜不已的执行跟猴头的约定,但没过多久,他这计较得失和贪多的臭毛病便显露出来。虽然康摩言也知,细算下来该是自家占了便宜,可作为一名后世之人,本就有许多不满足,时日一长,慢慢便觉得自家有些吃亏,伺候猴头也不尽心起来。

想那猴头也不是糊涂人,眼见果品的质量不断下降,哪里不明白康摩言的心思,但这猴子生来骨头就硬,自然不会做出妥协的勾当,一蛇一猴竟然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心照不宣的暗杠起来。

直到有一日,康摩言忽然脑筋一转,开了窍,想起行者身上还有个大便宜可捞,便立马换了态度,把上好的果子供应起来。

但他每次去见行者,总要伸出尾巴,在猴子身上磨来磨去,虽然他也觉得这动作有些恶心,可与即将获得的好处相比,恶心一下又能如何?

康摩言瞄准的,是猴子身上猴毛。

日后,大慈大悲观音菩萨,会从玉净瓶中摘出三片杨柳叶,赠与行者,化为三根毫毛,有鬼神不测之变化。而在五行山之时,猴子一不唤作行者,二无三根毫毛,康摩言能打主意的,也只有他身上天生的八万四千根猴毛。

这些猴毛,虽无千变万化之能,却有化身猴兵的变化,西游记中,行者不止一次拔一把毫毛,在嘴里嚼碎了,往空去喷,变化作千百小猴,来帮自家助战。这些个猴毛有如此能耐,足以让康摩言眼热不已。

但康摩言不敢真个像猴子拔毛一般,一把一把往下撸,他本身又无灵活的手指揩油,只好用尾巴一下一下蹭着,偶尔蹭下个三两根,赶紧当宝贝收好。如此一来,月月蹭,次次蹭,也不知过去多久,竟有了千把根之多。康摩言瞧那行者,已有许多不耐之色,加之他自家也十分不喜这种动作,便收了心思,不再去烦猴子,转而将这千多根毫毛揉成一颗拇指大小的毛团,也无处去藏,只收在自家水蛇的牙根处钳住。

只是时间一久,加之化形之后,牙口也变化作人的模样,竟把这件事忘在脑后,直到见了满山妖兵斗打,方才记起当年做过这等丢脸之事。回头一找,那毛团竟还藏在牙槽深处,未曾丢失,便取了出来,随身带着,如今这般情形恰好拿来一用。

康摩言从袖中摸出毛团,用手指捻开,也不去嚼碎,只往空里一抛,捻一道变化法术,叫一声“变”,只见天空里金光连闪,无数猴毛被风一吹,顿时发出滋啪的响声,迎风之后不断长大。康摩言心头一动,便有千万声猿啼猴嘶灌入耳中,先是千百口棒影在天空里风车一般旋转,随后便见有无数小猴,从半空中飞身而下,跳入黄风洞前,野狼王的阵仗之中,抡起棒子又捣又打,十分犀利。

猪妖王并未完全盖住耳朵,而是留了个缝隙偷听,但他没有听得康摩言如何念诀,却听得无数猿猴叫唤,便转过头来,猛然见天空里下冰雹一般往下落小猴,个个灵动异常,手中棒头又十分硬朗,心头惊骇远远大过欢喜,张大嘴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才暗暗忖道:“这唤作顽童子的小白脸蛇妖竟有如此手段,幸好当初未跟他撕破脸皮,否则他施展这等手段,杀我妖众占我洞府,我也只有逃命的份儿。他若是依着手段高明,看上我后洞几个猪美人,我是否要和他拼命!?”

黄风洞前已然乱作一团,康摩言洒下的猴兵明显多于野狼王的妖众,只一会儿工夫,便占了优势,将一干豺狼虎豹妖怪打得节节后退,野狼王见状,怒吼一声,纵起身跳入猴群之中,将一把骨杖舞得虎虎生风,登时便挽回一些局面。

康摩言一手法术施展开来威风无匹,场面比想象的更要拉风,他心中不无得意,正要催促猪妖王赶紧与那野狼王斗法,忽然脑中一闪,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得一拍脑门,叫一声:“不好!”



第四十一回 妖王内丹


class="width">最近两日,康摩言总在算计如何换得龙纹拳法,在这一方面想的过多,难免忽略其他的问题。~~~~当他看着一干猴兵轮着山寨版金箍棒一统打杀之时,忽然想起一个被他忽略的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妖怪——混世小魔王!

如果康摩言没有记错的话,当年行者恼于混世魔王的行为,打上门去,便是用了毫毛所变的小猴,又抱又扯,钻裆扳脚,抠眼捻鼻抬屁股,最后把一头妖王按压成攒盘形状,由猴头夺了大刀,自顶门给劈成两半,了账其性命。

那时,混世小魔王尚不知身在何方,书中未提,康摩言也无心去考证,但这小魔王既然能够回转来报父仇,便不会不知自家父亲是如何被人砍杀。

此刻,康摩言瞧着云头下方一干小猴,招风一般舞弄棍棒,心中的感觉却完全发生了变化。混世小魔王如今是花果山五十四妖王之首,其余大妖无不惧怕巴结,那水帘洞和水脏洞虽然一个在北,一个偏东,离此地甚远,但那混世小魔王在各处山头上,势必不缺耳目。倘若附近有个把妖王瞧见这番阵仗,说与那小魔王听,这头大妖不打上门来,想想都对不起自己的名字。

想到这一层,康摩言便觉得自家最近两天有些忘形,不知为何,连这等要紧事都未事前想到,如今只有速战速决,期盼四周妖王不会反应过来,回头再动用铁腕手段,封了一干小妖们的嘴。

计议已定,康摩言赶忙催促猪妖王下云头去索战,这头大妖早在云上待得不耐,但先前同康摩言约定了章法,又不好依着自家想法直闯下去,此时听到催促,不须康摩言多说,便大吼一声:“野狼小贼,你猪爷爷来也!”声音未落化为一股浓浓黄烟,直冲下方乱阵之中。

此时天空将黑,康摩言不管下方战阵,却站在云中四下里张望,只见花果山东西南北群峰之中,大多朦朦胧胧,有股难以名状的雾气笼罩,以他如今的目力看去,也难辨是自然之力还是仙妖气象,心中对自家将做之事,不由的多了一分谨慎。

“纵然是铜头铁骨,有七十二般变化的齐天大圣,也有被压五行山的一日,我一头刚刚化形的小妖,在这仙佛满天,大妖纵横的世界,须得紧守低调原则,便是在这花果山中,也得谨慎行事,拿下野狼王之后,我便想法练成龙纹拳法,再观那混世小魔王的手段,而后采取行动。”

康摩言念头转动,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再看下方局面,那黄风岭的一干妖众,已然节节败退,伤亡惨重,只怕战后归拢,也剩不下许多。反倒半空里有黑黄两团风气,正纠缠在一起,不时有乒乒乓乓的碰撞之声传出。

康摩言识得那团黄气里是猪妖王的风头,便双掌向前一拍,打出两团水汽,变化作龙蛇模样,翻卷绞出,朝那黑风头缠绕过去。

野狼王挥舞一根骨杖,跟猪妖王在半空中斗狠,也还没忘记康摩言的存在,心中早提防这小白脸偷袭,此时忽然感受到两股妖气自身后袭来,不由怒喝一声,大放妖风,催起黑风头一转,向旁边闪出数里,回身一瞧见两条水龙正绞杀过来。当即不再留手,喝一声“着!”,将手中骨杖往空里一抛,滴溜溜乱转,立刻有八股龙卷黑风自那骨杖之中冒出,对着下方乱阵拧麻花一般一转,连自家妖众带一干小猴,卷入了黑风之中。

康摩言眼见只这一下,便少了百多根毫毛,不由得心疼万分,但还未及多想,忽然迎面一股吸扯之力袭来,劲道极大,竟有难以抗拒之感,当即伸手一招,一朵生生白莲自天灵溢出,将白色佛光向前一刷,勉强抵住这股力道。

康摩言大声喝道:“妖王助我!”

猪妖王早已将狼牙棒收起,闻言大喝一声,浑身发出一圈土黄色的光晕,向外一扩便将康摩言罩在其中,那股吸扯之力也随之阻隔在外,他自家依旧抡起狼牙棒,朝野狼王头上招呼。

这一圈光晕之中,蕴含了龙象般若功的种种奥妙,猪妖王的法力波纹状道道扩散开来,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康摩言身在其中,感受这门功法的妙处,结合脑中龙纹拳法的口诀,只一瞬间,便想通许多关窍之处,只想找一处妥善之地,马上修炼这套法术。

此时,猪妖王忽然喊道:“这头野狼骨杖脱手,仙长若有动作,还待何时!?”

康摩言眼观下方,见一干小猴稳占上风,当即大声喝道:“孩儿们,擒贼擒王,还不快索住这大妖!?”

他这般伸手一指,下方猴兵之中顿时分出三五百只,擎着棒头呼呼喝喝,朝着野狼王的风头打去。这些猴兵俱是毫毛所化,虽不有驾风的法术,但个个身轻无比,腾跃跳起,有的竟能够到野狼王的风气。还有一些个小猴凑在一起叠罗汉,撑人梯,扔棒头,乒乒乓乓好不热闹,直搅得野狼王左右招架,遁来遁去,仍是摆脱不开。不得不从八道百骨噬阴风之中分出两股,将那一干小猴搅散,复又化为毫毛。

这八道阴风忽然少了两道,康摩言亦能觉出身上一松,不需跟猪妖王商量,两头大妖几乎同时施展法术,康摩言双手前抓,体内真气澎湃涌出,在野狼王上空化为一片倒悬的汪洋,笼罩半座黄风岭,铺天盖地挤压下来。

猪妖王亦是冷喝一声,张口喷出一颗土黄色拳头大小的妖丹,起在空中滴溜溜乱转,向那片汪洋之中一穿,这道水汽登时便有了无匹的潜力,犹如怒海潮生,道道浪头翻卷而出,携一股巨力向野狼王砸去!

康摩言感受猪妖王本命妖丹上的力量,忽然心中一动,生出一丝明悟。

“这颗妖丹似真似虚,既蕴含猪妖王的一口妖气,还具备龙象般若功的无匹力量。莫非妖丹结成,乃是利用口中真气,炼化一股特殊力量才成!?”

他这般想着,那野狼王已然感受到无穷压力,大口一张,亦是射出一道黑光,起在空中溜溜乱转,竟也是一颗妖丹!



第四十二回 野狼身死 骨杖易主


class="width">[bookid=1745026,bookname=《超级神修》]

推荐一本好友的新书,叫做《超级神修》,这位鬼影子兄弟上周在公众榜上裸奔一周,被俺一不小心赶上,爆了菊花,据说心情正在抑郁纠结压抑之中。~~~~今天找上俺,提出补偿问题。俺猎艳是何许人也,当即反问:你不是超级神仙修理工吗,自己修补一下好了,俺又不是故意的。鬼影子怒道:俺写的是神人重生异界的故事,哪里是什么修理工?你这家伙好没良心,爆菊不待看的吗?!俺羞愧难当,便点了进去,仔细一看,顿时心头大震,只觉得这书如此给力,俺这周非得小心后方不可,或者俺直接埋伏在大后方,否则身体容易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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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王的妖丹甫一打出,便直升半空,转了两转,嵌入那白色骨杖之中,顿时便有道道黑气蓬勃而出,将天空遮的更黑了几分,只一瞬间,百骨噬阴风威力骤升数倍,八道风气在外围环绕旋转,组成一道风阵,圈出数里范围,将野狼王严严实实护在其中。

这头大妖身在阵中,见眼前两名大敌居然将法力会合一处,生成汪洋大水的模样,心头不由惊骇万分,但他身为一山妖王,也不曾少见各种斗法,这等阵仗虽然罕见,却也不会慌乱了心思,反倒有一股大妖特有的傲慢血性被激发出来,只一转念,便将心头惊讶除去,只暗暗想到:“这头猪猡本身便差我半分,那小白脸却是个手脚无力的软货,倘若分开施展,一个同我狠斗,一个骚扰,我还稍嫌麻烦,此时合在一处,却是好叫我将他们一同击破!”

他这般想着,却不知康摩言此刻竟有了同样的心思,这宅男自穿越以来,在五行山受了三百年窝囊气,从未真个坚挺过,此时与猪妖王联手将法术使出,登时觉出其中破坏力,比平日大了何止千百倍,尽有将这黄风岭半座山头一举抹去的威势。

这般强势姿态,虽有借助猪妖王之力,但康摩言仍是生出万丈豪情,眼见野狼王不躲不逃,只把百骨噬阴风顶抗上来,他哪有收手的道理,双掌向下一压,那股水汽便如倾翻的大海,倒扣而下,四面八方向那风阵拍压过去。

猪妖王亦是战意熊熊,喝声连连,眼见两道壮观法术冲在一处,双眼之中精光乱闪,神色期待至极。

两团法术悍然相撞,接触面上顿时生出无数凶兽嘶吼咬杀,康摩言操纵水头,变化作千百条龙蛇,探头探脑,冲撞百骨噬阴风的阵势。那风阵外围,也生出许多虎狼形状的怪兽,与水汽化成的龙蛇相互撕咬。

斗法的余波扩散开来,黄风洞前登时成了一片修罗沙场,怒涛滚滚,阴风阵阵,被汪洋水汽波及的妖众,立时便会四分五裂,化为齑粉,野狼王也不顾及自家小妖,但凡阴风过处,血色一片,无不变成一滩血水,泼洒开来。

康摩言瞧得眼角一跳,再观自家小猴,已被两股力道或冲或卷,有的直接散去不见踪影,有的复又化成毫毛满空里乱飞。康摩言心疼万分,赶忙抽手打出几团妖气,在空中乱抓,想要收回一些,却大多被斗法的余波震散,只有一团妖气收了回来。估摸有几十根的数目,他也知多想无益,便将全副精力转回到斗法上来。反倒是猪妖王瞧着那些个毫毛十分眼热,蠢蠢欲动了半天,最终叹口气,却没有动作。

两股法力的拼杀已然到了关键时刻,两头大妖都将本命妖丹放出,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康摩言操纵半天法术,深知这般阵仗,必有大妖觊觎,多想无用,反倒放开胸怀,全身心浸入法术的控制之中,感受龙象般若功的力量在自家水汽之中跳跃施展,心中明悟不断,不过片刻却收获无穷好处。

他与猪妖王联手,法力本就强于野狼王,两家法术亦是十分默契,合在一处威力远远胜出百骨噬阴风,不过几个呼吸,便将野狼王的阴风大阵压缩至不足里许的距离,内中风头呜呜作响,外围的水浪重重拍打,将力量灌入其中。

斗至酣处,忽然听得阴风大阵之中一声凄厉的呼啸,野狼王怒声吼道:“猪猡、白脸小贼!尔等胆敢伤我性命!日后必要同我一般下场,被人打下修罗地狱!!”

喊声未毕,骨杖之上的黑色妖丹忽然发出崩裂之声,野狼王妖力不继,阴风渐弱,一股水头趁机冲撞上来,击中妖丹,这颗丹丸再也承受不住两只大妖的威压,立时被撞的四分五裂,散碎开来。

满空阴风骤止,野狼王呼喝一声都来不及,便被汪洋水汽压成齑粉……

康摩言收回法术,刷出一道佛光在体外盘旋,叹一口气,道:“善了个哉的,我佛慈悲!”

几乎在同时,野狼王也将自家妖丹吞回肚中,不无得意的说道:“俺猪妖王总算将你这野狗轰杀!”

话音未落,这两头大妖同时化为一道遁光,冲向悬在半空正要坠落的骨杖!

康摩言遁速快了一线,先将这根四五尺长的大腿骨收走,甫一接触便觉出其中有一股阴寒之力,冲撞自家手心,他也不在意,只牢牢抓住,纵起云头折向山下。

猪妖王差了一步,舞着狼牙巨棒紧追不舍,身在风头之中,怒声喝道:“顽童子!!你这小贼好不信用!我已将龙纹拳法交付与你,却为何要抢我的噬阴骨杖!?”

“原来这根骨头叫这般名字!”

康摩言心中想着,却不停云头,直过了黑风坡向海中飞去,他身在云中,呵呵一笑,回道:“猪妖王,你是否要跟我在海上磨时间,不怕黄风洞中的家当被人掠去吗?”

猪妖王本是怒极,暗暗决心无论康摩言说什么话解释,只是不听,非要抢夺那根噬阴骨杖不可,此时听得黄风洞三个字,猛然一震,怒气便去了大半,暗暗忖道:“我此番非要功下黄风岭,也不是为的这根骨杖,那黄风洞的后面可有个大秘密,我便是因为从野狼王口中知了此事,才与他翻脸,这噬阴骨杖虽然厉害,却比不得洞后的好处,我还是回转先占了黄风洞再说!”

他这般想着,便停了风头,冲康摩言远远喝道:“顽童子仙长不须逃了,那骨杖送与你罢,只是那黄风洞中之物,须得尽数归我才好!”

康摩言心中暗道一声:“黄风洞果然有古怪!”嘴上却笑答道:“噬阴骨杖本就是你许我的报酬,当不得一个送字,那黄风洞中的宝贝却须得另外分账,倘若都被你吞去,只怕要守不住这份家当喽!”

猪妖王气的在风中直跳脚,但他也不是真个憨笨,自知手中力量确实不足,少不得康摩言这个帮手,当即哼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掉转风头直奔黄风洞而去。

康摩言呵呵笑着,得了便宜,也不卖乖,无声的跟在身后。

只是他们二位大妖却不知道,只在这一番追逐的空当,一道灰色遁光趁了夜色掩藏,悄么声的进入了黄风洞中,片刻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洞府,化为一道长线,向着东方遁去。



第四十三回 摩顶大王


class="width">这道灰蒙蒙的遁光一路向东,越过数十个山头,最终在一座挂着瀑布的山崖之前停住,顿了片刻,待得风气散去,显出一只秃顶尖嘴,身披灰色羽毛,面相颇似和尚的妖怪。

这妖怪手臂一展,背后竟生出两只灰色大翅,铺开来各有一丈多长,只轻微翻动,便能使身子停在半空,不须耗费妖气来承托。

此时天空里尚有一丝暗光,映照之下,四周景物虽不分明,却能看出这山崖极高,上下不止百丈,一条瀑布从崖顶只灌下来,下方有一极大的水潭,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四周水汽充盈,海风不断,正是那水帘洞前一瀑布飞泉。

这光头妖怪身在山崖正中,对着轰隆作响的瀑布,含一口真气,尖声喝道:“摩顶前来拜见魔王!”声如鹰鹫,好不刺耳!

半晌不见回声,便又含一口真气,连喝两遍,猛然见那瀑布自中间分开,宛如从内而外掀开一道门帘,若是细瞧,能看到瀑布里面是一座不小的洞府。

一团人头大小的墨绿色光气,自水帘洞府之中晃晃悠悠飘了出来,在瀑布边上悠然停住,光团之中响起一声沙哑异常的嗓音,竟然压过了隆隆水声,喝问道:“我正在闭关的当要,散去一身魔功,尚未尽数收回,摩顶小妖你好大胆量,敢在此时来搅扰于我,莫非不知俺混世小魔王的手段么?”

被唤作摩顶的妖怪,是一只秃鹫鸟成精,三百年化形,又过三百年炼成内丹,早先只是花果山一无名小妖,自从化形结丹之后,修为上浮数个台阶,在百多年前占了一处山头,扩展了几千妖兵,如今已是五十四妖王之一,在花果山各大妖王之中也算颇有分量的一只。

听了那团光气如此说话,他顿时便有万分不悦,在心中暗暗腹诽道:“我摩顶好歹是一大妖,平日里被数千妖精唤作摩顶大王,便是花果山一干妖王之中,实力也稳稳排入前十。这混世小魔王怎敢对我吆来喝去?罢了!若不是正有向他借力的地方,我便趁了他修炼的时候,闯将进去要他性命!”

摩顶大王在心中暗发一番狠咒,怒气稍出,方才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尖声尖气的开口道:“魔王何必动恼,不如先听我说明来意,再做定夺。”

那团绿光十分不耐烦道:“你这头秃顶破鸟,不过刚结妖丹,瞧来品相也十分不好,即便证得一个太乙的称号,也不过相当散仙之中的下下乘,有何资格要我定夺琐事?你有甚事速速道来,我权且一听,若是不合心意,便把你炼成一团魔气,吞入肚中,好涨我的修为!”

飞禽一类妖怪之中,凡是大鸟所化,大多阴狠、狡诈,嫉妒心重。这摩顶大王心中本就怨毒无比,听了此话,更是恨不能马上冲入水帘洞中,将混世小魔王撕的粉碎,啖其血肉,吞其妖丹。

若是换做其他妖王,只怕此刻早已按捺不住,将心中怨气付诸行动,可摩顶大王虽然气恼无比,却只在心中道三声“我忍”,竟真个忍住拼杀的冲动,把这口怒气生生咽下。

只因这头妖王与别个妖怪大有不同,他一步一步从小怪做到大妖,从草根成为山大王,用去数百年的时间,这一过程不止漫长,更是充满各种妖怪之间的斗心斗狠。摩顶大王能从无数妖怪之中冲杀出来,早已锤炼的眼光非短,懂得一些进退之道,故而此刻,为了达到目的,便能强忍住混世小魔王的轻视、挖苦,不去做为几句话而拼命的勾当。

他虽然不有莽撞动作,但嘴上却想讨个便宜,古怪一笑,便淡淡说道:“我今日寻来,是有件大买卖要交易,事关魔王当年丧父之仇,不知说的不说的?”

此话一出,混世小魔王化身的绿光猛然抖了一抖,瞬间耀亮百倍,将一条瀑布飞泉映得惨绿无比,一道道绿气自光团之中迸发出来。摩顶大王见状大喊一声“不好!”,正要振翅遁走,便觉得腰间一紧,已被一道光气缠上,随即身体一沉,四面八方的绿光汇成一张大网,展开有亩许方圆,迎头罩下。

混世小魔王厉声喝道:“你有话只当说出!若敢隐瞒半分,我便马上炼化了你!!”

摩顶大王虽知混世小魔王一身魔功了得,修为在五十四妖王之中占了首座,却总认为自家只是差了半分,平日里也无多少惧怕敬畏心思。此刻忽然被对方法术制住,事先竟毫无反应,圈住之后亦不有反击之力,心头惊骇无以复加。眼见那道网扣之上,魔气森森,荧荧的绿光十分唬人,便马上收了各种心思,尖声叫道:“魔王休要动怒,俺正是得了那齐天大圣美猴王的线索,前来告知,还请魔王收回法术,饶我一命!”

那魔王听罢只伸手一点,将一张绿网停在半空,却不松开摩顶大王身上的束缚,沙哑着声音问道:“休要啰嗦,有话快说!”

这头秃鹫鸟心性不改,得了喘息的功夫,便又在心中合计道:“这下要坏事!我只当自己跟这魔王的道行在伯仲之间,竟拿了消息来与他交易,如今被人轻易便制住,没了公平,这买卖可怎的做?不若我先卖个好,然后服软求他,说不得那件事还有一线希望。”

他这般想着,便也不隐瞒,将自家见到那千百毫毛变化小猴的事情,说与混世小魔王听。

原来野狼王性子散漫,那黄风洞中的秘密未能藏住,不止被猪妖王听了去,摩顶大王也有听说。这头秃鹫鸟所在山头虽距那黄风岭不近,却早已留了心,常在左近转悠,本也有心占了黄风洞,但自家山头离得尚远,中间又隔了几头妖王,打将过来,难免惊动,到时只怕藏不住秘密。这两日刚好瞧见两家妖王斗法,便悄么声的凑了上去,想要伺机得些好处,没想到竟见到那毫毛变化的本领。



第四十四回 仙妖等级


class="width">摩顶大王乃是花果山上老妖,在山中呆了许多年月,虽未亲眼见过齐天大圣的手段,却早从一干多嘴猴儿的口中,听说无数遍美猴王的各种本事。只因他也是妖精出身,深知妖兵的重要,故而对于这手拔毛变成猴兵的本领也十分欣羡,暗地里不止一次曾拔过自家羽毛,试验几番,只是结果颇为凄惨罢了。

他不曾自学成功,却对这手法术印象深刻,做梦也梦到过几回,此番骤然在黄风岭前见到,便马上认了出来。兼之摩顶大王在花果山时日颇久,也知混世魔王是如何被斩,脑筋一转,竟想到用此事与混世小魔王交易,换他日后帮自家一回,好在那黄风洞的秘密跟前,抢得一个先机,得了那份好处。

只不过,他算盘打得虽响,却是错估了混世小魔王的实力,一招不慎,被这魔头制住,便只好改了主意。

混世小魔王听罢,引动了心中仇恨,不由得怒火大炽,闷声吼道:“那弼马温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年我父便被他使了下作手段偷袭,导致身死魂飞!只是我修炼有成以来,四处打探却不得那猴头的消息,报不得这杀父之仇!”

摩顶大王对这魔王浑没好气,在心中暗暗咒道:“美猴王当年不知从哪里学的一身本领,号称混元一气上方太乙金仙,比普通金仙更强三分,早有不死不灭之身,莫说偷袭,便是硬用脑袋去撞,也要把你家父亲撞出个窟窿!你这魔头连元神都不成,距太乙真仙还差了好几步远,要说这些年没有猴王消息,当真是你的造化,否则只怕你早被美猴王的金箍棒儿砸成两段!”

混世小魔王不知被人腹诽,顿了顿又气哼哼的说道:“天底下能变成猴仔的毫毛,除了弼马温,旁人身上不会长这等下作玩意儿!不管这蛇妖是何来历,我都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魔头怒气冲心,骂骂咧咧说了半晌,方才止住,冷静下来之后,将摩顶大王身上绿光一松,算是放过,淡淡说道:“我闭关正在当要时刻,还得三五日,才能将魔功收起,到时便能化出元神,摆脱散仙的称号,证得太乙真仙之位,这般大事却是打断不得。<<>>你去给我看住那头蛇妖,若是跑了,或者被其他妖王捉去,我回头便拿你练功!”

摩顶大王平白被锁了一会,又听到魔头不予商量竟直接安下差事,亦是憋了好大一口闷气,但他却不敢不应,只能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一番,嘴上却软绵绵的答道:“魔王恨那蛇妖,我便去将其擒住,逼问出那猴头的下落,再将其碎尸万段可好?”

混世小魔王冷笑连连,音调不有波动的说道:“那条蛇妖,我自有章法处置,猴头的下落我亦会自家去问,凡事总要你知道几分,我便成了聋子瞎子,还不知哪天会被你算计!我看你总有些惹厌,现在马上滚开罢,莫要再在水帘洞左近徘徊!”

摩顶大王愿意做那盘问勾当,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他鹰鹫的本能,想要吞噬康摩言的血肉心胆,是为自家打算,但他将此事提出,已算是低下身段,拍那混世小魔王的马屁。万万不想拍到了马腿上,还平白被噎了一记,心中气闷自不必说,由此也知自家再提什么要求,依这魔头的性子没有半分答应的可能,当下也不再去提黄风洞的秘密,只煽动翅膀,化为一道长线,向着黄风岭的方向遁去,但他心中却又暗暗合计开来。

“混世小魔王这厮竟然要修炼元神,这可是从太乙散仙踏入太乙真仙的过程,我自从化形结丹,证得太乙的称号,成了一名散仙级别的大妖,如今算来已有百多年功夫。这般长的时间,对于如何凝练元神,尚且没半分线索,这头魔王如何做的到?便是他父亲混世魔王当年,也未有生出元神,这话恐怕只是他唬吓我的手段,要我乖乖做那些低三下四的勾当吧?”

摩顶大王虽是如此猜想,但心中其实却有些拿捏不准,斟酌再三,便决定先从了混世小魔王,再见机行事。

……

黄风岭

“什么?作为一头妖怪,修炼了一身妖法,你有何资格,敢当一个太乙散仙的称呼?!”

黄风洞内,康摩言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之上,翘着二郎腿,左右手各紧紧攥着一只巴掌大的黄皮葫芦,胳膊底下还夹着那根噬阴骨杖,正满脸不解对着猪妖王指指点点。

猪妖王这个时候不知为何,仿佛焉了一般,不知是对康摩言出言无状已然习惯,还是另有旁的原因,坐在野狼王的虎皮大床上,腆着肚皮,没气没力的说道:“你自家不懂,却把旁人当傻子,天地间的规矩又不是你家定夺,怎的知道我当不得一个散仙的称呼?这修行练气,不论妖魔鬼怪或者是神仙凡人,总有个等阶高低的分别,修仙一道分作太乙、大罗两境,太乙又分散仙、真仙、金仙三层。咱们妖怪却不有什么划分,只不过与那些神仙人物斗法敌对,时日久了,便有个差不多的划分,不过是借他们名头用一下,你若是喜欢,把那个仙字换成妖字,谁还会找上门来,同你理论不成?”

“有这等划分?”

康摩言自穿越以来,从未听过有关修炼等级的事情,也不知自家在各类小说中看过的元婴、化神等等修真等级,是否与这仙佛世界相通,此刻听了眼前大妖提起,登时来了兴致,便追问不断,想要知其详细,一面为了自家修行有个方向,另一面也有印证后世各种修真等级的八卦心思。

猪妖王被问得不耐,闷声闷气的说道:“我不曾修到那般层次,岂会知道许多?凡是化形结丹的妖怪,便与那太乙散仙的道行相若,炼出元神,就算证得太乙真仙的称号,我只在散仙一步,往后也须得自行摸索,你问来问去,比俺洞里的猪婆还要罗嗦。不过,若是你肯将手中葫芦让出一只,关于修炼等阶的事情,俺也能说出个**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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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黄皮葫芦


class="width">康摩言手中的两只黄皮葫芦,是从野狼王洞府之中搜出,猪妖王跟他前后脚闯进来,这只大妖却放过前洞,直接一头扎入后厢,并且不忘放出一道土黄色的光圈,将康摩言阻隔在外。<<>>

只不过,当他在后洞捣鼓完毕,心满意足的走出之时,康摩言早将前洞一干物什,仔仔细细搜索一遍,从野狼王的床头上挑出了这两件宝贝。

这两只黄皮葫芦从外观瞧来,同山中的普通货色无有不同,既无光华溢出,也不见任何法力波动。但康摩言自然不信,野狼王闲时,喜欢把玩个葫芦什么的,便挑出来查看一番。只已入手,便不由得欢喜起来,这两只葫芦,竟各有十斤往上的重量。

康摩言此时手臂上的力道,抓起几百斤的物什,也是轻轻松松没有任何问题,他将两只葫芦在耳边一摇,其中一只发出哗啦啦的水声,像是一葫芦酒水。他便将另一葫芦的嘴儿对准地面,轻轻抖落,立时便飞出一堆金银首饰,铁甲钢盔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末了还有一杆丈余长的红缨钢枪,慢慢从口中滑出,当啷一声,撞在地面。而吐出肚中的藏货,这只葫芦马上就变得轻如无物。

这个时候,猪妖王刚好布置妥当,从后洞转出,见了康摩言的动作,哪里不识得是撞见了宝贝,便直接张口要分润一只。康摩言自然不会好心到这个地步,当下毫不犹豫的拒绝这等无理要求。这头大妖见动嘴不成,一双小眼马上变得热切起来,大有动手抢夺的意思。只是当康摩言问起后洞有何宝贝,为何不拿出来分账,这妖王便说不出话来,他自知在这件事上不占道理,只得对这两只葫芦收了心思。

但他又听得康摩言对修炼等阶感兴趣,脑筋一转,便想以此为筹码,分润一只。

康摩言呵呵笑道:“这类称号、等阶,不过是个空头谈资,哪有法门法术、仙家宝贝来的实惠?大王若是觉得吃亏,咱们便把前后洞的战利品取出,五五平分,我顽童子也不会舍不得这两只葫芦。”

康摩言心知猪妖王必然不会答应,见其默默不语,也不再此事上追问,只把葫芦嘴儿对准地上先前倒出的物什,练起了收放的动作。他有操纵佛宝青玉葫芦的经验,试过几次之后,便将黄皮葫芦的使用手法,演练纯熟,对着那根噬阴骨杖一吸,便收入其中,手中葫芦随即又重了几分。

这黄皮葫芦到底能盛多少分量,康摩言也未可知,不过日后对着海水猛吸一番,倒也容易得出结论。他此时想起五行山中盛放铁丸子的青玉葫芦,比较之下,这两只黄皮葫芦却是差了一筹,那青玉葫芦也用来盛放过果品等物,完全没有重量上的变化,反倒是这两只葫芦,盛纳了二三百斤的东西,便显出十几斤的分量,其中差距自不必说。康摩言将两只葫芦往袖口一收,便将一只袖子拖得老长,好在他对这点分量不有感觉,倒也没有不自在。

猪妖王见无法讨要这两只葫芦,也便放过,竟有意无意坐在虎皮大床上打起盹来。康摩言甚是知机,见状便起身告辞,言道:“先前攻打黄风岭时,我与大王有言在先,那黑风坡是我酬劳,如今大功告成,我这就去取这份佣金。”言罢也不等猪妖王答应,直接化为一道遁光闪了出去。

猪妖王瘫在大床之上,默默流泪,暗自嘀咕道:“这头小白脸蛇妖真是个精细鬼,再同他凑在一处,只怕连遮羞布都要被掳去,只是,这件事情要不要请他帮忙呢?”说到此处,他泪汪汪的看一眼后洞,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陷入纠结之中。

康摩言一出黄风洞,立时架起一座云头,向一旁的黑风坡掠去,猪大带着七名兄弟正蹲在洞口,猛一见自家崇拜的仙长出来,便要凑上去热乎一番。结果被迎面的水汽一撞,一个个都跌了出去,话也不及说,那团白色云气便已飞得远了。

康摩言也不进猪妖王的洞府,只将云头停在黑风坡与黄风岭相连的山谷的上空,寻到到先前发现泉水的位置,便拧身落了下去,降在崖壁的上方,俯身刚好看到下面汩汩冒出的水花。

这口泉水并不惹眼,只在峭壁当中,展开一团拳头大小的水花,若非康摩言能察觉四周水气变化,当日里也瞧不到这般光景。那时,康摩言只是想到,这口小泉内中蕴含一道莫名的力量,若是能够炼入自家法术之中,也便成就一道得力的攻击手段。

但之前同野狼王斗法时,康摩言亲眼观瞧两大妖王的内丹,加之将猪妖王内丹笼入自家法术之中,得了一番切身体会,对于自家如何结丹竟有了初步想法,此时他观瞧这口泉水的眼光便有了变化。

“我身在五行山时,也曾瞧过金眼雕的内丹,但那颗妖丹所化,不知用了什么材质,威力极弱,想来是走了偏门。而猪妖王吐出的丹丸,则是凝聚的一股力量,被自家真气层层包裹,锤炼而成,想来这才是正统的做法。”

康摩言将凝结妖丹的过程同锤炼一股力量想在一处,便对这口蕴含莫名潜力的泉水愈加重视起来。但其中的力量他还未探知明白,虽然猜想可能颇为生猛,却仍不敢冒然动作。一来,其中是何种力量尚未探明,不知是否能与自家真气相合,二来,也不知这力量威势如何,自家能否承受的住。

故而康摩言心中也有些犹豫,但只一闪念,他便想起一事,暗暗合计道:“如今形势,哪里容得我犹豫太久,想来过不几日,那混世小魔王便要知了我施展毫毛的事情。到那时做上一场在所难免,倘若能先期结出妖丹,我便有信心同他纠缠一番,否则只有卷了云头,跑路的份。”

想到此处,康摩言便下了决心,不再有半分徘徊。他直接纵起云头向崖下掠去,靠近那口泉水。自从斗法之后,康摩言的心思更谨慎了几分,也不直接凑上去,而是先去感受泉水之中那股莫名的力量,到了自家有些难挨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施展障眼法,隐去身形和妖气,方才开始运转覆海翻云化龙**,将体内真气缓缓散出,去卷那口泉水发出的充盈水汽。

只一接触,他心头便猛地颤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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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谁家风头


class="width">“妈的!我堂堂冷血动物,居然差点被冻成冰棍!”

康摩言体内真气发出,刚刚接触一道水花,便有一股冷彻透骨的寒气直冲过来,将他散出的水系真气凝结成厚厚的冰墙。幸好他反应极快,迅速切断自家打出的真气,方才未被牵连,饶是如此,面上仍然被罩了一层冰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妖气,变化作一大团冰坨,在身前自由落体,撞在山谷底部,轰的一声散碎开来。甚至连身下的云头,也冻上大半,摇摇欲坠。

“这玩意儿的危险系数极高,有三十层楼那么高,让俺老康不知如何下手?”

泉水之中蕴含了阴寒的力量,这一点对康摩言来说是一有利因素,他的本相水蛇正是冷血动物,而且修炼水系的法门,倘若给他一团火气,他反倒要琢磨一番,考虑是否能够炼化,如何水火兼容。如今是一股冰冻阴寒的力量,倒是不存这方面的问题,不过,这股力量能够藏在泉水之中,十有**也可被康摩言炼化,这一点他倒是猜中七八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真正面临的困难不是属性相合的问题,而是这道力量太过生猛,犀利,以他目前的真气根本无从吸收。这口泉水连真气都能冻住,别说炼化,连触碰一下都是极其危险的举动。

“嗯,倘若我再修炼个百儿八十年,将体内真气凝练的程度提升一个档次,说不定可以勉强抵住这道冰冻的力量。其实对于时间,俺老康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那混世小魔王,是否肯给俺这么多时间。<<>>”

康摩言将心中诸事一一理顺一番,又转了几个念头,思考应对之法,不想脑中却只盘桓着“打不过,走”四个字,而无更好的办法解决眼前问题。想来想去,只觉得头大无比,不由得暗叹一声,对自家的无力颇感懊恼,但同时也已有了计较,决定暂时远遁海中,待得真气凝练,力所能及,再回转花果山炼化这口泉水。

做下定夺,康摩言便要立刻动身,他深知在这山中待得愈久,就要多出一分危险,此刻便已顾及不上同猪妖王之间的约定,况且两家本就谈不上交情,不过一场双赢交易,故而他也没半分顾忌,纵了云头便要马上离开。

只不过他这一动,未有捻住障眼法的仙诀,便将身上妖气散发出来,刚起到山谷上方,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极远处似有一道灰蒙蒙的妖气,正蠢蠢欲动。

康摩言心头一凛,不敢再向上遁起,急忙降下云头退回山谷之中,并使了障眼法术,隐去妖气。

这团灰蒙蒙的妖气正是摩顶大王的风头,他本相乃是蛇类天敌,故而之前便已经瞧出康摩言的跟脚,即使没有混世小魔王的吩咐,他也要想尽办法擒住这蛇妖,吞食其蛇胆,血肉,好增长自家的法力。

只不过混世小魔王说的明白,让他远远看住便好,不可有任何擒拿动作。这一安排,让摩顶大王十分纠结,他一方面忌惮混世小魔王的手段,对自家被擒之事记忆犹新,另一方面却心存侥幸,暗想若是擒捉了眼前蛇妖,吞其血肉蛇胆,说不得修为更上一层,便能与混世小魔王斗个平分秋色,也不惧他怪罪自己。

摩顶大王从水帘洞飞出,思想斗争了一路,直到偷偷降在黄凤岭上监视开来,也没拿定主意。

后来,康摩言离开黄风洞,到了那处山谷之中,他便远远吊在身后,一路小心翼翼,兼之他素有捕蛇的技巧,倒也不担心被发现。他降下风头之后便藏身在一块大石后面,远远观望,瞧见康摩言下了山谷,也不去靠近,只远远守住,继续做自家那道动手还是不动手的选择题。

只是康摩言方才忽然纵起遁光,似有逃走的迹象,摩顶大王一时焦急,差点将自家风头放出,不过只这一般蠢蠢欲动的姿态,却被康摩言瞧了去,发现了踪迹。

摩顶大王见康摩言忽然折返山谷之中,就在心中暗暗合计道:“这头蛇妖忽然降下云头,也不知是否发现了什么,若是被他发现,我也不须监视下去,只要动手便好。不过,他是发现了还是没有发现呢……”

康摩言自从斗法之后,便怀了谨慎的心思,忽然见同一座山中竟有一股不弱的妖气在徘徊,虽然一闪而逝,但他哪里还敢大意,返回山谷之中便暗道“不好”,只以为那混世小魔王寻上门来,一时间心思竟有些慌乱,不知如何迎敌。

毕竟,障眼法术虽然来自七十二般地煞变化,却也不是无往不利,若是行者施展开来,自然是无影无踪,连根毫毛也不会被这花果山上的妖王们寻到。可康摩言却未达到这般水平,他自己使将出来能骗过什么级别的大妖,心中也没个底线,当下便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他曾凭借这副手段逃出泾河,但当时情形又与现时不同,此刻他已被大妖盯上,便是藏了身形,妖气,也不见得真好走脱,对方只消有大范围法术,将四下里一圈,他康摩言便要露出马脚。

而且任何法术神通,都有破解之法,只要法力高超,居高临下,便不惧这等讨巧手段。故而康摩言也不敢对这等法术,寄予太高期望,毕竟不是扎实的法力。倘若这般手段真能无往不利,他便不须存什么谨慎心思,只须悄么声的溜进水帘洞,亮出小刀给混世小魔王放血便好。

康摩言身在谷中,等了片刻,不见对方有任何动作,便慢慢冷静下来,一甩手,将袖中的两只黄皮葫芦抖落出来,取了存放金银兵器的一只,将葫芦嘴儿朝下一推,便将噬阴骨杖吐了出来。

这根噬阴骨杖能够召唤八道阴风,康摩言见识过几次,对这道法术十分眼热,但他还未有时间研究如何祭炼,也便无法施展百骨噬阴风来御敌,不过这根大腿骨却是他手里最为硬实的兵器,拿来当棍子使唤,也好过空手搏斗。

康摩言存了这般心思,刚将两只葫芦收好,却见这根骨杖之上骤然起了变化,竟自行生出一道黑乎乎的风气,汩汩冒出……



第四十七回 演练法术


class="width">康摩言不曾祭炼过噬阴骨杖,故而也不详知这根腿骨的底细,眼见骨杖之上,黑色风气愈加浓烈,渐有蔓延开来的趋势,他赶忙打出一团法力,想要将这股风气掩去。

但障眼法术刷了过去,这股黑风携带的妖气虽然淡化了几分,却不能全部掩住。待得黑气越冒越多,康摩言便知已无法藏纳,索性不去管它,一托袖中的葫芦,将那杆红缨钢枪吐了出来,牢牢握在手中,当做替换的兵器。

只是他这般凝神戒备,等了半晌却不见半个敌影出现,再看噬阴骨杖,已然尽数卷入黑沉沉的妖气之中,并分出一道手臂粗细的旋风,风头生出口器一般的形状,向着那口泉水吸了过去。

见了这般情景,康摩言不由的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噬阴骨杖起的这层变化,竟然是受了那口泉水的吸引。他眼睁睁瞧着那道旋风卷走了一圈水花,并安然的吞噬下去,心中惊骇便又进了一层。

只不过他虽然对这次变化生出了好奇,目光一直不离噬阴骨杖,心念却是连闪,竟跳跃着想起了自家的处境:“远处那团妖气好生强大,绝不输给猪妖王,想来即便不是混世小魔王,也跟他不脱干系,只是不知为何竟不直接一些,莫非是想同我玩一场躲猫猫吗?真是是这样的话,这花果山上的妖王也太扯淡了。”

康摩言自然无法猜到摩顶大王的难处,但他也知,许多事情并不须把其中门道全想清楚,才好做决定。比如眼前,他也面临一道逃还是不逃的选择,但一来他舍不得这根噬阴骨杖,心里总惦记着,祭炼之后,那八道威风凛凛的百骨噬阴风;二来,他也不认为自家一定能逃了出去,毕竟不知对方有何种手段,一旦莽撞不能成功,反将其惹恼便不甚明智。<<>>故而康摩言的选择很简单,就是静观其变。

他所要观瞧的变化,不仅有那窥伺之人的动作,还包括了眼前噬阴骨杖的变化。这根白生生的大腿骨,此时已瞧不出本来面目,本身散发出的黑色风气源源不断地吸收泉水之中的阴寒力量,渐渐的与水花冒出的速度达到了契合,只待有水流涌出,便尽数吸走,炼入那团黑色风气之中。

康摩言瞧着这一过程,似乎进入一层循环之中,那根骨杖笼在黑风之中,也观察不出其中的变化何时会止住,他便收回心思,想到躲在远处那头大妖亦不会在片刻功夫冲杀上来,便决定趁这个空挡修炼一番。

他盘坐云头,将红缨钢枪横在膝头,伸手一挥在身前打出一团水汽,脑中想着龙纹拳法的口诀,开始演练这套法术。

康摩言先将眼前的水汽抹成一面薄薄的水镜,然后按照口诀之中所授,将体内法力运转一番,随后伸出一根手指在那水境上轻轻一点,立时便有一道波纹缓缓荡漾开来。

康摩言点点头,对这一效果非常满意,随后便沉吟一番,要感受一下方才施展法术的体会,只是片刻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不由得骂了一句,自语道:“我最近一定是精神太过紧张,居然有些犯傻,任何平静的水面,用手指头一戳,都会泛起波纹,哪里用得着施展什么法术?看来是压力太大,被混世小魔王的名头吓坏了,说不得要找机会放松放松,泡泡吧,把把妹什么的才好。”

他这般乱说乱想一气,心思慢慢活络开来,便将一根手指头点入那水镜之中,施展覆海翻云化龙**将镜面抹平,随后便一动不动,只在体内按着龙纹拳法的口诀,缓慢地运转法力。

如此这般,康摩言将体内法力运转了数个周天,却不见那面水镜有任何波动,他便知先前那次水纹非是法术造成,而是纯物理的原因。但他却并不气馁,反倒是慢慢沉浸其中,忘记四周的一切,开始一遍又一遍演练开来。

像腾云驾雾、行云布雨或是召唤一道水汽,皆是康摩言本身功法衍生出来,只要体内法力达到一定层次,修炼起来便是水到渠成,十分顺畅。而这套龙纹拳法的法术,非是覆海翻云化龙**衍生而出,故而修炼起来颇有些窒碍,便如同他当初学习障眼法术一般,虽然掌握了口诀,但初时练习竟然完全摸不着头脑,直到数天之后,才能勉强掌握。

此刻,康摩言完全把心思集中到龙纹拳法之上,将法力在体内一遍又一遍运转,沿着经脉窍穴形成一道环行的线路,生生不息,循环不止,每转过一个周天,便分出一道打入手指,尝试将法术施展出来,只不过那道水镜始终淡定,不见漾出半分涟漪。

康摩言这边正在一门心思的演练法术,浑没有注意到,噬阴骨杖正慢慢发生变化。

这根原本惨白一片的大腿骨,在吸收了泉水中的阴寒力量之后,渐渐将裹在四周的浓黑风气收拢,变成一只被道道黑色旋风包裹的巨大茧蛹。只在头端余下一道细长的旋风,继续缠卷着那口小泉,不断吸收着水汽。

这一过程进行的十分缓慢,待得这只茧蛹完成形态之后,包裹在噬阴骨杖四周的黑风也慢慢起了变化。原本正围绕在骨杖四周,旋转翻卷如同浓墨乌汁一般的浓稠黑色,正在渐渐退去,显出那风气之中,正有无数细小的蓝色冰晶,密密麻麻,随着骨杖散出的黑风旋转飞舞。

待得表面阴风淡化至可视的程度,便能瞧见内里,噬阴骨杖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旋转,带动四周一粒粒冰晶,形成一道道蓝色的漩涡,那骨杖表面已经嵌满了晶体,此时已经变得蓝莹莹闪着寒光,比之先前的卖相可观了百倍!

这一变化进行得十分缓慢,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三日,也不见有停止的迹象。此刻,康摩言犹自沉浸在法术演练之中,不止忽略了噬阴骨杖的变化,连自家的处境也忘记得一干二净,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他渐渐掌握了这道法术的窍门,对于法力运转也已经演练纯熟,虽然三天之中不曾成功过一次,但他却在一步步前进,不有半分气馁和懈怠。

这种精神完全集中,忘记周遭一切的情形,康摩言从未有体验过,但修真练气,却是最该以如此心态来对待。修炼一道,正是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过程,谁人意志坚定,能专注笃行,谁人便能在这一途上走的更快,更远!

康摩言对周遭变化浑然不觉,正自专心演练龙纹拳法,斜上方那道泉水忽然毫无征兆的停止喷涌,仿佛被人从内里收起,竟不再冒出半分水花。

随后响起“轰隆”一声,泉水一侧的山崖泥土崩裂,山石倾倒,山谷这一侧的陡崖猛然塌陷下去,伴随着土石下落的轰响,扬尘之中猛然射出一道灿烂金光,骤然扑向正旋转着的噬阴骨杖。

恰在此时,康摩言心中一动,双目猛然睁开,一道玄妙无比的法力波动在他手指尖处荡漾开来,眼前的水镜涟漪骤起,一道道波纹还未来得及扩散,便在瞬息间散碎成无数肉眼难辨的细小水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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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三足金蟾


class="width">“龙纹拳法果真有不测之玄妙,俺老康若是能够演练纯熟,将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只怕也会有越级打怪的能力。~~~~嗯,那混世小魔王不知是个什么级别的妖怪,想来比猪妖王强上许多,只怕我现有的手段,扳不动他这头大怪……”

“呱——”

康摩言正在想象方才一击的威力,忽然一声怪叫打断他的思路,循声去瞧,才发现左侧山崖已然尽数坍塌,陷下去的泥土石块,将眼前山谷横切成两段,这条天然峡道再也不是连通黑风、黄风两座大山的门户。

此时,一只金光灿灿,脸盆大小的三足蟾蜍正趴在塌方山石的最高处,口器大张,吐出一条七八尺长的舌信子,头端正卷着噬阴骨杖,向自家的方向拉拽,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寒光从它口中吐出,在舌信四周旋转环绕,凛凛生威。

“呔!这只癞蛤蟆当真眼拙!竟然想从我手里夺宝贝!它却不知俺老康的格言,正是只许进不许出,只能吞不能吐!”

噬阴骨杖乃是康摩言最为看重的宝贝,他还未来得及祭炼,自家尚且不曾拿来过瘾,岂会容忍旁人来抢?当即也不须多想,扬手便打出两团拳头大小的水球,呼啸着轰向三足蟾蜍的双眼。

那蛤蟆遭到攻击,立时勃然大怒,肚腹一鼓,一道寒气猛然自腔中喷出,在半空里一拦,两团水球顿时冻成冰坨,直坠下去!

“我了个去!这道冰冻的力量怎的如此熟悉,莫非这家伙便是那口泉水的源头么?”

康摩言一击不成,心头微微震惊,感受到法术反噬而来的力量,念头一转,竟将这只蟾蜍的来头猜对了几分。

原来这只三足的蟾蜍乃是黑风坡上一开了灵智的妖怪,吞吐得一口寒光,十分了得。

但它不曾化形,施展法术有许多不便,与化形之后的妖怪争斗,总要落在下方。加之花果山上妖怪众多,其中不乏其天敌。飞禽一类自不必不说,那摩顶大王便是一头,连蛇蟒一类的妖怪,也有几头,故而纵使它口中寒气了得,也不敢大摇大摆的亮相。

诸多原因加身,这头蟾蜍便选了黑风坡这一峡谷藏身,慢慢吞吐自家寒气,打算先化成人形,练就几手不俗的攻防手段,才出头同一群妖王争一番上下。

而它吞吐寒气之时,不能选在闭塞的地方,吐出的气息须得有散发的去处,故而便在山崖边上通出一道口子,用来透气。不过这三足蟾蜍自知散出的妖气,容易被人发现,又想到法子,造出一口泉水藏纳自家寒气,如果只是远远观瞧,只当是一口细水,不有任何惹人怀疑的地方。只因这蛤蟆本身修炼的也是水系法门,如此操作不有任何难度。

三足蟾蜍藏身山谷之中,不知不觉过了数年,感应自家化形也就在近日,正期盼不已,不想却被康摩言偶然撞见,瞧出这口泉水的特别之处。这蛤蟆藏身一处半封闭的洞穴之中,也不知外界是何等妖怪,初时感应有几道法力前来试探,便用寒光一一逼退,本想不会再生出事端,但隔了片刻,却外界忽然有一道奇异法力袭来,竟不惧它口中寒光,把它一口真气源源不断吸摄出去。

这头蟾蜍化形在即,哪里容得自家法力亏损?只是在洞中施展半天,奈何不得这股外力,便将浑身真气一鼓,撞塌半边山崖,冲撞出来,却见是一件四五尺长的阴寒宝贝,正悬在半空熠熠闪光,这件宝贝表面覆了一层细密的蓝色冰晶,外围正刮着道道青蓝色的旋风,透出的寒气恰是来自自家法力。

被吸走许多寒气,化形之期便要向后去推,这头蟾蜍本是愤怒万分,但见了这根骨杖,立刻转怒为喜,它修行许久,倒也认出不曾祭炼过,是一件无主之物,眼热之余,居然直接忽略了一旁的康摩言,呱呱叫着,伸出长舌去卷噬阴骨杖,却不想惊动了这宝贝的新晋主人。

康摩言自不会白白将一件法宝送给蛤蟆,他如今手里也没多少硬货,说不宽裕都算抬举,而噬阴骨杖又是其中最为给力的装备,有人要抢,自然不会拱手送上。

一波攻击未有效果,他马上换了方式,双手一笼,将一道水汽化成网状,四面八方去罩这头三腿的蟾蜍,打算用大范围的攻击,将对方留下。

三腿蛤蟆口中寒光十分犀利,乃是一手了得的攻击手段,但却有一大的弱点,便是打出之时,乃是瞄准一点,防御旁人这等大面积的攻击颇为吃力。此时见一道水网上下左右攻来,它手段不灵,三条腿立马忙乱起来,当下也顾不得噬阴骨杖,一口寒光冲出,立时将水网冲出一个冰洞,自身化为一道金光直撞出来。

康摩言趁机将骨杖收回,甫一接触,却被冻得浑身一颤,噬阴骨杖上传来道道寒气,比之先前的阴凉强盛了百倍。只不过这道道寒气比起三足蟾蜍直接吞吐出来的寒光,要柔和了许多,康摩言身上法力倒是能勉强抵住。

三足蟾蜍冲出之后,怒气已然冲顶,“呱呱”乱叫着,口中寒光连闪,化为一道道蓝虹,连珠价的激射而来。

康摩言抖动袖口,将噬阴骨杖收入黄皮葫芦之中,同时右手虚空一抹,打出一道厚厚的水墙拦在身前,自家却架起云头,向后退开数丈。

那一道道蓝虹寒气逼人,甫一接触,立时将水墙冻成一层厚实的冰坨,拖在后面的寒光撞将上来,只发出道道脆响,竟是穿透不过。

只这两次较量,康摩言与三足金蟾都明白过来,自家奈何不得对方,这头蛤蟆心中有许多忌惮,见没有办法讨回法力,又抢不得宝贝,只能郁闷的怪叫两声,便要化光遁走。反倒是康摩言犹不死心,大笑一声,颇为豪气的喝道:“道友留步!”

话音不落,猛然间现出本相,变化作一条丈余长的黑白大蛇,嘶嘶吐着蛇信,斜刺里猛扑上去,将对方的遁光拦下。

“嘶——”

“呱——”

这头三足金蟾虽然口内寒气了得,法力却不有康摩言深厚,加之眼光只瞧向噬阴骨杖,竟不曾察觉对方是何妖怪。待得康摩言现了本相,这头金蟾骤然见到自家天敌,顿时惊骇莫名,身下三足忽然一乱,猛的仰面翻到,将白生生的肚皮翻了上来。

“这是俺老康后世的时候常扶老太太过马路,到了这一世人品爆发了么?”

康摩言心中讶异,却不打算放过这等大好机会,趁机将手中水汽蓬勃打出,层层叠叠向三足金蟾缠绕而去,正以为要得手,忽然听得一声嘹亮的长啸,随后有人自他身后尖声尖气的叫道:“黑白花纹的蛇妖!三足金蟾!我摩顶大王今日里交了好运,合该要发一会利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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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鱼跟熊掌


class="width">康摩言反应极快,不待背后声音落下,只抽身便走,闪出几十丈后,变回人身,一扭头便见两道寒光一闪而过,那头腆着肚皮的三足金蟾已然被开了膛。-====-

殷红的血水飞溅而出,与金蟾护身寒气一触,立时变作道道冰箭,激射而出,被摩顶大王抖开宽大的羽翅,只一挡,便纷纷弹开。

“我与这癞蛤蟆拼斗半天,却被这头唤作摩顶大王的妖怪捡了便宜,他既然不是混世小魔王,来寻我何干?”

康摩言心思连转,动作却是不肯停顿,只纵了云头便向大海方向遁去,方才那道寒光起时,他便认出了这道妖气,正是先前躲在远处窥伺自己的家伙,对方虽不是混世小魔王,却也不是他目前愿意对抗的角色。

摩顶大王冲着康摩言怪笑两声,叫道:“落在俺摩顶的手中,哪有走脱的道理!?”双翅一展,变化为一道灰蒙蒙的遁光,猛地一冲,便赶上了上来,背后寒光骤起,两条灰蒙蒙的物什一闪便拦住康摩言的云头,化为两条寒光翻卷绞杀过来。

康摩言不敢小觑,扬手打出一道厚厚的水墙,拦在前方,同时翻卷云头,疾速折回,待得两道寒光冲入水墙之时,他手掌猛然翻动,将龙纹拳法的法力隔空打入其中。

原本平静不波的水面怒涛骤起,暗流涌动,忽然涌出层层叠叠的力量,将两道寒光阻了一阻,速度立时慢了几分。康摩言趁机去瞧,发现竟是两根灰色羽毛,毛边铮亮犹如刀锋,熠熠闪着寒光。

“在下只是此地一修炼小妖,不知摩顶大王与我有何过节,竟放这等法宝置我于死地?”

康摩言将云头纵远,朗声一喝,道道蕴含水汽的音波冲撞而出,既有问询的意思,也是一道试探的手段。

倘若只有康摩言一头妖怪,摩顶大王还要纠结一番,考虑因此开罪混世小魔王是否值当,先前他一边思考,一边遥遥观望,见此处黑风滚滚,妖气弥漫,只当康摩言在修炼何等功法,也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当那只三足金蟾化为金光蹦出之后,这头鹰鹫大鸟便再无犹豫,想也不想直冲过来,欲将两头妖精一齐擒住,填自家的肚皮。

此时听了康摩言问话,他也不遮掩,怪笑一声,说道:“这三足金蟾乃是妖精之中的怪胎,吞食下去有说不尽的好处,我瞧你也是这般想法……”

那头金蟾虽被开了膛,却还吊着半条命在,加之它操纵寒气颇有手段,已将自家肚皮牢牢冻住,防止失血过多。原本它是怀着一腔怒气冲撞出来,想要查看是哪个混蛋敢吸摄自家的法力,不想竟撞见一头蛇妖,正是自家的天敌,心中惊骇已然无以复加,却没有想到随后又撞出一头更为生猛的大妖,震着双翅,不须猜便知是鹰鹫一类的猛禽,当下连死的心都有了。

它口不能言,却听得懂人话,亦有思考的能力,又听得摩顶大王言道,两头妖怪都欲拿自家当饭食,心中惊骇更盛三分,瞬间到了崩溃的边缘,只在心中连连叫唤:“呱!俺老蛤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出门撞了南墙,今日被两头大妖堵住,不多时要成为人家的便便,若是这头鹰鹫来吃我,便要先撕成碎片,好不凄惨!倒是被这蛇妖一口吞下会好了许多,不过被他肚中肠胃撕磨,也不是一件好事!呱!”

摩顶大王自然不知这头金蟾如何去想,见它竟能自封伤口,止住流血,不由的心中大喜,知道撞见了宝贝,便将翅羽一扬,把三足金蟾又掀了个肚皮朝上。这蛤蟆自忖没个活路,竟也不有反抗动作,只仰面朝天,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状。

摩顶大王继续对康摩言说道:“你虽不是奇特妖怪,却已有不弱的法力,将你吞食之后,好处亦不会比这头金蟾差去多少,我观你有三五日功夫,今日正好拿来开胃!”言罢也不招呼,又将两道寒光飞出,化为两条灰色长线,切割过来。

康摩言将手一抹,便又是一道厚实的水墙,迎面压上,去拦那两条灰线,同时自家向三足金蟾靠去,虚空里一抓,将这头蛤蟆摄上云头,打出一道浪头撞在它伤口处,骂道:“蠢物!你我左右分开去逃,总有一线生机,你这般作死模样,却是即害自己又把我给害了!”

三足金蟾:“呱!”眼神中满是绝望,泪汪汪表示对活路依然不抱希望,不能接受这一提议。

“我草,你自家不想活,也便怪不得俺老康拿你做挡箭牌啦!”

康摩言骤然加速,抽身向花果山外遁去,只听得背后两道破空之音越来越近,他猛一转头,拿三足金蟾去挡那两道寒光。

“呱——”

三足金蟾猛一声叫唤,生死之际,不由自主的将一身寒气散出,康摩言早有准备,趁机打出一道蓬勃的水汽,与金蟾身上的寒气一触,顿时连水带蛤蟆一起冻为一块巨型冰坨。两道寒光疾速而来,不及转圜,猛的嵌入其中,腾挪不动。

这金蟾元气已然大损,康摩言虽然手脚冻得冰凉,却还勉强抵御得住寒气入侵。他坚持又打出一道水气,将这团冰坨加厚了三层,猛然喝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摩顶大王还是好生斟酌,在我与这金蟾之间,做个选择罢!”

声音未止,猛将手臂一抡,使出浑身力道,将这团冰坨向着黄风岭猪妖王的方向掼去,自家却扔向着大海的方向飞遁。

“那团冰坨之中包了三足金蟾,又嵌入了摩顶大王的宝贝,这头死鸟只要脑筋转的开,万万不会舍大取小,前来追我一条小水蛇。但愿猪妖王这厮还有良心,见过之后,肯来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再联手一次,将这头惹厌的家伙干掉,俺俩再来个五五分账,我取这两根羽毛,他……他看看还有什么东西留下,随便取一样罢……”

康摩言正自合计,猛听得身后风声大作,回头一瞧,摩顶大王正展开双翅,呼啸着追了上来,在他身后竟远远吊着那团冰坨,摇摇晃晃跟了上来。

摩顶大王速度极快,见康摩言回头瞧来,便尖声叫道:“你这头小蛇休要使诈,我自家宝贝自然能够收放自如,今日里鱼和熊掌我便要兼得,先取你性命,再去处置这头金蟾……”



第五十回 他日别让俺碰到


class="width">此刻康摩言距东海尚有数里远近,倘若给他机会一头扎入茫茫海水之中,饶是这只鹰鹫法力再浑厚一倍,背后双羽再锋利几分,也挡不得他康某人翻江倒海地折腾一番。

只不过,比起一身羽毛,生来便学习飞行,而后又一直练习了数百年的摩顶大王来说,康摩言终究是慢了一步。深深的看了一眼汪洋东海,康摩言收回目光,回过头来,发现摩顶大王已然停在身后十几丈的半空,这段距离对他来说,不过是眨眼功夫便能跨越,康摩言不逃,他也不怕耽搁一会儿。

“大家何必打打杀杀呢?一起坐下来喝杯茶,谈谈心,研究一下文学艺术,或者展望一下花果山的未来,以及咱们妖精的美好蓝图可好?”

康摩言手上跳跃着一道淡淡的水汽,龙纹拳法的力道凝聚在其中,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摩顶大王的身上。虽然口中在胡说八道东拉西扯,康摩言心中却微微感慨,前不久他还得意自家的遁术了得,在花果山如何坐的头把交椅,不想今日便碰到一只飞禽一类的妖精,被追的狼狈不堪毫无办法。

摩顶大王冷笑一声,双翅呼啦啦一展,身后那块冰坨猛然间炸开,两道灰色羽毛冲开冰冻,破空射来,被他轻轻一招,抓在手心。

他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休要胡说!俺摩顶今日已然违了混世小魔王的安排,若不能将你拿下,只怕小命也是不保,哪有闲工夫同你喝茶谈心?”

“既然如此,不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妖精呢?花果山中是否便有你的情妇?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爱情观呢?”

“你说什么?”

“我是说……小心身后!”

康摩言原本挂着淡淡笑意的面容忽然一冷,一团蓬勃的水汽自他口中呼啸而出,飞射出去之后,忽然一闪扩大了无数倍,变化作一头巨型水蛇,身上一道道不易察觉的纹理正暗自碰撞,随着康摩言伸手一指,咆哮着撞向摩顶大王。

摩顶大王虽然也是一有心计的妖怪,却从未在斗法时被人使过骗术,待得他见身后无有异常,满脸愕然的转过头来时,那道巨蛇已然撞到眼前。摩顶大王顿时勃然大怒,尖啸一声,放出了手中的两只锋利羽毛,绞杀出去,半空中拦住了那道水头。

康摩言见他斗来斗去,总用这两支羽毛,似是不有旁的手段,不由得信心倍增,操纵一条龙蛇恣意冲撞,水汽之中蕴含着龙纹拳法的攻击,一时间竟然勉强阻住两道寒光。康摩言眼光乱动,瞅准一个空隙,正要偷偷摸摸放出另一道水汽袭击一下,忽然见远处黄风岭上飞起一道遁光,不由得大喜过望,暗道:“猪妖王这厮还是相当有义气的说,虽然晚来了几步,让我差点被人切成几段,不过他肯来救援,俺就原谅……咦,他怎个向反方向飞去?莫非是猪瘟发作,脑子糊涂了?!”

猪妖王的风头未有朝这个方向遁来,冲天而起之后,忽然折转向东,投入花果山的群山的深处。

康摩言神情变幻的功夫,摩顶大王亦是察觉到身后一道庞然的妖气,冲天而去,虽不是朝这个方向遁来,但他甚是警觉,回头瞧去,忽然大叫一声“不好!”竟然不顾正在斗法的当要,招手将两枚羽毛一收,振起双翅,化为一道灰蒙蒙的长线,亦是折转向东,紧紧追向猪妖王的遁光。

“这是虾米情况?一会儿的功夫,俺老康的人品竟爆发两次!莫非是因为后世的时候,常扶老太太过马路的缘故?”

望着正疾速远去的摩顶大王,康摩言讶异的摸了摸下巴,心中却是长长出了一口气。眼见那道遁光紧追猪妖王而去,不有回转的可能,康摩言才胆大起来,含了口真气,扬声喝道:“摩顶大王!今日算你跑得快,他日若是再被俺撞见,非拔光了你的毛儿不可!!”

远处那道灰蒙蒙的遁光本来快要赶上猪妖王的风头,听到康摩言的呼喝,猛的一头栽了下去,引得下方山林之中窜出许多受惊的大鸟,片刻之后,遁光又很顽强的升空,摇摇晃晃继续朝前追去。

“古怪,十分的古怪!猪妖王这厮有事情瞒着我,而且是件大事,一件大好事!!”

眼见那两道遁光一前一后飞去,经过的山头又随后跟出几道青黄不同的遁光,前前后后竟然有七八道之多,甚是惹眼。绕是康摩言并未听说什么小道消息,亦是猜测将有大事发生。

他一边隔空一抓,将那头昏厥过去的三足金蟾提上云头,一边思索自家该何去何从。

能让摩顶大王放弃眼见得手的好处,转而去追猪妖王的遁光,只能说明即将出现的好处,比起康摩言加这只怪胎蛤蟆要大得多,而且看那几道遁光前后追逐的模样,这一大好处落入谁手还未可知。只是一个可能,便让摩顶大王放弃了提升修为的机会,这等好处,连康摩言想来都分外心动。

但他方才同摩顶大王一通好斗,心知自家不止在遁速上弱了一筹,连法力也被对方压制一头,此时冒然前去凑这热闹,势必讨不得一个好结果。而且那七八头妖王亦不是好惹的货色,纵然康摩言侥幸得了好处,也难以完整的走出花果山。

想透此节,康摩言也不犹豫,直接纵了云头反方向,朝着东海掠去。他心里想得明白,无论摩顶大王能否得了好处,他腾出手来,总要回头来寻自己,与其到时再被撵的无路可去,不如此时趁机遁走,亦能免去混世小魔王的威胁。

那件好处即使大过了天,他康摩言没有本事拿走,也是空谈,而且此刻康摩言拿住了三足金蟾,他便要好好思考结丹的事情,与其拼命去寻那件难度极大的好处,不若寻一处安全所在,稳稳当当提升自家实力为先。

当康摩言纵了遁光远离黑风坡,将要投入茫茫东海之时,花果山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震天钟响,“当”的一声,宛若在他耳边响起一声闷雷,饶是距那花果山已有一段距离,康摩言仍被震得喉口一甜,随后便听得身边轰隆之声不绝,他回头去瞧,只见花果山四周的海水被震起数百丈的浪头,前方几十里范围内尽是参天水浪。

花果山方向,一道粗逾百丈的金光,自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之上参天而起,直冲霄汉,随后几十道遁光同时自群峰之间飞起,朝着这道金光冲去。

待得浪头降下,康摩言凝神去瞧,见那道金光四周围了数十道各色遁光,盘桓旋转,不时绽放出灿烂的法术,似是有大妖按捺不住,已然动起手来。康摩言收回目光,强压下前去一探的心思,云头一敛,毫不犹豫扎入茫茫东海之中。



第五十一回 谁家钟声(一)


class="width">早在泾河水下,康摩言便领教了这西游世界的水底风光,同后世动物世界人与自然之中摄像头拍摄的水下大有分别,且不说有许多开了灵智的妖怪纵横,便是游来游去的鱼虾水族,也有很多康摩言辨识不出的品种,个头就更不须提,当日他虽是化形在即,火急火燎的匆匆一瞥,却也朦朦胧胧看到过许多大的不像话的鱼虾蟹贝。

而东海比之泾河,水底光景自然又是更为玄幻,更加光怪陆离一些。康摩言一路下潜,不时有几头大鱼大怪自水下游过,远远感应到他身上的妖气,纷纷避让开来,偶有几头身形庞然的水族,自恃体型巨大,竟也不把康摩言这等体积不大的妖怪瞧在眼中,悠哉悠哉从他身边掠过。

康摩言心中有事,心知此刻须得低调一些,便也不去调戏这些动辄十丈、百丈长的大鱼大怪,不止如此,见了特别巨大的家伙,他还要远远避让,免得惹上麻烦。他目前虽然身背不弱的法力,亦有一些攻击手段,但面对百丈以上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大怪,他这头丈余长的水蛇,不免会生出难以下手的感觉。

而且以他如此丢人的体型,也不好意思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亮相,甚至有一头特别巨型,类似鲸鱼的大家伙,未曾注意到他的存在,不经意间吞了口水,差点把他给吸入肚中。故而,这一路来,康摩言不止是低调,简直有些小心翼翼。

待得他终于降到水底,在许多珊瑚礁石之间寻到一处细长的峡缝,恰好能容下他的身躯,便紧抓着三足金蟾潜了下去。

这头蛤蟆亦是修炼的水系法门,早在下海的一刻忽然感应,清醒了过来,只是被康摩言封了经脉,口里不能叫唤,腿脚也动弹不得,只是两眼十分悲切,不知在想些什么。

康摩言在这道缝隙中选定一处平坦之地,作为修炼的场所,见两边不时有来来往往的各色游鱼,更有许多水虫荧光闪闪,窜来窜去,打扰清净,便随手一拍,分出两道水流往左右一罩,隔出一座不大的空间,阻住了这群麻烦。他如今法力强盛,双眼通明,倒也不惧水下无光,便开始琢磨修炼的事情。

考虑了几套方案,康摩言一一整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家的结丹一事,还是要落在三足金蟾的身上。噬阴骨杖虽然也吞噬了许多寒气,具备了冰冻的力量,但康摩言怎会舍得炼化这件宝贝上的寒气,使其倒退回去?说不得,让三足蛤蟆出血,贡献许多法力,才符合某人的做事原则。

敲定这一主意之后,康摩言见那头蛤蟆眼神甚是悲切,倒也稍微同情了一番,安慰它道:“能给你留下一条命,俺老康也算是十分慈悲的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俺赶走了那摩顶大王,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放你几口寒气,只当你知恩图报,不算俺自私自利,强取豪夺。”

当然,这些话只是为了说给三足金蟾知道,不须它表态是否答应,康摩言也不松开这头蛤蟆身上的封印,先照例降下障眼法术,尽量掩藏二妖身上的气息,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弹开三足金蟾肚腹上的伤口,自家运转起覆海翻云化龙**,将一身妖力重重加于手掌之上,把金蟾伤口处散出的寒气吸摄过来,一点一点的开始炼化。

三足金蟾受伤颇重,一身寒气便弱了许多,加之康摩言现下能自行控制如何吸收,吸收多少,故而如今操作起来,便不有半分的危险,剩下的便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番炼化非是片刻功夫,康摩言不敢有丝毫懈怠,心神沉浸其中,不知不觉进入入定的状态,如此一来,便感受不到外界的变化。他却不知,此时的花果山,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那升起一道金光的山峰乃是大圣峰,本唤作猴儿峰,只因几百年前,这猴儿峰正当顶上,一块三丈六尺五寸高,二丈四尺围圆的仙石忽然迸裂,生出一石卵,迎风化作一个石猴,日后闹腾的三界不甚安宁,很是长了妖精们的气焰,故而在后来更名为大圣峰。

这大圣峰能孕育一个齐天大圣出来,山上其他草木顽石自然也不会差,均沾染了几分仙气。当年,孕育猴头的仙石左右还生着芝兰二草,西游记中提了一句,更是被许多人拿来做了文章。只不过在这一世界,这些仙气不足的物什却没个好命。

这山原唤作猴儿山,当真名副其实,满山皆是大小各类的猴子。大圣出了名的护短,对自家猴孙更是纵容,他呆在花果山时,这群猴孙个个调皮,上蹿下跳,早将猴儿山一干仙草仙石糟蹋殆尽,那芝兰二草也不知成了那只的肚中之物。

大圣峰乃是花果山最高一座山头,因能孕育仙石,便被当做了风水宝地。当时便有许多妖王,对这座山峰十分眼热,只不过猴头在时,无人敢去占他老窝。只在他被天兵擒去之后,众妖王才动作开来,虽然满山宝贝被糟蹋一空,但地气尚在,许多妖王为了这一处地盘,也是发了狠一通好斗。只因妖怪行事,大多不知进退,当时陨落的大妖竟然达到两位数。

后来,大圣缝被一头白毛老虎精占据,初时也欢喜了一场,不过这头老虎命却不好,过了几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混世小魔王给斩杀,血肉被吸干,毛皮被做成毯子,只剩一堆白骨,扔在大圣峰山下。

从此这座山峰才安生下来,在无一头妖王敢乱打主意。

只不过最近几月,这座山峰常有宝光显出,隐隐约约,不甚分明,只有那黄风洞后洞的方向正对此山,能瞧个清楚,如此便引出后来,猪妖王攻伐黄风岭,摩顶大王欲借混世小魔王助拳的事情。

猪妖王占下黄风洞后,将大圣峰瞧得清清楚楚,算计有宝贝出世就在这几日,也暗暗庆幸,若是再晚几天,便是占了黄风洞,也没半分用处。故而,他便一步不离后洞,康莫言同人斗法,他早已瞧见,却分不开身去救援,待得那宝光再现,比之先前强盛百倍,他知这是宝贝出世的前兆,再过片刻,只怕所有妖王都要知晓,当下不再犹豫,直冲大圣峰而去,抢了一步先机。



第五十二回 谁家钟声(二)(修)


class="width">摩顶大王也非普通妖怪,一面斗法,一面还注意着黄风岭的动向,骤见猪妖王的风头遁出,他亦是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放弃到手的好处,振翅追去。-====-

这一番追逐,便惊动了许多大妖,其中有心的妖怪隐约猜出了几分,也纵起遁光,随在二妖后方。

过不片刻,果然听得花果山深处一声震天钟响,铺天盖地的威压将周围方圆数十里的海水震得冲天而起,随后便有一道粗逾百丈的金光,直冲凌霄,饶是反应再慢的妖精也回过神来,这是宝贝将要出世的迹象!

花果山群峰之间忽然飞出几十道风头,青、白、蓝、红、黄等各色遁光绕着那道参天金光不断旋转,宛如放烟花一般绚丽灿烂。

猪妖王抢先一步投入金色光柱之中,将护身罡气尽数发散,圈出数百丈的范围,龙象般若功全力施展开来,将后到的一干妖王一个不落尽数阻在了外围。

他这般动作,众妖如何忍耐的下,当即纷纷纵出法宝,施展开拿手的法术,乒乒乓乓轰击猪妖王的护身罡气。

仗了宝贝出世的光芒护持,这头妖王初时还能抵御,时间一久,便法力不济,被一满头脓包的大妖瞧出空当,扬起一手黑乎乎的小幡,刮起一道道腥臭无比的黑风,只一卷,便刮得猪妖王昏昏沉沉,一头栽了下来。

这头妖王马上冲上占了大圣峰位置,将一道道黑风刮起护身,只是他的命途比猪妖王还惨,直接在大圣峰顶被许多法宝砸成了肉饼。<<>>

许多妖王被宝贝的豪光晃花了眼,不曾想通其中的门道,只想着先占先得,来来回回,过了两日的功夫,已有十几头妖王或死或被砸成重伤。

场面最为混乱的时候,那道豪光忽然向大圣峰山腹缩去,金光一敛,一干妖怪登时明白,这是宝贝出世的征兆,纷纷纵了风头上前抢夺,顿时又绽出许多灿烂的法术光气。

恰在此时,大圣峰一阵剧烈震荡。

“当——”

一声钟响,宛若自亘古传来,绵绵不绝,众妖无不心头一凛,随着钟声响彻,一圈无形的震荡从天而降,数十件法宝顷刻间被弹开崩落。

钟声戛然而止,随后一声轰隆巨响,一口数十丈高的金色巨钟,崩破山体,猛然跃出,在半空里溜溜一转,便有一道道繁复无比的金色符篆在表面若隐若现。

摩顶大王长啸一声,飞出两轮刀光,一道左右腾挪,去阻一众妖王的法宝,另一道激射出去,化为一条长钱,牢牢圈住这口金钟。自家展开双翅,猛扑上去,牢牢将这口金钟抓在手心。

恰在此时,水帘洞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震天怒吼:“哪个坏我山体!谁人抢我宝贝!!”

一道墨绿色的云气铺天盖地自水帘洞中喷涌而出,起在空中乌压压一片,眨眼间便从众妖王眼前掠过,几头命途不好的家伙被那团绿气一刮,登时起了一身汩汩的绿水,待得风气过去,竟被吸去一身血肉,只余下一副干瘪的身躯坠下风头。

“不好!混世小魔王这厮出关了!!”

摩顶大王暗暗震惊,不及多想,纵起风头便走,混乱中也不知选了什么方向,飞不多时便见眼前一片汪洋大海,竟是到了东海之中。此时,身后墨绿色的云团不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竟是越来越近。

摩顶大王正自心焦,远远便见到前方竟有一团数亩大小的云气颇为古怪,乌压压的拦住去路,当下也不招呼,直接纵起身后两片刀光,绞杀过去。

甫一接触,便听得两声惨叫,随后整个云团一展,将上方的人物显露出来,竟有四五百之众,皆是一色盔甲加身,怪模怪样,装备却十分齐整的水族妖兵。

打头三五十头妖兵联手使出一道蓝幽幽的法术,架住了摩顶大王的双羽,一妖将怒声喝道:“是何方妖精如此大胆,敢杀我龙宫水族!岂不知我等乃是东海龙宫的先锋兵,眼见花果山有异宝出世,特奉了二皇子之命,前来寻宝!?咦!?那头鸟儿可自花果山来?手中是何宝物?献上来让我瞧看一番!”

换做其他时候,摩顶大王或许会惧龙宫这一名头几分,可他此时宝物在手,又与混世小魔王不死不休,早已豁出命去,如何肯听对方吆来喝去,手上力道骤然增加,两轮刀光便摆脱对方法术,直接一通绞杀,冲出一条通路,直飞过去。

这群妖兵不有腾云驾雾的法术,乃是联手展开一道阵法,方才锁住一团云气,向花果山方向缓慢飘飞。如今突然被斩去几十头,阵势立马破去,数百妖众便噗噗直往下落,正在谩骂的空当,后方又赶来一道绿油油的风气,只一卷便将大多数妖兵吸干了血肉,只余下十几头赶紧钻入水中不再出来。

摩顶大王斩杀许多水族,不有半分犹豫,那混世小魔王更是名副其实,手段狠辣优胜摩顶大王,加之其修炼有成,龙宫二字便不太当一回事,只一片乌云漫过,便吸干了许多水族妖兵的血肉,偶有几头漏网,他也不惧其溜走通风报信,也不做那斩草除根的勾当。

摩顶大王不想刚入东海上空,便被莫名的云头阻了一阻,眼见混世小魔王的风头已然欺上前来,不由得心急万分,暗暗盘算逃脱的办法。冷不丁身下轰隆一声炸开一道巨浪,他不曾防备,猛的被击中肚腹,惨叫一声,跌出几十丈远。

稳住身形之后再打眼去瞧,便见茫茫东海之上,怒浪滚滚,一条十几丈长,花白纹的水蛇正在海面上翻腾跳跃,数里范围的海面尽是被他搅起的汹涌波涛,摩顶大王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呼晦气。

“今日里抢了这口金钟,本想有些运道,哪知偏个碰上混世小魔王出关,要取我性命。欲要逃出海外,又被莫名阻了两阻,当真是先喜后悲十分晦气。只不过,这头水蛇瞧来恁的熟悉,也不知我先前是否吞噬过他亲戚,如今被寻上门来,故意坏我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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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那条水蛇(修)


class="width">摩顶大王连续两番滞足,已失却逃走的良机,索性把心一横,身后两道寒光一阵翻飞,护住了自身上下左右,做好了防御准备。

只是他对混世小魔王的手段颇为忌惮,又见其新增了吞噬血肉一类邪门的法术,心中愈加没底,便尝试使唤手中的戍土钟,将一道法力灌入,那口金钟竟滴溜溜直转,似是有了感应,不由得稍加安心。

他这般不急不逃,混世小魔王亦不直接索命,而是停住风头从墨绿色的光气之中现出真身来,竟是一头三丈多高,脸上乌黑一片,只有两只眼睛烁烁冒光的精壮大怪,只是身上太黑却看不出是何物所化,手中提一口金丝环刀,立在半空也不焦急动手,先开口冷声问道:“摩顶大王你敢不听驱使,害我丢了线索,今日说不得要留下命来抵罪。只不过那条蛇妖倒是去了何处,你不妨说个实情,我好叫你死去没有痛苦。”

摩顶大王把心一横,便去了许多恐惧,听了混世小魔王问话,冷言回道:“我也不怕实话告你,你虽唤我去看住那水蛇,我却有吞他血肉的想法,只是恰好碰上宝贝亮相,便放那条水蛇离去,此刻算来已然过去两日功夫,他受了惊吓,只怕早不敢呆在花果山,不知遁去哪里……”

摩顶大王还待说话,身下的浪头却是接连不断,一直向上捣乱似地轰击,低头去看,见仍是那条水蛇作怪,便勃然大怒道:“我今日不能走脱,大半原因要落在你的身上,且不知你是哪家的水怪,修得什么手段,敢寻我摩顶大王的晦气!不消说,今天总要拼命一把,若是不能幸存,先拉你做个垫背!”

言罢,操纵一道寒光,绕过层层浪头,闪电般投下,直取那条水蛇头下七寸的位置。<<>>

锵!

几道浪头同时翻卷,忽然发出一声脆响,寒光一缓,似是撞到硬物。摩顶大王扬手向回召唤,感觉甚是吃力,待得唤回羽毛,前端竟被几块寒冰黏住,甚是诡异。

“如今不是冬天,又在茫茫海中,哪里来得冰块?”

摩顶大王心头刚起讶异,便听得海面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十分清朗的喝道:“你这头老鸟,好不知死!前两日我说得清楚,若是再给碰到,便拔光你身上羽毛。怎地今日不知死活,竟又撞到我的手里?”

东海海面上怒涛不断,风口浪尖正有一道青色身影,赤足踏在上下跳跃的水花之上,起伏间如履平地,仰头说话时,神色似笑非笑,被海风一吹,长发披散,露出的面颊稍显苍白,不是康摩言还能有谁?

“是你?!”

康摩言出现在此处,颇有些出乎摩顶大王的意料,但更让他惊讶的却是这条水蛇,两天前还被追的狼狈不堪,现在竟敢明目张胆在自家眼前亮相,一副要找回场子的模样,不知是哪根筋被抽到,胆儿居然肥到如斯的地步。

他却不知康摩言这两日身在水下,自有一番际遇。

当日,康摩言将三足金蟾身上寒气吸收了大半,缓缓炼入自家的的法力之中,这一过程尽在他掌握之中,无惊无险,待得感应寒气足以,便开始慢慢炼化,使自家的法力具有了冰冻的力量。

他这般入定也不知过去多久,只是将体内法力压缩至一定程度时,忽然心中一动,清醒过来,便发现体内真气已然在丹田内凝练成拳头大小的乳白色丹丸。

这便是他康某人的妖丹。

妖丹一成,便等同有了一处法力的来源,平日里运气斗法,只须从丹田内提取真气,好处难以尽述。

康摩言亦觉出本身法力亦是涨了数倍不止,暗暗比较,似乎比摩顶大王更要强横了许多。而且体内寒气流转,轻易便能将身旁之物冻住,可谓平添了一份犀利的斗法手段。

他自家亦是知晓,妖丹之中的力量不甚精纯,还须得花许多时日打磨淬炼,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

他暗想以自家如今实力,便是不能震慑群妖,一统花果山,在这座山中横着走也是没有半分问题。信心一涨,便又想起花果山那一道参天的金光,琢磨着出来碰碰运气,看看出世的宝贝被哪家妖王夺取,自己是否有运气来个横刀夺爱什么的。而且他如今手段已然称得上高明,亦想会一会混世小魔王,将水帘洞府借来用个二百年再说。

那头三足金蟾被他吸去许多寒气,已从脸盆大小变化成巴掌大小,化形之期又遥远了几分,康摩言虽然不知这许多,却仍微有歉意,随手刷出妙品莲华咒,替他冲开了说话的窒碍,却不去控制其心神,算作一点微末补偿,随后拍开它被封的经脉,任其自去。康摩言自家却变回本相向水面游去。

只是他这一变化,便又发现不同,身躯不知何时竟长了十多倍,有十几丈长,一人抱的粗细,而且尾后还粘住了一团白色的物什。取下来仔细查看,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竟是他自家的蛇蜕。他却不知,蛇类身躯发生变化,要长大一分,便要褪去一层外皮,当日他化形成人,亦是丢下过一层蛇蜕,只是他自家不曾注意,也便扔在了泾河。

他刚抖动黄皮葫芦收了自家的蜕皮,便听得海面上妖风赫赫,似是有大妖经过,随后便有斗法的声音传来,过了一会儿,上方水面一阵扑通乱响,跌下十几头鱼虾妖怪。

康摩言曾见过泾河水兵,识得这些装备差不多的家伙,多半也是水族妖兵出身,只是不知被谁人打落下来,甚是狼狈,一个个似是被烧了屁股,急燎燎的向水下去钻,甚至无人看他这头怪模怪样的水蛇一眼。

康摩言在心中暗暗疑惑,不知是哪家妖怪如此大胆,连龙宫的水兵也敢动。他此时正是修炼精进一步,心气颇高的时候,有了这等热闹,自然要瞧看一番,当下也不去拦那群水族询问,直接摇摆身躯,向海面游去,只一露头便瞧见上方一团灰蒙蒙的风头十分眼熟,又见两道寒光上下缠绕,便马上想起一人,便直接催动浪头发起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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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做人要诚信(修)


class="width">康摩言见了摩顶大王,心中一激动便冲撞出来,却未注意一旁还有一头妖王。<<>>而且这厮正是自以为艺高胆大的时候,便是两头妖王,他也敢逗弄一番。

只是他所说的话,都被一旁的混世小魔王听了去,这头妖王当即便起了疑心,插话质问道:“你是谁家水怪?盘在此处有何贵干?”

康摩言十分不喜混世小魔王这般居高临下的语气,把眉毛挑了一挑,再观瞧这说话的妖怪,简直如同一块黑炭,丑陋不堪,最要命的是,他还裹在一团绿油油的风气之中,甚是邪门歪道,当下便没有好气,仰起脸面将鼻孔朝着对方,哼哼道:“你哪位呀?做什么的?城管还是拆迁办的,说话恁的大口气?”

摩顶大王嘿了一声,语气古怪的说道:“此乃混世小魔王。”

“哎呀我去!这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叫做出门踩狗屎,祸不单行。我本想凭了东海无尽的海水,做了摩顶大王这头大妖,可这要死的世界也太不拿妖王当BOSS,一次居然刷两头出来,叫俺老康怎去应付?还是三十六记先走为上罢!”

这般想着,他嘿嘿一笑,冲混世小魔王一抱手腕,十分淡定的说道:“原来是混世小魔王兄弟,久仰久仰,我乃是东海龙王敖广麾下先锋大将的堂兄家里的远方大表哥周伯通是也,今日尚有要务在身,便不打扰二位谈话,我自去也。”

言罢将身子一闪,便有无数浪头涌起,把他重重叠叠包裹起来,自家径直向水下遁去。

还未确定康摩言的身份,混世小魔王怎能肯让他轻易走脱?只将手一招,便有一团团的绿气自头顶的墨绿云团之中分出,下冰雹一般落入海中,入了水登时变做一条条游鱼,三五成群,四面八方围堵康摩言。

摩顶大王急忙趁机言道:“此人便是能将毫毛变化作猴仔的蛇妖,合该让魔王撞见,如此不再有我的事情,摩顶去也!”

混世小魔王冷笑一声,淡淡道:“你与他也是相识,今日便不要走,留下来叙个旧罢!”

话音不落,将手一压,便有一道绿油油的网扣自头顶云团之中飞出,铺展开来有十几亩大小,铺天盖地,早将摩顶大王的退路阻住。

摩顶大王之前曾被混世小魔王的一道绿线擒住,当日这魔王张开一道网扣并未落下,但声势已经极为骇人,这张巨网不知用的什么邪门手法祭炼,展开来鬼气森森,还有许多腥臭污秽之气,身为妖怪都有些承受不住。

如今混世小魔王再次施展这一法术,威力大了数倍不止,一来是因为当日,混世小魔王只用了一道施展,未有本身十成的法力,二来,如今这一魔头,已然修成了元神,法力比原先强横数倍,一手法术使出,威力自然随之变作更强。

摩顶大王不敢怠慢,一面驾了风头向海面靠去,一面分出一轮刀光,去接这道网扣。他本是飞禽成妖,并不喜欢到水中躲避,但满天空数十里范围尽被混世小魔王的法术笼罩,他纵然飞遁再快,也还未达到瞬息数十里的水平,不须细想,便知天上一路走不通。倘若无法硬抗这道法术,他便只有下水这一条路。

他飞出的寒光化作一轮飞刀,四面切割,仗了体型小,速度快的优势,倒也不惧被网扣圈住,只是尝试一番之后,便发现此法奈何不得这道法术。寒光过处,虽然能够切开一道缝隙,却是眨眼就会合拢,毫无遁逃的机会。

摩顶大王忽然想到自家并不擅长水遁,而且水下亦被混世小魔王的施法,正在擒拿逃去的康摩言,不由得心头一凛,连这条路也打算放弃,念头一转,便擎起一直握在手心的戍土金钟,暗道:“法宝一类即便不曾祭炼,只要是无主,亦有发挥几分威力的可能,这口金钟尚不知有何等用途,但其变化大小的本事却我是亲眼见过,若是能够驾驭其变做小山大小,撑开这道网巨网,说不得有一线逃生的希望,只是不知该如何操纵才是要领?”

他这边念头一转,那道网扣便下落了一分,混世小魔王似乎并不担心摩顶大王逃走,反倒是在自家风头上盘膝坐下,捏一道法诀,闭目不动。

片刻之后,下方茫茫海面忽然传来一阵隆隆响声,一道巨大无比的冰坨轰隆一声破开层层浪头,浮出海面。

康摩言孑然立于冰上,一脸恼怒之色,似乎是在水下吃了一亏,甫一露面,话也不说一句,双手向前一推,身下的冰块径自飞去,撞向混世小魔王的风头。

混世小魔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手上却不见有一毫的慌乱,正自捻着一道印诀,那道冰块还未到他身前,便猛地崩碎,飞出无数道绿色的光气,被他收入自家风头之中。

“这头水蛇倒也有几分手段,居然能将我的法术冰冻起来,想来摩顶那厮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走脱倒也合情合理。”

混世小魔王心念一转,便把手一招,将头顶巨网又压下了几分,天空顿时一暗,放眼四处几乎成了一个绿蒙蒙的世界。被这道法术波及,海面上登时刮起阵阵阴风,呜呜咽咽,似是有无数冤鬼阴魂在哭泣诉说,水面上波浪层层叠叠的涌出,上下合力,似是要将这一片空间,挤压成地府阴间一般的存在。

摩顶大王心中惊骇无以复加,将身上法力疯狂的打入戍土钟内,扔在尝试祭起这件法宝。

康摩言朗声喝道:“混世小魔王!你我之间没有半分仇怨,可若是非要欺人太甚,也便怪不得我手辣,同你做上一场!”

方才在水下,康摩言一时大意被对方的魔气撞了一记,差点受伤,此刻虽是满腔怒火,一张口却下意识地撒了个谎。只是这番话一说出口,他自家都有些惭愧,来到花果山的第一天,他便打起了混世小魔王的主意,若是给他一个背后捅刀子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被捅对象选为混世小魔王。只是自从穿越以后,他骗东骗西,真话没有说过几句,这也是藏了几个秘密,不好对外人言道,时间一长,竟然养成说谎的习惯。

“阿弥陀佛!做人不能如此没有诚信,有时间我一定好好回忆一下《狼来了》以及《华盛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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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六字真言(修)


class="width">康摩言惭愧的功夫,混世小魔王双手继续下压,把那道网扣落至距海面只有几十丈高的上空,他的眼神忽然咕噜噜一转,闷声问道:“猴头在哪里?说出来,俺混世便饶你一命,送你许多好处!”

“这厮果然得了消息,把我与猴哥联系起来,只不过,他这是骗小孩儿呢?”

康摩言心中一动,忽然听到摩顶大王大声叫唤:“不要相信这魔头的话,花果山上谁人不知,他做事只凭喜好,不讲半分规矩……”

“你这破鸟!找死!”

不待摩顶大王把话说完,混世小魔王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猛喝一声打断他话头,粗大的手掌朝前一抓,便有条条墨绿色的长线从天而降,向着摩顶大王缠绕过去。

康摩言冷眼观瞧,摩顶大王的用意他也知晓,这头妖精已然是穷途末路,出言提醒乃是示好的举动,为的是能同自己结成临时的阵势,共通抵御混世小魔王这头大敌。

但康摩言眼神却十分冷静,他对这头妖精没有半分的好感,甚至有许多的厌恶,两天前自家还差点死在对方手上,故而眼见摩顶大王两道寒光支撑不住,康摩言却不有半分动作。而且他如今对自家法术颇有信心,也便不存联手的打算。

康摩言不曾发觉,自他穿越以来,见识了许多妖怪作风,心性已慢慢有了变化,加之先前亲手斩过一头妖王,如今面对这种场面,竟然也只凭自家的喜好来分析,却把后世的道德仁义救危扶弱等等观念抛在了一旁,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几分妖怪的模样。-====-

而且他还十分不地道的嘀咕着:“俺老康早已瞧上了你手中的金钟,否则身在水下时,便已逃之夭夭,又怎会被混世小魔王的法术给逼了回来?说不得,今日要发回利市,让这口金钟改改姓了!”

当摩顶大王两道寒光被困,自身又陷入重重绿气之中时,康摩言忽然动了,双掌一拍,便是层层巨浪飞出,撞向了混世小魔王,自家却把身子一扭,向摩顶大王飞去。

混世小魔王的法术十分了得,摩顶大王连一声惨叫也来得及未发出,便被一道道绿气吸干了血肉,丢了性命。

而在他殒命的那一刻,一道潜力无匹的水浪忽然冲撞过来,将道道绿气冲的一散,趁机把摩顶大王手中的戍土钟给卷了去。

下一刻,康摩言已经托着这口金钟,感慨起来:“这口钟的卖相十分不错,金光闪闪的,一看就知道是件不错的宝贝。可是,西游世界里没听说有这一类型的强悍法宝,难道是个不上台面的便宜货?唉,我啥时候也搞一根金箍棒玩玩呀?”

“待我打杀了孙猴子,便把他那根金箍棒送你如何?”

尚未问出大圣的下落,混世小魔王只能强忍住打杀康摩言的心思,将满空的大网缓缓收起,要把这条水蛇圈在中央。

以某人如今的自信,他可不认为花果山土生土长的妖怪,有资格跟他在茫茫东海上玩水,在口中念一道诀,海面上登时巨浪翻滚,轰隆之声不断,无数海水变化成的龙蛇的模样腾跃而出,直冲向天空那道巨网。

这道法术使出,康摩言亦不忘用上了龙纹拳法的力量,一条条龙蛇只一接触,便猛的一震,冲破了混世小魔王的巨网,凝在上空之后,忽然又冻成道道参天的冰柱,将一张大网撑的四分五裂。

“耶,我啥时候变得如此厉害!?”

康摩言甚是惊讶,没有想到把覆海翻云化龙**、龙纹拳法以及寒气结合起来,竟然有这种破坏效果,考虑到自己如今还未完全掌握纯熟,便能将混世小魔王这手看起来十分拉风的法术破解,这条水蛇便有些憧憬,不知日后自家还要何等的厉害。

“早知如此,方才还逃个屁?直接将两头BOSS一起砍了,噼里啪啦爆一堆装备!”

一时压抑不住心中的豪情万丈,康摩言便大胆起来,操纵一干水汽上下左右的乱窜,将满天绿压压的云气搅得四散开来,正施展的起劲,忽然一丝警兆涌上心头,未及反应,只感觉背后一凉,随后头脑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不好,阴沟里翻船,着了道了!”

康摩言暗叫一声,听得身后一道风声袭来,他却浑身酸软,哪能躲避,顿时被人牢牢扼住后颈。

混世小魔自他身后出现,嘎嘎笑道:“我一身魔功岂是如此好破?不过卖个破绽,便把你骗到,你这头水蛇手段也忒青涩了点。嘿,若不是差了孙猴子的下落,现下我便吸干你血肉,拿你来练功!我只问你,那猴孙如今在何处?”

被人拿住,康摩言便再也没有先前的嚣张,心中不住的泪奔,暗暗苦道:“被这混账捉去,不知会怎样折磨我,俺老康又不是什么硬骨头,只怕猴哥的下落是藏不住了。其实也没有什么,这混世小魔王便是去了五行山,也是找死的货,只不过却要把我的行踪暴露给五方揭谛知道……呃,暴露个屁!我只要说出猴哥的下落,这家伙只怕立刻便要灭口,到那时还管得了许多?看来,我还是要坚定革命信念,不出卖猴哥才好……”

康摩言昏头涨脑的正在思想斗争,脑海中忽然淌出一道涓涓细流,六道看似极为简单又充满无限可能的真言符箓在体内循环流转,一种消失许久的熟悉暖流瞬间漾满全身,片刻之后便将体内的魔气一一化解。

六字真言!

“我怎的没有想到,佛门的法诀正好克制邪门歪道?”

身体瞬间恢复,康摩言脑筋亦是转了开,心头一狠,不动声色的捻了诀,忽然张口喷出一道冰寒无比的水汽,朝混世小魔王打去。这二人相距太近,混世小魔王又对自家魔功十分有信心,还未反应便被冻成了里外三层的一块冰坨。

一招得手,康摩言却未恢复嚣张的气焰,而是眼神望空,似有无限感慨,顿了片刻,方才叹了口气,用十分萧瑟的声音缓缓说道:“俺老康最讨厌有人拿我脖颈,你……你TM去死吧!!”

手掌一抬,打出一道龙纹拳法,猛的将这道冰坨的内部震成粉碎。

扑哧!

冻住混世小魔王的冰块之中猛的爆出无数浓稠至极的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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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参他一本(修)


class="width">“我日!这家伙修炼的什么邪门功法,也太恶心了点吧?”

康摩言对着那块涨满了绿水的冰坨感慨一番,混没有自家施法不当,造成如今这般场面的觉悟。

“不过,那口大刀哪里去了呢?”

待得那团冰坨散碎开来,康摩言便从黄皮葫芦之中抖出那杆丈余长的钢枪,握着枪柄远远地拨拉一番。魔头爆了什么装备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事情,先前他分明看到混世小魔王手中提着一口明晃晃的大刀。

康摩言猜想,这口大刀便是几百年前,混世魔王所用,后来被猴头夺去,劈了对方的那一口,至于如何辗转到混世小魔王的手中,却也不须多猜,这魔头能占了水帘洞,也不怕找不到自家老爹的遗物。

康摩言拨拉一阵,便挑出这口占满了绿水的大刀,放进海水中涮了涮,直接收进了黄皮葫芦中。对这口宝刀,他并不十分高看,当初猴头抢来之后,评价道“十分榔槺”,由此可知不是什么高明的宝贝。只不过,康摩言认为这口刀的刀口还算不错,值得收藏,毕竟猴子可是用这把刀直接将混世魔王劈成了两半。

收了大刀,康摩言晃一晃葫芦,感觉又重了几分,这个时候,他又想起摩顶大王背上的两只羽毛。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点呢?可是,总不能浪费吧?”

摩顶大王被吸干了血肉,尸体又被康摩言操纵的水浪轰击,碎成了许多块飘在了海上。~~~~康摩言在海面上寻觅一番,没有发现那两支羽毛,又投入水下找了一阵,仍是一无所获,不由得暗暗惊讶,正要施展法术翻江倒海一番,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里是是东海龙宫的地盘,先前这两头大妖斩杀了许多龙宫水族,只怕不久对方便要寻来,我虽然不怕几头水族,但惹上麻烦总是不好,而且敖广那头老龙可是出了名的爱打小报告,猴哥都被他告倒了,我这等水平,还是躲得远远地罢!”

康摩言念头一起,便觉得多呆一秒钟也很危险,直接纵了云头朝花果山飞遁而去。

片刻之后,海面上刮起了一阵阴风,一团绿油油的光气,忽然从水下冒了出来,一露头便破口大骂道:“我把这头作死的水蛇!居然偷袭于我!也不知他如何化去了我的魔功?亏得我修炼有成,肉身被灭,尚有元神不死,如今一身法力去了大半,说不得要经历许多磨难才能寻他报仇!”

这团光气在海面上转悠半晌,又开口道:“元神状态总有许多不便,俺混世小魔王先去夺个肉身,再重新修炼魔功,只不过这道身躯最好是强横一点。”

混世小魔王的元神在海面上飘飘荡荡,朝着花果山相反的方向前行,一路碰上许多水中大怪,他都有些不满意,正自懊恼,忽然眼前一亮,见前方极远处,有一道云头隐隐约约,似是有些法力之人在操纵着,向此间飞来

这魔头欢喜道:“修行之人的身躯最好不过,只要被我近了身,便有方法教他抵抗不得,不知是那方的练气士在海上慢行,若是妖精之身便更好,总之先靠上去看看再说!”

混世小魔王这般想着,正要上前,忽然见那云头上金光一闪,一道剑气猛的射了过来。他心头大骇,想要挣扎,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剑光,自身反被一道大力攥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瞧着那道剑光飞下,把自家元神轻轻松松斩成两半。

元神一物,无形无质,本是不怕被普通器物切削,只是这道剑光十分凌厉,混世小魔王被斩之后,尝试数次,也无法将两半元神合在一处,眼见便要散入虚空,魂飞魄散,不由得焦急万分。

恰在此时,那道剑光忽然一凝,降下一道阵势,隐隐有北斗七星的模样,忽悠一下,便将混世小魔王的元神收入其中。随后,剑光一展,被云头上之人收走。

做完这一切,那道云头方才展开,露出两个龙头人身的妖怪,其中一头满脸皱褶,瞧来像是一头老龙所化,身上亦是穿着一身金色龙袍,嘴角留有长须,一展大袖,颇有些仙气,双手托着一把金光灿灿的三尺宝剑,正眉开眼笑。

他身旁却是一头十分年轻的小龙,一身甲胄做着武将的装扮,昂首挺胸,十分傲气的对身旁的老龙言道:“父王,那李老倌如何算出我水族在此被斩之事?他不是自称得道,非劫不算的人物么,怎的管起我东海的事情了?”

老龙捋了捋龙须,笑道:“那老倌儿看似清高,实则整日里闲的慌,估计是憋闷的久了,找点事情做吧。”

小龙瞧着那把三尺宝剑,眼珠骨碌碌乱转,沉吟一下,低声道:“我先前与西海摩昂斗法,他仗了手中一杆雷火枪十分了得,胜了我一筹,孩儿咽不下这口闷气。咱们龙宫自从被那猴子夺了定海神针,便不有拿得出手的宝贝,不如寐下他这口宝剑,让孩儿拿去讨回场面如何?”

“这个么……”

老龙瞧了手中的宝剑,颇有些意动,正在犹豫,那口宝剑却忽然发出一声欢吟,化为一道金光,破空而走,直飞九天。

老龙一急,跳起脚骂那条小龙道:“你这个不养家的儿子!我今日天庭早朝,遇着那老倌儿,他告我这口七星宝剑二百年后有场用途,只是其炼化魔头的数量不够,算得我东海有一魔头出来,方才借我把玩一月,如今一日不到,便被他收回,当真是你瞎说话儿,被他听到,收回去了!”

那老龙在云头上喋喋不休训斥半晌,方才眼神一冷,淡淡道:“这老倌儿,言而无信,把我敖广不当回事,改日在玉帝面前参他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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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祭炼骨杖(修)


class="width">康摩言纵了云头,一路疾飞,到了花果山,直接降在黄风洞前。~~~~便听得洞内,传来嚎啕的哭声,略一分辨,听出是猪大兄弟八人在叫唤。

这时的黄风洞前,连个守山的妖精都不见,康摩言直接闯进去,就见到猪大等八个猪头把一张虎皮大床围在中间,一个个正捶胸顿足,伤心大哭。

康摩言走上前分开猪八和不知道猪几的大头,透过缝隙,瞧见大床上躺着的猪妖王满身是血,似是狠狠摔了一跤,把手脚都给折断了,而且脸面肚皮也破开多处,情状十分凄惨。

猪大骤见康摩言现身,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大喜过望,扑上来抱住康摩言的双腿,涕泪横流,哭嚎道:“仙长你可回来了!快救救俺家大王吧,求求你啦!!他从高处摔下来,俺们可是好容易才给寻到……”

那七头猪妖亦是把康摩言视作主心骨,一同扑上来,哭嚎不断,鼻涕眼泪抹了康摩言一身,七嘴八舌把经过说了一通。康摩言方才知道,为了争夺他怀里的金钟,花果山居然发生了十分轰轰烈烈的事情。

五十多头妖王斗法耶,挂了二十多头,还有十多头重伤,这种热闹他老康居然没有凑到,当真是十分恼人!

康摩言一脸的懊恼,那八只猪头却会错了意,只当这位仙长真个把自家大王当成了兄弟,正在担心大王的伤势,一个个当即又欢喜起来,拉拉扯扯,让康摩言赶紧动手救治猪妖王。

“放心吧,猪妖王一时半会死不了,你们先去给我找一件干净点的衣服来换!”康摩言低下头望了一眼自家湿漉漉,挂满了不明液体的长衫,表情依旧十分懊恼地说道。

八只猪妖手忙脚乱一阵,给康摩言寻了许多衣服,只有一件小号的喽啰服合身,这头大妖也不挑拣,赶紧换了去,回头来查看猪妖王的伤势。

猪妖王真个是从几百丈的高空摔了下来,仗了体格强悍,居然没有摔死,只不过若是没人救治,就这般躺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而妖怪之间,不存在医生一说,受伤生病之后总是等待着自然好,那些自然好不了的,便只有等死。

康摩言上前打入一道真气,略略感应,便知道猪妖王的伤势如何,这头妖王可以说一身是伤,轻一点的,皮破骨折,脑震荡,重一点的,粉碎性骨折,五脏六腑移位,肋骨尽裂,经脉断了几根。康摩言扬手打出一团水汽,将猪妖王层层包裹起来,把断骨接好之后,也不须找木棍架住,直接冰冻处理,如此这般,便算医治结束。

“你们几个在这里好好守护自家大王,我去后洞打坐一番,只要天没塌下来,便不许打扰我!”

对与猪妖王,康摩言自觉是有几分情义的,虽然这头大妖在宝贝的问题上骗了自己一道,但康摩言亦是占了人家许多便宜,故而也说不上孰是孰非,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而且这件事的最终受益者,是他康摩言,这头大妖分明是一个受害者,而且是结局颇为惨烈的受害者,不仅宝贝没抢得,连自家也受了重伤,满山小妖也不知去了哪里,再与他计较,便有些过了。

来到后洞之后,康摩言把一干问题略微合计一番,便抛在脑后,不去深想,转而思考起自家这一次的收获。

结丹一事不须多提,这是他此番最大的收获,只是这颗妖丹结成,尚需时日打磨淬炼,康摩言估摸自家可能要闭关很长一段时日,不过眼前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如今,花果山死去许多妖王,连混世小魔王都被自家给收拾掉,势力格局已然被打破,只怕三五天内,剩下的大妖便要闹腾起来,该抢地盘抢地盘,该抢小妖抢小妖。猪妖王重伤未愈,一定会被其他大妖盯上,康摩言既然出手救治,便不想其莫名其妙的被人做掉,这个护法的身份要先做一阵子。

暂时不会闭关淬炼自家的妖丹,康摩言便想起自家从摩顶大王手中夺来的金钟,他此时已经通过猪大等妖的描绘确认出,这件法宝便是在花果山出世的宝贝,能惹出诺大的阵仗,被一干妖王争夺,想必是一件给力的法宝。而且这件宝贝不能被黄皮葫芦收取,想来比噬阴骨杖要高明许多,祭炼起来只怕不是三五日的功夫,康摩言虽然猴急,也只能先放置一边。

其余的物什,也没有什么祭炼的必要,康摩言便从葫芦中倒出了噬阴骨杖,准备在这三五日内,将这根大腿骨炼化。

噬阴骨杖吸收了三足金蟾身上的寒气之后,发生了许多变化,威力更精进了一层,原本也不是三五日能够祭炼成功,但康摩言亦是将三足金蟾的寒气,炼入自家法力之中,有了这道共同点,他便有信心在三五日内把这件法宝祭炼。

计议已定,康摩言便盘腿坐下,把噬阴骨杖横在膝盖上,一张口喷出一道寒冷无比的真气,把一根骨杖从头到尾包裹起来。

正所谓一窍通,百窍通,康摩言修炼日久,对于祭炼法宝的方法也慢慢琢磨明白,知道祭炼一道,乃是一种沟通法宝的方式。一件物什,之所以能成为法宝,便是其中蕴含了法力,多多少少有些灵性。祭炼之人要做的,便是设法将自家法力融入法宝之中,使其接受这道外来的法力,并且愿意被这道法力驱使。

康摩言有信心三五天内祭炼噬阴骨杖,便是因为自家法力与这根骨杖有共同之处,更容易融入其中。康摩言口中喷出的,乃是一道本命的妖气,比起平日里施法所用,与自家联系更为紧密,故而打出之后,自家便不能做出其他动作,只有默默感受着噬阴骨杖之中的法力变化。

这一过程持续了三日三夜,第四日的时候,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把嘴一张,那团真气便包裹着噬阴骨杖转了几圈,变作萤虫大小,被康摩言吞入口中。在他肚中一阵滚动,最后落入丹田之内。

康摩言的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刚想着吞吐一番,尝试威力,忽然听到前洞中一阵呼喝,猪大十分狼狈的闯了进来,叫道:“仙长,祸事了!祸事了……”

康摩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祸事?莫非是唐僧的大徒弟孙悟空打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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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进驻水帘洞


class="width">猪大满头大汗道:“不是孙悟空,是他手下四健将打上门来,要收黄风岭这块地皮,把我们八兄弟归为麾下大将,他们还要打将进来,取了大王的性命!”

康摩言忖道:“四健将?莫非是传说中的马流二元帅,崩芭二将军?这四只老猴儿没被混世小魔王霍霍死,如今也敢跳出来,跟妖王叫板了?看来花果山的世道真是变了!如此也好,俺老康刚要将满山猴孙归拢一遍,却来了四个统领,可不是少去很多功夫?”

他这般想着,便道一声“出去看看”,随着猪大来到黄风洞前。-====-只瞧了一眼,不由得愣了愣神,洞前四只老猴正十分傲慢的排排站着,身后是百十来个小猴儿,康摩言并非因这般阵仗而愣神,只是被这群猴孙的装备给吓着。

这群猴儿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个灰头土脸,破衣烂衫,除了四个老猴儿,其余皆是瘦了吧唧,像是少吃许多饱饭。

康摩言略一思索,便将这件事儿想的明白,这群猴儿被混世小魔王逼迫,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吃了许多苦,如今花果山变天,这群家伙不敢去占水帘洞,便又跳出来,先捡软柿子捏捏,有了山头,也便敢称王称霸,威风一番。

念头一转,康摩言也不等双方叫阵,直接一个纵跃,落在众猴跟前,朗声道:“你这一群猴孙当真是不长眼,我前几个月还在海外遇着齐天大圣美猴王,同他把盏言欢,言道十分想念你等猴孙,向我讨个人情,着我来看看你们,怎的今日见了,还要舞刀弄枪,与我为敌?”

老猴之中跳出一只通臂猿,也不知是崩芭二将军中的那只,大声说道:“你这头喽啰兵休要诳我,我等大王被天兵天将捉走,数百年早无音讯,若是能与你把盏,为何不回山看望我等?!”这话一出,便有许多猴儿面容悲切,亦有许多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康摩言笑道:“我把你这群没眼的夯货!你家大王早算知你等不信,托我带了一件信物,现下便亮给你们看看,哪个再要不信,小心我的手段。”

康摩言先期斗法野狼王时,施展了毫毛变猴儿的本事,当时野狼王的风气猛烈,千多根毫毛散去大半,如今只剩下百十根,康摩言也不舍得多拿,只撵出三五根,被风一吹,叫一声“变!”,立刻便有五头小猴儿擎着金箍棒呼呼喝喝,耍将起来。-====-

“是大王的毫毛!这小喽啰认识大王!”一干猴儿齐声叫道。

四健将亦是转了颜色,满脸欢喜的要上前热乎,康摩言不喜这般阵仗,赶紧大声喝止,又言道:“我来此山已有七八日功夫,本要早去寻觅你等,只因听说混世小魔王甚是嚣张,将你们赶走占了水帘洞不止,还宰杀许多猴孙,故而我便约他斗法,不久前在东海之上破了他的法术,将其打死,你等尽快带我去哪水帘洞瞧瞧,可被这魔头坏了什么家具设备?”

那头通臂猿又跳出来说话道:“完了,空欢喜一场!本想来了个帮手,没想到真是个喽啰,在这里胡言乱语,那混世小魔王岂是这般容易降伏?”

噗!

康摩言吐血三升,晃了一晃,差点跌倒。为了取信,他将袖中葫芦一抖落,掉出一件物什,没好气道:“魔刀作证!你等瞪大眼睛瞧瞧,混世小魔王可是死了?”

众猴儿凑上前查看半晌,一个个都欢喜起来,叫道:“混世小魔王死了!”也有叫着:“我们能回水帘洞啦!”蹦蹦跳跳,在黄风洞前手舞足蹈庆祝起来,过了好半晌,方才安生下来。

康摩言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大的说道:“你们赶紧去占着水帘洞,防止被其他大妖瞧上,之后便把其余的猴儿也寻找出来,莫要再让他们受苦,我过几天自会去水帘洞寻你们……”

吩咐一番,这群猴儿便在四健将的带领下,呼呼喝喝下山去了,康摩言回洞看了一眼猪妖王的病情,知道非是十天八天能好,同猪大商量一番,便决定齐家搬到水帘洞去。

康摩言又在黄风洞中修炼了两日,做了几分功课,更多的时候,是将一根噬阴骨杖反复吞吐演练,释放阴风,发现刮出的八道风气之中,还带着细小的蓝色冰晶,破坏力比先前增加了数倍,不由得心情大好。眼见猪大几头小妖收拾停当,为猪妖王赶做了一副大担架,康摩言便觉得是时候,见见传说中的水帘洞了,只把脚下云气放出,卷了一干猪妖,飘飘荡荡朝水帘洞方向赶去。

猪大在花果山中生活了许久,指点一番,不多时,康摩言便瞧见远远一道瀑布,从天而降,竟比他的云头还要高出几分,正所谓“一片白虹起,千层雪浪飞”。康摩言立在瀑布前方,却也一眼看不出哪里是水帘洞的入口,便捻一道诀,将整座瀑布帷帘一般掀开,就瞧见云头下方几丈的地方,有一处大洞,隐隐泛着豪光,瞧得久了似有片片烟霞飞出。当即不再犹豫,直接纵身进去。

进到里面,不由得愣了一愣,水帘洞内一片锅倒灶翻,盆摔碗碎的混乱场面,几百猴儿乱七八糟的或躺或坐,面容悲戚。康摩言当即怒道:“混世小魔王当真是该死,居然把好好水帘洞糟蹋成这般模样,说不得我要去掀了他水脏洞不可!!”

一头老猴儿听见呼喝声,转头来看,见识康摩言,不由得大喜,招呼猴儿们凑上来,言道:“大仙休恼,这般模样非是那混世小魔王的做派,只是我等抢回水帘洞,欢喜不已,猴孙们抢盆夺碗,占灶争床,给弄成这般场面。”

康摩言噎了一记,不想过了几百年,这群猴儿的习性还未改掉。又询问一下其他状况,才知这满山里还有一万多头猴孙,不过无法个个都搬将进来,这水帘洞虽然宽阔,能住下千百小猴,但有资格进来的,也还是那些当年随着美猴王吃过琼浆玉液,仙果金丹的老猴儿。

那头说话的老猴儿便是四健将中的马元帅,引着康摩言过了一座石板桥,便见到一座石房,房内有一块石碣上,镌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十个大字。

康摩言心中暗暗回想,化形之后,自家一心想要寻得这处宝地,哪曾想过中间会有许多波折,如今目的达到,不由得心头一松。转而想起五行山那嵌在石匣之中,口能言,身子却不能动的猴头,康摩言心中亦是生出几分感慨。

修炼之人非是没有感情,只是不会过多纠结于诸般感触,康摩言很快收拾心情,随着马元帅将四周转悠一番,便道出自家打算在此地修炼的想法。

所谓洞天福地,多是神仙修炼的场所,道教之中还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划分,言道洞天福地之中多有神仙居住修炼过,这水帘洞洞府,亦是不知曾有哪位神仙在此地做过功课,至少在美猴王占据之前,许多东西便是有的,这副对联亦是先前的神仙笔触,颇有风韵。

马元帅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只是询问修炼的地点时,康摩言却指了指那石板桥的桥下。

马元帅不解,问道:“当初俺家大王修炼,只是同我等嬉笑打闹,不知不觉便有了一身本事,为何仙长竟要到那水下去修炼,不怕被水呛了口鼻,吞吐不出气来么?”

康摩言暗暗嘀咕:“你家大王一身本事学自方寸山菩提老祖,后又被太上老君当金丹练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如此牛叉,他在花果山上修炼个毛,整天光陪你们玩耍了。我若是随便找个地方练气,只怕你们打闹起来,非叫我走火入魔不可……”

只是这般话却不须同老猴儿讲起,康摩言诚恳的表示自家修为不济,非得在水中才好,将这老猴儿糊弄过去。

康摩言定下此事,却不着急去闭关。而是先看护那猪妖王,直到他恢复了七八成,才交代其好好在水帘洞里呆着,护持着一干小猴儿,有空儿也操练起来,不要被其他妖王觊觎。

这头大妖失了家当,本来十分失望,心情颇有些低落,此时忽然见身边多出许多小猴儿,比起原先自家的小妖数目超出了十倍不止,又马上飞扬起来,表示一定尽到妖王的本分,将麾下小妖操练的利索,将来好一统花果山……

康摩言又同四健将吩咐一番,暗想以猪妖王以及四健将的配置,在如今的花果山亦是豪华阵容,不该有任何不妥,便把身子一扭钻入了铁板桥下的水流之中。

铁板桥下的水流直通东海龙宫,康摩言有心查看一下,便化为本相,推开水流前进,不多时便到了东洋海底,再往前行进数里,便看到前方有几头巡海夜叉擎了三棱枪四下游荡,康摩言想了想,便扭身回转,顺着来时的路回到铁板桥下,寻了一处妥帖的地方,确认不会被水上众猴儿搅扰到,就变回人身,将那口金钟从怀中取了出来,打算先将此物祭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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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符篆


class="width">花果山一干妖王只见到摩顶大王抢了这口金钟,被混世小魔王追到了东海,却无人知晓,这口钟如今落在了康摩言的手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康摩言修真小说看了不少,也知有什么好东西,还是自家藏起来比较好,万一露了风气,被人寻上门来,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就算没寻上门来,被惦记着,自家心里也不踏实。

所以,既然没人知道他康某人发了横财,得了宝贝,康摩言也不会四处去炫耀,自找麻烦。

康摩言不曾对旁人提及,却没少听别人如何去说,只听猪妖王提及这口钟有个名字,唤作戍土钟,是一口土系的法宝,他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毕竟自家修持的乃是水系的法门,得到一口土系的法宝,能不能祭炼是个问题,即便祭炼成功,只怕也发挥不出全部的威力。

只是这件宝贝出世之时太过拉风,康摩言远在东海也瞧见了那般阵仗,加之黄皮葫芦亦是无法收取这件宝贝,故而康摩言认定这件法宝相当给力,便是属性与自身不合,他也要尝试祭炼一番。

康摩言把戍土金钟托起在面前,略微合计了一番,一张口吐出一小团本命的真气,缓慢打入钟体之中。这口金钟既然是土系的属性,康摩言便不敢像祭炼噬阴骨杖一般操作,毕竟要将宝贝与自身炼成一体,须得用本命的妖气炼化才好,戍土金钟属性与自家法力不合,而且又是十分高明的法宝,康摩言担心万一自家将许多本命妖力喷出,结果却不能将其祭炼成功,导致法力无法收回体内,那么耗去的妖力便算是白给,凭空降了自家的修为。

故而,开始的时候,康摩言决定小心翼翼,先试探一番。

一口妖气喷出之后,康摩言闭上双眼,仔细感应戍土金钟上的变化,片刻之后,他忽然睁开眼,眼珠子转动一下,喃喃道:“奇怪,似乎没什么变化嘛?”

想了片刻,康摩言又闭上双目,咬咬牙,张口喷出一团更为浓郁的真气,围着戍土金钟悠悠一转,缓缓打入其中。

过了一会儿,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感受到戍土金钟发生了轻微的变化,内里似乎隐藏了一道繁复无比的符篆,正在缓缓消化自家打入的真气。康摩言只隐约感应到那道符篆的一角,尚未来得及瞧的分明,自家一口真气便被消化殆尽,随后再也感应不到戍土金钟内部的情况。

“仙人板板!我这口真气至少须得半日才能修炼回来,损失如此惨重,居然只看到那道符篆的九牛一毛,如此一来,猴年马月才能祭炼成功?”

口中抱怨着,康摩言心里倒是有几分喜悦,想到这件法宝内的符篆如此繁复,只怕威力亦是极大,对这口金钟的期待便也增加了几分。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化为己用,心中难免有些着急。

暂时祭炼不得,康摩言便把戍土金钟收入怀中,按下诸般心思,转而开始借着四周的水汽开始吐纳,恢复自身的法力。

水帘洞铁板桥下的一道水流,直通东海龙宫,水汽浓郁的程度不下于东海海底,龙宫左近,在这里修炼,四周的水系真气源源不绝。康摩言只闭目修炼一个时辰,便将损失的真气补充满盈,待得再修炼半个时辰,便觉出丹田微微鼓胀,不甚舒服。他便缓缓收起印诀,把注意力放到自家妖丹之上。

淬炼妖丹是提升法力的储量和纯度的过程,康摩言身在五行山时,曾见过金眼雕将妖丹吐出,对着月华吸收四周的灵气,这便是淬炼妖丹的一种方式。只不过随着修炼日久,兼之化形结丹的过程相伴了许多感悟,康摩言慢慢知晓,吞吐妖丹非是唯一的淬炼方式。而且对他来说,把妖丹吐出来吸收精华,一来效率不够快,二来也不甚安全,总不如吞在自家肚中让人放心。

康摩言采用的方法,是按着覆海翻云化龙**中所述,将自家真气从体内妖丹之中度出,凝练一番,随后再汇入妖丹之中。说白了便是吐出杂质提纯妖气的过程。康摩言连续施展几次之后,便觉出目前的水平已然到了极限,无法再将真气提纯,便停了这一动作,又将戍土金钟取出,开始缓缓度入真气。

康摩言心无旁骛,在铁板桥下专心修炼,并不断祭炼戍土金钟,四五个月之后,修为增长了许多,对金钟之内的符篆亦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发现符篆的内部藏了一道阵法!

什么阵法康摩言不知,威力如何,康摩言更加不知,如今他只是摸到一丝线索,心知只要将这道阵法掌握,便能操纵戍土金钟,只要把这道符篆炼化,便能祭炼这口金钟。

有了这个开始,康摩言信心大增,修炼便愈加的刻苦,不知不觉竟在铁板桥下呆了两年有余。

一日,他似往常一般尝试把一口真气度入戍土金钟之内,隐约把符篆的最后一角显露出来,正要将全貌查看仔细,那口金钟却忽然欢吟一声,滴溜溜一转化为一道金光,没入康摩言天灵之中,消失不见。

康摩言不由得大吃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着他的计算,祭炼这口金钟时日尚早,那道符篆他也只是窥得全貌,至于是什么内容,却全然不知,浑没想到只在这般初时的地步,便把戍土金钟收入了体内。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老子已然开启了外挂模式,即将踏入牛叉的行列吗!?”

康摩言赶忙闭目存神,把意念集中,在自家体内寻找起戍土金钟的下落,将眉心天灵以及四周窍穴统统找过一遍之后,最终却在自家丹田内发现了异常。一道无比繁复的符篆,变化做一条金色细流,正围绕着自家妖丹缓缓流转,把一颗乳白色的丹丸重重包裹起来,显得金光熠熠好不灿烂。

康摩言心中一震,尝试运转法力,发现不有半分窒碍,方才稍稍放心,转而尝试用法力勾转那道符篆。只一接触,便觉出其中蕴含的内容似乎极为磅礴复杂,远非自家目前的修为能够装下。

康摩言不愿放任不管,使其变成六字真言那般的存在,便尝试推演其中一小部分。不知过去多久,忽的心中一动,便有一道寥寥数字符篆自金色细流之中分了出来,被法力引动在体内沿着经脉缓缓流淌。

感应了半晌,康摩言缓缓把手抬起,双手迭出,连续打出几道奇异的手印,引得四周水流一阵阵的波动。过了片刻似是遇到了窒碍,他便停了动作沉思一会儿。待得想通,便又是几道手印打出,这一过程持续了两月有余,康摩言方才停了推演,缓缓收了双掌。

此刻,康摩言身体周围,已被自家的法力罩出一块数丈方圆的空间,任凭外界水流不断,他这一处空间之内却是毫无动静,波澜不惊。这便是康摩言从符篆之中推演出的一套简单的阵法,能够阻挡外界的干扰,亦有一定的防御力,只不过这道阵势太过简单,很容易被破。以他目前的法力,只需在阵外使出三成左右,便能靠强力挤破这道阵势。

对此康摩言并不在意,想到自家一心修炼,已然过去三两年,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便收了阵势,扭身出了铁板桥下。

此时的水帘洞内不见一个身影,康摩言瞧见一石桌上挂了一件铠甲,大小与自身相若,也不管主人是谁,只伸手抓过来,把自家的一身行头换了。在水下呆了两三年,衣服的材质再好,也要泡的稀烂。

收拾停当,康摩言便向洞外走去,刚破开瀑布跃出身形,便听得下方有许多整齐的呼喊,低头去瞧,便见一干小猴儿正在操练,口中大声喊杀,刀枪棍棒舞得虎虎生风,队伍阵仗也是十分齐整,显然非是一两日训练出来。

康摩言身在半空,远远瞧见了猪妖王和四只老猴,便降下云头,行了过去。

这头猪妖最近似乎颇为得意,正腆着大肚,半躺在一块青石板上,捏了一根草杆剔着自家的大牙,见了康摩言出关,神色动了一动,却没有半分动作,只是嘴角慢慢裂了开。

反倒是猪大几个兄弟和许多小猴显得非常热情,齐刷刷的凑了上来,问东问西。康摩言受不住他们聒噪,把身体一提,便到了猪妖王的身侧,伸手一拍他肚皮,大咧咧的问道:“大王最近十分惬意,不知占了几座山头,灭了几个妖王?现下是否还有大妖敢来寻事?”

对于康摩言的动作,猪妖王浑不在意,挥挥手示意一群猴子闪开,这头大妖方才笑呵呵的说道:“如今的花果山风平浪静,哪里还用去占什么山头?俺只把混世小魔王的家当划拉一遍,其余的也不去操那份心。如今也没有妖王敢来找麻烦,只不过最近几月,总有一头蛤蟆找上门来,说是寻一个青衣长衫的小白脸,也不知是朋友还是敌人,被俺赶了几次,吐出两片飞刀似的物什,伤了几头小猴,最近却没有出现。”



第六十回 向龙王讨些银钱可好


class="width">康摩言听得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是三足金蟾找上门来,只是这头蛤蟆为得什么事情寻来,却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康摩言如今的修炼,乃是淬炼妖丹的过程,一旦闭关,便不知又是几年才能出来,故而他也不急于三五日的功夫,反倒是想闲置几天,好确认那头蛤蟆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如此一来,他便在水帘洞前,同一群猴子嬉闹了几日,见这群小猴舞了许多招式武功,他一时大侠梦冲脑,也上阵学着耍两手拳脚。只是康摩言从来不曾练习过武艺,虽然通过修炼法术,已然把身体机能锻炼的比常人强悍数倍,但招式身法上却差了许多,甚至连许多猴孙都不如。与猴子们放对,只能靠了反应迅速,眼光敏锐,勉强放翻四健将,一旦猪妖王上阵讨教,康摩言就只有认输的份儿。

对于这般糟糕的表现,猪妖王十分不客气的评价道:“手脚浑没力气,不像个妖怪,倒像是太乙门的练气道士。不要以为靠着几手法术便能行走天下,遇着强横的妖怪,早晚要吃大亏!”

对于猪妖王的评价,康摩言面上挂着不屑的表情,心中却有几分赞同。道门练气士多是炼丹练气为主,虽然也会练习一些武艺,但自身条件有限,不能把身体淬炼的钢筋铁骨一般。这点与天生体壮的妖精有很大区别,若是让二者拼斗,道门中人总要远远躲开,猛放自家的法术来对敌。妖精自然要想方设法靠了身体的强横,近身去攻。

想那孙猴子西天取经时降服妖怪的过程,少有利用法术刮风打雷的去斗,只因普通的法术手段对付一般的妖怪还算有用,遇着身体素质强横的超级妖精便如同隔靴搔痒,还没有舞得一手好棒头管用,而且一旦近了身,是否有机会捻诀,掐手印,喷真气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一点说明斗法在妖怪之间并不盛行,不如斗拳脚来的爽利实在,除非是十分犀利的法术,像袖里乾坤这般大神通,倒是不须同人拼招式,一袖子揽过去,便是大罗金仙也装下了。

康摩言先前所遇的妖精,都是自家手里的法术能够放翻的货色,没有动手去拼刀剑的必要,现在被猪妖王点出,他也在心里暗暗合计一番,认为自家应该加强身体锻炼,学几手拳脚再说。-====-有了这个念想,他便利用这几日狠狠地操练了一番,倒是学了几手招式,不过临时抱佛脚,也没有什么章法,自家估计能放倒三两个普通人,遇到练家子,依然得靠法术来招呼。

他这般在水帘洞前厮混了三日,同猴子们好一阵嬉闹,倒也心情爽快,到了第四日的时候,便有一头传令小猴,火急火燎的冲到瀑布前,报道:“仙长、妖王、元帅将军,祸事了!那头三腿的蛤蟆又来闹事,点名要见一青衣的小白脸!”

康摩言道一声:“早等他多时!”便纵起云头顺着山涧水流往下,片刻,就见水流之中有一块大石,三足金蟾正趴在上面,被七八个擎着棒头的小猴远远围住,口中正吞吐着两片刀光,上下翻飞,唬呵着几头猴子。

康摩言老远便呵呵大笑,冲着三足金蟾嚷道:“我说摩顶大王那两支羽毛怎的不见,原来被你这三只手的蛤蟆顺手牵羊,捡了洋落儿了,如今可是来找我,物归原主的么?”

那蛤蟆见了康摩言,双眼一突,叫道:“呱!你这小白脸没安好心,吸干我法力,便一走了之,害我修为退去几十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化形,我今日便要来讨个说法,寻个赔偿!呱!”

康摩言微微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西游世界的妖精,受了损失还懂得个讨赔偿的说法,不由得生出几分兴趣,问道:“你倒是大胆,居然敢寻上门来讨要好处!也是我心肠软,有耐心听你说说,换了旁人还不直接打杀了你?”

那蛤蟆怒道:“我昔年有个姓刘的仇家,打断我一条后腿儿,本待修炼有成,寻他报仇雪恨,奈何被你强取豪夺,又把我打回了原形。原本也视你为仇敌,只因我心胸开阔,只要你肯护持我修炼个三五十年,便放过了你!”

这番话说出来,康摩言也就明白了三足金蟾的用意,这头蛤蟆是否真有仇家还待两说,需要康摩言护持也是假话,看上水帘洞这块福地才是真意。对此,康摩言倒是无有不可,倘若能够化解这件事情,他也不在意借一处地方给这头蛤蟆。略一思索,康摩言便点了点头,直接应了下来。

三足金蟾喜道:“你这妖精倒也爽快,如此我便不记恨与你,只不过日后相处,总要有个称呼,不知你曾在哪方修炼,可有什么名号?”

此时,猪妖王和一众猴子正在下方瞧热闹,康摩言也不能说前后不一的话,便仍是扯谎道:“我乃终南山练气士顽童子也。”

没想到那金蟾听后又是一喜,嚷道:“呱!我早听说终南山有一仙人,开坛讲道,不拘人妖皆能去学习修炼之法,昔年我有一交好的朋友,唤作虎力,也去了终南山学道,不知顽童子你可曾见到他?”

“没这么巧吧?胡诌个地方,居然还有它的朋友在!虎力,我还鹿力,羊力呢!”

康摩言怕被瞧出破绽,又扯道:“终南山妖精太多,不识得什么虎力!我此时正要去闭关修炼一番,你便随我一起走吧!”言罢也不管其他猴仔招呼,直接卷了三足金蟾,纵起云头,飞回了水帘洞,扑通一声降入铁板桥下的水流之中。

那蛤蟆口中吐着泡泡,欢喜道:“这里水气充盈,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不须三十年,我便能恢复原本的法力,四五十年内化形不成问题!呱!”

康摩言也不听这蛤蟆聒噪,直接把他扔在一边,自家寻了原先修炼的场所,手印连出,不一会儿便在四周降下一道阵法,把自己护在中央,开始琢磨修炼的事情。

过不片刻,阵势忽然一阵剧烈颤动,竟是有人在攻击这道阵法,康摩言暗暗恼怒,抽身出来,见到三足金蟾正口吐两轮刀光,上下切割这道法阵,只是威力不足,能撼动几分,却无法从外部破坏。

那蛤蟆见了康摩言,抢先问道:“顽童子你可有什么金质的东西,我好拿来辅助修炼之用?”

康摩言没好气道:“你修炼水系的法门,用金银辅助个什么?我乃修炼之人,哪里有……咦,我似乎真有这种东西……”

康摩言想起自家曾在野狼王洞中搜刮过一番,便取出黄皮葫芦,把衣襟张了,只一抖落,掉出许多金银首饰。三足金蟾双眼亮了一亮,也不客气,伸出舌头把金银卷了,首饰里有金银镶边的也一齐打了包,吞入腹中,对康摩言解释道:“我虽然修炼的水系法门,但也常常靠吞吐金银修练一道遁术,就如同能腾云驾雾的妖精,也能纵起一道风头一般,不须多讲,你也是在终南山听过道的妖精,难道不知这件事吗?”

听了此话,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暗暗忖道:“我丹田内那口戍土金钟,虽然是土系的法宝,却也被我收入体内,而且还从中悟出一道阵法,可不是同这蛤蟆所说类似?想来有朝一日祭炼成功也非是不可能,到时亦是可以拿来斗法!”

想通此节,康摩言心情大好,又同三足金蟾谈论了片刻,倒也得了许多经验,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祭炼戍土金钟。他与这蛤蟆约定下互不打扰的章法,自家遁入了阵法之中,开始新一轮闭关。

此番祭炼,康摩言便把重点放在了丹田内那道符篆上,运起法力慢慢的引动,试着像上次一般,一道道引出,好供自家来感悟。

他沉下心来做这等事情,便忘记了时间,待得将那道符篆层层盘剥,理解了一半有余的时候,康摩言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只觉得天地之间有一种规则被自家把握,但要去细想却又不甚明白,无法言语,只是一种细微的感觉,只是其中所蕴含的天机道理却是繁复无比,变化无穷。

康摩言琢磨了许久都无法深入,心知已经到了自家的极限,再修炼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收获,便停了对那道符篆的研究,沉吟了片刻,忽然心念一动,便有一道金光自眉心射出,在空中忽悠一闪,变做一口金钟,起在眼前溜溜乱转。

“嗯!我虽然还未尽知戍土金钟的来历,却也领悟了几分用法,这口钟相当硬实,与人斗法时,趁他不备,扔出去打脑门子,还是相当不错的。”

能够放出戍土金钟,等同于多了一件堪用的法宝,康摩言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又演练了几番收放的动作,便把这口金钟收回丹田,抖抖衣衫,扭身出了阵势。

刚出来,便瞧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正盘坐着一人,瞪着老大的眼睛巴巴关注着这个方向,见到康摩言后,那人马上扯着嗓子大声道:“呱!顽童子!你今日才出得关来,可知我已等你三年有余?当初你给我的金银早已用完,恰好这道水下直通龙宫,你我结个伴儿,去向老龙王讨些钱财如何?”



第六十一回 龙王过寿 老康入海


class="width">东海海底

一块二十多丈高,七八丈宽,两丈多厚,下方有一赑屃承托的花岗石碑上,镌刻着“水晶宫”三个流光溢彩的大字!

石碑后方是一十六层阶梯,每一阶都有三五人高,七八丈宽,里许长,台阶两侧镶嵌硕大的珠贝,半张半合间,内里一颗颗灿烂浑圆的珍珠,放射道道明亮的宝光,把台阶四周映照的宛如白昼。~~~~

一队未带兵甲的虾兵,手中托着巨大的水晶盘,整齐划一的跨上了台阶,没走几步,被身下的暗流一托,便到了一处平整的台面,两边各有九头夜叉巡视,目光略有些呆滞的看了这队虾兵一眼,便放行过去。

这队虾兵一路往前,呼吸间便到了一处碧沉沉的琉璃宫殿,上方一道横匾亦写着“水晶宫”三个大字,整座大殿从正面到边角镶满了金玉宝珠,金灿灿,明汪汪,好不晃眼。正门两边各有蟹将护持,眼睛伸出老长,看也不看这队虾兵一眼。

海底的怪物俱是呆头呆脑的模样,这队虾兵亦是如此,只知托了盘往前行进,过了三重大门,眼前猛然开阔,前方一处大殿瑞气腾腾,金光万道,殿内两边设有许多玉石案桌,摆满美酒佳肴,酒是琼浆玉液,肉是山珍居多,海鲜甚少,石案后坐了许多龙族,服色各异,按着身份排列,往里还有些华服的僧道,非是妖精,而是仙家僧佛。大殿正中挂一大大的“寿”字,东海龙王敖广,正坐当中,两侧是其余三海龙王,还有一名紫装的道人,四海龙子龙孙天下八水四渎的龙王俱在下首。

大殿内觥筹交错,歌舞不断,乃是龙王敖广庆寿的宴席。

那队虾兵正要进殿献盘,拖在最后的一只却渐行渐慢,慢慢拉开了距离,不多时,竟瞅个没人的空当,向大殿一旁的假山溜去。

这头虾兵两眼咕噜噜的转,边走口中还念念有词:“俺老康真是霉运当头,欲要溜进龙宫,混点宝贝,没想到赶上龙王过寿!那大殿里面的蛟龙太多,一个个也不知道行如何,反正那几个道人老僧什么的不会是简单的货色。”

虾兵躲到假山的背后,把脸一抹,立刻变了模样,正是康摩言这货!

康摩言的衣服后领处一阵鼓动,跳出一只金色的蛤蟆,蹲在他头顶,不住的埋怨道:“呱!你这家伙原来是个吹牛皮的,来时自称一手变化术天下无双,怎的到了大殿前方,便露了怯,不敢进去?害我白等你三年!”

康摩言道:“没想到我这次闭关竟过去五十多年,刚出来又要同你来下东海,这等忙碌,总要跟猪妖王和四健将交代一番。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又不能说软话,才夸下这等海口。而且说这变身法天下无双还有些埋没哩,只是我没练成罢了!你是不知这手法术的来路,否则也不敢说风凉话!”

那蛤蟆聒噪道:“这般能吹,让人不知你底细,早晚被你牵连!不若分开行动,各凭手段来施展,我总有办法找到那藏宝的地方!呱!”

康摩言笑道:“如此最好,我这变身法术玄妙无比,本也不惧大殿里一干人物,只不过多了你这个累赘,害怕藏不住妖气,不得已躲在这假山后面,你要去快去,莫要在我眼前晃悠,瞧你膈应的慌!”

“呱……”三足金蟾怒火冲天,蹦下地,变成一满脸疙瘩长山羊胡的中年道人,气哄哄的朝大殿后方绕去。

那蛤蟆一走,康摩言便自语道:“你这头癞蛤蟆,跟我耍小聪明,在水帘洞中撺掇我来闯龙宫,鬼才相信只为了几块金银!且不管你目的是什么,如今我独自一人,无牵无挂,自家把握分寸,倒好做那偷摸的勾当!”

康摩言在假山后方合计一下,把脸一抹,又变回虾兵的模样,略微一想,又把那水晶的盘儿变化出来,托着盘儿正要行动,突然听到后方一丛红色珊瑚群中,传来几声争吵。

他暗暗忖道:“这东海龙宫之大,实在超出想象,吴老爷子当初也没在书中留下个地图什么的,谁知他海藏的宝库在哪里?前面有人说话,我便凑上去听听,说不得运气好,探出个下落。”

这般想着,康摩言便把障眼隐身的法诀捻了,悄无声息的凑了上去,靠着一口大蚌藏了身形,偷偷去听。

那珊瑚丛中先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十分焦急的说道:“青妹!你这次见我为何理也不理,莫非心中有了旁人?这满殿的龙子龙孙,除了我,还有那个与你亲近?你告诉我,我定与他一较高下,好让你瞧见我的实力!”

康摩言只听了一句,便虎躯一震,差点松了手诀,泄了妖气,不由得暗暗骂道:“不妙!我一直以为穿到了西游的世界,没想到是到了琼瑶阿姨的电视剧中。这是哪家的龙子这般没出息?若是落在我手里,非好好修理一番,让他以长生为念,不要做这等没品的事情!”

他这般胡思乱想着,又听一女声不耐烦的说道:“谁家是为了你而来,我自然是为东海龙王贺寿而来,你若是不再这般纠缠,说不定还同你说两句话,否则我马上离开龙宫,再也不踏入东海。”

“咦?这声音好生熟悉,俺老康莫非遇着熟人了?”

康摩言感觉这女声有些耳熟,似是在哪里听过,但细想自家又不曾接触过女子,琢磨一番未想出眉目,便探头探脑的想要查看清楚,刚把脑袋露出,猛听得旁边有人高声喝道:“是谁人藏在里面,还不现身!?”

康摩言吓了一跳,正要动作,却见七八头夜叉,呼呼喝喝巡逻过来,没有瞧他一眼,反倒是冲着珊瑚后面寻去。康摩言隐约瞧见一道青色的身影从珊瑚从中窜出,向着大殿后方闪去,不由得暗道:“糟糕!那人走去的方向正是三足金蟾摸去的地方,被她瞧见怎好?”转念又想:“瞧见便瞧见,便是捉了也无碍,关我什么事?我先瞧瞧这龙子是何摸样罢!”

计议已定,康摩言又把脸一抹,变成巡海夜叉的模样,瞅了个空当,跟在了那七八头夜叉的身后,亦是吆吆喝喝的冲将过去。



第六十二回 捷足先登


class="width">“二……二太子!您怎会在这里?”

见到珊瑚后面藏着的“谁人”,一干夜叉忍不住惊呼起来,忙不迭跪下行礼,磕头讨饶。-====-康摩言犹豫了一下,亦是俯下身,膝不着地的意思了一下。

“混账!这东海范围,我敖成哪里去不得!你等作死,巡逻怎不瞪大眼睛,看清楚再说!?”

“小的该死……不知是二太子……”

龙子张口训斥,再结合自家所见,康摩言便猜出个大概,这头龙子乃是东海龙王敖广的二子,唤作敖成,趁了自家老爹大寿,正在应酬的空当,跑到这珊瑚丛中来泡妞,结果不止没把到手,还被巡海夜叉撞见,好生丢了一回面皮。

“青妹!青妹!太TM丢人了!这头龙子分明是缺少经验,不晓得进退,被人家厌上了还死乞白赖,低声下气,说不得我要找机会教育他一番,顺道向他打探一下,龙宫海藏是在何处?”

康摩言此番下海,虽然是受了三足金蟾的撺掇,但他亦有自家的考虑,像他这种看过西游记书本和电视剧的人,不会不知道猴头的金箍棒是从哪里来的。当年这猴子可比他高明许多,直接打着“邻居”的旗号光明正大前来索要,只不过目的达到之后,忘了表示一下感谢,反倒是舞着棒头打出了东海,个性太过张扬,才最终惹恼龙王,向玉帝打了猴头的小报告。

康摩言知道,龙宫之中不会有第二根定海神针,确切的说天底下也没有另一根定海神针,但龙宫之中还有别的宝贝不是?当年猴头可是挑挑拣拣,什么三千六百斤叉子,七千二百斤的画戟都嫌轻了,最终才选定了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定海神珍铁。康摩言要求不高,只寻几件趁手的兵器便好,一万多斤的就不去想了,给他根金箍棒他也带不走,自家估摸着拿起一两千斤的法宝,还是有戏。

当然,最好能搞一套完整的,从几百斤到几千斤,都带几件,随着自家修为的增长,臂力的增加,一件一件换着用,省的日后还要再寻兵器。

猪八戒的上宝沁金耙,沙悟净的降妖宝杖,都是五千零四十八斤,虽然只有如意金箍棒的一半不到,但这两杆神兵已然能够同如意金箍棒斗上许多回合,而不被砸烂!故而,康摩言认为这龙宫还是大有来一趟的必要。

他身在泾河之时,曾被泾河龙王之女手中的一把青色飞剑,砍杀的十分狼狈。当时他便有想法,欲要寻一件硬邦邦打不烂的兵器。在水帘洞时,猪妖王也提起过妖怪之间拼斗武艺的事情,康摩言考虑之后,对一件趁手兵器的渴望,便更加热切起来。

按着他的打算,怎的也要找一件能与人硬拼的兵器,噬阴骨杖肯定不行,估计连猪妖王的狼牙棒也扛不住,只有那些动辄几千斤甚至上万斤的神兵,千锤百炼,才算是打不烂的货色。

当然,前提是他康摩言能够拿得走。

“都给我滚下去!!”

二太子敖成沉着脸训斥了半晌,方才骂了一句,让这群夜叉退下。

康摩言起身后退,心中却琢磨着如何算计这龙子一道,而不会被怀疑。正自寻思,不由得行得慢了,落在一干夜叉的身后。

那头龙子忽然喝道:“你且留下,其余夜叉速速退走!”

喊声未毕,突然张开大口一吸,四周水汽变瞬间得凝滞起来。康摩言感受到变化,心念一动,按下蠢蠢欲动的法力,在心中暗暗忖道:“这才是真龙操纵的水汽,其中的变化居然和我的覆海翻云化龙**在伯仲之间,唉,这等二世祖当真是有许多便利。”

“小的参见二太子!”康摩言被一股暗流带至敖成身侧,他赶忙躬身参拜。

敖成道一声:“随我来。”便单手提起康摩言,跃出珊瑚丛,轻飘飘地推水向着水晶宫大殿掠去。行至大殿门首却不入内,而是站在门前徘徊,探头探脑的向观望。过了一会儿,似乎没有看到什么,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康摩言此时早已起了一身冷汗,敖成只一露头的功夫,他便发现上首几个僧道打扮的人物,眼神俱是动了一下,考虑到自家处境,他赶紧向后退去,正要溜走,敖成已然转身退开,低声问道:“你可识得敖青公主?”

康摩言打了个寒噤,低头回道:“小的眼拙,不识得什么敖青公主。”

那龙太子拉长了脸,斥道:“你是哪里的夜叉,怎的连各处的龙子龙女都不识得,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人,传出去坏我东海的名头!”

康摩言随口扯到:“小的本是看守海藏的护卫,平日里也不做巡海的事情,只因龙王爷大寿,人手不足,被龟丞相派了出来,不曾见识过场面,也识不得什么人!”

熬成骂道:“那老乌龟越来越糊涂了!”说完,伸手一抹,在水下叠出一面镜子,光影变幻,水镜表面慢慢显出一张俏丽的面容,指点道:“这就是敖青公主,先前不知去了哪里,我正在寻找时,被你们几个蠢货冲撞,你马上把她找来,告知我父王正要见她!”

“是!小的记下了!”康摩言应了,脑筋一动,装作呆头呆脑的模样问道:“小的平日里不出海藏,今日来到四处巡视,不小心便迷了路,二太子可否指点我海藏的位置,我好有个方位,待会不至于又迷了方向?”

敖成十分不耐的随手一指,正要说话,忽然见那大殿中传来一道沉稳异常的声音:“成儿你好生无礼,高朋满座,你居然偷跑出去,还不进来向几位全真、神佛赔礼!?”

话音不落,一道金光跃出,凭空一罩便把敖成圈在里面,向着大殿投去。

康摩言亦被这道金光波及,感觉到一股大力拉扯,亦是身不由己向着大殿飞去。正要施展法术,丹田内一道符篆忽然跃出,在他体外一转,不动声色的化解了这股拉扯的力道,使他免被摄入殿中。

“感情老龙王是这么教育儿子的,有话不会好好说,当着一殿仙妖的面扔法宝,又拉又拽,这二太子的面皮都丢尽了,难怪把不到妹!”

康摩言暗松一口气,嘀咕两声,赶紧朝着敖成指点的方向寻去,有了这位二太子的话,他亦是胆大起来,遇着巡海的夜叉水族,也敢明目张胆的招呼一声,过了几处偏殿,行不多远,忽然心中一凛,想起一件事来。

“这里不正是三足金蟾遛来的方向吗?这头蛤蟆居然直接走对了方向,他果然有古怪,一开始就骗了我,想要一个人去偷宝贝!干!我咒他被什么什么青妹发现,敲断剩下的三条腿!!”

想起这件事来,康摩言赶紧摸了两把脸,确认自家仍是夜叉的模样。也由不得他谨慎,这一手变身法自从学来,从未经过神通大能们的检验,他自己也不知自家水平到底如何,方才在殿前虽然未有引起什么怀疑,但一来那段距离不短,二来也无人注意到他,故而也不能拿来比较,他自己也不知到底能否骗过手段高明的仙家。

又过了几处殿宇,前方忽然一亮,显出一座气势恢弘,艳光四溢的大殿,上方悬一块横匾,写着“东海珍宝”四个鎏金大字,殿门敞开着,里面霞光艳艳,瑞气腾腾,不知藏了多少珍宝,颇有些掩不住豪光的模样。

康摩言心中大喜,待要上前,忽然鼻头一动,嗅到了一丝异味,不由得心生警惕,四下寻找一番,在殿门前,台阶左边角落里发现四具水族尸体,咽喉俱被利刃割断,尸体也被冻住。只不过时间过得久了,加之海底暗波涌动,冰块有了融化的迹象,一些血渍也溢了出来。

康摩言瞧了一眼,便知是三足金蟾做的勾当,不由得暗骂:“这蛤蟆当真愚蠢,不给自家留下后路,明明冻上便好,非要取人性命,若是日后被人查出,说不得连累俺老康的名声!”

康摩言张口喷出一道寒气,将四具水族又冰冻了几重,把四周的血丝亦是收拾干净,查看了一遍四周,确认不留痕迹,方才松口气,小心翼翼朝大殿行去。

刚入了门,便又有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冲撞过来,康摩言的脚下有七八具水族尸体,里面还有两头夜叉,与门首的四具尸体是一般的死状。康摩言再次收拾一番之后,亦是有些动怒,把那蛤蟆又狠狠咒了一遍,但想到宝贝正在眼前,心情便又慢慢转好,正要前进,忽然听得大殿内一声吟鸣,正远远传来。康摩言心头一跳,灵机一动,就地躺倒在一干尸体中间,与那两头夜叉凑在一处。装死时不忘眯眼去瞧,只见一柄青色的长剑破空而来,出了大殿,剑光一闪,化作一青衣女子,左右瞧了两眼,见四下里无人,便悄无声息的踏水而去。

“糟糕!这家伙也是个偷儿!被她捷足先登了!!不过,那剑光好生熟悉,忘记是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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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星河大阵


class="width">康摩言观瞧这道远去的身影,与先前在珊瑚丛中所见,敖青公主的身形颇为相似,但这女子的一番动作,似乎生怕被人发现,这点又让康摩言生出许多疑惑。

他思考一番,不得要领,暗想这女子既然也怕被人发现,便不会贼喊捉贼,而且她不曾瞧见自己,这海藏倒还有一探的机会。只是三足金蟾的去向,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不知是否同这一女子有关。

康摩言本非心思粗鲁之辈,不过身在宝库之中,被各种光芒一冲,只觉的脑袋比平时转动的慢了许多,想了很久也不能把眼下的事情算计透彻,反倒是越想越糊涂,不知不觉双脚便向着“东海珍宝”的大殿之内蹭去。

“想那么多干吗?我不如先进去看看有什么宝贝好了!”

虽然隐约觉出三足金蟾的去向有些不妥,但他此时却已经按捺不住,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宝库之中。

不了,一步之间,天地骤然变换。

原本宝光四溢,金砖碧瓦的琉璃大殿忽然化为一道漩涡消失不见,而在康摩言的眼前,却出现一条灿烂无匹的星河。灰蒙蒙的河床上,斑斑点点,似是在石壁高墙上镶嵌了许多夜明珠,又像是浩瀚银河之中挂满了星辰,抬眼间竟然望不到边际。

康摩言从未想过,龙宫之中会有这般变化,书本和电视剧中,猴头常把龙宫当自家后院,来去自由,康摩言受了影响,潜移默化,也便把这龙宫的宝库,当成是普通的仓库看待,潜意识里并未有太多重视。在他的想象之中,龙宫海藏,应当是如同大型超市一般,分门别类,明码标价,珍宝龙珠有锦盒盛放,神兵法宝有武器架子摆设,琳琅满目,种类繁多,法宝珍珠下方应该贴有标签,注明重量,多少克拉,产自何地,最好还有美丽的人鱼售货小姐道一声“看啊爱还奥普邮”……珍宝大殿也应该是敞亮无比,只要进得门来,便可任意挑选,当然能否把挑选的宝贝拿出龙宫,就要看自家的本事了。

突然起了这层变化,康摩言便知不能随意向前迈步,这一步之间,只怕会引出无穷的变化,若是不加注意,自家最终会被困在海藏之中,到时成了油瓶中的老鼠,便是得了宝贝,也无福消受。

面对骤起的变化,康摩言虽然十分惊讶,却不有半分慌张,在这道星河完全展现出来的时候,他便明白过来,自家陷入一道阵法之中。

阵法,是由各种力量构成,可以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亦可以是阴阳二极的风雷之力,甚至是未知的玄妙力量。

但只有力量,却不能称之为阵法。

阵法必须存有各种变化,通过一层层的变化,才能发挥威力,起到攻击、防御,或者迷惑、困敌的作用。

康摩言闭关五十年,除了修习覆海翻云化龙**,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研究戍土金钟内部那道符篆上。符篆之中蕴含了一座繁复无比的土系阵法,康摩言抽丝剥茧,将其中的变化一一拆开,组合,如今已经研究出一十八层变化,尚有一半因自家力有不怠,境界不足,无法理解修炼。

掌握了这一十八层变化,康摩言已然对阵法有了初步的了解,眼前这道星河大阵,虽然从阵仗上,远远超出符篆之中的土系阵法,但在变化的复杂程度上却明显不如。而且这星河大阵阵仗太大,相应的局部变化便有些简单,对康摩言来说,几步之间倒是不有任何担心。

他如今迈出一步,只是引动了初始的变化,尚有完全把握可以破阵而出,主动在自家手中,倒是不须得慌张。

在心中思索一番,康摩言忽然向一处最近的星辰踏出一步,这一步不多不少,足以引动一层的变化,整座星河微微变幻,使得康摩言这一步看上去像是行出了千万里,他瞅准的那颗星辰骤然近了许多,下一步便能到达。

此时,康摩言却不忙行走,而是盘膝打坐,暗暗记下方才一步引动的变化,确认自家可以破解,方才站起身来,又朝前踏出一步。

千万里骤然自身下掠过,触到星辰的一刹那,这道星河大阵忽然消失不见,四周变得灰蒙蒙一片,前方却有一道青幽幽的光芒,若隐若现。

康摩言感受到此处无有阵势的变化,便大胆迈步,行至青光所在,打眼去瞧,见是一方石匣,三尺多长,一尺多宽,闪着幽幽的绿光。打开来,借着青光,看出是一对二尺多长的桃木棒槌。

“棒槌!?难道龙宫里洗衣服也用法宝吗?”

康摩言微微傻眼,拿起来掂量,感觉十分轻快,非是自己期待的重量级神兵,当下也没时间研究如何用途,只拿葫芦收了。得了一件宝贝之后,他复又坐下,回想方才一步的变化,做到心中有数之后,便站起身,朝一个方向行去。

前三步四周无有变化,第四步的时候,空间猛然一震,便又回到星河之中。

康摩言方才到过的星辰此时已然不见,他瞅准另一道星光,像前次一般,每踏出一步,便坐下体会一番变化,三步之后,四周景致又是一变,到了另一空间。这一次,他拿到手的是一柄三尺多长的宝剑,剑刃上有北斗七星的图案,隐隐泛出青光,入手有些分量,估摸有五六百斤重,以康摩言此时的臂力,刚好舞动。

颇有些欢喜的收好之后,康摩言再次回到星河,这一次瞅准方向,行了四步,到了另一星辰所在的空间,寻到了两杆雕龙图案的黄旗,不知用途如何,被他收在黄皮葫芦之中。

下一次用了四步,得到两根四尺长的金锏,锏身有节,分量极重,康摩言勉强拿起,感觉每根在一千五百斤往上。收入黄皮葫芦之中后,那葫芦也是一沉,竟是到了极限。

康摩言不去多想,又行了两步,来到一处空间,这次入手是一条金鞭,三四百斤重,一丈多长,无处收取,本想把另一葫芦空出,又怕酒水流出,引动阵势变化,便把这条金鞭盘了起来,当成腰带。

又行了三步,到了另一座空间,见是一件宝箱,没有上锁,打开后发现一件白色的衣衫,瞧来不甚起眼。康摩言伸手去摸,发现十分轻柔,便取了出来,直接换在身上,因怕暴露行藏,不敢把旧衣服丢弃,便塞入怀中。只这一掏摸,忽然觉得衣服胸口的夹层似是有东西,翻看一下,一时找不到缝隙,便不去管它,打算出去之后再细细查看。

再次回到星河之后,康摩言暗暗计算,发现一共走了一十八步,用自家掌握的一十八种变化恰好能够化解,再往前,一两步间还有把握,行得远了,便要陷入这道星河大阵之中,失去对这道阵势的控制。

康摩言立在原地远远瞧看整条星河,入眼尽是各种星光,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赞叹龙宫宝贝之多。只是最近一座星辰也在三步开外,他心知自家无法拿到,便收回心思,盘膝坐下,开始琢磨走出这道星河大阵的方法。



第六十四回 西海摩铁


class="width">阵势的变化,复杂无比,牵一发而动全身。<<>>身在阵中,前进一步所引起的变化,并不是直接后退一步便能化解。

康摩言此时的状态,便如同一台功率全满的超级电脑,正在反复计算先前走过的每一步变化,进而推演出自家该如何动作,才能全身而出。这一过程,不能有任何差错,错一步,变化骤生,满盘皆输。

康摩言在修习阵法之前,从来不曾想过,人的思路可以清晰无错到堪比电脑的地步,他先前一直以自家财会毕业,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引以为傲,但在他研究透彻符篆内第一道变化之后,才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算计,什么叫做推演。他以前的小算盘,都是白打的,瞎打的。

以此类推,康摩言联想到小说之中大能之人,号称算计无穷变化,想必大脑的功率比他的要强出千万倍,能将各种变化琢磨的一清二楚,进而推演过去未来,乃至无穷。

康摩言在闭关时曾有过一个念头,如果把三界理解成一道充满无穷变化的阵法,那么会不会有人掌握了推演这些变化的能力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康摩言如今所掌握,不过是一道阵势之中的一十八种变化,想那些还远远不够资格。

好在他引动的这道星河大阵,产生的变化亦是不算复杂,尚在掌握之中,按着他目前的推演能力,不有任何问题。

一个时辰之后,康摩言把各种变化算计结束,心中有了十足的把握,便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修炼一道,果然是晦涩艰深,复杂无比,我闭关五十年,不过才掌握阵法之中的九牛一毛,想要真个推演世间之事,只怕要在千万年后。也不知道那些仙佛巨擘是一群怎样的变态!”

稍稍联想一下,康摩言便收回心思,开始按着自家推算的方式,前后左右的移动身形。行出十八步之后,眼前忽然一亮,那道星河瞬间消失不知了去向,康摩言却已然回到了珍宝大殿的门前。

“修真练气,心态要放好,我总去比较那些仙佛高人,搞不好那天心境不平,走火入魔了也。今日这龙宫的一道星河大阵,我入得也出得,相较以前,实力已是长进许多,应当知足。而且今日收获丰富,正是回水帘洞显摆的时候,总想那些变态作甚,我还是先离了龙宫再说!”

康摩言不知自己在阵中呆了多久,查看四周,见几头水族还处于冰冻状态,想到自家应该未曾暴露,不由得大为安心,抹一抹脸,发现还是夜叉模样,便胆气一状,嘿嘿笑着,大摇大摆朝水晶宫前殿行去。

过了几处偏殿,忽然见前方甬道中间站着一人,金盔银甲,腰束宝带,手中一杆似枪非枪的兵器十分扎眼,见了康摩言,那人眼神一动,把兵器在腰间一横,便拦住了半条去路。

康摩言观瞧此人,见面容十分清冷,剑眉耸立,眼中精光四射,一身黑色披风立在前方,宛如黑色山岳,混有一股不能撼动的刚正之气,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拉风”,忖道:“此人这般装逼,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龙子,他没到那珍宝库前堵门,想必是不知我做的勾当,且先哄他一下,若是能糊弄过去最好!”

这般想着,康摩言赶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拜道:“小的乃是巡海夜叉,奉了敖成太子之命,正在寻找敖青公主,不知这位太子可曾见过那公主?”

那人冷笑一声,叱道:“哪里来的妖精,如此大胆!敢把我当做肉眼凡胎之人!你变化之术不曾到家,却敢偷拿东海的宝贝,不消说,先试过我手中的三棱枪简再说!”

康摩言慌道:“小的只是巡海,不曾拿过宝贝,这位太子有何凭证冤枉小人,请说个明白!”

那人抬手一指,道:“你腰间所系,身上所披,俱是东海之宝,我怎会不识得,那怀中还鼓鼓囊囊,不知偷了什么东西,识相的赶紧自缚双手,我拿你去水晶宫,说不得还留一条命在!”

“大意!大意了!”

康摩言低头去看,果然见腰间别着金色长鞭,身上穿着崭新的白衣,不由得暗暗懊恼,出阵时居然忘了把身上宝物收去,以致此时被认了出来。当下知道再没有蒙混的必要,便咳嗽一声,冲对方呵呵笑道:“这位太子好眼力,不知该如何称呼?可真要看我怀中的宝贝?”

那太子冷笑道:“我乃西海龙太子摩……”

“摩……摩铁吧你!!”不待对方说完,康摩言忽然大吼一声,自怀中掏出换下的旧衣衫,朝那龙太子扔去,同手袖中葫芦一抖,落出那把七星图案的长剑,在手中一挽,便有几道无声无息的暗流涌出,朝那龙子撞去。

“好大胆的妖精!”

那太子吼一声,手中三棱枪简一抖,便把康摩言扔出的衣料搅得粉碎,一道道碎片在水中缓缓散开,被暗流一撞,携了龙纹拳法的力道一齐冲向龙太子。

嘭!嘭!嘭!

那龙子一手拿枪,另一只手掌缓缓伸出,与暗流一撞,发出几声闷响,便将龙纹拳法的力道尽数卸去。

康摩言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心道:“我如今修为已是不同往日,龙纹拳法的力道击出,连精通此道的猪妖王亦是不敢怠慢,眼前之人却轻轻松松便能化解。此人实力之高,只怕不是我能应付。而且他身为龙子,翻江倒海的功夫只怕比我高明许多,为今之计,还是得找机会溜走,斗得久了,早晚要被人擒住!”

这般想着,他便不再藏纳手段,扬手打出几道寒冰真气,四周的水域立马充满了细小的冰碴,密密麻麻,颗颗都有锋利无比的刃面,在康摩言同那龙子之间隔出一道屏障。

康摩言也不去管对方如何化解,只把体内真气催出,向水晶宫外冲去,呼吸之间,猛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哪里走!”那太子已然破开法术,刮起一道水流,追了上来!



第六十五回 戍土金钟


class="width">东海水晶宫

大殿之上,龙王寿宴还在继续,一队队宫娥,伴着声乐载歌载舞,一道节目落下,马上有另一段歌舞接上,间或穿插几头海将舞刀弄剑的演练一番。

敖广手中举杯,不时哈哈大笑一番,嘴角的龙须一阵剧烈的抖动,在他下首左侧是三海龙王,右侧坐着一名紫衣的道人,道人的下首是一名长眉僧人,不见有多老,两道眉毛却是直坠肩头。

众人欢饮了几杯,敖广忽然一叹,愁容满面的说道:“我龙宫宝库一向守备森严,不知是哪里的妖精这般大胆,敢打海藏的主意,难道我龙宫的名头这般不堪,如今连头小妖也震慑不住?”

西海龙王敖匡听了之后言道:“兄长不必担忧,咱们四海龙宫一向威名远播,又怎会震慑不住几头妖精?想是某些无名小妖,不知死活前来盗宝,我已着太子摩昂前去拿人。摩昂乃四海第一战力,想来片刻之后便会有结果。待得把人拿来,抽筋剥皮,尸体悬在海上风吹三月,也好让周围妖精见识一下龙宫的手段。”

敖广老龙王点点头,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怒色。

“嘿!龙宫哪里有什么名头?自从被花果山一猴子敲过竹杠,龙宫的名声便一落千丈,只怕许多妖精都敢打主意!”

寿宴上,冷不丁的下有人哼了一声,说出几句不合时宜的话,声音不大,但在座皆是仙家,耳聪目明,无不听进心中,四海龙王的脸色顿时一憋,无形的怒气便散发出来。只不过这四头老龙活了不知千万年,涵养的功夫不错,倒也没有直接发作,但下首十几头四海的龙子便按捺不住,纷纷呵斥。

敖成被自家父亲用法宝拿住,按回坐席,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此时见有人说风凉话,当即拍案,扭头一看,却是那紫衣道人身后一侍奉童子,不由得更加羌怒几分,斥道:“你这童子是什么身份?敢说我龙宫的坏话!今日宴席,满座仙家,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磕头赔罪,自挖舌头!!”

那童子毫无惧色,马上反唇相讥:“你这身本领,也敢称一声仙家,当真是好笑至极,如今的龙宫,除了西海摩昂,其余都不入我眼,你满嘴怒气,眼高于顶,还是少说话为妙,说不得哪天惹祸上身,被人抽筋刮骨!”

“混账!你说的什么话!”西海龙王敖匡猛的跳脚起来,怒骂一声。<<>>

这童子口气甚大,早已惹翻了一众龙宫人士,连下首许多江河龙王也是满脸怒气。其中排在宴席末尾处,有一长着血盆大口满头疙瘩的丑陋龙族,正是当日康摩言从泾河逃出时,瞧见过的小鼍龙,这泾河龙子自忖有些本事,听了那童子出言无状,便十分气恼,低声骂道:“这童子好生无礼,他说龙宫无人倒也罢了,我观瞧如今四海,能胜我者,也只有那摩昂太子。只不过他不该提抽筋刮骨之事,我那敖丙表哥便是被人抽筋做了腰带,他这般说,我便要让他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小鼍龙说话间,便去摸身后的竹节钢鞭,手臂忽然被人按住,扭头看,却是敖青。这为龙女不知何时回到了大殿内。

敖青道:“哥哥不必动怒,那紫衣道人乃是孚佑真人吕纯阳,怎会由得身后童子胡闹?想来是因这童子身份不一般,要说什么便由他去罢!”

那小鼍龙按不住怒气,还待说话,上首紫衣道人吕纯阳忽然将袖子一摆,把身后的童子收入其中,随后做了个起手式,苦笑道:“四位龙王莫要恼怒,此乃纯阳教下无方之过,在这里向龙王赔罪了!”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敖广、敖匡尚有些怒气未平,却不敢不给吕纯阳面子,毕竟对方乃是东华帝君门下,虽然心中有气,仍是强自饮了一杯算是揭过这件事,各自呵斥了一干龙子龙孙,吩咐宴席重开,歌舞依旧。

龙族一向高高在上,傲气冲顶,此刻也只是强压下火气,那小鼍龙默默半晌,只觉得心气难平,正要转身同敖青述说一番,却发现这公主又不见了去向。四下去找,却发现吕纯阳也正瞧着身边空座,不由得怒目瞪了过去。

吕纯阳愣了一愣,随即大有深意的一笑,收回目光,忽然听得一丝声线传来,却是那袖中的童子在说话,道:“师兄,你答应我什么来着?如今把我收起来,又做何解?小心我把你调戏白牡丹之事告诉帝君,让他老人家好好处置你!”

吕纯阳亦是传一道声音,答道:“东方朔,你这家伙做人时便仗着小聪明,口不择言,如今拜在帝君门下,怎的还这般不知机?!若是坏了帝君大事,要你好看!”

这童子原来便是东方朔,如今与吕纯阳同在东华帝君门下修习,已然脱胎换骨,成了童子模样。

东方朔道:“如今龙宫,早无人才,帝君为何还要竭力拉拢?不如多收几个徒弟得力!”

二人争辩几分,吕纯阳面露恼色,把袖子一紧,再不管东方朔在里面叫嚷,只又融入一片觥筹之中。

……

康摩言并不知正在捉拿自己的,是大名鼎鼎的摩昂太子。

他现在的感觉很不好,相当不好!

他几乎把自家所有的手段都使了出来,覆海翻云化龙**,龙纹拳法,寒冰真气,噬阴骨杖,一道道暗流,阴风,一根根冰刺毫无征兆的出现,四面八方,各个角度去偷袭对方,同时竖起一座座冰墙不断地挡在身后,去阻拦那太子追来。

但这位西海龙太子却是十分强悍,手中三棱枪简一抖,便有无数的雷火出现,在这水下依然是犀利万分,能够轻易的轰开康摩言的种种法术。

康摩言被压制的十分憋屈,他手中的宝剑一阵舞动,另一只手却抽出了腰间的金鞭,双手同时使力,顿时把一个水底世界搅和的混乱无比。

康摩言此时已经发现,眼前之人,并不想取自家的性命,而是想要活捉自己,对方的每一招法术,都控制了力道,只破开自己的法术,同时阻住逃跑的方向,却不伤害自己。

“这就是差距呀,没想到一个龙子就这般厉害,看来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这个时候,康摩言也不再担心被人发现,若是被眼前之人拿住,也会落在龙宫的手里,同样是挂,还管得了其他?

当即,他便把吃奶的劲儿用了出来,自身法力狂催,借着水下暗波,将一道道力量发出,海底顿时乱成一片,一旁几座大殿承受不住,轰隆几声,便被掀了顶,随后又是轰隆几声,塌陷下去。

“找死!”

摩昂勃然大怒,终于不再留手,将手中的奇怪兵器抡起来一转,数十里方圆的海水马上沸腾了起来,一道道紫色的雷火散发出骇人的高温,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康摩言圈在了中央。

“好高的温度!这是要做烤水蛇吗?可惜,我不会束手就擒!”

康摩言心念一动,便有一道金色符篆自丹田飞出,这个时候,再保留后手,便是傻子的举动!

当!

一声清脆的钟鸣,戍土金钟起在空中溜溜直转,转瞬间变大千万倍,足足有水晶宫大小,钟口闪出一道灿烂无比的金光,忽悠一下便把康摩言吸入其中,随后生出一道道金色符篆围绕着戍土钟转圜,轻轻松松推开摩昂的雷火。

康摩言一入戍土金钟之内,便被道道符篆裹住,被吸入一座充满了十八层变化的阵法之中。他学会了收放戍土金钟,曾想过拿来砸人脑门,却从未想到这口钟有如此的用途。此刻,他心念一转,便把如何控制了解清楚,心中变化一起,戍土金钟便似一座移动的大殿,晃晃悠悠却又极快的朝着海面飞去。

“我靠!这是什么?简直是一座防弹的飞行器耶!有了这件宝贝,哪里还怕他什么古怪的兵器?惹恼了俺老康,以后天天来东海转悠,把他一座宝库翻个底儿朝天!”

眼见马上便能结束战斗,对方却放出法宝化解了危机,摩昂不由得怒火冲顶,大吼一声,使出了法天象地的神通,整个身躯越长越大,几个呼吸竟有了山岳大小,上前一步,便把海底跺得震动不已。三棱枪简亦是变作数里长短的巨棒,被他抓在手中,抡圆了臂膀,猛的朝着戍土金钟挥去!

暗流滚滚,雷火四溅,这一棒挥出,整个海底龙宫登时摇动不止,无数水族被卷了出去,数间大殿被搅得粉碎。

水晶宫内忽然射出七八道五颜六色的光芒,几件样式古怪的法宝起在空中,四下一转,放出几道宝光罩了下来,整个龙宫便恢复了平静。

轰!!

一声巨响!

戍土金钟尚未冲出水面,便被迎头击中!

金钟之内的阵法轰然炸开,康摩言身在其中,双耳被这道轰鸣之声击穿,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便失去了对戍土金钟的控制……



第六十六回 秃驴看剑


class="width">水的阻力在巨大的轰击力面前,等同于零。

戍土金钟比往上飞行时更快的速度,被砸了下来。

轰隆!!

水晶宫前的青石板仿佛成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毫无硬度可言,戍土金钟猛的陷了进去,冲进了十几里之深,撞出一道巨大的黑洞。

这口钟的身后,刮起一道粗壮无比,直通海面的漩涡,海水疯狂的向黑洞里面涌去,几个呼吸之后,一阵浑浊的海沙翻出,周围慢慢恢复平静。

“这口金钟好生诡异,我三棱枪简全力一击,居然破不开他的防御,三界之内从未听过有防御如此厉害的金钟,不知是什么来头!不过,这头妖精一定受了重伤,此时也不好过!”

摩昂太子恢复了本来面目,站在黑洞的边缘,凝眸向下观望。洞中黑沙涌动,似是还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阻隔,一时倒也瞧不清楚下方的情形。

这个时候,水晶宫内的几头老龙却是坐不住了,敖广摆摆手,挥退了正在歌舞的宫娥,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东海龙宫是什么地方?

东海龙宫是天下龙族的圣地,四海之首,天下水族之首!

如今却被一头小妖掀了数间大殿,传出去还了得?而且今天是他东海龙王的寿诞,这个特殊的日子,发生这么晦气的事情,这头老龙感觉几百年来都没这么憋屈过,除了那次被猴子闹上门。

日后天庭人间还指不定如何看待东海龙宫!

想到这一层,敖广双眸变得凌厉起来。

“这妖精一定得死!!”

要说大殿上最难受的非敖广莫属,第二难受的便是西海龙王敖匡,这头老龙心里正在打鼓:“这下却要完蛋!摩昂这小子手底下也太没个把握,我打保票,派他前去拿人,怎的弄出如此大的阵仗?我这兄长看似敦厚,实则一肚子坏心眼,如今落了面皮,说不定那天要从我身上找回来,到那时可如何是好?”

敖匡不止是难受,简直有些难过,他这般想着的功夫,便见敖广沉思一会儿,忽然从左袖中掏出一件浑圆的铁鼓,从右袖中掏摸出一口泛着蓝光的金钟,这两件东西一亮,敖匡的脸色登时变了。<<>>

“哥哥这是为何?莫非要召集天下八水四渎,五湖四海的所有龙族?!”

“只是地上的龙王,天庭与灵山的龙族便罢了!这件事足以坏了我东海的名声,总须得先交代一番!”敖广没好气的说道。

敖匡哑然,不止是他,在座的无不哑然,除了吕纯阳和那长眉的和尚。

“阿弥陀佛!”那长眉和尚看了一眼敖广手中的蓝钟,没来由的颂了一句佛号。

“缘分呐!”吕纯阳脸色却是十分古怪,也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随后,他沉吟一番,传音给那长眉和尚,问道:“阿氏多罗汉,你们佛门一定要搞这么多事情吗?佛祖不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一百多年后那件事情发生么?”

“阿弥陀佛,”被唤作阿氏多的和尚神色不动,却传了一道音线过去:“事情总要发生,却不能用等,如今还有一百多年,我等便要把前事做好。那件事情如今还未妥当,须得一头能成正果的龙族参与,才好做的圆满……不知孚佑真人来龙宫又有何干?”

吕纯阳苦笑了一下:“只怕你我瞧了上一人也!”

这话说完,他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下首,一头面目清秀的龙子身上。

咚!

恰在此时,敖广的指节轻轻敲击在手中的铁鼓上,一声闷响,声音不大,却传的很远,不知有多远。

当!

鼓声未止,钟声又起,敖广的手指轻轻弹在了金钟上!

“阿弥陀佛……”

“缘分……”

钟声一响,整座水晶宫忽然发出剧烈的震动,敖广脸色一变:“敲个钟而已,不至于吧?”

当!

又一声钟响,却不是来自敖广手中的金钟。

众人一愣的功夫,一道闪电一般的金光轰隆一声,破开水晶宫外数道法宝形成的防御禁制,忽悠一下撞进了大殿,直冲敖广而去。

“大胆!”

吕纯阳放出了一道剑气拦截,阿氏多罗汉伸出两道长眉去缠绕。只是这一剑、两道眉毛却十分诡异的撞在了一处,未能触及那道金光,便绞杀在一处。

金光一闪而逝,在座除了这一僧一道,其余人众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却发现敖广龙王手中的金钟不知了去向。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吕纯阳和阿氏多罗汉。

“如此甚好!你我便一较高下,输的人自动退出如何?”吕纯阳传音道。

“阿弥陀佛!贫僧便是输了,也要把人归入佛门!”

“你这秃驴怎的如此不要脸皮!?看剑!”

“混账!我好歹也修得罗汉果,你这淫贼怎能这般骂我!?看眉!!”

……

片刻之后,水晶宫,黑乎乎的大洞前,围满了龙子龙孙。

吕纯阳一只眼圈微微有些发乌,脸色十分难看。阿氏多罗汉站在他身旁,满脸笑意,只是少了半根眉毛,瞧来也有些古怪。

“你是说,那道金光从这洞中发出,而你没有拦截住?”

敖匡脸色铁青的问摩昂太子,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眼光偷偷瞥一眼敖广,发现自家这位兄长脸色涨得通红,甚至有些发紫。

“正是!我这就下去一探究竟!”摩昂也知自家把事情做的有些难看了,咬咬牙,便要翻身下去。

恰在此时,黑洞之中忽然一亮,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粗逾百丈金光冲天而起,搅起无穷暗流,直上海面。

“拦住他!!”

被一道水**开数十里远,四头老龙王龙王齐声喝了一句。一干龙子龙孙顿时反应过来,几十件各色的法宝一齐飞了上去,叮叮当当撞在金色光柱上,却不能撼动半分。

“这是什么法宝?居然如此厉害!?”敖广跳着脚叫嚣道。

“似乎是你家里那口金钟!”吕纯阳挽了挽手中的剑光,悠悠说道,忽然他目光一凝:“那是什么?”

极远处,一道青色的剑光推开水流,直追金光而去,两道光芒转瞬间破开了海面,消失不见。

“好快!!我们当中有人能追上吗!?”一干龙族感叹道。

“似乎是青妹的斩妖剑!”小鼍龙和敖成却同时在心中想到。



第六十七回 东海茫茫 不若同行


class="width">“因祸得福?否极泰来?咳!俺老康管不了那么多,总的来说,这一趟是赚到了!!”

康摩言身在戍土金钟之内,早已感应到外界的变化,初时还不知自家金钟为何凭空飞出一道金光。

待得金光收回,忽然觉出戍土金钟内部的符篆起了变化,只是这道变化太过迅速,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然随着这口金钟,当啷一声,出了水晶宫,破开海面,朝了一个方向快速遁去。

戍土金钟与康摩言五行属相不合,他本不能完全操纵,故而也不知这口金钟真实威力如何,在水晶宫时,迫不得已之下使出,挡住了摩昂太子全力一击,虽然内中阵法被破去许多,康摩言亦是受了重伤,但这等防御已让他微微咋舌,对这口法宝多了几分期待。

只是康摩言没有想到,出了龙宫,当他恢复了几口元气,尝试控制戍土金钟之时,却发现其中除了蓬勃的土系元气,亦是多了一道道柔和的水系法力。

“这玩意儿也太过古怪,被抡了一棒子,居然升级成了水土双系的法宝!说不得日后我还得找那头龙子讨教一番,说不得被抡出个五德俱全的超级宝贝!!”

戍土金钟之内,多出了水系的元气,与康摩言之间便亲近了许多,但他此时元气尚未完全恢复,也便无心去查看这口金钟到底起了何种变化。而且他担心龙宫有人追来,便操纵的金钟飞快地朝一个方向遁去,自家却躲在里面,吞吐着真气,慢慢疗伤。

康摩言却不知,他此时的速度有多快,这口钟融合了水土两系的元气,正闪电一般的飞遁,龙宫虽然有心去追,但只见到这口钟直上海面,待得他们到了海上,却早已不见了金钟的下落,亦是不知康摩言朝了那个方向逃去,只得撒网一般,派出许多水族慢慢打探。-====-

此时康摩言还不知道的是,有一道青光,远远的吊在了他的身后,速度也是极快,但与他的金钟尚有差距,正慢慢被拉开距离。

两三天后,已然看不到前方的金钟,那道青光忽然一凝,停了追赶,把御剑之人显露出来,正是敖青公主。

敖青双颊微红的立在剑端,喘了口气,骂道:“那小白脸蛇妖使得什么法宝?连我的斩妖剑也追赶不上!倘若丢了他踪迹,如何找回当年的场子!?”

这般骂着,她便收了剑光,换了一座白色云头,速度虽然慢了许多,却仍是朝着康摩言消失的方向追去,又伸手解开了腰间一蓝色的布袋,朝云上一抖落,掉出一只硕大的蛤蟆。

“呱!你这丫头好不讲信用,说好问完话放我,怎的竟把我藏在这口布袋之中,憋煞我也!”

那蛤蟆就地一滚,变化作一满脸疙瘩的中年道人,张口便是一通埋怨,不是三足金蟾还能有谁?

敖青轻笑一声,纤手一点,淡淡道:“你这厮大胆,偷入龙宫宝库,我没把你献给龙王抽筋剥皮,已经是十分仁慈,怎的还敢有这般多的要求?不消说,你那同党如今逃了也,我只好拿你回去复命!!”

三足金蟾本还要聒噪,一听敖青如此说,登时没了脾气,蹲在云头上,软哒哒的嘀咕道:“他走了,只怪你本领不济,怎能怪到我头上来?我法力低微,根本不是他对手,除了描绘他长相,诉说他来历与你知晓,还能起个什么作用?”

敖青笑道:“如今有一天大的好处给你,不知你愿意不愿意,若是愿意就点点头,若是不愿意,咱们即刻返回,去见东海龙王!”

那蛤蟆叫道:“除了愿意,还能怎的!你这丫头好不讲道理,先把好处说来听听!”

敖青道:“你若是帮我想法子追到那头蛇妖,我便供你许多金银,助你练成七十二根金线,日后也好报你这断腿之仇,如何?”

那蛤蟆听了这般条件,顿时说不出的心动,他同康摩言讲起深入龙宫的目的,其实也不算坑骗,正是为了金银而去,只因他早年被一唤作刘海的道人打断一足,故而想要吞食足够的金银,练出一件法宝,好找此人寻仇。他在龙宫宝库之中,被星河大阵困住,恰好被敖青撞见,为求自保,便把当年的可怜事说了出来,所以敖青也知他想要什么。

三足金蟾正待答应,忽然抬头,瞧见敖青理了理散下的刘海,此时距出东海龙宫已有三日,正是清晨时分,阳光普照,映着她两颊绯红,再加上她这般女儿家的姿态,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娇俏。那蛤蟆只瞧了一眼,便不自觉的流出一条哈达子,无意识的忖道:“这么一个娇俏的女儿,口口声声说着去追那小白脸的话,传出去,好似索亲求嫁一般,羞也不羞……”

在后世,七大洲四大洋的时代,康摩言隐约有印象,东海的面积有七八十万平方公里,如今身在四大部洲,西游世界,此东海非彼东海,面积相比,犹大了千百倍不止!康摩言连飞几日,着眼处仍是茫茫一片。

康摩言初时没有概念,不知借助法宝飞行,极其损耗真气,待得连行三日之后,他便觉出,自家吞吐了一路真气,本身伤势好了几分,可一身法力却耗去了更多。想了一番,便明白其中的缘故,见身后未有遁光追来,便换了一座云头,慢悠悠的朝前飞行,一边恢复法力。

如此又过了两日,他一身法力便恢复的七七八八,看看身后仍无追赶之人,一颗心便算彻底放下,只当龙宫家大业大,不甚追究此事。他却不知,此时天底下无数龙王已然到了东海龙宫,未曾瞧见敖广如何严刑对待偷宝之人,却只瞧见了东海水晶宫前的大洞,和东海龙王的狼狈。这娄子捅的大了,等同于当了无数龙族的面,捅了敖广老龙的**,让他颜面无存,结下了生死梁子,此是后话。

康摩言微微辨识,认出自家正在朝着西方飞行,与花果山的方向相悖。他合计一番,认为花果山离龙宫太近,反倒不甚安全,不如将错就错,向西而去,且看看有何遭遇,或者寻个水底洞府,好好研究一下手里的金钟也好。

他这般想着,倒也不甚着急,云头慢悠悠的前进,连行三日,眼前仍是茫茫一片,不见一座岛屿,感慨一番东海之大,他心思也慢慢平静,正打了坐,要做一番功课,忽然见前方有一白色云头十分古怪,隐隐透出法力的波动,却不是自然之物。

康摩言正在逃亡之际,当即提高了警惕,将身上法力运转开,含一口真气,远远喝道:“前方何人阻路?可是为我而来?!”

喝声传递过去,引得那云头一阵鼓动,待得慢慢展开,却露出一女子半坐半躺在云端,一身青衣遮体,巧笑倩兮,颦然如画,眉宇间似有无尽的风情,张口答话,声如弦乐,脆生生,娇滴滴道:“东海茫茫,这位小哥,不若同行……”



第六十八回 世界真小


class="width">茫茫东洋大海,千万里宽阔,康摩言连行数日,除了偶有翻上海面的大鱼,不见半个人影仙妖。-====-如今骤见一头能够驾云的,还是一美丽无双的女子,却直冲自己而来,半卖半送般的问一声:小哥如何如何。如此诡异的情况,饶是这小白脸再荷尔蒙冲脑门顶子,也知此事有些蹊跷,不能轻易答应。

但那女子问完话后,一双目光殷切切的瞧着康摩言,正盼他开口答应,这小白脸不由得有些着谎,但他心中倒还清明,暗暗合计道:“我如今与戍土金钟更亲近几分,控制起来也顺意一些,全力施展开来,等闲拿不住我,倒也不惧与人同行。只是这女子不知什么来历,又上赶子的要与我同行,着实有些古怪,嗯……虽然她身材不错,样貌也十分姣好,但俺老康好歹也看过无数某国的动作爱情片,面对这等衣衫整齐的仙妖怎会没几分免疫?安全要紧,拒了她吧!!”

康摩言这般犹豫着,却不知那女子已有些忍耐不住,原来这娇艳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从东海匆匆追来的敖青公主。康摩言这几日换成了云头,放慢了速度,便被她追了上来。

只是这龙女心思玲珑,想到自家本事平常,要拦住康摩言机会不大,虽然手中有把斩妖剑,却没把握斩开对方那口金钟的防御,故而她听取了三足金蟾的建议,从背后赶来,绕一大圈,到了康摩言的云头前方,还装出这般娇艳模样儿,做出一番欲要勾搭小白脸的举动。

只不过敖青毕竟是龙族公主,何时做过这等丢脸之事,如今勉力施为,却见这小白脸还在犹豫,不由得羞怒万分,纤长的手指连掐腰间的蓝色布袋,暗暗骂道:“这头作死的蛤蟆,却是出了个馊主意,让我以后怎去见人?只是……只是我当初怎的竟答应下来,要用美色诱惑这小白脸,做这等丢脸之事……”

她这般纠结,忽然听得康摩言笑道:“在下只在海上闲逛,不分东西南北,想来不会与姑娘同路,结伴之事有许多不妥,不敢耽搁姑娘行程,不如就此别过罢!”

康摩言不知对方底细,便想小心为上,又不知自家云头能否快过对方,担心被追上之后,又是一番纠缠,故而话未说完,便把戍土金钟祭了出来,溜溜在空中一转,便要投入其中,飞遁而走。<<>>

那敖青公主正半坐半躺,倚在云头,双腿斜搭一处,一副娇艳慵懒模样,听得康摩言拒绝后本还欲通过言语说服,不想对方竟直接祭出法宝要飞遁而走,这龙女顿时变了颜色,一骨碌立起来,急惶惶的喝道:“你这头蛇妖,做了坏事便只有逃走一种方法么?!”

康摩言身在钟下,听得此言,反唇相讥道:“你果然是龙宫派来的追兵,只是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追拿,偏要做这等搔首弄姿之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跑到东洋大海之上勾引男人,羞也不羞?!”

那敖青公主正懊恼此事,被康摩言点破,心中又羞又怒,立刻破口骂道:“你这小白脸也不是好人!当年泾河水上,是哪个不穿衣服,在三千水兵面前耀武扬威?若说丢脸,谁人能比得过你!?”

扑通!

扑通!!

两声巨响,康摩言与头顶的戍土金钟同时落入海中,泛起好大一片浪花。

半晌之后,他才狼狈的跃出海面,十分晦气的问道:“你……你是何人?休要胡说,俺当年可是……咦!是你!!”

康摩言还待狡辩几分,却见那女子身上忽然爆出一团朦胧的光气,随后整个人竟是变化了模样,成了一名青衣飘飘,神色冷傲的龙女,哪还有半分风骚模样?只是这般模样瞧在康摩言的眼中,却不十分可人,这女子正是当年被他虏上云头,最终又扔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头上的泾河龙女。

“这世界真是很小!!”康摩言咬牙切齿道。

“不知这位小哥可愿同行?!”敖青亦是咬牙切齿道。

“你当我傻么!?”康摩言几乎要咆哮起来。

康摩言真的有种要做掉对方的冲动,虽然这龙女并未直接开罪自己,但他自家却有两件把柄落在对方手中,一来康摩言是从五行山逃出,乃是佛门的叛徒,出得泾河时,被这龙女撞见过一回;二来,自家刚从龙宫跑出,乃是盗宝的偷儿,如今又被这龙女追上。这两重身份都见不得光,却被两番撞见,日后若是传扬出去,他康某人便不用混了。

只不过刚出泾河时,他便不曾对这龙女下杀手,如今要动手,却还有些犹豫。康摩言自问不是什么手软之辈,在花果山时,他与猪妖王联手收拾了野狼王,期间也不曾犹豫过半分。而且当日黄风岭上,漫山遍野,死在他手中的小妖有三两百之多,他倒是无有不能杀生的念头。如今下不去手,只因对方是一娇滴滴模样酷似人类的龙女,与那些奇形怪状,丑陋不堪的妖怪不能同语,若说康摩言以貌取人,倒也无不可,他如今斩妖杀怪,不会半分犹豫,要是杀人,只怕还有几分心理障碍。

这一点倒与他妖精的身份有些不符,可谁让他是穿越而来呢?有些奇异心思也不足为怪。

康摩言正自犹豫,目光忽然落在龙女手中的长剑上,心思一动,想起泾河上见过的剑光,亦是联想到龙宫见过的那道剑光,便把这女子的身份猜了出来,想到对方毕竟是龙女一名,又有东海龙太子爱慕,便按下了杀人的念头,淡淡道:“原来是敖青公主,失礼了。在下刚刚逃出龙宫,绝不会回头任人宰割,公主若要阻拦,说不得康某人要施展手段,逃出升天了!”

听了此话,敖青却不知为何,未再做出争辩,而是忽然换了语气,淡淡解释道:“敖青并非要追拿康道友,只因东海茫茫,泾河路远,故而想同道友结伴而行,于路排遣几分寂寞罢了。”

康摩言自然不信这般解释,冷笑道:“敖青公主何必说这等谎话,你我同行,只会相互别扭,哪里会有半分乐趣可言?公主既然不是追我而来,不如让开道路,大家各走一边,省的瞧见之后,想起当年的糗事。”

提及当年之事,敖青亦是脸色潮红,毕竟瞧见对方的**,对她来说也不是光彩之事,但她却似有难言之隐,不愿就此放过康摩言,咬咬牙,方才又叹口气,似有无穷心思一般,幽幽说道:“康道友莫要误会,我一路追来,却不是要为难于你,只因我有一件大事着落在你身上,方才不顾矜持,要与道友同行,此事对道友来说不有半分危险,还望不吝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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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家师黎山老母


class="width">依着康摩言性格,最不怕与人争执,便是自家更为出丑,他也能十分光棍的和对方扯皮。<<>>那敖青出言奚落,他便反唇相讥,虽然心中亦是觉得当年之事十分丢人,但嘴上总是不甘落了下风。

只是他没料到敖青变换神情的功夫十分了得,这一会儿的功夫,便从一拦路女子的娇艳万状,变成傲气龙女的咄咄逼人,现下又把语气一转,竟有几分请求之意,哪里还有半分傲气?这一通变化来的太过迅速,让康摩言颇有些不太适应,有种脑筋转换不过来的感觉。

理了理思路,把敖青所说回想了一遍,他方才琢磨出问题的所在,沉声问道:“敖青公主可否把话说明,不知有何事落在在下的身上?”

敖青沉吟一番,才缓缓说道:“此事敖青也不尽知,只是家师曾经提过一句,言道百年之后,我泾河龙族有一劫难,其解正在东海,着我于龙王寿诞之际,定来东海走一遭。我这几日在龙宫盘桓,不觉有任何变化,只在撞见道友时,才略有知觉,猜想泾河之难,便落在道友身上,故而才追逐千里,一定要与道友结伴同行。”

敖青说出这一番话来,自家也觉得有些不尽真实,打眼去瞧,见康摩言正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只以为对方未曾相信,便咬咬牙,又变回龙女姿态,咄咄逼人道:“此话听来有许多疑惑,但其实千真万确,不有半分虚假,敖青以泾河龙女的名义起誓,不有半句欺骗!不管康道友是否相信,敖青便是跟定你了!”

这番话说的十分硬气,只是话一出口,她便觉出许多不妥,暗暗一想,便知自家说错了一句。

什么叫敖青便是跟定你了!?

什么叫跟定你了?

跟定你了?

敖青脑中忽然轰隆一声,变作一片空白,待得反应过来,便觉两颊火烧一般难受,直透耳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马上躲了进去,只不过四周海水茫茫,哪有缝隙可寻,便要投入海中,心中却仍担心自家师父所说,有关泾河水族劫难之事,故而只暗自羞恼,盼望康摩言不曾听了明白,赶紧答应下此事。

她这般低了头扭捏半晌,却未听到任何回答,猛抬起头,见康摩言仍自一副发愣的样子,直勾勾盯着看来,不由的恼羞成怒,一攥拳头,发现手中正握着自家斩妖剑,便铮的一声拔了出来,在眼前一晃,怒气冲冲道:“你这家伙,成与不成可有说法?如此犹犹豫豫,算什么英雄好汉?!”

敖青如此惶急,只因以为自家说错话,让这小白脸在胡思乱想,故而便又把龙女的架势端了出来,只是她却不知,康摩言心中所想,却是另一件事。

换作普通妖精,或是修炼之人,只怕也不一定相信敖青所言,这世间虽有能算出劫数之人,却不见得恰好算到自家的头上。而且这敖青公主出现之后,却是先说了两遍假话,欺骗不成之后,才道出真意,换作旁人,只怕先要在心中掂量几分,不敢把她的话当真了听。

但康摩言此时心中却是惊骇无比,若是按着十分来划,他已有九分相信了对方所说。毕竟他也是知晓将来泾河是要发生什么事情,敖青口中所说的劫数,只怕十有**,便是她老爹泾河龙王上剐龙台这件事。

此事,康摩言早有定夺,他的想法便是远远躲了开,他老康的思想有多远,便躲多远,他万里迢迢从泾河赶到东海,上了花果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考虑到这头老龙的事情。毕竟自家如今实力低微,又被五方揭谛追拿,贸然参与到西天取经这件惹眼球的事情之中,是十分不明智的举动。这一世界之中,能人极多,说不得哪位大能瞧了去,对他的身份产生兴趣,拿去研究一番,自家也没处说理去。

按道理来说,他和此事不有半分关系,加之又有意躲避,不应再有半分牵连,只是没想到,今日竟被泾河龙女在这茫茫东海之上堵住,道一句“同行否”,便把自家牵扯了进去。

“这麻烦女人的师父到底是哪个变态呀?连老子这个穿越者都算计进去啦!?”

康摩言刚在心中呐喊一句,忽然见敖青拔出剑来,不由得大吃一惊,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便催动云头,连退了十多丈,同时把障眼法使了出来,忽悠一下便隐去了身形。

这把剑他可是印象深刻,在泾河水上时,若不是他机灵,早成了剑下的亡魂,到阎王爷处报到去了。只不过当他隐去身形,已然转悠到了敖青的身后时,才想起二人正在讨论的事情。他不曾细去琢磨敖青说了什么,故而也不知她为何拔剑,见对方只是一脸恼色,却不有放飞剑的迹象,便又回转到前方,现了身影。

想到自家方才的举动有些小家子气,康摩言面上微现赧色,但他却不是面皮薄的人,赶紧转换了话题,向敖青问道:“不知尊师是何人?可方便告知?”

康摩言面色平静,敖青便知自家说错的话未曾让对方听去,不由得松了口气,想了一下,答道:“家师黎山老母……”

不是吧!!

康摩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云头栽落下来。

“你是说你的师父便是大名鼎鼎的黎山老母!?”康摩言感觉自己必须再确认一遍。

“咦?你这妖精居然听说过家师?”

“还好,还好,如雷贯耳!”康摩言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别的妖精或许不知黎山老母的名头,但他康摩言对这一世界的仙佛可是有许多了解。黎山老母虽然在西游之中只出场一回,却扮演的是观音、文殊、普贤三大菩萨的母亲,虽是为试探取经四人组的禅心,但这位老母地位之高,也可见一般。

如今被这样一个人物算计,康摩言头上冷汗便涔涔而出,只觉得抹都抹不干净,亦是想不出应付的法子,不知这件事该接着还是不接着,想来想去,心里不由得踌躇起来。



第七十回 海客谈瀛洲


class="width">东海海面上,两座差不多的白色云团齐头并进,康摩言愁眉苦脸的样子落在了一旁敖青的眼中,这位向来傲气十足,不受任何委屈的泾河公主顿时便生气起来。~~~~

“康道友,跟我敖青同行,是一件为十分为难之事么?”她问。

康摩言抬头看了敖青一眼,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继续愁眉苦脸的想问题。

三天了,他依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情。只不过没有办法的时候,不代表什么都不做,康摩言如今的策略就是拖。

拖吧,反正还有一百多年,慢慢想办法吧。

抱着这个想法,他便答应了同行的要求。

只是他没有想到,和一个女人同行,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女人。

“康道友!你……”

“你其实是想问我,‘小哥,我是不是很漂亮’这么一个很傻的问题吧?”康摩言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敖青,眸子深处闪动着几丝光亮,似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你……你说什么?”敖青猛的提高了声调,同时把手中的剑擎了起来。

“唉……女人呐……”

康摩言叹了口气,这三天他虽然还没有作出决定,是否要说点什么提点一下敖青,但他却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今在二人之中,敖青绝不敢动他。这龙女还指望着从他身上找到化解泾河水族劫数的办法,虽然她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今敖青对整件事情不够了解,所有的烦恼便集中到了康摩言的身上。这小白脸不得不把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一步步琢磨该如何去做。只是他也不打算把自家弄得太过纠结,想不通透便不再去想,干脆和敖青斗起嘴来。

茫茫大海,千里万里,有美相伴,总不是一件坏事。

如此又过去两三日,这二人终于有些修炼者的觉悟,把话题从男男女女细枝末节的口角争执上,转移到了修炼的经验窍门之上。

一谈起修炼之事,这位公主便似换了一个人,一身龙女气势尽数敛去,言谈神情间尽是虔诚之色,不知不觉便将名师指点过的许多优势显露出来,养精、练气、存身,调和龙虎,从坎填离,各种修炼的功夫从敖青口中说出,无不头头是道,深入浅出,让某人大叹散修之命苦,做妖之难碍。~~~~

初时康摩言尚能与敖青辩上几句,说出自家的观点和经验,过了两日,这小白脸便知有个师傅是多么好的事情。敖青所说,根本不是他能挑出错漏来,每当他把反对观点说出,迎来的必然是一通彻头彻尾的批判,到了最后,康摩言也会觉得自家是提了一个很傻的问题!时间一长,他干脆学乖了起来,敖青说什么他便默默记在心中,凡是与自家观点不同,便马上纠正,真个做起了小白脸的勾当。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康摩言便觉得自家这几日收获之大,比起龙宫夺来的宝物更甚,而且敖青似乎也愿意卖他个好,总是有问必答,除了法门法术一类,在修炼的经验问题上倒不藏私,把道家正统,说与康摩言听,让这小白脸欢喜不尽,很有种傍上富婆的感觉。

这一日,二人又谈论一番,康摩言心中好奇,便问起黎山老母的推演之术。敖青摇了摇头答道:“我资质愚笨,不曾学得家师的推演之术,反倒是我师姐在此法上颇有天赋,已得六壬、遁甲之三昧。”

“你还有个师姐!?”

康摩言忽然想起一人,眼睛不自觉的亮了一亮。

“不错!我有两位师妹,一位师姐。那两位师妹如今正在师父身边修行,我师姐么……”说到这里,敖青刚好看了康摩言一眼,便马上住口不言。

康摩言忍不住问道:“你师姐在何处修行?”

敖青脸色一变,冷笑道:“我师姐在何处,与你有何干系?!你这头蛇妖,听到我有师姐一说,便双眼有神,面犯桃花,分明是起了色心,说吧,你为何要问我师姐的去向?”

康摩言苦笑一下,把手一招,便有一道白色莲花自头顶飞出,起在空中,顿时便有道道佛光散落下来。康摩言端坐云头,手中捏一妙品莲华咒的手印,宛似一得道的高僧,宝相庄严!做好这一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伴着一道道佛光落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敖青施主只怕是误会我了,老衲其实是出家人也!那个,你家师姐到底在何处?老衲只是好奇罢了!”

敖青不曾料到康摩言这般举动,一路行来,这小白脸要么一副无耻赖皮的模样同自己斗嘴耍赖,要么一副认真研究修炼之道的模样专心致志的苦思,却从未有过这般耍滑玩笑的举动。

这道佛门法术不见多么高强,敖青自然也不会认为康摩言真个是佛门中人,只是他如今正要探问一女子的下落,却打着佛门高僧的旗号,当真是十分的好笑。

敖青先是一怔,随后下意识的把手掩在嘴上,正要发笑,却猛地想起一事,便再也笑不出来。

他是要问师姐的下落啊!

莫非他见过师姐……

为什么每个见过师姐的人,都是这般的模样……

敖青心中没来由的一颤,被康摩言的举动引出的笑声,便哽在喉中,再也发不出来。她瞧了康摩言一眼,淡淡道:“师姐所在,我也不知,她早年便已经离了师父……”

“唉……”

康摩言失望的叹了口气。

莲花化为虚幻,佛光敛去,康摩言依旧是一副小白脸的模样。

他却不知,敖青的心中亦是一声长叹。

“师姐分明在青城山修行,我……我为何竟然说出谎话来……”

东海虽大,却有边际,二人虽然行得不快,却是腾云驾雾,比之骏马车骑快上千百倍。又过了一月,便已遥遥望见东海岸边。

康摩言忽然顿住云头,同敖青说道:“如今茫茫海上,水汽充盈,康某还想再盘桓数日,那泾河虽是公主之家,却不是我能去之地,不如就此别过,各奔东西吧!”

敖青沉默半晌,淡淡问道:“康道友可是有目的地,不便带敖青同行?”

康摩言笑道:“非也,只因怕耽搁公主回家之期,故而才有此一说,我在这海上也只是闲逛,倒也未有非去不可之地。”

敖青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敖青也未有不能到达之地,而且家师交代之事尚未有结果,不如由敖青做个向导,带康道友在东海盘桓一段时日如何?”

这般建议,对康摩言来说无可无不可,他此时已有主意,不做那多管闲事之人,泾河老龙之死非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化解,便是用绳子捆住,让他不去跟袁守城打赌,谁知还会不会出现旁的祸端?况且此事对康摩言来说是祸不是福,帮敖青一把,一旦成了,便要改了许多东西,这些都不是他一条小水蛇能够掺和的。虽然穿越者的小蝴蝶翅膀一扇,便有可能掀起很大一股风浪,但康摩言却宁愿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妖,尤其是在自家实力不济的时候。

康摩言再次答应同行,二人便转了头,开始向东北方向飞遁,于路敖青指点东海各处景观,几个月下来,这一龙一蛇倒也游玩了几处不错的海岛仙山,康摩言放下对敖青的警惕,闲时也躲入戍土金钟之内修炼一番,法力倒也精进不少。

这一日,康摩言正在听敖青谈起东海逸事,这位泾河公主忽然说道:“道友可曾听过瀛洲仙岛?”

康摩言笑道:“我尝听说海外有十洲三岛,瀛洲正是其中之一,莫非你我已经到了这座仙岛左近?”

敖青点点头,道:“前方再有千里,便是瀛洲仙岛,那岛上常有仙草灵芝生长,亦是出产东海美玉,却是一处不应错过的海景。”

敖青这般说,便是要引他前去。十洲三岛康摩言倒是有心去游览一番,只是他如今与龙宫仍是对头,故而有些顾忌,便问道:“此岛尚在东海之中,我听说有几位仙家居住,与先前经过的空岛不同,只是不知那仙家是否好说话,与龙宫关系如何?”

敖青笑道:“道友不必担心,那岛上有瀛洲九老居住,平素难以见到,更不与普通妖仙说话。这九老脾气又怪,除了下棋,便是酿造一种唤作醴泉的酒水,除此之外,从不过问东海之事。”

听此一说,康摩言便放下心来,随后他又想起一事,从怀中摸出一只黄皮葫芦,晃一晃,满是水声,便拔开塞子,向海面倒去。

敖青奇道:“道友这是为何?这葫芦酒水虽然不是仙酿琼浆,倒在海中却也是十分浪费,白白便宜下方的鱼虾水族。”

康摩言一边抖落手中的葫芦,一边笑着答道:“我听你说那醴泉,想必是琼浆玉露一般的东西,喝下之后,对修炼肯定有莫大好处。此番既然到了瀛洲,总得讨要他个千儿八百斤,留待日后修炼至瓶颈时,好灌上几口,说不得就能有所突破。”



第七十一回 龙蛇止步


class="width">东海正中,方丈仙岛

太元宫内,吕纯阳十分恭敬的跪在丹樨之上,旁边跪着一名鼻青脸肿的童子,正是东方朔。<<>>

上首有一玄装童颜的道人,端端正正坐在大殿正中一蒲团上,这道人双目微闭,神态闲适,似在打盹养神。不知不觉间身后便是一片霞光熠熠,雾气飘揺的景象,片刻便把整座大殿笼罩在内。

这名道人便是东华帝君!

过了片刻,东方朔首先按捺不住,开口道:“师尊,徒儿有要事禀告,师兄在外游历期间,不顾师尊的教诲,在外调戏良家妇女数名,其中有一名洛阳女子唤作白牡丹……”

“够了!曼倩,”东华帝君挥了挥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事情不须说了,我不爱听!反倒是你,趁我闭关之际,居然敢私自逃出方丈山,去那东海胡闹,你可知罪!?”

“弟……弟子知罪……”

东方朔口中连忙应了,却在心中暗暗纳闷道:“师尊平素最恨师兄拈花惹草,今日怎的如此大度?倘若他老人家不肯惩治师兄,我这几月的委屈岂不白受?”

原来吕纯阳亦是惧怕自家的勾当被东华帝君知晓,这几月来趁了师尊尚在闭关,软硬兼施,要求东方朔保守自家的秘密。可这位师弟愣是记了东海之时,被收入袖中之仇,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此事。这师兄弟便闹出矛盾,吕纯阳仗了入门早的优势,好好修理了东方朔一通。这童子便记在心中,只待师尊出关,禀告上来。

东华帝君不去管东方朔,转向吕纯阳问道:“洞宾,你此去东海可有收获?”

吕纯阳听东方朔开口便是状告自家的话,心中大是震惊,本以为难逃责罚,却不想东华帝君只是轻轻揭过,似是不甚在意此事,反倒问起东海之事,当下体验了一把骤悲骤喜的心境,出了一身冷汗,赶忙答道:“弟子前去东海,按着师尊教授的法子查看,见那西海龙宫三太子头顶玄光,有功德之相,日后大有得道圆满的机会,正是师尊要寻之人。<<>>只不过灵山长眉僧阿氏多罗汉也参加了龙王寿宴,言道佛门亦是看上了西海三太子的仙缘,与弟子争执一番。”

东华帝君嘿了一声,不动声色道:“阿氏多不过是罗汉果位,与你的仙家身份差不多,不知你可有把他气焰压下,长我太乙道门的威风?”

东方朔正在一旁合计,忽然听得东华帝君问起,便知报仇机会来了,赶忙插嘴道:“师兄哪里有长自家威风?他被阿氏多那秃驴的长眉打中眼角,回来之后,拿各种丹药碾碎,和了水外敷内服,又用煮熟的仙鹤蛋,早晚滚磨,前几日淤青才刚刚褪去……”

东华帝君冷哼一声,脸色便沉了下来,还未有说话训斥,身上的怒气便已经隐隐散发出来。

吕纯阳跪在下首,心中直骂那东方朔多嘴,正不知如何分辨,忽然心灵福至,想起一件事来,赶忙道:“师尊容禀,弟子在龙宫还遇到一件怪事,有一蛇妖不知用了何种法宝,混入龙宫海藏,偷了几件宝贝,连那东海敖广手中的聚水钟也一起抢了去。”

“哦?有这等趣事!?呃……那个,为师是想问,他修为如何,手中法宝又是什么模样?”

吕纯阳道:“那蛇妖不过丹成的境界,未曾凝练元神,手中法宝也是一口金钟模样,只是来历不明,挡住了摩昂的一击之后,尚有逃走之力。”

东华帝君沉吟片刻,又问道:“那蛇妖是从何处进的龙宫?”

“这……弟子不知……”

“那他又去了哪里?”

“弟子不曾追赶,也便不知他去向……”

“你什么都不知,这点很好!”东华帝君哼了一声,淡淡道:“曼倩!那白牡丹之事你再说一遍,她家住何方?你师兄是如何调戏人家?不得隐瞒!”

“是”东方朔眼睛一亮,兴冲冲答道。

“求师尊千万恕罪,弟子下次绝不敢造次啦……”太元宫中,吕纯阳的求饶声十分悲切。

……

未曾到得瀛洲之时,康摩言猜想这座仙岛便是如何了得,也不会比花果山更加威风。毕竟吴老爷子的书中有言道,花果山乃是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论出处比起十洲三岛要高明许多。而且康摩言亲自到过花果山,于那山那水十分熟悉,花果山势镇汪洋,威灵瑶海,气势威风确是当得起祖脉来龙之称号。

而且这几月来,敖青指点过许多山岛景致,俱是平平庸庸的情状,莫说与花果山相比,甚至有几座海岛,连黄风岭、黑风坡都要不及,故而康摩言对这瀛洲仙岛也不有多么高看,只是报了闲游之际,凑个趣儿的心思,前来观瞧一番。

这也是因他读书不够仔细,偏偏把西游记中有关瀛洲仙岛一节的描述给忘记,那孙猴子推倒人参果树之后,为求得治树良方,便到东海盘桓,与瀛洲九老有过一番对话,虽然最终未曾求得良方,但吴老爷子的字里行间却把这瀛洲岛夸赞了一番,言道此处乃是一海外仙家居住之地,非是等闲。

康摩言不记得此节,故而未有太过重视此行,但当他与敖青催云疾进,远远看到瀛洲之时,这小白脸便马上把心中轻视之意按了下去。

瀛洲仙岛虽然不似花果山那般威势赫赫,但远远观去,却是瑞蔼阵阵,祥云满天,一派仙家气象。康摩言身在远处,便已经察觉到那仙岛散发而出的馥郁仙气,猛吸一口,只觉得沁香无比,直透心肺。

靠的近了,便能看出这座仙岛上,建了许多高大挺拔的宫殿,远远观瞧,一片流光溢彩,十分辉煌。朦朦胧胧还能够看到,在这座岛上,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皆是仙气盎然,一山一水,一兽一禽,无不灵气十足。

瀛洲仙岛的每一处景致,瞧来都与花果山有别。康摩言稍稍思量,便想的清楚,那花果山虽然也是仙岛名山,却常年住满了各种妖精,山上风头起处,不是黄风便是黑风,或者是一阵阴风,而瀛洲仙岛刮出的风气,却是阵阵清风,伴着仙气,沁人心脾。花果山中起雾,多半是毒雾、瘴气,污秽无比,普通生灵触之便死,而瀛洲仙岛,却是起了一阵阵的瑞蔼,祥云,触之不仅不有中毒迹象,内中蕴含的仙气还能益寿延年,强健身体。这四周海域,不知有多少水族大怪,盘桓不走,为的便是能偶尔吸上一口仙气。

瞧见这般光景,康摩言不由得兴趣大涨,云头刚刚要接近这座岛屿,瀛洲岛上一座外围的宫殿之中,忽然飘出一团白生生的云气,看似在缓慢的蠕动,却忽悠一下到了眼前,阻住了二人的云头。

这团云气展开来,竟非是仙人催动,而是一头生就五彩羽毛的大鸟,扑棱着翅膀,在那团云彩上乱蹦,见了二人,扯了嗓门大声叫道:“前方龙蛇止步,非是仙人,勿要踏入仙岛半步!!”



第七十二回 有些小白脸了


class="width">这一座白生生的云头起处,仙气弥漫,瑞蔼阵阵,后方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霞光,只这一分卖相便把康摩言同敖青乘坐的云头比了下去。~~~~

康摩言乃是正正经经的妖精,修炼的覆海翻云化龙**亦是妖怪的法门,行走间自然带出一股妖气,便是腾云驾雾的本领再高明一筹,本质上还是妖怪法力催动,虽然所乘云气亦是白色一团,却有种乌压压的感觉,非有仙家气象。

而敖青乃是龙族出身,生就腾云驾雾、翻江倒海的本领,所过处必有云从,必有雨助,虽不至于雷雨交加,所乘云头却仍是雨云模样,亦是乌压压低沉沉,不比康摩言好去多少。

这一龙一蛇在瀛洲仙岛外围一转悠,难怪便有人要迎出来阻止靠近。

云头上虽然是一头大鸟,但康摩言却不敢把它当做鹦鹉一类的学舌禽鸟看待,毕竟这里是西游的世界,连金眼雕儿都能被自家整的说出话来,这头五彩大鸟身在瀛洲仙岛之中,有智慧,能说话,便不是什么奇怪事情了。

敖青对这鸟儿亦是同样的态度,她款款行礼,言道:“小龙是泾河龙女敖青,来到此处,只因仰慕九老的仙名,特来拜访,还请仙禽通禀!”

那五彩鸟儿叫道:“通禀什么通禀?九老乃是有仙籍之人,便是东海龙宫来人,也不是非见不可,你一小小的泾河龙女,怎值得我去通禀?还不速速退去,我不与你们计较!”

康摩言与敖青同时愣了一愣,二人均没想到,这头鸟儿看似没有多高的修为,口气却是不小,言语之间,似乎连龙宫也不放在心上。

敖青出身龙族,这等话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当即便有些气恼,斥道:“东海龙宫上至龙王,下到几名太子,均是仙籍有名,身份与九老一般,你这头门迎鸟儿,怎的说话如此无状,得罪了仙家,就不怕九老责罚?”

那鸟儿似是有恃无恐,仍旧叫道:“是否仙家,我瞧一眼便知,你二妖一蛇一龙,修为亦是下乘,我便是得罪你又如何,莫非还敢对我施法不成?”

敖青还要争辩,康摩言忽然开口道:“仙禽多虑,我等自然没那个胆量冲撞于你。只是我二人对瀛洲仙岛慕名久矣,多次出海不曾寻得,此番机缘巧合,来到瀛洲左近,便有心上岛感受一下仙人气象。既然仙禽不肯让路,我二人只好换一方向,说不得有其他仙人接引我二人上岛。”

五彩鸟儿嘎嘎怪叫一阵,似是在嘲笑康摩言,半晌之后方才叫道:“真是愚蠢无知的妖精!那瀛洲九老平日里只研究棋局,非是仙家到访,他们从不过问半句,如今这座仙岛便是我说了算,你便是绕上一圈,也进不得仙岛半步。”

康摩言呵呵笑道:“此事我二人却是不知,否则也不会在这里纠缠下去。”

话音刚落,他忽然手掌一翻,立时便有一道道寒气飞出,化为一片蓬勃的白光,上下左右一裹,立刻把那头五彩鸟儿冻成了冰坨,随后将手一招,那冰坨便落在了自家云头上。

敖青不料身边之人竟不招呼一声便动起手来,眼见那只五彩的鸟儿连声叫唤都未发出,便被康摩言制住,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忖道:“妖精行事,果然是粗鲁莽撞,我与他同行,本想通过他化解我泾河的祸端,没想到尚未找到线索,居然先陪他闯起祸来,倘若被那九老知道可如何是好?”

康摩言拿下了五彩大鸟,也不关心敖青在想什么,径直问道:“敖青姑娘,我手中虽有几件藏纳东西的法宝,却不能盛人,不知你手里可有装人的宝贝?”

敖青看了康摩言一眼,埋怨道:“你当真是大胆妄为,做下如此莽撞之事,难道就不怕被九老知道,怪罪我等?”话虽这般说,这名龙女仍是解下腰间的蓝色布袋,言道:“此物是家师赐下,唤作小乾坤袋,乃是仿制弥勒菩萨乾坤袋所制,可以装物,亦能装人。”

敖青捻一道诀,将小乾坤袋袋口张开,便有一道道风气向袋中刮去,把那块鸟儿化成的冰坨一吸,收在里面。

康摩言见敖青系好布袋,便把手一拍,笑道:“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少了这只拦路的鸟儿,瀛洲便在眼前,你我这就上去游览一番,说不得有些仙缘,见到九老,讨几杯酒喝也说不定。”

敖青马上摇头道:“你我还未上岛,便把人家门迎仙宠拿下,怎么还敢踏入瀛洲半步?依我之见,不如早早回转,到得海上,将这头鸟儿放飞,说不得九老念在我等未有伤害它的份上,不会怪罪。”

康摩言道:“这头鸟儿如此聒噪,拦在前方唧唧歪歪,尽说些无状大话,只怕非是受了九老的吩咐在此迎客,而是有其他目的,故意拦在此处,不许旁人靠近。我瞧它虽然有些仙气,言语间却仍是不改妖精的本色,想来非是瀛洲九老的仙宠,拿了也便拿了,当不得碍,你我还是速速上岛罢!”

话未说完,康摩言不等敖青答应,先纵了云头向瀛洲仙岛飞去。

敖青见状,亦有些无可奈何,只得随来,康摩言所说虽有些道理,却不是完全没有漏洞,这九老听说都是悠闲之人,真个收了一头妖精做仙宠,不加管教,也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康摩言打定主意上了仙岛,她也只好跟在身后,叹一声这小白脸当真莽撞。

但她却不知,康摩言并非是因为莽撞,才动起手来。康摩言自然考虑得到,这头五彩的鸟儿能够腾云驾雾,进出瀛洲仙岛,就算不是瀛洲九老的仙宠,也与这九位仙人有些关系。按着康摩言的风格,自然不敢如此高调,只不过如今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龙女敖青。

敖青作为泾河龙女这一层身份还不足以让康摩言如此有恃无恐,他真正大胆起来,是因为敖青的另一层身份——黎山老母的徒弟!

黎山老母是什么人,康摩言不太清楚,但他却很清楚,瀛洲九老和黎山老母非是一个重量级的存在,如今黎山老母的徒弟来了,别说抓他一头仙宠,便是在瀛洲海岛闹上一闹,只怕也无性命之忧。

况且那鸟儿也说四周再无旁的仙宠,无人关注他们,故而,康摩言才如此大胆,只是此事他却不好对敖青直说,便编了个看似说得通的理由敷衍一下。

双脚踏上陆地之后,康摩言将利害关系合计了一番,自忖不有什么危险,便放下心来,但他随后便苦笑一下,摸了摸自家的脸庞,叹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我从内而外都有些像是小白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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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棋盘仙宫


class="width">已然步入瀛洲仙岛,再想许多毫无用处,康摩言将各种心思按下,抬眼去瞧,目光所及,先是望见一座玉山,高有千丈,莹光碧绿,光可鉴人,半腰处云雾腾腾,遮住了下方大半山体。-====-几座风格迥异高有百丈的巨大宫殿,围拢在玉山四周,呈烘托之势。

康摩言身在岛外时,不曾瞧见这般的景象,但他此刻也不甚惊奇,仙家手段层出不穷,便是以他如今的法力,亦是有办法生出一团团的云雾,遮住一片山体,使得远处瞧不分明,只不过此处仙岛所用法术,乃是九老施为,手段比他要高明十倍不止。

敖青将身形落下,亦是生出一番感叹,她虽常来东海,却不曾到过瀛洲,眼见景致玄奇,不由得便产生几分欢喜。而且这几月下来,她不知不觉已把自家同康摩言联系在一处,既然祸已闯下,这小白脸不太担心,她也不想太多,反倒是放松了心情来观赏景致,自然又是别样的感觉。

“敖青公主,方才听你与那鸟儿争辩之时,提到仙籍一说,此事康某从未听说过,不知何为仙籍,得了仙籍之人又有什么好处?”

见敖青在身边落下,康摩言忽然开口问道。

“凡人朝廷之中,有登录户籍一说,将挨家挨户人口的姓名数目记录在册,这些凡人便是有了身份,受朝廷管辖。仙籍亦是如此,得道飞升之人,或是功德无量之人,被载入天庭功德榜内,成为登录在侧的神仙,可不入轮回,长生不死。-====-家父掌管泾河方圆数百里降水,虽未得道,却有功德,已然入了仙籍,这瀛洲九老乃是得道之人,亦是仙籍有名。”

敖青款款而言,只是提到泾河龙王之时,眉头微微皱起,面现忧色。

康摩言刚好瞧见敖青的神态,知她又是想起泾河之事,但此事康摩言已打定主意袖手旁观,却不会因见到敖青难过而心生犹豫,看这龙女秀眉微蹙,颇有几分凄美苦楚,他也只在心中暗叹一声,开口劝解道:“泾河之事,公主不须多想,凡间有句俗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一说叫做来日方长,如今尚有百多年时间,说不得让公主找到化解祸端的办法也未可知。”

听了康摩言的话,敖青心中担忧稍稍舒缓,但她不曾听过康摩言如此说话,便暗暗忖道:“这小白脸一路说话,除了讨论修炼之道以外,每一句都像是故意气人,哪有说过半句好话?只是今日里,他怎的改了性子,说出这几句话不止不恼人,听了还有些贴心……”

这龙女把此事翻来覆去想了半天,心中担忧刚去,却又莫名其妙烦乱起来,抬起头猛然发现康摩言正巴巴望着自己,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心中烦乱不由得加重,脸上一红,怒道:“我想什么要你管么?赶紧想想怎么处理那鸟儿的事情吧!!”

言罢,怒气冲冲的朝着那几间宫殿走去。只是她耳聪目明,隐约听到康摩言在后方嘀咕道:“谁问她想什么了?真是奇怪!不过她这般神态,俺老康却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敖青心中一紧,急忙竖起耳朵,便听到那小白脸嘀咕道:“这小妮子忽然变色,只怕是贴身衣物穿的太紧,又没法在我眼前整理……”

扑通!敖青被雷的外焦里嫩,猛的向前摔倒,一对小小的龙角杵在了地上……

“这里是最后一座宫殿了,敖青公主,你猜瀛洲九老会不会就在里面?这瀛洲仙岛是否还有别的神仙呢?”

康摩言晃着手里的黄皮葫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进前两座仙宫时,这二人尚且还通报一声,见无人应答,才规规矩矩的推门而入,待得连续两次不曾遇到人影,二人便胆大起来,进殿亦不招呼,直接破门而入。

他与敖青连闯几座宫殿,仙鹤麋鹿奇花异草倒是见了不少,却没见一个人影,更别说仙影。康摩言瞧着眼前的玉山,光滑无比,不似有人的模样,不由的有些郁闷,虽然他已经把能够带走的,像那些不知多少年的灵芝人参什么的都满满撞进了葫芦,但这小白脸仍是有些不满足。

“不要同我说话!”敖青斩钉截铁的答道。

康摩言摸了摸鼻子,却是不再说话,这一会儿敖青都是冷言冷语,他便猜到是自家说话不小心,被听了去。只是康摩言与群妖在花果山待得时日久了,人气便散去许多,如今面皮已经练就的浑厚无比,对于这般场面倒也不见半分尴尬,反倒是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晃晃悠悠朝着玉山脚下,最后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行去。

这座宫殿上方修建的平平整整,好似顶了一座棋盘,与另几处宫殿龙马鱼虫的形态大是不同,只是这些仙宫俱是奇形怪状,凑在一处倒不显得此间有得多么扎眼,康摩言与敖青也只是瞧了一眼上方的棋盘,便直闯进去。

进得里面,入眼处尽是朦朦胧胧的雾气,殿中景致却是半分也瞧不清楚,与前几处仙宫大为不同。

康摩言心中一凛,正待移动一步,退出这座宫殿,前方的雾气却忽然伸展出来,四面八方罩下,康摩言尚未来得及动作,便被笼在雾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他却不见慌乱,先四下去瞧,发现周围尽是白茫茫一片,半分也看不清楚。回过头来,身后亦是没了敖青的身影?连叫几声,也没人答应,康摩言心中一动,便知自家身在何处。

“我所站位置正在门边,不曾动过半分,但被这道雾气一罩,便失了方向,寻不到门在何处。敖青本在我身边,此时亦是不知去向,只怕这些非是普通的雾气,分明是一道阵法变化,引动的云霭,想必此刻我已经不在原处,不知被送到了哪里!”

陷入阵法之中,康摩言倒是不怎么心慌,有过龙宫海藏的经验,他对自家闯阵水平颇有几分信心。康摩言如今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一路上他与敖青谈起修炼之道时,曾询问过阵法的事情,敖青表示她的两名师妹得了师傅的阵法真传,颇有些火候,但她自己却对此道没有研究……



第七十四回 出阵之法


class="width">“俺老康可以不做好人,亦可以做妖不做人,但是不能不做男人!尤其是在这头龙女面前!”

康摩言想起泾河之时,他与敖青之间有过一次不甚友好的对话,当时这龙女不经意之间,伤害了他男人的自尊心,惹他心中恼怒,最终不打招呼,便把敖青扔下云头。<<>>

此番,康摩言自信进出这道阵法尚有余力,倒也乐意带契敖青一把,毕竟二人同行数月,算是有些情分,而且他也想拿此事,来找回当年的场子。

茫茫白雾之中,康摩言闭目凝神,静静感受四周轻微的法力波动,片刻之后,他心中一动,对这道阵势便有了初步的了解。

此处阵势,比之龙宫星河大阵要简单许多!

龙宫海藏之中的阵势,一旦踏入,便身陷茫茫星河之中,放眼所见尽是宝物绽放光芒,化为一颗颗的星辰。倘若瞧不出这层变化,或者被贪婪蒙住心智,只想向前探宝,不思退路,最终便会陷入黑暗星河之中,无法退出,被龙宫轻易擒拿。而此番这座仙宫之内的阵法,却没有星河大阵之中那般许多变化,亦无宝物蒙蔽心智,充其量,只是一道困人的简单阵法。

想通此节,康摩言毫不犹豫,直接向前迈出一步!

无声无息!

四周雾霭正悄悄退去,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显出前方一道身影,正盘膝而坐,一动不动。

“敖青?!”

康摩言发声去问,那道身影却似是不曾听到有人说话,对敖青这一名字亦是无动于衷。

雾气淡去,康摩言瞧得分明,这人却不是敖青,而是一宽袍大袖,头戴纶巾的中年儒士。这儒士跪坐在地,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一座棋盘,正在深思该如何行棋。

康摩言好奇心起,举步上前,瞧了两眼,见那盘面上只有几十枚黑白棋子,还只在序盘阶段。康摩言不曾学过围棋,虽然也知晓规则,却没有断定胜负的水平,眼前这盘棋局面如何,黑白之间孰优孰劣,他却是看不出来。

那儒士观瞧棋局半晌,忽然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手中一枚白子擎起许久,最终却未落下。

康摩言看这儒士,身上不有半分法力,亦是没有仙气散出,心中不由得惊疑,不知此人与瀛洲九老有何种关系,竟然能躲在这仙宫内的阵法之中独自个下棋。但他心中正担心敖青的去向,也便不管什么观棋不语的古训,凑上前去,拱手道:“先生何处人也?不知为何在此地独自下棋?”

那儒士正自思量棋局,忽然被人打断,猛的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见一小白脸正端端正正抱拳行礼,面含微笑,神态亦是十分恭敬。

换做往常,棋手下棋之时被人打断思路,自然要大怒不止,这儒士亦是生出几分怒火,但他却是深知自家是在何处,生气之余,也对眼前忽然出现一小白脸,颇为惊讶,又见对方笑意盈盈,十分有礼,便起身回了一礼,言道:“学生乃是三千里外,黑齿国国手,因听闻瀛洲仙岛有九位仙人,最善博弈之术,故而前来学习一番。”

此人说话时,猛的露出一口亮铮铮的黑牙,把康摩言好生唬了一下,但这小白脸如今面皮功夫了得,倒也不见脸上神色有何变化,仍旧笑吟吟的言道:“在下亦是仰慕瀛洲仙人的风采,特来拜访,不想误入此阵,进退不得,所以才斗胆打扰先生下棋。不知先生是如何进的此处,又怎样出去?”

那儒士闻言,便当康摩言真是误入阵中,怒气马上消去大半,反倒是安慰康摩言道:“阁下有所不知,这瀛洲仙岛附近,百十岛国,常有喜好对弈之人前来学习,初时都是不明所以,待得两次三番之后,便明白过来。此阵不过是虚幻,只要按部就班,进退便不是难事。”

这人当即解说一番进出的方法,康摩言便明白过来,此阵法变化极为简单,只是把外界阻隔开来,见有生人,便吸收进来,与之博弈一番,待得对方弃子认输,便送出阵去,不会伤害半分。初时康摩言若是不加揣摩,过得片刻,亦会被送至一处空间,像这位儒士一般,对着虚空下棋。

这道阵势真正的变化,全部集中在一座座棋盘上,有能走至九九八十一手的,便可更进一步,到达下一层变化。

“唉,入了仙籍,不怕生死,无惧三灾,背后又有天庭撑腰,当真是逍遥无比,想干嘛就干嘛。瀛洲九老不惜消耗法力搞出一座下棋用的大阵,能花这般功夫在兴趣爱好上,真是让人羡慕!不知日后,俺老康是否有机会,也像他们一般有闲的蛋疼的时候呢?”

把出阵方法搞了清楚,康摩言便放下心来,按这儒士的说法,来往许多结伴的凡人,却从未发生被阵法困死的事情,敖青乃是龙族出身,倒也不怕被困上几日,便是她不懂得破阵之法,也总会想到弃子认输这一法子。

康摩言放下心来,便决定向阵中再去探上一探,此阵甚是简单,倒是刚好拿来演练自家的阵法修炼。自从龙宫逃出之后,他尚未有机会仔细研究戍土金钟发生的变化,只是略略感应,发现其中的阵法变得更加复杂,他原本掌握的一十八层变化俱是有了改变,只因敖青一直在侧,倒是没有机会闭关研究一番,但此事不是三五月能够完成,他也不怎么着急。

如今有现成的阵势,让他拿来演练,康摩言不会有半分客气,当即,他便盘膝坐下,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那儒士与康摩言攀谈几句,感觉甚是投机,此时忽见对方盘膝坐下,便会错了意,在心中想道:“我棋未下完,这人便出不得阵,他看似焦急却不来催促于我,当真是一儒雅有礼之士,值得结交一番!今日这盘棋已到了尾声,我必输无疑,不若卖他个人情,交下这个朋友,带他出去罢!”

儒士这般想着,便走过来牵住康摩言的手,甚是亲热的说道:“阁下请随我来。”

康摩言不明所以,不得不停了推演,随他来到棋局前。这儒士也不说话,直接从棋笥之中抓出一把白子,便要投在棋盘上。

康摩言眼角一跳,赶紧拦住,道:“先生这是何意?在下还不有出阵的打算!”

那儒士坚定道:“阁下不必客气,请随我出阵!”言罢不顾阻拦,愣是将白子投了下去。

康摩言不由得急道:“放开我!我不想出去!”把手一抽,不想那儒士抓得很紧,竟是没有抽出。

儒士灿烂笑道:“我这盘棋必输无疑,阁下何须客气?我……”

“你给我起开吧!”康摩言再也按捺不住,抬起一脚便把那儒士踹飞了开,趁机把手抽了回来。恰在此时,一道白光从上方罩下,刷在儒士的身上。片刻之后,此处空间便只剩下康摩言一人。

呼!

康摩言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骂道:“MD!差点被稀里糊涂的带出去!”



第七十五回 先生嘴下留情


class="width">身边无人打扰,康摩言静下心来感应一番,确认此阵不有意外的玄机,便瞅准方向,身形一晃,向前迈出一大步,一阵雾气腾腾,四周马上又换了景致。

一道道五彩光华落下,阵仗比起方才一次大出数倍不止,康摩言眼前一亮,便来到一处实在的空间,四面都是青石墙壁,有七八丈方圆,中间摆一副棋局,一名人身鱼尾的人鱼正在拈子沉思。

康摩言的突然出现,立刻引得这头人鱼一阵慌乱,手势一个不稳,一枚棋子在他左右手间跳来跳去,差一点便落在棋盘上。

“混账!你是何人,怎的进入此处阵法,为何要打扰我下棋?”

那人鱼原本半躺半坐,倚在棋盘旁边,看起来同普通人大小无差,此时忽然直身跳起来呼喝,便显出身躯有一丈高下。

“我日!人鱼难道都是这般模样吗?我梦想破灭了也!”

身躯再高大的妖怪,康摩言也曾遇到过,他如今的本相也有十丈多长,倒是不甚在意对方的体型,让康摩言真正难以接受的,却是这头人鱼的性别,和相貌。

虽然下半身是鱼身,但上半身加之对方狰狞的相貌,足以判定这头人鱼的性别。

这不是一头美人鱼!

简直是一头鱼怪!

这头鱼怪被搅了思路,尖叫一声,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尾鳍一弹,便腾空跃起,竟然张牙舞爪的扑向康摩言。

“咦?妖气!原来妖怪亦可以到此处下棋,早知道我便不须费事巴拉的,使用障眼法掩住妖气了!”

康摩言很随意的弹了弹手指,便有一道无形无质的妖气打出,化成盾牌模样,朝前轰隆一顶。<<>>

啪!

这头鱼怪几乎没有修为,充其量也是水族夜叉兵的实力,被妖气一撞,连翻几个跟头跌在墙角。还要再动时,从尾鳍开始,忽然生出一层层的冰霜,由下往上,瞬间冻住了全身,成了一块冰坨。

康摩言正要引动下一层变化,趁机不忘瞅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见果然比方才黑齿国儒士那盘,多出许多棋子,不由得暗暗咋舌,不知一头妖怪,如何有这般高水平。好在康摩言对妖怪没有歧视,也不去深想此事,把黄皮葫芦一抖,顺手将那一座棋盘收入其中。

他手中原本有两只葫芦,其中一只在龙宫时,已经盛满了法宝,重量满盈。另外一只,本有些酒水,被他在海上倒光之后,先盛了自海藏中盗出,盘在腰间的金色软鞭,这一路又收取了瀛洲岛上许多灵草,如今倒也不差一副棋盘。

做好这一切,康摩言拍拍手,把葫芦收入袖中,凝神一段时间,找准下一层变化所在,径直迈出了一步。

这一次不有任何光气的变幻,康摩言直接被移动到一处青山绿水,春光明媚之所,周围景色美不胜收,他张目四顾,便见前方珠树丹崖之下,有九个鹤发童颜的老仙,正谈笑讴歌,饮酒着棋。

不须猜,便知是瀛洲九老。

九老见了康摩言,俱是一震,随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一个个慌不迭的凑了上来,喜洋洋道:“我等摆阵十数年,无有破开双关的人物,今日终于等得一棋艺高绝之人,让我等不须整日里自家切磋,亦有同外人过手的机会!”

如何面对瀛洲九老,康摩言初时还有些犹豫,毕竟他不知这几个老仙性情如何,是否是那种精明透顶之人,自家拿住人家的仙宠,不知能否瞒住。只是方才见有妖精也来下棋,康摩言心中便有了计较,此时又见九老热情无比,只把他当成了连破两关的围棋高手,便猜出大概,心知这几位老人,都是悠闲的神仙,平日里以作乐享受为主,对待妖怪也不有歧视。

“介个,在下连破两关,用了许多时间,现下正口渴难耐,不知此处哪有山泉能饮,我好润润喉,纾解一下思路?”

天地之间的神仙,并非个个都是舞刀弄枪,能打之辈,康摩言观瞧身边九老,虽然仙气绕身,盈盈不绝,却不像是擅于斗法之人。他心中暗暗琢磨,合计一旦翻脸该如何逃走,他自觉有了戍土金钟的护持,机会不小,胆气便壮了起来,口中亦开始跑起火车。

敖青曾提过,瀛洲九老手中有一种似泉似酒的饮品,叫做醴泉,不知是从哪里产出,据说喝多了有长生的效用。康摩言自修炼以来,已经突破了普通水蛇的生命长度,但他还没自信到长生不死的地步,估摸着如果实力无法再提升一阶,也就是个千儿八百年的命,弄不好还要短。

他毕竟是普通妖怪出身,和正统的龙族有所不同,敖青已经不知活了多少年,看她样子丝毫也不担心寿命的问题,康摩言估计着,少说还有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不是他这种普通妖精能比较的。

故而,听说了醴泉的作用,他说什么也要冒险,来瀛洲仙岛一次。虽然如今,他身后已经屙了两陀大便,还未擦干净,但他对延长寿命的渴望太甚,哪里还有许多担忧?

“我等最为敬重棋艺高超之人,怎好让先生饮山泉水?若是先生不嫌弃,不如坐下来饮一杯酒水!”

瀛洲九老虽然嘴上大方,但康摩言却听出,几名老仙说话时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分明有些不舍,心知醴泉一定是好东西,便道一声:“这多么不好意思呀!”

不待九老谦让,径直行至珠树丹崖的下方,挑了个石墩坐下,大咧咧的自斟一杯。

“这一杯敬天!”

康摩言大声说道,不管九老的表情,一饮而尽。

入口时,只觉得甘甜清冽,康摩言深吸一口气,便觉出有一股热流,顺喉而下,直透心肺,浑身顿时有股暖洋洋,舒爽无比的感觉,四肢百骸俱是放松下来。随后,这股热流猛的向上一冲。

哈……

顿时口鼻间香气四溢,康摩言忍不住呵出一口酒气。

“嗯,这种感觉好极了!醴泉果然名不虚传,对修为似乎也有帮助,只不过一杯太少,帮助不大,那么……”

康摩言体会了一番,点点头,又斟了一杯,道:“这一杯敬地!”

还未抬手,九老忽然冲了上来,扳手的扳手,抱腿的抱腿,还有勒脖子,锁喉的,拦腰的,虽然力量不大,却把康摩言挤挨的动弹不得。

康摩言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正要放出戍土金钟逃命,猛听得九老喊道:“先生嘴下留情,这醴泉所剩不多……”



第七十六回 同伴很重要


class="width">“早说么,原来是舍不得这口酒水,吓得人家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干!最近冷汗出的多了,似乎对身体不太好……”

吁了一口气,康摩言抹干额头上的汗珠,掐住的法诀的左手,慢慢松了开。

瀛洲九老也知自家一番动作有些不顾颜面,但他们仍是坚持把康摩言手中酒杯按下,方才一个个松了手,七嘴八舌抱歉道:“先生勿怪,醴泉之水三年一出,每次只有少许,如今距下次泉涌,尚有一年时间,我等手中所剩不多,不多,呵呵……”

“靠!瀛洲九老原来这般的小家子气,连几口泉水也舍不得拿出来待客!看来俺老康的黄皮葫芦是白准备了,只不过倒在东海的那一葫芦酒水,找谁赔偿去?”

虽然自家也不是什么大方人士,但康摩言对这等,连口酒水也舍不得的家伙,仍是充满了鄙夷。

看到康摩言拉下脸色,瀛洲九老之中便有一位站出来,期期艾艾的说道:“先生此番,必然不是为得几口酒水而来,大家都是爱棋之人,不如专注下棋,这就开始吧?”

“我……我还真不是为几口酒水而来,我他妈是为了一葫芦酒水来的!”

要说康摩言对围棋的了解,只限于他高中时,看过的一本名叫《棋魂》的漫画,除此以外,连棋盘都没有摸过。要他跟九个天天下棋的棋仙对弈,康摩言有信心落下第一子时,不被看出破绽,第二子他就不敢保证,第三子他可以打包票,一定露馅。<<>>所以,对于瀛洲九老的建议,他只好装聋作哑,浑当没有听见。

只不过,康摩言心里清楚地很,这般做派却是坚持不了多久,瀛洲九老就算是再好说话,也没必要对着他一头妖怪,一直低声下气。就看方才,九个老头一拥而上的劲头,就知道这几人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货色。现下,这几位仙人为了和康摩言这位“高手”下一局棋,尚且还存了几分耐性,真等到他们耐性耗尽,倒霉的就该是这小白脸了。

瀛洲九老不断催促之下,康摩言暗暗琢磨,知道醴泉之水,是没有指望了,为今之计,该是胜利撤退的时候了,便摸了摸下巴,使出了杀手锏,开口说道:“此番,我与一同伴一起来到此岛,如今只剩一人,我心里十分担忧,别说走棋,连走个路都不利索,说不得,我要先把这同伴找到才好。”

九老中一人不耐烦道:“对弈之人,讲究心平气和,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先生怎能因丢了同伴,便无心下棋?”

另一人道:“我瀛洲仙岛,不有任何危险,便是陷入阵中,也极易出来,先生不必挂念。不如先下棋几局,再去寻找同伴不迟!”

“干!我心平气和个毛儿!敖青不在的话,一会你们几个老家伙发飙,谁帮我罩着?找不到这丫头,什么事情都迟了,俺老康又不是黎山老母的徒弟!”

这些话,康摩言只能在心里说说,但先找到敖青这件事,他却一定要坚持到底,不管瀛洲九老如何催促,也不能松口。毕竟酒都喝了,到头来再跟这九个视棋如命老顽固说一声,俺不会下棋,连康摩言自己都觉得,瀛洲九老不发飙,都没有道理可言了!

心里想的明白,康摩言索性不再开口,把体内的法力鼓出,充塞了双耳,任凭瀛洲九老如何说话劝说,他只是摇头表示不同意。

康摩言所想,不外两种结局,一是九老把敖青找来,大家摊牌,然后,他把黎山老母搬出来,一压,他康某人一口酒水就算是不用付钱,白喝了;另一种结局,便是九老忍耐不住,也不去找敖青,直接把他扔出阵去,到时他再去寻那龙女,大家远远遁走,连解释的话都省了。他估摸着,不会出现自家被灭口的第三种可能,毕竟对方是仙人,做事不会像妖精一般,全靠武力解决。一口酒而已,大家要讲道理不是?

他这般想着,也不知几名仙人相互说了什么,似乎是做了决定,就见九老同时一展袖袍,把桌上酒水一齐收了,然后一个个身上五彩光华连闪,呼吸间,不知遁去了哪里。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道依着俺老康的人品,还会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偷酒喝么?切……”

康摩言嘀咕了一句,知道瀛洲九老多半是找敖青去了,虽然他不曾提过自家的同伴是谁,但依着仙人的本领,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瀛洲九老走后,康摩言便开始静思自家先前破开阵法的经过。

最近一段时间,他对阵法研究颇为上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戍土金钟的控制,全在他掌握的符篆之中,阵法的变化之数上。原本那口金钟之内,有了水系的元气,对康摩言来说是一大好事,使他与这件法宝更加亲近,操纵起来也应该更得心应手。但这道水系元气的汇入,却搅乱了原本的阵法变化,使得符篆之中的阵法变得更加复杂,控制起来,又生出许多先前没有的窒碍,如此一来,他对戍土金钟的操纵,等若是未有任何改善,仍旧停留在收放之间。

被棋盘仙宫的雾气笼罩之后,康摩言曾想过这道阵势会有许多变化,不知要费去多少手段才能破开,却没想到轻轻松松踏过两层变化之后,便直接见到了最终BOSS瀛洲九老。

虽然九老摆出这道阵法,是为了挑出对弈的高手,真正的变化,集中在内中许多棋局之上,但康摩言仍旧十分疑惑,觉得只有两层变化的阵法,不甚完整,似是还有后手。

康摩言正在琢磨此事,就见眼前光华连闪,瀛洲九老一个个又遁了回来,在他们身后,还随着一名笑意盈盈的仗剑女子,不是敖青,还能有谁?

瀛洲九老急刚闪出身形,便急冲冲的叫道:“先生的同伴找到了,现在可以下棋了么?”

敖青笑吟吟的问道:“康道友何时学的下棋,我怎么从未听道友提起?”

康摩言笑呵呵的冲敖青招招手,转头对着九位一脸茫然的仙人,十分淡定的说道:“介绍一下,这位乃是黎山老母的爱徒,泾河龙王之掌上明珠,敖青公主,那个,在下是她的同伴……”



第七十七回 这阵法 玩不起呀


class="width">不知为何,敖青感觉这个时候的康摩言,一张脸格外的白,白的不像话,小白脸三个字简直是给他量身定做一般,不差分毫。

一切都在康摩言的预料之中,“黎山老母”四个字很有震慑作用,瀛洲九老听到这一名字的时候,每一个人,毫无例外,俱是浑身一震,甚至有的还连打两个激灵,神色间马上露出崇敬之色,随后,九人便忙不迭的向敖青抱腕行礼。

黎山老母的身份有多高,康摩言心中其实没有个准数,不过相较而言,肯定比瀛洲九老的层数要高出许多。

敖青赶忙侧身让过,然后一一回礼,这几名仙人,或许比她师父黎山老母的辈分差了一些,但却比她父亲泾河龙王入仙籍早得多,在自家面前可是前辈级的,敖青却是没有胆量受对方的礼数。

“很好!很和谐!这个时候,俺说几句实话,应该不会破坏这么美好的气氛吧……”

咳嗽一声,十分不忍心的打断了瀛洲九老和敖青的亲近,康摩言满面笑容,慢吞吞的对九位老仙说道:“那个……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九位仙长的热情,康某已经领教过了,只可惜革命尚未成功,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实在不便久留,今日就此别过罢。来日方长,青山不改,我自当带着美酒佳人……呃,佳肴前来拜山……”

被黎山老母的名头狂震了一下,瀛洲九老尚未反应过来,听了康摩言颠三倒四的说话,一个个连忙拱手送行,口中还道着“下次再来”的客气话。

“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敖青尚还不知康摩言和瀛洲九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便被这小白脸牢牢抓住手臂,惊讶之余,忍不住“啊”了一声,被大呼小叫着的康摩言拉上了云头,朝着一个方向遁去。

嘭!嘭!

白色的云团直飞而去,眼看要远离瀛洲九老,却猛的撞在一道无形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康摩言连续转换方向,却无论如何绕不开。

“雪特!这九个老狐狸!”

灰头土脸的按下云头,康摩言发现,几位老仙面上的神情十分古怪,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家出丑。

见康摩言回转,瀛洲九老一齐迎了上来,呵呵笑道:“道友请留步……”

啥玩意儿?

猛的听到这句杀伤力极大的话,康摩言浑身一震,本能地便要催动云头遁走,好在瀛洲九老未有大喘气的习惯,后面说出的话让这小白脸迅速冷静下来。

“这位康道友,能够闯过两关见到我等,只怕非是棋艺精湛,而是懂得破阵之道吧?”

“惭愧,惭愧,俺老康就这点业余爱好。”

瀛洲九老这么问,已经是心中有数,毕竟阵法是他们摆的,里面的变化这几位也了然于胸,就算开始时未曾关注,不知康摩言如何进来,方才进出一番,也已经把阵中的变化瞧个清楚。这个时候再硬充博弈高手,对康摩言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赶忙看了身旁的敖青一眼,再默念几遍“黎山老母”,胆气稍壮,便承认下来。

对于康摩言上岛之后的表现,敖青十分不满意,此时忽然开口,语气微怒道:“放开我的手!”

“今天天气很晴朗的哈……”

……

康摩言被瀛洲九老请回坐席,九张大袖同时一挥,盛放醴泉的青色酒壶便回到原位,桌上还多摆了几碟藕片,亮晶晶,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待遇比方才高出许多呀,看来瀛洲九老真正感兴趣的,其实是懂得阵法的人!嗯,二十一世纪,呃,那个什么最贵?总之别怪俺老康狮子大开口!”

这个时候,康摩言反倒不肯轻易伸手,他没有谈判的经历,但同人交易,讨价还价,总还是懂得的,先前他没有底线,故而才火急火燎,占得一分便宜是一分。如今主动权在手,坐得住,坐得稳,才有可能笑到最后,笑的最大声。故而,瀛洲九老殷勤的为他斟上一杯醴泉之水时,这小白脸却只是高深莫测的微微一笑,不为所动。

“我等三百年前,在东海偶然得到一套阵法,内中包藏天地之妙,有鬼神不测之玄机,我等推演许久,直到最近才演练出几分模样。只不过此阵杀气浓重,加之我等九人,无法在瀛洲海岛上摆全阵势,故而将其化入棋局之内,以阵势的变化,推动棋局的变化,虽然威力不足原阵的万一,变化却不减分毫。”

“这套阵势化入棋局之后,我等日日演练,只因无人进入阵法之中试炼,所以如今到了三十六层变化之时,便无法更进一步。”

瀛洲九老解释一番,康摩言便明白了这几位的用意,替他们总结道:“所以,几位希望我能进入阵法之中,尝试破阵,到了第三十六层,自然而然会推动下一层的变化?”

九老道:“正是如此!康道友果然精通阵法,几句话,便把我等心意说得明白!”

康摩言摆摆手:“几位仙长太高看康某了,在下多少斤两,心中有数的很,破开这座仙宫的两层阵法,倒还在把握之内,至于三十六层变化,康某自知肯定没那个本事,几位还是另请高明吧!对了,敖青公主的师父黎山老母,便是一位阵法行家,九老何不前去拜请?别说三十六层,只怕三百六十层变化,也破得开!”

九老相互对看一眼,均是摇头苦笑道:“请不得,请不得!”

“这是为何?”康摩言十分好奇。

“黎山老母身份卓然,我等只是小仙,便是到了骊山,也不够资格被她老人家看上一眼,更别说帮忙推演阵法,请不得,请不得!”九老之中一位答道。

“原来如此呀!”

不知为何,康摩言感觉自家的腰杆又直了几分。

九老所提的阵法,三十六层变化之后还有后手,这一点使得康摩言产生极大的兴趣,他手中戍土金钟的阵法变化不知有几何,如今他只掌握了十八层变化,倒是须得一个契机来演练纯熟。倘若尝试用戍土金钟内的阵势变化去破瀛洲九老的阵法,说不定有机会把体内符篆之中的阵法,推演出更多的变化,对康摩言的好处不言而喻。

想到这一层,他开口问道:“不知九老的阵法一共多少层变化?可有名字?”

瀛洲九老淡淡道:“我等手中的阵法,一共九处大的变化,前四处,又各有九处小变化,若是后面无错,当有九九八十一层变化。名字嘛,叫做九曲黄河阵……”

咣当!

康摩言从石墩上翻了下去。

半晌之后,这小白脸仰面朝天,有气无力的说道:“敖……敖青公主,咱们赶紧走吧,这……这阵法,玩不起呀……”



第七十八回 九曲黄河弱水声


class="width">(这一章迟到了,抱歉万分,这几天猎艳正在收拾东西,所以有所耽搁,待得明天驾了云头,飞回老家,一切便稳定下来,到时想更一章更一章,想更两章更两章,咦,谁扔的砖头……)

九曲黄河阵

阵排天地,势摆黄河;阴风飒飒气长人,黑雾迷漫遮日月。悠悠荡荡,杳杳冥冥;惨气冲霄,阴霾彻地。消魂灭魄,任你千载修持成画饼;损神丧气,虽逃万劫艰辛俱失脚。

康摩言想到九曲黄河阵的厉害之处,心中的小鼓打得嘭嘭作响,虽然瀛洲九老已经解释的很清楚,当初他们从东海得到的,只是一张阵图,名字乃是九人按照阵法的特点,后来取上的。但康摩言对这九位仙人的敦厚程度,已经彻底失去信心,这九老,看似实成,实则花花肠子多了去。这一点,从他们明明猜到康摩言懂得阵法,却装作不知,任其撞在四面的阵法上出丑,便可以看得出来。

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康摩言很难没有这个疑惑。

康摩言很清楚自家身在西游的世界,他也确认九曲黄河阵这种东东,吴老爷的书中是绝对没有提到过,这套阵法,出自封神演义,乃是洪荒世界之中的玩意儿!

西游的世界,和洪荒世界有什么关系,康摩言不是十分清楚,毕竟后世之中的各种小说帖子,不过是杜撰和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两个世界是相连,或者有着前后关系。

来到西游的世界之前,康摩言从未相信真有仙佛的存在,他也只是在心里想象一下洪荒的世界怎样,西游的世界又是怎样。<<>>如今穿越之后,他已经相信,西游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仙佛是真实存在的,至于洪荒的世界,那些大神,圣人们是否存在,他仍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可这套阵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出现在东海?

这个世界里有没有三霄?有的话,哪里去了?怎么会把这么一套响当当的阵法乱丢?

就在康摩言越想越远的时候,瀛洲九老之中的一位,忽然身形一抖,袖口之中飞出一道灰蒙蒙的光气,腾腾宛若烟雾,起在空中慢慢扩展,越变越大,大有将几人所在这一处光景,完全盖住的趋势。只不过,这团光气扩展的极为缓慢,就在康摩言打了个哈欠,以为还要等待个十天八天的时候,天空中的灰气忽然停住,反而开始收缩,缓缓凝聚成形。

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一座黑色棋盘,在众人的头顶凝聚而成,康摩言从下往上看,见天空这件巨物,方圆竟不下数十亩,满空黑气之中,一道道白色的仙气纵横交错,分割棋盘呈无数的四方形。

瀛洲九老齐声喝道:“道友请了!”

不待康摩言动作,一个个身形连闪,化成九道彩光,腾空而起,瞬间落在棋盘之上。康摩言与敖青虽然身在下方,棋盘之上的局势却看的分明,瞧见九老一入棋局,便向九个方位散去,片刻之后,一阵雾气朦胧,便再也不见踪影。

“但愿真如瀛洲九老所说,此阵化入棋局之后,威力不足万一!”

嘀咕一句,康摩言亦是不有半分犹豫,手势向下一按,脚下忽起一朵白莲,轻轻一托,自身便化成一道白色佛光遁入棋局之中。

敖青双眸闪亮,始终抬头仰望上空,一直待得棋盘上方,一道白光悠然闪过,最终没入局势之中,再也不见,如此又过去良久,才慢慢收回目光,随后,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此时,下方的山水,被这座巨大的棋盘一遮,早已灰蒙蒙看不分明,不有半分山明水秀之色,反倒生出许多莫名的凉凉风气,冷清无比,朦朦胧胧之间,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更添萧瑟之意。

康摩言落入棋盘之中,便似进入另一世界,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眼中所见,身下是茫茫不着边际的盘面,被一道道仙气纵横分割,化成棋盘模样,远处半空中,云雾之气浓重,数里之外,已然看不分明,瀛洲九老此时也不知去向。

康摩言正不知如何去做,便听九道声音自不同方向滚滚传来,同时到他耳中,言道:“请道友落子!”

“既然不是普通的对弈,也便用不着围什么边角,走什么流派,俺老康便用破阵的手段,来对待这道棋局!”

不有任何犹豫,康摩言瞅准一处仙气交错之地,轻飘飘地按下遁光。方才盘膝坐好,便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棋面猛然一震,方圆数里之内的雾气,忽然消失不见,仿佛被人收取了一般,视野一下子开阔数倍不止!

一道浑厚的声音,划破重重雾霭,传了过来:“九曲黄河阵第一层变化已然开启,请道友斟酌,再落一子!”

除了云雾散去部分,康摩言观瞧不出棋局发生了任何的变化,但瀛洲九老已经发出提醒,阵法产生了变化,康摩言便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副棋盘,从下方观瞧,纵横数十亩,实为巨大,如今身在其中,化为棋子,便是进入棋局的世界,相对而言,棋盘面积又要大出千百倍不止。康摩言目力无法看到棋局的变化,便猜想是因为九老所在,离自家太远,又有云雾遮挡,九曲黄河阵的第一道变化,却不是自家能够看到。

身为棋子,便失了统筹全局的能力,如今棋盘上的局面尽在九老的掌握之中,九曲黄河阵的变化,亦会随着对手的动作而调整,对康摩言来说,在这种局面下,要破开此阵,难度非是一般大小。

暗暗合计一番,康摩言收拾心情,闭目凝神,将身上真气缓缓散出,仔细感受四周产生的细微变化,希望从中探得一丝线索,好做破阵之用。

“原来如此!”

散出的妖气无有任何作用,康摩言却并不灰心,他方才闭目之时,耳中听的斜侧方,有一道细弱的水声,正哗哗而动。

棋盘上哪里来的水流?

康摩言微微沉思,便有了计较,化入棋盘之中的九曲黄河阵,第一层的变化,就在这道水流之中,他如今要做的,便是把这道水流的方位找出来,将其中的变化探出,然后化解。

“九老!这第一层的变化,我要破去了!”

自信满满的一笑,康摩言张口喷出一道冰寒至极的真气,起在空中,化形为斑驳巨蛇,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翻卷而出……



第七十九回 破阵(上)


class="width">“不论有何种的变化,我只让你冻成一坨,到时候流动尚且不能,第一层的变化,就算破去!”

寒冰巨蛇咆哮直冲,数里之外,猛的扭头,撞上正沿着纵横线,流淌而至的一道细流。~~~~康摩言发出的这口真气,冰寒至极,乃是他体内本命之气,连混世小魔王一身的魔气都能冻结,如今修为精进,对于九老未曾全力施为的仙气,更是如摧枯拉朽一般,层层冻结,几个呼吸之间,便顺流而上,连续冻住九道仙气凝结的水流。

远处,正盘坐在地,细细感应自家真气变化的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九道仙气形成的水流,几乎在同一时间,消失于无形。寒冰真气恣意扩张一番,寻找不到目标,复又变回巨蛇模样,长啸一声,折转回来,被康摩言大口张开,咕噜噜吸入腹中,温养起来。

这些寒冰真气之中,夹杂了许多冻结的仙气,吞入腹中,对康摩言来说亦是有几分好处,只不过如今他修为日深,眼光亦是随之提高,对这等微末好处,便不甚放在心上。

这般心境的转换,也是仙佛或是妖怪入道修炼的必经过程。道心淬炼,非是练至对外物浑不关心的地步。而是把心性淬炼的更加洒脱,心胸更加宽阔,等闲得失,不至于影响心境。

康摩言初入修炼之道时,任何微末好处,都不愿放过。一方面是他修为不足,任何微末好处,都有可能影响他的修炼之路,故而才斤斤计较,半分利益也不愿放过。另一方面,却是因他道心淬炼不够,对待得失,无法做到坦然,不能看得更加透彻,清晰,无法判定哪些对自家更为有利。

仙佛一辈看待得失,更加准确,透彻,更加长远,所以不常被外物影响,一个个不止外相道貌岸然,心中亦是十分平静,古井不波。康摩言不有这般的境界,但他如今亦非是新手,几口仙气不足以对他产生太多影响,这一点倒是看得很清楚,所以,得了些许好处,也便不有喜悦,情绪不会波动。

收回寒冰真气,康摩言心中了然,九曲黄河阵的第一层变化已经被他破去,下面将是第二层的变化,只不过他与九老,如今是以对弈的方式参悟阵法,康摩言不走出第二步,九老便无法进行下一动作。

想到这一层,康摩言只淡淡一笑,也不挑拣位置,只向旁边一格轻轻一挪,便坐定下去。他刚挪开位置,方才驻足之地,便留下一滩水洼,被风气一带,忽然荡漾开来,缓缓生出一朵白莲,抽叶开花!与他此时的位置相互对应,算是落下的一枚棋子。

在下围棋的时候,初时序盘,前几手,前十几手,甚至二三十手,都不会出现连续两子粘在一起走的情况。除非是对围棋一窍不通之人!

康摩言便是这样一个人,但他只挪一步,却是因为心中清楚,棋局的变化,不在他如何落子,而在他如何破阵,故而,便是他自家围成一条直线,只要能破了阵,也便是下了一局好棋!

“请道友再落一子!”

九曲黄河阵第二层变化,随之而来,这一次仍是九道水流,听那声势,比之前次,大出数倍不止,从西面八方围拢而来。康摩言有了先次经验,对这道变化,却也不甚在意,复又吐出一口更为精纯的寒冰真气,化解了此番变化,随后又向一旁移动一步。

随着康摩言一步一步挪动,连续六道变化,接踵而至,均被康摩言口内喷出一道真气一一化解。到了第九层变化之时,水势之大,弥天盖地,康摩言尚未见到水势,耳中早已听得声音隆隆作响,似千马奔腾,万兽嘶吼,康摩言心中一凛,前一次的变化,已经是他的极限,此番却不是单凭一口真气,能够化解。

“九曲黄河阵的变化,由易而难,这九层变化,应该便是第一道大阵,只不过俺老康真气不足,听这声势,便是把俺的一颗妖丹爆裂,也无法化解,说不得,要动用阵法了!”

第九层的变化,虽然声势浩大,却并不直接绞杀上前,九曲黄河阵被瀛洲九老炼入棋局之中,便受对弈规矩的限制,一子落下,便是雷霆万钧,亦要给对方化解的时间。

瀛洲九老巴不得康摩言能大杀四方,破开前三十六层变化,引动九曲黄河阵后面的动作,故而,在时间上便没有限制,只要康摩言愿意,他大可以先喝杯茶,晒晒太阳,然后按着蛇的习性,先冬眠几个月,然后再思考破阵的方法。

只不过,康摩言对这一层的变化已经了如指掌,亦是有十足的把握破开此阵,故而便不打算多去两费时间。

他盘膝做好,手势连动,一道道法力喷薄而出,不过片刻,便在身前筑成一道四方的阵势,把自家护持在中央。

随后,康摩言大声喝道:“请九老引动变化!”

喊声刚落,四面水声忽起,好似倾翻了东洋大海,呼啦啦,轰隆隆,百兽齐吼,万马奔腾,康摩言只觉得眼前一花,四面八方同时撞来几道参天巨浪,仰头竟是望不见顶,宛如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猛然闭合,轰隆一声,便将康摩言刚刚筑成的阵法吞噬下去!

“俺下次一定布下一道万丈高的阵法,奶奶熊,这道阵法总给我一种,不够人家填牙缝一般的感觉!”

康摩言的嘀咕声中,他布下的这道阵法,正被四面八方潜力无匹的暗流冲击,巨大的压力之下,这道阵法宛如一根细弱海草,在猎猎水势之中左右飘摇。

“龙纹拳法!”

这个时候,康摩言不慌不忙的打出一道法力,阵法的表面顿时起了层层的涟漪。四面水压之中,这道阵法虽然仍在飘摇不断,但仔细去看,却与先前随时可能被暗流卷走大大不同,此时的这道阵法,好似深深扎根棋盘之上,飘摇之间,尽显章法,仿佛与四面水势融入一体,阵法表面一道道涟漪,正在层层化解无匹的水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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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破阵(下)


class="width">一道阵法,虽然可以包含无穷变化,但每一层的变化,却总有完结之时。<<>>康摩言所布的阵势,屹立不倒,外围汹涌澎湃的水势,便奈何他不得,这一道变化渐渐显出穷尽的迹象。不知过去了多久,四面的水势便开始变缓,上下左右的压力亦是松弛下来,原本澎湃不止的暗流,正渐渐失去力量。

正闭目入定的康摩言,猛的睁开双眼,目光四下一扫,忽然扬声喝道:“此次变化已尽,九老还不收去大水,莫非是想把俺老康,当成鱼虾来养么?”

康摩言布下这道阵法之后,自家并未闲着,被四面水力挤压,他不得不持续将法力打入,使得阵势的表面,不断生出道道龙纹,化解四面八方的暗流撞击。

此时,虽然压力缓解,但他也有些吃不消,法力出现暂时不济的状态。

他喝声刚落,四面水势忽然潮水一般退去,几个呼吸之间,便消失无踪,连带棋盘之上,也是不留任何水渍。康摩言撤了阵法之后,四下观望,发现身旁除了自家落下的妙品莲华咒上,星星点点,挂住了许多水滴,八朵莲花,被打得生出破败之相,其余各处,倒是不见任何大水侵蚀的痕迹。

“请道友再落一子!”

瀛洲九老声音再起,透过重重雾霭传入康摩言耳中。

“落你妹哟!这瀛洲九老,怎的就跟后世的经理老板一样,榨取剩余价值不遗余力?!俺老康如今法力耗去七八成,若是再行一步,下一次变化起时,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座棋盘上!”

早已将前四层大的变化,三十六道小变化演练纯熟,瀛洲九老可以在对局之时,马上转换,层层变化不断生出。他们把整座棋局掌控,巴不得康摩言生猛异常,一鼓作气,陪他们玩到第三十六手变化。

但康摩言自身被动,与人对弈斗法,本就多耗费一分心力,先前的九道变化,力量层层递进,虽然其中变化不算复杂,但对康摩言来说,压力已是极大,应付起来吃力异常。经此一役,这小白脸,已经法力告罄,想要应付下面的棋局,须得先恢复几成才好。

康摩言盘身坐下,将覆海翻云化龙**运转开来,开始恢复法力。瀛洲仙岛处在东海深处,自然不乏水汽生出,加之岛上仙气缭绕,对康摩言的修炼大有裨益。

他这一番修炼,便不知过去了多久,自身法力恢复之后,犹自修炼了一段时间,修为精进几寸,方才停下功课,缓缓吐出口中气息。~~~~

他刚刚按下手掌,站了起来,虚空中便传来瀛洲九老,火急火燎的声音:“道友修炼一番,已是过去数月,如此下去,何时才能推演至第三十六层变化?道友若是准备妥当,赶紧再行一步罢!”

“我了个去!这九个老家伙还真把俺老康,当成免费劳动力啦!不消说,出阵时,俺要好好宰这群老家伙一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内裤都不剩!!”

康摩言此番忽起心性,在原地留下一朵莲花之后,身形一闪,出现在数里外,一处仙气交错之地,不再安着原先的步骤,排列下去。

刚刚站定身形,棋盘之上的层层云雾,便缓缓移动起来,一道道阴风在云雾之间,呜呜咽咽,刮将过来。

嗖!嗖!

康摩言正自感应这层变化,忽然心中一动,将头一偏,便有两道风声响起,他一个大意,多年苦心打理的披头士发型,立时便被齐耳,削去左边一半!

“干!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怒吼一声,一道道厚有丈许的冰墙,拔地而起,层层叠叠,形成九道防御,把康摩言围在了当中。

乒乒乓乓

外围顿时响起无数破冰之声。

康摩言透过冰墙观瞧,只见无数阴风,刮成满天的风刀,仿佛无穷无尽,切割冰墙的防御。

几个呼吸之间,九道冰墙,便被铿铿锵锵破去大半,康摩言正骂了一句变态,要重新施法,四面压力忽然尽去,九老的声音悠悠传来:“请道友斟酌,再落一子!”

康摩言也不答话,抬手收去法力之后,横身移出一步,复又降下数道冰墙,阻挡下一层变化。

乒乒乓乓

铿铿锵锵

连续防住数次风刀,到了后面几层变化,这无穷无尽的风刀之中,便夹杂许多阴风化成的巨兽,吼声震天,威势凶猛异常,撞将上来,康摩言亦是浑身一震,心知已非是法力能够抗衡。康摩言早在第十五次变化之时,便降下一座繁复的大阵,动用了学自戍土金钟内阵法的九层变化,来防御不断变强的阴风。

待得第十八层变化发动之时,康摩言身在阵中,已然看不到四周的景致,只见满天阴风缭绕,一道道鬼魅一般的身影在半空凝聚成形,棋局之中,九曲黄河阵生出的风刀,已经变得犀利异常,生猛无比,刀刀仿佛天降,落在棋盘上,便是一阵剧烈的震动,轰隆作响。

一刀,便可以切断丈余的冰墙。

眼见天空中一道道罗刹魔头正自嘶吼不断,康摩言不由得骇然,心中对九曲黄河阵的威力,又生出几分敬畏。当下,也不敢托大,便把袖中黄皮葫芦一滚,抖出一件蓝晶晶的大腿骨,正是自花果山带出的噬阴骨杖!

穿过下方的防御阵势,八道噬阴风气呈龙卷之势,滚滚而出,半空中夹杂许多细长的蓝色冰刀,起在空中,相互一转,便搅散了数十头阴风聚成的罗刹。

康摩言尚来不及欢喜一声,上空便有魔头汇聚成形,身边乱飞着许多风刀,呼啸一声撞将下来!

轰!

康摩言设下的阵势,猛的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咔嚓一声,被这一魔头撞出一道十分骇人的裂缝。

这魔头身形有里许方圆,与康摩言设下的阵势大小相仿,撞在阵上,马上便有数百条风刀,切割下来,呼吸之间,便把一道防御大阵,攻击的破败不堪。

康摩言眼角抽了抽,抬头看去,见不知何时,天空中又有十几头魔头罗刹成形,满空的阴风,尚不见有散去的迹象,他不由的嘴角一抽,骂道:“这就是九曲黄河阵不足万一的力量吗?我削死这群坑人的老头儿!”

康摩言正要翻手,打出戍土金钟防御,突然满空里的阴风忽悠一下散去,连成型的魔头也被抽丝剥茧,正在缓缓消散,一炷香之后,整座棋盘便又风平浪静,回到云雾飘飘的局势。

九老的声音随后响起:“这一局变化已经发生,倒是不需非得破去才好,道友只要把一道道变化感受一番,然后积存力量,破去第三十六层变化即可!”

“真看得起我!”

康摩言思考半晌,忽然明白过来,这棋局上的变化,尽在九老掌握之中,只要他们愿意,控制九曲黄河阵的威力便不在话下。

想起此事可以放水,康摩言哪里还肯冒未知的风险,当下,便含了一口真气,冲着虚空大声喊道:“九老何在?康某有一事相商!”

九老的声音飘飘荡荡传来:“道友请说!”

康摩言道:“在下修为不足,自忖无力破开九曲黄河阵的重重变化,不若九老将那第三十六层变化直接放出,由在下探上一探,倘若破得,便直接动手不有二话。倘若不能破,便就此作罢,大家收工,也好不去浪费时间!”

九老道:“我等无法直接降下第三十六层变化,只有层层演变才好,道友所说,亦是实情,不如我等下番,把第三道大变化,九层小变化,一齐放出,如此啊也好省去层层推演的时间。”

康摩言叫道:“在下亦是如此想法,只不过我目前之力,只怕承受不得九层变化,不如九老把威力降下几分,意思意思便好,如此何如?”

九老马上拒绝道:“九曲黄河阵威力巨大,我等尚不能完全控制,此事无法商量,还请道友落子吧!”

“靠!不降低难度,俺老康便不玩了,说什么也不落子!”

“康道友若是不肯落子,我等便抢先一步,发动变化啦!”

“什么?这难道不是在下棋吗?还能抢先?有没有天理……”

……

讨论一番,康摩言未能说服瀛洲九老放水,却把这副棋局的变化,了解的更加清楚。如今他才反应过来,九老是彻彻底底,掌控了局面,说是对弈,不如说是拉他康摩言替九老卖命。入了此局,非是九老愿意,他康摩言永无出局之说。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说不得,只有替九老破开三十六层变化,才有出局之日。这九老,不愿降低阵法的威力,只怕是想瞧瞧第三十七层变化,最大威力到底如何。唉,太无耻了,拿人家的小命不当回事!”

康摩言暗叹一声,便原地坐下,打算先将自身法力恢复,再与九老谈判一番,倘若能够降下威力自然是好,实在不行,让九老点到为止,也是一条途径,总之最低要求,是保住自家的小命。

把底线理顺清楚,康摩言便要运转法力,但他刚刚闭目,脑中忽然莫名闪过一个念头,随后他猛的张开双眼,怔怔的望着天空,只一瞬间,脸色便变得苍白无比。

“TMLGBD!着了这九个老家伙的道了!俺老康破开第三十六层变化,便会引动第三十七层的变化,瀛洲九老对此阵如此上心,只怕不肯轻易放我,到时再要我破开第三十七层,第三十八层……甚至第八十一层变化,干,如此一来,我岂不要一生受困!?”



第八十一回 俺要控制局面


class="width">猛然想到此节,康摩言被削去半边头发的脑袋上,便似起了一口小泉,冷汗涔涔而下。-====-

“原来做神仙,可以做到这么无耻!看来,俺老康日后也是个做神仙的料……”

心中存了一个大大的担忧,康摩言岂有不郁闷的道理,他这边正在抑郁难当,九老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不断催促道:“康道友可是在恢复法力?我等下一次便要将九层变化一齐使将出来,道友须得做好准备才是。”

“九层变化?很好!俺老康当年也不是没在人家手下,当过门童杂役,这日子还没完没了呢?哼,想让俺老康来个二进宫,可是没那么容易!”

把自家的手段理顺一遍,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有了计较,眼神咕噜噜一转,闪过一丝狡黠,他抬头扬声答道:“九层变化非同小可,相较前十八层变化,只怕康某未有完全把握能够接的下来。此番准备,康某须得将自家的阵法再推演一番,做到心中有数才好。九老可看我移动,再催动阵法的变化!”

康摩言愿意接下连续九层变化,瀛洲九老俱是欢喜不尽,言道:“道友但去推演,三年五年,我等也是等的起,只不过身在阵中,变化已起,便无法出阵,醴泉之水便宜那小丫头了……”

此时还去管什么醴泉之水,也只有瀛洲九老这等,把局面牢牢掌握的家伙,才有这番穷心思。身处被动,极有可能再也出不了这座棋盘的康摩言,此刻早已收回心神,对于瀛洲九老下面的话,采取了自动屏蔽的操作。~~~~

只要证得九老同意,让他有时间做好准备,便算达到目的,至于其他,康摩言倒是可听可不听,毕竟,谁知这九个老家伙说的是真是假?

不有任何犹豫,康摩言推演阵法变化之前,手势连动,先打出一道变化不少,防御不错的阵势,护持住四方,随后在阵中刷出了许久不用的障眼法术,掩去了自身的妖气,如此方才沉心入定,从体内吊出一道道的符篆,开始推演其中的变化。

自从闯出龙宫之后,康摩言尚未来得及仔细研究戍土金钟的变化,此时使出法力把戍土金钟引动,才发现原本化成金色一片,宛如江河一般在丹田内流淌的符篆,不知何时多出了水系元气的注入,变得愈加柔和,更像是一道澎湃水流。

康摩言身在龙宫之时,不曾见过戍土金钟,如何夺了东海龙王的聚水钟,只见一道金光飞出又收了回来。逃出升天之后,回头再看,金钟之内便多出水系的元气,却也没有另一口钟显出。故而,他也不知自家闯下的祸端,远不止龙宫盗宝那般简单。

只不过,聚水钟分解而成的水系元气,与戍土金钟的土系元气合二为一,倒是十分契合,对康摩言这头专修水系法门的妖精来说,祭炼起来,便有了很多便利。

康摩言此番推演,比起水帘洞中铁板桥下闭关之时,效率高出数倍,入定之时也不知过去多久,只把前次一十八道变化重新演练,有所改变之处好生琢磨清楚,方才集中精神,把精力放入更多的变化之中。

时光忽忽而过,待得康摩言把符篆之中,阵法的变化,又推演出一十八手之后,忽然心中一动,对于戍土金钟内藏纳的这套阵势,有了一丝的明悟。

“乖乖龙的东,这口金钟到底是什么来历?衍化而出的阵法,为何这般的复杂多变?”

这个时候,康摩言对戍土金钟的来历,又好奇了几分,但他也知,此事不是自家闷头琢磨,就能得到答案,故而也只是闪了一下念头,没往深处去想。

自忖有了三十六道变化,全力施为,布下阵势之后,有七八分把握破去九曲黄河阵的变化,康摩言便按下法力运转,停了推演。虽然此时,他尚有余力研究下一层的变化,但他猜测时间已经过去许多,不知外界瀛洲九老着急成何等模样,倘若把这九个老头儿惹毛了,施法攻击自家的阵势,可就大大不妙。

果然,在康摩言撤去外面阵法之后,瀛洲九老的声音便火急火燎的传了过来,许是太过着急,这一次,声音都有些七嘴八舌:“康道友,你可知已经过去了多久?三十年呀!足足三十年!我等哪有这许多功夫陪你推演阵法?倘若道友再不出关,我等可要撤去棋局……”

“你们就坑俺吧!还撤去棋局?俺老康要是再不出关,只怕九曲黄河阵的后面一十八道变化,就要直接降下来招呼我了!”

虽然对自家闭关竟过去三十年,犹有些惊讶,但瀛洲九老所说的话毫无诚意,却让康摩言心中暗暗不爽,不过,这小白脸也不是什么实成之人,当即嘴上连连抱歉道:“九老恕罪!康某闭关修炼,实在是不知时日,不过九老放心,此番,康某有十足的把握破去连续九道变化。我这就落子,还请九老稍等,待我布下阵势之后,再去推动九曲黄河阵的变化!”

“如此甚好!”

瀛洲九老言道,语气虽是焦急,却有许多欢喜之意。

“嘿!肯定不会让你们九个老家伙失望的!”

心中想着,康摩言也不去搭理瀛洲九老,身形一闪,随意选了旁边一处方格站定,便把自身法力使出,开始倾尽全力,构筑一套从未演练过的大阵。

康摩言首先在四周,竖起一座里许方圆的小阵,既无冰寒之气,又无龙纹拳法的波动,乃是用来糊弄瀛洲九老所用。

随后,他便在这座小阵之中忙活开来,先竖起另一座阵势,随后一道道法力打入,将三十六层变化一一汇入阵势之中,算计时日,足足用了十日,方才将这道包含三十六层变化的大阵构筑完成。

呼——

长出了一口气,康摩言看着这套成型的阵法,心中不无得意。戍土金钟衍生而出的这套阵法,虽然在威力上,比起九曲黄河阵差出一个层次,但在变化的复杂程度上,却胜出许多,康摩言要做的,不止是破开瀛洲九老的变化,他还想利用这套阵势,控制整座棋盘的局面!

“康某已经准备妥当,九老还不降下变化?!”

康摩言的声音,透过阵势,传递出去,片刻之后,天空中忽然一暗,棋盘之上的局势,猛然发生了变化……



第八十二回 这棋局 改姓吧


class="width">一团团黑幽幽的云雾,正从四面八方的天空,乌压压滚滚而来,整座棋盘,猛的一震,地面上忽然扬起无数黄沙,被道道滚来滚去的风柱扯动,呈龙卷之势,直上九霄,跟天上乌压压的云雾接在一处,一时间,黑云滚滚,黄沙阵阵,天空之上顿时充满无数风沙搅出的巨大漩涡。

“阴风也有,云雾也有,黄沙也有,这哪里是九层变化?再把大水也召唤出来,就凑齐了三十六层变化,瀛洲九老,还真看得起俺老康咩。耶?我这张臭嘴!”

抱怨声中,康摩言耳朵一竖,便从猎猎风声之中,听到远处汹涌澎湃,水声不断,四面八方,正有一道道无匹的水势,由远而近,冲将过来。

瀛洲九老的声音随之响起:“第十九层的变化,请道友接下!”

“哼!瀛洲九老,果然有骗我之心,这一番水雾风沙的阵仗下来,四大变化已经凑得齐整,还道什么第十九层变化,糊弄与我?我脚下棋盘,他们也不过是拿来就用,浑然没个下棋之人的道道,当真有失棋手风范!”

康摩言长身而立,把自家阵势蕴含的三十六层变化,一一引动,不留后手,将手一拍胸口,正要喷出本命真气防御,忽然手上有些触感,想起自家身穿的衣服,胸口处有些东西,当日龙宫之中,急于逃离,不曾仔细查看。

此时阵外变化,虽然蓄力极大,康摩言却心中有数,瀛洲九老集中了四大变化,不会一口气尽数使出,而是一层层的演变,至第九层时,便使足三十六道变化,到时威力全开,康摩言若是能够挺过,九曲黄河阵自动生出的第三十七层变化,才会具有全力。

而康莫言却早已将自家阵法威力全开,只差将寒冰真气与龙纹拳法打入,九曲黄河阵的前几道变化,他却是不甚放在心上。

康摩言身着一套白衫,乃是龙宫海藏盗出,虽不是什么至宝,却也不像凡品一般,受不得风吹雨打,尘垢摧残,此时早已过去三十余年,瞧来还是平整如新。康摩言把手探入,摸索一番,果然找到一处夹层,打开来,抽出一本薄薄的金色册子。

打眼瞧去,非布非纸,不知是什么质地构造,像是拿金属熔炼,砸成纸张一般的厚薄,装订成册。册子外表,写一溜竖字,曰:神木乙火天丁**!

“俺老康运道不好!五行之中水克火,这套法门若是金系或者木系,俺都能拿来兼修,火系的法门么,就算了……”

偶然翻出一本法门,康摩言也不放在心上,重新塞回衣衫夹层之后,抬头去看,九曲黄河阵已经发动,水雾风沙凑成各种形状,正不住的轰将过来。

只不过此时瀛洲九老尚未引动全力,外围的攻击虽然猛烈,却不似前几次凶猛时,有凶兽魔头出现,加之康摩言所布阵法,亦是变化多端,轻而易举便阻住了几十道攻势,钉住了这里许方圆的范围,纹丝不动。

眼见自家布下的阵势,颇为硬实,康摩言心中合计一番,便决定暂时不打出寒冰真气,和龙纹拳法,而将这两套法术按下,留于关键时刻救险。

他这般才一思索的功夫,棋盘上九曲黄河阵的攻击便又增加了威力,轰在阵法之上,发出隆隆之声。康摩言瞧了一眼,心知第二层变化已至,但威力上涨有限,估摸自家的阵势短时间内无碍,便将全副精力,放在阵外九曲黄河阵的变化之上。

康摩言所打主意,非同一般,他不止要接下九曲黄河阵尽数的三十六层变化,最终还要留有余力,在第三十七层变化未曾演变出来时,将整幅棋局笼在自家阵法之中。

这一想法,可谓十分大胆,依着这小白脸的性格,非是生死交关之际,不会生出这般拼命地念头。只不过他早年有过被金光揭谛擒拿的经历,对于受人摆布之事,颇为恼怒,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再落入瀛洲九老的棋局之中。

只是他生出这一念头时,也并无十全的把握,只在推演戍土金钟内的符篆时,结合三十六层变化,忽然有感,才把如何动作想的清楚。

康摩言静静站立,双目眨也不眨,直直盯着外围的攻势,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他却不甚在意,眼见满天风沙之中,忽然生出许多凶兽,他方才有所动作,手势一扬,一道法力打入了自家的阵势之中。

此时,外围的轰击已经持续了数个时辰,瀛洲九老刻意压缩了攻击的时间,把所有力量集中在最后几道变化之上。康摩言所布的阵法在连续轰击中,已经稍有损坏,他一道法力打入,立时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里许方圆的阵法顿时收缩成了一半,变得更加凝实,变化莫测。

瀛洲九老的声音忽然传来:“很好!道友阵法亦是玄妙无比,我等倒是不须担心道友承接不住,后续的变化将会一齐使出,请道友小心!”

康摩言嘿嘿冷笑,却没有回答,抬手间,将龙纹拳法的法术打入阵中,整座阵法的表面顿时起了层层的涟漪,不断卸去外围的攻势。

无数魔头罗刹以及凶兽在天空中凝聚成形,有许多,都是康摩言不曾见过的形态,而且此时,他也分不清楚哪些是风沙构成,哪些是水雾凝结,只见到满天玄煞,耳中听到各种嘶吼,或凄厉,或哀怨,呜呜咽咽,轰轰隆隆,仿佛置身修罗地狱。康摩言虽然身在阵中,外围攻势绝不会加到他的身上,但此时,仅凭视听感觉,身上便不自觉的连连发冷,口中倒吸凉气。

“来吧,且看我阵法防御如何……”

康摩言淡淡说道。

轰隆!

第一个魔头猛的冲撞下来,大口一张,便欲将康摩言吞入腹中。水雾流沙,尽数撞在防御的阵势之上,发出猛的一声巨响,随后便有千百道风刀,呼啸切割。

这道防御阵法上,忽然生出道道青光波纹,将攻击而来的力量一一化解,只是片刻间,便将这魔头的攻势接下。随后,各种魔头罗刹接踵而至,纷纷撞击下来。

康摩言收缩自家阵法,却是经过了一番考虑,他将阵法收摄的不足一里方圆,尚且没有魔头的一半大小,此时不管天空聚集多少力量,总是无法一拥而上,对他来说,乃是最好的防御。

这之后,康摩言便再也无法看清外围的景致,往往一头凶兽落下,力道尚未完全化去,便有另一只魔王吞噬下来,风沙不断,水雾侵蚀,只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康摩言布下的防御阵法,便开始摇晃,三十六层变化,被破去七八层,隐隐有不稳之势。

“我打!”

康摩言手势连动,将自家法力连续打入,重新推动外围的阵势,产生变化,生生不息,变化不止。只是,连续几轮之后,他体内真气,便有些不济,靠自身的法力,推动阵法的变化,乃是极耗修为的动作。

但此时九曲黄河阵的变化,正在威力最强之时,康摩言亦不敢怠慢,强要银牙,把自身的法力不住的向阵法之中打去。

噗!

只过了小半时辰,康摩言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法力已然耗尽。他正手抚胸口,欲将本命真气喷出,忽然满空里的变化,似是缓了一缓,威力亦是降下了几分。

“是了,瀛洲九老衍化这座棋盘,目的是推演九曲黄河阵三十六层之后的变化,虽然他们十分不愿降下阵法的威力,但倘若俺老康挂掉,他损失更是巨大,这个时候,我还拼命干什么,不如骗他们一骗,也好留有余力,给这九个老狐狸一个惊喜!”

九曲黄河阵稍稍一缓,康摩言便猜到是瀛洲九老控制,这座棋盘任何变化,都在九人掌控之中,康摩言法力不济,瀛洲九老自然看得清楚,便把攻势收了一收。

想通此节,康摩言哪里还肯拼命,当即便把喷吐本命真气的念头,压了下去,反倒是装作不堪的模样,大声叫道:“小妖已是强弩之末,法力马上便要告罄,若是九老还不收去变化,康某便只有吐出妖丹抵御,到时丹气受损,修为倒退,只怕日后再无机会陪九老演练阵法了!”

虚空之中隐约传来几声叹息,九老道:“罢了,三十六层变化已然演练一遍,虽然未曾尽破,但九曲黄河阵下一层变化,我等已经心中有数,康道友修为要紧,暂且留在原地恢复法力罢,我等也好趁此机会推演下一层变化!”

“果然没有放我离开的意思!”

四面八方的水势、阴风、黄沙,天空中的各色云气,正在缓缓退去,康摩言凝望最后一丝变化的光景消失,棋盘恢复最初的样貌之后,却未立即盘身坐下,恢复自身的法力,反倒是猛的一捶胸口,喷出一口冰寒无比,浓重异常的真气,狠狠打入自家的阵法之中。

康摩言布下的阵法原本在凌厉的攻击之后,有些破败,得了这口本命的寒气,忽然生出青,白两色的光芒,在外围旋转盘绕,甚是耀眼。

康摩言脚下两条纵横的仙气,忽然一跳,分成两条线头,缠绕过来,却被阵法之中寒气一撞,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道友这是何意?”

瀛洲九老惊讶声忽起,康摩言的怪异举动,马上引起他们的警觉。

“无他!”康摩言呵呵大笑,随后扬声答道:“只不过把这棋局,改个姓罢了!!”

康摩言打出的阵势之上,三十六道变化忽起,脚下棋盘,猛然起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随后,沿着纵横的仙气迅速蔓延开来,呼吸间便把目光所及的范围,笼罩成白茫茫一片冰动天地。

此时,康摩言抬头去看,只见极远处的天际,九个方向,各有一道风势正要成形,只是呼吸之间,却被冻上了一层皑皑白霜,凝在半空,起不了半分变化。

待得自家寒气冻住越来越多的范围,忽然,康摩言心中一动,似是脚下棋盘,尽在自家的掌握之中!



第八十三回 此剑我不能收


class="width">瀛洲九老号称,化入棋盘之中的九曲黄河阵,威力不足原本的万一,但这九名仙人,很显然是为了打消康摩言的顾虑,故意说低了威力。~~~~其实,康摩言这些时日,承受的各种轰击,威力已是极大,若不是他阵法玄妙,早已横尸棋盘上。

戍土金钟内蕴含的阵法,变化极为繁复,虽然在威力上,比不过瀛洲九老改造过的九曲黄河阵,但在变化之上,却远远胜出,故而当康摩言将阵法催开,趁了瀛洲九老收住局面,开始推演第三十七层变化之时,轻轻松松便把整座棋局,纳入自家阵法的变化之中。

只一瞬间,棋盘之上的所有变化,便尽数呈现在康摩言心中,他借机查看一番,不由得略略吃惊。

“这座棋盘非是普通货色,说是将九曲黄河阵炼入其中,不如说是被这套阵法练就而成,普通的围棋棋盘,不过是横竖各有一十九道,此物却是横竖三十六条仙气,岂不应对九曲黄河阵推演而出的三十六道变化?我如今将其勉强冻住,用戍土金钟阵法的变化压制,尚能控制片刻,若是时间一长,被九老走脱,这群老儿反倒有了十足的理由拿我,到时该当如何?”

瀛洲九老一时不防,被康摩言的法术冻住,亦是陷入康摩言设置的阵法变化之中,虽然已被完全控制,但这九人俱是得道不知多少年的仙人,保不齐有什么犀利的手段,可以破开阵法。而且这九人正在推演九曲黄河阵的第三十七层变化,康摩言也是担心,一旦瀛洲九老推演出来,不知自家的阵法,是否抵御的住。

方才喷出一口本命真气之后,康摩言元气受损,修为至少折损十年,此番他先撕破脸皮,心中明白,黎山老母的名头,只怕再也无法压抑九老心中怒火,这九老只要出阵,便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康摩言本想招呼了敖青,就此跑路,但他犹有些不甘心,略一沉吟,又喷出一口真气,尝试收摄这座棋盘。

这番举动,不过是康摩言十分无奈,才报了万一的希望,试探一下。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口寒气落在棋盘之上,脚下这件巨物仿佛受了什么触动,忽然一阵剧烈的抖动,随后便溜溜转了起来。

就在康摩言被转得有些头晕脑胀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空,九曲黄河阵练就的棋盘,凭空里收缩,瞬间便聚成核桃大小的模样,划出一道白光,投入康摩言的口中。

这小白脸赶紧催出一道云气,把自家接住,抬眼一望,只见天空瓦蓝,白云飘飘,远处一座玉山接天摩云,不知几许高下,却是已经出了九曲黄河大阵。

康摩言在云头坐定,不忙恢复法力,而是把精神集中,查看自家丹田。发现自家原本白生生的妖丹,此时却有些无光,乃是修为受损的迹象。妖丹的下方,正托着一座灰蒙蒙的四方棋盘,原本围绕妖丹转圜的金色符篆,此时化为一道金河模样,把九曲黄河阵的棋盘缠绕了数匝。

康摩言感受这些变化,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忽然想起一事来。

“瀛洲九老,可以利用我手中的阵法的变化,抵御九曲黄河阵,藉此推演第三十七层的变化,我何不反其道而行?这九个老儿此时正在推演九曲黄河阵的变化,我便用符篆之中的阵法将其锁住,逼得九老来破我阵,藉此演练自家阵法的下一层的变化!”

想到此事可行,康摩言便调动法力,将丹田内的符篆引动起来,瀛洲九老已在他阵法的控制之下,棋局上戍土金钟阵法的变化,也已然压住九曲黄河阵的变化,这座棋盘与康摩言体内的符篆只一接触,便牢牢熔在一处。这道符篆之中,阵法变化繁复无比,压制住九曲黄河阵的变化,康摩言便再也不担心瀛洲九老有破阵的可能。而且,由此一来,阵法推演的过程便施加到了瀛洲九老的身上,康摩言只要捡现成便好。

做好这一切,康摩言也不去管瀛洲九老在自家肚中是何种状态,只催了云头向下落去。

下方丹崖珠树依旧,一道青色的身影亭亭玉立,正凝眸关注上方的变化。

“敖青公主!俺老康已将九个老儿摆平,从此以后再也无人提起那头聒噪鸟儿之事,你我这就离了瀛洲,再去把四海游遍如何?”

虽然修为有损,但康摩言所获更多,加之逃脱厄运,心情本就愉悦,骤然又见美人倚在树下,这小白脸心情激荡之下,所说之话便有些豪情万丈起来。

敖青双眸不易察觉的一亮,却被她瞬间掩去,虽然心中有颇多疑问,她却只瞧了康摩言一眼,浅笑道:“便是要遨游四海,总要先恢复法力才好,否则千里万里,莫非还要我用云头托你不成?”

康摩言尴尬一笑,不做回答,心中却是暗道:“这有何不可?在俺们那个时代,傍富婆可是流行趋势,坐坐你的交通工具又能怎样?”

他这般想着,便见敖青递过来一只青色酒壶,却是瀛洲九老拿来装醴泉之水的器皿。

“你与瀛洲九老演练阵法,一去便是三十多年,我将此间醴泉之水,尽数装在了此壶之中。此水有助修炼,对你恢复法力,乃是极好的助力。”

康摩言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又听得敖青柔和的说话,他忍不住抬头去看,三十年过去,这龙女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说话时,语气也还像原来一般不冷不热,不与康摩言太过疏远,也不甚亲近,只是不知为何,此时的二人之间,却不似先前那般,有许多话可说。

非是无话可说,而是有些话儿不须说,便能明白。

“不知不觉,友好度似乎增长了……”

康摩言刚在心中一叹,便听敖青又道:“道友此番,所获只怕不少,但后患也是无穷,瀛洲仙岛虽然安全,却不是久待之地,恢复法力之后便当尽早离去,以免生出祸端。敖青如今离开泾河,已有三五十年,只怕父王母后兄弟姐妹已是极为担心,道友既然无碍,我多留也是无益,敖青这就要离开。”

说话间,敖青忽然一顿,又将腰间长剑解下,递了过来,言道:“敖青与道友同行数十年,泾河劫数一事却未有线索,敖青如今念及家事,却是无法再与道友再游四海。此剑乃是家师赐下的斩妖剑,暂寄道友手中,若是道友有任何提点,便可将此剑放出,它生有灵性,会自行飞回我的手中,到时若能解去泾河祸端,敖青感激不尽!”

斩妖剑的威力,康摩言早已见识过,此时敖青主动送上门来,他想也没想便伸出双手去抓。只是快要触到剑身时,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心道:“宝贝虽好,我怎能说拿就拿,俺老康虽然脸比较白,却也是响当当的男人……”

想到这里,康摩言又赶忙收回双手,抬头去看敖青,忽然发现她此时表情甚为怪异,这一向傲气的龙女眼中,竟仿佛藏了无尽的难过,不知是因为担心家事,还是纠结于此间的离别,让人瞧来生出许多不忍,康摩言几乎下意识的言道:“敖青公主,此剑我不能收!泾河之事若是我料想不错,百年之后,将落在泾河龙王身上。你只要奉劝令尊,千万不要在长安城与人打赌便好……”



第八十四回 贫道王道灵


class="width">瀛洲仙岛上空,敖青驾了一坐白色云头,一路向西,青色的斩妖剑,正悬在她的腰间。<<>>这龙女立于云端,清风拂面,长发翩然,一抹得意的微笑,挂在了嘴角,此时她脸上的神色哪里还有半分的苦状?

“康摩言……”

她忽然低声的念了一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狡黠,嘴角的笑意便再也掩盖不住。

“这小白脸……”

她轻啐了一口,云头猛然加速,向远处行去。

离了瀛洲仙岛,敖青顺手解开腰间的蓝色布袋,只一抖,便有一头金色的蛤蟆落了出来,在云头上一滚,化为一名黄衣的中年道人。似乎是含了一口怨气,这道人也不开口说话,稳住身形之后,看也不看敖青一眼,而是就地盘腿打坐,闭目运功。

敖青笑一声,淡淡道:“三足金蟾,此番我大获丰收,自然有你一番功劳在内,我曾答应为你提供足够的金银,练就金线报仇,便不会食言。只是你忽然有这许多怨气,却是为何?”

三足金蟾道:“在敖青公主面前,贫道哪里敢有怨气?对了,这三十年来,公主不肯将醴泉之水赐下,虽然致使贫道修为裹足不前,但贫道却因祸得福,用了三十年的时间,为自家想了一个名字,从此以后,公主可称呼贫道为王道灵也。”

敖青冷笑道:“王道灵?!这名字倒是不错,你可是拿此事来挤兑我么?你这头蛤蟆倒是忘恩负义,可还记得自家是如何出的龙宫?此番不过是几口泉水,便招你诺大的怨气,倘若他日,我手中有其他宝物能为你所用,王道友是否也要觊觎一番?”

三足金蟾王道灵眼珠骨碌一转,却不作答。

敖青又道:“我拿住瀛洲仙岛的迎门仙宠之后,便将其放入小乾坤袋中,不想却被你捡了便宜。那头鸟儿日日在瀛洲仙岛盘桓,吸收岛上仙气,如今被你吞去,只怕你一身修为精进不少,你可曾想过我要如何去应对瀛洲九老?”

王道灵默默不答,心中却是腹诽道:“凡人有言,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当真是至理名言。这龙女怕被小白脸识破计策,常将俺老蛤收入布袋之中,可方才,俺老蛤还是偷瞧了一眼,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瀛洲九老已被那小白脸收去,如今还拿此事诓我,这龙女却未诚心待人。说不得,俺老蛤练成金线之后,便离她远远的,省的那天她要害俺,俺老蛤还不知觉……”

瀛洲仙岛,丹崖珠树

康摩言抬头仰望天空,视线中,一团云气正愈来愈远,几个呼吸,便消失不见。

“唉……”

他叹了口气:“不是俺老康不想要那把剑呀,实在是咱不懂剑法,拿来何用?而且,这龙女话里有话,斩妖剑生有灵性,能自行飞回,就算俺老康拿了,又怎能放心去用?万一哪天,俺老康正拿斩妖剑砍人,她一个心情不好,把剑收了去,俺岂不是要同阎王爷说理去?”

嘴巴一松,将泾河龙王之事说了出来,此时康摩言也有些摸不清自家的心思。他非是蠢笨之人,敖青慷慨赠剑,神色一瞬间变得凄苦无比,他自然也察觉出几分怪异,只是不知为何,话一出口,他虽然有些后悔,却并不十分懊恼,细细琢磨,竟然还有几分心甘情愿的意思。

“男人呐,就是贱!”

只用一句话,便将此事总结完毕,康摩言决定不去想随之产生的后果。他如今未有推演事情的能力,也不知自家没忍住的一句话,是否会对将来的西天取经产生影响。但他隐约感觉,此事不会像敖青想象那般容易,只是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也不甚清楚。

甩甩头,康摩言将各种念头抛下,把敖青赠送的酒壶取了出来。

这件物什乃仙家之物,也非凡品,亦有海量存储的用处,康摩言抖了抖,听到里面哗啦哗啦的水声,不由得满足一笑,便把自家嘴巴不紧,泄露机密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瀛洲仙岛仙气充盈,有一半的原因出自醴泉之水的功效,康摩言在这岛上修炼,恢复元气,不知不觉便过去十年。酒壶之中的泉水,被他炼化了大半,此时他的修为比之受损之前,更精进了一步,体内的妖丹之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一道白蒙蒙的光华,萦绕不断,似是有更进一步,凝练元神的趋势。只是该如何去做,康摩言却无有章法。

这一日,他做完功课,便把精神收入丹田,查看瀛洲九老的状态。刚接触那座棋盘,便听得九老七嘴八舌的骂道:“我等乃是得道之人,仙籍留名,你这小妖是何出身?胆敢困我于此,难道不怕天庭怪罪,降下五雷轰顶的责罚么……”

随后,又有一人说着软话:“我等已然推演至第四十二层变化,康道友还要何时才肯放过我等?这九九八十一道变化若是我等能够推演出来,之前也不须找康道友相助。还请道友看在九老酒水相待的份上,放我等出阵……”

康摩言初时听得这些话语,心中也有许多担忧,他毕竟对天庭规矩不甚熟悉,不知自家莽撞,困住了瀛洲九老,是否会被泄露消息,引出祸端。但如今十年过去,他仍是泰然无事,胆子也便大了起来,对九老亦是放肆起来:“尔等不需多说,十年才推演出六层变化,这般速度只怕永无出阵之日,俺老康还是那句话,何时推演至第八十一层变化,何时便放尔等出阵!”

狠话放完,康摩言也不去管九老如何喝骂,顺道将九曲黄河阵与自家符篆内的阵法,新生出的变化记在心中,琢磨一番,做到了然于胸,方才收回心思。

这时,他又想起敖青走时,曾经提到,此地久待必有祸端,他心中一动,忖道:“靠着外围的阵势,足以挡住四周海国的棋手前来对弈,只是若有仙家来访,见不到瀛洲九老,说不定便要那我是问,到那时便是走脱,则又是一桩祸事。我如今在岛上呆了十年,时日亦是不断,醴泉之水虽好,俺老康可不能贪杯,误了大事也!”

这十年来,康摩言从未忘记拿了酒壶,去玉山脚下的醴泉盛装酒水,此时晃一晃,尚还有半壶之多,他咧嘴一笑,将酒壶塞入怀中,也不再犹豫,直接纵了云头便离了瀛洲仙岛,向西方掠去……



第八十五回 神秘道人


class="width">东海之上,非是久待之地,康摩言也知自家惹祸不少,那龙宫一役,便足以让东海龙王敖广,跳着脚翻江倒海的找他一番。

只不过谁也不会想到,他这头妖精胆大如斯,竟然闯入了瀛洲仙岛,故而过去了许多年,东海龙宫始终没有得到这头蛇妖的消息。

康摩言一路向西,便是打算重回陆地去混,如今他也不知东海局势如何,猜不准风头是否已经过去,倘若继续在海上晃荡,说不定哪日便要被一巡海夜叉撞上,到时惹出平白的麻烦。

存了这般的想法,他的云头一路疾行,但凡有稍强一些的妖气出现,便远远避开,有些仙山海岛,也是有多远,离多远,如此小心遁行,倒是未有遇上事端。这段时日,康摩言坐在云头亦没有闲着,而是把自家的修为好生巩固了一番,如今他丹田内,那团白蒙蒙的光气,变得愈加明显,已经确认是修为精进的缘故。

一路顺风,数月之后,康摩言便踏上了陆地,他也不去过问自家在何方地界,只闷了头继续赶路,心道总不会霉运当头,瞧好上了西天取经之路。

这一日,他正纵了云头一路向前,忽见前方一座高山,拔地而起,高有千丈,绵延数百里不断,从上空打眼瞧去,山峰林立,峡谷极多,半腰处云雾蔼蔼,峰顶上苍翠惹眼,确是一处好山。

随着修为精进,康摩言目力亦是大涨,此时凝眸去瞧,便见山中一团紫气,萦绕不断,几乎盖住大半的山峰,紫气直冲中天,隐约有五点星光若隐若现。<<>>这团紫气非是妖魔邪祟之气,而是正宗的神仙气象。

但让康摩言无法理解的,却是这座山中,紫气浩然之下,又有无数妖气在下方纵横,或黄、或黑、或白、或青,五光十色,被那道紫气一压,也不显得有违和谐。

“哪家在这座山上搞的诺大阵仗,把俺老康的前路,阻的严实?如今已是内陆,俺也不须绕远而行,且下去看看再说。”

康摩言如今修炼日久,对天地间的气息也有了一些了解,仙妖之气多是修炼之人不自觉的带出,便似许多特殊工种带有的职业气息一般,只不过修炼之人若是手段高明,倒是可以压制自家气息散出。此地之人仙气强横,康摩言可不认为对方手段不足,无法压抑自家的气息,他反倒认为大有可能,是此人故意放出,不知有什么目的。

这些气息只是平白散出,倒是无有拦截的作用,只是康摩言也不想平白冲撞人家的仙气,而且如今他早已远离东海,也不担心被龙宫捉拿,见下方阵仗十分怪异,好奇心起,便不想直接冲过,而打算上前瞧个热闹。

他降低云头,向那团紫气飞去,掠过几处山峰,在一处数十里方的空地上,便见到人工起了一座平台,只有丈余高,四五丈宽。平台上紫气氤氲,仙气腾腾,离得稍近便嗅到阵阵馥郁的香气,沁人心脾。一名紫衣道人正端坐其上,皓发长髯,气度说不出的威严,此时正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平台四周,密密匝匝,坐满了各种妖怪精灵,飞禽走兽,花草树虫,千姿百态,竟不下数千之众。这群妖怪俱是一脸虔诚,或坐或躺,全按着自家舒服的姿势来。康摩言仔细去瞧,发现外围有许多动物,身上不有半分的妖气,分明只是普通的畜生,不自觉被这道紫色的仙气以及四面的沁香吸引过来。

康摩言的云头在四周一兜,高台上的紫衣道人便似乎有所感应,忽然将目光扫来,立时便有道道电流击在康摩言的身上,他身上一麻,几乎要跌下云头。

平白遭了一击,康摩言却不有半分气恼,这小白脸一向不笨,马上领会了对方的心思,连忙按下云头,选了一处不远不近的距离,席地而坐。

他这般才一坐下,身上的妖气便开始把持不住,被高台上方的紫气引动,砰然散发开来。康摩言初时有些惊惶,待得发现自家妖气只是散出,却并不消失,不会影响自家的修为,便微微释然。

“原来,这满空的仙妖之气,乃是此名道人所为,当真是了得。俺老康如今正向着太乙真仙的道路迈进,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差手,却被这道人身上仙气一刷,便把持不住自家的气息,这名道人莫非已经到了大罗之境?”

心中存了疑问,康摩言却不开口去问,他见身旁妖精俱是闭目凝神的状态,便也按下心思,闭目去听。

说来也怪,他先前只见那名道人张口,却不知在说些什么,此番刚把双眼闭上,那道人的声音便传入耳中,浑若洪钟,好不响亮。

康摩言闭目一会儿,便听出非是什么高明的道法,而是讲述的妖精化形之道。这种道法对康摩言来说,倒是无用,毕竟他已然踏过这一步,而且他修持的覆海翻云化龙**,亦是高明的法术,化形之时,也不有什么难碍,成果么,这张小白脸亦是让他十分满意。

听到无用的内容,康摩言便不知不觉开起了小差,这也是他在后世课堂上,养成的坏毛病,听到老师讲到无趣的的内容,便喜欢走神。只是那道人的**甚是古怪,康摩言这边刚一走神,便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康摩言微微讶异,正要收回心神,专心听讲,忽然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古怪的声音。

忍不住好奇,他打眼去看,就见左前方隔了数排,有三名穿着道装,却分别长了虎头,鹿头,羊头的妖怪,正坐在地上,爪儿挠腮,呼呼喝喝,也不知是欢喜还是难受。

瞧了片刻,分辨不出这三头妖怪发生了什么事情,康摩言正要收回目光,那三头妖怪却突然发生了变化,毛茸茸的脑袋上各自爆出了一团妖气,颜色各有不同,妖气刷过,原本作为畜生的毛发正在缓慢地褪去,耳朵、尖角亦是开始向头里收缩,不过顿饭工夫,竟然变化的愈来愈像是人头的模样。

康摩言正在三名妖精的背后,也不知对方面容变作如何,但他只从背后来看,这虎鹿羊三头妖精的后脑勺,已经生出了黑色的头发,不复先前的模样,倒更像是三名道人了。



第八十六回 奴家样貌可好


class="width">(昨天只更了一章,今天应该能够补上,嗯,应该……另外,西游之中许多仙妖,陆续就要登场,大家多多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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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瞧见这等变化,康摩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妖怪化形之后,相貌体型便已定下,用了障眼法或者变化术,或许能暂时改变外形,本质上却不能有所变动,被法力高超之人一眼便能瞧破。这道人不知何许人也,传授的法门,竟能使妖怪有二次化形的机会,真是闻所未闻!”

覆海翻云化龙**乃是极高明的法门,康摩言藉此化形,便不似猪妖王、摩顶大王等妖怪一般,猪头人身,或者留两只翅膀一类的诡异形态。只是若他把这套法门传授猪妖王,自问也不能使对方褪去猪头,长成普通人的模样。由此比较,前方平台上,那名道人传授的化形之法,效果要高于覆海翻云化龙**,故而康摩言对这道人的来历,便生出许多疑问。

他正自思量,忽然听得又是一阵怪声,转头去看,却是身旁一只雪色皮毛的白面狐狸,正叽叽咕咕怪叫,似是从那道人传授的道理之中,悟出了什么法术,摇头摆尾一番之后,忽的身下泛出一团寒光,白生生一片,将狐狸的身形包裹其中,随后这狐狸便从头到尾,开始慢慢变化出人的形态。

“欧耶!是一个美女耶!这脸蛋真是没的说,难怪人家都说狐狸精,狐狸精,没想到狐狸成精,居然这般的有味道!呀!到脖子了,下面……下面……我看!咦?怎么看不清楚?”

此时,四周千头妖怪,一个个都在集中精神,感悟那道人**,只有康摩言坐在一旁,托了腮帮巴巴望着那只狐狸化形,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白面狐狸化形至脖颈处,寒光映照,姣好的容貌加上雪白的肌肤,显得十分惹眼,康摩言正瞧得心头火热,猛然一道紫光刷了下来,落在狐狸的身上,眼前的光景立即模糊起来。这小白脸按揉眼睛数次,也只看到朦朦胧胧一片紫气,对方的身段样貌,却无论如何也瞧不清楚。

“这道人真是多事!他自家肯定能够瞧得见,却阻了俺老康的好事,真是又好色,又自私!”

康摩言自然识得那道紫气来自何处,他心中暗暗腹诽,表面上却不敢造次,对方法力明显在他之上,他如今修为虽然不错,却也没到越级砍人的地步,能够不被人越级做掉,他就心满意足了。

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名道人仍是专心讲道,并未瞧向此间,康摩言也不认为那道人未曾发现自家的举动,只是对方搞出如此阵仗,明显不是冲自家而来,他心中清楚,便不愿去想太多。

这名道人所讲道理,十分高明,即使已然踏过此间,偶尔听听,亦是有几分好处。没有春光可瞧,康摩言便将古怪心思压下,复又闭目凝神,开始聆听化形之道。

他尚是首次听人**,一坐便是三天三夜,不知不觉沉浸其中,结合自家经历,竟也生出了不少感悟,只是路已走过,再让他回头,万万不有可能,这些感悟除了让他微微叹息,自家无人指点,曾走过一些弯路,便也再无用处。

到了第四日,这道人已然把化形之法讲完,也不招呼一声,只把天空条条紫气尽数收敛,忽然化为一道电光,忽悠一下,便消失无踪。

康摩言不曾瞧过这般的手段,他如今眼力不错,能够看出这名道人施展的法术,非是障眼隐身一类,而是一道遁术,瞬息千万里之远,比起他的腾云驾雾要高明多了去,说不得能与齐天大圣孙猴子的筋斗云媲美。

当然,自从他穿越以来,那猴子便被压在五行山下,如今距离出山,尚有百年有余,康摩言也未曾见过筋斗云有何等威风,这般的比较,只是根据这些年的修炼经验猜测,事实如何,却不得而知。

“这名道人神通广大,不知除了化形之道,是否会讲其他,若是有凝练元神的道理可讲,那俺老康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嗯,不如向旁人问问看先。”

抱了这般心思,康摩言便四下打量,那名道人一走,不消片刻,空地上便去了一半有余的妖精,尚有一半,或是仍在感悟方才听到的玄机,或是正挑拣走掉的妖怪,空出的位置,向那平台的近处去靠。

见到此景,康摩言便知那道人十有**还会回转,他眼疾手快,拦住一头正哼哼唧唧,从身前而过的猪妖,拱了拱手,问道:“猪兄请了,小弟自东海而来,初到此山,人生地不熟,正有两个疑问不明,不知那名讲道的仙长何时回转,他下次会讲些什么道法?”

那猪妖长了猪头人身,四肢却是黑乎乎,四个猪蹄的模样,见拦住自家的是一名化形彻底的妖怪,他连忙作揖,嘴巴里哼哼唧唧,似是在十分焦急的诉说,只是过了半天,仍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康摩言马上明白过来,自家问了个什么货色,这头猪妖分明是化形之后,声带不曾变化,如今还不能说出话来。他正要刷下一道妙品莲华咒,助其开口,猪妖忽然眼珠一转,一张口喷出一道黑色的光气,将地上一块小石头砰地一声砸成三段,随后用蹄子点了点三块小石头,哼哼的发笑。

“三天?三月?还是三年?”

想到几句之间问不清楚,康摩言心中也有些焦急,掐了妙品莲华咒的手势,正要落下,忽然听得身后有一道女声,妩媚至极,咯咯笑道:“这名仙长每三月讲道一次,只是要讲些什么,却是无人可知。奴家如此一说,这位小哥可能明白?”

康摩言听得“奴家”两字,不由得心头一酥,转头来看,发现说话之人竟是先前,刚刚化形的那只白面狐狸。

这狐狸此时已经变作一体态火辣,面容娇艳的女子,见康摩言转头望来,她吃吃笑道:“奴家化形之时,公子可是多看了两眼,不知奴家的模样可好?公子瞧来,可是满意?”

白面狐狸这般说着,便把身躯扭了一扭,此时她身上穿了一件纯白的衣衫,对襟处挂有许多金属小铃,身形扭动时,裙角摆动便似下了一场好雪,伴随着胸口哗啦哗啦的铃铛响声,四周的温度不降反升,许多妖怪不自觉的便瞅了过来。

康摩言自然不会答这等问题,他虽然也瞧得几分春光,但要他口中承认,却是门也没有,当即这小白脸也不直接回答,只是呵呵一笑,拱手道:“多谢仙子提点,贫道尚有些事情,这便告辞了!”

“站住!”

白面狐狸笑容渐渐收敛,语气亦是清冷了许多:“公子占了便宜,却不肯付出代价,天下间可有这般的道理?”



第八十七回 原来是三位大仙


class="width">神秘道人连讲三日的化形之道,这期间,有所感悟的妖怪,不下数十头。<<>>白面狐狸恰在康摩言的身旁,化形之时,便引起这小白脸的注意。作为一名标准宅男,康摩言怎会拒绝,这等免费浏览春光的机会?

只不过,康摩言行事,总给自家留条后路,正如他后世之时,会在电脑中存了N个G的某国爱情动作片,却不会真个跑到大街上调戏小MM。他敢于明目张胆的欣赏白面狐狸化形,便是心中有数,这件事他完全罩得住。而在那神秘道人出手之后,康摩言便很识相的收回目光,做他的好好学生去了,这也是因为他心里清楚,那名道人不是自家能惹的主。

但他现在却有些搞不清楚,这白面狐狸敢同自家叫板,是出于什么目的。

“你不过一刚刚化形的妖怪,在我面前,也敢讲道理?!”

康摩言心中一动,对此事有了几分猜测,当即不由白面狐狸分说,张口喷出一道寒气,飞射出去,化为一条冰龙,围绕白面狐狸一转,顿时把一名窈窕美人,冻成了硬邦邦的冰雕。

自从在花果山呆过,康摩言潜意识里已经向妖怪靠拢了许多,最为显著地一点,便是把实力看的十分重要。白面狐狸刚刚化形,却敢在他面前呼喝,这份放肆,让这头归拢过花果山妖王,闯过龙宫,又收了瀛洲九老的小白脸,颇有些不能接受。

康摩言原本猜想,白面狐狸之所以如此大胆,乃是在群妖之中,有强硬的靠山,她极有可能受人唆使,故意前来试探自家的深浅。<<>>康摩言如今修为日深,手段渐多,见四周妖怪无有修为高绝之辈,倒也不怕有人寻事。故而见白面狐狸前来滋事,毫不犹豫,便使出雷霆手段,直接冰冻了对方,欲把敢在自家头上滋事的妖怪引将出来。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做了这般的动作之后,原本正看向此处的妖怪,却纷纷露出惊容,忙不迭的收回了目光,一个个做闭目装。亦有许多思量到自家修为差的太多,赶紧远远避了开去,竟无有半个妖精后台跳出来。

见无人宣布对此事负责,康摩言微微讶异:“真是没有想到,俺老康的手段,竟然如此有震慑力!嗯,我明白了,这头狐狸,八成是眼神不好,把俺老康当成了没见过女人的家伙。以为她自家扭扭腰肢,卖卖风骚,俺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登徒子,便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康摩言不有取这狐狸性命的打算,只打算稍作惩戒便罢,只是如今将其冻成冰雕,磕着碰着,便要出人命,对他来说却是个麻烦。他想到狐狸一类向来胆小聪明,既然已经受挫,将其放开之后,便不会再卖弄机巧,撩拨自家这头煞神。

想到此节,康摩言也不犹豫,把手一抹,一座冰雕顿时化为白蒙蒙的水汽,忽悠一下被他吸回了口中。

康摩言猜想倒是不错,白面狐狸先前将他色迷迷的神态瞧在了眼中,只当他是一好色之徒,认为自家有机可乘,便欲拿住这小白脸先前瞧了自家两眼一事,敲一番竹杠,讨要一些好处。只是没想到却撞在铁板上,不止未有好处,自家还被擒住,冻成了冰雕。此时释放开来,心知这小白脸非是好惹的货色,哪里还敢放肆?连卖弄风骚的胆量也丢了,只瘫软在地,心中暗暗想到:

“这小白脸是那方的瘟神?怎的这般粗鲁!人家有话尚未说完,他便动起手来,真个急性……”

这狐狸沾染了一身水汽,发梢睫毛等处,挂满细小的水珠,一身白色的对襟裙衫也是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倒是显出几分楚楚窈窕的姿色。

康摩言也不知对方在想什么,见这狐狸被自家手段震慑住,心念一闪,便知扮演高人的机会来了,当下马上压低了嗓音,颇为严厉的训斥道:“我乃是证得太乙之位的人物,你如此态度,本该取你性命!如今姑且念你修炼不易,只略施惩戒,还不速速退去,等我取你性命怎的!”

白面狐狸先前质问康摩言,未得对方回答,却被直接冻成冰雕,只当这小白脸非是好说话之人,心中不由得惊惧难当,暗想自家性命不保。不想,康摩言此举只欲惩戒她一番,此时将其放开,又言道让她速速离去,这狐狸哪里还敢卖弄风骚?她也不敢在康摩言面前架起风头,当下只跌跌撞撞,向群山深处逃去。

驱走白面狐狸,康摩言在心中合计,想到那名神秘的道人要三月后才来,这期间不是太短的时间,寻一处水汽充盈之地修炼,亦能有不少收获。思量至此,他便不欲放过这段时间,正要纵起云头,寻找修炼之地,眼光一动,却见前方有三名道人正瞧向自己,眼神颇为不善。

“俺老康行事一向低调,从无惹是生非的习惯,今日怎的平白有麻烦上门?”

这小白脸,倒是不记得自家闯过的那些祸端,此时还道什么做人低调,暗暗给自己开脱。

他观瞧眼前三名道人有些眼熟,随即想起正是先前坐在前方二次化形,将虎头、鹿头、羊头变化做人面的三名妖怪。

这三名妖怪装扮相似,都是青灰色道袍打扮,康摩言瞧了几眼,忽然心中一动,猜出这三头妖怪的来历。他心念一转,忖道:“这三人日后都是西天路上倒霉的主儿,今日却被俺老康碰上,不若亲近一番,顺道打听打听那名神秘道人的来路。”

想到这里,康摩言拱了拱手,笑着招呼道:“贫道康摩言,自花果山水帘洞来,三位道友丰姿不凡,莫非便是传说中的虎力、鹿力、羊力三位大仙?”

三名道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其中一名面容粗豪的道人,瓮声瓮气的说道:“我等兄弟确是虎力、鹿力、羊力三人,曾听人言道,终南山有仙人讲道,便千里迢迢,从小茅山来到此地。这些年间,只是潜心修炼,专心听道,虽未结交多少朋友,却也识得满山的精怪。我等从未见过阁下,不知阁下何时来到,如何知得我等称谓?”



第八十八回 俺要做个交易


class="width">三足金蟾曾提到自家有一唤作虎力的朋友,在终南山学道,当时,康摩言只当有重名的妖精,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如今,见了虎鹿羊三怪凑齐,他才把事情前后联系起来,猜到自家脚下所踩竟是终南山的土地。

三足金蟾提到虎力大仙,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倘若在当时,这虎力大仙便来到了终南山,按时间推算,这三头妖怪在此处听道,只怕有百年左右的时间,甚至更久。进而可以推断,神秘道人在此地讲道,竟也有百年以上的时间。

“天哪,俺老康到底错过多少盘讲座耶?”

想到这一处,康摩言不由得暗暗可惜,那名道人身上散发的紫光,摩天接地,盖住大半座终南山。这份修为,康摩言自问再过千百年,自家也达不到,对方讲解化形之道,由浅入深,比起覆海翻云化龙**还要高明几分,能使妖精再次变化,成为完美的人形,倘若能听他讲起如何凝聚元神,康摩言此番,便算是来着了。

“老师常常教导我们,不要不懂装懂,要养成不懂就问的习惯,不知在西游的世界里,不懂就问是个好习惯,还是坏习惯呢?我若是直接发问,那道人会不会心情不爽,降下雷霆轰我个灰飞烟灭咩?”

康摩言心中闪过几个念头,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回过神来,他冲着虎力大仙三人说道:“在下初来乍到,先前也不曾见过几位,只是听人提到过,对几位的高大形象记忆颇为深刻,此番见了便一下认了出来,不足为怪,不足为怪。”

“哦?”

虎力大仙三兄弟听后,惊疑更甚,开口问道:“我等自从修仙访道以来,倒也结交了几个朋友,不知阁下所说是哪个?”

有交情可攀,康摩言也不客气,当即便要报出三足金蟾的名号,来个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的说辞,只是临开口时,他忽然想起那头蛤蟆的人品,略微沉吟一下,便换了说法,道:“也非是什么朋友,只是在下在东海修行之时,偶然遇到一只三足的蛤蟆,言道他有一名唤作虎力的朋友,正在终南山修行……”

“哼!”

虎力大仙三人初时神色便颇为不善,此时听了康摩言的说辞,脸色顿时更黑了几分,那粗豪的道人直接哼了一声,语气冷冷的问道:“在下便是虎力,哼哼,好一头三足金蟾,居然还敢提朋友二字!那蛤蟆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我和他不大熟,完全不熟,陌生人,真的……”

康摩言偷偷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在心中暗自骂道:“那头作死的蛤蟆,果然不是个实成的家伙,八十多年前随便说的一句话,我要是当了真,今日便要遭殃!这三个家伙可不是好惹的货色,还好俺老康够机灵……”

虎力大仙三头妖怪的修为,康摩言瞧不大清楚,但他清楚一点,若是三个一齐上,他只有跑路的份儿。<<>>

把实力比较一番,康摩言不得不费了好一番口舌,让虎力大仙三兄弟相信,自家同那蛤蟆之间,是纯洁的偶遇关系,不有半分交情,他甚至还润生润色的,胡诌了几件自家与三足金蟾之间的小矛盾,如此一来,这三头妖怪的脸色才稍稍好看。

气氛缓和下来,虎力大仙开口说道:“日后,我兄弟自会到东海上寻那蛤蟆的晦气,总不会放过那厮!今日,却要同你提个醒,此处乃是仙人讲道之地,非是斗法所在,那名仙长来时便有交代,若是有人滋事杀生,他不止不会传道,还要降下雷霆手段,轰杀滋事之人。你初来乍到,须得知道规矩才好,省的惹了麻烦,却要牵连旁人!”

“介个么,在下知晓了,多谢三位提醒。不知这位仙长是何来历,都讲些什么道法呢?”

虎力大仙看了康摩言一眼,淡淡道:“那位仙长的来历,我等也不尽知,至于他讲些什么道法,倒不是什么秘密。我等一百二十多年前到了此地,苦等了三十多载,才等来这名仙人**。他初次先讲了一道五雷正法,其后过了五十多年,这仙人又来一次,讲解了一道火系的法术,直到十几天前,这名仙人才再次讲道,讲了一套化形之术。”

康摩言吃惊道:“如此说来,那狐狸倒是在骗我,这位仙人下次出现,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不错!”

得知神秘道人每次出现,要间隔数十年之久,而且中间又无规律,康摩言的心思颇有些复杂。他如今倒是没有什么焦急事情,便是在此地呆上个百八十年也当不得碍,只不过那道人下次讲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万一眼巴巴守候了三五十年,等来的却是一场对自家无用的讲座,到时候不管多么失望,也没处说理去。

康摩言这般想着的时候,虎力大仙三人也不与他多谈,齐齐回到了先前的位置,原地打坐,修炼法术。这三兄弟对康摩言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不过是作为三名热心的好学生,过来警告一下这新来的小白脸,不要在课堂内外疯打闹,否则老师会降下严厉惩罚,而且还有株连作用。

从不认为自家是坏学生的康摩言同学,对这般警告,只当了耳旁风听,他此时心中正琢磨的事情,是如何能在仙人讲道的过程中,获得最大的收益。

“俺老康当年看书,十分清晰的记得,虎力、鹿力、羊力这三厮学得的五雷法,乃是玄门正宗,能呼风唤雨,有驱使风雷水神的作用,这份能耐当真是羡煞人也。没想到正主居然是那名神秘的道人,可惜了俺老康来的不是时候,把好东西都错过了。嘿,如今看来也没有旁的办法,不知道这三头妖精肯不肯跟俺做个双赢的交易呢?他们拿出五雷法,俺么……”

康摩言将自家的收藏理顺了一遍,斟酌再三,把筹码锁定了醴泉之水。

龙宫海藏中盗出的宝贝,乃是赃物,考虑到自身的安全,康摩言可不想对着旁人拿出。其余物件,戍土金钟,噬阴法杖他是一定不会拿来与人交换,这两件东西,可真称得上他的舍命宝贝,拿来换什么,都会觉得吃亏。至于法术法门,也是不好换,他看上对方的五雷法,对方不一定看得上他的水系法术,他怀中如今还有一套神木乙火天丁**,属于未鉴定物品,而且也出自龙宫海藏,康摩言亦是不想拿出来。思来想去,也只有醴泉之水最为合适,也有交换价值,虽然换五雷法,似乎寒酸了点,但这要看谁去交易不是?



第八十九回 我没什么好教


class="width">当康摩言下定决心,拿醴泉之水作为交换之物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家忽略了一个问题——对方是三个人。

醴泉之水有辅助修炼,助人长生的效果,康摩言收摄瀛洲九老之后,又在东海呆了十年,期间便是凭了此水的效果,使得自家修为更加精进。但他修炼之时,却是一口一口吞服醴泉之水,用量倒也不少。而且到了后期,这口泉水的作用逐渐变得不甚明显,往往要连吞七八口之后,才能辅助他修炼月余的功夫。

故而,这口泉水,非是点滴珍贵的琼浆玉液,只因数量可观,才有交换的价值。

“那个,虎力老兄,可好借一步说话?”

虎力大仙三兄弟之间,似是极为亲密,又同时听得那道人讲解五雷法,各自领悟之余,相互之间必然也有参详。考虑到三人之间,所学大差不差,康摩言便打算只招呼虎力大仙,来做这份交易。毕竟醴泉之水非是取之不尽,他日后也不知是否有机会再回瀛洲,能一人份搞定此事,他绝不会拿出三人的分量。

但康摩言没有想到,只一招手,虎力、鹿力、羊力三头妖怪便齐刷刷,同时凑了上来。虎力大仙开口道:“阁下若是有事,便紧要来问,我等即刻就要离了此地,在终南山寻一处洞府修炼,可没许多功夫耽搁。”

“介个么……”

康摩言留心瞧了一眼,见三人形影不离,神色之间颇为自然,心知遇到了传说中的道侣,不好拆开,不由得暗暗心疼醴泉之水。沉吟片刻,方才咬牙说道:“几位若要修行,在下却有一件事物,能辅助练气,精进修为……”

虎力大仙三头妖精虽然已是完全的人身,但举手投足间仍是掩不住腾腾的妖气,而且言谈举止也毫不委婉,直来直去,少了许多人世的磨练。虽然康摩言也知,他们日后会去车迟国做上国师的位子,成为道貌岸然的法师,但此时看来,这三妖还是毫无道人的风范,一个个还是妖精的做派。故而,康摩言一开口,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把好处亮了出来。-====-

“有这等宝贝?!还不拿出来让我兄弟瞧上一瞧?”

三妖听得好处,忍不住齐声叫唤,引得四周尚未离开的数百妖怪,几乎同时瞧了过来。

康摩言跳脚道:“几位大大收声!咱们换个地方去谈!”

虎力大仙三人的直接,让康摩言颇有些头疼,他把体内法力一催,脚下凭空生出腾腾的云雾,只一托,便起在空中,向着终南山深处纵去。身在半空,回头一瞧,后方正吊着一黑两黄三团风气,虎力大仙等人已经跟了上来。

“那名神秘道人临走时,化为一道雷电,遁光何等的迅捷!虎力、鹿力、羊力这三人如今用的却是风头,显然不曾学了那般的手段,也不知五雷法除了呼风唤雨,还有些什么手段?”

回头看了一眼,康摩言便起了这般的心思,他略一合计,正要收回目光,忽然发现三团风气之后,重重山坳内有几道光气,蠢蠢欲动。

康摩言心中一凛:“虎力这三只妖怪方才一叫,起码有数百妖精一齐听了去,其中必然会有对宝物心动的家伙。妖怪行事,一向有些脑残,万一有不知死活的跟了上来,虽然不足为惧,却也是空惹的麻烦!”

虎力大仙等三人的修为不弱于康摩言,但他们仍是以妖精的思维考虑问题,不曾想过有人觊觎的可能,故而反应慢了一筹。此时康摩言发现异常,便把云头缓一缓,他三人各自感应,也降下速度,顿住了风头,这一停,便发觉了身后的异常。

滋!

虎力、鹿力、羊力三妖可没有康摩言这许多的犹豫心思,各自手心同时飞起一道白色电光,化为龙蛇形状,跳跃着没入天际。随后,天空一暗,忽然便有七八道雷霆连珠轰下,落点正是方才康摩言所见,有妖气掩藏的地方。

轰隆之声连响,雷霆落处,顿时响起几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便有十几道遁光,忽的自其余方位飞起,向远处逃窜。

虎力大仙震声怒吼:“哪个再敢吊在后面做尾巴,小心俺虎力的五雷法!”

“是啦!同妖怪打交道,想的太多作甚?如此雷霆手段,正好震慑群妖,别说有心觊觎,便是偶尔路过的,被如此一唬,也要远远避开。嗯,这手五雷法果然不错,说什么也得弄到手才好,待俺老康修炼至千里之外,能降下雷霆,哼哼,俺便要一口气放两道,一道用来轰炸金光揭谛,另一道么,还是用来轰炸这秃贼!”

没了妖怪的跟踪,康摩言也不须挑拣谈判的地方,他见身下一处僻静山谷,溪水潺潺,四周无有任何妖气弥漫,便按下云头,待三妖落在身旁,便把手掌一翻,自怀中酒壶内,引出一小部分醴泉之水,被他法力揉成拳头大小的一团,托在了掌心。

“康某自东海而来,路径瀛洲仙岛时,受瀛洲九老那个……热情款待,赠我玉山之膏,醴泉之水,饮之能长生,修真练气时吞服,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康摩言一面说着,醴泉之水被他法力一推,变作一条蓝莹莹的水龙,在他掌心蜿蜒游戏,隐隐散发出充盈的仙气。

虎力、鹿力、羊力三人,俱是修炼数百年的妖怪,见识十分不凡,醴泉之水不是无名之物,他三人倒也听过。虽未亲眼见过,无法认定康摩言手中之物的真伪,但从这道水流发散出的气息来看,可以确信非是俗物,这三人的眼睛顿时便热了起来。

康摩言呵呵一笑,对于虎力三人的表情,十分的满意,此时他也不着急提出交换,只把手指一弹,便有三滴醴泉水溅射出去。

虎力三妖不敢怠慢,赶紧催动妖气,各自接了一滴在手心,感受到水滴上浓郁的气息,脸色俱是一喜,嘴巴一张吸入了口中,随后便开始打坐运功。

康摩言修炼之时,可是以口为单位,一口一口的吞服才有效果,一滴醴泉之水,作用十分微弱,但也足以让虎力大仙等人,感受到这泉水的好处。

片刻之后,三人炼化完毕,站起身时,瞧向康摩言手心的眼光便更热切了。

虎力大仙鼻息有些粗重,十分霸气的说道:“这泉水好东西!把它让给我们,我们兄弟可以教你一手法术!”

“很好!俺老康就喜欢爽快人!要是你把法术二字,换成五雷法,那就直接成交了!”

康摩言在心中叫着,面上却是十分沉稳,不急不缓的问道:“不知几位大仙有什么手段?若是太过平常,俺可不要学。”

虎力大仙身后,一名稍显清瘦的道人言道:“我教你一手大开剥的法术,练成之后,剖腹剜心,也不会死,不用刀创药,不用绑绷带,把五脏六腑塞回肚中,便能长完。”

康摩言心中发笑,想起书中的故事,便猜到这妖精是鹿力大仙,另一名道人不消说是羊力大仙。康摩言的目的是五雷法,考虑到三妖日后的遭遇,这手剜心的法术,便是白送,他也不会去学,故而,听鹿力大仙说完,康摩言毫不犹豫,直接怪声怪调的拒绝道:“这法术不好,不好!俺把心肺肠胃剖了出来,万一被天上路过的饿鹰叼去,岂不要殒命?不学!不学!”

羊力大仙说道:“我教你一手法术,炼制一条冷龙,不惧油烹,滚烫油水之中,能游泳洗浴,十分威风!”

康摩言忍住笑,摇头叫道:“这个法术没用,没用!冷龙被人抽去,便要成了油馍馍,照死不误。不换!不换!”

虎力大仙见状,正要说话,康摩言抢先道:“你有什么法术好学,可不要像他们一样,也是这般自寻死路的做法。剜心抹脖子的法术,俺可不学!比方说把头砍去还能按回来的法术,你想想看,万一恰好被黄犬衔去,亦是要死的通透!”

“……我没什么好教!”虎力大王憋了半天,满脸通红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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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布阵


class="width">康摩言调笑了三头大妖一番,见虎力大仙三兄弟已有些焦急,才开口说道:“我等妖怪修行,最是不易,不似人类修士一般,有师傅长辈照料,还有灵丹妙药辅助修真。

我等修炼,除了相互扶持,便只能靠自家闷头努力,偶尔得了这般辅助修行的物什,也当无价之宝看待,只留给自家用,谁肯拿出来给人?我如今也不求换得别类法术,只换三位方才施展的五雷法便好!”

此言一出,虎力大仙三人脸色同时一变。鹿力大仙忍不住叫道:“这妖精惫懒!瞧了一眼便瞧出好来!我同你说,那法术虽然声势唬人,威力却是一般,还不如我自小茅山学的剜心术好用,你选哪个要想清楚,省的到时候后悔!”

康摩言摇头道:“我只换五雷法,其余法术却是瞧不上!”

羊力大仙十分焦急,叫道:“咩……”

康摩言好奇的问道:“你说什么?是同意了么?”

羊力大仙脸色急的一红,砸吧砸吧嘴,嗯嗯啊啊调整了几声发音,才不甚利索的对康摩言说道:“这……这套法术我们不能换,换,你若是愿意,就换,换我们三人学自小茅山的啊就大开剥法术。”

妖怪一类,多是自行修炼,无有师门的传承,得一套法术十分不易,故而一旦学得一招半式,便视作自家独门手段,轻易不肯传人,相互交换也是不肯。当初康摩言从猪妖王手里换得龙纹拳法,可是费了好大力气,不止献计献策,还替人当了一回打手,最终才如愿以偿。

如今遇到同样的局面,他倒是已经有心理准备。

“三位既然不愿意,俺也木有办法,俗话说的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下次还可以再讨论剜心割头法术的妙用。至于五雷法么,这些年来,想必终南山也有其他妖怪学了几分,我这就带了醴泉水去找人交换,相信一定能换得着,嗯,你们谁也不要拦我……”

虎力大仙嘿嘿一笑,道:“终南山内所有妖精之中,以我兄弟修为最高,那仙人传授五雷法,若说我兄弟领悟了七八分,其余妖精最好也不过五六分,你若是同旁人换,只怕换不得正宗。”

康摩言淡淡道:“如若不是正宗,我便少取一些醴泉水去换,总是做个公平交易,不亏不赚。如果是五雷法真授,我也不吝啬再加一部分醴泉之水……”

言罢,这小白脸把掌心一托,手中的水龙身躯暴涨三倍,游转时,散发出的仙气,更是浓郁了数倍不止。

虎力、鹿力、羊力三人面面相觑半晌,虎力大仙咬咬牙,道:“便是这些分量,我兄弟传你大开剥之法,再加一手隔板知物法术,管教你不亏了也!换也不换?”

康摩言见三妖嘴巴咬的紧,也颇有些无奈,他手中倒是还有许多泉水,只是对方不肯交易,他也不好判断再砸下多少,这三妖才能松口。同人交易,总须得双方都有意向,才好操作,他这边一头热,猛往上罗列筹码,便是最终换了五雷法,那也是败家的举动,这小白脸从来不做这等事情。

康摩言收了醴泉水,对着虎力三人言道:“五雷法不过是一套法术,即使威力再大,几位交换出来,自家也不有任何损失。反倒我手中醴泉之水只有这许多,一旦送出,就再无存储。几位若是拿捏不定,便仔细考虑一番,莫要一口气回绝。来日方长,我只在此处修炼,几位何时想通,再来寻我不迟!”

言罢,康摩言环顾四周,见溪水对岸,山谷边上,恰好有一处洞口,丈许高,十分开阔,不似普通的山洞,像是一座洞府模样,正适合修炼。虎力大仙三人尚在犹豫,他便告了辞,腾身而起,向着那山洞纵去。

中间一道溪水,不过是丈余宽,康摩言一步便能跨过。落在洞口,回头观瞧,见三头妖精正在商量,片刻之后,各自摇了摇头,驾起风团,向来时的方向遁去。

这三妖拿不定主意,康摩言也不心急,众妖还要等待神秘道人下次的**,康摩言也不担心找不到人。而且,按着时间推算,西天取经尚还有百年时间,这三妖应该不会马上离了此地,赶去车迟国。

康摩言先入洞查看了一番,见里面不算太深,没有花果山妖王的洞府那般宽阔,也没有什么布置,四面光溜溜,倒是爽利,只是地上有些积年的灰尘,想是许久无人来过,而且先前不知呆过什么畜生,洞中飘散着一股不甚分明的骚气。

皱了皱鼻头,康摩言将覆海翻云化龙**催动,立时便有阵阵哗啦水声传来,洞外的溪水被他法力引动,分出一条支流,径往上投入洞中,沿着四壁转圜一周,片刻便把一处洞府清洗干净,随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将这座山洞收拾清爽,康摩言心中一动,察觉到体内的符篆微微变化,瀛洲九老竟在这个时候推演出一层阵法。

戍土金钟蕴含的阵法变化,已到了四十三层之多,仍把九曲黄河阵变化的棋盘牢牢困住,康摩言也不沉下心去,听瀛洲九老聒噪,只感受了这层阵法的变化,便收回心思。

琢磨一番之后,康摩言忽然有些跃跃欲试,想要看看手中阵法的威力,而且他对虎力三妖的人品也着实放心不下,这三头妖怪,虽然此时还未想到其他,但说不定回去琢磨明白,会生出明抢的心思,在洞外布下一道防御,还是很有必要。

想到这里,康摩言张口喷出一道寒气,先将洞口冰封,随后手势连动,便有一道道的细若蚕丝的符篆自他指尖飞出,层层打入洞口的冰封之中,连续不断的落下四十三道之后,洞口的冰封上,忽然起了一层朦胧的白雾,康摩言透过雾气,瞧见四十三道蚕丝一般的符篆游走不断,正渐渐演化的更为复杂多变。

康摩言观瞧半晌,忽然心中一动,忖道:“我这一套阵势,虽然变化多端,却只能困人,而没有九曲黄河阵一般的杀力,倘若在这套阵法之后,再布一套杀阵,不知效果如何……”



第九十一回 紫衣道人


class="width">自从修真练气以来,不知不觉几百年过去,康摩言的心性也随之磨练了许多。~~~~修炼之人隐约都会对天地间关乎自身各种变化,有模糊的感悟,康摩言修炼至今,也有了一丝明悟,心知万事万物,都有时机,有些事情非是马上得出结果便算是好。

瀛洲九老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九曲黄河阵演化成了一座棋盘,层层推演,棋局亦会随之变化。康摩言收了棋盘,原本也可对九曲黄河阵各种变化了如指掌,只是如今有九老推演,能省却他自家努力,而且目前尚有一半阵势未曾明了,康摩言自觉非是学习的时机,便也不急于一时。布下九曲黄河阵的念头,他也只是一闪,并不做真想。

布完阵法,康摩言按着习惯,催起一道浪花在身下承托,盘身坐下之后,开始琢磨凝练元神的事情。

“道家之中,有练气化神之说,我也只是知晓个名头,具体如何做却不明了。这练气化神,也不知是练得什么气,如若是平日里调和的内息,我日日修炼不惰,为何也不得个化神之法?”

康摩言结合自家化形结丹的修炼经历,思索了一番,又将覆海翻云化龙**的口诀默念几遍,感觉仍是毫无头绪,这套法门完全没有等阶的划分,不似他以前在小说中看到,分成结丹、元婴、化神等等的仙法口诀。康摩言心中一动,又把怀中的神木乙火天丁**拿出来翻看,寥寥几页,数百字的口诀,他诵读一遍,发现也只是一部练气的法门,无有具体如何进阶的操作,这部道法他之前也翻看过,如今再读,仍是原味,不由得暗起胡乱心思。<<>>

“难怪说修行不易,大道难求,教科书被编纂成这样,也怪不得修真练气的学生们,搞不明白该如何去做?看来我想要自学成才,路途还十分崎岖遥远!”

发了发牢骚,康摩言将神木乙火天丁**重新塞回怀中,略略凝神,摒除杂念,便开始吞吐气息。

作为后世之人,又穿到一条水蛇的身上,他自然会有许多古怪想法,胡思乱想时,也会带出纷乱的情绪。只是他心知修炼一事不能含糊,故而吞吐气息时,从不敢存他想,便是临时生出好玩的心思,也暂且压下,留待日后再去琢磨。

山中不似江河湖海,这洞府旁虽有条小溪,四面水汽也不十分充盈,康摩言一开始练气,便觉出其中的不同,此番吞吐气息比他之前修炼多了许多艰涩,但他对待修行一向勤勉,也不肯放松片刻,依旧是静下心来,按部就班的做功课。

一直过去了两三日的功夫,康摩言才把在东海,数个时辰便能完毕的功课做好。

缓缓散了法诀,康摩言刚睁开眼,却猛的大吃一惊,饶是他如今法力浑厚,催浪的手段高明,也差点从自家的浪头上摔了下去。

“你……前辈是何人?怎的穿过我布下的阵法?”

康摩言骇然发现,自家的眼前不知何时,坐了一名陌生的道人,面相十分威严,双目间电光闪动,正灼灼看着自己,他本要惊呼出来,但他脑筋转得飞快,马上改口称为前辈。

听得康摩言发问,那道人嘿了一声,道:“你这妖精眼拙!听了贫道三日的**,居然还不知我是何人!”

什么?

紫衣道人一提,康摩言便认了出来,此人正是三日前在终南山开坛**那位神秘道人,但康摩言心中颇为奇怪,他自己虽不是什么过目不忘之人,但那名道人是何模样,他却认得。方才一睁眼间,眼前之人似乎不是这般的模样,只是说了句话,再瞧便与那神秘的紫衣道人一般无二。

“猴子传授的变化术,我如今已经练习的十分熟练,要说变一张面孔,也是极简单的事情,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这道人一般,明明变化了,却让人察觉不出!”

康摩言摄于道人的手段,心中颇有些惊骇,但他脑筋一向不慢,只转了几个念头,便忽然醒悟过来:“这道人法力本就高明,便是有几手奇异法术也是正常,我何必去想太多?只是他为何去而复返,又来寻我,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想到这里,康摩言却不忙询问,先收了身下的浪头,向紫衣道人深施一礼,恭敬言道:“弟子不日前经过终南山,恰好遇到仙长**,便落下云头聆听,虽然只有三日,却收获极多,心中感激无以复加……”

紫衣道人面无表情的挥手打断道:“你学得多少我心中有数,这些漂亮的话儿不须得说起,我今日前来寻你,便是想问一句,瀛洲九老现在何处?”

听得道人为此而来,康摩言心中猛的一震,仿佛浑身血气忽然被抽走一般,好在他脸色够白,倒是看不出有何变化。只是面对这名道人,康摩言也不敢直接否认,略微调整一下紧张的心情,方才开口问道:“仙长何来此问?”

那道人淡淡道:“你初来终南山时,我便察觉你身上醴泉之水的气息,瀛洲九老一向吝啬,如此酒水怎会赠于你这妖精?便是你博弈之术高明,只怕也不会让这他们连酒壶都送了罢?前日我去了一趟瀛洲,却未见着九人,故而才来寻你问个明白。此事你也不须说谎,九人的下落只在你身上!”

紫衣道人虽是不急不缓的说话,语气却十分硬实,不给人回转的余地,康摩言本不想承认,听了道人所说,也只好熄了扯谎的心思。

康摩言早已想过,瀛洲九老一事会是个大麻烦,他收摄九人之后,曾考虑过几种后果,其中一种便是被九老的好友寻上门来。只是他没想到,自家如此的悲催,离开瀛洲不过数月,便稀里糊涂的主动撞到瀛洲九老的好友手里。

按着本意,康摩言自然不愿放瀛洲九老离开,一来他舍不得九曲黄河大阵,这套阵法他还未来得及学习,就此放弃,着实有些可惜;二来瀛洲九老可不是好惹之人,一旦放出去之后,还不得像康摩言欺负他们一般,欺负康摩言呀,这九人一定会拿了康摩言,去做破阵的先锋的差事……



第九十二回 放出九老 消弭祸端


class="width">康摩言欲要扯谎,却怕被紫衣道人识破,一个生气直接降下雷霆把他杀灭,但要让这小白脸尽说实话,也没有可能,他还从来没有对人和盘托出的习惯。

康摩言正自惶急,忽然想起一事:“瀛洲九老得了九曲黄河阵,未必肯告知旁人,当日里只怕也是看我修为不高,才被他们投入阵中。这道人口口声声只提瀛洲九老,想是不知阵法之事!”

思量一番,康摩言方才看了紫衣道人一眼,满是无奈的答道:“弟子经过瀛洲仙岛时,险些被这九名老仙捉住,只因我早先学了一门阵法,施展开来,有些变化,困住了九个老仙,如今他们被我收摄,正在丹田内叫嚷。”

康摩言听了道人**,称一声弟子也说得过去,另外他也期望能借着称呼拉近一下距离。

紫衣道人淡淡道:“你设下的阵法有四十多重禁制,确是有几分玄妙,困住瀛洲九老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九个老儿入了仙籍,便归天庭管辖,不该被人拿在一处做囚徒,你这就放他们出来罢!”

紫衣道人不提如何处置康摩言,康摩言心中十分没底,但他也想的清楚,不敢在这件事上谈什么条件,对方修为高深莫测,康摩言自问没有半分可能逃脱。紫衣道人真要来个剖腹取人,康摩言便要后悔先前没有练过大开剥了。

如今,紫衣道人肯让康摩言自行放人,便是留了一线余地,康摩言怎会不知机,当即赶紧答应:“仙长有命,弟子不敢不从,只是我法力低位,放人出来须得片刻,还请仙长稍候,待我施展法力。”

康摩言见紫衣道人颔首,便盘身坐下,开始运转法力,调动体内的符篆。

瀛洲九老被康摩言摄入腹中,戍土金钟变化的符篆,化成一条灿烂无匹的星河,将九曲黄河阵演变的棋局包裹重重。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初时瀛洲九老只当康摩言手中阵法,变化不足,只要将九曲黄河阵向下推演,用不了几层变化,便能把外围的星河截断,撞裂康摩言的丹田,破肚而出。

可不曾想,外围星河之中的变化层出不穷,待得到了四十层以上,便开始相互罗列,隐约有形成组合禁制的倾向。瀛洲九老便知此事大不可行,欲待放手,又被星河阵法的威力压制,苦不堪言,只能勉强推演下去。

今日康摩言调动法力之时,瀛洲九老还是平日一般在推演阵法,一个个正心焦难耐,忽然发觉外围的星河流淌变缓,上方露出一道不小的豁口。符篆之内的变化与九曲黄河阵息息相关,瀛洲九老感觉压力一松,马上有人叫道:“这小蛇走火入魔了也,丹田内的法力变得十分古怪!”

又有人叫道:“此时不出,还待何时!”

瀛洲九老各自扣住手势,身上仙气腾腾,弥漫开来,化为九枚落实的棋子,牢牢牵引身下的盘面,向着星河豁口处冲去。

仙道求索,许多契机往往只有一线,一旦错过,便再无希望,甚至生死两端也未可知。瀛洲九老得道许久,岂会不明白这般道理?被困十年,忽然有了逃出的希望,这九老各各拼出老命施展,法力狂催,只恐下一刻失了机会,再无法逃生。

棋盘化为一道蓝色的遁光,刚刚接近豁口,虚空里忽然响起几声轻笑,外围的金色符篆一阵变幻,原本巨大的豁口猛一收紧,四十三道符篆化成的金色锁链从虚空中伸出,缠绕而下,呼吸间,把一座棋盘牢牢锁住,遁逃不得!

瀛洲九老纷纷骇然,仰头去看,便发现星河之上的裂缝越来越小,一人吼道:“只要我等能冲破出去,回头杀灭这蛇妖,再取九曲黄河阵不迟!”九道遁光忽的离了棋局,疾速向上空飞去。

原本灿烂无匹的星河,忽然一阵剧烈的搅动,豁口处横生一张巨型手掌,迎面而来,拍苍蝇一般朝着瀛洲九老呼啸而下。

啪!啪……

几声脆响,康摩言的声音穿透星河,远远传来:“离了九曲黄河阵的护持,你这九名老倌,哪里是我戍土金钟的对手……我吐!”

嗖!嗖嗖……

康摩言大嘴一张,喷出九道灰蒙蒙的光气,落在地上一滚,便看出是瀛洲九老几个老仙。

洞府之中,紫衣道人静静盘坐,双目似开似合,仿佛浑不在意时间的流逝,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面上的神色,正在不易察觉的变化。当康摩言把瀛洲九老当苍蝇拍下的时候,紫衣道人似是有所察觉,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随后,当康摩言呼啦一声,把瀛洲九老,从口中吐出来,他的面色瞬间白了几分,但至始至终,他却没有出手阻止。

“弟子法术粗陋,施展开来有些不堪入目,而且力道拿捏不好,把九老弄得晕将过去,还请仙长勿怪!”康摩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看了一眼被戍土金钟所化法力,撞晕过去的瀛洲九老,十分淡定的说道。

紫衣道人看也不看,随手挥了挥袖子,将九老收走,面无表情的说道:“瀛洲九老乃是得道的仙人,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以后少用,省的埋下祸端,不好收拾!”

康摩言把瀛洲九老撞晕,一来是防止九人冲破他肚皮,坏了道行,二来也是使了个心计,欲要看看紫衣道人如何对待此事。紫衣道人不唤醒瀛洲九老,便是默许了康摩言的举动,所说之话看似训斥,实则是提点,语气虽然有些严厉,却是入口良药。

康摩言此时才算放下心来,真心实意的施了一礼,恭敬道:“仙长为弟子化解此祸,弟子感激不尽!”

紫衣道人摆手道:“你这蛇妖,倒是学了顺杆爬的手法!我何时答应为你化解祸端?”

康摩言嘿嘿笑道:“依着仙长的神通,将弟子拿下,放出瀛洲九老,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仙长肯给弟子机会,弟子岂会不明白?故而,弟子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紫衣道人微微沉吟,忽然笑道:“嗯,这话有些意思,不知你一头妖精哪里学来。我瞧你有几分机灵,眼下有些事情要你去做,不知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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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便宜师父 五雷正法


class="width">“仙长有所吩咐,弟子敢不从命!”

这一次,康摩言答应的十分爽利,紫衣道人终于提到了来意,他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下。~~~~

紫衣道人袖袍翻卷,一道白色光团轻飘飘落在地上,康摩言打眼去瞧,见是一头皮毛银白铮亮的狐狸,蜷成一团似是睡了过去。

他心中讶异,正待询问,紫衣道人拢了拢袖子开口道:“这只银狐被你阵法困住,我进来时瞧好撞见,本想留她由你处置,念及她在此地听道,与我有些渊源,而且日后跟你也有些牵连,便随手救了出来,你收在名下做个看护洞府的奴婢,日后对她照拂一二,结下这段善缘罢!”

紫衣道人伸手一拂,一道淡淡的紫气卷过,银狐身上毛发微动,片刻间从头到脚,变化作一名窈窕美人,白衣似雪。

康摩言瞧了一眼,心中一动,认出竟是前次被他冻成冰雕的白面狐狸,想到自家色迷迷的举动,都被眼前的道人瞧去,康摩言忍不住汗了一个,但他又听这狐狸与自己有关,心中颇为疑惑,忍不住问道:“仙长提点,弟子怎敢不从,这白面狐狸与弟子共同听道,算有同门的情谊,自是应该照拂,只是说她与弟子牵连,却着实让人难以明白。”

紫衣道人嘿了一声,道:“将来之事本就晦涩多变,莫说是你,便是三十三天李老倌也难以搞得清楚。只不过有些事情太大,加之有人蓄谋已久,难免露出先兆,你与她同被卷在其中,说句牵连也不为过。”

康摩言听得道人口中提到大事,心中一跳,忍不住便往西天取经这件事上去想,作为妖精,在西游的路上,除了被猴子砸,被各路神仙收为坐骑,哪里还有旁的命运?他没有想到,作为一名穿越者,还一直小心的避开此事,如今在这道人口中,却仍是被卷了进去。<<>>

“莫非因我当初提醒敖青?”

紫衣道人见康摩言神情变幻,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紧张被卷入事端,便摆了摆手说道:“大事不一定是坏事,便是祸事说不定也是一次机缘,事到临头,如何去做还不全在于你?此时多想也是无益。我今日找你,其实非是为了瀛洲九老,而是特来瞧看你是否堪用。”

话已至此,康摩言才明白过来,瀛洲九老如何处置,全看在紫衣道人的眼中,倘若他处理不合对方心意,紫衣道人也不会同他说和许多,说不定还要降一道雷霆,直接了账了自己,好罚他囚困瀛洲九老的罪过。

想到这里,这小白脸便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仙长但有吩咐,只管说起,弟子定然竭尽心思去办。”

紫衣道人伸手一点,便有一道紫色电光飞出,没入康摩言的眉心。这道电光来时,无声无息,康摩言骤然被击中,脑中顿时翻江倒海一般,颇为头疼,他咬牙挺住,待得渐渐平息,沉心去看,便发现眉心处停了一道紫色的符篆,化成游鱼一般,沉静不动,先前却是搅得他头疼欲裂。

紫衣道人见康摩言承受下来,神色一转,严肃道:“我授你这一道法门,唤作五雷正法,乃是我门下法术正统,你日后定要勤学苦练,危险时才有保命的手段!”

说完这些话,道人便不再多言一句,忽的站起来,扭身朝洞外走去。

康摩言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地拜道:“师父慢走,还请告知徒儿尊号,也好在心中挂念!”

紫衣道人呵呵笑着,也不答话,一步便跨出了洞府,康摩言赶紧追出去,只见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哪有半个人影?他正暗暗惊奇,忽听得北方天际隐隐有歌声传来,道:“日月星辰在我手,风雨雷电皆可御……”

“日月星辰……风雨雷电……五雷正法……莫非是紫薇北极大帝?欧麦嘎,这次赚到了!!”

康摩言心中尚有疑惑,也拿捏不准自家捡的这名师父,到底是何来历,但仅仅这份可能,便足以让他兴奋不已。

帝君呀!四御之一呀!那可是跟玉皇大帝一个级别的存在耶!

康摩言这个时候便有些不能淡定了,被这么一个人物罩着,还用在乎什么西天取经?被卷进去又如何?

站在洞外,这小白脸狠狠的YY了一番,想到自家无比光辉的修炼前途,他赶忙狠狠掐了手臂一下,好确认非是做了个仙佛的梦。

疼痛让他暂时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一件要事,不由得一拍大腿,懊恼道:“可惜!刚认了个师父,却忘了询问凝练元神之道,这师父来去无踪,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难道还要我去北极天紫微宫找他老人家不成?且不说俺老康有没有本事寻去,万一他老人家不是北极大帝,俺去紫微宫岂不是找死?”

康摩言在洞口懊恼一阵,也是没有办法,想到洞中还有一头白面狐狸,他便收拾了心情,过了自家布下的阵法,回到洞中。穿过阵法时,心中感应,发现这座阵势竟然毫无破损之处,自家那便宜师父,手段高明如斯,进出竟不会引动阵法。

暗暗赞叹一番,康摩言行到白面狐狸跟前,瞅了一眼,见这狐女伏在地上昏睡,媚态不减,这小白脸不由得暗暗念叨“阿弥陀佛”,也不去叫醒,打算先修炼一会,待其自然醒转。

他存了这般心思正要打坐,洞外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洞口的阵法一阵剧烈晃动,似是天空轰下一道雷霆落在阵中,随后一道粗大的嗓门在洞外吼道:“康兄弟可在?我是虎力大仙!我兄弟做了决定要与康兄弟交易,请开了阵法,出来相见!”

恰在此时,似乎被这声巨响震倒,白面狐狸嘤咛一声,悠悠转醒,朦胧着双眼,迷迷糊糊见眼前有人,便问道:“这是哪里?可还在阵中……”

康摩言答一声:“不错!”手势连动,一道九层变化禁制的阵势忽然刷下,先困住了白面狐狸,随后他一张口把这狐女吸入了肚中,砸吧砸吧嘴,喃喃道:“今日里错过太多,既没讨问元神之道,也没学一手潇洒一些的慑人法术,把一名女子吞进肚里,总觉得怪怪的。不过师父传了一手五雷正法,却是大赚!有了这手法门,谁还去和那三个蠢妖做什么交易,俺这就打发了他们去……”



第九十四回 道友为谁而来


class="width">康摩言出得洞来,便见虎力、鹿力、羊力三人齐齐站在外面,脸色都有些不好,也不知是心疼法术,还是遇着旁的事端。~~~~

他一露面,虎力大仙三兄弟马上堆了笑脸,说道:“康兄弟,俺们决定拿五雷法同你交易那醴泉之水,咱们这就商议个交换的办法,做了这笔买卖吧!”

这三头妖精近日才彻底化成人形,先前各自顶着妖怪的脑袋,也未曾入过世,少了一份人间的历练,这笑脸堆得实在是没有天赋,不止不让人觉得亲近,反倒有些扭曲,惹人厌恶。

康摩言则是抱以十分标准亲和的微笑,用了生意人的口吻,慢条斯理的说道:“介个么,有些难度,嗯,其实吧,是这样的,俺已经换得这套法术,如今么,倒是不需要同几位交换了。”

五雷正法乃是他自家师父疑似北极大帝亲授,虽然康摩言还未曾修习,但他十分清楚,这套法门要比虎力大仙三兄弟领悟的半吊子强得多,此时却是没有交换的必要了。

妖怪一类,最是看重自家之物,虎力大仙三人商量了三日,才勉强做下决定,心中本就纠结万分,此时忽然被直接拒绝,三人脸上的笑容俱是一僵,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勃然大怒,鹿力大仙叫道:“你这妖精,怎的不讲信用!说好容我等考虑,如今却换了口风,是何道理?”

“切!说俺老康不讲信用,可去各大银行查看俺的信用记录,那可是良好至不能再好!”

康摩言甚是不以为意,这边虎力大仙三人见了他表情,怒火立时更盛三分,一个个哇哇乱叫,没有几句的功夫,便把妖怪之间相互谩骂的话喊了出来。<<>>只是这般话儿,甚是没有技术含量,无非是我把你怎样怎样,坏了名头如何如何,无论在波及范围还是攻击力度上,都无法与普通人之间的嘴仗相提而论,更是不可能攻破这小白脸面皮的防御。

这三人犹且不知,面前的小白脸虽是满脸笑意,似是在承受谩骂,其实已经在思考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交换那是不可能滴,俺老康一向支持正版,哪里还需要五雷法这山寨货?这三个蠢蛋完全不懂生意之道,不知什么叫做买卖不成仁义在,他们如此叫唤,俺日后便是有了好处,也不再找他们做买卖!他们若是不这么骂俺,说不定俺心眼儿好,能赠送他们几……几滴醴泉水过把瘾,现如今闹僵了,俺便是再大放,也抹不开面皮不是?耶?他们还在骂?那俺再想想旁的事情!”

“对了!师父说我与那狐狸日后都要卷入那件大事之中,想来就是西天取经这件事,这三个蠢蛋那是百分之百要被卷进去的,他们这么骂我,我是不是还要按着师父所说,提点他们一二?呃,他们骂的有点难听了,让他们都去死吧!不过话说回来,堂堂四御之一北极大帝,没事跑到终南山传道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也不知他老人下下次还来不来……”

思绪正越扯越远,康摩言忽然听得一声滋啪的脆响,回过神来,便见虎力大仙三人各自手中起了一道电光,闪一下飞上了天空,顿时引得晴朗天气,乌云密布起来。

“你们骂完了,这就要动手么?”随口一问,康摩言也不等三人回答,手中驾云的诀一捻,便起在空中。

刚离了原地,马上有七八道雷霆,按着虎力三人所指,轰然降下。

这三人联手,又使得五雷法,康摩言自问讨不到便宜,他本就防了对方动手,一见雷光起时,便赶忙驾云远走,速度催至最快,慌乱中也不曾看遁向何处,行了片刻,听得身后风声赫赫,扭头看时,不由得吃了一惊,虎力、鹿力、羊力三妖驾了风头,竟也是不满,远远吊在后面一时也甩脱不开。

“大家都在终南山听道,有同门之谊,便是谈不成买卖,也用不着动手吧!?”

康摩言扭头呼喊,便见虎力三妖亦是嘴巴连张,但这三人顶了风头,声音传不过来,又加上疾速飞行中,三妖嘴皮被风气吹得乱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但康摩言观瞧,三人似乎没有停手的打算,便在心里暗暗合计,如何应对。

他一抖袖中葫芦,取出了噬阴骨杖,这件物什自从被祭炼之后,倒是没有用过几次。康摩言将寒气灌入,蓝盈盈的骨杖顿时翻出几道寒光,被他往空里一捅,便有八道长不见首尾的参天龙卷风呼啸刮出。

后方追赶的虎力大仙、鹿力大仙同时一转风头,巧妙躲避过去,康摩言听得“咩”的一声,回头看时,只有一黄一黑两座风气虽在身后,羊力大仙已经被他打落下去。

康摩言正要再次施展,猛见天空里几道亮光闪过,他心中一凛,念头起处,一道灿烂金光自他天灵透出,宛如金河一般在头上一转,一道道符篆排列组合成一座金灿灿又有蓝色流光不断的大钟,往上方挡,竟遮住亩许方圆。

咔嚓!咔嚓……

雷声连响,轰在戍土金钟上,只把这件巨物震颤了几分,却破不开防御。

康摩言亦是恼怒这三妖,说动手就动手的妖精举动,把手一招便要放戍土金钟过去,展开阵法装人,刚要动手,他忽然心中一动,忖道:“师父着我照拂白面狐狸,乃是因她被卷入西游之中与我牵连,这三妖亦被牵连在内,我不愿与他们同行倒也罢了,若是再与他们作对,便违了师父的本意,说不定要如何罚我。而且将这几人困住,万一耽搁他们车迟国一行,我与那取经一事牵扯便要更深,非是我愿意。”

起了这般心思,康摩言便将戍土金钟罩在头上,只拿来抵御,防过三五次攻击之后,忽然一转向,与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的风头交错而过,行不多远,忽然见前方一条宽阔大水,波浪翻腾,水流湍急,他赶忙扭身向下,正要投入水中躲避。

那湍湍激流之中,猛一阵翻涌,飞出一道青虹,凌厉无匹,迎面而来。康摩言心中一惊,正要躲避,那青虹却划一道弧线,绕了过去,凭空分出七八道剑光,向虎力大仙二人缠绕绞杀过去。

“咦?这剑光恁地熟悉!?”

康摩言惊呼一声,便听水下有一女声,吃吃笑道:“康道友现身泾河,可是为我敖青而来?”



第九十五回 泾河故人


class="width">“该死!我地理当初没学好,竟不知终南山居然离泾河不远!!可是,我便是学了地理,又怎能用在这西游的世界?”

泾河水下,一条青龙蜿蜒游转,虽未露出人相,但那道声音却是错不了,康摩言乍一听来到了泾河,差点云头不稳落入水中。

对待这头龙女,康摩言心中态度亦是有些复杂,他原本担心被牵扯入西游之中,小命不保,故而对敖青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但瀛洲三十年之后,这种态度却发生了转变,一来他已经捅破窗户纸,宛转提醒了敖青有关泾河龙王之事,二来他对此女的态度也有了变化,对方在瀛洲等了三十年,且不说出于何种目的,单这份心意,也让康摩言不好意思,见了敖青之后,不打招呼马上遁走。

“呵呵,原来是敖青公主,这么有兴致,在泾河里游水么?这个,那个,咦?敖青公主修为见长,剑光十分犀利也!”

康摩言打了个哈哈,一抬头见虎力大仙鹿力大仙二妖,被敖青的几道剑光圈住,正各自展开一团风气防御,虽然偶尔腾出手,释放几道雷法轰击剑光,处境仍是十分狼狈。

康摩言与敖青闲谈两句,便起在空中,高声喝道:“虎力鹿力二位兄弟休要再斗,此事不过一场误会,若二位兄弟肯罢手,我便做主放二位离去,否则剑下无情,休怪俺老康不认熟人!”

虎力大仙二人应付的十分狼狈,遁逃数次也脱不开敖青的剑光,听得康摩言呼喊,二人一齐叫道:“误会,误会!康兄这就收去剑光吧,再砍切下去,我兄弟俩便要被取了首级!”

康摩言见说,转头向敖青说道:“公主剑下留人!这二妖只是脑筋发热,与我有些误会,俺老康慈悲为怀,不欲伤其性命,放其离开罢!”

敖青游转一圈,化身人相,青衣飘飘跃出水面,甫一出来,便冲着康摩言飞了一道白眼,啐道:“你如今还是佛门的逃犯,东海的偷儿,却敢做我的主,答应放人离开,可知此处乃是泾河,亦是要捉拿你的?”

嘴上如此说着,敖青却把纤手朝空中轻轻一指,天边几道剑光便忽悠一下遁回,半路合成一道青芒,被她收入鞘中。

康摩言见虎力、鹿力二妖屁滚尿流的逃窜,他也动了动念头,把头上戍土金钟收了下来,再看敖青,似是有些生气,这小白脸便有些莫名,心道:“虎力、鹿力二人岂是好杀?再说,依着咱俩的关系,替你做主又会怎地?这女人,当真是小气的很……”

虎力大仙两兄弟秉承了妖精的一贯传统,打不过就跑,哪里肯再为什么醴泉水拼命?这二人沿来路折回,半路遇上了羊力大仙的风头,便凑在一处合计起来。

鹿力大仙道:“这小白脸妖精着实可恶,前两日他未得五雷法时,说的十分恳切,今日里却换了面目,不止不讲信用,我等要讨个说法,他却早早在泾河埋伏,要取我等性命!”

虎力大仙气愤道:“如今连一头妖精都这么狡猾,把我等兄弟耍的团团转,日后便是学了高明法术,也会被人算计,这可如何是好?”

这二人连说带骂一番,羊力大仙在一旁叫了数次,才插嘴道:“咩……两位哥哥听我一言,都说凡人最是多心,我瞧那小白脸定是在人世历练许久,才有这般的狡猾。我等兄弟先前虎头鹿头羊头倒也罢了,如今面貌已是人相,何不趁此机会到人世之中走一遭,也好体验一番做人的感觉?”

“兄弟所言极是!”

虎力、鹿力二妖赞道,三人商议了一番,便定下去处,各自驾了风头朝西方飞去不提。

泾河水上

走了虎力鹿力二妖,康摩言倒是无话同敖青说起,这龙女不似这世界凡人家的女孩子,温婉有礼,大门不出,这位泾河公主有时候更像妖精一般,大咧咧,想什么说什么,康摩言虽是穿越而来,但他毕竟也是宅男身份,后世时,不曾同这样的女子打过太多叫道,这个时候,除了呵呵笑着,便不知开什么话题合适。

泾河龙女瞧了他两眼,忽然说道:“你突然现身此处,只怕也是一场意外,我这里却有位故人,说不定你愿意见他一见。”

说话声中,泾河水流忽然一分,一道金光窜出,起在空中显出一名满脸疙瘩的道人,这道人脚踏乌色云团,先冲着远处张望两眼,收回目光,方才冲康摩言拱手道:“呱!贫道王道灵,康道友骗得俺好苦!”

康摩言愣了一愣,想不到三足金蟾竟来到泾河,还与敖青相识,他也知三足金蟾所说,是指他谎报姓名一事,便摆摆手,笑道:“在下姓康,顽童子乃是道号也,何时骗过道友?不知王道友何时来到泾河?”

王道灵古怪一笑,却是不答。

敖青言道:“康道友对我泾河有恩,请到水下一行,敖青好尽地主之谊!”

康摩言笑道:“这却不必了,俺老康不似这头蛤蟆胆大,如今对水晶宫有阴影,不敢去见各处的龙王,而且在下来到此处,想起一件紧要事情非做不可,却也不便下水,日后再来叨扰公主!”

康摩言拱手告辞,敖青也不挽留,王道灵忽然叫道:“呱!康道友要做何事?若无危险,贫道愿意同行!”

康摩言道:“九死一生,十分危险!”

王道灵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呵呵笑道:“道友所说,好似推脱之言,贫道却要跟去瞧瞧。而且贫道在此地打扰敖青公主多日,实在没有颜面再待下去,不如与康道友同行,也好有个帮衬!”

康摩言道一声“随便!”,云头起处,片刻便行得远了,王道灵冲敖青拱手告辞,化为一道金光随后追去。

敖青凝望天边两道遁光远去,重复了一句王道灵的话:“道友所说,好似推脱之言……”忽然叹了口气,化身为龙钻入了水下,不知为何,好似发了脾气,浑身搅动起来,把一段泾河水搅得黄泥翻涌,怒浪滚滚。

康摩言并未全速飞行,王道灵不过片刻追了上来,问道:“道友要做何事,先向我透露一分,我也好先做准备!呱!”

“我要去收拾一个秃驴!”康摩言淡淡道。



第九十六回 重回五行山


class="width">(昨晚码字完毕,还未到饭点,猎艳一时心痒,打开实况正要搞上一把,结果画面忽然一闪,然后俺可怜的本本便直接给屁了,今天去修,工程师还不在,奶奶滴明天再去看看是什么故障……这一章是在猎艳老爹平时玩斗地主和四国的奔四非纯平机上码出来的,实在杯具……)

五行山火系主峰,灼浪滚滚,热气冲天,褐色的山石被烘烤的泛出片片焦黄,一道道不易察觉的细纹,从各处的悬崖峭壁上蔓延开来,四百多年的火热气息,早已将整座山体灼烧的脆裂不堪,似是随时有龟裂坍塌的危险。-====-

恰是这座看似寿命将尽的山峰下,却压着一头旷世大妖!

而事实上,这座山峰的寿命,也确实只剩一百多年的时间!

猴子焉头搭脑的缩在山下的匣洞中,头上落了许多尘土,毛发也有些翻卷,分辨不出是山火灼烤而成,还是天生如此。这百年间,他却是遭了几份大罪,自从康摩言忽然消失,再无人为他偷梁换柱,伺候果品,那些铁丸铜汁他不得不吞咽下去。

原本在三五年后,五方揭谛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名小沙尼,顶替了康摩言的工作。猴子火眼金睛瞧得分明,见小沙尼也是一头妖精所变,不由得生出心思,他本想故技重施,与这沙尼再眉来眼去一番,不想五方揭谛早已有了警惕,前前后后,监视得十分密切,还有五行山土地时常跟随,那小沙尼连句多嘴话儿也不敢说,更别提搞什么猫腻。

“我把这群作死的秃贼!待俺老孙出了此山,定要他们挨个吃上一棒!!”

猴子一声长啸,双眸中金光闪烁,两道犀利无匹的金芒破空而出,嗤嗤两声,撞在对面木系主峰的半腰,隆隆声中,山石崩裂,无数参天巨木轰然倾倒,一片混乱之中,坍塌之处忽然起了一团白雾,一道矮胖的身影猛地窜了出来,连叫两声“晦气!”,便向着木系主峰的峰顶窜去。

“这猴子愈来愈胆大,竟朝我动手!若非我土遁功夫了得,便要被压在乱石之下!”

五行山土地扭动肥胖的身躯,一边大呼小叫着,极快的窜上了峰顶。

“阿弥陀佛,你乃此处土地,又怎会被自家的土石埋住?只是这孙猴子在山下压了近四百年,不止没有磨去他棱角,性情却日渐暴戾,我佛慈悲,这却不是当初佛祖降他的本意。”

银头揭谛依旧面白如纸,脸孔熠熠闪烁银光,瞧了一眼大呼小叫的五行山土地,淡淡应了几句,好似不曾发觉方才猴子的举动。他身旁正坐了一名光头小沙尼,**岁光景,脸型尖长,鹰钩鼻子,披一件青色僧袍,双眼溜溜乱转,瞧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土地,想要发笑,却赶忙低头强行忍了下去。

五行山土地嘿嘿发笑,脸上灰尘扑扑而落,不一会儿,便回复油光光的面相,他走上前随手摩挲了两下小沙尼光溜溜的脑袋,留下几道灰扑扑的手指印,神色古怪的说道:“我佛慈悲!嘿!这话在西方地界常有人吟诵,东方么则寥落许多,在南瞻部洲、北俱芦洲更是被当成了笑话。当地人常有一问,我佛如何慈悲?”

银头揭谛淡然道:“这猴子罪大,霍乱三界,本该打入畜生轮回,我佛慈悲,念其修行不易,只将他馈压于此,消磨煞气,日后着其皈依佛门,修成正果!”

五行山土地哈哈笑道:“他一身本领像是出自太乙道门,日后若是真能皈依佛门,确是一件十分慈悲之事,佛祖当真不愧三界第一人也,这般劝人放下屠刀的手段,很是慈悲,哈哈!”

“土地神袛!你虽是天庭所辖的仙人,却是佛祖唤你到此,今日里为何言语古怪,诋毁佛祖?你可知犯了大罪!?”

银头揭谛粉面上忽的泛出一层冷光,把僧袍一展,怒目而斥。他入佛门年数久远,历劫无数,只因心中虔诚,才有如今的果业,却是容不得旁人诋毁佛祖半句。今日里不知为何,一向小心翼翼,在五行山中夹着尾巴做人的土地神却连说胡话,当即便把他惹怒起来。

“佛门之中是否有嗔之一戒?阿弥陀佛,银头揭谛你犯戒了也!”

土地神袛正笑嘻嘻的说话,忽然神色一冷,把手朝上方一指,天空中闪过一点金光,随后越变越大,忽的落下一口金色大钟,轰隆一声,砸陷了里许方圆,木系系主峰顿时矮下一小截。

“耶?这秃贼速度好快,居然躲了过去!王道灵设计的偷袭计策当真没有营养,被人一下子瞧破了!”

那土地把脸一抹,立时现出一张白生生的面孔,竟是康摩言这货!

“何方妖孽?竟敢在佛山转圜,还不速速退去?!”

银头揭谛起在空中,头顶青莲,脚踏一枝竹杖,金色僧袍猎猎飞舞,一手提着方才的小沙尼,一手捻着佛印,高声呵斥下来。

“好熟悉的话语,当年那金头秃贼可是毫无信用,未容我退去!”

康摩言大喝一声,便有三道浪头翻卷直上,冲着银头揭谛缠绞过去。康摩言的一口丹气,来自三足金蟾,他对寒气的控制,却是不比浸润此道多年的王道灵。这次偶遇,王道灵不知为何,竟好心告他一手寒气凝练之法,能将寒气吐出之后凝而不发,精妙控制冰冻的时机。但康摩言心中有事,只在半路耽搁了三日,略加修习,如今将寒气催起,只好操纵三道浪头,再多便要手忙脚乱。

银头揭谛脚踏青莲,手指朝天一指,脚下竹杖飞天而起,眨眼变大无数倍,有参天之势,一道道竹节间,爆出青黄两色光芒,缭绕不断,在空中横着一扫,便打散了一道浪头,随后与另外两道水汽绞杀在一处。

“这根竹棍相当难搞,王道灵的法子不管用呐!”

康摩言见状,挥手又打出一道浪头,引动三条水汽如蛟龙一般翻舞,不同那根竹杖硬拼,道道卷向银头揭谛。缠斗一番,康摩言便把戍土金钟引动,正要再偷袭一记,猛听得天空一声爆喝:“何方妖孽,如此大胆!俺金光揭谛来也!”



第九十七回 可还记得大明湖畔……


class="width">喝声响处,一道道金色佛光,从天空刷下,康摩言耳廓一动,尚未看得到金光揭谛的人影,便听到无数拳风自上空呼呼刮来,双眼亦被满天金光晃得一花。-====-

“我靠!没想到金光揭谛还是一名刷屏的高手耶!这下里要遭,若是五方揭谛到齐,俺老康肯定不是敌手,便只好跑路则个!”

身形一闪,离了原地,康摩言连忙召回戍土金钟防御,定睛一瞧,发现天空里只晃悠着两道身影,金光揭谛缓缓收了拳劲,正脚踏一朵金莲,俯视瞧他。

“阿弥陀佛,师兄何以赶来?”银头揭谛讼了佛号,沉声问道。

“为兄正在揭谛庙享受香火,忽然起了心思,心烦意乱,无法静坐,故而赶回来瞧瞧,不想竟碰到这等事端。阿弥陀佛,这妖是哪方的畜生,为何要搅我佛山?”

“师兄明鉴,此妖法力不弱,竟藏了妖气,变化了土地模样偷袭于我,被我瞧出破绽,便放出水系的法术攻击,此妖有数百年道行,跟脚却是不知!”

金光揭谛与银头揭谛正在商议,康摩言这边早已确认了对方的人数,见只有金光揭谛一人出现,便收了跑路的念头。而且此刻他见到身材依然发福,不有什么变化的金光揭谛,便想起了几百年前,被这和尚擒拿的事情,不由得怒火大炽,脑门上起了数条青筋。

而且他如今有了疑似北极大帝的师父在背后做靠山,当年从这和尚手中逃出,便算不得什么罪过,他早已在心里算计过,连瀛洲九老的事情,自家神秘师父都能搞定,今日里来寻衅一番,又能怎地?

所以,跑什么跑?

做了个挖耳朵的动作,康摩言张口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和尚果然是多话的东西,你这两个秃贼也不要在上边聒噪,要知我跟脚,何不问我?自家里商量能商量出个卵来?”

金光揭谛起手讼了句佛号,淡淡道:“你若肯报上来历,便即说起,莫要等到在我拳头下说话。



康摩言冷笑道:“康某自从离了五行山,便去了海外,后来学得一身本领,又拜得名师,今日便是要来搅一搅这佛山,你亮不亮拳头,我也要好好收拾你一番,现下我只想问你,可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呃,可还记得水系峰头的那条小蛇?!”

“原来是你!”

金光揭谛和银头揭谛同时一凛,金光揭谛沉声问道:“你这妖精胆大!当年被我收在门下却不思感激,居然叛逃而去,可知自家罪孽深重?当年舍了佛法,如今反修得一身妖气回来,我且问你,你师父是何方神圣,教你什么神通?!”

康摩言暗忖道:“师父来历我都有些糊涂,怎好对他们说起,而且那道人其实也只是默认我这徒弟,没有经过正式的流程,唯一的在场人当时还昏睡着哩!万一我这边惹出麻烦,他老人家来个不认账,我损失便大了去。”

这般想着,康摩言对金光揭谛喝道:“我师父来历太大,怎好拿他老人家的名头压你们!?今日这场必须要做过,我也非是一人前来,且待我来唤帮手!”

“王道灵何在!?”

康摩言连叫三声,山峰半腰处突然闪出一道人影,驾了黄色的风团,朝山顶冲来,还未到得康摩言身边,便吼吼起来:“你这害人的蛇妖,当真不能交往!说好你一人出手,我来掠阵,怎好把我也唤了出来?这两个秃贼都是有些道行,你丹成近百年,倒是能同他们斗上一斗,我前段时间修炼了一件法宝,便耽搁了内丹的功夫,如今还在调和龙虎,温养气息,如何能同这般人物争斗?”

康摩言笑道:“此事怎能怪我?你掠阵之人,却放对方的帮手过来,我便只好叫你出来负责。你若是害怕敌不过,躲在下面做缩头乌龟就好,何必打肿脸来充胖?”

王道灵聒噪到:“呱!你这小白脸没心!若是只叫个蛤蟆、金蟾等名号,我便真个不出来逞能,只是你把我真名喊出,我便是再藏,日后这些和尚也寻的到我,你是不知,天下间有多少和尚,真个把我惦记上,却要生出晦气!”

这二人争论了几句,银头揭谛满脸冰冷的说道:“你这蛇妖,若是还有别的帮手,赶紧唤出,这头妖精却是不入眼的很。”

王道灵当即暴怒道:“这贼秃说话难听,找打!”不由分说,张口喷出一道冰寒的水汽,有手臂粗细,不似康摩言那般海量,却操纵的精妙,直冲向银头揭谛的下颌。

“大哥,下次动手前给我个眼色,大家来个配合撒!”

康摩言赶忙把手一展,戍土金钟起在空中,溜溜一转,向着金光揭谛罩去,他袖中葫芦一滚,噬阴骨杖便握在了手心,准备见机放出风气御敌。

银头揭谛和金光揭谛各自施展法术防御,金光揭谛竟没有法宝放出,只是喝了一声,双拳连击,顿时有无数金光飞舞,化成拳头形状的光气,轰在戍土金钟上,一时间竟抵住这件庞然大物。银头揭谛则是把那根化成参天巨木的竹杖收回,这段碧绿色的竹子,不知是什么来历,竟能变化大小,被他缩成丈余长碗口粗,自行舞起,轻轻松松拦住了王道灵的攻击。

康摩言见自家戍土金钟颇有些威风,一时压住了金光揭谛,便扣住噬阴骨杖准备动手,斜眼一瞧,忽然瞅见银头揭谛右手捻诀指点竹杖,左手却翻起呈爪状,颇有些古怪。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不由的惊叫:“小心……”

喊声未起,银头揭谛率先动作,左手超前一抓,不知用了什么佛门的神通,猛地便有一股大力抓扯过来。

饶是康摩言御水的功夫了得,脚下云头亦是晃了两晃,堪堪稳住。银头揭谛的手势直指王道灵,加之这头三足金蟾修为稍差,王道灵风头一个不稳,便身不由己,向着银头揭谛飞去。



第九十八回 银头揭谛


class="width">“哇靠!这金光贼秃忽然生猛起来!王道灵你自求多福吧!”

康摩言正要伸手拉将一把,金光揭谛的拳风忽的一紧,变得层层叠叠,漫无边际,戍土金钟上压力陡增一倍,康摩言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自顾不暇。-====-他在五行山时,曾被银头揭谛擒拿多次,这手法术隔一座山头,尚且能凌空摄人,如今相隔不过几十丈,眼睁睁见王道灵被摄拿过去,他自己被金光揭谛一时压制,却也没法救援。

“咦?这蛤蟆也有些本领!”

王道灵身不由己,向前飞出数丈之后,并未像康摩言想象一般,落入银头揭谛的手中。这蛤蟆道人脚下昏黄色的风气忽的一松,王道灵化为一道跳跃金光,忽悠一下舍弃了脚下风团,在致密的抓摄掌风之中窜跳不已,意欲摆脱银头揭谛的摄拿神通。

“是他兼修的金系遁术!”

不待王道灵呼喊求救,康摩言早已瞅准时机,手腕一抖,一条金色软鞭翻卷而出,状若龙蛇,正是他自龙宫盗出的宝贝。这条软鞭重有三四百斤,他如今使将出来十分趁手,加之他时常催动水浪,这等软物也玩转得开。

康摩言闲时,常常理顺葫芦之中的家当,自龙宫盗出的宝剑、金锏等物,他也花了一些时间把玩,虽未有研究出什么名堂,却也熟悉了一些功用,此时随手使出,软鞭的鞭头如金蛇飞出,凭空暴涨数倍长度,只一绕,便将王道灵所化金光牢牢缠住,康摩言手腕一紧,金色软鞭登时绷得笔直,王道灵被前后拉扯,遁光无法掩藏,顿时现了形体,悬在中央进退不得。

银头揭谛施展的神通,唤做一气擒拿术,练至深处,施展开来,便是千斤的重物,也能隔空摄来。他是人身修佛,虽然虔诚,却是性情刚烈,最瞧不起妖怪一类,当年康摩言在五行山时,便常常被银头揭谛用一气擒拿术摄来推去,虽然当时康摩言被金光揭谛收在门下,这和尚却从未真个当他是佛门中人,仍是把他当畜生来看。

之后康摩言逃出五行山,银头揭谛不敢怪责金光揭谛收人不慎,便把怒意尽数转嫁到这蛇妖的身上。此番康摩言回来寻衅,不知从哪里学得一身修为,差点偷袭成功,银头揭谛心中怒气不由的更盛几分,与王道灵斗不几个回合,怒火中烧,便把一气擒拿术使了出来,另一只手却扣了一道杀招,只待王道灵落入手中,立刻伤其性命,然后腾出手来再与金光揭谛联手,处置康摩言这头妖怪。

起了杀心,银头揭谛哪里还会留手?眼见王道灵化身金光,欲要跳出一气擒拿术罩住的范围,他却不急不慌,自忖对方修为不济,万难逃出自家手掌,却不想康摩言还有余力,抖出一把软鞭将王道灵定在了半空,一时僵持不下。

银头揭谛怒火大炽,对这头蛇妖陡升无穷恨意,张口叱道:“大胆畜生!小视我神通,今日里定要拿你,清理门户!”

不提门户便罢,一提此事,康摩言心中也有无穷怒火,当年金光揭谛可是强行招他,还使唤妙品莲华咒这般控人心神的手段,控制康摩言,虽然由此康摩言步入了修炼之道,不止尝了心愿,还免于像普通蛇类一般短命,却也几乎让他陷入不复之地。从此以后,康摩言修炼不惰,虽然中间亦有贪心起时,闯了几处大祸,置办了一些家当,修炼一道却从未落下,一面因他心中有长生之念,欲要成为一方大妖,在这仙佛的世界驰骋纵横,另一面也期有朝一日能出胸中恶气,把当年所受之气尽数讨教回来。

此刻听银头揭谛提及往昔,康摩言冷笑连连,反唇相讥道:“银头秃贼,你这手法术用了几百年,可有半分长进?当年我法力不济,被你拿来摄去,如今有百年道行,你能奈我何?”

金光揭谛拳劲不止,闻言扬声喝道:“你这畜生不知自家斤两,凭了一口法宝便想敌我二人,却是小看了我佛门的神通,且看我金光揭谛的手段如何!”喊声未毕,忽的收回一只拳头,捻住法诀,向前一指,顿时有大片金光绕过戍土金钟刷向康摩言。

“点化金光?也不是什么新鲜法术!”

康摩言身形不动,张口喷出一道寒气,呼啸出去,接住了从天而降的金光,正要催动戍土金钟朝金光揭谛压去,忽然听的王道灵叫道:“小白脸你赶紧松手,俺老蛤要被你勒岔气了也……”

一气擒拿术威力极大,虽一时奈何不得王道灵,却把他牢牢牵引住。金质软鞭缠在王道灵的腰间,两厢争执不下,顿时把这头蛤蟆勒的眼往外突,难以吞吐气息。康摩言虽然对三足金蟾不有好感,却不会让他毙命于此,本不欲松开软鞭,眼见这蛤蟆再难支撑,只得喝一声“小心”,手腕一抖,收回了缠绕他腰间的长鞭。

银头揭谛擒拿得手,眼见王道灵呼啸而至,面容上泛出几丝出家人不该有的狰狞,忽然手势一改,变手爪为掌刀,迎面向王道灵劈去。

“妖孽去死!”

一声冷喝,带着他自家亦未察觉到的几分快意,银头揭谛嘴角的狰狞不自主的扩大,蔓延。

妖孽本就该死!没有任何理由!

妖孽不除,何来慈悲?

片刻间,他心中似是忽然有了一丝明悟,手刀毫不犹豫的挥出,王道灵的眉心已然迎了上来!

嗖!嗖!嗖!

三声轻微,古怪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银头揭谛感觉整个世界忽然清静下来,金光揭谛拳击戍土金钟的隆隆响声,这一刻也不复传来,他忽然感觉无比的讶异,欲要转头去看,却感觉喉间一紧,转动不得,他只瞧见王道灵轻轻松松拨开他的掌刀,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一张大手猛地扣了上来。

妖孽……

银头揭谛心中最后一个念头!



第九十九回 银头立誓


class="width">安静!

木系主峰的峰顶无比的安静!

噗——

忽的一声响。-====-

“哈哈哈哈……”

随后传来王道灵嚣张至极的笑声,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哈哈哈哈……”

火系主峰下,一直观战的猴子,也是肆无忌惮的张嘴大笑。

金光揭谛和康摩言同时停了争斗,都有些发愣。王道灵手中提着银头揭谛的头颅,悬立半空,一道灿烂血光,正在下方无头的尸体上喷涌而出。

“哈哈哈哈……这秃贼怎会想到,我王道灵炼成三条金线,无声无息!本是要留给仇人,却在此处先开了封,见了血!”

银头揭谛的身躯应声而倒,血光满地。佛门中人,不修元神,只有炼就金身,才算脱离苦海,长生有望,银头揭谛显然未曾脱离血肉之躯,此时一倒,脖颈处便有殷红血气喷涌如泉。

“混账!尔等妖孽,怎敢如此大胆,杀我佛门中人!今日,我金光揭谛拼得玉碎,也要取你俩性命!!”

金光揭谛只愣了愣神,便马上反应过来,他顿时暴怒不已,光头上条条青筋崩出,原本修持佛法古井不波的心境,顷刻间翻起滔天怒浪。五方揭谛虽然身在佛门,清心寡欲,但相互间总有扶持,这五人虽有法力,却无人征得金身果位,只在手段上比凡人强上千百倍,七情六欲虽然淡薄一些,五人之间千年相处,情谊却十分深厚。

此刻银头揭谛被杀,头颅被王道灵夺走,究其根本,却是金光揭谛四百年前忽然心起,收服康摩言一事。

金光揭谛只一闪念,便把前因后果归咎到自家身上,心中既是悔恨,又无比愤怒,悔怒交加之际,忽然仰天爆喝,三道金色符篆自他口中疾飞而出,起在空中,朝着三个方向急冲而去,速度竟是极快,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秃贼再叫人!康道友,趁对方人还没来,你我赶紧联手将其除掉!然后把对面山下,观战的那只猴子也灭口!”

王道灵把手中头颅一扔,随手一招,三道金光一闪而过,被他收去。

“背黑锅你来,送死也得你去!王道灵,这两人交给你了!”

康摩言忽然把戍土金钟一收,驾驭了脚下云头,向远处遁去。银头揭谛被王道灵斩去头颅的一刻,康摩言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怅然,这一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压下,随后他便冷静下来。

在他心中,若说最恨之人,莫过于金光揭谛,若是这和尚忽然横死,康摩言绝对会拍手欢庆,说不定会寻一处好地方,大吃大喝庆祝。但他此番来到五行山,却并无斩杀任何一人的想法。五方揭谛在佛门中虽然不是了不起的人物,但这五名和尚却要镇守五行山,日后还要护持唐三藏西天取经,有佛祖布置的公务在身,日后也要赚取一份功德,说不得有所成就。康摩言虽然猜测自家师父了得,靠山较硬,却也不敢把事情做过。

他不欲杀人,却要来寻衅,只因心中横亘一口恶气,修炼之时便有许多阻碍,如今经过五行山时,便要出了这口恶气,也为自家修炼元神,抹平道路。

康摩言这些年修为增长飞快,加之有趁手的法宝,自忖出口气还是做的到。唤出王道灵时,他并不期望这蛤蟆能够胜敌,只盼他牵制银头揭谛,自家里好腾出手来,与后来出现的金光揭谛好好算计当年的旧账。

不想王道灵生猛异常,竟然出奇制胜,斩杀了银头揭谛。

而且这蛤蟆似乎杀的性起,不止要斩金光揭谛,还欲杀了齐天大圣灭口!

这家伙是要打佛祖的耳光呀!

康摩言念头连转,马上决定同王道灵划清界限。

“咦?康道友这是何意?大家同舟共济,你要离开,我怎好多留?”

王道灵虽不知康摩言为何不灭口后才离开,但他却知自家根本不是金光揭谛的对手,康摩言一动云头,他便马上化成一道金光追随而来。

“大胆妖孽,哪里走!!”

金光揭谛怒火滔天,大喝一声,便要放出全身法力,拦下这二妖。他虽然悔怒不已,心底却还算明白,先前已经用佛门的法术放出口信,另外三方揭谛收到之后会马上赶来,他如今也只自家不是对手,便要把康摩言同王道灵拖上一拖,待得其余三方揭谛赶来,再合力拿下二妖。

只是他浑身佛力刚动,忽然感觉身后阴风阵阵,转头来一瞧,却见山峰起处,银头揭谛的三魂七魄正飘飘欲散。

原来修持佛门法术,除了平添手段,亦能助人开通五眼,金光揭谛等人不曾证得罗汉果位,只修持到五眼之中第二层,天眼境界,能瞧阴阳,识鬼魅,此刻便把银头揭谛的魂魄瞧见,当即哪里还去管康摩言等人?

“师弟……此山乃佛祖法力所化,佛法无边,你如今成了阴魂,怎好在此地盘桓,师兄我这就将你魂魄收取,带去灵山,说不得佛祖法力广大,能赐你一具真身……”

金光揭谛心中悲切,正要施展神通收取,银头揭谛的魂魄,这阴魂忽然开口,道:“师兄且慢,师弟我如今有怨念生在心中,由怨生恨,哪里还有面目去灵山见诸位佛陀菩萨?却才师弟已立下愿望,誓将天下妖孽收取干净,还请师兄成全,送我去阴司转世!”

金光揭谛心中大悲,劝道:“转世之后,便要重新做人,不止丢了一身道行,只怕连誓言也要忘记,师弟三思,佛祖神通广大,定能化解你心中怨恨,切莫去阴司转世,受那轮回之苦。”

银头揭谛誓言已起,只是摇头不应,山风过处,魂魄立时遥遥欲散,他虽然修持多年,三魂七魄比常人强出许多,但此山乃佛法所化,所刮之风,俱是带了法力,饶是他魂魄坚挺,也受不得长时间呆在此地。

金光揭谛万般无奈,只得用法术固住了银头揭谛的魂魄,纵起遁光,向着阴曹地府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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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零 地藏王菩萨


class="width">阴山背后,地府阴司,冷风飒飒,鬼泣魂嚎,刀山油锅分阴司立两边,无数生魂穿行而过,有那罪大恶极者被鬼差押解,或投入油锅之中烹炸,或在刀山之上受切割之痛,其状凄惨无比,让人不寒而栗。~~~~好在此处来去,皆是鬼魂,少有生人,生魂过了奈何桥,便忘了生前之事,连五感都变得迟钝,对这等惨事便有些无动于衷。

只是今日里,阴曹地府却来了一名生人,还是一和尚。

森罗殿中,阎罗王眉头紧皱,一张丑脸上的表情,阴森之处不比刀山油锅处,万鬼哭嚎的场面差上半分,隔了中间一处黑乎乎的案台,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金光揭谛,以及金光揭谛身旁,银头揭谛的魂魄,又低下头,翻了翻案台上一本厚厚的册子,脸上的表情顿时难看了许多。

掌生死簿的判官立在下首,朝着一旁跪倒在地的黑白无常频频飞出白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两个蠢货,这下子锁差了人,要倒霉了。”

黑白无常跪在地上噤若寒蝉,二鬼心中俱是懊丧不已,心中不住的生出同一念头:“这年头和尚也好生狡猾,居然变化成普通鬼怪的模样,在我地府之外游荡,可不是找锁?早知是那银头粉面的是个和尚,我两兄弟,哪里敢动这个手?今日里真是倒霉透顶……”

啪!

一声脆响,黑白无常和掌生死簿的判官同时身躯一震。

阎罗王合上生死簿,又盯着银头揭谛的魂魄瞧了半晌,忽然咧开嘴呵呵一笑,露出一口还算齐整的大白牙,道:“禅师乃是极乐世界中人,生死簿上无名,我阴曹地府怎敢收取?佛祖怪罪下来,小神万万担待不起,转世一事休要再提,禅师快快请回吧!”

银头揭谛面容清冷,一句话不说,金光揭谛讼了一句佛号,答道:“阎王休要推脱,我与师弟正往西方极乐世界赶去,半路却被你家鬼差捉来,有道是:官差吏差,来人不差。

黑白无常岂有勾错魂魄的说法?不消说,是我师弟该着轮回转世,此事不容商量!”

阎罗王脸上笑容一僵,也不知怎的,明明是神仙之躯,却有种冒汗的感觉,他伸手在额头上一抹,同时狠狠的瞪了黑白无常二鬼两眼,心中暗道:“我把这两个肉眼凡胎,不识货的鬼差!竟给我勾来一名佛门中人,这银头揭谛虽然不曾炼出金身,却也早超脱轮回,不受地府管辖,今日之事分明是这和尚在讹我,只是他们不去极乐世界享福,非要轮回作甚?莫非是佛门清静,这和尚欣羡外面花花世界,想要投胎到凡人家中,体验一遭?这可如何是好,生死簿上无名,我怎好自作主张?”

阎罗王心中虽然疑惑,却没胆量把银头揭谛送入轮回,正要开口拒绝,忽见森罗大殿廊柱下方,蹲坐着一只头顶长独角,好似白犬一般的怪兽,正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张口打着哈欠。

阎王心中一动,撩起袖袍,举步行至这怪兽身前,拱手行礼道:“谛听神兽到此,小神失礼了,可是地藏王菩萨有法谕示下?”

金光揭谛和银头揭谛不曾见过谛听,听阎罗王唤出名字,赶忙上前拜见。

谛听趴在地上,懒懒道:“阎老五你还是这般脓包!当年孙悟空来时,便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可知自家职责在身,当仁不让的道理?”

阎王赶紧诺诺应了,心中却不以为然,忖道:“我若有那猴子一般的本事,何惧旁人欺上门来?”

谛听大有深意的看了阎王一眼,两颗大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掉头朝金光揭谛二人说道:“你二人却是大胆!可知自家闯了大祸?且随我来,地藏王菩萨要见你们!”

二人慌忙应了,心中忐忑不已。谛听从地上爬起身,抖抖毛发,晃晃悠悠朝着后殿行去,金光揭谛二人赶忙随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

阎罗王拱手送走二人一兽,讶异道:“地藏王菩萨真身在我阴曹地府,只求超度万千魂灵,从来不干扰我阴司法度,今日里遣谛听前来,说我那两句话却是何意?”

思索一阵不得要领,阎王又自语道:“罢了!想太多作甚?我在此地执行阴间法度,阎王一职乃是天授,又怎会生出事端?往昔如何,我还是如何便好,谁人敢打我阴间的主意!?”

这般想着,他心中也觉得安然,便回头收拾黑白无常双鬼去了。

……

阴曹地府一处偏僻大殿之中,地藏王菩萨安然的端坐在莲台之上,身后佛光熠熠幻化万般景致,仿佛天地万物,冥冥一切,尽在佛光普照之中。

他神态祥和的听完金光揭谛禀报前因后果,方才开口淡淡道:“此事我心中已有区处,金光揭谛你妄动干戈,引出这场祸端,已然违了我佛本意,从今日起,便留在此处随我修行,莫要再妄动他念!日后自由你去处。”

金光揭谛听得地藏王菩萨将此事归咎于自家身上,不由得惶急不安,不知自己会受怎样处罚。待得听到后来,得知自家竟能留在地藏王菩萨身边修行,心中又惊又喜,好似立功得赏一般,也顾不得思索为何会如此处置,赶忙连连磕头,口中谢恩不已。

地藏王转向银头揭谛,道:“你也是闯祸不小,本当重重责罚,因你已经立下誓愿,我却不好阻拦,我便送你去转世罢。只不过重生之后,法力须得从头练起,而且愿望不满,永难成佛,这点你须得清楚。”

银头揭谛连连磕头,道:“请菩萨慈悲成全!”

地藏王伸手超前一抓,银头揭谛身上忽的飞出一团青光,被他摄在手心。这团青光在他手心溜溜直转,眨眼间生出形态,成了一件灰绿色的钵盂。地藏王淡淡道:“你此番转世,还是我佛门中人,只是法力尽失,从头修起,不知何年何月能完成誓愿。我将你身上一气擒拿术的法力摄出,炼成这口钵盂,助你日后捉杀妖怪所用。”言罢将手一送,钵盂化为一道青光没入银头揭谛的眉心。

银头揭谛连忙叩谢,地藏王袖袍一展,便将其魂魄收入其中。他拍了拍身旁谛听的脑袋,语气依旧淡淡道:“天下将乱,妖孽四起,我算那蛤蟆精与东华帝君一门人有些因果,谛听你这就去一趟东海方丈山,将我口信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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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金眼雕


class="width">却说王道灵飞出三根无形无影的金线,斩断了银头揭谛的脖颈,害其丢了性命,魂魄飞去阴司,被地藏王收走,且不提何时转世,康摩言却知这蛤蟆闯了大祸。

银头揭谛虽然不是佛门中了不得的人物,却有如来法旨在身,乃是公职人员,岂是好杀?这小白脸不知后续发生了许多事端,银头揭谛的魂魄竟然去了地府,此事已然惊动了佛门高层地藏王菩萨,但他也不知,地藏王得知了事情来龙去脉,至始至终,不曾提他一言半句。

康摩言的第一反应,便是离开案发现场,有多远走多远,连那猴子,也来不及招呼一声,并且打算马上同杀人凶手王道灵划清界限。

可他没有想到,自从化形以来,王道灵却有了几分机灵,眼见康摩言起了云头,便马上化为遁光追了上来。

二人言谈几句,王道灵不只不肯一人离去,反倒起了疑心,康摩言愈是遮遮掩掩,着急分别,他便更加不肯独自离开。这二妖都不是易与之辈,离了五行山不远,便放缓了云头,半空中争执起来,只因相互忌惮对方的手段,才未动起手来。

康摩言不打算告知王道灵其中的厉害,正在转动脑筋,要哄骗这蛤蟆离开,忽然眼光所见,五行山方向起了一道遁光,正疾速追来。

王道灵亦是发现了这道遁光,他与康摩言相交,初时便吃了大亏被吸走许多法力,之后也未讨得半分便宜,这次争执一番,便知有事被这小白脸蒙在鼓里,心中顿时有几分不满,此时忽见五行山有人追来,他心中一动,把三条金线唤出,故意在康摩言眼前晃了两晃,怒气冲冲道:“这秃贼不知厉害!还敢追上来讨死,让他瞧瞧俺王道灵的手段!”

康摩言也当来者是金光揭谛,暗想虽然王道灵不见得能讨到便宜,但那和尚也不好杀,他刚想开口阻拦,忽见那道遁光之中,隐隐约约泛出一片紫色,颇有些熟悉。康摩言分辨的空当,那道遁光便远远地停住,不肯靠近,只露出一颗尖俏的小光头,探头探脑的观望一番,大声叫道:“敢问前方那人,可是四百年前,五行山下那条水蛇么?”

这话问的毫不客气,换做旁人来打探跟脚,康摩言只怕理也不理,但他瞧得分明,来者是他在木系主峰上见过的小沙尼,他初见这小和尚时,便觉有些熟悉,此时又听了对方喊声,心中一动,扬声问道:“你可是金眼雕!?”

那小沙尼听得此话,眼中顿时泛出汪汪泪光,遁光一起便直冲过来,半路哇哇叫道:“果然是老爷,想死我了……”

王道灵手中扣了三道金线,蓄势待发,本待重现先前斩杀银头揭谛的威风,却不想局面忽然发生了变化,他愣了一下,直到那小沙尼扑倒在康摩言的云头上哭哭啼啼,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妖怪之中,多有收摄小妖的举动,有那讲究体面地妖精,便吩咐手底下小妖,像凡人一样,称呼自家老爷、主人,大部分粗夯的妖怪,是直接称呼一声大王,王道灵修炼数百年,自然清楚此道,眼见那小沙尼认主,不由得暗暗惊讶:“这小白脸果然狡猾,竟然有手下小妖早在五行山上做奸细,只是他也健忘,动完了手才认出来……”

康摩言的心中亦有许多感慨,他从五行山逃脱之后,便以为金眼雕大有可能成了炮灰,五方揭谛盛怒之下,未必会容下这头鸟儿,只是没想到过了近百年,会在此处见到金眼雕。

这小沙尼哭了一会儿,方才抽泣着说道:“我自从离了泾河,飞不过半日,便被银头揭谛追上,捉回五行山去。后来被金光贼秃种下妙品莲华咒,做着老爷先前的事情,那猴子好生凶恶,着实不是人做的勾当。今日见着老爷神勇,斩了银头揭谛的脑袋,不知为何不把那金光秃贼的脑袋一齐砍去,也好抹去我身上的咒术!!”

康摩言也修持过妙品莲华咒,自然知晓,化解此咒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靠本身法力化解,像他当初化形之时一般,靠身上妖力冲解了金光揭谛种下的妙品莲华咒;另一种便是让施咒之人死去,咒术的威力自然化解。他心中了然,倘若方才死去的是金光揭谛,金眼雕得了自由,只怕要马上离开五行山,断然不会来寻自己。

这般心思,康摩言也能理解,金眼雕此时来找自己,心中定然有过一番比较,认为金光揭谛不是个好主人,相较而言,自己不会派给他伺候猴子这等为难事情做。

康摩言念及金眼雕曾为自家化形争取时间,而且他此时修为渐长,也不需有小弟追随,便把手掌压在这小沙尼的光头上,心念一动,抹去了金光揭谛的咒术,却未种下新的佛咒,他对金眼雕淡淡说道:“我已经替你抹去妙品莲华咒,从今以后,再无人控制于你,你这便自去罢。”

金眼雕对自家的情况最是清楚,也知康摩言说的是实话,当下露出许多欢喜之色,过不片刻,他一双眼睛溜溜一转,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便又向康摩言拜道:“小的一心想要侍奉老爷,这百年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如今老爷要去哪处,我便追随左右,怎好独自离开?况且老爷斩杀了银头揭谛,此事必然难以善了,我亦要被佛门问罪,跟在老爷身边总有所保护,好过我自家逃命。”

王道灵在一旁听了,本想插嘴纠正说银头揭谛是他所杀,忽听得有佛门问罪,方才反应过来,为何康摩言定要与他分开。这蛤蟆虽然有时莽撞,遇到祸事时却是胆小,此刻便没了主意,想来想去急出一头汗,脑中只打定了一个主意:“我今日闯祸,全赖这蛇妖撺掇,如今我便跟定了他,绝不让这小白脸独自走脱!”

金眼雕话说出口,康摩言阻拦已来不及,见王道灵眼神十分坚定地盯住自己,便知这蛤蟆明白了其中利害,难以摆脱,不由得暗叹一声,当下也没心思推拒金眼雕,只卷了云头向前方赶去。

催云疾行,过了三日,康摩言心中慢慢有了主意,忖道:“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佛门如若果真派人追来,断然不会去查自家的寺庙,我有障眼法掩住妖气,又能布置阵法藏住其余之人,还怕被佛门寻上门来?”

说来也巧,当他这般想着的时候,便见前方一座大山挡路,山坳里楼台影影,殿阁沉沉,似乎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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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 投奔


class="width">康摩言按下云头,朝山门处看去,见果然是一座寺院,透过山门,只见层层殿阁,叠叠廊房,不下百十间建筑,殿阁楼塔,气势颇为不凡,非是普通的山间小庙。-====-山门向里,甬路两旁各列一排松柏,百步开外,直通一处正殿,上方书写四个大字“观音禅院”!

“观音禅院?这名字好生熟悉,莫非我竟是到了黑风山,熊罴怪的地头?”

康摩言抬头四顾,见正南方向,二十里远的地方,一座高山十分峻奇,他在心中默默算计从泾河赶来的路程,感觉心中猜测大有可能。

王道灵随后赶到,一见是座禅院,心中大惊,问道:“康道友疯了不成?这等和尚多的地方,你我躲还来不及,为何要冲撞上门?”

金眼雕保持着小沙尼的模样,瞧见观音禅院的时候,脸上也写满惊讶,照他原本的性子,一定要问出声来,但这百多年间,他被五方揭谛收拾的没有脾气,性情收敛了许多,此时想到自家的身份,便把心中疑惑咽了下去。

康摩言无心搭理王道灵的聒噪,目前而言,他心中只关心两件事情,一件是修炼,他一心想要成就仙佛一般的人物,如今却卡在太乙散仙的境界,找不到凝练元神的方法。此番在终南山,虽然收获颇丰,得了五雷正法的法门,但在康摩言心中,却实不如凝练元神的法子来的给力。毕竟他修持水系法门已有许多火候,雷法虽然可以让他更强横几分,却终究比不过道行上更进一步,来的强大。

凝结妖丹之后,又在花果山温养稳固了许多年,康摩言便同王道灵一齐去闯龙宫,其中缘由很大一部分是他贪心龙宫中的宝贝,但他也想通过各种际遇,找到凝练元神的方法。而后在东海上遇到敖青,与这龙女相处许久,关于修炼一事,也谈过许多,只是敖青道行,比他还要差上几分,对于元神虽有些想法,亦从梨山老母处学到一二分道理,却未有深解。那段时间,康摩言收获不能说少,只是还未找到具体可行的方法。

康摩言关心的另外一件事情,便是西游。他初时逃出五行山,只想逃的越远越好,能够不被卷入西天取经这件大事之中,便算成功。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在西天取经这件事上搞搞猫腻。只不过,他开始修炼之后,便知自家非是那些什么不世出的天才,百十年间,便有搅和天地间这等大事的能力,他对自己有了清醒的认识,便不想卷入其中,成为局中的棋子。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家步步小心,最终,却还是不知不觉落入西游这件事情之中。他如今看待这件事情,便又与修炼之初时感觉不同,而且终南山一行,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感觉,西天取经很像是一道局。

康摩言的师父,疑似紫微北极大帝这般的存在,才有资格事先安置一些步骤,像康摩言这般道行的妖怪,只有身入局中做棋子的命运。

通过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家师父的提示,康摩言已经确认自己被卷入其中,身不由己。原本除了尽快提升修为,早日掌握更强大的力量,他没有别的方法应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但在终南山时,紫衣道人却给了他一个提示。

照拂白面狐狸。

有了这一个提示,康摩言的处境便发生了转变,从一颗散漫棋子,变成了那紫衣道人的棋子,有了这一靠山,他也不再是完全被动。只不过他心中十分清楚,想要争取主动,只有把修为提高再提高,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下棋之人才好。

“切!只怕那个时候,西游早结束了!不过话说回来,师父在终南山玩收徒传道,他老人家到底打算做什么?”

康摩言把诸事理顺一遍,在心中暗叹一声,也不管王道灵正要抓狂,只把嘴巴一张,吐出一团朦朦寒气,落在地上仿佛卷了一床被子,翻卷开,露出里面夹心的一名娇艳美人。

白面狐狸早已醒来一天有余,但她在终南山时,误入阵中,施展了许多法术,也未破开禁制,还被阵法的威力反噬,击晕过去。故而醒来之后,还以为仍在原处,便不敢折腾,否则康摩言早已有所感应,将她放出。

这狐狸瞧见康摩言时,又惊又惧,她在终南山一念之差,与康摩言惹下过节,当时这小白脸二话不说,便动手冰封。手段雷霆,现在想来,亦让她胆寒不已,没想到此刻又落入康摩言手中,这白面狐狸惊惧之际,便只往坏处去想:“这小白脸本领高强,手段又辣,不知他擒我是为何?但愿不是要害我性命,是了,他本是个好色之徒,倘若他瞧上我容貌,欲要拿我做他压寨夫人,可如何是好?这里难道便是他的领地?他有多少家当……”

康摩言哪知这狐狸生了许多心思,他与白面狐狸也无话可说,只催动寒气,将其托的站立起来,便对王道灵说道:“惹了诺大的祸端,我本想找处寺庙藏身,估量金光揭谛等人便是找了帮手,也断然寻不到你我,只是今日见了这观音禅院,却感觉不大合适,传说观音菩萨有万千化身,这寺中既然供奉观音,说不得里面的佛像亦是其化身之一,你我藏纳进去,只会暴露了身份。”

王道灵听到康摩言的想法,被吓了一跳,他毕竟是妖怪出身,思考问题直来直去和康摩言不同,便大声道:“依我见,什么寺庙也不如僻静的山林好藏人,或者投奔实力强大的妖怪,找一硬实的靠山,也就不怕被人追拿了。”

“这年头,找妖怪做靠山那里比得上找仙佛做靠山稳当?”

康摩言心知王道灵所说,不是个办法,但他亦有自己的打算,杀了银头揭谛虽然事大,但毕竟是王道灵动的手,康摩言倒是有七八分把握,佛门不会把此事归咎到他的头上。就算这件事情惊动了佛门里的高层,最终要拿他问罪,那些知悉过去现在未来的大能,岂会不知他康摩言背后有个靠山?

康摩言把事情的利害关系合计一番,便又想到自家修炼的事情上:“倘若我如今修为高超,何以会被这等事情烦扰?修炼一道,虽离不开悟性,但更需要积累,我若是再耽搁下去,何时才有力量能够在这一世界立足?此番若能安置下来,我也要赶紧寻一处安生之地,闭关思考凝练元神之法。嗯,既然这蛤蟆提出托庇他人,我便去找个妖怪做靠山如何?”

这般想着,康摩言伸手一指南方那座高山,冲王道灵笑道:“王道长所言有理,我恰好知道此处有一实力强横的大妖,你我这就去投奔如何?”



一零三 谁去送礼


class="width">康摩言同王道灵商量妥当,也不须征求白面狐狸同金眼雕的同意,康摩言云头一卷,将这二人载起,便离了观音禅院,朝着南方黑风山飞去。

王道灵随后追来,他终于同康摩言达成共识,虽然心中仍有些不安,却是舒畅的感觉占了大部分,与康摩言并肩飞行,他古怪一笑,道:“康兄好艳福,我此时才知,为何在泾河水上,康兄拒绝了敖青公主的挽留,原来却是藏了佳人,怕被那丫头瞧见也!”

康摩言瞧了白面狐狸一眼,呵呵一笑,颇为豪气的答道:“我康某连龙宫也敢闯,还会怕一头龙女?王道长倒是会说笑,别说是敖青,便是敖红敖绿敖紫,一齐来了,俺老康也敢笑纳,区区敖青不在话下,哈哈!”

白面狐狸在云头上听了此话,猛的一震,心里暗暗叫苦:“这小白脸好生色性,听他所言,似乎连龙女都搞到手,我哪里做得了压寨夫人,说不定连奴婢做不上啦……”

这狐狸倒是任命,想到难过处,脸上不由得一阵白一阵红,却不知王道灵恰好在一旁见了,这蛤蟆也非善类,瞧见白里透红的光景,顿时起了异样心思,嘴角不由自主的垂下两条涎水。

康摩言转头欲要同王道灵介绍,所去投奔是何等的妖怪,却刚好见这蛤蟆露出一副色相,心中不由暗暗发笑,他对白面狐狸并无坏意,故而也不关心谁人对她有心,只在心中好笑道:“我与王道灵接触许多时间,竟不知他有好色的一面,今日才算见到什么叫做烂蛤蟆想吃天鹅肉,哈达子都流了出来,真是恶心!”

这般在心里想了一遍,康摩言忽然一凛:“怪了哉!王道灵这名字好生熟悉,我先前只以为他同天师张道陵名字相似,今日见他这副模样,却觉得不只如此,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对了!是他!”

康摩言把手一拍,顿时想起一人,却不是西游世界里的人物,而是他曾看过的台湾剧新白娘子传奇里的妖怪。-====-那妖怪本是蛤蟆成精,爱慕白素贞的美貌,求爱不成,因爱成恨,后来学得一身茅山术,欲要找白素贞的麻烦,不想最终落得身死魂消的下场。

敖青曾经提过,她有一师姐,同为梨山老母门下,此时正在青城山修炼,康摩言对此事大感兴趣,他很想搞清楚,这位师姐是否姓白,名素真,人称白娘子等等。可当他兴致勃勃,眼冒星星的问起时,那龙女不知为何,总是不肯答他,这件事情曾让他郁闷过一段时间,不过康摩言心系修炼,也便只记在心里,不肯细想。

但不论如何,小时候每天在电视机前,等待过新白娘子传奇播出的康摩言,对白素贞这一名字,是没有免疫力的。倘若当初敖青点一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这小白脸很难控制住自己,向青城山去飞,见一见真人的冲动,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青城山的具体方位。

康摩言在心中暗想一阵,忽的醒悟过来,收回心思,忖道:“我此刻麻烦缠身,紧要是把修为提升上去,去想电视剧里干什么?而且此事还有待考证,却不是现在该做的买卖,我如今先在黑风山安家落户,总要知会那熊罴怪医生,若能与那他攀下交情,护持我几分,麻烦来时也多一得力帮手,嘿嘿,王道灵对这件事情更加焦急,便让他先去探探风气,也好知那黑熊怪是否个好说话的妖精。”

按着书中所说,这黑熊怪不比普通妖精,他能和观音禅院的方丈结上关系,还与黑风山中一名唤作凌虚子的道人,以及康摩言的本家,一条白花蛇结成道友,参禅讲道,人妖两道都能混熟,想来不只是道行不浅,也很会做人,同这种人沟通,倒不是什么难事。

康摩言有了计较,也不同旁人说起,在黑风山边缘转悠一圈,远远确认好黑风洞的位置,便掉转云头,朝山中一水汽充盈之地飞去,不多时,见一不大的湖泊,才按下云头,落在湖边,对王道灵言道:“我知这山中有一黑熊成精,法力非同一般,你我相加,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我不善交际,不知怎样同陌生人交往,王道长可有办法牵上关系?”

这些话也只是说辞,只不过康摩言说的诚恳,加上王道灵投奔心切,这蛤蟆便未生疑心,随口答道:“我听说但凡初次见面,有个见面礼最好,若是康兄能拿出贵重物品送上,讨得这怪欢喜,有什么话也好说得出口了。”

在康摩言印象里,熊罴怪是个喜欢宝贝的妖精,便是王道灵不提见面礼一事,他为了能在黑风山安身,也打算送上一份礼物,与黑熊精拉近关系。他猜想王道灵的家当不比自己,必然不肯出这份礼钱,二人空手去投奔便罢了,若是送东西还要落在自家身上。只不过这样一来,康摩言也有理由,让王道灵去跑这个腿了。

想到这里,他故意皱眉道:“见面礼我倒是不在意,只是谁去送比较合适?”

王道灵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叫道:“你这小白脸果然又算计我!不消说,这件事俺老王做了,只不过你打算送上什么宝贝,若是不够贵重,俺可不去!”

康摩言从袖中掏出一只黄皮葫芦,抖落两下,送出两株色泽火红艳丽的灵草,草叶上莹莹有光,递给了王道灵。这两棵草药是他从瀛洲仙岛上收取的,黄皮葫芦中还有许多品种,虽然大部分他都不能识别,也不知功用,却一直带在身边。此时想起,也只从数量最多的一种药草中,取出两棵。

“这是什么?”王道灵接过来忍不住问道。

康摩言笑道:“这是我从瀛洲仙岛上拾取的仙草,十分宝贵,用作见面礼绰绰有余。”

提起瀛洲仙岛,王道灵神色便有些难看,他当时被敖青收在布袋之中,也在岛上度过许多年,只不过敖青有所交代,加之此事乃是他平生耻辱,所以他绝不会对康摩言提起半句。略略沉吟,王道灵也不啰嗦,道:“康兄等我消息吧!”言罢,架起风头,朝着黑风洞掠去。

王道灵一走,白面狐狸小声说道:“这位王道长心术有些不正,康前辈难道不怕他卷了灵草,逃走么?”

康摩言瞧着王道灵的风头,皱了皱眉,自从想起这个名字来自何处,他对这头蛤蟆便更不待见,甚至有过立刻暴揍王道灵一顿的念头,但也只是念头而已。王道灵若是真卷了灵草逃走,对康摩言来说也不算坏事,他原本便有过摆脱这蛤蟆的想法,王道灵卷了灵草走了,便再没脸跟上来,倒是省了康摩言去想什么计策。

想到这里,他淡淡道:“他若是聪明,不会这么做的。对了,有件事,我要对你说起……”



一零四 黑风洞


class="width">“前辈有事,但请吩咐!”白面狐狸脸颊绯红的答道。-====-

康摩言不知这狐女在想些什么,见她忽然换了语气,感觉颇有些奇怪,但他也不去多问,只是说道:“我摄你到此,乃是受人所托,先前你闯入我阵中,后被我……一名神秘人物救下,着我照拂你一二,故而才带你到此。”

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好,免得这狐狸不了解前因后果,因为误会,再搞出什么状况。

白面狐狸表情平淡道:“如此有劳前辈了。”

“靠!这话说的,明显是不相信我嘛!她也太看不起俺老康的人品和智商了!”

康摩言转了几个念头,也没想到太好的说辞,便干脆把这件事情放下。他心中估摸王道灵此去,总须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回转,便对白面狐狸和金眼雕说道:“从今日起,我便将此地作为修炼之所,少则三五年,多则几十年不定,为防止有人打扰,我会在湖水之中布下阵法,如此却要着你二人通报消息。”

白面狐狸如何着想,康摩言心中大致清楚,这狐狸无非是抱了人在檐下的想法,暂时隐忍。虽然那神秘道人吩咐康摩言照拂一二,但这种事情哪里比得过他修炼元神来的重要,所以他心中想的明白,倘若这狐女不肯安分,康摩言也不会思禁锢于她。

“你二人法力不济,若是有妖怪前来索命,必然难以支撑。我授你二人九道禁制变化,可以在阵法的外围出入,你二人亦可在阵中修炼功法!”

康摩言言罢,伸手一刷,便有一道白光落在金眼雕的光头上,妙品莲华咒裹着九道禁止打入这小沙尼的天灵。只是他不欲再控制这鸟儿,将禁止打入之后,把手一抹,又将白光收回掌心。

做完这一动作,康摩言也不多话,腾空一跃,向湖心投去,未触到湖水,水面上凭空起了一道浪头,稳妥的一接,承载康摩言缓缓降入水中。

金眼雕得了九道禁制变化,顿时喜不自胜,在心中暗暗琢磨:“老爷说是传授二人禁制,却只将阵法变化授我,看来在老爷的心中,我毕竟要比这风骚的女子亲近一些。老爷先将此法传授与我,是着我监视这女子的举动,我可要机灵一些,不能让老爷失望!”

这般想着,金眼雕也不与白面狐狸打招呼,只盘身坐下,摇晃着光头,独自参详康摩言传授的禁制。

狐媚一类的妖怪,最是聪明,白面狐狸哪里想不明白康摩言如此安排的用意?她原本并不相信这小白脸所说,只以为对方是为了出气,或者其他目的将自己摄住,只是没有想到康摩言如此大方,竟不限制她的自由。

按着她原来打算,有此机会自然要赶紧逃命去,可如今康摩言许下九道阵法变化,诱惑着实不小,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妖怪一类修行,没有师门传承,大多是偶然之间懂得了吞吐气息的方法,最终能够有所成就的毕竟是少数。许多妖怪,待得开了灵智,便要想方设法学到更为高级的法门,法术,只有这样才能变得更为强大,在修炼一途上走的更远。

白面狐狸亦是这种妖怪,她在终南山偶然听得紫衣道人**,化成人形,虽然原本亦掌握了一道吞吐气息的方法,本身却没有多少法术手段用以自保,如今听得康摩言肯传授九道阵法禁制,自然不愿就此离开,只是康摩言动了心思,将这副手段先传授了金眼雕,让白面狐狸干焦急,叫苦不迭,却无法可施,只能咬咬牙等待金眼雕先行参悟。

却说康摩言进入湖水之中,将掌握的阵法变化尽数展开,层层禁制降下,不过片刻,便把整座湖水笼罩在内。

他将湖中生灵推出阵法中央的位置,方才坐好,取出醴泉水吞服一口,暗暗运炼气息。

约么过了一二时辰,康摩言结束了吐纳,按下法诀,出了阵法,推开水浪从湖心走出,见金眼雕正与白面狐狸在探讨阵法变化,康摩言也不去招呼,架了云头便向黑风洞方向飞去。

王道灵一去,还未有回转,康摩言想要确认一下,这蛤蟆是否真的想不开,卷了两根灵草跑路。

云行不过片刻,康摩言便见一处山洞,打开着两扇石门,门上有一横石板,写着“黑风山黑风洞”六个大字。康摩言见门洞大开,未有小妖守护,便捻了障眼隐身的法诀,偷偷溜了进去。

一进山洞,便有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山洞两边横七竖八躺了几头小妖,鼾声连连,显然是喝的大醉。

“咦?莫非正赶上黑熊精摆宴,王道灵在大吃大喝,忘了俺老康不成?”

康摩言举步向内,又见到许多醉倒的各种妖精,有的酒后不支,变化回了虎豹鹿羊的原形,凑在一处睡的乱七八糟,十分怪异。

再往里行,拐过一个弯角,隐约听到劝酒的声音,康摩言仔细辨认,却未听到王道灵的声音,他心中讶异,正要上前偷瞧一眼,忽听得洞内响起一道粗鲁嗓音,宛如凭空炸开一声闷雷,滚滚而来:“何方道友来探我的虚实,却不肯真面目示人?!”

声音未落,一道黑气猛的从洞内卷出。

“没想到这黑熊精道行如此之高!”

康摩言心中一凛,不及多想,便将最强法宝戍土金钟唤出,起在前方,去接那道黑气。

当——

一道清亮的钟声响起。

戍土金钟被那黑气一撞,顿时显得十分不支,毫无抵抗之力的翻卷回来。那道黑气却只是顿了一顿,在原地一转,变化为一柄丈余长的黑色缨枪,枪头嗤的一声落下,插入地上一尺有余。

戍土金钟与康摩言丹田内法力相通,感受到这杆缨枪强悍的力道,康摩言胸腹巨震,过了好片刻才将体内紊乱的气息调顺,他赶忙伸手将戍土金钟招在身边戒备,开口解释道:“在下康摩言,并无半分恶意,只是敬仰道友法力,故而前来拜山……”



一零五 熊罴怪

一零五

熊罴怪

“嘿,哪里来的嚼舌妖精。说的倒是十分动听,明明是偷溜进我黑风洞来,如今却道拜山,你哪里来的胆量敢拿谎言诓我?!”

一声响雷般的呼喝,内洞之中轰隆隆闯出一名满脸乌黑的大汉,好似煤窑出来,三月不曾涮洗过一般,连身上的铠甲都是乌金锻造,黑光缭绕,除了眼珠转动间,闪过金白两色电光,浑身上下竟然一团漆黑,不见旁的颜色。

这黑汉冲撞出来,长身一立,竟有一丈高下,脑袋快要顶到上方的洞壁,他单手一抓,便把一杆不知有多重的黑缨枪挽住,一晃手腕,轻轻松松抖出两个枪花。

“不用说,这黑咕隆咚的汉子就是熊罴怪了!没想到他如此能耐。我尚未靠近便被察觉出来。”

康摩言第一反应,便想起书中,猴子嘲笑熊罴怪脸色发黑,是靠烧窑筑煤刷炭为生的话来,但他本事不济,怎敢学那大胆猴子在这等大妖面前放肆?

熊罴怪实力非同一般,乃是能与猴子斗个不分胜负的角色,康摩言现在的眼力,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底细。他心中估摸,倘若猴子真个是太乙金仙层次,这黑熊怪也必然不会太差,收拾他这个差了两级的小白脸还是易如反掌的。

康摩言早知熊罴怪是个黑汉,但见了本尊的样貌,他还是忍不住愣了愣神,暗道两声好黑,方才回过神来,堆起笑脸道:“康某无意诓骗,这是个误会,我真的是仰慕大王的雄风,方才前来拜山。只是见到洞中,倒下许多妖怪,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祸事,故而才这般小心,还请大王勿怪!”

熊罴怪哈哈一笑,一抖枪尖,浑身抖落出道道黑色的气浪,震慑的整座山洞颤动不已。这怪大声道:“方圆数百里,哪个不知我黑风洞熊罴的本事?你这般说,又是瞧我好骗,却与先前那蛤蟆精一般的语气,那货被我打回原形,我一道友捉去做了煽火炼丹的童子,我瞧你手中这件宝贝不错,若是肯借我把玩几年,便与你交个朋友如何?”

“什么?这怪瞧上我的戍土金钟?!那蛤蟆做了什么蠢事,竟惹出如此的祸端?他被人捉去做苦力倒也无关,便是被人弄死也无所谓,只是将我连累,却着实可恶!”

猛听得黑熊精大咧咧索要戍土金钟,康摩言心中骤起一团怒火,他对王道灵本就有许多厌恶,如今又被他牵连,马上便有许多恨意转嫁到这蛤蟆的身上。

熊罴怪瞧见康摩言脸色,眼珠一转,呵呵笑道:“你与那蛤蟆果然是同伴,我也不愿用道行压你,如今便做个合情的买卖。你把这口金钟让我,我与凌虚子道友说和几分,着他照拂一些,使那蛤蟆做些轻快的营生如何?”

康摩言心中冷笑,忖道:“这话说的轻巧,比起后世资本家门画大饼的本领,还要高明几分,我一口本命的法宝交出去,也只换那王道灵轻快几分,这赔本买卖如何做得?况且我恨不得王道灵累死累活,谁去管他做什么苦力?”

交出戍土金钟,康摩言自然不肯,但与熊罴怪结怨,也不是他本意,康摩言本想解释一番,化解这场误会,但几句话下来,他便明白,这黑熊精与他想象有差,非是什么知书有礼的异类,而是同普通妖怪一般,也是一个见不得宝贝在眼前晃的货色。

话说到这个份上,康摩言也不再啰嗦,身形一闪便遁入戍土金钟内,若说打斗,他自然不是熊罴怪的对手,但论起逃命的本事,这小白脸可是拿手的很,当年在龙宫。他可是靠了这件法宝遁逃出去的。

“这作死的熊瞎子!想要拿住我,可没那么容易!此仇不报,非他**的君子!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作为修道之人,气量自然要更大一些,哼哼,等我再修炼个几百年,能干过他时,回来要他好看!!”

康摩言心念甫动,戍土金钟猛长千百倍大小,轰然撑开黑风洞,乱石飞滚之中,化为一道金光向天空掠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熊罴怪洞府被破,顿时暴怒不已,一声长喝,周身化为一道黑色风头,卷卷而上,速度竟是极快,转瞬间追上了戍土金钟的遁光,黑风一绕,凭空生出无穷力道,便化作一团龙卷风气将戍土金钟笼罩在内。

熊罴怪将戍土金钟的遁光拦下。心中亦是震惊不已,暗道:“这宝贝果真玄妙,我这手风气变化不能持久,倘若再晚上一步,便要追逐不上,这小白脸妖精跑了倒也无妨,倘若这件宝贝,不能拿来把玩,才着实让人心焦!”

这般想着,未防止康摩言逃走,熊罴怪所化得风气更盛。铺展开来,呜呜咽咽便笼住了半边天空,数十亩方圆。

“这怎么可能!?”

身在戍土金钟之内,康摩言对外围变化瞧得分明,猛见一道乌压压的风气追来,待要躲避已然不及。这股风头仿佛一条黑龙,破开半空云雾,眨眼追了上来,只一绕便将戍土金钟牢牢圈住。康摩言打眼去瞧,四周早已换了景致,除了黑乎乎的风气压住半空,再也看不见其他。

身在飓风之中,康摩言操纵戍土金钟左右腾挪,只感到无穷的阻力,尚还有一道力量极大的风劲扯动,把他向着飓风的中央推拉。

“黑熊怪还有这等本事?”

康摩言心中大惊,稍一思索,将噬阴骨杖取了出来,打入一道法力,往空里抛去,顿时有八道龙蛇一般的风头呜呜生出,反了飓风的方向搅动,欲要同熊罴怪的法力抗衡。只是噬阴骨杖之中的八道风气,条条只有丈余粗细,在熊罴怪的飓风面前,仿佛八条蚯蚓一般,扭曲搅动,声势十分弱小,康摩言刚施展出来,便觉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有些后悔使用这件法宝。

熊罴怪见到噬阴骨杖,顿时大喜过望,大吼一声:“你这小妖,还有如此有意思的好东西,不如一同转让与我,我便不怪罪你坏我仙洞的罪过!”

飓风中心,忽然探出一张巨手。只一扇,便将噬阴骨杖打落下去,被几道黑风一转不知卷去哪里。

(猎艳不厚道了,也没想到今天入V,否则会多发些公众章节的。这一章是VIP第一章,考虑一下,把字数弄少点,希望能多些首订,有能力的同学来个给力的操作吧,不多说,今天猎艳会多更一些,以后都是3千字的……)

一零六 紫微北极大帝

一零六

紫微北极大帝

康摩言心中惊惧无以复加。眼见那只比戍土金钟本体还要大出许多的黑色巨手,忽然朝下抓来,眼前一黑的空当,他赶忙操纵金钟,顺着飓风的风向一转,险之又险的绕了开去。

熊罴怪幻化出的这只巨手,正是一副熊掌的模样,上下翻飞,除了拍打,没有别的变化,康摩言连续躲过数次之后,心中惊惧慢慢平复,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始思索脱身之计。

“我自修炼以来,除了自家的师傅和猴子不曾出手,遇到的对手,以这熊罴怪道行最高,便是龙宫之中遇到的那名龙子,似乎也没这般的生猛。此间又被吴老爷子坑了一记,以为这黑熊是个好商量的角色,看来仙佛的世界。还得靠实力说话,那猴子来到黑风山就有胆指着这黑熊鼻子乱骂,我却要被抢走宝贝,这就是差距。”

康摩言思量手中法宝,都不能破开黑熊怪的法力,噬阴骨杖虽然威力一般,却是用的最顺手的,他趁了空当赶忙召唤一番,发现没有任何感应,便知已经落入黑熊怪的手里。

“这只熊瞎子真是穷鬼转世,连噬阴骨杖也收了去,看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轻易不能动用新的宝贝,否则被他瞧见,更不肯放我离去!”

合计一番,康摩言也有些头疼,戍土金钟虽然威力不凡,但尚未完全掌握,除了拿来防御和撞人,以及用来跑路,也只开发出研究阵法的功用。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其余家当堪用,龙宫之中的几件宝贝,虽然也有些威力,但康摩言最近渐渐摸索明白,这几件物什看起来卖相不错,却无法用法力驱动。若不是那道软鞭能够伸缩,康摩言甚至怀疑这几件东西,只是普通的兵器。

“罢了,只好再拿戍土金钟来冲撞了!”

康摩言暗叹一声,将浑身法力催至极致,尽数灌入戍土金钟之内,这口亩许大小,宛如小型宇宙飞船一般的法宝,顿时绽放灿烂的光芒,金色的光芒之中还有一道道蓝色的寒气,围绕在戍土金钟外围,与金光交相辉映,颇为亮丽。

便是如此,康摩言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嘴巴一张,猛的吐出一口浓郁的寒气,喷将出去,与金蓝两色光气一接,戍土金钟表面顿时生出道道白色的涟漪,层层叠叠,蔓延开来。吐出这口气息。康摩言脸色更白了三分,身形晃了一晃方才稳住。

修炼之人,轻易不肯动用本命的法力,一口吐出,便要折损数年甚至数十年道行。只是到了拼命地时刻,别说本命法力,便是内丹也要吐出来搏上一搏。当年在花果山黄风岭上,野狼王与猪妖王曾拼过一记内丹,康摩言在旁瞧得眼热,也曾羡慕过有内丹的妖怪,平白多一道攻击的手段。待得他自家炼出内丹,方才知晓,内丹虽然蕴含浑身法力,施展开威力不凡,却受不得损伤,一旦受损,轻者法力倒退,道行止步,重者直接殒命。

此时虽然情急,却还未到拼命的时刻,康摩言不肯放弃戍土金钟,更不愿拿性命和道行开玩笑,折损本命法力已经是他的极限,倘若无路可走,放弃戍土金钟又如何?

“我……我放弃个毛!!”

康摩言将颓废的情绪压下,仰头一声怒吼,戍土金钟之上光芒大盛,道道蓝、白、金色的气流倾泻而出,在熊罴怪法力化成的飓风之中。织出一张色彩斑斓的巨网,将四面八方的压力一兜,戍土金钟迎头往上,化光飞去。

熊罴怪早已感受到这般变化,黑黝黝的熊掌,忽然在飓风的最上方生出,铺展开来,比先前大出数倍不止,早早拦住了戍土金钟的去路。

“成败在此一举,倘若不能成功,我再无法力来闯第二回,到时成了板上鱼肉,还不任人宰割?不消说,此刻非要拼命不可!”

康摩言仰头凝望上方那只熊掌,忽然神情一凛,下定了主意,张开嘴,吐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浑圆内丹,起在空中熠熠闪光,一道道寒气在这颗丹丸四周升腾,康摩言的毕生法力,尽数凝结于此。

“咦!?”

一声惊叹忽然从飓风之外传来,下一刻。巨大的熊掌铺天盖地向下收拢抓来。

康摩言此时已经状若虚脱,内丹一出,浑身法力便被抽走大半,只在周身几百处穴窍内存有微弱元气,任凭强打精神,还是会生出一股无力之感。但这小白脸已是做了拼命地打算,内丹散出浑厚法力,使得戍土金钟之上光芒暴涨,亦是带了一股决然的气势,面对重重黑风,不躲不闪。迎头往上。

轰隆一声巨响!

戍土金钟气势如虹,猛然在巨型的熊掌上,撞出一个大洞。弥天盖地的黑风滚滚而动,四面八方收拢过来,修补熊掌上的破损。

康摩言收回内丹,来不及算计折损多少修为,只驾驭戍土金钟,左右横飞,找到一处黑风稍弱的地方,蓄势一番,猛的冲撞了出去。

“熊罴怪!今日之事,俺老康记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我定要你加倍奉还……”

戍土金钟化光而走,康摩言难言心中怒意,扬声便放出一段狠话。心中刚刚舒畅,忽见前方天空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大手伸将出来,迎头扣了下来。

“这却不是那熊罴怪的黑手……”

只来得及起了这个念头,康摩言耳中便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随后他胸腹之中真气被一股大力一冲,再也压制不住,开始在体内横行四溢。康摩言双眼一黑,便从戍土金钟之内落出,向下方栽去。

此时黑风洞洞口正站着一名道人,微风起处,紫衣鼓动,竟然是康摩言在终南山认的便宜师父。

这道人右手的袖子撸起,一只手掌正在上下左右的翻动。过了片刻,他忽然收回手掌,凝望天空里一团黑色的风云,自言自语道:“这黑熊倒是有心,不枉我提点他一番……”

道人说话间,天空中弥漫的黑气,正在翻卷收敛,像是被极大法力吸走,最终连一丝一毫也不曾落下。只是片刻功夫,天空便重新白日朗朗,仿佛从未出现过异状一般。

又过了片刻工夫,便有一道黑色风头遁来,呼呼啦啦在黑风洞前落下。

“多谢北极大帝出手,弟子已按着帝君吩咐,将其金钟收下,请帝君裁夺。”

风气散去,熊罴怪一跃而出,朝着紫衣道人深行一礼,随后双手托出已经变化为手掌大小的戍土金钟奉上。

这紫衣道人竟真是统御万星的中天紫微北极大帝!

北极大帝瞧了熊罴怪一眼,冷冷道:“你方才一役,却是托大,差点走脱了我那徒儿,你可知罪?”

熊罴怪打了个激灵,慌忙跪地叩头,惶恐道:“弟子深知罪大,还请帝君念在熊罴尽心尽力的份上,从轻发落!帝君徒儿的伤势已被弟子压住,人也被弟子送至湖边,着他两名下人照拂,请帝君念此,莫要处罚于我。”

北极大帝哼了一声,淡淡道:“那徒儿四处惹祸,又不思进取,我授他一道法门,他却不肯修炼,转去练习妖怪的功法,故而我才降下手段,着你收他法宝,好叫他专心修炼五雷正法。如今他不曾走脱,我也不怪罪于你,你起来说话。”

熊罴怪口中称谢,站起身来,心中暗暗嘀咕道:“那小白脸已经结出妖丹,怎会肯去修炼旁的法门,便是你的功法高明一些,只怕也没人愿意改换。因为这种事情而降下手段惩罚,差点坏了徒弟的道行,世间哪有这般的师父?”

心思一转,熊罴怪又忖道:“那小白脸虽然法力不济,但有北极大帝这号师父,说不定有超我一日。他此时已经恨我入骨,若是以后前来讨要法宝,我便是双手奉上,只怕他也不肯容我!这口金钟放在我处,又不敢祭炼,等同于替人保管,何必白做这苦力?”

想到此处,熊罴怪赶忙把戍土金钟和噬阴骨杖奉上,恭敬道:“请帝君收下法宝!”

紫微北极大帝好似知晓熊罴怪的想法,似笑非笑道:“此物你先收下把玩,日后我那徒儿自会从你处讨回,我留之无用。”

熊罴怪心中万分不愿,却不敢不应。他一脸难为,刚将两件法宝收起,忽的想起一件事来,便开口问道:“帝君容禀,那只蛤蟆已被凌虚子收去,做了煽火炼丹的苦力童子,不知此妖该如何处置?难道着他一直做下去么?”

北极大帝嘿了一声,道:“此怪与你何干?过不多久,自有人前来处置,到时你等莫要拦阻便好。”

“是,弟子明白!”

“你要谨记我先前所说,且不可逾越,否则日后卷入量劫之中,万劫不复!”北极大帝淡淡说道,袖袍一卷,原本坍塌一片的黑风洞,竟渐渐变得模糊虚幻,随后种种幻象如同潮水一般褪去,不过多时,便显出一道紧闭的门户,上有“黑风山黑风洞”六个大字,不见半分破败。

(不虐一下老康,俺浑身不舒服,没有下次了,再有的话,俺就改笔名

不虐不舒服斯基……)

一零七 都是老爷的人

一零七

都是老爷的人

黑风山,戍土金钟大阵。无名湖水的湖心底,康摩言满脸阴郁地打坐,原本煞白的面色,因为体内伤势沉重加之胸中气闷,而鼓胀的通红一片。

金眼雕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那黑脸汉子好生凶恶,将你扔下之后,又凶巴巴的放言威胁,着我们在此地老实呆着,不准离开。我看咱们还是瞅准机会,趁那汉子不留神的时候,偷偷逃走吧!”

康摩言从高空摔下之后,过了三天才慢慢转醒,恢复意识。他从金眼雕和白面狐狸的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经过,熊罴怪收走戍土金钟和噬阴骨杖,却未对他痛下杀手,反倒是送回湖边,说了许多威胁的话,意思就是最好不要乱跑,否则不保证人身安全。

失去戍土金钟和噬阴骨杖。康摩言等同丢了大半的手段,心中气闷简直无以附加,到了就算用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也无法弥补心灵创伤的地步!他心念百转,不知用意识蹂杀熊罴怪多少次,怒至极处,康摩言反倒慢慢冷静下来,他沉吟一番,将金眼雕和白面狐狸一起带至先前布下的阵法中央。

康摩言传授的禁止变化,已是参透明白,白面狐狸只用了三日,便从金眼雕处将九层变化尽数学来。她本就聪明灵动,若非金眼雕有意拖延,只怕一两日便能学全。有了这九道禁止变化,白面狐狸亦可自行布下简单的阵法,对她这般刚刚化形的妖怪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好处,故而此时,她对康摩言也产生了许多感激。

白面狐狸见康摩言眉头紧皱,心思一转,轻声劝慰道:“小和尚所言不差,凡人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逃离此地,恢复了法力,以前辈的手段,不怕没有报仇之日。”

听到金眼雕和白面狐狸所说。康摩言沉吟一下,摇了摇头,他不是没想过先离了黑风山,回头修炼有成再来寻仇,但这一念头刚起,便被他直接否定。

离开的确是明智的选择,但对康摩言来说,不合适!

且不说熊罴怪有言在先,着金眼雕和白面狐狸不能离开,便是放开威胁,任由康摩言来去,这小白脸如今也不肯轻易离开黑风山。

“倘若我不知这熊怪的根脚,暂时离开此山,待得修炼有成再回来讨要法宝,倒也无有不可。只不过熊罴怪本领不小,只怕我再过千百年也争斗不过,而且西游一起,这黑熊精便要被观音菩萨收去南海落迦山看守山门,到那时戍土金钟和噬阴骨杖便打上了佛门的印记,我再要讨回,万无可能!”

康摩言心中明白。夺回两件法宝,只在这百年之内,如此短的时间,他绝无可能在道行上胜过熊罴怪,也只有呆在此山,时常留心,才有可能寻到机会将两件法宝盗出。

思虑一番,康摩言淡淡道:“此番,那怪不曾害我性命,以后也不会前来伤我,此事乃是一场误会,不须多想。我着你二人来此,是要吩咐一件事情,我有伤在身,须得闭关数月才好恢复,期间不能有任何打扰!你二人且去各自修炼,莫要走远,也不要再触碰此阵,否则性命不保!”

白面狐狸和金眼雕对视一眼,都有些想不通,被人伤成这般,怎会只是一场误会。但康摩言语气严厉,这二人便不敢多问,各自告辞,被康摩言送出阵外。

出了湖心,白面狐狸向金眼雕低声探问道:“前辈如此安排,是作何打算?小和尚你与前辈认识许久,可知他心中想法?”

金眼雕亦是满心狐疑,但他此番再遇康摩言。不仅重获自由,又得了九道阵法禁制的好处,已然打定主意要追随这位老爷。金眼雕不知白面狐狸的底细,只当与自家身份一般,要争老爷的信任。他暗地里比较多次,感觉除了法力,其余方面都要被比下去,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此时听白面狐狸问起,便不无怨气的说道:“我与老爷处过数百年的时间,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会不知老爷心中想法?只是老爷不肯明说,你我便不该问起,这也是做下人的本分。还有句话我得提点你一下,你我虽然都是老爷的人,却要分个先来后到,定个大小的名分,你就算不愿叫我一声雕哥,也不能小和尚小和尚的乱叫,成何体统?”

白面狐狸气的银牙直咬,满面通红道:“谁是那小白脸的人,你这小秃瞧来像个和尚,一张嘴竟然满口胡说!”

心中暗暗气恼。白面狐狸纵身而走,打算不听这鸟儿聒噪,离远一些,到旁边一座山间修炼,她尚不能驾驭风头,刚跃出十几丈远,后面便传来金眼雕的叫声:“不要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些什么?便是老爷真的收你做了姬妾,也是以后的事情,想让我叫你一声夫人,可是门儿也没有……”

康摩言将二人送走,便沉下心来。查看丹田内的情况。祭炼戍土金钟所生出的符篆,还是化成一片金河模样,牢牢缠绕九曲黄河阵所变的棋局。康摩言沉吟一番,勉强运转法力,引动金河脱离了棋局,亦远离自家的内丹,方才舒一口气。

康摩言不知北极大帝的安排,心中对夺回戍土金钟,其实所报希望并不大,因为一旦熊罴怪把此宝祭炼,他再想要夺回几乎不有可能!只不过这件法宝潜力极大,尚有一丝机会,康摩言便不愿轻易舍弃,他体内符篆出自戍土金钟,乃是祭炼这件法宝之后相应生出,此时未有变化,说明熊罴怪还未开始祭炼。

还有一丝机会,康摩言便想搏上一搏。

思索一番,他将各种念头压下,调动真气开始疗伤。

损耗了本命真气,又动用了内丹,康摩言本拟自家伤势颇重,非得三五年不能复原,说不定还要退步几分。却没想到只过了七八日,便伤势尽好,还恢复了九成法力,剩余一分,却是内丹元气受损,法力微有退步造成,多花些时日也可复原。

康摩言心中稍有疑惑,却没往旁处去想。思忖恢复全部法力非三五日之功,他便停了修炼,心神往丹田内查看,发现一条金河流淌如斯,仍未有变化,才稍稍放下心来,心念一动。便有一道法力分出,变成涓涓水流,淌入了九曲黄河阵所化的棋盘之内。

当日康摩言释放了瀛洲九老,九曲黄河阵无人主持推演,便再没有发生过变化,只被牢牢锁在丹田之内,此时一道法力打入,顿时恢复无限生机,棋局上连续落下四十三手棋子,方才停下变化。康摩言不敢怠慢,将所有变化牢牢记住,开始在心中琢磨研究。

九曲黄河阵的前四十三层禁制变化,已被瀛洲就老推演的纯熟,康摩言此时单纯记忆领会,倒是不须多少时日,这一过程持续了月余的时间,待得四十三道变化,尽数被掌握,康摩言将所有法力一收,腾身跃出阵法,踏在湖面之上。

“虽然熊罴怪此番未有伤我,但小心行事总没有错,如今戍土金钟落入他手,我利用符篆布下的阵法,便有许多不可靠。九曲黄河阵我原本打算凝练元神之后,才慢慢学起,如今却只好先拿来做些防御了。”

康摩言心念一动,手上法力层层推出,击在水面上发出隆隆的响声。九曲黄河阵乃是杀阵,与戍土金钟内的阵法不同,布开阵势,立刻便有浓重的杀气从中溢出,方圆数十里掩藏不住。康摩言本想掩人耳目,将九曲黄河阵布在湖心位置,但他尝试一下,便发现此阵非得极大场面,才好发挥威力。合计一番,这小白脸干脆将各种顾忌放下,全力施展,把整座湖泊连带方圆数里的范围一齐罩了进去。

连续四十三道禁制落下,一声闷响,原本青山绿水的湖泊四周,忽的起了一道道狂风,水面的上方起了一层灰蒙蒙的沙土,随着风气呜呜滚动,好似大漠扬沙,瞧不清楚内中的情形。

做好这一切,康摩言亦是损耗不少真气,他拍了拍手,也不关心阵中如何变化,只悄无声息的没入其中,沉到湖底,潜心打坐恢复法力。

康摩言方一入阵,离此处不远的一座山头上忽然起了一团黑风,一道黄云,两道遁光飘飘荡荡飞走,最终落在黑风洞前。

黑风散去,熊罴怪跃了出来,甫一落地,便嚷嚷道:“晦气,真是晦气!北极大帝授予这小白脸恁多手段,便是着他日后来寻我麻烦,此事大大不妙!”

那团黄云之中,走出一名身披鹤氅的面如松柏的道人,皱着眉头沉吟片刻,道:“那人的脾气你也清楚,当初你受了他点拨,便该有被他挟持一世的准备,又能如何?此事你该当学我,如今自由自在,哪有许多劫数发生?那人只是危言耸听罢了。”

熊罴怪正要说话,忽然天空里一声清啸,一道白色云头速度极快,自东方破空而来,尚未到达,便有一声呼喝朗朗而至:“前方妖魔,可与那三足金蟾是同党?!休要逃走,我刘海来也!!”

一零八 刘海道人

一零八

刘海道人

“此人为三足金蟾而来。我不想与他为敌,凌虚子你替我说和,莫要伤了黑风洞中的小妖,我去也!”

听到来人呼喝,熊罴怪皱了皱眉,跟凌虚子道了一声,便化成一团黑风呜呜遁走。

“妖孽!哪里去?!”

云头上现出一名年轻的道人,面容俊俏冰冷,青袍加身,一声长啸,背后长剑铮咛一响冲出鞘来,寒光闪耀,锋芒尽出,追逐熊罴怪的风头,呼啸着绞杀过去!

凌虚子皱了皱眉,却未作阻拦,只对着天空的云头拱手言道:“刘海道友慢来,三足金蟾王道灵正在我处!”

此话果然管用,这名自称刘海的道人轻咦一声,便伸手召回宝剑,按下云头在凌虚子身前降落。打量一番冷冷问道:“你是何方道士,修得什么道果,为何要与妖怪为伍?速速道出原委,莫待我拿宝剑招呼!”

凌虚子挑了挑眉头,他观瞧刘海十分年轻,但眉间煞气异常浓重,口气又十分骄横,不由在心中忖道:“此人当是练气化神的境界,口气倒是不小,我虽然不是他对手,但那熊罴翻手间便能取他性命。此人这般骄横张扬,敢同那熊罴斗上一斗,说不定是大有来头,身上有师门赐下的宝物。”

道门修炼与妖精略有不同,不论何种法门,练气之人都要走过五步,引气入体,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最终直指无边大道。五个步骤中又有细分,此处暂且不提,刘海到了练气化神之境,元神初成,便有太乙真仙的道行。凌虚子乃是一苍狼修炼道门法诀,如今是炼精化气的水准。身上道气充盈,刘海瞧不出他根脚,凌虚子自家当然不会提及。

这般想着,凌虚子也不与刘海争锋,只淡淡道:“贫道凌虚子,乃是此山一介散修,适前三足金蟾冲撞上门,欲要结交我等,被贫道拿下做了煽火炼丹的童子,此刻正被禁在我洞府之内。”

“原来是旁门左道练就的道行!”

听得凌虚子自报家门,刘海神情便更加傲慢了几分,他把袖一拂,语气颇为不和气的说道:“那蛤蟆与我曾有过节,便是要拘拿,也容不得你来动手!还不速速带我去拿?”

凌虚子无门无派,自学成才,能练至道门炼精化气的道行,资质已算上乘,心中岂能没有几分骄傲?刘海言语之间处处骄横,便是泥人也要被逼出三分性情,凌虚子更是恨得牙根痒痒。但他想到北极大帝有过交代。而且自家又比刘海差上一分,故而只好把脾气压下,伸手召来一团淡黄云气,道一声:“刘海道友请随我来。”便纵云而走。

刘海瞧见凌虚子的云头,脸上显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轻哼一声,只待凌虚子行的远了,方才驾起一团白云呼啸赶上。

二人晃眼便到了一处山峰,各自将云头按下,落在一处门户封闭的洞府前。凌虚子一拂袖子,门户打开,顿时有一道道香气溢出。

刘海似是常见这般场面,不见神色变化,随在凌虚子身后进了山洞。洞府内里有一宽敞大室,室正中摆放一口青铜大炉,炉盖上方香气弥漫,炉下热火熊熊。一头小牛大小的金色蛤蟆,后背上贴了张符纸,口中正叼着一只芭蕉扇,拼命摇头对着火势煽动。这二人进来,蛤蟆也好似没有瞧见,只专心致志摆弄炉火。

凌虚子道:“此丹炼就三十六日,尚欠一分火候,刘海道友请稍后片刻,容我将此炉仙丹炼成,再拿去妖怪不迟!”

刘海喝道:“丹气漏了三成,也敢称一声仙丹,莫要侮辱了一个仙字!炼丹一道,火候最是紧要。一头蛤蟆左右手脚不全,也做不好这等事情,我收走他也好你亲自去炼,倒是成丹的机会大一些。”刘海说罢,也不管凌虚子脸色,甩开腰间一张布袋,兜头将王道灵收了,转身便出了洞府。

凌虚子气的直跺脚,对着刘海的背影骂骂咧咧一番,不忘匆忙自怀中摸出一把小扇,随风一摇变成脸盘大小,仔仔细细扇起火来。

却说刘海甫一出洞,便暗暗想到:“师父着我收了三足金蟾,便即回山修炼,可这蛤蟆当年骗我太甚,如此回去便是将它大卸八块也不能解恨!我听说月前与这蛤蟆同行还有一蛇妖,倘若也在此间,岂有不除的道理?佛门找上师祖爷,只提这蛤蟆一事,想来是要自行处置那蛇妖,好替什么银头揭谛复仇。我若是将此妖擒拿,定然能折损佛门的面皮,也好报一报当年东海龙宫。阿氏多拂我师父脸面一事!”

三足金蟾王道灵与刘海之间的过节,已过去百年有余。当年王道灵修炼有所成就,将要化形,这货按捺不住心中恶意,便占据了一处潭水,靠吞噬过往行人助长修为。当时刘海拜在吕纯阳门下,练得一手降妖除魔的本事,心中颇有几分傲气,恰好一日撞见王道灵,一人一妖便斗在一处。王道灵当时道行本要高出一些,却抵不住对方家当丰厚。法宝层出不穷,最终被刘海扔出一枚圆圆的金钱,击中天灵,差点坏了道行。

只是后来又起变故,刘海拿住这蛤蟆之后,百般收拾,却不想有一日放松了看守,被王道灵逃了去,还盗走了师父吕纯阳传下的一门炼器法术,故而惹出双方许多仇怨。

刘海计议已定,刚要起云,忽的又想:“那蛇妖是否在此间,本该问问这凌虚子,也省的满山去找!只是此人一身道气,却跟妖怪为伍,与他多说几句也觉烦恶,好在此山不大,我便自行找去!”

刘海起在空中,向下观瞧,见黑风山四周,有十数团妖气弥漫,只是浓淡有别,特别浓重之地只有两处,他倒是认出先前落脚的黑风洞是一处,思忖那黑脸汉子不应是水蛇化成,便转了云头向着另一团妖气所在掠去。

康摩言布下九曲黄河阵,靠的是一身妖怪的法力,故而阵法布下之后,妖气腾腾,弥漫半空。刘海猜中十环,驾云而来,晃眼便到了这座小湖边上。

打眼去瞧,只见阴风阵阵,黑雾弥漫,方圆数里范围皆被阴霾笼罩,妖气腾腾直上云霄,阵外尚有如此景象。阵中更不知如何凶险。

刘海从来便瞧不过异类修真,自从与三足金蟾纠缠一番,眼中更是容不下半个妖怪,此时见到一妖怪布下阵法,不由得怒火中烧,骂道:“我把这群作死的妖精,将天下正道视为何物?妖怪练气修行本就坏了天地规矩,还敢修习这等法阵,说不得当诛千遍!!”

喝骂一声,他也顾不得去找什么蛇妖,仗了剑便要冲去破阵。刘海自持东华帝君门下,所学庞博,眼界又极高,怎把一道阵法瞧在眼中?只是他刚刚按落云头,眼光一动,却瞧见湖旁有一名尖俏脸小和尚,正藏在草丛中打坐,不知在练习什么法门。

刘海元神有成,道行已是极高,一眼瞧出这小和尚身上散出妖气,乃是一头金眼雕化成,便喝一声:“哪里的妖怪,装扮成佛门弟子,被我撞见合该你倒霉!”言罢伸手便去捞取。

也是金眼雕倒霉,他正在演练康摩言传下的九道禁制,未有防备便被刘海捏住了后颈,待要挣扎,哪里是刘海的对手?被项上一股大力一捏,浑身法力顿时被禁制住,只能手足乱抓乱蹬,在口中叫道:“是何人拘我?报上名来,识相的赶紧放手认错赔礼道歉!莫要等我家老爷出关,把你当做出气包来打!!”

刘海冷笑道:“你家老爷又是哪个?说来听听,且看能否把我吓住!”

金眼雕叫道:“我家老爷足有千年道行,抖抖手天空变色,跺跺脚地动山摇,收拾你这等道士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混账!”

刘海被激得火起,哪里肯容金眼雕再聒噪,把手掌贴在小和尚后心处只一推,便打入一道法力,也不直接害其性命,只将这鸟儿几百年修为打散,使其变回本相,扔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妖怪修行本就不易,金眼雕更是连遭劫难,全凭一口下乘的吐纳功夫才有今日道行,没想到飞来横祸,被人一掌破去,此时心中又怕又恨,又觉苦楚难当性命只在须臾,再无翱翔天空之日,只伏在地上哀哀鸣叫,双眼滴出许多酸泪。

刘海面上冷笑连连,哪有半分同情?哼了一声,这道人忽然伸手一指,背后剑鞘震动,长剑化光飞出,疾若闪电,转瞬到了数十丈外一处山石嶙峋之地,剑光一绕,山石之中一声凄厉惨叫,血光骤现,跌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金眼雕被擒,白面狐狸刚躲在山石后面好瞧见,这狐女一向灵透,深知自家连金眼雕也不如,更奈何不得这名青衣的道人,便未露面送死。眼见金眼雕被一掌打得半死,这狐女心中又惊又怕,本想偷偷溜走,又觉受康摩言恩惠,不该如此行为。妖怪之中虽然亦有狡猾一类,但却比人类懂得情义,白面狐狸得了恩惠,便不想自家逃去,正犹豫间,没想刘海早已发现她举动,一剑斩来,差点将她一分为二。

一零九 九曲黄河困刘海

一零九

九曲黄河困刘海

白面狐狸虽然性情狡猾。却也十分胆小,并无害人心思,当初在终南山上也只想扭扭腰肢,从康摩言处捞些好处,哪知如今惹出这许多事端?

刘海一剑,不偏不倚正斩在她的腰间,白面狐狸纤细腰肢本当不得这一斩,但刘海却要留她活口,一剑下去,留了七分力量,白面狐狸差点被腰斩,只余下一口气,被刘海隔空一抓,便摄拿过来。

原本洁白如雪的裙衫,被鲜血染得通红,白面狐狸手掌抚住腰间伤口,纤长的手指间血涌如泉,只一个呼吸,一张俏脸上便白的毫无血色。

这狐女眉头紧皱,心中凄苦无比,忍不住眼泪扑扑而落。她却不似金眼雕一般敢于冲撞,只在心中暗叹自家狐狸命苦,刚刚化成人型,便要殒命这山林之间。

她正自凄苦,忽然身上一轻,被人抓住衣衫提了起来,腰间伤口一紧顿时又是一阵钻心疼痛,白面狐狸视线立刻便有些模糊,朦胧中听得有人喝道:“果然是一只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也,你与这金眼鸟儿只怕也是同党,既然你们家老爷如此能耐,我倒真有些惧怕,不如你二妖先去探探阵势如何?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这狐女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一兜,剧痛钻心,随后便被扔在空中。耳边风声猎猎作响,她勉力凝神,睁眼去瞧,见金眼雕被打回原形,双目紧闭,不见半分生气,正同自己一起被抛向湖心。

“前辈新布下的阵法,黑雾缭绕,杀气腾腾,乃是一道杀生大阵,非是先前传授我二人的禁制。我便是无伤在身,被投进去也要立刻殒命,此时只怕……”

心中想着,白面狐狸强忍疼痛,伸手欲要拉将金眼雕一把,刚探出手去,忽然迎面一道阴风兜来,将她一卷便拉扯进九曲黄河阵中。

整座湖水已被九曲黄河阵罩住,若非修炼之人眼力足够,从外面便只能看到水面上起了一层黑黄两色的烟雾,但甫一落入,却不见半分水声,只有风沙大作,鬼泣魂嚎!呜呜咽咽的狂风之中,无数魔头罗刹呼啸嘶吼。

白面狐狸被狂风翻卷,在阵中左右冲撞,心中绝望万分,腰间突然一阵剧痛正要昏厥之际,朦朦朦胧感觉一道细弱水流汩汩而来,将自己轻轻托住,耳廓一动。听得一声怒气冲冲的低喝:“是谁人伤你们如此?我他**的做掉他!!”

万千魔头轰然而散,依旧穿着龙宫白衫的康摩言,脚踏几头罗刹凑过头来垫成的台阶,从虚空之中阔步走出,由虚而实,这小白脸长发鼓荡,额头上青筋爆出,双目几欲喷出火来,看瞧过去,见金眼雕早已昏厥生死一线,不由得更怒几分,心念一动,金眼雕身下水流寒气腾腾,片刻之间便把这鸟儿冻成冰块。

康摩言正待同样施法,将白面狐狸冰封,忽然眼神一动,发现这狐女虽然眉头紧蹙,闭着双眼已然昏厥,嘴角却挂着一丝浅浅笑意。

“她方才还未昏厥,听见我说话……”

康摩言脑中轰然炸响,心神好似被巨锤猛烈撞击,说不出是何种滋味。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眼中怒火慢慢被冰冷寒霜替代。

“你这般信任,我必不会让你失望!不管阵外是何人,他将你与金眼雕伤成这样,我康摩言发誓,要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待得一名妖娆美人慢慢变回原形。成了一头被鲜血染红皮毛的白面狐狸,康摩言手势一落,将其层层冰封。对着几乎鲜血冻成,宛若红宝石一般瑰丽的冰晶,康摩言淡淡发誓,语气说不出的冰冷。

将手一推,金眼雕跟白面狐狸冻成的冰块,便被送至九曲黄河阵的中央,康摩言长啸一声,纵身而起,心念一动,无数魔头罗刹在他身下呼啸追来,翻卷缠绕成一道黑色龙卷风,随着他轰然冲出湖面,稳稳立在半空。

巨*排空,康摩言伸手一抹,身前浪花顿时冻成无数冰碴,扑扑落下。万千冰碴之中,康摩言眼神一动,瞧见一名青衣道人,立于云端,手中掌剑,正冷冷注视过来。

“你可要闯阵?”

他既不问对方名号。也不问对方来意,康摩言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斩杀眼前之人,不管对方是何等来头。

康摩言与金眼雕曾相处过三百多年,当时这主仆之间倒是没什么特别感觉,此次重逢,彷如故人相见,虽然金眼雕仍是称一声老爷,康摩言心中对这鸟儿却是有情谊的。白面狐狸与康摩言只是萍水相逢,机缘巧合,来到黑风山上。虽然谈不上情谊,但岂容旁人下得杀手?!

康摩言遭了熊罴怪一记,胸中本就憋了一口闷气,如今这二人被伤,差点陨了性命,康摩言除了愤怒,再也不想其他,心中只转一个念头,便是让此人入阵,好有十足的把握,将其杀灭!

刘海怔了一怔,康摩言身上散发的愤怒让他微微困惑,但作为东华帝君门下,被孚佑真君吕纯阳收为徒弟,又怎会被一头妖怪的气势震慑?片刻之后,刘海便回过神来,剑锋一指,冷笑连连:“你这妖精,口气倒是不小,看来是不知道死字如何写法!倘若你知晓我姓甚名谁,拜在何人门下,定然不敢如此说话!”

“你便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今日也要死在这里!我只问一句,你可有胆入阵!?”

康摩言淡淡说道,刘海却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凉意。作为修炼之人,身体精神千锤百炼,体内真气循环自成一界,外界冷暖变迁,当不该有如此的感应,但刘海却忽然感觉到了,而且不止是身体,瞧见康摩言的目光时,他心中亦觉得有些发冷。

“我有何不敢!!我刘海誓要破阵杀你!!”

道门正宗,帝君门下,却被一妖魔指住。问一声“你可有胆?”,刘海只觉得心神巨震,一股无匹怒火自心间生出,轰然在他体内爆炸,每句话几乎都是在咆哮,喊声未毕,长剑一指,纵身化为一道青光,激射而来,四周空气一凝,天地元气仿佛都被这一剑牵引带动。

“这便是太乙真仙层次的修为么?果然胜我百倍!”

康摩言脚下黑云收敛,迅速向湖心退去,他刚入了九曲黄河阵,便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大阵猛烈颤动,随后阵中虚空里忽然裂开一道豁口,一道灿烂剑光闪过,刘海砰然闯了进来。

剑光过处,两头靠近的罗刹同时被枭首,化为两团黑风被其余魔头吸走。

“此阵果真玄妙,若不是我剑法有成,进来容易,出去便要难为。这般杀阵怎能掌握在妖怪的手中?待我将他擒住,非要逼问出法诀不可!”

不见康摩言,刘海放眼四顾,虚空里阴风阵阵,黑云滚滚,无数魔头罗刹咆哮游走,这些黑云构成的怪物,身体周围飞绕无数的风刀,犀利异常,便是钢筋铁骨被斩中,也只有一分为二的下场。远处黄沙漫天,水声汩汩,尚不知有怎样的风险。

刘海瞧来亦有些胆寒,握紧手中宝剑,他恢复一身胆气,对着虚空扬声喝道:“你这妖怪是何来历?此阵可有名目?!”

一只魔头咆哮闯来,大声嘶吼道:“一个死人,知道这许多作甚!?”

刘海怒不可遏,挥剑将这只魔头斩成云气,随后便有一片浓重的黑云滚滚而至,无数风刀呼啸刮来。刘海大喝一声,抛出手中宝剑,迎空涨为一道数十丈宽近百里长的五彩剑光,环身一绕,圈出诺大一个空间,几乎要将整座九曲黄河阵撑破。这道剑光扩成如此场面,却还十分犀利,所有黑云触之即散,根本无法近身。

阵法中央,摆了一副棋盘,康摩言手中,一枚枚法力凝成的黑色棋子正在快速落下,他不有半分思索犹豫,一直落到四十三手,方才停止不动。随后棋盘上的局势忽然发生了变化,一座普通的棋局猛的生出无穷杀气,道道皆是杀招,四十三枚棋子早已消失不见,各种哭喊嘶鸣,咆哮鬼泣,魔头罗刹,鬼怪妖魅,层出不穷,阴风惨惨,黑云漫漫,整座棋盘仿佛成了一道修罗杀场。

与此同时,九曲黄河阵忽然产生了变化,漫天黄沙呼啸而至,四面八方压迫刘海的剑光,天空黑云滚滚,无数妖魔鬼怪探出头来,撕扯攻击,只一瞬间,九曲黄河阵不复方才的沉寂,好似洪荒巨兽突然醒转过来,咆哮嘶吼,欲要将阵中一切吞噬殆尽。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五彩剑光圈出的范围便被压缩至原来的一半。刘海脸上慢慢显出焦急神色,他赶忙催动法力,将剑光收敛,只圈出百丈方圆的范围,如此一来,法力消耗减少,整个防御顿时又变得牢不可破。

阵法中央,康摩言忽然伸出手来,在棋盘上一抹,整座局势顿时又发生了变化……

一一零 金钱落宝走元神

一一零

金钱落宝走元神

纯阳真人吕洞宾素有剑仙之名。刘海为其真传弟子,一手剑光施展的也是灿烂缤纷,十分了得,只一缩小范围,五彩光华大盛,便把自家重新护持的风雨不透。

康摩言此时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没烧到什么都不顾的地步,面对九曲黄河阵中漫天的剑光,这小白脸的眼角也微微发热。虽然他心中清楚,穿越而来的是西游的世界,定海神针,芭蕉扇那才叫真正的法宝,但先是敖青一把斩妖剑,能分化七八道剑光,十分犀利,后是这名闯阵的道人,一手五彩剑光,刚猛异常,圈起一道防御密实万分,康摩言先后见到两人用剑都十分生猛,心中怎会没有几分羡慕。

但他毕竟不懂剑术。也未把斩妖剑过过手,加之他对这一世界的法宝还有些模模糊糊,不甚分明,故而也猜不出阵中之人是因宝剑了得,还是仗了剑术高明,才会有这般的威风。

欣羡归欣羡,康摩言却不容阵中之人好过,手掌在面前棋盘上一拂,九曲黄河阵中顿时响起汩汩水声。

这套阵法原本最具杀伤力的是黑色风云化成的各种妖魔鬼怪,配合层层流沙,阴风风刀,端得威力无匹。只是此阵入了康摩言手中,他便根据自家的功法,对阵法的攻击做了调整,他修炼的覆海翻云化龙大法,操纵水汽最为得力,九曲黄河阵中的水流禁制虽然比不过魔头罗刹生猛,攻击却也不弱,康摩言便将主要精力放在水势的控制上。

阵中水势一起,守在剑光之中正思忖如何破阵的刘海,便察觉出异常。他把五彩剑光一展,趁机四面去看,便见阵法的茫茫边际处,起了一道景致极像是海天一线。不过片刻汩汩水声,便愈来愈响,透过漫天黄沙,隐约瞧见远处水浪滔天。波涛翻腾,四面八方水势无匹滚滚而来。

“此阵前几道变化,杀伤便已经十分惊人,后面的水势似乎更加凶猛,这等阵势,倘若用道法催动,威力岂不更盛?看来我也不好斩杀此妖,这等妖怪便与三足金蟾一起折磨,非要他吐露此阵的奥妙不可!嘿!我虽然不惧这妖怪的手段,但被困住也是一件麻烦。当务之急还是寻到这小白脸藏身之地,将其拿下才好。”

刘海一向以玄门正宗传人自居,又以除魔卫道为任,对待妖怪从不有手软的时候,再加上他与王道灵一场过节,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怜悯。

他这般想着,便把剑光一敛,五彩光华一凝,变作一道十丈宽的青色剑光。先前圈出的防御被忽然收起,无数魔头顿时冲杀上来,伴着四面流沙,声势十分骇人。

刘海剑光生猛。顿时在无数妖魔黑云之中杀出一条通路,化为一道遁光,几个呼吸,便已冲出数十里之远。停下来环视四周,只见天空黑云沉沉,探出许多魔头罗刹撕咬,脚下波浪滚滚,水势汹汹,四面还有无数流沙侵蚀。

“左右竟然没有边际!不知上下又如何?!”

再行数十里,见四面还是同样景致,绞杀了近百头黑云妖魔之后,刘海剑光一纵,便向上方冲去。

东华帝君门下主修金丹法诀,以内外金丹证道,刘海师承吕纯阳,除了丹道,又兼修了一手剑术,他对于阵法,虽然因为师门显赫道法广博,也曾稍有涉猎,但着实未往深处研究。在他看来,妖怪一向注重各种强横的力量,犀利的法术,追求长生者甚少,愿意研习阵法的更是九牛未有一毛。虽然这座阵法,颇有几分玄妙,刘海却不信一头普通的妖怪,手里会有多么了不起的货色。

倘若他也像康摩言一般知晓九曲黄河阵的来历,怎还肯轻易来闯?

头上有黑云压顶。脚下水势越涨越高,刘海剑光一起,呼啸一声便杀入滚滚黑云之中。

阵法中央,康摩言脸色凝重,催动九曲黄河阵所耗法力,比起戍土金钟内的阵法,要多出数倍不止。他见对方忽然折转向上,不由得脸色大变:“这道人剑术了得,倘若冲开了头顶的黑云,上方便再无阻拦!虽然如此破不得我阵法,却足以闯将出去,到时再要激他入阵,便没有这般容易了!”

康摩言心思一转,便要将所有法力转到黑云之上,还未动手,忽然察觉阵中那名道人,剑气如虹,已经摧枯拉朽直接冲杀出去,厚重的阴风黑云,无数魔头竟然挡不住他一道青色剑光!

“糟糕!没想到此人道行极高,法术又是上乘,我如今这道九曲黄河阵,竟然无法困住他。”

康摩言心中一沉。虽然十分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瞧不出对方道行,但已经猜出这名道人是太乙真仙的层次,九曲黄河阵尚无法困住此人,康摩言本身法力便更无用处,追出去只能送死。

他正自懊恼,忽然心中一动,九曲黄河阵中上空的滚滚黑云猛的翻卷出一个巨大的漩涡,青色剑光去而复返,破开重重阻碍之后。刘海张狂大笑,扬声喝道:“兀那妖怪!你这阵势也是稀松平常,上方无有特异,你必然是藏在下方的水流之中,还不自负手脚出来受死!?”

骤然出现变故,饶是康摩言感官笼罩整座大阵,亦有些反应不及,直到刘海剑光嗤的一声,刺入下方滔滔大水之中,这小白脸法力受到强力冲撞,才反应过来对方竟然还存了破阵的想法,未有逃走。

“这算什么?你要送死,俺老康岂能不成全?”

见对方去而复返,康摩言心中懊丧感觉立刻尽去,心情一转,马上生出无穷的斗志,法力疯狂涌出,九曲黄河阵中泛起滔滔水浪,层层叠叠,朝着刘海挤压过去。

察觉到流水之中蕴藏的法力,刘海呵呵冷笑,青色剑光一展,势如破竹,便要破开层层法力,找到康摩言所在,将其斩杀。

“咦?水中有古怪!”

冲杀一阵,水中阻力越来越大,刘海剑光一饶,便在身前圈出一道五彩的光华防护,他剑锋斜指,正要向法力更为浓厚之地斩去,四面水势忽然微微一震,涟漪骤起,道道波纹潜力无匹猛的冲撞过来。

龙纹拳法!!!

一阵一天地!在这一方天地,康摩言便是主宰!他集中整座大阵的力量,轰然击出第一道波纹,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这不可能!!”

防御光气瞬间被击碎,刘海大吃一惊,顾不得冲杀,剑光再次一圈,撒下更为密实的一道防御,同时折身便往后退,他另一只手中却落出一枚铜钱,在掌心里溜溜直转。

水波不断,刘海护身的剑气再次被破,此番他却不再施展,反倒露出几分惶急,大声叫道:“混账东西!我乃是东华帝君门下,吕纯阳的徒弟刘海!你这妖精难道敢拿此阵困杀我不成!?”

饶是这番话有些色厉内荏,康摩言在阵中听到,也是吃了一惊,刘海法力强横,剑术又十分精妙,康摩言倒是有九分相信他所说,手上动作不由得顿了一顿。吕纯阳乃是八仙之首,他的徒弟自家怎能惹起,更何况还有一个名头更响的东华帝君撑腰!

但此时梁子已经结下,若说不死不休也不为过,这小白脸怎会在此时收手?康摩言也只是愣了愣神,便决定继续使出全力只求一击必杀。他正要施展,忽的眼珠一转,大声喝道:“你这厮胡说!修为如此不济,竟敢冒充帝君门下,坏帝君的名头,看我不斩杀你这厮!”

康摩言愣神之时,手上动作缓了一缓,刘海只以为自家的话起了作用,一枚铜钱便被他按住未曾放出。待得康摩言喊出话时,他再要施展已然是来不及,康摩言几乎是在嘴里蹦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便动了手。

这小白脸倒是想的明白,一番话自然不是喊给刘海听的。

水势汹涌,在卷住刘海的一瞬间,忽然涌出无比寒冷的真气,只一眨眼,方圆数十里便被冻成一片冰海。随后又有一道威力无匹的波纹自冰海中心传出,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几个呼吸之间整座冰海破碎成一摊几十里方圆的冰碴。

身在阵法中央的康摩言,双目微微闪烁,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但随后他猛一拍手,想到了什么,道一声:“元神!”便凭空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康摩言在万千魔头簇拥之下,忽然出现在刘海被困的上方,他身后的魔头慢慢攒聚,构成一道数十里高大的巨型魔怪,张开巨口,只等康摩言起个念头,便吞噬过去。

冰碴之中忽的起了一道遁光,刘海的元神猛的冲撞出来,附在剑光上向上方飞遁,口中骂道:“作死的妖精!敢坏你家爷爷的肉身,我x后自会将你碎尸万段!!”

瞧见刘海的元神,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但他此时却不能犹豫,伸手一挥,背后魔头呼啸而出,撕咬过去。

刘海的元神上忽然起了一道金光,向下一落,便将万千魔头刷的从半空直掉下来,康摩言亦是感到胸中一阵烦闷,竟把持不住脚下风气,直往下栽去,临近下方水面,才堪堪稳住身形。

“难道是落宝金钱?这世界太给力了!!”

康摩言瞧见那道金光竟是一枚铜钱,不由得起了联想,眼见那道金光又是一刷,黑色的云海也是荡了一荡,刘海的元神自阵中忽然消失,康摩言心中一沉,便知落下一个**烦。

一一一 师父门下 可有剑法

一一一

师父门下

可有剑法

康摩言困斗刘海许久。也知自家云头绝然快不过对方的剑光,但他到底心中不甘,便飞身往上,去追刘海的元神。

但刚刚出阵,便有一股大力从天而降,不由分说把康摩言按了回来,随后听到上空一声轰隆巨响,好似两道极强的法术对轰一记,九曲黄河阵猛烈晃动,四十三道禁制一下子便被坏去一半多,一道宽厚的声音呵呵笑道:“王玄甫慢来!贫道代徒儿接你这一掌!”

“是师父的声音!王玄甫又是何人?似乎要对我不利!”

康摩言心思一转,不及细想,又听得一声冷哼,如炸雷一般响亮,之后便是一阵沉寂,再无声息。康摩言也是知机,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考虑到师父都已经出面跟人拼斗,他便再不肯探头出去瞧看,反而降下云气向着阵法中央落去。

随后又听到自家的师父大声喝道:“诸位瞧了半天,热闹已经看够。给我紫微一个面皮,各自散去吧!”

“诸位!?紫微……北极大帝?”

肯定自家师父确是大有来头,康摩言并未有多少欢喜,他把刘海引入九曲黄河阵中,主要想靠阵法的威力,将这名修为远在自家之上的道人杀灭,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希望能够尽量控制场面,莫要做得惊天动地,走漏了风声。如今刘海的元神遁走,康摩言已经感觉十分头疼,甚至做好了跑路的打算,此时又听到紫微北极大帝提到,四周还有人观战,而且不止一位,这小白脸心中顿时一沉,心知麻烦要大了去!

此时阵外已经没了声息,康摩言心乱如麻,却不敢探头出去,正自焦急,阵中忽然电光一闪,北极大帝身着紫色法衣,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师……父!”

康摩言本就心中惶急,骤见自家师父一惊一乍的出现,若不是他眼神够尖,刚好瞅见北极大帝面色不善,便要失声尖叫跳起脚来。

“拜见师尊!弟子今日才知师尊威名震天。心中无限的欢喜,不知师尊驾临小阵,有何贵干咩?咦,师父这一次样貌似乎又有变化,好像比前次帅多了……”

紫微北极大帝面沉如铁,冷哼一声,袖袍一卷便有一道罡风飞出,直接把凑上来堆笑脸的康摩言轰出数十里远,连跌十几跤,随后又探手一拿,拎小鸡一般揪过来在面前掼下,冷冷叱道:“你这劣徒!可知死字怎么写法?搞出诺大的阵仗,却走了刘海的元神,日后那王玄甫寻仇也有了由头,还要我替你收拾摊子!”

虽然被北极大帝来去收拾了一记,康摩言心中却不有半分怨恨,他也知自家闯了大祸,北极大帝肯为自己擦这屁股,莫说摔个十几跤,便是跌出十万八千里,这小白脸也心甘情愿的受了。但他又听自家师父话中似有玄机。心中一动,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弟子深知罪大,却不太清楚,是搞的阵仗太大更错,还是走了刘海的元神这件事搞错了?对了,那王玄甫又是何人?还请师父明示!”

北极大帝嘿了一声,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盯了康摩言片刻,才淡淡说道:“那王玄甫不是旁人,便是刘海的师祖东华帝君也!”

“纳尼!?这不是说,方才东华帝君就在阵外,要替自己的徒孙报仇么!?”

听到王玄甫的名头,康摩言心头大骇,东华帝君乃是天下男仙之首,又称东王公,道行如何自不必说。这般存在,绝不会是什么手软之人,便是将他们手段猜测的如何惊天动地,只怕都要低估上几分。自己方才还想着如何跑路,却全然不知对方已然堵上门来,康摩言转头瞧了一眼残破不堪,有些漏风的九曲黄河阵,心中顿生警惕,才知自己竟然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想到此处,他赶忙正容,真心实意的朝北极大帝行礼,伏地拜道:“多谢师尊出手,救徒儿一命!”

北极大帝挥挥手,不甚在意的说道:“此事倒也谢我不着。若非那老东西只是赶来一座分身,又被你喊那一句堵了半招回去,便是我出手拦截,也保不得你性命!”

“分身!?”

康摩言再次大吃一惊,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只是一个分身便能轻松抹平自己布下的阵法,本尊该是怎样的道行?

他这般在心中打鼓,北极大帝好似猜到康摩言的想法,淡淡说道:“此事倒也不须多想,刘海这等货色,你便是不杀他,他自己也会走到一条死路上去。王玄甫此番前来,不过是面皮上挂不住,却非真个心疼这等徒孙!这一次他未能将你轰杀,此事便算作罢,没有新的由头,他也不会自降身份出手动你。只不过刘海的元神被他收走,日后便是你的一场劫数,能否过得,也要看你到时道行如何。”

康摩言听得心头一跳,暗暗忖道:“徒孙死了,却毫不心疼,这算什么祖师爷?难道这世界里的师父师祖都是这般德行?不知我师父心里又是如何作想?”

想到这里康摩言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竟然胆量颇大,敢在自家师父北极大帝面前胡思乱想,他赶忙压下各种念头,暗暗凝神静心,心思平静下来之后,忽然想的明白过来:“倘若日后,我也似刘海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恣意去坏旁人道行,日后因果循环,报应落在头上,倒也怨不得师父不肯待见。便是直接降下手段惩罚,我又岂能有所怨言?”

他却不知,因为银头揭谛一事,北极大帝已然将他好生惩罚。只是此事因果,终究落在康摩言的身上,日后还需的他自行化解应对。

康摩言有此一悟,心思忽然明澈几分,感觉自家道行不知不觉竟然隐隐有所提升,这却是他从未有过的遭遇,先前修炼,他只靠吐纳存储元气,按部就班提升修为,却从未有感悟道理,提高道行的经历。只不过这般顿悟,强求不得,康摩言沉浸一番,回过神来再要细想,便找不到方才的感觉。

忽然之间得了一番好处,康摩言心情颇好,他见北极大帝笑眯眯,不甚在意自家谈话间走神,心思一动,想起心中有许多疑惑,便开口问道:“师父方才与东华帝君的分身斗了一记,不知何为分身,修炼之后又有些什么好处?”

北极大帝淡淡道:“分身乃是大罗境界之后,才有的神通,施展开来,虽然不有本相的全部法力,却也生出许多妙用,你如今道行太浅,却是不需知晓这些道理。”

“东华帝君看来是大罗境界的神仙了,又不知师父是什么境界。他老人家这般说法,便是让我问一些目前用得着的东西了……”

见北极大帝不知何时已经盘坐在自己面前,捋髯微笑,面容比刚出现时和善了许多,康摩言心中也松一口气。他自然不会开口去问北极大帝是什么境界,想了一想,方才说道:“求师父传授弟子凝练元神之道,弟子感激不尽!”

听到康摩言这般问,紫微北极大帝皱了皱眉,沉声喝道:“你这顽徒,当真惫懒!那刘海的元神就在你眼前飘过,难道你还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世间有几个你这般道行的家伙,能把太乙真仙的元神敲打出来,在眼前走一遭的?”

刘海的肉身在九曲黄河阵中毁去,元神遁逃之时,康摩言心中曾有一些感觉,但毕竟只是一些奇异的念头,能否从中寻到凝练元神的方法,他却没有把握。如今自家师父在面前,他便想讨要一个稳妥的法子,只是没想到却被训斥了一番,眼见北极大帝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康摩言心中暗暗警醒。

“修炼一道,艰难无比,许多难关须得靠自己去度,最终才能步入上乘!我既然有了想法却是不该再向师父讨要什么稳妥的法子!”

“是弟子惫懒了!求师父恕罪!”

想到此节,康摩言赶忙告了罪,随后想了很久,方才说道:“弟子来到此山,却被人抢劫了两件法宝,如今却是没有得力的手段来行事。否则我用阵法困住刘海,再将法宝祭出,便能让他形神俱灭。此番他仗了剑术高明,破阵而去,弟子心中着实有火!弟子也知修习五雷正法之后,轰杀他元神易如反掌,但却总不如一剑一剑跟其拼杀,来的解气。不知师父门下可有练剑的法术,能让弟子在剑术上压他一筹?”

北极大帝嘿嘿一笑,却先不提剑术的事情,只道:“你那两件小玩意被人掳走,我也知晓,不过此事还需你亲自去讨要,倘若你本事不济,也便不须要了。你道那两件东西是个法宝,你可知什么才是法宝?那口小钟瞧来还有些法宝的样子,至于那根骨头,却是算不上了!”

康摩言听到师父肯讲解法宝的事情,心中大喜,赶忙恭谨的说道:“请师父说个详细,弟子从未听过……”

一一二 有狐叫媚娘

一一二

有狐叫媚娘

“世间器物种类之多。难以尽述,但被我修炼之人瞧入眼中的,也只有法宝、符宝和神兵三类。其中符宝一类,不过是在物品之中打入了法力,用了炼制手段,使其聚而不散,临到斗法时释放出来,添一道手段。你那根骨头,便是符宝一类。”

“咦?符宝,听起来好像符箓术,难道不是写在黄纸或者布帛上的法术么?”

“那只是符宝的一种,法术通玄,变化万端,你若有无上神通,莫说是金纸布帛,便是一粒沙尘,亦可载入毁天灭地的法力,成为一件符宝!”

康摩言听得心中一颤,不觉悠然向往,又听北极大帝言道:“只不过这般神通,千万修炼之人中。也无一人达到,你也不须多想。”

“是,弟子明白。”

“法宝一类,往往内中藏有玄机,乃是懂得阵法的大神通者,将禁制层层打入,使其拥有自生法力的作用,与人斗法,不止能千变万化,亦能收拿对手,甚至直接降下阵法困人。比之普通符宝,妙用更多,修炼之人得了一件,便要视为宝贝,等闲不肯示人……”

北极大帝所讲,俱是康摩言不曾听过,此时回想噬阴骨杖以及戍土金钟的属性,顿觉全合乎此番道理,不由得暗叹有师父的孩子像个宝这般真理。他联想的起劲,便随口问道:“符宝法宝既然能够用来斗法,释放法力,想来也有个高下之分,不知可有品阶或者等级划分?”

康摩言小说看得不少,心里便装了许多诸如先天、后天,纯阳等等名词,正期盼着从师父口里印证一番,不想北极大帝直接言道:“世间万物。各有其用,修真的器物虽然也分个好坏上中下品三六九等,但那些都是无聊之人的举动。修真炼气追求得道长生,过多关心法宝一类事物却是不妥。你那口金钟我瞧来最多不过三十六重禁制,太乙真仙的人物或许能够斗上一斗,遇到太乙金仙,便要吃上大亏,唯有一身法力才是证道关键!”

康摩言心中暗暗纳闷:“师父不曾见过噬阴骨杖和戍土金钟,却能说出各自的性质,果真是大能之人,无所不能,在他们眼中,我这类小怪哪里还有秘密隐私可言?当真是凄惨万分!不过,师父却不知戍土金钟非是三十六道禁制,只是我如今参悟出来的,便有四十三道之多,这又是为何?”

北极大帝不愿提及法宝品阶一事,康摩言便不敢拿戍土金钟的禁制来问,他想到还有神兵一类不曾提到,心中十分好奇,念头一转。从黄皮葫芦之中抖出一口印有七星图案的宝剑,双手捧上,恭敬问道:“弟子手中还有一物,不有法力储存,内中也无禁制阵法,但又不似普通的兵器,想来就是神兵一类,还请师父鉴别!”

北极大帝看了一眼这口七星宝剑,又看了一眼康摩言的袖子,若有所思,过一会,才言道:“神兵一类,是用特殊的材料千锤百炼而成,看似与普通兵器大小无差,重量却有千百倍的差别,你这一口青锋七星宝剑,剑胎的材料是昆仑山的沉铁,混合东海海底金砂,炼出这般模样,品相倒还凑合,只不过手法略显粗糙,威力也便落了下乘。”

能被北极大帝说一声凑合,康摩言已经心满意足,喜滋滋的收了宝剑,他也不敢再拿其他的东西出来鉴别,毕竟这位便宜师父,身份极高,却不是拿来当鉴宝师用的,既然话题转到剑上。康摩言便借机问道:“那刘海剑术了得,他师父吕洞宾又被称为剑仙,想来东华帝君门下善于剑术。倘若那刘海恢复法力,再来寻我,却不知该如何去应对?请师父明示。”

北极大帝淡淡道:“王玄甫的剑术也不过尔尔,他徒子徒孙自然更是不堪。你如今法力不济,又修炼的妖法,本不该同你说起。但我既然传下五雷真气,认你这个徒儿,此时不妨同你说个明白,剑乃兵器之皇,剑术亦是法术之中最具破坏的手段,但凡修道之人,总会修炼一两道拿手的剑气,便是灵山许多佛陀,也常藏纳几手剑术轻易不肯展露。我掌管天上星辰,控御世间雷电,岂会没有几手剑气压箱?我授你一道五雷真气,乃是紫微宫中雷法根基,你若是勤加修炼,倒有机会悟出几分天罡五雷剑气的法诀。”

康摩言听了大喜,恨不得马上将眉心处的五雷正法,调出修炼一番。却未注意。紫薇北极大帝瞧见他这般神色,嘴角正微微含笑,面色露出古怪。

“徒儿,我吩咐你之事,却要多加小心,这白面狐狸日后自有一番用处,你要好生护持,不可再发生今日之事。我这里有两颗丹药,可治内外伤势,你拿去救她性命。”

北极大帝随手掷来两颗丹丸,康摩言赶紧接了。还未细看,便见这便宜师父化为一道雷光,消失不见。有了上次在终南山的接触,康摩言对北极大帝的告别方式倒也不见怪,虽然他还有许多修炼之事想问,不过都是一些近乎八卦的事情,譬如今日在外瞧热闹的都有哪些人物,但想来北极大帝也不愿告知,弄不好还要惹这脾气古怪的师父不高兴,故而不问也不有什么遗憾,他今日所得已是不少,再想太多便有些不现实。

送走了北极大帝,康摩言也不去修护九曲黄河阵,先带着两颗丹丸找到冻住的白面狐狸,运转法力融开冰块,取出一颗丹药,托在掌心用水汽化开,一捏这狐狸脸颊,把掌心的丹药灌入进去。

做好这些,康摩言打出一道水流,将白面狐狸卷住,助其恢复伤势,自家便打起坐来,将眉心五雷真气调出,开始修炼。

雷法是阴阳两仪之中纯阳的法术,与五行法术互不干扰,北极大帝点给康摩言的,乃是一道纯粹的雷系法力,配合五雷正法的法门,康摩言修炼起来,倒是十分便捷。过了七八日的功夫,他便察觉体内隐隐有雷系法力生出,抬手间,有细小的电花窜动。只不过距离召唤雷电轰击,却还差了许多工夫,想要做到雷遁,则更是不能。

这一日。康摩言正在刻苦用功,忽然心念一动,按下法诀之后,便见眼前的水流汩汩有声,白面狐狸身躯耸动,却是已经醒转过来。

一道弱弱的女声在水流之中响起,带了三分娇羞:“前辈能否转过身去,小狐将要变回人形……”

“介个么,转身难道俺就看不见了么?那道水流上可是蕴含了俺老康的法力也!”

虽然心中难免有些少儿禁止的念头,但康摩言自持为修炼之人,须得有些面皮,还是依言消失了片刻,同时卷走了白面狐狸身上的水流。待得他回转时,便见一名白衣美女,正轻拂发鬓,见了康摩言款款万福道:“多谢老爷救命之恩。”

“千万不要客气,咦?好像你对我的称呼改了,嗯,比起前辈顺耳多了!”

白面狐狸眼波流转,颦然一笑,默认了下来。

“一颗药丸便让这狐女好转,师父赐下两颗,看来是连金眼雕的性命也打算救下,莫非这小子也被卷入了其中,有些什么故事不成?”

北极大帝留下两颗丹药,虽然未提金眼雕,康摩言却还是留了一颗,此时见白面狐狸恢复,他便依样把丹药给金眼雕喂下,安排妥当。转头时,却见白面狐狸正瞧了过来,脸上笑容三分妩媚七分可爱,康摩言随口说道:“自终南山中初次见面,到此时已有月余的时间,说来可笑,我居然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怎样称呼。”

白面狐狸嫣然笑道:“小狐刚刚化形,哪有什么名字称呼?若是老爷不嫌弃,便给小狐起个名字吧!”

命都救下,起个名字又如何?

按着北极大帝的安排,康摩言还要照拂这狐女一些时日,对着这么一名相貌无可挑剔的美女,整日里叫什么白面狐狸,他心中确有一些过意不去。故而这狐女提出要求,康摩言也不推拒,闻言便做起沉思状。但这种事情,却非是他宅男的长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康摩言也想不出一个好听的名字,一抬头见白面狐狸正瞪大眼睛,一脸期盼的看过来,这小白脸不由得生出几分紧张。

叫什么好呢?

也是康摩言后世之时,性格有些胡闹,整日混迹在网络上,此时想到女孩的名字,脑中首先冒出的,竟然是什么姐姐,什么妹妹之类的,这种名字自然不好拿出来,破坏大家的感情。

他正自苦恼,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名字。

“叫狐大姐如何?”

狐大姐……胡大姐?

白面狐狸贝齿紧咬,眼中泪光隐隐闪动,虽然没有拒绝,但委屈之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这个……开玩笑的,呵呵,你别一副被欺骗了感情的样子嘛,这个,那个,其实我想到的名字是,是媚娘!对,媚娘……”

媚娘!!

一一三 金丹大道 媚娘拜师

一一三

金丹大道

媚娘拜师

金眼雕伤势痊愈。尚需几日,这期间康摩言趁了空当,开始修缮九曲黄河阵。虽然此阵无法阻隔大能们的窥伺,但聊胜于无,总还是他如今一道最强防御手段。

“咦?这是什么?”

媚娘跟在康摩言身后,眼见他随手打出各种不同的禁制,一面左顾右盼,观摩九曲黄河阵,一面心里默默偷学康摩言的手法,忽然抬起头来,见到前方一片茫茫白色,忍不住出声询问。

“这里便是我困杀刘海肉身之地!”

康摩言眼前的茫茫白色,是他施展冰寒的真气,冻结了方圆数里的滔滔洪水,把刘海困在其中,之后又打出龙纹拳法,将宽阔的冰海震成粉碎,而留下的大片冰碴。

刘海的肉身已经被震的粉碎,康摩言随手一挥,所有冰碴瞬间消失,留在地上的只有一只淡黄色的布袋。

“丢失肉身。对修炼之人来说,无疑是一场劫难!刘海的元神似乎是凝练的魂魄,精神,外加一口未被打散的元气!这般存在,没了肉身在外面保护,便只能附在剑光上遁走,身上的东西却没有办法携带!”

康摩言拾起布袋,随手一抖落,里面掉出来两件东西,却让他大吃一惊!

“王道灵?!”

“什么?先前与老爷结伴同行的道人,竟然是一头蛤蟆精!?”布袋之中忽然滚出一头金黄色的大蟾蜍,康摩言身后的媚娘亦是忍不住掩嘴惊呼。

“他似乎被人用符宝摄住!”康摩言瞧了一眼王道灵背后的符纸,却是认了出来。符纸上被人打入了法力,将王道灵的原形逼出,使得这头蛤蟆无法随自己心意动弹。康摩言想也不想,便将王道灵重新兜了回去,手掌一翻,便将布袋中落处的另一件物什抓在手心,是一本金色的册子。

“九真天仙金丹心法!莫非是东华帝君门下的功法?”

康摩言手中的金册,装帧不算华丽,但材质古怪非金非纸,一页页翻开,只瞧看了几页,康摩言心中却已然掀起惊天骇浪,一道从未有过的修真门户,骤然在他面前打开!

金丹大道!!

“练气之后,囤积丹田内温养。化成液体,炼成罡气,结成金丹,丹碎之后,浑身元气与精神、魂魄凝练,铸成元神……”

康摩言猛的合上金册,只瞧看到凝练元神的层次,他心中便怦怦乱跳,脑海中泛出无数的念头,骤然得到修炼元神的方法,情绪激动之下,他体内真气一阵紊乱,道心几乎失守。

“怪道都说修炼一途千难万险,且不提与人斗法生死不知,便是自行修炼时,也危险重重。我曾读过一些修真故事,其中有一则言道有人困于某一境界,迟迟不得突破,郁闷焦急之下心中竟然生出魔障,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没想到我今日得了好处,欢喜之时。亦差点坏了心境。”

想到此节,康摩言暗暗警惕,强压下内心的好奇,决定暂时不去瞧看后面的内容。

他沉吟一下,一张口,把金册吞入了腹中。这等事物,放在袖口或者怀中,却有些不够保险。拍拍肚皮,康摩言正要继续打出禁制,修缮残阵,眼光一动,却瞧见媚娘正看向自己,眸中闪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媚娘,你有话尽可以说,老爷不过是一个称呼,我却未把你同那鸟儿视为一般。”

白面狐狸将来是何种命运,康摩言也是不知,这狐女自己便更加糊涂。她被康摩言拿来,心中原本藏了很深的芥蒂,但经此一役,康摩言救她一命,已经足以化解她所有戒心。从前辈到老爷,虽然只是变化了一个称呼,其中含义却大有区别,媚娘心中清楚,康摩言亦不糊涂,故而他对这狐女也亲近了几分,说话亦是十分和气。

这狐女俏脸上微露愁容。轻声说道:“媚娘自修炼以来,全凭偶然悟出的一道方法吞吐日月精华练气,修真两百多年才在终南山得了机缘,堪堪化形。媚娘心中常想,如果单凭自己的方法,只怕此生结丹无望,不久便要堕入轮回,还望老爷怜悯,赐下几道修炼的口诀,让媚娘亦有长生的机会。”

见了九真天仙金丹心法,媚娘便生出讨要功法的心思,对此康摩言也不以为意。他毕竟与妖怪相处许多时日,无论是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在花果山那些年头,所接触的妖怪,大多无有修真练气的法门,能像他这般修炼上乘功法的,少之又少。大多数的妖怪,都是偶然间对天地元气生出了感应,才踏上了修炼之路。像猪大八兄弟,虽然摆脱了做畜生的命运,但没有修炼的法门,只怕早在许多年前。便寿命到了尽头,这便是妖怪世界的无奈和现实,如今有机会在眼前,媚娘说出心中所盼,亦是一头妖怪该有的心思。

想到这些,康摩言心中难免唏嘘,倘若当初没有在五行山下的灵机一动,他亦是早已化为枯骨,或者已被洗脑,归入佛门,受五方揭谛驱使。

“不知媚娘你身上法力。是何种属性?”康摩言收敛了思绪,淡淡问道。

听出似乎有戏,媚娘心中一喜,眨眨眼睛道:“媚娘身上真气属于火系,不过我身上法力孱弱,便是改修其余四系的任何法门,亦是不觉有半分可惜!”

康摩言笑道:“你倒是多心,怕我身家不够,拿不出合适的功法,便用话头来堵我。不过,若是换做旁系的法门,我倒是真的拿不出来,但火系的功法却刚好有一道,赠于你也无妨。”

康摩言手中称得上功法的,满打满算有五套半,其中有四套半是不能传人的。覆海翻云化龙大法,乃是他自行修持的法门,不好传授给媚娘;五雷正法是北极大帝传授,未得师父的批准,也不能轻易传下;九真天仙金丹心法他要研究一番;妙品莲华咒是佛门的功法,能控人心神,康摩言亦不想让更多人学到;半套的功法是六字真言,他自己都不曾控制,自然也无法教授旁人。康摩言如今能够拿出手的,也只有从龙宫盗出的神木乙火天丁大法。

虽然因为这套法门与他本身法力相克,而不曾修炼过,但常常翻看,康摩言对其中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亦是知晓这是一套火系的功法,而且还是一套上乘的功法,只是为何藏在龙宫,却不是他能够猜到。

媚娘见说,俏脸上顿时露出欢喜不尽的笑容,这个时候她倒有几分像是小狐狸的模样,亦有些像是在讨要美味的小宠,妩媚之感尽收,很有几分萌态。眼巴巴瞧着康摩言在胸口一阵摸索,在衣服的夹层中掏出一本册子。

“这套功法来历有些不同寻常,你修炼之后,若非必要,不可用此法同人争斗,亦不能将传授旁人,你可明白!?”

想到神木乙火天丁大法的来路,康摩言送出功法册子时,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是!弟子明白!多谢师父传授修炼法门!”媚娘眼中尽是喜意,接过册子,立刻笑眯眯的跪拜。

这般动作却让康摩言吃了一惊,待得反应过来,媚娘已然叩拜结束,行完了拜师的礼节。

康摩言颇有些尴尬道:“媚娘你这般行礼,却是不知一件事情,这套法门我自己从来不曾修炼过,日后你若是遇到难碍,我却没法指点半分,这师父当不好,也当不得!”

康摩言这般说,媚娘怎肯动摇?妖怪修炼,比起凡人要艰难千百倍,像媚娘这种化形成美娇娘的狐妖,几乎没有自保的手段,却要提防其余妖怪的觊觎,还要小心凡人练气士的捉拿,修炼之途比普通妖怪还要坎坷万分。这些时日,康摩言展现出的本领,虽然不算惊天动地,却已经十分了得,有这样的师父护持,总强过自家懵懵懂懂的修炼,最终不知落个什么下场要好。

故而,听到康摩言退推拒,媚娘立刻收敛了笑容,银牙紧咬,不住的磕头,却是无论如何不肯把这个好机会错过!

收徒一事,康摩言倒是从未想过,神木乙火天丁大法他也不曾修炼,故而赠与媚娘时,也未存收其为弟子的念头。此时见媚娘坚持,他心中琢磨一番,便感觉此事无有不可。这狐女颇有些机灵,心性亦不算坏,康摩言暗自合计一番,便决定下来,伸手一抬,这狐女被轻轻提起,就再也拜不下去。

康摩言道:“我如今道法未成,本不想收下徒弟,但你如此心诚,便收你做个记名弟子罢。不过,此事说来颇为有趣,媚娘你非要拜我为师,可知我姓甚名谁,法力怎样,人品如何?”

虽然只是记名弟子,却是定下了师徒的名分,媚娘也没有再做坚持,听到康摩言问起,她脸上挂起盈盈笑容,眼波流转,媚声答道:“王道灵总称师父为康道友,想来师父便是姓康了。师父能够困杀元神之辈的肉身,法力高下自不必说!师父救过弟子一命,又传授了上乘的功法,对弟子来说,恩比天大,人品也是好的,弟子此番却是赚到……”

一一四 小的入佛门 老爷炼元神

一一四

小的入佛门

老爷炼元神

康摩言笑着告知媚娘。自家的名讳,又带着这狐女修缮了九曲黄河阵,二人便回到金眼雕所在的阵法中央。金眼雕所受伤势比媚娘要重许多,康摩言原地打坐,修炼五雷正法,足足过去两月有余,才察觉缠绕在金眼雕身上的水流有了变化。

一道道水汽散去,金眼雕扑棱着翅膀,在地上又蹦又跳,满地打滚,撕心裂肺的尖叫道:“老爷可要为我做主!!那名作死的道士,坏了我几百年的道行,连体内妖丹,也被他打碎,差点丢了性命也……”

未成元神之前,内丹是修炼之人十分珍视的所在,乃是炼就元神的关键,一旦受损轻易无法修复。

康摩言将手一指,便有一道法力打入金眼雕的眉心,随着金眼雕体内真气循环一周,康摩言脸色顿时一沉。金眼雕的内丹已被刘海的掌力。击碎了七成,这般伤势虽然不至于立刻毙命,但元气受损严重,又无法恢复,丢掉性命亦是须臾之间的事情,如今有北极大帝的丹药吊命,金眼雕虽然性命无虞,只不过一身道行却要渐渐散去。

“那刘海道人虽然被我毁去肉身,元神却已经走脱,不过日后说不定有再此遭遇的时候,到那时,我便要他魂飞魄散!”

失去肉身道行便要坏去九成,一道元神若是无人护持,极易受到损伤,康摩言心中清楚,刘海的元神必然已被东华帝君收走,虽然日后或者另寻一件肉身,或者转世重新修炼,亦有可能恢复道行,但康摩言如今对自己炼成元神,亦是信心十足,故而日后面对刘海,他也有足够的自信。

媚娘瞧看金眼雕的遭遇,心中颇为同情,柔声劝慰道:“道行虽然受损,好在性命无虞,便有修炼回来的一日。金眼雕你也莫要太难过。”

金眼雕翻着肚皮,翅膀连扇,一边双爪连续折腾一边哇哇叫道:“不要再说好听的话儿哄我!我自家之事,岂有不知的道理?内丹被人打破,元气大伤,便是通天的手段,也不能恢复,我只怕没有几天好过啦……”

媚娘虽然口中如此劝慰,心中却十分清楚,金眼雕所说全是事实,她本就性情偏软,此时听了不由得十分难过,转头来看康摩言,却见自家的师父,在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开始闭目凝神,似是全然不管眼前的事情,反而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师父,金眼雕这般难过,您要是有什么方法,便救他一下吧!”媚娘小声说道。

“师父?!”

听到媚娘对康摩言的称呼。金眼雕顿时受了刺激,马上折腾的更加凶了,大声叫道:“白面狐狸你命途好生让人羡慕,居然拜在老爷门下,得了真传!!可惜我追随老爷一场,如今却道行尽散,成了废人!为何我命运这般凄惨……”

金眼雕如此聒噪,康摩言再也忍耐不住,睁开双眼,皱了皱眉,缓缓抬起手臂,顿时有千百道电光在手掌间窜动不已。这是他最近修炼眉心五雷真气,所炼成的电光,虽然比起天降雷霆弱了万倍,但轰射出去,却也有几分威力,放倒几头牛马还是不成问题的。

滋……啪!啪……

几声脆响,一股焦糊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康摩言拍了拍手掌,对着地上正冒青烟,不住战栗的金眼雕,冷冷说道:“不过是一场劫难,你却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当真是丢了老爷我的脸面。修炼一道,千难万险,本就要面对各种难关,倘若一次不如意,便寻死觅活,只怕也不是修炼的种子。我今日送你两条路选。一条是赶紧收声,我为你指一条道路,只不过此路艰难无比,日后想要证道,付出代价要比今日大出千百倍,所受之苦亦非寻常,一步踏错,便要万劫不复!另一条便是马上滚蛋,去做你的鸟儿,莫要在我眼前这般聒噪!你来选吧!!”

康摩言自修炼以来,常常受挫,却也不曾对修炼一途有丝毫动摇,如今金眼雕大肆折腾一番,却是勾起他的真怒,便忍不住冷言呵斥。

金眼雕听得还有修炼的机会,心中大喜,慌忙翻过身来,捣头如啄米,紧张道:“老爷肯救我一救,我岂敢再有放弃的心思,我选第一条路,还请老爷收下我做个徒弟,也好报答老爷大恩大德!”

康摩言脸色稍稍缓和。淡淡道:“你这徒弟我是不会收的,你也不须在此事上多花功夫,我所说的道路,便是妙品莲华咒,这道佛咒,你记下了几成?”

佛门法术,走的是金身大道,与道家的金丹大道,以及妖怪的妖丹之道,大为不同,却是另外一条修炼道路。康摩言一提点,金眼雕立刻醒悟过来,思考了一番,有些惶恐的答道:“小的笨拙,只记下五成左右……”

康摩言随手一指,便将妙品莲华咒的法诀化成白光,钉入金眼雕的眉心,缓缓说道:“你经此一劫,从妖怪一道转入佛门,日后若是有所成就,自会有一番好处。只不过此途无人指点,前路茫茫,能否有成,却要看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金眼雕赶忙叩头谢过,康摩言也不理会,转而开始思索修炼的事情。

如今有了九真天仙金丹心法提示,再加上曾观察过刘海元神的状态,此时康摩言心中已经有了凝练元神的思路,如此一来,五雷正法他便要放上一放,准备闭关修炼元神,此番不知要用多长时间,他做下决定之后,便把金眼雕和媚娘招在身边,将自己将要闭关的事情吩咐下去,着二人好生修炼,不可轻惹事端。

康摩言思索之时,金眼雕同媚娘在一旁不知小声说了什么,此时见老爷将要闭关,金眼雕便扑棱着翅膀,凑上来说道:“老爷给这狐狸起了个媚娘的称呼,听着十分舒服,可如今小的却还没个顺耳的名字,还请老爷可怜我赐个名字,我x后,也好同人招呼。”

康摩言对起名字一事,着实有些不喜。他见金眼雕滚了满身泥土凑上来,正要呵斥拒绝,忽的心中一动,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起名叫做灰太狼吧!”言罢,也不待这鸟儿反应,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康摩言随意在阵中辟出一块空间,正要沉心修炼,忽然想起不曾传授二人进出九曲黄河阵的方法,便感应二人阵中所在,刚要点化,听得媚娘吃吃笑道:“灰太狼这名字十分不错,听了让人很是欢喜,亦是跟你的形象很是符合,你还有什么不喜欢的呢?”

金眼雕说道:“我听这名字,也觉得顺耳,但总有些古怪,仿佛被女人一叫,便要倒霉一般,着实有些晦气。”

媚娘笑道:“师父赐下的名字,难道你还敢不从?不管如何,以后我便叫你灰太狼啦!”

金眼雕气道:“你叫你的,我不理你便是,老爷虽然对我恩重如山,赐下名字,但我修炼佛门功法,名字便该像是和尚的法号,灰太狼总是不妥,不如我自己想一个,待得老爷出关,我自会前去禀明!”

康摩言听得哭笑不得,将阵法转动,自家的声音便缓缓传到二人耳中。金眼雕同媚娘俱是吃了一惊,待得听出是进出九曲黄河阵的方法,二人赶忙仔细聆听,默默记忆。

进出的方法并不多难,康摩言说完一遍,便收回法力,不去管二人如何研究,他自己凝神屏息,将心神沉下,开始安心修炼元神。

东华帝君一门,又称金丹派,最终内丹外丹的修炼,外丹便是炉火中炼出的各种丹药,道门之中,除了道德天尊太上老君,便要数金丹派的炼丹之道最为高明,故而刘海当初一眼便能瞧出凌虚子的丹药,炼出个什么品相。而内丹,便是道家所提的金丹,道门修炼,初时便以金丹起步,丹破之后,生出元神,日后道行如何,全在早先金丹的品质,故而又称金丹大道。

九真天仙金丹心法之中,对内丹一道,叙述详尽,对于如何凝练元神,亦是解释的十分清楚,虽然妖怪修炼与道门金丹之道略有差异,但这些却难不过康摩言,他此时对淬炼元神已经有了清晰地思路。

康摩言心神合一,将法力运转开来,在五脏六腑、窍穴经脉之间循环不断,数个周天之后,又把法力运转速度变缓,心神沉入丹田之内,与内丹之中散发出的白气合在一处,不断淬炼自己的精神。

内丹结成的过程,是将体内真气不断淬炼,把其中杂质摒除,用某种力量将元气凝聚,夯实,最终结成丹丸的状态。而修炼元神的过程,便是把精神念头之中的杂质排除干净,最终达到纯净的状态,待得丹裂之时,同散出的元气合二为一,铸成元神。这一过程,比之结丹,艰难万倍不止,期间感觉又不甚舒服,尤其是丹裂之时,痛苦难当,倘若因无法忍受,而精神动摇,分了念头,元神的质量便要坏上一分,甚至有元神不成,反倒丹裂身死的下场。

康摩言心神沉下,便排除了瞻前顾后的念头,法力运转起来,早已不给自己留下后路,只待神魂纯净,丹裂之时!

一一五 元神有成

一一五

元神有成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康摩言身在阵中。又全神贯注修炼元神,也便不知黑风山中寒尽与否,过去了多少时日年头。

起初,康摩言专心致志,心思空明,一心淬炼神魂,欲要在丹裂之前,做到最佳。可是这一过程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却在中途忽然发生变化,让康摩言大吃一惊。

先有一道莫名的法术感悟自心底生出,忽的打破原本古井不波的心境,随后便有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自康摩言内心深处疯狂涌出。康摩言惊讶之后,迅速冷静下来,尝试按下许多念头,但试过几次之后,这些驳杂的感悟反倒越来越多,隐然有井喷之势,在他体内渐渐成形,有如实质,四处乱窜。

康摩言闭关之前。曾仔细揣摩元神修炼之道的玄机,认为至始至终心神守一,度过丹裂一关,便可有所成就,如今这种变化却是他不曾想到过的。但此时亦不能着慌,康摩言略加思索,便放缓了法力运转,将各种念头的动作变化速度降至最低,略一理顺,便发现这些驳杂的念头,居然跟他所修炼过的所有法术法门各种口诀有关,甚至还有炼化戍土金钟,噬阴骨杖时生出的感悟。

按压不成,康摩言亦不会放任不管,他心念一动,各种修炼的感悟便有如实质的水流,在他体内经脉之间流淌不断,许多驳杂的想法还相互融合续接,变的焕然一新,最终缓缓汇入丹田之内,同内丹四周的朦朦白气融合一处。

待得将这许多念头一一送入丹田,康摩言忽的对元神之道生出一丝明悟,但还不及细想,便又有新的感悟生出,此番却不是他先前法术领悟所得,而是他此时此刻,对修习过得各种法术生出的新的想法。这些感悟被他一一揣摩。送入丹田之后,后面涌出的念头却让他惊讶万分。

这一次竟是他穿越以来的回忆片段,从五行山到花果山、东海、瀛洲仙岛、再到如今的黑风山,随后竟又到了他穿越之前,点点滴滴,化为片段,一一在他脑海中掠过。

忽然想起后世之事,康摩言心神巨震,心境堪堪便要失守,也是他道行日深,才在千钧一发之际稳住心神,略一沉吟,便把这些念头一齐引入丹田之内。

内丹四周,本是康摩言真气浑厚,早已超出这颗丹丸的承受,而溢出的一团本元真气,这团真气原本朦朦胧胧,十分浓郁,忽然涌入了许多念头,便被撑得开阔,淡化了许多。也亏得丹田之内自成世界,被撑开来倒也不见挤碍。

待得康摩言能够平静下心思,又酝酿了一番,体内的内丹便开始溜溜打转,随后一声脆响,白色内丹之上忽然裂开一道细纹,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丹裂的痛楚康摩言却是早有准备,他专注凝神,暗自抵住,将酝酿许久的本命法力尽数收拢,围绕丹田形成一道流淌天河,把内丹裂开时,散发出的元气尽数圈在其中,使其同自己先前生出的各种念头慢慢融合。

内丹上裂纹渐渐扩大,蔓延,忽然之间,一道浑厚无匹的元气,轰然冲出,整个内丹瞬间被冲撞成无数碎片,四散开来。

康摩言强忍剧痛,将本命法力催动,体内天河流淌的速度骤然快了百倍不止,隐然形成一道屏障,将四处冲撞的元气罩在其中,他正要全神贯注淬炼,体内忽然生出三道不同的法力,妙品莲华咒、六字真言、五雷正法三道功法修炼而出的真气,自脑海、眉心处涌出,各自化为白、金、紫色的长河。汇入丹田,同覆海翻云化龙大法炼出的本名真气糅杂一处,共同淬炼元气和各种感悟念头。

这一过程仿佛持续了千万年,待得丹裂的痛苦消失殆尽,康摩言体内忽然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舒爽感觉,仿佛所有感悟想法在这一刻融会贯通,周身法力瞬间增强十倍不止!

元神之门,在这一刻轰然打开!

康摩言心念一动,便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既无元气,亦不有各种精神念头,连带九曲黄河阵所化的棋局也消失。

但所有一切,却并未消失,好似存在于他全身每一处孔窍经脉之间,五脏六腑之内,甚至在他血液筋肉之间亦有。

一道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存在,笼罩他体内每一角落。

这就是元神!

此时,覆海翻云化龙大法、妙品莲华咒、五雷正法、六字真言的法力,各自增长十倍不止,各种法术亦是精进许多,同时也衍生出许多新的法术。

“元神之境,竟奇妙如斯!”

康摩言查看完体内变化,缓缓按下法力。心念一动,便觉出异常,方圆百里似乎尽在心中,除了黑风洞尚自朦朦胧胧被一团雾气笼罩,观音庙中分出一道金光,阻住他的窥探,整座黑风山上蝼蚁毕现,连正在煽火炼丹的凌虚子,亦被康摩言的神念窥见。

“这名道人便是凌虚子无疑,只是黑风山上似乎没有那条蛇妖?这却有些古怪!不过,熊罴怪抢我法宝。凌虚子亦是脱不了干系!!”

康摩言忽的长啸一声,一身法力化为猎猎罡风,穿过九曲黄河阵,起在空中,正要飞去拿住凌虚子,忽见天际飞来一朵黑云,乌压压十分奇怪,眨眼间便到了自家头顶。

“咦?莫非凝练元神,会引来劫云?这我倒是不曾听过!”

眼见天空云团聚拢而来,大小竟不下百亩,阵势蔚为壮观,康摩言的眼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血红色的电光在云层间跳跃窜动,似是在酝酿一道威力极大的雷霆。康摩言瞧看片刻,便确认是劫云无疑,当下不敢怠慢,赶忙捏了障眼法的法诀,身形一闪,便凭空消失。

七十二般地煞变化有躲避灾劫的好处,当初菩提老祖传授猴子这手变化,为的便是派上这般用场。康摩言在五行山虽然学的不全,但一手障眼法同变身术已经足堪使用,只消捻一捻诀,头顶的云团便寻不到目标,凝聚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慢慢散去,恢复朗朗晴天。

这一番折腾,康摩言也知已经惊动四方,原本想隐瞒熊罴怪,偷偷拿住凌虚子的计划就已经落空,便按落遁光,回到阵中。

金眼雕同媚娘早在康摩言出阵之时,便已被惊动,二人早早侯在九曲黄河阵的中央,正焦急等待,一见康摩言回阵,赶忙跪拜行礼。

康摩言坦然受礼,打眼去瞧。见媚娘一身修为已到了快要结丹的层次,虽然还穿着一袭白衣,但衣袂燎着,隐隐散发一股热烈的气息,将四周的空气炙烤的有些焦灼,乃是火系的法力不弱,散发出来形成的效果。

再看金眼雕,却已经化形成功,恢复了小沙尼的模样,浑身上下佛光熠熠,宝相庄严,康摩言不曾把佛门功法深练,倒也不知金眼雕法力到了什么层次,只是拿他同媚娘相比,似乎要差上半分。

这二人修为精进明显,康摩言着二人起身,夸赞几句,心中一动,伸出手指默默掐算,竟然算出此番闭关,过去了七十年之久。

修炼之人每精进一步,对天地玄机的感应,便要敏锐一分,康摩言此时虽然无法真正掐指算出将要发生之事,但一些同自身有关的事情,他却已经有了模糊感应,这般计算过去的时间,反倒不是什么难事。

康摩言默默算计年份,发现离西游还有几十年,便放下心来。有关夺回法宝的事情,他此时还未有好的计划,那黑熊精道行深厚,康摩言自家虽然法力精进,已经踏入太乙真仙的境界,却没有多少把握能够胜过对方,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将诸事想了一遍,康摩言转向金眼雕和媚娘问道:“你二人修炼,可有遇到什么难碍?不妨说出来,看我能否给你二人提些建议。”

二人受了夸赞,脸上都挂着喜色,见康摩言肯指点修炼,各自都欢喜不尽,媚娘赶忙询问有关结丹的事情,康摩言想了一下,便将自己结丹的过程原原本本讲述一遍,着媚娘参考琢磨。

金眼雕言道:“小的修炼妙品莲华咒,似是无有什么难碍,只是最近几年,法力虽然微有长进,但却已经遇到瓶颈,好似修炼下去难以更进一步。”

康摩言也修炼过妙品莲华咒,在他看来这道佛咒除了控人心神,没有多少高明之处,修成佛门金身可能不大,只不过当初金眼雕内丹被破,没有合适的佛门功法,才传授他此道。

康摩言沉吟一番,道:“此事倒也有解,我手中还有一道佛法,该是比妙品莲华咒高明一些,本要传授于你,怎奈如今有些难处,却要我先掌握下来才好。离此地不远正有一座观音禅庙,过几日,你便同我一起前去拜一拜菩萨,求得一道六字真言的经书如何?”

一一六 王道灵 你走远吧

一一六

王道灵

你走远吧

康摩言同媚娘提及结丹之事。便想起身边还有个王道灵,被兜在布袋之中,随着他闭关,如今这蛤蟆已被困了七十多年。

当初,康摩言马上便要凝练元神,不能出现差错,他与王道灵各有心思,不似跟媚娘或者金眼雕之间那般亲近,故而为求保险,便未取走王道灵身上的符宝,仍旧将这头蛤蟆放置在刘海的布袋之中。

王道灵背后符纸倒有几分神奇,贴在身上,便好似被抽走了神魂,任人摆布,没个自我的意识。故而,他也不知后来发生的事情,只记得被凌虚子拿去做了煽火的苦力。

如今,过去许久的时间,这一道符宝,早已法力耗尽,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王道灵寻机破去。

随后,这蛤蟆便惊悚的发现,自家竟然又到了布袋之中,他马上想起在敖青身边时的痛苦遭遇,心中又是惊骇又是愤怒。王道灵自成妖以来,先后落入刘海、敖青的褡包之中,如今再次被困,心中怨怒可想而知。

这种褡包布袋之中,自成一道空间,内中空无一物,天地元气亦是十分稀薄。一旦被人捉入其中,不止失去自由,了无生趣,连修炼亦是十分困难。王道灵困在其中七十余年,修为不只不升,反而略有退步。

康摩言面无表情的抖开褡包,便见一身道装的王道灵,咕噜噜滚了出来。

“康摩言?怎会是他!?”

王道灵尚未站起身来,便搏命一般,张口吐出三道若隐若现的金线,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向着拿住布袋的人打去。只是当他看清康摩言的面容时,心中大吃一惊,但他眸中精光闪动,不知为何,却没有把放手的攻击收回去。

“看来王道长被困的时间太久,脑子有些糊涂了!”

康摩言元神有成。四周任何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念头。眼见王道灵有意作难,他呵呵冷笑,也不释放法术防御,只把手掌朝前一抓,便有七八道紫色的电光在他掌心酝酿,三条细不可察金线被轻轻一捞,收了下来。

“咦?这件符宝炼制倒是不难,威力却是不小,也不知王道灵从哪里寻来的方法?”

元神一成,骤涨许多神通手段,三道金线被康摩言掌心抄住的时候,便已经落入元神之中,其中玄妙藏纳不住,被层层分解呈现出来。

王道灵眼见康摩言用手去抄自家金线,不由心中冷笑,暗道这小白脸胆大,半条手臂将要不保,只是待得康摩言轻描淡写化解他的攻击,收走了符宝,这蛤蟆才大吃一惊。下巴差点落在地上。他赶忙催动法力,想要召回金线,不想竟然连这件符宝的气息也感应不到,这一下,王道灵心中惊骇难以附加。

但他毕竟修炼许久,又常惹出祸端,刘海、虎力兄弟他都曾惹过,争斗经验可谓十分丰富,眼见一招不成,也不直接施展第二招,反倒是双掌连翻刷出几道金光,将周身护住,先做好了防御,才冲康摩言一拱手,呵呵笑道:“原来是康道友,康兄!倒是我王道灵眼拙,竟然看走了眼也!”

康摩言盯着王道灵瞧看半晌,直到把这道人看得有些发毛,才嘿嘿一笑,转向媚娘道:“我那徒儿,你修炼刻苦,如今道行已是不错,但争斗的经验却不甚丰富,今日难得王道长有几分兴致,你何不向他讨教几招?”

媚娘见说,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她何其聪明,怎肯留给王道灵说软话的机会?双掌一错便有两条红色火龙翻卷而出,嘶吼两声化为两斩火焰长刀。上下交错,砍在王道灵的护身金光上,发出铿锵的声响。

“这小妮子好生手辣!”

康摩言只看了一招,眼角便一阵抽搐。

王道灵是将要结丹的修为,与媚娘实力相仿,修炼之人同旁人斗法,极难遇到道行相近的对手,康摩言猜想媚娘几乎没有争斗经验,日后与人斗法难免吃亏,才打算趁了这个机会,让她动手试验一番法术。却没想到这小狐狸一招下去,不止法术运转的顺畅无比,不见半分晦涩,时机拿捏亦是准确,出手又狠,完全符合稳准狠得三字要领,哪里像是缺乏斗法经验的人?

媚娘早先几乎没有什么争斗手段,故而总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而且她曾被康摩言一招冰冻过,后来又被收做徒弟,心中对这师父便只有敬畏,在康摩言面前,从来都是温婉乖顺的模样。

但自从修炼神木乙火天丁大法之后。她修为一日千里,慢慢对自家道行有了信心,才不知不觉将真实性情展露出来,竟有几分好斗的性子!加之这狐女本就心思灵透,悟性不错,在修炼之中总能悟出新鲜的法术招式,便跃跃欲试,常找金眼雕切磋。倒是可怜了这只鸟儿,妙品莲华咒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门,衍生出的法术,也是防御为主。二人斗得久了,反而把媚娘的攻击手段磨练的融会贯通。

康摩言自然不知这许多,他收了王道灵的符宝之后,原本还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这蛤蟆是积年老妖,不是善类,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媚娘手上法术变幻不断,身上火焰腾腾,一道道攻击轰出,竟然稳稳占了上风。

康摩言也不知,此时媚娘正在心中暗自合计:“师父如此安排,却是要考察我修炼的成果,若是拿不下这头蛤蟆,让师父失望,日后他老人家便不会再指点我修行,这可大大不妙……”

如此想着,媚娘精神一振,手上的力道顿时加了三成,一条条火焰宛如龙蛇,绞杀出去,顿时把王道灵打得只有还手之力。

又斗了片刻,王道灵抬手打出一道寒气,镇住绞杀过来的两道火舌,大声叫道:“康道友既然如此不待见,我怎好腆着面皮继续留下,俺王道灵这便走也!”言罢,化为一道金光,便向上空遁去。

媚娘正斗得兴致勃勃,浑然不料对手竟然直接遁走,她眉头一皱,正要飞身追逐,忽然察觉身后起了一股风气,一道电光迅疾无匹的,随后康摩言的笑声响彻整座大阵。

“道友请留步!”

一声清喝,康摩言骤然出现在王道灵的遁光前,伸手一抓。便将他拎小鸡一般,提溜了回来。

康摩言元神一成,体内四道法门的法力亦是疯狂滋长,伴随许多法术被他领悟出来,其中五雷正法之中,他便悟出雷遁这一招法术。只消瞬息之间,便能出现在千里之外,追逐王道灵遁光,自然不在话下。加之又在九曲黄河阵中,他几乎不费力气,便将这蛤蟆擒拿回来。

王道灵被康摩言一揪,一身法力便使将不出,只能扯着嗓子叫道:“道友这是何意?莫非要杀灭我么?我王道灵可从未做过对不住康兄的事情!”

这个时候,王道灵早已明白过来,康摩言修为大进,他完全不是对手,故而也没有半分反抗的心思。

“王道长误会了,我只是想让王道长看一件东西。”

康摩言随手将刘海的布袋仍在王道灵面前,他倒是记得在花果山时,这蛤蟆曾提过,他有一仇人叫做刘海,此时将诸事联系起来,康摩言便确定被自己坏去肉身的刘海,正是王道灵口中的仇敌。

“这是刘海的布袋!!”

先前争斗,王道灵不曾注意过,此时细看,登时便认了出来,他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双眼便不自主的眯了起来。

“不错!”康摩言道:“那刘海道人颇为自大,仗了剑术不错,竟然来闯我的阵势,被我坏去肉身走脱了元神……我发现他留下的布袋,打开之后,才知道王道长竟然被他拿住……”

康摩言与刘海之间,已是结了大怨,这个时候能给刘海增加一个仇人,他还是十分乐意的。虽然说的大多是实话,但原本七十年前他便能将王道灵放出的事情,康摩言却是提也未提。

“这件布袋,便留给王道长做个纪念吧,另外这是王道长的符宝,还请下次收好,莫要放出来乱飞!”

成就元神之后,任何东西都能摄入体内,也便不需这种储物装人一类的宝贝,康摩言呵呵笑着,连三道金线一并归还了王道灵。

“多谢康兄!道灵欲要寻那刘海报仇,也便不在此处多呆,就此别过吧!”

王道灵眼中恨意已是掩藏不住,提出辞别,正合康摩言的心思。这二人本就相互不待见,只是阴差阳错才同行一段时间,经过刚才一番争斗,心思几乎已经挑明,这蛤蟆如今不占半分便宜,再留下来便是要找刺激了。

“我来送道长出阵。”

康摩言淡淡说道,伸手一抓,便将王道灵摄住,随手向上空一抛扔出了九曲黄河阵。如今他道行深厚,怎还会把未有结丹的妖怪放在眼中?他也不管王道灵是否会在附近盘桓,转头对金眼雕说道:“我有一道法术,唤作障眼法,打算传授于你,你仔细听好……”

一一七 你做和尚我撞钟

一一七

你做和尚我撞钟

观音禅院,康摩言曾在山门前。远远观望过里面的建筑,当初他离开五行山,按下云头的第一站,便是此地。只不过他临时改了藏身其中的主意,才未有踏入此门。

元神一成,六字真言的佛力亦是大涨,康摩言对这股法力垂涎已久,此番,金眼雕丹道不成,转修佛门功法,康摩言亦是动了心思,欲要同时把六字真言的法门琢磨清楚,至少能够运转自如,若是能当成功法修炼就更好。

送走王道灵后的第四天,一身白衣秀才装扮,披头散发颇有魏晋之风的康摩言,跟化身尖俏脸小沙尼,穿着青裳小褂的金眼雕,同时出现在观音禅院的山门前。康摩言跟金眼雕各自捻了障眼法的法诀,藏纳了身上法力。

“那老和尚已经二百多岁了,再有几十年。也该死了吧……”

这个季节已是深秋,山风有些料峭,从山门往里瞧去,观音禅院之中落叶满地,康摩言触景生情,在心里颇不厚道的揣度这座禅院的老方丈。

金眼雕看了看观音禅院内力高耸的大殿,又看了看康摩言,一脸茫然的问道:“老爷,难道我们要到里面当和尚去么?”

金眼雕发现,自从老爷成就元神之后,浑身上下便散发出一股朦胧不清的气质,连带做起事来,亦是神神秘秘,让人猜不明白。

康摩言伸手拍拍金眼雕的光头,笑眯眯的说道:“非也,当和尚的只有你,我么,是来敲钟滴……”

金眼雕吓了一跳,惊道:“小的不想去当什么和尚,当和尚听说不能吃肉,还不能骂人!难道老爷不要小的了吗?”

康摩言挥挥手道:“我对佛法一知半解,故而才不肯收你为徒,倘若你一直跟在我身边,能有什么成就?你既然修炼佛门功法,便要以佛为师。日后你过青灯古佛的日子,参悟佛法且不可偷懒,争取早日证得金身。莫要枉了我替你安排的佛缘。”

康摩言也不知佛门修炼,有什么讲头,但金身一说,总是没有错,故而便拿这一层次的修为来激励金眼雕。哪知这鸟儿听了以后,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扯着康摩言的衣角哭哭泣泣道:“小的要服侍老爷一辈子,不去做什么和尚!小的先前错怪老爷了,见老爷收媚娘为徒,却撇下小的,还以为是那狐狸身上的骚劲迷糊了老爷,小的着实该死,竟然不知老爷这般爱护!还请老爷回转,这佛缘不要也罢!”

“那狐狸的确比你养眼多了,看她总比看你舒服得多。再者说,我来此地主要是为的自己能参透六字真言,你的事情么,不过是顺道,感情这么丰富做什么?噫,弄得俺老康这种铁血纯爷们,也有些鼻子发酸!”

康摩言心里嘀咕几句。提着后衣领,将金眼雕提溜起来,按住他的光头,严厉道:“此事我自有定夺,我已修成元神,哪里须得你来伺候?倘若你有心,修成金身再来做我门下的童子罢!”

金眼雕还待不愿,被康摩言厉声呵斥了几句,二人正在说话,禅院中已有僧人远远瞧见,便有一名圆脸知客僧快步从山门内走来,到了二人跟前,起手诵一句佛号,道:“两位施主哪里来,请入方丈献茶。”

康摩言微微一笑,差点脱口而出“自东土大唐而来”,定了定神,与这圆脸和尚客气两句,便一手提着金眼雕,随在后面走进山门,入了禅院,绕过大殿,来到后方一处宽敞的正堂。早有人通知了院主,那圆脸和尚刚把茶水奉上,便有几名老僧前来,十分客气的搭话问讯。

被几个老家伙围住,扯一些没用的风土人情,康摩言着实不耐烦,他随意编了个来历糊弄一番。便直接问道:“请问本院院主方丈何在?”

一名老僧道:“正是弟子。”

康摩言要找的老和尚,此时的岁数应该在二百二到二百三之间,常人根本活不到这把年纪,眼前这僧人,虽然也是够老,却是肉体凡胎,顶多七旬左右,康摩言只看了一眼,便知不是自家的菜。

“我要找的是此院的寿星,二百多岁的老住持!”

此话一出,几名老僧面面相觑,半晌那主持僧才十分为难的说道:“施主勿怪,我那师祖年事已高,手脚不便,着实不能出来见客,失礼了。”

对方十分客气,康摩言也不好直接硬来,他沉吟一番,正在思忖如何说法,旁边的金眼雕早已受不住这等无聊场面,大声道:“我家老爷要见你们住持,乃是那老和尚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怎敢道一句手脚不便。年事已高,便不肯出来?我猜那师祖也是个没眼力的货,才教出你们这群不识泰山的徒孙!”

此话一出,几个老僧顿时暴怒不止,马上有人大声呵斥道:“你这个小沙尼不当人子,怎的说出这等话来!?我那师祖年纪,做你爷爷的爷爷亦是有余,怎好被你如此编排?!”

金眼雕闻言亦是暴跳如雷,他的年纪比康摩言还要大出二百多岁,哪里受得了几个老僧胡说?当即叫嚣着,便要把妙品莲华咒的法力放出。刷死这几个老和尚,却被康摩言一张大手按在光头上,轻描淡写的摁住了法力。

康摩言呵呵笑道:“几位师傅莫要着恼,我这名下人,平日里说话总是颠三倒四,此时是疯劲上来,胡说八道也!我来找方丈,是要送他老人家一件宝贝,还请几位师傅通禀一声,请他老人家出来瞧上一眼。”

康摩言记得,观音禅院里的老和尚,是个见宝眼昏的家伙,后来为了昧下唐和尚的锦斓袈裟,还要丢了性命,所以他才拿宝贝二字来说话,好让这几个老僧开路。哪知话一出口,几个老和尚同时眼光发亮,兴致勃勃的问道:“老爷有甚宝贝?请拿出来,先借弟子们一观!”

“他**的!这群老家伙都是一路货色!!”

修炼之人行事,但求合乎心意,勇猛精进,有一分机会,便要使千般力气去争夺,就算对手是天是地也要有胆博上一番。康摩言修炼之初,处处小心,事事合计,着实不是修炼之人的本色。待得他修炼日久,道行渐深,行事说话的方式,才慢慢扭转过来,带了几分勇往直前,舍我其谁的气势。

但毕竟此处为观音菩萨的道场佛坛,他有所顾忌,才肯同这些老僧说和许多,未有一入门便将那二百多岁的老和尚直接摄拿过来的举动。可是这些老僧没有眼力,他怎还肯再浪费口舌?伸手一指,将这几个老和尚生机冻住。康摩言便把神念散出,瞬间找到了老方丈的禅房。

身形一晃,下一些,康摩言已经带着金眼雕出现在老方丈的禅房前。他也不去叩门招呼,直接动用了佛门的法力,张口一喝,禅音滚滚,轰然将两扇门板震得粉碎。

“老方丈可在?在下康摩言,有宝贝献上!”

那老和尚正在床榻上睡下午觉,梦里只听轰隆一声响亮,差点吓得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死过去。待得睁开昏眼去看,就发现眼前一名劈头散发脸色发白的家伙,正呵呵发笑。

“鬼呀——”

老和尚尖叫一声便昏死过去。

“靠!这老家伙白修佛了,居然还怕鬼!再说,他长得应该更像个老鬼!”

这和尚用老态龙钟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康摩言瞧了一眼,有些担心对方直接挂过去,便往他体内打入一道真气,略略查看,才放下心来,老东西只是昏了过去,倒没有性命之忧。康摩言同时在他体内,发现轻微的法力波动,不是修佛得来的佛门法力,而是几丝妖气,不须想也知是什么缘故,这老和尚能活二百多岁,单靠参禅打坐念经敲木鱼是不行的,必然是从黑熊精和凌虚子那里得过一些好处,才能活这把年纪。

抬手降下一道阵法,罩住禅房,避免了其余僧众的打扰,康摩言也不等老和尚自行醒转,法力落入和尚眉心,强行震醒了对方的念头。

“没死就好好听我说话,我是来找你做个交易的!”康摩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和尚短暂惊骇之后,慢慢平复下来,他毕竟是见过妖怪的人物,此时心思活络开,也便猜出几分状况,沉默片刻,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好像听到这位老爷说,有什么宝贝?”

康摩言嘿了一声,笑道:“你这老家伙倒是迷心,昏死过去还能听到宝贝二字,不错,我手里有一件宝贝,却是正合你用。”

康摩言直接称呼老家伙,那和尚也不以为意,听得有件宝贝正合自家使用,一对昏眼顿时放光,也便看清眼前之人,哪里像是鬼魂,分明是个清秀可人的秀才老爷。

老和尚笑眯眯的问道:“不知是何种宝贝?”

康摩言淡淡一笑,随手一引,便从体内调出半口醴泉之水,聚在手心溜溜打转,散发出的气息,一瞬间便让整座禅房充满了生机。元神之中自成一空间,康摩言随手一抓,便能将物什摄入自家元神之中存储,那两件黄皮葫芦,已被他一人一个,分给了媚娘和金眼雕,他的家当如今全被收在元神之中。

老和尚只嗅了一口水气,便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泰,体内妖气蠢蠢欲动,仿佛呼吸之间自家便要年轻上几岁。

好东西呀!

一瞬间他的双眼更亮了几分。

一一八 修炼所在 不死不灭

一一八

修炼所在

不死不灭

“此水取自东海瀛洲。名叫醴泉之水,老住持活了这么久,不知有没有听说过,此水有长生之效?”

康摩言把手一翻,醴泉之水登时脱了掌心,游鱼一般在空气中转圜,只在老和尚的眼前上下左右的晃动。

老和尚眼睛不离一团水汽,伸手抓了两记,都被醴泉水从指间溜去,他漫不经心道:“我弟子活了二百二十岁有余,倒也交下几个仙道的朋友,曾有道友赠我一本东方曼倩的《十洲记》,书中尽言海外十洲异物,我常常翻看,记得其中提到,瀛洲有玉膏,名曰醴泉水,饮数升辄醉,可令人长生,莫非就是这股水流?”

康摩言拍了拍身旁金眼雕的脑袋,呵呵一笑道:“不错。此水便是我为老住持准备的宝贝。只因我门下这名童子,与佛有缘,还请住持将他收下,安排在寺中藏经阁做个洒扫的营生,若是他悟性够好,日后寺中有高僧参禅讲法,老住持照拂一二,给他留个坐席便可。”

老和尚见康摩言提出条件,心思恢复几分清明,暗暗忖道:“这人分明是觊觎我藏经阁中的佛理,又怕经书中有不明之处,才未有偷抢,反而安排下这个堂皇的理由。按说我动动嘴皮便能换那醴泉水,此事倒也做得,但一小口总不如一大口来得力,多一口便多几年可活,不如再同他谈谈价钱……”

一念及此,老和尚为难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按说小施主有心入我佛门,我院自然不会拒绝,但藏经阁是本院重地,非得功行深厚,佛理精通的高僧才能进入,便是洒扫晒书,亦是要十几年往上的僧人,才好操持。施主所说,为难弟子了。”

“哦?是吗?”

康摩言双眼一眯,转向金眼雕,问道:“你看呢?”

金眼雕哪里想在此处做和尚?但先前被康摩言训斥的狠了,他也明白此番必然要留下,此时听老爷又问自己,他眨巴眨巴眼,十分委屈的说:“一切但凭老爷吩咐,但十年太久,而且小的也不喜欢念经打坐,那藏经阁里有什么功法,我去随意翻看便是,量这寺里的和尚也阻拦不住。”

老和尚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小沙尼,竟然有这般大的口气,但他心思也快,马上明白过来,对着眼前两人是不好讲价钱的,刚想转口说几句软话,金眼雕忽然狠狠盯了他两眼,道:“这老和尚说话十分聒噪。老爷,不如让我刷死他好了,或者控了他心神,我也好自在一些!”

老和尚又惊又惧,这才知道眼前的小沙尼不止口气大,还是个狠角色,他脚下一软,差点便跌坐地上。

康摩言嘿嘿一笑,道:“这件事按我说的来办罢,若是老住持没有异议,这便带我们到藏经阁一转,如何?”

老和尚此时哪里还有胆拒绝,这个时候他也明白过来,何止这小沙尼是个狠角色,只怕一直笑眯眯的白衣秀才,更不好惹。

没有任何犹豫的把事情答应下来,老和尚从柜中翻出一只琉璃瓶,小心翼翼的把泉水采收了,贴身藏好,才言道要带着二人前去藏经阁。

康摩言扬手收了禅房外的阵势,顿时便有十几名精壮的和尚跌了进来,方才破开禅房门板,声音不算小,和尚们都来查看出了什么事情,有那胆大的欲要闯进来,便被阵法困住,冲撞几次,反倒被击晕过去。

老住持大声呵斥几句,和尚们见老方丈无事。确认先前乱闯的和尚也只是晕过去,这才拖着晕倒的和尚散了去。

老和尚对康摩言陪笑道:“都是些肉眼凡胎,不识得仙家手段,让仙长见笑了。”

金眼雕叫道:“你倒是识货,还不头前带路,罗嗦什么?!”

老和尚被金眼雕呵斥,也不以为意,带着二人穿廊走榭,绕过几处大殿,来到一座三层楼塔前,道:“本院其实无有藏经阁,一概经书皆在这塔楼里摆放,二位仙长不知有何要求,好着弟子前去安排。”

康摩言之所以要找藏经阁,为的是将金眼雕安插进去。这鸟儿如今修炼佛法,倘若只重功法,而不明禅理,虽然也能得了一身法力,却终究找不到证道的方法,无法修成金身。只有明了禅理,才有机会走上正道,证得佛果。而康摩言自己的目的,为的是把六字真言琢磨清楚。将这道法力掌握下来,为日后的修炼扫清一未知的因素,他对其余的佛门禅理,是半分兴趣也无,也不会留在此地做什么和尚。

当下康摩言也不隐瞒,直接问道:“老住持可知,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的佛理在哪部经书之中?”

老和尚想了一想,道:“这六字在佛门中,又称作六字大明咒,亦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正是我观音禅院僧人必修的禅理之一。若论经中所说。当属《大乘庄严宝王经》记载最为详细。”

“哦?这么说来,老住持对这六字大明咒,该是很有研究了!”

康摩言却没想到,六字真言居然有这般的来头,看来这观音禅院倒是让他来着了。

“哪里,只是修持了两百多年而已……”老和尚嘿嘿发笑,眼中却有几分得意。

说话声中,三人便进了藏经的塔楼,塔内光线倒好,第一层便有许多书架,从地板直通顶棚,有三丈多高,书过一半时,便要借着梯子才能够着。有两名年轻和尚正在翻弄经书,见了老方丈三人,赶忙凑上前行礼诵了佛号。

“你二人,赶紧去把《大乘庄严宝王经》找出来!”老和尚也不多说,直接发话吩咐二人找书。

康摩言淡淡一笑,道:“无需浪费时间。”说话间,伸手虚空里一抓,便听得二层楼塔上一声响亮,上下的楼梯口处赫然飞出来一本经书,落在他手心里,正是《大乘庄严宝王经》。

太乙真仙,元神层次,方圆数百里之内若要找一件东西,比探囊取物还要容易。

两名年轻和尚大吃一惊,忙不迭的跪下口道拜见仙长,康摩言也加不理会,反倒是金眼雕十分得意,上前好生教育了两名和尚一通。他此时也知自家将要在这楼塔上修炼,故而转了念头,把这两名和尚叫到一边,打算将二人先收拾妥帖,日后好为自家驱使。

康摩言随手一拂,扫出一片干净空地,席地盘坐。展开经书看了两眼,抬起头对老和尚道:“书中所言不够详尽,亦有许多须得参悟,既然老住持修过此道,何不一同坐下,大家研究一番?”

老和尚年岁不小,心思通明,早看出眼前之人的好处,轻易拿不住,康摩言虽然打着商量的语气,他却不敢有半分违拗,老老实实盘坐下来,想了想,便说道:“六字大明咒内涵丰富,奥妙无穷,乃是佛门至高无上的禅理,蕴藏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此咒亦是观世音菩萨的微妙本心……”

老和尚将六字真言拆开组合,一一讲解其中奥妙,康摩言听了片刻,不由得大吃一惊。按着老和尚所说,这六字真言果真蕴含无穷神通,若是能够参悟透彻,莫说是小乘金身,便是大乘菩提果位亦能证得。

老和尚侃侃而言,不经意间提到了佛门修行的层次——金身和菩提。

佛门修行既锻炼肉身,又修炼本心。肉身修炼,到了不死金身的境界便算成就,相当于道门的太乙层次。到了这一程度,便能拥有无尽的寿元,而不死已经是肉身的极限,若要更进一步,只能不断地锤炼本心,本心强大无比,证得无上菩提果位,才能达到万劫不灭的境地。

这一点,竟与道门修炼有共通之处。

康摩言元神炼成之后,便把九真天仙金丹心法的内容尽数浏览了一遍,才知晓道门修炼,所追求的长生非是拥有无穷寿命,而是无论天地变换,万千量劫,尚还能不死不灭,这才是真正的长生!道门修炼两大境界之中,太乙之道追求的是不死,拥有无穷寿命,而大罗之道,追求的却是不灭,能历万劫而永生!

佛道修炼,殊途同归,最终目的都是追求不死不灭,万劫永生!

不经意间想到这一点,康摩言心中顿时一片通明,眼前一条修炼道路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妖怪修炼,本就与道门练气有很多相似之处,结丹之后,更是几乎步步相同,康摩言将最终追求彻底想通,眼下之路,顿时也变得无比明朗。

“元神之后,便是法身,法身一成便是太乙金仙,太乙之境的最终追求竟是肉身不死,看来法身便是这般存在!”

康摩言思考之间,心念连转,无匹真气在他元神之内循环不息,法力层层叠加,每转过一个念头,便要更强横一分,待得他将自家追求想得清楚时,体内法力竟然已经增强了数倍不止。

这一变化只在他元神之中发生,外界却丝毫不受影响,待得康摩言回过神来,才发现那老和尚正讲的兴致勃勃,唾沫横飞,已然进入了忘我境界。

康摩言不得不打断道:“方才我不小心走了走神,老方丈能否再从头讲起……”

一一九 六字大明咒

一一九

六字大明咒

老和尚好容易收拾了心情。才重新讲解起六字真言的奥妙。

这六字大明咒乃是佛门之中,上乘的心咒,淬炼本心,直指菩提佛果,老和尚二百多年的参悟,虽然还没有悟出其中禅理的百之一二,但他毕竟是佛门高修,触类旁通,加之六字真言实在太过玄妙,百之一二已经算有很深的造诣。

只不过老和尚只悟禅理,却不修佛法,未有踏出锤炼肉身这第一步,故而许多佛法禅理的感悟,也只让他在思想上更接近于佛陀,却永远也到不了这个程度。

尽管如此,相对康摩言来说,这些感悟已经是十分高明,他毕竟不曾入过佛门,就算他修炼悟性极好,但毕竟对禅理一窍不通,即使对着一本《大乘庄严宝王经》苦思个一二百年。也不会比老和尚高明半分。

故而他也不做挑拣,老和尚说什么他便记忆下来,从老和尚的感悟之中提取这六字大明咒的含义,虽然这一过程,难免狭隘,无法窥得其中所有的涵义,但对只求控制法力的康摩言来说已经足够了。

老和尚被打断了一次,心情颇为郁闷,但说到后来,却慢慢入了状态,舌绽莲花,口若悬河,渐渐地,他自家亦是进入一种玄妙的境界,只觉的心思明净,头脑说不出的清晰,先前许多不曾参悟明白的许多地方,竟一一想通,此时开讲出来,自有一番别样的感悟。

伴随着老和尚兴致勃勃的讲解,康摩言脑中一套佛门功法,正渐渐成形,虽然还不算完整,亦只含了六字大明咒不足百之一二的奥义,但相较妙品莲华咒来说,却已经是高明千百倍,天壤之别。不可相提。

“弟子年事已高,这位老爷若是还有什么要问,能否容我先去休息一下?”

说完最后一通,老和尚体力已经出现不支,晃了一晃,差点坐不住跌在一旁。

塔内,不知何时掌了灯,芯火忽明忽暗,昏昏沉沉,外面早已暗下天来。此时,金眼雕正盘坐一边,听那老和尚讲法。他修炼妙品莲华咒,对这等禅法亦是有许多感悟,在一旁听了半天,收获颇丰,还在沉思之中。

两名年轻和尚未有走开,亦是陪坐一旁,见老和尚不支,赶忙出手扶住。

康摩言瞧了一眼,淡淡道:“老住持受累了,康某今日已有所得。日后便不会再上门来讨教,只是我这门下的童子,则要麻烦老住持照拂,我自会着他好生参禅修炼,不惹任何麻烦。”

说出这一番话,等同于给老和尚吃了一枚定心丸,康摩言表示自己不会再来,金眼雕也不会惹事,才是这老和尚真正关心的事情,他一番辛苦,为的便是保住禅院,能安生度日,有了这个承诺,他亦是放下心来,此时也无力多说,招呼两名年轻和尚,扶自己回后厢禅房去了。

金眼雕沉思良久,才慢慢回过神来,身边只剩下康摩言,便道:“老爷,这六字大明咒好生厉害,倘若能完全修持,就有成就菩提果业的可能。而且修习这等上乘咒法,祛病消灾,降妖伏魔,尚还只是小乘的法术,若是法力高明,亦有召唤佛陀金刚,药叉神袛。为我一战的可能,这才是大乘的神通!只是可惜,小的我只得了那老和尚的感悟,却没有悟出一套法门,无法修炼出法力!”

没有法力,便是将禅法参悟的再详尽,也不过是走了老和尚的旧路,做一辈子修心的僧人,无法踏上长生大道。

康摩言原本打算让金眼雕自行参悟,也好为他日后独自修持,打下基础,但金眼雕没有悟出法门,他也只好将自己所悟传授。康摩言并非对佛法有什么特殊天赋,只因体内有六字真言的法力,结合老和尚所说,也便衍化出一道功法。他随手一指,便将法诀化为符箓点入金眼雕的眉心。

他体内六字真言的法力,尚需修炼六字大明咒的法诀之后才好控制,但这道口诀,却已经可以传授。

“这道六字大明咒,是我根据老和尚所讲的禅道,悟出的口诀,虽然比妙品莲华咒更有潜力。但尚未完善,还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你在此地修炼,且不可去各处大殿徘徊,以免被那些佛门化身识破,此外多要研习经书,将此法尽量完善,才好修习。”

康摩言吩咐一声,想起一件事来,又道:“修炼一道,要戒除依赖之心,我虽然只在此地不远。你却不准离开这座禅院,日后有事,我自会前来找你!”

此行虽然收获不小,但康摩言却知这观音禅院,也非久待之地,金眼雕虽然练得一身佛门法力,又修习了障眼法的法诀,却无法在道行高深的人前,藏住妖气。日后,唐僧师徒俩来到此地,只怕那猴子未毕会对金眼雕有好感,说不定还要找他当年在五行山时的坏处,一棍子撂倒先。

但这些事情,却不须同金眼雕说起,康摩言吩咐完毕,也不多说一句,架了云团直接离了楼塔,只留下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的金眼雕,在心里暗暗嘀咕道:“老爷这般焦急离开,却是为何?黄河阵中少了我,便只剩下那只小狐狸,真不知老爷如何想的,那狐狸一身骚劲,怎有我陪着老爷得力……”

胡思乱想一阵,金眼雕便收回念头,他如今只有修炼佛法一条路可走,故而也是千般的努力。康摩言传下了六字大明咒,他默念一遍法诀之后,顿时觉出这道功法的不同,便马上着手修炼起来。

却说康摩言回了九曲黄河阵,便将媚娘唤来,吩咐了一番,又传授戍土金钟阵法九道新的变化,着媚娘修炼之余研习,他自己便在阵中辟出一处空间,开始琢磨修炼的事情。

六字真言的潜力,完全超出康摩言的想象。他先前只打算做到,能够控制这道法力便好,但此时确认这道佛法,居然也是上乘,甚至有机会证得菩提,这小白脸的忍不住便起了修炼的心思。

“罢了!毕竟这道法门不算完善,而且妖佛双修,俺老康也没那么多时间,我还是研究一下,怎么控制体内的六字真言吧!”

康摩言闭目凝神一番,心思慢慢恢复清明,六字大明咒,他必然要修炼,但却要控制进度,只要做到能够引动体内的六字真言便好,往深了去,反倒不如多花时间,用在琢磨覆海翻云化龙大法上,毕竟早日达到法身一道,才是正途。多一道手段固然是好,但若是影响了道行进阶,便不如没有。

考虑清楚之后,康摩言也不犹豫,直接把心思沉入元神,将六字大明咒的法诀调出,开始修炼起来。

修炼之中不知时日,康摩言沉浸于六字大明咒的威力,竟然未有按着他原本的打算,点到为止,反倒是一直精进,不肯停下。

到了后来,他的身上慢慢呈现出六道彩光,环绕不断,其中尤以一道黄色光芒最盛,仿如龙蛇,缠绕在身上盘旋飞舞,将其余诸色尽数压了下去。

六字大明咒之中,六道真言各有禅法,康摩言所悟不全,唯有“呢”字真言所悟最多,他修炼之时,便以此为主。呢字,象征本尊之身、口、意、功德,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心所愿,无不满足之大能力。康摩言专注此道,修炼一段时间,便觉浑身法力有如泉涌,尽数被六字大明咒引动,层层叠叠,循环不息,大有无穷无尽之感。

康摩言没有想到,此法竟然有这般的大作用,他沉浸其中,慢慢明白过来,这“呢”字诀,虽然不能增加他体内法力的厚实程度,却可以加快恢复的速度,感觉起来,便好似法力源源不断,无休无止。

有这等好处,康摩言怎肯浪费,当下便全身心修炼这道“呢”字诀,只待练至不能再练,才肯罢手。

这一日,康摩言正在闭关的当要,忽然心中一动,抬手一指,便有一道黄芒激射而出,彷如剑气,直接贯穿了半座九曲黄河阵,轰碎了二十多道禁制,才被阵法拦下,还犹有余力,同剩余二十多道变化缠斗一番。

“当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这呢字一诀,竟然被我悟出一道剑法,威力似乎不错,不知是否比师父的天罡五雷剑气威风?”

康摩言心念一动,藏在元神之中的青锋七星剑忽然一阵颤动,被六字大明咒的剑气一裹,化为一道黄色剑光,身后拖出七色星芒,随着康摩言一指,激射而出,只一通绞杀,便将九曲黄河阵剩余的禁制尽数破开,随后呼啸一声,直冲云霄。

“原来只有剑气才能御剑,果然跟我用法力操纵宝剑乱砍乱切,大为不同!这剑飞行的好快!”

康摩言纵起一道雷光,连闪两次,才堪堪追上剑光,刚把青锋七星剑握在手中,忽然眼神一动,瞧见远处一道青光,激射而来。

竟也是一道剑光!

(看到有人催更,猎艳十分激动,但因为有事缠身,白天出了趟门,结果不止没能完成任务,还少更了一章,这个太不给力了……)

一二零 敖青同学 你闯了什么祸

一二零

敖青同学

你闯了什么祸

“咦?这不是敖青公主的斩妖剑么?怪道这剑光好生熟悉!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嗯。她是怎么做到把身形藏在剑光之中的?”

康摩言初次体会剑气的奥妙,除了裹住神兵青锋七星剑砍杀,尚还有许多不明之处。敖青的道行虽然远在他之下,但在御剑一道上,却要胜出许多。这小白脸眼珠一转,便起了试验的心思,却不打招呼,只把障眼法的法诀一捻,忽的隐藏了身形,青锋七星剑却化为一道金色剑芒,呼啸一声,向着斩妖剑绞杀过去。

“是什么人阻我去路!?”

一声娇喝,斩妖剑青光大盛,面对青锋七星剑的剑光,不闪不避,迎头怒斩。

“这丫头好大的火气!”

敖青呼喝声中,一股怒气直冲云霄,斩妖剑气势万钧,化为一道青虹,竟是要一气斩断眼前的剑光。康摩言心中一动,青锋七星剑赶忙向斜侧闪开。让出一片空隙。

铿锵一声响亮!

青锋七星剑被斩妖剑的剑光捎了一记,斩妖剑剑气一敛,未再纠缠,而是化为一道长虹,直接冲了过去,眨眼便消失成一处光点。

被剑光波及,康摩言体内法力猛然一震,堪堪便要拿捏不住六字大明咒的法诀,原本拦在半空的金色剑芒,更是直接溃散开来。失了这道佛咒的护持,青锋七星剑显出本体,溜溜转着向下方落去。

“看来我这手六字大明剑术,尚还缺少许多练习,不过这丫头也太冲撞,都是熟人,出手还这么生猛。我这便出本相,好好质问她一番!”

康摩言一招手,便将青锋七星剑收了回来,正要施展雷遁追逐敖青的剑光,忽然心中一动,扭头看去,只见百里之外,云层之间,两道遁光正疾速朝这个方向赶来。

“敖青这般焦急,莫非是被这两人追踪?她是龙族公主,泾河又只在不远处,是谁人胆儿甚肥。敢惹到她的身上?”

康摩言思索的空当,便将障眼法的法诀散去,但他却不现出本来面目,而是把脸一抹,变做一名穿了黄袍袈裟的光头和尚,运转开六字大明咒的佛法,身上顿时宝光熠熠,金光灿烂,脚下亦是生出一朵白色莲台承托,他盘身一坐,瞧来便是一名修为不俗的佛门弟子。

“贫道李淳风,敢问这位大师,可有见过一道剑光,从此间飞过?”

康摩言刚换了行头,便有两名装扮相似的道人,各自驾驭了一件符宝冲了过来,经过时瞧了康摩言一眼,便一齐按住遁光,停了下来。一名年纪稍长的道人身上环绕着黄、赤、白三色的光气,冲着康摩言抱了抱腕,正笑呵呵的说话。

“师兄……”

另一名道人年纪轻轻。面如冠玉,只是脸上却满是杀气,身上七道符箓,金光闪耀,上下飞舞,见李淳风停下,他也把遁光一敛,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这师兄挥手止住。

“这位是我师弟袁客师。”李淳风笑呵呵的说话,让人极易生出好感。

康摩言把嘴一咧,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十分憨厚的笑道:“阿弥陀佛,贫僧正是此间观音禅院的弟子广……广智也,原本在修炼一手新学的法术,不想方才一位女菩萨经过,随手一道青色剑光,差点将我弟子斩成两段,阿弥陀佛,吓死贫僧了,不知二位道长要找的剑光,可是青色的?”

康摩言将佛法展开,元神以下根本无法瞧出破绽,李淳风二人,修为只是结丹的层次,道行跟敖青相仿,自然看不出异常,反而真把他当做了修持佛法的僧人。

李淳风脸色一变,道:“哪里来的女菩萨!那妖女性情残暴,在长安城中杀了好人。如今畏罪潜逃,被我兄弟追缉到此。没想到广智大师也差点遭了她毒手,这妖女当真该诛!”

“不是吧,那位公主确实有时候,性格古怪了点,但还不至于残暴吧?这位道士是在坑爹呢?”

康摩言心中想着,脸上却露出大吃一惊的神色,坐在莲花台上一拍大腿,道:“善哉!善哉!没想到那妖女竟然如此狠辣,怪道她也不招呼一声,直接便朝我砍杀。还好贫僧反应够快,避了开去,若是普通人,还不被她直接砍下云头,摔死了也?”

李淳风嘴角微微抽搐,心中忖道:“普通人怎能架了云头在天上盘旋,这广智和尚却有些疯癫。不过他道行不弱,那敖青的斩妖剑竟然斩他不死!若是能把他拉上,关键时挡上一剑,我与袁师弟便有机会擒下那龙女。”

康摩言这般作态,乃是早有打算,这二人追缉敖青到此,必然另有故事。但若要问起,一定得不到实情,故而康摩言干脆不问。反正他也不想多惹事端,既然李淳风二人不甚焦急,愿意在他面前晃荡,这小白脸也乐得装装模样,为敖青争取一些跑路的时间。

他正自摆出一副出家人打坐入定的模样,却耳廓一动,忽然听到李淳风和袁客师正在传音,商量一件事情。

康摩言一身佛法修为,只算是不错。却比不过道门太乙散仙的修为,落在这二人眼中,也只是道行不弱的评价,怎会想到眼前的疯癫和尚,是个元神级别的妖怪?这二人聊的火热,却万万想不到,自家传音所言,已经尽数落入旁人的耳中!

袁客师语气不耐烦道:“师兄,咱们有三辰仪这件宝贝,锁定那龙女,万里之内,都跑不得她,为何还要同这疯和尚多说?咱们赶紧追上去,缉拿敖青才是正紧!”

李淳风却道:“不慌,跑不掉那龙女!只是她手中斩妖剑着实厉害,当日她便是仗了此剑,伤了十几名法师,愣是害了师叔祖的性命,你我二人若要拿他,却还未有十足把握。不如把这和尚叫上,再凭了我手中三辰仪,你手上的正一箓,此事便大有可为!”

康摩言坐在莲花上,一副我打酱油的表情,心中却是大吃一惊,暗道:“敖青同学果然是闯了大祸,被人追到此间!只不过她杀了个什么人物,连泾河公主这样的名头也罩不住?难道梨山老母这般存在,也护不住一个徒弟么?这两个家伙说话真是急人,言来语去,除了说了两件宝贝,竟是没一句有用的,猜谜呢!?”

康摩言把念头放出,罩住这一片空间,又偷听了半晌,却只听到二人争论了一番,最终达成共识。关于敖青杀了何人,这二人什么来历,却是没有听得出来。

李淳风传音完毕,面色一正,对康摩言道:“此妖女不除,必然要害更多的人,广智大师慈悲为怀,不知可愿同行,为世间除此一害?”

袁客师冷冷道:“大师亦是修炼之人,被斩了一剑,怎好忍气吞声?这口恶气不出,日后只怕道行上难以更进一步!”

康摩言脸色大变,伸手一指袁客师,大声道:“此言差异,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佛门中人,历来主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她斩我一剑,我便要还她一掌,何来的慈悲?何来的善哉?正所谓锋芒毕露,刚刚易折,年轻人杀气太盛,往往没个好下场……”

“你找死么?!”

袁客师脸色一冷,身上七道符箓光芒大盛,这年轻道人已是扣了一手狠招,只待眼前和尚再废话一句,便要马上朝他身上招呼!

李淳风脸色亦是十分不善,康摩言所说,似有所指,他此时也有些疑心,这和尚是真的疯癫还是另有所图。

康摩言仿佛未有瞧见二人的表情,身上忽然绽出灿烂的佛光,一座座莲台自他掌心生出,环绕体外飞舞不断,这小白脸正襟端坐,仿佛一座看透世间一切的佛陀,只望了李淳风和袁客师一眼,便让这二人有种被人瞧破心思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为世间除害,乃是佛门弟子分内之事,贫僧怎能不与二位道长同行一次?”

康摩言忽然淡淡说道。

……

九曲黄河阵已经被康摩言的剑气所破,一滩湖水彻底裸露出来,待得天空中三道遁光远去,水面上忽然荡起一圈涟漪,缓缓露出一颗小巧的脑袋。

“师父此番闭关,用了四十多年,也不知修炼了什么法术,一出来,竟把自家布下的九曲黄河阵给破了去!”

纤手玉指,轻轻打理一下稍乱的发鬓,媚娘凝望上空三道遁光,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早在康摩言施展剑气之时,媚娘便已经有所知觉,只是还不待她反应,这位跳脱的师父便已经破阵而出,在天空上与人斗起剑来。这狐女一向聪明,这个时候也便不急着冒出头来,本想自家师父剑光被斩,便要回转,却没料到随后又来了两名道人,也不知在天上说了些什么,竟带着变成和尚模样的康摩言,化光而去。

“他老人家也不先查看一下弟子的道行,这是要去哪里晃荡?”

媚娘正自沉思,忽然一声粗鲁的嗓音,闷雷一般在她身后轰然炸响:“咦?你这只小狐狸修炼了什么功法?短短百年时间,居然结出了内丹!”

一二一 袁天罡又如何

一二一

袁天罡又如何

三道红色的火焰自水面下轰然冲出。起在空中有数十丈高,头端咆哮嘶吼着,生出三颗宛如龙蛇一般,长着参差怪角的脑袋,尾端却深埋湖中,尚不知还有多少法力蓄积。

媚娘身在三道焰头的护持下,神色凛然的凝视前方,手中捻住神木乙火天丁大法的法诀,七八道火系法术正在她手心里酝酿,一条条耀眼至极的细小火焰,正在她指尖和衣角飞舞,盘旋。

在她火系法力与水面相接的地方,正嗤嗤冒出大片大片白烟,不一会便将四周充斥的模模糊糊,有些朦胧。

但透过层层朦胧的白烟,媚娘却很清楚地看到一名浑身如炭一般,黑的不像话的汉子。这汉子她虽然只在百多年前见过一面,但印象却极为深刻,当时她只是刚刚化形的小狐狸,在这般强横的妖怪面前,几乎不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连反抗的意志亦是无法生出。

如今她内丹有成,道行比起百年前强出千百倍不止,但在这汉子面前,却感觉自己仍像是蝼蚁一般,受不得对方一指头摁下来。

但她还是将一身法力,释放开来!这是她如今能够做到的!

“熊罴怪!你所来为何?”

媚娘竭力控制情绪,但她自己亦是听出,声音之中似乎有些颤抖。

熊罴怪一身黑甲,宛如山岳一般站在湖边,一杆长枪笔直插在身旁的沙滩上,,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感觉。

“你这狐狸紧张个什么?我熊罴只是有事要找那小白脸而已,不过他似乎是不在,呵呵,你便带句话给他,若是还想要自家的东西,便来找我罢!”

熊罴怪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捻,便把一杆黑樱枪提了出来捏在手中,他口中喃喃道:“方才那两名道士一看便不是普通道观出来,单瞧他们身上的符宝,装扮,便知大有来头,那小白脸想要做什么?罢了,我还是尽快把东西还给他吧,和这家伙牵扯太过,只怕没有好!”

熊罴怪念叨声中。自身卷起一道浓浓黑气,化风而走。

媚娘将法力一收,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坐在湖面上,她抬头看一眼熊罴怪的风头,又转头看向康摩言消失的方向,神色间满是担忧。

“两位道长,贫僧问讯了!不知二位从哪里来?是做什么营生?这几张符纸当真是十分奇妙,是怎样炼制出来的呢?”

千里之外,由于身下的莲台速度太慢,而被袁客师的正一箓带契的康摩言,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一路上,这位新晋的和尚不知说了多少疯话,此时又见他问起,袁客师的嘴角不住的一阵抽搐,反倒是李淳风却仍自笑呵呵道:“我师兄弟二人从长安来,本在一座无名道观出家,因见了那妖女滥杀无辜,在长安作孽无数,便要将她拿下,为民除害。不想她十分狡猾,竟然逃脱,我兄弟二人便追了出来,却没想到能偶遇大师,真是三生有幸……”

“这哥们比我还能胡说!”

康摩言诵了一句佛号,便住了话头,一路上他问了许多问题,旁敲侧击,想要套出二人的来历,但那李淳风便好似一块牛皮糖,韧劲十足,愣是陪康摩言笑呵呵说了半天,却不曾透露半分有用的东西。

“这小子手里有个叫做三辰仪的东西,之前听他二人谈到,似乎已经锁定了敖青,看来想要帮这位公主逃出去,便要做得彻底一点,抢了李淳风的这件符宝。不过,抢了似乎也不够,杀人灭口才算彻底了解此事!”

这二人不愿透露来历,康摩言干脆也不再过问,他元神炼成之后,行事便不似先前一般顾忌太多,有时甚至随心所欲,全按心意而来。他亦是瞧出二人装扮不俗,手上宝贝亦是奇特,本要探问清楚,免得留下祸端。但试探一番,李淳风二人不肯告知。康摩言也便收了心思,如今在他眼中,击杀两名结丹的道士倒是不难,却还不值得他多去费神。

现在他只要确认敖青是否真的无法逃脱,三辰仪是否真的这般神奇!

康摩言正自思索,忽然听到袁客师传音道:“师兄,这和尚十分古怪,说话疯疯癫癫,会不会是那敖青的同党,欲要坏我们的好事!?”

李淳风沉吟一下,道:“不会!这龙女的根脚师父已经调查的非常详细,泾河一族之中,除了小鼍龙已经是元神的层次,绝无第二人有结丹以上的修为,更没有修炼佛法的朋友!而且此事极为隐秘,便是这龙女的师父那般算计,也被蒙在鼓里,只有这龙女事后察觉了几分,她害死师叔祖时是独自行动,之后便被你我追缉,想来还没有时间安排帮手!”

康摩言在一旁听得心头一跳,连梨山老母已被蒙在鼓里,想来是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但这二人所说不详,谈了几句便十分警惕的收了声。康摩言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心中却在暗暗合计,忽然间想起一件事,他赶忙默默算计时间,待得算清自家闭关的多少时日,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好!我一道六字大明咒居然修炼了四十多年,按时间推算,唐三藏已经上路,开始西游了!难……难道,敖青的老爹。泾河龙王还是挂了么?”

良久之后,康摩言才从惊讶之中恢复,随后便将念头沉入元神之中不住的推算,越想越觉得泾河龙王被杀,这件事大有可能。

“倘若真是因为父亲被杀而惹怒敖青,那么这位公主的仇人,只有两个,袁守城和魏征!魏征乃是大唐重臣,绝不会是旁人的什么师叔祖,反倒是袁守城,乃是玄门中人,还是袁天罡的叔叔,而且眼前这小子似乎也姓袁……”

康摩言思索一番,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敖青所杀之人只能是一人,便是袁守城!眼前二人称袁守城为师叔祖,那么他们必然同大唐国钦天监袁天罡脱不了干系,甚至很有可能是这个历史上有名的道士,派二人前来追拿敖青的。

“哼哼,袁天罡又如何?我自然是站在敖青公主这一边的!”

康摩言道行愈深,心思便愈加清明,他如今已是极少拿自家当穿越者看待,那些西游记中有名有姓的人物,除了提供一些参考信息,现在对他来说亦是不有特殊的感觉,袁天罡虽然名头很响,但这小白脸却真个不会被吓倒。

反倒是敖青陪他一路东海,不止未有把他告发到龙宫,还在瀛洲仙岛等待三十年,亲眼见这小白脸收了瀛洲九老,却未多说一句,这般作为,康摩言心中怎会没有几分感激?故而在瀛洲分别时,他临时改了主意,提醒了敖青一句,亦算是一种报答。

但他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是发生了。泾河龙王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扼杀的命运。

思索良久,康摩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直接摁死眼前两个道士的想法,开始闭目凝神,等待事情的发展。

不知过了多久,李淳风身上黄、赤、白三色光芒忽然大盛,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三道光芒不住的画圆,按着某种规律溜溜直转。

李淳风神色一变,立刻停住遁光,手势连动,打出一道法诀之后,沉吟片刻,转头向康摩言二人说道:“那妖女便在附近,却不知藏在哪里,广智大师和师弟却要小心了!”

袁客师闻言,将正一箓往身边一聚,毫不客气的把康摩言扔出了护持的范围,目光如电,冷冷扫视着四周和身下。

康摩言默不作声的召唤出一座莲台,亦是摆出一副警戒的姿态,向身下望去,只见爱你下方群山重重,也不知是什么地界,从上空往下看,隐约能够瞧见山间,藏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妖气。

他瞧看了半晌,仿佛发现了什么,瞧着下方一座山头,轻轻“咦”了一声。

“广智大师,你可是发现了那妖女的行踪?!”

佛门之中有许多玄妙手段,修炼佛法之人,往往心思清明,修至深处,除肉眼之外还能打开天眼、慧眼、法眼和佛眼,能晓阴阳,知未来。李淳风和袁客师虽然不修持佛法,却知道这些常识,故而听得这位和尚发出疑惑的声音,二人不敢怠慢,赶忙同时转头,向着康摩言视线所在瞧了过去。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下面似乎好像可能有一只麋鹿行了过去,呵呵!”

康摩言呵呵一笑,眼角余光忽然瞥向斜上方一座云团。

“不好!”李淳风和袁客师几乎同时反应过来。

八道剑光忽然从云团之中闪出,恍如而降,分别圈住了八个方位,只一转,便将康摩言三人牢牢围在中央。李淳风只来得及唤出三道彩光护住全身,这一处空间内便已经是青虹一片,无数剑气恣意横飞,呼啸有声。

敖青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李淳风!袁客师!还有那名广智秃贼!你三人既然不远千里追我至此,便尝一尝我敖青的斩妖剑阵吧!!”

一二二 让剑光飞一会

一二二

让剑光飞一会

“剑阵?!还有这种玩意儿!”

康摩言心中一动的功夫。李淳风跟袁客师已经各自亮出符宝,抵住了四处乱飞的剑气。李淳风手中的三辰仪射出三团彩光,仿佛星辰一般,绕体旋转,三道光气将自家包裹的严严实实。袁客师的七张正一箓,亦是彩光连连,七色光芒亦是将自家护持的风雨不透。

“广智和尚,你方才所为是什么意思!?”

就在康摩言放出青锋七星剑,指挥剑光上下左右,同斩妖剑阵内的剑气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李淳风跟袁客师同时朝他怒吼质问。

这二人也不傻,康摩言方才的举动,实在太过招人怀疑,若非他也被圈入剑阵之中,李淳风二人便要直接亮出符宝来招呼。

康摩言手忙脚乱一阵,口中叫道:“善哉!贫僧只是一时好奇罢了,这个时候想办法突破此阵才是正事,我方才所犯的小小错误,二位道长容后再做处理吧!”

“哼!”

李淳风跟袁客师同时喷出一个鼻音,二人把遁光合在一处,远远避开了康摩言。他们已经对这疯癫和尚起了疑心。但还未做出动作,二人心中清楚,正如康摩言所言,此时应该先想办法闯出剑阵再说,有怀疑容后再做处理。

康摩言一手六字大明咒的剑光,被斩妖剑阵纵横的剑气轰击的十分狼狈,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他坐下的莲台也被切割的七零八落。连续数次尝试凑近李淳风二人,都被三辰仪和正一箓的光气弹了开来,这假和尚嘿嘿一笑,不在去做努力,自行刷出一道妙品莲华咒,护住了自身。

他如今道行深厚,斩妖剑的剑气虽然犀利,但分散到剑阵之中,对康摩言来说便不有多少攻击力,这小白脸一手佛光被轰散,他便另外刷出一道,自家却细细琢磨这座剑阵的威力。

过了片刻,李淳风大声吼道:“广智大师!我师兄弟二人这便要破开此阵,你可要盯紧,随在我二人身后出阵!!”

“二位道长放心,贫僧一定盯紧!”

李淳风身边赤、白、黄三道光芒一圈,将范围扩大,把自家师弟一同罩住。袁客师却捻了一道法诀,身上七色光芒一敛,聚在他手心里酝酿了一番。随着他口中一声清喝,“呔”的一声,正一箓七道光芒激射而出,缠绞在一处,化为一道七色虹光,直指上方天空。

一声铮鸣,天空里忽然降下一道无匹的剑光,直指正一箓的光芒,轰然冲下。康摩言从下往上观瞧,只觉得这道剑光甚是古怪,明明异常犀利,却偏偏又给人重如山岳的感觉。

“不好!这丫头真个是动了真怒,竟然孤注一掷,把本命法力尽数压在这一道剑光之中,却是要跟这两个道士搏命了也!”

康摩言心念一动,便自明白过来,敖青显然把眼下当成极难度过的一道关隘,原本李淳风、袁客师二人相加,修为上已经稳稳压过于她,如今再加上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和尚做帮手,对她来说自然更是难过此关。而且有三辰仪这等符宝。她便是逃的再快,待得法力耗尽,也只能束手就擒。为今之计,只有趁着法力尚且充足,做殊死一搏,才有逃生的机会!

斩妖剑阵虚空里,上下两道惊虹,各自气势万钧,刚猛异常,若是撞在一处,非要两败俱伤不可,甚至以康摩言的眼光来瞧,却是敖青的剑气要弱上半分。袁客师手中的正一箓不知什么来历,所含的法力甚为巨大,就连元神层次的修为,也不敢小瞧。

康摩言面色微微发苦,这种场面却是超出他的预计,如今两方全力一拼,便是他高出一筹,也不敢夹在其中,将双方的法力尽数承受下来。

啵——

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响。

阵法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一道水纹,荡漾开来便好似一道门户,康摩言身形一闪便自投入其中,下一刻,他已经出了剑阵,出现在三十里外。这道阵法相较戍土金钟内的阵势以及九曲黄河阵来说,变化上要简单许多,却是困不住这小白脸。

康摩言虚空而立。遥遥凝望上空八道巨型剑光,旋转飞舞,耀目无比。而在不远处一座云头上,敖青秀美紧蹙,手势不断变换,正打出一道道本名法力,融入剑光之中。

咚——

剑阵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沉闷无比的巨响!

随后,整座阵法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八道剑光四下飞散,天空中满是溃散溢出的剑气,笼罩数十亩的空间。剑阵溃散的同时,一道七彩光柱直冲云霄,三辰仪护持之下,李淳风同袁客师昂然立在上方,虽然一身装扮已经破败不堪,二人嘴角亦是沁出了血水,但看向敖青时,眼神中却充满了胜利者的骄傲。

“敖青,你现在还要往哪里逃?!还不速速受死!!”

正俏立云头的敖青,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淡绿色的衣衫被四周一道道溃散的法力击穿,方才一击。几乎耗去所有真气,如今她连召唤斩妖剑的力气也是不存,身躯一软便倒在云团上,耳中听到李淳风二人的呼喝,她目光斜视,眼神中带有无限怨恨,亦有一丝决然,一丝凄苦。

康摩言远远瞧见,心中忽然莫名的一恸!

李淳风同袁客师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哈哈大笑,面容慢慢变得有些狰狞。看向敖青时,眼神中亦是带出无限的怨毒。方才对轰一记,虽然成功破开了剑阵,但敖青以本命法力催动,却让这二人亦是受了重伤,道行折损几分,若不是三辰仪跟正一箓两件符宝一防一攻得力,这二人难以占到半分便宜,甚至有殒命当场的危险。

袁客师呵呵冷笑:“妖女!父亲原本着我二人将你活捉,但如今看来,你却是报了必死的念头,不打算再活命下去!这样也好,就让我送你上路吧!!”

正一箓七道虹光呼啸而至,七色的光气灿烂无比,绚丽多变,敖青观瞧这道施展开来,宛如彩虹一般美丽的符宝,忽然微微一怔,视线竟变得有些模糊。不知为何,原本因不能斩尽仇人,而有万分不甘的心中,此时竟多了许多遗憾。

就这样结束么?

她缓缓闭上双眼,长长地眼睫上,不知何时,挂了几滴晶莹的水珠。

袁客师脸上冷笑渐渐变成狂笑,被本命法力冲击,而折损的道行数年才能恢复,这般修为受损的仇怨却非是手刃仇人,不能解恨!

李淳风亦是冷笑不止,他何尝不想亲手斩杀敖青,但袁客师亲自出手,他也只得在一旁掠阵观瞧,作为大唐钦天监监正袁天罡的独子,这位师弟欲要动手时,旁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插足的。

李淳风呵呵冷笑,在一旁提醒道:“师弟切莫太过凶狠,这妖女害了师叔祖。倘若被你一招毙命,少了许多折磨,岂不是太过便宜她?”

“师兄所言正是,但她害我如此,若不直接将她轰灭,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哈哈哈……”

二人同时狂笑,正一箓翻卷而下,七道彩光直接将敖青卷在其中。

李淳风面容狰狞,复仇的快意让他一颗道心一阵阵的颤动,他正自体会这种感觉,忽然发觉袁客师的笑声戛然而止。

转头看时,却见自家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巨型的冰坨。一对二尺多长的桃木小锤,正悬在在冰坨的上方,没人指挥的情况下,兀自左右飞舞,不时狠狠地朝下敲击一槌,无数细小的冰块,正从巨型冰坨的上方慢慢滚落下来。

李淳风的心间不自主的生出一股寒意,这块冰坨宛如水晶一般透明,显然是有人用法力刻意冻成,冰坨的中间,袁客师正保持着狰狞狂笑的姿态,头上每一槌落下,他脸上狰狞便要更加可怕一分!

李淳风心中惊骇无以复加,转头看向敖青,哪里还有正一箓的七色光气?亦是不见敖青在何处,只有一名白衣人,正冷冷瞧过来,目光对视,这人眼神之中藏有无穷杀意。

“广……广智大师!?你还没死?”

李淳风瞬间反应过来,赤、白、黄三色光气疯狂翻卷,也顾不上被制住的袁客师,只化成光气向远处遁走。

康摩言呵呵冷笑,随手一挥,便有一道冰寒至极的法力,一晃而出,只比李淳风的遁光快上一线,远远追了过去。

他元神之中忽然响起一道孱弱的女声,敖青语气略有些虚弱,道:“没想到,那和尚竟然是你变化的!想来是我敖青命不该绝。只不过这二人大有来路,你真要卷入其中么?”

康摩言呵呵一笑,眼神一动,瞧见百里之外,李淳风的遁光已经被寒气追上,瞬间冻成了冰坨,向下方坠去。

“我怕什么!”

他淡淡道,随手甩出一道金色剑光,直追冻住李淳风的冰坨射去。

敖青叹了口气,语气忽然变得决然:“既然如此,便不能留下活口!那李淳风道行不弱,若是逃走,便会让人知晓此事有你参与,你还不去追?”

康摩言微微一笑:“不急,让剑光飞一会儿!”

一二三 那和尚来了

一二三

那和尚来了

“敖青公主,你动用本命法力。道行受损,在我元神之中刚好修炼恢复,为何要着急出来?”

一团七色光气和一团三色光气,在康摩言的手心溜溜直转,这小白脸站在一座光秃秃山峰上,正自研究两件战利品,忽然心中一动,眉心飞出一道青光,敖青一声轻喝,略微有些虚弱的落在一块大石上,身躯晃了一晃,最终却十分倔强的站住,不肯坐下。

“百年未见,没想到你却已经练成元神,踏入太乙真仙的境界,想来成就金仙也是有望……”

敖青淡淡说话,语气却是掩不住的哀伤和疲倦,康摩言瞧了一眼她面上的表情,心中便大致有数,知道泾河龙王的事情,被他猜着。

当初在瀛洲仙道时。康摩言只是一时心中感激,才提醒了敖青一句。他并非真心要帮泾河龙王过此一劫,毕竟他穿越而来,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但实力却很低微,他也把不准哪些事情,是有大人物在谋划,倘若不小心露出异常,却是要惹祸上身。

故而,康摩言当时,便将这件事说的不清不楚,也算留下许多可能,主动还落在敖青的手中。只是如今看来,那一句话的分量,还是太轻。康摩言话中提到了泾河龙王,敖青自然不敢怠慢,想来她也是小心翼翼,千防万防,没想到最终泾河龙王还是落得身死的下场。

敖青说完话后,二人各自沉默一会儿,康摩言思索良久,才开口问道:“公主可有找过令师梨山老母?”

“家师与两位师姐都不在骊山……”

康摩言沉吟一番,说道:“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令师梨山老母善于推算,当年也是她老人家让你到东海找我,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老人家怎会离开骊山呢?而且你家两位师姐也不在。这难道是巧合?”

敖青凝视远处,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过了半晌,才无力的说道:“算术卦象一道,也不是万能,便是太上老君,亦有推算不出的事情。我师父虽然精通此道,却也说不定有漏过之处,可能……确实是一个巧合吧!”

山风凛冽,敖青一身淡绿色的轻衫随风鼓荡,衣衫上有许多剑气切割的痕迹,被风吹起,隐约暴露几寸如雪般的肌肤。这龙女恍若未觉,她独自站在大石之上,环目四顾,入眼处群山重重,苍茫一片,一股无形的压力油然自心间生出,仿佛眼前非是万座雄山,而是无数道门练气士,欲要冲将上来。取下自家的性命!

真的是个巧合吧!?

她喃喃道。

当初得了康摩言一句提醒,敖青十分欢喜的回转泾河,却万万没有想到,世间总有她万分努力亦是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已经竭尽全力,却仍是无法阻止自己父亲被人扼杀。此时此刻,经了康摩言提醒,她才从仇恨之中醒转过来,虽然兀自不肯承认,但她心中却几乎肯定,这件事情只怕早已是命中注定,而自己根本无力改变。

“哎……”

望着敖青略显瘦弱的双肩,康摩言轻轻叹了口气,问道:“难道这件事情,至始至终,你都不曾向你师父或者兄长等人提起过?”

敖青动了动肩膀,没有发声,康摩言却瞧见这龙女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来,在这个世界里,师父都是靠不住的。我那个师父,也是古里古怪,看着好像对我十分的好,背地里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康摩言苦笑一下,却不知如何劝慰,他毕竟非是什么花丛高手,后世里对各种偶像剧也不甚感兴趣,研究最多的还是某国的爱情片,但很显然在这种气氛下,里面的内容是派不上用场的。

康摩言搔了搔头,想了一下。说道:“这李淳风和袁客师想必有些来头,虽然说杀也就杀了,但事后总不能太过张扬,你我还是应该低调一些。你如今伤了元气,三五年内难以复原,而那骊山又距长安太近,不是个好去处,不如你便呆在我元神之中,慢慢恢复,只要我元神不死,总会护你周全!”

敖青的肩膀微微耸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袁客师乃是钦天监袁天罡的儿子,李淳风乃是袁天罡的亲传弟子,出了这等事情,袁天罡势必不肯罢休!”

康摩言豪气干云道:“一个袁天罡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太乙真仙的水平,他能奈我何?”

敖青淡淡道:“袁客师手中的正一箓,乃是龙虎宗镇派之宝,虽然袁天罡不是龙虎宗的弟子,但能借来此宝,说明他与这一教派关系不同寻常!”

康摩言不屑道:“这件符箓也很平常嘛,龙虎宗很生猛么?”

“龙虎宗乃是天师张道陵传下的教派。惹了袁天罡,很有可能便要惹到龙虎宗,甚至是张天师,难道你不怕么?”

“这么说就是上面有人了?俺老康也不是没有靠山的,怕他作甚?”康摩言牛叉的说道。

敖青忽然转过头来,神色古怪的看着康摩言:“你真让我躲在你的元神之中?”

康摩言呵呵一笑,道:“这有何不可?”扬手一招,便将敖青摄入自家元神之中,对着自己的肚皮说道:“敖青公主,我如今有一名徒儿和一名童子尚在黑风山中,这便要回去一趟。不知公主要去往何处?”

敖青的声音直接在康摩言脑海中响起:“康道友请自便,敖青身在道友元神之中,却是哪里也去不成了!”

康摩言嘿嘿一笑,纵云而走,长发随风鼓动,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畅意。

不过片刻,便回到黑风山中,湖面上已经不见了九曲黄河阵,却有人布下一道十八重禁制的戍土金钟阵法,康摩言直接冲着那道阵法喝道:“媚娘何在?”

一道红色火焰自阵中跃出,半空中化为一名白衣美女,颦然如画,巧笑倩兮,见了康摩言,盈盈一拜,笑嘻嘻道:“师父好能晃荡,这片刻功夫,又去了哪里?却把徒儿一人扔下,险些丢了性命也!”

康摩言瞧出媚娘已是结丹的修为,心中颇为欢喜,夸奖了两句,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听得脑海中,敖青语气古怪的说道:“康道友好眼力,不知在哪里收的这般美貌与悟性俱佳的好徒儿?”

“这个,敖青公主说笑了,哈哈……”

康摩言忽然有些后悔,把敖青藏在元神之中,这样一来,只要这位龙女愿意,自家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她知道。

媚娘却听不到这般对话,见自家师父脸色古怪,心中颇为奇怪,但她还记得一件大事,便把熊罴怪的约定说了出来。

“哦?要还我法宝么?这么多年。这熊怪夺了戍土金钟和噬阴骨杖,却一直不肯祭炼,不知是犯什么古怪!虽然如今我道行仍是比他不过,却也不怕跟他放对,便是见见又如何?不过此事,却得推后,我还是要把金眼雕先从观音禅院带出来才好!”

既然西天取经已经开始,金眼雕藏在观音禅院中,便十分危险,康摩言可是清楚,那猴子是个认人不认妖的主。康摩言先前也不打算让金眼雕在禅院中久待,却没想到修炼一道六字大明咒,竟用去四十多年,此时出关,又耽搁一段时间,他却有些拿不准唐和尚是否已经过了黑风山。

康摩言同媚娘各自架了一朵云团,不多时,便到了观音禅院的门口。只向里瞧了一眼,他心中便不由得一沉。

入眼处,尽是火烧的痕迹,楼台殿宇都烧的干干净净,只有一座禅堂,三五间壁厢完整无损。观音禅院内的僧人俱是一副火堆里拱出来的模样,满脸黑灰,忙前忙后,远远能瞧见一名面容白净的和尚,正端正的坐在禅房中,闭目沉思。禅房外栓了一匹白马,神骏异常,马身上正散发出浓重的元气,显然不是普通的马匹。

“真他**巧了!唐僧居然刚好走到这里!看样子那老和尚还是起了贪心,把自家的命给搭上了!那座藏经的楼塔也被烧成灰烬,金眼雕不会傻到被火烧死了吧?”

康摩言暗骂一声,见了这般场景,他却是不肯再踏入山门。

媚娘轻轻说道:“师父,我还未来的及向您老人家说起,三天前,观音禅院起了大火,当时您正在闭关,我便自己赶了过来,不过却未瞧见金眼雕去了何处?这座禅院里面有几人道行太高,我本想进去一瞧究竟,却终究没这个胆量。”

康摩言点点头,道:“里面的人,便是我也不敢去惹,你看那匹白马,看着是一匹普通的马,其实却是一条龙变化而成,其他看得见看不见的家伙,就更不须提了!这间禅院既然已经被烧毁,想来金眼雕不在其中,我先去会会那熊罴怪再说,你回那湖边等我罢。”

媚娘轻声应了,康摩言便架了云团,朝着黑风山飞去。半空中将神念释放出,发现熊罴怪却不在黑风洞中。

“黑熊精不在黑风洞中呆着,却同那凌虚子在一处凑合,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在炫耀那件袈裟?不管了也,戍土金钟能否讨回,只在这一次,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了,我还得会他一会……”

一二四 打起来了

一二四

打起来了

“是康兄来了么。既然知道俺熊罴在此,便收起你那道念头吧!”

熊罴怪与凌虚子正坐在一片芳草地上谈笑,他的道行已经非是元神层次,康摩言念头扫来,这黑脸汉子便已经发觉。

“当初动手的时候,可没听他叫一声康兄!如今又要归还法宝,称呼还这般亲近,真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康摩言心中嘀咕一声,落下云头,与熊罴怪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凌虚子却在他一招击毙的范围之内。

这位穿着青灰色法衣的道士,面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虽然只是结丹的层次,但眼力还是有的,知道康摩言是把他当做了软柿子,一旦动手,先要把他捏扁!

熊罴怪随手抖出两道宝光,投向康摩言,嘿嘿笑道:“康兄不必这般警惕,我与凌虚子道长并无恶意,今日在此只是闲谈几句。既然康兄恰好来了,便由凌虚子道长做个见证,把两件宝贝归还康兄也!”

康摩言抬手接过,正是自家的戍土金钟和噬阴骨杖,略一查看,无有什么问题,便收入元神之中,正要问一声为何,忽听得元神之中,敖青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友既然重得宝物,不知可否割爱,将三辰仪同正一箓转让与我祭炼?”

“敖青公主想要,我自然是给的,公主你太客气了,呵呵。”

三辰仪和正一箓的威力,康摩言也是垂涎三尺,但敖青既然开口,他也乐意让出,而且还要让出十分大方的感觉。

康摩言心念一动,这两件符宝便落入元神之中某一角落,被敖青收起,随后,却听到这位公主呸了一声,便再无声息。

“呃,难道我说错话了么?”

当初康摩言以结丹层次太乙散仙的修为,驾驭戍土金钟便差点逃出熊罴怪的法术,如今元神有成。戍土金钟又回到手中,自然信心倍增,面对熊罴怪,亦是无有太多的压力。他与敖青在元神中交流一句,便转向熊罴怪问道:“这位黑脸大哥肯物归原主,康某不胜感激,只不过当初抢我宝贝却是何意?”

这一问毫不客气,还略带嘲讽熊罴怪的肤色,这头大妖脸色瞧不出什么变化,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沉默半晌,似是压了压心中火气,才闷声道:“当初之事,你当我贪心也好,多事也罢,随你如何想法!如今物归原主,你这便走罢,至于原因,却不是你现在能够知道的!”

作为太乙金仙的道行,却被一名太乙真仙逼问,熊罴怪心中怎会没有几分郁闷?但想到紫微北极大帝的手段。他终究还是未有说出原因,亦是不敢出手教训康摩言一番。虽然他心中有八九分肯定,眼前的小白脸,同自己一样,只不过是北极大帝手中的一枚棋子,但对方挂了个弟子的名头,自己却只是受了一句提点,这其中的差别却让他如今不敢动手。

“这熊瞎子法力深厚,他不肯说,我也没有手段能逼迫于他,不过,凌虚子整天跟他在凑在一块,想必会知道一些东西……”

康摩言心中想着,便不再多问,只瞄了两眼凌虚子,把这个一直未有开口说话的道人,瞧得打了两个冷战,方才收回目光,刚要开口告辞,忽然心中一动,警兆骤生!

“我把你们这伙贼怪!敢偷了你孙爷爷的袈裟!如今佛衣会也办了,你那母难之日也过了,还不趁早儿还我!!”

一根棒影摩天盖地,气势万钧呢,不由分说迎头罩了下来!

戍土金钟溜溜直转,康摩言先知先觉,藏身其中,化光便走,回头一瞥。发现熊罴怪早已卷起一阵黑风,朝着黑风洞飞去,反倒是凌虚子慢了半步,被一棒正中额头,顿时红白一片,丢了性命!

康摩言遁出不远,便自回身,瞧着凌虚子的尸身暗暗惋惜。

猴子一身佛衣,蹲在凌虚子的尸身旁,象征性的擦拭着金箍棒上的血渍,这件神兵能大能小,变化如意,又怎会沾染血光?猴子瞧着半空中的康摩言,似笑非笑,大有深意,他头上一轮紧箍咒圈,正熠熠闪着金光。

“这猴子,方才一棒,却是一点都不留情面!我若是慢上半分,便要用戍土金钟硬抗了!”

康摩言远远注视着猴子,也不把不准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猴哥,你变了……”

良久,康摩言才缓缓开口。说出一句哭笑不得的话。

……

轰隆一声巨响!

熊罴怪黑风狂卷,无视黑风洞两扇沉重石门,竟直接撞开一个大洞,冲将进去。刚落下身形,便狂吼一声:“取我的披挂来!再把那件该死的袈裟,给我拿出来!”

几头小妖正骇得哇哇乱叫,待得看清是自家大王,方才各自忙活开来,取披挂的取披挂,搬宝箱的搬宝箱。

熊罴怪穿好一身黑甲,结束完毕。左手提着黑樱枪,抬起一脚,便将两名小妖正抬着的宝箱踹翻飞了去,撞在石壁上落下,掉出一件锦澜袈裟,只一露头,整个黑风洞便自红光满室,彩气盈庭。

一干小妖顿时看傻了眼!

“这件袈裟半分法力也无,除了嵌了几块宝石,晃人眼花,没有任何用处,我熊罴是傻子么我,去偷这种东西!”

“哼!紫微北极大帝着我做这件事情,却是何意?他乃是有数的大神通,便是真把我当傻子摆布,我又怎知?”

“不过,他言道做下此事,便能在三百年后逃过那场劫数,想来不会诓我。只不过做个棋子是不能选择的,我以后要按着他的步骤来走,这却是大大不妙!”

“罢了!能留下一命,总归是好的,那凌虚子不甘受人摆布,已经落个身死的下场!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熊罴怪在黑风洞中走来走去,心思百转,正烦闷异常,忽然一头小妖冲撞进来,大声叫道:“大王,祸事了,祸事了,外面来了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和一个小白脸,来讨袈裟哩!”

“嗯?那小白脸怎个跟讨袈裟和尚凑到一块去了?”

……

“猴哥,你既然参加了这黑熊怪的佛衣会,为什么不偷偷把袈裟取回来,反倒是要打上门来讨要?如此一来,岂不是麻烦?”

两座云头紧挨着。飘在黑风洞的前方,康摩言看了一眼正摆弄金箍棒的行者,不解的问道。

“他盗了我的宝贝,我却要打回来,这才是俺老孙的手段,那佛衣会,我只不过是去瞧瞧他是否真的偷了袈裟!”猴子不容置疑的说道。

“原来是这个样子呀,猴哥果然是有型!”

康摩言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却大不以为然,他在五行山同猴子相处许久,自是不信这个如同扯淡一般的理由。

“多半是这家伙喜欢凑热闹,却不好意思说罢?”

康摩言心中想着,却未有说出来,虽然叫了一声猴哥之后,这猴子未再朝着自己抡棒子,但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康摩言却拿捏不准,就像在五行山时一样,那时猴子被压在火系主峰的下面,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谁又知道呢?

这种情况,亦是修炼者之间,常有的姿态。道行高出一筹的人物,在实力一般的人面前,往往显得神神秘秘。就像康摩言的师父紫薇大帝,来来去去在忙活些什么,康摩言可是猜不透,眼前的猴子到底在想些什么,那熊罴怪心中存了什么想法,他也猜不明白。

不过,猴子要来向熊罴怪讨要袈裟,而且是擎着棒子来讨要,康摩言自然是拍双手欢迎的。这小白脸可不是什么报仇非得自己上的死板人物,若是那熊怪被猴子撂倒了,能够上去踹两脚,痛打一番落水狗,康摩言心中也是十分欢喜的。

“看来有些事情,并非同书中所写一样,也不知是俺老康的蝴蝶效应,还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如此!”

熊罴怪还未出来,康摩言便继续沉思,想着想着,便想到观音禅院这件事情上。按书中所说,锦斓袈裟被偷,猴子第二天便该打上门讨要,同熊罴怪好战一场,哪里还容这妖怪办什么佛衣会?如今至少过去了三天,猴子还没有把袈裟找回来,也不知那唐和尚着急不着急,反正猴子看起来是一点也不着急。

“猴哥,你在观音禅院里,有没有见到那名金眼雕变化的小沙尼?”

康摩言想了想,决定还是直接问猴子。

“你是说五行山上逃走的那只小妖?”猴子眯了眯眼睛,道:“他被金光揭谛拿下了!”

“金光揭谛!!”康摩言大吃一惊。

“不错!”猴子瞧了康摩言一眼,笑嘻嘻道:“五方揭谛如今只剩下四方,还有六丁六甲,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神将日夜保护着那和尚,到了观音禅院,自然要把里面的妖精拿下!嘿!若不是那怪原在五行山修持,如今又炼得一身不俗的佛法,金光揭谛早已将其打杀了也!”

康摩言冷冷道:“那秃贼怎敢!?我先将他打杀!”

猴子呲了呲牙,笑道:“那厮不知在哪里修持,如今已是金身道行,我观你与他相仿,若要打杀,只怕甚难!”

“佛门金身!!”

百多年前,在五行山斗法之时,金光揭谛的修为,不过相当于结丹水平的妖怪。之后,康摩言用了七十年,成就元神,他本想自家修炼已是极快,五方揭谛等人,已经不足为虑,却没想到,这百年间,金光揭谛已经成就了金身!

道门修炼与妖怪修炼相仿,只有过了元神层次,才开始淬炼肉身,炼就法身道果。而佛门金身,虽然相当于道门元神层次,却已经把肉身淬炼到不死的程度,在斗法时往往要比元神层次的道士强横上一分!除非是原本肉身便十分强横的妖怪,才与成就金身佛果的僧人,实力有的一比!

康摩言思忖片刻,便在心中暗道:“不管如何,那金眼雕乃我门下童子,却容不得旁人教训!金光揭谛便是成就金身,我亦要同他较量一番,将这鸟儿讨要回来!”

这般想着,黑风洞前忽然刮起一阵怪风,熊罴怪猛的冲了出来,黑风洞的洞口一站,浑有一股不能撼动的感觉。他手中抓着黑樱枪,枪尖上很随意的挑着锦斓袈裟,瞧了一眼猴子,又瞧了一眼康摩言,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你是何人,敢闯我的仙洞!?”熊罴怪闷声叫道。

猴子骂道:“你这个作死的孽畜,甚么个去处,也敢称仙洞?仙洞是你称的?赶紧把袈裟叫出来,否则讨打!”

熊罴怪枪尖一抖,锦斓袈裟便飞了出去,落在一棵树枝上挂住,他哼哼道:“袈裟在此,俺借用三天,你这和尚拿回去吧!”

熊罴怪根本不在乎这件破落宝贝,很爽快的便归还出来。但在场的两人,却是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康摩言是来痛打落水狗的,那猴子似乎也不是单纯为袈裟而来的。

康摩言本待还要听大圣吟诗一首,报一报家门,却不想熊罴怪忽然发现猴子肩膀上的金箍棒,神色一动,大声叫道:“你原来是那个闹天宫的弼马温吗?”

康摩言心中一喜,知道这场架肯定是要打起来了,谁敢当着猴子的面提这三个字?

果然,猴子勃然大怒,口中骂着“筑煤烧炭的黑鬼”,叫一声“看打!”金箍棒便迎头砸了下去。

康摩言早已避到数里开外,远远瞧看,但即使如此,他仍是感觉到一股罡风扑面而来。

“好强的力量!这便是法身层次的道行!”

当啷!

一声响亮,熊罴怪一杆长枪横举,稳稳驾住了猴子这一棍,但他脚下地面,却是猛的一沉,被他踩下去半尺多深!

随后便是一阵棒来枪往,猴子跟熊罴怪转眼斗了十几个回合,竟用的纯力量拼斗,二人身上罡气猎猎,早将黑风洞前刮将的乱七八糟。

“纵然我有千般法术,无穷法宝,若是道行不够,在这等力量面前,也是白给!”

康摩言观瞧半晌,忽然对法身境界生出无限向往!

一二五 人还是妖 是个问题

一二五

人还是妖

是个问题

九真天仙金丹心法之中。提到法身有成,便是太乙金仙层次。肉身经过淬炼,达到不死的程度,不受自然之法的规则,生死簿上亦是消去姓名。同时,肉身混炼如金刚铁骨,不仅自然之力无法侵蚀,便是普通的法术亦是难以伤害!与人拼斗,只凭纯粹的肉身之力便可破去万法,轰碎魂魄元神,毁人道行!

行者与熊罴怪这一战,虽然未有轰轰烈烈,天昏地暗,把整座黑风山掀了去,但康摩言瞧看半晌,心中却是无比惊骇!

两头大妖抢来棒往,看似都是普通的打斗防御招式,其中蕴含的力道,却十分惊人。猴子一根金箍棒溜溜转动,百里之内的元气,都被牵引。凝聚在他的棒端,每一棍落下都有如山岳一般厚重,万钧之力,势不可挡!

熊罴怪一杆黑缨枪挽动,有如出水蛟龙,亦是狂卷天地元气,圈、拨、抨、刺,枪尖寒星点点,银光烁烁,同行者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丝毫不落下风。

康摩言与人争斗,从来只是凭了法术或者法宝符宝,当头冲人招呼,却无有这般纯粹爽利的拼斗,便是炼成元神之后,居高临下,收拾李淳风、袁客师这般道行,亦是凭了法术先将人冻结,才抖出神兵轰击,这一过程,同直接凭了本身之力,用神兵打杀对手,自是大为不同。

两头大妖斗得火热,康摩言亦是瞧得兴致勃勃,这般层次的拼斗,等闲难以瞧见,便是无法参与。只在一旁瞧看片刻,亦能获得许多好处。

康摩言心中赞叹,熊罴怪忽然枪尖一挑,向后跃开,叫道:“孙行者,我两个且收兵,等我进了膳来,再与你赌斗!”言罢,也不待猴子答应,化一阵清风便入了黑风洞。

“这算什么!?”

康摩言顿时傻眼!

原著之中,猴子与熊罴怪斗了两场,不分胜负,期间,熊怪确实叫了几次暂停,回黑风洞中躲避,猴子叫不开山门,也便只能回转观音禅院。后来,猴子把观音菩萨请来,这位菩萨变化成凌虚子,猴子变成琉璃盘里的丹药,二人合谋收了熊罴怪。这一难便算了结!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观音菩萨还没来得时候,凌虚子便已经被打死了,而原本该先死一步的小白蛇,却压根就没有在黑风山出现过。康摩言可从来不认为,自己便是那条该死的蛇精。

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熊罴怪叫了暂停,化一阵清风,躲进黑风洞中之后,康摩言瞧了瞧这座早已没了山门的洞口,又瞧了瞧正提着金箍棒在洞外守候,却丝毫没有闯进去打算的猴子,心中忽然有种乱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正在重看一部电视剧,到了某个故事,忽然剧情急转,竟然与前一次大不相同,自然要惹出许多惊异!

但康摩言略一思忖,便把心中混乱抹平。炼成元神之时,他便已将各种念头一一淬炼过,这一过程历时之久,手段之繁复,早已把心境锻炼的波澜不惊。况且他如今已是明白,这一世界许多事情,都不能用书本之言来解释,虽然此时还未摆脱大的剧情,但细枝末节,却已经大不相同,由此推算,到了最后,还不知是怎样的结果。

想明白这一点。康摩言便释然,对眼下之事略作思量,心中便淡定下来,他呵呵一笑,冲一副无所事事模样的猴子问道:“黑风洞大门敞开,猴哥为什么不去闯上一闯?”

猴子道:“五百年,都未活动一下筋骨,突然来了个这般的对手,却是不舍得直接打杀了也!便让他躲上一会又如何?”

“直接打杀!?”

康摩言心中一震,他方才所见,二人斗了十几个回合,局面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得对方,反倒是黑风洞前一块场地,差点被二人掀了走。却想不到,猴子一开口,便道能将熊罴怪直接打杀,先前那般拼斗,竟然还是手下留情!

康摩言早先便猜测熊罴怪是太乙金仙的道行,如今元神有成,也便更加确定,这头黑熊比自家高出一筹,已是法身的层次无疑。而行者的道行。他心中猜想,应当也是太乙金仙的层次,与熊罴怪相当,而未到大罗之境。但猴子却有信心将黑熊精直接打杀,这般实力,着实让康摩言惊讶。

“难道法身与法身之间,还有着许多差距!?”

康摩言忽然想起曾在论坛上浏览过一道帖子,说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非是普通的太乙金仙,而是天生灵种,全称该是混元一气上方太乙金仙齐天大圣孙悟空。这般存在,乃是出世之时带了先天混沌之气。日后道果,非是普通的大罗金仙,而是成就混元大罗金仙,破碎虚空,成就圣人!有如此的可能,便是如来佛祖和天庭诸神亦是惧怕万分,故而才降下手段,把这猴头收入佛门,好生约束禁制……

“这般猜测虽然多是想象,但猴子天生灵种,非是普通的妖怪,这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一世界许多人物妖怪,都是大有来头,真个有什么高明的本事,能克敌制胜,也未可知!”

康摩言不曾证得金仙的道果,也便不知法身境界,是何种奥妙。九真天仙金丹心法提到,道门中人,淬炼肉身至不死境地,便可成就法身本相。康摩言对此不有任何意见,不过他想到自家乃是妖怪出身,站在妖怪的立场上,成就何种本相,便是个问题,而且还是个大问题。

人还是妖,这是一个问题!

“别整成人妖就行!”

康摩言想一想熊罴怪的模样,再看一看眼前猴子的造型,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恶寒。

修炼之人,唯有修为道行才是根本,除了女修或者女妖,大多太过注重外在。康摩言也不在意法身是一条蛇,还是一个人,但如果炼成美女蛇那般,人头蛇身,或者蛇头人身,这小白脸绝对是接受不了的。站在穿越者的立场上。康摩言更为倾向,把人身锤炼的金刚不坏,成就法身之躯。

但一路走来,但凡见过有些道行的妖怪,无不是奇形怪状,他唯一见过的两头法身级别的大妖——猴子和黑熊精,更是各有各的难看,再加上传说中的牛魔王、猪八戒等人,康摩言心中难免疑惑,拿不准道门淬炼肉身的方法,放在妖怪的身上,是否能练出一个人样。

想了片刻,见猴子还十分耐心的堵在洞口,康摩言便凑上前去,婉转的问起法身的事情。

猴子砸吧砸吧嘴,似是想起什么,看了康摩言一眼,问道:“我传你一道覆海翻云化龙大法,直指法身境界,你以为我那兄弟蛟魔王,天生便是一头蛟么?”

“还有这等事情!?蛟魔王到底是什么出身?难道他后来将法身锤炼成一头蛟龙!?”

康摩言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般强人之间的故事,他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这其中还关系到法身的修炼。

“蛟是蛟,龙是龙,我那哥哥的若是能够成就龙形法身,修为还要增加十倍不止,便是我也要惧他三分!只不过么……至于他的出身,俺老孙却不好在背后议论,要知道,背后说人,很容易被听到的!”

猴子面容古怪的笑着,却一下子吊起了康摩言的胃口。

“没想到化龙这般困难!猴哥,你看我可有希望?”

随着道行精进,康摩言对天地玄机亦是有了模糊地感悟,他也知猴子所说,非是危言耸听,背后议论大能,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虽然法身境界不一定有这般的敏锐,但也说不好心血来潮,察知了什么,回头再来找个麻烦,自家便要兜着走,说不定还走不了。

故而他干脆,直接把话题扯到自家头上。

猴子晃了晃脑袋,面露不耐烦的神色,康摩言在他眼中非是同一层次的人物,许多时候,便当成小妖看待,虽然薄有交情,却不能算亲密,见他越问越多,便挥挥手,道:“机会总在一线,你问我,我又怎知?修炼之事最是难说,便是再大罗境界的人,也难以看清旁人的修炼之道,你问我,问不着,问不着!”

康摩言嘿嘿一笑,便不敢再问,正要思量自家的法身之道,忽然心中一动,抬头看去,只见天空里佛光万丈,瑞气千条,七彩霞光的映照下,一道惊虹由远及近,破开层层云霭,正从南方天际飘然而至。

“是观世音菩萨!”猴子瞧了康摩言一眼,淡淡说道。

“我x!”

康摩言浑身一震,也不敢多看,冲行者拱了拱手,赶忙架起一团云气,朝自家湖水处遁去。

“猴头!我着你保护那唐僧西天取经,怎的如此怠慢,不肯前行?”

一声妙音呵斥,滚滚而来,霞光展开,一名曼妙端庄的女子缓步行出,踏破虚空,一步之间便到了黑风洞前,她手中持着净瓶杨柳,瞥了一眼康摩言的遁光,再看向猴子时,神色颇有几分不善。

“菩萨怎么来了?”猴子不知何时把锦斓袈裟取了下来,挂在了棒头上,朝着观音菩萨行了一礼,神色却不怎么恭敬。

“我为他而来!”菩萨的目光转向了黑风洞。

一二六 道门三英现袁府 老康教徒提火焰

一二六

道门三英现袁府

老康教徒提火焰

东胜神州,大唐国。经历了开国之初,四方征伐的战乱之后,终于迎来边疆稳定,欣欣向荣的新局面。天子太宗皇帝治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却是一片升平气象。

贞观一十三年,太宗皇帝感念我佛真意,出榜招僧,修建水陆大会,超度冥府孤魂,选得一名高僧陈玄奘,自东土大唐而行,去往西天灵山拜求大乘佛经,将我佛善意带回东土。却说走时,山风料峭,寒意将至,正是深秋季节,如今过去数月,已是到了草木发芽,柳眼初开的早春时节。

此时。长安城内却是善意未消,家家念佛,又赶上太平时节,当真如这春意一般,和气融融。

然而在这皇城王气正盛,佛意未尽,善性正浓之时,长安西南角上,钦天监袁天罡府中,却有一股怨气,直冲云霄,将天空飘过的云头,都搅成碎片!

这一日晌午,艳阳高照,三名相貌清朗,分别身着黄白青三色道装的年轻人,叩开了袁府的铜门,被一名老仆引着,穿过前门大院,来到客厅正堂。

一身素服的袁天罡正坐客厅当中,神色阴沉抑郁,清冷的目光扫视一番,让踏入客厅的三人,同时心中一凛。在袁天罡的背后,两座灵位端正摆放,一座香炉正袅袅升起几道烟气。

“晚辈王道缘,葛静修。张心河,见过袁真人!”

袁天罡脸色沉郁,三人对视一眼,各自不由得小心起来,神情亦是受到庭中压抑气氛的影响而变得紧张了几分,各自起手行礼。

袁天罡一头白发白须,面容清矍,双目之中冷光连闪,见三人行礼,胡须一抖,声音低沉,略带疲惫道:“客师同我那徒儿都是结丹的道行,法力与你三人相当,手持三辰仪,正一箓这等符宝,亦是遭了毒手,你三人来此能有什么作用?早早回转,让你家师父前来助我!”

这三名年轻人来历俱是不凡,听袁天罡说起自家修为不足,脸色都变了变,皆有怒意。

天下道门。以三清教下,茅山茅山宗,西玄山龙虎宗,阁皂山灵宝派三派为首,这三派俱是擅长符箓,素有三山符箓之说,先前袁客师所带,如今落入敖青手中的正一箓,乃是龙虎宗的符宝。同茅山宗的上清箓,灵宝派的灵宝箓一般,都是道门之中极为上乘的符宝。

黄色道装的王道缘,是茅山宗弟子,白色法衣的葛静修,是灵宝派弟子,而张心河则是天师张道陵后人,龙虎宗弟子,这三人不只是各自门派同辈之中的领袖,在天下道门年轻人中,亦是翘楚。此时听得袁天罡有小瞧之意,心中大为不快。

王道缘整了整身上的道袍,咳嗽一声,道:“李淳风师兄和袁客师师弟的事情,我三派掌门已经听说,特命弟子们前来悼念,还望袁真人节哀。家师特赐下他亲手炼制的上清箓,葛师弟跟张师弟,亦是各持镇教掌门符箓,便是元神高人也能斗上一斗,若是将三山符箓合一。我三人同时施展,便是撞上太乙金仙也可平分秋色!”

袁天罡袖袍一摆,哼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太乙金仙何等存在?三山符箓虽然强横,只怕也未必能撼动半分!害我儿性命的,是一修炼冰冻法术之人,其法力至少元神层次,你等三人不过结丹的修为,如何凭借符箓取胜?况且敖青妖女手中的斩妖剑,乃是梨山老母传下的一件神兵,犀利无比,她凭借此物逃出长安,客师手执正一箓,一时也奈何不得,你三人有何手段?”

听到梨山老母四字,王道缘三人的身躯同时抖了一抖,相互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目光中瞧出吃惊甚至恐惧的神色。

作为门派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这三人掌握的自然不仅仅是练气口诀和符箓的使用方法,为了门派的长远发展,这个世界上哪些人物不能惹,几乎是这群人除了练气之外,必须要做的功课。

梨山老母这般存在,几乎已经是传说一般。便是龙虎宗祖师张天师,灵宝派祖师葛天师,茅山宗那个神秘祖师陶真人,都要差上十万八千里,更别提自己这三个结丹道行的小道士。这位老母若是真的动怒,伸出一个指头,便能把自家的掌门真人摁死,还是一个指头一起摁死三家,不过在这之前,掌门真人一定会先把惹祸上身的自己摁死无疑!

这三人各自在心中琢磨,原本执了比自家炼制的符箓要高明十倍不止的掌门符箓。带着便是太乙金仙也敢斗上一斗的决心,趾高气昂的来到长安准备大干一场,没想到对手竟然有这般的靠山,三人的胆气顿时便像冰冻了的某要害部位一般,迅速萎缩下来,连袁天罡话中的轻视亦是顾不得了。

袁天罡嘿嘿冷笑:“那敖青妖女不过是有一把斩妖剑,便把你三人吓成这般,你三人若是只有这般胆气,便趁早回转,莫要丢天下道门的脸面!”

三人同时发怒,葛静修沉声道:“非是如此!敖青妖女再厉害,不过是泾河一水族,如今天下龙族大衰,便是四海龙王我等也是不怕,更别说一泾河龙女!但梨山老母乃我道门高人,她赐下宝剑于敖青,只怕另有深意,我等怎敢妄自追拿!”

袁天罡连哼几声,盯着三人看了半晌,直到把人看的有些毛了,才厉声说道:“此事乃是那敖青妖女滥杀无辜,打杀我叔叔袁守城引起,错在这妖女,梨山老母不会管这件事情的!但这妖女毕竟与老母有些关联,故而我亦是不能出手,只能派门下弟子追拿,否则怎容她逃出长安,又害我亲子和徒儿?你三人的师尊必然知晓其中缘故,才派你等前来,否则先前也不会借我正一箓这般符宝!你等却要这般顾忌,当真不是修炼之才!”

王道缘三人额头上同时跳起几根青筋,他们修道以来,进境神速,在同门之中甚至师门长辈之中,听到的除了夸赞几乎没有其他,如今奉了师命来助袁天罡捉拿妖女,却被这老道士连连羞辱。这三人几乎同时在心中骂道:“这老道士嘴巴缺德,咒我三人修行,活该死了儿子!再者说这老道士算个什么东西,连我家师父也比不过,也敢同梨山老母相提并论!”

心中虽然咒骂,但三人倒是清楚,袁天罡所说的话不会有假,就算这道士不对自己说真话,也不可能骗过自家的师父,既然师父命自己捉拿敖青,便无有什么问题,想来梨山老母真个不会管这件事情!

三人心中合计,同时有了主意,齐声道:“袁真人尽管放心,我等合力,足以拿下元神之辈,袁师弟、李师兄的大仇,包在我们兄弟身上!”

……

康摩言离开黑风洞口,便自回到湖边,想一想,抬手将媚娘布下的阵法收了,也不说话,直接展开法力,把一脸茫然的媚娘一裹,带到了水下。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媚娘好奇的问道。

“别问那么多,老老实实在水下呆着吧,你要是闲着没事,修炼一下也成!”

康摩言盘坐在湖底,神念笼罩整片湖水,却不肯再发散出去,水中的每一道变化都落在他的念头之中,清晰无比。

媚娘笑道:“弟子修炼的是火系的功法,平日里都要远离了这湖水,师父今日里怎的忘记?莫非有什么事情让师父心慌?”

康摩言被媚娘嬉笑,也不着恼,他本就不是那种老古板的师傅,便是收了这个徒儿,也未真个教训过几次,加上媚娘一直勤勉,修为进步神速,康摩言心中也是极为满意,此时查看湖水四周无有什么异动,心情稍稍放松,便板起脸对这徒儿说道:“你倒是大胆,敢同师父这般说话!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逆境炼人吗?你若是在这水里炼成道法,修为自然要比那些在火堆旁炼成的道士,高明许多,我却是为了你好!”

媚娘嘻嘻笑道:“话倒是没错,但逆境炼人,更多锻炼的是心境,于法力上却没有好处。而且四周环境若与法力相克,说不定修炼出来,还要比旁人弱上几分,徒儿决不肯在这湖底修炼!”

康摩言本身修炼的水系法门,收下媚娘之后,甚少指点,几乎未有尽到师父的责任。这些事情,媚娘虽然不提,但康摩言心中却是清楚。

他非是一个不讲情面的人,能够为金眼雕安排一番,便足以显示其行为,只是这两年连续闭关,却是未有腾出手来安排媚娘的修炼。

此时提起这件事来,康摩言便收了脸色,想了想,说道:“为师倒是疏忽了此事,要说适合火系功法的地方,我知道的只有两处,一处是大唐边境的五行山,此山乃如来佛祖五指所化,用金木水火土五行来馈压齐天大圣,如今那猴头闯出来,只怕火系的山峰,也被他坏去,不是修炼之地;另一处,叫做火焰山,有八百里火焰,据说圣婴大王红孩儿在此山闭关三百年,练成了三昧真火,威力不同凡响,只不过,那火焰山也不是个好去处……”

一二七 大师姐姓白

一二七

大师姐姓白

媚娘眨眨眼睛,不解的问道:“这般好地方。怎的不能修炼?师父为何说不是个好去处?”

康摩言打量媚娘一眼,叹了口气,道:“那火焰山有许多牵扯,尤其是对你来说,不是个好去处!哎……”

火焰山的确适合修炼火系的法术,只不过现在去已经有些晚了。西天取经已经开始,用不了几年,那山上便要连半点火星也不剩,区区几年的时间,便是占了那山行,道行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长进,不如不去。

而且,就算康摩言先前想到这个问题,他也不会让媚娘去火焰山修炼。首先,一头妖怪暴露在西天取经的路上,本身便是一件十分危险地事情。

另外,翠云山芭蕉洞铁扇公主每过十年,便要被火焰山山民请去灭火一次,保他们一年五谷的收成。倘若在此山修行,免不了常被打断,修炼起来不甚爽利倒还罢了。万一媚娘不知对方根脚,发生争执,只怕便要被直接打杀!而且,这位牛魔王的夫人正是被一只狐狸抢去了丈夫,就算是媚娘懂得后退一步,这位罗刹女也不见得会放她一马!

康摩言沉吟一番,一抬头见媚娘正眨巴眼睛看着自己,便呵呵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火焰山么,那里有一头积年老妖,道行已经是法身境界,可谓深不可测。这妖怪性子十分暴戾,等闲不让人靠近火焰山,又十分好色,方圆数千里有些姿色的女人或者女妖,都被他掳了去做压寨夫人。而且他手中一根混铁棍十分了得,为师这等修为已是不错,在他面前一棍子便要被撂倒,他长得一副牛头,两只长角伸展开来有……咦,你这是什么表情?!”

康摩言正讲的唾沫横飞,却忽然发现媚娘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的打了个哈欠,虽然慵懒的模样颇有些可爱,但某人的自尊心却是大大受到了伤害!

“你这个不肖的徒弟!分明是不相信师父所说的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的?”

康摩言大声叫道,随后他便听到元神之中传来一声冷哼。敖青的声音透过元神直接传入他的脑海:“这些话哄三岁的小娃娃还成,怎能骗过一个修炼了数百年的狐狸精呢?”

康摩言的嘴角一阵剧烈的抽搐,敖青忽然冒出的一句话,让他想起自家元神之中还藏了这样一位公主。这个时候,康摩言才想起当初,提出让敖青在自家元神之中修炼时,为什么这个丫头会露出古怪的神色。

“明明是两个人的对话,却有个第三者偷听而且还不时会插话进来,这算什么事情?我要不要在元神之中专门开辟一处空间,供这位公主养伤来用?”

微微有些气结,康摩言按下心中的郁闷,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对媚娘说道:“不论如何,那火焰山是一定不能去的,那山上之所以有火焰,乃是因为几百年前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时,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颗丹火落下,降在火焰山地界,造成如今的火势。现在,孙悟空正在黑风山上。保着唐和尚一路向西,用不几年便要到那火焰山下。正所谓因果报应,此番便要他除去那山上的火焰,还他五百年前的一场因果!你便是现在赶去火焰山,也修炼不了多久,而且还会惹出很多危险,你可明白?”

媚娘眼睛闪闪发亮,问道:“那火焰山果真是太上老君炼丹炉中的丹火落下造成的?”

康摩言抓狂,几乎是咆哮道:“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火焰山很危险,这一条路上都很危险!火系灵力聚集之地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何必非要去这种地方?”

“是,弟子知道了。”康摩言稍有的咆哮,媚娘只能小心翼翼的答应下来。

端起师傅的架子好生严厉的告诫了一番,直到媚娘眼中泪光闪闪,表示绝对不敢打火焰山的主意,康摩言才放下心来,还没来得及出口气,便听到敖青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既然怕徒弟去找火焰山,为何一开始还要说出来?康道友知道的东西似乎不少么!”

康摩言不满道:“敖青公主伤势好了么?修炼起来,可不要分心呀!要不要老康给您安排个独立空间,好专心致志的养伤?”

敖青笑道:“这倒是不用,不过如果道友反悔将我收入元神之中的话,只消说上一声,敖青绝不拖累道友!”

康摩言嘿了一声,沉默半晌,忽然问道:“敖青公主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你我之间其实不用这般的试探,有什么话尽管说起,康某洗耳恭听。”

元神之中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良久才听到敖青的声音传了出来:“康道友的见识敖青十分佩服,敖青想问,有关我父王的事情,不知道友还知道些什么?”

“一个小妖,如何能够给你泾河劫数的提示?只怕这个问题敖青公主早就想问了吧……”

又是一声叹息。

“离开瀛洲仙岛时,我便想问这个问题,只不过那时我已经得了提示,又怎能不知足,打探道友的底细?可如今看来,当初我还是问的少了,问的简单了!”

“敖青公主,其实我所知也是不多,或者说不算明白,我想先问一句,你为何要斩杀袁守城?”

敖青的声音带了无穷的恨意:“袁守城三番五次设计,邀我父王同他赌卦,前几次都被识破,没想到,最后还是上了他的当,我父王一时糊涂,改了降雨的点数和时辰,结果……”

“结果,被魏征在梦中斩首。所以你才杀了袁守城,之后便被袁客师和李淳风追杀,”康摩言接过话头,淡淡说着:“袁守城为何三番五次设计,只怕背后不是的事情不算简单,他身后尚有袁天罡,袁天罡身后不知还有谁。公主此时应该明白,当初在瀛洲,我便是和盘托出,只怕如今也无力改变什么,何况当时。我心中也只是一个模糊地猜测而已。”

“我可以找师父!或许她能帮我父王逃过此劫……”敖青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随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否则,当初师父也不会着我去东海寻找机缘!是的,如果当初我问个明白,师父一定可以指点我父亲逃过此劫!”

康摩言心中一叹,梨山老母此时的失踪,足以说明任何问题,当初或许只是这位老母算出一点模糊的线索,所以才让敖青去东海转圜寻找。如今事情明了,这位师父却躲了不见,基于这一点,康摩言毫不怀疑,倘若当初这位老母知道了更多的线索,把前因后果猜想明白,只怕也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但这些猜测,也只是康摩言自家的推断,只是或许,不能肯定,未有确切证据,却不好对敖青说起,想了想,他转口问道:“不知道公主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没了父王,还哪里来的什么公主,道友以后直接称呼敖青便好!”

长长一叹,敖青淡淡说道:“我打杀袁守城,便是报了必死的决心,袁天罡道行高深,我原以为不能活着逃出长安,结果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出手,只派了门下两人追杀。我本打算一路向西,甩开二人之后,到青城山找大师姐,却没想到,这两人宝贝奇妙,无论如何也甩脱不开,若不是遇到康道友。只怕如今这世上也没有敖青这个人了!”

虽然敖青所说,颇有些凄苦,但康摩言听到青城山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而忘记了眼下的悲苦气氛,这小白脸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很没同情心的问道:“原来你在青城山还有个大师姐啊,我从来也没听你提起过啊,她怎么称呼?”

敖青下意识道:“她姓白,叫做白……”忽然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康摩言问道:“白什么?”随后他也反应过来:“哦,我只是好奇罢了,呵呵,白什么?”

他确实十分好奇。

但这个时候,元神之中忽然没了声音。

康摩言轻轻问道:“敖青,有关你父亲的事情,我还知道一些,你要不要听?”

任凭如何言语,元神之中却再无半分声息,寂静一片,康摩言忽然清楚地感觉到了一股幽怨之气,从元神之中的一角慢慢荡漾开来。

“奇怪的女人!不过她已经说出了许多东西,呵呵,在青城山修炼,又是梨山老母的徒弟,还姓白,除了俺老康的心中偶像,还会有谁!?嘿嘿,这个世界很有爱呀!!”

康摩言的心情忽然变得十分舒畅,轻而易举的便把心神之中那股幽怨之气压了下去,随口哼起了“***”的小曲,一时之间心情大好,正要同一旁投来好奇目光的媚娘,好好谈一下仙佛世界的八卦,忽然上方水面轰隆一声巨响,水浪翻滚,暗流涌动!一根粗有十几丈的巨木迎头便砸了下来,豁然分开水路,把大半湖水都搅上了天空,最后在距康摩言四五丈远的湖底缓缓落下,水下淤泥顿时翻卷而起,一片混乱!

康摩言伸手一扣,把被水流冲出很远的媚娘轻轻抓了回来,同时施展水下的功夫,轻描淡写的卸掉了四面八方的力量,定睛一看,顿时有股怒气直冲脑门。

“他**的!如意金箍棒!!”

一二八 保唐僧你来 花果山我去

一二八

保唐僧你来

花果山我去

康摩言一道法力降下。把媚娘轻轻一按,道一声:“呆在原地!”自身水汽蓬勃而出,化为一条黑白大蛇,分开水流,翻卷着冲出湖面。

甫一出水,便见猴子威风凛凛,站在半空一朵金黄的云团上,双手环扣,抱着金箍棒的一端,开始把一根定海神针当成了搅屎棍来使,兴致勃勃的搅动整座湖水,卷起一个疯狂的巨大漩涡。

“一万三千五百斤的神兵!靠!猴子这般折腾,我那徒儿却要被他害了!”

康摩言瞧得心惊肉跳,眼见水面怒狼翻滚,罡风猎猎,这水蛇长尾拍打,牢牢立于风口浪尖,冲行者大声叫道:“猴哥!快快住手!那水下乃是俺的洞府,莫要被你坏了去!”

声波滚滚,水浪四溅,猴子早已见他出来。双目中金光如电,闻言只呲牙一乐,把双手转起,如意金箍棒哧溜一声缩了回来,被他捻成一根绣花针,藏进耳朵里,冲康摩言招了招手,道:“那姓康的蛇妖,到这里来说话!”

湖水迅速平静下来,康摩言神念探入水下,见媚娘无有任何问题,便自放下心来,身躯在空中扭动,变回小白脸的模样,脚下浪头凭空飞起,托着他来到猴子的云头前。他面上挂起笑容,笑呵呵的问道:“猴哥倒是好兴致,那菩萨可是走了?不知哥哥有何事来找俺这只小妖呢?”

猴子嘿嘿一笑,嘴角咧到了腮帮:“那筑煤的黑怪被观自在带去了南海,要剃发受戒,遁入佛门,你也不须再惦记。我先期曾传你一道法门,两手法术,如今却要你还这段因果,有件事情着你去办,你可愿意?”

黑熊精被观音菩萨带走,这是原著的剧情。康摩言听后也未有多少惊讶,只是他恰好先一步取回自家的法宝,心中倒是不无庆幸。此时听猴子有事情要自家去做,却先拿传授法术一事打点,不须想也知非是一件好事,康摩言心中一动,面露难色,道:“原本猴哥有命,小妖怎敢推脱?奈何俺老康正要离了此地去青城山一趟,倘若猴哥交代的事情顺路,俺也能办得,若是不打紧,不如待俺老康三五年之后回转,再替猴哥操持如何?”

去青城山,只是康摩言方才同敖青谈话时提到,他还未做下这个决定,但拿来敷衍猴子却是刚好。经过紫薇北极大帝一次吩咐,康摩言才知,替这等人物做事,非是什么好处,反倒要生许多小心。虽然他如今尚未发现自家师父有何不对。但却早感觉出许多古怪。猴子道行在北极大帝之下,却还远在康摩言之上,康摩言这个时候可不愿惹麻烦上身,故而便说个谎话,想要糊弄过去。

随着康摩言说话,猴子面色渐渐变冷,伸手一掏便从耳朵中把金箍棒捏了出来,只一抖,便丈余长,碗口粗,在康摩言面前晃一晃,叫道:“我把你这蛇妖!五行山上我好生教你,如今却拿谎话儿哄我,那头鸟儿不正在金光揭谛的手中么,你又去什么青城山,将他扔下算怎个?”

无论是道门中人还是妖怪,修至元神境界,把各种念头淬炼一遍,心思百转,精神层面也会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便是一头从未在俗世之中走一遭的妖怪,思绪也会变得细致无比,感觉亦是敏锐千万倍,谎言瞎话轻易欺骗不得。

行者五百年前便已经是太乙金仙的道行,早已跳过元神层次,他原本虽有些闹腾,却非蠢笨的妖怪,这几百年间经历颇多,心思复杂早非普通妖怪能比。此时康摩言不过说了半句,他便将其中漏洞挑了出来。大声叱问。

见猴子擎起了棒头,康摩言不由得脸色大变,他不是脸皮薄的人物,此时被点破谎话,倒是无所谓的事情,但若是惹得猴子动手,则大大不妙,见无法糊弄过去,他便只好询问行者,有什么事情让自家去做。

猴子怒火未消,又起无穷恨意,呲牙咧嘴道:“我被那如来压在五行山下,算计前后,足有五百年之久,如今出得山来,却要保一和尚去西天取经。他前世是佛祖的弟子,今生却是肉体凡胎,不知何年何月才到得灵山。我惦记家中猴儿,可惜又不得自由!”

行者转头看着康摩言,火眼金睛一阵闪烁:“我在五行山时,曾授你变身法,乃是七十二般地煞变化的一支,能规避三灾。你元神成时想来已经用过!如今却要你用这一法子,变化一番,保那和尚西去!”

康摩言闻言大吃一惊,差点架不住脚下的浪头跌下去,没想到猴子打得竟然是这般大胆的一个主意。西天取经,乃是佛祖安排,前前后后,不知多少人盯着,康摩言这点变身术如何应付得来?

“这绝对是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

康摩言心中大叫一声,正要直接拒绝,却见定海神针在自家眼前晃来晃去。他马上一正脸色,大声说道:“猴哥吩咐,小妖怎敢不去?只不过么……”嘿嘿一笑,康摩言声音慢慢压低,说道:“只不过猴哥也是知道的,我这身本事,骗过那几个隐身的仙佛倒还好说,那金光揭谛如今是金身道行,要骗过他便要难碍许多,倘若那观世音菩萨再来一遭,肯定便要识破俺老康的行迹,到时候只怕你我都要倒霉!”

这些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康摩言不动声色的看着行者,见这猴子果然皱起眉头,沉思起来,赶紧凑上去多说了两句:“猴哥若要回花果山,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一个来回用不了一天半日,便是把那老和尚扔下个一时半会,有金光揭谛那等人物护着,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何必冒险,搞这等事情?”

康摩言打定主意,要把自家撇个干净,嘴上功夫便发挥到了极致,恨不能罗列出千万条难处,劝阻猴子收回这一想法,他心中亦是暗暗纳闷,西游途中,猴子倒是回过花果山,来去甚是容易,怎个想起要找替身来?

他这般计划,却不知猴子想了些什么,忽然一抖棒头,狠狠说道:“俺老孙若是能撒手便走,怎还会来找你说和,此事不需商量,你要做便好。不做便吃我一棒!”

猴子发狠,康摩言也是无法,心中虽然万分不情愿,但还是含含糊糊的问起要装假多少时日。

猴子道:“多则半月,少则三五日!”

康摩言惊道:“都说齐天大圣有种筋斗云的法术,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那花果山虽远,也不过在东海之中,来去最多半日,怎个还没有准数?”

猴子只当康摩言应下来,心情似乎转好,把金箍棒一捻又塞回了耳朵中,又从僧衣之中,摸出锦斓袈裟,不由分说塞在康摩言的怀中,道:“如今五百多年过去,我那些猴儿孙也不知怎样,若是发生大事,只怕半月也难回,若是无事,也便耍个三五日!我这就要走,我瞧那金光揭谛的道行差你半分,那老和尚正在观音禅院,你自去会他吧!”

言罢,竟是瞧也不再瞧康摩言一眼,纵起筋斗便向东方掠去,康摩言眨巴眼的功夫,便再也看不见猴子的身影。

“**!这绝对是个苦差事!这猴子之所以不敢撒手就走,只怕是被紧箍咒搞怕了,这才找我来顶替!这主意出的够馊,**,猴子就是猴子,别说五百年,便是一万年也长不出人的脑袋!骗过几个揭谛珈蓝有个屁用?天底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西天取经,凭我这等手段,怎能糊弄过去?**,老子绝不趟这场浑水!”

直到看不道天际那团云气之后,康摩言才对着猴子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他此时想起,花果山上的猴群曾被混世小魔王好生收拾过一番,这件事虽然过去百多年,但闹得太大,行者此番回去,知道此事之后,只怕要大肆折腾一番,三五日肯定是回不来的,半月恐怕也不能回转!这么长的时间,且不说遇上什么妖怪,佛门也会让自己好看!

抖了抖手中的锦斓袈裟,康摩言咬咬牙,下定决心不做这个买卖。

虽然猴子的怒火,他如今承受不来,但只要运气好,或者自己那个便宜师父肯出面,还是可以搞定的。猴子对康摩言并不算坏,但也绝说不上好,为了这个回家看看的扯淡理由,而惹恼佛门,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冒出来把康摩言摆平!

做下决定,康摩言便不再犹豫,将手中的锦斓袈裟随意的卷成一团,扬手朝着观音禅院扔了过去。

“那猴子若是发现我哄他一次,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我趁早走了也!”

想起定海神针,康摩言心底忍不住冒出一股寒气,刚要转身湖中唤上媚娘跑路,却见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名紫衣道人,正冲着自己呵呵发笑,长袖鼓动,锦斓袈裟绽出一道宝光,忽悠一下飞了回来,落在道人的手中。

“我那徒儿,你的运道来也!”

道人一脸笑意,对着康摩言淡淡说道。

一二九 我是个赝品啊

一二九

我是个赝品啊

“师父!?”

康摩言目瞪口呆。认出眼前的紫衣道人,正是自家的便宜师父,中天紫微北极大帝!

只是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这位师父,康摩言总有些迷糊,感觉瞧不清楚师父的面容,或者说,每次见到,都与上次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师父的话,弟子听了十分糊涂,不知弟子的运道在哪里?”康摩言瞧见北极大帝手中的锦斓袈裟,心中不由得一凛。

北极大帝嘿然一笑:“你的运道便是替那猴子走一段取经路,呵呵,这件事情原本不在我预料之中,没想到那猴子却是这么个人物,这下子有意思了,居然让你白捡一次机会!”

“师父说的话,让弟子更糊涂了……”

这位师父说话总是充满了禅机,康摩言现在理解起来颇有些费劲。

“以你的道行不必明白这件事情,”北极大帝心情似乎不错。笑道:“不过,我观你似乎不甚情愿,便同你说一件好处,就怕你听后,便要想方设法往这条路上来挤。”

康摩言心中大不以为然:“便是天大的好处,俺老康也不打算拿命去搏!”

北极大帝说话间,一步迈出,轻飘飘地落在了湖面上,脚下落处,水波不惊,康摩言只好跟了上来,刚凑到近处,便听到师父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功德!”

“功德?”

康摩言疑惑道,这两个字对常常幻想闯入仙佛世界的这位宅男来说,太熟悉不过了,但问题是功德有什么用?

度劫?化解业力?还是直接用来升级?

这小白脸心中一团浆糊。

“功德是个好东西啊!”北极大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尤其是对于大罗金仙,不过对你来说,也是有足够好处的,能多得一点,便不要放过!”

康摩言越听越迷惑,干脆不去管功德的问题,转而问道:“师父,那大罗金仙如何证得,弟子如今还在琢磨祭炼法身的事情,法身往上还有大罗散仙,大罗真仙……”

北极大帝嘴边的胡须微微颤抖,仿佛看傻瓜一般看着康摩言。一字一顿的说道:“为师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哪个告诉你,有大罗散仙和大罗真仙这两种东西的?突破太乙境界之后,便是大罗金仙,到时候么……”

北极大帝话说一半,似乎又要收口,康摩言忍不住问道:“到时候便可不死不灭是么?”

北极大帝在水上缓步行着,听到康摩言问起,脸上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你居然领悟到这一层,这样去想的话也没有错,只不过目前看来,不死不灭还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说到这里,北极大帝的话又没了下文。

康摩言听得有些头疼,同这种掌握大神通的上位者说话,是在太费劲,有些东西他们心中想着不一定说出来,说出来往往也只是一部分,这是境界的差距导致,很多东西在北极大帝这种人的眼中,是常识,不值得多说。但在康摩言这般档次的修炼者面前,这些不值得说的东西。都是很重要的信息,只不过他想问,北极大帝却懒得说。

“那么,师父,该怎么做,才能成为大罗金仙呢?”

甩甩头,康摩言放弃去胡乱猜测,随着道行的提高,他自然而然便会知道许多事情,现在不如问一些现实一点的问题。

紫微北极大帝双眼一眯,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看来你对炼成法身很有信心,想必是那猴子对你说了什么吧?不过,大罗金仙的事情,你先不要去想,不妨说说法身你想如何去炼!”

北极大帝道行深不可测,若是能够指点一下,好处自不必说,此事牵扯自家道行,康摩言不敢怠慢,想了想,便不加隐瞒的说道:“弟子修炼的覆海翻云化龙大法出自龙宫,是从蛟魔王手中得来,据那猴子所说,蛟魔王当初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后来凭借这套功法成就了法身境界,如今也是大罗金仙的道行,弟子亦想凭借此法炼就法身!”

北极大帝听罢,面无表情道:“你这套法门虽然也是上乘,但比起我五雷正法。却要差上许多。我赐你五雷真气,便是希望你趁着道行尚浅,改练我门下的法术,由妖怪入道,却没想到,你竟然凭借那套水系法门炼就元神!此事暂且不提,那蛟魔王的根脚你却不知,他本身便有龙族的血统,成蛟成龙都有可能,只不过他自家不争气,落得下乘。而你本身却是一条水蛇,莫非想要强行改换血统吗?”

康摩言后世的时候,便知蛟魔王乃是北海龙王的私生子,有龙族的血统,但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在北极大帝面前显摆,见师父问起自家的想法,康摩言嘿嘿一笑道:“弟子知道那唐和尚的坐骑,非是一般的货色,而是一条白龙所化,若是师父真要我假扮那孙悟空,到时候放他几斤龙血,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北极大帝道:“要想改换血统,倒是不需要几斤那么多。不过那条小龙的血液虽然也算纯正,但助你化身成蛟倒还可能,化身成龙么肯定是不行的!除非是四海龙王的血,或者……”

“或者什么!?”

康摩言听得心头一跳,放四海龙王的血,那绝对是找死,若是有旁的选择,他自然不肯去惹四海龙王。

北极大帝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缓缓说道:“或者去放一个连我都不敢惹的家伙的血!也只有他和四海龙王的血,才能助你这等蛇类修炼龙形法身。其余龙族血脉不够纯净,最多只能成蛟。”

康摩言脚下一滑,差点从湖面上栽了下去,他琢磨北极大帝所说的话,一下子明白过来,想要化身成龙,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自己先前的想法,还是太过乐观了。

脸上阴晴变幻,康摩言的表情落在北极大帝的眼中,这位紫衣道人淡淡说道:“成蛟成龙全看你如何选择,但我提醒一句,二者之间有天渊之别,而且,成蛟不一定比你锤炼自家的蛇身,更有威力!”

“锤炼自家的蛇身?这方面弟子倒是没有想过!”

康摩言吃惊不小,赶忙开口询问,北极大帝解释道:“龙蛇本是近亲,故而许多蛇类修行,最终化身成为蛟龙。但世间妖怪又非是只有蛇类一族,那些个山精猛兽亦有成就法身的存在,有些仗了功法玄妙,或者凭借肉身强横,化成法身,比起成就蛟龙的蛇族还要强悍。”

谈及此处,康摩言才明白过来其中的关窍,他心中暗暗琢磨,猜想北极大帝肯定不会帮他出手,去放四海龙王的血。这件事情还是要落在他自己身上,想要得到最好的,必然要承担是最大,这一点他倒是无有什么怨念,关键看如何选择,要修成什么法身!

随手一扬,锦斓袈裟便落在康摩言的肩上,说了许多修炼的事情,北极大帝将话题收回。又道:“这西天取经乃是大功德的事情,能分润一些,对于成就大罗金仙有许多好处,你日后自然知晓。”

康摩言将这件红光四溢的袈裟整理起来,收在袖子里,苦笑道:“师父,我毕竟是个赝品啊,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北极大帝笑道:“麻烦总是有的,你不怕也便没关系了!”

“这……那师父着我照拂的狐狸怎么办?她也要跟我同去吗?”

“她么,方才已经走了。”

“走了?”康摩言神念放出,蔓延开来,果然没了媚娘的踪迹。

北极大帝大有深意的看了康摩言一眼,把这小白脸瞧得心中一跳,赶紧收回了神念,才缓缓说道:“那狐女的事情,你不须管了,我自有安排!”

“是,弟子明白。”

康摩言小心应了,他也不知北极大帝心中如何想法,自己收了媚娘做徒弟,传下神木乙火天丁大法,也不知有未逆了自家师父的心意。他正暗自合计,便听北极大帝说道:“这袈裟被盗的时间够久,你这便去观音禅院吧,休要再啰嗦。”

康摩言老老实实的应一声,便告了辞,架起云头向观音禅院飞去,半空中身形一晃,竟与孙猴子的模样一般无二。

“七十二般地煞变化,我这徒儿会的东西不少么……”

瞧看康摩言的遁光,一直落在观音禅院之中,北极大帝才收回目光,深邃的眸子当中,闪过几道紫色的电光,沉吟半晌,他忽然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五百年,竟然没有驯服一只猴子,这件事情有些意思了,佛门的面皮都要落光了,哈哈,他们还是不懂妖怪啊!嘿,人、鬼、妖,我便要在妖怪当中,找到那一线机会,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北极大帝化身一道电光,从水面逆射天空,下一刻便自消失不见。

“你这个猢狲,来时我道没有宝贝,你却非要把袈裟亮出来炫耀,如今可好,耽搁了三五日的时间,实非真心取经,今日里袈裟取回来便好,若是不成,又该如何……”

观音禅院之中,康摩言倚着白龙马直打哈欠,在他面前,一个白白净净,十分俊俏的和尚,正抚着手中袈裟,皱着眉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话。

“**,老子是个赝品啊,这作死的和尚,肉眼凡胎的真啰嗦!”

一三零 高老庄到了

一三零

高老庄到了

秋去冬残春过半。正是那春融的时节,但见那:草衬玉骢蹄迹软,柳摇金线露华新。桃杏满林争艳丽,薜萝绕径放精神。

康摩言一肩背着个青布包袱,另一只手牵着白龙马的马缰,唐和尚悠哉的坐在白龙马上,师徒二人离了观音禅院,一路向西而去,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好几日功夫。

对于北极大帝所说,康摩言心中尚有许多疑问,他直到现在也未完全明白走这一路有个什么好处。功德二字,这位师父没有解释清楚,炼就强力法身的机会,也变得十分渺茫,如今又不知媚娘的去向,处境颇有些焦头烂额。

好在康摩言如今道行已是极深,这些事情虽然繁杂,却不会真个惹他生出烦躁的心思,将这些事情略微放下,康摩言琢磨一下,便想起前方是哪里去处。

高老庄!

“那猪八戒的道行不知如何。想来至少法力上要比我深厚许多!若是拿不下他,把观音菩萨惹来,就要大大不妙,也不知师父是否肯帮我兜着!”

在黑风山中,康摩言忘记向北极大帝讨个保护,现在想来,心中也不打底,只不过高老庄就在眼前,便只好把诸事放下,专心琢磨应对猪八戒的法子。

“金光揭谛、护教伽蓝等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连我也不知他们藏在何处,这般被动却要影响我救下金眼雕。把他们集中起来,去招呼猪八戒才是上上之策,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这件事着实有些难办!”

康摩言正在苦思,马背上的唐僧却在这个时候叫起饿来。

嗖!嗖!

两张巴掌大的烤饼飞了出来,前后撞在唐僧的怀中,差点把这个细皮嫩肉的和尚轰下马来。

离开观音禅院时,庙里的和尚争相赎罪,做了许多烤饼赠与唐僧路上食用。如今过去五七日,尚还存了多半在包裹当中。

这中俗世中的食物,康摩言早在花果山时,便已经不去沾染,拍了拍手上一层淡淡的面粉,他丝毫不管正抱着肚腹大呼疼痛的唐僧,牵着白龙马,悠悠然朝前行着。

康摩言如今双膀有千斤的分量。方才随手一甩扔出的烤饼,虽然控制了手腕的力道,但亦有百斤之重,将唐僧轰下马来不成任何问题。但方才一记,唐僧身前的虚空里,忽然一阵轻微的波动,烤饼上的力道被人凭空卸去了十之八九,如今也只让这和尚受了疼痛,胡乱叫唤。

“这几个家伙,藏得够好,不过我总有机会,让他们显出身来!呵呵,这位唐和尚,也是很有高僧的风范,说了这么多难听话,居然没有一个脏字!”

康摩言双眸之中闪烁两道精光,随后慢慢消散,前方却是有一村人家,竹篱密密,茅屋重重,师徒二人牵马直行。不多时便到了眼前,只见街衢口处有一少年,头裹绵布,身穿蓝袄,持伞背包,敛裩扎裤,脚踏着一双三耳草鞋,雄纠纠的出街忙步。

不用问也知是那高太公家里的家丁。

确认金光揭谛等人就在身边,康摩言也不好施展法术,待那少年行至跟前,随手一抓,用上几分力道,捏的这倒霉少年哇哇直叫,没有费什么口舌,便把高太公一家招了个妖怪女婿的事情拷问了个清楚。

唐僧坐在马上,本来对自家这个徒儿忽然疯癫起来,还拿面饼打了自己一记颇有些不满,但听了少年所说,便被转移了注意,满脸同情的安慰几句,转向康摩言,和气问道:“悟空,你有法术神通傍身,常言自家能降龙伏虎,有七十二般变化,如今他家有了难处,你便做个好事,收了那妖怪罢!”

康摩言摇头道:“师父,你听这小子所说。那家里请了三四个和尚道人,都拿不下那妖怪,而且我听他所说,那怪似乎颇有些来历,只怕不是这般好对付,咱们还是赶路要紧,莫要耽搁了取经的大事!”

唐僧坐在马上骂道:“你这个猴头,平日里没妖精时,千方百计也要找个妖精打打,如今有了妖怪,却要嫌对方手硬,要绕了道去,不知我西天求经,遇上这等功德事情,总要帮人度过,否则便是到了西天,也见不到佛祖,求不得真经!”

康摩言心中不以为然,脸上却露出惭愧的神色,赶紧忏悔了两句,说道:“师父说的是,弟子受教了,那么这件事情俺老……老孙便管下来了。只不过做好事总要量力而行。我虽能降龙伏虎,又怎奈山外还有高山,这件事要做下来,得请个帮手才行。”

唐僧问道:“哪里请帮手?”

康摩言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护教伽蓝何在?!”

“小僧在此!”

“小神在此!”

呼啦啦,半空中闪出几十号人物,有僧有俗,僧人个个法袍鼓舞宝光熠熠,神将个个身穿金甲威风凛凛,一时间耀亮半边天空。

慌得唐僧赶紧下马跪拜。那高太公的仆从少年更是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直磕响头。

随手把唐僧和这少年提溜起来,康摩言瞧了一眼眼前的阵仗,发现除了金光揭谛一身道行同自家不相上下,其余众人虽然参差不齐,却大多在道门结丹的水准,只不过六丁六甲四值功曹十几名神将体内,却有种奇异的光芒笼罩,似乎是一种额外的力量加持。

康摩言冲着众人拱了拱毛茸茸的手爪,笑呵呵道:“大家都在哈,到时捉拿妖怪,可要仰仗各位神佛,还望诸位莫要吝惜法力!”

大圣这般做派,引得众僧佛慌忙还礼,一个个面色古怪之色,同时心中都在嘀咕,平时的齐天大圣上蹿下跳,听说有妖怪强盗,第一个论起金箍棒便冲了上去,哪容旁人插手?今日里却不知闹个什么名堂,居然和和气气同众人商量除妖的事情,着实古怪。

金光揭谛道行最高,站出来说道:“大圣有所不知,我等受菩萨嘱托,暗地里保护唐三藏西天取经,非到万不得已,十分凶险的地步,不能出手相助,这等事情还得靠大圣跟圣僧自行解决才好。”

康摩言双眼一眯,盯着金光揭谛缓缓说道:“今日这高老庄,便是一处万不得已,十分凶险的地方!倘若诸位不肯动手,我自忖活命没有问题,但我家师父只怕要过不了此地!”

此话一出,唐和尚大吃一惊,心中不由得暗暗发慌:“这徒弟怎么说起丧气话来,平日里只听他自夸如何了得。说什么闯过地府闹过天宫,厉鬼夜叉诸天神仙也抵挡不住,今日里怎个还未朝面,便说出这等骇人的话?”

心里想着,这和尚伏在地上便道:“我那徒儿,你今日里怎个闹古怪,当初在两界山外打杀猛虎,鹰愁涧中擒捉龙马,也不见你说这般无用的话,现下只听这小仆谈了几句,便吓得没了胆色,这可怎好保我去那西天?”

“师父,你是佛祖弟子金蝉子转世,以后别给这些后辈的和尚下跪。”

康摩言一把将面如土色的唐僧拽了起来,随手扔在马背上,拍了拍手说道:“今日里,却不是弟子没有胆色,只是那怪我大概知他的根脚,来路很是不凡,不好去惹。照我说,这件事情咱们别去管他,那怪做他的高家女婿,咱们去咱们的西天,那高家既然招人做了女婿,如今却嫌弃妖怪出身要反悔,哪有这般的道理?咱们何必去管这个差事?”

众神将僧头同时一凛,不知猴子怎个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同时在心中想到:“莫非这高老庄中的妖怪,真个十分厉害,连齐天大圣这般道行,也擒拿不下?!”

正自骇然,却听那仆人跪在地上哭哭泣泣的恳求,这少年见了神佛降临的手段,哪里不知是遇上了真神仙,非是先前三五两银子请来的便宜道士和和尚,此时只顾磕头,非要恳请众人擒了妖怪救下他家小姐不成。

那唐和尚一时心慈,便在马背上聒噪起来,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道理,康摩言冲着众神佛耸了耸肩,道:“师父有命,弟子怎能不从,诸位神佛,俺老孙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倒是那个不肯出力,回头莫怪俺手上的金箍棒不讲情面!”

一干仙佛同时愣了愣神,还待再问,康摩言已经一只手把那少年仆人在腋下一夹,牵了马大步向高老庄走去,他心中却暗道:“乱吧,给你们搅得一通混乱,到时候让那该死的猴子回来收拾!”

金光揭谛无奈的挥了挥手,众人虽然面带疑惑,却不再多问,各自捻了一道口诀,忽然便消失不见。

走在前方的康摩言微微变色,他虽然没有回头,却不影响脑后的视野,六丁六甲等人施展的隐身法诀,竟然十分古怪,看似不甚玄奥,但施展开来,康摩言这般修为,也难以发现众人的踪迹。

“你家高太公住在何处,快引我们过去!”康摩言神色瞬间恢复正常,冲着夹在臂弯里的少年,和气的问道。

“在……在那个方向……”

金光揭谛、值日功曹等人身上,仙佛气象浓重,这名高家的少年仆人何时见过这般神仙降临的场面,此时又见众人忽然不见,心中不由得惊骇莫名,尚未回过神来,又听康摩言问起家中方向,下意识的指了一指,便被夹携,随着师徒二人外加一匹白马向着高太公家门行去。

“不过是一名行脚的僧人,怎会有仙佛护持?”

康摩言等人入了高太公门首之后,天空中一团安静飘过的白云,忽然一阵涌动,随后一道道金光射出,将这团云气撑的四散开来,露出三张金光灿灿的符箓。三张符箓仿佛树叶一般上下飘动跳跃,只一晃,变成三名年轻的道人,赫然正是王道缘、葛静修、张心河三人!说话的是茅山宗的王道缘。

葛静修道:“王师兄莫非不知,数月之前,长安举办水陆大会,选出一名玄奘高僧,要前往西天灵山,求取大乘佛经。据说此人是佛门金蝉子转世,有天庭神将同佛门僧陀护持前去,想来便是这名行脚僧人,如今已经走到这乌斯藏国界了。”

王道缘讶异道:“水陆大会我亦是听说过,却不知那唐和尚竟然有这般来历,二位师弟从哪里得知此事?”

张心河道:“此番出门,家师曾有嘱托,那泾河敖青斩杀袁守城一事与这唐和尚西天求经有些牵连,故而提到一些唐和尚的事情,要我行事小心一些,只拿住敖青便好,不可多惹麻烦。”

王道缘皱了皱眉,心道:“灵宝派葛天师,龙虎宗张天师,传说都是天庭玉帝身边的人物,想来是这二人有话传下,提醒自家门派的后人小心行事,只是我茅山宗在天庭却无这等的了得人物,这二人所说不详,我再试探几句话出来,也好心中有数。”

这般想着,王道缘面色一冷,说道:“不管是敖青,还是她的帮手,杀人之后,定会改换方向,逃之夭夭!袁天罡却说沿着此路寻找,必有收获,莫非便是说这唐和尚有古怪?这和尚身边几人道行不浅,杀灭李淳风和袁客师易如反掌,这等嫌疑之人怎能放过?你我兄弟三人,施展三山符箓,先捉了那和尚拷问一番如何?”

葛静修和张心河同时脸色大变,叫道:“万万不可!王师兄有所不知,这和尚来历不凡,他所做的事情牵扯到天庭和灵山,道门中人万万不可卷入其中,况且他身边那名毛脸和尚,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惹不起,惹不起,我等还是别处去找线索吧!”

王道缘心中一惊,暗暗恼道:“牵扯天庭和灵山!没想到竟有这等大事发生,我茅山宗却被蒙在鼓里,着实可恶!我回山之后便要向师父说起,约束门人,不在这条路上修行!”

这般想着,王道缘面上却不见半分恼怒,笑着说道:“既然跟天庭和灵山有关,想来是个干净和尚。我方才远远听了一句,好似那高家闹什么妖怪,不如咱们兄弟见见那怪如何?说不定是一条线索。”

“正该如此!”

收拾一个妖怪却是不妨,葛静修二人点头应了,三人身形一闪,便自又藏入云中不见。

一三一 收回金眼雕

一三一

收回金眼雕

高老庄的夜里,十分寂静。盖因高太公的家中闹了个猪妖,昏来朝去,把一庄的人唬了够呛,故而不待夜幕降下,日头偏斜的时候,家家便紧闭了门户,生怕撞上那个弄云拨雾的妖怪,吓破了胆,丢了性命。

高家三小姐被锁在后宅的一间房舍中,乌斯藏国的风俗同大唐国有许多相似,但凡有能力做到的,都把房舍造的青砖绿瓦,高于邻里。高太公家中房屋,便十分显高,康摩言斜躺在屋顶上,四周夜色,一览无余,隔了几十米远,他望着高三小姐被锁的房舍,眸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光揭谛收敛了一身佛光。仿佛普通的僧人一般,着一身淡黄色的僧袍,盘坐在康摩言的身旁,脸色略有些紧张。

他在地藏王菩萨身边修持,受到许多指点,百年时间突破了金身道行,被指派同剩余三方揭谛,六丁六甲等人暗中护持唐三藏西天取经。四方揭谛在五行山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有跟孙猴子同路的一日,如今这头大妖,换了个行者的名头,摇身一变,成了唐三藏的徒弟,着实让这四名揭谛有些意外,于路走来多少也带着提防的心思。

房顶上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诡异,二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望着渐浓的夜色,却都不肯言语一声。

这份安静持续了许久,忽然不知哪里起了一阵大风,风中飞沙走石,卷的屋顶瓦片咔咔作响,不知刮飞了多少乱七八糟的物什。风气之中,只听得一声“哼哼”好似闷雷,滚滚而来,却正冲着金光揭谛和康摩言所在的屋顶。

那风气好似不欲同康摩言二人纠缠,顿了顿,警告似的放出一声响音。直接卷开窗户闯进高家三小姐的房舍。随后便是一阵咣当的声响,两扇窗户猛的一关,一道浑厚的法力从窗缝之间悄然渗透了出来,眨眼的功夫将整座房舍罩的严严实实。

金光揭谛猛的站了起来,手掌心佛光跳跃,扣住一道佛咒,急切说道:“这妖怪现了真身,正是大好的时机,小僧这便施法轰开他的法力,大圣闯进去将其擒捉,救下那翠兰三小姐如何?”

康摩言一个轱辘从屋顶爬了起来,伸手把刚才怪风刮到额头上的一块瓦片拂了下来,冲着金光揭谛眨巴眨巴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金光大师所说不差,时不我待,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吧!”

这小白脸虽然口中说着动手,其实并无同猪八戒斗法的打算。方才一阵怪风,康摩言已经瞧出,这头倒霉的天界水神,虽然被贬下凡,错投了猪胎。但一身道行却着实不浅。那团怪风呜呜咽咽,连康摩言也观瞧不到里面的情况,说明对方法力,至少在自家之上,很有可能是太乙金仙的层次。倘若这小白脸是个真货,他自然不惧猪刚鬣的道行,但他毕竟是个赝品,便是加上金光揭谛这一成就金身的和尚,冲上去也是被人虐的命。

但金光揭谛欲要动手,康摩言也求之不得。这和尚摄拿了金眼雕,康摩言正愁没有机会讨要,金光揭谛愿意去撺掇猪八戒,这小白脸也乐得见他被收拾,二人原本便不算对付,加上中间牵扯到金眼雕,康摩言没有本事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拿下对方,便很不能挑拨一番,让这和尚自己去送死。

金光揭谛手掌翻了两翻,警惕的看了看行者,实际上是康摩言一眼,最终还是熄了佛光,把掌中的佛咒按了下去,诵了一声佛号,问道:“五百年前,孙大圣闹天宫时,何其的威风!孤身一人,折杀千军万马诸路神将,连西天佛祖也敢斗上一斗!今日有大妖在眼前,怎会让小僧先去动手?我观那怪虽然厉害。却不一定有大圣一般的神通,小僧还是不要多此一举的好。”

这和尚倒是精细,见“行者”眼珠咕噜噜转动,潜意识里感觉不妙,便收了动手的念头,如此一来,却几乎猜中这假行者的心思。

康摩言呵呵一笑,语气忽然变冷:“这怪再厉害,怎能挡住俺老孙的棒头?收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也!只是今日里邀揭谛僧出来看夜,却是另有一笔账要算,这五百年的怨气,总要出上一出,才好继续赶路!”

金光揭谛心中一凛,道一声“来了”,脸色却是沉稳如常,道:“大圣有所不知,当年佛祖降下五指山,旨在化解大圣心中嗔念,日后好入我佛门,修成正果。如今又有菩萨指点,着大圣保护唐三藏西天取经,正是功德无量之事,得此功德。日后到了灵山,说不得能成就佛陀果位!”

“好个能说会道的和尚!”康摩言一脸怒气,这假行者非是为什么果位而争执,这些话又怎能听进耳中?

“这些事情,俺老孙岂会看不明白?佛祖与菩萨的大恩,老孙倒是记得,俺今日要翻的旧账,却是在五行山上,你们五个和尚拿铁丸铜汁当饭,害我五百年,这笔账却要跟金光揭谛算上一算!”

康摩言这般说着。一根手指便伸到耳朵里作势要抠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出来,金光揭谛方才变了脸色,慌道:“大圣息怒,铁丸铜汁是当年佛祖交下的任务,虽有惩罚之意,亦有锤炼脾性的意思,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怎敢有加害之心,大圣明察!”

把指头收了回来,康摩言并未取出定海神针,但脸上余怒未消,盯着金光揭谛冷冷道:“本要打你孤拐,但我师父一路少不得要人暗中保护,此事我也有定夺,先前曾有一蛇妖做那该死的勾当,你将它交出,我打杀了出气便罢,否则此事不得干休!”

金光揭谛虽然有佛门金身的道行,但怎敢惹到这泼皮的猴子?听他讨要自家原来的门童,不由得暗暗叫苦,当初他摄拿康摩言,强行种下妙品莲华咒,便防着有此一朝,猴子计较起此事,便把康摩言交出供对方出气。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许多事情,那水蛇已经今非昔比,他钢牙紧咬,恨恨说道:“百多年前,大圣也曾瞧见,那蛇妖不知修炼了什么法力,害了我银头师弟!我亦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消魂剔骨,只是如今没有他去向,便无办法交给大圣也!”

提及当年之事,康摩言心中亦是怒火大炽,忍不住大骂一声“贼秃”,对着金光揭谛呵斥道:“那蛇妖逃脱。我气不得出,又该怎的?”

孙猴子恶名太盛,此时虽然藏纳法力,但暴怒一喝,金光揭谛不辨真假,金身道行亦是忍不住颤了一颤,心中暗暗咒骂那蛇妖该死,正在想如何安抚猴头,忽见假行者眼神乱转,好似想到什么,怒气一敛,竟然笑眯眯道:“俺老孙想起来了,那蛇妖走后,尚还有一头鸟儿化成的小沙尼,做这该死的勾当,把他叫出来吃俺老孙一棒,出的这口气,此事便算揭过,那蛇妖我x后自会拿下!”

当初康摩言逃出五行山,五方揭谛怒火中烧,拿住金眼雕之后本要直接打杀,后来想到无人伺候猴头,便将其带回五行山,着妙品莲华咒控下。亦是做了日后,猴头怪罪起来,便把这鸟儿推到前面出气的打算。

但此番拿住金眼雕之后,金光揭谛发现这小妖,竟然修持了一身六字真言的佛法,道行竟然不浅,便真起了度入门下的打算,将其暂时收在金身之中。

见行者讨要,金光揭谛不由的为难道:“那金眼雕在观音禅院修持了佛法,已经是佛门中人,大圣前几日尚不曾为难于他,今日里怎个要将其打杀?”

“这和尚莫非是看上金眼雕,欲要收到门下?”

康摩言心中一动,便猜到几分,佛门中人,度人入门,有功德加身,金眼雕道行已是不错,金光揭谛瞧着眼热也不奇怪。

作势沉吟一番,这假行者皱眉道:“你这和尚说的也有道理,那鸟儿既然修持佛法,跟我便是同门,却不好直接打杀!你把它交给我处置一番,待得畅了心意,再归还于你,保证不坏他道行便是!”

康摩言保证不打杀金眼雕,金光揭谛便没有理由再推辞,他暗暗合计一番,自觉不有什么问题,便把手掌一翻,金光闪过,刷出一名尖俏脸的小和尚,不是金眼雕还能有谁?

康摩言手掌按在金眼雕的光头上,暗暗一查,发现只是被封了经脉,不能言语动弹,却未被种下佛咒。康摩言心念一动,将金眼雕收入元神,这小白脸强压下直接翻脸的念头,冲着金光揭谛摆摆手道:“我只要他吃些苦头便好,不出一月便归还揭谛,俺老孙绝不食言!这头妖怪,我自有办法收拾,揭谛佛请回吧!”

金光揭谛心中万分不愿,却也没有办法,又说了几句莫要伤害同门的话,便跃下房顶,回唐僧身边保护。

二人一番话,说了许久,康摩言目的达到心中松了口气,抬头去瞧,只见天光微微放亮,他正思考如何应付猪八戒,忽然桄榔一声,一阵怪风从高三小姐的房中卷出,呜呜咽咽,向天空飞去。

康摩言心中一动,脚下骤起一座云头,直追上去,嘴里喝道:“道友请留步!”

一三二 掌教符箓

一三二

掌教符箓

那股怪风只管狂卷向前。丝毫不听康摩言的招呼,呼吸之间,便到了十里开外。

康摩言驾了云头随后紧追,毕竟法力不如,眼见越来越远,不由得心中纳闷:“猪八戒道行在我之上,这般呼喊他早有知觉,装什么听不见?莫非他瞧不出我是个冒牌,被齐天大圣的名头唬住?”

琢磨一番,只觉得甚是古怪,康摩言正要施展雷遁追上,忽然前方绽出一道道金光,八张金灿灿的符箓呼啸着从虚空中飞出,划开浓浓黑夜,仿佛八条金蛇,从不同方位,迎面扑来,拦住了猪八戒的风头。

“这几道金光好生熟悉,跟袁客师的正一箓有几分相似!”

十里之外,瞧见这般阵仗的康摩言,赶忙把云头一按。顺手捻住了障眼法的法诀,下一刻便融入蒙蒙黑暗之中。

“呔!!哪里来的妖人!敢偷袭俺老猪!?”

康摩言消失的同时,前方的怪风之中猛的一声怒喝,整座风头翻卷涌动,呜呜咽咽声中,一根参天黑影赫然冲出,风中大怪尚未露出真容,这根黑影已然溜溜直转,上下左右的抵挡,同八道金光符箓斗在了一处!

黑风搅动,金蛇翻舞!藏身十里开外,不知哪里拽来一片云气遮掩的康摩言定睛看去,只见那道大杀四方的黑影,赫然是一件巨大无比的钉耙,耙面上九根钉齿寒光熠熠,一阵翻搅,便将两张金蛇一般的符箓,压将下去。

但这八张符箓好似活物一般,跳跃攒动,尾巴拖出的金光虚虚实实,好似龙蛇,从八个方位夹攻,虽然常有被钉耙压住三两张,却渐渐将整座风头笼罩在内。

“九齿钉耙!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跑到高老庄,阻击天蓬元帅!这不是找死么?”

康摩言心中嘀咕一声,正待细瞧。忽然听到元神之中,敖青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八张符箓乃是阁皂山灵宝派的灵宝符箓!这种符箓按九宫八卦方位祭炼,虽然只是普通的符宝,却能够发挥出阵法的威力,常用来拿人!想必是阁皂山的道士在作怪!”

这几日间,敖青虽然大多时候在运气疗伤,但偶尔也会同康摩言聊上几句,二人首先谈到的,便是袁客师跟李淳风的来历,以及有可能牵扯到的关系。

袁客师手中的正一箓来自龙虎宗,二人交谈时,敖青便把道门符箓三派,龙虎宗,茅山宗,灵宝派,简单分说一遍,让康摩言对道门格局,有了一定认识。故而,此时提到灵宝符箓,康摩言微微动容,不知灵宝派来人。是否同袁客师、李淳风被杀有关系。

“咦!?”

敖青忽然发出一声惊呼:“这八张符箓威力不凡,好像是灵宝派的掌教符宝,难道是一派掌教亲自前来捉妖?”

掌教符箓!?

康摩言心中一动,符箓三宗顾名思义,是以祭炼符箓为主的门派。符箓乃是修炼一道之中最为常见的符宝,将法力打入,使其具有攻击、防御等等诸多类似各种法术的妙用。

能够用来做符宝的材质有很多种,像康摩言手中的噬阴骨杖,取自东海龙龟的腿骨,这等灵物身上的骨骼奇异,能纳入法力不足为怪。而道门中人,大多常以符纸,特殊的锦帛炼制符宝,这等材质比之其余物什,有好有坏。

相较而言,各种符纸材料亦有高下之分,普通门派弟子用来炼制的符宝,自然无法跟掌教相提。掌教符箓材质最好,能纳入的法力便最为雄厚,加之炼制手法高明,法力亦是更为精纯,往往成品的掌教符箓,比之普通弟子手中之物威力高出百倍不止!

只不过炼制符宝,所花时日甚多,往往三五年难成,非得有十年往上之功才算成功,而且要灌入许多法力,虽然不同于损失本命真元而影响道行,但修为却要受到影响。故而符箓门派弟子。大多只炼制一件符宝,除非有那好勇斗狠之辈,不惜放下修炼,一心去炼制,才有两件往上傍身,在斗法中占了上乘,却要耽搁了修行。

门派掌教往往洞彻玄机,自然非是单纯好斗之人,故而所炼符箓只有一张,康摩言此时听敖青提起,不由的略为震惊,灵宝派虽然不比天庭、灵山这般存在,但在地界也是庞然巨*,一派的掌教符箓的出现,事情不能算小。

这片刻功夫,八道金光已然占定位置,轮转游走渐渐显出规律,竟然隐隐有将猪刚鬣的风头圈住的趋势。

“这不可能!”

康摩言大吃一惊,他虽然瞧出前方符箓十分厉害,但心底里对天蓬元帅更有信心,这位天庭水神,西游世界大名鼎鼎的人物,又有神兵在手。怎会被俗世一个道门的符箓圈住?

“灵宝符箓虽然只是符宝,但炼制的方法十分奇妙,放出时能形成一道九宫八卦的迷阵,这妖怪虽然厉害,又怎能挡住掌教符箓的困摄?若是灵宝派掌教施展,馈压元神妖怪,易如反掌!”

敖青不知妖怪的来历,她本身只是结丹的层次,虽然知道对方道行定在自家之上,却未往法身层次去想,只当眼前的妖怪最多元神境界。

“八张符箓既能分别缠斗。组在一起又能形成禁制,比起阵法来说活泛许多,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修炼门派的智慧……”

康摩言对阵法本就有些研究,经过敖青提醒,再仔细去看,也便瞧得出来,灵宝箓每变幻一次方位,便形成一道新的禁制,层层变化,便好似阵法一般,却因为能够移动,比起设置阵法要灵活的多,虽然禁制之数远远比不上九曲黄河阵以及戍土金钟大阵,但能移动缠斗,一时间倒略略占了上风。

“一件小小符宝,真要困住你家猪爷爷不成!?”

一声暴喝,亩许大小的怪风猛的疯狂翻卷,一头大怪赫然冲出,摩天接地,身形暴涨至三四百丈高下,手中钉耙更是迎风见长,与他身躯配合,舞得虎虎生风,顿时将八道灵宝符箓,比的如同蚊虫一般渺小,这怪抡起手中神兵,便好似拍苍蝇一般,捕捉八道纠缠金光。

东方天际微微泛白,天光将亮,那怪一个转身,借着晨光,显出一张黑脸短毛,长喙大耳的丑陋脸庞,身躯雄壮异常,天光朦胧,只能瞧出一件直缀穿在身上,颜色却是不明。这怪舞动两膀有不下万斤之力。呜呜罡风之中,好似要把一处空间撕裂!

“是神通法天象地!这怪竟然有法身境界!!”

元神之中敖青一阵惊呼,康摩言正拿心中的猪八戒形象跟眼前的大怪比对,闻言心中一动,不解道:“怎个能看出他法身境界?这又与法天象地的神通有什么关系?”

敖青道:“法神境界之后,便能修炼各种神通,元神境界却是不能,我观他使出法天象地的神通,才认定他法神的境界!”

康摩言问道:“什么是神通?除了法天象地,世上还有那些神通?”

敖青道:“神通该是一种特殊的法术,有极大的威力,我也只是听师父偶然说起,才知这件事情,具体却不是很清楚。西海摩昂表哥习有法天象地的神通,曾施展过几次,故而我才能认得出来。”

“是了,我从东海龙宫逃出时,有个龙太子便是施展的这手神通,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摩昂太子!不过他有法身道行,居然未将我拿下,莫非戍土金钟真个是件了不得的法宝?”

康摩言却是知晓,镇元子的袖里乾坤,还有后来西游途中一只妖怪施展的移山推岭,应该都属于神通的范畴,他正自琢磨的起劲,忽然听得猪刚鬣大叫一声“不好!”,猛抬头去看,只见这头大怪把手中钉耙舞得溜溜直转,忽然身形一晃收了法天象地的神通,变得越来越小。

“茅山上清箓!”

九道蒙蒙隆隆的残影牢牢追在猪刚鬣的身后,敖青却是马上辨别出来历。

茅山上清箓,亦是符箓之中的极品,三山符箓之一。茅山法术擅于拘神遣鬼,所炼制符宝亦是带了这份功能,只是神仙一属归天庭掌控,便是分身亦是不能随意拘禁,故而茅山上清符箓之中多是拘押许多厉害鬼物,大妖的魂魄甚至元神。

“这是九道元神!莫非也是一件掌教符箓?”

康摩言十分羡慕敖青这种被师父指点过的修炼者,能掌握许多修真的常识,眼界亦是十分高明,不似自家,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如今连面都只见了两三次,指点起自己来,也常常只说半句,还是那种不明不白的话。

此时听敖青说起在猪刚鬣四周飞舞的九道灰影,竟然是上清箓,不由的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凝神去瞧,却认出九道身影竟然全是元神练成,品阶之高,让他一下子便想到掌教符箓的级别。

康摩言的元神之中,能听出敖青倒吸了一口凉气:“除了掌教,谁人还有这等大手笔?两大掌教符箓出现,只怕正一箓也要现身。”

远处猪刚鬣眼光非凡,早瞧出占不得便宜,收了神通之后,哪里还肯纠缠?黑风一卷,竟朝着康摩言的方向遁了过来……

一三三 拯救大猪刚鬣

一三三

拯救大猪刚鬣

八条金蛇缠绕不休。九道元神符箓在身后疯狂追赶,猪刚鬣遁飞不远,便大声叫道:“俺老猪不过是做了回女婿,家产也帮他挣得,先前那丈人还嫌弃老猪吃得多,如今连饭都不在他家吃,奈何三番五回找道士和尚拿我?这次又是哪家的道人,手上的宝贝好生厉害!”

这般呼喊着,已然从康摩言藏身之地冲过,猪刚鬣眉头皱了皱,向一旁瞧了两眼,却未有动作,舞着一根九齿钉耙呼啸而过。

康摩言早已躲了开去,但他毕竟只是元神境界,比猪刚鬣差了一筹,加之先前招呼了一句,这猪妖自然知晓有人藏在一旁,先前不愿搭理,此时却是没空理会。

康摩言还待追上,身旁忽然极快的飘过一座云头,过不多远便一阵翻卷。崩裂开,跃出三道青光,在半空一晃显出身形,变成三名青衣的道人,俱是结丹水准的道行,却个个傲气十足,一名身形稍微高瘦的道人大声喝道:“谁家管你做什么女婿,我等乃是符箓三派的弟子,有句话要来问,你还不速速投降,待得确认你非是我等要找之人,自然放你离开!”

猪刚鬣回头一瞧,不由得勃然大怒,见三名结丹水准的道士,竟敢冲自己大呼小叫,平日里这般货色便是伸出一根手指摁死,都算浪费力气。但现在对方手中符宝凌厉,他占不到便宜,只好暂避其锋。

猪刚鬣毕竟有法神道行,遁光极快,眨眼间便摆脱九道元神符箓的追赶,但那八道灵宝符箓,便好似黏在他身上一般,一时间竟摆脱不开。这猪妖有三十六般天罡变化,法力雄浑,正要发狠全力毁去灵宝符箓,追在身后的三名道人之中。忽有一人扬手,一道七彩霞光飞出,好似雨过彩虹,疾飞如电,瞬间到了猪刚鬣的上方,迎头轰下。

“正一箓!!这道霞光好生厉害,足有袁客师那道威力的百倍!”

三山符箓齐出,康摩言同元神之中的敖青虽然方才已经猜到,却还是被符箓展现出的威力惊呆,二人几乎同时想到这几人的来意。

王道缘、葛静修、张心河三人各自念出一道咒语,上清箓光芒大盛,九道灰色的元神同时绽出金色光彩,追击的速度瞬间快了无数倍,眨眼功夫,便追上了猪刚鬣的遁光,纠缠绞杀起来。

灵宝箓兜出的八条金蛇亦是威力大增,层层变化,一座九宫八卦迷阵渐渐成型。龙虎宗道士修炼五行阴阳之术,正一箓亦是带有金木水火土风雷七道彩光,相克相生,无法不克。不拘对手是何等法力,总有相克的一系。三山符箓同时发威,顿时便将九齿钉耙压下,连带三十六般天罡变化法术也占不得上风。

猪刚鬣投错猪胎之前,受一神秘道人指点,修炼纯正的仙家道法,丹成九转,练气成仙,乃是偏木系的法门,后来炼气化神,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有法身道行,比之如今不可同日而语,便飞升成仙,入了天庭仙籍,成了天河水军统领。只是后来酒醉,调戏了天上地下万人迷嫦娥仙子,才落得这般下场。

投胎重生,虽然元神不死,但猪刚鬣法身不存,失去了原来的神仙身躯。一头猪身如何比得过原本锤炼无数次的法身?虽然后来这头大猪也付出万般努力,亦是练成法身境界,却难免落了下乘,在太乙金仙之中算是法力差劲的一类。

此时三山符箓齐出,若是原来的天蓬元帅,自然不会惧怕,只消将法力全数施展,凭借法身冲撞出去便可。但如今法力大大不如,身躯亦不够强横,许多法术发挥不出实力,竟然慢慢落得下风。

王道缘三人道行低微,虽然在师门中算是翘楚,但往四大部洲一放,也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平时见了元神级别的妖怪,也要绕道走,何时斗过法身境界的大妖?此番带了掌教符箓,来捉拿打杀袁客师的妖怪,本就有心好生施展一番,被袁天罡小瞧一次,三人更是恨不能马上找人验一验手段。

见了猪刚鬣,王道缘等人初时只当是元神级别的妖怪,也便敢堵在半路斗上一斗,待得猪刚鬣施展开法天象地的神通,三人才发现对方竟是法身境界的超级大妖。只是符箓放出,无有收手的可能,便只好硬着头皮施法,心中却是大为慌乱。

只是没有想到三山符箓合力,竟然大放光彩,同法身妖怪争斗还占了便宜,竟有拿下对方的可能。王道缘三人不知猪刚鬣的底细,只当手中符箓真个有无匹威力,处境骤然转好,不由得信心大增,说不出的得意。

“二位师弟听我一言,我手中的上清箓正缺一道元神主持,将这猪妖拿下之后,还望两位师弟莫要将他元神坏去,留待我祭炼一番来用!”

王道缘自己亦有一张上清符箓,只是他自家实力不济,如今只拘押了五道妖怪魂魄。其中最好的两名,便是结丹层次,比起掌教符箓差的太远,他见有机会拿下眼前法身大妖,怎会不生出心思?

张心河呵呵一笑道:“这怪的法身五行偏木,瞧好给小弟祭炼正一箓,两位哥哥可不要争抢啊。”

葛静修亦是笑道:“如此一来,葛某只好勉为其难,收了这怪手中的神兵了!”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以弱胜强,心中骤生无限豪情,各自手上法诀连动,疯狂催动三山符箓,将猪刚鬣牢牢圈住。

“善了个哉的,这猪八戒好歹是法身的境界,难道要小河沟里翻船,被三个结丹层次的家伙收拾?罢了,毕竟是俺的未来师弟,可不能让他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西天取经这件事情我多出份力气,说不定以后会少很多麻烦,虽然俺老康只是个赝品……”

康摩言这般想着,先自绕到远处,估摸王道缘三人的道行察觉不出,才捻出一根久已不用的毫毛,吹口气,变成金箍棒的模样,随手舞两圈只觉得轻飘飘,但卖相还好,便驾了云头超三人冲来,隔了老远,便大声喝道:“前方是哪里的朋友?帮俺老孙拿住了妖怪?”

王道缘三人同时一凛,看到一座云头从天边疾驰而来,片刻便到了眼前,只见一名毛脸雷公嘴,明明是妖怪。却做着和尚打扮的家伙,提了一根金光闪闪的棒头,正笑嘻嘻的说话。

三人正在施法的当要,忽然有人闯来,王道缘当即便要施法拦住,却听葛静修、张心河同时叫道:“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么?怎个不保唐僧西天取经,在此地作甚?我等正在斗法,恕我师兄弟不能行礼了!”

康摩言打了个稽首,道:“哪有旁人?正是老孙!俺老孙跟师傅经过乌斯藏国高老庄,听说有妖怪强要做人女婿,霸占了高太公的女儿,便答应替他除掉一害,昨晚在高老家中守了一夜,见正是眼前这妖怪,追到此处,不想被三位道友抢了先,不知可要俺老孙给他一棒先?”

三人各有心思,怎肯让这行者掺和,闻言连忙叫道:“我等能够应付,不出一炷香时间,这怪便要支撑不住,大圣不要这般客气!”

那边猪刚鬣应付的吃力,忽听得对方来了帮手,不由得大吃一惊,转头看去,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叫道:“我把你这头作死的妖精,变化成弼马温的模样作甚,还撺掇这三人害我!早知昨晚,我便将你与那和尚一同收拾,再入那三小姐房间……”

“这个呆子!眼力不错,就是脑子不好使!”

康摩言本还要扯谎,忽然被猪刚鬣叫破身份,哪里还容三人反应过来,直接将手一扬,便有一道泼天水势,好似大河一般,滚滚落下,直接扣向三人头顶。

葛静修、张心河不曾反应,便被水势罩住,瞬间冻成冰雕,向下方坠落。只有王道缘留了心思,把身一晃,竟然逃脱出去,驾住云头便走。

“腾云驾雾可是俺老康的本行,你驾云驾的这么蹩脚,怎能逃出俺老康的手掌心?”

康摩言随手一指,戍土金钟溜溜飞出,仿佛一座小山,直接撞上王道缘的云头,当的一声,将这名道士肉身撞坏,三魂七魄震散。随后一道青光飞出,被康摩言隔空抓在手中,正是王道缘祭炼的上清箓,被这小白脸毫不客气的手下。

康摩言身上佛光一闪,青锋七星剑化光飞出,追上葛静修、张心河的冰坨,只一绞,便将二人打杀,八道金光跟七道彩光同时飞出,这小白脸仍自不肯浪费,伸手抓来。

三人一死,三山掌教符箓立刻失去控制,化为三道遁光向三个方向飞去。康摩言隔空一抓,竟然摄拿不来,他心中一动,指挥戍土金钟飞出罩住正一箓跟灵宝箓的遁光,转头一瞧不由得大叫一声“不养家!”,猪刚鬣挥舞着九齿钉耙,已经追上了上清箓的遁光,一耙下去,顿时打杀了三条元神……

一三四 猪刚鬣的美好想法

一三四

猪刚鬣的美好想法

康摩言对三山符箓只有简单的了解。掌教级别的正一箓跟灵宝箓威力如何,他并不完全知晓,但他毕竟有元神道行,茅山掌教上清箓拘押的符灵一经放出,康摩言就辨认出是九道元神,对这道茅山宗符箓的威力,立刻猜出七八分。

单纯的元神,同肉身完好的太乙真仙相比,法力要削弱十倍,甚至连一些手段高明的结丹之辈,也奈何不得。被上清箓祭炼之后,虽然施加了茅山的法术,但失去意识,又少了许多灵活,更无法同元神之辈争斗。

但上清箓之所以强横,便是因其能够拘压多道符灵,加之掌教符箓几乎集合全派之力,拘押符灵非是普通魂魄,而是三三九道元神,施展开来,威力无匹。便是康摩言有戍土金钟护身,亦只有跑路的份儿!

故而,这小白脸眼热上清符箓,优胜灵宝箓跟正一箓,此时见猪八戒一耙下去便抹杀了三道元神,犹自不肯停手,康摩言心中忍不住大骂,恨不能冲上去架住这呆子的双膀,阻止他动作。只是康摩言也知这天蓬元帅遭了暗算,差点阴沟翻船,心中正烧了一团怒火,不好上前撩拨,便只在远处试探着喝道:“天蓬元帅收手吧,有甚怨气,且可对着下方山头施展,莫要坏了这件灵宝!”

猪刚鬣忽然听得有人喊他天庭的封号,不由得怔住,手上钉耙也便顿了一顿,在半空中呆立不动,竟好似在想过往的威风。

上清箓原本在他法力镇压之下无法飞遁,此时的了空当,剩余六道灰蒙蒙的元神便自汇到一处,欲要挣脱。

吼!

猪刚鬣法力震动,忽然大喝一声,伸手一抓,便将两道元神捏碎,剩余四道被他轻轻松松压在掌心。法力强横远超康摩言。他方才转过头来,闷声问道:“你这和尚是哪里人士,怎个知晓俺老猪的根脚?”

猪刚鬣转过头来,康摩言才真正瞧清楚这怪的模样,借着晨光去瞧,真个是卷脏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这小白脸虽然也不甚在意自家容貌,但真个瞧见这般模样,亦是连打几个冷战,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家幸运,化形的相貌与人无二,他自忖见过无数妖怪,这般丑恶的,却没个能比得上!

康摩言亦是震惊对方的法力,他连抓数把,却奈何不得三山符箓的遁逃,只能靠了戍土金钟内的阵法暂压,猪八戒却只是很随意的一抓,便将上清箓纳入掌心。这份差距,清晰可辨!故而他便不直呼猪刚鬣的名号,道一声天蓬元帅,以示恭敬,此时见这大妖问起缘由,便不敢怠慢,稽首道:“小僧保护东土唐三藏和尚去西天求经,前几日路过黑风山观音禅院,同一妖怪争斗,后得观音菩萨相助,将那怪收走,告知小僧此处有天蓬元帅下凡,亦是保护那唐和尚西去的助力,向我细道了相貌兵器,故而才辨认出来!”

猪刚鬣道:“我道昨夜里,为何俺老丈家中闹了和尚,还以为这老儿又派人拿我,原来却是保护唐和尚西去的人物!只是你这副模样不是本相,在我面前弄虚作假又是何意?”

康摩言知道无法斗过猪八戒,便想靠嘴皮子说服对方上路,毕竟按照剧情,观音菩萨可是事先跟这猪怪打好招呼的,故而他才敢一路跟来。只是康摩言想到自家变化,必然骗不过太乙金仙的道行,也便早已备好了说辞,此时听对方问起,便好似期末考试,事先猜对了题目一般,这小白脸心中得意毫不犹豫的说道:“天蓬元帅有所不知。我如今是受人所托,变作人家模样,替他走一段路而已。”

说话间,康摩言把脸一抹,便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猪刚鬣瞧了他两眼,道:“从未听说取经的事情还能找人替代!俺老猪正过的快活,亦想找人代为上路,不知是哪个家伙长了这般模样,有这么大胆?那唐和尚身边,还有些什么人保护?此处风气较大,不是说话的地儿,你同我到一处地方,把知道的事情细细说来!”

言罢,将脚下风头一展,连康摩言带戍土金钟一齐兜住,刮将起来,呜呜咽咽,不多时便到了一座高山,撩起一团火光闯入一处山洞中。

“这便是福陵山云栈洞么?看起来不像个洞府的模样,倒是跟猪圈差不多了!”

洞中乱七八糟,尽是形状古怪的石头,除了一张大床不见旁的摆设,猪刚鬣随手把康摩言扔在一块大石上。同时将戍土金钟卷倒出来。康摩言伸手一招,便自召了回来,不由的心中一动,先前他放出这件法宝,把正一箓跟灵宝箓的遁光压住,却无法收摄回来,此时不知猪刚鬣施展了什么手段,那两件掌教符箓已然安生下来,康摩言也不多问,只将其纳入元神之中。

在风头中,康摩言已经将唐僧身边的情况大致说明。他自家被描绘成在黑风山修行的倒霉妖怪,只因学了两手变化法术,被齐天大圣拿来做了苦力。金光揭谛等暗中保护的仙佛被这猪怪直接忽略过去,只是听到孙悟空的名头时,他才震惊了一下。但此番康摩言采取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策略,也便无有齐天大圣来拿天蓬元帅的戏份,故而猪刚鬣也只是震惊,并不惧怕。

这头大猪在大床上一坐,便好似小山一般,浑然有股巍巍的气势,九齿钉耙原名上宝沁心耙,亦是一件类似定海神针的如意神兵,能大能小,此时已被收了起来。这猪怪沉吟半天,忽然抬手扔出一件物什,落在康摩言脚前,说道:“俺老猪被人偷袭,原本有些麻烦,你这小妖帮了大忙,这件符箓正堪你用,便收去吧。”

康摩言拾起来,见是一张金色的布帛,他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料子,只见上面用朱丹色勾勒了一道道繁复的篆文,他一过手便认出是茅山的上清箓,不知被使了什么手段,亦是十分安生不再遁逃。他也不客气,直接收下。

猪刚鬣又询问了几句唐三藏西天取经的事情,康摩言仗了穿越前的记忆,倒是说了几句好话,只是这头大妖心中不舍高老庄这处温柔乡,言来语去丝毫不提动身的事情,康摩言多说了几句,这头大猪便慢慢显出不耐烦的脸色。

“这呆子跟我摆脸色,居然欺负俺老康是个赝品,他却不知那猴子的脾气,若是换成正版的行者。必然要打得他服服帖帖,做和尚出家连老婆也顾不得!”

心中嘀咕一番,康摩言察言观色,便猜出几分意思。他修炼许久,道行高低的人物都有接触,似那北极大帝和行者这般道行稍高的仙妖,同自家说话时,常常便有这般表情,这也是修炼世界的常态,换成他自己,若是再遇到猪妖王或者猪大这般实力不济的妖怪,坐在一处,只怕也未有多少话说。

但他此行便要想法说服猪刚鬣入伙,虽然他也不甚在意西天取经的事情,但如今他扮演了行者的角色,总要做的八九不离十,北极大帝不曾给他保底,这小白脸也不清楚操持这件事情的菩萨仙佛如何看待自己,但如今上了路,把事情做的漂亮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

康摩言坐在石上,看着猪刚鬣哈欠连连,故意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黑风山时,观音菩萨曾指点过,言道此处有一神仙下凡,亦要做那唐和尚的弟子,保他西天取经。只是没想到中间发生了这等变故,天蓬元帅竟然在此处成了家,若再去做和尚,只怕要对不住嫂子!便是做个俗家弟子,这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回,把高小姐一人扔在此处不是办法。”

猪刚鬣闻得此言,顿时来了精神,叫苦道:“可不是如此?我若不是那动情的人,也便爽利的跟你们西去!只是那翠兰我放心不下,她只是肉体凡胎,等不得我一去一回便没了颜色,此事只好等上几年,待我将她安置好,再同你们上路去也,那高老总归是我老丈,着他养活唐和尚几年也不是不能,这件事情你去跟那和尚说和说和?”

“这混账王八蛋,竟然打得是这么个主意,想的倒是美好,我去说和个屁!”

听到猪刚鬣的想法,康摩言顿时有种被雷到的感觉,他原本只想这猪妖是有些不舍,故而打算拖上几日,怎知他竟然出了这么个脱线的主意!康摩言本就惹了许多麻烦,正在风口浪尖,怎还会去同这呆子做不着调的事情?

只是这小白脸也不敢当面鄙视,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淡淡说道:“天蓬元帅有所不知,我虽然被齐天大圣捉来行走一遭,却只装个十天半月的门面,孙大圣走时提过,他此去不过三五日,至多十来天,他是个急脾气,恨不能栽了唐和尚直接飞去灵山,只因那和尚肉体凡胎,非得一路走过才能取得真经,便是如此,孙大圣也是擎了金箍棒天天催促,一刻也耽搁不得……”

一三五 你叫我猴哥 我唤你康兄

一三五

你叫我猴哥

我唤你康兄

猪刚鬣原本稳坐如小山。听了康摩言所言,心中一个激灵,差点蹦了起来,先前一副高深模样也荡然无存,皱着眉头暗暗村道:“那弼马温的确不是易于的货色,当年他大闹天庭,我不曾遇着,但听说见人就打,见宝就收,连托塔李天王也被他的棍子撩着一下,玉帝那般存在都被闹得心焦,他若真是性急,闹腾起来,我的心思岂不白费?难道真要舍了家当陪那劳什子和尚去西天?”

猪刚鬣自从投胎一来,修炼倒是勤勉,后来遇着卵二姐,便搬进这云栈洞的洞府,有了练功的场所。而后他法身有成,才知换了这副的猪身,再难恢复往日威风,实力跟原先做天蓬元帅时。完全无法相比,才慢慢懒惰下来,贪图享乐。再后来卵二姐死掉,他见高太公家翠兰小姐美貌,便自想法占了,修炼一事更是扔到九霄云外。

便是观音菩萨路过,强行给他指一条明路,这怪早有破罐破摔的想法,也不太放在心上,只是惧着对方的道行,不敢不答应,心里却琢磨着许多阴奉阳违的念头。

此时被康摩言唬了一记,猪刚鬣想到还有个能制住自己的家伙,顿时便有些心慌,从石床上弹起,在洞里急匆匆走了几圈,一时间也没想到好的主意。

康摩言心中清楚,吓唬人的话,有些时候说得多了反而没有用处,只点出一两句,由得对方胡乱猜测,倒能起到更好的作用。故而提了提孙大圣的威名,他便好似坐禅的老和尚一般,自顾自的闭口不言,由得猪刚鬣胡思乱想。

二人沉默一会儿,外面天空便已经放亮,透过洞壁上几处通透的圆孔。射进来的光线渐渐明朗。

表情纯洁好似一朵小白花,丝毫看不出有威胁别人意思的康摩言端坐良久,见时机差不多,便想要开口引导一下,刚动了动嘴巴,猛听得洞外一声巨响,两扇花岗石洞门轰隆一声冲撞进来,速度极快,卷起一阵扑面罡风,轰隆一声,撞塌了半座洞府。

眼见云栈洞毁了,猪刚鬣的脸上顿时露出无比心疼的神色,九齿钉耙猛的向上一杵,将山壁捅开硕大一个窟窿,卷起狂风冲了出去,起在空中大声怒吼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夯货!坏俺老猪的洞府,还不滚过来受死!!”

声如滚雷,气势万钧!大有天王老子来了,也敢锄上一耙的气焰!

只是看清眼前来人的时候,猪刚鬣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云栈洞被掀翻了的洞口前。赫然站着一只金毛猴孙,毛脸雷公嘴,做着和尚打扮,擎一根鎏光的铁棒,双目转动时,几道金色电光跳跃闪动,容貌跟先前康摩言变化成的模样一般无二!

“弼马温!!”

猪刚鬣便是再蠢,也猜得出眼前的家伙是谁!

康摩言召唤戍土金钟,轰然撞开云栈洞,紧随其后刚飞出来,恰好听到这猪妖喊出孙猴子的禁忌,心里大骂一声蠢货,毫不犹豫,便又遁回洞中。

“泼怪!我把你这个不知死的粗货!你是哪里来的邪魔……”

康摩言将戍土金钟一压,化为金蓝两色光芒,复又遁入山中。把正一箓跟灵宝箓同时纳入元神,自家藏进这件法宝阵法之内,也不去探头去看,活动耳廓,听到上方两头大妖一通喝骂,随后似是火气起来,轰隆隆便是一阵猛烈的兵器撞击的声音。

只听得吼声不绝,山石崩裂,戍土金钟被不断飞落的石块砸的当当直响,康摩言藏在里面一阵心惊肉跳,直到外面没了声音,他又藏了一会,确认两头法身级别的妖怪争斗完毕,才操纵金钟化为一道金光。小心翼翼破开土石,悄无声息的飞了出来。

刚一露头,便有一股无匹法力从上往下,将这件法宝牢牢按住,行者的声音随后响了起来:“你这条水蛇,还不现出身来?是想要逃跑怎地?”

戍土金钟一晃,康摩言笑眯眯的从钟口飞了出来,轻飘飘落在一堆乱石上,随手召回了这件法宝,抬头一瞧,脸上笑意更盛,只见猪刚鬣正被一条绳索倒攒蹄的捆绑起来,狼狈不堪的趴在行者的云头上,好似要上屠宰场的肥猪一般,喉间被施了手段,只能不住的哼哼却说不出话来。

康摩言仰头朝行者拱了拱手,笑道:“猴哥说笑了,俺日日巴望你老人家回来,这次见到了,亲近还来不及,怎会有逃跑的想法?”

行者看了康摩言一眼,目光满是笑意,不似之前一般七分拒人千里。还有三分轻视。康摩言还从未受过猴子这般待遇,便是在五行山,猴子吃到可口的水果,心情好时,也未有这般亲切的目光,这小白脸不由的稍稍疑惑,随即却心领神会,猜想自家在花果山所作所为,被这猴子知晓,种下善因有了善果,猴子开始拿他当自家人看待。友好度大增。

当下康摩言心中一喜,便壮起胆子替猪刚鬣求情道:“猴哥听我一言,此怪乃是天蓬元帅下凡,受了观音菩萨指点,正等那唐僧经过,好保他西天取经,我已同天蓬元帅说的明白,他正要跟我去见唐僧也!”

行者恼怒猪刚鬣喊他弼马温,听了康摩言所说,也不愿直接放开绳索,反倒故意揪了这猪妖的蒲扇耳朵,沉声问道:“真是如此?你可愿意出家为僧,保我师父求取真经?”

猪刚鬣先前怒气冲顶,气焰很是嚣张,此时被制服冷静下来,才暗暗觉得后悔,落在这闹天宫的猴子手里,不知要被怎样处置。此时听猴子问话,哪里还敢嘴硬?赶忙连连点头,只恨不能张嘴,把求饶的软话说个千百遍出来。

行者手上用力,又狠狠问道:“那高老庄的小姐该如何处置?”这猪妖被揪的直发出哼哼的声音,猴子吹口气,他喉咙里咕噜噜作响,才惨叫两声,杀猪般的叫道:“俺老猪都要出家,哪里还管得了她什么高小姐,这娘子不要了也!”

行者怨气未消,又半蹲在云上,劈头盖脸打了几拳,只把一个猪头打得哇哇乱叫,才松开手,恶狠狠的说道:“俺老孙刚到高老庄,那和尚便怨我手段不行,拿不住你,耽搁了取经的时日!恁地聒噪!俺老孙这便将你捆了回去,让几个和尚好生瞧见!”言罢也不听猪刚鬣求饶。伸手一拍,便又封了他的嘴巴。

“这猴子,分明要找个理由好生修理猪八戒,也是这呆子活该,好端端叫什么弼马温!”

康摩言暗暗嘀咕一句,便开始考虑脱身,当初答应走这一遭,也是无可奈何,非他本人意愿,一面是猴子逼迫,一面是自家师父吩咐,他虽然稀里糊涂不明白有什么好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遭。

能按照原来的剧情,将猪八戒收下,康摩言已经煞费苦心,下一步他记得要见一个什么乌巢禅师,乃是西游世界里的神秘高人,有人甚至猜想此人该是洪荒世界陆压道人,在原著中这位禅师曾有意收猪刚鬣为徒,后又传授唐僧师徒修真总纲,道行之高,难以估计,这等人物有什么目的,也未可知,康摩言作为一个冒牌货,可不想跟这种人照面。

况且如今猴子从花果山回来,自家再无继续走下去的理由,他抬头看了一眼行者,见这猴子正笑吟吟的看来,满脸善意,不由得心中一定,开口道:“既然猴哥从花果山归来,我的任务便算达成,俺老康可没有做和尚的打算,还望猴哥高抬贵手,放我自由。”

行者呲牙笑了笑,一挥毛茸茸的手爪说道:“你一直叫我猴哥,我今日便叫你一声康兄,你要去便去,俺老孙再不会拿你做这等苦事。你若是得了空闲,不妨去花果山走一趟,那些猴子野猪,都念着你呢!”

“猴哥,你这番话太让我感动了,果然是善有善报啊……”

猴子这番话说出来,却是承了康摩言的情,话中之意是真正把这小白脸当自家人来看,这一点比直接给予好处,分量要重的多。

见多年培养的友好度,终于有所突破,这小白脸几乎要喜极而泣,他冲着正扭动身躯的猪刚鬣狠狠的挤了挤眼睛,传递出一道眼神:“瞧见没有,我几百年前做的好事,猴哥知道了还承我的情,我方才一句话救了你性命,你可要懂得知恩图报啊!”

猪刚鬣瞧见康摩言挤眉弄眼,也便回瞪一下,见这小白脸露出心领神会的神色,这猪妖在心中暗暗忖道:“该死的小白脸!先前他对我那般恭敬,如今见我被拿下,竟也敢拿眼瞪我,他不过元神道行,巴结了弼马温,便敢戏弄于我,下次见面非打得他求饶不可!”

康摩言不知所以,只当猪刚鬣领会了自家的意思,此番结交了两头法身大妖,还是西游记中最为有名的师兄弟,心中不由的得意万分,同行者告了辞,便驾了云头喜滋滋的向东方飞去,正有些忘形,忽然听到元神之中,敖青的声音响了起来:“康道友,这是要往哪里去……”

一三六 龙族的秘密

一三六

龙族的秘密

骄阳初升,霞光万丈。万里云层被镀上一圈绚丽的彩光,康摩言离了福陵山之后驾云穿梭,常年不打理的长发恣意翻卷,取自龙宫的白袍随风鼓动,他自家变化出的一件登云靴深深扎在脚下云雾气息之中,任凭罡风扑面,也不能摇晃半分。

“咱们再去一次东海如何?”

康摩言将云头放缓,抬眼望去,透过云层的缝隙,摇摇望见东方天际,一轮朝阳起在地平线的上方,比起脚下云气所在的高度,尚有不到,一时间豪情万丈,便开始合计凝练法身的事情。

蛟魔王化身成蛟,康摩言亦想向这个方向靠拢,但北极大帝提醒过他,非得取了四海龙王的血液,才有机会练成龙身,别的龙王甚至龙子龙孙的血脉,也只能成蛟。法身威力大降,甚至有可能不如直接淬炼本身。

康摩言自家亦有想法,龙蛇都是上古血脉,传承下来的龙族占据了江河湖海,蛇类却不知有什么变故,未有这般的兴旺。倘若有上古大蛇的血液流传下来,这小白脸自然更愿意在本家的基础上凝练法身。

只是如今,他所知有名的蛇妖,只有敖青的师姐,而且还未有确认过是否真是那一个人。不过就算确认清楚,而且是上古血脉,只怕康摩言也下不去手。

既然北极大帝指点时提到了四海龙王,这四个老家伙也极容易找,康摩言便打定主意,要做最好的选择,他连小白龙的血也不曾去放,足见其淬炼最好法身的决心。

元神之中,敖青听了着康摩言的话,不由得想到当初在东海,二人遨游的一段时光。

咱们……

敖青心中重复这两个字,默默无语,此番斩杀袁守城,她也知闯了大祸,自然便想到找师父护佑,却没想到骊山上空无一人,原本极擅长推演算术的师父,也不知去向。她心中几乎绝望。本要强撑逃往青城,却被李淳风袁客师师兄弟追上,本拟必死无疑,心中已是绝望万分,却没想到康摩言却在关键时刻现身,救自己一命。

这小白脸再不似逃出泾河时候的孱弱,遨游东海时候的狼狈,而是法力雄浑,出手果断,毫不犹豫打杀李淳风二人,救下自己之后,才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敖青心中怎会没有感动!?原本对这小白脸便有的几分好感,猛然间扩大无数倍,当时便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她的心间蔓延。

“咱们再去东海……”

念叨着“咱们”两个字,这龙女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喜滋滋的感觉,好似吃了蜜糖一般,却又有些心烦意乱,脑中一片空白,脸颊亦是微微绯红,过了许久,她忽然反应过来。

“东海!?去东海做什么?”

敖青心中的欢喜骤然无存。

“糟糕!我这段时间被冲昏了头。竟然忘记这敖青亦是一头龙族,她刚刚死了父亲,正在敏感的时候,好像这些龙王之间相互都有亲戚,这件事情却不该跟她说起!”

康摩言暗道一声糟糕,才反应过来,去放龙血的事情不该跟一头龙女来说,他潜意识里跟敖青熟谙,却真个把她当成女孩子来看,竟然不知不觉未有注意这件事情。

敖青语气不善的问道:“康道友可是要去放我敖广舅父的血?”

敖青身在元神之中,倘若康摩言不加限制,发生的事情这龙女都会知晓,她也听到北极大帝所说,但一来康摩言不曾说过如何打算,二来四海龙王的血也不是那么好放,故而敖青便将这件事扔下,专心疗伤。只是未有想到,这小白脸竟然胆大如斯,真个打了主意去放东海龙王的血!

话已出口,康摩言只能承认道:“事关法身道行,康某别无它途,好在龙血所需不多,决计不害他的性命便是!”

元神之中半天也无声息,良久之后,才有一声叹息幽幽传出,敖青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令师所说不错,四海龙王之血的确可以让普通蛇蛟化身成龙,只是其中缘故道友可知?”

康摩言道:“想来是四海龙王血脉纯正,混入水族的身体之中。不至于被消融,其余龙族血脉若是混入旁类的身体之中,被血液融合,便只能降一层次,成为蛟龙,而非真龙。”

“便是这个道理,两种血液混合之后,品相亦要上下中和,”敖青淡淡道:“只是四海龙王并非血脉纯净,才能让水族化身成龙,而是因为他们体内有真龙之血!”

“真龙之血!?这个我倒是不曾听过。”

“不错!原本我龙族是上古龙神的后裔,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再不见强大的龙王,只有传说中祖龙传下四滴真龙之血,由历代四海龙王继承,用以传承我龙族的血脉气运。取了龙王的血液并不能化身成龙,只有取得了真龙之血,才有机会让水族成龙!”

康摩言笑道:“这件事情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一个大秘密,那真龙之血这般重要,只怕不容易得到。”

“不是像个大秘密,”敖青冷冷说道:“这本来便是我龙族的大秘密,只有四海龙王跟八水四渎的龙王才能知道。我父王被人陷害,曾托梦于我,将这个秘密说给我听,我才知道这个秘密,倘若道友要取真龙之血,便等于取了龙王的性命,龙族的气运,是跟整个龙族作对。”

“且慢!这件事情既然是个大秘密,你父亲托梦给你做什么?你又怎能说给我听?”

康摩言听得起了一头冷汗,干脆坐在了云头上,细细打听起来。

“我父王去的突然。泾河未有新的龙王,父王着我做那泾河龙王,故而才托梦于我,说了这些。我将这件事情告知道友,便是希望道友知难而退,莫要跟整个龙族作对!”

也不要跟我作对!

她心中说着。

“什么?”康摩言一拍大腿:“你成了新的泾河龙王?”

这小白脸一向认为龙王的位子,就像某些武术奇功一般,传男不传女,而且泾河龙王还有个很牛叉的儿子小鼍龙,这么重要的位子,怎会传给一个龙女?

敖青好像猜到康摩言所想,沉声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九个哥哥虽然法力智慧都不在我之下,但他们却不是真龙,泾河龙王的位子便只能由我来做!可惜我如今法力受损,亦是得罪了袁天罡,还有符箓三宗,虽然做了泾河龙王,却只怕再也回不去泾河!”

听了敖青所说,康摩言不由得犯了难,放龙血这件事情,的确不似他先前所想的那样容易,倘若他真个不明所以去龙宫捣乱,势必惹恼龙族不说,侥幸成功放了敖广的血,也得不到真龙之血,最后无法化龙才是最叫人着恼的事情!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这个便宜师父有什么阴谋,把俺老康当成了工具棋子来玩弄!”

康摩言沉吟片刻,便将这件事情暗暗记住,他目前尚且还不能确认北极大帝的用意,而且他如今法力不够,便是真的被耍了一记,也只能暗呼倒霉,此时多想反倒无益,他琢磨一会儿,便转了思路,忖道:“既然化龙不成。成蛟也不须去想了,我那便宜师父在这件事上,不至于骗我,成蛟之后说不定比不过我本相练就的法身,只是明知可以更强,却不能去做,想起来便有些气闷!”

康摩言心中知道,牵扯到气运两个字,便是不能轻易动的东西,他若是真个偷了一滴真龙之血,等若抽了龙族四分之一的气运,比起放了四海龙王的血还要严重的多,到时候只怕非得破碎虚空,到了传说中的域外,才能安身,这西游的世界只怕是存不下了。只是他没有这个本事,否则也不须得去惦记什么真龙之血。

事情有可做有不可做,虽然他想到得到最好,但倘若失去更多,得不偿失,便不算一件能做的事,故而想了一翻,康摩言便决定放弃这件事情,他刚下了决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向敖青问道:“公主方才提到了祖龙,这祖龙莫非是上古的龙神?他有些什么神通,可比得过大罗金仙?”

敖青却是不答,先问道:“道友可愿意放弃真龙之血?”

康摩言苦笑道:“不放弃又能怎样?便是我胆大包天,也没有胆量去坏龙族的气运,更何况俺老康胆小的很,是个十分怕死的人。”

听到康摩言愿意放弃,敖青彻底松了口气,这段时间的疲累担心好似都放了下,被康摩言的言语一斗,不由得吃吃一笑,道:“你斩杀袁天罡的儿子眉头都不皱一下,符箓三宗的得意弟子也被你打杀,方才又惦记去放我敖广舅父的血,若说你胆小,我便真个不知世上有谁胆子大一些。”

敖青咯咯笑时,好似银铃作响,康摩言不由的愣了愣,心道:“我好像第一次听这龙女笑哎……”

一三七 青城山

一三七

青城山

“祖龙不是上古龙神。只不过么,”敖青顿了顿,狡黠的说道:“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我龙族的秘辛,着实不能说出来,还请道友见谅!”

“耶?这丫头跟我斗机灵,她先前说的带劲,目的达到了,便不肯满足俺的好奇心了也!”

康摩言刚起了兴趣,敖青却忽然住口,这小白脸当即便有十分憋闷的感觉,正要拐弯抹角再问出点名堂,敖青忽然变了话题,十分严肃的说道:“此番道友斩杀符箓三宗的门人,已然开罪了道家门派,那灵宝派跟龙虎宗的祖师,葛洪葛仙翁和张道陵张天师,都是飞升天庭,仙籍有名的人物,此事只怕不能善了,不知道友有何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远远躲开呗!”

说起这件事情。康摩言亦是有些头疼,对方三人执了掌教符箓,在门派中的地位自然不会太低,康摩言倒也不惧什么门派掌教,这次来捉拿敖青的三人都是结丹的道行,门派的掌教想来最多元神级别,如今连掌教符箓也被康摩言收走,斗起法来,这小白脸自然没有任何惧怕。

只是他还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到天翻地覆的程度,把天庭上的天师也搞下来掺和,虽然目前来说,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但康摩言心中合计,若是自家远远躲开,还不至于直接把天师从天庭引下来。

天师是什么级别,康摩言不太清楚,只是天师背后有天庭这一实力撑腰,一旦真的惹动,连北极大帝也罩不住自己!而且康摩言现在十分不想见到自家那个便宜师父,自然也就不希望惹什么事情,能躲就躲一躲,一切等到自己道行更进一步再说。

敖青在元神中说道:“若要躲避,我倒有个好去处,不知康道友可愿意同我去青城山?”

“青城山!?”

听到这个地方,康摩言马上想到那个猜测了许久,在他心中宛似女神一般的人物,这小白脸心中连呼我愿意。嘴角亦是忍不住挂上了笑容。

好在他后世虽然是个宅男,却不算太傻,没有在敖青面前,直接表示出对人家大师姐的不好想法,这小白脸沉吟半晌,压了压心中激动,咳嗽了一声,用出担忧的语气说道:“敖青公主能想到去投奔师姐,那符箓三宗也不是傻子,必然会派人在青城山打探,到时候你我露了行藏倒也罢了,还要连累你家师姐可不太好!”

敖青沉吟一下,说道:“的确如此!师姐与我最是亲近,我怎能把祸事带给师姐?看来这青城山是不能去了!”

康摩言只是想要表示一下自家并非浪荡之人,对人家大师姐没有什么想法,至少目前脑袋还是很清楚的,但没想到随口说个理由,竟然把敖青劝住,打消了去青城山的念头,他心中其实恨不能早早去瞧个明白,确认敖青的师姐是否便是自家的偶像白素贞。此时见敖青要改主意,这小白脸当即叫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敖青公主,我忽然觉得那青城山大可一去!!”

“不错,我那师姐得了师父的真传,擅长算术,有什么危险,也能先知一步,总好过你我漫无目的的躲避!”

元神之中忽然传来敖青咯咯的笑声,好似银铃一般清脆,这小白脸顿时知道被耍了一记,不由的面红耳赤,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猜到,这个时候,便再也没有脸说什么话了。

敖青好容易止住了笑,稍稍一顿,忽然觉得心口没来由的一酸,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儿,怎奈父王去世,性子竟变得有些忧郁,从康摩言的语气中听出这对青城山有无限好感,不由得暗暗忖道:“天上许飞琼,地下白素贞,他只怕早已知道这个传言,想来他亦是对我姐姐,早有好感吧……”

这般想着,敖青的心中顿觉万分酸楚。惆怅的心思久久不能自抑,想到跟康摩言谈话之中,每每提到青城山,说起自家的师姐,这小白脸好似都要眼睛一亮,敖青顿时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我早先便同他说,莫要叫我公主,他却是未曾放在心上,原来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

康摩言怎知敖青在纠结些什么,半天未有听到说话,他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元神之中还有一人,便把手一拍,金眼雕滚着咕噜跌在云头上。这头鸟儿被金光揭谛捉住之后,封闭了经脉和灵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康摩言随手给他解开,金眼雕先是迷迷糊糊,待得看清回到老爷身边,顿时激动地眼泪横流,大声叫道:“老爷!我想死您老人家啦,我再也不离开老爷身边了也……”

康摩言随口安慰了两句,心中不怀好意的想到:“金光揭谛还不知俺老康是个赝品。等他以后去向猴哥讨要金眼雕时,看猴哥还不要打断这秃贼的腿!嘿!可惜俺老康瞧不见这出好戏!”

康摩言云团展开,将金眼雕扔在一个角落里,任他哭诉最近一段时间的悲惨遭遇,他动用念头,向敖青询问起青城山的方向。

被金眼雕的哭喊坏了心情的敖青,颇有些失落的说道:“青城山在此地偏东南两万里左右方向,大约也是阁皂山跟西玄山的方向,你的遁光太过显眼,倘若那两派有人赶来,遇上便是个**烦。你要是有能力,便将遁光掩去,或者到更高的云层飞行。”

“这丫头完全不信任俺老康犀利的目光哎!在敌人未有发现我之前,我必然能先发现他们,几个俗世的臭道士,怎能跟俺老康这一神奇大妖想比?不过,这龙女为何连道友也不称呼了,你呀你的,一点都不够礼貌!”

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康摩言还是将障眼法的法诀捻住,藏纳了遁光,转了云头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这小白脸来到了西游世界,已经彻底沦为路盲,只因这一世界实在太大,原本的地球七大洲四大洋,连四大部洲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康摩言甚至怀疑这个世界,已经颠覆了自家的世界观,是不是圆的还有待于讨论。

按着敖青所说,青城山在大唐境内,距离此地两万里之遥,故而康摩言只腾云驾雾,徐徐前进,也不施展雷遁。这套五雷正法他只是练过很短的时间,尚且不能召唤雷霆轰击,只领悟了一招遁法,百里左右转瞬便至,这两万里若是还遁来遁去,虽然能快一些赶到,但康摩言却不愿意做这种傻子一般的举动,坐在云上多自在!

飞行三日有余,有敖青跟金眼雕在,康摩言倒不觉的寂寞,只是三眼掉着实聒噪,反倒让康摩言感觉这三日着实有些难熬,恨不能将这头鸟儿收起来,亦是开始羡慕孙猴子的筋斗云。这等距离,半个跟头都不用,便能翻到。

青城天下幽!

“到了!”

当敖青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康摩言从高空俯瞰,只见下方山林青翠,草木清新,群峰环峙,好似围拢成一座城郭,山中曲径通幽,阶梯千级,竟有一座诺大的道观,借了山势,掩藏在群峰中央,一道道不算太强的仙气缭绕不断,显示这座观中有修炼之人,非是世俗的山门。

“还好不是尼姑庵!”

康摩言胡思乱想着,便听敖青说道:“这些人类的修炼者,占据了名山大川,便喜欢大型土木,这青城派不过是道门一座小派,规格却不输我泾河龙宫。青城派中练气的功夫一般,却擅长几手剑术,早先我刚刚学剑的时候,跟师姐常常偷入青城派和峨眉山的峨嵋派,找剑法修习,倒也学了几分功夫。这一门派之中未有实力强横的修炼者,师姐便住在后山,亦无人察觉!”

敖青说着,便指点了后山的方向,康摩言降下云头,有意绕过道观,循着一条小径向后山飞去,他靠的近了,便觉出山中地气十足,灵气澎湃,被聚拢在山表凝而不散,方才在高空还未有察觉,此时降低云头,便能觉出此山亦是不错的修炼场所,难怪被道门中人占据。

康摩言将神念放出,悄悄蔓延开来,法诀青城派中人数众多,不下千人,有练气功夫的也在百人上下,但真正算有道行的,却只有十几个,按照九真天仙金丹心法中提到的道门级别,算是有练气入窍的级别,离结丹还有十万八千里。

神念覆盖过去,后山的一切便清晰的落入康摩言的脑中,远离青城派的一处水潭边,康摩言察觉竟有十几头道行不弱的小妖,虽然距结丹仍差了许多,但妖气不弱,而且都是蛇类的本相,让康摩言略有亲切感。他将神念展开,忽的却发现一道强烈的妖气,竟有结丹层次的修为,只是这道妖气十分熟悉,他沉吟片刻,忽的想起是那个人物,不由得微微惊讶:

“咦?他怎会在此!?”

一三八 撒野的王道灵

一三八

撒野的王道灵

潭水清冽寒冷,水面上泛着幽幽的波光。一条飞瀑激流直下,冲击水面隆隆作响,这座水潭不过亩许方圆,却因青城山特殊的地脉仙气,而散发出浓郁的水土两系灵气,四面青翠环绕,木系灵气亦是十分充盈,端得是一处修炼的好地方!

康摩言念头刚蔓延过来,遁光随后而至,他察觉有熟人在此,便藏纳了云头,半空中向下去瞧,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潭水之中有一十三名窈窕少女,肌肤胜雪,赤足而立,水面没过脚踝,波光潋滟,水下莲足微微浮动,踏住暗流,使自己稳稳立在水上。这些少女身穿或青或白的衣衫,薄似蚕纱。又十分短小,十几名在水面上一聚,顿时攒出一片*光!

这一十三名少女执剑摆出一道简单的阵势,个个眉头紧蹙,脸色发青,正怒目而视,盯着潭水边一名淡黄袍的道人,眸中恨意汹汹。

一名青衣的少女好似众女之首,手中长剑一指,划出一道寒光,落势沉稳,剑术竟是不弱,她娇声叱道:“你这道人好不道理!我姐妹正在戏水玩耍,你却偏要掺和,我姐妹都是蛇类,你又是什么怪?可能一同玩耍?速速将我两个姐妹放来,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语调脆生生的,哪有半分质问的口气?

潭边那道人嘿嘿一笑,脸上疙瘩乱撞,不是王道灵还能有谁?这蛤蟆精“呱”的一声叫唤,便将对面十几个女孩儿吓得连声尖叫,那说话的少女也是长剑抖了抖,差点把持不住。

“这位妹妹此言差矣,俗话说,蛇鼠蛤蟆本是一家,你们都是蛇妖,俺老蛤是一蛤蟆精。这处潭水正适合修炼,这般天赐宝地,姐姐们怎好独占?呱!”

理论完毕,王道灵嘻嘻一笑,作势欲扑,刚起个动作,便把一干少女吓得退了数步,站定的阵势也乱了开。打头的青衣少女赶紧娇喝一声,众人一阵慌乱,才找到位置。

康摩言坐在云头上,忍不住好笑,开口说道:“这蛤蟆倒是无耻,开口妹妹,闭口时就成了姐姐,便是要跟美女搭讪,也不能太不要脸,都把人吓成这副模样,还有个什么乐趣?”

金眼雕好奇问道:“依着老爷所见,该如何开口?”

康摩言拍了拍金眼雕光溜溜的脑袋,嘿嘿笑道:“你入了佛门,知道这些作甚?老爷我可是有九九八十一种搭讪手段。嘿,别说这些青涩女孩儿,便是御姐shu女,白领高层,也尽能手到擒来!”

金眼雕惊道:“老爷这般厉害!可能将这门功夫传授与我?日后也好不再受女子的欺负!”

康摩言还待再吹上几句,忽然听到元神之中一声冷哼,敖青语气不善的说道:“有这等本领,康摩言你好生得意!那王道灵正在欺负我的妹妹,你风凉话要说到几时?”

“呃,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龙女在元神中,这可是真正的女王!”

康摩言伸手一拍金眼雕的脑袋,呵呵笑道:“我跟王道灵相识一场,却不能坏他好事,你既然修炼佛法,便要学会普度众生积累功德,这般**好色的家伙,该你去度他一度,给他讲讲色即是空的道理!不过,他练成一件符宝,无声无息,你倒要小心一些!”

金眼雕听康摩言一说便跃跃欲试,妖怪一类,修炼成法术之后,总想着要同人斗上一斗,金眼雕修持佛法,比他自行领悟的吞吐日月精华的功夫,高明千百倍,跟之前练气相比,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这般进境,加之从中领悟了一些法术,这鸟儿早有按捺不住找人试验的想法。

“老爷放心,小的见过他手段!”

一声尖啸,金眼雕轻飘飘飞起,划出一道金色弧线,佛光大盛,半空中骨骼噼啪作响,身形竟然暴涨一尺有余,面上肌肉不断的蠕动,落下身时,已然换了模样,成了一名穿着土灰色的僧袍的中年僧人,脚下悠然踏着佛光,落在王道灵跟一干女子的中间。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印堂发黑,面犯桃花,可是不祥之兆,不如跟贫僧念诵一段波罗密**,化解心中火气……”

金眼雕一落下来便开始喋喋不休,康摩言平日里都嫌他聒噪,没想到学了佛法之后,更是收拾不住。大有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之势,法力如何尚未显露,但佛门之中舌绽莲花的本事,已然深得精髓。

王道灵正调戏几头女妖,冷不丁面前冒出一个和尚,不由得大吃一惊,待得听清对方言语,顿时怒不可遏。但他乃是积年的老妖,虽然法力不算上乘,却懂得察言观色,见面前中年和尚来的古怪。便未冒然动手,心中暗暗忖道:“青城山中只有青城一派,哪里来的佛门弟子?便是行脚的僧人,怎会经过这没有人气的后山?我吞了几个青城的弟子,便想在这后山住下,撞见几头美貌的蛇妖,也是该我好运,却不能被这古怪和尚坏了好事!”

金眼雕有佛法掩盖妖怪本相,加上康摩言曾传授障眼隐身的法术,以王道灵的修为竟然未有看出他来历。

当初王道灵离了黑风山,本是憋了一腔怒气,要找刘海的麻烦,但转悠不几天便反应过来,天地茫茫,哪里去找一个失了肉身的元神?或许早被其他大妖瞧见,收了去也未可知。他手中拿了刘海的口袋,能装人装物颇有些妙用,这蛤蟆精平素便有吃人作恶的习惯,便改了主意一路向南,沿途用布袋装了人食用,祸害不少人家。

他化形成人之后,又有几分色心,从黑风山驾云,一路也做了几件无头无尾的风流案子,王道灵有结丹的道行,法术傍身有恃无恐,谁人也奈何不得他,一路顺风不知不觉便到了川蜀一带,食了几个练气道行的青城弟子,道行微有长进,他便打算在后山找一处清净地修炼,闲时拿青城弟子打牙祭,如今又撞上几个窈窕女妖,哪里肯改主意?

金眼雕刚说了几句,王道灵便大喝一声,伸手一指道:“你这和尚哪里来的?挡在我面前作甚,我与这几位妹妹都是旧识。正在说话,却要你来掺和?”

金眼雕嘿嘿一笑正待分说,忽然脚下一重,所踩住的潭水搅起一口磨盘大小的漩涡,将他双腿牢牢禁锢直向下拉扯。王道灵话未说完便动起手来,他正是催动水汽的好手,知道眼前的和尚非是说话能够打动,当下毫不犹豫,法力施展之后又动用寒冰真气,只一接触,金眼雕膝盖以下,便结出细小的冰晶。

“我等姐妹根本不识得这头妖怪!”

“这位大师小心啦!”

十几条小蛇妖纷纷尖叫,同时向潭水深处退去,她们道行浅薄,距结丹亦有很大的差距,金眼雕身上佛光熠熠,让她们感觉很不舒服。

金眼雕清喝一声,身上金光骤起,膝下漩涡之中发出咯吱的冰裂声,他脚下陡生一朵金莲,双足一点便脱离了水面,半空中祭起妙品莲华咒,佛光一闪朝着王道灵刷去。

王道灵岂是易于,随手一指,便有大片水势从潭中飞起,迎上了金眼雕的佛光斗在一处。他修炼水系的法术,又在水潭边施展,有所凭借,声势不同凡响,三条金线还未出,便将金眼雕的佛光牢牢压制。

他口中呱呱有声,又喊一声“哪里走!”,潭水轰然炸开,一条水做的巨大蛤蟆猛的蹦了出来,水面一掀,登时将一十三名少女轰散开来,被他一展腰间的口袋,直接收了四名少女。

敖青常来青城山找师姐,对这些小蛇也颇熟悉,相互间以姐妹相成,此时见王道灵施法,一下便收了好几个姐妹,这龙女不由得在康摩言的元神中焦急万分,气道:“这头蛤蟆当真大胆,竟敢到我姐姐的修炼之地撒野!当初在龙宫,我便该一剑斩了他的脑袋,也好过今日看他欺负我的姐妹们!不知我姐姐现在何处,怎能容他这般放肆!康摩言你为何不直接将他拿下?”

“我道她当初在东海如何找到我,原来果真跟王道灵撞在一处!”

敖青一时焦急说出,康摩言便把当初的事情想了透彻,他本是仓惶逃出,龙宫众人都寻他不找,却被敖青追到,这件事一直悬在他心中。此时听了敖青焦急所说,才想得明白,只是现在琢磨百多年前的事情,倒也无用,他见这龙女已有怒气,便道一声:“莫急!且看这雕儿的手段!”自家却将神念放出,四下里搜索一番,欲要找到白素贞所在,他念头刚刚接触瀑布的后方,便被一道柔和的力量弹了回来。

“这瀑布后面有古怪,被人布了阵法。想来是那人正在闭关,难怪放了自家的姐妹不顾,不论如何,我先卖她个人情!”

康摩言心中想着,便朝着金眼雕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速战速决。

一三九 三个小鸡婆

一三九

三个小鸡婆

金眼雕的目的只是跟王道灵斗上一斗。根本不管那几名女妖处境如何,王道灵趁了斗法的空挡又是一展布袋,淡黄色的光芒抹去,瞬间水面上便只剩下三名少女,眼见同伴被眼前的丑陋道人统统摄走,这三头女妖咬紧牙关,拼命挥舞着手中宝剑,同王道灵化出的巨蟾斗在一处。

金眼雕忽然瞧见康摩言的手势,心中暗道:“好容易在老爷面前施展一番,定要克敌制胜,让老爷知道我能堪大用,否则再被送走可大大不妙!”

他这般想着,猛的张口大喝一声,喊出六字真言之中的一道。

“唵——”

梵音响时好似炸开一道雷霆,隆隆入耳,整座潭水亦是晃了一晃,水面好似煮沸一般哗哗作响,水珠乱跳。金眼雕身边金光闪耀,背后赫然显出一道高大身躯,浑身金光筑成,起在空中有十几丈高下。怒目圆睁,乃是一头佛力凝结的佛陀金刚,双手各抓一根水桶粗细的巨大禅杖,随手一挥便将王道灵催出的巨蟾轰成粉碎的水花。

六字真言之中的“唵”字诀,代表法、德、化三身,初时修炼,只能靠法力凝结佛门金刚之躯,道行同本身相若,用来斗法既是一件利器,又是一名强力帮手;待得金身有成,便可凭借本身功德,生出功德罗汉金刚,法力甚至在自家之上;而修至极致,则能凭借意念化身万千,天下之大,无处不在,每座化身皆有本相三分道行,斗法时大可一拥而上扑杀对手,平日里亦可散出去放眼天下,普度众生,积累功德。

金眼雕凭借自身法力化成佛陀金刚模样,虽然道行跟他自家差不多,但好在只是一道法力凝结的化身,不怕损伤,对敌时大可施展拼命的招数,平添三分凶悍,反倒是比自家施展更为得力一些。

当初在观音禅院。康摩言从老方丈的口中领会出六字大明咒,回头修炼一遭,引动自家体内六字真言的佛力,领悟出一套“呢”字诀的佛门剑术,跟体内法力相合,有循环不止,生生不息的作用。但他传授金眼雕的却是最原本的六字大明咒,故而这鸟儿所悟也便有所不同,此时唤出一座金刚,康摩言倒是不有多少吃惊,随手一招,便将三名少女摄上了自家的云头。

这座金刚一禅杖捣碎了王道灵的法术,佛光稍带便扫过三名少女。这三条蛇妖不过勉强化形,距结丹还差了很远,拼斗王道灵一道随手的法术都左右见拙,被佛光扫到,那还能有命在?

三人惊叫连连,都吓得呆住了,本拟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在禅杖捣过来的瞬间,被一股大力凭空摄走。待得反应过来,已经落在一座软绵绵的云头上。

“我们死了么?”

三个少女齐声惊呼!

康摩言也不答话,袖口一张,敖青便从元神中飞了出来,她法力虽然恢复还早,但伤势已无大碍,冲着三名少女嘻嘻一笑,道:“妹妹们,是敖青也……”

“小青姐!!”

随后康摩言的云头上便好似鸡飞狗跳一般,响起一连串的惊呼声,三名少女咋咋呼呼同敖青凑在一处哭哭啼啼的说话。这群小妖俱是不曾经历过人世历练,只顾唧唧喳喳说话,把个小白脸晾在一旁。

康摩言咳嗽数声,敖青才含笑瞥了他一眼,转头向三名少女问道:“姐姐呢?”

三名少女显然同敖青极为熟稔,闻言也不犹豫,一名青衣的少女脸上挂着泪小声说道:“姐姐正在闭关的当要,不能被人打扰,此番这个臭道士上门欺负我姐妹,我们也不敢报出姐姐的名号吓他!生怕坏了姐姐的修炼。”

康摩言问道:“你姐姐有什么名号,能把他这头结丹的妖怪吓走?”

一名白衣少女不满道:“结丹的妖怪有什么好怕?我姐姐乃是元神道行,一剑下去,便能将他斩成两段!”

先前说话的青衣少女一拉敖青的手臂,道:“小青姐也是结丹的道行,斩妖剑更是厉害,赶快下去将这臭道士和那惹厌和尚轰走,莫要惊动了姐姐!”

金眼雕出手毫无顾忌,也未存心救下这些小妖,佛光普照差点将这几名少女直接打杀。故而人家也不把他当成好心。

敖青把目光投过来询问,康摩言只是笑一笑,未说什么。放在百多年前,他尚还忌惮王道灵的法术,如今却是轻松便能将其拿下,若要动手不过是摆手间的事情,让金眼雕施展一番练练手段也是好事,至于是否惊动这些小妖们的姐姐,康摩言却另有想法。

康摩言毕竟是元神道行,比起王道灵高了一筹,方才虽然是随手施为,这头蛤蟆精也未有瞧出水潭上为何忽然少了三头少女,加上金眼雕背后的佛陀金刚打散他法术之后,便大吼一声扑了过来,这丑陋道人见到威力,也顾不上仔细琢磨,张口便吐出三条若有若无的金线,配合水势绞杀过去,同这巨大的金刚缠搅成一片。

金眼雕跟康摩言许久,知是自家老爷出手,一面指挥金刚爆出一团灿烂光气,将三条金仙抵在外围,一面在心中暗暗想道:“老爷先是收了媚娘。又收了这位敖青公主,二人俱是娇滴滴长的好看的女妖精,我真是愚蠢透顶,竟然没有想到老爷喜好这口儿!嘿,只要我将这蛤蟆腰间的布袋抢来,把里面的女妖精全数献给老爷,这功劳可要大了去!”

存了这个想法,金眼雕大喝一声,佛陀金刚身上金光大作,双臂力量陡增,两根禅杖风车一般旋转。滴水不进,发出隆隆的响声直扑王道灵,竟是要拿这头佛陀金刚的身躯去猛烈撞击!

王道灵斗法经验丰富,自然识得其中的厉害,便是他眼光差劲,也知道不能拿真身去撞人家的化身。他口中寒气吞吐,顿时便将水潭冻住大片,一道泼天水势冲至佛陀金刚的跟前,被他寒意冻成一坨,轰然撞了上去!与此同时,他手势连动,三条金线绕够佛陀金刚的护体彩光,无声无息的射向了金眼雕。

正在云头上同敖青几人观战的康摩言,忽然叹了口气,知道金眼雕差了王道灵一筹。佛门弟子练成金身之后,法力相当道门或者妖怪之中元神的道行,但在这之前,少了结丹一步,体内法力无有质的变化,除了少数佛法雄浑者,或者是像番邦僧人一般精通斗争法术,大多数弟子要比结丹的修炼者弱上几分。

王道灵的三条金线颇有妙用,能斩人于无形,连银头揭谛都在不察觉的情况下丢了性命,金眼雕虽然知晓厉害,却防御不得。康摩言在云头上将袖口一展,便有一道金光飞出,戍土金钟轰隆一声降下来,飞出一股大力,连王道灵带他飞出的金线一股脑扯入阵法内,禁制了起来。

康摩言道行高出王道灵,却也是仗了偷袭才能一招得手,否则亦要折腾一番才能制服这头积年的大妖。

戍土金钟溜溜一转,又变化成巴掌大小被康摩言收回袖中,他手中却多了一件淡黄色的布袋,随手递给了敖青,正是王道灵用来装人的口袋。

三名青衣少女抢了过来。唧唧喳喳道:“这位小哥好生厉害,还不替我们青姐姐收了那名惹厌的和尚?”

康摩言方才嫌几人聒噪,便将听力闭住,专心瞧看下方斗法,故而也不知这几头小妖跟敖青唧唧咕咕说了些什么,将王道灵压住之后,一抬头才发现三人只把眼光在自己身上乱转,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见康摩言露了一手,三人个个眼睛一亮,竟让他把自家的金眼雕也收起。康摩言虽然嫌她们聒噪却又不能当着敖青的面,直接收压起来,他自持道行不肯同这些小妖说话,便把目光向敖青投来。

这龙女白皙的脸颊上正飞着两道霞光,见康摩言望来,耳根都有些发红,冲着三名妖怪少女嗔怒道:“妹妹们莫要再胡闹了,康道友乃是东海大妖,却不是你们能使唤的!”

只是这三名少女却好似八婆,浑然没有听进去,其中两名白衣少女又将布袋扔给康摩言叫道:“这口袋好生古怪,你这小白脸法力不错,赶紧打开来,将我姐妹们统统放出来!”

金眼雕忽然之间丢了对手,在水潭上找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自家老爷动的手,他自以为必胜,正哇哇叫着。康摩言将障眼法术散去,一展云头,这鸟儿便被兜了上来,却是刚好撞见三名小妖唧唧喳喳朝着自家老爷说话。

金眼雕顿时大怒,叫道:“你这三个作死的小蛇妖,说的什么昏话!我家老爷岂是你们使唤的!”

三名少女骤见这和尚到了云头上,不由得大吃一惊,脑筋还未转过来,又听金眼雕转向康摩言,恭敬说道:“老爷,那袋子里收了十几个娇滴滴的小蛇,也不差这三个多嘴的,让小的直接吞了她们吧……”

康摩言微微皱眉,正起了心思打算用暴力解决问题,忽然手指一松,一股轻巧的法力摄来,将他手中的布袋夺走,随后便有一道温柔无比的声音响起:“我家妹妹不懂礼数,还望道友千万不要见怪……”

一四零 白素贞

一四零

白素贞

康摩言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白色匹练分开水流,从瀑布后方的洞府之中悠然飞出,浑身白光熠熠晃人眼眸,连康摩言这般道行也有些瞧不清楚对方的本相,但这小白脸把目光向下去看,借着潭水反射的影像,便瞧出是一条素白大蛇,浑身好似银雕玉琢一般晶莹闪亮。

“这般道行只怕在我之上,却又不似练成了法身!”

康摩言自家丹成之后本体有丈余多长,凝练元神之后身躯又增强百倍,如今也有十几丈的长度,水桶粗细,但跟眼前的大蛇相比,却要小上一号,显然在本身的品相上要差上一筹。

他这般闪了个念头,那条匹练一般的大白蛇便自落在潭中,二三十丈的身躯一晃,一片白光闪过,便化身成一名白色长裙的女子,亭亭玉立,淡洁素雅。不似康摩言云头上这几条小水蛇一般穿着暴露,反倒更像是凡人中的美丽女子,衣着得体,目光温柔,给人无限的亲切感。

康摩言心中本对白素贞有无数猜测,不知相貌如何,性情怎样,是否跟心中的美好形象有差距,但此时见了眼前的女子,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心中赞道:“就是她!”

跟相貌无关,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气质,让康摩言这般肯定。

“姐姐!”云头上几个少女同时高呼起来,敖青亦是满脸喜色,娇喝一声。

“在下康摩言,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康摩言把云头降下,冲着这白衣女子呵呵笑问,在这之前他心里闪过许多个念头,一旦见到这名女子会如何如何,甚至想到万一心中仰慕之人,只是一头普通的妖怪的模样,而颇有几分忐忑。但此刻见到,这女子既不张扬,亦不逊色半分,虽然与心中所想大有不同,却也未有让自己失望,康摩言忽然之间好似想通一件事情。心思没来由的便平静下来。

白衣女子见康摩言问起,做了个起手的动作,水袖飘飘,温声言道:“女子白素贞,正在此间修炼,这些姐妹与我情深,还望道长高抬贵手,莫要为难他们。”

话语温和,柔声百转,其中亲切让人不能拒绝。

但康摩言的心思方才已然调整过来,摆正态度,便只觉得自家先前的诸般念头颇为好笑,此时听了白素贞自报姓名,反倒是十分平静,手掌一按金眼雕的光头,依旧笑道:“我门下童子胡乱说话,让白姑娘见笑了。”

敖青跟几个少女早凑上前与同白素贞亲热说话,她听到康摩言仍自平静说话,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暗惊讶。

自家这位师姐可是名声在外,虽然妖精出身。在俗世凡人之中却十分有名,跟天庭许飞琼相提并论,常被凡俗之中浮浪之人念叨。先前跟康摩言谈起白素贞时,这小白脸总是一副恨不能亲眼见到的神色,敖青心中颇有些不喜,亦想过这种场面,康摩言会跟一些风流公子一般做出花痴的表现,却未想到这小白脸竟然表现的十分平静。

心中念头一转,敖青嘴角沁出一道笑容,贴在白素贞耳边细细说话。

康摩言凭先前气势,知道白素贞是元神道行,法力比自己只高不低,故而敖青偷偷说话,他也不会分出念头去探听,只见白素贞听了敖青所说,先是皱了皱眉,随后抿嘴一笑,冲着康摩言说道:“我家师妹有伤在身,正待施法治疗,却要怠慢道长,请道长见谅。”

言罢微微施礼,康摩言道一声:“请便。”就见白素贞牵了敖青的手臂,朝着瀑布飞去,临近水布时,白袖翻卷皓腕露出,手指点去分开水流便没入后方的洞中。

这种瀑布后面藏住洞府情形,跟花果山水帘洞有几分相像,让康摩言微有感慨。他千里迢迢来到青城山,本是要见一见传说中的千年蛇妖白素贞。只是见面时心中忽然有分感悟,便把这些莫名情愫瞧得淡了一些,此时未能说几句话,倒也不觉得白素贞轻慢,对方柔声轻语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自然,让人舒爽。

白素贞走时带走了王道灵的口袋,却把另外三名少女留在外面,康摩言却不想跟三个小鸡婆似的女子打交道,这小白脸冲着白素贞消失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此处灵气充沛,老康借这一处潭水修炼一番,还望白姑娘答应!”

言罢也不待有回音,揪住金眼雕的衣领便自遁入水下,掀起的水花,将三个未有反应过来的少女扑了一身,随后便响起顿足娇声喝骂。

这座水潭是上方瀑布积年累月冲击而成,不过二三十丈宽,四五丈深,一晃便到了水底,康摩言将戍土金钟阵法施展,随手摆了九道变化的阵势,便再听不到水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敖青所经历的事情复杂无比,非是三言两语能说清。这两位师姐妹见面亦是有许多旁话要说,康摩言不想金眼雕在外面跟几个小妖闹腾,便将他带入阵中,吩咐这鸟儿安心修炼,他自家打算趁了这个空当,将手中的物什整理一番。

王道灵出现在这里出乎康摩言的意料,这小白脸未将其直接交给白素贞处置,便是不打算为难他,毕竟刘海是二人共同的敌人,而且康摩言跟王道灵有些情面,便是他如何作恶。只要不惹到自己,康摩言倒不会下辣手。但这小白脸也不打算把他现在放出来聒噪,且关上一阵再做处置。

康摩言打算处理的,是手中的一张正一箓。他斩杀三名结丹道人,获取的符箓共有六张,敖青原本便有一张从袁客师手中得来的正一箓,康摩言有了三道掌教符箓,便将另外一道上清箓和灵宝箓让给敖青,虽然非是掌教级别,但三山符箓合在一处,另有妙用,敖青本就有想法,便没有客气。

康摩言有戍土金钟在手,便是多了三道符箓,也只是增加一份手段,实力不会有多大变化,倒也送的大放。给过敖青之后,手中便剩下三道掌教符箓和一张普通的正一箓。他赶来青城山时,坐在云头上尝试祭炼过三道掌教符箓,却没有成功。康摩言能够察觉出,三道符箓上面原本的祭炼法力是元神层次,以他目前的道行非是不能炼化,但这三张掌教符箓却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手法,每当康摩言尝试将上面的祭炼法力抹去时,便有一道金光闪过,将他打入的法力弹开,屡试不成,便是只剩下四道元神的上清箓也奈何不得,让康摩言颇有些郁闷。

而且这三张掌教符箓一旦从戍土金钟内的阵法中取出,便自跳跃不断,欲要挣脱飞回三山,连康摩言如今的道行,也无法直接压制,他在来路上尝试了几次,也只能暂时作罢。

“敖青公主寻到了大师姐,也算有所依靠,我该去寻那个不听话的徒弟。倘若我那个便宜师父没有直接插手。我这徒弟应该是跑去火焰山修炼了。不过此事倒是不急,三五年内火焰山该是风平浪静,大火熊熊,我若是要走也该跟敖青道个别,且等上几日无妨!”

康摩言眼下倒是无事,他也不知敖青要多长时间疗伤,估摸三五日不成,但过太久想来也不会,康摩言便将一张普通的正一箓取出,打算祭炼一番。

这道符箓虽然比不得掌教级别的威力,但康摩言另有想法,他先前在敖青的剑阵中见到过袁客师施展,后来又见过七道彩光缠斗猪八戒,故而也知道正一箓的妙处。这件符宝存储五行阴阳七种法力,施展开来有金木水火土风雷七道彩光飞出,能克任何系别的法术,作用也是不凡。

康摩言将这道符箓取出,轻松抹去了上面的祭炼法力,却未直接祭炼,而是将自家的噬阴骨杖也取了出来。

虽然这小白脸未有十分重视对龙虎宗这个道家门派,但毕竟对方人多,又有许多牵扯,这种缴获的战利品,能不拿出来显摆便不拿出来,康摩言从龙宫得来的几件物什,除了一件衣服常穿,其余神兵也极少拿出,只因怕无端惹出祸来,自家收拾不住。

噬阴骨杖也是一件符宝,原本藏纳了风系的法力,后来被加入了冰寒的水系法力亦能施展,故而康摩言认定这件符宝也能藏纳多种法力,便打算将正一箓之中的法力提出,打入这跟大腿骨中。

虽然用一根大腿骨做符宝,在卖相上比起符纸要丑陋一些,但这般施展也不会有惹麻烦的可能,而且这小白脸认为自己并不是个很肤浅,注重外在的人。况且这件符宝如今威力却是显弱,康摩言久已不用,加入新的法力之后,倒是可以值得一用。

这般操作却是他初次尝试,康摩言先打出一道不弱的法力,撑出一个不大的空间,防止正一箓上的法力散走,随后将手中正一箓向上一抛,悬在头顶,口中喷出一口寒冷的真气,将其裹在了其中,一阵猛烈地挤压揉搓……

一四一 戍土金钟的古怪

一四一

戍土金钟的古怪

康摩言感受那口真气之内的变化。忽然听到一声碎裂,却是正一箓的符纸受不住这般蹂躏,被真气生生搓成碎片,随后便有七道法力元气化成彩光,轰然散开,四面八方的乱窜。

打入符宝之中的法力,非是修炼之人体内直接生出,而是将法力用祭炼手法练过之后,才好融入符宝之中,能催生法术,释放完毕亦可循环恢复法力。这种祭炼手法,往往是道门之中不传的秘辛,非是资质极好,人品不错的弟子不能学习,康摩言自然不知。

当初在花果山重新练过噬阴骨杖,也只是机缘巧合,那道寒气恰好能被吸收。故而,这小白脸也没有手段直接炼制符宝,但正一箓中的法力却被练过,康摩言如今要做的只是转移,倒也不须非得懂了手法才能操作。

没了符宝的承载限制。这些法力散在空气中便会慢慢消弭,康摩言略加比较其中的水系法力,察觉比自家体内的法力更加凝练一些,用的手法却是特异,无法瞧得分明。他也不去多想,只把一口真气分成七道,引动七道彩光在小范围内流转,另一只手中却擎起噬阴骨杖,欲要行这转移法力的事情。

只是当他手势刚刚抬起,忽然心中一动,元神之中一阵激荡,戍土金钟这个时候却顺着他的袖管溜溜飞出,噬阴骨杖尚还未触到第一道金色的彩光,这口怪钟便忽悠一下,变作丈余高下,迎头扣下,将康摩言先前布下的法力空间,带七道彩光一同罩下,连这小白脸也被扣了个满眼乌黑,伸手不见五指。

“咦?这口金钟居然能吸收炼制过的法力,这却是为何?”

戍土金钟自花果山出土,康摩言想不出那些有名的法宝之中,哪件跟花果山有关,他拐弯抹角询问猪妖王等人,也不得而知。故而,虽然他已然将其中符篆阵法修习了四五十道变化,已经能够操控。却还未有完全了解这件法宝。

忽然被自家的法宝罩住,康摩言不慌不急,他如今有元神道行,双目如电,除非是大法力之人施展,普通的黑夜根本无法影响他视力,而且他修习过五雷正法,双目中能跳跃出闪电,轻而易举便能切割黑暗。

更何况他元神有成之后念头通达,将神识散出,方圆百里之内风吹草动尽在心中,这口金钟的变化岂能逃过?

戍土金钟内壁上正有一道道符篆流淌,正一箓中飞出的七道彩光被康摩言喷出的真气引动,正螺旋环绕,一旦接触到戍土金钟内的符篆,便被吸去几分。康摩言倒是认出有些符篆他曾修习过,有些却是他一直不曾深入过,这些符篆一旦吸收了不论何种法力,便自开始发生变化。

“戍土金钟内的符篆能够生出阵法,而阵法又护持着这些符篆,未有将其中一层参透明白。便无法知晓下一层符篆是什么内容。我若是在阵法上花的时间太久,难免耽搁修炼,得不偿失,只是如今这些符篆在我面前衍生变化,且先将其记下,说不得日后有时间修炼。”

康摩言琢磨一会,干脆将自家的真气收回,任由正一箓中散出的法力乱撞,被戍土金钟收去,他自己却在默默记忆那些不曾见过的符篆。

没有瀛洲九老做苦力,康摩言便少了不劳而获的机会,虽然多祭炼一分,戍土金钟的威力必然有所增加,但这小白脸却再也没有研究过阵法。毕竟这件法宝他已然能够操纵,是否多一分威力,却不是眼下最为紧要的事情。

康摩言自修炼以来,少有人指点,对于基础功法更是走过许多弯路,随着道行渐深才慢慢纠正,但至始至终他却十分勤勉,而且坚信只要自家法力更雄浑一分,便算更进一步,即使法身遥遥无期,他也不曾松懈过覆海翻云化龙大法的修炼。这道法门是他的根基,更是修炼法身的不二选择,故而在修炼这件事情上,诸事都要让上一让。只有在黑风山修炼六字大明咒时,未有察觉竟然闭关四十多年,让康摩言颇有些懊恼。

故而戍土金钟虽然威力不凡。康摩言却也只在花果山闭关时,祭炼过几十重禁制,后来又借着瀛洲九老的手段更进了几重,之后便再未花时间研究过。

“这些符箓直接在我眼前变化,好过我一个个去参悟,只是吸收的法力十分不足,好似未有变化完全,我且先不去研究。”

戍土金钟内的符篆不过片刻,便将七系法力吸收殆尽,这道正一箓只是普通的货色,比起龙虎宗的普通弟子来说或许算是不错,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里面的法力自然也不甚强大。随后内壁上的符篆便停止了变化,康摩言早将神念散出,记下统共一百零八道符篆,算去他已经研究过的四十多道,尚还有六十多道未有掌握。

他将这些符篆的变化一一琢磨,便有了新的感悟,如今戍土金钟内部,已然有金木水火土风雷五系的法力,只是土系跟水系更加雄浑,两外五系只是略微有一些。这口钟内的阵法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复杂。这一点跟康摩言当初从龙宫逃出时,这件法宝发生的变化如出一辙,

“所谓法宝都是靠阵法支撑,将法力生生不息的运转,有各种妙用。戍土金钟内的阵法似乎还未衍化完毕,难道说这件法宝也是件残缺的货色?”

康摩言对法宝也不甚了解,只听北极大帝简单提及过一次,此时见了自家法宝的状态,也便有许多疑惑,但他也想的透彻,既然其中的阵法还有变化。倒不是研究的时候,等待这件法宝完善之后,再进一步祭炼才好。

他这般想着,便探手去抓,戍土金钟溜溜一转,顿时起了七道彩光缭绕在外围缭绕,飞入了康摩言的袖管中。

康摩言刚将这件法宝收起,便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怒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把俺老蛤困住!呱!我非要抽他筋,剥他骨……”

原来戍土金钟吸收正一箓中散出的法力,引动内中阵法的变化,竟然将王道灵吐了出来。

金眼雕遵着老爷的安排一直在旁修炼,见康摩言祭出法宝,便散了法术,小心在一旁护持,忽然见王道灵从戍土金钟内跌出来,这头鸟儿见了对手,二话不说便是一道重如小山一般的佛法降下,将其牢牢压住。他也同王道灵见过几面,知道自家老爷对这头蛤蟆精有些情面,故而未趁了王道灵尚未反应过来下杀手,只是用法力压住,等待康摩言吩咐。

这蛤蟆精被摔在地上还未看清周围的情形,便被一道浑厚的法力压住,空有一身法力却挣脱不得,忍不住破口大骂。康摩言瞧了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只手中还握着噬阴骨杖,见王道灵骂的厉害,便将这根大腿骨一举,迎头便是一下痛击,嘭地一声几乎将王道灵砸晕过去。

金眼雕在一旁瞧得心头一跳,暗暗忖道:“我只当老爷是个好说话的人,平日里经常放肆,没想到他跟王道灵这般情面,也能下得去手。这一下不知用了多少力道,想来是这蛤蟆精惹了敖青公主。才让老爷抹开情面给他来一记凶狠的。我x后也得小心,但凡老爷身边的女子,总是不要去惹动。”

康摩言自然不知金眼雕心中所想,他一骨杖下去,便将王道灵敲得头脑发昏,这道人刚要抬头,康摩言又探出手掌按住,朗声喝道:“王道灵!你可能听出我是谁?!”

康摩言这一声含了几分法力,几乎直接灌进王道灵的耳中,便是这丑陋道人正七晕八素,也辨出声音有些熟悉,咂摸半晌,忽然低声道:“可是康兄在此?”

王道灵听出声音,脑中一阵琢磨,便将自家的处境猜出七八分,他本对康摩言便有许多介意,二人都是修为差不多的时候,他尚还敢在这小白脸面前放肆,此时境界差了一筹,他再见康摩言却是不敢有任何胡乱心思,故而他知道被康摩言拿住,也不敢多说什么。

康摩言好似知道他心中想法,嘿嘿一笑,道:“王道灵你休要在心里骂我,当初在花果山若是没有你体内寒气相助,我也无法结出妖丹,我康摩言非是恩将仇报的人,今日之事却是因你惹了不该惹的人物,我若是不将你拿住,落在那人手中,你连命也难保!”

王道灵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便谢过康兄的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道现在,康兄弟打算怎样处置我?”

康摩言也知几句话间难以让王道灵信服,但他却非是为了说服这道人,等到见了白素贞,这头蛤蟆自然什么都信了。康摩言此时却是想要借了这个机会,将王道灵收到麾下。原本按着往常的习惯,这小白脸断然不会做这等麻烦事,他一直认为独身一人最适合修行,只是如今这番心思却有了变化。

一四二 元神圆满

一四二

元神圆满

康摩言见王道灵问起如何处置。便嘿了一声,道:“那大妖也是元神道行,法力犹在我之上,我若要给你生路,便要担了这妖的责怨,她口中或者不说,心里总会惦记,日后设置一个难碍,我却要替你承担。现如今两条路由你选择,一来便是归到我的麾下,做个先锋小将,我自会护你周全;二来我便将你交给那大妖处置,你欺负了她的姐妹,该当如何,便与我无关!其中利害你自选吧。”

王道灵闻言大吃了一惊,暗道:“世上哪有这许多元神大妖,那几头小蛇妖连结丹都不成,法力又若,如果不是我要的逗弄她们,早已拿下远走高飞,去成都寻一处富丽的府邸。好生享弄。她们哪里会有什么元神道行的姐妹?想来是这小白脸诓我!但若是不答应,他嘴上虽然说不会为难,但谎话被识破,他恼怒起来,直接将我打杀却是不好。这小白脸可恶,其实只给我一条路选!”

想来想去,这丑陋道人也无可奈何,便道:“愿受康兄差遣!”

一旁金眼雕见王道灵成了同伴,便收了法力,但听见这蛤蟆还敢以兄弟称呼自家老爷,不由得勃然大怒,说道:“我家老爷法力通玄,能归入他老人家麾下,是你的造化,日后总要像我这般忠心耿耿才是正途,怎个还敢兄弟相称?”

没了那股重如山岳的分量,王道灵身上顿时一轻,但他脑袋仍被康摩言按住,抬不起头来,伏在地上却辨出这道声音正是先前同自家斗法的和尚,心中更加肯定遭了小白脸的暗算,正在心里盘算,忽然察觉有股法力顺着头皮印入体内,随后压住头顶的手掌便收了回去。

佛道中人收了妖怪做门童或者坐骑,担心野性未训,常用法器禁制,或者将法力打入妖怪体内。防止这些野物造次。王道灵曾被刘海拿住过,也被施展过类似的法术。这类法术在一定范围起作用,隔得远了,法力便要淡化许多,这蛤蟆怪当初也是找了机会,先逃的远了,回头才化解体内法力,故而他也知这些动作,倒是未有什么抵抗。

王道灵暗暗忖道:“康摩言不过元神道行,跟刘海相仿,当初我未有结丹时便可化解刘海的法力,如今道行更加精进,日后消除这道隐患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寻一个恰当机会罢了。”

当初刘海打入王道灵体内的法力,是用来防止这蛤蟆逃走,倘若他敢放肆,刘海只消引动法术,便能震碎王道灵的心脉,让他不得好死。只是这道法力也算平常,未有什么玄机,故而只要花些时间也能化解。王道灵总以为康摩言打入的也是这等法力。却不知道这小白脸手中,却有佛门的妙品莲华咒,专能降服各种妖怪。

当初金光揭谛小瞧了康摩言,只当他未开灵识,施法时也只是轻轻落下,让这小白脸钻了空当,日后逃到泾河居然化解开去。这套法门能慑人心神,夺人意志,自然比打入其他法力要命的多,康摩言亦不会低估王道灵的实力,便自全力施展,只是他不欲太过为难这头妖精,便未让妙品莲华咒直接发挥作用。

收回手掌,康摩言也不解释这道手法,只是淡淡道:“王道长虽然归到我的麾下,却不必在意称呼,俺老康亦不会永远拿你,只是有些事情要借助王道长的本事,日后自会收了法力,还道长自由。”

王道灵未把这些话当真了听,但他自忖能够逃脱,倒也不甚懊恼,听康摩言这般说,也自找几句好话应了。

康摩言见这蛤蟆受伏,又吩咐了几句,便将二人送出阵外,着他们自去修炼,他自己却守在水底,沉思起来。

此番见到白素贞。康摩言全无事先想到那般心情激荡,反倒是极为平静之下,好似想通了一件事情,只是之前未有时间细细琢磨,此番忽然生出念头将王道灵收至麾下,颇有些不合自家以前的行为,康摩言便籍了这件事情,开始琢磨。

当初在黑风山上,康摩言将王道灵送走,意欲让这蛤蟆在刘海这件事情上尽一份力量,至于结果如何也不做希翼。现如今他却不会做这等无多大用处的事情,而是打算将王道灵这股力量圈在身边,纳入自家掌握之中,比起放任这道人行事要利落多了,不能不说是一种改变。

他将这件事情反复琢磨数遍,又回想自家元神之后的举动,慢慢心中便自明白过来。

作为一名穿越者,康摩言在这仙佛的世界行走,难免带了许多宅男的习惯,加之他心中对这一世界存了敬畏之情,知晓在天地间有不知许多的大能在纵横,故而先前行事总是小心翼翼,思前想后。不甚利落。

但在练成元神之后,这些胡乱情绪却慢慢发生了变化。

修炼元神之人,将各种念头合在一处淬炼,这一过程不仅使得自身法力产生质的提升,而且念头通达之后,几乎不会生出糊涂的心思,连为人处世的方式亦会有改变。故而到了元神的层次,就算原本是头蠢笨无比的妖怪,也要变得精神起来。

康摩言在元神有成之后,生出许多感悟,他毕竟不有极错的想法。倒也谈不上大彻大悟,但即使如此,也将许多不该的情绪去掉,开始把自家真个融入这西游世界之中,成了一名真真实实的修炼者。与人斗法干脆利落,甚至连下杀手,连续打杀道门中人也未有过半分犹豫。

不过淬炼元神的过程毕竟不能彻底将各种念头抹杀,最终还得靠修炼者自行选择。康摩言毕竟带了后世的念头,有些情绪便无法挣脱爽利,直到此番见了白素贞,才幡然醒悟,想通一条修炼之道。

凝练元神不是抛却七情六欲,修炼者的性格断然不会随着念头被炼走。虽然这小白脸道人已经做到念头通达,但行事仍有些后世的风气,谨慎小心,不肯多惹事端,此番他见过白素贞后,了了一桩心事,反倒忽然想通,也非是改了性格,只是将一些后世风气抛尽,彻彻底底成了一头大妖。

“如今我有元神道行,能腾云驾雾,翻江倒海,若是再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便不是修炼者该有的想法!”

“俗世的律法规矩早已困不住我,我亦不是后世那个闷在家中的宅男,如今遵循的却是这个修炼世界的规矩。我便是一头妖精,什么符箓三宗,五方揭谛,害了也便害了,他们惹到头上来,难道还叫我把命献出去吗!?”

“我要做的便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元神之后是法身,法身之后便是大罗金仙,不死不灭。这些门派若是不肯罢休,我便用手中的力量来应付。收伏王道灵便是开端,待我手中力量强大,什么龙虎宗、茅山派只是浮云罢了!”

康摩言将各种念头想过一遍,体内法力忽然转动起来。

元神之后他内丹已经裂开,本身元气将他体内几种法力揉为一处,在元神形成的空间之中流转。覆海翻云化龙大法乃是康摩言的道行根本,水系的法力在他体内最是强盛,故而康摩言元神之中被揉炼过的法力,便凝成一条细细的河流,横挂在空间的中央,随着念头能流转全身各处,元神每一角落。待到施法时,便汩汩而动,循环不息。

此时,康摩言忽然想通一番道理,一颗修炼心思更加纯粹,却是把凝练元神之时未有爽利的念头,彻底炼过!

虽然他是妖怪出身,却是不经意间锤炼了一番道心,从而引动体内法力共鸣。一条法力汇成的河流疯狂流淌旋转,走过全身的经脉窍穴,亦将元神中的所有角落洗涤一遍,随后便好似活跃一般,慢慢凝练出形状,竟是一条黑白大蛇的模样,沿着全身经脉循环百次,最终退入元神之中,将空间牢牢占据。

“原来将元神层次练至圆满,便是这般的状态,白素贞恐怕已经是做到了。”

待得康摩言将法力慢慢按下,已经过去了五六日的功夫,此时他体内法力比起刚入元神时雄浑了三五倍不止,已经将元神层次的道行修炼到了圆满,只待有机会凝练法身。

康摩言比较一下白素贞的修为,暗暗赞叹,人家的师父就是好,自家却要慢慢摸索。便收了四面的阵法,分开水流跃上潭面。

刚露出头来,便听到一阵刀兵交接的声音,还有几声呵斥隐隐传来。康摩言暗暗纳闷,不知是谁人敢触元神妖怪的霉头,竟然在白素贞的地盘惹事。

他也不须将神识放出,只横空跃出,便有一团团的水汽在他脚下结成云朵。康摩言一路踩着,七八步的功夫便到了十里开外,循着声音瞧去,只见一处由高大树木圈出的空旷场地上,分两队站了三十多人,中间一名穿着大红烈火法袍的年老道人,正手执宽阔长剑跟一名轻盈少女斗在一处。

一四三 人肉好吃吗

一四三

人肉好吃吗

那轻盈少女穿了一身白衣。皮肤亦是十分白皙,头上挽了高高的发髻,纤腰束修,也未见有华丽的配饰,装扮同白素贞有几分形似。

她赤着双足在空地上连连点过,踏出一道步法,娇喝声中,手中一柄轻巧的长剑上下翻飞,剑光抖处便有几团蒙蒙的水汽膨出,绞向身前的老道。她身后是七名或青或白衣的少女,装束都是一般模样,执了宝剑在掠阵加油。

那名火红法衣的老道则无论长相还是剑法都粗犷许多,一脸油渣络腮胡须,面上隐隐泛着红光,头上随便挽了个道士发髻,身形粗壮,虽然不甚高大却足有白衣少女两个粗细,手中阔剑足有四指宽,四尺多长,剑柄亦是长大,挥舞起来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罡风。不时有夹杂火星的黑烟卷出。

这老道的身后,则站了一十八名年轻小道,身上不见有半分道气散出,都是普通的习武之人,或者道术太过粗浅,未有入门。这些小道个个眼睛雪亮,却未有人关注那老道士斗剑,而是把目光直往这些少女身上妖娆部位和赤白的雪足上扫射,显然少见这等姿色。

二人在空地上斗剑,显然不知有人在窥伺,康摩言远远瞧了片刻,便有些兴致索然。虽然他自家的剑术也十分稀松,但这老道士和那少女的本事更是不堪,连法术也施展不来,只凭了几手剑术在拼斗,二人俱是道行浅薄,虽然带出灵性的法力,却只能壮壮声势。

康摩言瞧得真切,那白衣少女是一条小水蛇成精,身后七名少女中未有先前见过的三名,但装束都是一般,他猜想便是之前被王道灵收走过的白素贞的姐妹。

“那老道士只是勉强引气入窍的道行,勾动天地元气都还困难,身后的小道更是稀松,这群小蛇断然吃不了亏。”

康摩言在一枝树杈上站了不久,见这八名少女都是差不多的道行,对方却只有一名老道堪堪能斗。便自放下心来不打算掺和此事。他把气息掩住,向前迈出两步,一探手,便从密密匝匝的树林中提出两个人来,却是金眼雕跟王道灵也正在偷瞧。

金眼雕是被王道灵叫来,他本对这等低阶的拼斗不感兴趣,见这些小妖不会吃亏,便打算回转修炼,却没想到王道灵甚是磨叽,非要拉了他一同偷看,说是怕康摩言知道后怪罪,二人没有康摩言这般眼力,便躲的更近一些偷瞧。此时骤然被人捉住,不由的大吃一惊,还是金眼雕先反应过来,小声叫道:“老爷莫要吓唬人,小的也是知道老爷看好这些美貌妖精,故而才过来替她们掠阵,是怕她们道行不济吃了亏也!”

康摩言抓着二人落在地上,笑道:“你这鸟儿却是不知我的为人,我向来只专心修炼。什么美貌不美貌的妖精,也只当成浮云过眼,何曾真个打过什么主意?”

金眼雕恍然,他心中虽然也有想法,但康摩言口中说出的话,这头鸟儿一向是深信不疑,见自家误会了老爷,赶忙告了罪讨原谅。

王道灵这几日已经从金眼雕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此时听了康摩言所说,便在心中暗暗腹诽道:“这小白脸说的倒是好听,他身边的娇俏妖精还少么?我道是为何将我拿下,原来却是因为此地有个美貌蛇妖白素贞!我听说她有倾国倾城之貌,虽然是妖精出身,气质却不输给天上的仙娥。这小白脸真是可恶,身边有个龙宫的公主,还把住一个娇媚小狐狸,如今却又来打千年蛇妖的主意,口里却不承认,害我王道灵做了坏人,让他赚个人情先!”

康摩言也不打算在此地多耽搁,他手下这两头妖怪虽然道行不错,但毕竟是妖怪出身,若是放任开来,杀人放火也是小事,故而平日里还是守在身边来的妥当。他正要带二人回转水潭,忽然远处双剑拼斗的声音止住,只听那老道士破落着嗓子大声喝道:“今日里便到此为止吧!我老道胜不得你,只是我本身学艺不精,非是青城剑法道术不成。不过你们这些妖精偷偷吞杀了我几个青城弟子。这件事情我火阳真人却非得讨个说法不可,我过两日自会带了师兄弟再来讨教!”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颇有些气恼的说道:“你这老道士越老越糊涂,谁家要吃你们青城山的弟子?你那些徒弟肉都是臭的也说不定!我们真要吃人,这百多年早把你一个青城派吃个精光,还有你老牛鼻子在这里说话?”

老道士怒道:“青城山中只有你们这些妖精,怎还会有旁人?我青城山的弟子被害的只剩些血衣,骨头,却不是你们蛇类吞吐还能有谁?莫要争辩,待我掌门回转,要你们好看!”

康摩言听了良久,便自明白过来,他将这件事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忽然心中一动,向王道灵问道:“王道长可知这件事情的始末?”

王道灵大咧咧的说道:“这件事情便是俺老王做的,我初时先吃了几个青城派的道士,才去的后山。”

这蛤蟆想的透彻,康摩言把自己收至麾下,看中的必然是一身结丹水准的本领,连欺负敖青的几个姐妹这种事情也能压下,吃几个不相干的道士,想来不是什么大事,故而他也不做隐瞒。承认的十分爽利。

康摩言果然未有指责,这些道士的死活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康摩言来时便察觉出这青城派道气不盛,最多几十人修炼,最强的法力也只有三两人,有这火阳真人一般的道行,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门派。便听这老道口中有个什么掌门,想来最多能有结丹的道行便是不错,即使如此也经不得自己一根手指碾过去,着实不用往深处顾忌。

只是康摩言后世为人,绝不容许王道灵再做这等吃人的勾当。他见这蛤蟆不以为意,正要下死命令,金眼雕却砸吧砸吧嘴,问道:“人肉好吃吗,我修炼至今多是吃一些鹿肉兔肉,人肉还从未吃过哩!”

王道灵顿时两眼放光,伸出舌头舔了舔厚大的嘴唇,嘿嘿笑道:“怎会不好?这人肉也是有差别的,那些老肉坨子……”

话到嘴边时,忽然瞧见康摩言脸色一沉,便再说不下去了。

二人当着康摩言的面讨论人肉的味道,这小白脸道人虽然穿越成了妖怪,也决不能容忍,当即身上便起了一圈寒气,猛的冲撞出来直接把金眼雕跟王道灵轰了出去,连翻十几个跟头,撞塌了七八株大树,在树林中冲出一条十几丈寒气逼人的长廊才停下来。饶是结丹道行身体强横,这二人猝不及防之下,亦被撞得血气翻涌,浑身骨软,半天缓不过劲来。

康摩言遥遥喝道:“你二人听好,我平生最恨妖怪吃人,若是有人相惹,你们把对方打杀我也不管,但如果哪个把人给吞吃,我必然让他后悔来世上走这一遭!”

这番话不有任何冰寒真气在内,但其中冷意,却让金眼雕跟王道灵齐齐打了个寒战。

金眼雕自修持佛法以来,慈悲为怀,生灵也吃得少了,今日里不过是偶然想到,才开口来问,却没料惹出康摩言这般的火气,当即便忐忑不已,强自翻身跪在地上惶恐道:“小的必然谨记老爷的教诲,日后莫说是吃人。便是想也不会去想!”

反倒是王道灵尚心中有许多不甘,他自认虽然道行差一些,却该跟康摩言平起平坐,如今被制服心中本就有许多不满,只是他也不是胆大有血气的妖怪,怎敢当面顶撞?伏在一株大树根下,脑袋所在恰好有一树洞,这道人便缩了进去,哼哼两声未有说什么。

倘若眼前只有金眼雕,康摩言只消一句话,便能让这鸟儿打消吃人的念头,他这番做派大多是冲着王道灵,但他也是真的动怒,倘若金眼雕敢在他面前吃人,康摩言亦不会吝惜手段。见这蛤蟆竟似鸵鸟一般,想要糊弄过去,康摩言心中便起了一团火气,刚要直接施法教训,一旁的树林中却盈盈走出七八个少女。

打头一人正是先前同青城派火阳真人比剑的那女孩儿,见了康摩言这番举动也不见表情有任何变化,只是笑吟吟道:“康道长好兴致,在树林里教训手下人么?可要我姐妹暂避一会?”

这白衣女孩儿说话时,大眼睛一眨一眨,眼角带笑,反而走得更近了,丝毫未像她话中所说有暂避的意思。

康摩言呵呵一笑,含糊道:“大白天收拾一下童子,闲着也是闲着,几位妹妹可有事找我?”

那少女好似知道康摩言的来历,不见任何生分,走得近了笑嘻嘻道:“道长方才所说跟我家姐姐一个口气,虽然白姐姐不曾这般出手教训,但她也说过,谁要是敢吃人便逐出青城山去,由其自生自灭,再也不管是否有人欺负啦!”

这白衣女孩儿说话时,大眼睛有意无意朝着王道灵瞄了几眼……

一四四 水灵儿

一四四

水灵儿

白衣女孩的举动好似在说:“我已经知道是你家下人把人给吃了。这件事情怎么办吧?”

康摩言不是面皮薄的人物,但也未到达那种不怕开水烫的死猪皮程度,倘若对方不知便也罢了,既然方才说话被人听了去,他便无法跟一名小妖精放赖。况且这件事情是王道灵惹出,既然把这蛤蟆怪收至麾下,也便要将麻烦摆平才好。

康摩言见这少女笑吟吟的,说话有几分讲究,比起前几日那三名小蛇雅趣多了,便未有轻视,像王道灵、金眼雕这般道行比这女孩强出百倍,却仍是粗枝大叶,整日里大咧咧透着妖怪习气,这女孩道行虽浅,却跟媚娘一般有许多智慧,不由得让康摩言赞叹:“同样是妖,差距相当之大!”

他心中转了个念头,也不把话说破,仍是笑呵呵说道:“我观那青城山,也没有像样的人物,这位妹妹为何非要俺老康来动手?”

康摩言心中亦有些奇怪。青城山的实力他念头一扫便知,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修炼门派,结丹的道士都没有一个,就算眼前几个少女前去,也能一力摆平,不知道这女孩打得什么主意,非要自己这头元神大妖插手。

女孩眼波一转,咯咯笑道:“小女子叫做水灵儿,是白姐姐起得名字,我家姐妹都是水字打头的名号。那青城派么,却是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这川蜀一带,除了青城派,还有峨嵋派,再往南还有罗浮剑宗,这些都是弄剑的门派,平日里也有些交往,难保青城派不会找来做帮手。我们姐妹总还要在这后山讨生活,把邻居惹坏了总是不好。若是道长方便,何妨帮我们姐妹一次,日后青姐自然会好生报答。”

“这小丫头片子,给我来打白条!敖青是女王级别的,我哪里敢打主意?要说最适合宅男的,还是她们家白姐姐这号人物……”

这白脸道人心中胡思乱想着,却未真个说出口,虽然他如今念头通达,无有什么避讳。却也明白水灵儿女孩儿口中说的客气,其实是非要自家动手不可,所谓报答什么的,不过是个空头支票。

康摩言原本对这些道家门派没有什么兴趣,他手中一部九真天仙金丹心法乃是东华帝君门下真传的功法,虽然其中口诀只到了炼神还虚便止步,未有成就大罗金仙的法门,但比起这些所谓名门大派,也要强出千万倍不止,故而他也不肯高看什么门派。只是他见这女孩儿说话,大眼睛眯起来,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十分可喜,便自多谈了几句,也知晓了一些修真门派的跟脚。

天下道门主流大致分为两类,一类便是符箓门派,掌握了符箓的祭炼方法,修真练气的同时亦会淬炼一道或者多道符箓,既能辅助修炼,亦可用来作为符宝护持自家的修真之道。像是中土大唐的符箓三宗便是这般门派。

另一类主流门派,是将道法融入剑术之中。淬炼胸中一口剑气,万法万源皆在一剑之中,修至极致能剑神合一,飞行斩人都只是稍带的本领。川蜀一带多是这类门派,青城派,峨嵋派,连南方的罗孚剑派亦是弄剑的门派。北极大帝曾经提到,但凡大神通者,大都有一手了不得的剑术,康摩言这位师傅便有一手天罡五雷剑术,自称不在东华帝君之下,连佛门中人都热衷此道,故而,练剑门派的传承颇有些历史。

只是在大唐国境内,却是以符箓门派为主,三山符箓之中出了不少飞升天庭的人物,连天师都占了两位,川蜀练剑的门派却是十分寥落。单就青城而言,连引气入体这一步做到圆满的都是少数,不知是传承单薄,还是弟子不争气,导致的没落。像东华帝君门下的金丹派,则是练剑的门派中的翘楚,虽然人数不多,但汉钟离,吕纯阳,刘海还有紫阳真人等人都是练就了元神的人物,不是这些占了山场的道派能比较的。

至于一些非主流的旁门左道,成就更不值一提。

康摩言不曾入过门派。对此也未有什么特别想法,他是一头妖怪,又修炼一套妖气纵横的法门,自然按着妖怪的方法来做。

妖怪一类修炼,若是得了新的法门或者功法,往往按捺不住要练上一番,便是一招新鲜法术,也要好好琢磨,能多学一层手段绝不放过。只因这些异类一旦开始修炼,能吞吐日月精华,便要比凡人多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寿命,又无俗世荣华富贵牵绊,总有许多精力放在修炼上。

像康摩言这般修炼了三四道法门的,在道门之中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虽然修道之人也存在更换上乘法门的可能,但也只求能使自家法力更为精纯浑厚,道行更进一步,极少出现修炼多系道术的情况,像康摩言这种妖道佛都沾染一些的修炼者,虽然不能说没有,但放在凡人身上,便要分散不开精力,最后修炼不成,反而化为一堆枯骨。

道门修炼。按着练气入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步骤,旨在法力的纯粹和积累,从一而终,便是求道不成也不会轻易更换功法。

青城派修炼的是一道剑法口诀,非是什么上乘的法门,但是练气入体圆满打通全身窍穴经脉之后,到了练精化气的程度。便可将吸收积累的先天之气转化为自身罡气,能释放出来,裹住长剑于百步开外斩人,修至炼气化神境界,便有元神生出,可以附在剑体之内,千里外取人首级不在话下。只是这些本领,青城派还无人修炼出来,那火阳真人老道,连周身的窍穴都未完全打通,更别提御剑,能在剑体上撮出一团火星,已经是青城派中了不得的本领了。

把这些事情了解清楚,康摩言倒是未有什么难碍,心中想道:“这水灵儿定要把事情往我身上推,一来是因为听了我们谈话,知道是王道灵惹出,故而才如此,二来恐怕是那峨眉派,罗浮派有些个好手,若是都被请了来,她们也招架不住,这件事情要解决倒也不难,只是最好青城派别请什么帮手,否则闹得乱哄哄,都知道青城后山闹妖怪,她们还是要搬家。”

康摩言想了片刻,干脆将这件事情包揽下来,水灵儿咯咯一笑,带着一群小姐妹道一声谢,便一身轻松的去了后山水潭。

康摩言也不知那老道什么时候再来挑战,他不打算费事去探青城派的动向,干脆在先前水灵儿同火阳真人斗剑的空地上,捡了处显眼位置坐定,闭目养神,一面守株待兔,一面思索处理的办法。

金眼雕跟王道灵各自恢复过来。也都在他身后坐定,康摩言随手打出障眼法的法诀,将王道灵身上的妖气藏住,金眼雕瞧见之后,也捻了诀耐心等待。

三人守了半日,王道灵便有些坐不住,沉声道:“康兄乃是元神高人,何必费事去等一个杂毛老道?不如让我去青城派探个究竟,若是那道士知难而退,还则罢了,若是他再来闹事,我便将他举派灭去如何?”

康摩言摇了摇头,道:“如今只是这老道丢了几个徒弟前来理论,不过是件小事,倘若因此将其全派灭光,杀戮过甚,招惹来道门厉害人物便不是好事。况且这件事情事出有因,他们也不是主动招惹,下次来时,我们还他个公道便可,不必灭人满门。”

康摩言话中有指,王道灵也不敢多说,他在心中颇为不愤道:“大家都是妖怪,我又不是不知你当年在花果山上的作为,说什么还人公道?你这小白脸的心中还有公道么?是要把俺老蛤交出去,由哪些道士们处置?我可不信你这小白脸有这等好心,再者说,他们可动得了我一根汗毛!”

知道康摩言打算等下去,王道灵干脆也安分下来,沉心修炼一道练气法术。忽忽便过去了两日,这一日日头高悬,正午时分,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察觉有二三十名道士正远远行来,其中有两名道人稍有一些法术,其余却是粗浅的很。

这一行人中,火阳真人依旧穿着通红的法衣,宽袍大袖,浓眉赤髯,大步行走,他身旁却有一名山羊胡的老道,精神矍铄,面容十分整洁,一身青袍也是光鲜爽利,跟火阳真人的装扮大不相同。

这名老道边走边向火阳真人问道:“师弟可是有把握认定那些弟子,是后山的蛇妖们害的?她们都是几百年的妖精,从来也没跟我们青城派为难过,若是弄错了,反而招惹她们可大大不妙。”

火阳真人气冲冲道:“师哥怎的不肯信我?这山中除了那些蛇妖,哪里还有半个妖怪?若不是她们还能有谁?我便是认定她们有嫌疑,才打断师哥闭关……”

一四五 求前辈讲法

一四五

求前辈讲法

火阳真人先前比剑不过。回山之后寻思自家道行在山门中已经靠前,尚且奈何不得那些妖精,换了旁的师兄弟也无用处,在青城派中也只有掌教道行在自家之上,而且掌教师兄练就一道剑阵,威力很是不凡,请将出来必然能拿下这些妖精,回头逼问一番,不怕不知自家的弟子是如何遭殃的。

这位老道也是个火烈的性子,竟也不管掌教师兄正在闭关,直接硬闯丹房,把师兄给拉扯出来。

这名青衣老道正是青城派的掌门一阳子,俗家姓李,是青城派一名证道仙人李八百的不知道多少代玄孙,只是修道之人也不甚讲究这些规矩,他家家谱早已弄丢,故而也无法准确考证。

一阳子的道行虽然也在练气第一步练气入体的阶段徘徊,却要比火阳真人高出一筹。

道门练气的第一步唤作练气入体,初时将吸收的天地元气存入之中,转化为自身真气,而后引动真气打通身体的经脉窍穴。待得周身窍穴打通之后,便要将真气不断凝练,使其状如液体,在经脉窍穴间游走存储。

火阳真人尚在打通窍穴的阶段下苦工,而一阳子已经将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尽数打通,开始尝试将体内真气转化为液体储存,青城派尚有十几名窍穴阶段的修炼者,开始凝练真气的只有掌教一人。

道门之中,亦有将第一步练气入体分成两层的功法。九真天仙金丹心法之中,便将练气入体一步,分为引气入窍跟练气化液两步,内容详尽,显出上乘功法的高明之处,十分重视基础修炼。

但这些都是针对凡人体质,对妖怪来说,一旦开了灵智领悟修炼之法,便可吸收天地灵气,窍穴与人大不相同,化形的过程便是将身体窍穴,按人的构造来打通,故而这一步便要省去,康摩言结丹之后得了这道功法,也未深入研究过。

一阳子性格沉稳,不似火阳真人一般疯癫。青城山少了几名弟子,有些道行的人物之中,只有火阳真人叫嚣着要来后山寻找真相。一阳子作为掌教,也知后山有些古怪。但青城派几百年来相安无事,他非是火急火燎的性子,便不打算直接来后山问罪,只是被火阳真人这疯癫拉扯上,便难以挣脱,想来也不能让自家师弟吃亏,只好一同前来。

康摩言早已等候多时,才见一行二三十名道人,颇有些浩荡气势的赶了过来。火阳真人跟一阳子谈了一路,这小白脸偷听几句,便知晓了青衣老道的身份,在心中想道:“这红胡子老道说是带个师兄来讨说法,竟然把掌教给撺掇来。这老糊涂只怕连事情真相都搞不清楚,便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是他运道好,白素贞性情温和不许姐妹们跟他们为难,俺老康又是个讲道理的好人,才肯动心思解决这件事情,若是换了旁的妖怪,哪有他们活命的机会?”

一阳子跟火阳真人来到空地上,猛然见了两个道人一名小沙尼。都有些惊讶。火阳真人沉不住气大声喝道:“我前几日同后山的几头妖怪相约,在此处斗法,你们是何人,占了这空地作甚?若是不相干的便速速走开,要是那妖怪的招来的帮手,赶紧报上名号,我青城派不打无名的人!”

“这老道士生了个找死的性格!”

火阳真人一开口,康摩言三人便同时生出这个念头,只是康摩言在此,金眼雕便不会出头呵斥火阳老道,而王道灵虽然不像金眼雕这般顾忌,但此事由他惹起,反而不好开口。

“水灵儿跟这老道修为相差不多,但这什么火阳真人说话恼人,想来这小姑娘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手,也有一层原因是不愿同这种人打交道罢!”

被老道士喝了一句,康摩言也不着恼,水灵儿摆不平火阳真人,这小白脸动动手指便能摆平,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摆这个老道。康摩言呵呵一笑,也不站起身来,只坐在地上懒洋洋道:“贫道康摩言,曾在终南山修炼,这位道友好大的火气,不妨坐下来说说话。”

康摩言说话时故意将五雷真气运转开来,这道法门他虽然未有深入修炼,但也不是眼前这些浅陋道士能够低档的,这小白脸口气懒洋洋的,但每个字蹦出来。都好似炸开一道闷雷,将一阳子等人耳膜轰的嗡嗡作响,更有几个脚跟软的弟子,直接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火阳真人说话极冲,一阳子心中也暗暗怪这师弟未弄清楚状况便说些得罪人的话,他是正经修炼之人,也有几分道家风气,并不想平白惹下冤家,这位掌教本打算抹下脸面,说几句圆场的话,把这三人来历问个清楚再做处置,却没想到对方温吞水一般吐字,却差点将自家一行人轰的趴下,不由的惊骇莫名,哪里不明白遇到了高人?

这位掌教真人赶忙把脸面一抹到底,直接躬身行了个大礼,恭敬问道:“贫道一阳子,正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不知道前辈在此地出现,可是对我青城派有些指点?”

五雷正法是正宗的仙家法门,康摩言施展开来一身道气盎然,身上隐隐有雷光直冲天际。一阳子等人本就道行浅陋,自然瞧不出眼前是个妖怪,只当成是道门的前辈,故而一番话说的极为真诚,连火阳真人这般冲动人物,见了眼前的气象,也赶紧收声,老老实实的行礼,心中自是后悔不迭。

康摩言原本念头便转的极快,练就元神之时又淬炼过一番,心思更加清明。他见这群人忽然恭敬起来,就知道自家做派起了作用,这小白脸见机忽然把脸色一转,大声喝问道:“后山十几条水蛇是我豢养在此,已有数百年的时间,当初贫道可是跟你们的祖师爷有过交代,怎个你这群后辈还要来此地胡搅?”

能活数百年,至少也得结丹的道行,一阳子跟火阳真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是大吃一惊,结丹的道行在道门之中也是了不得的存在,一阳子修为最高的也还在练气入体阶段徘徊,青城派历史上也未出几个结丹的道士。故而这些话虽然只是这小白脸扯谎,但康摩言修为极深,一阳子怎敢有怀疑?

一群道士也在心中暗暗想到:“原来后山的妖怪是这位康摩言前辈豢养,想来是严格约束过,难怪这些年一直安分。这位前辈能活几百年,还能豢养妖怪做手下,当真是了不得的修为。日后我若是有这般道行,也养一群美貌无比的女妖精来伺候。”

金眼雕在旁边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老爷所说是真是假,他虽然跟康摩言相处的时间最长,大部分时间却是在五行山上,没见过几个人,自然也不知自家老爷最拿手的本领是什么,只有王道灵在一旁嘿嘿一下,含笑不语。

一阳子把身子都块躬到了九十度,惶恐道:“仙长恕罪,这几百年的时间,我青城派已经传了百代往上,不知在哪一处断过,这些秘密便没有传下来,我等确实不知跟仙长有关,只是最近青城派少了几名弟子,小道才带了师弟来探问究竟。”

康摩言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我本与青城派有些缘分,此番也是偶然路过此地。不想你们跟我手下妖怪发生误会,才出面提点,如今只告你们一句,这吃掉你家弟子的非是后山的蛇妖,你们且回去另作探查。”

火阳真人心中一动,问道:“仙长若是知道什么妖怪做了此时,还请提点一二,我等也好为青城弟子报仇!”

康摩言不耐烦道:“贫道修炼许多年,已然摸到长生的门路,这些小事却不须的来烦我。我如今道行已快要列入仙籍,若非念及当年在青城山修炼过一段时间,怎会在你们这群人前路露面?话不多说,且自速速退去,莫要害我老人家着恼,教训尔等!”

康摩言本待端了架子,几句话将这些道人打发,他虽然口中说着让火阳真人另外去查,却不信他们能有本事查到王道灵的头上。他这般发狠,一干道士都有些惧怕想要退走,唯有一阳子却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眼中含泪道:“仙长莫要怪罪,一阳子作为青城派的掌门人,却道行浅薄,能力亦是极差,未有把青城派带得光大,一阳子斗胆恳请仙长在青城派盘桓几日,指点我等道法!”

修炼一途总有许多难碍,若是有人指点,或者轻而易举便能跨越,否则便要走许多弯路。康摩言在修炼一道上走的弯路可是不少,他能有如今道行也是仗了妖怪一类寿命较长,经得起浪费。若是换了普通人,多走几次弯路,便要寿命殆尽,永无得道的可能。一阳子如今已是老迈,几乎没有可能更进一步,只是他却是真个心系青城派,虽然青城派也是上古道场传下来,法门不算下乘,但却极少有出类拔萃的人物修炼出来,故而这掌教才冒了被怪罪的可能恳求康摩言讲法,却是把眼前之事当成了一场仙缘,一个光大青城派的契机!

一四六 青城派

一四六

青城派

一阳子老道忽然摆出这种做派。倒是出乎康摩言的意料,这小白脸道人未有打算同青城派的人物多做纠缠,正要再摆脸色拒绝,忽的想起一件事来,在心中忖道:“川蜀一带的道门,大都以练剑为主,敖青提过她曾跟白素贞偷入青城峨眉,学了几手剑法,才把手里的宝剑使唤的甚是犀利,我自六字大明咒中领悟了一套剑术,却有许多不通,以强打弱还有些用处,拿来斗法便要不够使唤。既然这老道士非要请我将将道法,我何妨光明正大的学他一套剑法?”

康摩言对剑术情有独钟,一来是受了后世一些余念的影响,一声“出鞘”,背后长剑如蛟龙飞出,指挥如意,这般动作对他来说别有一番喜爱。二来却是想道北极大帝所说,剑是兵器之王,大神通者虽然不常摆出这等法术。却都留有这种绞杀手段,康摩言有此机会,怎会愿意错过?

元神之后,康摩言体内法力揉作一团,佛道妖怪之间的法力已经变得通融,只是他这手剑术领悟自佛门咒法,以水系法力操纵总有些不得力。平日里康摩言专注向法身层次突破,倒是不甚在意这些法术,如今他元神道行圆满,突破法身尚无眉目,康摩言有了闲暇,也愿意尝试增加一道手段。

沉吟片刻,康摩言便有些意动,只是这小白脸道人却懂得拿捏,见眼前跪倒一片,先不急着答应,而是咳了一声,伸手一指道:“贫道修炼的法门直指长生不死的大道,你等皆无仙根道骨,便是在此地长跪不起,我也不可能传授,殊不知法不轻传的道理?”

一阳子虽然也知自家年龄不小,已经无法得道,但他幼时便在青城派做了道童,向道之心颇为纯粹,虽然资质不佳,却凭了一颗道心才有今日的道行。如今听得康摩言否定了自家的道路,不由的生出些失望之情。

反倒是火阳真人听后却是面色不变,跪在地上实成的说道:“前辈所说,弟子们岂会不知?我掌门师兄也非是为他自家求道,只是我青城派有许多弟子,还望前辈给这些弟子指点一二,说不得其中便有些出色人物,将来也好光大我青城的门户!”

火阳真人做事风风火火,说话却是直来直去,颇有几分赤子之心,倒让康摩言另眼相看。一阳子听了师弟所说也便反应过来,心中叹道:“我也非是为自己所求,但想到自家的事情,仍免不了失望,却不似火阳师弟一般一颗心思纯粹。唉,若不是我这师弟有些不懂进退,性子有些冲动,道行自然不在我之下,我青城派也不至于如今这般寥落,在中土道门之中排个末流。”

他这般想通,便忙不迭的求道:“仙长既然跟我青城派有些缘分。还望不吝提携一些,小道资质不足本不敢奢望,却不想门下数百弟子没有着落,万一有那资质不错的弟子,却被错过,当真是小道的大罪……”

康摩言已经是数百年的大妖,却还是瞧不惯像一阳子、火阳真人这般年纪的老家伙在自己面前跪拜,他拿捏了一番见时机成熟,干脆一甩手,一阳子等人膝下便起了蒲团大小的一蓬水汽,将众人弹的跪不下去直立起来。

康摩言不好用雷法将众人轰起来,这道水汽使唤的是妖力,只是这些道人修为不堪,加之覆海翻云化龙大法出自龙宫,外相也有些仙气,这些人便无有瞧出端倪,只在心中暗暗惊讶。

露了这一手,康摩言亦是整整自家的白衣袍脚,站起身道:“贫道跟你们祖师爷有旧,瞧不过青城派没落下去,便抽出几日为你们讲法。不过青城派自有功法传下,我不能逾越,便只将练气入体的境界好生讲解一番,修炼毕竟靠的自家努力,日后如何还得瞧看你派弟子的悟性和机缘。”

一阳子等人大喜,两名老道都被困在这一境界不能寸进,门下弟子更是不堪,故而也知基础最为重要,康摩言肯讲解基础的道法。正合青城派如今的情况,这两名老道忙不迭的谢恩,只是脚下有水汽托出,却是无论如何跪不下去。反倒是他们身后的年轻弟子们,颇有些不欢,想到眼前明明是个高人,却不肯传授高明的法门,不由得都有些失望。

康摩言毕竟非是真心传授,只装未有瞧见这些年轻道人的表情,他回头吩咐金眼雕跟王道灵回转水潭,同一群蛇妖好生相处,便在一阳子等人的簇拥下,朝着青城派行去。

练气之人无有身体弱者,一行人中便是最为瘦小的年轻道人,瞧来也是精神奕奕,走起山路来如履平地。康摩言这头大妖更是别提,妖怪一类生来身体强横,比之常人不同,有那身体强横的大妖,元神之时的身体强度甚至堪比道门中人修炼至法身程度。

康摩言虽然只是普通水蛇成妖,但在山间迈开大步来,也是健步如飞,将一干身强体健的道士拖拉的气喘嘘嘘疲累不堪。几十里的山路,十几个大小山头,用了个把时辰便到了青城派的山门。

早在来时的云头上,康摩言便俯瞰过青城派的建筑,当时敖青的评价是,比起泾河龙宫,还要排场一些。

青城派所在的山头好似被人拦腰斩断,露出数十里方圆的空地,山门内数百座建筑平地而起,中间一处大殿竟有数十丈高,隔了山门便能远远瞧见。一旁又有十几处略微低些的大殿环持,个个气势恢宏,露出不凡的姿态。

康摩言也曾见过东海龙宫的阵仗,如今看中土道门,排场上却是不输半分,更像是俗世中的皇城宫殿,在仙家气象上要输上许多。

康摩言身后众人累的几欲跌倒,只有两名老道士还有些力气,气喘吁吁将这位仙长迎了进去,山门内自然有弟子上前迎接,陪康摩言等人过了一处大的广场,许多青城派弟子虽然面露惊异,却无人敢造次,小心翼翼的行礼,待这些人经过才小声讨论起来。

一阳子担心康摩言不喜排场,吩咐门下弟子各司其职,连火阳真人也不许跟随,自家将康摩言引至一座宽敞爽利的丹室,这才小心问道:“仙长打算如何安排,请告知弟子,弟子好做些准备。”

康摩言对他这番举动也有些赞赏,但这小白脸转念便想起剑法的事情,他略微沉吟,便道:“三日之后,我便在方才经过的广场上讲道,但凡有兴趣的,不惧修为如何,皆可前来听法。有那不喜的也不必勉强,有人半路退出亦不能责罚,全凭自愿。”

一阳子应下,又听这小白脸问道:“贫道虽然同你们祖师有旧,却也不太知道你青城派的事情,你可捡能讲的同我说说,传道时我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一阳子心中暗暗纳闷,不知讲法跟青城派的过去有些什么关系,但青城派除了传下的两部法门,也无有什么秘密。这老道便将自己知晓的说了一些。

原来青城派开派祖师唤作青城丈人,乃是上古时候的大仙,来历颇有些神秘。青城丈人传下道统之后,青城派后来之人整理出两步道诀。青城派后来也出过李八百仙人,只是年代久远,千百年下来,青城派反而渐渐没落,被符箓宗派追上,如今却排到了道门末流。

康摩言听这老道说起,心中亦是有些感触,暗道:“看来有门有派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些道士即便一心修炼,也免不了要被派中之事牵连。那火阳真人听说有弟子被人吃掉,便要出头来查,这一阳子老道作为掌教,更是劳心劳力,日日牵挂门派,操心青城派的地位和无有得力的弟子,被这般心思挂住,怎能专心修炼?我原本独自一人无牵无挂却是最好,如今收了徒弟,得了手下,也要给他们操心,我那个徒儿如今还不知在哪处闹腾,如今情况反倒不如我当初刚离开泾河的时候自在。”

康摩言思忖片刻,便将这些无用的念头斩断,转口问道:“青城派的两部法典既然是上古仙人传下,想来必然是上乘的功法,况且后来亦有人藉此成仙,却是你们这些后辈不够争气,未有将道法参悟明白。不知青城派中的剑法是从何而来,可也是青城丈人传下?是否是派中的秘辛?”

一阳子叹一口气,道:“不能将青城派发扬光大,弟子万分惶恐。青城剑法都是我派前辈后来整理,参悟出来,共有七部,却不是派中秘辛,便是派中的普通弟子,也可选择传授。只是练过我派的剑法,却不能用来为非作歹,便是被逐出山门者,若是敢用青城剑法作恶,我派也要清理门户,绝不姑息!”

“这老道士够狠,不过我学了青城派的剑法之后,定然不会用来作恶。”

这小白脸道人心中想着,也不有半分脸红,竟然直接开口扯谎道:“修炼之人,无论是练剑还是练符,总要跟所学的法门相匹配,才能相辅相成,有所裨益,既然这七套剑法不是秘辛,便拿来让我一观,瞧看可是适合你等一身火系的道法……”

一四七 上古传说都是幻 青城剑法才是真

一四七

上古传说都是幻

青城剑法才是真

一阳子真个把康摩言当成道门高人来看。甚至心中还猜想眼前的道人,口中谦虚说自家只是摸到长生的门路,实则早已列入仙籍,却不想在人前显摆,哪里想过竟是一头大妖在恬不知耻,窥伺自家门派的剑法?他见康摩言说的郑重,更是不有半分怀疑,反而十分高兴道:“仙长肯指点一番,弟子感激不尽,这就把七部剑法呈上来,仙长稍等。”

一阳子行了个大礼才急冲冲退出丹室,一脸兴奋的去取剑法秘籍,正冒充仙长的小白脸道人却寻了一座蒲团,心安理得的打坐练气。

“咦?贫道怎么感觉背后冷飕飕的,难道俺老康做好事也有神明瞧不过去?”

康摩言打坐片刻,无缘无故,心中忽然惹出几分烦乱情绪。修炼之人练气时凝神专注,心中有如平镜,好似一口深沉古井,不会生气半分波澜。依着这小白脸道人如今的修为,更是心如磐石。便是外界山崩地裂,翻江倒海,也难以撼动。

康摩言心中疑惑,他不过是凝神屏息,刚要感应天地元气,便察觉这等异状,便自收了法诀,四下打量这处丹室。

猛一回头,这小白脸道人差点从蒲团上蹦了起来,他身后正供奉了一座高大凶恶的神袛铜像,双眼铜铃一般恶狠狠盯了下来,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康摩言从未在道门转圜过,除了知道大多数门派供奉三清四御神像之外,却不知道还有别的供奉。他回头看时,却见这座神袛相貌凶恶,好似要择人而噬,手中一柄长剑虽然只是铜雕,却散发凛冽寒威,让康摩言忍不住缩了缩脖颈。

“青城派供奉三清,亦供奉玄天上帝真武荡魔天尊,我青城派的宗旨便是降妖伏魔,斩尽天下不平!仙长请看,我青城派的剑法之中便有一部,唤作青城荡魔剑!”

一阳子不知何时赶了回来,手中捧了几本书页泛黄的秘籍,见康摩言正凝视身后的铜像,便随口解说。提到门派宗旨时不无骄傲的情绪。

康摩言瞧了一眼一阳子手中的剑法秘籍,心头便有些砰砰跳动。

武功秘籍!

这四个字对修真之人来说,什么都不是,但对康摩言这个穿越者来说,却有别样的含义,好似重生一遍,成了张无忌,杨过一类。但他道行渐深,也只是略略激动,便将这种情绪扫清,开口问道:“你青城开派祖师不是青城丈人么,为何不供奉他老人家,却要供奉什么荡魔天尊?”

真武荡魔大帝康摩言也曾听说过,不过也只限于听说,他大概记得这位神仙天尊在西游记中出现过,被唤作九天荡魔祖师,负责剪伐天下妖邪,还曾派属下将领帮助过行者。这等大神正是康摩言这般的克星,故而虽然只是一座铜像,却让这小白脸如芒在背,颇有些烦躁。

九天荡魔祖师。也就是真武荡魔大帝,乃是道门一天尊,道教门派中多有供奉,一如三清四御一般,后来张三丰创立武当派,亦是主要供奉这位道门大神。康摩言自然不知这些情况,他被真武大帝的铜像盯得有些发毛,才随口一问,也不想能问出个子丑演卯来。

哪知一阳子听后却叹息一声,颇有些愁苦的说道:“我等何尝不想为祖师爷铸一座金身,日夜供奉,让他老人家享受青城山的香火?但祖师爷只传下道统,却非直接开创青城派,至今无人知晓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只有传说在上古时候,祖师爷曾跟真武荡魔大帝一起,做了大禹王麾下荡魔先锋,故而才将真武大帝供奉。”

一阳子这般说法,倒让康摩言颇有些惊讶。

大禹治水有许多个版本传说,放到严谨的历史之中,至多是个强壮汉子,花了十几年功夫,统领许多人挖挖沟渠,引动洪水流向大海的波澜故事。

但放到神话之中,尤其是康摩言如今所在的仙佛世界,便成了上古一些大神通者降妖伏魔的传说。毕竟,对神仙来说,挖几条沟渠算什么?便是康摩言如今的修为,要引动水头跨过四大部洲流向大海,也非是不可能的事情。真正让人头疼的。是一些盘踞在洪水中,阻挡在山岭间的妖魔。上古时候的妖魔,可不是如今康摩言王道灵或者猪妖王那般存在,甚至连七大圣也不能比较。上古妖魔无一不是大神通者,发起狠来都能撞倒支撑天地的山脉。降服这等妖魔,才是大禹王治水的真正爆点。

行者的如意金箍棒正是治水时期留下的定海神针,故而康摩言相信大禹王是真正有的,但大禹王手下有些什么神仙,除了哪些妖魔却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只不过这些跟康摩言倒是没有任何关系,上古时候的事情不是他能够揣摩的,如今的天下是四大部洲的西游世界,上有玉帝,下有阎王,西方有佛祖,东面有四海龙王,康摩言如今要做的便是尽快凝练法身,寻求大罗金仙的门径,什么上古传说,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但静下心来,这小白脸却要问一句,关我屁事?

一阳子见康摩言对上古时候的传说没有兴趣,便未有继续说下去。只将七部剑法书籍承上,说道:“青城派最早便传下这七部剑法,后来经过无数前辈的修习参悟,衍生出七七四十九部剑术,和三道剑阵,仙长请先看这七部剑法,若是还有闲暇,也请查看衍生出的四十九部剑术。”

一阳子这般说法,却是担心康摩言两日时间看不完七部剑法,毕竟他自家练习,也是用了数十年才将七套剑法练全。其中也只有一套真武荡魔剑法能做到融会贯通。他将真武荡魔剑法放在了最上方,便是抱了心思,万一康摩言无法将七本书全部瞧完,便让这位仙长好生指点真武荡魔剑的要领。

他却不知,康摩言正烦躁荡魔二字,只瞧了一眼,便在心中将这本书放弃,他冲着一阳子摆摆手道:“你且退下,两日后我自有区处。”

将一阳子老道赶出丹室之后,康摩言便将真武荡魔剑法的书籍仍在一边,这套剑法从名字看来,便好似真武荡魔大帝传下一般,康摩言自然不信有这般高明,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介意练习这套剑法,但想来这么一个道门小派之中,不会藏纳这等高明的剑术,这荡魔二字着实让他不喜,故而这套剑法便被他放弃。

康摩言拿起第二本剑法书,见封面写着“纯阳烈火剑法”几个大字,字迹灼灼好似火烧火燎一般,他随手翻看几页,见是一套配合火系功法修炼的剑术,同自身法术不合,也便扔下不学。

这般挑拣了一遍,最后一本却写着“青城剑术”四个普通篆字,字迹古拙,瞧来比另外六本年代更久远,康摩言翻看一遍便全部记下里面的三十六招剑式,他随后在念头之中,将这些剑招演练一番,顿觉有无限的精妙。

虽然这些剑招换成一武林高手使出来,康摩言都能运用法术轻松化解,但其中精妙变化之处却仍是让他十分赞叹。在比较过另外几部剑法之后,康摩言便果断决定练习这一套《青城剑法》。

康摩言这般道行练剑,却不似青城派那些普通弟子一般,呼呼喝喝。舞得手中一柄长剑振振有声,而是将青城剑法所有招式记在脑中,重新拆解组合,反复推演各种变化。毕竟这小白脸道人是要将这套剑法衍化成能够在飞剑中使用的剑术,而不是像水灵儿跟火阳老道那般,你砍我挡好似江湖中人的拼斗招式。

此时康摩言的脑中,有无数剑光在跳跃飞舞,先是青城剑法三十六式层层变化,之后渐渐将这三十六式打乱,拆解,重新组合成新的变化,康摩言便从无数剑光之中挑选或威力绝大,或巧妙万方,或凌厉无匹的剑光推演组合。

康摩言潜意识里并未真正看重青城派的剑法,他心中惦记的,还是北极大帝提到过的天罡五雷剑术。

只是这套剑术北极大帝不肯轻传,康摩言也知自家学到的机会不大。虽然北极大帝说过,若是康摩言肯修炼五雷正法,日后便有机会悟出这套剑术来,但康摩言如今已有元神道行,怎肯放弃覆海翻云化龙大法,转修五雷正法?

康摩言一套蛟魔王的法门,练至如今也已经用去四五百年的时间,便是五雷正法真正了得,未有几百年的功夫,想来也不会练出成就,为了一套剑术而改变功法,康摩言还未有想不开到做出这等事情。

而且他从六字大明咒中领悟“哞”字诀的剑术之后,便想明白过来,自修炼功法之中悟出法术,不仅要看修炼者努力与否,亦有几分机缘在内。同样的六字大明咒,金眼雕悟出的却是“唵”诀的金刚法身,康摩言怎有把握定能从五雷正法中悟出剑术?

一四八 古怪的青烟

一四八

古怪的青烟

火阳老道同水灵儿比剑。施展的便是康摩言放过一边的烈火纯阳剑法,这小白脸先入为主,以为青城派的剑术有些稀松,不须得几个时辰,便可琢磨出一套适合自家的剑术。但当他将青城剑法三十六式拆解开来,却发现这套剑法之中有许多妙处,非是自行领悟的剑术能够比较。

康摩言足足用了三日三夜,才将剑招中所有变化在念头中拆解完毕,之后又用了七八日,按着他自家心中所想,将所有变化组合成三招剑式。

第一式讲求剑光犀利,便好似被困久已的蛟龙,一旦冲出牢笼,自有一股破开一切阻碍的凌厉气势,康摩言自信若是将这招剑术练成,便是一座小山也能轻而易举切去半边。

第二式康摩言放弃犀利,转而追求剑势的厚重,施展开来,千万斤的重量骤然向下馈压,若是练至极致,同人斗法时。忽然使出来,定然能将对方压得迟缓半步。

第三式康摩言寻思半晌,便把所有剑式变化纳入一道剑光之中,练成之后,一剑斩去,便好似有千万道剑光笼罩,不拘威力如何,光是这番阵仗也足有震慑之效。

康摩言本不通什么剑法,这三招剑式是他按照实用的原则,思索良久再结合原本一些想法创出。他之前虽然也掌握了一道哞字诀的剑术,却未有多少变化,当初在黑风山时,被敖青斩妖剑轻易便给破去。但此番康摩言以青城剑法中的变化撑起这三式剑招,自忖便是敖青的剑光再犀利一倍,也不可能一个照面破开。

康摩言在脑海中将三招剑式反复演练几遍之后,才长出了口气,将念头散去。

“这套剑术光明正大来自青城派,便叫做青城三剑好了!只是这手剑术有些犀利,要想练习的熟练,总该有个对手试验一番。”

有戍土金钟在身边,康摩言倒是不须得用剑术来防守,三道剑式俱是按照他心目中最大的威力在组合,连哞字诀引出的变化也纳入其中,有攻无守,只追求破敌之术。这小白脸对于自家组合的剑术颇有几分满意,便忍不住想要试验一番,但他尚要在青城派弟子面前讲法。也不愿得了好处这便开溜,反倒惹得心中有几分骚动。

想到反正时日已经过了,康摩言便不甚在意先前所说的三日期限,他将青锋七星剑唤了出来,化为一道金黄色的剑光,在头顶丈许方圆的空间内旋转绞杀,练习了一会儿剑术,反而更加按捺不住试验的心思,正自踌躇,猛一抬头,便瞧见真武荡魔大帝的铜像。

“俺老康这手剑术,揉合了青城剑法的招式,虽然还未演练纯熟,但也有几分威力,非是水灵儿,火阳老道这般水准能拿来比划的。如今敖青还在养伤,不知道多长时间才好,也只有白素贞能同我试验剑法。只是我还须得同青城派的道士们讲一番道理,此刻走了却是不好,不若便拿他们的供奉铜像磨一磨剑光,想来真武大帝被供奉的多了。也不会在意这一座铜像!”

康摩言从开始在丹房中坐下之后,便没来由的对身后的铜像生出一股厌恶,此时忽然间大了胆子,敢拿真武荡魔大帝的供像来试剑,亦有多半是心中烦躁在作怪。

康摩言扬起手臂,便有一道金光自袖口飞出,正是用了青城三剑中的第一式,剑光飞将出去势如破竹,在铜像的脖颈间悠忽一转,便听得轰隆一声响,一颗车轮大小的脑袋,顿时被旋了下来,竟连半分剑光也抵挡不住。

“这座大神的雕像也太不结实,怎个被我一剑便斩去脑袋?”

康摩言揣度身后供奉铜像的硬度,拿捏出手的力度,本拟将这一尊铜铁供奉当做练剑的对象,切来割去七八剑不成问题。怎料选这靶子却不是实心,被一式剑光斩下头来,真武荡魔天尊的铜像脑袋便轰然落地,把丹室的青砖地面砸出好大一个窟窿,而在脖颈上却露出磨盘大小的一颗黑洞,让康摩言瞧得啧啧称奇。

若是换做以前,这小白脸道人自然不敢对一尊大神铜像不敬,但随着他修炼日久,便渐渐明白过来,这种供奉同分身大有不同,绝无可能让大神通者感同身受。之前康摩言曾担心,万一对某一供奉不敬,对方千万里外。降一道雷霆便可把自家打杀,这也是他常看一些传说故事,读到某某帝王对女神像不敬,导致失了江山,或者某某书生在不该处题个戏谑的诗词,惹得女仙不高兴,降下惩罚。

康摩言距大罗金仙化身万千的神通遥不可及,但他如今却是懂得,这种事情十之八九不会发生,除非运气真个不好到恰好被这尊大神瞧见,到那时,便是这尊大神慈悲,为了面子也要动手惩戒,平日里,却没这么悠闲的大罗金仙。

做便做了,这小白脸道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听到丹室外面传来脚步声,知道青城派的人听到响声会进来查看,便随手招出一团水汽,把铜像脑袋裹了,向上一举便要按回身躯上。却没想到五头铜像的脖颈处,忽然骨朵朵冒出一股青烟,将康摩言的法力一托。竟让这颗铜头装不下去。

“这铜像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康摩言暗道一声古怪,手上力道猛的一加,裹住铜像头颅的水汽忽然厚重了数倍,延伸下去便与那股冒出来的青烟狠狠冲撞了一记,寒冰真气卷过去,立时将一团烟气打得收缩了一下。

出手试探了一下,康摩言心中暗暗纳闷,这道青烟蕴含的法力不算强悍,却十分的古怪,便是他能够轻松馈压住,却还是有种奈何不得的感觉。

这团青色烟气十分顽强。被康摩言的法力困住,仍自不肯退回铜像之内,左右伸出十几道烟光,想要从旁处挣脱出去,都被冰寒真气牢牢冻了回去。

见无法挣脱,那团青烟之中忽然传出一道阴鹫的声音,怒不可遏道:“是哪个混账小辈在此?明明坏了青城丈人的法阵,却还要跟我老人家玩这等拖延把戏?可是要我老人家给些好处,才肯放开法力么?”

这股烟气汩汩而动,一看便知是邪门妖怪在作祟,康摩言不须想也知是道门高人镇压了不知什么害人东西,这小白脸虽然不是正道人士,却也不肯让对方胡乱闯出来,惹出祸端。他见对方问起,便想要反问几句,丹室中却忽然闯进来几名道人,为首的便是一阳子老道。

原本康摩言同一阳子说的是三日后讲法,这老道便自下去准备,只是没想到过了两日,康摩言竟然毫无动静。这老道士虽然心急,但想到这位仙长正替青城派查看剑法,也便不敢打扰。没成想忽忽过去八九日,丹室中仍是毫无动静,一阳子老道带了几名弟子日日在外守候,这日正自心焦要叩问一声,却猛听到丹室中发出巨响,便直闯了进来。

这老道士猛见到丹室中的情景,不由的吓了一跳。康摩言可以不在乎这座头像是否少了个脑袋,但作为青城派掌教,一阳子怎敢让天尊雕像缺胳膊少腿,更何况还是个脑袋?但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铜像之中咕嘟嘟向外直冒浑浊的青烟,便向康摩言问道:“仙长,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团烟气从何而来?”

“原来这一阳子老道也不知究竟!”

康摩言心中暗转念头,口中却道:“我又怎知好生生一座供奉,竟然冲出青烟来,把脑袋也给撞掉?但贫道观他乌烟瘴气。不似正派,才出手镇压,你等法力不足,且先退出去,莫要被这邪魔歪道害了!”

一阳子不知是谎话,赶忙吩咐身后的弟子退出。那团烟气却十分狡猾,只听康摩言说了一句,便起了疑心,嘎嘎一笑道:“你这小辈怎个满嘴扯谎?速速把法力撤开,否则我老人家可要把你揭穿!”

康摩言在一阳子询问的时候,便想到这一点,见这团青烟出言威胁,也不作答,扬手便是一道金光,戍土金钟从袖中飞出,溜溜一转化作数丈大小几乎充满整座丹室,把无头的雕像也笼住,迎头罩了下来。

那团青烟叫嚣道:“这是件什么破落法宝?瞧来半分威力也无,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使出?”说话声中,烟气冒出更多,好似先前只露出个脑袋,如今却要把整个身子从铜像中挣脱出来。一时间浓烟翻卷,连康摩言的法力也像气球一般被撑了开,这团青烟卷开,便化为一道浊气直向上冲,竟要直接冲撞,却未吧水土金钟瞧在眼中。

康摩言把手一指,戍土金钟内忽然飞出四十四道金色符篆,只一卷,连青烟带着铜像一齐收入阵法之中!这口法宝吸收了七系的法力之后,威力略有长进,康摩言随手一招便将其纳入元神,用念头一探,听到里面吼声如雷,那阴鹫的声音正在不住的喝骂!

一四九 老康讲道

一四九

老康讲道

“青城派中提供给弟子打坐练气的丹室。共有五十二座,包括这间丹室在内,供奉着九天荡魔祖师铜像的共有九座,另外还有一间大殿,也供着同样的铜像。”

一阳子将众弟子打发,自己却未出丹室,他亲眼瞧见康摩言收了那团烟气,心中对这位“道门前辈”的敬意,又增加了几分。虽然他跟康摩言一般,不知道那团烟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位青城派的掌教心中却很清楚,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没有本事拿住。

这老道怎知是康摩言削下了铜像的脑袋,才惹出麻烦,想到派中还有同样的丹室,心中亦是担忧别处亦有古怪。担心以青城派目前的实力,万一再有妖怪出来,却是镇压不住,故而忙不迭的提醒康摩言。

这小白脸道人也是手欠才惹出事情,当着众人的面不能不收下那团古怪的烟气,是福是祸尚且不知。他怎肯再惹麻烦?见一阳子老道开口,康摩言只是笑问道:“那几座丹室是如何布局,可跟这间有类同之处?”

一阳子忙道:“怎不相同?这九间丹室都是历代长老打坐的地方,内中布置都是一般,连位置也是按照九宫八怪的方位摆定,莫不是我青城派的某位仙长在此地镇压了什么东西?若真是如此,那间大殿中的供像又是怎么回事?”

康摩言心道:“明明是九间丹室,却跟我说什么八卦方位,想来是这老道士胆小,怕再有妖怪冒出。但那烟气被我压住时,里面的家伙说过青城丈人的法阵被破,如何如何,难道是青城派的开派祖师在此地镇压的妖魔?真是如此的话,这件事情可有些大,须得盘问清楚才好定论。”

是否真有旁的妖魔,康摩言也不知晓,在搞清楚之前,他不会莽撞做什么降妖伏魔的勾当。见一阳子正巴巴望着自己,康摩言便伸手一捞,将七本剑法秘籍招来,递过去道:“青烟中的东西并未提起,他有同党被镇压,这件事情不须得你来操心,我自会审问清楚。这几本秘籍十分不错,其中这本青城剑法很有些不凡,你可挑拣精炼的弟子学习。”

一阳子见康摩言这般说法,便稍稍宽心。言道:“这本青城剑法据说是祖师传下,我派中也有弟子修炼,总不得大成,想来是资质不足,既然仙长如此说,我x后也会择人传授。只是那妖魔的事情,还请仙长不要忘记,不论是否有同党,他总被压在青城派,若是问出什么,还请仙长不吝告知。”

康摩言笑道:“这是自然,我又不贪图他什么,便是有天大的秘密,也不会瞒住本家!”

一阳子松了口气,想起讲法的事情,便开口问道:“不知仙长现在可能为我青城派的弟子讲法?”

康摩言道:“怎个不能?先前被这怪烟耽搁了几日,如今拿下,却是得了空闲,这便去罢!”

一阳子大喜,连忙称谢不迭,心道:“这位康前辈可真有高人风范。对我青城派恩泽极大,不仅挑选了剑法,答应讲解道法,还把一个古怪的魔头收了去,那东西骨朵朵的好生可怕,如今青城派哪有人能制住?若是闯出来,只怕被灭派也极有可能,真是祖师爷保佑我青城幸运!”

一阳子引着康摩言来到正殿的前方,见诺大的广场,只稀稀拉拉站定了百十个弟子,前排有十几个老道,火阳真人一身大红法衣赫然在列。

一阳子脸色尴尬道:“仙长勿怪,我数日前便叫他们在此等候,只是仙长每日不出,便着他们辰时出来,申时回去,若有事务在身便要各司其职,这些个大都是青城派练气的弟子,我这便吩咐他们传令,将所有弟子召集。”

青城派有数百号人,做杂物的占了一大半,总不能因康摩言一句话便好几日不吃不喝,集体旷工。况且康摩言本就不打算认真,也便无所谓人多人少,见说只摆摆手道:“这却不必,正所谓无缘成仙,我便在此地讲法,若是有心有缘自然会前来听道,你也不须地去吩咐。修炼一道,全在自身,无有向道的心思,便是强拉来又能如何?”

康摩言说道这里,忽然起了古怪心思,对一阳子笑一笑道:“你找处地方坐好,且看我如何替你甄选有缘的弟子!”

一阳子倒是想把全派的人物,从长老到小童,连烧火砍柴的杂役也召唤来,期望大面积撒网不要漏过资质不凡的弟子。但康摩言这般说法,他也不敢违逆,只好站到火阳真人身旁,向众人吩咐一声,百多号人便一齐盘腿坐成一个十分齐整的四方形,准备听道。

康摩言也不做派,只在几名老道对面,隔了丈许的位置坐定。只是这小白脸闹了个古怪,同青城派的道士们面对面之后,便自闭目凝神,好似入定一般,一句话也没有。

众人等了片刻不见动静,不由得面面相觑,有坐在后面的弟子以为位置不佳。未有听到仙人讲道的,便向前几步去坐。渐渐的移动的人多起来,不过顿饭工夫,便将康摩言圈在了中央,围成圆形。

一阳子见康摩言仍不开口,便小心问道:“仙长可是要开始了?”

这小白脸道人一动不动,好似未有听见,一阳子连问数遍,也没有回音,不由得暗暗纳闷,不知道这位仙长卖的什么古怪。但这老道同火阳真人几人可是瞧见过康摩言的手段。故而也不敢多问,见眼前仙长不肯说话,便只好耐心等下去。

青城派的功法以火系为主,练气弟子之中多有性子急躁的,虽然像火阳真人这般火燎的不多,但也有不少莽撞分子,只是掌教在此也无人敢造次。但前排几个老道却是明显不耐,连问了几次,见康摩言未有回答,当即便有一名火红法衣,一脸疙瘩的老道士猛的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这老道也收了几个徒弟,俱是一般的性子,坐在后面早按捺不住,开始怀疑康摩言的来历。他们见自家师父走开,哪里还信有道法可听,当即便起身追在后面,随着自家的师父去了。

青城派的长老同如今掌教一阳子多是师兄弟的辈分,有那几位甚至还要高出一辈,这位带头离开的,一阳子便要称呼一声师叔,眼见这老道走人,一阳子虽然心急也不能拦阻。

有人带了头,便有许多青城弟子按捺不住纷纷离开。一干长老更是走的洒脱,有那气恼的甚至还哼了一声才走。虽然也有后来加入的,但知晓了情况,还能待下去的却是不多。

待得过了两三个时辰,到了未时,广场上已经只剩下三四十人,老道士里面只有一阳子跟火阳真人,一干弟子之中除了见识过康摩言手段的,也仅有寥寥几人还在等待,只是脸上也十分焦急,大有马上起身走人的可能。

“机缘就在眼前,尚还有许多怀疑,连自家掌教的话都不信,这青城派的弟子之中。看来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我原本还想下他三日三夜的大雨,替青城派甄选出色弟子,现在看来,却要省下这个手段,免得连他们掌教也跑开。”

青城派中多有混口饭吃的人物,便是练气弟子之中,真要求道的也没有几个,毕竟掌教长老们的榜样在前面,引气入窍这一关只怕都难过,更别提求道长生。康摩言临时起意,本要替青城派好生选择,但他见这些人无意追求,也便不肯对牛弹琴,把手一指,便有拇指大一滴醴泉水飞出,分成三四十份,印入这些人的眉心,道:“这道水汽乃是东海玉浆,你等虽然修炼的不是水系的法门,若是炼化,也能有许多好处!”

众人得了醴泉水,顿时觉得眉心一清,便好似有澎湃的仙气荡漾开来,众人知道好处,哪里肯浪费,各自庆幸自家未有走开,同时开始运炼体内的气息,吞下这点水汽。

一阳子亦是心中大喜,康摩言出手时,特意让他跟火阳真人多得了一些水汽,若是炼化了,法力能精进不少。这老道当即凝神屏息,运炼起青城派的最高心法,体内法力便好似一条火龙在游走,将醴泉水牢牢圈住,务求不浪费一丝一毫。

众人纷纷忙活开来,康摩言正要起身,却见火阳真人正巴巴望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这老道乃是青城派最火烈的性格,能坐到现在,却是知晓康摩言的手段,虽然心中亦是疑惑,但还是耐住了性子,未有走开。

康摩言道:“我赐下的水汽若是久不炼化,便要散去几分,你莫要耽搁,错过了好处。”

火阳真人恭敬道:“小道只是想问一声,若是仙长要讲解道法,我便尽量将这团水汽固住,听完道法之后再去炼化,若是仙长稍后才讲道法,我这便运气修炼。”

一五零 这位妹妹好眼生

一五零

这位妹妹好眼生

康摩言笑道:“我瞧你是个冲动之人。怎还有这般心细的时候?也罢,你青城派其实无有出色的弟子,我本不打算讲演道法,但你既然开口问起,便算有些机缘,这道法就向你一人传授吧!”

说话声中,康摩言将自家修真练气的许多感悟,化成一道沉厚的念头,连同神木乙火天丁大法引气入窍阶段的口诀,随着他伸手一指,点入火阳真人的眉心。

青城派的修炼法门,是后人根据青城丈人传下的道统整理而成。按着一阳子所说,青城丈人乃是上古大仙,曾追随大禹王降妖除魔,故而他传下的道统必然不凡,只是经过后人整理,能保留几成便不好说。康摩言将自家经验留了一部分之后,亦把媚娘练过的功法留下了第一层口诀,却是打算留一线契机。

火阳真人得了这些好处,便自运气来消化。康摩言做好这些,便不再管青城派的事情。趁着一阳子等人正在打坐练气,他把袖一展,便化成一道紫色雷光,下一刻就到了青城后山。

金眼雕平日里虽然话多,却不同生人亲近,他跟王道灵回到后山之后,也极少跟这蛤蟆精说话,只在水潭边布了一道九重变化的阵法,躲在里面修炼六字大明咒。

王道灵却是个跳脱性子,他本想从金眼雕的口中,打探自家体内法力的来路,但对方不说话躲在阵法中,他也无可奈何。不知康摩言给自己施了什么法术,他也不敢直接跑路,这几日除了偶尔憋在水中练气,其余时间便靠着向白素贞的一干姐妹搭讪度过。

之前王道灵跑来采花,正巧赶上白素贞闭关,这蛤蟆精瞧见许多女妖精,都跟绽开的小花也似,二话不说便抖落布袋收了好多。这些女孩儿都以为要遭欺负,如今被放开,哪个都恨王道灵到死,怎还会搭理半句?便是未被收走的那三个少女,见了王道灵也只提供白眼,怎肯同他说话?

康摩言回转这日,正是水灵儿在瀑布前打坐,白素贞同敖青进了瀑布后面的洞府。便再未出现,这些女孩儿知道敖青在疗伤,都自发轮换了在瀑布前守护。

水灵儿为人颇有些机智,平日白素贞不在时,一干少女都听她的话,有事也总是她来出头。王道灵那日抖开布袋,却是连话都未说,第一个便把打头的水灵儿卷走,故而这女孩儿也是极恨这蛤蟆精,便是后来得知王道灵被敖青姐姐的道友收伏,她也只是把痛恨情绪转为厌恶。

王道灵吃了几回鳖,反而愈挫愈勇,他见这日换了个白衣女孩,好似一朵小白花也似,心中暗道:“乖乖,果然不愧是白素贞的姐妹,我先前还只当那小白脸唬我,原来却是真有个元神道行的妖怪在照拂这群小妖。那白素贞据说美貌气质胜过天仙,她的姐妹也不差,这些女孩儿长的好似蜜桃儿,行为举止却像凡人的女子一般懂礼。哪像是普通的妖精风骚无比,用不得俺老蛤勾搭便主动送上?只是她们越是这般不理会,我反而更加欢喜!”

这丑陋道人水潭底下冒出身来,金光一闪便到了水灵儿身前,挂了一幅贱兮兮的表情,笑呵呵道:“这位妹妹好眼生,叫什么名字?芳龄几许?可有中意的人家?贫道曾在小茅山修炼,如今有结丹的道行,却未有中意的道侣,今日对姑娘一见倾心,不知姑娘肯不肯赏脸,同贫道驾云游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

这番话王道灵前几日说了好多次,水灵儿自然从其他姐妹口中听过,她见过康摩言的手段,知道这丑道人只敢口说不敢造次,故而便当做不听见,自家仍是安心打坐。

王道灵旧招不成又生新法,道:“好妹妹,你这手功法却是不成,便是修炼上千年,也难以结丹。你可知你道灵哥哥的手段?我手中能修炼法身的功法便有七八种,元神的有二三十种,能结丹的简直数不过来,你可要挑选一套?”

水灵儿同一干姐妹的功法都是白素贞传授。白素贞是梨山老母门下弟子,平素性情温和遵循规矩,未得师父允许,只能把一些粗浅的道术传给姐妹,故而这些小蛇虽然也修炼几百年,却只能化形。结丹遥遥无期。

水灵儿平素也盼望能修炼高明的道术,但她却不会上王道灵的当,见他如此说当即反驳道:“我这手法术乃是白姐姐传授,岂是你说不成便不成的?既然你手中有高明道术,怎还会被人制住,成了旁人的仆役?!”

见女孩儿开口,王道灵心中大喜,但又听她提起自家糗事,便由喜转怒道:“我不过马失前蹄,被那小白脸捡了便宜,偷袭一记!若是换了光明正大的比划,他根本不敢跟我放对!”

水灵儿道:“康道长可是元神道行,便是我白姐姐也说不能胜他,你说这般大话,可知羞字如何写法?回头我去告你一状,让康道长好生教训于你!”

这蛤蟆精自来不知道羞字如何去写,但他也怕康摩言的手段,虽然心中总有许多不服气,却还是转了话题道:“我如今被人制住,便不好在背后说话。方才听你提起白姐姐,我听说你家姐姐是个好人儿,有地界第一美人之称,可是真的?她何时出关。让我也瞧上一眼!”

水灵儿当即恼道:“我家姐姐可是你这好色之徒能去想的?当年争夺天下水神,不知有多少翩翩少年,瞧了一眼便神魂颠倒,你这般模样,可证了一句老话,叫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是让我姐姐知晓,非要剥了你的皮不可!”

前几日几个女孩儿都说不过王道灵,被这蛤蟆精好生占了些口头便宜,但水灵儿口齿伶俐,说话又是极重,句句伤害这丑道人的自尊心。王道灵当即便有些着恼道:“天下水神大会我王道灵也是知道的,听说做上总管的都是些积年老妖,小白脸总是没有本事的多,什么也挣不得,哪个有我这般本事?当年若不是被事情缠住未能参加,我争夺四大水系的一段总管,总是没有问题。再者说,你家姐姐不也什么未得,如今还在青城后山徘徊么?”

水灵儿气道:“我姐姐当时已经要拿下泾河一段,却是特殊原因给放弃了,怎是你说的那种情况!而且水神大会两百年一次,最近一次也在一百九十多年前,当时你还不知在哪里,有什么道行?说大话却不知脸红!”

王道灵想了想,忽然更加恼怒道“莫要说起两百年前,那个时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康摩言,这小白脸不当人子!当时我使尽一身的寒气助他结丹,如今他却恩将仇报,趁我不备出手偷袭,害我不得自由!我却是惹得什么祸端,碰上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王道灵想起自家从遇到康摩言一来,所发生的种种,顿觉得十分委屈,一腔怨气倒是有九分是真的,水灵儿听后也有些疑惑,心中忖道:“这丑陋道人说的这么悲愤,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位康道长瞧来十分正派,原来以前还发生过这么多事情,但他救了青姐却是事实。听说他跟青姐可是十分相好,不知道他们好到个什么程度,将来能不能叫一声姐夫。恩,他这般道行倒也是配得上青姐……”

想到康摩言同自家姐姐交好,水灵儿顿时便站定了立场,她刚要开口反驳,忽然天空中降下一道碗口粗的紫色电光。雷光收起,康摩言一身白袍,十分潇洒的落在了水潭上。被水面上淡淡的水汽一托,便好似站在虚空中一般。

这小白脸正听到王道灵说话,当即便伸手一抓,将这丑陋道人从水灵儿身边摄走,毫不客气的向下一掼,轰然砸进水面,掀起好大的浪头。

纵是王道灵水下功夫了得,也被连呛了几口,待得他从水下露出脑袋,便听到康摩言冷冷说道:“王道灵,我却不知你有这许多怨恨,既然不愿做我麾下的先锋,我也不为难。我刚刚领悟了三招剑法,正缺个试验的对手,若你能承受得住,我便收了法力,任你自去。”

王道灵一双大眼珠咕噜噜乱转,心道:“同这小白脸打交道,我向来是吃亏,这小白脸从来没有真话,他口中说是刚刚领悟,谁知练习了几百年?我若是答应下来,说不定连命都丢了,还是想法搞清楚体内的法力,自行化解来的稳妥。”

这蛤蟆想着,也知自己背后说话,得罪了康摩言,干脆连辩解也无,只把头沉了下去,骨朵朵吐出几个泡泡。

康摩言见状也不逼问,转向水灵儿道:“我这属下有些粗鲁,不是个会说话的东西,倒是冲撞了水灵儿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水灵儿见王道灵被罚了一记,心情亦是转好,闻言便笑道:“康道长若是不来,他可不知要欺负我多少姐妹,道长回头可要好好罚他才是!”

康摩言道一声“必须的”,将这女孩儿惹得咯咯一笑,才问道:“敖青同白道友进了洞府,这几日可有出来?敖青的伤势可好了一些?”

一五一 古怪的念头

一五一

古怪的念头

水灵儿大有深意的瞧了康摩言一眼。大眼睛咕噜噜一转,笑道:“道长不必担心,我家白姐姐得了黎山老母的真传,替人治病疗伤最是拿手,保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青姐!”

水灵儿话有所指,康摩言听后微微一怔,也不知怎个心中竟然荡漾出一股暧昧情绪。他在敖青面前时,想的更多反倒是白素贞如何怎样,但他毕竟对这龙女有许多感激,不止将她从符箓三宗的手中救了下来,还万里迢迢送到青城山。直到见了白素贞,这位惹他许多想象的美女,带给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强烈的冲击,反倒是一种温润平和的气质,好像任何人在白素贞面前都会冷静下来,做回真实的自己一般,康摩言偶尔自忖,也开始明白自家朦胧的心意。

对于这个龙女,真的只有感激么?

水灵儿笑嘻嘻,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也似,她的话本就有三分戏谑。正待要看康摩言如何作答,却忽然见眼前的元神大妖陷入了沉思。水灵儿微微讶异,忖道:“姐姐常说,瞧看一个人的眼睛,能知他心中所想,康道长心中该是有青姐的,只是他却在想些什么?”

这女孩儿也是好奇心重,收敛了笑容,瞪大一双眼睛打量康摩言,见眼前大妖虽然发型有些不羁,但忽略头上一堆狂草,面容还是十分耐看的,甚至颇有几分小白脸的潜质,思考时目光沉静,颇为专心,偶尔闪过念头而转动目光,便好似搅动一汪深邃无比的海水,忽然间就变得深渊无比。

随着道行渐深,修炼之人目力也逐渐不同,只要微有道行,甚至练武之人到了打通窍穴经脉的地步,也可当一句双目如电的说法。这种人转动双眼时,精光四溢,甚至有闪电跳跃,普通人被瞧上一眼,心中便要生出怯意,若是双眼对上这种目光。甚至心境亦会受伤,落下疾病。

康摩言平日里目光纯净,与普通人无异,未有必要也不会使双目射出法力,但他沉心思考,转动念头时不知不觉便将自家的道行运转,双目中深邃如海,搅动起来便好似两道巨大的漩涡,水灵儿虽然也有道行,怎能同康摩言相比,一不小心瞧上一眼,便觉得心头大震,整个人好似忽然被摄入无尽深渊之中,愈陷愈深,难以挣脱。

陷入其中,这女孩儿感觉呼吸困难,甚至连心跳也不能,全身血液被一股力量吸摄,便好似要失去一般,早不能流淌,连心思也转动不开。正自心慌。忽然听到一声长笑,震荡心神,那般古怪可怕的感觉哪里还有?只见康摩言正仰天大笑,不知为何有个好心情。

半晌之后,康摩言猛的止住笑意,目光中不见先前的深邃可怕,透露出尽是融融笑意和无比坚定,笑道:“既然敖青无有大碍,康某也就放下心来,在下正要再闭关一段时间,若是白姑娘出关,还请告知一声。”

言罢,也不管正怔怔出神的水灵儿,也不知撞了什么好心情,忽然变化成一条十几丈的花白大蛇,在半空中长嘶一阵,方才投入水潭下。

王道灵乃是蛤蟆成精,他正心中不愤蒙在水下吐泡泡,忽然见康摩言现了本相,不由得吓个半死,还以为今日里的祸闯大了,要被就地正法,一口泡泡吐得大了些,顿时鼓咚咚呛了好几口潭水。

过了良久,水灵儿才感觉自家的心跳慢慢恢复,长长的吸了口气,从窒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这女孩儿芳心大骇:“好可怕的道行,原来我与元神之辈差了这么远。便是对方一个眼神,也承受不住……”

未有高明的功法,水灵儿也知自家难有成就,她心中略有的丧气,她自家也没有注意到,那双深渊如海的眼神,早已隐在脑中,挥之不去。

康摩言身在水下,又恢复了人身,他此时明白了自家的心意,不由得心情大好,也再无许多疑惑。

回想自己同敖青之间的牵连,便好似命中注定一般,从泾河之时的初次相见,到东海龙宫的再次相遇,直至后来泾河水上,这头龙女执剑击走了虎力大仙等人的一面之缘,黑风山中康摩言偶然相救,二人虽然未有主动接近,种种际遇,却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头牵扯,将二人越拉越近。

康摩言坐在水底,前事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翻滚。他沉思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一世界的神仙当中,是不是真有月老这种特别的仙人,把俺老康的红线也扯上一扯。若是真有的话,说不得日后要拜访一下,送些礼物好求个好姻缘……”

又胡思乱想了一番,康摩言便将各种念头斩断,沉下引来,将神念探入戍土金钟之内。

那团青烟被戍土金钟内的阵法困住之后,咒骂了许久也无人理会。便渐渐收声,暗暗忖道:“普通法宝便是些阵法,又怎能困住我老人家?除非是先天之物!但先天之物威力无匹,又大多有主,这件东西算个什么?残片?还是吸收了先天元炁的后天之物?我老人家也是倒霉,若非有这种古怪东西,怎会被人轻易拿住?”

这团青烟只是一道念头,也不知修炼了什么法门,竟然被人禁制数万年,仍然不灭,他正自愤愤,忽然觉出有道神念透过重重禁制探了进来,他知道除了拿住自己的家伙不会有旁人,便即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你是什么来历,竟然敢禁锢我老人家?你可是那青城丈人的后辈?”

康摩言闻言也不着恼,呵呵一笑,反问道:“你这老鬼又是个什么来历?如今成了阶下囚徒,却敢嘴硬,莫非以为我不敢打杀你么?”

“哈哈哈哈,”那道念头忽然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大声嚷嚷道:“笑话!这是我几万年来听到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你这小子方才说什么?把我打杀?你可知道,便是玄武大帝和青城丈人也只能将我禁制,你怎有信心把我打杀!”

康摩言笑道:“你这老鬼口气倒是不小,也罢,我也不须得知道你来历,先让你见识一下贫道的手段如何?”康摩言念头转动,将戍土金钟内的青烟摄出,不由分说便投入到九曲黄河阵所演化的棋局之中。这道棋局虽然在变化上,比戍土金钟差上一筹,但内中萧杀之意,却要胜出千万倍,正好堪用。

那道念头怎会相信康摩言还有一道杀阵,他自忖手段高明,却未把九曲黄河阵瞧在眼中,待得被投进去。才觉出不好。只见四面黄沙滚滚而来,处处阴风,漫天鬼刹,仿佛天地间的萧杀之气都冲着自家而来。

这念头也十分有见识,只躲过两道袭来的风刀,便大声惊叫道:“九曲黄河阵!?可是九曲黄河阵?怎个这般样子!小友听我一言,这套阵法尚有许多不完善,想要杀我万物可能,你且速速将阵法收起,有话好说!”

康摩言在心中冷笑道:“混账东西换成了小友,称呼都变得客气了,还说什么杀你不能,看来还未到紧要处,且先试试这套阵法的威力如何!不过这老鬼知道的却是不少,也不知有没有我用的着的信息,先将他打服了再问!”

这般想着,康摩言仍是呵呵笑道:“你这老东西不知我的性格,若是有人说我法术不成,我定然要让他试试手段不可。这套九曲黄河阵久未演练,如今正有些生疏,且放你在里面过个几十年再说,看看能否将你打杀?”

康摩言不肯停手,那念头便有些气恼道:“你这小辈当真手辣!我是好是坏,是正是邪尚还不知,便要出手杀灭,若是错害了好人可怎是好?况且我活了几十万年,修炼了一身通天本领,随便指点一句半句便能给你带来好处,你这小辈怎么也不三思一下便要动手?”

康摩言笑道:“你一副乌烟瘴气的模样,瞧来便知是个什么货色,还说什么好坏正邪?我师父乃是天地间有数的仙人,他老人家可要比你强出百倍,我也不稀罕你的什么指点!”

那道念头被气得有些发狂,大声骂道:“你个肉眼凡胎不识货的东西,你家师父可能跟我相提并论?当年我单枪匹马便能阻住大禹的万人仙兵,若非青城丈人和玄武那厮请了四条真龙助阵,我怎会如此落魄,被人拿住?你家师父又是个什么货色,且报上名来,我瞧瞧他那个时候可是穿着开裆裤?”

康摩言心中大吃一惊,暗道:“这老鬼口气倒是不小!我试他法力也不算强,我若是全力施展,虽然不能说将他打杀或者镇压,但他想斗过我也绝无可能。我只当他不知是个什么妖魔,或是被青城丈人顺手困在铜像之中,怎知有这般来历?若是他所说是真,怎会被一座小小的铜像困住?”

一五二 魔神相柳

一五二

魔神相柳

北极紫微大帝虽然是四御之一。道行渊深难测,但康摩言却不太清楚,自家师父是否要比什么玄武和青城丈人要牛叉。万一真被老鬼说中,几万年前北极大帝不过是个平凡人物,说出来可要大大丢面皮。

这小白脸向来精细,自然不会做没好处的事情,如今这道青烟被他困住,也不担心翻出天来,康摩言便不愿无谓争辩,只淡淡说道:“我瞧你这老鬼还不知如今的处境,也罢,你这般嚣张,便在九曲黄河阵中呆一辈子,恕康某不奉陪也!”

这念头说出的话,康摩言信了七八分,想来这家伙曾经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否则也不会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过如今主动在康摩言手中,这小白脸可是个胆大的货色,想到手中老鬼可能带来的好处,心中早下定决心将其好好整治,非叫这老家伙服软不可!

康摩言打定主意要这老鬼吃些苦头。便告辞一声,打算过几日再来瞧看,没想到那念头听到康摩言报出姓氏,却忽然大叫一声:“且慢!你这小贼可是姓康?”

康摩言浑当老鬼这便要服软,笑道:“某家正是姓康,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老鬼若是肯降伏了便直说,莫要找无用的台阶下。大家都是修炼之人,靠本事说话,不须得搞些撑脸面的东西。”

那念头被气个不轻,却强自忍耐,语调憋得都有些发抖道:“你这个不知抬举的小贼!我且问你,可听过相柳这个名字?”

康摩言反问道:“你可是说你名字叫做相柳?”

那念头叫道:“不错!老夫正是相柳!你此刻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号,还不速速将九曲黄河阵收走?老夫被困数万年,如今得了自由,正有一件大事要着你去做!”

这个自称相柳的家伙明明受制,说话仍是毫不客气,康摩言不由觉得好笑,便道:“你报一声名号,我便放你出来,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你若是真想获得自由,便将自家来历叙说一番,若果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妖魔,我便收了九曲黄河阵又如何?”

相柳乃是上古魔神,满拟报出名号来,能将康摩言震慑住,怎料这白脸小辈竟似未曾听说过,让这老鬼顿觉失了脸面。大声怒叱道:“你既然姓康,又是蛇身,便该是康回那小子的后人,怎会不知我老人家的大名?莫非是怕我老人家怪罪于你?也罢,这件事情便算揭过,我答应不为难你,快打开阵脚,我有话要说!”

康摩言也知是几万年的代沟,导致相柳同自己谈不到一处。这小白脸连自家四五代往上的祖宗名讳也不知道,怎会听说过什么康回?

若是换了往常,康摩言为了得些好处,或者会花些时间拐弯抹角来套相柳的话,但此时非同往日,这老鬼不过是法力有些奇特,却算不上深厚,康摩言自忖九曲黄河阵消耗相柳的法力绝无问题,当即便不肯多花时间,只是换了脸色冷冷说道:“相柳老鬼你说的这些,我从未听说过,我观你道行甚浅,也不像是修炼了几十万年的模样。想来是在编些瞎话来拖延时间,康小爷却不奉陪了,你自家在阵中玩耍吧!”

相柳闻言大怒,气急败坏道:“你这小贼竟敢疑心我说的话!莫要让我还了自由,否则定叫你不得好死!”

康摩言也不跟他争辩,只将念头转动,九曲黄河阵所化的棋局顿时生出层层变化,把相柳困入杀局之中,不旋踵便有各种各样的凌厉攻击,在相柳的头顶上招呼起来。康摩言亦担心相柳道行不足,被阵法直接打杀,故而先躲在一旁窥瞧,但他只看了片刻,却暗暗生出惊讶。

相柳所化的烟气,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竟然十分凝实,九曲黄河阵中的各种攻击,不止凌厉凶恶,更是层出不穷,让人无处可躲,相柳连遭了几记,竟然只是法力不支被击得飞来撞去,实则却未有受到什么伤害,还能抽了空隙在阵中骂上几句。

“这老鬼一身行头不过是一道魂魄或者念头,想来用的是上古的法术,果然精妙无比,竟然防得住许多攻击。先前却是我看走了眼,若非早把戍土金钟来拿他,被他走脱了也说不定!”

康摩言观瞧片刻。便知短时间内奈何不得相柳,便将不去听阵中传出的喝骂,只将念头收了回来,刚结束打坐,忽然觉出水下暗流有些波动,却是有人前来,知道康摩言在修炼,只留了一道法力在水中。

康摩言将水中法力一裹,长身一纵便出了潭面,双脚踩住淡淡的水汽,呵呵笑道:“白姑娘到此,康某有失迎迓,这些日借了白姑娘一方水域修炼,却还未有道谢哩!”

白素贞白衣款款,头上一道长簪挽起发髻,站在水潭边不见一丝法力涌动,便好似凡人女子一般静静而立,见了康摩言,她款款行礼,柔声道:“道长将我家妹妹送来,却是天大的恩情,何须说些见外的话?说起来,却是素贞该道一声谢才对。”

康摩言笑道:“敖青于我而言。是这世上最为重要之人,便是千山万水我亦会将她送到,她伤势可好了一些?”

康摩言明白自家心意,也便无有什么避讳,大大方方说出。白素贞听后心中却是一震,大有深意的看了康摩言一眼,见这小白脸神态自然,目光纯净,不由得忖道:“这些话听来浮浪,这人怎能说出磊落的感觉?听来竟让人有些感动。这位康道长救了小青一命,又万里迢迢送来。倘若他是真心,对小青来说也是不幸中的一件幸事。”

这般想着,白素贞淡淡一笑道:“我在几百年前,曾从一和尚手中得了一粒仙丹,能助长百年道行,我一直未有舍得服下。却是因缘巧合,此时拿来给小青疗伤,想来三五月后便可无碍,甚或修为有所长进也未可知,道长不必担心。”

白素贞虽是妖怪出身,修炼的却是道家正宗的法门,如今又有元神道行,一笑一动间都有仙家气质外露。她尚是首次在康摩言面前发笑,虽然只是微微露出笑容,却如春风拂面,加之绝美的容颜,顿时把这小白脸晃得眼睛花了一花,过了片刻才恢复过来,偷偷念诵一遍六字真言才定住心神。

“白素贞竟然有如许风情,我怎个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在她面前说敖青的事情了呢?”

这小白脸心神不稳,顿时便有几道佛光溢出,白素贞瞧见后暗暗惊讶:“我听敖青所说,这康道长曾是五方揭谛门下,后来却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然练成无上的妖法,没想到他佛门法术也十分了得。”

康摩言不知白素贞心中想法,他见说敖青无事,便放下心来,念头一转想起相柳的事情,便试着开口问道:“白姑娘可曾听说过,古时候有一叫做相柳的妖魔?”

白素贞讶然的看了康摩言一眼,似是有话要问,但开口时,却只是柔声说道:“相柳大尊是上古魔神,九头蛇身,法术通玄。是蛇属最早的一批神魔之一。相传曾在水神共工麾下做得先锋,有不测的神通,康公子是要问什么?”

换了旁人或者要先问一句,为何问起相柳?但这女子蕙心兰质,却只问康摩言想知道什么,让这小白脸想好的说辞,也只能憋在肚中,却忽反倒觉得跟这样一个女子说话,十分舒服。

康摩言想了想,问道:“相柳后来去了哪里?”

白素贞道:“传说数万年前,天下闹出洪水,有一凡人修炼了大神通,世人称之大禹王。他从天地各处借得力量,把洪水引向一处,成了四海。他治水一路,几乎荡尽天下妖魔,水神共工和他麾下魔神也尽数伏诛,相柳或是被大禹王打杀了罢。但这些也只是传说,事实如何,非得活过几万年的人才能知道,以话传话,会有许多不实之处,道长莫要当真了听。”

康摩言笑道:“多谢白姑娘告知,康某还有一问,不知道相柳跟康姓可有关系,白姑娘可听说过康回这个人?”

白素贞心中越发好奇,但她性子恬淡,旁人家的事情不会主动探问,她想到康摩言对敖青有恩,便是对她有恩,自己知道什么原原本本告知即可,见康摩言问起姓氏的问题,也只是浅浅一笑道:“相柳跟康姓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传说共工一族俱是姓康,其中或者有人叫做康回,同康道长有些关联也说不定。”

康摩言听白素贞说了许多,心中便大致有数,此番有了方向,便打算重新盘问相柳。

原本依着敖青的伤势,非得三五年才好,有白素贞护持,康摩言也十分放心,他打算这期间先去一趟火焰山,瞧看媚娘是否真在西游的路线上,若是果真,便将这个不听话的徒弟带走先。但此时听说敖青三五月便好,康摩言思忖不差这段时间,便决定等上几月,说不定能先将相柳制伏。

想到这里,他便向白素贞开口告辞。白素贞此番也只是向康摩言招呼一下,道一声感谢,她见康摩言有事,也不会挽留,只轻轻道:“道长请便!”

一五三 相柳服软

一五三

相柳服软

康摩言从白素贞口中得了有用信息。基本做到知己知彼,回到水中之后,便开始盘算如何处置九曲黄河阵中的相柳。

康摩言不会让相柳在阵中待得太久,这老鬼如今只剩一道念头,虽然目前表现的还十分坚挺,但总有法力耗尽的时候,到那时就算上古时候的法术奇妙,防御强悍,没了法力支撑早晚也要被打散受损,最终灰飞烟灭。

但这小白脸也不会马上放人,相柳如今还在阵中气急败坏的斥骂,显然还未明白眼下的处境。康摩言却不管这老鬼有什么倚仗,反正对方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这小白脸下起手来,也是没有半分犹豫,打定主意要将对方摆平。

“听说上古神魔大多是蛇身,这相柳居然还是九头蛇身,想来更是不凡。可惜如今只剩下一道念头,若是还有血脉传下,我向他讨几滴要来运炼自家的法身,岂不是有可能练出上古神魔的法身来?想想都觉得牛叉!”

康摩言思忖一阵。忽然想起敖青所说的龙族秘辛,两相结合,这小白脸展开联想,暗暗琢磨道:“如今的四海龙王,各有一滴真龙的血脉,故而能统摄四海。也不知这真龙血脉,是否是来自相柳口中提到,同玄武跟青城丈人联手,击败这老鬼的四大真龙呢?这四大真龙是挂了呢,还是只各自放了点血而已?”

康摩言暗自比较,认为上古魔神的血脉不比真龙血脉差,顿时便有些热血沸腾。但相柳被人打的只剩下念头,想来不会有肉身一类留下,至多剩些骨头之类的,血脉这种东西,便是有剩,也早不知变成什么模样,康摩言想到此处,也是颇有几分失望。但这老鬼毕竟是上古魔神,说不定有自家用的到信息,还是相当值得重视的。

“按着一阳子所说,青城派中还有八座同样的雕像,另外在一处大殿中亦有九天荡魔祖师供奉,不知是否也同样禁制了上古魔神的念头?这件事情,待问过相柳再去处置!”

康摩言想了片刻,便将一探究竟的念头放弃,如今一个相柳尚未摆平。旁的妖魔却不好去管,万一惹出无法搞定的家伙,走脱了出去害人尚且不提,把自家给害了,才是吃大亏。

抱定主意,康摩言也不再多想,他瞧看一阵九曲黄河阵,见里面那团青烟还相当生龙活虎,便坐在水底,潜心修炼。

这一处地方不算水汽充盈之地,比起江河四海差出不知凡几,因为有瀑布从上而下,水流活动,才有几分生机,也只比黑风山中,康摩言盘踞的小湖强上几分。

其实江河四海才是天下水脉最为丰腴之地,当初康摩言在花果山水帘洞修炼时,铁板桥下直通东海海底,元气丰富到不像话,这小白脸能有如今道行,也是借了水帘洞洞府的便利。只是天底下。像水帘洞这般洞府毕竟是少数,但凡水脉充裕之地,大多已被人占据,四海海眼自不必说,四大部洲的河流更是有天命的水神,其中大多还是龙族出身,多有龙宫的背景。

故而,不论是什么修真者,若是没有相当背景,想要寻一处适合水法修炼的地方,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以康摩言的道行,真要盘踞一处水脉,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一条江河,数百里甚至几千里都有,除了水神所在水府附近,其余各处也有无数水中妖怪分段盘踞,其中连结丹道行的也不多,康摩言若是持强抢来一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这些妖怪却不是独自一个,他们遵从该处水神的调配,得安分守己,遵守规矩,甚至直接替水神效力的也有许多。康摩言却也不敢太过嚣张,到各大水系盘踞,毕竟他惹过东海龙宫,被通缉是肯定的,他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惹麻烦。

相较而言,白素贞师门了得,师妹敖青又是泾河的公主。本不须得在青城后山这处小水潭修炼。白素贞当初也曾参加过天下水神大会,欲要在泾河寻一处水段修炼。两百年前,她刚刚踏入元神,本可在水神大会上大展头角,但她只一露面,便惹了许多水族青年,其中不乏四海的龙族抛来爱意。这女子一心求道,立刻便退了出来,她又是极聪慧的人物,宁肯到青城后山清净修炼,也不愿惹无穷麻烦。

白素贞来到青城后山,便将此处的几个小水妖收付,同时在瀑布后面开出洞府,借了此处清净,修炼倒也不比大江大河中慢上多少。

康摩言如今道行,也不甚在意水汽多少,他元神境界已臻圆满,只待突破法身层次。平日里修炼,更多的是温养法力,不会去惹动自身道行生出变化,倒也不需多少水汽,只要四周有些元气,便是深山老林中亦能修炼。

自从先前元神达到圆满之后。康摩言便在思忖突破法身的事情,在这一境界面前,他如今有许多犹豫。

要想化身真龙,非得取得真龙之血不可,但这条路千难万险,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便是康摩言侥幸成功,练成真龙法身,也没有能力承受龙宫的怒火。毕竟抽了龙宫的气运,跟偷几件海藏宝贝可是两个概念的事情。况且他已经答应敖青,放弃打龙族的主意。便不会转头再去四海转悠。

而化身蛟龙又非康摩言所愿,按着北极大帝跟猴子所说,这般法身,甚至可能比不过将自身锤炼,蛟魔王体内本有龙血,却最终只成了蛟龙,行者便小看他许多,这般差距让康摩言也在思忖是否要放弃龙血,转而炼化自身的本相。

若是炼化自身,康摩言如今便可着手开始。他元神圆满之后,就可以运转体内法力,不断冲刷自身筋肉骨骼,经脉窍穴,将自身本相用法力锤炼千万遍,直至血肉浑然一体,如同金铁一般坚硬,非是神通大法难以毁灭的程度,便算大功告成。法身一成,便是不死不灭的程度,等闲法术难以打杀,便是普通大罗金仙,若非掌握威力极大的神通,也只能将法身之辈馈压,杀灭尚且不能。

但康摩言的本相只是一条小水蛇,无有什么特异之处,便是法身大成,也不是很具威力,故而这小白脸还有许多犹豫。况且他又想到,白素贞亦是同自家一般的道行,却也未凝练法身,想来或者还有旁的路径可走,他自青城派回转之后,本要找机会问上一问,料想依着自家的人品,白素贞也不会藏私。但康摩言先问了相柳的事情之后,便想到上古神魔这条路上来,心想总是一个机会。便先试一试,若是不成才找旁的路走。

康摩言这次打坐,只是温养法力,随时都可以停下修炼,他分出一道念头,附在九曲黄河阵所化的棋局之中,仔细观察着其中发生的任何变化。

直至过了七八日,相柳老鬼口里的骂声才渐渐停歇,这个时候他已经法力告罄,大有不支的迹象。又过半月有余,康摩言瞧见相柳所化的青烟,被打散了十几次,略有削弱的迹象,才将停了修炼,冲着相柳喝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康某只想向前辈问几句话来,前辈若是肯告知,何须受这许多苦处?”

相柳听到康摩言的喝声,心中无比怨恨道:“这小辈说话恁地无耻!简直是共工一族的败类!我若是出去得了自由,非将他抽筋剥骨,吞入肚中再拉出来踩扁不成!”

相柳虽然无比怨念,但他只是一道念头,仗了上古法术玄妙,才能支撑到如今,现下却已经露出败象。而九曲黄河阵运转起来,几乎不耗任何法力,何况有康摩言在外支持,内中变化几乎不会停歇,消耗下去,真有可能将他磨死。

这老鬼在心中咒怨无数遍,口中却是强忍住怒气道:“你有何问题,也得先将我老人家放出才问,这般折磨,我却要吃不消也,怎有心情答你的问题?”

康摩言见相柳服软,心中大喜,念头一动,将戍土金钟内的符篆飞出,几十道金光上下飞舞把个棋盘层层包裹牢实,才将九曲黄河阵收走。

做好这些,他笑着对相柳说道:“前辈这些日子受苦了,却是康某招待不周,当初我也只是想知道前辈的来历,却非是有意为难。”

相柳本做好准备,在康摩言收阵的同时,破开他元神,冲出禁锢。但康摩言做的万无一失,他出了九曲黄河阵,又落入戍土金钟的阵法中,乱闯一气还是摆脱不了被困的命运,他心中乱骂,却也不能撕破脸皮,只好气闷无比的说道:“你这般待我,还说什么不是有意为难?也罢,这件事情我也不去追究,你有什么话便问,问完之后却要还我自由才行!”

康摩言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而是直接问道:“前辈说过有件大事要我去做,不知是件什么事情,康某可能效力?”

一五四 肉身在哪里

一五四

肉身在哪里

相柳心道:“我见这小贼是康姓。乃是共工大尊的族人,本打算借他之手将我另外八道念头放出,到时我九道念头合在一处,便有能力自保!可这小贼心狠手辣,谁敢信他口中所说?若是我把实话来说,弄不好其余念头也落得同样被馈压的下场,到时彻底消停,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也罢,便让他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若是办成,对我好处不可估计,若是不成,落得个身死道消,我亦好借机恢复自由之身!”

相柳思忖得一个法子,大觉可行,便低声喝道:“如今过了数万年,便是共工一族的血脉也淡了许多,你这小辈想来是不知自家来历,才对我老人家这般不敬,且听我慢慢道来。”

“上古时候,天下有许多部族。每一部族都有供奉的魔神,你康姓一族供奉的便是水神共工大尊!而我老人家相柳,正是共工大尊麾下第一战将!护佑康姓部族十数万年,可谓劳苦功高,哼哼,没想到却被你这小辈……”

相柳未说几句话,心中又生出不满,忍不住开口埋怨。康摩言笑道:“天下康姓之人数不胜数,何以知晓在下是共工部落之后?”

相柳喝道:“混账小子!天底下除了共工部族,哪还有姓康的人家?莫非这些年有什么变故,姓康的人被打散了么?”

从上古时候到现在过去了几万年,天下早已是四大部洲的格局,哪里还有什么部族?相柳被困几万年,尚且不知外界的变化,但康摩言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同相柳解释什么,这老鬼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生出什么蹊跷心思。何况康摩言还真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地理构成,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小白脸心念一转,便立刻扯回主题,含糊接道:“那么相柳前辈要在下做些什么?在下总归是姓康,若是力所能及,说不得要尽心尽力去办!”

相柳对康摩言这番话似乎有些满意,嗯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后来便有人欲要统一各个部族,这人将一些没骨气的家伙归拢起来,合力将不肯臣服的部落击败!这群家伙不止发动了凡人之间战争,甚至连神魔也牵扯进来。共工大尊乃是上古水神。天下水脉皆受其统御,怎会甘心去做被人使唤的臣子?那人几次劝降不成,便合天下之力前来攻伐,当时天下几乎一统,便是共工大尊扬起天下水势,也无法扭转乾坤,我便是在那场大战之中,别青城丈人和玄武天尊打碎了肉身,将念头镇压起来的!”

听到打碎了肉身,康摩言心中暗暗道一声可惜,问道:“你那个时候有什么样的道行?比起我来如何?”

相柳十分不屑道:“便是上古部落之中的凡人,有些也要比你要强大,他们若是继承了神魔血脉,化身部族的战士,法力顿时便要强横千百倍!譬如共工一族,若是将身体化成玄蛇,便是不展开法力,你这般道行也难揭下他一颗鳞片!只是他们在我眼中,还是蝼蚁一般,连我吹口气的力量也支撑不住!”

康摩言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自修成元神以来。虽然未有过“老子天下第一”这般狂妄念头,但自忖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妖,眼界也摆得渐渐高了起来,但听到相柳所说,却是浑然不把自己这般道行瞧在眼中,康摩言心中惊道:“依着这老鬼所说,那个时候,简直强手如林,他这般道行比青城丈人和什么玄武大尊还要强横,竟然还被人打碎了肉体!也不知他相当于现在的什么道行,想来或者跟我那师父差不多吧!”

康摩言隐隐感觉相柳似乎要更强一些,但他如今也没有合适的人物参照,略微思忖片刻,便将这件事情搁置,开始惦记口中提到的神魔血脉,化身玄蛇,沉吟一下这小白脸便开口问道:“莫非相柳前辈想要康某出手,帮你恢复当初的威风不成?前辈的肉身可还能寻得到?”

相柳心道:“这小贼精细,竟然猜个八九不离十,可惜我如今改了主意,却要让他做旁的事情!”

相柳道:“非也!我那肉身早已支离破碎,如今过了几万年,便是未有化成尘土,也被哪些该死的练气士收走,练成法宝神兵一类,如今却哪里去找?”

康摩言听后颇为失望,暗想若是自家能穿到神魔大战的时候便好,到时候,满天血肉。任他采取,何愁还要像现在这般犹豫?不过真穿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小命早就玩完,哪还有他如今的元神道行?

这小白脸正胡思乱想,又听相柳说道:“我找你去做的事情,正是你康姓该做的事!水神共工大尊正是康氏一族供奉的大神,你该想尽办法,找到他的魂魄,助其恢复原本的法力,到时候么,嘿嘿!”

相柳冷哼几声,却未说到时候会怎样,但康摩言却听得不寒而栗,想来若是真让共工复活,难免惹出个天下大乱的局面。

按着相柳所说,应该是大禹王要一统天下,共工作为一方魔神不肯屈从,才被人斩杀,这一点跟康摩言听到的传说大有出入,但这小白脸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谁正谁邪,只在心中暗自叹道:“这老鬼被关了几万年,想来是有些糊涂。当初共工便不是人家的对手,如今只剩下孤家寡人。便是恢复了实力又能如何?况且如今天下大变,天上和西方有好多个牛叉的家伙,怎会容他一个魔神来嚣张?或者自家师父北极紫薇大帝不一定是共工的对手,但这个世界不是还有如来佛祖和三清么?说不定还有鸿钧呢!”

想的远了,康摩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些人物如今对他来说,还是像传说一般的存在,康摩言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胡乱折腾,但他这些心思也不会明说,想了想便宛转拒绝道:“前辈你倒是看得起我。天大地大,我去哪里找共工大尊的魂魄?而且便是找到他老人家的魂魄,我又有什么方法,将其复原?”

相柳不疑有他,只是十分热心的解释道:“找到共工大尊的魂魄还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找到他的肉身,将二者合二为一,便可让大尊复活,大尊神通无边,只消得修炼个几千年,自然能恢复法力!”

“肉身!!”康摩言惊喜万分:“你是说共工他老人家的肉身还在?没有像你这老鬼一般被人打碎?”

有肉身,便会有血肉,只要采取一些,说不定便能练出强力的法身!共工的肉身定然比相柳的要高级,康摩言想到有这般好的机会,难抑心中的欢喜。

但从被人称呼前辈,忽然变成老鬼,相柳顿时便不愿意了,勃然大怒道:“你这个小贼!怎个又对我老人家不敬起来?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康摩言正色道:“听到前辈所说,康某茅塞顿开,如今也相信自己是共工一族的后人,听说共工大尊还有恢复法力的可能,在下便有些激动,这才出言不逊,老……前辈莫要怪罪……嗯,那个,不知道那共工大尊的肉身现在何处?”

相柳接受了这个解释,怒气渐消,道:“其实,我老人家也不知道共工大尊的肉身在何处?当初神魔大战,我可是被斩杀在大尊的前面……”

“什么!?你这老鬼可是在耍我?!难道还想尝尝九曲黄河阵的威力不成?”

关系到自家能否修炼出强悍的法身,一听相柳不知道共工的肉身在哪里,康摩言顿时急了。

戍土金钟阵法内的青烟明显顿了顿,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康摩言的态度变化,但相柳这番却未有发怒,反而平和的说道:“没想到你居然十分看重这件事情,这点很好!不过我当初也是为康氏一族流过血的。你总该对我老人家客气一些!当时我被打碎肉身之后,连元神也被他们打散,最后只剩下这道念头存在,我本身有法术护持,青城丈人也奈何我不得,你真以为那半拉的九曲黄河阵能打杀我么?”

“我当初被青城丈人收在一件法宝之中,他却不知我法术的玄妙,能察觉外面发生的事情,隐约听他提到,共工大尊战败后,他们将大尊的魂魄禁制在幽都之中,至于肉身我却不知在何处。”

“该知道的不知道!”

康摩言心中嘀咕一声,失望道:“且不说我是否有那个能力,便是我能搞定阎王爷和地藏王菩萨,把共工大尊的魂魄取出来,又去哪里找他老人家的肉身合一?难道他老人家自己就能定位飞去寻找肉身?”

相柳奇怪道:“你去搞阎王爷和地藏王做什么?我说的是幽都,不是酆都!上古时候,有酆都和幽都两处鬼蜮,我被镇压时,听说在那次神魔大战之后,幽都用来封镇魔神的神魂,被人送到了海外。而且,寻找共工大尊肉身的事情,也得你来做,大尊的魂魄还未有之前万分之一的法力,若是在外面飞行,难免被神魔撞见,给捉去重新镇压!”

“时代不同了,现在是和平年代,哪里来的神魔?”康摩言心中道一声,口里却问:“我去哪里找共工大尊的肉身?”

一五五 七转玄水诀

一五五

七转玄水诀

“不知道。”

相柳回答的十分干脆。让康摩言很有把这老鬼直接扔进九曲黄河阵的冲动,但相柳马上又道:“我被青城丈人用法宝馈压之后,这老贼同人说话,让我偷听到共工大尊肉身未有被打碎,而是被大禹那混账不知封印在何处?共工大尊乃是天下水神,无论是身在何处,必然化成一条江河,河中不会是普通的凡水,而是蕴含无穷神魔血脉的泱泱水势!”

“不是普通的河水么,这种地方我倒是知道两处……”

康摩言搜索脑中四大部洲的记忆,也只想到流沙河跟黑水河两处,水势古怪,其中尤以黑水河嫌疑最大。康摩言想了想道:“幽都远在海外,而且寻找起来十分困难,这件事情还得先从共工大尊的肉身开始。”

相柳不疑有他,将一团青烟聚了又散,反复几次似乎恢复了一些法力,沉声道:“共工大尊的肉身庞大无比,化成江河只怕几千里也是不止,你可有能承载的法术?”

这句话却是把康摩言难住,这厮根本没打算去找什么共工大尊的魂魄。得了共工的肉身之后,他便要想办法从中采取神魔血液,以供自家修炼法身来用,哪里想过后续之事?

况且康摩言虽然擅长操纵水汽,但要摄走一条大河,还差了许多火候,此时骤然被问起如何操作,竟也想不到怎样作答。

相柳忽然嘿嘿一笑,说道:“我手中有一道法术,唤作七转玄水诀,共有七转变化,练至极致能将江河湖海纳入掌心,天下水脉任你操纵,若要将一条大河摄走,也不须得尽数练成,只要三转,就有可能带走一条千里江河!”

康摩言听得眼前一亮,相柳说到的法术,比他所有的术法加起来还要高明,或者五雷正法中蕴含的御雷之术可以比较,但康摩言如今却没有闲暇修炼这道功法,七转玄水诀听名字便知是一道水法,正合自家的所修,倘若真能练成,不消说是一道强横手段。

这小白脸将相柳困住,初时的想法便是希望能搞出几套上古法术玩玩,如今这老鬼主动奉上。康摩言自然笑纳,道:“请前辈传授法术。”

相柳也不啰嗦,当即便将七转玄水诀的口诀念诵,洋洋有几千言,颇有些玄奥。康摩言如今念头通达,只听一遍便倒背如流,但他将这道法诀默念之时,却也大吃一惊。康摩言如今佛道妖的法术都有涉猎,也算见多识广,但他毕竟未有见过什么高级货色,这套七转玄水诀却是十分的高明,这小白脸只听了一小部分,便差点忍不住要马上修炼起来。

“这套法术瞧来十分高明,我猜便是在上古魔神满地跑的时候,也不是大路货色,这老鬼又不是受虐狂,被我收拾了一顿,怎还肯传授法术?”

心头忽然起了疑问,康摩言立刻变得谨慎起来,他将所有口诀听完,也未察觉什么异常。默默记忆之后,便随口问道:“多谢前辈授法,只是不知这道七转玄水诀可有什么来历?我修炼多久才能到三转的境地?可不要太过拖延才好。”

相柳沉声道:“七转玄水诀是共工大尊御水用的术法,大尊将七转练成,天下水脉皆受其控制,我也只是练成五转而已。你如今的水准,想来三五年内难以练成一转,练至二转便到了极致,若是想要修炼三转变化,非得更进一步才可。”

虽然也知这道法诀不凡,但听到有如此的来历,康摩言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心中警惕又增加了几分,向相柳问道:“前辈有所不知,我如今在修为上已经到了瓶颈,想要精进一步,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能否练成三转,可是个不把准的事情。”

相柳嘿了一声道:“你这身法力的确稀松,不知修炼了什么差劲法门,不过我观你现在道行已经圆满,再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用你这身法力锤炼肉身,说不定便要功亏一篑,这辈子就停止不前。故而才传了你七转玄水诀,你先将前两转练成,法力自然会变得更加浑厚,到时再锤炼肉身,成功的机会便大大增加。”

“凝练法身还有失败的?”

康摩言初入元神之时。尚且不知法身为何物,后来得了师父行者等人的指点,又观察过几场法身道行的斗法,才渐渐有了眉目。来到青城山后,忽然有所感悟,而使得元神道行圆满之后,法力水到渠成,他亦是清晰了凝练法身的方法。

他修炼的覆海翻云化龙大法有蛟魔王作为成功案例,康摩言心中倒是未有什么不成功的担心,他一直认为元神同法身之间,最大的困难来自如何将元神道行修炼圆满,此时相柳忽然说道凝练法身亦有失败的可能,这小白脸难免惊讶万分。

上古时候,无有法身一说,相柳提到的是锤炼肉身,但本质上是一样的,康摩言思忖道:“老东西果然狡猾,七转玄水诀虽然强横,但我不知凶险,便不打算修炼,他给我来这么一个说法,可是非要逼我修炼这道法术不成!莫非其中有什么古怪?”

事关凝练法身的大计,康摩言合计一番。自觉隐瞒下去胡乱猜测没有好处,索性也不再打哑谜,便直接把心中想法说出道:“相柳前辈有所不知,我要更进一步,只消得把自家本体锤炼一番即可,想来如今的法力已是够用,只是我本相不过是一条水蛇,无有什么特异之处,故而才抱了想法要借助旁的血脉,提升肉身的强横程度,之后再行锤炼。没想到竟然还有不成功的说法,在下懵懂,还请相柳前辈说得清楚一些。”

相柳嘿嘿笑道:“你这小贼的想法我怎会不知?若是锤炼个蝼蚁的身躯,你随手一指便成,何须得什么深厚法力?你这想法也是正途,共工一族本就有继承神魔血脉的传统,待得找到共工大尊的肉身,你取了大尊的血脉修炼,如今的法力却是远远不够。也是因为你姓康,我才将七转变化诀传授于你,来助你修炼,以期你日后有能力助大尊恢复法力。”

康摩言故作为难道:“共工大尊的血脉我怎敢觊觎?若是耽搁他老人家复活,我这身罪孽可是大了!我也只是想要抽取些龙血,试着炼化成蛟龙身躯罢了。”

相柳心中暗骂:“这小贼无耻!满口里没一句真话,他如今正到了锤炼肉身,化身玄蛇的道行,没有神魔血脉,非要化出个古怪东西不成!蛟龙那般都是些徒有外表的家伙,怎比得上魔神血脉?倒是我老人家精明,在七转玄水诀中做了手脚,只要他练成一转,非叫他听我老人家的话不成,到时候瞧他可能动得大尊一根毫毛?共工大尊的血脉,岂是这些凡人能得的?”

心中虽然怨恨,相柳口气却不露半分异状,只道:“弱水三千,你取一瓢又当个什么碍?当初便是康回那小子,也不过吸收了三滴神魔血脉,就到了极限,你能用多少?”

“若是到了共工大尊所化的江河旁边,相柳前辈可能认出?”

“那是自然!”

话已至此,康摩言便知再也问不出什么,他将相柳好生收拾了一番,可不信这老鬼能真诚待人,但为了凝练强力法身,也只能试上一试。他将念头收回,便不管相柳在戍土金钟内再做什么。这老鬼虽然是一大宝藏,但如今开发起来还是相当危险,康摩言如今所有精力还是用在凝练法身之上。

“这老鬼既然猜到我要取共工的血脉,便该想到我不会听他安排,去复活什么魔神。也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能耍什么手段。不过这老鬼被我困住,也不怕他能翻出天去,不管如何,且先去流沙河跟黑水河瞧瞧再说。若是这两处都不是共工所化,便回转向白素贞询问,毕竟她是本土妖怪,想来知道四大部洲的地理。”

康摩言将诸事思索一番,又想道:“据说相柳有九颗脑袋,莫不是还有九道念头存下?既然一阳子提到青城山还有几尊九天荡魔祖师的铜像,我索性一齐搬了,困在戍土金钟内,也免得受了老鬼的骗,还拿不住他!便是其中有旁的妖魔,我不打开铜像便是,量他们也闯不出来!”

这小白脸计议已定,便将身纵起,出了水潭,瞥一眼,见水灵儿同一名绿衣女孩模样的小蛇妖正在岸边盈盈笑语,金眼雕还在修炼,只有王道灵恢复了本相,腆着大肚子伏在水面上做仰泳状,他也不招呼,直接化一道电光,朝青城前山掠去,眨眼便落在青城派的山门前。

刚落下遁光,康摩言不由的暗暗皱眉,他将神念散出,便察觉青城派中竟然有一名结丹道行的人物。

“也不知是什么人来了青城派,这身法力可是熟悉得紧!”

这小白脸道人嘴角一动,口中忽然发出一阵冷笑。

一五六 龙虎宗杨虎

一五六

龙虎宗杨虎

青城派有二三十人得了康摩言的好处。一阳子便吩咐众弟子闭关炼化体内的水汽。这老道有些见识,虽然猜不出醴泉水的来历,却能觉出不凡,他将自家手段全力施展,尚且不能固住体内一小滴醴泉水,避免其中元气不住的飘散,猜想门下弟子更是稀松,便不敢怠慢这诺大好处,赶紧将一干弟子都安排丹室,自己也闭起关来。

康摩言之前虽然是随手点出,却也动了几分心思,按着青城派弟子的修为分配的醴泉水量,这群道士几乎无有什么法力,想要把好处完全得到几乎不能,但康摩言分配正好,却也浪费不多。

忽忽便过去半月有余,一阳子炼化水汽之后,只觉得道行猛然精进一分,体内真气隐约有结成水滴的倾向,这老道心中欢喜不尽,他本已经将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全数打通。见法力有异动,知是练气化液的先兆,当下哪里肯停歇?这老道一鼓作气,将法力全数运转,又过去七八日后,忽的心中一定,便有一声轻微的滴答之音,在丹田内响起,却是凝出一滴真气元液,一步踏入练气化液的层次。

醴泉之水虽然神妙,却也是青城派众人道行太低,得了好处各自精进不少,若是换做康摩言,这小白脸便是日喝斗量,也只当做矿物质水来喝,对修为影响不算太大。

一阳子精进一境,精神焕发,笑容满面,便好似年轻了几岁。这老道也知短时间难有寸进,便要瞧看一众弟子的进境,他刚刚出关还未召唤,忽然便有一名迎宾的弟子急匆匆的来报:“龙虎宗杨虎前辈来见!”

一阳子面上的笑容当即凝住。

中土道门历来以符箓和剑术为主,像龙虎宗、茅山宗和灵宝派便是主修符箓的门派,而峨嵋派,青城派以及罗孚派,则是主修剑术的门派。自然也有兼修或者修炼其余道术的门派,声势却不如这六大道门强盛。

剑术一道。入门容易,被道门选中之人,无不有学武的资质,或者本身便是练武之人,要将一手剑招学会也非是难事。但道门的剑术,却不是绿林中人舞弄剑招的功夫,而是真正的御剑之道,将手中之剑同自家念头合一,念头到处剑光扫过,才算略成。且不提后续如何,单止这一步,便已经将绝大多数人阻住。

青城派中,连一阳子这般,练气功夫已经到了化液的地步,却还是未有操纵剑气的能力,剑术难成可见一般。故而虽然剑术练成,威力绝大,但剑法门派却日渐衰落,难有出类拔萃的人物。

相较而言,修炼符箓入门则要简便许多。符箓同宝剑不同,符箓属于符宝的一种。虽然属于下乘符宝,但好在内中有法力撑持,便是练气入窍阶段的修真者,只要体内生出法力,便有催动的可能。

符箓门派的弟子,只要催动法力,将手中符箓使出,便有许多奇妙法术生成,比起剑术来说,在初始之时更容易学成,资质反倒不是最重要。这就造成往往一名弟子,还未掌握空手施展法术,却已经能够熟练操纵符箓。

主修符箓同主修剑术各有好处,但长久下来,符箓门派因入门较为容易,便渐渐占了上风,修炼剑术的门派反而逐渐没落。未有有惊采绝艳的道人把剑术练成,便不能光大门楣。

剑术门派之中,剑法同自身功法相辅相成,剑法不成,功法也进境缓慢,如今中土渐渐被符箓宗门统领,符箓三宗甚至有练成元神的道人,而剑术宗派却只有三名结丹修为的道士。峨嵋派两名,罗浮一名,青城无。

杨虎便是一名结丹境界的道士,他的实际年龄要比一阳子大出几十岁,但他是在四十多岁结出龙虎金丹,延寿百载。如今瞧来还是中年模样,不似一阳子这般干巴。这般存在可不是一阳子能招惹,便是整个青城派也违逆不起,虽然老道心中疑惑对方的来历,却还是迎出去,将杨虎延请至会客的丹室说话。

修炼者之间向来靠实力说话,况且杨虎资历不差一阳子,这中年道人在丹室中一坐,便一脸倨傲的说道:“贫道此番前来,乃是奉了掌教之命,把两件事情通知道友。”

剑术门派如今落了下风,难免心有嫌隙,一阳子自然不喜符箓宗派的人来,但对方既然来了,还是个结丹道行之人,这老道也不能摆脸色,当下算有恭敬的问道:“不知张掌教有什么紧要事情,着杨道友前来相告?”

有弟子入丹室奉茶,杨虎注视半晌,待人走后,才恨恨道:“前些时日,我龙虎宗一名弟子同茅山宗,灵宝派同去追拿一名妖孽。不想吃了些亏,那妖孽不知逃向哪里,故而掌教着我前来,联合各大修真门派,若是发现妖孽,定要向我们告,那妖怪有些手段,不是你们这种门派应付得来,莫要被他害了!”

一阳子心中大怒,却不露在脸上,只在心中咒道:“你如此瞧不起我们剑术门派。活该在妖孽手里吃亏!”

这老道沉声道:“何方妖孽竟有这般本事,连符箓三宗的弟子也能斗过?”

杨虎道人脸色变了变,心道:“我又怎知是何方妖怪?张心河这厮倒是该死,去追泾河敖青,竟然招惹佛门西天取经的队伍,被人打杀了不说,还把茅山宗一名前去打探消息的师兄弟搭了进去,被一个猪头怪认出是同党,听说用一柄搂草的耙子直接敲碎了脑袋。若不是有同去的弟子活着回来,谁知他惹出这泼天的祸来?当初掌教也是偏心,若是派我前去,我酌情去做,怎会惹出这些事端?”

道门修炼,离不开各种资源,但再强大的门派,资源也不是无限制的,为了争得各种机会,便惹出许多明争暗斗。杨虎能有如今结丹的道行,也是同天斗,同地斗,同人斗,斗来斗去,脱颖而出的结果,当初有暂时手握掌教符箓的机会,他怎会没有争取过?

且不说执掌这张符箓的意义,便是拿了这张符箓,打打妖怪,搞出一颗妖丹,便可助自己提升许多法力,或者还能爆出法宝神兵一类,好处不可估量。更何况还有茅山宗跟灵宝派的掌教符箓同在,便是法身大妖,也能勉强一斗,收拾元神道行的妖怪,却是有七八分把握,自然有许多连带好处。

张心河当初也是这般想法,他同王道缘、葛静修三人拦住猪八戒时。虽然口里说着有话要问,却不约而同想要从这位原天蓬元帅身上得一些好处。虽然龙虎宗的正一箓不似茅山上清箓一般,能封印元神,但太乙金仙的法身,也是极好的东西,更何况这般存在,怎会没几件趁手的兵器?

杨虎在这件事上未有争得机会,心中也有许多闷气,他跟张心河本就不算亲近,此番更是生出几分怨气,以致听到这位师哥被人打杀,杨虎心中反倒没有多少难过,而是觉得有些解气。

但这些事情,他连同门师兄弟也不会说,更不会同外人讲起,一阳子如此问询,杨虎只摆了摆手,便不耐烦道:“这件事情不需你来知道,你只需要关注附近有否妖怪出没,报给我龙虎宗便好!”

杨虎从一开始便未瞧得起青城派,言语之间也不掩藏轻视之意,一阳子听罢难免有气,但这老道听了杨虎所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暗自忖道:“前些日我青城派有几名弟子被害,还惹得火阳师弟跑去后山同人争执,差点惹出大祸,莫非跟此事有关?但这件事情却不好同旁人说起,免得让人知晓我青城后山有妖怪,招惹了康摩言前辈。”

一阳子心思连转便决定不把这件事情说出,他暗暗决定由自家好生盘查,口中却问道:“这件事情好说,不知道杨道友还有什么大事告知?”

杨虎嘿了一声道:“虽然是两件事情,也可以当成一件来办。第二件事有关天下水神大会!水神大会两百年一次,之前有不少水族妖怪借机占据了一些水府,得了好处,着实不是我修道之人的福气。此番我派得了祖师爷张天师法令,誓要争夺几处水域,故而三宗掌教决定将天下道门联合起来,趁着还有几年时间,先将各处妖怪打压,这件事情也要你青城派出力,联合峨眉剑派,将附近妖怪清缴,若是有不能应付的大妖,便报给我三宗处置!”

一阳子听得心惊肉跳,暗自想道:“天下水神大会!我只听师父转述师父的师父的话,曾经提过,说是不拘来历,但凡修炼之人怪皆可在天下水脉之中争夺一席之地。这场盛会由四海龙宫派人主持局面,人妖都不敢造次,如今这杨虎所说却是何意?青城后山便有一群妖怪,可我怎敢去惹?更何况康摩言前辈对我青城派有大恩,这些妖怪说起来也是良善,我便是有那本领,也不能去动。”

一五七 但有差遣 决不推辞

一五七

但有差遣

决不推辞

隔壁一座丹房内。康摩言正面对着三丈多高的九天荡魔祖师铜像默默不语,他侧着脑袋,双目中银光闪动,却非是在注意眼前的庞然大物,而是在探听隔壁的声响。一阳子跟杨虎恰好就在隔壁丹室,康摩言甚至不需要动用法力,只将耳朵竖起,便能清晰的听到二人的谈话内容。

在元神级别的修真者面前,结丹道行除非有高明如地煞变化这等法术,才有可能藏得住本身的法力。龙虎宗虽然也是道门大派,却显然无法同方寸山那般传承相提并论,莫说地煞变化,便是普通的变化隐藏法术,也都十分粗陋。更何况杨虎自持道行深厚,目中无人,何曾想过要掩藏法力?故而康摩言刚入山门,便察觉出这位青城派的客人是什么来历。

这位小白脸道人可不是什么死板人物,一边收走了几处丹室内的铜像,一边却偷听一阳子的谈话。连收七座铜像之后,这最后一尊竟然就在一阳子会客丹室的隔壁,听到杨虎忽然提到天下水神大会。康摩言心中一动,先自停下手来。

“天下水脉大多被龙族把持,这些凡人道士想要分润一成,也不知为的是什么好处。降妖伏魔维护正道这般理由可是扯淡的很,单是我见过那几个三山符箓的家伙,都不似这种大气人物!”

康摩言对天下水神大会所知不多,两百年前他正在花果山辛苦修炼,也不知道有这种关系水族的大事发生。

对一个修炼水法的妖怪来说,能掌管一处安身立命的水域,着实是一个件好事情,虽然难免受人掣肘,但有了身份便不须再担惊受怕,同所谓正派中人为敌,虽然妖怪稍加修炼,便要胜出普通人不知凡几,但架不住正道中人联合起来绞杀,更何况凡人之中亦有强者存在,背后还有得道的仙人撑腰,算计下来,总是不如参加水神大会替龙宫和天庭卖命来的划算。

水灵儿跟王道灵谈话时,康摩言听到了少许,略加分析便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无直接关联,当时他也并未在意。但此时听了杨虎所说,中土道门似要插手水族事务,康摩言却才上了心,想到敖青的事情上来。

敖青是上代泾河龙王之女,也是泾河所有龙子龙女之中唯一的真龙。这位上代泾河龙王虽然死的憋屈,但却有手托梦的本领,便将龙王之位托梦传授给了敖青。只是这头龙女性格颇有几分火爆,听了父亲梦中所说,二话不提便执剑斩杀了袁守城报仇,自己却被袁天罡派人追出了长安,这才无家可归,还使得泾河龙王的位子空置。

敖青的母亲是西海龙王的妹妹,有了这层关系,泾河龙王的位子自然跑不掉,敖青的这份家业也不担心被旁人觊觎。况且还有个小鼍龙在,普通人物怎的也要掂量掂量。

但此时康摩言却听到杨虎说起,中土道门欲要占据几处水域,既然龙虎宗都要动手,更别提另外两个符箓宗派,而泾河正在长安城不远,敖青又同符箓三宗有了仇怨,泾河龙王的位子,难保不被这些正派人士打主意。只是杨虎所说不多,康摩言也不能确定泾河水域到时会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小白脸既然中意人家龙女。在这种事情上便不能把自己当外人,毕竟泾河水域是一处不小的家业,若是被仇家占了,却是件大大让人心疼的事情。他听杨虎说起还有几年的时间,便暂时放心,打算回头同敖青跟白素贞商量一番再做定夺。

杨虎同一阳子交代完两件事情,再说的话便没有什么营养,康摩言不欲同这道人为难,见没有值得偷听的内容,便定定神,把手一招,一道金色符篆铺成的金光飞出,将眼前的铜像连座卷走,投入戍土金钟大阵之内,这小白脸心思机灵,在阵中另外辟出一处空间放置,未有让相柳知道这件事情。

康摩言做好这件事情,正要拔腿走人,原本摆放铜像的底座下方,忽然冲出一道清晰蓝光,铿然一声震破上方的砖瓦,直冲云霄,忽悠之间便消失在天际。这道光气遁速极快,又事出突然,待得康摩言反应过来,欲要拦阻的时候,已经飞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与此同时,轰隆一声巨响!

两座丹室之间的墙壁被七道彩光猛然击穿,一张金黄色巴掌大小的符箓正悬在半空。被杨虎伸手一招,落入掌心。杨虎面容冷肃无比,手中符箓一展,便有七道光气好似彩虹一般绽放,二话不说将康摩言罩在其中,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怎有胆量偷听我谈话!?”

康摩言身上五雷真气缓缓流转,显示出练气入窍阶段的修为,这小白脸满面惊骇的瞧着身边上下飞舞的彩光,试探性的转动法力抵御,连试几次却好似撞上铁板,散发出来的法力都被弹回体内,使得他闷哼一声,显然吃了大亏。

杨虎冷笑连连,喝道:“你道行不济,莫要做无用的抵抗,还不速速答话?若是果真在偷听,我便将你直接打杀,若是碰巧在此,便罚你一记作罢!”

一阳子早瞧出被困住之人是康摩言,杨虎有结丹道行,远在练气入窍水准之上,这老道见康摩言受制,只当这位仙家道行比不过杨虎。正要开口说话,康摩言突然一脸怒气的吼道:“我乃是青城弟子顽童子也!这件丹室是我修炼之所,适才我恰好悟出一道剑气,冲破瓦砾,怎知旁边有你在同人说话?”

一阳子虽然不知康摩言来意,但他却有些机灵,闻言便接口道:“杨虎道友莫要怪罪,这顽童子正是我青城派弟子,他在此练剑便是有些过错,也该我青城派处置,还请杨道友收手!”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连康摩言也暗赞一声聪明,接着话头说道:“正是如此,我一心修炼剑术,怎知你说了些什么?便是有罪也不须你来处置,还不速速将法术收走?”

杨虎将康摩言上下打量,见一身装扮确是青城派的模样,只是披头散发有些落魄,又将头顶上方的窟窿瞧了两眼,这中年道士不疑有他,便将符箓一收按在掌下,脸色一缓呵呵笑道:“我听闻如今峨眉有三两人练出剑气,罗浮只有一人练成,青城派却无人练出,没想到今日却做了见证,在青城派见到有人施展,而且还是这般一个年轻人,看来青城派的崛起指日可待!他日若要青城派出力,我可要点名这位顽童子小道!”

一阳子随口应付两声“好说”,杨虎笑道:“今日我杨虎也算不虚此行,一阳子道友,咱们就此别过罢,后会有期!”言罢也不待一阳子招呼,径自把符箓一展,化成一道金光轰开丹室,杨虎却借着这道光气,直冲云霄而去。

一阳子满脸怨气地冲天空呸了一声,才有些后怕的说道:“这杨虎是龙虎宗五大结丹修为的三代道人之一,法力深不可测,方才他若是不肯罢休,非要将此事为难,我这般道行根本阻拦不住,反要害了前辈。”

康摩言笑道:“我只是担心将青城派牵扯进来,才忍他几分,他若是非要为难,便是他命途不好,我就直接将他打杀。”

康摩言对青城派有大恩,一阳子听得大吃一惊。十分感动加惭愧道:“前辈对我青城派恩情之大,一阳子无以为报,如今去还要忍气吞声,受人为难,实在是一阳子的罪过。”

这小白脸无耻道:“我也是跟你家前辈有旧,才做这些事情,你不须有太多压力。我此番前来,却是从馈压的那妖魔口中得知,这几座丹室的铜像之中,亦有同样的妖魔被禁制。我自家如今没有把握全数馈压,本不想动手,但考虑到你青城派的实力着实让人担心,万一有上次那般妖魔冲出,却是有灭派的危险,我这才前来将一干铜像连座收走。”

一阳子听后更加感动,连连称谢,甚至想要跪下磕头,被康摩言法力托住没有跪下去,这才眼中含泪十分感激道:“仙长对我青城派恩重如山,他日若有差遣,我青城派上下绝无半个不字!”

康摩言心中叫一声惭愧,口中却道:“差遣倒是不必,只是后山妖怪都在我门下修行,我早将她们管束不出头露面,但若是有人前来搅扰,你便想法遮掩几分,莫要她们被人害了。”

一阳子神色坚定道:“仙长放心,那杨虎不论如何说法,我也只是敷衍应付,绝不会真如他所说跟前辈为难。若是再有旁人前来,我亦不会提起后山半句!”

康摩言点点头,又同一阳子闲谈几句,这老道既然打了包票,康摩言便认真指点了一下他的修行,让一阳子欢喜不已。二人谈了片刻,康摩言便道一声“走也”,化一道雷光遁去后山。

一五八 不知小姨子的厉害

一五八

不知小姨子的厉害

青城派丹室之中走脱的那道湛蓝无匹的光气。从青城山飞起之后,透过天空层层罡气,一路向北,忽悠之间便遁出千里有余,遁速之快,不差闪电雷光半分,又过片刻,便到了武当山的上空,这道蓝光忽然急转直下,向着武当山落去。

这道光气向下一落,便有一尊巨大的手掌好似从虚空中伸出,蓦然出现在武当山太和殿的上空,将整座大山都遮拢起来。巨掌向上擎起猛然一握,便有无穷无尽的飓风在指间刮动,那道蓝光被飓风一卷,十分听话的蜷成一团,轻飘飘的落入掌心,随后整张巨手开始渐渐淡化,消失在晴天碧云之间,竟好似未有出现过一般。

武当山太和殿昂然而立,庞然出尘的气势镇压四面山脉的气运。大殿之中忽然传出一道浑厚低沉的喝声:“李八百何在?”

喝声之中蕴含无匹法力,在崇山峻岭之间滚滚散开,震荡武当群山。不过片刻,便有一道红色火光从一座角峰上飞起,落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火光就地一滚,化成一名赤髯红袍的道人,冲着太和殿躬身一拜,恭敬道:“小道在此,恭听荡魔祖师吩咐。”

太和殿殿门自动开启,发出震荡心神的咔咔声响,透过渐渐变大的门缝,好似在人面前展开一座深邃的黑洞,殿门里面便是另外一处空间一般,一股来自亘古洪荒的气息,幽幽飘荡出来。

李八百怔了怔神,身上幕地冒出一团通红火焰,蔓延开来有三四丈远,将太和殿中散发出的气息尽数收敛起来,随后便在他身躯四周两三尺的距离灼灼燃烧,火焰中不时有蓝色的焰头飞舞,燃烧了良久,李八百忽然一声清喝,将所有焰头尽数收入体内,他身上隐约有蓝光闪动,一身火系的法力竟然微有精进。

九天荡魔祖师的声音从太和殿黑洞洞的空间中传出:“青城山的禁制被人破去,不知是祸是福。我正在闭关祭炼一件法宝,分身无暇,我麾下旁人都是莽撞性子,难当此任,此事便由你去解决吧。”

“祖师但有吩咐,小道敢不从命?况且青城山正是我得道之地,有事发生,小道责无旁贷!”李八百恭敬的应了。

九天荡魔祖师又道:“此事还是源自上古时候,我同青城丈人联合四大真龙,击败了魔神相柳,将其肉身震成粉碎,他魂魄却无法杀死。不得已的情况下,青城丈人借了我九道分身,将相柳的魂魄用剑气分成九道,镇压在青城派中,如今已有八万年之久。此番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我那分身尽数飞回,你此去便要查看分明,可是有人做了手脚。”

“小道明白!”李八百朗声应道。

太和殿高大的殿门随之又咔咔作响,缓缓闭上。李八百朝着殿门躬身一拜,便纵起一道火光。直冲云霄,起在空中又折转向南,在天边划出一道常常的火蛇直飞青城山。

……

康摩言回到青城后山之后,便要找白素贞商量偷听到的事情,他曾听水灵儿提到过,白素贞参加过天下水神大会,虽然好像没有什么结果,但这女子必然比自己知道的要详细,这件事情牵扯敖青,康摩言不得不谨慎起来。

白素贞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至少康摩言有这种感觉,不管是出自对白素贞三个字的好感,还是这女子毫不犹豫,在黎山老母都玩失踪的情况下,将自家师妹毫不犹豫护持疗伤的举动,总之,康摩言认为这是一个让人值得信赖的女人,即使他其实和这女人没有多少接触。

“青姐正是运功疗伤的关键时刻,白姐姐刚刚闭关助她一臂之力,或者要三五日才能出来!康摩言你能等的话,就等上几天,若是不能等的话,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姐姐们一出关,我就帮你转达。”

守在瀑布前面的青衣少女叽叽咕咕的说话,语调极快,让康摩言好生怀念后世一种叫做机关枪的法宝,恩,或者应该是神兵。

见白素贞闭关。康摩言也不远多说什么,天下水神大会还有几年的时间,倒也不差这三五日耽搁,康摩言冲着青衣少女抱一抱腕,告了辞,便复又回到水中,同时将正恢复本相,腆了肚皮仰浮在水面上吐泡泡的王道灵,摄入水下。

那青衣少女却是个好说话的女孩儿,她也知道康摩言同敖青的关系,原本见了康摩言之后,想要打趣几句,没想到只说了一句话,这小白脸道人便遁入水下去了,这女孩儿当即跺了跺脚,啐道:“好个不识趣的小白脸道人,可是不知道小姨子的厉害!这般不把我瞧在眼中,将来非要他在青姐面前吃苦头不可!”

康摩言怎知这些门道?他到了水下,便询问王道灵有关天下水神大会的事情,这才对这件事情有些明了。

天下水神大会已经有数万年的传统,为的是公开公正的划分天下水域,无论是妖魔散仙还是修炼的凡人,都可以到这场盛会上争夺一番。若是有实力将某段水域所有争夺者,尽数击败,便能占据这段水域有两百年的时间。这一点倒让康摩言颇有些唏嘘,龙宫占据了各大水系,然后由天庭出面,分散一些好处,这种御人手段居然在仙佛世界也是通用。

在大水系中修炼两百年达到的效果,甚至要好过普通小水潭三四百年的时间,这些好处对龙宫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一些修炼水法的散仙散妖来说,无疑值得搏上一搏。

只是王道灵虽然听说过一些天下水神大会的事情。却并未真正参加过这场盛会,且不说两百年前,他正在花果山,更早的时候,他连结丹道行也无,心中十分清楚,去了也只落得一场空,便也不敢去凑热闹。而且修炼水法的妖怪多是龙蛇一类,正是他的天敌,若是哪个肚饿起来,把他一口吞了,也没处说理去,故而这蛤蟆道人知道的其实并不算多。

但王道灵有限的信息之中,却提到一个康摩言很感兴趣的名字——

烛九阴!

或者叫做烛龙!

“天下水神大会便是几万年前,水神烛龙发起,据说有几次烛龙还露过面,只是据我所知,最近几次却只有龙宫的人出面,上次好像是西海摩昂太子主持。”王道灵知道的不多,但他说起这件事情时,双眼之中还是闪动着几丝光芒。

只要踏上修炼之路,不论初时的目的是为了长生还是别的原因,最终都不可避免的走上追逐力量的道路。

王道灵没有参加过天下水神大会,只是因为他当初实力不济,不能去,而不是不想去。他如今有结丹的道行,加上手中有三根金线,若是争夺一处冷门的水系,还是颇有希望。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康摩言净做些小事,他也没有机会探视体内的法力,倘若康摩言决定参加天下水神大会,说不定便会给他留出空隙来钻。故而康摩言问起这件事来,王道灵便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康摩言不知道这丑陋道人如何作想,他将王道灵擒住,虽然也有增强自家家当的目的,但更重到的一方面是为了给白素贞一个交代。康摩言却不打算真正为难王道灵。他将天下水神大会的时间反复确认之后,便吩咐王道灵自去。

“天下水神大会还有五年多的时间,这蛤蟆精也不知道具体的地点,还是要跟白素贞白姐姐和敖青商量一番才有定夺。”

这小白脸道人思忖一番,也没有什么主意,这件事情同敖青大有关联,这龙女知晓水族的规矩,这件事情总得跟她说过才能有主意。康摩言不在乎这三五月的时间,倒是敖青伤好之后,再酌情处理这件事情,康摩言自然要去流沙河跟黑水河走上一遭,倒时候敖青何去何从,这小白脸还是要问上一句的。

康摩言在水下暗自想了一会,便将天下水神大会的事情暂且搁置,存心一会,将七转玄水诀的口诀调动出来。

七转玄水诀高深难测,连相柳跟共工这种神魔都修炼过,显然不会是凡品。但这样一来,反倒更让人怀疑相柳传授的动机。康摩言将相柳传授自己的经过反复思索几番,不由的暗叹一口气。事关法身的修炼,便是刀山火海,也要走上一遭,如今康摩言也只有一个办法凝练强力的神魔法身,却是非要修炼这道法术不可!

“这套口诀瞧来没有任何问题,既然这几日空闲,我便修炼一回,大不了发现问题时,我斩断法力,舍去几分修为便可!”

既然没有旁的办法,这小白脸道人也是果断,没有半分罗嗦,便开始按照七转玄水诀来运转体内法力。

康摩言元神达到圆满状态之后,体内法力也已经接近满盈,化为一条龙蛇形状,盘踞在元神之中。此时被用引动起来,顿时便好似活过来一般,开始沿着康摩言的经脉窍穴游走不断!

一五九 千年蛇妖白素贞

一五九

千年蛇妖白素贞

所谓各种法术,无非是如何运用法力。七转玄水诀修炼起来,每一转变化都自不同,按照不同的路线流转,康摩言按照口诀运转法力,顿时便觉体内那条龙蛇生出一股澎湃之意,好似浑身法力被煮沸一般,灼灼之气滚滚而出,所流过的经脉反倒突然变得有几分狭窄。

康摩言体内法力的根本,来自覆海翻云化龙大法,一身妖气在凝练元神之时,糅杂了六字真言,妙品莲华咒,五雷正法三部佛道法门,如今虽然也是妖力为主,但体内法力转动起来,亦会有佛光仙气随之而动。

此时这道法力忽然澎湃起来,便好似开闸洪水,淌进蜿蜒小河,康摩言早已打通的经脉居然有难以承受的预兆。

妖怪修炼同道家大同小异,只是在练气入窍阶段要多走化形一步,将身上窍穴改造成人体的三百六十五窍。然后把经脉亦是练至与人无异,才能化出人形。这一过程若是稍有不至,便要似花果山的许多妖王一般,保持半人半怪的模样,却是窍穴或者经脉未有走到,而导致有些差异的缘故。康摩言修炼的法门高明,却无有这方面的问题。

妖怪化形的过程便好似道门练气入体阶段的修炼,是将体内窍穴经脉尽数打通,好做藏纳真气之用。只是妖怪化形这一阶段却要比道门弟子困难,不仅要看修炼法门的高下,亦要瞧看本身体质优劣,普通妖怪自学会吐纳开始,往往要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做到化形,若是体质特异,甚至千万年也难。

但这番积累却要比道门浑厚,而且常常有妖怪未曾化形,便因法力达到而凝练出内丹。金眼雕便是这般情况,康摩言刚是化形不久,也练出内丹,故而普通练气入体阶段的道门弟子,根本无法同妖怪相提并论。

康摩言早在化形之时,便用三百年积累的法力,将经脉窍穴一一打通。而结丹之后又在花果山修炼,好生将经脉疏通过,直至无法更进一步。经脉窍穴每扩充一些,所能藏纳的真气便要浑厚一分。修炼之人若非赶时间,总要将这一过程做到圆满。

但人体经脉虽然可以疏通扩充,却总归有个限度,修炼之人自然能察觉这一极限在何处,故而康摩言心中清楚,在凝练元神之时,他体内经脉已经到了极限,无法承载更多法力。

只是康摩言没有想到,他学来这套七转玄水诀竟如许神奇,调动体内法力生出浑厚无匹之意,连原本到了极限的经脉都有承载不住,要被撑坏的可能。

这却是康摩言不了解上古时候的修炼之道,上古凡人虽然体格比如今之人强横,却也不会强出太多,要在神魔纵横的天地间生存下去,承受神魔血脉,经脉只是达到自身的极限,却远远不够,非得走刚猛凶悍之路不可。况且上古神魔,多是凶物,所传下的法术十分猛烈。怎会有现如今道门之中循序渐进的修炼方法温和?

康摩言将七转玄水诀修炼起来,法力流过经脉时,顿觉绞痛难当,好似要承受不住,这小白脸道人怎还不知这法术凶猛,当下便将法力控制,徐徐图之。

修炼之途本就有许多艰险,法术凶猛也不是没有的事情,康摩言小心翼翼运转法力,直至过去四五日的时间,才觉出有些许进境。

“这套七转玄水诀好生霸道,我绝不可急于求成,若是一不小心让经脉受损,不知多少时日才能恢复。不过这套法术的确玄妙,好处也显而易见!”

康摩言缓缓按下法诀,查看体内法力时,欣喜的发现原本早已满盈的法力,竟然有明显的增加,这却是他始料不及的。按着他如今修炼的程度,尚要数月才能重新扩充所有经脉,到那时还不知能增加多少法力,想到此处,这小白脸道人也暗暗心惊!

“这好处来的太过猛烈,让人不得不生出疑心,难道相柳的目的便是希望我把持不住,最终导致经脉受损,道行退步?这老鬼应该没这么单纯吧!”

这套法术太过猛烈,康摩言亦要温养一段经脉,才好继续修炼。他正合计一会,水潭上面忽然有道温和的法力降下,让人心生舒畅之意。

康摩言道一声“巧了”,便分开水流,轻飘飘的出了水面,见岸边正站了一道白影,微风过处,衣袂不惊,她静静而立,好似融入四周清水绿树之间,偏个这女子又十分出色,让人生出错觉,以为周围景致都是为这女子而生,纳入这女子所在的空间。

“每次见到白姑娘,都有不一样的感觉,这般风采,想来便是月宫嫦娥也难以比较!”

康摩言法力精进一步,心情十分不错。

白素贞看了康摩言一眼,温和一笑,道:“嫦娥仙子的美名,怎是我一凡俗妖精能够比较?只是康道长此番出关,法力却更进一步,当真可喜可贺!”

康摩言踏水而行。到了岸边呵呵笑道:“我只是未有进步,这都被看了出来,白姑娘真是好眼力!不知道敖青的伤势如何?可恢复了几分?”

白素贞大有深意的看了康摩言一眼,道:“小青内丹受损,若想恢复本有些难处,我将一颗精进修为的丹药给小青服下,原本也只是想让她恢复伤势,修补内丹,没想到这丫头也是胆大,竟然直接运转法力,将内丹震碎。如今却是已经开始淬炼元神。”

康摩言大吃一惊道:“这丫头可是得了失心疯不成?虽然修炼一途艰险,但有稳妥的道路能走,为何还要兵行险着?她如今修炼如何,可有什么风险?”

白素贞掩嘴一笑,道:“小青向来傲气,便是师父和我也极少说她,更是没人敢说她失心疯一类的话,道长只怕是天底下第一个罢!”

白素贞静立不动,面色平静时,给人的感觉端庄圣洁,面对这样的女子让人难生任何不妥的念头。但这女子忽然笑起来,立刻便会打破这种圣洁感觉,马上就有无限风情散发出来,康摩言原本心系敖青,颇有些焦急,忽见白素贞笑的明艳无比,心中猛然一动,竟有片刻的失神,过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白脸上微微泛红,眨巴眨巴眼,他尴尬说道:“白姑娘能笑出来,想必是敖青没有大碍,如此我也能放下心了。”

康摩言说话时,见白素贞仍是一脸笑意的看来,顿觉十分尴尬,他最然对自家的相貌颇有信心,但不知为何,在这女子的面前,却不可避免的生出几分自卑。而且这小白脸后世只是个宅男,虽然也谈过几场恋爱,却都是小打小闹,怎有在花丛穿梭的经验?此时被这般美丽的一双眸子盯住,顿时便有些慌了手脚,暗暗忖道:“敖青这个小龙女相貌品质已是十分不错,却还是要差了她这个师姐几分,嘿。可是要便宜许仙这个臭小子,他往上八辈的祖宗这个时候只怕还未出生吧?俺老康明明有元神道行,念头通达,怎也被这女子瞧得心慌?”

康摩言想到自家的道行,暗道一声惭愧,心中一清,才将念头之中的复杂情绪尽数斩断。

这小白脸恢复了神采,双目灼灼瞧着白素贞,笑着说道:“凝练元神这一关,只能靠自己去突破,我虽然有心,却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元神成时,难免有天劫降下,我这里有一道地煞变化之术,能规避天劫,还请白姑娘在的合适时候转授敖青。”

“看我做什么,咱们聊下一话题!”这小白脸心中想到。

白素贞原本笑起来,是听出康摩言关心敖青,心中有几分欢喜,亦有三分打趣之意,没想到康摩言却被自家笑容所惑,略有些把持不住。白素贞常遇到这般情况,她自然不希望敖青找一浮浪之人作为道侣,故而亦有一分试探之意,这才笑吟吟盯着对方。

见康摩言只失神了片刻便恢复如常,白素贞心中亦是松了口气,只是当她听到康摩言所说时,却忍不住大吃一惊,大眼睛扑闪着惊问道:“道友说的可是七十二般地煞变化?”

但凡有些道行的修炼者都有几分变化之术,可是这些普通变化,怎比得上天罡地煞两种来得高明?天罡地煞变化不仅法术玄妙,还能躲避三灾劫数,康摩言当初便是凭了这手变化,在成就元神时,轻轻松松躲过天劫。白素贞虽然也通变化之术,却没有这般作用,当初成就元神,却是靠着自家道行硬扛过去。故而听到康摩言居然懂得这手法术,这头千年蛇妖却是难掩惊讶的神色。

这女子若是不动声色,便好似天仙一般,虽然气质柔和让人觉得亲近,却不会有半分亵渎之意,可一旦变幻表情,便有无限风采生出,康摩言定了定神,仍是被她一双美丽的眼睛扑闪的有些昏昏之意……

一六零 不是第一次

一六零

不是第一次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动静之间。有万代风华,莫说是青城山的青水绿树,便是天地间最美的景致也难在她面前挣得半分色彩。

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面前两次无措,康摩言感觉自己的举动颇为丢脸,若是换一个人,他或者凭借厚实的脸皮,可以不当一回事,但不知为何,面对白素贞心中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恼意,一股倔强之意冲上来,这小白脸干脆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白素贞。

你敢在我面前秀出风华,我就敢光明正大的欣赏!

“这样的面容,只怕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比的上了罢……”

康摩言忽的坦然起来,灼灼目光之中透露出的欣赏之意,反倒让白素贞有些愕然,微微皱起眉头。

小白脸道人这才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收回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冲着白素贞呵呵一笑道:“说来惭愧,当年我却没有什么福缘,七十二般地煞变化并未学全。这一手障眼法,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康摩言随手一抹,便有许多水汽在二人之间慢慢凝聚成一面水境,障眼法的口诀在水镜上隐隐乍现,白素贞瞧了一眼便了然于心,对康摩言点点头,淡然说道:“此法太过贵重,我却要问过敖青才能决定是否收下。”

敖青重伤未愈,凝练元神之后再度天劫没有任何好处,七十二般地煞变化能躲避灾劫,康摩言送的正合时候。只是法不轻传,但凡正经修炼之人,若非必要,怎肯平白受人诺大好处?便是康摩言这种脸皮厚实的家伙,得了好处之后,还知道说一声谢谢!

康摩言让白素贞转授敖青,却是未把她当成外人,她若是看的上,学去又何妨?白素贞蕙心兰质,自然是明白康摩言的用意,但她却不肯轻易接受。

康摩言心中了然,呵呵笑道道:“如此也好,这套法术便当做是我的心意,全看敖青接不接受罢。”

喜欢一个人,可以这般对着旁人说出吗?这人倒是坦白的很。白素贞浅浅一笑,说道:“康道长的话我亦会一并转达。”

康摩言愣了愣,旋即坦然道:“多谢白姑娘了。”

闲话聊完。康摩言想到天下水神大会的事情,如今敖青正在闭关,不知多久才能炼成元神。当初康摩言可是用了七十多年,此番敖青直接震裂内丹,强行凝练元神,虽然凶险但过程走了捷径,时间自然要短上许多。但也有可能三五年内不成,一旦过了天下水神大会的期限,泾河易主,反惹出许多不便。

康摩言心中合计一回,正要同白素贞商量,青城派前山之中突然冒出一道冲天火光,彤红如霞,带着长长的尾袂,直奔后山而来。

“瞧来像是青城派的道术,但这破落门派什么时候出了个元神道行的人物?”

康摩言眉头一皱,对白素贞说道:“敖青正在修炼的当要,容不得旁人打扰,还请白姑娘前去照拂一二。”

敖青已经震碎内丹,若是这个时候被人打断,不仅凝练不出元神。还有道消身死的危险!来者不知是敌是友,自然要小心为上。

白素贞早听敖青提过,这小白脸道人颇有些斗法手段,便冲康摩言轻轻点头,卷起一道白雾,投入瀑布后面的洞府之中。随后便有道道青光从瀑布后面绽开,敖青修炼的洞府前,顿时多了一道十八重禁制变化的阵法。

“大胆妖孽,竟敢在我青城后山盘桓,可是要为难我青城派?还不速速现出原形,乖乖受伏!?”

红光之中,一名通身化为彤红火焰的赤髯道人大声呵斥一句,只瞅了康摩言一眼,便从他头上绕过,纵起无边火焰,直扑瀑布后面的洞府。

“这道人好生色急,瞧见一漂亮女孩,便要人家乖乖受伏,我老康纵然是穿越而来,也没这般直接!”

康摩言心中嘀咕一句,袖口一甩,便有一道悠长金光飞出,青锋七星剑卷起一道锐利剑气,迎头往上,直接绞杀向赤髯道人火焰中的身躯。

修炼剑术的第一步,便是凝练剑气,道门弟子若是练出剑气,便可以操纵起来斩杀对手。剑气有两种运用方法,一种是直接释放出来御敌。刺砍绞缠皆随心意,比起手握兵刃挥舞,来的更加得心应手,而且剑气的锋利程度要胜过普通利器百倍,自有许多妙用。还有另外一种运用方法,便是催动剑气裹住兵刃,一齐飞出伤敌,这种情况只有在手中兵器极好的时候,才会被运用,否则还不如直接操纵剑气御敌。

普通利器自然比不过剑气锋锐,但康摩言却恰好有一把宝剑。

青锋七星剑乃是神兵一类,锋利程度自不必说,这小白脸运用刚刚创出的青城三剑之中的第一剑,锋利程度顿时增加数倍!呼啸着绞杀过去,饶是头顶的赤髯道人周身好似一团火焰,虚虚实实,也不敢直捋其锋。

赤髯道人被剑光逼迫,不得不收回探向瀑布的火焰,一击受挫,这名道人怒火大炽,目光直直盯着康摩言,两条火蛇在双眼之中探出一尺有余。

“你可是康摩言?!”

赤髯道人大声喝问,周身红焰翻滚。火光通天,灼灼热浪滚滚散出,他站在水面上空隔了十几丈的距离,却把下方一潭冷水炙烤的热气腾腾。

“贫道正是康摩言,你是何人,跟青城派可有关系?大家都是修炼之人,莫要稀里糊涂的动手,伤了自家兄弟!”

赤髯道人说话大吼大叫,好似口里含了一团烈火一般,让康摩言难生好感。但此时此地却不是动手的好机会,和平解决才是上上之策。这道人虽然说话不够讲究。修炼的又是跟水法相克的火系法术,但他若是肯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谈,康摩言勉为其难,也愿意结交这么个道友。

赤髯道人闷声道:“贫道李八百,正是青城派弟子!我观道长不似邪魔歪道,为何跟妖怪为伍?这些妖精千变万化,虽然瞧来美貌,但往往心如蛇蝎,道长这般修为不会不知。”

什么是邪魔歪道?白素贞心如蛇蝎?

扯淡!

只怕世上再无第二个人的心肠,能好过这个女子!

康摩言淡淡一笑,望着李八百道:“久仰久仰,一阳子曾向我反复提起尊驾大名,没想到贫道有幸,竟能遇到道友。只是白仙子一身道气,李道友何以认定她是妖怪出身?”

青城派自创派以来,只有两个拿得出手的人物,一个是创派祖师青城丈人,另一个便是眼前这名李八百道长。一阳子向康摩言介绍青城派的状况时,提及过这二人,康摩言自然不会健忘,但他心中却暗暗惊讶,没想到李八百竟然有元神道行!如此一来,青城派反倒不是道门之中的末流。

听到康摩言问起,李八百惊讶道:“道长这般修为竟然不知她的出身?”但他想到方才看到白素贞之时的感受,旋即便释然,叹一口气道:“这也难怪,这女妖精道行深厚,变化的模样也是极为美貌,胜过天上仙娥百倍,加上有道气遮掩,道长若是看不出,也情有可原。我青城派有一手望气的法术,无论对方如何遮掩,总能瞧出身上的妖气来!”

话中之意是说康摩言定力不够,认定他被人美色迷惑,但这小白脸却不觉得喜欢美女有何不妥,反而对李八百能瞧出白素贞的出身。颇为惊讶。

若是不知白娘子的故事,白素贞一身仙道之气,除了太过美丽,康摩言不觉得这女子有任何一点像是妖精,但李八百却能够一眼看出。康摩言瞧看这名长髯道人,双目之中火舌能窜出一尺有余,便知是修炼了什么瞧看气息的法术,当初在五行山上,行者施展火眼金睛,双目中亦有金光跃出,康摩言对此倒是了然。他真正惊讶的,是这名道人看出白素贞是妖怪,却没看出自己也不是个正经道人。

“这道人倒是能吹,看来这手法术也不甚高明,至少便瞧不破障眼法的妙处!”

青城派的法术都需火系法力催动,同康摩言法力相克,加之这手法术并不算高明,这小白脸自然不会惦记,他只是随口问一句,见李八百还在可沟通的范畴,当下也不提自家知晓白素贞的本相,只呵呵笑道:“青城派有如此玄妙的法术,着实让人艳羡,只是道长有所不知,这位白仙子一身道术是大有来历,乃是得自黎山老母真传,可不是什么邪魔歪道。”

李八百大吃一惊,身上的火焰便收敛了几分,忍不住向康摩言确认道:“道长说的可是真话?若真是梨山老母的门人,倒是贫道唐突了!”

康摩言不是第一次拿黎山老母压人,可谓轻车熟路,见李八百质疑也只是轻轻点头,不做任何解释。康摩言知道,越是摆出一副淡然的姿态,对方越容易相信。而且这小白脸难得在说句实话,却是要摆摆姿态的。

一六一 温水煮蛤蟆

一六一

温水煮蛤蟆

黎山老母身份极高。便是青城创派祖师青城丈人的辈分,也不见得能跟这位老母比较。李八百修练不过四五百年的光景,虽然天资极高,已经步入元神道行,却又怎能同上古神仙比较?他见康摩言笃定,自家欲要擒拿的妖精,居然是黎山老母的传人,不由的吃了一惊,忖道:

“怪道那女妖精一身仙气,原来有诺大的来头!既然她是黎山老母的徒儿,自然不会祸害青城派,却是我多疑莽撞了!不过此行也不为降妖,我听一阳子提过,这位康道人于我青城派有些缘分,相柳落在他的手中,我欲要索要回来,想来不是难事!”

李八百修炼青城派烈火法术,时日久了自然而然沾染几分火爆的性情,故而方才见到白素贞时,才不分青红施展法术去斗,但他脑筋却不算坏。冷静下来也便想到九天荡魔祖师交代的正事要紧,当下这赤髯道人也不再提方才的事情,转口道:“贫道正在外游历多年,偶然回到青城派,却听门人说起,青城派先前布下的一道禁制出了问题,走脱了一名妖魔被道长拿住,故而前来索问情况。”

康摩言瞧见李八百从青城派飞来,便已经心中有数,猜想这赤髯道人必然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此时听他提起相柳的事情,便呵呵一笑道:“李道友所言不差,青城派中阵法坏时我正在左近,见有一股浊烟冲出,猜想不是善类,便施展法术将其控住,我观他法力不算强横,原以为能将其慑服,没成想这妖魔颇为棘手,昨日竟然破开我的法术,走脱了也!”

李八百见说,差点从半空跌落下来,但他看到康摩言笑吟吟丝毫不急的诉说这件事情,便起了疑心,半信半疑的问道:“道长说的可是实话?那魔头来路甚大,若是走脱势必要祸害一方!”

康摩言顿时脸色大变,神色颇为懊恼道:“那魔头法术奇妙。我奈何他不得,故而也未有问出他有何来历,道长若是不说,我怎能知道?我见他法力不算强横,故而并未放在心上,没成想竟然是个祸害!他昨日朝着西方而去,我未有拿他的手段,便放任他自去了也!”

李八百虽然只是询问,并未开口索要,但相柳关系甚大,康摩言恨不能直接否认自家去过青城派,将干系抹清。毕竟共工的肉身在何处,还得相柳来确认,康摩言才不会将这老鬼拱手交出,故而这小白脸倒也干脆,直接道一声走脱,将这件事情同自己摸清关系,不论李八百要还是不要,总归不干自己的事情。

李八百对康摩言的看法全来自一阳子,怎会知晓这小白脸的品性?见康摩言脸上惊色不似说谎,便信了几分。他颇有些懊恼的瞪了康摩言一眼,身上彤红火焰猛的大涨,便化为一条火蛇朝西方追去,行出很远还不忘大叫一声:“气煞我也!”转瞬消失在西方的天空。

“这哥们忒好骗,竟然这就走了。不过他找不到相柳的念头,必然要回转再向我打听,此事毕竟有人证证明那老鬼过过我手,到时候就算他无法认定我说谎,纠缠起来,却要耽搁我修炼七转玄水诀。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有黎山老母震慑量他不敢放肆,我还是先走了也!”

康摩言心中刚起离开此地的念头,金眼雕忽然从身后的树林中冒了出来,心有余悸的说道:“老爷,这道人好生厉害,方才我躲在一旁,本想偷袭一记,但被他瞪了一眼,浑身便好似被定住一般,而且有股热力在身上燃烧,让人十分难受。”

康摩言皱眉道:“他身上确有一种古怪的气息,非是普通的元神道行,可能是法力之中凝聚了某种力量,让人难以抗拒,连我也不愿同他动手,这才说几句胡话将其骗走。只是过不多久,待他他反应过来便要回转,咱们这就离开此地!”

金眼雕应了声是,康摩言冲着前方水潭猛一声清喝:“王道灵何在!?”

随着喝声传出。水面上咕噜噜冒出许多硕大的气泡,王道灵腆着雪白的肚皮慢悠悠的飘了上来,一双眼皮耷拉下来,目光没有什么精神,神色也有许多疲惫,见康摩言在岸边呼唤自己,这丑陋道人伏在水面上摆了摆蹼掌,懒洋洋的答道:“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浑身疲累,法力都有些凝聚不起。道友既然要离开,且告我目的地,待得恢复几日,我自会追赶上去,也省得做个累赘。”

康摩言一向精细,怎会不知这蛤蟆有开溜的想法,正要开口呵斥几句,忽然注意到身前一潭冷水,已经被李八百身上冒出的火焰,炙烤的快要沸腾起来,瀑布的隆隆水流灌注下来,冷热相交,正撩起无数白蒙蒙的雾气,王道灵飘在水面上。便好似在蒸桑拿一般,一团一团的水蒸气围着他肥胖的身躯打转。

康摩言心中顿时了然,冲着王道灵笑道:“修炼之人怎会有精神不振的时候?这却是那李八百道人用你做了一道大餐,叫做温水煮蛤蟆,你总以为自家熬得住,却不知他渐渐升温,只把你在不知不觉中打杀!”

瞧见这般情况,康摩言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把手一指,便有一道冰寒至极的真气飞出,从王道灵的头上天灵打了进去。得了这道真气。王道灵浑身打一激灵,法力立时恢复了几分,这蛤蟆抖抖身躯,将体形一展便出了水潭,落在岸边,同时恢复了黄袍道人的模样,只是皮肤被烫的有些发红,隐约还有白气升腾。这道人此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便将李八百好生诅咒。

康摩言不管王道灵如何,转身冲着瀑布方向拱了拱手,道:“在下留在此处,李八百势必要回来纠缠,若是动起手来,反要坏了敖青的修炼,白姑娘请好生照顾敖青,在下此去三五年或者回转,那李八百来时,便告他在下往东海去也!”

康摩言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应答,也不知白素贞作何想法,但想到李八百随时可能回转,他便不肯耽搁,只将水潭上方升腾的白雾一捞,顿时便有一团云气在身前凝聚而成。康摩言把手去抓,将王道灵二人兜上云头,毫不犹豫朝着北方飞走。

瀑布后方的洞府之中,白素贞跟水灵儿目瞪口呆的瞧着康摩言朝北遁去,水灵儿惊讶道:“明明说的是要去东海,却要向北飞行,这小白脸可不是个实在之人,小青姐莫不是被他花言巧语把心骗去?”

白素贞哑然失笑,道:“李八百道行非浅,连我也不知是否能敌,想要护持敖青修炼则更是困难。他这般说法却是用来哄骗李八百的,东海茫茫,莫说是元神道人,便是大罗金仙要去找一个人。也如捞针一般。”

水灵儿本就聪慧,大眼睛一眨,马上明白了康摩言的用意,但她想来想去,却不愿承认康摩言的好,只撇撇小嘴道:“就算是他机灵,想了法子应付李八百,却也说明他是个喜欢说谎的人,否则怎会在瞬间便想出这般鬼灵主意?而且他说走便走,也不说个去处,日后小青姐去哪里找他?哼,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青姐被他骗住,我总要把他的真实嘴脸揭露不成!”

知道水灵儿是不愿自家的姐姐,被人轻易夺走,才摆出这样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白素贞看了她两眼,笑着摇摇头,道:“两个人能相互喜欢,便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康摩言这人虽然有许多滑头,但他却真心为敖青作想,你这小丫头不懂情爱之事,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便莫要胡乱掺和,否则纵然你机灵,也要惹出乱来。”

“依着姐姐所说,可是要将小青姐许给他么?如此一来岂不是便宜这小白脸了吗?”水灵儿当即不满的反驳道:“而且,姐姐说我是小丫头,不懂男女情爱,莫非姐姐便懂得这件事情么?”

白素贞嗔怪的瞪了水灵儿一眼,道:“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顶嘴,敢拿姐姐来说事?我那两个师妹都有一段情劫要度,师父总是交代过一些,我虽然不曾亲身经历,却心中明白,怎会不懂这种事情?”

水灵儿也只是一时口快,见姐姐瞪了自己一眼,便咯咯一笑赔起罪来,还把自己说气话的原因归咎为康摩言这小白脸太惹人生气,直把白素贞惹得笑起来才作罢。

“其实我自己亦有一段情劫要过,按着师父所说,我姐妹四人之中,青儿的劫数来的最早,却最顺当,我的劫数最晚,却要比她们三人加起来还要难过,只是我若想更进一步,非得过了情劫才可……”

白素贞心中叹息一声,却未将这些事情说给水灵儿听。

洞府之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有人在阵外操着破落嗓音略带气闷的问道:“贫道李八百问,里面的道友可知康摩言道长去了何方?”

水灵儿没好气道:“去东海了……”

一六二 贫僧阿氏多

一六二

贫僧阿氏多

康摩言将云头纵起。施展平生最快的遁速,连行一日一夜之后,料想李八百已然向东海方向飞去,方才将云头折转,一路遁向西北。康摩言也不知,从目前所在如何直奔流沙河跟黑水河,故而打算沿着西天取经的路途前进。

一阵疾行,又忽然转换方向,康摩言料想必然摆脱李八百的纠缠,便自放松下来。他刚降下遁速,准备打坐恢复消耗的法力,前方数十里外的半空中突然绽开一道灿烂无匹的金光,无数金色莲花好似落雨一般从半天处垂下,一道数十丈高的金身佛陀,从莲花雨中唱着佛偈现出身形,隆隆佛音之中竟然不管不顾前方是否空旷,迎面直冲了过来。

“哪里来的风骚和尚,好大的阵仗!”

云头上的三人同时精神一振。

道家修的是太乙、大罗两境,佛门证得却是金身和菩提两大果位,道家太乙真仙元神境界,大约相当于佛门金身初成。而大罗金仙道行则等同于佛门的菩提果位。但在这其中,道家还有太乙金仙锤炼法身一境,而佛门却只是将浑身佛力化成金身,同菩提果位之间,却未有另外一境。

故而同样是佛门金身,法力亦有可能是天地之差,有的金身佛陀佛法浑厚,甚至相当于法身境界的道行,而有的金身佛陀却只有道家元神级别的修为。譬如金光揭谛的金身修为,便相当于元神初成的道门弟子,而眼前这位佛陀,显然要高明出千百倍!

这名佛陀修为远在康摩言之上,堪比道门法身级别,如此无视身前一切,横冲过来过来,康摩言纵然心中腹诽,却也不敢强撑,赶紧催动云头向一旁绕出十里距离。数十里的距离被这佛陀眨眼跨越,康摩言刚绕开一旁,无数金莲便已经到了眼前。

那金光佛陀高有数十丈,身躯也有十丈左右方圆,加上身体周围坠落不断的金色莲花,覆盖范围之广,便是康摩言转瞬之间避开数里距离,都显得有些局促,被金莲绽出的佛光捎了一记。

康摩言甩袖将青锋七星剑飞出,运用起青城剑法第二式。顿时便有重如山岳的气势飞出,堪堪抵住了侵润而来的佛光。康摩言面对堪比法身道行的佛门大士,也不敢有半分嚣张,只防守了一下,便纵了云头又退十余里,避开佛光之后将宝剑收了起来。

这尊佛陀周身散发无穷金光,康摩言将目力运起,试了几次都无法瞧清楚佛陀的相貌,不得收了探视的心思,静待对方经过。

但这尊金身到了康摩言身前却忽的停住,瞧了康摩言一眼,又瞧了瞧云头上的王道灵和金眼雕,用低沉的嗓音颂了句佛号,缓缓说道:“道长身上法力颇为古怪,糅杂佛道的法力,你从哪里来,去往何处?”

康摩言本想各走各路,但对方忽然发出询问,他不得不拱手答道:“在下康摩言,正从青城山来,不知是哪位佛门大士经过?”

金身震声道:“贫僧阿氏多。正要往南方一行,没想到能与施主相逢,想来颇有些缘法在内,阿弥陀佛!”

佛号声中,金光逐渐暗淡下来,数十丈高的金身佛陀缩起身形,最终显出一位高大的僧人,面容清矍,黄色僧袍加身,两条长眉能伸到肩头,无风而动,宛似在额上生了两道白色的烟气。

这位自称阿氏多的佛陀,身上佛光缭绕,不断有彩霞舞动,一步跨出便到了康摩言身前,在他身后有数十座金莲尾随,上下飞舞。这些金色莲花却不是什么花哨法术,每一朵的花心莲蓬处都盘坐着一头妖怪,正在打坐运气,从身下的金莲之中吸收佛法。

康摩言瞧了一眼,不由的暗暗吃惊,这些妖怪修为都不算弱,甚至有几个已经是结丹的道行,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能够拉起队伍占据山头的妖王,如今却追随在这和尚的身后,安静的研习佛法。

阿氏多见康摩言目光所在,呵呵一笑,开口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贫僧一路行来,瞧见许多妖精修炼无门,只在尘世徘徊不能得道,我心中不忍才出手点化。这些妖精愿意皈依佛门,随我修行,故而才带他们一同赶路。”

阿氏多说到后来,身后几十座莲台上的妖怪,忽然各自颂了一声佛号,梵音袅袅,几十名妖怪身上散出的佛门法力起在空中,顿时凝聚成一泼潮水一般的无匹法力,扑面而来,方圆十数里的范围笼罩其中,让人顿生膜拜感觉。

饶是康摩言这般道行,猛然被四面八方的佛法包裹,亦是心神巨震,片刻之后才恢复过来,心中又惊又怒:“这秃贼不是好东西,竟然用佛法来度我,若非我体内有六字真言护持,被他突然来此一遭,便要吃大亏!”

康摩言向来对和尚没有好感,阿氏多说的话他根本就不信。况且妖怪一类向来随心所欲,若说自愿皈依佛门,简直像笑话一般!故而这小白脸从一开始便抱了小心心思,骤然被佛法困住,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不慌不忙将戍土金钟祭起,立刻便有一道道符篆飞舞,把金色的佛光抵御在身外丈许的距离。

这件法宝一出,便有金光上下飞舞,伴有七彩光芒缭绕,阿氏多见了忽的心中一动。沉吟起来。

金眼雕虽然修为不济,但他修炼的却是正宗的佛法,而且六字大明咒是极为高明的法咒,倒也不惧阿氏多的佛法来度,这鸟儿也只是晕了片刻便自恢复过来。待得康摩言放出戍土金钟,将他圈住,金眼雕自知道行不足以应付,当下也不犹豫,直接窜入戍土金钟的阵法之中躲了起来。

三人之中反倒是王道灵最为狼狈,被佛法刷了一记之后,这丑陋道人顿时心生无数念头,过往种种一一在心头掠过,只觉得各种欲望便好似浮云,而自己历来所作所为,罄竹难书,非得皈依佛门才能洗刷过往罪过。但这些念头也只过了一瞬,不待他有所动作,戍土金钟的符篆便已经圈了下来,将佛法逼开。

王道灵清醒过来,顿时破口大骂道:“天底下的秃贼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居然暗箭伤人,他背后那些妖怪只怕也是被侵了念头……”

若非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康摩言还不肯同阿氏多翻脸,他抖手将王道灵收入戍土金钟之中,避免这蛤蟆把话说绝,这才朗声一喝,道:“阿氏多大士好精深的佛法,怪道有许多大妖愿意追随修行。在下对佛法亦有些兴趣,只是不久前已经转投紫薇门下,做了北极大帝的弟子,此番无论如何也不敢改换门庭也!”

佛门修炼,有许多法术能度化旁人,像妙品莲华咒这般便能摄人心神,阿氏多所修炼的佛咒亦有类似效用。他将各种妖怪度化转修佛法,成为自家的佛兵,妖怪的数量越多,道行越深。他自家的咒术便要更高明几分。平日里这些佛兵便好似被豢养一般,虽然未有失去本我意识,却不能违逆阿氏多的意念。

这和尚一路行来,几十头佛兵之中,有几头是新收的妖怪,但更多的却是早已有之,毕竟天下虽大,却也没有许多结丹的妖怪任他收伏。阿氏多猛然见了康摩言一行三头妖怪,且不说一头是元神道行,另一头一身佛法,便是王道灵这个结丹妖怪,也值得他出手收伏。

只是戍土金钟一出,阿氏多便觉有些眼熟,当初康摩言闯荡龙宫,正是凭了这件法宝逃命,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东海龙宫被闹得丢了颜面,阿氏多当时正在一旁,怎会不记得这件事情?这和尚思忖片刻,猛的一瞪双眼,想起当初的事情来。

阿氏多这一击还只是试探,待得认出康摩言的来历,这和尚顿时心中大喜,正要尽全力收伏,没想到康摩言十分机灵,竟然直接搬出北极大帝来。

“这妖怪倒是机灵,他若是晚说半句,待我全力施展生米煮成稀粥,便是北极大帝亲自来讨,我亦有说辞。只是他已经报上来历,我若是再用强,日后却要承担他师父的怒火!不过仅凭一句话,便放其离开,万一他所说不实,我岂不是失去精进法术的机会?况且这妖怪乃是龙宫缉拿的逃犯,如今怎的混成了北极大帝的弟子?且先寻个由头将他拿下再说!”

阿氏多对康摩言的话半信半疑,心中却已经有所决定,这佛陀高声颂一句佛号,扬声说道:“施主既然是紫薇北极大帝的弟子,贫僧自然不会去挖墙根,只是施主的这件法宝,竟然跟百多年前,大闹东海龙宫的一名妖人的法宝相同,贫僧受东海龙王所托,缉拿那名妖人,莫非那人同施主有关?”

康摩言闻言大吃一惊,东海龙宫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淡了下来,没想到偶然碰到这么一个和尚便东窗事发,但这小白脸怎肯在这个当口轻易承认,当即便勃然大怒,大声喝道:“在下虽然是妖怪出身,却受了北极大帝传下的道术,怎会去为非作歹?和尚你如此说话,可是怀疑我紫微宫门人的作风不成?!”

一六三 汝皈依否

一六三

汝皈依否

阿氏多心中已有定议。怎会被康摩言一声喝住?他暗暗忖道:“这小贼倒是口利,我佛门弟子练就舌识,虽能口绽莲花,滔滔不绝,但他每一张口便拿紫微宫压人,占了一个便宜,我纵是百口也讨不得好处,还同他罗嗦什么?”

想到此处,这白眉和尚便不有半分犹豫,伸手一指悬在康摩言头上的青锋七星剑,朗声喝道:“便是紫微宫人,也得讲些道理!此物是东海龙宫的宝贝,在你手中出现,还有何话可说,说不得跟我去东海走一遭,分说明白!”

阿氏多也知康摩言必有说辞,不待这小白脸张嘴,便随手降下一道金灿灿的佛咒,猛然一刷,护持在康摩言身侧的符篆阵法便被削去一角。

“老和尚居然藐视我师尊!!”

康摩言见阿氏多动手便差点坏去自家的防御,不由的惊怒万分。虽然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是白搭,还是忍不住扣出个大帽子。这小白脸向来不缺同人斗法的经验,当下倒无任何惧色,虽然对方相当法身道行,但法身之中亦有上下之别。

佛门金身道行毕竟同道门法身有别,中间少了一道门槛,也便没有道门弟子那般,顿入法身之时,体内法力质的飞跃,故而阿氏多虽然佛法强横,相当道门法身级别,却不能带给康摩言,如同猪八戒、黑熊精或者行者这类法身大妖一般的压力。

康摩言感受阿氏多的攻击,琢磨凭借戍土金钟尚有一线机会,当即便不肯留手。

这小白脸道人把掌向上一托,浑身法力毫不保留祭入戍土金钟之内,这口金钟溜溜一转,立刻变大百倍,钟面上七色彩光大盛,金光蔓延,顿时在四面佛光之中撑开亩许空间,再扩张下去便有撕裂佛光的可能。

阿氏多怎能容许康摩言走脱,这和尚也不肯有所保留,口中猛念一道佛咒,立时便有一个个金色梵文从他口中飞出,身后几十名妖怪佛兵亦是随声附和,梵音轰鸣。便好似猛兽嘶吼,洪涛巨*轰隆而过,康摩言身上压力骤然增加十倍,尽全力撑开的空间转瞬又被压缩回去。

“金眼雕,王道灵何在!?”

康摩言大喝一声,猛然将戍土金钟内的阵法掀开一道豁口,金眼雕得了法令,口中亦是念诵一段咒文,梵音响时,雷霆万钧,一尊面目凶恶的金刚法身赫然从戍土金钟内飞出!

六字真言乃是佛门咒术的根本,藉此衍化而出的六字大明咒亦是十分高明,虽然金眼雕尚未参悟透彻,但这套咒术玄妙之处却不差分毫,竟有同阿氏多的咒术一较的可能!

金眼雕也知此时情急,故而出手时将全身法力压上,放出的金刚法身,身形一立便有二十丈高下,手中两根粗大的禅杖上下一杵,顿时便撑出一片空间出来!

王道灵亦早对眼前的老和尚不满,把口一张。便有三根无形的金线飞出,沿着法身金刚手中的禅杖忽悠上冲,顿时将满空的佛法切出几道豁口,金眼雕口中咒声不绝,法身金刚趁机又是一晃,身形立时变大一分,将空间撑的更加宽阔。

阿氏多本拟收伏康摩言易如反掌,便是这小白脸祭出法宝来抵御,他也只是凭借咒术来压,却没想到对方法力不济,手段却有些高明,双方斗法一时之间竟然落入相持的局面。康摩言想要遁走没有可能,阿氏多顷刻之间也无法收伏三人。

阿氏多乃是佛门十八罗汉之中的长眉尊者,证得金身果位已有万年左右的时间,这万年以来他更是步步精进,如今道行早已不是初入金身,而是一步一步向着菩提道果靠拢。康摩言在东海龙宫盗宝之时,不过是结丹的道行,如今短短百年时间,便能够练就元神,已经是妖中异类,阿氏多虽然瞧出康摩言的深浅,却不信对方一头几百年的妖精能同自己这般万年佛陀抗衡。

只是待得陷入僵持,这和尚才大吃一惊,猛一声大喝,将自家金身释放出来。

数十丈高的长眉罗汉金身甫一现出,便绽放万丈佛光,有无数金莲下雨一般坠落,阿氏多背后的妖怪佛兵受到佛法滋润。各自法力大涨一截,每一个都有了堪比结丹的道行,这群佛兵齐齐呼喝一声,顿时有无穷佛法从天而降,一顿猛刷,把康摩言体外飞舞的符篆切去一小半,戍土金钟之上缭绕的七彩光气顷刻便黯淡下来。

佛门金身便是佛陀的本体,与金眼雕用佛法凝聚的金刚法身不同,长眉罗汉金身一经亮相,阿氏多便自融入万丈佛光之中,这尊金身亦是大喝一声,声如滚雷一般震荡开来,一张铺天大手轰然压下,未有任何花哨动作,只一个照面便将金眼雕凝聚的金刚法身打得溃散成万点金光。

金刚法身乃是金眼雕佛法所化,被阿氏多打散开来,这鸟儿被佛力反噬,立刻显得有些委顿。但老爷陷入危局,金眼雕怎肯在这种时候服软?这鸟儿将胸口冲出的血气强行压下,一声低喝,头上万点佛光开始迅速凝聚,不过片刻,一尊全新的法身金刚便汇聚成形。只是比起前次,这个新货在个头上要矮出数丈不止,而且只剩下左手一根禅杖作为兵器。

见金眼雕重新凝聚金刚法身,阿氏多金身冷哼一声,一张大手重又落下,非要将金眼雕的法身打散不成。

康摩言见状,忙将体内六字真言的法力运转开,一道金色剑气立刻在身前汇聚,凝成一道七八丈有余的剑光,被他伸手一指,剑光便飞入金刚法身的掌心。成了一把铮铮硬剑。得了这件兵器,金眼雕猛然精神一振,六字真言之中的“哞”字诀化成一道金色梵文开始在法身体表流转,整座金刚法身身形剧烈扭动,好似要挣脱天地牢笼,咔咔的脆响声中,竟然暴涨十几丈有余,凶煞之中另有一股锐不可当的威风!

金刚法身凶威大盛,双手剑杵同时向上,轰隆一声巨响,竟然将阿氏多的金身手掌戳出一个数丈宽的窟窿,金刚法身手中剑气更是锋锐,直接把阿氏多数十佛兵汇聚的佛法,搅出一线缝隙。

这般情况却是出乎康摩言的意料,他从未想过将六字真言之中两道字诀联合,竟有偌大威力,金眼雕更是个实心眼,一门心思研究“唵”字诀,更不会生出许多想法。这小白脸道人危机之中,还不忘合计:“只是两道字诀汇在一处,便有这般威力,若是将六字真言合在一处使唤,岂不是要胜过佛门金身?”

这种念头也只是转瞬而逝,遁逃的机会就在眼前,康摩言怎肯错过?这小白脸道人当即大声喝道:“王道灵!此时不动还等何时?”头上悬着的清风七星剑便自向佛法混乱处飞出,青城三剑第一式使将出来,剑气锋利,似乎连虚空都要切割开来。

王道灵虽然不喜康摩言的为人,但他更不愿皈依佛门,这蛤蟆连做个清心寡欲的和尚的兴趣味都没有,更别提去做受人使唤的佛兵。这黄袍道人当即运转所有法力,三条金线紧随青锋七星剑飞出,为这道剑光排荡开一部分佛法的压力。

“康小贼!我金身在此,汝皈依否!?”

阿氏多化成金身,顿时有无穷佛力在胸口间充斥,这和尚初见康摩言时,便动了贪念。欲要将这头元神妖精炼成自家佛兵,此时见竟有些按压不住,口中一声大喝,竟是不管不顾,直接将心底的想法喊出,同时将佛咒唱起,无数佛力化成的金莲下冰雹一般的落下,去拦截青锋七星剑的剑光。这和尚额头两道长眉,却好似蛟龙一般窜起,攻向康摩言的云头。

大道面前,谁能不嗔不痴?任何时候,只要对自家道法有些微帮助,修炼之人也要全力以赴,争夺一番,便是我佛慈悲,也只是证道的一种手段!

阿氏多正是靠了这道佛兵咒术证得金身,一旦有元神级别的佛兵加入,不禁咒术的威力立刻上涨几分,连自身道行亦会有所精进。阿氏多的道法,便是不断修炼佛兵提升自家的咒术,此刻见康摩言挣扎,反而激起他心中无名之火,康摩言不肯皈依,便是阻碍他向大道靠拢,如此一来,这和尚怎不拼命?

对康摩言来说,亦是同样情况!这和尚非要自己皈依佛门,亦是阻碍自己的道法,虽然皈依佛门是另一种修炼,但康摩言有自己的道,怎肯受人摆布?

青锋七星剑锐不可挡,阿氏多点出的金莲终究慢了一分,让这道剑光卷着王道灵的三条金线冲开一道豁口。

“阿氏多秃贼,今日之事,康某牢记在心,他日必寻你讨个说法!!”

康摩言一声冷喝,将戍土金钟一收,便自化成一道紫色电光,在阿氏多两道长眉绞来之前,追随青锋七星剑的剑气飞遁而出。

一六四 东海二皇子

一六四

东海二皇子

康摩言飞遁之时。不忘将青锋七星剑收走,入手还有王道灵的三根金线,这小白脸道人运转五雷正法,连续几道雷光过后,便已身在千里之外。但阿氏多金身的速度亦是不慢,大步迈开,转瞬之间便赶了上来,遥遥吊上了康摩言云头的尾巴。

“只怕你不肯追来,我这一口闷气反要带到不知多少年以后,这老东西,差点坏我道行,且先起你一层皮,出口恶气!”

康摩言接连运用雷遁法术,拉开与阿氏多金身之间的距离,同时抖抖袖袍将元神之中的九曲黄河阵祭出。这道大阵甫一飞出便自化为一座数十亩棋盘,弥天盖地,萧杀之意冲荡这一处空间,康摩言将身一扭,便遁入阵中。

原本布下诺大阵仗,非得花费些时间不可,但九曲黄河阵被瀛洲九老炼成一座棋局。是一道阵法,却又像是法宝,康摩言随手祭出便成阵势,正合此时来用。阿氏多远远便瞧见这方空间有异,心中微微惊讶康摩言的手段,口中却是笑道:“你这小贼昏头,若是一直遁去,说不得有走脱的可能,如今停滞下来,以为凭一道阵法便能护住自己么?”

笑声未止,九曲黄河阵中忽然飞出千万道剑气,铺天盖地绞杀过来,却是康摩言又发了一剑。

阿氏多见康摩言躲入阵中,只以为这小白脸要龟缩,没成想对方居然主动攻击,这老和尚不曾防备,金身上佛光大盛,崩碎了大部门剑气,却又一小撮绕过金身,将阿氏多身后佛兵伤了七八人,斩杀两人,顿时有几多金莲崩碎开来!

这些妖怪得来不已,炼成佛兵更是花了许多心思,阿氏多一时大意竟被坏去几个,这老和尚登时气得眉毛直竖,长眉罗汉金身大吼一声,不管不顾便自闯入阵中。

九曲黄河阵所在的数十亩的空间。一阵剧烈颤动,好似虚空都要被崩碎开来,随即便有一道紫色雷光从阵中遁出。

康摩言出了大阵,身悬半空,将手一招,整座棋局便被他纳入掌心,随后这小白脸道人叹息一声,掌心法力运转,抽走了九曲黄河阵大部分法力之后,把一道残破的棋局发力向东方甩去。

九曲黄河阵毕竟演化不全,困住元神道行的刘海尚且不可,如何能奈何相当法身道行的阿氏多?能将阿氏多困住片刻便是极好的结果,当下康摩言也不犹豫,祭起一道雷光,连续遁逃,几番之后,才抖手抛出戍土金钟,将身一扭飞入其中,划一道七彩光气呼啸着向西而去。

康摩言刚走片刻,九曲黄河残阵飞去的方向,便有无数金光从虚空中射出。这些光气瞬间刺破九曲黄河阵的阵法,把这套残局穿透的好似蜂窝一般,随之便有一声轰隆巨响,九曲黄河残阵被漫天金光吞没,阿氏多的金身轰然冲出,起在半空扭动巨大的头颅左右瞧看,青天白云,哪里还见康摩言的身影?

这尊长眉金身随即暴喝一声,厉声吼道:“康摩言!!!你又坏我三名佛兵!日后定将你炼化不可!!”

阿氏多不曾想过康摩言居然如此棘手,凭借自家的罗汉金身都无法将其拿住,反而被对方困了片刻,此时破开九曲黄河阵,眼见茫茫天际,只有青天白云,那小白脸道人早不知朝什么方向遁去,老和尚这才不得不罢手,心中暗暗恼怒。

“这小贼当年独闯龙宫时,只有那口金钟傍身,如今不过百年有余,不禁证得元神,还学了许多手段,却是我瞧他不起,一时大意才给他遁走的机会。我若是开始便全力以赴,这小贼早成了一具佛兵,何至于害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阿氏多烦恼一阵,想到康摩言的坏处,顿时又添气闷,心中骂道:“皈依佛门,乃是极好的一条大道。我好心指点,这小贼却不领情,还施术损坏我的佛兵,这小贼有雷遁法术,此时早在千里之外,我还去哪里寻他?不若将这件事情告知东海,让东海龙王发动力量前来拿人,一旦有了消息,我再伺机动作!”

阿氏多计议已定,也不收去金身,半空中重又祭起无数金莲,摆出诺大阵仗向东行去,他佛兵被坏去几头,虽然对实力影响甚微,但总是一件坏事,老和尚心中不乐,一路行去,但凡有妖怪之处,无不收割干净,留作炼化佛兵所用,这一遭他连问一声“皈依否”也懒得。

罗汉金身遁行极快,不过数日,早到了东海之上。此处是龙宫管辖,常有夜叉巡视,不好随便收摄妖精,这老和尚便将罗汉金身和满天金莲收起,连身后的佛兵也拢入袖中,恢复白眉老僧的模样,只驾了一朵黄云,不急不缓的前进。

东海虽然广大,但阿氏多来过多次,也不会迷路,轻车熟路便朝着龙宫所在的方向飞去。

云头行了三两日。前方忽然传来隆隆响声,乃是有人在用绝大的法力掀动海水,闹出的汹涛怒浪发出的声响。阿氏多心中疑惑,催动云头,转眼飞出百里有余,便见前方一道火光直冲天际,竟是一名元神道行的修炼者在同海中水族斗法。

阿氏多将遁光凑近,便听到水下传出一声怒吼:“我东海近来不算太平,可不欢迎外人来闯,阁下还是速速回转,莫要闹出不快!”

火光之中有人喝道:“贫道出海寻一位道友,可不是要闹腾你东海,方才不过才问一问路,你便动起手了,可是瞧我好欺负么?”

阿氏多探听几句,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想来不过是一场误会,只是不知道龙宫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对外来的道门弟子有许多忌惮。

佛门修炼,除了常见的咒术,以及不常见的神通之外,亦会同时修炼眼、耳、鼻、舌、身、意六识,佛门中人将眼识化为五境,阿氏多有罗汉金身道行,眼识已经达到第三层慧眼的境界,连生死轮回亦能瞧破,此时运起法力去瞧,立刻把斗法的双方给认了出来。

“这运炼火光的,不是九天荡魔祖师最近几百年间,收下的李八百道人么?他不在武当山修行,反到东海来作甚?东海想来是有事发生,敖成居然亲自出来巡海!”

阿氏多暗道一声怪哉,瞧见水下呼喝之人,不由更是讶异,竟是东海二皇子敖成。

四海龙族如今十分不济,除了四海龙王仗了真龙血脉,有几分威力之外。也只有西海摩昂太子有法身修为,其余龙子龙孙连元神级别都没有几个,其中还包括给唐僧做了龙马的西海三太子。而东海二皇子敖成却更加不堪,如今只有结丹的道行,却是凭了身后几千水族,运炼起一座大阵支撑,堪堪能同李八百相斗。

阿氏多正要去东海龙宫,撞见敖成倒是意外之喜,当下便颂一声佛号,高声问道:“前方可是李八百道友,不在武当山修炼,来东海作甚?”

李八百正撩起一道火蛇,同海面上腾起的几座巨*相斗,忽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家名字,不由的大吃一惊,待得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一面操纵火光,一面忙叨叨的回道:“原来是长眉尊者,小道这厢有礼了,只是小道惹了一干水族,且容我先驱走对方,再同尊者说话。”

倒是水下的敖成吓了一跳,他仗了水火相克的好处,操纵无穷海水,加上几千水族的支持,才勉强抵住李八百的攻势,忽听得对方来了帮手,顿生先走一步的心思。这位龙子也不是有骨气之人,吩咐一声儿郎们顶住,便已经脱离阵法,向水下遁去,忽然听到来者竟是长眉罗汉,这才改了主意。

饶是如此,这位龙子也是犹豫了片刻,直到麾下水族被李八百烧焦数十人,才壮了胆子劈开海面瞧了一眼,见果然是阿氏多无疑,才高声叫道:“来者可是长眉罗汉?小龙敖成,家父与尊者相好,长眉罗汉可不要助这道人,伤我龙宫!”

阿氏多怎不知是敖成在水下,但老和尚闻言仍是惊讶道:“原来是龙宫二皇子在水下,李道友快快住手,不要伤了和气,想来是误会一场,待贫僧前来把话说清。”

长眉罗汉如此说,自然不会有错,李八百见是龙宫的皇子,不由得吃了一惊,这赤髯道人虽然因修炼火系法术,性子锤炼的有些直来直去,却不是没有头脑的人,将法术收起之后,才沉声问道:“你既然是龙宫二皇子,为何不在龙宫呆住,跑出来骚扰过往的修士何干?”

有了长眉罗汉撑腰,敖成亦是胆大起来,见李八百问的不甚客气,当即反唇道:“东海之内俱是龙宫范围,我出来巡视如何不能在此处走得?反倒是你这道人,不知有何勾当,居然来我东海闹事!”

二人毫不客气,当即又要动手,阿氏多不得不开口阻止,这才问起李八百前来东海目的。

一六五 水族之殇 龙王之计

一六五

水族之殇

龙王之计

李八百之前并不曾见过阿氏多。但佛门十八位罗汉俱是金身道行,可谓赫赫有名,故而这赤髯道人也不担心认错,见对方问起来由,便把来此追寻康摩言的事情如实道出,但相柳一事关系甚大,李八百并未有提。

阿氏多听罢双掌一拍,高声道:“道友上当了也!我数日前在大唐国境内曾遇到过康摩言,这小贼与我斗了一场,便自走脱,想来是朝着其余方向遁去,必然不是向东海而来。”

李八百虽然也疑心上当受骗,但天地茫茫,康摩言有意躲避,他哪有可能找到?故而才抱了一线希望,相信白素贞所说,一路向东。此时听阿氏多说起,这赤髯道人不由的大怒,身上翻腾的火焰大盛,低声吼道:“气煞我也!我与这小贼初次见面,将其视为道友来看。怎知他竟然如此戏弄,骗我万里迢迢来东海寻人!?不消说,非得向他讨个说法不可!”

敖成正在水下探听,早将一干经过了解清楚,闻言不由得直翻白眼,心道:“如此简单的骗局也能上当,这道人忒缺心眼!好叫让他来东海寻人,若是那什么康摩言,道一声去了四海之外,这蠢道人莫非还真要穿越四海不成?”

阿氏多颂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李道友是不知那小贼的为人,他原本便是东海一妖精,胆大包天,曾经偷入龙宫盗取宝物,杀人放火更是常做,贫僧恰好撞见,本要将其拿下,这小贼却十分手滑,竟然施展诡计逃脱。”

这番话虽是冲着李八百,其实是说给熬成来听,龙宫二皇子听罢,果然按捺不住,惊声问道:“尊者此话何来?我东海龙宫除了百多年前有人闯过一次之外,最近这些年却是太平的很,连小鱼小虾也不敢乱入,那小贼是什么时候闯进的?”

阿氏多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康摩言正是百多年前闯入东海龙宫,盗走几件宝物的小贼。虽然之前他变化容貌,便是摩昂太子也未有瞧见他的本貌,但那口金钟却不会有假,这小贼不知我的来历,将青锋七星剑也使唤出来,贫僧自不会认错!”

敖成勃然大怒道:“好个该死的康摩言!偷盗我龙宫宝藏不说,还将东海避水金钟摄走,害我东海丢了颜面!这百多年间惹我多少水族劳师动众的寻找,如今终于有他的消息,可不能让他再逍遥下去。”

阿氏多沉声道:“那小贼不知有什么际遇,如今已是元神道行,贫僧与他斗法,本已将其困住,但他颇有几分手段,竟然坏了我的佛法,逃脱开去。贫僧寻他不到,这才来东海告知一声。”

方才见说有当年偷入龙宫盗走宝物小贼的消息,这般功劳怎肯让给旁人?敖成早已按捺不住,恨不能即可动身前去缉拿。

他正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忽然又听阿氏多所说。对方是元神道行,这位龙宫二皇子心中的怒火登时全息,一腔豪情也似冰冻的小**一般,迅速萎缩下来,暗自沉吟道:“简直没有天理,天底下哪里来这许多元神道人,我出来巡海一番,便撞见一个浑身冒火的家伙,若不是有水族大阵护持,便要被他做成烧烤,如今那康摩言小贼也是元神道行,连阿氏多罗汉都捺不住他,我去岂不是白给?这功劳还是让给我那几个兄弟去罢!”

这龙太子沉吟一番,有了计较,便开口道:“四大部洲极为广大,保不齐那小贼又去往别处,我还得去向父王禀报一声,由他老人家定夺,阿氏多尊者请移驾水晶宫,小龙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阿氏多原本是要去一趟东海龙宫,但如今有敖成传递消息,倒是省去多走一遭,加上这老和尚方才听李八百提起青城山的事情,又起了旁的心思,对敖成的邀请便不甚热忱,直接开口婉拒。敖成客气几句,见这老和尚确无做客之意,便告了辞,带着一干水族兵勇沉入海中。

待得敖成一走。阿氏多向李八百问道:“方才道长说起,在青城山时,除了康摩言小贼,尚还有一名元神道行妖精,不知那妖精是什么来历?”

李八百未有多心,闻言答道:“那怪修炼得一身道术,法力不在我之下,据康摩言所说,那怪是梨山老母的弟子,不知真假。”

康摩言能骗自己一次,便有可能骗两次,李八百能够修炼到元神境界,自然不是痴呆之人,只是性格使然略显莽撞而已,此时回想起来,便觉康摩言所说也不尽然,那头白衣貌美的妖精的身份,说不定也是随口按上的。

阿氏多听到一句“据康摩言所说”,心中亦有七八分不信,暗暗忖道:“不消说,那妖精却是康摩言小贼的拼头了!这个小白脸口中不尽不实,也不知道是否有句真话,他自家都能按上个北极大帝的师父。给相好的女妖精编排个黎山老母的师父也极有可能。只是那妖精既然修炼的一身道术,说不定真有几分来历,我若要收伏,总要打探清楚才好。不过黎山老母门下四名女弟子颇为神秘,连我亦不曾见过,这件事情着实有些难办了。”

李八百见老和尚沉吟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开口说道:“小道这便要去追拿康摩言,大师可要同行?”

阿氏多笑道:“贫僧有要事在身,却是不能奉陪,道长欲要寻找康摩言。可向西北方向去追,我猜那小贼大多朝那个方向逃去。”

李八百拱手谢过,便自卷起一团火焰长身而去。阿氏多凝望天边的火光良久,才自言自语道:“世上的元神妖精并不见多,若是错过了实在可惜,既然她敢称黎山老母的徒弟,我便找一见过之人,询问一番。”

这和尚心中合计一番,一甩袖卷出一座丈许方圆的金莲,将身一托,便朝着南海方向一路疾驰而去。

……

东海水晶宫,空空荡荡,不见一头巡海执勤的夜叉,也不见平日里端着各种器物,游来游去的蚌精一类的美丽宫娥,这些闲杂人等都被赶出了水晶宫。

此时,东海龙王敖广与西海龙王敖匡正在密议,两头老龙俱是铁青着脸色,不知撞见了什么忧心事情,眉头皱成川字形,二人面上的龙须亦是一抖一抖,显然心情不算多好。

“兄长,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奈何,我龙族虽然人丁兴旺却无独当一面的人物,有事发生,被人当做工具来用,也是不能避免的事情。而且咱们四海兄弟,若是真个运用真龙之血,即使道行能暂时踏入大罗金仙第一境禹余天上清境界,可是在那些人眼中,还不足以形成威胁,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多想也是无用。”

两头老龙沉默良久,敖匡先自叹了口气,出言劝解。

敖广亦是叹了口气,道:“贤弟所说我亦是明白,若无大罗第二境清微天玉清境的实力。在那几个家伙的面前,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上古时候我龙族又不是没有上清境界的真龙,还不是成了他们手中的工具,被呼来唤去,到最后全在一场大劫之中丢了性命?”

说道这里敖广脸上忽然露出愤懑之色,沉声道:“我龙族先辈用性命换来天下水脉的掌控权,现如今却要拿来与人平分,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敖匡苦笑道:“天底下的道理,便是那几个人的道理,兄长说这些话又有何用?不过在我看来,将水脉分润出一部分,倒也未必全是件坏事。我龙族几万年来,未有人踏入大罗金仙的境界,连法身道行也只有摩昂和敖天二人,或者跟环境太过安逸有关,能够名正言顺的占据水脉,未有通过跟其他种族妖怪豁出性命的拼斗,这些后辈哪里还肯拼命修炼?”

敖广怔了一怔,脸上的怒色渐渐退去,换之而来的是一脸的无奈,沉吟良久,这老龙才叹了口气,道:“贤弟说的不错,当年为兄便是这般作想的,没想到反而是吃了大亏。”

敖匡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沉吟片刻,说道:“不过兄长亦是不必太过忧心,道门不过是想通过天下水神大会,名正言顺的争夺几条水脉。如今道门虽然有四大天师撑腰,但他们四人又怎会直接抛头露面?说不得还是一些凡人弟子前来争夺。前些日四天师在天庭打过招呼,那么我龙族便不好太过争执,但天下水妖多矣,蛟龙龟蛇一类之中总有些道行不错,此番天下水神大会我兄弟几人多出一分力,搞的轰轰烈烈,将这些大妖唤来,非叫道门吃一大亏,却又不能找我们的麻烦!”

敖广想了片刻,眉头顿时舒展,一拍大腿,笑道:“贤弟此计甚好!妖怪一类本就与道门不和,到时候我等先坐山观虎斗,再坐收渔翁之利,这些水妖一旦得了好处,怎会不对我龙族心存感激?”

一六六 流沙河

一六六

流沙河

两头老龙将天下水神大会的事情好生合计了一番。都觉得大有可为,心情亦是略微转好,正自闲聊两句,便见敖成一溜小跑闯进了水晶宫。

若是换做往常,敖成这般冒失,非要被敖广痛斥一番不可,但此刻两头老龙王商定计议,正要着人去办,见敖成不经通传直接闯进来才未有呵斥,反而招呼过来把天下水神大会的事情吩咐下去。

修炼之人有许多手段,水族更是有腾云驾雾的本事,日行千里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故而如何将消息散播出去,是根本不须去想的事情。敖广的吩咐极容易办,敖成赶忙应下来,才说起康摩言的事情。

两头老龙听罢,顿时好一顿愤怒,略作商议便将缉拿康摩言的事情,加入这次天下水神大会的消息之中,着敖成一同散播下去。

天下水脉皆由龙族统御,但凡四大部洲有名的水系。基本都有龙王占据,康摩言既然是水族,保不齐便要打各大水系经过,只要有了消息,再去缉拿便不是难事。

却说康摩言纵了云头,连续转换数次方向之后,才掉头瞅准西天取经的方向前进。这小白脸可不认为一个阿氏多能奈自己如何,毕竟这里不是信息通畅的世界,即便老和尚去龙宫报信,康摩言也不认为龙宫有多大能量,可以把消息从四海传播至四大部洲。

这小白脸不知龙宫的本事,只放心前行,不多久就辨认出西天取经的路途。再行数日,过了几处熟悉地方,又过几座大山,猛然间听到轰隆水响,从云头向下看时,只见一条波澜壮阔,涛浪浑黄的无边大河,赫然横在眼前。

“八百流沙河,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康摩言降下云头,四下探望一会,果然见一座石碑,上书三个大字:流沙河!另有四行小字,被这小白脸随口念出。

康摩言心中算计一番。却也拿不准沙僧是否已经上路,但这件事情倒是无妨,流沙河总归要变得无主,便是那卷帘大将还在,倒也不差时日候他离开。只是如今还不知这条大河与共工是否有关,康摩言心想试探一番无妨,便随手挥出两道剑气,从流沙河中切出丈许方圆的一片水势。沉心去查,发觉除了水沙混流,不见任何异常,而且这道水势落入他手中,少了流动顷刻安静下来,黄沙便纷纷落底,竟然占据三分之一有多。

“原来只是流速较快,带动许多沙粒,却没有任何法力波动,与上古魔神有关可能性倒是不大,不过还是让相柳老鬼瞧看一下罢!”

康摩言心中一动,将手中弹弄的一团浑水打入了戍土金钟内,正待叫相柳分辨一二,忽的眼角一动。瞧见流沙河中轰隆一声巨响,冲起一道参天水浪,一名鱼头人身的怪物踏水而出。

这头半人半鱼的妖怪,手中举一把寒光大刀,身上穿着银光闪闪的铠甲,在浪尖上一立竟有丈余高下,嘴角有几条长须扭动,本体想来是一条大鱼。这妖怪不过是微末道行,不知修炼的什么低劣法门,连化形也不能完全,只是刚好就在左近,见有人切割水域,这货连眼力也无,不分辨强弱便现出身来,瞧见岸边站了一名白衣的少年。

康摩言自修炼以来,虽然未有专门花出时间锤炼肉身,但体内真气调理,以气温养,容貌自化形以来倒是未有太多变化,仍是一副年轻模样,只是经过数百年时间历练,举手投足夹含一股沉稳之意。

那鱼怪法力低微,也瞧不出康摩言的深浅,但见眼前白脸少年不惊不慌,自有一番气度,顿时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尖声喝道:“你是何方人士,为何要搅扰我修炼之所?此处水域已经被我占据,识相的速速起开。莫要丢了性命才知后悔!”

康摩言拿不准沙和尚是否还在流沙河,故而未有敢用神识探知水下情况,只略施法术,采取了一些流水,却没想到如此小心却还惊动出一个怪来,这小白脸见是个道行不深的水族,心中暗暗忖道:“这妖精口气不小,修为如此不济,竟然还敢占据八百里流沙河。莫非那沙和尚刚已经上了取经路,这怪捡了个便宜?”

想到此处,康摩言怎还会有顾忌,当即便伸手出抓。那怪正擎着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壮胆,盘算如何将这小白脸唬走,怎料对方竟直接动起手来,这怪本就法力不济,如今未有防备顿时便被康摩言捞过来按住脖颈,任凭宰割。

这小白脸道人把脸一沉,厉声喝问道:“休要胡说八道!我明明记得占据流沙河的另有其人,却不是你这小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还不如实道来?”

这头鱼怪被人一把揪住,顿时吓破了胆,尖叫道:“仙长莫要杀我!小的也只是运气好。前些日瞧见此处水府的主人被几个和尚带走,守了两三日也不见回来,这才大胆来此盘踞,小的从未做过害人的勾当,也不知人肉是什么滋味……”

从鱼怪物口中,康摩言确认沙和尚已经离开此地,不由的暗道一声好运,又询问一番,才略微了解流沙河的情况。

流沙河足有八百里宽,因水流太快,又有黄沙搅动。从而导致鹅毛不飘,芦花沉底,故而虽然水汽充盈,却无有什么生灵,等闲妖怪若无上乘的御水本领,决不能在此处呆的束缚。原本沙和尚在时,以流沙河的界碑为准,往上游和下游各三千里,无有半个妖怪敢在这一范围内盘桓,只因沙和尚不是个好脾气,瞧见不顺眼的便直接打杀,绝无二话。而最为关键的是,这位老大是从天庭被贬下来,怎会瞧着妖怪顺眼?说不得,清出好大一片场地。

也是三日前,沙和尚同猪刚鬣好生斗了几场,场面颇大,惹得许多小妖探查,这才有人知道,盘距此地许多年的凶神恶煞,被人收走。如今这段水域,却被几个赶早的水妖占踞,这头鱼怪道行不济,也只占了尺寸之地,把康摩言当成前来分摊好处的小妖,这才出口喝问。

康摩言把话问清,才在心中合计道:“按着这鱼怪所说,沙和尚走后,后来的一些妖怪都是微末道行,不足为惧,只是不知道这流沙河可是共工肉身所化?”

想到此处,康摩言随手将这鱼怪纳入戍土金钟的阵法内,之前被阿氏多认出,康摩言便小心了许多,如今这头妖怪既然撞见自己的行踪,便不能随手放了,免得日后真因这妖怪。被人查出自己的去向。

康摩言同时把念头探入,向相柳问道:“方才在下有摄入一道水流,前辈可能瞧出是否跟共工大尊的肉身有关?”

相柳冷哼一声,缓缓道:“不过是夹杂了些沙土的凡水,却拿来让我老人家分辨,可是怀疑我眼光么?你这小子,有这许多心思,不如好生修炼七转玄水诀,免得到时候寻到大尊的肉身,还因修炼不足,只能过过眼瘾。”

见说流沙河不是共工的肉身,康摩言倒也不失望,他本就认为黑水河可能性更大一些,只是因为流沙河更近,才先到此处。至于相柳认为他是在试探,康摩言也不做解释,只将先前的鱼怪扔给了戍土金钟阵法中金眼雕,吩咐这鸟儿好生盘问,这才打定主意,立刻动身去黑水河。

自从之前从阿氏多手中逃脱,康摩言将王道灵和金眼雕摄入戍土金钟之后,考虑到一个人更加得力,他便再未把二人放出,将鱼怪扔给金眼雕之后,康摩言仍是独自一人,催起云头,一路向西,横渡流沙河。

流沙河有八百里宽阔,依着康摩言如今的道行,也是一眼望不到边,只见到远处水天一色,茫茫一片浑浊,片刻功夫飞出两三百里之后,仍是见不到对岸。

康摩言倒也不并不焦急,他盘坐在云头上,闭目凝神,感受下方腾腾水汽,忍不住想道:“此处水汽如此充裕,比之泾河还要胜出许多,水流之中还有一种磅礴之力,难怪当初卷帘大将要寻这一块好地方做水府。只不过寻找共工的肉身才是正经,这里虽好,我却不能贪念,日后若无更好的地方,再回转此处罢。”

康摩言在云上打坐片刻,吸收了不少水汽,正要沉入修炼一番,忽的心中一动,睁眼去看,发现前方水面上有两方妖精对持。

对持双方各有五六十头妖怪,虽然都有踏浪的本领,修为却不甚强,连打头的两头大妖,也不过是刚刚化形,相当道门练气化液水准的道行,其余妖精则连引气入窍水准也无,还比不过先前被康摩言收下的鱼怪。

康摩言这种时候并不愿多惹麻烦,只是以他如今的道行,却也不会因为这些小妖而绕路去行,这小白脸只把云头一卷,让下方众妖瞧不见自家容貌,便打算直接飞过去。

一六七 一件破落法宝

一六七

一件破落法宝

下方对持的妖怪。一方是长着虾头,身形瘦长的虾兵,由一头手执三叉股,身长有丈余高下的虾兵带领,五六十头长着三角脑袋的虾兵,各自晃着细长的触须,手中擎着奇形怪状的兵刃,跃跃欲动。另一方则是一队蟹怪,打头的一只虽然身高只有对面虾将的一半,但体型却足有对方四五个粗细,他身后的蟹怪要小上一号,不过亦是十分壮实,体外都生有硬甲。

这头巨型蟹怪手执一柄金丝大环刀,脑袋上探出两根尺许长的眼睛,咕噜噜乱转,警惕的盯着对手。

水族之中,常有虾蟹修炼成精,康摩言早在泾河时便见过许多虾兵蟹将,后来亦是在东海龙宫亲自扮过水族夜叉,只须瞧上一眼,便能看出这两队妖怪野生的很。都不是水府豢养,想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起了争执。

康摩言自然对这等事情提不起兴趣,将云头卷起便要直接飞过,谁知下方那头蟹将的大眼睛咕噜噜一转,一只盯住对手的同时,另一只眼观八方,恰好瞧见头顶起了一团白生生的怪云。

蟹将暗道:“真要斗起来,说不好伤了我的孩儿们,弱了实力,便是胜了这场,也没能力占据此处水域。也是这群臭虾不知我法宝的厉害,且先拿头顶这团妖云展示展示,好叫他们知难而退,我好不战而胜!”

这头蟹将也是脑袋未有进化完全,一时间想不开,只把眼前的虾兵视作最大敌手,竟然未有想过,腾云驾雾的妖怪岂是好惹?

“呔!”

蟹将一声暴喝,手中金丝环刀猛然绽开两圈青光,在自家儿郎们得意的目光中,以及对手们惊骇的表情下,这头夯货得意洋洋的默念一道口诀,金丝环刀猛的一震,便脱了他的螯钳,赫然朝着上方白云绞去。

“咦?竟然是件法宝!”

坐在云头上,正自闭目养神的康摩言,忽然睁开双目。发出一声轻呼。

下方这群妖怪,即使各自法力都强横十倍,康摩言也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群妖怪之中,居然拥有一件法宝。

天底下能被修真之士瞧在眼中的,只有法宝,符宝,神兵三种。凡是能够蕴含法力的材料,譬如符纸一类,只消得将修炼者真气灌入,炼化成符纸本身的灵力,便能用来施展法术,属于符宝一类。康摩言手中的噬阴骨杖和三山符箓,都是符宝一类。而神兵一类,亦是用特殊材料炼制,千锤百炼,把各种材料炼至浑然一体,纳万斤于手掌,坚不可摧,才算神兵。

对修炼之人来说。符宝与神兵炼制起来并不困难,故而这两者相对法宝来说较为常见。像符箓三宗这等门派,凡是入门弟子,几乎都有一张符箓傍身,威力尚且不提,普及程度却算是极高。而神兵一类更是不少,但凡妖怪手中的古怪兵刃,大多都是神兵一类,康摩言去一次龙宫,顺出来的宝贝,除了本身穿的白衫,两杆无用的黄旗,其余金锏、金鞭、青锋七星剑、桃木槌,都是神兵一类。

相对而言,法宝则要罕见的多。

法宝亦能用来收放法力,但跟符宝不同的是,法宝之中被炼入各种禁制,凑成变化无穷的阵法,运用起来便不止收放法术那般简单。而将禁制炼入法宝之中,组成阵法,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不禁掌握这种手段的人极少,而且施展起来也是一件极耗修为的事情,,炼制法宝有许多困难,这便导致法宝的数量,远远不能跟符宝和神兵相比。

康摩言自修炼以来,除了自家把玩的戍土金钟,倒还未见过真正称得上法宝的东西。此时发现蟹怪扔出来的大刀。青光晃时,居然有禁制在发生变化,康摩言不由得生出兴趣,从身下的云头探出手掌,轻轻一抓,便把这柄四五尺长,半尺多宽的大刀抓在手心。

下方百十来头妖精,原本都被蟹怪这手亮法宝的动作震撼到,那群虾兵更是有许多心中打了退堂鼓,此时却猛然瞧见云头上,探出一只大手,轻描淡写的将明晃晃的大刀收走,各自心中惊骇顿时扩大十倍,有那胆量不足的,立刻脚下一软,连浪头也催不住,砰砰跌入水中。

金丝环刀一入手,康摩言便有些失望,虽然这件物什也能称得上法宝,其实却有些勉强。金丝环刀之中,统共才有三道禁制,起到的作用,也只是使操纵者能够隔空祭起这件法宝伤人。作用好似修炼出剑气之人,运用真气裹住剑体飞出御敌一般。

戍土金钟之内有一百零八道禁制变化,各种妙用,便是康摩言得来许久,如今也未有完全掌握,对比起来,这口金丝环刀着实不能入流。

康摩言在云头上思忖片刻,下方一干妖精之中便有几头机灵的率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忙不迭的向水下遁去。其余妖精被带动,纷纷惊醒,呼啦啦响水下遁逃。连那头蟹怪也知撞到铁板,竟也顾不得召唤自家的法宝,狠命的踢开两头碍事的小妖,疯狂向流沙河深处逃窜。

康摩言把金丝环刀收入元神,神手向下方一捞,顿时抄出一团亩许大小的水域,那群小妖还在各处逃窜,浑然不知已经落入旁人手心。康摩言只将他们摄来,还未想好如何处置,便随手扔进戍土金钟内,交给了金眼雕。

把这群小妖们拿下之后,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体内飞出几道金色符篆,在云头上一卷,扔出一名黄袍道人,正是王道灵。

这头蛤蟆精自从在青城山被康摩言收拾过一遭之后,便知这小白脸也不是好说话的人,虽然心中尚有许多不满,表面上却已经安分许多,此番同阿氏多斗法之后,康摩言为图方便,把他摄入阵中数日,王道灵倒是未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康摩言当初把这蛤蟆精拿下,一来是给白素贞有个交代,二来也是瞧他有结丹道行,日后或者堪用。康摩言也知,王道灵不能像金眼雕一般推心置腹,这蛤蟆表面上能够安分,已是不错的情况,也不须去计较他心中如何作想。

康摩言将王道灵放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王道灵,你心中所想,我清楚得很,故而也不会真把你当做杂役使唤。只是我暂且要借助你的力量,才在你体内种了一道佛门咒术。这道咒术唤作妙品莲华咒,有摄人心魄的作用!不过现下妙品莲华咒的咒力尚被封禁。未有展开,日后待我法身有成,自然会将其抹去还你自由。我念你当初于我有些帮助,此刻有一天大的好处给你,你得了之后顺便替我做一件事情罢。”

王道灵知道康摩言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其余都是浮云,即便见说有些好处,却也不当真,只是嘿了一声道:“康道长有何事要贫道去做,直接吩咐便好,莫提当年的事,让人听来唏嘘不已。”

康摩言也不在意王道灵话中有话,只是呵呵笑道:“倒也不是一件大事,我见此地水汽充盈,适合修炼水系的法术,对你大有好处,故而想问一声,你可是愿意与我同行,还是留在此地修炼?”

王道灵把脖颈伸长,向云下探望,发觉流沙河水势蓬勃,有滔滔大力,心中不禁大为意动,但他长时间同康摩言打交道,心中早将这小白脸妖魔化,视为人间凶煞,平生克星,虽然见下方水好,却仍是不敢鲁莽答应,只是平淡说道:“此地适合建一座水府。”

康摩言笑道:“既然你也觉得流沙河不错,不若便留下好生修炼,也好试着凝练元神。我还要往前赶路,就与你在此地别过,不过你修炼闲暇,可将前来叨扰的小妖们归拢一番,着他们照料水府。”

王道灵心道:“原来是叫我替他置一份家当,这小白脸果然没按好心,不过他向来狡猾,怎会任我留在此地?我若是把那什么妙品莲华咒驱逐,可不是能扬长而去?天大地大,自在最大,莫非他以为我会留恋这道水脉不成?”

康摩言伸手一划,便将云头分作两半,自己驾了一半正要向前飞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回头冲王道灵淡淡说道:“对了,那道妙品莲华咒原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只是我修炼了数百年,如今已经掌握许多妙用,王道长可千万别想不开去炼化这道佛咒,说不好弄得走火入魔,被咒术侵入心神,到时候便是我立时能够发现,万里之外,也赶不及来相救!”

言罢,康摩言卷云便走,只留下王道灵石化在哪里,沉吟良久,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罢了,此处大水确实不错,我便是要炼化妙品莲华咒,也得法力精进一些才更有机会,若是能够在此地练成元神,便也不再惧怕这小白脸,再不用受人摆布!”

王道灵把心思理顺,这才落下云头,在水面上抄了一把浑水略略感应,心道:“这水果然不错,不光水势浩大,流动也急,却不知有没有妖怪先行占据,倘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我便将其收伏,也过一把做老爷的瘾头!”

这丑陋道人计议已定,将身一扭,便恢复了蛤蟆的本相,缓缓向水下沉去。

一六八 圣婴大王

一六八

圣婴大王

有金眼雕在,康摩言不须费心去管束收摄来的一干妖精,他原本不欲将这些妖怪如何,但既然拿下,也不会再好心再放开,此去黑水河,若是确认正是共工血脉所化,康摩言留下来修炼,这群水族亦可用来驱使。

康摩言把王道灵安置之后,想到沙和尚刚被收走,再前行不久便有可能撞见那支西游的队伍,但这小白脸此时并无打算找他们去叙旧,故而便直接把云头再度拔高,起有千丈高下,连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云朵,都只在身边飘过,确认云头藏在其中,浑如滴水入海,再也不须烦恼被人撞见,康摩言这才催云而行。

这小白脸在云头前方起一道禁制,阻隔了高空的罡风,推开层层云阻,一路向西,倒也悠闲。

云彩是地上水汽升腾所化,康摩言将云头拔高,刚好起在天地间的云层之中,感受四周氤氲的水汽,这小白脸心中一动,便起了修炼的心思。

七转玄水诀非得练成第二转之后,才能最大限度的扩充法力,吸收更多共工血脉,康摩言力求最好,心中早已决定,无论黑水河是否是自家所寻,却总要把第二转的功法练成,才去尝试锤炼法身。如今练成第一转还遥遥无期,这小白脸得了空闲,便不肯有半分浪费。

康摩言将体内法力调动,再把七转玄水诀运转开来,开始缓缓扩充自家经脉。

人体内的经脉丹田,相当于盛纳法力的器皿,康摩言元神圆满之后,随时保持体内法力的满盈,本以为法身在即,只要有神魔或者真龙的血脉,便能立刻着手吸收,然后锤炼肉身。

但修炼七转玄水诀之后,康摩言才赫然发现,自身淬炼久已的经脉远远未有达到顶点,换句话说,便是仍有潜力可以开发。他在青城山修炼四五日,就使得自身一处经脉扩充了几分,法力亦是隐隐有升,按此去推,若是把一转练成,自身法力甚或能更浑厚几倍,由此祭炼而成的法身,自然也要比原先强横几倍。

七转玄水诀只是一套口诀,其中并无解释七转之间的各种变化,康摩言直到修炼起来,才晓得第一转变化,是将经脉扩充,好盛纳更多法力。至于第二转有何好处,却是分毫不知。第三转能把一条大河控制,第七转能控制天下水脉,这些都是相柳之前说起过,康摩言才能知晓几分,这小白脸道人后来也曾抹下脸面询问过相柳,但在这件事上相柳颇为拿捏,康摩言撞了一鼻子灰,也未有问出什么,想来想去,也只能闷头修炼,待得修至第二转,自然而然知晓个中变化。

有了前次的经验,康摩言此番修炼顺利了许多,这一路也无人搅扰,足足过去二十余日的时间,他才缓缓吐出一口冰寒水气,停了法诀,转而开始温养撑开的一段经脉。

康摩言微微感应,觉出体内法力精进许多,运转时隐约带有一道磅礴力量,浑有一股横冲直撞,好似天地间任由纵横,神佛不挡的气势。只是这股气势非常细弱,似有还无,康摩言体察一番也不能十分确认,便自轻轻放过。

再行几日,康摩言温养经脉结束,忽然记起戍土金钟内的一干妖怪,心中想到:“练气入窍阶段的妖精都是小妖,法力不济,这些日不饮不食,不知是否有饿死的。”

想到此处,康摩言便要把金眼雕唤出询问,他刚转动戍土金钟,忽然耳廓一动,听到前方云层间,隐约有哭声传来。声音极为细弱,好似隔了很远,偏偏夹杂几道声响极为清晰,从声音当中,能够辨认出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正在委屈啼哭。

康摩言心中一动,忖道:“不知是个什么妖精作怪,居然用这种手段糊弄人。”

这小白脸道人虽然好奇,却心系自身修炼,略一合计,便把云头再度拔高百丈,仍以赶路为先,欲要绕行过去。

只是再行数里,哭哭啼啼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不远不近,康摩言这才谨慎起来,沉吟片刻,忽然住了云头,朝着哭啼声传来的方向朗声喝道:“是哪里的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声波过处,真气滚滚,排挡开层层云气,直透十里之外。只见云团开处,数里之外,一小撮仿佛灯焰大小的红色火苗,伴着哭声嘤嘤,不住地跳跃攒动,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般,但这小撮火苗在猎猎罡风,茵茵水气之中,虽然不住的闪动,却偏个燃烧得有声有色,久久不熄。

康摩言等了良久,除了那一点火苗中不断传出啼哭之声,未有听到任何回答,这小白脸道人心中不由恼怒道:“我匆匆赶路,已经有意避过地上的高山深林,怎的还有许多麻烦惹上?这妖怪可是不知元神道行的厉害!?”

康摩言瞧那点火苗也是平常,便将法力催动,身后立刻生出一张寒光聚成的大手,横空飞出,到了灯焰前方,掌风一掴,火苗立时一阵连闪,堪堪将灭。但那点火焰明显有法力支撑,便是焰头被掌风带成肉眼不见,好似灭掉,过了片刻却又悄悄复燃,继续跳跃。

康摩言心念一动,盖在火焰上方的大手忽然伸出拇指食指,二指一合,便捏了下去。

“也不知这团火苗,是一道什么法术,竟然能抵住我的寒气!”

水能克火,而且康摩言体内真气冰寒无比,便是煅烧通红的烙铁,亦能被他的寒气瞬间冻成冰坨,如今不过是一点火苗,这一指捏下去,绝无不灭的道理。

两只巨大的手指轻轻捏合,扑哧一声,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啼哭声戛然而止,那团火焰也被寒气重重裹住,忽悠不见。

“这火焰有些古怪!”

那点火焰虽然已经消失,但康摩言随之感应到,法力凝聚而成的巨手上面,忽然传来一股灼烈无比的热力,直透脏腑,侵人骨髓!好似一条水蛭,透过法力传递过来,直向元神侵蚀。

康摩言的神色一凛,双手一拍,便切断自身法力跟那只手掌的联系,随即体内寒气一震,在身外刮出一阵罡风,把侵蚀而来的热力,抵在距身体三尺开外的位置,这才又一次冷冷喝道:“康某无意冒犯,是哪位道友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那只巨大的手掌失去法力支撑,顿时溃散成无数细小的水滴,随后每一颗水滴上,都闪出一朵明亮的红色火花,万千火花凑在一处,汇成了一张赫赫燃烧的巨型手掌。

康摩言瞧得对面的火焰能燃烧法力,不由得暗暗心惊,忖道:“这般法力分明胜我几分,若不是我及时收回法术,被这火焰蔓延过来,则要十分棘手!”

巨大的焰头渐渐收拢,聚成一座红色的云头,这团红云处在层层白色之间显得颇为扎眼。一名七八岁的小童端坐红云之上,头上梳着两撮羊角小辫,身上穿一件大红肚兜,赤膊光脚,双眼清澈明亮,好似不谙世事,但眸子深处却有两团细不可察的火焰在轻轻燃烧。

这名小童抬头看了一眼,康摩言顿时感觉身上一痛,好似被看过的地方,有一点如同针头大小的火焰在灼灼燃烧。

在修炼之人的眼中,实力是最为重要的衡量标准,而以貌取人最是要不得,女妖精貌美,却大多心如蛇蝎,或者可能就是蛇蝎变化,而有些人瞧来面善,同样不代表好惹,譬如那些该死的和尚。眼前的家伙,瞧来不过是一个小童,只瞧神态面貌,似乎也无多少心机,若说打扮,更是摆到街面上,很容易被拐走的可怜娃娃。

但只是方才一眼,康摩言便清楚的感觉到,这名看似娃娃的家伙,道行在自家之上!

康摩言定住心神,将体内寒气散出,悄无声息的逼住对方目光之中透出的热力,这才朝那童子拱了拱手,沉声道:“在下康摩言,正在赶路,无意惊动,若是道友不怪罪,在下这便绕路而行。”说话之时,康摩言体内偷偷飞出一道符篆,做好了准备,一旦说不通,便祭起戍土金钟飞遁。

那童子见说,清喝一声,声音听来正是七八岁年纪,只是口气却显得老气横秋,叱道:“你是那方的道人,来我枯松涧作甚?我正在此间祭炼法身,你却跑来掐灭我打出的三昧真火,害我这几日的功夫白费,要如何来赔,你速速道来!若是说不出,便把肉身留下,做个烧烤来吃,我放你元神去阴曹地府投胎重修。”

童子一通话说完,康摩言差点从云头上跌下去,不须想也便猜到对方的来历,又是枯松涧,又是三昧真火,除了红孩儿还能有谁?想到三昧真火的威力,这小白脸暗道一声晦气,赶忙陪了笑脸,呵呵笑道:“尊驾莫非是圣婴大王?真是久仰久仰,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与你父亲有旧,都是自家人,圣婴大王何苦为难于我?”

那童子闻言冷笑道:“我便是红孩儿又如何?你与那老东西有关系,不说还好,说了,今日便容不得你走!”

一六九 三昧真火

一六九

三昧真火

“这倒霉孩子,叛逆期了是怎的?这么称呼自己的老爹!”

康摩言心中腹诽几句,但看到红孩儿此时正一脸冷意,眸中火焰好似毒蛇一般,便知道不是时机深入讨论这个问题,他心中念头转动,赶忙改口道:“说起来,其实我和那老东西也不是很熟,不过是几百年前的一面之缘,那个,红孩儿同学,咱们还是讨论一下赔偿的问题吧!”

康摩言只是顺着话题赶话,不料红孩儿听后忽的勃然大怒,站在红云上跳着脚尖声叫道:“你这姓康的小贼,怎能如此说我父王!不消说了,非把你做成烤肉不成!”

话音不落,这小童扬手便打出一道火蛇,再运掌一推,掌风立时裹住红色的焰头,毒蛇出洞一般绞杀过来,

“没有天理!他说便成,我道一句就要被做成烤肉!”

一见红孩儿亮出火焰,康摩言顿觉头疼不已,他毕竟不通火系法术,无法分辨这看似随手打出的焰头,是否便是那道赫赫有名,连齐天大圣的法身也能烧坏的三昧真火。方才康摩言只是尝试掐灭一丁点火星,便差点引火烧身,对方骤然亮出一大片手段,由不得他不小心对待。

“红孩儿道友慢来,若是想要吃肉,便吃那东土大唐的唐僧肉,那唐和尚是金蝉子转世,细皮嫩肉,不光肉味香喷喷十分滑口,还能延年益寿,有长生的效用。”

康摩言转身避开激射过来的红色焰头,口中却不忘胡言乱扯一通,这小白脸随手甩出一泼水势,扑打过去,顿时把一团火焰灭掉小半。康摩言见不是凡水扑灭不掉的三昧真火,心中这才松了口气,知道眼前的小孩儿还不是那种拼命三郎一般,上手便使唤不要命招数的家伙。

红孩儿尚在祭炼法身,与太乙金仙境界还有一步之遥,这般道行若是不动用三昧真火,康摩言倒是不甚惧怕,有戍土金钟在手,再加上五雷正法的遁术,即便斗法不过,逃命总是够用的。

这小白脸道人思忖前后,不愿就此惹下一名大敌,红孩儿日后要去观世音菩萨身边做善财童子,若是记起仇来,不拘使用什么手段,就算只是在菩萨耳边吹吹小风,惹出的后果,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康摩言心中算计,黑水河就在这一条西去的路线上,说不定只距此地不远,对红孩儿这等妖精来说,千里万里只是等闲,若是真个将其竖为大敌,便是此刻能够走脱,只怕日后在黑水河修炼起来也有许多麻烦。故而,眼见尚有回转余地,康摩言便打算以和为贵,化解这次误会。

康摩言这边正在思索说辞,红孩儿忽然住了法术,把一道扔出好远的火蛇,随手一招便纳入手心,这小童眨巴眨巴眼睛,十分好奇的问道:“那唐和尚的肉果真像你说的那这好吃么?这和尚现在又在哪处?”

不得不说,瞪大眼睛巴巴的表情,放在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面上,杀伤力是十分惊人的,倘若他说的不是人肉好不好吃的话题。

康摩言心中想道:“感情这娃还不知道唐和尚的肉好吃的事情,如此一来,日后怎能皈依我佛?罢了,西天取经总要凑齐八十一难才好,虽然我是外来人员,但也得为这件功德无量的大事,出一份力不是?况且我也是为这娃子好。”

这小白脸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眼见有个话题能把红孩儿胃口吊起来,怎肯轻易放过?恨不能这就扑上去揽住住对方的脖颈,把佛门舌绽莲花的本领使唤出来。

康摩言其实也是这么做的,这小白脸当即发挥了无限的想象力,搜刮记忆中有的没的各式肉类的菜名,把一个活生生的唐和尚,说成烤全羊一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能做菜,只把红孩儿说的眸中精光四射,口中直咽口水,康摩言自家里却差点恶心的呕吐出来。

红孩儿一脸向往的神色,此时瞧看康摩言的目光,更是带着几分崇拜,巴巴的问道:“道长快说那唐和尚现今在什么地方,俺这就将他擒捉回来,到时候也请道长吃上一回那个,那个什么什么九转大肠,爆炒腰肚……”

噗!

听到红孩儿说的话,康摩言早已不用的胃肠顿时一通猛烈的翻搅,真气亦是一阵紊乱,好生调和一番,这小白脸才长出一口气,脸色煞白的说道:“我月前从东方飞来时,瞧见那和尚正在流沙河附近,也不知距此地有多远,何时能到,不过枯松涧倒是他必经之路,圣婴道友候在此地,倒也不怕他来不了这里。”

红孩儿双眼放光道:“如此算来,用不了多久他们便要经过此地,倒也省去我前去拿他。”

康摩言心道:“这倒霉孩子没学好数学,我腾云驾雾,用了月余时间飞过的路程,换成那肉体凡胎的和尚去走,非得一两年才能赶到,说不得路上还有耽搁,翻山越岭,降妖伏魔不知多少时日才能到了此地。”

这些话自不会同红孩儿说起,眼前小童一脸期待,这小白脸道人也不忍心坏人好梦不是?

眼见气氛缓和,康摩言赶忙抓住机会,拱手告辞道:“那唐朝和尚手下有几个能打的徒弟护持,先前有妖精想要下手,都被他徒弟打发了,圣婴大王若是真要吃唐僧肉,却得早作准备,贫道就不打扰了!”

红孩儿挥挥小手,老气横秋道:“我辈修行,若是到了元神道行,便可长生不死,即使天长日久有一天肉身腐烂,亦可尸解重塑肉身,却不求靠吃人的法子长生。不过,那唐和尚既是金蝉子转世,有佛门功德护体,将其吞服便等若分了他功德,于成就大罗金仙甚或度过无量大劫有莫大好处,便是普通妖精无有这般想法,吃他块肉,修为也要精进一大截,突破瓶颈变得轻而易举。道友把此事告我,着实是一份大礼,红孩儿怎能独享?还请道友移步火云洞,待那唐和尚道来,你我共享此人的肉身!”

“这可不是什么好提议,俺老康才不想去菩萨身边做什么童子,再说吃人肉真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康摩言打了个激灵,笑mimi的拒绝道:“圣婴大王的好意康某心领了,只是道友不知我的来历,我有一名师父脾气颇为古怪,自从百多年前归入他门下之后,便再不允许我吃人,否则便要降下雷霆轰杀,故而虽然我知道那唐和尚所在,也不敢起半分心思,只是今日坏了道友修行,索性把此事告知,算作赔罪。”

红孩儿也有数百年的岁数,在人类之中已经是老不死的存在,在妖怪之中也不算小辈,但他沉浸修炼,不止模样未有长大,一颗心也宛如赤子。他见说康摩言不能吃人,顿时露出同情的神色,只是想到自家能够独自享用,脸上的笑意又有些遮掩不住,客套几句,见这小白脸道人确无沾惹的心思,这童子大觉过意不去,沉吟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团巴掌大的彤红火焰,道:“道长给了我诺大便宜,却不能与道长分享,这团三昧真火用了三年练就,能炼化万法,还请道长收下。”

“这多不好意思,让圣婴大王破费了也!”

红孩儿被自己卖了,还要送个好处,饶是康摩言脸皮再厚,也难免心中道一声惭愧。只是这小白脸从来不是个拒绝别人好意的家伙,更何况三昧真火可是个好东西,单就能把行者烧个半死这一点,也足以让康摩言动心。故而虽然他心情略微有些复杂,一双手却已经伸了出去,准备接这团火焰。

只是双手伸到一半,康摩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僵住,手停在半空犹豫了片刻又收了回来,对红孩儿说道:“不是我不肯接受这番好意,只是三昧真火太过猛烈,贫道实在无法驾驭,这个么……这团火焰有没有什么方法炼化呢?”

红孩儿是真心相送,闻言也不犹豫,便说了三句简单的祭炼口诀。

康摩言略略琢磨,领会其中的真谛,方才按着口诀所言,运转开体内法力,把手一招,那团三昧真火顿时脱离红孩儿的手掌,没入康摩言的手背,在手背上显出一团火焰图案。

红孩儿道:“道长修炼的是水系术法,三昧真火与本身不合,故而不好收入体内,不过只是把这道火焰随身带着,亦有许多帮助。不知康道长在何方修炼,日后若是我得了唐僧肉,亦好登门道谢!”

这小白脸摆弄着手臂上的图案,随口道:“贫道在终南山修行,此番奉了师命要西去一趟,不日便回。在下提醒道友一句,若是真要打唐和尚的主意,便要小心准备,只能智取不能强攻,那和尚几个徒弟都有法身道行,等闲妖怪近不得身,最好利用唐和尚的善心做文章。”

红孩儿哈哈一笑,道:“道长有所不知,我这三昧真火专烧旁人的法身,便是积雷山那老东西,也要惧怕三分!”

康摩言点到即止,也不肯把西天取经的事情多说一句,又同红孩儿闲谈几句,将友好度好生巩固一番,这才告辞上路。

一七零 黑水河 硬骨头

一七零

黑水河

硬骨头

湖泊江河天下有,溪源泽洞世间多。人生皆有相逢处,谁见西方黑水河!

康摩言别了瓜娃子红孩儿,便驾云往西,行不过三两株香的功夫,低头看时,忽然见下方一条斜向的黑线,横亘东西。

千丈高空之上瞧不分明,康摩言随即按落云头,降下身来,甫一落地,便赫然发现眼前有一道水脉,不知多少里宽阔,一眼望去只见黑水滔天,浑如墨汁一般,呱呱水声之中乌浪排空,气势不凡,但往水中去看,却是隐隐约约,被一道道黑气遮掩,半分景致也瞧不分明。

但凡修炼之人,将法力运于双目,眼力立刻能增强无数倍,且不说视黑夜如同白昼,或者千里之外如观掌心这般手段,便是隔了一座大山,法力高者,也能把目力穿透过去。只是这般人物,亦可以用念头等手段感知,倒也不会拘于方法。

眼前这条大河的情况对修炼之人来说不是难事,康摩言把目力运起,便透过重重黑气,把水中景致瞧了清楚。他目力覆盖,只见除了黑气还是黑气,半个生灵也无,再往深处黑气愈加浓郁,渐渐也瞧不清楚了。

康摩言隐约记得西游记中,过了红孩儿这一关之后,便是黑水河收伏小鼍龙情节,但枯松涧跟黑水河中间有多少路途,他却不甚明了。毕竟书中所言不详,加之他穿越而来已经过去数百年的时间,细枝末节也有些拎不清楚。

但瞧见这条河的情况,康摩言却已经能够确认,这条河便是赫赫有名的黑水河,再过一段时间,敖青的丑哥哥小鼍龙,便要来到此地安身,至于西天取经五人组,应该再往后推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到达。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康摩言放眼望去,黑水河浩浩荡荡,声势不弱流沙河半分,相较而言泾河那般水脉,简直不堪一提。康摩言相信诺大水流,寻一处安生的地方修炼,不是一件难事。况且他如今关心便是锤炼法身,其余诸事总要靠后一步。

“相柳前辈请看,这黑水河可是共工血脉所化?”

康摩言随手抄起一方黑水,略略查看其中的黑气,未见有何异常,便随手扔进戍土金钟内。

过了片刻,戍土金钟内传来相柳激动万分的尖叫:“不错!不错!你这小贼果然有些门道,居然这么快便寻到了共工大尊的血脉!虽然这些血脉分散开来,显得十分稀薄,但你看到这些玄蛇煞气没有?这些煞气便是魔神的血液所化!当你把七转玄水诀练至二转之后,便能吸收这些玄蛇煞气,炼化自己的肉身!你小子速速放我出来,让我祭拜共工大尊化成的水脉!”

康摩言理也不理相柳的要求,只是问道:“玄蛇煞气又是什么东西?这些黑气便是玄蛇煞气么?”

相柳含怒解释道:“上古神魔共有九大种族,其中凤凰一族的法力最为强大,而玄蛇一族的肉身最为强横,真龙一族则是介于二者之间,其余六族神魔不值一提。玄蛇一族神魔陨落之后,积年累月,肉身便会化为玄蛇煞气,渗入地下或者水脉之中。不过共工大尊的肉身却是被凤凰一族的火神祝融,直接用九黎真火炼成了煞气,又被大禹王封印在此!否则依着大尊的法力,便是十万年的时间,肉身也能不腐不坏,怎会变成煞气,便宜你这小子?”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你之前怎么没有说起过?不知道凤凰一族和真龙一族死后,肉身会变成什么样子?”

康摩言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不由得心生好奇。

“这种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对得起你的姓氏?”相柳反唇相讥,道:“凤凰一族有重生的本领,这一族从来只有一位魔神存在。凤凰涅槃之后,肉身被练成真火罡气,待得重生之后,又被吸收回新的身体,不断重复,法力亦会叠加。而真龙一族肉身不强,上古龙神无论多大的肉身,只能产生一滴真龙之血,若是保存不住,便会化成真龙罡气随风飘散,虽然这种罡气也十分强横,但极难存住,量又少,能有什么用处?”

康摩言心中恍然,忽然想起北极大帝告知自己,龙宫有四滴真龙之血,可以用来淬炼法身,化成蛟龙的事情,便开口问道:“我如今要改变体质,增强肉身,这三族血脉之中,两族罡气和一族煞气,哪个最为合适?”

相柳冷笑道:“这还用问?凤凰的真火罡气虽然最为强横,但从来不落入外人之手,那老东西几万年才重生一次,就算你有本事从他手中得来罡气,也不见得能活那么久,刚好赶上一遭凤凰涅槃,而且我们玄蛇一族从来都是修炼水法,水火不容,得了真火罡气也没多少用处。至于龙族,虽然在法术上适合,但他们的肉身,除了稍微漂亮一些,没有半分用处,怎能与我玄蛇一族相比?你也不须问这么多,天底下没有比玄蛇煞气更适合你淬炼肉身的,更何况还是共工大尊肉身化成的煞气!”

事关自身的道行,康摩言不得不多说几句,询问清楚。待得从相柳口中确认此行不虚,黑水河确是自家淬炼法身的关键,小白脸道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想起为了寻找锤炼法身的方法,所经历的种种,如今得到满意的答案,康摩言骤然生出恍惚的感觉,仿佛先前种种不过是昨日之事,而只在眨眼间便已经志得意满,得到想要。

相柳也只知道上古时候的事情,对如今的西游世界分毫不知,虽然能说出许多上古秘辛,但这些东西对康摩言的修行却没有任何帮助,这小白脸同相柳谈了半晌,见再无有用的东西,便果断把念头从戍土金钟内收了回来。

相柳在青城派被压了几万年,一直未有同人说话,倒也没有觉得如何。但之后被康摩言收走,同这小白脸争执了几句,便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自从出了青城山,相柳便被困在戍土金钟的阵法内,憋了两个月,简直比两百年的时间还难过,此番同康摩言谈起上古时候的事情,便滔滔不绝,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这老鬼正讲得起劲,浑然不知康摩言早把念头收了回去,直到说了半天,不见任何回答,这才发现自己正对着空气说话,不由得怒骂道:“这小贼该死!竟敢把我老人家晾在这里,活该我在七转玄水诀里做手脚,等修炼到一转将成时,叫他体内生出魔气,冲坏经脉,法力作废……也不知这小贼练到什么程度,按理说七转玄水诀第一转不算太难,就算这小贼法力不济,也就是几个月的功夫便能练成,到时候他没了法力,我便能重获自由……”

康摩言收回念头,便从袖口中抖出一道符篆,将金眼雕召唤出来,问道:“我前些日从流沙河收纳了许多小妖,你可有将他们调教出来?”

金眼雕一向聒噪,但自从改修佛法之后,不知为何,竟然变得沉稳许多,这两月似乎佛法另有进境,举手投足给人一种泰然的感觉,闻言便不紧不慢地答道:“老爷先前送来一百一十五头妖精,都已经好生调教,只是其中有一头蟹精,被老爷收了法宝,心中有些许怨念。”

康摩言心里明白,金眼雕说是些许怨念,只怕已经是十分刺头,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本在流沙河康摩言收了那柄金丝环刀,一干妖怪都是抱头鼠窜,那蟹将亦是生怕自己小命不保,连法宝也顾不得,不知为何,如今被人拿住,反而硬挺起来,

康摩言沉吟片刻,抬手一拂,将鱼头怪在内的妖精一齐摆了出来,只留了蟹将还收在戍土金钟内。这群妖精一个个鼻青脸肿,手断腿折,神色间都是恐惧,想也只道是如何被调教出来。康摩言冲金眼雕点点头,道:“我欲在此地闭关一段时间,你带着他们以此处为中心散开去,在这黑水河各处打探,若是有大妖在左近,速速来报我!”

金眼雕应了,扬手一招,百十头妖精便齐刷刷的站成一个方阵,一个个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尖俏脸光头小和尚,随着金眼雕伸手一指,这群妖精立刻精神抖擞,好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整齐有序的投入黑水河中,向各处散去,金眼雕随后也下水向上游游去。

康摩言倒是没有想到,金眼雕居然还有一些军事天赋,待得一干妖精散光,他才把戍土金钟一震,将里面那头蟹将甩了出来。

这头人身螃蟹头的妖怪在地上滚了两滚,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大气凛然的叫道:“你是哪里来的妖怪,要杀就杀,休要羞辱俺堂堂一个将军!”

康摩言打量这螃蟹,见对方一双伸长的眼睛骨碌碌乱转,正在寻找逃走的线路,却不是个真正的硬骨头,不由得哭笑不得,便打趣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吧!”

说话间手掌一翻,手背上顿时冒出一团通红的火焰……

一七一 黑水河神府

一七一

黑水河神府

三昧真火能够炼化世间万物,对于修炼水法的妖精来说更是克星,虽然红孩儿只送了康摩言巴掌大的一团,但这小白脸道人故意吓唬,愣是把这团火焰运转的有两三丈高下,凝聚成一条颈部肋骨膨起的眼镜大蛇,口中吐出两三尺长的火焰蛇信,嘶嘶鸣叫,声势十分唬人!加之这团火焰上附着的烈烈侵吞之意,便是康摩言自己,亦是吃惊不小。

那头蟹将本是水中野怪,仗了手中有一件法宝,攒聚了几十头手下,算是薄有一份小家业,本要凭借实力在黑水河占一方水域,作威作福,之所以落到今日下场,纯是他一时脑昏主动招惹康摩言导致。但这怪也有几分机灵,被扔进戍土金钟内后,居然瞧出金眼雕虽然手辣,却不会真个要了自己的性命,这才挣扎一番,不肯轻易降服。

只是康摩言把他唤出,竟连招抚的话也懒得说一句,作势便欲打杀,饶是这怪再机灵万倍,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赌上一把,当下蟹将双腿便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大王莫要动手,小的愿意降服,那口宝刀也不惦记,献给大王了罢!”

这怪口说愿意降服,心中合计道:“罢了,这小白脸不是个善茬,我便归顺了吧。不过折腾一番也不是无用,至少在这小白脸心目中,留下个坚贞不屈的好印象,比起那些只认拳头,不懂变通的臭虾,要强上许多!”

康摩言不知收来这么个有想法的家伙,见其果然怕死,不由冷笑道:“我早给机会归顺,你却要闹腾,我手底下何时缺你这么个小妖?况且法术已经使出,怎有收回的道理?你去死吧,那口破刀自会同你陪葬!”

蟹怪见说心中大骇,古怪想法立时全被吓走,当即哇哇叫道:“大王饶命,小的懂得阵法,能炼制法宝,大王要是不杀我,我给大王炼上十几件法宝做耍子……”

蟹怪还待求饶,忽觉眼前一花,一口宝刀便贴着腿根插入在身边,不待他心中惊骇升级,眼前便又是一花,三昧真火迎头罩下,这怪口中忽然发出嘎的一声怪叫,吓晕过去。

只是这道眼镜大蛇一般的火焰,在蟹将的头顶盘旋片刻,忽的溃散开来,变成一团巴掌大的红色焰头,被康摩言埝动法诀,收回了手背。

这小白脸道人皱眉说道:“未把三昧真火炼入元神,总有许多不便,还好及时控住,否则将如此珍贵的火焰使在小妖的身上,岂不是天大的浪费?咦,方才这货说了些什么,好像他懂得炼制法宝?”

康摩言打眼看时,见蟹将好似被烟熏火烧过一般,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用法力一探,知道性命无碍,想着留待有用,便连金丝环刀一起,抖手收入戍土金钟内。

康摩言并不是好杀之人,但他心系修炼,也不会在收伏小妖这类事情上浪费时间,倘若这头蟹将再闹腾几分,康摩言就会直接动手打杀,再无半句废话。

如今诸事解决,康摩言便不再犹豫,将身一扭投入了滚滚黑水之中。

黑水河乃是共工肉身所化,含有无穷玄蛇煞气,流淌开来澎湃的水势不弱流沙河半分,其中还有一股仿若来自亘古洪荒睥睨天地的气势,只是这种感觉只在入水时才有,一闪而逝,深入水下之后,除了四面黑暗,其余跟普通水脉倒也无有差异。

康摩言落入水下十几丈时,右手手背上赫然一亮,三昧真火不经召唤,猛的跳跃而出,嗤嗤燃烧起来。四面的黑色煞气纷纷聚拢过来,同三昧真火缠搅在一处,只一眨眼的的功夫,巴掌大的焰头便弱了一分。

康摩言心中大惊,三昧真火炼化玄蛇罡煞,只是两种相斥的力量互相倾轧消耗,他自身并未得到任何好处。

“三昧真火虽然与我本身术法不合,可若是平白浪费,着实有些可惜,还是想办法将其炼入元神试试。”

康摩言心念转动,复又向水上升去,略略靠近水面时,捻动法诀,三昧真火便自收入手背,变回图案模样。康摩言也不在水下多呆,干脆回到岸上,寻了一处僻静地方,琢磨起来。

五行之中水火相克,康摩言收纳三昧真火之后,手背上几处穴窍内,原本存纳的法力便自沿着经脉汇入丹田之中,在手背火焰图案下形成一处法力真空的地带,故而康摩言思忖,覆海翻云化龙大法修成的法力必然无法驾驭三昧真火,而佛门法术不修五行,康摩言体内两道咒术亦不适合。

原本他亦有神木乙火天丁大法的法门口诀,只是未曾修炼,倘若为了这道三昧真火再从头练起,却不知多少年才能有成,如今锤炼法身最为重要,时间上如何分配的开?思来想去,也只有五雷正法能用来尝试。

道门修炼五行阴阳之术,五行是指金木水火土五系,阴阳一般指风雷二术,茅山派亦有拘魂遣鬼的阴阳法术,阴阳衍生五行,故而雷法亦能与五行法力同化。

康摩言并未花多少时日修炼五雷正法,故而体内雷系的法力不算深厚,勉强有道门引气入体第二层练气化液阶段的道行。康摩言将五雷真气运转开来,同元神之中盘成龙蛇一般的水系法力一比,便好似泥鳅一般弱小,让这小白脸颇为感慨,觉得有些对不住北极大帝的徒弟这个名号。

康摩言把五雷真气从水系法力之中剥离出来,尝试与手背处的三昧真火融合,发现无有半分窒碍,这才松一口气,盘算这道法力足够,便打算着手炼化三昧真火。

“这黑水河边光秃秃,半个遮掩也无,修炼起来若是被人打扰,就十分不美,不过此番只是吸收法力,倒也不须花太多时间,没有必要走远。”

康摩言沉吟片刻,心中计定,也不肯挪开位置,只是捏动手势,连续打出九道金色符篆落入河边的地下,以自己为中心,九道禁制层层排开,临时布下一座阵法,考虑无有什么问题,便自修炼起来。

红孩儿赠送的三昧真火,只是他用了三两年时间炼出的小玩意,虽然热力惊人,但法力却不算太强,康摩言体内的五雷真气,恰好足够将其吸收。这一过程十分顺利,康摩言用了七天七夜,便将一干火力炼入雷系法力之中,被他心念一招,便离开窍穴纳入元神之中,手背上的火焰图案也随之消失。

五雷真气吸收了三昧真火之后,法力忽然膨胀了数倍有余,同时带有一股灼灼燃烧之力,同康摩言体内的水系法力排斥。康摩言早有预料,也不有任何担心,只将其固于元神一个角落,不跟水法相接触,留待日后堪用。

用了七八日的时间将三昧真火收入元神,对康摩言来说倒是可以接受,若是换成三五年,这小白脸便要琢磨是否立刻放弃这道火焰,毕竟非是他本身法术,便是威力不错,也无法反复使用,转不如抓紧时间淬炼肉身来的划算。

康摩言散了法诀之后,心念一动,随手把蟹将从戍土金钟内提溜了出来,这头妖怪早已醒转,也没了许多想法,手中正抱着自家的金丝环刀忐忑不已,见了康摩言忙不迭跪下磕头求饶。

康摩言不听他罗嗦,沉声喝道:“你说自己懂得阵法,我便要考上一考,若是能将我布下的这道法阵破去,便是有些用处,我自会留你一命,留待日后使唤,若是破不开这道阵法,你便自去抹脖子吧!”

康摩言把话说完,不等蟹将答应,身形一闪便出了阵势,同时将手一招,抽走了九道禁制大部分的法力,只余下相当蟹将本身的法力作为考验,便不再管这件事情,转而考虑旁的事。

“金眼雕去了七八日,如今却没有半分消息传回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按着我的算计,小鼍龙尚且要一两年后才能到来,这黑水河中不该有什么家伙,法力能够超过金眼雕才对!”

康摩言想到此处,不免有些狐疑,这小白脸思忖一番,便把障眼法的法诀捻住,身形一晃变回一条花白大蛇,再次投入滚滚黑水之中。

此番变回本相,康摩言体会更加清晰,甫一入水,便好似有一股来自亘古洪荒的绝大法力,将自己包裹起来,同时四周的玄蛇煞气,亦是十分活跃,丝丝缕缕朝着康摩言的身体窍穴涌入。

倘若这个时候吸收了共工血脉,肉身便要开始生出变化,康摩言自忖法力还可大有精进,便不欲本末倒置,舍弃偌大好处,他将体内法力运转,把玄蛇煞气荡开在三尺开外,这才扭动身躯,推水前进。

康摩言横向游走,不见任何异常,又往下游寻了半日,看到的亦是寻常乱石河底,这才转身向上游游去,寻了一日功夫,忽见水底有一座亭台,台门外横封了八个大字,乃是“衡阳峪黑水河神府”。

……

一七二 黑水河神

一七二

黑水河神

“黑水河神?莫非是那老儿将金眼雕拘走?”

见到这座水府,康摩言才记起,黑水河中原本有一名河神,只是后来小鼍龙不讲道理,占了人家水府,这才惹出西游记中的情节。现如今小鼍龙还未到达,河神自然还是原来的河神。

康摩言心中疑惑,金眼雕的道行,虽然不能胜过结丹水准的妖精,但也相差不大,若是有意遁逃,普通结丹妖精根本擒拿不住,如今过去七八日却无一丝消息,着实是一件古怪的事情。

在康摩言的记忆中,黑水河神只是个龙套人物,修为是什么水准,只通过原著的片言只语很难说清楚。康摩言化形之初,曾在泾河与小鼍龙交错而过,现在想来,敖青的这位丑哥哥当时该是元神初成的道行,只是后来他到了黑水河,却能同猪八戒、沙和尚斗个相当,想来是这几百年间,有所精进,已然是法身修为无疑。

以此来推,黑水河神被小鼍龙欺负到死,最多也只是元神道行。

不过这般存在,对康摩言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威胁。

“不论金眼雕是否被这老东西擒去,我总要探查清楚,若黑水河神只是结丹修为倒也罢了,一旦他有元神道行,却要小心应付,莫要在关键时刻被他坏了我的好事!”这小白脸道人略一思忖,便把前前后后想的明白,如此一来,这黑水河神非得见上一面,验一验道行,他才能安心。

康摩言有障眼法护身,自觉万无一失,也不从旁门溜进去,只扭动身躯,越过亭阁的门户,径直朝水府深处去游。

这座黑水河神府,格局与东海水晶宫相似,只是修建的并不豪奢,方圆不过十数亩,四围都是低矮的房舍,只在最中央处有一座高大宫殿,莹莹射出湛蓝色的宝辉,将河底黑气略略驱走,照耀出一小片通明。

玄蛇煞气越到河心,便越加浓郁,这道光辉撑开两三亩大小的范围,将一座大殿显出便已经到了极限,旁处却尽被黑气裹住,若非修炼之人,根本瞧不清楚整座水府的格局。

康摩言扭动腰肢,花白身躯一抖,直奔中央宫殿游去,刚一接触外围的宝光,便好似将手指插入平静的水面一般,蓝色的光辉中顿时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传递到宫殿的深处。

一道苍老的声音随即响起:“道友来黑水河贵干,可是与老朽有过节?”

康摩言一触之下便认了出来,眼前的宝光原来是一道阵法,他见已经露了行踪,索性把障眼法的法诀散去,不再掩藏身形。

这条花白水蛇身躯一晃,便恢复成小白脸的模样,站在禁制外面朗声答道:“在下只是闲游经过,见此处水好起了盘踞修炼的心思,故而羁留一段时间,不想惊动了河神,却不是出于本意。”

康摩言话声刚落,禁制之中忽然冒出无数水泡,反射宫殿放出的蓝光,显得莹莹可爱。一头十几丈长似龟似蛇,康摩言从不曾见过的丑陋怪物,从无数气泡中缓缓游出,这怪物每搅动身躯,便掀起一股汹涌暗流,一道庞大力量从他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怪物到了跟前,隔了一层禁制,用一双大眼冷冷盯住康摩言,沉声道:“黑水河乃是禁地,不欢迎过路之人滞留,阁下虽是闲散之人,入水之后,也要遵循水族的规矩,还请速速离开!”

康摩言自然不会被人说一句不欢迎,便转身离开,在淬炼法身这件事上,便是天王老子前来拦阻,这小白脸也要想尽办法,从黑水河中淘出一瓢水来吸收煞气,更何况眼前只是个跑龙套的黑水河神。

康摩言瞧看黑水河神不过是结丹道行,还不足以对自家之事产生影响,但他不欲节外生枝,也不提滞留修炼之事,转口问道:“在下来时,不知黑水河的情况,曾派下一些水族打探,如今过去许久也没有回音,敢问河神可曾见过他们?”

黑水河神冷哼一声,道:“你属下小妖不懂规矩,乱闯黑水河神府,与我麾下水族发生冲突,如今已经尽数伏诛,还念他们怎地?我看你不知此处规矩,这才略施惩戒,倘若还不知进退,这便让你也一同上路!”

修练之人向来凭实力说话,在道行面前,便是背后的势力再强横,只要本身道行不济,也得靠边去站。康摩言倒是没有想到,结丹水准的黑水河神,见了自己居然如此的骄横!眼见这老怪姿态满满,不知高下,康摩言顿时便有些不喜。

这小白脸道人虽然平时温和,关键时候却从不手软,此番被一个结丹的妖怪呛了几句,哪里还肯再说半句好话?他脸色拉下来之后,再不肯多费口舌,伸手便朝身前的禁制抓去。

黑水河神嘿嘿发笑,眼见康摩言单手落下,却不躲不闪,只是嘲讽道:“好没眼力的妖精,空有元神道行,却不知阵法的玄妙!我这道禁制瞧来只有一层,其实却包含九道变化,便是元神道行的修炼者,若是不通其中玄妙,也不能随随便便抓破!”

“原来这道禁制就是老家伙的依仗!”康摩言此时才心中了然。

妖怪一类与道门弟子不同,大多只专注力量和法术,极少肯花时间钻研阵法。便是有妖精机缘巧合,得了阵法的秘籍,也不肯花时间钻研,大都只是略通皮毛,能够勉强布置两三道简单禁制,运用来闯阵破阵绝无可能!

康摩言来时,不曾掩饰自家的本相,黑水河神见他是妖精一类,只以为其不通阵法,这怪对自家禁制向来有许多信心,却是不知眼前的小白脸,是个什么角色,故而才把姿态摆足。

康摩言手臂前伸,好似不曾瞧见眼前的阵法,手指轻描淡写的就穿过九层禁制变化,随即五指如钳,忽然猛抓下来。

黑水河神原本信心满满,以为康摩言必被阻在外面,故而未有多少警惕,待得对方手臂忽然穿过禁制,再要反应却已经来不及。他本就凑在前面,康摩言五指一探,便把他的鼻骨牢牢扣住。

这小白脸道人嘿嘿一笑,手臂上忽然迸出一圈白色的寒气,法力猛然扩张,立刻把一道九层禁制组成的阵法,震荡得颤动起来。

黑水河神被人捏住鼻骨,动弹不得,见康摩言竟要震碎水府的禁制,不禁大吃一惊,慌道:“没想到你这妖怪居然懂得阵法!?不要坏我的禁制,我这就把那些小妖完好归还于你,随你离开!”

康摩言并未将身前的阵法瞧在眼中,他把法力一震,满以为要坏去九道禁制,没想到黑水河神府外围的蓝色宝辉只是颤动了几分,并未溃散,康摩言这才暗暗惊讶,忖道:“结丹水准的妖怪,便是法力雄浑,布下的阵法又十分上乘,我从内到外这般一震,也足以坏去其中的禁制,怎个这道屏障竟然未有被破坏?莫非这套阵法是另有元神水准的高人设置?果真如此的话,还是不要破坏吧!”

想到此处,康摩言便熄了坏去此阵的念头,只把五根手指扣得更紧,捏的黑水河神一阵阵的叫唤,这才冷冷道:“我来到黑水河,并无打算为难于谁,你速速将我麾下小妖归还,我瞧看一番,若是无有什么损伤,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我不追究你没有眼力的罪过,你也不须再管我的去向!”

黑水河神诺诺应了,乞求道:“尊驾一干手下,如今被困在下面的宫殿之中,只是老朽这副模样不好发号施令,还请尊驾高抬贵手,让老朽亲自回去请他们出来。”

康摩言能进出水府的阵法,倒也不怕黑水河神耍花样,而且对方只是结丹道行,便是有什么花样,他也能轻松应付。见黑水河神乞求,康摩言便松开五指,淡淡道:“速去速回,我耐性有限,若是过去久了,难保你水府的安宁!”

黑水河神脱了康摩言的手掌,向后退开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发出一声大吼,声震四方。整座水府顿时颤动不已。水府中央高大的宫殿之中骤然飞出一道湛蓝色的光芒,这道光芒一动,宫殿外围的阵法也随之变化。蓝色宝光没入黑水河神的眉心之中,四周的阵法便随之崩散开来,不复存在,整座水府顿时没入漆黑之中。

“这老东西摆什么名堂?方才那道宝光瞧来像是一面令牌,怎么好像有许多古怪藏在里面?”

二人的道行差了一筹,不啻天地之别,康摩言自信,便是黑水河神搞出再大变化,他也能随手应付,况且他亦想看看这道宝光有什么特别,便只在一旁冷眼观瞧,任凭黑水河神捣鼓,未有上前阻止。

黑水河神眉心收了蓝色宝光之后,浑身法力暴涨数十倍,修为亦是水涨船高,呼吸间竟然从结丹水准突破为初入元神的道行!

这头半龙半鬼的怪物摇身一变,就化成一名黑袍翻卷的七旬老人,手捻胡须,一脸怒意的瞪着康摩言,冷冷道:“你这小贼该死!居然敢来我黑水河闹事,今日便将你收伏,压在水府下面,做个不得翻身的咸鱼!”

一七三 拿下

一七三

拿下

能将修为瞬间从结丹提升为元神道行的宝贝,康摩言别说见过,连听都未曾听说。按常理来说,借助外物确有提升法力的可能,但要将道行升格,则万万不能。黑水河神法力暴涨之后,居然生出元神来,着实令人惊讶!

康摩言只瞧见宝蓝光芒之中,是一块手掌大小的金属牌子,牌子上似乎有三两古篆,黑水河神将其收入眉心之后,便有三道康摩言识不得的金色篆文,在黑水河神的额头上显映片刻,随即便隐藏下去。

“这东西却是一件好宝贝,若是我能拿来使唤,与人斗法时,瞬间把修为提升一阶,便是越级杀人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老家伙元神有些古怪,修为似乎还达不到真正的元神道行!”

练气士修炼元神,是运用本身精气淬炼各种念头,把精气神炼化到有形有质的状态,只要念头不灭,人便不死,故而有元神不死,法身不灭的说法。康摩言已经是圆满境界,对元神一事了如指掌,他瞧看黑水河神身上的变化,却另有一种感觉,忽然间想起瀛洲九老来。

瀛洲九老俱是元神道行,康摩言偶过瀛洲仙岛时,还只是结丹的层次,对这九个老儿自然没有能力做出评价。只是如今回头去看,这九个老仙却跟此时的黑水河神有许多相似,

黑水河神只是结丹的修为,现下借助外物成就元神,与自身千锤百炼而成自然有许多差异。康摩言初时倒是十分惊愕,待得沉下心来,便发现黑水河神的弱处。

这老头儿此时虽然一身法力洋洋洒洒,满盈的好似要溢出一般,其实分量却有些不足,且不说同元神圆满层次的比较,便是康摩言当初初入元神之时,法力也比如今的黑水河神,厚实数倍不止。这一点跟瀛洲九老一般,虽然都是元神水准,法力却不甚强悍,跟普通的元神道行差了许多。

像刘海那般元神道行,远远未有达到圆满,却能冲出九曲黄河阵,而瀛洲九老九人合力,仍被康摩言困住许久,便是成就元神的途径有所不同。想来瀛洲九老也是借助外物练就的元神,跟元神修士有许多差别。

康摩言相信黑水河神不光法力不足,连所谓的元神亦会有些差池,但他也只能瞧看对方的修为,想要探知对方元神却是不能。他见黑水河神对这番变身颇为满意,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便伸出两根手指虚着一点,不紧不慢的说道:“老东西借助外物成就元神,真以为自家便是元神道行么?竟敢口出狂言,让小爷先把你打成死鱼罢!”

康摩言伸手一点,便搅动黑水河,生出一股强大的暗流,前后左右挤压过去。黑水河神虽然不是真正元神,法力却也接近,故而康摩言这一番未有留手,直接使出大法力催动,无匹压力滚滚而去,将黑水河神搅入一座巨大的漩涡之中。

黑水河神双掌连拍,四道真气隆隆飞出,堪堪抵住四方的压力,这老人哈哈一笑,喝道:“你这小贼不知天高地厚,我身为黑水河君,除了本身法力之外,在水脉之中自有许多凭借,黑水河由**纵,你空有大法力又如何?”

黑水河神大喝一声,周身真气鼓荡,几声闷响震退了四方的暗流,随后手掌一翻,一道蓝光闪过,顿时搅起泼天水势,暗流涌动,甚至搅动黑水发出隆隆巨响,比起康摩言推来的水压更胜几分,铺天盖地,倾轧过来。

康摩言从未同水脉河神斗过法,故而也不知对方有这种优势。这小白脸自来以水法玄妙自居,此番遇到对手,顿时激起了好胜之心。康摩言清喝一声,全身法力齐出,双掌拍下,身后骤起无穷怒浪,数里范围的河水被他拦腰切割,随着他向前一指,水势汹涌,滚滚压下。

怒浪滔天,暗流激荡,两道大水轰隆一声撞在一处,水响如雷,隆隆不绝,黑水河河面上顿时掀起冲天黑浪,良久不息。水下的无穷压力催生一座巨大的漩涡,只一搅动,便将黑水河神府震荡的墙瓦不存,只余下中央一座宫殿,不知有什么法力加持,孤零零的在暗流之中摇曳。

康摩言身形晃了两晃,才勉强站定,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黑水河神居然能接下自家的法术。他眼光动时,瞧见对面的黑袍老人一招过后法力不继,正被河底暗流卷住左右漂泊不定,当下怎肯错过好机会?

康摩言二话不说,手臂一抬,袖中立刻飞出一道金光,戍土金钟破开汹涌暗流,迎头便扣了下去,欲要把这老者摄入阵法之中,做个无法翻身的咸鱼。

黑水河神本有些左右难支,但戍土金钟来势汹汹,他眉心忽然飞出房屋大小的宝蓝色光辉,从下往上一托,堪堪接住了戍土金钟的下落之势。

康摩言见状也不加力,只一甩另一只手臂,袖中又飞出一座棋盘,汹汹之意比起戍土金钟更胜十倍,棋盘内一座大阵萧杀之意浓重,连河底翻涌的泥沙都被这股杀意排挡开来,黑水河神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心中打颤。

“这小贼是什么来路?竟连符宝也不用,出手便是法宝!他这口金钟已是极难对付,若是被这座杀阵抄了屁股,只怕我老朽便要身死道消也!”

眼见九曲黄河阵破开泥沙,从河底包抄过来,黑水河神这才有些着慌,赶忙将头顶宝光分出大片,来抵御脚下的阵法,但如此一来,上方压力陡然大了起来。

康摩言不肯失机,将手一指,便有一道黄橙橙的剑气飞出,轻轻一转,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把黑水河神头上余下的蓝光绞碎开来。随后戍土金钟迎头一扣,这名堂堂河神连话也不及说,便被兜入戍土金钟的阵法内,馈压起来。

康摩言把戍土金钟和九曲黄河阵收回元神,也不管黑水河神如何,只扭身下潜,进了宫殿。

宫殿内乱成一团,有几十头男女妖精,正蜷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显然是被方才的斗法惊动。这些妖精之中不乏手执剑戟的兵勇,只是殿外的两人太过高级,不是他们能够抵御,若不是有这座宫殿护持,只怕早死上许多回。此时见康摩言闯入大殿,竟不是自家的河神老爷凯旋,当即便有几名宫娥大叫一声,吓晕过去。

康摩言隔空一抓便摄来一名化身粗壮汉子的妖精,刚要逼问金眼雕等人的下落,这汉子却恐惧过甚,忽的两眼一翻,也晕死过去。康摩言随手扔了,打眼一扫见其余妖精也都是满脸恐惧,索性不去逼迫,把神念放出,自己往大殿后方找去。

这座宫殿统共才亩许方圆,前方大殿占了一多半,后殿范围不大,康摩言转悠一圈,随手将地上一处禁制破去,便露出通往地下的一道台阶。

康摩言拾阶而下,发现宫殿的地下是一处空室,自己属下的一干小妖,都昏厥在空室之中,里面却没有金眼雕的身影。

“可是金眼雕未有被人擒住,已经逃脱?这鸟儿为何不向我报信,黑水河神只是这般修为,能奈我何,莫非黑水河神府还有旁人不成?”

康摩言心中疑惑,查看百十号小妖只是被法力击晕,无有什么异常,便袖口一展一齐收入戍土金钟内。回头查看这处空室,见没有什么特别,便转身行出,回到前殿。这才发现方才几十号水族,已经逃走殆尽,连昏厥的几个宫娥,也被人抬走,只余下那名汉子模样的妖怪,不知是人缘不好还是体格太壮不好抬起,竟然还躺在原地昏睡。

康摩言一掌掴在这汉子的脸上,将其击醒,伸手揪住他衣领,冷冷问道:“黑水河除了河神之外,可还有旁的厉害人物?这方圆数十里内可有旁的妖精盘踞?”

那汉子再次被康摩言摄住,顿时惊骇欲绝,被一双森冷目光逼视,恨不能立刻昏死过去,但不知为何,每当他将昏之时,便有一道法力从胸前透入,直冲后颈,好似被钢针扎在后脑上,整个人一个激灵立刻便清醒过来,滋味说不出的痛苦。如此反复数回,饶是这汉子雄壮,也吃不消来,不过几次便疼的涕泪横流,再也不敢惊昏,把心情好生平复,开始断断续续的回答问题。

“原来黑水河神还有个女儿,亦是结丹的道行。她不知金眼雕懂得阵法,只将其关在后殿空室之中,未有封住法力,被金眼雕破开禁制逃了出去,此刻已经朝上游追去了。”

康摩言从妖精汉子的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便随手将其扔进戍土金钟内,同自家一干属下处在一起,这才瞧了一眼宫殿的四周,心中合计道:“我正要闭关修炼,本不想惹出事来,可此处河神不知死活,竟敢动我的探兵,且困他几年再说!不过这处宫殿倒是不错,待河神女儿来了,我便将她一并拿下,占了这水府,留在此地修炼,日后成就法身,再放出来,到时量他们也没胆量找事!”

一七四 占据水府

一七四

占据水府

康摩言起了占据水府的心思,便干脆在前殿盘坐下来温养法力,守株待兔。

从宫殿中逃出的一干水族,必然会有个把妖精去向黑水河神之女通风报信,康摩言拿住了黑水河神,便不怕这位公主不肯露面。

康摩言将法力运转,打坐小半个时辰,忽的耳廓一动,宫殿外面传来隆隆的御水之声,有一名女子娇声喝道:“是何方上仙来到黑水河做客?小女与家父礼数不周,得罪了上仙,还望莫要怪罪!”

对方客气说话,康摩言也不好直接翻脸,他缓步行出宫殿,呵呵笑道:“贫道康摩言,只是来寻找几个部下,并无占据水府之意,只消我几个属下无恙,便会自行离去!”

康摩言说话时,目光透过重重玄蛇煞气,瞧见不远处有一名银铠女将,左手执一把青光缭绕的宝剑,右手五根白玉一般的手指展开,正扣住金眼雕光溜溜的脑门,抓篮球一般把这小沙尼轻轻提留着。女将脚下莲足微动,轻巧地踏住了河底暗流,显示出不弱的御水功夫。

这女将只身前来,显然便是河神之女黑水河公主无疑!

“小女见过康前辈,家父鲁莽,开罪前辈,还望前辈念他年老,高抬贵手,不要为难!”

早有逃出的水族把水府外面的斗法,同黑水河公主描绘过一遍,虽然这些水族也只是躲在宫殿内听声音,未有亲眼瞧见,但黑水河公主蕙心兰质,怎会不知自家父亲已经落败?斗法之人一旦落败,除非有特别的遁逃手段,像康摩言这种能从实力高于自己的对手面前逃走,否则不是被直接宰杀,便是被人馈压。

黑水河神有什么本事,他自家女儿怎会不知?除了黑水河君的令牌做依仗,这老人哪里有什么高明的遁逃法术?

而黑水河神是四海龙宫亲封的河君,与黑水河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倘若被人诛杀,这条河流必然有所变化,如今黑水河还十分平静,想来便只有被人拿住一种可能。

黑水河公主虽然开口恳求,但她一只手还牢牢扣住金眼雕的脑袋,不肯放松,威胁之意亦是十分明显,倘若康摩言敢伤害她的父亲,这位公主可要搏命一回!

康摩言挑了挑眉,说道:“公主法力虽然不错,有结丹的道行,可你父亲借助外物成就元神,尚且不是我的对手,公主又何须做这种无谓的事情?康某从未想过为难任何人,只是为求道行有所突破,须得借此处一方水域修炼。令尊不知为何拿我属下,这才起了争执。既然公主有所要求,不如划出道来,大家商量商量如何?”

黑水河公主一脸惊讶的望着康摩言,问道:“按着前辈之意,可是要借助黑水河突破元神,进阶法身道行?”

康摩言点头道:“正是如此。”

黑水河公主骇然的盯着康摩言,她如今只是结丹道行,莫说是将要练成法身的人物,便是初入元神的修炼者,也能轻易将其打杀。黑水河公主听说自家父亲斗败,本还想凭借自家力量挽回几分,此时听到康摩言所说,便连半分斗志也提不起来。

良久之后她才叹了口气,手掌一松把金眼雕放开,随着五指松开,她身上的战意似乎也尽数消失。

黑水河公主卷起一道暗流,把金眼雕推给康摩言,这才苦笑道:“道长有所不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黑水河历来是水族禁地,按照龙宫的规矩,决不允许外来之人或者妖怪在此地修炼。我父王受西海龙王差遣,在此处驻守千年有余,但凡下水之人,都被他一一擒住,或收为手下兵勇,或直接打杀,没想到如今竟惹到前辈的头上,还望前辈不要加害我父王!”

康摩言随手将金眼雕扔进戍土金钟内,点头道:“在下不是好杀之人,令尊虽然不算好客,我却也不会为难他!只要公主能劝他老人家打开便利之门,容许我在黑水河修炼,便将他老人家放出来又如何?”

黑水河公主叹道:“康前辈道法精深,若要强占水府,非得在此地修炼,以父王跟我的法力又怎能阻拦?既然前辈好心愿意商量,还请引我去见父王,我必然劝说他改变主意。”

康摩言道一声好,把手一招便有一道金色符篆朝黑水河公主飞去,这女将也不抵御,任凭那道符篆卷住腰肢,只一紧便收入戍土金钟内。

“你父女二人且在我法宝里面好生商量,不论有什么结果,等我法身有成再听你们说吧!”

康摩言将黑水河神父女收在戍土金钟之内,也不去关心他二人商量的结果如何,只要无人打扰修炼,他的目的便算达到,无论黑水河神有什么决定,都不会比现在的结果更好,何须多此一举,去听那老东西是个什么意见?

康摩言将金眼雕唤出来,随手将其拍醒,把经过简单说一遍,便吩咐道:“黑水河内煞气太重,无有天生的生灵,只有原本河神府内数十水族,如今不知逃去哪里。我将流沙河的水族交给你,你务必把逃走的水府妖怪追回,莫要使外人知道我在此地修炼。另外,我在河边留下一名妖怪,你此去将其一并带上。”

康摩言抖手将戍土金钟内一干水族放出,便不再过问此事,而是交给金眼雕全权处理,他自己折身回到后殿的地下空室内,开始为日后修炼布置防御的阵法。

待得康摩言走后,金眼雕便把昏睡的流沙河水族一一拍醒,忽然发现在百十名蟹怪和虾兵之中,多了一名精壮汉子,从来不曾见过。这小沙尼一把将那汉子揪了出来,喝道:“你是哪里的妖精,混在我水族之中有何目的?”

精壮汉子骇然道:“和尚爷爷饶命,小的名叫刘然,本是黑水河的兵勇,先前被康老爷捉来,如今已经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了也!”

金眼雕脸色一沉,唬道:“口说无凭,我瞧你贼眉鼠眼,必然不是真心归顺,你有什么目的速速说出,否则便叫你身首异处。”

刘然本就胆小,若不是先前被康摩言吓过许多次,此刻早就又昏过去,他正心中惶惶,忽的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便大声叫道:“和尚爷爷留我一命有大用处!小的知道水府那些兵勇宫娥藏在哪里,这便带您过去,把他们一一揪出来!”

金眼雕松开手,冷冷道:“既然如此,且先把你的命记下,回头若是漏过一人,要你不得好死!”说罢这小沙尼一声清喝,原本刚刚醒转,躺在地上人仰马翻的虾兵蟹怪们,呼啦啦便站成整齐的方队。金眼雕把手一挥,这支方队便整整齐齐开出了宫殿,瞧得刘然目瞪口呆。

……

康摩言用了半日的时间,在地下空室之中布下一座三十六重禁制的阵法,考虑已经足够,便不再多费功夫。他把准备工作做足,想到闭关前还有事情需要交代一番,便出了空室回到前殿,看到金眼雕正在盘膝打坐,黑水河神府的水族已经尽数捉回,无有缺漏。这几十号人被赶在宫殿中央的角落里,而之前被康摩言留在河边破解阵法的蟹将,也被带了回来,正抱着自家的金丝环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干小妖见了康摩言,都认识是大老爷,一个个忙不迭的跪地行礼,连呼万岁!

金眼雕上前问道:“老爷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定能做好!”

康摩言点点头,伸手一指蟹将,问道:“你去河边时,他破到第几层禁止变化?”

金眼雕答道:“回老爷,他当时已经破开七道禁制,小的直接将他带了回来!”

那蟹将想起康摩言先前所说,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宝刀,高声叫道:“剩下两道禁制也是平常,若是给我时间,定能尽数破开!此番非是我能力不足,而是你不守信用将我提前擒来,这件法宝理应还我!”

康摩言不动声色道:“算是我不守信用,这件法宝就还给你罢!不过你毕竟未有破开所有禁制,我不能依言将你放走,你还得在此处好好呆着!”

蟹将要回宝刀,本来十分欢喜,忽然听到康摩言后面所说,顿时心如死灰,忖道:“这小白脸也忒狡猾,我人是他的,法宝自然也是他的,等若白忙活一场!晦气!”

康摩言看到他脸色,忍不住斥道:“你莫要想不明白!我无缘无鼓着你破阵,可是半分好处也没有么?那七道禁制还不是被你学去?”

蟹将想了片刻,忽的明白过来,赶忙将宝刀在身前一横,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的得了好处还不自知,居然埋怨起老爷来,请老爷重重责罚!”

他这般一跪,旁边许多妖精也都反应过来,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妖怪一类修炼最是困难,若是能得人传授,学到一招半式的法术,便足以让一头小妖脱颖而出,甚至还能成长为一名威震四方的大妖。康摩言传授蟹将的,虽然只是七道禁制,不是妖怪最青睐的法术法门一类,但有总胜于无,况且对这些小妖来说,康摩言这般存在随手给出的好处,可要比天还大!

一七五 老康闭关 蟹将化形

一七五

老康闭关

蟹将化形

蟹将对四周投来的羡慕目光很是受用,朝康摩言磕了几个头之后,便大胆问道:“不知老爷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的完成!”

康摩言笑道:“我正有一件大事要着人去做,只怕你没这本事!”

蟹将听后一双长眼好似要喷出火来,愤然道:“老爷还没说是件什么事情,怎好就小瞧人?老爷只管说来听听,我若是没这个本事,旁人定然更加不行!”

蟹将的道行相当于道门弟子练气化液层次,在一干小妖之中属于出类拔萃的人物,也只有鱼怪和那名带头的虾兵跟他一般修为。这怪放了一句大话,一脸傲然的环视四周,忽然瞧见金眼雕冷冷对视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补充道:“除了金眼雕二老爷!”

康摩言道:“我手中有一套阵法,共有九九八十一道禁制,只是如今才推演至第四十三层变化,尚不完整,你若是能在我闭关这段时间,推演出下几道变化,我出关之后自不会亏待你!”

蟹将拍拍胸前的硬甲,保证道:“老爷只管放心,且将我放入那座阵中,待得老爷出关之日,定会破开几道禁制!只是此番须得给我时间,莫要像上次一般,使我半途而废。”

康摩言笑道:“我这道阵法与前次不同,乃是一道杀阵,若是把你扔进去,依你这般法力,便是有千条命,也不够填的,还是直接传授与你罢!”康摩言把手一指,便有一座玲珑棋盘从指尖飞出,化为一道灰蒙蒙的光气,没入蟹将的眉心之中,在这道灰蒙蒙的光气之后,又有一道紫色电光,一道金色的佛光,随后而至,同样跃入蟹将的眉心。

蟹将浑身一个激灵,尚未体会得到什么好处,便听康摩言说道:“此阵唤作九曲黄河阵,我已经将其前四十三道禁制全数传授于你,至于后续变化,便由你来推演!此外,我还传你一道化形之术,此术是我老师授下,有不测玄机,足可让你变成彻底的人形,你好生修炼,不可懈怠!”

从终南山听到的化形之术,对康摩言来说没有任何用途,但对蟹将这种小妖来说,可是十分堪用。听到可以彻底化成人形,一干妖怪顿时心热起来,瞧向蟹将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羡慕嫉妒。

蟹将满心欢喜道:“多谢老爷传授法术之恩,小的定然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金眼雕在一旁道:“老爷把这套法术也传于我吧,小的不喜欢如今的和尚模样!”

康摩言拍了拍金眼雕的光头,呵呵笑道:“你自家不知,这副模样很是不错,在女孩儿面前最受欢迎!”

金眼雕幽怨道:“我可不要受女孩儿的喜欢,老爷有所不知,媚娘整日里耍弄我,便是瞧我这副模样好欺负!我在青城山时,那些小水蛇把我当小秃儿看,整日里打趣,亦是这副相貌惹的祸!若不是想到老爷总有一天要把她们收下,我便用佛光刷出她们原形!老爷若是传我化形之术,我就变化成绝世猛男的模样,再不受女孩儿的欺负!”

康摩言咳嗽一声,道:“非是我不肯传授,只是人不可貌相,你这副模样已是不错,正合本身道法,何须多花时间在样貌上?不若我传你另一道法术,你练成之后,变化着模样耍罢!”

康摩言把变身术的口诀,随手拍入金眼雕的光头内。这小沙尼体会一番,哪里认不出好赖?顿时欢喜不尽,也不顾康摩言在旁,这便坐在地上修炼起来。

大殿中的一干妖怪眼睛红的都快滴出血来,眼见有人得了天大的好处,自家却连口汤也没有,一个个急的抓耳挠腮,心中猫爪子挠一般难受。妖怪不似人类,擅于藏纳心中想法,他们如何作想,立刻便要表现出来,只是康摩言身上元神大妖的气势,让他们心生恐惧,故而也只是巴巴望着,不敢有任何胡乱动作。

康摩言瞧在眼中,也不以为意,这小白脸并无打算培养一支精锐的妖怪水军,当初把这些妖精摄来,只是想到一旦占据一处水域修炼,有琐碎杂事,免得自己动手,故而他也不会把每一个好生调教。像蟹将这般有特长的妖怪,调教一番倒是无妨,若是每一个都上心,还不如全部赶走来的利索。

对康摩言来说,任何事情都比不过自家的修炼来的重要,是金眼雕一个喊自己老爷,还是一群妖精齐齐喊自己老爷,对这小白脸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康摩言也不会无故留下祸端,他略一思索,便有了计较,对那蟹将说道:“我将要闭关,没有时间推演阵法变化,故而才着你来做这件事情,待我出关时,便是只推演出一道变化,我这套化形之术,就算没有白白传授。你推演阵法的时候,或者需要有人站住阵脚,这些水族我全数拨给你统领,如果有人立了大功,你便传授他化形之术,待我出关,或者能再传你一道高明的法门!”

康摩言把甜枣给足,也不下大棒子唬呵,方才他已在蟹将的念头中,种下妙品莲华咒,康摩言如今把这道咒术运用的炉火纯青,若只是潜伏在人的念头中,不去发动,以蟹将这般道行,根本不足以发现。有了这个跑不掉的蟹将,再用他来驾驭其余水族,加上化形之术作为诱惑,量这些妖精再泼皮,也要老老实实做事。

蟹将欢天喜地的应了,他本就是一干蟹怪的统领,此时康摩言发话,麾下又多了数倍的妖精,尤其还包括自家老对头,他怎能不开心起来?也不待康摩言再吩咐几句,这怪先跑到虾将面前,行使起权利来!

康摩言把诸事交代完毕,考虑无有什么遗漏,便转身回到后殿,入了阵法,开始修炼七转玄水诀。

七转玄水诀只是一道法术口诀,但修炼第一转变化所得的好处,却跟修炼功法有几分相似,这好处便是拓宽经脉。

无论是道门练气,还是佛门练心,初始之时,都靠吸收天地灵气起步。只是佛门后来走的是练心的大道,先成就金身,而后把所有精力放在心境的修炼,待得心念无比强大之后,念头逐渐从无形化为有成,最终代替金身,成就菩提化身,千变万化,佛法无边。

而道门修炼,则是先把精气神融合化一,成就元神,之后再淬炼法身,使肉身无限强大,最终走上大罗金仙之路,炼虚合道,不死不灭!

妖怪修炼,传承于上古魔神,只是后来大禹王治水,将天下魔神扫荡一空,功法未有传承下来,这才逐渐向道门靠拢。数万年来竟是越走越近,除了本身体质,须得多走化形一步,其余过程,与道门练气无有差别。

而妖怪之所以要走化形一步,便是因为自身经脉穴窍,跟凡人不同。

道门功法多是针对凡人,作为妖怪若要保证以后修炼顺畅,非得把体内运气路线,变化同凡人一致不可。而这一过程,便相当道门引气入窍的阶段,把体内经脉扭转的同时,亦要打通窍穴经脉,用来储纳真气。

七转玄水诀第一转,是将体内经脉拓宽,等同于重走化形的老路,康摩言修炼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加上这道法术是玄蛇一族修炼,上古魔神只追求无匹威力,法术之中自然没有许多弯弯绕,康摩言修炼起来也便没有任何窒碍,一路突飞猛进,呼呼便过去数月,体内经脉也扩充的七七八八,法力暴涨十倍不止。

康摩言非要练成二转,体内法力满盈之后,才肯吸收玄蛇煞气,锤炼法身。故而他布置阵法密不透风,将黑水河之水阻隔在外,连本分水气也不许透入,至于阵法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概不知。

黑水河中煞气浓重,并不适合金眼雕修炼佛法,这段时间,金眼雕只把变身术好生练习,已经小有成就,莫说是变化一个凶恶大汉,便是变成窈窕美女,也手到擒来,只是他变过几次之后反而没了兴致,又恢复成小沙尼的装扮。

而那头蟹将也是大有成就,他修炼化形之术,用了十余日,便重新化形,成了一名身高与体宽差不多的肥硕胖子,一身硬甲被他练至皮肤下方,显得鼓鼓囊囊,一身肉疙瘩。这怪虽然已经完全化成人形,看起来却很有些奇特,以致于一干妖怪之中,很有些对这道化形之术失去了兴趣。

蟹将化形之后便开始消化九曲黄河阵的禁制。这套阵法,康摩言未有藏私,将四十三道变化的推演结果尽数传授,蟹将本就对阵法有些了解,经过几个月的反复琢磨,便将四十三道变化尽数掌握。此时他也知自家学到了什么东西,心中更加欢喜。

这头蟹将原本不算勤勉,得了统领一干小妖的权利之后,本打算时不时作威作福一番,尤其是黑水河神府原本的宫娥之中,很有几个美貌妖精,时常勾动他的心思。只是金眼雕却从不离开前殿,让他无从下手,有金眼雕在,他这个所谓统领,便被架空,着实好生难受。

蟹将把四十三道禁制掌握之后,这一日,正打算开始推演下一层变化,忽然听到宫殿外面响起隆隆水声,却是有外人赶来……

一七六 流沙河君 黑水木兰

一七六

流沙河君

黑水木兰

金眼雕跟蟹将都不是擅于工事的妖精,黑水河神府被人坏去大半,只余下一座光秃秃的宫殿,这两头大妖也从未想过重新修葺一番,虽然原本水府之中的兵勇宫娥,很有几个有不错的手艺,但金眼雕跟蟹将都没这方面的想法,其余妖精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找事。如此一来,他们除了在水府外围巡视,收拾一下前殿,倒也十分清闲。

这日宫殿外围忽然响起隆隆水声,便有一名在外巡视的虾兵举着三股叉,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大叫道:“二老爷,蟹将军,祸事了,祸事了!河中来了一名自称流沙河河君的道人,身后带了数百名水族兵勇,说是要见黑水河神!”

蟹将正在研究身前一座杀气腾腾的棋局,闻言手掌在身前一抚,便将一座玲珑棋盘收入体内,随即锵的一声,把自家法宝金丝环刀抽了出来,低声吼道:“流沙河从前被一个法身大妖占据,连龙宫水族都不敢招惹,也只在几个月前,这大妖才追随东土来的和尚离开,什么时候有了个河君的职务?况且黑水河神已被大老爷馈压,倘若此次露了马脚,非得招惹来其余水族攻打不可,说不得要先把这劳什子流沙河河君做掉!”

金眼雕冷哼一声,手掌一翻,便有一道金色莲花降下,这朵金莲含了佛门大力,只往下一落,便把蟹将牢牢砸在地上,翻不动身。这小沙尼颂声佛号,淡淡道:“稍安勿躁,且让我会会这流沙河河君再说!”

蟹将被法力压住,闷声闷气道:“二老爷动什么气?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以我的聪明才智,怎会想不通去跟一名河神作对?二老爷快快法力收走,我吃不消也!”

黑水河神府上方,正有一彪人马踏浪俯视,足足有三四百的数量,其中鱼虾蟹鳌各种妖怪都有,个个手执奇形怪状的兵刃,站在一处虽然有些参差不齐,却显得杀气凛凛,显然都不是善类。在这些妖怪的对面,黑水河神府的一百多号水族,则整齐划一的站成三排,跟流沙河来人遥遥对峙,虽然杀意不盛,但军容齐整,气势上也不落下风。

金眼雕身上佛光一敛,便化成一名黑袍老者,相貌跟黑水河神有八九分相似,却是用上了刚刚修炼有成的变身法。这小沙尼想到自家一身佛法,有些不合身份,便又捻出障眼法的口诀,把法力掩藏起来,瞧来倒是有几分藏而不露深不可测的气质。

这位假黑水河神黑袍一卷便出了宫殿,到得殿外,目光越过自家水族,向对面一干兵勇稍加打量,忍不住发出“咦”的一声。只见对面一干妖怪虽然个个长的奇形怪状,一副化形不全的模样,打头的却是一名衣冠齐整的黄袍丑陋道人,正是王道灵!

“王道灵是老爷收伏的妖精,这厮怎会做上了流沙河的河君?莫非像我一般,也是个冒牌货色?那么,他到黑水河来又是作甚?”

金眼雕心中疑惑,略一沉吟便开口问道:“老朽黑水河河神,从未听说过流沙河有河君一职,不知是那方的道友前来,冒充流沙河河君的职位欺瞒老朽!?”

王道灵修为只比金眼雕高出一线,瞧不出这小沙尼的变化之术,他亦是不曾见过康摩言收伏流沙河虾兵蟹将的情形,故而识不得金眼雕身边的水族,当下未有多想,只当是真个黑水河神出迎,这蛤蟆精把手掌一摊,亮出一道铁制的令牌,呵呵笑道:“河神道友不要怀疑,贫道正是新晋流沙河河君,此番前来,是传递龙宫一道命令也!”

王道灵手中的令牌跟黑水河神的令牌如出一辙,只是材质略有不同,令牌上同样有三道古拙的符篆熠熠闪光,金眼雕是认得出来,确是真品无疑。

这鸟儿惊讶道:“道长果真是流沙河河君,却是老朽看走眼也!只怪流沙河向来没有河君,这才有此误会,不知道长带来什么命令?”

王道灵把铁牌收起,郑重说道:“不久前,东海龙宫二皇子敖成殿下到得流沙河,降下四海龙宫的旨意,着我等招揽附近水域的大妖,于五年之后,参加东海举行的天下水神大会,此事十分紧要,不可怠慢!”

金眼雕奇道:“黑水河向来是水族禁地,这一流域根本无有任何妖怪驻足,如何招揽?不过既然龙宫旨意降下,老朽便尽力而为,定不让二皇子失望!”

王道灵忽然笑道:“我等作为龙宫麾下的水族,行事正该如此!此番贫道前来,非是只有公事,还有一件好事要请河神大人允许。我听说前辈有一名女儿,叫做木兰,国色天香,巾帼不让须眉,故而斗胆求亲,还望岳父大人成全则个!”

金眼雕也知王道灵跟自家不同,这蛤蟆精与康摩言非是一条心,故而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相对,更不愿被他知晓康摩言在黑水河修炼的事情。本想无论对方说什么话,都直接答应下来,将其先打发走再说,待得康摩言出关,跟自己一走了之,却没想到王道灵居然提出这么个要求!

这鸟儿心中气恼道:“原来黑水河公主叫做木兰!作死的王道灵,居然说看上我的女儿!且不说我没有子女,便是真有个女儿,也不会让她嫁给一头蛤蟆精!而且以黑水河公主那般的出色人物,怎会看上这么个好色之徒?她已经被老爷收走,日后说不定跟敖青公主一般是女主人之一,我想糊弄过去口里答应倒是无妨,只是被老爷知道,非得弄死我不成!况且这蛤蟆精若是不依不挠,非要见见木兰公主,岂不是照样露陷?”

金眼雕把利害关系想过一遍,干脆不再藏纳自家身份,扬声喝道:“王道灵你好大胆,居然敢跟老爷抢女人!你可知黑水河公主木兰已被老爷收走,哪有你什么事情?还不速速返回流沙河,好生做你的河君!”

王道灵做了流沙河河君,得了河君的令牌,亦能将自家修为提升至元神道行。这丑陋道人本就是好色的妖怪,不知从哪里听说黑水河河神之女木兰,明明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是个温婉美人,却常做女将军打扮,顿时勾起这货心中潜伏的制服诱惑心思。而恰好龙宫的旨意到达,着他通知附近水域,这货早把黑水河神的道行打探清楚,自忖有得一斗,便借了这件事情前来求亲。

他心中想法也是简单,若是成了,皆大欢喜,他自然好好疼爱黑水河木兰公主,若是不成,便动手来抢,非得把个美女将军搞到手不成,却没想到康摩言恰好在此地修炼。

王道灵指着“黑水河神”愣了半天,这才颤声问道:“你是金眼雕!?为何变化模样来诓我?”

金眼雕冷笑道:“还能有谁?!老爷此刻正在下方宫殿中修炼,王道灵你带一群人前来滋事,可是不把老爷放在眼中?”

王道灵忖道:“我千里迢迢赶来,居然碰上康摩言这小子在此地修炼,怎么去哪里都脱不开这小白脸?他已经第二次坏我好事!上次是在青城山,这小贼不光救下那些蛇妖,还在我体内留下法力,使我受人摆布,当真是我命里的煞星!”

王道灵万分憋闷万分,忽的又想起一件事情:“好在我还有件事未有说出,便是龙宫正在缉拿这小白脸!既然我知道了他的藏身之地,这便立即回流沙河告知二皇子敖成!到时派一得力人物前来,将其诛杀,那时候我不费力气便能把体内法力化去,再也不必像现在这般提心吊胆!这头该死的金眼雕,总不把我放在眼里,也要一并弄死才好!”

这蛤蟆精心中有了计较,便挤出几分难看的笑容,笑道:“既然是康兄弟在此地修炼,那么我就不打扰了,这便回流沙河去!”

王道灵心中有事,不肯再啰嗦半句,告一声辞,便带了一干妖兵匆匆离开。这蛤蟆精吩咐身边的水族赶路,自家却驾了云先行一步,快速向着流沙河赶去通风报信。

而康摩言此时正在地下修炼,七转玄水诀一转的变化已经接近尾声。

这些时日,康摩言修炼不惰,第一转的功法只差最后几分便能修成,此时他体内经脉便好似拓宽数十倍的河床,法力随着经脉的开阔,亦是暴涨十余倍不止,好似滔滔大河,流淌不息,比起在青城山时,有云泥之别!

这道七转玄水诀法术不止能拓宽经脉,还能助长法力,其中妙处,康摩言修炼之余想起来也颇为惊讶。

王道灵走后,又过去二十余日,这天康摩言正在沉心修炼,忽然心中一动,体内经脉最后一方狭窄处被一道凛冽真气猛的撑开,康摩言浑身法力顿时好似洪水宣泄一般,在经脉脏腑之间疯狂流转,十二正经,任督二脉再无半分窒碍,体内真气化身洪荒巨孽,咆哮沸腾,滚滚向前,势不可挡!

一七七 三昧真火 煅烧神魔

一七七

三昧真火

煅烧神魔

七转玄水诀的第一转变化练成,康摩言忍不住心头狂喜,但这小白脸道人对待修炼,一直保持谨慎态度,况且这道法术得来有些不同,他自是万分小心,未到最后一刻,不敢有丝毫松懈。

康摩言运转覆海翻云化龙大法,引导法力,只觉得体内真气澎湃激荡,难以驾驭,只道法力精进太过迅速,生出不适应来,便把运转真气的速度降下来,徐徐图之。

康摩言体内真气原本是冰寒属性,运转开来,涓涓而动,凝实厚重。但他此番刚尝试控制运转的速度,真气之中却忽然升腾出一股灼烈气息,与覆海翻云化龙大法的法诀相抗,一瞬间,原本冰寒至极的法力,在这股灼热气息的炙烤下,竟好似要沸腾起来,真气之中居然生出一道道轰轰烈烈,灼烧天地的气势来。

这般变化让人无从预料,康摩言一直以为七转玄水诀第一转不过是改造经脉,却未料到刚刚修炼成功,体内法力却忽然生猛起来,竟要把冰寒属性瞬间扭转,直接变成蕴含无匹热力的灼烈真气!

便好比把一条冰冻的河流,变成滚滚岩浆,而最为要命的是,这一过程要在瞬间完成!

待得这一变化完成,自身法力亦会更进一步,康摩言对于这个结果,倒是未有不愿,但他却不能接受瞬间转换的过程!或者说他如今的体质,虽然已经把经脉扩充十数倍,却还未有能力,承受下来这种猛烈剧变!

康摩言还待尝试引导真气,却发现法力转变已然开始发生,只在片刻之后,便要完成!

这小白脸查看体内真气,忽然明白过来,非是七转玄水诀第一转变化有什么特别,而是他此刻已经不受控制,开始修炼起第二转变化。

或者说,第二转的变化根本不需要他来修炼,他只要挨过片刻,待得法力转化为熊熊燃浆,七转玄水诀二转的变化便会自动练成,一转与二转变化,竟是连在一处!

可康摩言如今的肉身强度,根本无法承受这种转变,不待法力转化完成,他便要被体内真气反噬,爆体而亡!这小白脸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不是相柳在七转玄水诀中做了什么手脚,而是这道法术本身便极为猛烈,对肉身的要求也是极高!

上古魔神之中,玄蛇一族本就肉身强横,修炼的法术法门,也多是刚猛一类,根本不需考虑肉身的承受能力。但这一问题,对如今的妖怪来说,却是个致命的弱点。当今妖怪一类,除了像孙猴子那般天生大妖,或者蛟魔王、鹏魔王这种出身不凡的妖类,肉身本就有些强横,其余通过开启灵智,从普通动物一步步修成妖怪的生灵,肉身强度与修道的凡人相差无几。

像康摩言这般有元神道行,本相能够化身十几丈长的黑白大蛇,他的肉身,也不一定比同样修为的李八百强出多少,若是跟上古魔神比较,则更是不堪,相柳正是要利用这一点来做文章。

此时康摩言却无暇怪罪相柳,这小白脸道人钢牙紧咬,心念一动,六字真言的法力汹涌而出,投入无匹的水法真气之中!

这道佛家咒力亦随着经脉拓宽而有所精进,但相较而言,仍显得十分弱小,投入水系真气之中,便好似一条身躯渺小的水蛭,钻入庞然龙蛇的体内,虽然也能够折腾一番,但对龙蛇的影响微乎其微!

不过佛门法力度己度人,蕴含无穷智慧,无边冷静,素来克制歪门邪道妖魔鬼怪。六字真言的咒力一经渗入真气之中,康摩言经脉之中法力的运转速度,忽的便减缓下来,好像原本暴躁难训,睥睨天地的洪荒巨兽,亦是受到佛法的影响,脾气稍稍温和起来。

康摩言心知六字真言的法力远远不足以影响体内真气的转变,无法压制七转玄水诀的运行。若是金眼雕在身边,倒是可以借助,可康摩言修炼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便从未想过找人护法,此刻体内翻江倒海,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需得有人护持,他却事先未有准备!

这小白脸道人左右无法,正自惶急,忽的心中一动,一道法力在元神一角跃跃欲出。

五雷真气隆隆作响,这道法力吸收三昧真火之后,便自生出灼烧天地之意,跟康摩言本身水法相克,大有不肯安分之意。好在康摩言元神之中有无限空间,自有千万个角落能够将其安置,此番康摩言体内剧变,这道法力便自跳跃出来。

康摩言毫不犹豫,便将这道法力引出,投入自家经脉之中,在十二正经任督二脉紧要处,用五雷真气充塞,但凡有法力过处,便自吸收其中的火热之力!

七转玄水诀二转变化修炼之后,水系法力转变,生出的灼烈气息,并非是将水法转换成火系法力,这套法术虽然玄妙,却唯有如此大能,把五行之中两大相克法力转换。七转玄水诀只是将修炼者的法力,转化成神魔法力,本身仍是水法的范畴,只是夹带一种来自亘古洪荒的神魔煞气,故而显得桀骜难驯,毁灭天地!

三昧真火能煅烧一切,炼化万物,太上老君都用这道火焰炼器炼丹,其中所含妙处自不必多提。红孩儿也是大有机缘之人,借了火焰山的火势,提取出三昧真火的火种,练成无上神通。送与康摩言的这一朵火焰,虽然不多,却是堂堂正正,来历可表,威力自不会有折扣。

康摩言把三昧真火引出,煅烧自身法力,五雷真气过处,经脉之中的灼灼煞气登时被炼入三昧真火之中,融成一团。

见方法好用,康摩言怎会不乘胜追击?这小白脸道人不肯停歇,修炼有月余的时间,直到把体内真气尽数炼过一遍,确保再无一丝一毫的神魔煞气纠缠,这才将吸收大量煞气,而变得厚实无数倍的五雷真气,缓缓按下,纳入元神一处角落之中,同时停了法力的运转,缓缓长出一口气。

“此番修炼着实惊险,差一点便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倘若没有将三昧真火炼入体内,只怕连我的元神也要承受不住这般大力,非得灰飞烟灭不可!不过如此一来,我却是失去一次直接练成七转玄水诀二转变化的机会,日后还得自己一步步来修练,不能一步到位,实在有些可惜!”

康摩言此刻体内的真气,已经恢复成原本模样,除了厚实许多,倒与之前无异,之后他便要开始着手修炼二转的变化,这一过程却得缓缓行之,等若把方才的危险过程,放缓无数倍,直到肉身的极限为止!

经此一役,康摩言便知自家同上古神魔肉身的差距,方才一番变化,对上古玄蛇来说,或者轻松便能过去,而自己拼命咬牙,也没有半分机会,想到无法达到终极程度,这小白脸道人难免生出几分失望。

但他也知道法随缘,不能强求,将这一念头按下之后,便想起旁的事情来。

“这次我能够逃过一劫,其实是承了红孩儿的情,亏我还哄那孩子去吃唐僧肉,也不知道是知恩图报,还是恩将仇报!”

……

八百里流沙河

滚滚流沙,滔滔黄水,王道灵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到了地头,远远听见哗哗声响,尚未见到水花,这丑陋道人便按下云头,化三道金光,朝下方掠去。遁形片刻,待得看到茫茫一片浑浊,立刻无声无息投入滚滚大水之中!

流沙河河底不知何时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比起黑水河神府要奢侈无数倍,只是这座宫殿虽然瞧来大气,却显得有些粗俗,少了许多灵秀,无数在凡间足以让人争破头的硕大珍珠,夜明珠,珊瑚,翡翠,玛瑙等宝贝,被胡乱的镶嵌一通,使得整座宫殿看起来好像一个暴发户一般,经不起细看和推敲。

王道灵穿廊走榭,过了几处门户,最后走进一座挂着水晶宫匾额的大殿。

大殿之中,鼓乐声声,十几名花枝招展的美艳宫娥,正在跳舞助兴,观众却只有一人,便是坐在正堂上的敖成。

这位东海二皇子本就不是勤勉之人,自从离了龙宫,倒是兢兢业业疾赶了几步路。只是后来远离东海,想来已经脱离东海龙王的眼线,这位二皇子便偷起懒来,再不肯千里迢迢传递命令,而是吩咐各地河君相互通知,自家却四处作乐去。

敖成到得流沙河时,王道灵正招揽了一大批水族,在大兴土木,修建宫殿,这蛤蟆精倒是很有些巴结功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与敖成混熟,不仅没有被当成野怪降服,反而还得了令牌,混成了流沙河河君,也算是名正言顺,有了水族职务。而敖成,自然被他当做太岁来供养,整日里变着花样让这位龙太子开心,若不是听说黑水河河神之女颇有些勾人,王道灵起了心思,此刻他也跟这二皇子一般,每日只在酒缸花丛中过了。

一七八 道灵献计 蟹将说阵

一七八

道灵献计

蟹将说阵

见到王道灵面带喜色的走进大殿,敖成半坐半躺在舒适的宝座上,热情的招呼道:“王道长这些时日不在,本太子可真是度日如年,此番回来,便不要再到处去跑,给本太子好好想几个新鲜花样出来!”

王道灵摆手挥退了奏乐演舞的女妖精,笑着说道:“只怕太子没有时间享受,贫道此去黑水河传旨,竟然有意外收获,遇到了龙宫下旨捉拿的妖怪康摩言!这厮正在黑水河修炼,贫道自知不是对手,便未有惊动他,而是回来向二皇子报信。”

敖成大喜,豁然站起身来,双掌一拍道:“果然是意外的收获!那小贼当年在龙宫撒野,差点坏了我父王的寿宴,如今几百年过去,终于让找到他藏身的地方。王道长速速清点水兵,随我同去将其拿下,莫要耽搁让他跑了!”

王道灵赶忙劝道:“二太子有所不知,康摩言如今可是元神道行,一身法力深不可测,加上他有一口金钟法宝,威力叵测,十分棘手,你我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敖成皱眉道:“我借助水族大阵,元神大妖亦可斗上一斗,道长得了水君令牌,能把修为提升至元神道行,你我二人联手,斗过一名元神妖怪还不是易如反掌,为何不是他的对手?”

水族大阵是龙宫常用阵法,三千练气入体阶段的水族兵勇,摆开阵来,气势万钧,能搅动天地元气,敖成虽然只是结丹的道行,但他在阵眼指挥,三千兵勇的法力尽数汇于一身,足以强行将他修为拔高到元神级别。再加上水族大阵本身变化莫测,横生千般法术,施展开来,不弱任何元神道人。李八百道行亦是元神圆满道行,却也奈何不得敖成,足见这套阵法的玄妙处。

王道灵同敖成厮混了几个月,对这道阵法的威力也有了解,只是这蛤蟆精另有想法,他虽然有心祸害康摩言,却决不会亲自动手,那小白脸可不是个手软之人,一旦让他知晓自己有背叛的想法,只怕第一时间便要引动自己体内被种下的法力。

所以,王道灵不仅不能亲自动手,连面都不能露!这丑陋道人沉吟良久,才缓缓道:“贫道有句交心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跟二皇子说起。”

敖成自来到流沙河后,在吃喝玩乐方面,对王道灵有颇多依仗,对这丑陋道人也是信任有加,闻言豪爽一笑,道:“道长有话,但说无妨,我早把道长当成交心之人!”

王道灵点点头,沉声道:“那康摩言有什么道行尚且不论,单就二皇子发现他行踪,便已经是大功一件,何需再冒险前去捉拿?康摩言当年能够从龙宫走脱,本领已经不算小,如今数百年过去,更是成就元神,手段自然高明千百倍,倘若此去无法将他拿下,反而惊走了这小贼,这件功劳岂不是打了水漂?不若把这件事禀报龙宫,由龙宫下旨派出法身道行的水族前来捉拿,到时十拿九稳,既走不了二皇子的功劳,后来沾光之人,也会念二皇子一个好处!”

王道灵这番话其实更多是为自己考虑,只是他所说却也真切,敖成听后恍然大悟,忖道:“这蛤蟆精的话倒是不假,我虽然不曾亲自斗过那康小贼,但阿氏多都未将他拿下,想来是个棘手的家伙!阿氏多老秃驴一身修为不输道门法身,这般道行都奈何不得,我若是不知高下,亲自去斗,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没想到这蛤蟆精却是有几分小聪明,我x后可与他多亲近亲近!”

这位龙宫二皇子转又想到:“只是我龙宫如今人才不济,便是元神修为也没有多少,哪有几个法身道行?我那个兄长如今去了海外,不知做什么勾当,却是指望不上。不过,便是他正在东海,我亦不会将这件功劳分他。除此之外,有把握拿下康摩言的便只有西海摩昂太子!只是这摩昂太子眼界颇高,便是我把功劳分润,他得了好处也不会多看我一眼,这般白眼狼怎好让他立功?”

熬成想来想去,四海之中,除了四大龙王,反而没有第三个法身道行的水族,他正自踌躇,忽的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人来:“泾河小鼍龙百多年前便有了元神道行,不久前听说去了西海水眼凝练法身,也不知成了没有。这小鼍龙的父王被人斩首,无依无靠,正缺一件大功劳在水族站稳脚跟,倘若我将他推荐给父王,他必然会念我的好处,说不得日后能成我一大助力!”

这位龙太子心中想通,只觉得豁然开朗,转头对王道灵说道:“道长所言极是,此事还得稳当来做,我这便回东海去搬救兵!此去或者数日能回,道长好生在此地等候。”

王道灵恭敬应了,敖成也不多言,转身出了宫殿,泼开水面,随手扯过一道水汽揉成云团,踏住之后向东海飞去。三千水族兵勇布成的大阵,不须他招呼,呼啸一声,便自化成一条巨龙,追随敖成的遁光去了。

康摩言自然不知发生这许多事情,他劫后余生,一方面十分庆幸逃过一劫,另一方面却万分憋闷被相柳骗了一记。这小白脸出关之后二话不说,便将相柳的念头,重新扔进了九曲黄河阵中,这才觉得胸中闷气稍稍舒缓。

相柳正在戍土金钟内想事情,忽的便有一股大力摄来,将他抓住直接扔进了九曲黄河阵中。这老鬼一入杀阵,不由得大吃一惊,忖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小白脸未有死透,发现其中的门道?没有道理啊,七转玄水诀绝不是他这种水准的肉身,能够承受的!”

相柳还待考虑,一条风刀悄无声息的飞来,嗤的一声便将他念头所化的青烟切成两段,这老鬼当即不敢多想,专心应付起危险的处境。

康摩言出了这口气,一抖落白袍,起身行到了前殿,见金眼雕正闭目打坐,蕴养法力,旁边坐一名肥胖汉子,正在研究一道棋局。

金眼雕豁然睁眼,见是康摩言出关,身上气质变化明显,不由的大喜道:“恭喜老爷法力大进!”

蟹将正沉心研究一步棋法,闻言忽的清醒过来,见一句好话被金眼雕抢先说了,心中颇有些郁闷,只得说道:“恭喜老爷出关!”

康摩言多看了这胖子两眼,才认出是蟹将变化,心中微微后悔传授了对方化形之术,居然变成如此一个丑陋人物,见其正在研究九曲黄河阵,便开口问道:“你研究这道阵法,可有进境?”

蟹将惶恐道:“老爷不要怪罪,我初时先修炼了化形之术,后来又学习了前四十三道禁制,耗去时日太久,故而至今还未有推演出下一层变化。不过,小的却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康摩言道:“我处事讲究分寸,你说的乃是实情,我自不会怪罪,你有什么想法便大胆说出,不要有什么负担。”

蟹将闻言心中一定,忖道:“我总以为这小白脸是个厉害人物,没想到他不光大方,人也好说话,对我着实不错。看来我也得更加勤奋,把九曲黄河阵再推演几层,才好说话!”

妖怪一类,想法最是简单,只要是实力强横的大妖,他们便真心佩服,若是这大妖再给些好处,这些妖怪便要死心塌地的追随。而康莫言恰好做到这两点,蟹将不由自主的便心生归顺之意。

这胖子得了鼓励,不再小心翼翼,便大胆分析道:“据小的所知,布置阵法有三种方式,第一种是用旗幡一类的符宝作为阵脚,靠着符宝里面蕴藏的法力维系,这种阵法最是常见,不过也容易被破,倘若符宝之中法力耗尽,或者被毁坏,阵法便要被人破去;第二种是用法兵作为阵脚,法兵的修为越高,阵法威力便越大,这些法兵相互之间还可交换法力,若要破阵,非得将所有法兵真气耗尽,或者击伤其中一名才好;最后一种便是用法力直接布阵,这种阵法纯靠自身法力维系,若是遇到道法高深的对手,轻易便被破去,有许多不足。我看老爷这道阵法,纯粹靠一道法力维系,一旦耗尽,便失了作用。老爷既然已经参透四十三道禁制,为何不训练一直法兵,用来演练阵法,与人斗法时也不须耗费自身法力,另是一道借助!”

无论是戍土金钟大阵,还是九曲黄河阵,康摩言运用的都已经纯熟,但这小白脸倒是头一次听说布阵还有这许多讲究。他略略沉吟,便开口问道:“以法兵布下的阵法,跟法力直接凝聚的阵法相比,威力如何?”

“自然是法兵更胜一筹!便是所有法兵都只是引气入窍的道行,也比纯粹用法力凝聚的阵法威力更大!不过,”蟹将顿了顿,颇有些为难的说道:“九曲黄河阵我如今还未研究透彻,需要多少法兵操纵,得摸索一段时间才有定论!”

康摩言想了想道:“不用摸索了,此阵用六百法兵正好,这件事情交给金眼雕去做,务必凑齐六百头法兵,供蟹将差遣!”

一七九 二转练成

一七九

二转练成

康摩言倒不是信口来说,他印象中还记得,封神演义里提到过,云霄摆下九曲黄河阵时,曾向闻太师讨要六百兵士,只是他从未向这方面去想,此番蟹将提起来,才把这件事情记起来。

康摩言如此吩咐,蟹将自然不会怀疑,这件事情也不须他来张罗,同康摩言闲谈几句阵法的事情,这蟹将便把心思放回眼前的棋局,专心研究起来。金眼雕见再无旁人,这才同康摩言说起不久前王道灵来过的事情。

康摩言听后沉吟片刻,道:“当初我把王道灵扔在流沙河,便是不想他知道我在何处修炼,这蛤蟆精同我不是一条心,如今被他撞到此处,不知道将来要如何闹腾!”

金眼雕自责道:“都怪我鲁莽,未有想出办法瞒住,反叫他知道了老爷的行踪!”

康摩言摆摆手:“这件事情怪你不得,王道灵是个什么货色,我心中有数,此事我自有区处!”

王道灵被种下妙品莲花咒,康摩言也不担心他闹出天来,只是康摩言心中清楚,这蛤蟆精不是个安分货色,故而在这件事情最好事先做好防备。

这小白脸道人思忖片刻,把袖袍一抖落,便有一道黑色身影,从袖口摔落出来。

黑水河神正与自家女儿说话,不曾想到康摩言有此一招,未有防备之下,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背贴在大殿的硬石板上,一阵剧痛。这黑衣老者爬起身勃然大怒道:“康小贼你这是何意?士可杀不可辱,我父女二人虽然被你拿住,却不会任人摆布!”

康摩言呵呵一笑,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有件事情要向河君问询。”

黑水河神把脸一扭,傲然道:“老朽宁死不屈,你有何疑问憋回肚中吧。”

康摩言见状也不动怒,只是淡淡道:“人在檐下怎好不低头,河神便是不为自家考虑,也得想想会不会连累女儿。”

一提起女儿,黑水河神顿时气势全无,有气无力的威胁道:“康摩言,你若是敢动木兰一根手指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木兰?”康摩言疑惑的问道:“为何叫木兰?河神叫做什么名字?”

黑水河神警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可是对我女儿图谋不轨?”

康摩言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这小白脸道人也只是见黑水河公主的名字,居然跟历史上有名的女将相同,故而有此一问,但这两人相差太远,想来不会有什么关联,不过是多心罢了。

康摩言摇了摇头,把这一念头按下,才面无表情的对黑水河神说道:“非是在下对公主图谋不轨,而是不久前,有一名自称流沙河河君的妖怪前来,口口声声要做河神大人的女婿,故而我才将河神大人唤出来,问一问可是愿意,免得在我手上坏了公主的好姻缘!”

黑水河神怒极反笑道:“这些话骗三岁的小娃娃还成,流沙河被卷帘大将占据,向来没有河君的职务,怎会有人顶着流沙河君的头衔前来提亲?康道长若是闲来无事,大可找别的乐子,莫要编出一个蛤蟆精的角色,来恶心老朽!”

康摩言反问道:“你何以如此肯定,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流沙河生出变故,有人做了河君?”

黑水河神道:“河君一职,非得龙宫亲授,执掌河君令牌才成,自称河君又有什么用?就像是道长这般,虽然占据了我的水府,却无论如何做不得黑水河的河神!”

康摩言笑道:“你这处水府我还真的感兴趣,只是河神的职位就免了,康某还真未瞧在眼中。河神既然不信康某所说,不若便在此地等待些时日,看看是否有人前来提亲!”

康摩言这么说,倒是出乎黑水河神的预料,这老儿赶忙问道:“道长可否将我女儿一并放出?老朽感激不尽!”

康摩言耸耸肩:“河神既然不愿自家女儿出嫁,不如康某做个好人,暂时帮你把女儿藏起来,等河神见过女婿,有了决定,康某再将公主放出来。”

黑水河神也知,康摩言是对自己有所顾忌,这才把女儿木兰拿为人质,他见康摩言不愿放人,便不再多问,只是心中疑惑道:“这小白脸到底在想什么?他若是不看重河神之位,为何还要占我水府?他若是看重,为何不把我手中令牌抢走?听木兰所说,这件事情还是因为我看上这小白脸几个属下,这才引火烧身,莫非这小贼真的没有想过要夺我河神的位子?”

黑水河神不知康摩言的目的,想了片刻,忽的叹了口气,面露几分慈爱之色,自言自语道:“当年我为了让木兰道行更进一步,求到黎山老母的面前,让这孩儿转世在人间历练一遭,却不知是对是错,她如今居然轻易便相信旁人说的话,这小白脸一瞧便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那些个小妖,是他故意布下诱饵,引我上钩!”

这黑衣老人想了许多,抬起头来,发现金眼雕跟一个肥硕的胖子,正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这老儿冷哼一声,便自走到大殿一角盘膝打坐。他虽然还不知道康摩言将自己放出,为的是什么目的,但肯定不是要自己夺回水府,如今女儿木兰在康摩言的手中,他也不能有任何想法,便打定主意什么也不管,静观其变。

康摩言见黑水河神安分,便放下心来,又同金眼雕交代一番,这才回到后殿地下空室之中。

王道灵发现自家在此地修炼,并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真正让康摩言担心的,是王道灵手中握有河君令牌。按照黑水河神所说,这蛤蟆精必然是见过了龙宫中人,才能混上河君的位置。而龙宫则是康摩言最不想提及的两个字,这小白脸当年可是不做好事,如今便总是担心有东窗事发一日。

“将黑水河神放出来,只是权宜之计,倘若王道灵真个同龙宫勾搭上,着人前来拿我,便是黑水河神在此,只怕也瞒不过去!不过,到那时候,我必然第一个把王道灵弄死!”

康摩言琢磨片刻,忽的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说到底,还是我道行不足,倘若修为到了法身境界,便是当初那个同我斗过一场,有法身道行的龙太子,也奈何我不得,到时候什么私闯龙宫这种罪名,轻易便能抹去,何须得做无谓担心?不过我如今法力大涨,便是阿氏多那般道行前来,我要遁逃,想必他也拦不住,此时倒不须想得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我抄一把黑水,远走旁处修炼法身!”

康摩言心中有了计较,便不想其他,摒除心中杂念之后,便开始修练七转玄水诀第二转的变化。

通过一转练成时的惊险过程,康摩言摸到了二转变化的门径,七转玄水诀第二转变化,是将体内法力转换成上古神魔那般凛冽真气,这种转变虽然不会直接提升道行境界,但真气之中蕴含了灼灼之力,威力自然另有不同,康摩言要做的便是把法力慢慢转化,直到自身承受的极限为止。

心中有了计较,康摩言也不犹豫,念头一动,便将五雷真气从元神一处角落中,召唤出来。

此番康摩言并不打算按照七转玄水诀的法诀修炼,他先前运用五雷真气把法力之中的神魔煞气吸收殆尽,并未有将其炼化,当然,以康摩言体内五雷真气的含量,即使有三昧真火的帮助,也不可能把神魔煞气彻底炼化。如今这道煞气,正被三昧真火包裹,重重煅烧,只是炼化了一小部分。

康摩言把全身法力运转开来,宛似江河,汩汩而动。随后他把神魔之气引出一道,投入经脉之中。

这道煞气刚没入冰寒真气之中,好似蛟蛇如水,立时掀起无穷巨*。康摩言念头一动,便将这道神魔煞气牢牢压住,缓缓化解在无穷法力之中。过了良久,这小白脸长长出了口气,略略查看,便发现自家法力虽然仍是冰寒逼人,其中却多出一股撕裂天地气势,咄咄逼人!

康摩言心中大喜,知道此法可行,便不再保留,将五雷真气之中的神魔煞气缓缓引出,不断引入经脉之中,改造自身法力。

原本按照口诀修炼,至少得一两年,才能到的自身的极限,康摩言走了这个捷径,进步神速,只用了月余的时间,自身法力便已经达到肉身的承受极限,此时他体内真气不禁寒气逼人,另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压迫之意,好似含有不将天地放在眼中,连大罗金仙也要斗上一斗的无匹勇气!

而此时三昧真火之中的神魔煞气,炼化不足百分之一,康摩言也不觉得可惜,待得法身之后,肉身更进一步,他自然能炼化更多的煞气,此时倒也不必太过焦急。

康摩言把体内法力温养一番,又过去三五日,他正在熟练神魔之气,忽的察觉布下的阵法发出一阵猛烈晃动!

一八零 驱走八百 龙宫来人

一八零

驱走八百

龙宫来人

“李八百!!怎么会是你?”

康摩言万万没有想到,最先找上门的不是龙宫的水族,而是被自己骗的东西乱跑,青城派仅有的两名元神道人之一——李八百!

青城派另一名元神道人是门派创始人青城丈人,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李八百浑身火焰熊熊燃烧,滚滚热浪排开黑水河中的玄蛇煞气,看到康摩言从宫殿中冒出头来,这位道人双目中通红的焰头射出两尺有余,呵呵冷笑道:“好你个康摩言,骗我骗得好苦!若不是得了阿氏多大士的指点,我此刻还在东海晃荡!”

康摩言一脸无辜道:“修道之人可不能给别人乱扣帽子,小道离开青城山后,着实往东走了一段,只是后来想起一件事来,这才转头往西,无心之失,怎能说是骗了道友?不过道友能够找到黑水河来,实在是了得!”

李八百冷冷道:“我寻你不到,便回了一趟武当山,此事亏了九天荡魔祖师指点,着我来黑水河走一遭,这才把你寻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相柳的元神可是在你的手中?”

“九天荡魔祖师都来掺和此事,看来我处境也不是甚好,此次可要实话实说?”

听到九天荡魔祖师的名头,康摩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踩不住水流跌将下去,心中亦是忍不住打起小鼓来。

康摩言如今法力突飞猛进,修炼成七转玄水诀第一转变化之后,真气已是暴涨十倍不止,二转吸收了神魔煞气之后,又有质的飞跃,自然不会把李八百瞧在眼中。

但九天荡魔祖师可不能不管,这位大尊是西游世界的一方神帝,至少也是大罗金仙玉清境界的级别,况且九天荡魔祖师上古时候便已经存在,当年可是跟青城丈人一同跟相柳斗过,这几万年自然不会白活,一身道行不是闹着玩的,饶是康摩言胆大,也不敢不有所顾忌。

“倘若被人知道我修炼七转玄水诀,要凝练神魔法身,只怕会惹出更大的祸端,相柳老贼虽然可恶,却不能交出去,让人知道我秘密!”

康摩言心念转动,顿时把事情想透彻,关系自家道行,这小白脸便是有天大顾忌,也不肯有半分犹豫,当下面无表情道:“相柳的元神已经走脱,自然不会在我的手里,道友还是去别处打听吧!”

“就知你不会承认!”

李八百冷喝一声,也不废话,伸手一指,便有一道手臂粗细的红色火焰,从指尖透出,撕开黑水,激射向前,竟是直接动起手来。

康摩言呵呵一笑,双掌合起,眼前一片河水暗流涌动,生出两只黑乎乎的巨大手掌,把李八百打出的火焰挤在中间,巨掌中间迸出一股大力,只轻轻一捻,便将激射而来的焰头,挤压熄灭!

康摩言冷笑道:“水火不容,道友可是决定与我在水下一斗?”

李八百全身火焰暴涨,怒意大盛,但他心中也顾忌康摩言所说,略略沉吟,忽的长喝一声,化成一道火光,推开黑水,冲天而起!康摩言心念一动,头顶黑水便自分开一道缝隙,这小白脸道人轻轻一跃,追逐李八百出了水面。

刚一露头,便有一片灼天热浪铺天盖地,朝康摩言的头顶压了下来。这小白脸道人凛然不惧,体内法力运转,神魔煞气横生,顿生一股连天地也敢捅破的大勇气,身下黑水攒聚片刻,忽的掀起一道通天巨*,怒浪排空,跟李八百发出的热浪撞在一处。

隆隆闷响不断,黑水河激流倒转,李八百跟康摩言之间的虚空一阵猛烈激荡,元神圆满级别的修炼之人法力相拼,足以撼动山岳,倒卷水流。

康摩言尚有余力,单掌朝天一拍,道一声:“着!”

无穷水势滚滚而出,层层叠叠的寒气夹杂其中,真气之中偏偏还有一股凛冽煞气,侵蚀对手的法力。

砰!

李八百被这道随之而来的法力一撞,身体好似离弦之箭,激射而走,若不是他真气雄浑,及时护住全身,这一击便足以让他尸解,元神出窍!

“我已是元神圆满的道行,法力更是接近巅峰,天地间的元神道人,不该有人比我法力更加雄浑,这小贼修炼的什么法术,居然胜我数倍?”

李八百此番骤然落败,心中大为惊骇,康摩言击出的这一掌,真气层出不穷,竟似没有完结一般,将李八百瞬间轰出千里之外,一身火焰都被熄灭大半。这名赤髯道人缓过气来,把一身真气排档开来,身上焰头再起,欲要将裹住自家的掌力卸掉。

却没想到,这道掌力忽然间发出一阵轻微的震荡,细不可查,轻微之间却有万钧之力,李八百不曾防备,被这道震荡之力波及,一身法力顿时被轰散开来,这道人身上火焰骤息,身体无有凭借,直直向地面掉落下去。

黑水河上,康摩言凝眸远望。他虽然有能力,却不会真个打杀这赤髯道人,毕竟对方背后还有个强人,一旦结下大仇,不好收拾。而且这小白脸也不愿随便坏人道行,李八百虽然纠缠,却不是没有理由,不到万不得已,康摩言还是得留有余地。故而他将李八百重创,却未有伤及对方根本,只让其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不能再来纠缠自己。

康摩言站在水面上沉吟良久,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此刻他便可吸收玄蛇煞气凝练法身,但这小白脸道人想到九天荡魔祖师,心中总是无法踏实,不知道这位帝君级别的大尊,会不会亲自出手来拿自己。康摩言不敢在这件事上豪赌,思索一番,便决定带了家当离开此地。

康摩言自修炼以来,倒是常常更换地方,多有不得已的时候。康摩言心中向往仙佛世界,便是期望有朝一日能修成大道,不受拘束,纵横天地。但他穿越到了这一世界,虽然如愿踏上了修炼之路,却发现总有许多无奈,不是当下的道行能够解决,无论是化形之前,还是结丹,元神,总是每踏出一步,便要遇到更难解决的麻烦,限制他走到最后。

康摩言站在半空嗟吁半晌,忽的一阵冷风吹来,这小白脸心中一震,猛然清醒过来:“我当年若是躲在花果山,不去龙宫闯祸,也不去黑风山闲逛,只把覆海翻云化龙大法好生修炼,自然能安安生生,但如此一来,怎会有如今的道行?修仙问道,从来都不是一片坦途,不光要与天地争得岁月,更要与人斗来斗去!修炼之人,也只是比凡人眼界高些,看中的是功法,道术一类,与世无争,都是扯淡,我既然一步步如此走来,自然要按部就班走下去,谁人要阻我修炼,坏我道行,我便与他斗个天翻地覆,何须去想如果二字?!”

这小白脸道人忽的起了一丝明悟,只觉得胸中畅快无比,这种感觉也非是悟出什么大道,只是把自家道路想得清清楚楚,不有半分模糊。康摩言如今体内法力含有神魔煞气,隐约带上几分上古魔神的无畏之意,他心中所想正合乎这股气势,自然觉得畅快无比。

他将纷乱的情绪压下,正要转身去寻金眼雕和蟹将,忽的眼角一动,瞧见远处一大坨云气,足有十几亩方圆,滚滚而来。

这些云气洁白纯净,显然不是什么歪门邪道,而是上乘的御水之术造成,康摩言心中一动,便猜到是龙宫来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龙宫非要算算旧账,俺老康也不是没有担当之人,我这便瞧瞧龙宫之中,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康摩言真气鼓动,黑水河面上神魔煞气凝结,在他脚下产生一座漆黑如墨的浓重云气,不过一丈方圆,在迎面而来的云团面前,好似蝼蚁。康摩言面色从容,双脚踏住云头,便自缓缓升空,孤身一人,向着那团十几亩方圆的白云迎去。

“前方何人阻路,莫非是认不出我龙宫的云头,想要找死么?!”

隔了尚有数里的距离,白色云团上忽然冒出一颗硕大虾头,头上两根长须不住的抖动,一双虾眼溜溜转动,上下打量康摩言一眼,恶狠狠的喝道。

“莫非是我太过敏感,这些人只是路过而已?”

康摩言心中疑惑,刚要驾云避开,那只虾头的后方忽然出现一只大手,狠狠一抽,便把这头虾兵从云头上拍落下来,从数百丈的高空直接落入黑水河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生死不知。

随即一道气哼哼的声音从云团中传了出来:“我拍死这个没眼力的夯货,眼前占了个元神大妖,竟然还当成阻路的闲人,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只把虾兵拍落的大手轻轻一扯,便将云团撕开一道缝隙,从里面伸出出一颗丑陋无比的脑袋,方面圆睛,卷唇巨口,这丑人瞪了康摩言一眼,随即呵呵笑道:“可是康摩言,康道长?”

一八一 小鼍龙 捆仙绳

一八一

小鼍龙

捆仙绳

这怪长的已经无法形容,偏个又一头乱发,胡须如钢针,不经打理,丑的真是惊世骇俗,饶是康摩言修练日久,心神坚定,见了这副面容仍是忍不住浑身一抖。

“原来是小鼍龙,这货比起几百年前,可是难看的更多了!”

康摩言曾在泾河,跟小鼍龙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时过境迁,过了几百年,如今却在黑水河再见。康摩言倒不是不待见小鼍龙,对方虽然长得难看一些,可也是敖青的亲哥哥,就这关系,早晚也得攀上个亲戚不是?

但此番小鼍龙带了一干龙宫水族,一露面便问起康摩言的名号,来意已经昭然若揭。

康摩言纵云上前,从容的拱手道:“在下正是康摩言,不知是什么风,把小鼍龙殿下给吹来了?”

小鼍龙笑眯眯的问道:“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不知小鼍龙殿下来黑水河有何贵干?”

小鼍龙眨巴眨巴眼,正要说话,白色的云团忽然一阵搅动,一名头顶双角,面容俊俏的龙子探出脑袋,指着康摩言大声喝道:“小贼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三百年前擅闯龙宫,盗走数件宝物,如今过去许久,才知道你的藏身之地,你说我龙宫兵勇来此有何贵干?”

康摩言挑了挑眉,问道:“阁下是哪个?”

那龙子仰头道:“我乃东海龙宫二皇子敖成,小贼!还不束手就擒?”

“只是结丹的道行,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脑子进水了吗?”

康摩言抬手一指,便有一道剑气嗤的一声从指尖飞出,疾若闪电,刺向敖成的额头。

这位东海龙宫二皇子不料小鼍龙在旁,康摩言也敢动手,一时间手忙脚乱,剑气到了面前才想起来大喝一声:“水族大阵何在!!”

整座白色云团忽的涌动起来,汩汩而动,瞬间变成一条千丈云龙,龙身被水汽缠绕,雾霭腾腾,将敖成圈在最中央,这条云龙大口一张便把康摩言射出的剑气吞入腹中。

嗷——

随即便有一声惨烈龙吟,从云龙之中发出。

康摩言微微一愣,听到敖成在云龙之中怒吼道:“怎么回事!?这小贼剑法十分稀疏,为何能伤到我龙角?该死!我这般模样,以后如何见人?”

云团之中另有一道声音,小心翼翼的答道:“殿下息怒,方才小鼍龙殿下打落一名虾将,如今三千法兵尚缺一名,水族大阵有了破绽,这小贼的剑气恰好从缺**入……”

康摩言哭笑不得,他这手剑气只想给敖成一个下马威,未有想过要伤其性命,对方虽然只是结丹道行,但要避让过去,也不是难事,只是没想到敖成太过依仗水族大阵,反而被剑气伤到。

敖成运转水族大阵,把一团云气化入巨龙身侧,小鼍龙无有凭借,便从云气之中露出身形。这怪身披铁甲,手提钢鞭,站在虚空好似小山一般,给人难以撼动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法身道行才有。他回头瞧了云龙一眼,又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康摩言,说道:“先是偷入龙宫盗走宝物,此番又伤了龙宫的皇子,两罪相加,无有可恕,康道长是自负手脚,还是待我亲自动手?”

敖成在水族大阵之中大声叫道:“表弟还跟他说这些作甚?直接把他骨肉打碎,我禁锢了他的元神,好回东海向父王交差!”

康摩言只当未有听见敖成的叫嚣,从容答道:“修炼之人勇猛精进,不战而退,非是修炼者该有的想法,殿下若要动手,在下自当奉陪!”

敖成在云中叫道:“如此最好,你便是自缚手脚,我亦会让你生不如死!”

小鼍龙皱了皱眉,手中钢鞭一挥,对敖成说道:“此人法力古怪,我没有把握能轻松拿下,你且退开,莫要被我二人的拼斗波及!”

敖成虽然恨极康摩言,却也清楚自家本事,水族大阵少了一人,他无有依仗同元神大妖拼斗,心知小鼍龙说的是实情,这位二皇子口中诅咒康摩言几句,便纵了云龙一路翻卷,瞬间消失在天际。

敖成走后,小鼍龙忽然哈哈一笑,把钢鞭收了起来,脸色古怪的盯着康摩言,说道:“此事其实有些难办,该如何处置你呢?”

康摩言微微一怔,旋即亦是笑道:“殿下兵器都收了起来,心中可不是有了决断?”

小鼍龙道:“法身修为依仗的可不仅仅是手中神兵,便是斗法,我亦能将你轻松拿下!只是有人曾跟我说过,若是遇到个叫做康摩言的家伙,务必亲手把他捉去泾河,故而我才将兵刃收走,免得误伤了你!”

小鼍龙所说未免有些托大,康摩言虽然没有晋级法身道行,但本身法力已是远超元神水准,借助戍土金钟,倒不是没有机会遁走。但康摩言听到后来,心中却是一阵触动,暗暗忖道:“如今敖青去了青城山,她之前亦是想着向袁守城报复,只怕这番话是许多年前便有说过,小鼍龙能记得清楚,恐怕是她说过许多遍吧!”

康摩言被触动心思,由衷说道:“她若是要我前去,莫说是泾河,便是东海龙宫,我亦不会有半分犹豫。”

小鼍龙瞧了康摩言一眼,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如此说,若是被她听到,她自然是欢喜的。只是泾河却不必去了,青儿几年前便不知去了哪里,事先也未打招呼,害我母亲跟兄弟几个担心。”

康摩言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不瞒殿下,在下知道敖青在什么地方!”

“此话当真?她如今在何处,为什么不肯回泾河?”小鼍龙得知敖青的下落,不由得大喜,但他连问两句之后,忽然又神色一动,目光中骤然喷出杀气,冷冷问道:“莫非是你把她藏了起来?”

敖青离开泾河,只是不想连累泾河水族,她打杀袁守城是为父报仇,但由此也引出袁守城背后的袁天罡,袁天罡背后的符箓三宗,四大天师,故而敖青未有跟家中之人说起,连道行最深的小鼍龙,也不曾提过半句。

康摩言知道敖青的难处,便不会在此处同小鼍龙多说,只能解释道:“敖青只是在一处安全地方修炼元神,却不是殿下想的那般,在下可是个谦谦君子,尤其是对于女孩子,更是呵护有加!”

小鼍龙脸色稍好:“那她现在在哪里?凝练元神可有危险?”

“殿下放心,敖青所在之地十分安全,没有任何危险。”康摩言终是不肯说出敖青的下落,顿了顿,又道:“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小鼍龙嘿了一声,道:“为公为私,我今日都得将你擒住,有什么区别?”

康摩言摇了摇头:“自然是大有区别,若是为私,康摩言求之不得,心甘情愿被殿下拿住!不过,”康摩言手掌一翻,便有几道金色符篆跳跃出来,裹住一口小巧的金钟,在他手心溜溜打转:“若是为公,只怕事后康某难留命在,自然要殊死一搏!”

小鼍龙看了康摩言一眼:“我是为私而来,只是龙宫旨意也不能忽略,总还得把你交给龙宫处置,你可愿意信我?”

康摩言笑道:“非是在下不肯相信,只是康某势弱,总不好把性命随随便便交出去,不若殿下信康某一回如何?”

小鼍龙似是早料到康摩言会如此说,闻言也不惊讶,只从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一根红色的细绳,小指粗细,抖开来有丈余长,递给康莫言,说道:“这是一根捆仙绳,是龙宫的一件符宝,缠上身来,法身以下道行难以挣脱!我有一道口诀授你,你学会之后便把自己捆上吧!”

康摩言收起戍土金钟,伸手接过捆仙绳,见这根小绳上缠绕着一道细细的金丝,金丝之中真气流转,封印了龙宫的水法。他微微探查,倒也吃惊不小。捆仙绳中的法力确是不弱,能否捆住太乙金仙他倒是没有概念,但捆住自己这般元神道行却不是问题。

小鼍龙将口诀传了,康摩言默默记在心中,尝试操纵捆仙绳,发现无有什么问题,除了捆人的口诀,还有一道松开的口诀,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对这捆仙绳的属性也有了了解。

这道捆仙绳虽然法力不弱,能捆住法身道行让其无法挣脱,但施展起来却有一个大问题,便是如何能把人捆住。通过捆仙绳的口诀,康摩言发现这件龙宫的东西,跟太上老君手中的家伙相比,就是个山寨货,便是自己这般道行,只要稍微机灵一点,轻松也能躲开,充其量,也只能用在战后对付俘虏,斗法时半分用处也无。

康摩言了解了捆仙绳的用处,便不再啰嗦,把口诀念起,手中红绳忽悠飞出,化成一条红光,把自家一绕便捆了个严实。这小白脸试着挣了几下,只觉得一股大力从绳上传来,身上绳索顿时紧了几分。康摩言这才对小鼍龙说道:“殿下看我这副模样,可能蒙混过关?”

小鼍龙嘿嘿一笑:“你我斗法,既无阵仗,亦无损伤,难免引起怀疑。来,让我替你好生化个妆来!”

一八二 有人阻路

一八二

有人阻路

“我可是有得罪这位大舅哥?居然打脸……”

康摩言面色十分不好,坐在水族大阵之中,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两句。他也不知道小鼍龙跟敖成说了什么,这位原本叫嚣着要整死自己的龙宫二皇子,居然只是朝自己哼了一声,便催动水族大阵,一路朝着东海飞去。

龙族最善御水,摆弄云雾更是寻常本事。敖成有水族大阵加持,催动脚下云头,瞬息百里,破开高空罡气,拨开层层云团,一路往东,不过小半日,便遁出万里有余。

康摩言被捆仙绳束住,乖乖躺在一团白云上,透过道道水汽,瞧见下方山峰平原江河湖泊,眨眼从身下掠过,不由的暗暗赞叹,有法兵操纵的阵势,的确比纯粹法力支撑要强大无数倍!以敖成本身的修为,断然不会有如此快的速度。

“敖成飞得这么快,小鼍龙那边不会赶不及吧?若是瞧见东海他还未赶来,我也就顾不上许多,到时候先挣开捆仙绳,自家跑路去!”

康摩言正自想着,敖成却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这位龙子头上的龙角少了半截,正是被康摩言一招剑气所伤,此时的敖成满眼杀意,每行出一步,都故意把脚下云层踩陷进去,好似走在一堆积雪上,又好似脚下踩的是康摩言。

康摩言可不是头一遭瞧见这位官二代,早在三百年前,他偷入东海龙宫时,便远远见过敖成。当时,这位二皇子正向敖青表白,康摩言躲在假山后面,对这位表白受挫的龙子,倒是稍稍有过几分同情。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敖青成了康摩言的心上人,这小白脸现在想起当初的事情,只想对敖成说两个字——活该!

这位二皇子一脚踢开看守的虾兵,哈哈大笑道:“康摩言,你三百年前闯荡东海龙宫,可想过会有今日?你把我龙角打断,可想过会有今时?我龙族的角可没有般好断,这便让你常常苦头!”

敖成不知从哪里掏摸出一根三股叉,用袖子把叉尖擦拭的铮亮,盯着康摩言不住的狞笑。

康摩言伏在云头上,浑不在意敖成的威胁,舒服的翻了个身,淡淡道:“有件事情二皇子必然不知,否则,只怕等不得见了东海,二皇子便要取康某的性命!”

敖成模棱着三股叉,道:“落入我的手中还想求速死,门儿都没有!我有一千种折磨人的方法,能让你求死不能,过后还能再把你好生生的献给父王!”

“一个把三股叉而已,吓唬小孩子呢?”

康摩言虽然手脚被缚,却也未将敖成放在眼里,且不说他有松开捆仙绳的口诀,只要嘴唇动一动,回头想怎么收拾这个跋扈龙子就怎么收拾。单就最近一段时间,自身法力暴涨十余倍,体内真气吸收了神魔煞气亦发生质变,仅这身道行,便是敖成无论如何也是奈何不得的。

一句话呛得敖成憋红了脸,康摩言正要火上浇油,把自家同敖青的关系,添油加醋说上几句,好生气一气敖成,冷不丁,轰隆一声巨响,身下的云团猛烈晃动起来,竟似撞上铜墙铁壁。

敖成站稳脚跟,怒斥道:“一群不堪养的废物!少了一人便驾不得云头,这般赶路,居然也跌跌撞撞,可是撞在那座山上?”

云气翻涌,水族大阵之中忽然起了尖叫声,慌乱中,有人喊道:“二皇子小心!可不是撞上了山石,而是有人在前方拦住去路,放出一道火光,一个照面便烧死了三百兵勇!”

敖成倒吸一口凉气,他此番在外,最大的依仗便是水族大阵,有了这道阵法护持,元神道人也能拼上一拼。先前三千水族被小鼍龙打落一名法兵,阵法便有了破绽,如今又被人烧去三百,威力足足减半不止!

“是什么人胆敢阻我龙宫的云头?!”

敖成惊怒交加,单手一抓把康摩言夹在腰间,另一只手中的三股叉一划,便切开头顶云气,探出头去瞧。

只见前方漫天火光,把整个天空都映得通红,水族大阵盘成的云龙,被一道殷红大火燎着,整个头颅正在灼灼燃烧,热气参天,迅速蔓延过来。

敖成不知是谁人拦在前方,见说一招烧死自家三百水族,原本心中大为忐忑,但见了眼前的法术,却忽然定下心来,忖道:“不知是哪里来的贼子找死,对着我龙宫的云头,居然敢用火法招惹,且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御水之术!”

这位龙子一声长吟,将身一长,便化成一条数十丈长的青龙,龙须舒展,鳞甲生辉,巨口张开猛然喷出一道澎湃水浪,声势泼天,朝着前方火头隆隆卷出。

康摩言被一只的龙爪勾住腰带,心思百转,只觉得敖成张口时,方圆数百里的水汽被一抽而空,尽数没入这道泼天水势之中,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他修炼的覆海翻云化龙大法,乃是龙宫的法门,对于御水之术,自然最为熟悉。康摩言自问在结丹水准时,自己绝不能像敖成这般操纵如此庞大的水势,心中不免暗叹,所谓真龙与蛟蛇之间,便有这般的差距。

“听相柳所说,上古魔神之中,龙族法术最为玄妙,而玄蛇一族却是肉身最为强悍,大禹王一统天下,上古玄蛇被人剿灭,龙族却把血脉与法术传承下来。我本是一条水蛇,虽然修炼龙族法门,最终仍是走上玄蛇之路,莫不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康摩言想得远了,也不甚关心眼前战局,敖成的水势虽然猛烈,但前方的火焰岂是那般好破?敖成一口大水逼迫过去,却好似火上浇油,前方的焰头不退反进,瞬间暴涨数倍,竟沿着水势眨眼灼烧过来,熊熊火光之中,隐约有一道孩童一般的身影,正单手捻法,催动满天火焰,四处煅烧。

敖成大惊,慌忙切断自家的法力,同时把手一招,水族大阵催动的千丈云龙,把头一甩便摆脱了滚滚热浪,这道云气翻卷收缩,尽数被青龙吸入口中。

得了水族大阵的加持,敖成一声长吟,声震百里,这头青龙身上鳞片忽的翻出道道金光,在体表流转不断,原本青灰色的鳞片渐渐镀上一层金色,不肖片刻,便有大半变得金光灿灿,熠熠生辉!敖成的道行亦是水涨船高,一瞬间便触及元神道行的门径。

只是水族大阵已被破坏,加持有限,敖成身上青鳞只有半数转化为金鳞便自停歇,这位龙子的修为,也在触及元神道行的瞬间,戛然而止,竟是差了一线未有突破。

“该死!”

敖成心中暗骂一句,他虽然嚣张,却不是什么胆大之人,同人斗过一招之后,便知自家差了不止一筹,此番修为提升不多,当下哪里还敢放肆?他瞧着前方火焰之中那道孩童的身影,目光中满是不安,沉声问道:“是哪方道友作怪,要坏我龙宫的好事?可是有什么误会?”

藏在火焰之中的那人,却没有说话的打算,那道身影把手向前一切,身上热浪翻滚,竟然分出一柄火焰大刀,斜刺里朝着敖成所化的青龙斩去。

敖成自是不敢抵挡,他见自家法力差了几筹,便再无半分心思拼斗,只把脖颈一缩,从口中鼓出一团云气,将自家团团裹住,随后便远远绕将开来,凭借接近元神道行的法力,纵云疾走,打算冲出对方的拦阻。

火光之中那人稍稍一愣,却是没有料到敖成居然在斗法紧要时选择不战而走,想要凭借全部法力冲出一条路来。这人缓过神来,却不见半分急躁,只把手缓缓一招,便有一道银光从天而降,直直向着敖成所化的青龙钉去。

敖成心头警兆骤生,眼光一瞥不由得惊骇万分,银光之中分明是一把红缨长枪,枪头寒光闪烁,锋锐无比,一团火焰也似的红缨,被罡风扯动,猎猎作响。想到被这杆长枪钉住的情景,这位龙子忍不住全身战栗,心中又惊又惧,大口一张,飞出七道各色光气,朝上方翻卷过去。

这几道光气都是龙宫的神兵,敖成平日里运用的次数不多,此时使将出来,也不求能挡住对方的长枪,只期望能阻上一阻,好有时间走脱,莫要被人钉住身躯,受那无边苦楚。

只是那人甩出的长枪亦不是凡品,加上势如破竹,虽然被七道神兵阻了一阻,偏了方向,却仍是狠狠落下,枪头钉入敖成的尾巴之中。

嗷——

东海龙宫二皇子向来锦衣玉食,何时受过如此待遇?枪一入体,敖成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手爪一松,康摩言便从高空落下,他自家却被牢牢钉在半空,疯狂扭动身躯,却移不开半步!

火光之中那人虚空一捞,便将康摩言从数百丈外,抓至面前,扯着这小白脸身上的捆仙索嘻嘻笑道:“自从枯松涧一别,已有数月时光,康道友别来无恙啊!咦,居然是捆仙索?道友稍候,我这便把这头小龙剥皮抽筋,逼问出口诀来!”

一八三 红孩儿宴请 小鼍龙醉酒

一八三

红孩儿宴请

小鼍龙醉酒

“不必如此,我自有办法打开捆仙绳!”

康摩言念一道口诀,身上的绳索赫然崩开,化成一道红光,被他抓在手心。捆仙绳亦是一件符宝,康摩言本要收入元神之中,忽然心中一动,起了想法,便把这道红绳缩成一尺多长,拿来困住披散的头发。

做好这些,康摩言这才活动手脚,朝身前穿着肚兜,赤膊赤脚宛似孩童的红孩儿拱了拱手:“前次得了大王的三昧真火,已是受之有愧,此番又麻烦圣婴大王,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红孩儿嘻嘻笑道:“客套话都不须说,若要盘算起来,你送我一个转世的金蝉子,已经是天大的好处,我岂能不帮你几次?”

康摩言顿觉脸红,西天取经途中想吃唐僧肉的妖精多了去,但没有一个成功的,当初提及这件事情,唬红孩儿的成分居多,不过此刻却不好说白。

这小白脸尴尬一笑,也不提唐僧半句,转而说道:“此次请求圣婴大王帮忙,也是无可奈何,小鼍龙殿下是龙宫水族中人,却是不好露面,故而只好行此计策。下方这头小龙乃是东海二皇子,还得凭他承担丢了逃犯的后果,可不能害其性命!”

红孩儿本就对敖成的生死不感兴趣,见康摩言如此说,便把手一招,将敖成先前吐出的七件神兵一齐收了,这才又一招手,把自家的长枪一并拔回,纳入掌中。

敖成早已疼的半死,此时得了自由,哪里还敢逗留?连汩汩冒血的伤口也顾不得,只把身躯一扭便一路遁去,消失在天边。

按着康摩言的意思,敖成落下的七件神兵,最好物归原主,让这位二皇子一并带走,免得留下线索,日后麻烦。只是红孩儿收得十分利索,也不提跟康摩言分润一下,显然是看上这几件神兵。康摩言只好识趣不去劝说,毕竟二人虽然有来有往,却说不上熟悉,顶多算萍水相逢,有些话不好直说。

红孩儿收了七件神兵,感觉此行不虚,心中颇为欢喜,便笑着对康摩言说道:“前次在枯松涧,邀请道友去我洞府做客,曾被推托过一次,此番小鼍龙正在火云洞,道友无论如何也得同去,好叫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得了红孩儿帮助,康摩言自不会拂其面子,况且这件事情是康摩言跟小鼍龙商量,有些话还得交代几分,他这般想着,便笑道:“圣婴延请,康某怎敢不去?大王前方引路罢!”

这二人修为俱是不凡,康摩言原本便将元神道行,修至通融圆满,最近几月练成七转玄水诀前二转的变化,法力更是暴涨,而红孩儿正自凝练法身,道行更不在康摩言之下,二人一个催云,一个驾火,不过片刻便到了枯松涧火云洞。

康摩言按下云头,观瞧这座洞府,也是寻常,连门户都歪歪斜斜不算周正,猜想红孩儿平日里必然少了整理,待得进了里面,才恍然大悟。红孩儿招揽的妖精,俱是小童模样,相当凡人十岁左右年纪,这般情况多是化形不全,智力距凡人的小童尚且差了许多,哪里懂得洒扫整理的营生?这群童子军只把个好生生的洞府,搞的像猪窝也似。

“小鼍龙殿下,俺红孩儿幸不辱命,已将你妹夫救下来也!”

刚进了洞府,红孩儿便大叫起来,声音不落,内洞中就有一群小妖撺掇着小鼍龙,晃晃悠悠走了出来。这位泾河龙子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瞪了康摩言好几眼,才把人认出,咧开大嘴呵呵笑道:“不错,就是这个人,圣婴大王果然了得!”

康摩言皱眉道:“按照计划,殿下该在一旁掠阵,以防万一,何以在火云洞享乐?”

小鼍龙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有圣婴大王前去劫人,还怕有什么闪失不成?这计划万无一失,不差我这一关,况且你有捆仙绳的口诀,那敖成能奈你何?若是有什么闪失,便是你太过没用,这种妹夫,不要也罢!”

修炼之人,若是有心排开酒气,便是饮下十坛百坛,也断然不会喝醉。但小鼍龙不知为何,显然喝得多了,连妹夫两字都说了出来,康摩言感觉跟他无话可讲,这才转向红孩儿道:“也不知圣婴大王藏了什么好酒,居然把小鼍龙殿下灌得烂醉,在下久不尝水酒,可要讨一些来解解馋!”

红孩儿正是小孩儿心性,被康摩言暗夸一句,心中大喜,一声招呼,便有十几名小妖忙忙碌碌,抬出几坛不知名号的老酒,三人也不讲究,围坐一处小石桌,便对饮起来。

康摩言自不会喝醉,他本就是摆弄水汽的大妖,引着酒水在体内一转,所将所有酒气顺着窍穴毛孔升腾出去,享了一番滋味,却不有半分醉意。小鼍龙喝起酒来如同牛饮,水缸一般的坛子,被他单手一抓便擎了起来,拍开封口,咕咚几声里面的酒水便下了肚,康摩言在一旁瞧得心惊肉跳,不知道小鼍龙何以这般嗜酒。

红孩儿瞧得欢喜,学着小鼍龙的样子狂饮了两坛,也未动用法力化解,两片脸颊瞬间便好像猴屁股一般酡红。他醉意起来,伸出细细的小胳膊,大力拍着小鼍龙的肩膀,咯咯笑道:“我这些酒水都是过路的商贾贡献,藏了许多年,自个儿喝起来总觉得味道不好,还以为被他们骗了,顺手把宰了好几个。今日瞧了小鼍龙你这般动作,才知喝酒也讲个喝法……”

小鼍龙嘎嘎笑道:“这是自然,若是你心里想着什么事情,再来喝酒,味道又自不同,有时苦,有时甜,有时候香……”

康摩言不欲掺和这种对话,开口问道:“殿下跟敖成说是占据黑水河,这才留了下来,那敖成若是回转,要殿下再拿我一次,该怎么办?”

小鼍龙想了片刻,摆摆手道:“敖成若是没找到靠山,绝没有胆量回转,这小子为了吞下这件大功,还未向四海龙王禀报过发现你的事情,他此番要自吞苦果了!况且,便是他回转,又能如何?他不知你去了哪里,我又怎会知道?”

红孩儿对这种对话毫无兴趣,闻言恶狠狠的说道:“他若是敢来,我便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小鼍龙在一旁打了个激灵,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水族之中有过龙子被扒皮抽筋过,这位龙子还是小鼍龙一远房表哥,东海龙宫的三太子,加上小鼍龙本身亦是龙族,自然听不得这些话。

红孩儿可谓“童言无忌”,不会想到这层,康摩言正要开口说几句话缓和,红孩儿忽然神神秘秘的凑上前对小鼍龙说道:“小鼍龙,我看你这人顺眼,如今有一天大的好处,拿来跟你分享……”

康摩言心中一动,已经想到是件什么事情,刚要开口阻拦,红孩儿的话已经搂不住,把西天取经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鼍龙眉头一舒,喜道:“此话当真?若是吃了金蝉子的肉,道行必然精进,确是一天大的好处!”

康摩言之前同红孩儿说起西天取经的事情,也只是唬一唬这小孩儿,但他连续两次得了红孩儿的帮助,想到不能恩将仇报,心中便盘算着如何劝解,让红孩儿打消吃唐僧肉的念头。没想到他还未开口,红孩儿却先把小鼍龙拉了进来。

红孩儿跟小鼍龙有了话题,立刻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康摩言在一旁无语的听了半晌,这才明白,红孩儿为何要将小鼍龙拉扯进来。

原来康摩言跟红孩儿说的时日不对,这小子等了月余,早已按捺不住,便沿路往东,探过唐僧一行人的实力。红孩儿也不是蠢人,瞧得清楚行者等人的道行,他自忖不是对手,便把小鼍龙拉上。毕竟唐僧肉吃一口和吃两口没有区别,虽然这和尚细皮嫩肉,但红孩儿这种大妖,却也没少吃滑嫩的人物,自然也不多贪一口,有小鼍龙这般法身道行的人物相助,成功的可能大增。

康摩言这个时候,才是有话说不出,他便是凭了提供唐僧取经这一消息,从红孩儿手中得了一撮三昧真火,如今若是再说反话,把三昧真火还了倒是无妨,红孩儿若是翻脸,康摩言可没有本分把握,能搞定这个好几百岁还穿肚兜的小子!况且小鼍龙这个时候兴致正高,康摩言也拿不准,一旦自家这位大舅哥知道真相,会站在那一边。

三人把火云洞中的藏酒喝了个精光,小鼍龙不用半分法力来抗,已经烂醉如泥,红孩儿亦是半醉半醒,康摩言趁他说不利索话,告了声辞,便起一座云头,载着小鼍龙,一路往黑水河行去。

坐在云上,康摩言想了片刻,把手在小鼍龙面前虚着一抓,便将他体内酒气,尽数收走。小鼍龙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了康摩言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凡俗之人尚且还买醉,我好不容易喝到这个程度,哪用你多此一举,把我弄醒?”

康摩言道:“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总得在你清醒的时候……”

一八四 凭什么

一八四

凭什么

康摩言斟酌良久,才开口说道:“敖成的事情可不算完,红孩儿收走他七件龙宫神兵,总是不妥的举动,日后说不定便要被人知觉。红孩儿乃是积年大妖,自然不惧龙宫,你却不能跟他走的太近,难免牵连进来。”

小鼍龙不以为然道:“我在西海水眼成就法身之后,便已是水族之中少有的道行,那红孩儿不惧龙宫,你以为本殿下便有什么惧怕么?你有话不妨直说,不必绕来绕去。”

康摩言心中叹一声,小鼍龙不知自家多少斤两,康摩言却是清楚,这货非是练成真龙,在法身之中不过是下乘,充其量跟投错胎的猪八戒,被飞剑穿过肉身的沙和尚一个水准,落在摩昂太子的手中便要吃一大亏,欺负欺负敖成没有问题,若说反了龙宫,则是大话。

康摩言心中明白却不说破,只淡淡道:“你若是孤身一人,自然无所畏惧,可泾河水族却不是个个有你这般道行,不过这件事情我也只是提醒一句,你这次是为了帮我,日后若是出了差错,我必会替你兜着。”

这些话还是有分量的,提到泾河水族,小鼍龙不得不有所顾忌。见他立刻陷入沉思,康摩言又道:“我劝你远离红孩儿,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唐僧肉吃不得!他那几个徒弟都十分了得,尤其是大徒弟孙悟空,有神佛不挡之勇,莫说是红孩儿法身不成,便是摩昂太子也不是他对手!”

康摩言有意说起摩昂太子,便是要提醒小鼍龙,龙宫非是只他一人法身。小鼍龙听到这个名字,果然身上一震,沉思良久,才开口问道:“这些事情你如何得知?”

康摩言见小鼍龙犹豫,微微一笑,继续加码道:“我知道的还不只这些,唐僧的三个徒弟只是明面上的力量,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保护这个金蝉子转世。我便亲眼见过观音菩萨为唐僧的事情,现身出来,东华帝君,北极大帝亦是有暗中关注,其实西天取经这件事的背后,是玉帝和如来佛祖操纵,谁人想打主意,便是自找死路!”

这些话一说,小鼍龙出了一身冷汗,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怎么可能,不过是个西天取经的和尚,怎会有这许多人惦记?若说这件事情有些功德,却只在取经之人的身上,这些大罗金仙和菩提高人掺和进来,却是有什么好处?”

关于西游,康摩言也说不出其中的猫腻,北极大帝或者知道其中的因由,但这位便宜师父可是喜欢藏着掖着说话,什么事情心里明白,说出口时,便模棱两可,康摩言只知道其中牵扯不小,具体牵扯什么,最后出力的人又有什么好处,他却是一概不知。

不过,这小白脸也不想深知,他见小鼍龙半信半疑,只好说道:“他们有什么好处,我也不知道,但我师父北极大帝曾经提点过,且不可打唐僧的主意,否则谁也救不了。我当初经过枯松涧时,不小心冲撞了红孩儿,因为怕他三昧真火,这才把金蝉子的事情推给他,如今是劝他不住,这才让你不要掺和。”

小鼍龙这才信了康摩言的话,看了这小白脸半晌,忽然嘿嘿一笑,道:“没想到你小子恁地无耻,坑了人家,居然还好意思求人帮忙。”

康摩言讪讪一笑,未有答话,二人再无旁话,云头迅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黑水河。

黑水河神府之中,黑水河神、金眼雕、蟹将和一干水族都在,康摩言瞧见无人伤亡,这才放下心来,李八百乃是正经修道之人,自然不会伤害黑水河神,他只为康摩言而来,便也放过金眼雕等人,康摩言此番未有坏他道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到这一层,故而留了手。

黑水河神见了小鼍龙,自然大为惊讶,虽然他在水族之中乃是一河之主,职位比小鼍龙高出许多,但道行不济便无有办法,只能乖乖拜见。康摩言哈哈笑道:“黑水河神你只当我是外来之人,先前百般刁难,此番我请来小鼍龙殿下,让他跟你说说我有什么来历,好叫你知道,康某亦是水族中人!”

小鼍龙瞧了康摩言一眼,淡淡道:“酒后失言罢了,你莫非还当了真?总得生米煮成熟饭,我泾河才认你这个女婿。”

康摩言嘿嘿一笑,也不在这件事上争执,他把袖口抖开,黑水河公主木兰便从戍土金钟内轻飘飘的落了出来,这位女将打扮的美人骤然得了自由,心中欢喜不尽,不忘朝康摩言盈盈一拜,才转向黑水河神,柔声叫着“父亲”。

康摩言对小鼍龙说道:“先前我在此地修炼,因我属下几人法力不济,这才扣押了黑水河神的女儿做人质,如今有殿下在此,我便再无忌讳,这就要潜心修炼去。”

小鼍龙的目光不住的在木兰身上打量,心不在焉的答道:“你这小子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这么好的一个美人儿,居然也舍得镇压,真不知道敖青看上你哪里!你要去闭关就赶紧的,我还有事情要做,顾不上跟你说话。”

康摩言一头黑线,传音小鼍龙道:“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起,此番敖成知晓我的动向,只因在流沙河有一头蛤蟆精,唤作王道灵,原本是我的属下,这次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居然把我出卖了。本要前去拿他,但又怕他狡辩,空口无凭不好治罪,我猜想他不知结果,必然要来黑水河瞧看,到时候量其再无话说,还请殿下将他镇压,待我出关。”

修道之人做事,可不似凡俗之人,讲究许多规矩,若是认定一件事情对自家不利,便是没有人证物证,亦会直接动手,哪里管得了许多?若是失了先机,只怕命也要丢了。此番撞见敖成,康摩言已经认定是王道灵有问题,哪里还会管什么空口无凭?这小白脸不过是想抓紧修炼,才找个借口驱使小鼍龙。

小鼍龙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你怎会这么罗嗦?王道灵是吧,包在我的身上了!”

康摩言见状也不再多说,又跟金眼雕等人吩咐几句,便自进入后殿空室之中。

黑水河神府原本有河神令牌的护持,能放出一道蓝光,排开玄蛇煞气,如今令牌被黑水河神收走,黑水河神府便与旁处无意,充满黑乎乎的煞气。康摩言把大阵开出一角,使玄蛇煞气透入阵中,他也不知自家极限在何处,先试着收取一小股,纳入元神之中。

七转玄水诀练成二转之后,康摩言真气之中的煞气已经满盈,此时玄蛇煞气一收入体内,便被元神之中的法力排斥开来,从穴窍之中逼出体外。

康摩言试了几次都无法吸收,这才有些无奈,忖道:“我只知道锤炼法身,是用法力将四肢百骸,血肉筋骨炼化一遍,如何操作心中也有眉目,只是怎样把玄蛇煞气炼入身体,才是关键,这件事情可不好胡乱摆弄,还得向相柳询问一下最好。”

相柳困在九曲黄河阵中,吃了不少苦头,虽然他念头凝实,性命无虞,但一次次被打散在凝聚起来却不是什么好遭遇,这位上古神魔正在躲避几口飞来的风刀,忽的身形一闪,回到戍土金钟之内,当下怎不知是这小白脸操作?

这老鬼心中又怒又恨,冷笑连连道:“康小贼好手段!炼成七转玄水诀第二转变化,居然没有被煞气冲破经脉,走火入魔,落得身死的下场,如今还能腾出手来,收拾我老人家,真是好运气!”

康摩言呵呵笑道:“说是手段也好,运气也罢,只是该我康摩言练成此法,成就玄蛇之躯。老东西你若肯帮我一次,我练成法身,便不会再为难你,到时候是夺舍还是转世,任你挑选,我自会护你周全!”

相柳怒极反笑道:“看来至始至终,你便没有复活共工大尊的想法,我相柳可又不傻,之前被你骗了去七转玄水诀,这次岂能再上当?”

康摩言淡淡道:“你的念头被我带出青城山,九天荡魔祖师已经有所察觉,前段时间还派青城派一名元神道人前来质问,我不过是微末道行,可不想掺和到上古恩怨之中。你对我来说,便是烫手的山芋,自然是和你摆脱关系最好!待得你恢复法力之后,自可想法复活共工大尊,如今天下大变,已不是上古时候,这件事情做起来太过难碍,我不想牵扯其中,便是答应你,也是做不到的!”

相柳阴恻恻的笑道:“你说的倒是实话,不错,在这件事上,我也没想过你能做成,从一开始我也没有相信过你,如今大家脸皮已经撕破,你还叫我信你一次,凭什么?”

康摩言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就凭我已经把青城山另外八座九天荡魔祖师的铜像,一并收了过来!”

一八五 荡魔祖师 玄武

一八五

荡魔祖师

玄武

距黑水河千里之外,一名身量极高的黑衣中年人,正站在一座山峰尖上,遥遥向黑水河打量。这名中年人剑眉星目,须发硬朗,站在那里浑然不动,在他的法袍上却有滚滚黑气在翻卷,黑气之中无数幽魂痛苦嚎叫,却十分诡异没有发出半分声音。这名中年人的眸子深不见底,竟似直通九幽,让人不敢直视。在这双灰蒙蒙的眼眸中,千里的距离不过是浮云,只要他意念所至,黑水河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名中年人凝望半晌,忽的自语道:“七万年前,大禹王秉承天帝旨意,荡尽魔神,一时威风无两,连玄蛇一族的共工魔尊都难挡其锋。玄蛇一族亦被屠戮殆尽,连相柳都死在我的手中,这条小蛇做了什么打算,莫非是受了相柳元神的蛊惑,妄想修成玄蛇么?”

中年人忽然一翻手掌,无穷黑气滚滚而出,跨过千里之遥,在黑水河上空渐渐攒聚,无数幽魂在黑气之中咆哮嘶吼,一张数亩大的巨型手掌赫然成形。中年人单掌向下压去,牵动黑水河上空黑气聚成的手掌,呼啸而下,雷霆万钧!

小鼍龙正在黑水河神府打坐,体内气息忽的一叉,危机感骤然而生,仰头看时,透过河水见到浓浓黑云咆哮压下,黑水河滔滔大水被排荡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谁人前来搅扰?”

小鼍龙一声断喝,单掌破开大殿穹顶,赫然冲出水府!喝声未止,身形暴涨百倍,化身半龙半鳄的本相法身,搅动身后滚滚黑水呈参天巨柱,迎头抵上从天而降的大手。

千里之外,中年人发出一声轻咦,手上力道却丝毫不松,黑水河上空的黑气翻卷而下,落势不减,与小鼍龙的法身搅在一处。

小鼍龙被黑气裹住,仿佛有千万斤的力道加在身上,浑身力量被压在体内,使唤不出。

小鼍龙大吼一声,口中忽的喷出一根竹节钢鞭,见风便涨,起有百丈高下丈余粗细,迎头狠狠搅动,顿时把黑云捅出一个硕大窟窿。这鼍龙见机,浑身法力猛的震动,挣开束缚,顺着捅出的空间冲出天来。

刚一挣脱,小鼍龙一声怒喝,半空中身形折转,疾速朝中年人所在的方向遁来。

“我堂堂荡魔天尊,收拾一个小小鼍龙也不能速战速决,看来这道冥蛇法身,终是有许多不足。我修炼此法,可不能让旁人知晓,还是且回武当山,回头再收拾这康摩言罢!李八百,走也!”

中年人袖袍一拂,山脚处一道火光赫然飞起,被他收入袖中,这人不知用了什么遁法,既不上天也不入地,只把身上黑气散开,便自渐渐淡化凭空消失。小鼍龙扑到时,人已经走得干净,连半分线索也不留下。

施法之人遁走,黑水河上空的黑气亦是愈来愈淡,正要消失之时,河水中忽然飞出金色小钟,溜溜一转,顿时变大数倍,眨眼将仅存的黑气扣住,随后跳跃几下便缩入水中。

小鼍龙扑了个空,转回黑水河神府时,便见康摩言正在没了穹顶的大殿中,研究一团黑乎乎的烟气。

“此人道行极深,决不再法身之下,修炼的是幽冥法术。可阴曹地府之中,连阎罗王的道法也是稀疏,根本没听说过有这号强人!”小鼍龙与来人斗了一回,见康摩言若有所思,便说出自己的感想。

康摩言研究一会,把黑气收回,沉吟半晌说道:“你方才追去的方向,正是我先前把青城派李八百打落的地方,李八百的靠山是九天荡魔祖师,想必来人即便不是荡魔祖师本人,也和他脱不开干系!”

小鼍龙骇然道:“九天荡魔祖师曾受玉帝差遣,荡尽北方妖魔,乃是天下正道表率,怎会降下身份来偷袭你我?况且荡魔祖师乃是上古玄武一族,修炼玄武真解的功法,道法正宗,天下皆知,又怎会修炼出阴损法术来?”

“玄武一族?”

康摩言心中一动,记起相柳便是被青城丈人联合玄武以及四大神龙击败,这小白脸道人脑中一闪,隐约好似抓到了什么,但待得要细想时,便觉线索不足又理不住头绪。

小鼍龙点点头,道:“上古魔神之中,玄蛇一族肉身最为强横,能够撼动山岳!传说共工魔神曾经一头撞倒天柱不周山,导致洪荒世界碎裂如今的四大部洲。不过,同玄蛇一族相比,玄武一族的肉身也不差半分,若是玄武一族施展法术防御起来,浑身比山岳还要坚硬,便是玄蛇的肉身也能拼上一拼!”

康摩言忖道:“没想到共工怒撞不周山的传说真的存在,不知道那些圣人什么的都去了哪里?不过这些事情都不重要,此刻最紧要的便是凝练法身,如今吸收神魔煞气有了眉目,半分我都不愿耽搁。既然那人已经走了,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回转,我还是先行闭关,待得法身成时,再想办法寻他出来。”

康摩言计议已定,又同小鼍龙闲聊几句,便自回到空室之中,开始尝试吸收玄蛇煞气。

相柳乃是九头蛇化身,肉身被灭之后,九头之中各自分出一个念头,被青城丈人分九处压在九天荡魔祖师的铜像下。相柳自忖仅一道念头被康摩言放出,既不会被灭,亦没有可能仅靠一道念头恢复法力,故而开始时软硬不吃。待得他知道康摩言手中有另外八尊铜像,这才起了心思,愿意相信康摩言一回。

原来上古时候,各个部落之中亦有强大的族人产生,这些人被神魔挑中,便开始修炼法术,成为仅次于魔神的强大存在。但他们毕竟只是凡人,生就一副虚弱的躯壳,若要有更高成就,还得靠吸收神魔煞气强化肉身,相柳向康摩言提供了一道简易的口诀,便是如何运用煞气强化肉身的法术。

这道法术倒是十分简单,康摩言见无有问题,便沉下心来,按照口诀所述,开始吸收四周的玄蛇煞气。

(这章字数很少,抱歉一声,因为电脑坏了,摆弄一天,明早去修一修,好了以后多写点补上!)

一八六 法身

一八六

法身

相柳传授的口诀,是上古时候魔神部落的凡人吸收神魔煞气锤炼肉身的法术,康摩言沿用过来,倒是不需自家摸索路径,去炼化一身的筋肉骨皮。

康摩言按照口诀描述,不紧不慢的运转法力,身上三百六十五处窍穴,缓缓开合,吸收身体四周的玄蛇煞气。一股股黑水被他的窍穴吞入,随后又有道道清流,随着窍穴的开合被排荡出来。

如此过去许久,康摩言也不知自家打坐了多少时日,这日他正自运用窍穴吞吐水流,丹田内囤积的煞气忽的一阵萌动,竟要脱开控制,向四肢百骸流去。

康摩言果断停下煞气的吸收,缓缓运转法力,引动丹田内的煞气,汩汩流入经脉之中。

法身修炼,与妖精化形略有相似,同样是按照经脉窍穴血肉筋骨的顺序,一一淬炼。

康摩言修炼七转玄水诀,本已经扩张十余倍的经脉,引入玄蛇煞气之后,顿时再次鼓胀开来,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剧烈绞痛!康摩言紧要牙关,强忍剧痛,引动玄蛇煞气缓缓前进。

这一动作,比当初在泾河化形还要痛苦千倍!但康摩言此时修为今非昔比,愣是谨守意念坚持下来。这一过程缓慢无比,虽然痛苦万分,康摩言却不敢有半分急躁,如此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将周身经脉一一扩张。

玄蛇煞气流转一周天之后,数量便自少了一分,康摩言查看体内经脉又强大许多,不由得大喜过望。他不肯有半分懈怠,只再次引动煞气,沿着经脉运转第二个周天。

如此反复,无数周天过后,直到再无半分痛楚,玄蛇煞气亦无任何减少,康摩言才转换法力,把玄蛇煞气慢慢引入窍穴之中。

人体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亦被一一冲刷!无数遍之后,康摩言只觉的经此一遭,自身法力暴涨不知多少倍,大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之势!仿佛滚滚江河,一瓢之水,便能掀起滔天巨*!而元神道行再难入他法眼,而所有法术,如今施展起来,威力亦是暴涨千百倍不止!

经脉窍穴只耗去玄蛇煞气中的小半,康摩言酝酿一番,毫不犹豫,便把余下的煞气尽数引入血液之中。

康摩言乃是水蛇修炼成精,虽然化成人形,更是修成元神道行,但他本相却不会变化,依旧是一条水蛇,体内血液亦是跟自家法力相合,冰冷无比。但玄蛇煞气一经导入,他全身血液却骤然沸腾起来,呈滔滔之势流转不断,流速越来越快,随之心脏亦是剧烈跳动,只一瞬间,便不知完成多少次血液循环。

与此同时,康摩言正在打坐的身躯,也慢慢发生变化,原本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浮现出一层细密的黑白鳞片,在这些鳞片之间,却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渗透出来。康摩言的身体好似被火烧一般,越来越红,滚烫的热气从皮肤上不断冒出,被黑水裹住,呈一个个细小的气泡向水面窜去。

这般情况维持许久,康摩言忽的仰头大喝,口中喷出一道无匹法力,轰隆一声将黑水河百丈的河水击穿,一道巨*参天而起直冲九霄。与此同时,康摩言的身体却缓缓发生变化,他的血肉,筋骨被滚烫的血脉刺激,正自不住的扩张,身躯随之越来越大,一声闷响,便把布下的阵法撑破开来,随后又将整座后殿撑得咯吱作响。

小鼍龙等人正在前殿闲谈,这位法身大妖猛然听得后殿响动,如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把手一招,便将一干小妖摄入元神之中,同时唤了金眼雕以及黑水河神等人,卷起一道水流离开了黑水河神府,一刻不停遁出千里之外,这才驻足回头远远观望。

金眼雕等人刚刚回头,便见黑水河神府轰隆一声巨响,被一股澎湃无匹的法力震成粉碎。黑水河神等人眼角一阵抽搐,连小鼍龙的眸中,亦是充满惊骇之色。黑水河神府当中的宫殿,非是普通的建筑,当初在康摩言跟黑水河神的激斗之中,尚且能够保全,如今康摩言锤炼法身,荡出的法力余波竟有如此威力,直接把一座宫殿震成虚无。

黑水河神骇然道:“没想到法身道行竟有这般威力,亏我平日里,还以为借助河神令牌,成就的元神道行能有多么了不得!跟康摩言如今的法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河神女儿木兰柔声安慰道:“爹爹的道行已经十分了得,在各大河神之中也属于上乘,只是元神跟法身道行毕竟有别,何须羡慕康道长的法力?想来是练成法身之时,都有这般阵仗,爹爹可以问问小鼍龙殿下。”

木兰忽然转头看过来,小鼍龙赶紧咳嗽一声,收起骇然的神色,一脸傲气的说道:“那是自然,当初我在西海淬炼法身之时,阵仗比起这个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嘿嘿,可以说是翻江倒海,惊天地泣鬼神,后来我化成真龙之身,冲天而起时,那个才叫大排场,我法身足有二三百丈,一口能吞下一座大船……”

三人刚说几句,猛听得前方传来一声惊天长啸,一道不知道多少丈长的黑白匹练,从化成灰烬的黑水河神府之中呼啸飞出,直冲九霄。

小鼍龙正自向木兰吹嘘自家法身的了得,忽然见到康摩言恢复本相,竟有千丈高下,忍不住心中惊骇,大呼一声:“怎么可能?!这厮竟比我还要大出几倍!”

滚滚黑水直向两侧排荡开来,以水府为中心,上游的河水倒卷数百里,堪堪逼近小鼍龙三人所在,一股无匹潜力藏纳在水流之中,毫不客气把黑水河神和金眼雕撞飞开去。小鼍龙护住木兰,身上法力涌动,震开道道冲击而来的水流,心中忍不住骇然道:“康摩言这小子修炼的什么道法,为何有如此威力?难道他成就的法身,竟然要比我堂堂鼍龙要高明不成?”

康摩言变化黑白大蛇,身躯骤然涨大百倍有余,一身法力激增无数倍,肉身的强度更是不知到了如何程度。他体内法力激荡,向天空遁去时,生出层层玄蛇煞气,化成一道道黑气绕身盘旋。康摩言法身初成,只觉得浑身力量无有可档,唯有冲破天地才能把力量尽数使出。

康摩言体内热血沸腾,法力亦是激荡不已,上古魔神的煞气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血肉筋骨的强化,更给他带来一股勇往直前的胆气。他化身玄蛇,虽然与相柳这般的魔神尚有差距,但神魔气势却不差许多,此时在康摩言的眼中,已经无有可以阻挡自家的存在,唯有头顶这天,才是最大的约束!

“我自修得千般苦,只为今日破九天!”

康摩言巨口大张,一声长啸,嘴角几道须髯被甩成直线紧贴在头颅两侧,巨大的身躯犹如火箭,直冲九霄!天地间万万年积聚的九道罡气,瞬间被破开五道,康摩言势如破竹,眸中一片血红,非要将九道罡气尽数冲开,瞧看一眼,九天之上是何等气象!

小鼍龙在下方瞧见这般情形,心中惊骇无以复加,暗暗忖道:“康摩言这厮是要做什么,莫非想把天捅出个窟窿?他哪里来的这般力量?”

木兰在小鼍龙的护持之下,不有半分危险,猛然听到康摩言的喝声,她心中忽然一阵悸动,忍不住抬起头来。只瞧见天地之间,一条黑白巨蛇,正破开层层罡气直上中天,无数云气被他搅在身后。罡气之中跳跃攒动的雷霆,狠狠轰击在身上,这条巨蛇恍若不觉,迎头网上直欲到得九天之外!

黑白大蛇身躯强横无匹,瞬间又破开三道罡气,只差一道便要成功,下方瞧看的众人纷纷屏住呼吸,金眼雕更是默默祈祷,木兰眸中忽然一亮,心中好似炸开一道巨雷——是他!

康摩言心情激荡,他也不知自家此举,会引来什么后果,但他此时却不肯退让半步!在突破八道罡气过后,他仿佛感觉到,在九天之上有种十分重要的存在,倘若他能一举成功,或者能得到无穷好处。

第九道罡气正在眼前!康摩言没有半分放弃的道理!

康摩言的嘴角一经触到第九层罡气,便在此时,九天之上虚空之中,忽然降下一道柔和的青光,不由分说便把康摩言的法身圈在其中,仿佛是一道新的规则从天而降,把原本要冲出九天,打破旧的规则的康摩言,牢牢束缚在内。

一道平和的声音在康摩言脑中轰然炸响:“天有三十六层,岂是区区九道罡气?莫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听到这道声音,正自尝试破开身上束缚的康摩言猛的心中一动,抬头看时,才发现第九道罡气似乎距自己越来越远,而方才那种势要破开九天强烈的感觉,也顷刻间消失无形。

康摩言激荡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虚空中盘桓良久,忽然大口一张,将圈住自身的青光吸入腹中……

一八七 规则降临 法海出山

一八七

规则降临

法海出山

康摩言隐约猜出这道青光从何而来,自是不敢有半分抗拒,察觉这道法力从天而降并无任何恶意,这才坦然受之大胆将其吞下。

青光落入丹田之后,顿时好像炸开的烟花,一道道复杂无比的符篆文字,四面八方从青光之中绽放开来。这些文字乍隐乍现,瞧来比起戍土金钟内的阵法符篆要复杂无数倍,从丹田内弹射出去,只一通缭绕,便轻轻渗入经脉窍穴之间,把康摩言体内的玄蛇煞气一一规束起来。

“嗯,这道法力看似不强,内中却包含千般变化,能衍生无穷厉害法术!亏得我识趣,未有尝试强行突破,否则把人惹恼,还不知带来什么后果!只是如此一来,日后却总要受到许多制约。”

康摩言自知不能抗拒,便只好安稳做起了小受,好在这道青气并未有限制他的法力,只是释放道道规则,馈压原本滚滚欲沸的玄蛇煞气,使得康摩言体内灼热的真气,又自恢复了冰寒状态,种种符篆这才缓缓缩回丹田之中。

康摩言终是不肯毫无作为,他感觉到束缚,正要尝试将青光诱入元神处置,忽的眼神一动,瞥见西北天际一道耀目白光破空而至,瞬息便到了跟前,同样不由分说迎头扣下。

又被牢牢圈住,康摩言感觉出来,这道法力不似先前的青气那般柔和,却同样没有半分恶意。康摩言朝光气飞来的方向远远眺望,见正是昆仑山的方向,便自猜出几分路数,不由苦笑一下,只得张口把一团白光也吸入腹中。

白光落入丹田,只慢慢同青气融作一团,却未有产生任何新的规束,康摩言略略诧异,还不及多想,忽然听到耳后有破空之声,转头看时,只见遥遥东方,一道红光势如破竹呼啸而至。

这道光气犀利无匹,好似如虹剑气,撕裂虚空激射而来,看时在千万里之外,眨眼间却已经到了面前,伸手便能触到。有了前两道光气,康摩言不需想也知该有此遭,他暗叹一声,正待被其圈住,这道红光却十分霸道,猛的一闪,便自行撬开康摩言的巨型蛇口,赫然冲进肚中。

“呃?这三位老爷何以对俺老康刮目相看?”

被最后那道红光从口中直透下去,搅动嗓眼,康摩言忍不住打了个饱嗝,脑海中自是报了一大疑惑。但他想到方才,九天之上,应该便是三十三天的那位老爷说的话,再结合体内三道规束法力,他也猜出几分门道。

修炼之人,若是达到一定的层次,翻手间便有翻江倒海,毁天灭地的力量。康摩言自忖以如今的法力,若是时间充裕,又无人插手阻止,想要把四大部洲片片坏去,也不是不能。不过这般动作,最终必然不成,说不得惹到某位大能潜修之处,一个大招降下,便把自家了账!

而那些潜修的大罗金仙们,不会任由后来者胡作非为,像康摩言这般,忽然修出无边法力,便要兴致勃勃,破开九天瞧一瞧的举动,自然要尽早约束,免得惹出乱来。

“想来这三道法力,便是传说中的天地规则,恩,原来修至法身道行便有约束降下,防止有人坏了规则。但是如此一来,三清老爷可不是要忙死?也不知小鼍龙当初是否有同样际遇。”

康摩言也不肯深入去想,他终归只是法身道行,没有胆量,敢不接受这三道规则。好在除了略微受制,并无多大的坏处,康摩言想得明白,便长出一口气,把法身收起,恢复了小白脸的模样。

康摩言取自龙宫的白袍虽然也有些妙用,能大能小,却总有限度,经不起这般撑持,早已在他变成大蛇之时,便被雄厚的法力震成粉碎。康摩言随手扯过一片云气,运转掌劲一压,便成了一件白色法袍,穿在身上与先前一般无二。

有了衣物遮羞,康摩言这才驾住云头向下落去,他心中正盘算同小鼍龙交流一下法身经验,忽然瞥见西方天际,爆出一片弥漫金光,好似骄阳升起,竟映得天地间一片金黄,滚滚黑水河亦是波光闪闪,玄蛇煞气被大片大片的金色彻底盖住!

气势之大,一时无两!

“我不过是法身道行,何以竟引出许多事情来?难道是修炼魔神法术的缘故?”

康摩言修持妙品莲华咒跟六字大明咒,眼力自然不错,瞧见漫天佛光从西方赶来,铺天盖地,竟好似要度化世间万物一般,不由得起了犹豫,不知是否要将这道法力,与之前的三道彩光,有什么区别,是否也该安然接受。

金色佛光到了跟前,亦是如出一辙,无边咒力顷刻便把康摩言包裹其中,无数梵音在耳边袅袅响起,沉沉喝道:“汝皈依否……”

康摩言被咒力侵入,脑中轰的一声响,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思绪瞬间变得无比紊乱,只觉的先前经历种种好似浮云,所修的无边法力亦不过是内心虚妄,所有看过听过想过的一切都不尽不实,唯有放下心中执念投入眼前佛光之中,才是康康大道!

康摩言毕竟道行不弱,只一瞬间便自清醒过来,眼前的佛光,根本不是什么天地规则,只是一道无比强大的佛咒。康摩言见这道佛光紧随三道彩光降下,只当是同为规则降临,故而唯有抵御,此时清醒过来,怎会不知中了佛咒?

这小白脸暗暗恼怒,谨守意念,断喝一声把脑中杂念摒清,心中早已打定主意绝不接受眼前的佛咒。

只是这道佛咒无比强大,虽是千万里外赶来,但比起阿氏多借助佛兵施展的咒力,却要强大无数倍,康摩言的意念只是瞬间失守,再恢复过来便有些无法抵御,坚守片刻,竟慢慢生出皈依的念头。

佛门咒力无孔不入,康摩言已将各种念头摒清,刚刚生出的皈依念头,亦是被他强行打压下去,但体内妙品莲华咒同六字大明咒的咒力,却被勾动起来,缓缓运转。

“如此局面对我十分不利,拖延下去,只怕非得做了和尚不可,到时候真不知如何向敖青交待!不若将发力集中,毕其功于一役,才有一线希望!”

心中有了决断,这小白脸也不犹豫,只把覆海翻云化龙大法运使,尝试调动全身法力,欲作最后一搏!康摩言亦是没有想到,不过法身初成,便遇到堪比生死的大局,竟然要集中全身法力来拼死一击。他将法力运转开来,不由得吓一大跳,这才发现体内真气竟然滔滔不绝,无论如何也无法尽数调动。

修炼之人早将念头淬炼,心中清明,面临危局怎肯有半分犹豫?康摩言把体内真气调动十之七八,便不再迟疑,将所有法力尽数汇于双掌之上。

便在此时,弥天盖地的佛光之中,却忽然发生一丝震荡,恍若幻觉,瞬息便止!但即使如此,无边无际的咒力之中,却也生出了一丝缝隙。

康摩言酝酿许久,怎肯放过天赐良机?这小白脸当下大喝一声,双掌毫不迟疑朝下方轰然拍出!同时把身一转,激荡起无穷法力直挺挺朝下冲去!

掌力所及,玄蛇煞气滚滚而出,听得一声咔嚓脆响,仿佛击碎了一层蛋壳,这道弥漫半空的佛咒,束缚之力瞬间下降大半,康摩言全力施展,竟是一冲而出,轰然落入下方滔滔黑水河中,溅起滔天黑浪。

摆脱佛咒之后,康摩言对满天佛光再无半分惧意,他浑身真气猛然轰出,数百里黑水河上怒浪滔天,玄蛇煞气翻卷,带动水势竟有千丈之高,只一瞬间,便把满天佛咒击成片片碎金。

西方天际忽然遥遥传来一声叹息,黑水河上空的佛光渐渐收拢,朝西方缓缓退去。

……

阴曹地府一处偏僻大殿之中,地藏王菩萨身后佛光缭绕,满室金光之中一面演化世间生老病死,人生百态,一面又自演化阴间恶景,六道轮回!地藏王浑然不动,静坐许久,忽然右手伸出把手掌展开,大殿之外,顿时便有一道浑浑黑气,仿若龙蛇翻卷而至,慢慢落入他宽大的掌心之中。

正趴在一旁打盹的谛听,懒洋洋的抬起头,淡淡道:“佛祖能知过去现在,你用这般手段坏他事情,可不是多此一举?他岂会不知道是谁做的?”

地藏王把手掌合上,手臂缩回腰间,顿了片刻才缓缓道:“佛祖不仅知晓过去现在,还知晓未来,我这么做不过是给自家求一线机会,至于用这般手段,只是为了让他面皮上好看一些罢了!”

地藏王言罢,高声诵了一声佛号,左手的袖口忽然一抖,掠出一道金光,金光之中现出一名高高的和尚,手持钵盂,见了地藏王赶紧下跪,拜道:“弟子见过菩萨!”

地藏王淡淡道:“你本是我佛门弟子,却带有一身戾气,如何修行?不过彼时天地将变,或者有大机缘降下也说不定,你且出去走走吧!你要记住,银头揭谛已死,此番你有新的法号,唤作法海……”

一八八 准大罗金仙 红孩儿宴请


class="width">黑水河上空闹出偌大阵仗,远远便有人瞧得清清楚楚。-====-

此时正值秋去冬初,枯松涧中缓缓行来四人一马,说是四个人其实有些不妥,应该是一人三妖外加一马,这马还不是一般的货色。四人之中,除了骑在马背上的和尚生的眉清目秀,很有些人样,其余三个俱是丑陋难当,在妖怪之中也不算不得俊俏的,就连那和尚胯下的白马,虽昂首睥睨气宇轩昂,却也不能用神骏来形容,反倒是凶恶更加贴切!

这一行人不消说,便是唐僧师徒。

唐和尚把马勒住,看了看眼前的高山,视线越过高山,又看到远处天空上,连续绽放的几道彩光,直到他瞧见漫天金色时,眼中忽然闪出无限神彩。

“悟空,灵山快到了吧,我瞧见弥漫的佛光了?”和尚激动的问道。

行者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纷纷从对方的眸中,看到惊骇的神色。这三个徒弟混没有把唐和尚的话听在耳中,甚至猴子连手中的缰绳也随手扔下,转身同两个师弟凑在一边,小声商量起来。

行者骇然道:“方才一道青气来自三十三天兜率宫无疑,白气则从昆仑山飞来,至于那道红光必然是从金鳌岛射来,三个老儿同时动手,莫非是有人法力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须得用规则约束不成?”

猪八戒擎着九齿钉耙哼哼道:“新晋大罗金仙?这倒是个稀罕玩意儿,就是不知道是妖是仙,阻在咱们师兄弟赶往西天的路上,做了什么打算?”

沙僧粗着嗓音道:“若说天下法身道行之中,哪有人比大师兄更接近大罗金仙?我看不过是个法力达到,境界却差了许多的妖精,自不会是大师兄的对手!”

猪八戒笑道:“大师兄的屁股可是红的,经不得师弟你这般拍来拍去!”

行者听言不以为忤,只淡淡道:“早在五百年前,我便有大罗金仙的法力,只是不肯受制与天地规则,这才闹出好大的阵仗。后来,与天庭对峙时,被那灵山的老秃捡了便宜,用佛法将我馈压,如今却不得不皈依佛门,才有望更进一步!”

提到佛门,猪八戒和沙和尚亦是唏嘘不已,三兄弟正围成圆圈小声说话,一颗马头忽然拱开猪八戒的胳膊挤了进来,大声道:“三位哥哥莫要再追忆往昔,师父不知去向了也!”

行者转头一看,马背上果然没了唐僧,才问道:“师父哪里去了?”

小白龙道:“方才老和尚说听到有孩童哭泣之声,起了慈悲心,说是怕被豺狼叼走的童儿,便要去查探,我拦将不住,由他去了。”

猪八戒嘿了一声,道:“这老和尚寻死!他自家里尚且弄不过豺狼虎豹,还管什么被虎豹叼走的孩儿童儿!再说荒山野地里,那有什么人家?想来是个妖怪,弄法儿骗他去,好吃顿长生肉哩!”

行者摆摆手:“他若是死了,咱们都成不了正果,这便寻他回来,好生管束!”

……

康摩言盘坐在原本是一座宫殿,现在是一通废墟的黑水河神府之中,闭目沉思。他须得花费一段时间,好生考虑自家目前的境界。因为在他跟小鼍龙讨论过之后,才知只有触及大罗金仙的道行,才有规则降下,而法身级别则没有这般待遇!

小鼍龙乃是法身修为,对此笃定不移,自然不会说错。只是康摩言从未有听说过,修炼起来还可以跳级,此番猛然从元神道行,跨过法身直接晋升大罗金仙,或者说准大罗金仙,着实感觉匪夷所思。

小鼍龙、金眼雕、黑水河神、木兰等人站在康摩言的身边,表情复杂的望着跟前这个小白脸,不光是康摩言,这些人也不能相信,居然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

木兰担心道:“康道长没有事吧?”

小鼍龙摸了摸下巴,道:“只要法力到得大罗金仙的层次,便会天降规则,使人受到规束,不过有了这般法力,却不等于真正成为大罗金仙!想是他厚积薄发,明明法力早已达到,却不去锤炼肉身,如今一蹴而就,这才触及天地规则!”

康摩言沉思良久,把丹田内的三道法则,反复琢磨,此时也想通过来。

众人听罢纷纷露出恍然的神色,至于是否听懂,则是另说。康摩言缓缓站起身来,沉吟片刻,忽然手掌上翻,手心飞出三道金色符箓,正是在高老庄左近收取的三山符箓。

这三道掌教符箓,祭练手法十分特殊,康摩言打杀符箓三宗的门人之后,一时也奈何不得,还差点被它们自行走脱。如今自家道行骤然提升,康摩言瞬间便想起这三件未有祭练过的符宝。只是以他如今的修为,却又有些瞧不上这三张符箓。

“三山掌教符箓虽然神妙,施展开来能勉强困住法身初成的修炼者,但对我来说却是多余,不若将其上面的祭练法力抹去,留给敖青运使,也不知她那般冒险,元神是否已成?”

三道符箓在康摩言的手心跳动,跃跃欲走,康摩言双掌猛然一合,便有无穷法力挤压,三件符宝上面的祭练法力,顿时承受不住,溃散开来,这三件符宝,便自成了无主之物。

康摩言随手把符箓收起,忽然听到一旁的木兰,语气古怪的问道:“康道长灭去符宝上面的祭练法力,自家却不肯炼化,可是打算送给人么?”

康摩言心道:“我如何祭练符宝,自有说法,何劳旁人问话?这丫头怎个如此八卦?”这小白脸只道河神女儿贪心符宝,自是不肯实说,只淡淡道:“算是吧!”

小鼍龙哈哈一笑,对木兰道:“不过是符箓三宗的几件破落符纸,木兰姑娘若是喜欢,日后俺也去三宗走一遭,抢他个几十件来,由得你玩耍!”

木兰脸色有些发白,康摩言只当不觉,转头向金眼雕问起蟹将的去向。小鼍龙接话道:“先前你搅动黑水河,为了安全,我便把那蟹将收起。你若是不提,我便要把他忘记,如今平安无事,这就放他出来!至于你之前说过的蛤蟆精,也被我拘起来,你且自行处置吧!”

小鼍龙袖子一拂,眼前便赫然排开数百水族,这些水族各自占据了方位,正遵从一名胖子指挥演练阵法,王道灵也夹杂其中,表现十分勤奋。从外面看,阵法之中风起云涌,水浪滔天,不知里面多么凶恶。康摩言只瞧一眼,便不动声色,把九曲黄河阵收入元神之中。

把蟹将收起,康摩言便自村道:“九曲黄河阵有蟹将演练,虽然进境缓慢,却也是白得,不费半分力气,这件事便不需费心。如今我道行精进,却该把戍土金钟好生祭练一番,里面的阵法符篆,相信可以推演更多,只是此事也不着急,我且先去青城山走一遭,瞧看一下敖青的修为再说,顺道把三山符箓送上,免得她日后还被人追的到处去跑!”

康摩言法身有成,更是一跃成就接近大罗金仙的道行,对黑水河再无半分眷恋,便同小鼍龙说起敖青在青城山修炼的事情。小鼍龙一拍大腿,道:“若不是看你修炼紧要,我早将你拘起来严刑逼供,既然有了敖青的下落,还等什么,这便动身罢!”

自从康摩言来到,如今已过去三年有余,有这么个大妖压着,黑水河神可是一日都未有舒心过,这黑衣老者无人时常常祈祷,期望早日送走康摩言跟小鼍龙两大瘟神,此时见二人要走,自是满心欢喜,差点掩藏不住喜形于色。只是木兰见说康摩言要离开,一双妙目便巴巴盯了过来,眼神中不无幽怨。

康摩言跟小鼍龙都打定主意要去青城山,便半分犹豫也无,招呼了金眼雕,便推开水流出了河面。这二人急匆匆正要腾云,康摩言眼尖,见到远处摇摇晃晃走来两名小妖,俱是穿着肚兜,梳着小辫,作童子打扮,朝着黑水河行来。

这般装束除了红孩儿的手下,再不会有第二家,康摩言微微沉吟,伸手一抓,把两名小妖揪到了眼前,喝问道:“是谁人着你们前来?!”

两名妖怪正说说笑笑,混没料到忽然有这般待遇,直吓得差点把魂儿飞出体外,过了好半晌才有一名胆气稍壮的反应过来,战战兢兢的答道:“我二人奉了枯松涧火云洞圣婴大王之命,前来延请小鼍龙殿下,跟康摩言大王,我家大王前日里捉了西方取经的和尚,正洗了干净,打算宴请四方!”



一八九 牛呀嘛牛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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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鼍龙哈哈笑道:“康摩言,你要我莫去跟红孩儿掺和,如今他独自把事做成,你还有什么话说?肉到嘴边,不妨走这一遭,吃饱肚皮再赶路也不迟!”

康摩言自不会去吃什么人肉,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使红孩儿稀里糊涂入了佛门,成个什么善财童子。~~~~他把两名小妖收起,面无表情的说道:“唐僧肉不是那么好吃的,红孩儿惹了大祸,咱们不能不够朋友,这便赶过去,看看能不能把事兜住吧!”

小鼍龙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二人纵起云头,不过顿饭工夫,便行至枯松涧。

康摩言在火云洞洞口扔下两个小妖,着他们进去通报。不多时,火云洞中便吹吹打打,迎出两队妖精,红孩儿仍是童子模样,穿着肚兜,身后披件红色小披风,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见了二人嘻嘻笑道:“小鼍龙殿下跟康摩言兄弟好久不来,着实让人念叨,日前我活捉了西天取经的唐和尚,正要办场宴席,这才有了由头前去延请,快快到里面说话!”

小鼍龙亦是笑着答应几句,康摩言趁空挡忽然问道:“听说圣婴大王此番要摆大宴,不知道请的那些人物,洞里面可有陌生面孔,要先跟康某介绍介绍?”

红孩儿嗤嗤笑道:“火云洞里面的家什,两位兄长又不是没见过,哪里摆得出什么大宴?不过是害怕二位不肯前来,这才教给两个下人说几句大话,倒惹康兄弟笑话!况且唐僧肉本就不多,我麾下这些小妖精还想分杯羹哩,如何当得人多来分!只是二位还需稍作等待,我派人去请老大王,想来得个把时辰才能赶到。”

康摩言不动声色跟红孩儿闲扯几句,心中却早掀起惊涛骇浪,暗暗忖道:“不好!这下里要穿帮!红孩儿去请老大王,请来却是个猢狲,那猴子能认出我来,若是问起缘由,只怕会责怪我多舌!”

康摩言叫苦一番,忽又想到:“也罢,我如今法身炼成,身背准大罗金仙的法力,还怕他怎个?那猴子若是好说话,我自帮他说和度过此劫,若是不好说话,我也不惧齐天大圣的名头,大不了斗上一场,也好试试如今的修为!”

康摩言这般想着,便自放开胸怀,三人言谈甚欢,谈笑着进了火云洞。康摩言迎头便见驮梁上悬着一张巨大的皮袋,袋口被红绳紧扎,只露出一颗硕大猪头,正骂骂咧咧问候红孩儿的直系亲属。

这颗猪头不是旁人,康摩言瞧见时,忍不住心中一跳,暗道:“想必便是红孩儿假扮观音菩萨,搞定的猪八戒!只是这可猪头可是认得我的,且先弄个法儿遮住脸面,免得坏事!”

康摩言这般想着,便喷出一口真气,聚在面前凝而不散,这口气息他运使的足,法身以下,断然看不透彻。便是法身道行,也非得跟康摩言差不许多,才能瞧出他几分眉目。猪八戒被打落凡间,投胎转世,不得不重新修炼法身,他原本的肉身是天庭元帅,数万年的神仙躯壳,如今换成猪胎,道行自是差了无数倍,看见康摩言的脸面,也只是朦胧一片,浑不知是撞到故人。

红孩儿听到猪八戒口出恶言,经过那道口袋时,扬手一掌便掴在猪脸上,三昧真火法力烫的猪八戒大声嚎叫。这童子一掌出了气也不跟猪八戒废话,带着二人走几步转到后院,便见一方光溜大石上,正栓住一名和尚,被人扒得赤条条,不见寸缕。

红孩儿一指这赤luo和尚,万分得意道:“此人便是东土大唐来的唐僧,金蝉子转世,十世修行的好人,传言吃他一块肉,寿似不老仙!”

小鼍龙笑眯眯的凑上来,摸了摸唐僧的光头,嘿嘿笑道:“果然是细皮,这便是个**凡胎,吃下去也好滋味,更别说是佛门弟子转世,带了许多功德。”

唐僧被扒了精光,正双目紧闭羞愤难当,忽然听到红孩儿说的话,顿时两眼一翻差点吓晕过去,好在他西天取经已经走到半路,这般场面倒是不少见,几个深呼吸便自镇定下来,自我安慰道:“我那几个徒儿可不是吃干饭的,这一路多少妖魔,还不都化险为夷?阿弥陀佛,还有佛祖保佑呢!”

这和尚稳定情绪,便觉所谓凶险不过是浮云,丑陋妖魔也不甚可怕,更何况此次被捉,动手的还是个看起来聪明可爱的小童,否则自己也不会上当不是?唐僧胆气一壮,也敢睁眼去看,不料正瞧见小鼍龙凑了上来,这货鼻孔能塞拳头,大嘴好似血盆,唐僧这般胆量哪里抵挡得住,连深呼吸也来不及,便晕死过去。

小鼍龙抑郁道:“东土来的和尚怎个恁般胆小,只看我一眼便吓昏过去,这般胆量如何去西天求经?”

康摩言暗度真气过去,见唐僧尚还有气息,心中稍宽。他先前与几个和尚已经势如水火,不久前又拒绝了佛门的招揽,如今若是再弄死个唐僧,只怕便不好收场。

红孩儿带着二人刚在石桌前坐定,忽听外面有小妖吆喝,道:“老大王来也!”

红孩儿诧异道:“平素也不见他们手脚如何麻利,今日里居然这么快,这会便把老东西请来?”顿了顿,红孩儿忽然转头向康摩言道:“我记得康兄弟与我父亲有些交情,待会若是动起手来,可不要偏帮!”

康摩言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圣婴大王说的话让康某弄不明白,既然是老大王前来,就算不是敲锣打鼓夹道欢迎,也该欢欢喜喜,弄些场面出来,何以竟要动起手来?”

红孩儿冷笑两声,道:“家丑不可外扬,那老东西平素可是不敢见我,如今借了唐僧肉的名头,才把他引来,便是要讨个说法!过会儿二位莫要插手,待我教训了老东西,咱们再吃唐僧肉不迟!”

小鼍龙自是无可无不可,他只为唐僧肉而来,也不关心旁人的家事。可康摩言听罢却十分傻眼,浑没料到中间还有这些变化,这小白脸暗暗忖道:“我跟牛魔王的交情,是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不过来的也不是牛魔王,而是孙猴子,倒不怕攀不上关系。只是这冒牌货若是跟红孩儿闹起家庭矛盾,关系便有些拎不清!”

康摩言想得多了,自己也觉得有些头大,干脆把这些念头抛却,合计道:“管他哩,我如今法力直追大罗金仙,莫说是红孩儿,便是他老子也不惧半分,大不了我一个大招下来,将他们都摆平,哪管他们心中作何感想?”

康摩言刚转了几个念头,便听到外面一声朗朗大笑,人未到声先至:“我儿,你可是想念老父亲,请我来吃肉了么?”话音不落,便有一名昂藏巨汉,披着黑色披风,顶着硕大的牛头,大摇大摆走进后院。

红孩儿见了来人,顿时怒不可遏,猛一挣从石凳上蹦了起来,手中寒光一闪,便多了一把银头钢枪,这童子枪头一颤,眯着眼冷飕飕的说道:“老东西!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么,今日里替我娘亲讨个说法先!”

那“牛魔王”早一个机灵,上了院墙,动作灵活好似猿猴,康摩言偷笑的空当,便听“牛魔王”蹲在墙上,满脸惊骇道:“我的孩儿,何以对老父亲如此,可是忘记了养育之恩?”

红孩儿呸了一声,怒道:“你早把我抛下,还提什么养育之恩?可怜我那娘亲,独守一座洞府,整日以泪洗面,你却在外面风流快活,找一个玉面狐狸倒还罢了,前些日不知哪里又弄来个白面狐狸,要收作小妾,嘿,当真是好手段!不过老东西你也别开心太早,今日我摆下这鸿门宴,便是要把你捉住,带回芭蕉洞处置!”

康摩言原本跟小鼍龙一般,都抱了看热闹的心思,听到后来,这小白脸却忍不住大叫一声,道:“你说什么?那老东西又弄了个白面狐狸?”

红孩儿枪尖一转,便好似出洞毒龙,狠狠绞杀向“牛魔王”,竟是半分情面也不留。听到康摩言的问话,不忘答道:“正是!老东西还带她去火焰山修炼,那贱人可是比我还要金贵?”

“牛魔王”身形极端灵活的闪开,撞天屈的叫道:“我儿收手!我如今心如止水,更是闻不得狐狸身上的骚劲,哪里惹得许多花花草草?可是冤死你老父亲了也!”

红孩儿哪里肯信?只把手中钢枪舞得虎虎生风,杀气凛凛,几枪下去,便将一个“牛魔王”逼到角落。这“牛魔王”怒道:“我儿休再胡闹!你这身功夫也是老子传授,若是再敢动手,莫怪我不留情面!”

红孩儿长枪舞得更加疾速,如暴风骤雨,逼得“牛魔王”喘不过起来,这童子叫道:“早就没了情面,说他作甚?有本事便使唤出来,我用三昧真火招呼你!”



一九零 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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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孩儿鸿门宴准备良久,自是不会被几句话打发。~~~~这童子怒气冲天,眼中只剩下抛妻弃子的混账东西,哪里还有什么老子?这小孩发起狠来,便把枪花挽得更加缭乱,小小身形倒像是人随着一杆钢枪在动,他另一只手不忘捻了三昧真火的口诀,合计道:“毕竟是我亲生爹爹,不能害了他性命,我听说男人之所以风流好色,都是管束不住下身的二两肉肉,不若用三昧真火,给老家伙来个了断,好叫他真个清心寡欲,心如止水!”

红孩儿胆大妄为起来,也不计什么后果,他连观音菩萨也敢冒充,自不会是个乖乖仔。此时有了计较,扣住的法诀便按捺不住,小嘴一张便吐出一道三昧真火,猎猎燃烧,直取“牛魔王”的下身。

这“牛魔王”若是个真身,断然不会想到自家孩儿,手段会如此狠辣!未有防备之下,倒是极有可能被一把火断了子孙根。但这冒牌货是行者所变,先前已经领教过三昧真火的威力,此番虽然变化模样行事,却仍抱了十分的小心。见红孩儿嘴巴开合,他哪里不知要发生惨事?当下急忙抽身,往院外跳了开去。

行者被红孩儿的枪花缠住,方才试了几次都接近不得唐僧,还差点被火苗燎着下面,心中不由得惊骇万分,忖道:“莫非是我七十二般地煞变化有了破绽,为何这小贼招招要命,竟要把我的命根烧掉?这可不成!就算做了和尚,也缺不得这宝贝,说不得要用金箍棒拼命了!”

行者思忖再冒充下去不是办法,刚打算捻出兵器,恢复本相来斗,忽见一道身影闪到了红孩儿身后!

“圣婴大王,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康摩言一声断喝,手掌已经按在红孩儿的头顶,不待其反应,无穷真气透体而入,顿时将红孩儿的元神牢牢禁住!康摩言解下头上的捆仙绳,念一道诀,把红孩儿捆了严实,这才收了掌力,转头对行者拱拱手,笑道:“猴哥,高老庄一别,没想到却在这里重逢!”

行者眼中金色一闪,把康摩言上下打量,恍然道:“原来是你!”

康摩言笑道:“我本在前方黑水河修炼,日前圣婴大王红孩儿捉了唐僧,大摆筵席,请我前来吃肉,我见是故人,自是要来走上一遭。~~~~不过这件事情另有隐情,若是猴哥不在意,便绕过红孩儿吧!”

行者嘿了一声,把身一扭恢复本来面目,嗤嗤笑道:“这厮是我结拜大哥,大力牛魔王的小子,我本不欲跟他为难。只是这小贼不知大小,放火烧我,这才闹得不死不休!既然你开口,这件事情我便不再追究,否则非取他性命不可!”

康摩言出手,却是帮了行者大忙,至于不杀红孩儿这个顺水人情,猴子自然乐得来做,他同康摩言闲谈几句,便道:“多说无益,我那师父还捆在石上,赤条条的有伤风化,老孙先放他下来,穿几件衣服。”

康摩言笑道:“若是有缘,总能再见,倒不差这一时半刻。没有猴哥便不会有今日的老康,猴哥但有用得着的地方,不用客气,老康随叫随到!不过此次我正有事情要借助这红孩儿,猴哥也有公事要忙,不若就此别过,日后再见!”

康摩言同行者告辞,便唤了小鼍龙,单手提起红孩儿,纵起云头,一路朝西行去。

猴子瞧着天边消失的云头,默默半晌,方才叹口气,道:“原来黑水河那位准大罗金仙,便是这个家伙!想不到短短几百年,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青出于蓝,如今蛟魔王可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小鼍龙一直默默旁观,不发一言一语,此时跟康摩言驾云遁出很远,方才开口埋怨道:“康摩言你有所动作,能不能事先让我知道,好叫我也晓得站在那一边?方才若是我不够机灵,维护起红孩儿,非得惹毛那厉害猢狲不可!”

康摩言陪了个不是,讪笑道:“那猴子曾指点我修行,红孩儿却赠我一道三昧真火,可谓都是朋友,我原本打算从中调和,因未有想好如何去做,故而便未同你说起。只是这红孩儿后来说出一件事情,我才有了决断,见机不可失,这才擅自动手!”

康摩言如今法力大增,小鼍龙虽有怨言,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埋怨一句便算作罢,转而说道:“既然唐僧肉没有吃上,这便转了云头,往青城山赶去吧,我久不见敖青,心中挂念,也不知她如今可有清瘦。”

想到敖青,康摩言心中亦是有些恍惚,但他随即便把这股情绪压下,定了定神,对小鼍龙说道:“殿下所言甚是,只是我如今尚有另一件大事要做,不若就此分开,殿下到了青城山,别忘跟敖青捎一句话,叫她等我!”

小鼍龙看了捆在云上的红孩儿一眼,似乎猜到几分,但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却也没有多问,便跟康摩言告别,云头调转,朝东南方向赶去。

想到不久便能见到敖青,小鼍龙心中欢喜,倒也不在意康摩言是否同行。况且他本就是心高气傲的龙族,有康摩言这般大妖在身边,法力压制自家一头,总有几分不畅快,如今单身上路,正是天高云阔,随心所欲。

小鼍龙纵云行了顿饭工夫,前方忽然有一座巨型莲台,遮空蔽日,远远从上空飞了过来。

这座莲台从下方瞧去,足有数十亩方圆,未有近的前来,便有条条佛光垂下,把四面八方的云层搅得四散,使整个天空朗朗一片,随之一道耀目白光从莲台上方升起,白光后方又有大片金色佛光衬托,一名端庄女菩萨缓缓从莲台上升至半空,伸手一指小鼍龙,淡淡道:“小鼍龙,你本该在黑水河修行,助我佛一大力,何以竟在此处乱闯?还不速速退回!”

这名菩萨面容慈祥,语气温婉,但举手投足,却有无限威压,只降在小鼍龙的云头,将他重重压住。

小鼍龙只撑了片刻,便缓缓跪倒,咬牙切齿道:“原来是观音大士……”

……

康摩言也是骤然听到媚娘的消息,才临时起意,把红孩儿拿下,一面解了唐僧之围,免得最后惹出观音菩萨,将红孩儿收走;另一面,这小白脸却是打了主意,要把自家唯一一个徒儿找回来,这才捆了红孩儿,打算去积雷山交换人质。

康摩言如今法力精进,遁行起来更是迅捷无比,他一路往西,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已飞出数万里之外。但他忽然想起,自家并不知道积雷山的所在,这才定住云头,伸手拍开封禁红孩儿肉身的法力,沉声说道:“康某欲要见一见牛魔王,请圣婴大王指点积雷山的方向!”

红孩儿恢复力气,便试着挣脱捆仙绳,但他法身初成,正好被制住,浑身力气使尽,也只换的身上绳索更紧几分,他又尝试运起三昧真火煅烧,但元神仍被制住,真气运转不开,挣来挣去,只痛的在云头上连连翻滚,忍不住喝骂不止!

康摩言早凝神屏息,过滤了红孩儿的恶言,过了好半晌,红孩儿才收声,喘着气质问道:“康小贼,我待你像朋友,你却如此害我,这是个什么道理?莫非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不成?”

康摩言开口解释道:“我如今修炼有成,不光淬炼了法身,亦是触及天地规则,即将成就大罗金仙的果位,所看所想,自不是你能体会!我这般行事,看似不得章法,实则在帮你度过一劫,目的是好的,便自是问心无愧!”

顿了顿,康摩言又道:“我此番还要帮你一件大忙!你那个父亲将要纳娶的小妾白面狐狸,可是我唯一的徒弟,我要把她带走,这才捆了你,去换我的徒弟!”

红孩儿听罢,惊骇万分,几乎忘记身上疼痛,叫道:“我前两年见你,还只是元神道行,如今怎么成了大罗金仙,这些话谁人肯信?你既然是帮我,便不需编瞎话唬我,只要将绳索松开,我自会同你演一出苦肉计!”

康摩言淡淡一笑,口中念叨几句,捆仙绳便自松开几分,让红孩儿舒服几分。

红孩儿见绳索未开,顿时怒道:“我待你如朋友,你却不肯信我一次,气煞我也!”

红孩儿的三昧真火,能煅烧万物,连孙猴子都吃了大亏,康摩言自然不能不有所顾忌,但他当然不会把这个理由说出,这小白脸呵呵一笑,正打算询问积雷山的下落,忽的心中一动,瞧见前方浓云深处,三道佛光扎隐乍现,好似几条金龙在云层之间穿梭,瞬间便拉近了距离,分明是朝自己赶来!

康摩言沉吟片刻,忽的大笑一声,对红孩儿说道:“你这小孩混没眼力,不信我有大罗金仙的道行!此番强敌当前,便让你见识一下,我康摩言的法力如何!?”



一九一 三大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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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居士请留步!”

佛号声起,蔼蔼云气之中,三道金光跃跃欲动。-====-康摩言眼角一抖的空当,当先一座浮屠宝塔,赫然从云层之间跳将出来。这座佛塔底部的金刚宝座足有数亩方圆,塔身飞行间宝座转动不休,垂下条条彩光,犹如触手。塔身共有七层,每一层都置放不同佛陀的舍利,施展佛门七相神通,每层的门户之中,便等同镇守一位金身佛陀,各自施展神通法术!

一张长长的泛白经卷紧随宝塔之后,从云中翻卷出头,扯开来绵绵不绝,仿佛欲要延伸千万丈远,没有尾止。卷轴上面书写佛门经篆,一个个梵文大字闪耀金光,熠熠生辉。这道经卷延伸开好似飞龙,瞬息间便到了康摩言的跟前。

两尊绚丽辉煌的佛门神通骤然出现,红孩儿在云上骇得惊叫连连:“是佛门罗汉金身!足足堪比法身道行!康摩言,你造了什么孽,居然惹出罗汉果位的和尚前来缉拿?还不速速把我解开,你我联手,才有机会走脱!”

康摩言好似没有听到红孩儿的聒噪,面对气势弥天盖地的两大金身,这小白脸只把手掌轻轻抬起,混不着力的朝前方轻轻推去。

“康摩言!康小贼!你死不要紧!我堂堂圣婴大王可要被你连累啦!”

眼见对面两大金身轰然降下,刚刚法身有成的康摩言却不躲不闪,抬掌硬接,红孩儿不忍再看,大叫一声便把头埋入云气之中。

康摩言的手掌推出,看似绵绵无力,但诡异的事情随之发生,金刚宝座的七层佛塔和写满梵文的漫长经卷,刚要触及康摩言的云头,虚空中忽然一阵剧烈晃荡,半个天空好似被划开无数豁口,滚滚黑水从四面八方倾泻而出,隆隆浇灌下来!

宝塔金身忽然飞出七道彩光,分射上下左右,抵住倾灌下来的滔滔水势,与此同时那道绵长经卷无风自动,飘飘荡荡,翻翻卷卷,蔓延出千百丈长,绕过各处黑水,直扑康摩言的面门。无数梵文,在泛白的经卷上流淌不息,变幻组合成千万道佛咒。

经卷凑到近处,康摩言便听到无数梵音在耳边唱响,仿佛万千佛陀念诵**,小乘佛法滚滚而出,化成无数咒言,扑面而来,同时亦有另一道经卷飞出,直卷向红孩儿。

“便等你来!”

康摩言大喝一声,忽然身形暴涨,于瞬间变换玄蛇法身,黑白巨蛇横空盘旋三圈,竟也不顾经卷上的滚滚佛咒,巨颌猛然大张,直吞下去!

经卷金身忽然低沉一喝,呵呵笑道:“康居士原来已经练成法身,倒是跋陀罗走眼了!不过居士也忒托大,竟要强吞我金身,且让贫僧看看是居士法身强悍,还是我金身硬朗!”

经卷被康摩言大嘴吸住,不退反进,连扫向红孩儿那道**,也自翻卷缩回,呼啸一声飞入康摩言的口中。

佛门金身跟道家法身大有不同,金身虽然也是肉身练成,但修炼手段天差地别。道门法身乃是运用无上法力,把肉身千锤百炼,使得本身筋骨肌肉浑如钢铁,万法不侵,而且力大无穷,运用起来能推山移岭翻江倒海!

而佛门金身则是将佛门神通,层层叠叠加持在肉身之上,佛门法力向来稳重,神通法术更是不能撼动!肉身得了神通加持,便等若起了一层层的强大防御,任凭外界法术乱飞,金身自是安然无恙岿然不动。

跋陀罗罗汉也是悍勇,想到法身虽然强横,但腹中却是柔软,康摩言法身初成,必然不甚强大,若是从内而外大有坏去的可能,这才任凭被吞。

康摩言刚把跋陀罗的金身下肚,远处天空忽然飞出无数朵金莲,密密麻麻好似落雨一般,将厚重的云层,打出许多窟窿。这些金莲护持一座百丈金身隆隆飞来,尚未凑近,便有人高声喝道:“康小贼哪里走,敢吞下我跋陀罗师兄的金身,可是嫌弃自家的命,太长了么?”

这般金莲阵仗一出,康摩言就已经知道是何人拦路,待得听到呼喝之声,更是笃定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他忍不住长啸一声,巨口开合怒骂道:“原来又是阿氏多你这个秃驴半路截我!上次的事情还不算完,此番老账新帐一起算,我非要摆平你这个和尚不成!”

被康摩言法力暂时压住的宝塔金身之中,有人冷冷道:“小贼休要口出狂言!我三人俱是罗汉果位,佛法神通施展开来,足以将你打得魂飞魄散!若是识相,速速放下屠刀,皈依我佛,莫待跋陀罗师兄将你伏法!”

再见阿氏多,康摩言惊怒交加,也猜不出这长眉和尚如何又寻到自己。但想到跟阿氏多之间的恩怨,康摩言顿时怒如火烧,体内煞气滚滚而动,恨不能直接冲过去,用身躯缠住阿氏多,绞散这老和尚的骨头!这也是康摩言只知阿氏多上次差点坏了自家道行,而不知他与龙宫的勾当,否则怒气更盛三分!

饶是如此,康摩言也按捺不住,长尾一扫,已经抽向阿氏多的罗汉金身。

玄蛇法身吸收魔神血脉,身量足有千丈高下,便是一条尾巴,也有几百丈长,康摩言全力抡起来,气势之足,把整个空间都卷的晃荡起来。阿氏多浑没料到不久前还只是元神道行的康摩言,竟有如此威风,心中算计不好硬接,忙催起金莲,把金身往上拔高,避开这一击。

阿氏多金身起到高空,单手一挥,便洒下无数金莲,每一朵莲花都是一道威力不凡的佛咒,纷纷扬扬朝着康摩言的法身吸附上来。

康摩言法身之上忽然爆出腾腾黑气,玄蛇煞气上下一卷,顿时把阿氏多飞出的无数金莲,大片大片刷落云端。这些佛咒都是佛法凝聚,被煞气击中,顿时沾染黑气,变得半黄不黄,任凭阿氏多如何召唤,都再收不回来。

这老和尚费了许多功力也奈何不得对手,不由得又惊又怒,沉吟片刻,想到康摩言在自家手中走脱过一次,忽的警醒,暗暗忖道:“我三人俱是罗汉果位,斗败这个刚刚凝练法身的小贼,自是轻而易举,只是这小贼滑溜,难免又逃了开。如今最稳妥,不若坏去他法身,有元神道行,也足够练成佛兵!”

阿氏多心中有了计较,便不肯再跟康摩言拼斗,玄蛇法身连续几次攻击,都被他荡开法力,趁了空当,阿氏多高声叫道:“跋陀罗师兄休要慈悲,这妖孽不肯放下屠刀,便是打算霍乱天下,此时不坏去法身,给他走脱,天地间便要生灵涂炭了!”

康摩言正满天缠捉这位罗汉,忽然听到叫声,不由得心下冷笑。康摩言锤炼法身,可是吸收了玄蛇煞气,一身筋骨血肉,虽然不比上古神魔,但比起佛门金身,可是刚硬无数倍。有此依仗,他才敢贸然吞下跋陀罗的经卷金身,料想便是体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撑破。

他方才将跋陀罗吞下之后,便尝试将其纳入元神之中,但这名罗汉法力不俗,康摩言试了几次,都被跋陀罗的金身抵住,这才放弃这个念头,打算收拾了外面二人,回头再来处置。但此番阿氏多忽然一脚,康摩言肚腹之中便是一阵绞动,几分疼痛感觉隐隐传来,跋陀罗却先动起手来。

康摩言虽然对自家法身有信心,却也不肯托大,只将全部真气聚集起来,做了打算,待肚中经卷若是动作过大,有突破的可能,便全力一击将其压迫下去。

“这些和尚也不知哪里得来消息,居然凑了三个罗汉前来,若是换做以前,我只能乖乖就擒,老老实实皈依佛门,但如今便是十八罗汉齐聚,只要不是菩提果位的高人,我亦敢斗上一斗!这跋陀罗秃驴不知高下,竟敢与我拼斗肉身,如今既然被我吞下,便莫想再冲出来,他日后要看看天上的太阳,也得看俺老康的脸色!”

康摩言略一思虑,干脆也不再等待,直接运起玄蛇煞气,往肚腹处集中。

跋陀罗正全力冲撞康摩言的法身,忽然察觉有法力袭来,便祭起金身来扛,迎头与玄蛇煞气撞在一处,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把康摩言的肚腹撑开好大一个浑圆。若不是玄蛇法身强悍,内中空间又足,遇到这种法力对冲,便要吃一大亏!

饶是如此,康摩言也觉体内真气一阵紊乱,肚腹之中更是阵阵绞痛,这小白脸忖道:“我真是脑残了也,居然把自家肚腹当成战场,如此一来,岂不是助这和尚一臂之力?还是让他自行挣扎,且看谁家更强硬!”

这一次冲撞威力不小,康摩言体内玄蛇煞气乱冲,经脉之中更是有些混乱,他正要将法力收拾,丹田之中三道天地规则凝聚而成的光气,却忽然萌动,无数符篆从光气之中横生,四面八方涌了出去!



一九二 三选一


class="width">康摩言在黑水河接受法则规束之后,本身并无任何不适,运转法力亦是十分通畅,不见半分窒碍。

故而他便猜想,若自家不为非作歹,祸害天下,或者做什么搅海移山大面积破坏生态平衡的勾当,体内背负规则和不背负规则,区别倒是不大。

只是他没有料到,体内玄蛇煞气与跋陀罗金身一场碰撞,力量太过生猛,不仅差点坏了修为,还惹动三道法则缓缓流转。

有准大罗金仙的法力,康摩言面对三大罗汉,自是游刃有余,阿氏多三人虽是罗汉金身,充其量也不过相当法身道行,跟康摩言相比修为先差了一筹。加之这小白脸修炼神魔法术,一身真气积聚的无比厚实,品相又自不同,康摩言信心满满,倒是未有高估自己。

只是此时天地法则忽然萌动,康摩言却忍不住吓一大跳。这三道法力俱是不凡,若是闹将出来,他尚且没有把握能够稳住,再想抽手摆平三个秃贼,无异痴人说梦,搞不好便有失手的可能。

康摩言心中忖道:“阿氏多着实欺人太甚,前次便差点坏我道行,擒我去做失了自由,没有思想的佛兵,今日我若是不能趁他不知我本事,将其拿下,日后难保他见我不刻意躲避,绕道而行。”

康摩言终是心有不甘,但他却也不肯莽撞,心思转了几转,便自镇定下来,先查看起体内的情况。

只是康摩言体内剧变,释放的法力亦生出破绽,阿氏多虽然不知其中真相,但也瞧出便宜,赶忙伸手一刷,身后群妖齐齐念动真言,无数金色莲花飞出,一个照面便把困住七层宝塔的滚滚黑水,刷出一个空当来。那座佛塔金身也不犹豫,金刚宝座溜溜一转,绽出千条瑞气,将一小片空当猛然撑大,佛塔便自飞出重获自由。

阿氏多道:“康摩言小贼法力变弱,想是跋陀罗师兄与他缠斗占了上风,苏频陀师弟,你我这便联手,将他修为打落下去!”

苏频陀颂了一句佛号,宝塔转动,沉声道:“万万不可,跋陀罗师兄正在他肚中,若是被你我伤到,万死难辞其罪。<<>>此番观音大士指点,着我等来取红孩儿,这康摩言既然难当,不若将他放过罢,免得误了大事!”

阿氏多神色微微一动,眼光一瞥,便见红孩儿正趴在云头,四下观望,猛然见阿氏多看来,这位童子浑身一震,忙不迭叫道:“罗汉大和尚明察,我乃是遭了康摩言的毒手,被他擒来要煮了吃的,是个苦命的人儿,两位大和尚若是慈悲,便替我松绑,放我回家吧!”

阿氏多伸手一点,指尖飞出一道佛咒,红孩儿身下的白云忽然卷动,慢慢变成一座金色莲台,托着红孩儿落入他身后的众多金莲之中。阿氏多这才呵呵一笑道:“你这小童不知自家造化来也,观音大士欲要收你,特命我等前来点化,你日后在菩萨身边做个童子,可莫要忘了我三人的好处。”

红孩儿听得心头大惊,脑中一时空白,过了好半晌才自反应过来,想道:“这老和尚说的什么混账话?我堂堂圣婴大王,在枯松涧有吃有喝,自由自在,三山五岳四海八渎任我纵横,这般自在,谁人肯去做什么童子?分明是强作的买卖,还说什么造化,当真好不要脸!”

转了几个念头,红孩儿忽的起了一个心思,想到:“这些和尚既然是为我而来,莫非是我错怪了康摩言?方才这小白脸说要帮我躲过一劫,这才将我捆束,我只当他忘恩负义,不是朋友,编瞎话哄人,难道他早知道有此难关,用这个法子来过?可这法子也太不灵光,居然让我束手被擒!”

红孩儿胡乱想了一通,便觉无论是那种情况,康摩言敢独挡三名罗汉,都是个十分不靠谱的人,想要摆脱困境,只能靠自己努力,他沉吟片刻,忽的有了主意,便凄惨叫道:“两位大和尚听我一言,我才是个小孩儿,有父有母,如今却要去跟观音大士修炼,不知多少年月才能有成,把二老仍在家中,着实不孝,还请二位替我松绑,我回去见了父母亲,把事情说明,自去拜见观音大士。”

苏频陀道:“阿弥陀佛,红孩儿你说的亦有道理,只是此事我等无权区处,还得见过观音大士之后,向他禀明情况才能定夺。”

红孩儿心头恼道:“该死的秃贼,毫无慈悲之心,居然不顾旁人感受,强拉入伙!也怪我修炼火法,真气灼灼,体内几乎不存水汽,哭了半天竟然没半个眼泪,迷惑不得他们!”

苏频陀说罢,也不再管红孩儿如何闹腾,只把目光向康摩言瞧来,他跟阿氏多都捻住法诀,双目炯炯,只待情况不对就动手施法。

三道蕴含天地法则的法力,在康摩言体内缓缓流动,跋陀罗金身亦在他肚中不断翻腾,这小白脸化成的玄蛇法身,一会儿膨胀,一会儿收缩,摆出各种奇怪形状,若不是康摩言法身强横,此刻便要被撑破开来。

“咦,这几道法力的运转有古怪!”

跋陀罗金身虽然强悍,但康摩言对玄蛇法身有足够信心,故而也不甚放在心上,他真正留心的是三道法力如何运转。此时他忽然发现,这一青,一白,一红,三道光气流淌开来,初时是朝着经脉百骸而去,但刚一离开丹田,却慢慢各自形成章法,仿佛在推演,在变化,在形成,其中玄妙,康摩言也无法瞧得清楚,最终结果,更是不得而知。

这小白脸彻底茫然,他原本还分一道神,关注阿氏多的动向,此时见了这般情形,干脆将所有精神收起,集中到体内的三道规则变化上。

天地法则除了规束玄蛇煞气时,来自三十三天的那道青光有过动作,此后,便在没有动过,此番被引动,各自演化章法,尚是首次,康摩言不肯错过,自是万分小心,全神贯注。

这三道法力在康摩言的体内,全然没有经脉,窍穴的限制,流淌变化恣意无碍,五脏六腑,血脉骨骼,筋肉皮肤,无所限制,所推演而出的内容却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以揣摩,康摩言初时还能关注三道法力,但到得后来,却感觉精力忽然不够,竟是再无法分心。

康摩言隐约觉出,这三道规则萌动,带来的是一天大好处,但具体如何,他也不甚明白。此番忽然觉出精神不济,康摩言不由得暗叹一声,知道鱼跟熊掌不可兼得,非得做出选择不可。

青光来处是三十三天,太上老君的法力自不必说,康摩言对这道法力自然垂涎,可另外两道,一道来自昆仑山,另外一道则是金鳌岛,俱是万法之上的大道,摆在康摩言面前,他也不想轻轻错过。

稍一犹豫,三道法则又生变化,康摩言猛的脑中一涨,竟似要炸裂开来,他也只再不做决断,只怕三道法则都要放弃,不由把心一狠,所有念头集中向三十三天的青光法力。

可他这边刚有决定,流淌的白光法力却一路推演,忽然触及到康摩言肚腹中的跋陀罗金身。

跋陀罗正自积蓄法力,冲撞康摩言的法身,先前被玄蛇煞气压迫,他本身亦是承受许多法力,后来几次尝试冲出不成,心中亦是微微焦躁。此番忽然又察觉一道法力袭来,这和尚不做他想,立刻便用金身来接,心中忖道:“这小贼脑袋不够灵光,居然又用法力来压我,不知如此一来,我正好借助破开他法身?”

无声无息,来自昆仑山的那道法则瞬间蔓延开来,侵染跋陀罗的金身,待得这位罗汉反应过来,已是晚了一步,一身佛法神通已被层层化去,融入天地规则之中,演化万千!

这次变化虽然无声无息,但对康摩言来说,比天地剧变来的还要猛烈。饶是他对太上老君的法力更加期待,却也不得不把全副精力关注过来。而随着他全神贯注,另外两道规则,却开始缓缓消退,所有变化一一恢复,不过片刻,竟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慢慢缩回丹田,而后缩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淡,最终消弭无形。

而那道青色光气仍自缓缓流淌,演化速度亦是未有变得更加快速,但青光之中却有一道细小的经卷在上下飞舞,好似被人束缚,欲要挣脱而不得。

康摩言心头巨震,浑没料到他吞入肚中,打算慢慢消化的跋陀罗金身,竟然被天地法则吸收,成为演化的一部分。他心中隐隐感觉,吸收了金身之后,这道规则必然生出旁的变化,究竟如何,却也难知,他正要再做观察,忽然发觉这道规则停止推进,开始缓缓收缩起来。

所有发生的一切,诡异万分,康摩言却猜出几分可能,他心中笃定,这些推演而出的内容,对自己十分重要,当下不肯错过半分,眼见青光收缩,推演倒转,他赶忙集中精力,又把内容倒着复习一遍,务求全部记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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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谁他妈皈依


class="width">阿氏多跟苏频陀见康摩言肚腹处不断鼓胀,不由满怀期待,期望下一刻,跋陀罗金身便破开肚皮,蹦将出来。

只是他们期盼半天,却眼睁睁看着玄蛇的肚腹,越来越平静,最终再无半分变化。

两名罗汉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氏多虽然也察觉康摩言法力不凡,不好收拾,却不会想到,三年前尚且只是元神道行的家伙,如今却已经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莫说自家出动三名罗汉,便是十八罗汉齐聚,也不见得能奈何对方。

一旁的红孩儿也是瞧得暗暗心惊,他念头一转,忖道:“莫非康摩言这厮真有大罗金仙的法力,把罗汉金身吞下肚,都能消化?如此一来,眼前这两个和尚还有何惧?”

这般想着,红孩儿全然忘记先前所说,自家是被康摩言虏来,立刻大叫道:“秃贼,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么?你家的什么拔萝卜罗汉已经被人吃下,连骨头都不吐,连转世重生的机会也无,你二人还不速速将我放开?否则等我那康兄弟回过神来,立刻把你们一并吃下去,揉碎金身!”

阿氏多跟苏频陀二人也觉出不妥,略略呆滞,阿氏多扬手便飞出许多莲花佛咒,梵音大唱,刷向玄蛇法身。苏频陀的宝塔金身亦是转动开来,飞出七道彩光,朝着康摩言兜头罩下。思虑到康摩言吞下了跋陀罗的金身,他心中亦有顾忌,再不敢用金身去撞。

两大佛法相继落下,眼见便要触及康摩言的法身,这条千丈巨蛇忽然开始迅速收缩,愈来愈小,转瞬间便恢复人类身躯。

康摩言站在半空,微微皱眉,方才他正自体会天地规则的变化,猛然察觉外界有法力袭来,不得不收回念头抵御。虽然这些变化他已经了然于胸,但个中玄妙,却一时琢磨不透,能够反过来体会一遍,自是有很大好处,被人打断他也无甚好心情。

但这个时候,康摩言瞧看向阿氏多跟苏频陀二人,心中忽然起了另一感觉,仿佛在见识天地规则的推演之后,恍惚间竟如同隔世,瞧看眼前一切自有不同,对面二人竟也不似是什么大敌,不过是世间蝼蚁,跳梁小丑,充其量是比较大的蝼蚁一般。

康摩言自觉本身法力并无精进,但不知为何,眼光却忽然拔高许多,竟连罗汉金身也不瞧在眼中。

但此时情形不容他多想,眼见两道佛法降下,这小白脸轻描淡写的把掌一翻,便鼓出无穷真气来接。

这一出手,康摩言心中又是一动,体会出许多不同,原本已经如臂所指的水系法力,此时施展开来,竟然更加通融顺畅,这却不是他原本法术不精,运转法力的手段不够高明,而是此番出手,好似所有法力,与四周的空间中许多无形力量产生共鸣,少去被这些力量的束缚,法术威力骤然增加!

两道佛光一触即溃,毫无抵挡之力!

阿氏多跟苏频陀二人同时全身一震,心中立刻生出难以应付的感觉。

“不可能!这小贼三年前还只是元神道行,若非我大意,断然不会让他走脱,如今他怎么能有如此法力!?”阿氏多长啸一声,百丈金身佛光缭绕,身后佛并梵音高涨,竟要不管不顾,再冲击一遭。

宝塔金身溜溜一转,变化成一名浓眉罗汉,面容冷峻,不怒而威,手上托一座七层宝塔,这和尚把身一起,拦在阿氏多的跟前,淡淡颂一声佛号,道:“师兄且住!看来康摩言已然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你我败了,不需再做无谓争斗!”

被苏频陀劝阻,阿氏多身上佛光渐渐收敛,亦是收了金身,恢复长眉罗汉的模样,双眸深深瞧了康摩言一眼,他黯然道:“果然如此,当真是出师不利!”

苏频陀眉宇冷峻,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也不甚在意这场斗法的失利,他一步踏出,好似踩裂了虚空,瞬间到了康摩言的跟前,起手道:“阿弥陀佛,贫僧苏频陀,本是奉了观音大士之命,前来点化红孩儿,与居士斗法皆因一场误会,康居士不若卖贫僧一个薄面,就此收手,将我跋陀罗师兄奉还!”

这位罗汉说话时,收敛了全身佛法,不做任何姿态,亦无任何法术防御,只立在虚空,不动不移,语气沉稳,好似在诉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冷静,威严,气度不凡,所说所做,让人不能抗拒!

康摩言原本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频陀,听他说完,却忽然哧的一笑,缓缓伸出右手,抵在这个威严和尚的光头上。

“放屁!”

小白脸轻笑着说道,拇指和中指轻轻一捏,砰地一声,给这位冷峻和尚来了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脑瓜崩!?

苏频陀又称托塔罗汉,是佛祖亲传最后一位弟子,佛法通灵,道行超群,向来以威严著称,加之他生就一副冷峻面孔,一向说一不二,不苟言笑。此番他搬出观音大士来压康摩言,再加上对自家威严颇有信心,满心以为便是准大罗金仙,也要给个面子,却不料竟被人如此戏弄!

苏频陀双目圆瞪,好似见鬼了一般!

康摩言的手指,伸过来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很缓慢,似乎是有意缓缓推进,连最后弹出一指,也像是慢动作。可偏偏苏频陀没有半分能力抗拒,仿佛在他周围的空间中有无数限制,阻碍了他的动作,方才的一瞬间,连他自己都生出错觉,仿佛只有眼前的一手一指,能自由动作,而自家却被层层约束,所有行动能力,被瞬间抽走!

这一指落下,清脆,响亮!

虽然观众只有阿氏多,红孩儿,还有眼前的罪魁祸首康摩言,但苏频陀却感到遭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股无名业火瞬间自心底生出,燎向四肢百骸。

可苏频陀马上又发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他之前太过托大,并未想过康摩言会不买账,也没有做好随时亮出金身的准备,甚至他为了塑造大义凛然的姿态,连全身法力都散了去。而康摩言这一指,虽然也不含任何法力,但力量却实在不小,苏频陀光头上除了瞬间起了一个大包之外,更让他无比丢脸的是,随着这股力量袭来,他忍不住晃了一晃,竟然踩不住脚下的风劲,身子一偏倒栽下去!

一朵金莲迅捷无比的飞了过去,托出了下落的苏频陀。这位已经征得罗汉果味的金身佛陀,直到这个时候,才彻底反应过来,他胸中怒火赫然迸发,面上终于露出狰狞的表情,伸手指着康摩言,欲要破口大骂,但他终是一个威严的人,嘴巴开合几回,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把一张脸憋的通红。

阿氏多怒不可遏,喝道:“康摩言小贼!你不要欺人太甚!此事不过是场误会,你非要闹大不成?”

康摩言嘿嘿冷笑道:“笑话!你我之间可还有误会可讲?三年前,若非我走得快,如今只怕已经落入你手,被你炼成佛兵吧?”

阿氏多喝道:“能皈依佛门,是你的造化,你怎不提杀我几名佛名,坏我法力之事?”

康摩言听罢一怔,随即仰天大笑,良久之后才渐渐止住笑声,忽然朝着西方扬声喝道:“佛祖啊佛祖,你可有瞧见,这便是慈悲,这便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么?!”

这小白脸朝着西方缓缓比出一根中指,淡淡道:“谁他**皈依?!”

红孩儿大声叫好,在金莲上蠕动身形,朝康摩言叫道:“康兄弟赶紧替我松绑,我瞧见这些和尚,头都大了,我也是不肯皈依佛门的!”

阿氏多跟苏频陀脸都气的绿了,二人再也按捺不住,连苏频陀罗汉也将威严抛诸脑后,在金莲上跳着脚叫道:“康摩言!你胆敢侮辱佛门,我跟你不死不休!”

康摩言瞧也不瞧苏频陀一眼,伸手一抓,便将红孩儿摄了过来。阿氏多见状慌忙使出法力拦截,康摩言另一只手掌隔空一拍,便将这位长眉罗汉打落金莲,连带把七八名佛兵拍的粉碎,这才一指阿氏多,淡然道:“阿氏多,你我之间的事情,另有处置,今日我已将跋陀罗馈压,他本有几分无辜,今日我便不再为难你二人,速速退去吧,否则莫怪我手辣!”

苏频陀怒道:“跋陀罗师兄可是佛祖弟子,岂是你说馈压便能馈压的?识相的速速放人,否则……”

康摩言却是不肯跟苏频陀争辩,此番他忽然有所感悟,隐约间摸到一座门户,似乎一步踏入,便是另一天地,眼界骤然拔高,却不再打算跟两个和尚纠缠不清。即便对方是罗汉金身,也不入康摩言的法眼!

不过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这小白脸便要随手打杀,毕竟他跟阿氏多之间,可不止只有误会。可这二人毕竟背后有人,不是能随便能动,虽然康摩言也有杀心,却还是有所顾忌。

他没有直接轰杀阿氏多,便是向西方表明姿态,不欲多惹事端,至于跋陀罗,金身已经跟天地法则融为一处,康摩言尚且不知是何种情况,自然也不能处置。

但康摩言也不是没有脾气,红孩儿他首先要夺下,一面是维护这个朋友,另一面也表明自家不会无限制妥协。

康摩言心中想的是——没有下次!



一九四 小三小四


class="width">康摩言有此计较,便不再去想阿氏多的坏处,干脆连看都不看这两个罗汉,他口中念诀松了红孩儿身上的捆仙绳,略一沉吟,又拍开封禁的法力,这才跟红孩儿说道:“我捆你到此,一面是防备这些秃贼捉你去做小和尚,另一面又是想拿你跟牛魔王谈判,把我那个惹祸的徒弟交换出来,不过现在却不必这般费事,我便要去直接讨要,你是否同行去看看那老东西?”

红孩儿这个时候瞧看康摩言,已经是满眼小星星,但这童子心中也十分敞亮,忖道:“这个时候跟我摆高姿态,也不知是试探我还是别个?我如今万万不是这小白脸对手,还是乖乖听话罢,况且我亦要回去瞧瞧母亲大人。”

这般想着,红孩儿便十分乖觉,老老实实同康摩言指点了积雷山的方向。

他这般笃定牛魔王的所在,也有缘由。自从有了玉面狐狸,牛魔王便在积雷山安顿下来,至于翠云山芭蕉洞,这位大妖可是不去的。去了之后,除了吵架还是吵架,若是升级了,还要演变全武行,全法行。铁扇公主手上有一件了得法宝芭蕉扇,牛魔王虽然悍勇,却自知讨不得便宜,便不肯回去置气?所以大多时候,这位大力牛魔王,便跟后世许多包了二奶的牛人一般,不着家。

康摩言跟红孩儿说走便走,也不管阿氏多二人,架起云头,下一刻便消失在天边。只余下阿氏多跟苏频陀两名罗汉,黯然叹气,想追是追不上,追上了也没法处置,二人只能商议一番,一同回转灵山复命。

康摩言如今道法精湛,带契了红孩儿,不过顿饭工夫,便见一座大山,上接碧汉,下抵黄泉,按落云头观看,只见百花争艳,松柳成群,远远一条小径直通积雷山的深处。

到了此处,也不需红孩儿指点,康摩言拎了他后颈,卷起一阵狂风,便沿着小径刮出十几里路,穿过数片松林柳林,来到一座洞府前。之间洞府大门的顶上,赫然写着“摩云洞”三个大字。

这座洞府本是万寿狐王的府邸,后来这位狐王也不知是否真个活满一万岁,总之是死翘翘了,便将一座洞府外加百万家财留给了独生女玉面狐狸。

玉面狐狸一个没本事的女妖,思虑护不住这般多的家财,总怕有人惦记,甚至上门劫财劫色,这狐女便想法招来牛魔王做靠山,后面则是耳熟能详的故事。

二人到得摩云洞前,康摩言还待招呼一声先,红孩儿已经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杆银头长枪,枪头一抖,气势汹汹,不由分说,便将摩云洞的两扇石门挑飞数十丈高,轰隆两声巨响,两扇各有数百斤的石门,前后落入旁侧松林之中,顿时惊起许多飞鸟!

“让我去杀了那个狐狸精!”

康摩言一愣神的功夫,红孩儿已经卷起一阵旋风,闯进了摩云洞。

摩云洞中的布局跟火云洞大不相同,红孩儿闯将进去,不由得愣了愣,眼前不见杂乱突兀的山石,更没有胡乱堆放的杂物,先是一处敞亮大厅,四面俱是法力削平的墙壁,大厅中所有物品规制的井井有条,往里是按照凡人的房舍布局,隔成的几个房间,中间一条长廊穿插深入。

洞中通风采光的技术十分高明,驻足其中,不觉半在山腹的压抑感觉,反倒是从内而外,透出一种温馨气息,但当康摩言随后赶到时,却察觉通畅的空气中,荡漾着淡淡的哀伤。

红孩儿自不会有这种细致感觉,他拿摩云洞跟火云洞和芭蕉洞比较,心中也只是微微异样,随即这种异样感觉便消失无形——长廊深处的一间房舍中,响起一声嘹亮的尖叫!

在哪里!

红孩儿手中赫然窜起三尺多高的通红火焰,瞧来既不高大也不雄壮,不过是十岁孩童的身躯,轰隆隆撞开三层墙壁,停了下来。

整个摩云洞都颤了两颤,上方的山石似乎要塌陷下来,尖叫声再度响起。

“看样子牛魔王不在这里!我那徒儿又在何处?”

康摩言的心中微微失望,脚下却不慢,紧追红孩儿到了里厢,却见一名娇弱女子,头挽高髻,身穿翠绿衣裳,正半跪半坐倚着石壁瘫在地上。

“玉面狐狸!?”

连续几声巨响,上方的石壁猛烈晃动,将这名女子骇得花容失色,只是待得她看到闯进来的红孩儿,眸中的惊恐和茫然,忽然变成无比的绝望,和一丝了然。

红孩儿手中的火蛇喷涌而出,毫不在意眼前是一名娇好美人,狐中仙子,三昧真火毫不留情,迎头罩下。红孩儿的字典中,可没有怜香惜玉这一词汇。

康摩言伸手一探,便有一道金色符篆,赶在三昧真火之前,落在玉面狐狸的身上。随之这狐女便凭空消失,落入戍土金钟之内。

蟹将正在操演九曲黄河阵,猛然见到一名妖精落将进来,也不分男女,伸手便一把抓来,往阵中投去,口中嘀咕道:“这妖精道行实在微末,虽然化形化得漂亮,但本事了了,落在阵中,也起不得什么作用。老爷若是空闲,还得弄几个结丹的妖怪才好,像那个蛤蟆精一样,立时便能提升阵法的威力!”

金眼雕正自打坐运练六字大明咒,忽然听到康摩言一声吩咐,这小沙尼心中一动,紧忙探出手,隔空把玉面狐狸摄了回来,方才对着蟹将斥道:“没眼力的夯货,差点坏了老爷的大事!以后记住,但凡生的貌美的女妖精,都要留下好生伺候,可不能拿去做苦力,老爷留着有大用处!”

蟹将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委屈道:“这却为难我也,要说美丑俺还能瞧出几分,可男女如何分别?她又不是螃蟹!”

金眼雕脸色一沉,道:“宁可放过一千,不能错杀一个,以后只消生得美貌之人,你便将其留下,不管男女老爷都有大用!”

玉面狐狸本就被红孩儿吓得半死不活,此时骤然听到二人对话,心中恐惧顿时升格无数倍,暗暗惊道:“方才被红孩儿吓住,也未有看清楚他身后是个人么人物,只觉得不算惹人恐惧,没想到居然是个男女通吃的怪胎!我玉面狐狸的命怎的这般苦哇,大王另有新欢,我却要被一个怪胎**……”

她这般想着,顿时便要昏厥过去,金眼雕察觉手中之人异样,掌心往玉面狐狸后颈一贴,便有一道法力印入,这狐女浑身暖洋洋的,便再也晕不过去,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耳边问道:“牛魔王在哪里?”

“火焰山……”玉面狐狸昏昏沉沉的答道。

康摩言把这狐狸收下,无疑多了一个筹码,若是牛魔王还算有情,说不定连打斗都要免去。他得了牛魔王的消息,便要赶去火焰山,红孩儿却在一旁不满道:“我杀了玉面狐狸,你带走白面狐狸,那老东西没了新欢,便要回到我娘亲身边,康摩言你怎的又坏我好事?”

康摩言摆摆手,解释道:“圣婴大王冤枉死康某了,康某何时坏过你好事?若是那唐僧肉没吃上,可不能怪康某。他背后便是观音菩萨,灵山,你把他捉来要蒸要煮,差点害得自己也做了和尚,在这件事上康某可是帮你躲过一劫。”

顿了顿,康摩言又道:“至于这玉面狐狸,你更是不能杀死。否则牛魔王迁怒到你母亲亲的身上,他夫妻二人便再无和好之日!我前后帮你两次,你不但不感谢,反而说我坏了好事,还用个又字,着实让人心寒!”

这番话合情合理,红孩儿虽然心性不够成熟,却不算蠢笨,转而一想,便明白过来。只是他却不知,康摩言护住玉面狐狸,尚有旁的原因。

用来要挟牛魔王暂且不说,本着对玉面狐狸的同情,康摩言也不能让这个无辜小三,不明不白死在自己面前。玉面狐狸跟媚娘各有各的音容,长相无有多少相似,但同为狐仙,气质却十分相同。此番见到这位西游世界最著名的小三,康摩言下意识的便想起终南山,媚娘化形的事情来,不由得生出许多感触。

玉面狐狸傍了个强人,目的无非是保全自己,当初在终南山,媚娘亦是如此。媚娘化形之前,不过是一只白面狐狸,长居深山倒是没有多少危险。但她偶然听得紫薇北极大帝**,化成人形,生的面容倾城,体态娇好,若是落入凡间足以祸国殃民,便是在修炼一界,也能引起许多妖怪,练气士的无良心思,是福是祸不谓可知。

以媚娘当初的手段,连引气入窍的修为也无,只怕也是个苦命妖精。故而她便想个笨办法,来傍康摩言,虽然后果十分严重,却也惹出一段机缘,最终走上正途结成内丹。她的手法跟玉面狐狸大同小异,将这二人比较,康摩言不禁感慨万千。

莫非这世间的狐狸精,只能是个小三小四的命?



一九五 一代新人换旧人


class="width">况且玉面狐狸的结局可谓悲惨,康摩言看电视剧的时候,尚且暗叫可惜,此时便更不肯让一个娇弱美人横死面前。~~~~

问出牛魔王的下落,留在摩云洞也毫无用处,康摩言跟红孩儿略略合计,找准了火焰山的方向,便仍旧把红孩儿一拎,架起云头朝北方飞去。

火焰山距摩云洞有三千里的路程,对法身道行来说,不过弹指便到,康摩言二人在摩云洞扑了个空,便不肯再有耽搁,错过牛魔王,一路遁行十分迅速。

只是离开积雷山时,红孩儿犹自怨念不息,一回头,扬手甩出一把三昧真火,把整个摩云洞顷刻化为灰烬,连带半座积雷山,也陷入茫茫火海。提溜他脖颈的康摩言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嘴角抽搐,心中微微后悔,不该阻止佛门三大罗汉,将红孩儿带走,用佛规好生管束。

二人飞不多久,算计路程已经差不多到了,便渐渐觉出脚下燥热,所乘云头亦是滋滋冒出白气,康摩言低头看时,见前方一片火势,汹汹燃烧,蔓延有七八百里,而在通天大火之中,隐约能看出一座山头的形状,不消说是火焰山到了。

康摩言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忖道:“虽然依着我如今的道行,不会惧怕牛魔王半分,但此处火势刚猛,最不合水法施展,我得先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生出乱来。”康摩言有此顾忌,便把云头提前按落,降在一块大石边上,隔了几十里路,遥遥观望火焰山。

他心中正自思索办法,忽然远处天际一团黑色妖气滚滚而过,瞬间便到了火焰山的上空,妖风猎猎,不有半分犹豫,直接投入滚滚火焰之中。康摩言瞧得心惊,方才只是匆匆一瞥,他便瞧见妖风之中一对巨大无比的翅膀,正上下翻动,只是这团风气过的太快,里面究竟是何物,却未有看清。

康摩言心中正自诧异,又见另一方向,浩浩荡荡,飘来一团巨型乌云,所过之处,都被这团云气遮的漆黑一片,一头硕大无比的蛟龙在云中翻卷飞腾,乌云到得火焰山的上空,那蛟龙忽然低头大喝一声,口吐人言:“大哥可有在家?!小弟法力不济,受不得下方的地气,还请大哥接引一番!”

喊声刚落,山中的熊熊烈火猛然从中间一分,一道青光骤然飞出,将满天乌云往里一收,便自没入火焰山中。~~~~

康摩言瞧见这道青光闪过,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如今道法通灵,目力自然不弱,刚才青光起时,分明有一张巨大无比的芭蕉叶子飞出,裹住了天上的蛟龙,拉扯进火焰山中。

康摩言怔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问向旁边的红孩儿,道:“刚才施展的法宝,莫非是芭蕉扇?”

红孩儿毫不掩饰心中怒意,气哼哼道:“除了芭蕉扇,还能有哪件宝贝,能克制火焰山上的火气?老东西着实该死,居然抢了我娘亲的宝贝,不知我娘亲现在何处,可有伤心?”

康摩言同红孩儿商量一会儿,也不知火焰山上何以这般热闹,眼见天空中又飞过几团风云,有法力高明者,都自行落入山中,而那些道行不足,或者修炼水法的妖怪,俱是吆喝一声,便被芭蕉扇接下。

康摩言瞧了半晌,也未有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事,心中一动,便把玉面公主招出来,问道:“火焰山上来了许多妖精,你可知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玉面狐狸早将康摩言想成男女通吃的怪胎,此时忽然被召唤出来,心中一惊便有些站立不住,不知要遭受怎样的厄运,但康摩言所问,正切中她心中苦处,这狐女听罢恐惧竟然稍减,忍不住哀怨道:“能有什么热闹可凑?不过是那个负心汉,又娶新人罢了!”

红孩儿在一旁拍手叫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你也不过是个小三,同我娘亲抢汉子,如今被小四顶换,便不该有什么怨言!你还知道些什么,赶紧全说出来,否则要你好看!”

玉面公主脸色煞白,立时便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过了好半晌,才哽咽道:“那负心汉前些日里得知火焰山有一狐狸在修炼,生的十分貌美,便起了心思,背着我前来偷看,不想竟被人迷住,非要娶了那个小娘皮。他有了新人,便连摩云洞也不肯回去,前日忽然派人送来喜帖,竟是要在今日晚些时候成婚,居然把我也列入宾客……”

康摩言听道这几句话,颇有些无语,忖道:“我来的也是赶巧,若是再晚一步,生米也就熬成稀粥,行了夫妻之礼,便不知道我那徒弟,还愿不愿意离开。不过,妖怪行事果然怪诞,纳个妾居然还把小老婆列为宾客,这般羞辱,不如直接休了来的爽利!”

这件事情虽然扯淡,却只是牛魔王的家事,康摩言想了一回,便抛诸脑后,转向玉面公主问道:“莫非牛魔王想在火焰山上办场婚礼?这火虽然烧的热闹,可前来祝贺的宾客便要遭殃!你这般道行,也是挺不住的,他有什么打算?”

玉面公主凄然道:“我听说前几日,这负心汉去了一趟翠云山,向铁扇公主借了芭蕉扇,今晚天黑时,只要扇上两扇,火焰山便能换了气候,折腾上几个月也没有问题!”

玉面公主所知也不多,康摩言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答案,便毫不客气,将这位狐女又收回去,心中合计道:“我本想闯进去,将媚娘带走便算了事,可如今牛魔王摆出大阵仗,我若是明晃晃抢亲,等若当了所有人的面,扇这位大妖耳光,如此一来,仇可要结大了,不如让红孩儿挑个大梁,我好暗地里下手,神不知鬼不觉,也好少个仇家!”

这小白脸念头一转,便生出主意,转头对红孩儿调笑道:“明明包个三奶,却弄得轰轰烈烈,摆这般大的阵仗,你家老头子有够浪漫!”

红孩儿本就有心闹上一闹,此时被康摩言撺掇,立刻攥起小拳头,愤然道:“他娶我娘亲时,也没弄这般热闹,跟玉面狐狸在一起,更是偷偷摸摸!如今敢大摆筵席,想来是已经铁心不要我母子,这才胆大起来,不做不休,且看我掀翻他的酒席!”

康摩言同样面露愤慨之色,由衷道:“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孝顺的孩儿,为了母亲痛打负心老爹!嗯,好男儿便该如此!这件事情我帮定了,今夜且听我安排,先混入他酒宴再说!”

把红孩儿推上主角的位置,康摩言计划便成功了一半,到时候趁乱带走媚娘,神不知鬼不觉,说不定还要赚一声谢谢。这小白脸把事情前后想了几遍,便同红孩儿细细商量,同时不忘观察天空飞过的各色云气。

连续几名妖怪飞过之后,天空又有一团乌云掠过,康摩言瞧得分明,里面有一头老龙打头,身后一前一后跟了两头蛟龙,正拖出老长的云团,朝火焰山方向赶去。

康摩言同红孩儿商量过,便把手一招,将这位法身大妖收入元神,同时捏起障眼法的法诀悄悄起在空中,尾随了过去。

乌云上的老龙不知来自何处,老龙的身形只有几十丈长,道行却不过结丹水准,两头蛟龙身形小了一半,道行也差了半筹,但也是结丹修为。云头后方则摆着几口金属大箱,该是盛放着贺礼一流,由最后身形最小的那条蛟龙看守。

康摩言本要偷听一下这位龙王的来历,以免被人问起露出马脚。但跟了片刻,三人却一句话也没有,眼见火焰山到了,康摩言不耐等候,袖子一摆,便将落在最后那头蛟龙牢牢制住,随手扔进戍土金钟内,一通法力逼迫,这头小龙便叫苦不迭,恢复人身,看起来像是一名俊俏的秀才,只是头上顶着两只龙角。康摩言瞅了他一眼,记下样貌,便随手扔进蟹将操持的九曲黄河阵中做苦力去了,惹得蟹将一声兴奋的吆喝。

以康摩言的道行,做这等事情自然无声无息,不会被人察觉,他把蛟龙收起,便现出形迹摇身一变换了模样,跟那头小龙一般无二,也是个翩翩秀才,在云头上盘坐下来,便开始摸索着眼前一只大箱,若有所思。

到了火焰山的上空,前方老龙按住云头,正要吆喝起来,忽然瞥见拖在最后的小蛟龙,变化了人身,不由大怒道:“敖小巴,你这是什么模样?我不是吩咐过,一路行来都以龙身示人,莫要弱了我碧波潭的名头么?”

康摩言心中一动,便知了这位老龙的来历,暗暗忖道:“原来是乱石山碧波潭的老龙王,怪道前来替牛魔王祝贺,只是我这名字,也太晦气,居然叫什么小巴!罢了,我先编个瞎话过了这关!”

这般想法不过是转念的功夫,康摩言眼珠一转,便哀声叫苦道:“火焰山酷热难当,小蛟实在熬不过,这才变化了模样,还望尊公恕罪!”



一九六 铁扇公主


class="width">老龙王不疑有他,呵斥几句,见这头“小蛟”羞愧的低下头,这才肯放过,转向火焰山高色喝道:“混世魔王可在?碧波潭老龙前来祝贺,还请接引一回!”

火焰山中同样飞出一道青光,把这团浓浓乌云裹得严实,眨眼收入山腹之中。

康摩言坐在乌云上,并无任何特异感觉,待得眼前一花,便已经随着老龙王到得一处清凉所在。周围都是浓浓的绿意,只是放眼四顾,也无什么景致,更不见先前被接入的妖怪到了何处?康摩言手中有戍土金钟这件法宝,参照一下,便知已经落入芭蕉扇的阵法之中,他如今变化了模样,却也不惧被请入瓮中。

老龙王跟另一头蛟龙刚变化回人身,四周空间忽然一阵晃荡,虚空中走出一名壮硕妖汉。这汉子高有丈余,眉似红霓,眼如明镜,口若血盆,齿排铜板,头顶一颗硕大的牛头,两只鼻孔能塞拳头,身上穿着通红一片,分明做了新郎官的打扮,脑袋上戴一顶大的不像话的红帽,两只牛角却从帽子两沿穿透出来,显得不伦不类。

老龙王见了这妖汉,哈哈一笑,抱拳恭贺道:“魔王平时英武,今日装扮却有了喜庆之风,恭喜恭喜!老龙收到喜帖,便自驾云赶来,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魔王笑纳!”

不需老龙王提起,康摩言已经瞧出,眼前的大家伙,便是牛魔王无疑。

牛魔王喜形于色,一张嘴,鼻孔中却喷出两股白烟,闷声道:“是这新娘子,非叫我如此装扮,否则便不肯过门,说起大宴宾客,也是她的主意,倒是让龙王爷破费了。”

牛魔王虽然嘴上客气,手却不慢,袖子一拂便把几口金属大箱收下,这才笑眯眯的引着三人,朝阵法中央走去。康摩言跟在最后,感觉几道无形的禁制在身上扫过,下一刻眼前一亮,便到得一处敞亮大厅。

大厅中横竖排开许多长条石案,摆满各种珍奇果品,酒肉更是不缺,只是摆设不甚讲究,显得十分凌乱。厅中坐满样貌各异的妖魔,亦有几名道士打扮,闹闹哄哄,这些人可不管什么吉时良辰,只要酒肉上桌,便敞开大吃。

一见牛魔王走进来,更是轰然起哄,有修炼火法的妖怪,还放出几手亮眼法术助兴。

毕竟是在阵法之中,便是闹破天也不碍事,牛魔王随意跟众人招呼几句,便引着碧波潭老龙王坐在了上首一条石案后面。康摩言在龙王身后坐定,稍加打量,不由暗暗心惊。

他方才被几通法术吸引,故而未有注意,此时细瞧,发现在座竟有七八头法身道行的大妖,还有人把气息敛住,康摩言也自瞧不太清楚修为如何。这小白脸暗暗忖道:“亏我未有打算强抢,虽然他们不能奈何我,但牛魔王有芭蕉扇在手,其余妖怪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大招,一旦闹起来,说不定要吃一大亏!”

在座多是山精野怪,康摩言的目光在酒席之间巡睃,只认出几头大妖的来历,猜是牛魔王的几个结拜兄弟,至于其余法身妖怪便浑然不知底细。这小白脸抱了偷偷摸摸的心思,也不关心在座有什么人物,正盘算如何寻得媚娘的所在,忽的心中一动,察觉一道凛冽目光,冷冷扫过。

这道目光毫不掩藏杀意,虽然道行不深,又只是一扫而过,但康摩言忽然体会其中的嫉妒恨意,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抬头看时,便见对面也是上首的位置,坐着一名面容冷肃的妇人,一身纳锦云袍,盘膝而坐,目光在酒席上扫来扫去。这妇人面前的石案上,不摆酒肉果品,只有一把出鞘宝剑,熠熠放射寒光。

这名妇人只有初入元神的道行,但她目光扫过,便是那些法身大妖,也不敢对视。康摩言心中揣摩片刻,便自了然,他偷偷退至角落,加入三名喝酒喝得浑浑噩噩的妖怪中间,同元神中的红孩儿提醒几句,便将其放了出来。

康摩言一指对面上首的位置,问道:“我看那里有个怨妇,杀气凛凛,不知道是不是你母亲亲铁扇公主?”

红孩儿只瞧了一眼,便差点叫起来,被康摩言捂住嘴巴,支支吾吾道:“你才是个怨妇哩,那人正是我娘亲!康摩言……你快放开我,莫要拦我母子相认!”

红孩儿挣开康摩言的手掌,满脸喜色,正要闯过去相认,康摩言的手掌已经贴上红孩儿的后背,真气汩汩流出,瞬间将其冻成冰坨,随后便收入元神之中。一旁几个酩酊大醉的妖精,眨巴眨巴眼,齐齐叫道:“好法术!”

“康某还有更好的法术!”

康摩言嘿嘿一笑,伸手一拂便将这三头妖精收走,扔进了九曲黄河阵中。这三头妖怪都有结丹道行,用来供蟹将操演阵法最为合适。康摩言也是受了阿氏多佛兵的启发,再加上有蟹将主持,才肯做这一勾当。

他收下三名妖怪之后,便自罢手,此处毕竟有许多法身大妖,虽然道行比起自己要差了一筹,但康摩言也不敢太过张扬,以免被人察觉坏了正事。

赚下这几个苦力之后,康摩言便把脸一抹,变化成其中一名妖精模样,提着酒瓶摇摇摆摆,凑近了铁扇公主一屁股坐在旁边。

铁扇公主此番也收到牛魔王的喜帖,但她跟玉面狐狸不同,玉面狐狸是一弱势女子,得了喜帖只觉万分屈辱,断然不肯前来赴宴。而铁扇公主却是火烈的性子,否则也不会把红孩儿培养成这般性格。铁扇公主得了喜帖,自然火冒三丈,恨不能直接杀向火焰山,但牛魔王心思也细,早先一步把芭蕉扇骗走,铁扇公主没了依仗,也是万般无法。

但这位罗刹女亦不是忍让性子,既然不能奈何牛魔王,便要想法破坏他婚宴,这才剑横石案,把怨妇的眼神四处乱扫。

妖怪之中也不全是蠢笨货色,她这般动作,自然无人敢坐在旁边,故而铁扇公主所在的石案四周,空出老大一片空座。康摩言晃晃荡荡走来,四周顿时投来无数同情目光,只当哪个倒霉鬼,喝醉了不知死活,来惹这位罗刹!

铁扇公主脸色一沉,心道:“正不知该如何闹事,你却寻上门来,也罢,死了便只当自家倒霉吧!”

铁扇公主心中想着,一拍案几,砰地一声,宝剑便落入手中,这位罗刹女可不是手软之辈,当即手臂一挥,剑锋便朝康摩言脖颈划来,竟要直接削下头颅。

康摩言却是微微一愣,不料自己话还未开口,这位怨妇便直接动手。但他毕竟道行压人,铁扇公主一剑还未落下,康摩言心中已经闪过七八个念头,琢磨该如何抵挡,却不会暴露修为!待得剑光落下时,康摩言忽然仰头便倒,险之又险的避开,瞧来便好似喝醉,恰巧躲过。

但康摩言也知,这种巧合再一不能再二,便把两根手指,轻轻点在铁扇公主的腰间,悄声道:“红孩儿和玉面公主都在我的手里,你若是想坏了牛魔王的好事,便要听我安排!”

铁扇公主腰间一麻,宝剑便脱手而出,当啷落在地上,她听到康摩言所说,不由得浑身一震,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何以敢要挟本公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过来,牛魔王不知从哪里冒出,忽然出现在铁扇公主的眼前,伸手一抓,便把一口宝剑捏成粉碎,瞪着铁扇公主怒气冲冲道:“作死的婆娘,别以为我不知你打得什么主意!给我老老实实坐在这里,若是坏了我的面皮,别怪我不客气!”

铁扇公主毫不示弱的回瞪,牛魔王冷哼一声,看了康摩言一眼,便转身离开。

康摩言暗暗心惊,也亏得他变化的这头妖精,长了一张黑脸丑陋无比,旁人瞧不出脸色变化,否则便要惹起牛魔王怀疑,饶是如此,康摩言亦是起了一头冷汗,心中忖道:“身在芭蕉扇中,便以牛魔王为尊,便是我有准大罗金仙的法力,也要小心应付,也亏得他请的人多,少了几头妖精不算打紧。”

康摩言思索一会,便摆出一副茫然的神色,依旧在铁扇公主身边坐下,悄声道:“你不需知道我是何人,从哪里来。只要告诉我这次的新娘子在哪里,我把她带走,便将红孩儿和玉面公主一并交到你手里!”

铁扇公主冷冷道:“一面之词,让我如何信你?”

康摩言缓缓起身,遥摇摇晃晃道:“只是新娘子的下落,你说出来又能如何?至于红孩儿是不是在我手中,你爱信不信,我去也!”

康摩言说走便走,铁扇公主顿时犹豫起来,她合计一番,忙把康摩言的衣角拽住,一脸凝霜道:“我便信你一遭!还不坐下说话!?”

席上早有许多妖精注意这边,见铁扇公主忽然扯康摩言的衣角,不由得各自揣度起来,其中许多心中赞叹道:“此番没有白来,竟是撞见一出好戏!牛魔王娶个小三,大妇便要给他戴绿帽子,只是情势转的太急,方才还差点把这丑货砍翻,如今却扯人衣服。卿卿我我……”



一九七 红烛为谁燃


class="width">铁扇公主低声道:“我不管你是如何冒充进来,但要清楚,自己已经身在芭蕉扇的禁制之中,饶是你本领通天,也要被那负心汉压制。

你死不要紧,可不要连累我家孩儿!”

康摩言一脸不悦道:“我既然能进来,便有本事闯出,你这婆娘哪里来许多废话?赶紧告知我白面狐狸的下落,休要说些没用的扯淡!”

铁扇公主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瞪了康摩言良久,才强按下怒火,沉声道:“芭蕉扇中的禁制,那负心汉参的透彻,我怎会不明白?只是他法力高我许多,这才无法将宝贝抢回,否则也容不得他如此嚣张!如今那小娘皮被收在阵法的中央,你不知其中门道,便是清楚方位,也寻不过去!”

康摩言淡淡道:“世上又不止你夫妻二人懂得阵法,只消说出位置,我自然能破开禁制带人离去!”

铁扇公主听罢稍稍一愣,忽然便沉吟起来,似是在打主意,过了半晌,才咬咬牙说道:“若是破阵,那负心汉必然察觉,只怕不能成功。你如果真要将那小娘皮带走,我教你一道口诀,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阵法中央,你再捉一服侍的小妖引路,大事可成!只是我那孩儿……”

康摩言听罢暗叫一声好运,他亦是想过,如果能从铁扇公主口中,套出进出芭蕉扇的口诀,此番带走媚娘便再无任何困难!但有了这道口诀,虽然不会让康摩言拥有操控芭蕉扇的能力,但这件法宝对康摩言的威力却少了大半,铁扇公主是否肯传授自己这个外人,康摩言没有任何把握。<<>>

康摩言本还待拿红孩儿来试探,铁扇公主主动提出,他自是万分愿意,当即保证道:“公主放心,我若是见了媚娘,便将红孩儿放出,至于你们有何安排,再与我无关!”

铁扇公主见说,心中安定不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出入芭蕉扇的口诀低声说出。

康摩言把口诀揣摩半晌,便了然于胸,这道口诀只能够进出芭蕉扇的阵法,却无能力控制这件法宝,康摩言有此便利,就能免去斗法,不需惊动牛魔王便把人顺利救走。

康摩言得了好处,便朝铁扇公主抱了抱拳,道:“公主今日可是帮了在下一个大忙,我这就去找白面狐狸的下落,若是顺利,回来之后,便将令郎和玉面狐狸一同交给你!”

铁扇公主叹气道:“若非你手中有我家孩儿,这道口诀,便是我死,也不肯传授的!”

康摩言见说倒是不好说什么,他此时心中有了计较,便又默默退回到角落之中。只是跟铁扇公主说话的空当,已经有许多妖怪都注视着他,目光亦是跟着到了角落。被人盯着,康摩言也不好有什么动作,便继续昏昏欲睡。直到过了许久,各种眼神都收了回去,康摩言才把脸一抹,换了副模样,叹道:“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连妖怪也不能免俗啊!”

这次的模样与方才的黑脸妖怪大不相同,虽然在同一位置出现,但绝不会有人怀疑到头上。康摩言的目光在几个搬弄酒菜的小妖身上转来转去,最终锁定一头麋鹿变化,瞧来有几分可人的女妖精身上,心中想道:“旁的妖精进进出出,手中都有东西,搬上搬下,这小妖却只转出来找牛魔王说几句话,想来是有猫腻,便跟她去了!”

康摩言见这女妖精说完话要走,当下不再犹豫,把障眼法使出,便悄么声的凑了上去。他也不敢靠牛魔王太近,便绕开这头大妖,只在那名女妖精的身后跟随。走了十几步,这麋鹿精忽然把手在身前一抹,便不见了行踪。

康摩言按照铁扇公主的传授,同样朝前一挥手,亦是无声无息过了一处禁制,发现那女妖精正在前方。

如此连过二三十道禁制,还不见地头,康摩言忍不住暗骂道:“这牛魔王,简直是捂**过河,瞎小心!一道禁制和两道禁制能有什么区别?别人要是能破,便早就破去,若是不能破,一道便能管用!”

又过十几道禁制,周围景致忽然一换,不再是茫茫一片,而是到了一处庭院。庭院收拾的十分整洁,当中有一座房舍,窗户上贴了大红喜字,门上挂着灯笼,还竖着一副挽联,写道:“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天长”,许是嫌百年对修炼之人来说太过短暂,挽联上的那个“百”字,被人涂抹,旁边歪歪扭扭改成个“万”字。

麋鹿精到得房舍前便停下脚,轻轻叩门问道:“宾客已经到齐,大王想问一声,夫人可愿出来敬一碗酒水?”

房舍之中有一道充满埋怨的声音,幽幽飘出:“礼还未成,我怎就成了夫人?你回去跟他说一声,我身体不适,不能出来,叫他不要再起什么穷心思!”

康摩言听到这道声音,脸上不由泛起笑意,却是自己的宝贝徒儿无疑!那麋鹿精还待劝说,这小白脸却不肯等她啰嗦,扬手便是一抓,麋鹿精来不及呼喊,便被摄入元神。

戍土金钟内,蟹将一个大步冲了上来,二活不说便扼住麋鹿精的脖颈,盯了两眼,眉头一皱,高声叫道:“又来一个,是引气入窍的道行,比我还高明几分,还好老蟹我反应快将她制住!金眼雕,你看看这个可要给老爷留下?”

金眼雕瞧了一眼,道:“有些普通,不过是个女妖精,暂且留下,容得问过老爷再说!”

康摩言收走麋鹿精,便上前两步轻轻叩门,房中之人不耐烦道:“都说了不去,还罗嗦什么?可是那老王八蛋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的要求,他若是没有做全,便不要来烦我!”

康摩言呵呵一笑,温声答道:“几年不见,胆气倒是见长,居然敢称呼法身大妖做王八蛋!不知为师在你心中,又是个什么东西?”



一九八 大力牛魔王 凶神狠丈夫


class="width">酒席还在继续,康摩言悄无声息的潜了回来,他已将脸变幻数回,此时又成了一名古怪妖精,倒是没人认得出来。<<>>

这小白脸在最不显眼处插了个座,心中合计道:“此刻若是把红孩儿交给铁扇公主,依着这娘俩的性格,只怕立刻便要闹翻天,到时候牛魔王起了警惕,将芭蕉扇收入元神,我走不及便要陷在里面。此事须得稳妥,不如先离开此处,回头再行放人!”

康摩言起了先走一步的心思,便不肯停留,只是他心中也闲,竟然想到自家戍土金钟内,还养了许多苦力,便随手把面前石案上的酒肉一扫而光,他见旁边几头妖精已经烂醉,无人关注,当下也不客气,连续把两三张石案打扫干净,这才拍拍手准备动身。

修炼之人虽然能长时间不吃不喝,但在结丹道行之前,却无法做到彻底辟谷。康摩言在流沙河收了百多号小妖,后来闭关黑水河,经过金眼雕跟蟹将的努力,已把妖精队伍壮大数倍,如今竟有六百多头,凑齐了九曲黄河阵的法兵数量。

在黑水河时,这些妖精尚能自行解决温饱问题,如今康摩言行止不定,便没可能对他们进行放养,遇到这等捞捡机会,便随手做了。

做完这些,康摩言便把障眼法的法诀捻起,本要这就离开,不料他还未运起铁扇公主传授的口诀,整个大厅忽然一阵恍惚,原本乱糟糟的场面,顿时变得有些不真切。

康摩言心中一震,还以为露了马脚,正在手边酝酿法术以防不测,忽然听到牛魔王的声音在大厅中闷闷响起:“老牛新婚,各位仙友远道而来,老牛不胜感激!此间也无有什么有趣之事,不如让老牛演示一下家传宝贝芭蕉扇,给各位仙友解闷如何?”

妖怪一类,虽然也贪图美食美色,地盘地位,甚至不惜为此大打出手,但终归是修炼一道,最为感兴趣的,还是各种奇妙法术,高级法宝。牛魔王手中的芭蕉扇名声在外,天底下绝没有第二把,三十三天之上才有另一把差不多的,这些妖精大多也没见过芭蕉扇的威力,此番听到能过眼瘾,顿时个个较好!

坐在上首的铁扇公主明显浑身一震,望向牛魔王的目光之中,恨意一闪而过。~~~~她才是芭蕉扇真正的主人,如今却听牛魔王大肆吹嘘,心中又怒又恨,却又无可奈何。铁扇公主的目光在牛魔王身上一扫而过,随即便在大厅中搜寻,但望过一遍,却没看到康摩言的身影,不由得心焦万分,怀疑被人坑骗。

康摩言此时也顾不得铁扇公主这头,他听牛魔王一说,不由得心动,暗道:“看来外面已经天黑,牛魔王这是要兑现承诺,把火焰山上的大火扇灭!这样一来,厅中妖怪岂不是被弄到外面?如此甚好,我浑在里面,走的也光明正大!不过我动作却不能慢,说不定牛魔王心细,回头还要找媚娘前来见证,到时可就露了陷也!”

康摩言只愿一走了之,虽然牛魔王敢对自己的宝贝徒弟使坏,这小白脸心中也甚恼恨,但此番正好人多妖杂,牛魔王又有芭蕉扇在手,康摩言思虑再三,早已打定主意,把此事轻轻放过,日后若是再有机会,再做处置。

他这边刚转过几个念头,牛魔王口中已经开始默默念咒,整个大厅一震晃荡,康摩言便察觉有十几道禁制从身上刷过,他也不运转法力抵御,只顺其自然,下一刻,便已经落在一方巨大的云团上。

这座云团乌黑如墨,有数十亩方圆,牛魔王不知运使什么法力,将整个大厅原封不动,尽数搬来,许多有眼力的大妖刚一落出,便忍不住叫了声好!

牛魔王手中握一把丈许巨扇,扇面芭蕉叶制成,通体碧绿,只有纹理微微泛黄,稍一抖动,便有呜呜的阴风滚动,将四周的云气搅得粉碎。听到群妖的赞叹,这魔王得意至极,哈哈大笑两声,一抖手中扇子,对着扇面欢喜道:“美人儿,天色已黑,我答应你的事情,只差最后一件,你还不出来见证一番?美人儿……”

康摩言心中一凛,知道便要露陷,忙潜至铁扇公主的身边,趁人不注意,把红孩儿和玉面狐狸一股脑,兜了出来,甩在云头上。

玉面狐狸身子柔弱,忍不住娇哼一声,红孩儿却猛然蹦了起来,叫道:“作死的康摩言,竟敢暗算我,叫我母子不能相认!”他目光扫射,猛然发现铁扇公主正在身边,惊叫道:“母亲!?”

母子相认自有许多絮叨,好在铁扇公主犹自不忘,伸手将玉面狐狸制住。康摩言瞧了一眼,便不肯再参与其中,当下便悄无声息的驾云,离了牛魔王布下的云团,到得几十里外,远远观望。

火焰山绵延八百里,熊熊火焰,将整个天空,映照的不分昼夜,康摩言袖子一拂,便将媚娘唤了出来。媚娘身上红妆尽去,只穿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在罡风之中轻轻浮动,妖媚的身段显露无疑,新娘的发髻也被松开,垂腰长发,在风中恣意张扬。

见康摩言瞧来的目光有些呆滞,媚娘抿嘴一笑,忽然双臂上扬,慵懒的伸展腰肢,玲珑身材顿时展露无遗,似笑非笑的问道:“师父将媚娘唤出来,有什么要紧事么?”

康摩言咳嗽一声,开口道:“牛魔王这便要出丑,故而把你叫出来看看热闹。虽然不能亲手拾掇,但看看他如何倒霉,如何大庭广众的丢人,也是一件快事!”

媚娘莞尔道:“看可恨之人遭了报应,自然是快事一桩!不过靠这种事情解恨,却不是大丈夫的行径,师父自诩道法高明,怎的也如此好事?”

康摩言淡淡笑道:“你师父道法高明,却也是个十分八卦的人,不仅好事,而且还十分计较!实话告诉你吧,牛魔王如此倒霉,便是为师背地里安排,他欺负了我徒弟,不让他吃一大亏,我怎能安心离去?”

一阵罡风刮过,媚娘长发翻卷,遮住了脸上表情,她默默挨着康摩言坐下,静静望向远处的火焰山。

火焰山上空的牛魔王忽然一声暴喝,声音之中夹带的怒意,比身下的火焰还要猛烈万倍,两道浓浓的黑烟,从他粗大的鼻孔中喷薄而出,显是愤怒到了极点。

牛魔王将手中芭蕉扇收入元神,却感应不到媚娘下落,不由惊怒万分,怒声咆哮道:“气煞我也!!是谁坏了我好事?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咆哮声中,牛魔王的眸中忽然射出长长血光,一根混铁巨棒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天空之上,牛魔王歇斯底里的叫道:“定是藏在你们当中,还不给我现出身来!!”

混铁棒轰然击下,雷霆万钧!

远远观望的康摩言瞳孔骤然收缩,乌云之上尽是前来祝贺的宾客,虽然他这一棒轰下,不能尽数杀灭,但许多结丹道行的妖怪,定然难以幸免。牛魔王疯狂如斯,康摩言心中不由万分震惊——媚娘真有如此魅力?!

“大哥可是疯了!?还不快快助手?!”

混铁棒尚未落下,乌云上便有几十道各色光气,四面八方的飞出。一些反应快的妖怪,纷纷纵云躲避,有七八名法身大妖,仗了法力强横,赶忙上前劝阻,只是无人敢正面撼动这一棒落下的威力!

大力牛魔王名不虚传,这一棒落下,饶是康摩言对上,也不肯硬接棒头得力量,此时倘若落得实了,乌云上来不及遁走的妖怪,立时便要死伤大半!

便在此时,一道殷红火光从乌云之中猛然射出,起在空中化成出洞蛟龙,滚滚上卷,毫不畏惧的抵上混铁棒的棒头!

两股巨力轰隆一声撞到一处,混铁棒好似撞到铁板,猛的一颤,落势戛然而止,那道殷红火光却被轰然击溃,散落成万千火花。

乌云之中响起一声闷哼,随即云头翻卷,红孩儿手执钢枪赫然跃出,枪尖直指牛魔王,厉声叫道:“老东西!可是已经铁心,不要我和娘亲了么?今日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便用三百年道行,和你拼上一命!”

铁扇公主亦是踏上云头,右手握一把长剑,左手提着玉面狐狸,面若寒霜,冷冷喝道:“大王好生心狠,竟要连我也直接打杀!若不是我儿奋力挡下一棒,只怕你我夫妻便要阴阳相隔了!”

牛魔王忽然见到红孩儿三人,不由得大吃一惊,他默然半晌,才伸手一捞将混铁棒抓回手中,棒头指着红孩儿,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其余妖怪见了这般场面,均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置。过了片刻,才有人忽然醒悟,一声尖叫,鼓起妖风慌忙遁走。更多妖怪被这声尖叫唤醒,忙不迭运起遁术,四下逃散。最后几头法身大妖,也不好上前劝说,叹息几声,也各自驾云缓缓离开……



一九九 收场


class="width">熊熊火光照亮半边天空,火焰山的上方此时只剩下牛魔王一家。-====-

铁扇公主跟红孩儿神色冷肃,眼中恨意浓浓,各自握紧兵器,只等牛魔王说一句话,若是不合心意,下一刻便要冲上前搏命一番!

而被提在半空的玉面狐狸,却是一脸凄苦,神色间满是恐惧和无奈。她连结丹的道行也无,腾云驾雾尚且十分困难,此时悬在半空,下方有通天大火,怎能不生恐惧?而玉面狐狸的身后,正是恨她入骨的铁扇公主,眼前不远处便是因为她而抛弃了铁扇公主,如今又把她狠狠抛在脑后的负心汉子牛魔王。

这狐女心中惆怅,一时间神思恍惚,几次都差点昏厥过去,迷迷糊糊的想道:“这罗刹女,算起来应该是被抛弃过两次吧,怪道她如此生气,竟敢跟大王叫板……”

双方对持良久,牛魔王眼中惊讶之色渐渐隐去,眸底深处竟然泛出淡淡的红光,他凝望着眼前的三人,忽然呵呵冷笑起来,声音冰凉渗人,空气中的温度也仿佛骤然降低:“原来如此,原来是你三人合谋做的好事!很好,罗刹女,你究竟打算如何?”

铁扇公主浑身一震,望向牛魔王的目光中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斜指前方的长剑亦是微微颤抖,她眼眶中有几点光亮闪过,口中只喃喃的重复:“罗刹女,罗刹女……”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完整。

远在数十里外,正瞧向此间的康摩言,瞳孔猛然再次收缩!

牛魔王说话声中,身上不知何时,竟溢出淡淡的黑气,这股黑气初时不算明显,但不过片刻,便愈渐浓烈,愈来愈嚣张,一股强烈无匹的杀意,从牛魔王身上缓缓散发,向四面八方笼罩过去。红孩儿跟铁扇公主原本恨意正浓,猛然被黑气触碰,心底不由生出几分恐惧。玉面狐狸则更是不撑,被黑气撩着一下,连尖叫也未,便即昏死过去。

康摩言脸色一沉,从云上缓缓起身,说道:“好戏到此为止,再看下去,便没法收场!”

媚娘亦是察觉牛魔王的变化,俏脸隐隐发白,看了康摩言一眼,忧心道:“我初次见到牛魔王时,便被他身上的杀气摄住,竟连反抗也不能,心中恐惧简直难以说出。~~~~若不是存了一线希望,总觉得师父会在最后一刻出现,我早晚便要承受不住,崩溃在他面前!师父,不要跟他较量,咱们这便离开此地,不管他们家事如何?”

康摩言淡然一笑,道:“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家庭暴力,我把诸事安排详细,却没料到牛魔王竟然能狠下心来,连自家妻儿也来动手,红孩儿帮我甚多,怎能让他因我送命?况且我隐约感觉,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牛魔王身上的气息,颇有几分熟悉……”

媚娘还待劝阻,康摩言忽然伸手一揽,将她纳入元神之中,随即荡起全身法力,催起一道滚滚黑水,载着自家浩浩荡荡,朝火焰山上空赶去。

正自酝酿法力的牛魔王,忽然全身一震,扭头遥望,便见一通黑水铺天盖地滚滚而至,不由分说便将红孩儿跟铁扇公主三人笼罩起来。牛魔王眸中血光一闪,冷冷问道:“何方道人前来,可是要多管闲事?!”

康摩言踏住一座浪头,现出身形,凝视牛魔王的双眼,面无表情道:“此事是我从头安排,媚娘亦是被我偷偷带走,如今尘埃落定,便是收场的时候!你可是已经走火入魔,连自家妻儿也不顾?”

牛魔王听罢勃然大怒,一声长啸,真气震荡八方,他身上黑气原本缓缓溢出,此时怒火大炽,窍穴鼻孔间顿时骨朵朵冒出浓浓黑烟,眼中血光亦是射出两尺有余,狠狠瞪住康摩言,厉声斥道:“你是何方妖人,竟敢把我美人偷走?我牛魔王法身有成,岂容你欺上门来,不消说,纳命来吧!”

汩汩黑气慢慢充斥火焰山的上空,牛魔王手中混铁棒隔空一点,黑气滚滚而动,无匹压力四面八方朝康摩言逼迫而来。

康摩言收敛脚下水势,把红孩儿三人纳入元神,这才抬手催动脚下黑水,筑起一道墙基,从容不迫朝前压去。

两股真气闷声撞在一处,接触面顿时生出无数凶兽,嘶吼绞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猛然反噬,康摩言身形一晃,竟差点坠落下去,伴随惊骇,一种古怪感觉涌上心来:“牛魔王不愧七大圣之首,果然好生凶恶,我这般道行,又修炼七转玄水诀,普通法身轻易便能拿下,如今却在他这里差点吃亏!只是他身上法力好生奇怪,竟然能侵蚀我的玄蛇煞气,不知从何而来。”

牛魔王同样遭到反噬,一股灼灼之力,源源不断侵入他的真气,是他体内法力一阵紊乱。但这魔王却也凶悍,忽的咆哮一声,眸中血光再次暴涨,竟强压体内法力,再次催动无便黑气翻翻卷卷朝康摩言绞杀过来。

“果然已经走火入魔,竟是没头没脑的硬攻,怪道连老婆孩子都不顾!也不知他修炼什么法术,威力倒是不小!”

修炼者之间斗法,不光缠斗法力,法术,亦是斗智的过程,往往先出手试探,随即转用克制的法术,攻击对方。康摩言体验牛魔王的真气,便自思索运用何种法术迎敌,可牛魔王却不管不顾,只怒气冲冲运转法力来压制,这般莽撞瞧在康摩言的眼中,便知是已经走火入魔的症状!

康摩言一声断喝,玄蛇煞气全盘托出,转瞬之间便将所有法力,尽数压上。康摩言对自家道行有十二分信心,此番出手,便敢使尽全力,务求一击压制牛魔王。与此同时,他手掌翻动,手指连续动作,捏出一道佛门手印,六字大明咒的法力正在指尖快速酝酿,隐而不发!

佛门咒术度己度人,既能让人心生皈依之心,又能克制**,使人清心寡欲,消除魔障和各种执念,魔由心生,倘若心中无所依求,所有魔障自然摒除。

修炼七转玄水诀,使得康摩言体内真气,暴涨十数倍,法身之后,法力更是水涨船高,竟然触及大罗金仙的底线。相较而言,虽然牛魔王修为亦是不俗,一身魔功更是威力不凡,但在康摩言面前,却终是差了一筹。康摩言全力施展,顿时将无边黑气牢牢压制,不过几个呼吸,玄蛇煞气便把牛魔王紧紧圈住,形成一个十几丈方圆的黑圈。

牛魔王不得不把黑气收至身边,用来抵御四面压力,如此一来,却气势骤减,显得十分狼狈,这魔王不留余地,疯狂鼓动一身法力,朝康摩言大声嚎叫道:“小贼!竟敢算计于我,且瞧瞧我手中的宝贝如何?”

法力比拼不过,动用神兵也是无用,牛魔王忽然张嘴,便将芭蕉扇吐在手心,他小心捏住,迎风一晃,顿时涨至车**小,再一晃,便有丈余高下,五六尺宽,牛魔王尚不肯满足,一晃再晃,芭蕉扇转瞬起了几层楼高!

康摩言脸色一变,忙把袖子一甩,将铁扇公主召唤出来,高声叫道:“牛魔王已经走火入魔,公主请阻他一阻,容我用佛法替他静心!”

铁扇公主亦知康摩言的用意,她瞧看牛魔王将芭蕉扇左右摇摆,扇面竟然比小山还大,脸色不由变了变,不待康摩言劝第二遍,赶忙捻起一道法诀,伸手朝芭蕉扇轻轻招去。牛魔王正奋力摇晃,冷不丁手上一轻,低头看时,便见芭蕉扇正越缩越小,眨眼只剩下巴掌大,同时扇柄上生出不小的抗拒之力,竟然不住跳跃,欲要摆脱他的手掌。

“作死的婆娘,竟然帮助外人害我!待我把这小白脸拿下,要你好看!”

牛魔王低声咆哮,手上亦是捻出一道法诀打向芭蕉扇,正自运转法力的铁扇公主,猛然一声娇喝,仰头便向后方倒去!她只有元神道行,虽然有口诀操弄芭蕉扇,但被牛魔王同样的法诀打入,顿时便被芭蕉扇上的法力反噬。

但铁扇公主将芭蕉扇只一拖延的空当,康摩言已经将六子大明咒彻底运转,他抬手一指,便有一道灿烂金光呼啸射出,撞到牛魔王的护身黑气之后,一分为三,分别朝牛魔王的眉心和双目之中射去!

牛魔王正自摆弄手中宝贝,待得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一步,三道剑光猛然刺入他眉心和双目之中,六字大明咒的法力瞬间释放。

这道佛咒的法力并不算强,但恰能克制各种魔气,牛魔王已经踏入走火入魔的边缘,被这道佛咒刺激,顿时清醒几分,原本已经沸腾的法力,也渐渐平息下来。

眼见牛魔王露出迷茫神色,康摩言大喝一声,道:“牛魔王!你修炼邪魔法术,导致走火入魔,竟然置妻儿于不顾,此时不醒,还待何时!?”

牛魔王浑身一震,眸中血光渐渐隐去,狰狞的面容亦是平静下来,他沉吟半晌,方才回想起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由暗暗震惊……



二零零 你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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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炼的可不是邪门功法,而是正宗的道家法门……”

翠云山芭蕉洞中,牛魔王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宝座,一脸平静地看着对面盘膝而坐的康摩言,先前杀气凛然的狰狞神态已然不复脸上,他语气淡淡的说道:“不过,我百多年前得到一套法术,却有些古怪,初时修炼便使得法力暴涨一倍有余,待得时日久了,所得好处更难以言说。~~~~”

康摩言眉头一皱,沉吟半晌,问道:“可有什么坏处?”

牛魔王咧咧嘴,大有深意的望向康摩言,反问道:“你说呢?”

“好处和坏处总是相对而生,法力涨的太快,便难以控制,大王今日走火入魔,便是这个道理吧?”康摩言耸了耸肩。

牛魔王嘿嘿一笑:“康摩言你果然狡猾,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怪道红孩儿被你耍的团团转,却还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你我修炼的法术有共同之处,你比我还要深入,怎会不知里面有什么坏处?我已经刻意压制修炼速度,如今却还是深陷其中,你初入法身,便借助古怪法术助长数倍法力,怎会没有感觉?”

康摩言微微一怔,忽的想起自己法身修成时的状态,不由得大吃一惊,忖道:“我练成法身时,感觉体内玄蛇煞气激荡,浑身法力竟要收势不住,当初只以为是道法有成,难免有些自大情绪,连天也敢去捅一捅,现在想来,莫非也是要走火入魔?”

被牛魔王提醒一句,康摩言心中顿时惊疑不定,牛魔王好似不觉,继续道:“不过你有佛法护身,或者没有感觉也未可知。我原本也能压住体内法力,只是忽然被你摆了一道,这才怒火中烧,走火入魔。”

康摩言见说微微愕然,他回想自己修炼七转玄水诀的过程,不由暗自心惊。在第一转修成之时,一身法力便有控制不住的迹象,好在有佛法清心,加上红孩儿赠予的三昧真火,这才勉强度过。后来法身有成,自己更是没来由的嚣张,不知天高地厚,若非一身法力刚好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使得天降规则规束煞气,只怕自己不比牛魔王好过。

康摩言起了一身冷汗,心中一动,问道:“不知道牛魔大王修炼的法术,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牛魔王似笑非笑道:“你先将芭蕉扇还来,我就告诉你修炼的是何种法术,只是来处却不能说起。<<>>”

康摩言嘿嘿一笑,之前他运用佛法,使得牛魔王恢复神智,却也不忘随手将芭蕉扇夺来,好生研究一番。只是康摩言没有操纵的口诀,除了上下摸索,感受到芭蕉扇中浓浓的仙灵之气,也未研究出个子丑演卯来。

此时被牛魔王提起,康摩言也知藏不住,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张巴掌大的小扇,满脸不舍的揉搓两下,道:“康某只是好奇罢了,倒是没有打算据为己有,大王若要取回,招一招手便可,何须说许多话来?”

牛魔王果然神手一招,将芭蕉扇摄入元神,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缓缓开口道:“你帮我一大忙,便是真个将芭蕉扇拿走也不碍事,不过既然你无心据有,我还是取回来吧!”

康摩言不屑的翻了翻白眼,牛魔王老脸一红,赶忙咳嗽一声:“我修炼的法术,名叫天魔解体**,修至后来,可将本来法身散去,成就天魔之身,法力高出原本不知凡几!”

康摩言骇然道:“牛魔大王的道行在法身之中亦是上乘,说不定何时得了机缘,便要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何以要自废武功从头再来?况且天魔解体**十分邪门,若是压制不住,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牛魔王摆摆手,颇有些风轻云淡道:“你我都是修炼之人,何以有许多犹豫?这种法术一旦炼成,所得好处难以言喻,你心中也是明白,否则也不会修炼起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须来劝我!”

牛魔王说的笃定,大有牛马拉不回来的气势,康摩言见状便不再劝阻。修炼一途,本就有许多艰难,谁人都想攀登最高山峰,康摩言有机缘将玄蛇煞气化解,又怎知牛魔王没有办法,压制体内天魔法力?

康摩言想了想,说道:“红孩儿修练成的三昧真火,有煅烧一切的力量,大王既然非要修炼此法,便要提早备下几团,以防万一。”

牛魔王苦笑:“我亦是知道此法可行,只是家事难平,我那两名夫人很难合在一处,孩儿对我更是有许多恨意,积雷山摩云洞都被他放火烧掉。如今我还要想办法替玉面美人另开一处洞府,怎好跟他提及此事?唉,说起来都是些繁琐家事,倒让康摩言道友见笑了。”

想到铁扇公主和红孩儿的所作所为,康摩言脸色亦是变了变,对牛魔王不由心生同情,便出谋划策道:“凡俗之人常有三妻四妾,甚至三千后宫,这些手无伏虎之力的人,尚且能做到幸福美满,大王一身法力,怎会奈何不得两名夫人?康某有一法子,不知大王可愿意听上一听?”

牛魔王听罢顿时,双眼放光:“速速说来,若是能解我家中困难,甘愿拜你为大哥!”

想起自己跟行者的关系,康摩言赶忙拒绝这一提议,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大王常在深山修炼,不知凡人的手段,康某虽然不才,却也听到两种对付女人十分管用的方法,大王附耳过来。”

牛魔王皱了皱眉,却还是依言凑到康摩言跟前,听这小白脸悄声说了两句,连声却泛出迷惑神色,沉吟片刻,问道:“什么叫一起飞?什么叫大被同眠?既然管用,贤弟赶紧教我这两套法术!”

“我教你个毛!?”康摩言白眼一翻,差点昏过去。

话已至此,再无什么紧要要说,康摩言脸色微微发白,起身告辞道:“牛魔王!我说的两个方法不是法术,我也教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咱们后会无期也!”

说话声中,康摩言身形一动便到了芭蕉洞的洞口,下一刻已经架起云头一路飞遁,远远听到牛魔王的声音从从身后传来:“康摩言道友,你今日助我良多,本王无以为报,只奉劝一句,小心你身边那只小狐狸,下次来翠云山记得教我一起飞之术啊……”

康摩言胸中一闷,差点从云上栽落下去。

此番火焰山一行,康摩言心中存了许多疑问,尤其是牛魔王修炼的天魔解体**,让他心中十分困惑。康摩言架住云头一路朝青城山方向去飞,得了空闲,便将神识沉入戍土金钟内,寻到相柳的念头。

相柳正自无聊,忽然察觉一道神识探来,顿时大怒道:“无耻小贼,言而无信,却又编了个谎话骗我!如今你得了口诀,锤炼了肉身,为何还不放我出去?!”

康摩言淡淡道:“你若要出去,我自不会阻拦,只是如今天下大变,早不是神魔横行的世界,你行事须得小心谨慎,另外先答我一个问题,再放你出去!”

相柳冷哼一声,道:“休要骗我!我如今已经体会到沉默是金的道理,你从我手中得了多少好处,却又是怎么对待我的?你这般忘恩负义,还指望我回答什么问题?我一句话也不会说的,看你这小贼能怎么样!”

康摩言嘿然道:“你废话这么多,只怕自己也控制不住,我且问你,天魔解体**有什么来历?可也是上古时候的神魔法术?”

相柳大吃一惊,激动道:“你这小贼怎知这套法术?这可是上古最为神秘的魔神,天魔一族的法术,快说,是什么人在修炼这套法术?你是不是已经抢了过来,赶紧说给我听,好替你辨别真伪!”

康摩言不动声色的问道:“这套法术很厉害?”

相柳忽然陷入沉默,过了片刻,语气平静道:“也不是很厉害,我只是怕你胡乱修炼坏了道行,这才好言提醒,你……你可是得了这套法术?”

康摩言呵呵一笑,道:“得与不得,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我如今道行大进,便该履行诺言,相柳你出来吧!”言罢他伸手一拂,云头上赫然排出八座荡魔祖师铜像,康摩言随即一翻手掌,将相柳的念头也摄了出来,牢牢抓在手心。

相柳的念头化成一团古怪的绿烟,在康摩言的手中不断挣扎,连试几次都脱不开身,这才恼道:“康摩言!你这是何意?”

康摩言目光凝视这道绿烟,一字一顿道:“相柳!你虽然害我,却也帮我许多,我今日还你自由,咱们之间便两清了。你要好自为之,若是被人捉去,可不要供我出来!”

相柳叫道:“休要小瞧人!我如今法力虽然不足原本的万一,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动得的,你要放人便赶紧的,不要啰嗦!”

康摩言嘿嘿一笑,手掌一拍,真气激荡猛然震碎八道铜像,八道绿烟骨朵朵的冒出,在半空中向一处聚集。康摩言将手一松,手心的绿烟亦是飞起汇入其中,半空中的绿气缓缓凑成一条巨大的九头蛇模样,强大的玄蛇煞气,毫无遮拦的散发开来!

康摩言笑眯眯的看着相柳把九道念头汇聚,过了半晌,才随口说道:“我听说九天荡魔祖师,如今在武当山修炼,武当山在此地往南……”



二零一 分道扬镳 青城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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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九道念头化成的绿色烟雾,足足纠缠半个时辰,才渐渐把一头巨蛇凝聚成形,不再消散。

九天荡魔祖师悬在半空,淡淡道:“如今天劫将至,我正要有所准备,却是不能离开武当山。倘若康摩言有法身道行,我这道只怕擒拿不住。不过,东海龙宫、东华帝君还有佛门,都跟这小贼有仇,佛门那边不需理会,李八百,你这便去东海水晶宫跟方丈仙岛走一遭!”

……

康摩言正自驾云,眼见便望到青城山的山头,心脏却忽然一阵狂跳,手掌掀开,掌心汩汩冒出一团黑烟,这团烟气有巴掌大小,有几头冤魂裹在里面,瞧来似乎颇为痛苦,不住嘶吼,欲要挣脱而不得。

这道黑气,是康摩言修炼法身之前,在黑水河阻击一道从天而降的法力所得,猜想跟九天荡魔祖师有些牵连。只是康摩言深知自家斤两,故而虽然被偷袭一记,却不敢太过记仇,只把拦下的这道黑气保留,打算日后再做区处。

但此时这道邪门黑气忽然萌动,康摩言不由的上了心,将其召唤出来,便合计道:“我不过刚把相柳放走,这道法力便蠢蠢欲动,其中必然有些古怪,说不定九天荡魔祖师凭了这道法力,便能寻到我的去处也未可知。<<>>到时候治我个放走魔神之罪,我一身道行便要化成空气,这道黑气还是炼化了妥当!”

康摩言体内有红孩儿赠与的三昧真火,便不去想能否炼化的问题,他把五雷真气运转开来,一阵雷光闪过,三昧真火猛的窜出,将手中黑气裹了起来。火焰烧灼,不过呼吸之间,便把黑气之中的几道冤魂炼化,其中法力也融入五雷真气之中。

康摩言收回五雷真气,猛然心中一动,念头之中竟然多出那几头冤魂的记忆。

“咦?这几人居然都是修炼之人,只是魂魄四分五裂,竟然不知什么来历。不过他们魂魄被炼化之前,却被镇压在一个叫做幽都的地方!幽都是哪里,可是另一个阴曹地府?”

康摩言万万不料,炼化这一小撮法力之后,居然得到这种信息。只是几头冤魂被人镇压许久,而且又经过炼化,记忆断断续续,康摩言把所有信息凑在一处,也不过如此内容,他思忖良久,也没个头绪,便自轻轻放过。

经过这次炼化,云头便到了青城山的上空,康摩言也不去管青城派如何,只把云头一催,往后山落去。

康摩言本拟自家成就法身,倘若敖青亦是练出元神,可谓皆大欢喜,此番到来,青城后山自会有一番热闹。但他刚要按落云头,却猛然瞧见青城后山的情形,不由浑身一震,差点站立不稳坠落云头。

原本清澈无比的水潭,此刻被人整个掀翻过来,各种水生散落一地,都已经晒干腐烂露出生生白骨,正散发出阵阵腥臭。水潭上方的瀑布,亦被力斩断,如今不见半点水星飞出,而瀑布后方的洞府,此时正紧紧堵着一颗巨石,把洞府四周的山岩,都撑得龟裂开来。康摩言将念头探入,哪里还有敖青的身影?

神识瞬间覆盖整座青城山,康摩言身形一晃,下一刻,便已经落在青城派一阳子修炼的丹室之中。

一阳子自从得了康摩言的点化,后来把醴泉之水炼化,道行突飞猛进,竟然把练气入体的两个阶段一路突破,触到炼精化气的层次。这位老道从未想过,有生之年尚能更进一步,不由得更加勤勉。

康摩言来时,一阳子老道正自温养精气,把体内法力好生打磨。猛的被康摩言打扰,他体内真气顿时收势不住,撑开经脉,从七窍之中滚滚溢出,眼见便要坏了道行,性命不保。康摩言本是风风火火,有话要向这老道问起,见了这般场景,虽然胸中憋闷,却不能放任不管,见死不救,当即便把手掌一落,按向一阳子的天灵。

康摩言如今道行,虽是法身级别,却已经触及大罗金仙境界,这般一掌落下,无穷法力远远超出一阳子的承受,老道口鼻窍穴之间溢出的真气,立刻原路回流,滚滚淌入经脉之中。康摩言也不知一阳子的极限在何处,他心中焦急,欲要老道尽快转醒,便催动法力,把一阳子体内真气驱赶,强行沿着经脉运转数十周天,凡有窒碍之处,无不强冲破开。只这一瞬,便把这老道的法力,催至炼精化气阶段的极限。

一阳子的皮肤下方真气汩汩而动,他受不住经脉刺痛,闷哼一声转醒过来。康摩言这才收回法力,开口问道:“青城山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以我手下的妖精,都不见了去向?”

一阳子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待得看清眼前之人,不由大吃一惊,慌忙跪地拜道:“一阳子参见前辈,前辈大恩大德无以言谢,老道如今已经是炼精化气的道行!我那个师弟亦是同一境界,只是他如今法力却要高我许多!”

康摩言挥挥手,不耐烦的打断道:“他如今已经远远比不过你了!我问你,我豢养的妖精哪里去了,后山何以被人坏到那种程度?”



二零二 降龙伏虎


class="width">一阳子从未见说后山有什么异状,听到康摩言问起,不由得惊讶万分,夹带还有许多惶恐。<<>>

康摩言曾交代过后山的事情,虽然不指望一阳子这等修为,对白素贞等人有所照拂,但这老道却已经上心。符箓三宗欲要掺和水神大会的事情,便下了决心扫荡妖魔,前后数次派人来青城派,一阳子对后山也是极力遮掩,生怕坏了康摩言的事情,平日也是禁止青城门人,踏入后山半步,小心翼翼,但没想到如今还是出了状况。

一阳子心中惭愧万状,跪在地上连连告罪,康摩言见这老道居然一无所知,不由得心中惊疑,暗暗忖道:“后山被坏成那般状况,虽不能说天翻地覆,但在青城山这一方小天地,青城派绝对不至于毫无知觉。除非……除非有人刻意施为!可谁人有这种能力?”

想到此处,康摩言忽然感觉念头无法集中,心脏怦怦狂跳,一时间思绪大乱,竟然无法把眼前事想得透彻。

“好了!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掺和,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便下去吧!我要闭关几日,不要把消息透露出去,也不要来打扰我!”

敖青生死不知,康摩言心中大乱,不得不闭关几日,整理思绪。他将一阳子轰出门去,也未有把理由说的详细,但这老道活了几十年,自然心中透亮,知道发生了大事,而且不是一件好事,当即便把一颗心提了起来。

一阳子小心谨慎,先将自家丹室附近数十丈范围列为禁区,连派中长老,也不许前来打扰,想想又不保准,干脆在丹室前打起坐来,亲自守门。

康摩言在丹室中静坐小半个时辰,才稍稍有了思路,心中合计道:“后山的情形,瞧来也只是最近发生状况,那些鱼虾尚未腐烂完全,想来不会超过一月。以白素贞的修为,等闲人物根本奈何不得,倘若元神道行前来,她自能从容护下这一方空间,便是同法身道行拼斗,也不至半分声响也无,难道竟是大罗金仙至此!?”

想到此处,康摩言心中莫名一颤,再想下去脑中竟又开始混沌不清,仿佛有一股大力强行扭转思路,刚刚生出些头绪,便被搅动的晦暗不明!

“如果我擅长六壬之术,或者旁的推演法术,便是蛛丝马迹,亦能找出许多线索。

如今强行去想,却总是要遇到阻碍,莫非来人道行在我之上,他有心遮掩,我便不能揣摩吗?世间规则,竟是如此?”

康摩言忽然想到此处,不由心中一动,但他沉吟良久,对这种想法也不能十分确定。他也只在前几日,法身练成时,才初次接触天地规则,而跟跋陀罗拼斗法身之后,才将昆仑山的规则选定。如今尚未体会规则变化的各种玄妙,他对于大罗金仙层次的规则,可以说毫无了解,康摩言也只是猜到许多可能。

在法力未有触及大罗金仙之前,无论是仙佛还是妖怪,所作所为几乎没有任何限制,但凭心意,随心所欲!无论正邪人物,所遵循的不过是人与人,人与妖,修行者之间的各种规矩,便是一个小妖要闹上天去,也只会惹动天兵天将出面摆平!绝不会有莫名其妙的法则限制行动!

可一旦法力到达大罗金仙的层次,举手投足便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这般人物,若是还靠人来限制,便等同笑话!能够限制这种人物的,只有大罗金仙或者菩提果位的佛陀,可大罗金仙和菩提佛陀俱是参悟天地玄机之大能,若无足够理由,又怎会愿意去掣肘旁人?

康摩言本拟修至大罗金仙,便可彻底逍遥自在,无有半分约束,可如今尚未真正踏入门槛,他却已经体会到各种限制。这种限制不是来自于某一人,而是来自于天上地下,万事万物!三十三天,昆仑山,金鳌岛飞来的三道法力,并不是三清制定的规则,而是代表天地,对康摩言降下的一种约束!

康摩言若想真正踏入这一门槛,便要

遵循法则行事,否则举手投足也要受到限制。现下他想运用自家道行,猜出把青城后山弄成狼藉的家伙,却已经触及到某种规则,让他难以达到目的!

对于不久前忽然降下天地法则,康摩言本有些糊涂,但他把几件事情结合起来,翻来覆去想过几遍,便渐渐有些眉目,隐约也想到该如何去做。

“若想在某种规则下游刃有余,最好的做法便是将其打破,去他娘的!可世间还不知是否有这等力量,我如今自然也做不到,现下退而求其次,便只好将其摸透,按照法则行事,如此才能事事顺利!便如同我感受了几分天地规则,再跟苏频陀斗法,无形之中便少了许多约束!”

康摩言虽然心系敖青的安危,却不会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他有了眉目,也不肯在等,便在丹室之中打坐起来,回想跟三大罗汉斗法时,体内那道白色法力所产生的变化!

时间过得飞快,忽忽便是半月过去,康摩言隐约感觉自己错过一条重要线索,可每当他细想此事,却总是一片晦涩。他心中虽然焦急,却也知多想无用,只把规则生出的变化,好生体悟。

这一日,康摩言正自在丹室之中沉思,青城山的上空,却缓缓飞来一团金黄色的云团,云团左右飘忽,时而往东,时而往西,但折转几次,却终是晃晃悠悠,朝青城山的方向飞来。

云头虽然只有数丈方圆,但所过之处弥漫一片金光,云团的后方则拖出长长的尾袂,显得气势十分不凡!

一名身披红色袈裟,底下穿青黄色僧袍,浑身闪耀金光的高瘦和尚,稳稳站在云头的前方。这和尚眉宇间透出十分威严,罡风中衣袂鼓动,撩起袈裟露出浑如泛着金铁光泽的手臂。他右手正在胸前捻着佛印,左手手心,却托住一件古怪的物什,这和尚双眸之中一团黑色深不见底,双目眨也不眨,直直的盯着眼前物件的顶端,那里正有三道银白色的光圈,不断转动。

在高瘦和尚的身后,却站着一名如同钢铁一般敦实的矮胖和尚,胖和尚敞露半肩,身上同样斜披火红袈裟,浑身上下,散发不弱于瘦和尚的金色佛光。胖和尚亦是紧紧盯住瘦和尚手中的物什,见到顶端的三道光圈,连续转动,未有停歇,不由得眉毛一拧,转过头,怒气冲冲的喝道:“妖女!这三辰仪转来转去,一路折腾多少回?如今到了此处,又没了方向,可是你在暗中捣鬼?!”

云团的尾端,蜷着一道娇弱的身影,罡风过处,鼓动起青色衣裙,长发恣意翻卷,隐约露出发间一对拇指般小巧的角状物。

听到胖和尚的怒喝,这道身影微微一晃,随即发出冷冷笑声:“我如今受制于人,全身法力皆不能用,如何能够操纵三辰仪捣鬼?伏虎罗汉修持佛法,疑心却这么重,只怕难以修成正果!”

说话之人缓缓抬起头来,赫然便是康摩言正在寻找的敖青!而这胖和尚,便是伏虎罗汉。

伏虎罗汉勃然大怒,目光一凝,刚要大声呵斥,前方的高瘦和尚忽然沉声道:“三辰仪是大唐国钦天监袁天罡,计算星相用的宝贝,内中采用的可是太乙神术的法力,莫说是区区一个康摩言,便是国运气运,也可以拿来推算!先前虽然摇摆不定,却也能指引大概方向,现在却转来转去,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康摩言就在左近!”

伏虎罗汉转怒为喜,哈哈笑道:“阿弥陀佛,康摩言这厮杀害银头揭谛,又偷盗龙宫宝贝,不久前刚坏了阿氏多罗汉的好事,可谓恶贯满盈,今日便是他的死期!降龙师兄,可能瞧出他的具体所在?”

高瘦的和尚原来便是佛门十八罗汉之首,降龙罗汉!他听到伏虎罗汉询问,发出呵呵的笑声,面皮却是动也不动,声音沉甸甸的说道:“此物你我都不曾祭练,能够勉强运用,也是亏了这妖女yin心荡漾,居然把康摩言的气息纳入三辰仪中,如此一来便没有距离限制,纵是天涯海角,也能将其揪出来!只是要寻到具体位置,却非得这妖女亲自操作不可!”

伏虎罗汉呵呵笑道:“这有何难?她不过是元神初成,似乎先前还受过大伤,在你我面前,几乎没有抗拒之力,便叫她施展一回又能怎样?要说也是菩萨太过小心,若是肯降一道佛咒在这妖女体内,将其练成佛兵,到时只消降下命令,她便要拼命执行,何以用得如此麻烦?”

降龙罗汉呵呵冷笑,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这威严和尚只略略沉吟,便将手掌往前一送,顿时有一道佛光飞出,卷起三辰仪轻飘飘的落在敖青面前,随后便听到降龙沉声道:“妖女,本座这便将你身上的禁制松开,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识相的,不要耍什么花样!”



二零三 死字如何写


class="width">一道佛光掠过,敖青身上顿时一松,法力便自恢复七七八八。~~~~她一把抓过三辰仪,掌心触到这件符宝的同时,青色衣裙下娇弱的身躯猛然一颤,三辰仪上方的三道光圈忽然疯狂旋转,一道清晰无比的方位,顿时出现在她脑海中。

降龙罗汉眼神一动,威严无比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望着敖青冷声哼道:“妖女!康摩言现在什么地方,你可是有了方位?!”

敖青双手紧紧抓住三辰仪,两只手臂竟然微微颤抖,望向这件符宝的眼中,亦有两道柔和的光亮闪起,她心中忽的千回百转:“没想到他就在此处,他居然来青城后山寻我!也不知他如今法身可有成就?是否还是那副小白脸的模样……”

只一瞬间,敖青心中便闪过无数念头,但她忽的心中一凛,眸中的两道亮光骤然划过,原本柔和的视线也立时变得冰冷,决然:“糟糕!降龙伏虎两大罗汉道行渊深,便是他法身有成,也万难取胜!我跟师姐已经被擒,何必再把他连累?此番,还是……还是不见他了罢!”

敖青心中决然,便咬牙喝道:“我乃泾河公主,龙宫水族,梨山老母之徒弟!两位罗汉一口一个妖女,喊得可是爽利,可曾想过置龙宫何处,置我师父梨山老母于何处?”

降龙罗汉脸色不变,眼神却移开瞟向旁处,显然不屑回答这一问题,反倒是伏虎罗汉哈哈笑道:“天下将变,大势所趋,便是梨山老母又能如何?你跟白素贞都是她的徒弟,如今皈依佛门,也不见她出面护着。至于龙宫,四海老龙自顾尚且不暇,怎还会去管什么泾河公主?待得水神大会之后,泾河是否属于龙宫,还要另当别论,到时候只怕你这个公主更加尴尬……”

敖青听在耳中,脸色却十分平静,待得伏虎说得兴起,眼光移开的空当,这龙女忽的樱口微张,吐出一道青色剑光,只一绞,便把三辰仪斩成七八段,三道光圈也立时消散,一件好端端的符宝,顿时被毁!

“妖女,好大的胆量!”

降龙罗汉怒吼一声,宽大的手掌顷刻已经贴上敖青的后肩,浑厚的真气喷薄而出,敖青娇躯一颤,只听到骨骼劈啪作响,嘴角已经溢出血来,身躯晃了两晃,倒头便向云下栽去!

伏虎罗汉脸色亦是铁青,望着敖青下落的身影,怒气冲冲道:“好个妖女!居然敢违菩萨的旨意,当真万死难恕!只是如今三辰仪被她坏去,却要失了康摩言的方位!”

降龙冷冷道:“康摩言就在附近,即便没有三辰仪,对你我来说也容易寻找。

下方便是青城派,将这群道门弟子集中起来,满山遍野去搜,你我坐镇此处,等候消息即可!”

敖青一身法力被打散九成,体内余下的真气亦是四处乱窜,全身骨骼噼啪作响。原本有法力护身,维持人身自是轻松,但如今真气泄光,又自昏迷过去,身上立刻起了变化。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表面正迅速生出细鳞,头上双角亦是愈来愈长,敖青的身躯亦是愈来愈大,下落不过百丈,已经涨大至数十丈!

青城派掌教丹室的前方,一阳子正闭目打坐,这老道也是尽心尽力,半月的时间,竟然未有移动半步。也是他此番得了好处,将炼精化气的境界修至圆满,若是平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坚持十几日不吃不喝!

这老道正炼化体内忽然多出数倍的真气,冷不丁,心中起了警兆,一阳子迅速收功,刚抬起头,便见天空已经黑成一片,一道巨大的身影呼啸而下。

一声巨响!不待一阳子反应过来,敖青的真身便轰然落下!

敖青乃是水族真龙,虽然修为远远不到法身道行,但真身却有数百丈长,落下处,又在青城派后厢房舍密集处,数十间房屋顿时砸成飞灰,青城派所在的山峰,亦是震荡几回。好在此时正是早课时间,后厢空空,若是换个时辰,只怕这座名门大派,已有灭门危险!

发生如此大的声响,青城派所有人都被惊动,纷纷凑到近处观看,一阳子亦是满脸惊讶,望着眼前小山一般的身躯,正啧啧称奇,身后丹室之中忽然传出康摩言的声音,冷冷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以扰我闭关?”

一阳子一惊,慌忙答道:“弟子也不知道法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从天上忽然落下一件巨*,瞧来……瞧来像是一条青龙……”

康摩言闭关参悟天地法则,正全神贯注,不能被人打扰,此时忽然发生偌大震动,他的心思顿时便被搅乱,再也无法专心致志,心中难免有些火气。可当他听到一阳子所说,却没来由的心中一抽,猛的从蒲团上蹦起来,踹开门户,便走出来瞧看。

“敖青!?竟然是敖青!!”

康摩言目光如炬,自然不会瞧差,他只看了一眼这座庞大的身躯,便有各种表情在脸上一一划过,他心中更是砰砰乱跳,一时竟有些呆住,双腿更似灌了铅水一般,本想扑上前去,却偏个连抬脚也不能,挪不动步子!

“阿弥陀佛,本座伏虎,这位是我师兄降龙尊者,谁人是此间的掌教,本座有法旨降下!”

恰在此间,一座金色云头缓缓落下,降龙、伏虎僧衣鼓动,身上佛光缭绕,二人昂首挺胸,踏开大步走下云头,一步之间便跨到康摩言的面前。伏虎上下打量康摩言几眼,又瞧了瞧一阳子,眉头微微一皱,喝道:“你二人在此间道行最高,哪个是青城派掌教?见了本座何以不拜?”

被伏虎罗汉一喝,一阳子方才回过神来,他虽然修炼道法,却也知道降龙伏虎两名罗汉来历,当下便要跪拜,不料后颈忽的一紧,却被人捏着脖子提住,竟然跪不下去。

康摩言一手抓着一阳子的后颈,双眼微眯,忽然开口问道:“这条青龙,可是两位罗汉所伤?”

康摩言面无表情,语气亦是不冷不热,可不知为何,伏虎罗汉听后却没来由的浑身一紧,心中暗暗忖道:“这小白脸不知修炼的什么法术,说起话来,竟让人有种压抑感觉,着实古怪!不过他道行瞧来也是平庸,只有结丹的水准,许是功法的缘故吧!不过他见我居然不拜,却是十分胆大,可要好生收拾他一番!”

降龙面无表情,根本不屑同青城派中的人物说话,沟通这件事,便落在伏虎身上。这位体型敦实的罗汉伸手一指康摩言,沉声道:“那头妖孽坏了佛门规矩,本座自然不能饶她!你这小子却是胆大,不过微末道行,见本座居然不拜,一个道门小派的弟子,可是不知道规矩二字如何写的?”

康摩言目光一冷,猛的大喝一声道:“你这王八蛋!可是不知道死字如何去写!?”

伏虎罗汉听罢脸色一变,刚要发怒,忽然伸出去的手指剧痛,竟是被康摩言牢牢握住。伏虎罗汉早有金身道行,一身法力在十八罗汉之中亦是上乘,比阿氏多等人要高出几分,此时虽然未有运用金身,却也不当一个结丹小子有何威胁,当即便要运使佛法招呼。

却不料手指上忽然受到一阵巨力,一根手指竟被康摩言直接捏成粉碎,伏虎罗汉心中大骇,不待反应过来,一只手掌已经牢牢贴上胸口。

“师弟小心!”降龙罗汉脸色剧变,猛的扑身上来,半空中掌风如山轰然降下!

“你可是不知死字如何去写?”伏虎罗汉的脑海中,猛的浮现康摩言方才说话的声音。

“你是何人……”

玄蛇煞气喷薄而出,康摩言七成法力尽数打入伏虎罗汉的心口,这名胖和尚来不及运使法身,体内便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好似两股巨力撞在一处,余力却未有发散出来,随即伏虎罗汉肥硕的身躯便倒飞出去,在青城派巨大的青石地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轨迹,抽搐几番,没了声息。

在伏虎罗汉飞出的同时,康摩言单掌抬起,荡起余下法力,狠狠迎向降龙罗汉的掌劲!

砰——

一声巨响,比方才清脆万倍!

降龙罗汉催动全部法力轰出的一掌,与康摩言的真气撞在一处,康摩言跌跌撞撞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他身后的一阳子则被掌力的余风波及,嗖的一声,被轰出无穷远,身躯不由自主向青城后山飞去。

降龙罗汉被震回原地,晃了晃身形,才自站稳,他眼神一凝,目光中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但手上却不停,僧袍一卷便将伏虎罗汉的身躯裹住,纳入自家金身之中。

康摩言身上亦是飞出数十道金色符篆,牢牢圈

住敖青的真身,甫一接触,他不由得浑身一震:敖青骨骼断裂多处,五脏六腑更是几乎震碎,体内真气溃散九成,余下一成法力不仅未有护住心脉,还在四处乱窜。康摩言扬手将敖青的真身收入元神,同时体内六字大明咒的法力滚滚而动,汇入敖青体内,为其修复伤势!



二零四 功德金刚


class="width">敖青毕竟有元神道行,只消元神不灭,便不虞生死问题,降龙罗汉含怒一掌,威力自是不弱,却也只把这龙女的法力震散,未有打灭元神。<<>>康摩言将敖青收下,见还有救,空悬的心才轻轻放下。

反倒是伏虎罗汉情况十分不妙,康摩言方才一掌,动用全身七成法力,饶是伏虎全力施展,也抵敌不过,更何况这和尚毫无防备,连金身都未及运使。康摩言又动了杀意,掌下便毫不留情,玄蛇煞气直接震荡伏虎罗汉的心脉,愣是把一个金身罗汉,打得半分气息也无。

降龙罗汉虽然早知不妙,待得师弟身躯入手,仍是忍不住大吃一惊!心中骇然道:“这小贼非把伏虎往死里去弄,下手之狠,哪里是个修炼之人?倒像有深仇大恨一般!难道说如此巧合,我跟师弟找了半天,居然在这里碰到,这小贼便是康摩言!?”

但凡有心修仙悟道之人,往往要趋吉避凶,轻易不跟人摆弄生死,行事也原留上一线。便如同敖青坏掉三辰仪,降龙万分恼怒,却未有震散其元神,便是不肯把事做绝。只是落在康摩言的手中,却是另一般行径,降龙罗汉心念一转,把前后联系起来,顿时起了怀疑,猜到关键。

降龙毕竟是证得罗汉果位的佛陀,加之佛法修炼,早把七情六欲抛却,看轻生死,性子亦是有些淡漠。伏虎罗汉被一掌拍的生死不知,他心下也只恼怒一会儿便自揭过,伸手一指,冷冷喝道:“莫非你便是康摩言!?不妨跟你直说,此番本座前来,便是要拿你回去问罪,你是束手就擒,还是留待本座亲自出手?”

康摩言也不知真正伤到敖青的,是眼前的降龙罗汉,他一掌放倒伏虎,杀意立时去了几分,便未不依不饶将眼前的瘦和尚一并拿下。此时见对方如此托大,不由得嘿了一声,道:“不要狂妄,你便是降龙罗汉又能如何?你若有胆,便随我前来,否则赶紧滚回灵山是个正事!”

康摩言心中恼怒,却还保留理智,知道方才趁了伏虎不注意,一掌将其打的生死不知,已是走运,降龙罗汉有了防备,想要胜过,定然要闹出大阵仗,青城派可不是斗法的地方。

康摩言喝了一声,也不待降龙回答,将身一纵脚下便生出一道泼天大水,一路托着他朝后山赶去。<<>>降龙罗汉在身后喝一声道:“有何不敢?”也驾起云头,疾追过去。

这二人一走,青城派的一干弟子,才自回过神来,这些人那里见过如此场面,聚在方才斗法之处,指指点点,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康摩言把大水往后山一拍,便将身形降下,还未着地,正瞧见一阳子四仰八叉的摔在一块大石上,生死不知,伸出手去探,见只是被法力撞晕,便将其随手收入戍土金钟内。他这边刚按下水势,降龙已经落了下来,二话不说兜头便是一掌,从康摩言身后猛扑过来!

康摩言御水片刻,已经调和了体内法力,自是怡然不惧,眼见降龙法力落下,也抬掌硬接,两道真气撞在一处,轰隆一声响,康摩言纹丝不动,降龙罗汉却如断线风筝,倒飞出数十丈远!康摩言转手便是一道剑气飞出,同时大喝一声道:“降龙贼秃!速速把金身亮出,否则也要同伏虎一般,被我打得寂灭了也!”

降龙催动掌劲,将这道犀利的剑气震碎,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亦是不由发生了变化。

初时康摩言只用三成法力便将其击的倒退,此刻全力施展,降龙对康摩言的道行有了新的认识,顿时吃惊不小,心中合计道:“不久前,菩萨着阿氏多三人前来捉拿这小贼,回头却又派我二人,押解敖青出马,其中深意,我当时还不能明了,如今交过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贼竟有如许法力!可惜没了敖青在手,无法掣肘于他!”

降龙也是有决断之人,见得自家法力不能取胜,便将双掌往天空一托,好似顶住一座小山,他身披的僧衣袈裟,却是猛的撕裂,从背后的肩胛处,骨朵朵冒出一颗巨大的头颅!

康摩言与阿氏多交手两次,眼光也不算差,瞧出这颗头颅可不是佛门金身,却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旁的东西。

那颗头颅奋力挣扎,跃跃欲出,降龙浑身肌肉虬结,好似十分痛苦一般,康摩言正自思量,是否要出手打断,降龙忽然大喝一声,背后的头颅已经赫然扯出一条长长的身躯!

这道身躯伸展开来足有百丈高下,竟是一头被佛光包裹的金鳞巨龙,这条金龙生有九爪,却是一头真龙无疑。康摩言立刻便知道眼前,是个什么东西。

佛门除了金身之外,亦有人修炼法、德、化三身金刚,金眼雕本身法力不足,未有练成金身,但他将六字大明咒苦练,也修出一座法身金刚,与人斗法时,如有臂助。而眼前的金龙,显然不是什么法身金刚,而是罗汉果位才能修炼的功德金刚!

功德金刚的法力比之法身金刚,自是高出万倍不止!降龙罗汉这道功德法身,也有来处。许多年前,那竭国人杀害僧侣,将佛经劫持,被海中龙王得知,便放水淹了那竭国,将所有佛经转移到了龙宫。也是这头老龙造化低,竟不知佛门手段,被一唤作庆友的佛陀寻上门来,不光抢回了佛经,连这头龙王也一并降服。

佛祖有言,护**德最大。庆友僧人护持佛经,功德无量,便将这头龙王炼成功德金刚,用来斗法,无往不利!而庆友僧人也因此被称为降龙罗汉。

康摩言自是不知这许多典故,他见降龙罗汉虽然身量极高,身材却瘦削,猛的从背后扯出一条百丈金龙,瞧来便又瘦弱几分,康摩言立刻叫唤道:“佛门功法果然奇妙,竟能让男人从背后生出个东西来,只是苦了降龙罗汉,生出这么大个玩意,想来比孕妇还要痛苦几分!”

这小白脸从来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方才降龙罗汉催动功德金刚之时,他便有动手的打算,只是稍作犹豫,便错过了机会。此刻降龙的本身一副虚弱不力,好似产后的模样,康摩言二话不说,便降下数道符篆,欲要先将其真身馈压再说!

但康摩言这边一起动作,那头金龙也同时张开巨口,猛的一吸,便将降龙罗汉吞入腹中,康摩言飞出的几道符篆,顿时落在空处。

康摩言暗叫几声可惜,若是把降龙的真身拿住,这头功德金刚便再没有半分威胁。错过机会,康摩言也不懊恼,这小白脸长啸一声,全身骨骼便噼啪作响,呼吸间身形暴涨千万倍,顿时成了一条千丈长的黑白大蛇,浑身缭绕着玄蛇煞气,将身一展,顿时把降龙的功德金刚比了下去!

降龙瞧见康摩言亮出法身,竟有千丈高下,亦是生出许多惊骇,康摩言趁机将尾一卷,便把功德金刚所化的金龙牢牢纠缠住。

金龙长啸一声,獠牙参差,大口一张便去撕咬康摩言法身最为柔软的肚腹。康摩言法身甩动,一颗足足比降龙功德金刚大出十倍的头颅,携着风声,撞向金龙的下颚。

有了上次吞咽跋陀罗金身的经历,康摩言也不敢张口,直接吞食金龙,二人的尾巴牢牢绞在一起,便是一通打滚厮杀。这般拼斗,任何法术都是无用,凭借的只是肉身的强度和本身的力量,康摩言尚是首次如此运用法身,一时间杀心大起,缠住功德金刚之后,便不肯松开。

康摩言的法身跟降龙的功德金刚一通厮杀,整个青城山便自闹翻天来,无数峰峦被撞得东倒西歪,这些高耸巍峨的存在,根本当不得两名法身级别的修炼者如此折腾。二人绞杀小半个时辰,青城后山便几乎被涤荡一空,那些高有千丈万丈的山峰,被康摩言一尾扫去,便要整个的飞出去。

此时青城前山也不好过,青城派几座大殿,都被震荡的塌陷下来,其余房舍更是不堪,一天之内,这座修真大派的所有家当便丢了干净。

康摩言也是杀的兴起,体内玄蛇煞气滚滚欲沸,被他折腾的伤痕累累的降龙,此时却已经撑持不住,渐渐露出疲态。

这二人眼见便要分出胜负,远处天空中忽然遥遥飞来一件巨*,凑的近了,便看出是一口巨大的钵盂,钵口朝下,竟有数百丈方圆,兜头便落,竟然要把康摩言的法身跟降龙的功德金刚一齐扣住!

康摩言法身巨口一张,一道金光赫然飞出,戍土金钟溜溜一转,顿时铺展开来,竟不比这口钵盂小上半分。康摩言念头一动,戍土金钟立时化成一道极快的金光,不待那钵盂落下,便已经狠狠撞了上去。

当——

钟声响亮,绵绵不绝。

戍土金钟晃晃悠悠的飞回,灰绿色的钵盂也被撞得倒飞回去,半空中一座金色的云头忽的铺展开来,云团中清晰无比的传出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康摩言,贫僧法海来会你!”



二零五 法海现身 观音驾到


class="width">“法……法海!?”

康摩言顿时浑身一紧,在证实了白素贞的身份之后,虽然已经有了心思准备,但当真真听到这个名号,这小白脸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康摩言也有决断,立刻便将各种念头压下,虽然同伏虎罗汉的功德金刚相斗,康摩言能够稳占上风,但旁边忽然多出个钵盂捣乱,就非要分出心来应付不可,康摩言不敢大意,诸多想法便打算回头再去琢磨。

康摩言心中合计道:“按道理来说,法海这个秃驴的道行连白素贞也比不过,远远不足为虑,也只有这个钵盂,让人想起来慎得慌,而且能跟戍土金钟拼上一记,勉强是个挑战。不过若是讲起道理来,法海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他的实力不能靠剧情判断,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康摩言心中想过一回,跟金龙的纠缠便松懈几分,降龙见机一声长啸,身躯猛的一撑,便自脱出战斗,当下也不再硬拼,转朝天空那团云气,狼狈不堪的飞去。康摩言抱了小心也不追赶,只将戍土金钟招回,在头顶溜溜打转,大声喝问道:“法海!我与你无冤无仇,何以要来与我争斗?你是何种道行,也敢在我面前徘徊,莫非瞧不见降龙罗汉也吃了败仗么?”

云团一阵涌动,铺展开来,将降龙的功德金刚纳入其中,法海的声音随之传来:“康摩言,我与你之间的恩怨不死不消!只是今日,却另有说法,且饶过你!”

法海藏身云气之中,康摩言也瞧不出其修为如何,但这小白脸如今正向大罗金仙境界迈进,佛门之中,若非证得菩提果位的人物,也不会放在眼中。听得法海大话,康摩言嘿嘿冷笑,口中却在酝酿一道剑气,要把头顶云团削出个窟窿。

便在这小白脸将要动手时,那朵云团忽然层层绽放开来,一阵梵音乍起,莲台显现,莲台当中正坐一名菩萨。

这名菩萨眉似小月,眼若双星,瞧来分外慈祥,给人包容天地的感觉,身上一袭月白僧衣,璎珞垂珠,绣带轻飘,左手托一只净瓶,净瓶之中插一条柳枝,右手正捏一道佛印。

“观音菩萨!!”

康摩言见到此景顿时大吃一惊,马上便猜出对方的身份,想到自己刚刚把两大罗汉弄得一死一伤,这小白脸不由得暗暗发虚,心中忐忑道:“我可是太过高调,连观音菩萨也招惹来?要说菩萨们可都是证得菩提果位的人物,相当于大罗金仙的道行,非要怪罪,只怕我应付不来!”

菩萨身旁有一名高大的和尚,穿着一身土黄僧衣,左手握一柄极高的锡杖,右手托一口钵盂,金刚怒目,盯着康摩言大声喝道:“康摩言,见了菩萨何以不拜?!”

康摩言将法身收起,缓缓变回人形,见这和尚质问,便冷冷答道:“这个问题还轮不到法海你来质问!我拜天拜地拜昆仑拜我师父,至于菩萨么,就免了吧!大家心知肚明,何以非叫我说出难听话,找不自在?”

法海怒道:“好个没规矩的贼子!怪道在五行山闯下大祸!”

康摩言眼神一跳,冷冷反问:“你是哪个?这件事与你何干?”

法海怒气冲冲,还待呵斥,观音菩萨忽然开口喝止道:“法海休要多言,一切但由本座做主!”

法海闻言顿时收声,恭敬的站回一旁,观音菩萨伸手向下一指,道:“康摩言,你馈压跋陀罗罗汉,阻挠红孩儿皈依佛门,如今又打杀伏虎罗汉,伤了降龙尊者,可有什么说法么?”

康摩言虽然对观音菩萨有许多忌讳,却也不肯在嘴上服软,闻言笑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想来该是佛门弟子去入地狱,小道也只是成全他们罢了!再者说,有人欲要坏我道行,康某也不过是正当防卫,这种情况下,不是他死便是我死,换了菩萨,会如何选择?”

观音菩萨皱了皱眉,忽然说道:“罢了,这些事我不再追究,你也不须得辩解,就此揭过即可!从今以后,佛门弟子不会再找你麻烦,你也不要横生事端!”

康摩言不料观音菩萨竟不是来问罪,顿时愕然道:“康某不明白,菩萨可否把话说得清楚一些?”

观音菩萨摆手道:“从此以后,不光是降龙、阿氏多等人,本座跟灵山众佛,也不会再拿你问罪,只是你今后行事须得收敛,不能招惹我佛门僧众,免得再生事端不好处置!这件事你也不需得知道详细,只要照做便可!”

听到这些话,康摩言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自从成就法身之后,他已经馈压一个跋陀罗,今日又放倒一个伏虎罗汉,跟佛门早就结下大梁子,如今却换来一句没事了,以后注意。康摩言不明就里,便觉自家如在瓮中,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观音菩萨说完这些,便不打算罗嗦,伸手一招,身下莲台顿时生出阵阵祥云,看架势是要马上离开。康摩言脑海中猛的闪过一个念头,大喝一声道:“菩萨留步!请问白素贞如今在何方?”

那团祥云看似缓慢,却极快的消失在天边,除了法海临走时狠狠瞪了康摩言一眼,没有任何回答。

康摩言站在碎裂的山峰上,远远眺望,见那朵祥云最终消失的连一丁点也瞧不见,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感觉很不好。

这件事清古怪,而且十分反常,康摩言回想整件事情,便好像是自己闯了大祸,被人弄进局子,还把局子里的警察打了两个,最后却得了个无罪释放的结果一般古怪!

“莫非我上面有人,说了句顶用的话?”

康摩言心中并不把准,便不敢轻下判断,他将事情前后想过数遍,也没有琢磨出什么门道,沉吟良久,干脆摇头道:“管他娘的什么理由!既然佛门不来惹我,我也乐得安生。伏虎罗汉伤了敖青,我已经将其拍的生死不知,那降龙罗汉亦是狼狈逃窜,这仇便算报了,待得敖青醒转,向她问明事情的经过,再做处置罢!”

观音菩萨亲自出马,到底还是把康摩言吓了一遭,这小白脸虽然心中不愤,却还未有胆量直接顶撞,算是默认接受了这一结果。只是康摩言也未真正应承,说是不找佛门的麻烦,敖青既然是被降龙伏虎打伤的,只怕白素贞亦是落入佛门手中,这些事情都在康摩言的心中记着,这小白脸也只能等敖青醒转,再做决定。

康摩言在山峰上思索片刻,忽然便想起一件事来,一拍大腿道:“前些日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漏过一件事情,却原来是小鼍龙这一环!青城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也不知小鼍龙见了也未,他没有见到敖青,如今可是回转了黑水河?”

康摩言想了一会,只觉得青城山没有必要多待,便直接长身而起,架了云头,朝黑水河飞去。

康摩言这一走,却把一阳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这老道被随手扔进戍土金钟内,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蟹将趁机制住,也是一阳子霉运罩顶,金眼雕恰好被媚娘叫去比拼法术,便未有认出这老道。蟹将见一阳子生的干巴,立刻断定不是康摩言喜欢的类型,也不管这老道说些什么,直接扔进九曲黄河阵中去做了苦力。

……

观音菩萨的云团离了青城山后,便一路朝南海飞去。法海在云上按耐不住,开口问道:“菩萨容禀,弟子心中有许多疑问,还请菩萨解惑。”

菩萨道:“你心中所想我如何不知?康摩言这厮如此大胆,我亦有心要将他馈压,以示惩罚。只是地藏王菩萨算定,日后要仰仗他一回,故而才在此时大开方便之门,对他如此纵容。”

法海面色发苦道:“地藏王菩萨也是这般跟弟子说起。弟子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当初弟子一腔愤恨誓要把康摩言打杀,为何地藏王菩萨还要替我还愿,让我免去轮回,再世为人?况且康摩言如今只是法身道行,虽说道行长进已是极快,可若要再进一步,无异比登天还难,他这般修为,如何能叫菩萨仰仗?”

观音道:“你有所不知,康摩言法身初成时,佛祖亦是降下法力,欲要使其皈依佛门,其中玄妙,连我也不能尽知。只是后来地藏王菩萨忽然阻拦,这才未有成功,这件事情我亦是不明不白,若非你今日前来,把地藏王的话带到,我还不知这厮有这般造化!”

法海听罢,顿时骇然道:“竟有这等事情?这小贼如此重要,莫不是说我的大仇,永远也不能报了么?”

观音菩萨伸手一指法海,道:“他有他的重要,你有你的使命,本座未有知道康摩言的重要之前,可是从未有放弃,将其馈压的想法。只是如今知道其中的缘法,所过种种,便不值一提!你只要记得,该如何做,存乎一心,我将此事告你,便是你的缘法,至于做还是不做,如何去做,还得你自去琢磨。”



二零六 木兰花木兰


class="width">在康摩言的云头离开不久,青城山唯一一座保存还算完整的山峰上,朦朦胧胧起了两团水汽,汇在半空中,渐渐凝聚成两尊神将,一尊形如玄龟,身上铠甲好似龟壳,另一尊神将通体有鳞片,眼如蛇瞳。

二人起在空中,瞧看一眼观音菩萨离去的方向,又向北方眺望一会,同时出了一口长气。

身披龟甲的神将拍拍胸口硬甲,心有余悸道:“好个康摩言,难怪荡魔祖师这般上心,方才他跟降龙罗汉一场好斗,若是再持续片刻,你我二人便连藏身之地也无!”

生有蛇瞳的神将亦是满目惊骇,瞳孔不断的收缩,嘶哑着嗓音道:“何止是藏身之地,只怕小命都要不保,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这等强悍的法身!不过,青城派的人运气倒是不错,虽然把家当都丢了,所在的山峰也被人撞飞了去,人却没有死一个,着实幸运!”

龟甲神将强笑两声,道:“管他的青城派,你我还是赶紧回武当山报信,康摩言这小贼架了云头,你我拼命也追赶不上,也亏得莫要让他走的远了。”

这二人商量一回,便各自腾起云雾,朝一个方向迅速遁去。

康摩言想到小鼍龙,心中便有许多忧虑,不知道敖青这位兄长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康摩言却不知小鼍龙已经被观音堵回黑水河,只在心中琢磨一阵,又想到敖青被人伤到,不容乐观,心中便愈加懊恼,盘坐云上也无心修炼,只催云疾行。

康摩言上次从青城山飞至黑水河时,自家不过是元神道行,虽然一路疾行未有耽搁,仍是花费许多时日。此番有了法身修为,云行速度快了百倍不止,不过小半日,便见一道滔滔黑水横亘眼前,却是已经到了。

黑水河一如旧观,康摩言轻车熟路,按落云头,便直接往河神府旧址处遁去。此番离开,不过才几日功夫,可康摩言刚入水下,却远远瞧见黑水河底不知何时竟然起了一座宫殿,占了二三十亩的方圆,比原来的河神府大出一倍不止,气势上更要胜出百倍,隐约跟东海水晶宫有几分相似。

康摩言纳闷道:“也不知是谁人手快,几日的功夫,竟然修起一座宫殿来,如此甚好,我便在此处给敖青疗养伤势!”

这小白脸到了黑水河便不拿自己当外人,行至宫殿前方,大咧咧的就去推门。

恰好一头梭鱼精执了钢刀,优哉游哉的巡逻至此,猛然见到康摩言要闯水府,忙把钢刀在身前一晃,三角脑袋恶狠狠的斥道:“哪里来的小贼,竟敢闯河神府,不要命了么?赶紧滚蛋!”

康摩言不耐跟这种货色多说,随手一挥,刮起一道暗流,卷了这头鱼精便走,晃眼将其送出百里之外,已经到了下游。这梭鱼精瞪着眼睛模棱半晌,才反应过来,心道:“那小子好生厉害,一挥手便让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也好,反正那头鼍龙也不是个疼人的主子,干脆我换一处地方营生去!”

黑水河中原本没有水族生存,也没有在此地修炼成精的妖怪,河岸四周更是荒凉。当初蟹将攒够六百头妖怪,可是费了好大功夫,不乏金眼雕千里之外,从旁的水系山脉之中强抢过来的家伙。康摩言走时,并不打算再回来,便将六百多妖怪一扫而光,黑水河只余下一头光杆河神和自己的女儿。方才那头梭鱼精,也是黑水河神费了好大劲才寻来,又被小鼍龙拿去当下人用,如今被康摩言挥挥手,便自打发了。

康摩言不知其中的缘故,也不知这座宫殿非是新建有形,而是小鼍龙运用法身,直接从旁处搬运过来。他摆手挥退了梭鱼精,弄出一些动静,宫殿之中却没有反应,猜想里面无人,康摩言便未有招呼,推门而入。

宫殿里面不失华丽,却有些凌乱,不甚讲究的摆了许多珠宝珍物,若是换做前世,见到这许多宝贝,康摩言自是傻眼万分,可如今对他来说,金银珠宝便与空气无异,甚至连一丝修炼用到的水汽也比不上。

这种宫殿布置构造大同小异,康摩言迈步便往后殿走去,刚过一扇门户,忽然听到一声微微叹息,从旁边偏殿中隐约传出。康摩言耳尖,略加分辨,便听出是何人叹息,当即朗声道:“可是木兰公主在家?在下康摩言,又回来了也!”

偏殿之中一阵响动,康摩言在门口等了片刻,响声戛然而止,随即木兰穿着一身浅蓝裙袄,款款走了出来,这身衣裙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裙角摆动,好似有道水流在身上淌过,见到康摩言,这位黑水河公主颇为惊讶,却有三分欢喜道:“康道长何以回转,可是有什么事情,恰好经过么?”

康摩言嘿嘿一笑,也不提要霸占人家水府的事情,只随口扯谎道:“我确是经过此地,不知我那位兄弟小鼍龙,可有回到黑水河中?”

木兰道:“前几**走了不久,小鼍龙便自回转,如今也在黑水河中修炼。方才他言道没有下人伺候,这会儿不知哪里抓人去了,想必过会便能回来。康道长若是不急着赶路,便等他一等罢!”

康摩言听罢大吃一惊,想不通小鼍龙为什么离开不久便回转黑水河,但这些话他却不会同旁人问起,又跟木兰闲聊几句,康摩言忽然想起方才的事情,便随口问道:“我听到公主一声叹息,似有许多烦恼,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苦恼,康某可有能够效力的地方?”

木兰脸色骤然一红,随即又变得黯然,过了半晌才叹口气,缓缓说道:“不瞒道长说,此番小鼍龙殿下回来,便好似换了个人,竟然把我父亲赶出河神府,非叫我答应嫁给他,才容许我父亲回来。我不肯答应,本想同父亲一起,哪知他又自不肯,要我呆在宫殿之中,不能去见父亲。”

木兰也是水族出身,虽然性子柔和,却也不似凡人女子那般扭捏,这些话说出来倒也不觉的害羞。反倒是康摩言听罢,立时便觉得棘手,他也是随口一问,不想问出个麻烦来,小鼍龙可是自家大舅子,把件事情做的有些浑,康摩言虽然看不过去,却不想插手去管。

见木兰正殷切的看着自己,康摩言也有些为难,脑中想好几个甩手的法子,这才咳嗽一声,缓缓说道:“被人喜欢是一件好事,木兰公主蕙心兰质,追求者自然有许多,小鼍龙道行渊深,可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方法有些粗鲁,我回头劝他一劝,叫他温柔的来。”

木兰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叹息一声,看着康摩言,幽幽说道:“康道长有所不知,木兰虽是黑水河神之女,却因无法修炼,不得不求助梨山老母,转世一回,这才有如今的修为。前世木兰本是北魏国一名女将,生于姓花的将军家中,取名花木兰,后来北方起了战事,我替父参军,在一次同柔然的争斗之中,偶然被一名驾云的道人摄入空中,见识了仙家的法力,这才开了灵窍,战后回到家中,便将前世的事情一一想起……”

康摩言打定主意不管这种事情,方才随口糊弄几句,本已打算想个托词转身离开,却没想到木兰居然谈起自家的身世。这小白脸听了两句便有些不耐烦,可到了后来,却不由得大吃一惊,抬手指着木兰道:“我当你名字叫做木兰,也只是巧合罢了,没想到你前世居然是那个替父从军的民族英雄花木兰啊!”

康摩言尚还是首次在这个仙佛世界里,见到历史上的名人,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女将花木兰,这厮当即便把各种不耐烦抛到脑后,上下打量眼前的女英雄,开口问道:“后来怎么样?”

木兰讶异道:“什么后来?”

康摩言道:“后来你是嫁给了文泰,还是李良?”

木兰愕然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笑道:“道长说的都是民间坊传罢,我想起自家之事以后,便动身去了骊山,见到梨山老母,恳求她老人家帮我恢复原身,从此便开始修炼起来,可没有许过人家。”

康摩言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正要再询问几段秘辛,木兰却忽然说道:“当初柔然侵我北魏边境,我率了大军同柔然兵对持,还未有打起来,便被一道水汽卷上天空。施法那人披头散发,面色稍白,开口便问傲来国的方位,不知道长可还有印象?”

康摩言听到此处,便想起几百年前,自家刚刚化形时做过的事情。当时逃离五方揭谛的手掌之后,从一名白面小将口中打听出傲来国的方位,康摩言方才一路顺利去了花果山。想到这些,这小白脸感慨万分道:“没想到机缘巧合,我跟木兰公主居然在两百多年前便见过一面。”

木兰忽然脸色转换,凄然道:“说是巧合,也是缘法,还请道长瞧在往日一面之缘的份上,救我一遭!”说罢,竟是盈盈拜倒……



二零七 重塑肉身之法


class="width">康摩言心道:“说了一大堆话吊人胃口,原来却在这里等我,这位黑水河公主法力不深,瞧来也柔弱,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狠角色,这一军把我将得够呛!”

康摩言稍稍合计,便答应下来,道:“此事也不难办,只消得过些时日,自然有一队和尚经过,到时候我跟小鼍龙便要卷铺盖离开此地。-====-这期间,我且劝他一劝,倘若管用,便放你去见河神,倘若不管用,我也不会因此伤了和气,只待过些时日,自会有结果出来。”

康摩言不知道小鼍龙为何回转黑水河,但他心中却有七八分肯定,这件事情跟西天取经有所牵连。具体原因待得小鼍龙回来一问便知,康摩言也不愿胡乱猜测,便同木兰告一声辞,自顾自往内殿走去。

康摩言肯帮上一回,木兰心中也落下一块大石,谢过康摩言之后,这位黑水河公主便脸色复杂的退回偏殿中。

康摩言到了内殿,立刻选定一处宽敞的地方盘坐下来,静静沉思。木兰的事情有些棘手,却也不值得他烦恼,康摩言静坐片刻,便把心思沉入元神之中,操纵真气缓缓渗进敖青的身体。

敖青此番伤势颇重,元神虽然未有受损,但受的一掌不轻,肉身能否保住,康摩言心中也不保准。思虑再三,康摩言便下定决心,催动真气运转,将敖青本身未有散去的法力,全数归拢起来,流过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之后,猛的一震,把敖青的真龙之身收拢,恢复成*人身模样。

只是这般变化非是敖青本身操纵,康摩言一时疏忽,待得反应过来,元神之中这位龙女,赤身**的娇弱模样已经呈现出来。敖青无衣遮体,又身在康摩言的元神之中,自是没有角度问题,这小白脸也不需动作,便可一览无余。

瞧见这般风景,正自全神贯注运转法力的康摩言,浑身猛然一震,立时便起了异样心思。但他这边刚有些心猿意马,沉入元神的心念便无法集中,顿时从沉思状态转醒过来,错过大好风光。

这小白脸收回心思,存想好一会,才将不该有的想法按下,略略沉吟,猛然记起敖青右肩上一道掌印,顿时大怒道:“该死!此番居然走了眼!这道掌印瘦长,分明是降龙的手掌,我却把伏虎当成罪魁祸首,那胖子死不足惜,可放走了降龙,着实叫人懊恼!”

康摩言也知此刻不是懊恼的时候,骂了两句,便将心思重新集中,先为敖青化出衣衫遮体,方才开始修复伤势。

敖青正是女孩儿模样时受伤,康摩言将其恢复人身,也是存了想法,期望如此一来能更有把握。

康摩言早先便用六字大明咒替敖青修复伤势,此刻这龙女体内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已经尽数归位,只是受损之处颇多,康摩言虽有无上法力,却也没法短时间内使其恢复,此番将其调整回人身之后,又运转法力试验了几回,才慢慢收回心神,由得六字大明咒施为。

康摩言收回法力之后,便默默思考替敖青疗伤的方法,他刚静坐了片刻,宫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小鼍龙扯着嗓门叫道:“美人儿,我回来也!此番收获不小,叫我捉到两头女妖精,正好给你做个丫环儿!”

小鼍龙一手抓着两条小蛇,一手提着钢鞭,大摇大摆闯进来,迎头便见康摩言站在大殿正中,不由得愣了愣神,问道:“康摩言你怎的回来此处?可是红孩儿的事情了了,未有来得及去青城山么?我如今却有要事在身,不能与你通行,你自去吧!”

康摩言此刻见到小鼍龙,心情颇为复杂,敖青伤成这般,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他微微沉吟,只好说道:“殿下有什么要事,比见一见自家的妹子还要重要?”

小鼍龙随手一仍,两条小蛇摔在地上,顿时起了水雾,变成两名青衣少女,小鼍龙呵斥一声,把两名少女吓得楚楚可怜,才摆摆手跟康摩言说道:“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你来问起,你若是无事,便赶紧动身去青城山,免得敖青挂念。”

康摩言挥手示意,两头小妖精倒是机灵,赶紧转向后殿。前殿清净之后,康摩言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殿下可是打算在唐僧西天取经的路上,阻上一阻么?殿下为何改变主意,不先去青城山走一遭?”

小鼍龙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也不全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真个动那和尚,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康摩言还待打听,小鼍龙却左右支吾,总用不关你事这句话应付,康摩言问不出原因,便叹口气,双臂一展,将敖青从元神中抱出来,黯然道:“我半月前已经去过青城山,先是未有见到敖青,待得见到时,她已经被人伤成这样!”

康摩言语气平淡,但每一句话都好似晴天霹雳,直接轰在小鼍龙的头顶,这位泾河龙子呆了片刻,猛的反应过来,查看了敖青的伤势,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揪住康摩言的衣领,咆哮道:“是哪个混账伤了敖青?我这就弄死他去!”

康摩言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道:“降龙罗汉!”

“降龙……罗汉?”小鼍龙顿时愕然:“佛门中人?”

康摩言语气不善道:“不错,正是佛门!佛门中人向来多事,我带了红孩儿往火焰山去,半路却被阿氏多,苏频陀和跋陀罗三名罗汉拦住去路。后来到得青城山,又见敖青修炼的洞府被人坏掉,白素贞也不知去向。而后又撞到降龙伏虎伤了敖青,诸多事端尽是佛门弄出,连观音菩萨也掺和在内!”

小鼍龙骇然道:“我同你刚分开两路,便遇到观音大士拦截,指点我在此地等候取经之人,做那阻拦的勾当,我还以为是一场造化,怎会有这许多变故?”

康摩言对佛门本有许多不满,至于造化二字,更是嗤之以鼻,只是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无法同小鼍龙说清,康摩言沉吟良久,才道:“佛门此番弄出西天取经的事情,非要凑齐九九八十一难,才算功德圆满,既然观音菩萨指点你在此地等候,便是要你来凑这一难,你且走走过场,末了若是人前来拿你,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按照剧情,小鼍龙最终会落入西海摩昂太子的手中,捆绑了拿回西海处置,性命虽然无忧,结局也甚是狼狈。康摩言想到观音菩萨同自己所说,倒是不大敢在这件事上动手脚,只做了打算,在最后在无关紧要时,拉小鼍龙一把!

康摩言说的慎重,小鼍龙虽然听得迷糊,却也点了点头,想要问个详细时,又听康摩言说道:“敖青被人一掌震碎脏腑经脉,法力也散了九成,好在她已经炼成元神,生死无虞,但如果换个躯壳,一生便再无可能成就法身,可我并无把握恢复其肉身,不知道殿下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小鼍龙也知敖青伤势如何,闻言皱紧了眉头道:“降龙这厮掌力不弱,便是法身道行,也不敢硬挨他一掌,敖青被打成这样,肉身坏了九成去,想要修复非得大罗金仙的法力不成!”

康摩言面色一喜,道:“这却简单!我师父紫微北极大帝便有大罗金仙的道行,他老人家在北方紫薇宫修行,我求上门去,说不定便能说动他老人家出手一遭!”

小鼍龙摇头道:“你有所不知,一个人的肉身若是被毁严重,轻易不能复原,修炼者尤甚!便是大罗金仙出手,也要折损无数道行,许多年前,天庭哪吒三太子损了肉身,他师父亦是大罗金仙,却也只用莲藕重做了躯壳,置入元神之后重生,而不肯直接修复原本的身体,想来其中的代价,连大罗金仙也难以承受!”

康摩言坚定道:“我若是有大罗金仙的道行,便是豁出命去,也愿替敖青重修肉身,只是这条路,比求上紫薇宫还不保准,也不知敖耽搁多少时日。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行,我便去求上一遭又如何?便是我师父不肯出手,也叫他老人家指条明路出来!”

小鼍龙叹气道:“敖青若是知道你如此待她,心中定然十分开心。其实除了大罗金仙之外,尚还有一个法子能够救她,但这个法子,比起求上大罗金仙还要困难,我也不知该不该说!”

康摩言急道:“但说无妨,好歹是条门路,说不定便使得上!”

小鼍龙想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敖青乃是真龙之躯,若要完全恢复,只怕大罗金仙也不肯出手,还有一个法子倒是更好,但也更加困难,便是用真龙之血重塑肉身!如今天底下的真龙之血只有四滴,分在四海龙王的体内,想要取出来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而且事关龙族的秘辛,后果只怕更为严重!”



二零八 真龙之血


class="width">真龙之血康摩言不是没有听过,早在他炼成元神,盘算法身的时候,便也打过主意。~~~~只是后来机缘巧合,康摩言收了相柳元神之后,得到七转玄水诀的法术,最终成就了玄蛇法身,这才把夺取真龙之血,淬炼真龙法身这条路放弃。

敖青曾坦言,希望康摩言不要去动四海龙王,康摩言心中也自犹豫过。不过他虽然已经答应下来,其实还是存了一番心思,若非另有机缘,只怕这小白脸便不会把自家答应的事情太过放在心上。

如今转一大圈,敖青恢复肉身却要用到真龙之血,康摩言不禁皱眉道:“不瞒殿下,我修炼法身之时,也曾打过主意,想要闯一闯龙宫,取来真龙之血淬炼肉身。但后来敖青极力劝阻,也便放弃这一念头,如今若要替敖青去夺,只怕便是她肉身复又完好,也难以高兴起来。”

小鼍龙不屑道:“我辈行事,但求遂了心意便可,敖青正需真龙之血,还管他娘的许多?只要是真个对她好,便是事后被怪罪,又有何妨?康摩言你行事却有许多不像妖怪,转来转去,学了凡人练气士的臭脾气!”

康摩言被鄙视一遭,反倒有几分清醒,心中想道:“这小鼍龙倒是直接,不给我留个面皮,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事关敖青,也便顾不上了!大罗金仙这条路看似容易,实则极难做到,真龙之血看起来难取,主动却在自己手中,要放龙王的血,还是大有可能,就算日后便是敖青怪我,也是值得!”

康摩言定下计议,便把敖青复又收回元神,小鼍龙毕竟是龙族出身,康摩言也不肯把心中所想,跟他明说,正琢磨如何再问出些有关真龙之血的信息,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北极大帝说过的一件事,便开口问道:“先前我师父北极大帝说过,真龙之血除了四海龙王之外,尚有旁处可取,只是难度大了百倍不止,他老人家怕我不知深浅,便不肯讲的明白,殿下可知道其中的玄机?”

小鼍龙浑身一震,道:“北极大帝说的没错,真龙之血是上古神龙一族的血脉,上古龙族几乎在七万多年前的大劫之中陨落干净,四大龙王也只是各自保存了一滴血脉,才有法力馈压四海气运。<<>>所以除了龙王以外,便只有找到上古神龙,才能得到真龙之血。只是且不说能否寻到,便是见到上古龙身,只怕以你如今的道行,也弄不出他的血来!”

康摩言见说干系上古魔神,心思便熄了大半,只还存有些好奇,便问道:“莫非世间还有上古龙族的存在?”

小鼍龙一咧嘴,道:“有没有我也不知,只听说祖龙烛九阴未有在神魔大战之中陨身,可如今他老人家身在何处,却没人清楚。东海大太子许多年前便已经起身,去海外寻找这位上古龙神,欲要重振龙族的威望,也不知成也未成!”

再次听到上古魔神的传说,康摩言生出许多感叹,心下不乏念头,后悔把相柳放的早了,不能得到更详细的信息。只是康摩言也知,把主意打到烛九阴身上,太不现实,既然已经决定从四海龙王之中挑一头出来放血,他便不肯再想这些无用的事情。

康摩言跟小鼍龙再聊几句,没了话题,便道一声再聊,回转了后殿。他毕竟道行更深,又肯护持敖青,小鼍龙也未将妹妹收入自家元神。小鼍龙骤然得了个坏消息,在前殿叹息几声,也没了去见木兰的心思,干脆提着手中的钢鞭,扭头出了河神府,不知往哪里去了。

小鼍龙身为龙族,自然把获取真龙之血这件事情看的严重,他也不大清楚后果会怎样,但身为水族的观念根深蒂固,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让康摩言去惹动四海龙王。故而康摩言也不肯同他说起心中打算,这小白脸转回后殿,便在一块青石板上坐好,细细思量起来。

康摩言忖道:“四海龙王瞧来十分可欺,当年我在水晶宫闹了一场,也未见他如何动作,将我拿住!这个法子虽然看起不够稳妥,实则可能性最大,只是黑水河一河水君,尚且有令牌能够提升修为,直至元神道行,四海龙王作为水族统领,自然不会无有凭仗,说不定真龙之血亦有相同的作用。可惜小鼍龙所知不详,我又不能细问,也不晓得四海龙王到底有什么秘密!”

康摩言心中不把准,便想起把修为再精进几分,先前他参悟天地规则的变化,虽然不能说未有所得,但收获着实不大,大罗金仙的门户也不是轻易便能踢开,康摩言在青城山闭关半月,也只把先前规则发生的变化,领会出百之一二,而此番康摩言急于行事,也等不得许久,便想着能否短时间内把手段提升一下。

略略合计一番,康摩言抖手将蟹将召唤出来,劈头问道:“我早将六百妖怪凑齐,尽数供你驱使,如今过去数年,九曲黄河阵可有推演出新的变化?”

蟹将冷不丁被唤了出来,尚有一些迷糊,待得听到康摩言所问,顿时反应过来,一脸自豪道:“回老爷的话,俺老蟹幸不辱命,已将九曲黄河阵推演出第五十层禁制!”

“哦?竟有这等好事?”

康摩言倒是不料蟹将居然如此得力,两三年时间,把九曲黄河阵连续推演出六七道变化。他原本不甚看好这件事情,将蟹将拿来驱使,也不过是随手弄来,聊胜于无,猜想能够推演出一道新的禁制,便算不错,故而成就法身之后,康摩言也未有关注过九曲黄河阵到了何种程度。

此番乍一听到这一好消息,康摩言不由得精神一振,道:“且让我瞧上一眼,若是果真如你所说,我不会亏待你!”

康摩言把手掌一展,九曲黄河阵便自化成一座棋盘,从袖中飞出,落入掌心。康摩言将内中棋局的变化尽数体会一遭,见果然是五十道禁制,不由得大喜,暗道:“这头蟹怪修为极差,又有些犯傻,我只当他喜欢说大话,不料竟是真有本事!如此下去,他倒有可能把九曲黄河阵的八十一道禁制尽数推演出来!不过这道阵法特殊,却不能让他全数掌握,最后几重禁制,还得我亲自来弄!”

康摩言将新的禁制一一记下,才呵呵一笑,说道:“这件事情你做的极好,你有什么要求且说来听听!”

蟹将眼珠骨碌碌一转,道:“给老爷做事是小的荣幸,俺能有什么要求?不过老爷最近抓来的几头妖精,道行都是极高,有一只狐狸精更是有结丹水准,我本要将她拿下遣入九曲黄河阵中,不料竟被她一掌放倒,如今还逍遥在外。老爷若是体谅俺老蟹的难处,不如传授我一道法门,待得俺老蟹修炼有成,也好驱使这些妖精替老爷做事!”

康摩言嘿了一声,道:“我之前瞧你是个粗线条,现在看来,却是有些走眼,你一点也不粗陋,反倒有几分机灵!我手里确有几道口诀,都是极为上乘的功法,其中一道是火系的道法,量来你无法修炼,另一道则是凝结金丹的法门,可是有些来历,不知道你敢否修炼?”

蟹将大咧咧道:“老爷若是肯传,我又有何不敢?”

康摩言笑道:“早年我击杀金丹派一名叫做刘海的弟子,得了一套法门,唤作九真天仙金丹心法,后来才知是东华帝君门下的道法,上乘中的上乘,你既然有胆修炼,这便传授于你吧!”

康摩言说完,伸手虚虚一指,便有一道金光从指尖飞出,忽悠一下跃入蟹将的眉心,随即化为无数文字符篆,在蟹将的脑海中盘桓不散。

蟹将听到康摩言所说,顿时被这套功法的来历吓了一跳,正思忖是否要炼,忽然头脑一热,九真天仙金丹心法的口诀便尽数印入识海,这货也识得好坏,默念几句,便已经瞧出功法的不凡,当即一咬牙,狠心道:“我只有练气入窍的道行,若是还浑浑噩噩,一生也就如此度过!东华帝君虽然可怕,但这小白脸都敢击杀他门下弟子,我早跟他上了一条船上,还有什么顾忌?大不了我x后再努力十分,好叫这小白脸知道我的好处,出了事也多护持几分!”

康摩言好似不知蟹将在想些什么,他将功法传下,也不把蟹将收回戍土金钟内,只一震手中的九曲黄河阵,把一阳子唤了出来。方才跟蟹将聊了几句,康摩言便记起自己在青城山中,随手收下了这老道,后来便将这件事忘在脑后,把一阳子也带来了黑水河。

一阳子有炼精化气的修为,已近结丹的道行,虽然从九曲黄河阵中出来到了河底,初时有许多不适应,但过了片刻,便自恢复过来。看到康摩言,这老道好似见了亲人,马上涕泪横流道:“前辈千万救我一救,我被一头粗壮妖精抓去做了苦力,每日都把法力耗得一干二净,好不辛苦……”

蟹将正在一旁思忖九真天仙金丹心法的妙处,闻言大怒,呵斥道:“休要大呼小叫!我家老爷也是妖精出身,救不得你,你老实听从安排,说不定还能好过一些!”



二零九 我是准妹夫啊

二零九

我是准妹夫啊

康摩言喝止道:“休要多言,我自有话跟一阳子说,你且寻一处安生之地,好生操演阵法!”

康摩言将九曲黄河阵化成的棋盘轻轻托起,转手给了蟹将,便把这个手下打发出内殿,回头向一阳子解释道:“这些妖精都是我豢养来,用来操演阵法有许多好处,不是拿来害人的。此番青城山一役,你被降龙罗汉掌劲波及,跌落后山,我将你收起后,一时忘记,便把你带来了黑水河。”

一阳子心中有许多疑惑,却也不敢提起,又听康摩言沉声道:“我前次在青城派时,听到龙虎宗的杨虎提到,符箓三宗有意染指水神大会,如今他们做到什么程度,你可有些消息?”

一阳子想了想,道:“符箓三宗的人确实策动了许多门派,大肆屠戮各路妖怪,只是后来出了变故,听说两三年前,三宗的掌教忽然同时受了内伤,围剿妖怪的事情便耽搁下来,如今水神大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各大门派反倒是消停许多。”

康摩言略一思索,便猜到是自己抹去三枚符箓上面的法力,让三宗的掌教吃了一亏。但这件事他也不会同一阳子说起,见说便只在心中幸灾乐祸道:“妖怪也是生灵,符箓三宗这般乖张,活该他们掌教倒一大霉!”

康摩言略略合计,又道:“我此处有件大事要做,三五月内腾不出手送你回去,你且在黑水河附近修炼,待得我有空暇,便送你回转青城派!”

一阳子修炼火系道法,本身不善腾云驾雾,他如今法力虽然到得炼精化气的顶端,却都是康摩言硬生生替他拔高,这老道还未有将体内精气转化为护身罡气,故而也无法御风行走,想要自己回青城山,一分可能也没有,便只好听康摩言的安排,先安顿下来再说。

康摩言安排了一阳子,干脆将戍土金钟一抖落,把媚娘跟金眼雕一齐唤了出来,这才发现这件法宝当中还收了一头麋鹿精。康摩言也不废话,把三人统统遣走,叫他们自去修炼,自己却打算将戍土金钟内的符篆,好生领悟几分。

康摩言手中只有这一件法宝,运使的也最顺手,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忙于修炼,便把祭练戍土金钟的事暂且放下。如今他正要提高自家手段,首当其冲,便是把这口金钟内的一百零八道符篆,摸索明白。

康摩言将手掌往上一托,便有一道金光从掌心飞出,戍土金钟起在头顶溜溜直转,放射出七彩的光气,同时有一道道金色符篆在金钟的内壁上若隐若现。康摩言瞧了两眼,将一百零八道符篆记忆下来,这才在心中默默存想起来。

在花果山时,康摩言道行浅陋,祭练戍土金钟,便有许多难处,内中的符篆也常有体会不出,前前后后,用了数十年光阴,才把这件法宝祭练的勉强能用。如今他修为高明百倍不止,对于阵法又有许多研究,祭练起戍土金钟,便要轻松许多。

康摩言心存一念,把一百零八道符篆的各种变化一一推演,竟是出奇顺利,忽忽便突破了二三十道禁制,把七十二道符篆尽数掌握在手。康摩言精神一振,还待推演下去,余下的三十六道符篆却不知为何,忽然变得生涩起来,任凭想破头皮,也无法再多领悟一道变化。

康摩言尝试几遭都没有成功,便不再强求,收回心思之后,琢磨了一会儿,心中忖道:“这口金钟想是有许多不完善,后面的变化无论如何也推演不出,不过掌握了七十二道符篆,运使这件法宝已经更加得力,我也不需得强求完全!”

康摩言把手一指,戍土金钟顿时大放异彩,金钟表面隐隐呈现出一道繁复无比的阵法,阵法之中存有七十二道金色符篆,好似烟霞一般流转不息。康摩言瞧看这道阵法有许多变化,猜想威力也是不凡,正瘙痒难耐欲要施展一番,忽然听到宫殿外面传来隆隆巨响,竟是有人在斗法!

随即便听到一具粗鲁嗓音,大声喝道:“泼怪!还我师父跟二师兄出来!!”

小鼍龙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道:“想要回师父,先问过我手中钢鞭再说!”

此番祭练戍土金钟,也不知过去多少时日,但康摩言听清了外面的吼叫,便知自家等的唐僧师徒到了此间,想是小鼍龙施展了什么手段,已经把唐僧跟猪八戒师徒一齐拿下。

康摩言从内殿转出,瞧好撞见前殿正中横着的大梁上,绷直了垂下两道捆仙绳,唐僧跟猪八戒正四马攒蹄被吊在半空,二人嘴巴里塞了硬物,只能哼哼出声,有话却说不出!

唐僧不曾瞧过康摩言的真面目,乍一见水府后殿转出一人,不由得面露喜色。这和尚见康摩言一副小白脸模样,只以为跟自家一般都是好人,当下一面扭动身躯,一面瞪大眼睛鼻孔里直哼哼,示意赶紧救命放人。猪八戒却是知道康摩言的跟脚,此时在黑水河再次撞到,亦是吃惊不小,目光也便颇为复杂。

康摩言摆摆手,跟二人打一招呼,便伸手一勾,猪八戒的口中顿时噼里啪啦,蹦出七八块卵石。

猪八戒连呸了几口,又吐出两颗卵石,方才瞪着康摩言叫道:“小子你到底站在哪边,可是把猪爷爷给的好处忘得一干二净?快快替我松绑,这该死的绳子,勒的老猪生疼!”

局面未定,康摩言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放人,这小白脸只把谎话扯出来,一脸无奈的说道:“猪上仙明察,我跟那怪可不坐一条船,绝对未有掺和这件事情。上仙有所不知,这两道绳索大有来历,唤作捆仙绳,没有口诀万万打不开来,被捆上了也不要挣扎,否则绳索越来越紧,便要勒坏了皮肉!”

猪八戒恼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俺老猪早挣得力尽,这绳索已经紧的喘不过起来,你快快想办法救我出去!”

康摩言随口应了,也不动手去解绳子,更是把唐和尚一脸的期待当成空气,只迈开大步悠哉悠哉的朝着殿外行去。

宫殿外面浪涌如山,波翻若岭,正有人施展法力斗成一团,余波震荡开来,把黑水河底的泥沙搅动的好似龙卷风,水下暗流更是转出一个巨大的漩涡,直通河面。康摩言眼尖,透过层层淤泥,瞧见小鼍龙手执钢鞭,正奋力应付一名凶汉!

这汉子生的凶相毕露,一头红发好似火焰,脸上泛着青黑蓝紫各种颜色,口如血盆,眼睛有拳头大小,怒目一瞪精光四射,这汉子手中舞一柄丈二三的宝杖,将身遭黑水搅得滚滚而动,同小鼍龙斗得难解难分,不是沙和尚还有哪个?

康摩言刚瞧了几个回合,便见沙和尚一杖架开钢鞭,大声叫道:“这怪难斗,俺沙悟净敌不过,这便走了也!”言罢,卷起一道水势慢慢悠悠冲出黑水河。

小鼍龙收起钢鞭,破口骂道:“粗货!才斗了几个回合便道不敌,把我小鼍龙当傻子么?那上面可有个齐天大圣,我若是追赶出去,立刻便要被他的金箍棒敲破脑袋!”

小鼍龙不肯追赶,只掉头朝宫殿走来,见到康摩言站在门口,便裂了裂大嘴,道:“你既然闭关出来,便替我拿个主意,我这份差事该做到哪个份上,才算完成?”

康摩言笑一笑,道:“不要招惹岸上那只猴子,他可是个狠角色!不管沙和尚如何勾引,你只当没有看到便是,我自有办法让这件事情过去,且随我来。”

康摩言跟小鼍龙刚回转大殿,便听到猪八戒一声怒吼,许多脏话破口而出,小鼍龙气的三尸神暴跳,伸手一抓握住一把卵石,强行塞进猪八戒的嘴里。康摩言浑当没有看到,大步行至偏殿,朗声喝道:“木兰公主可在,康摩言有话要说!”

偏殿的门户吱呀打开,木兰依旧是一袭水蓝色长裙,见到康摩言跟小鼍龙站在一块,疑惑道:“康道长有什么吩咐,但请说来无妨!”

康摩言呵呵一笑,道:“黑水河生了变故,我已跟小鼍龙殿下商量过,这便放了公主去见黑水河神,只是有句话,还请公主帮忙传递。”

康摩言凑近木兰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木兰脸上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愕然道:“道长此话当真!?可不是戏耍木兰么?”

康摩言摊了摊手:“我何以要戏耍公主?此事唯有这般才能安然度过,公主照做便是,康某在此处静候佳音!”

木兰尚有许多不信,又瞧看两眼小鼍龙,见这头丑陋妖怪未有异议,便冲康摩言点点头,蓝色长裙好似流水舞动,轻飘飘的出了大殿。

木兰一走,小鼍龙忽然嘿嘿发笑,打量着康摩言问道:“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何以把我的跟脚摸得清楚,竟要安排我摩昂表哥前来拿人?”

康摩言耸耸肩,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我是你准妹夫啊,有什么不知道的?”

二一零 摩昂太子


class="width">黑水河怒浪滚滚,暗流汹涌,木兰离开不过两三个时辰,西海龙宫的水族便浩浩荡荡开进了黑水河。-====-摩昂太子一身银白色硬铠,头戴金盔,手中持着一把金色三棱简,在黑水河神府外面排开阵势,直接点名小鼍龙,叫这位表弟乖乖就擒,把圣僧跟天蓬元帅放出。

小鼍龙虽知不敌,却也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出面应付。

几句场面话过后,一言不合,两头法身龙族便自亮出了兵器。小鼍龙毕竟不是真心要吃唐僧肉,初时还有所顾忌,未有全力施展。但他本身修为便差了一筹,斗不十几回合,便开始险象环生,到得后来已经是无法留力,只得将手中钢鞭一抛,长啸一声,亮出鼍龙法身,拼命厮杀!

摩昂太子见状呵呵冷笑,亦是将三棱金简收起,一声断喝,化身一条青色飞龙,比起小鼍龙的法身长出一半有余,吼声震天,立时将对方的气势压了下去。

康摩言在水府中瞧了半晌,忽然嘿嘿笑道:“枉我期待半天,想要瞧瞧龙族第一猛士是个什么样子,没想到几百年前,我闯荡东海龙宫时便已经遇到过。这摩昂太子比起那个时候来,简直天地之别,如今他的道行,只怕比起降龙罗汉也不差半分!也该了他今日倒霉,我要讨回当年一简之仇!”

康摩言本待在最后一刻,摄了小鼍龙便走,干净利落,西海龙宫也不会怀疑小鼍龙勾三搭四。可这小白脸一见来的熟人,便是两百年前,差点让自己出不了水晶宫的那头龙子,顿时便生出旁的心思,想要清算一下旧账。

小鼍龙跟摩昂太子都是驾驭水法的高手,这二人法身亮出之后,直接将黑水河一分为二,各自**一大段黑水隆隆撞击,两**身亦是不断的冲撞缠绞,斗得轰轰烈烈。

二人缠斗一会儿,黑水河神府便晃荡了几回,眼见就要不保。猪八戒道行渊深倒是无妨,唐僧却是**凡胎,能被摄入河底,也是小鼍龙费了一番手脚,让他不被直接淹死,若是水府塌下来,这老和尚便要要交待在这里。

虽然康摩言也不怎的待见唐僧,但没了这和尚还真就有许多麻烦,这小白脸思忖一回,干脆抬掌前推,把水府大殿整个给掀起来。这座宫殿本就是被小鼍龙搬来,没有什么基座,康摩言催起暗流一托,顿时便把这座水府摆弄的十分听话,顺流而下到了百里开外。

做好这件事,康摩言又把脸一抹,换了副蜡黄的脸色,悄悄靠近了前方的战团。

西海龙宫为了表示对此时的重视,此番派足了兵勇前来,虾兵蟹将夜叉鱼怪足有千人之众,先前排开阵来也颇有气势,只是当两头法身道行的龙族争斗起来,这些水族便半分用武之地也无,甚至还有许多累赘。

待得二人将法身亮出,各自催动起无边的大水,这些水族顿时不肯再摆什么阵势花样,忙不迭的四散逃开。

“九曲黄河阵需要六百法兵才能摆开,虽然我已经凑齐人数,但各自道行良莠不齐,也不知会否影响威力。这些水族道行都差不多,我何不弄他几头过来,留待备用?”

康摩言瞧看这些水族妖精都有引气入窍阶段的道行,不由得心中一动,随手抖出十几道符篆,四下里打捞零散逃开的的虾蟹,只一会功夫,倒是让他聚到了二三百头之多。

摩昂太子同小鼍龙缠斗片刻,便已经稳稳占了上风,牢牢压制住了这名表弟,正自思量如何取胜,忽的眼神一动,看见一名黄脸白衫的道人正四处收罗自家的水族,不由得大怒,一声震天吼,呵斥道:“是何人胆大,在此捡我龙宫的便宜,还不快快收手,不要命了么!?”

康摩言随手把经过身边七八头虾兵收入袖中,闻言漫不经心的答道:“这些水族被法力波及,可是九死一生的命,我好心好意救人,怎还落个捡便宜的下场?你这头小龙也太过霸道,居然不让人做好事!”

摩昂太子眉毛一拧,心道:“哪里来的妖怪,居然敢大咧咧的同我耍嘴皮子?瞧他手段至少也是元神道行,见我这般斗法,居然不躲不闪,捞我兵士,只怕还有旁的目的,可不能让他坏了事情!”摩昂太子心中一动,便将法身收起脱出了战团。小鼍龙本就有些脱力,加上又不是真心闹事,早起了收手的心思,见表兄收了法身,当下忙不迭的运转法力,催起一股暗流朝下游逃去。

摩昂太子虽然收了法身,却也防备小鼍龙逃脱,见状冷笑一声,伸手一抓,便有一道黑水呈龙卷之势,呜呜咽咽追了上去,这龙子大喝一声道:“孽畜!天下水脉都在龙宫手中,你能逃去何方?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西海请罪?”

康摩言原本把目光都放在被法力震散的兵勇身上,此时忽然呵呵一笑,抬起手向下一挥,顿时便好似一把大刀从天而降,毫不留情把追赶小鼍龙的水法切断。小鼍龙趁了这个机会,只一眨眼便溜得没了影。

摩昂太子心头一跳,忖道:“这怪法力不若,竟然连我的龙爪手也破得开,先前当他是元神道行可是走了眼也,只怕他亦是法身修为,法力甚至不弱于小鼍龙!”

摩昂太子心中思量一回,这才看向康摩言,嘿嘿冷笑道:“怪道小鼍龙这厮如此胆大,居然敢打佛门圣僧的主意,原来却是有你这个妖怪在背后撺掇!你是何人,跟我龙宫有仇不成,居然阻挠我家事?”

康摩言不动声色道:“你龙宫的家事我自然无心掺和,只是贫道刚经过这里,见此处水好,便有心占了作为修炼的水府。方才那座宫殿我瞧着碍眼已经一掌推到下游去了,你有什么家事,莫要再我的地盘处理,赶紧滚蛋正紧!”

摩昂太子毕竟是龙宫第一猛士,早有法身道行,在大罗金仙以下少有敌手,普天之下,也只有孙行者、牛魔王等几个有数大妖,被他瞧在眼中,此时虽然不知康摩言的深浅,却还未有放在心上,听到对方无礼,顿时怒不可遏。

这太子把手中三棱简一抖,怒道:“无知小贼!敢戏弄你家爷爷,今日不把你打出原形,你是不知道我摩昂太子的厉害!”说罢,三棱简一挥,便冲了上来搏命!

康摩言见对方亮出兵器,顿时有些尴尬,他手中倒是有几件能够拼斗的神兵,只是都有些不能见光。这小白脸也不把准,若是亮出几件出来斗,是否会被摩昂太子认出。戍土金钟就更加不能使用,摩昂太子可是亲眼见过这件法宝。至于噬阴骨杖,则早已跟如今的道行脱节,康摩言无物可用,又不想暴露身份,干脆双掌一拍,卷起泼天大水封住摩昂太子,自家把身一涨,便亮出法身来!

玄蛇法身有千丈高下,康摩言这一亮出,顿时便从黑水河中露出大半个身躯。

河岸上行者跟沙僧正慵懒的倚靠着一块大石头聊天,白龙马伏在一旁打着盹儿,黑水河上猛地一声浪响,冲出这般大的一条黑白大蛇,顿时把二人一马一同惊着。

沙僧大吃一惊道:“这却不是那头鼍龙!我方才在水下拼斗,可未有瞧见这么大一头妖怪,瞧这法身大小,想来不容易对付,也不知道摩昂太子能不能把师父跟二师兄顺利救出!”

行者眸中闪过两道金色,随即他脸上便露出几分笑意,这猴子淡淡道:“老和尚有人在背后撑腰,这一路走来还不是有惊无险?实在不行,我便跑一趟落伽山,把观音菩萨再请来助阵一次。不过,我看这次会比较顺利也说不定,先看看吧!”

沙僧有些摸不着头脑,刚要再问几句,水面上猛的又一声响亮,摩昂太子亦是化身一条青鳞飞龙,赫然跃出水面,在半空中搅动风云盘桓不止。

“龙便了不起么,玄蛇也不是闹着玩的,且看我法术如何!”

康摩言半边身子潜在黑水河中,仰头一声长嘶,口中喷出一道水剑,直取头顶飞龙的柔软肚腹。

摩昂太子化身的飞龙长尾卷起,轻轻弹击,击碎了激射而来的水剑,随即这太子大吼一声,道:“小贼!既然亮了法身,还运用这些雕虫小计作甚,莫不是没有胆量,同我较量生死么?”

康摩言被这一声断喝激起胸中豪迈之意,当即把尾巴一弹,便有一道大水在身下托住,康摩言起在空中,跟摩昂太子遥遥相对,开口道:“摩昂太子,不妨同你直说,你根本不是我对手!我今日在此处盘桓,便是打算将你这龙宫第一猛士打进地底下,好叫你在我面前灰溜溜的逃走!”

摩昂太子哈哈大笑道:“无知小贼休要口出狂言!我敖摩昂只有战死,从不会在人前灰溜溜逃窜!你不须得客气,若有本事便把我的命拿去吧!”



二一一 得道


class="width">“我要你的命作甚?换成你老爹西海龙王还差不多!”康摩言嘀咕一声,浑身法力激荡,身躯犹如利剑激射而出,巨颌猛张,獠牙参差,直取摩昂太子项间软肉。-====-

“来得好!”

摩昂太子暴喝一声,龙须喷张,浑身青鳞乍起,无数细小的绿色火焰从鳞片下骨朵朵冒了出来,每团火焰都包裹有一道雷光,伴随着全身上下流转的真气,在敖摩昂的法身表面,形成一道雷火的屏障。

眼见康摩言冲将过来,摩昂太子身躯翻卷,真气疯狂吸摄,真龙法身瞬间圈成一座巨大的洞窟,洞中雷火耀目,作势欲将眼前大敌牢牢吸入!

摩昂太子的雷火之术,与康摩言运用五雷真气藏纳三昧真火的法术,有异曲同工之妙。雷法属阳,能吸收火系法力,摩昂太子本身水法已臻上乘,若非威力极大的火法,难入他的法眼。他苦修多年炼成的雷火之术,施展开来,看似星星点点,实则每一道都暗藏杀机,聚在一处更是杀伤极大,若是不知就里,或者有所轻视,定要吃一大亏!

康摩言早在两百年前,便见识过摩昂太子的手段,虽然未有真正领教雷火之术的威力,但也未有小瞧这道法术。此番横冲直撞,眼见便要被人引入瓮中,这小白脸胸中豪气大涨,他自持玄蛇法身强横,玄蛇法身又足够强横,当即嘶吼一声,浑身玄蛇煞气喷薄而出,浓浓黑雾笼罩全身,毫不犹豫冲撞过去!

纵然你有千般法术,也挡不得我无边法力!

康摩言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面前万点雷火,摩昂太子的法身青鳞飞龙翻卷而成的洞窟,便是自家修炼道路上横亘眼前的一座大山!威力叵测的法术,强悍无匹的法身,非是证道大罗的手段,反而是两道难以跨越的屏障,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束缚,惟有将二者破开才能跨出最后一步!

康摩言机缘巧合,从三道规则之中选出昆仑山的法力,心中不止一次产生过后悔的念头。他隐约知道,太上老君的道是清静无为,通天教主的道是破而后立,无论选中这两道规则之中的任何一道,康摩言心中都有一个大致努力的方向,有法可依。

可自己偏偏得了昆仑山原始天尊的天道!

原始天尊的道是什么?

康摩言并不清楚,便是在青城山思索这道规则半月有余,他也无法领悟出一些眉目。

但在此刻,面对摩昂太子的强横法术,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似乎摸到一丝线索,抽出一根线头,这一瞬间,他脑中转过千万个念头,天地规则所生出的变化亦是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中。

轰隆一声巨响!

玄蛇法身撞上真龙法身,玄蛇煞气如同一柄黑缨长枪,翻腾绞杀进千万点雷火之中。

康摩言的识海中同样一声巨响,好似一脚踢开一道期盼已久的封闭门户,门户里面便是自家千辛万苦追求的东西!

“纵有法术万千道,我自轻身上昆仑!纵使大道千万条,我自悠悠破九霄!”

一道歌诀清晰无比的出现在识海之中,康摩言眼前忽的一亮,好似一道康庄大道,猛的在眼前铺展开来,纵目远眺,虽然前方朦胧一片,充满未知,但脚下的路却是清晰无比!一路前进,虽然不知最终的结局,但一股从未有过的信念,油然而生!

“元始天尊的道法,竟是如此这般……”

康摩言忽然一声清啸,声震九霄,虚空之中好似荡开一圈无形的法力,摩昂太子召唤出来的点点雷火,猛然溃散开来,真龙法身亦是从天空中直直坠落,跌入黑水河中!

正在下方观战的沙僧猛的站了起来,惊骇道:“摩昂太子居然连一招都未撑过去,这妖精也太凶恶!大师兄,咱们的师父保不住了!”

行者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他眸中金光闪耀,火眼金睛瞧得清清楚楚,方才的康摩言,分明是跨过一道极为重要的门槛,虽然未有一步到位,但最为艰难的一步已经跨出,剩下的便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时间对修炼者来说,不是任何问题!

行者心中忖道:“自从五行山一别,这小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奇遇,修为竟然疯涨无数倍!今日他又有突破,虽然在法力上没有什么精进,但他其实已经领悟到新境界,走在我的前面!也不知我如今皈依佛门,可是个正确的选择?”

白龙马亦是神色凛然,打了两个响鼻,却是一句话也未说。

天空中一条黑白大蛇,在云层间穿梭跳跃,隐约之间能瞧见这条大蛇的身上,笼罩一层混沌朦胧的气息。而在片刻之后,所有气息尽数收敛,黑白大蛇缓缓变化成*人身,康摩言神色平静的站在虚空之中,俯瞰下来,眼中的一切都有了变化,万事万物尽在心中,山川江河都变得渺小。

康摩言的目光忽然与行者的视线撞在一处,这小白脸微微一笑,竟然隐约有种飘然出尘的姿态,行者浑身一震,有种难以说出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自家的所做所为,所坚持的,这一刻在康摩言的眼中不值一提!

“这便是得道!?”行者心中一凛,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

康摩言一步便跨到了行者的面前,伸手一指,淡淡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大圣早已心知肚名,为何不肯放下?”

康摩言虽然目光淡然,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视线中逼迫过去,行者眸中先是一阵恍惚,几道金光闪过之后,却猛地清醒过来,目光同样逼视康摩言,沉声答道:“我有我道,管好你自己便可!”

听到行者拒绝,康摩言脸上却没有失望之色,只是将先前的压力,尽数收走,淡淡笑道:“猴哥果然是明白人,此番却是我唐突了!”

行者摇头道:“是得道还是成佛,我心中也没有定数,当年我被逐出师门,后来又在兜率宫拒绝了太上老君的道法,如今却不好走回头路!现在走这条路虽然有些荒唐,却还是正途。”

“原来如此!”

康摩言微微叹息,方才他突然悟道,本想籍了此点指点行者脱开佛门的禁锢,重新投入道家行列,但听了行者所说,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行者所走的路,跟自家一样,都是没的选择!

康摩言从穿越过来,便跟佛门结下怨恨,后来更是一步步,得罪了数名佛陀,甚至到了不死不休,连观音菩萨都要派人缉拿自己的地步。这种情况,选择道门,自然是唯一的道路。康摩言心中把这件事情想得明白,故而在法力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之时,便欣然接受了三清降下的天地规则,反而要尽全力,脱开西方灵山飞来的约束。

而行者虽然出身道门,却先是被赶出门墙,后来又闹过天庭,将道门众神得罪殆尽,甚至把道门大老爷太上老君也开罪,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是无路可走,若想再进一步,便只有皈依佛门,半路出家,再证菩提果位。

康摩言想通这一点,心中叹息一声,却也没有生出多少感慨。毕竟修炼至今,早已是念头通达,把各种可能想过无数遍,眼前便是只有一条钢丝可走,两便是万丈悬崖,也要勇往直前,直到终点,自己如此,行者亦是如此。他本想助行者一臂之力,既然只是一厢情愿,也便无有什么可惜!

康摩言淡淡笑道:“吾有吾道,吾不与之易也!我自以为得道,却没有猴哥想得明白。此间事情已了,唐和尚跟天蓬元帅正在水府之中,我这便将他二人放出,至于摩昂太子,不过是受了些轻伤,昏了过去,我亦会收集他手下兵勇,护送他回转西海!”

行者忽然呲牙一笑,道:“老孙哪里是想得明白,只是被人逼的无路可走罢了。不过我见到你时,便猜到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你这一路可是掺和多次,上月在枯松涧,你助我一臂之力,何以今日竟然要倒转兵刃,打我一耙?”

康摩言笑道:“既然只是走个过场,便无所谓是否有人在中间捞些好处。我如今正缺些得力妖怪打下手,说不定还会跟在金蝉子的后面,搜罗一些手下,若是没有必要,还请猴哥下手轻些,给我留几个小妖驱使!”

行者道:“却要看老孙的心情如何!闲话少叙,速速将那和尚救来,免得夜长梦多,这一路上,真正想吃他肉的妖怪,也不在少数!”

康摩言嘿嘿一笑,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迹。

沙僧在一旁眨巴眨巴眼,不解的问道:“猴哥刚才跟那妖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何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行者瞥了沙僧一眼,不动声色道:“你听不明白也好,装不明白也罢,都是好事!若是哪天真个弄明白了,反而要难过起来,小白龙便是个明白人,你若是想知道,便问他吧!”

白龙马喷了两个响鼻,闷声道:“我到了灵山,先问那个老秃驴,何时把一对龙角还给我!”



二一二 车迟国


class="width">黑水河一役,康摩言最终也未有实现自己所说,把摩昂太子打进地底下,让这位龙宫第一猛人狼狈逃窜一回。不过摩昂太子处境也足够狼狈,被七八百名水族兵勇,催起一座大阵,才勉强将法身托起,朝西海缓缓飞去,他自己被康摩言撞了一记,如今连知觉也无。

摩昂太子一走,康摩言便合计起来,思忖黑水河已经呆不住,虽然以自己现在的手段,倒是不惧龙宫的反扑,但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跟龙宫卯上。他心中打主意的,只是四头龙王,便是对方千军万马前来索战,也只是凭添麻烦,救不得敖青。康摩言初步打算到水神大会的时候,趁了热闹,寻一头老龙王下手。

康摩言这边张罗要立马脱身,小鼍龙也是慌乱起来,此番把摩昂太子放翻,他便是有一百张嘴,三十尺长舌,也没法脱清干系,但这位殿下却是起了心思,打死也不跟康摩言同行!

小鼍龙可是彻底明白过来,整件事情除了摩昂太子惨败,便是自己吃了一个大亏,反倒是康摩言所得的好处最多。小鼍龙想得透彻,自从跟这小白脸厮混在一处,惹了一身腥臊,却什么好处也未捞着,反而是康摩言越混越好,若是再呆在一处,说不定便要再吃大亏。

康摩言倒是没有这许多想法,这小白脸毫无出了个馊主意的觉悟,甚至连半分自责也无,在多次邀请小鼍龙同行无果之后,便将所有家当尽数收拾起来,放养出去的妖怪全部收回,连一阳子也纳入戍土金钟内,一个人上路了。

冬去春来,天暖花开。

唐僧师徒四人在黑水河闹腾一番,逢凶化吉,有惊无险,便自再次上路,不知不觉就走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而这三个月来,在这四人一马,西天取经队伍身后,却始终不远不近,吊着一朵乌压压的云团。

行者、猪八戒跟沙僧三兄弟早已见怪不怪,便是白龙马也知道背后有人跟着,时间一长,这三人一马连头都懒得回,唯一没有察觉的,只有唐僧这个肉眼凡胎的虔诚和尚。

此时,在这团乌云的上面,康摩言正静静盘坐,一道道浓黑如墨的玄蛇煞气,在他的体外周遭汩汩流淌。

康摩言记得相柳所说,七转玄水诀修至第三转,便要凭空生出**力,连一条大江大河也能搬动。此时,这小白脸正在修炼七转玄水诀第三转的变化。

康摩言炼成第二转变化之时,体内真气吸足玄蛇煞气,法力便已经发生质的变化,轻易就能扯动一大片水势攻击,若是尽了全力,兜起数十亩方圆的一座小湖,也能做到!但这种手段,却跟催动整条大河无法比较,康摩言如今距离大罗金仙只差一步,却也无法想象,搬运一条江河是何等情状!

康摩言如今有法身道行,比起元神修为时,肉身强横了千百倍,经脉脏腑亦是随之变得强大许多,如今承受玄蛇煞气,可是半分问题也无。他欲要修炼七转玄水诀,便将五雷真气之中,三昧真火未有炼化的玄蛇煞气尽数引出,全数汇入自身经脉。

自从携了家当离开黑水河,康摩言便一步不离,跟定了唐僧师徒,如此一走便是三个月的时间,迎风冒雪,戴月披星。这段时日,他修炼不怠,倒是把七转玄水诀第三转的变化,修炼出一丝眉目出来。

七转玄水诀第三转的变化,不似前两转一般,用来改造肉身和法力,而是纯粹的生出一股大力用来运使。康摩言把五雷真气之中的煞气放出,按照口诀修炼近百日,浑身骨骼关节处便自微微震动,举手投足,便有一股浓黑的烟雾跟随,法力虽然未有长进多少,但自身力量,却是坐火箭一般飞速增大。

这日,康摩言正在运转口诀,忽的迎面一阵微风,裹挟着嘈杂之音传来,这小白脸心中一动,知道来到一处人多的地方,料得是一座城池,便自回神,把正在运转的法诀缓缓散去。

康摩言抬头正要去看到了什么地界,眼前忽然闪起一道金光,却是行者先自打探去了。这小白脸见有人探路,便收起心思,袖子往云头上一拂,把蟹将召唤出来,劈头问道:“前次用了三年的时间,你便将九曲黄河阵推演出六七道禁制出来,如今三个月过去,却是半分变化也无,你可是只顾修练道术,把我交代的事情忘得干净了么?”

蟹将不知老爷为何忽然发狠,心道:“这笔买卖算的不够精细,我三年推演出六七道禁制,算下来也得半年一道,何以三个月便要出个成绩?况且这种事情又怎能说的清楚,若是顺利,三五月也能推演出两道变化说不定,不顺利起来,一年也不见得有所进步!”

虽然心中不然,蟹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答道:“不瞒老爷的话,这套阵法着实不凡,操演起来更是有许多难处,想要推演出下一层变化,可没有那么快的说。”

康摩言喝道:“休要胡说,我不是捉了几头结丹妖怪进去么,难道一点作用也没有?”

蟹将苦着脸道:“虽然老爷弄了几头大妖进来,还有三百头水族兵勇供来替换,但这些妖怪修为深浅不一,反而不如先前那般好操弄。那几头结丹的妖怪,呆在阵中,又不肯使尽全力,便是其余妖精已经替换过几轮,他们也未有消耗多少法力,如此一来,倒是作用不大!”

康摩言冷冷道:“先前可是你说,道行越高,便对推演九曲黄河阵越有好处,如今反倒怪他们不肯尽力,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蟹将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思虑半晌才开口道:“老爷休要怪罪,小的还有一个想法,若是能凑齐九头结丹的妖精,安排他们站定方位,其余位置都由入窍的妖精担当,到时候肯不肯尽全力,便由不得他们,操演阵法自然更加顺利!”

康摩言断喝一声道:“你这厮狡诈,分明是看我没法弄来许多结丹妖精!如今阵中已经有五头大妖,你且瞧看老爷的手段,过几日便再弄几头进去!”康摩言说罢袖口一挥,把吓得够呛的蟹将又收回戍土金钟。

康摩言倒不是闲的蛋疼,非要拿自己手下出个气,而是他如今正对一件事情有些后悔。几个月前,听到九曲黄河阵竟然推演到第五十层禁制,康摩言一时高兴,便将九真天仙金丹心法的口诀,传授给了蟹将。这好处给的有些大,他如今便要好生敲打蟹将,免得这厮生出什么旁的心思。

对于九曲黄河阵的处置,康摩言其实早有决断,若说需要结丹的妖怪,满天下去搜罗,还不如直奔花果山,把如今不知多少路妖王一网打尽,别说是九头结丹修为,便是四五十头,也凑得出。

只是这小白脸虽然从来都把自己当成人看待,却也未有瞧不起妖怪的心思,更不会去做这种损妖利己的勾当。对于要用九名结丹妖怪,站定九个方位的想法,早在这小白脸放走瀛洲九老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只是时机不对,便未有付诸行动。

康摩言此番非要跟在唐僧的身后,便是知道这四人下一难,就会遇到虎力大仙这三头妖怪。虎力三妖按照原本的安排是非死不可,,如此一来,还不如让自己收了,来做苦力划算。反正是要离开黑水河,康摩言倒是愿意来做这种顺手的买卖。

康摩言这边刚收拾完蟹将,行者的云头已经飘了回来,落地后,同唐僧几人商量几句,便各自担行李的担行李,牵马的牵马,唐僧上了马背,一行四人晃晃悠悠朝前走去。

康摩言坐在云头上,把四人的话听得真切,不由的一拍手,自言自语道:“前方便是车迟国了,奶奶熊,这三个月来当真是憋死个人!若不是怕弄坏了佛门的安排,又有秃驴来找我麻烦,我便一步到位,将虎力三人直接掳走!罢了,既然到了目的地,便不管猴子如何去做,我只在最后时候出面走上一遭,将那三个老熟人从鬼门关捞出来便可!”

车迟国中以虎力大仙三人为首,只拜三清,不尊佛祖,把原本许多和尚弄起来做苦力。对于这件事,康摩言心中清楚,也不甚反对,但对唐僧师徒来说,却是一件大事,要先处置了,才能进城。康摩言早知如此,便不再跟这四人同行,直接催了云头,飞到了城池的上空。

康摩言有早进城的打算,便把云头拔高,起在车迟国的上空,俯瞰一会,便把目光瞄准了皇宫,打算在这处好地方安身。只是他刚要按落云头,忽的心中一动,瞥见城中正南方向,一座道观盎然而立,隐约有青白红三道光气在几座大殿上空盘桓闪耀。

康摩言心道:“这不是虎力大仙三人修持的三清观么?观中供奉的可是三清祖师,我既然受了元始天尊的道法,到了此处,却不得不进去拜一拜,说不得皇宫是不住了,先去三清观走一遭吧!”



二一三 三清观


class="width">康摩言捻住障眼法的法诀,落入三清观中,穿过几重门户,不经意发现这座道观人数竟然众多,纷纷攘攘,比起一个修真大派也不遑多让。-====-康摩言心想是车迟国人好道,招揽了许多人物,倒也不甚放在心上,只是留心发现其中真正有修为的,却没有几个。

康摩言也不管人多人少,直接奔赴最大的一座宫殿,刚踏进门去,便见里面左右排开二三十名灰衣道士,各持钟鼓,一边敲打,一边念诵一段道经。中间三人穿着土黄色的法衣,口中念念有声,正朝着大殿供奉的三清祖师连连叩拜。

这三人康摩言却是熟悉,正是在终南山化成人形遇到过的三头妖怪——虎力大仙,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当初康摩言甚至要拿醴泉之水交换五雷正法,只是中间出了变故,这桩交易便未有做成,同时还把这三人得罪。

虎力大仙三人的道行未有多少精进,如今还保持在结丹水准,康摩言瞧了一眼,心道:“这三头妖怪入了凡尘,便舍不得离开,贪图起荣华富贵来,这副模样却不是修道的种子。我若是强行把他们带走,只怕还要遭到埋怨,不若在生死交关之时,再动手不迟,动手前也先问他们一句,是要死还是归顺于我!”

康摩言在心中琢磨了一回,把虎力大仙三人的命程定下,这才收拾心情,朝三清祖师的神像拜了三拜,转身要跨出大殿时,忽然听到虎力大仙说道:“今夜两更十分,我等再来祭拜三清祖师,把这场法事做的足了,好禳解灾殃!”

康摩言听到这话,便觉有些古怪,但一时间也想不到是什么事惹出心思,便朝三清神像又拜了一拜,后撤步退出了大殿。

他捻住障眼法,也不怕被人瞧见,大咧咧的在道观中转了一圈之后,瞅见后厢一座有水井的庭院中,算是积攒了些水气,便直接走进去,随手推开当中一座门户。里面正有一名小道士在对着一顶火炉煽火,不知在熬制什么药材,猛见门户开了,却没人进来,小道士不由得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道:“大白天的撞见了鬼,这门户关得好好地,居然能被风吹开,怪道三名师公要禳星避灾!”

小道士站起身正要关门,忽然浑身一麻,便没了知觉,仰头倒下。康摩言这才松了障眼法的法诀,也不管熬制的什么药材,随手一挥把炉里的火势扑灭,袖子一卷又将门户封闭,这才就了旁边一座蒲团,打起坐来。

康摩言本想修炼一会,但不知为何,却有些心神不宁,心中琢磨半晌也未有想出个所以,反倒是忽然想起一阳子来,便抖抖手将这老道唤了出来。

一阳子正在戍土金钟内打坐,温养体内法力,忽然落在外面被风一吹,回过神来,见到康摩言赶忙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前辈唤弟子出来有何吩咐?”

康摩言道:“我今日路过车迟国,见此处有座三清观,修建的十分不错,人数亦有七八百之众,堪比名门大派。听说此城国王也十分好道,已经把三清观的道士封为国师,颇有向道之心,故而我想留你在此处做个观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阳子惊讶道:“那观主想来也有极深的道行,方才能让一国之君产生向道之心,前辈何以如此安排,弟子着实不能明白。”

康摩言笑道:“我也知你一派之长,来这里做个观主有些委屈。只是此事大有缘由,这三清观的观主来历有些不正,过不多久便要经历一场大劫,轻则要远走他处躲避,重则立刻殒命。这三人又无有什么得力弟子,离开时日久了,三清观便要荒芜下去,我辈都是修道之人,见到这种事情放任不管,罪过可就大了,故而才问你一问,若是真有难处,我再另想他法!”

一阳子惶恐道:“竟有这等事情,却是弟子愚昧了!弟子亦是修道之人,怎敢小瞧一座道观?更何况是供奉三清祖师的地方!这车迟国举国向道,若是能够把三清观延续下去,却是大功德一件,弟子自然义不容辞!”

康摩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三清观除了三名老道士之外,连个练气入体阶段的道人也无,你且暂等几日,待得老道士离开再做区处。此外,我观你一身道行已是不错,只待练出罡气来,便可御风行走,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结出金丹,青城山便在此地东南方向,待你法力精进之后,回去便不是难题!”

一阳子忙叩头道:“多谢前辈成全,否则晚辈绝无可能有如今法力!”

康摩言不待多说,抖手又将一阳子收回元神,做好这一安排,才觉得心思稍稍安定,沉心片刻,便修炼起七转玄水诀来。

时间忽忽而过,也不知过去几个时辰,外面天空早已黑将下来,康摩言正自运用法力,忽然心血来潮,没来由的再次烦躁起来,比起先前一次,竟然严重得多,他赶忙散了法诀,思量起来。

康摩言早已念头通达,心思平静,便是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惹动心脏乱跳,等闲事情,更不会惹得自己心浮气躁。他如今身背**力,必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才起了心思。康摩言坐在蒲团上思量一会,却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强运脑力,忽的眼光一瞥,透过薄薄窗纸,借着月色瞧见天空中降下三道细不可查的遁光,落入先前自己拜伏的大殿之中。

康摩言脑中轰隆一声响,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一件事来,忖道:“原来如此,却差点忘了这件事情。想来是三清祖师爷要面子,不光要把这座道观留下,连自家神像,也要尽力护住!”

心中想了一回,康摩言便朝昆仑山方向拱了拱手,道:“这件事情包在弟子身上了,还请天尊瞧我机灵的份上,为我大开道门,好叫我早日成就大罗金仙!”

言罢,这小白脸身形一晃,便化成一股清风,徐徐向三清大殿刮去。人还未到,便听到三清殿中传来三人说话的声音,一道声音尖细,另外两道却是粗鲁,康摩言早猜到是什么人来此,只把身法在殿外落下,嘀咕道:“果然是猴子闹事,要把三清祖师爷的神像搬弄走,我却要想个法子处置,一来不要露了行藏,二来将祖师的神像护好。”

康摩言在暗处,不想坏了这三兄弟的好事,便思量如何操作,转头瞧见大殿门口有两块不知什么用途的平整大石,心中一动有了主意,便将石头随手收入袖中,刚做好这件事,又听到里面三人说起话来。

行者道:“我才进来时,那右手下有一重小门儿,那里面秽气畜人,想必是个五谷轮回之所。你把他送在那里去罢。”随即殿内便传出一些响动,康摩言偷眼去瞧,见猪八戒两肩一顶,把三座神像扛了起来,正转朝大殿右侧走去。

康摩言心道:“说得好听叫五谷轮回之所,其实就是个粪坑,我今日选在三清观落脚,却是天意,叫我瞧见这三头夯货把祖师神像扔进粪坑中。这件事可不能不管,否则日后三个大佬便要治我个见死不救的罪过!或者是怪我瞧见他们这般狼狈,给我许多小鞋穿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这小白脸便呆不住,轻飘飘的绕过大殿,寻到那厕所的门户所在。

猪八戒恰好走到这里,一脚把小门踹开,见是个茅厕,不由得笑骂行者假斯文,随即口中又嘟囔起来道:“三清三清,我说你听:远方到此,惯灭妖精,欲享供养,无处安宁……”

康摩言不听他如何祈祷,只伸手一指,便把三清祖师的神像收来,换成方才弄来的两块大石。这两块大石都有千斤重量,往猪八戒的肩头一压,立时显出重来。这厮正祈祷三清不要找自己麻烦,忽觉肩头一沉,顿时骇了一跳,也未有注意为何三座神像成了两件,慌乱中把腰一拧,轰隆一声,两块大石落进粪坑中,自己却溅了一身臭水。

猪八戒转身便往回走,康摩言也不管他们如何闹腾,后面的事情,他已经想了起来,虎力大仙、鹿力大仙跟羊力大仙三人,马上便要喝上一炮猴子三兄弟热气腾腾的尿水,这件事情,康摩言可不打算多管,他袖中揣着三清神像,便自回了后厢,只打坐运功,静等事情完结,好物归原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忽然听到行者在前方大殿中高声叫道:“那里有甚么圣水,你们吃的都是我一溺之尿!”随即便是一通法术乱飞的声音,夹杂噼啪的雷电响动,却是虎力大仙三人气不过动起手来。

康摩言再小坐片刻,待得没了声音,便将袖子一抖,三清祖师的神像先后从窗户破出,恢复了原位。

这小白脸心道:“猴子三兄弟闹腾了一夜,把虎力大仙三人得罪,这件事今日便要见个分晓,我且先去皇宫等他们罢!”



二一四 虎力大仙


class="width">康摩言飞身离开三清观,架一道水气,不过眨眼功夫便在车迟国的皇宫落下。<<>>此时天空尚自昏暗,这小白脸不欲多找事端,便寻到内殿,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在不起眼的角落打坐运功。

修炼了约么个把时辰,忽然听到外面响动,却是几名内侍推开殿门,做那洒扫整理的营生。康摩言把障眼法捻住,且不管这些人如何摆弄,又呆一会儿,便到了五鼓…,是国王设朝的时间。

康摩言早有准备,直接把脸一抹,变成一名不起眼的内侍,老老实实站在宫殿下首,左右浑不管事,只闭目养神,不管那车迟国国王跟两班文武,四百朝官何时就的座。待得听到阁门大使入朝禀报,言道有四名来自东土大唐,往西天取经的和尚正在宫外侯旨时,康摩言才睁开眼观瞧。

过不片刻,唐僧师徒四人便带着各自装备,来到大殿倒换通关文牒。康摩言早把身上妖气敛住,虽然行者有火眼金睛,若是不朝这个方向来看,却也不会注意有这头大妖在旁便。唐和尚却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一副认真模样,将通关文碟奉上,行者三兄弟倒是光棍,大咧咧的,浑然没有闯祸的觉悟。

康摩言却知事情不会如此顺利,果然,在国王刚刚展开通关文牒的时候,虎力大仙便带了一名道童,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这厮如今成了国师,进了大殿也不须叩拜,反倒要车迟国国王躬身迎接。

行者三兄弟见了虎力大仙,齐齐变色,倒也不是惧怕对方道行,只是他们这一行去往西天,有许多限制,比方说这通关文牒,便不能直接盗了皇帝的印玺盖上了事,非得走个程序不可。此时见到虎力大仙,这三人便知麻烦又来了,各自不知作何感想。

康摩言在一旁合计道:“这些人还要纠缠一番,再等下去便没有必要,既然确认斗法是在今日,我且去坛场候着先!”这小白脸想罢,也不管大殿内行者跟虎力大仙已经起了辩驳,趁了众人不注意,把身一晃,便自消失不见。

康摩言也不知坛场在何处,但他把云头起在空中,左右放眼撒么一阵,便瞧见左下方有一座高台,约有三丈多高,左右插着二十八宿的旗号,台上有五口大缸,中央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香炉,另外还有许多古怪摆设,俱是求仙问道时用到的器具,当即把云头按落此处。

高台旁边正有一名道童伺候,康摩言此番未有捻住障眼法,便被他瞧了去。这小道士见有人从天而降,心中便生出胆怯,但一想到自家师公的手段,顿时又胆壮来,大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妖人,竟敢在坛场落下!识相的赶紧走人,莫待我师公来了,叫你无路可逃!”

康摩言笑道:“我此番前来,便是要带走你的三位师公,你却拿他们吓我,真是不知所谓!”他也不同这道童废话,伸手一抓,便将其摄入元神,先去跟一阳子混个脸熟,这才摇身一变,成了那道童模样,倚住几口大缸侍立。

康摩言等了一会,也不见虎力大仙等人过来,心中正有些纳罕,忽然察觉身后大缸中有些古怪,便转头猛的一吸气,顿时把一缸里清水尽数吸进鼻孔。这口水缸上原本贴了一张符箓,里面的清水忽然不见,这张符箓顿时着起火,瞬间化为灰烬。

清水一入腹中,立刻生出一股细弱的雷电之力,在丹田乱窜,康摩言不由得忖道:“若说虎力大仙三人的法力毫无长进,却是有些冤枉他们,这水中分明有些五雷真气,已经具备相当的火候。”

康摩言本要将这股雷电之力,纳入自家五雷真气之中,可还未有运转法力,体内忽的生出一股奇异力量,将这道无主的雷电法力一口吞噬下去,随即这道力量便自强大几分,把康摩言的骨骼关节撑动的蓬蓬直响,持续几个呼吸,才自汇入四肢百骸之中,悄悄隐去。

康摩言不由的大吃一惊,认出这道力量乃是自家修炼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在体内新生出的一股大力,既非法力,又不是普通的肉身力量。康摩言先前曾尝试把这股力量,同自家法力结合,好免去修炼之苦,试过几次都不能成功,却没想到这力量居然能吸收无主的法力。

由此发现,康摩言当即张口一吸,好似巨鲸吞水,把另外四口大缸中的清水一扫而光,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形成的力量随即再次出现,将清水中的雷电法力吸收殆尽之后,又消失在康摩言身体各处。

康摩言体会这道力量涨大几分,浑身上下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强悍之意,好似有使不完的力量,非得要搬山移岭,发泄出去才肯罢休。

康摩言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动静,便强行按下这一念头,倚着水缸沉思一会儿,心情才稍稍平复,正待琢磨是怎么回事,忽然听到一阵响动,他赶忙站起身来,侍立一旁。他刚站好位置,虎力大仙、鹿力大仙跟羊力大仙三人便带着四名小道士,摇摇摆摆进了坛场。国王亦在文武大臣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开了进来,在旁边一座五凤楼上坐下观看。

唐僧师徒随后而至,康摩言知道这是商量好了,马上要开始斗法,却也没多么上心,因为即将开始的三场比试,呼风唤雨、坐梯显圣跟隔板猜枚都不是戏肉,真正的高c是在后面的砍头、剖腹剜心和下油锅。

这三道法术又称“小开剥”,是虎力大仙三兄弟在小茅山学艺时,不知从哪里修来的旁门左道本领。虎力大仙三兄弟在终南山时,曾提出用“小开剥”的法术,交换康摩言手中的醴泉之水,康摩言自然十二分瞧不上,还好心提醒他们不要用此法跟人比试,免得丢了性命。

康摩言心里清楚,这套法术若是拿来跟普通人物比试,或许能占个胜场,但行者可是法身大妖,肉身不灭。莫说是小开剥,便是大开剥、老开剥也不能把这猴子奈何,更何况他还有七十二般变化,随意施展个手段,便能使虎力大仙三兄弟不知怎么个死法。

虎力大仙此时还未看出猴子的道行,连续三场输掉之后,只大叫运气不好,便提出要比砍头。康摩言早料到这三兄弟不会把自己许多年前的话方在心上,听到砍头二字,当即抖擞精神,把障眼法使了出来,先藏纳了自家的行迹。

行者道行渊深,又有诸般神通,除了屁股坐不住有些惧怕参禅打坐,对这等砍头的比试,毫不担心,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竟提出由自己先来。

刽子手也是爽利,一刀下去,头身当即分家,这刽子手还不忘一脚把猴头提出三四十步远。行者怡然不惧,大喝一声:“头来!”那猴头便滴溜溜乱转,要飞回腔子上。虎力大仙此刻却学了个乖,默念小茅山的口诀,把土地神坻拘来,将猴子的脑袋禁锢住,本拟用这手法术弄死猴子。

可法身修为岂是这般容易破去,行者见脑袋无法飞回,干脆一拍胸口,另自长出一个新头来,把众人好生唬了一跳。

虎力大仙却从未见过这般手段,只当是什么玄妙法术,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却也未有多想,自己施施然走上刑台。刽子手手起刀落,虎力大仙的脑袋同样被踢出三四十丈远,这老道大喝一声:“头来!”猴子早拔根毫毛,变成一条黄犬,吊起虎力大仙的脑袋,一溜烟的不见了踪迹。

康摩言见状先自打出一道法术,护住虎力大仙的肉身,免得这货直接死掉,这才化一阵清风追上那条黄犬,赶在其将口中的物什扔进护城河之前,手掌一拍,将一条大狗打回原形,这才一手提起虎力大仙的脑袋,沉声喝道:“无知小妖,竟要跟法身道行的齐天大圣比试法术,我且问你,要死还是要活?”

虎力大仙尚且有些迷糊,叫道:“你是何人,莫非这黄犬是你放出,现下却来哄我,真是欺人太甚!你以为我虎力大仙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吗?”

康摩言气道:“没眼力的东西!分明是那猴子拔出的毫毛,却赖到我身上,也罢,你若是只求一死,我这就松手,把你的脑袋扔进护城河中如何?”

虎力大仙脸色一变,忙道:“罢了,罢了,我相信你便是,你可要救我一救!”

康摩言转怒为笑,道:“我不光要救你一命,还要把你那两个兄弟的命也救来。你兄弟三人不知死活,竟然瞧不出对方的道行,当真以为小开剥这种旁门左道了不起么?”

虎力大仙惊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小开剥这门法术?”康摩言却不跟他多说,将虎力大仙的脑袋收入袖中,便悄无声息的回到坛场,却见这厮的肉身没了脑袋,正软软瘫在一旁,既不流血,也不动弹,跟死了一般。



二一五 通天河


class="width">康摩言忽然朝天一指,半空中顿时响起闷雷之声,几团乌云奔马一般隆隆聚集。-====-众人抬头看天的空当,这小白脸却把袖子一挥,将虎力大仙的身子收起,同脑袋按在一处,直接扔进戍土金钟内。

天空中的乌云来的快,散的更快,几个呼吸,便自滚滚散开,复又恢复朗朗晴天。众人惊讶莫名,回头一看却是没了虎力大仙的肉身。

国王以及诸位大臣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连鹿力大仙跟羊力大仙二人的法力,也瞧不出个所以,只有行者跟两名师兄弟小声嘀咕几句,火眼金睛满场扫视,立刻便把康摩言辨认出来,这小白脸只得眨眨眼睛,朝猴子做个继续的手势。

后面的事情如出一辙,鹿力大仙见自家师兄的身子都没了,立时又惊又怒,把这个罪过推到唐僧师徒的身上,叫嚣着非要赌一场剖腹剜心不可,康摩言趁了这个机会把这位老兄一并收下。

至于羊力大仙,亦是要比一场下油锅,康摩言干脆连锅也没让这位下去,在羊力大仙脱了衣服,往油锅里跳的瞬间,直接把这位大妖赤条条的弄进元神之中。

收好三头妖精,康摩言也不在皇宫多呆,将身一纵,便自化成一道蒙蒙水汽,飘飘荡荡回了三清观,后续的事情便全交给行者处置了。

康摩言依旧回了庭院中有水井的那间小屋,先前的道童还挺挺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康摩言也不理他,把手一拂,将虎力大仙跟鹿力大仙召唤出来,羊力大仙一丝不挂,康摩言便懒得见他。

三兄弟同时落入康摩言的手中,虎力大仙这个时候便显得乖巧许多,一拱手,说道:“上仙救我兄弟一命,不知要我等如何报答?”

康摩言淡淡道:“我手中有一套阵法,须得九名结丹的妖怪站住阵脚,方能发挥出威力,我事先算到你等有此一劫,故而才出手相救,欲要你们替我站住阵势便可!”

虎力大仙跟鹿力大仙同时变色道:“如此一来,可是让我们兄弟做你的法兵么?”

道门妖兵跟佛门佛兵一般,都是拘来妖怪作为手下使唤,多是用来操弄阵法为用途,像是龙宫的水族大阵靠的便是妖兵够多才有威力,阿氏多的阵法却是靠佛兵道行够高,威力才自不凡。但这些妖兵和佛兵却要失去自由,状况颇为凄惨。

虎力跟鹿力二人都是妖怪出身,可没有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想法,被康摩言救下,心中也没有什么感激,只是对眼前小白脸的手段有许多畏惧,这才显得十分客气,此时听到康摩言的要求,这二人再也按捺不住。

康摩言对待手下倒还宽容,也不会像阿氏多那般,用佛咒控制法兵,但他也不会想虎力大仙解释,见二人有许多不愿,便冷冷道:“我意正是如此,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若是肯屈就,我自会给些好处,若是不肯么,便当我没有救过二位!”

听得此话,虎力鹿力二人眼神同时一亮,虎力大仙喜道:“仙长果真是大慈大悲,如此一来便当未有救过我等好了,还请仙长把我那师弟一同放出,我兄弟自然有好处偿还仙长!”

康摩言摆摆手,道:“这却不必!我话中之意你未有领会,若是你不肯做我的妖兵,我便要直接动手,你三人该是怎么死的,便怎么去死好了!”

虎力大仙跟鹿力大仙再次变色,这二人反应倒快,知道康摩言要下杀手,当即便各自化成一团云气,一个往窗户冲去,一个却飞向门口,想从门缝中挤出去,先逃走再说。

康摩言如何能让这二人走脱?虎力大仙刚有动作,康摩言便已经随手打出两团玄蛇煞气,将二人变化成的云团牢牢圈在当中,拼命挣扎也脱不得身。康摩言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虎力你是掉了脑袋死的,鹿力是剖腹挖心死的,我这就成全你二人罢!”

虎力大仙二人吓得肝胆俱裂,连忙叫道:“我兄弟愿意归顺,老老实实做仙长的法兵!”

康摩言喝道:“你二人可是真心?不要拿话唬我,回头却偷懒耍滑!”

虎力鹿力齐声道:“我兄弟绝对真心,否则不得好死!”

康摩言这才收了玄蛇煞气,扬手把二人招进戍土金钟内。有了这三人,再加上王道灵,碧波潭的蛟龙和牛魔王婚宴上收来的三头妖精,康摩言手下已经有八头结丹水准的妖怪,他也不肯让媚娘来做妖兵,算计着还缺少一头,便打算跟着唐僧师徒再走一程。

康摩言想了一回,便把一阳子唤了出来,道:“三清观原本是三头妖怪建起来,欲要等此处国王气数尽了,好夺了这车迟国的王位。如今这三头妖精已经被我收起,三清观中再无第二个有引气入窍以上修为的人物,如何去做你该明白。”

一阳子虽是修炼之人,却也做了数十年的掌教,心思灵透,见康摩言如此说,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即说道:“弟子知道该如何去做,保准不让三清观没了香火,不让三清身上蒙尘!”

康摩言笑道:“如此甚好!你愿意留在此地,可是大功德一件,我本想奖励你一些好处,但思虑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青城派的道法有许多不凡,你如今有炼精化气的道行,凝结金丹大有希望,这一步踏出便是天地之别,却是不能懈怠,我若是胡乱插手,说不定便要怀了你的道行!”

一阳子倒头拜道:“弟子怎会不知?若非前辈爱护,弟子只怕过不几年便要终老于青城山,如今却有机会参悟大道,哪里还敢奢求其他?弟子也知前辈有大事要做,只怕不能在此地多呆,还望前辈时常来此观盘桓,好叫弟子聊表敬谢之意!”

康摩言摆手道:“修炼之人不比如此拘泥,你若是真把金丹修成,虽不能永生不死,但天长地久,总有再见我的时候,我这便要离开,你且出去准备吧!”

一阳子老道还待煽情一番,康摩言却是不耐烦起来,伸手一招,房间的门户忽然敞开,一阳子被一股大力攫住,身不由己便飞了出去。康摩言同时解了道士的禁制,连带先前在坛场收起的小道士,一起仍出门外268544167572,自己却化成一道黑气,从三清观中滚滚升起,一路朝西方而去。

康摩言如今收在元神之中的,俱是妖怪一类,对于凡人,他却不肯长期征用。毕竟自己的魂魄也是堂堂的凡人,要是弄个人来驱使,总觉的十分别扭。况且康摩言始终认为,妖怪皮糙肉厚,怎么折腾也无有问题,便是一不小心整死了也没多大关系,不像人一样麻烦!

康摩言此次收下三名结丹妖精,过程十分顺利,原本以他如今的手段,便是直接弄来也没有问题,但要让这些结丹的妖精像瀛洲九老一般站住阵脚,来操演阵法,却非得使他们尽全力不可。康摩言不大想纯凭武力解决,而且他心中亦是有所顾忌,不愿改了佛门的安排,只肯在无关紧要处做做手脚,故而才费了这许多心思。

只是先前跟着唐僧师徒走了三个月,康摩言却是早已不耐烦起来,此次他想得明白,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拖在后面吊尾,便起了心思,要早先一步,到得前方等候。唐僧师徒还要在车迟国呆上一日,等着国王大摆筵席以后,才动身前行,康摩言没这份耐性,便先自上路了。

康摩言一面遁行,一面心中合计道:“车迟国虎力大仙三人的故事,我倒是清楚,可下一难,我却记不得是哪一出,亦是不知道唐僧师徒走了多远,才又逢劫难,还是把速度降下来,免得错过一次,反要多等上好多时日。”

这般想着,康摩言便放缓了遁光,小心关注着下方,生怕错过。但他遁速本快,虽然放缓了速度,可行了一顿饭的功夫,也已经出去一两万里的路途。康摩言心中不由的泛起嘀咕,正想着可能漏过什么地方,要把云头调转,忽的耳廓一动,听到前方有滔滔水响。

康摩言本就修炼水法,又见识过泾河、流沙河等各种大河,更在黑水河中盘桓多日,此时听到这水声,当即便辨别出是一条宽阔大河,不由心中一动,敢忙加快遁光赶去。

飞不片刻,眼前忽然一亮,便见一条大河,横亘前方。放眼望去不知有多少里宽,竟似大海一般,看不到对岸。河面上千层汹浪,万迭峻波,把个西天取经的道路拦的严严实实。

康摩言在半空中赞道:“好一片大水,比起流沙河来还要汹涌,比起黑水河来还要浪高,若说此处没怪,打死我也不信!”

这小白脸赞叹几句,便在河边按落云头,眼光一扫,瞧见一旁立着一座石碑,写着“通天河”三个篆文大字,下面还有两行小字,写道:“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二一六 巨鼋


class="width">通天河!?”

见到石碑上的字迹,康摩言便自有些印象,知道自家来对了地方。~~~~()

通天河中有一条金鱼精,本是紫竹林莲花池里养的水生,日日浮头听观音菩萨讲经,时间久了,反而修成手段,趁了海潮离开落伽山,来到这通天河中作怪。唐僧师徒在此处却是要遭一难,按照正常发展,还得把观音菩萨搬出来,才能解决问题。

康摩言见未有错过路程,便在心中合计道:“我先一步来了此处,也不知猴子他们何时才能到达。现下距离水神大会,已经不足一年的时间,我心中虽然大致有数,却也未有仔细问过旁人,这什么水神大会到底是在时候办,在哪里办,万一错过了,便要亲自走一趟龙宫,在老龙王的家中放他们的血,这却要比趁了人多行事,要难碍许多。”

这小白脸行事,虽然想得仔细,但面对长远的打算时,便显得有些懒散,这也是宅男的性子使然,此番忽然想到水神大会的事情,他便记起自家未有多少准备,不免有些担心。

但康摩言转念一想,却又释然:“唐僧师徒脚程再慢,也不至于一年到不了此间,想来绝不会错过水神大会,我且在此处安心等候便是。况且通天河不比流沙河跟黑水河,河中生养了许多水族,我随意捉一个来盘问,说不定也能问出许多眉目,倒是不需有什么担心。即便是那些和尚走的慢了,实在赶不及,大不了我直接走人,别处寻一个结丹妖精不是什么难事。”

天底下有结丹水准的妖精,虽然不是漫山遍野,但也不能算少,车迟国有虎力大仙三头妖怪,数量可观,故而康摩言才愿意跟着唐僧师徒走上一程,顺手捞一把。如今这小白脸手中只差一头便要凑齐九名,他想得明白,倒是不必非得在西天取经的路上补充。

康摩言在岸边站了一会,便把前前后后考虑透彻,抱下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思。他琢磨来时的路程,猜想唐僧师徒须得有数月时间才能赶到,便合计趁了此处水气充盈,把七转玄水诀好生修炼一番。

康摩言所站,正在去往西天的必经之路上,他也不知那头金鱼怪在哪一处水段盘桓,琢磨片刻,便沿着河流往下游行了百里左右,这才扑通一声跃入水中。~~~~

通天河一泓碧水,生气盎然,河中有许多生灵,康摩言往河底沉去这一路,便有许多鱼虾蟹龟从身旁游过。他见其中并无修炼有成的精怪,便也不甚在意,不过片刻落到了水底。落脚处是一片方圆数里的细沙,沙质细腻,被水下暗流搅动,表面一层河沙游来荡去。

康摩言查看一番,见四周没有什么强大的气息,便把手掌朝下一按,戍土金钟头尾倒置的飞出,朝下一拱,便没入河底细沙之中,在深处撑出亩许大小的空间来,而从外面看也只瞧见隆起一座沙丘,随着暗流涌动,渐渐也变得平整。

康摩言正要潜下去修炼起来,忽然不远处一条三尺多长的青鱼,悠哉悠哉的游了过来。这小白脸心中一动,待得那条大鱼近了身边,将手伸出一抓,顿时捞在掌心,随手便是一记妙品莲花咒拍下,道:“我在此间修炼,正缺一名手下在外面瞭望,这道佛咒有许多好处,也是你的造化,你且记住,往上游行个百里左右,替我好生观望,若是见到有一名和尚带着三个变态,外加一匹白马经过,便速速前来报我知晓!”

那青鱼身形硕大,已经活了许多年月,此时又被妙品莲花咒印入脑中,顿时便生出三分灵透,把康摩言的话听得明白,挣扎两下,便一溜烟逆流而上。康摩言这才将身一晃,沉入沙中闭起关来。

百里的距离,对一条三尺大鱼来说不算什么,这青鱼被按下一道命令,也不知违逆,只加速朝上游疾行,不过顿饭功夫,便游出七八里的距离,正待再前行,水底淤泥中忽然晃出一道巨大的黑影,巨口一张,便将这条大青鱼牢牢叼住,吞嚼几下,吸入腹中。

这道黑影吞吃了青鱼,才缓缓蠕动,露出大半个身躯,居然是一头有着暗绿色甲背大鼋!这头绿背鼋的背甲足有丈余宽阔,显然不是普通的生灵。绿背鼋吞了美食,嘴巴嚼动几下,忽然张口吐出一团白光,白光被一股青气圈住,在水中跃跃欲动。

巨鼋顶着白光瞧了半晌,忽然口说人话,道:“这头青鱼却是古怪,居然被人下了佛咒!不消说,定然是那头金鱼精的手段,这厮不知又要如何祸害我族,且回去禀报父亲大人!”

巨鼋说了一句话,便将那团白光复又含回口中,四爪乱动,逆流而上,游过十几里的水程,见前方水底下有一团墨绿色的阴影,便把身一拱,没入其中。

这团阴影原来是一处大洞,巨鼋沿着洞口游进去,七拐八拐,深入河底不知多少距离,又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门前,这鼋开口叫道:“父亲大人开门!我在下游捉到一头青鱼,是那金鱼精派来打探消息的奸细!”

巨石大门吱呀呀向两边敞开,带动无数气泡汩汩冒出,门内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喝道:“进来说话!”

绿背鼋四肢抓水,缓缓游过石门,里面是一处数十丈宽阔,上下有十丈高的敞亮大洞,洞里面空空如也,只在当268544499中有一头白色甲背的巨鼋,龟甲便有四五丈宽阔,伏在那里动也不动,见到绿背鼋进门,只缓缓问道:“奸细在哪里,可问过他有什么目的?”

绿背鼋咳嗽一声,道:“那青鱼已经被我吃下肚去,倒是没法盘问目的是什么。只是它体内被人印入一道佛咒,想是含了什么命令。咱们通天河中,俱是妖怪一类,除了那头金鱼精,哪里还有人懂得佛法?定然是那厮搞的鬼!”

白鼋道:“此话倒是不假,不过我被他赶出府宅,不得已在此处安身,已经是狼狈不堪,他先前还伤我许多子女,抢了许多家眷,如今又派奸细过来,是要逼我到何等份上?唉,也是我道行不足,放着通天河这处大好场所,却没法全占下来,如今被欺上门,也无可奈何。”

绿背鼋叫道:“父亲有元神道行,不比那厮的金身差上半分,何以说出丧气话来?况且佛门中虽说普度众生,但得道的妖精又有几人,这厮想必是偷听得几句佛法,不知怎的走了狗屎运,练成金身,若是父亲抖擞精神,再前去邀斗,说不定便有六七分胜场!”

白鼋摇头道:“我儿,你不知他厉害,才敢这般胡说。罢了,此事不提也罢,那道佛咒你可有摄住?”

绿背鼋心中还有许多不服,但听父亲提起佛咒,便先收了心,把嘴一张,将先前那团白光吐了出来。白鼋见了,呵呵一笑道:“你做的甚好,这道佛咒不能轻易乱动,我跟那怪斗了几场,可是清楚明白得很,若是你这边不知就里,把佛咒炼化了,必要要吃一大亏,他那边立刻便会知觉!”

说话声中,白鼋张口喷出一圈白气,将佛咒牢牢裹在当中,这两道光气甫一接触,白鼋忽然发出一声轻咦,讶异道:“我儿!那奸细你是从哪里捉来?这道佛咒却不是那厮的手段,咱们通天河来了客人了也!”

绿背鼋惊道:“光那头金鱼精,便叫咱们吃了许多苦头,如今再来一个懂佛法的人,这通天河哪里还有咱们父子的容身之地?”

白鼋点头道:“这却不需担心,此人的佛法要比那厮弱上许多,甚好对付!不过也不能让他们两下里联合起来,否则咱们便要真个搬家才成!我儿,你快头前引路,看我将这新来的家伙拿下!”

这两头巨鼋商量一阵,便各自摆开四肢,七出了洞穴,一路顺流而下,到得扑捉青鱼的地方停住,绿背鼋叫道:“我便是在此处捉到那头青鱼,彼时这怪正从下游逆流而上,想来给他打上佛咒的家伙,便在下游不知哪里!”

白鼋喜道:“甚好,甚好!此处距我原本的水府有百里远近,新来这怪想必没有跟金鱼精联合一处,你且在下方泥沙中寻找,我在水中施展,赶紧把他找出来才是正经!”

绿背鼋叫一声好,便将头朝下一拱,整个身子顿时没入河底泥沙之中消失不见。白鼋亦是断喝一声,浑身上下泛出一圈圈的白光,好似波纹一般,在水底荡漾开来,覆盖数亩的范围,一路朝下游而去。

康摩言在戍土金钟内修炼七转玄水诀,浑身上下都被一道无匹大力充斥,身上缓缓散发出一丝丝的浓黑煞气,在他头顶越聚越多,慢慢攒聚成一团风云形状。这小白脸正要尝试运使这团风云,忽然身外的戍土金钟猛的一声巨响,好似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轰隆一声,余音颤颤,顿时把头顶的云团搅得散开,再难以聚团成形



二一七 人齐


class="width">康摩言不久前将戍土金钟又祭练一次,把里面一百零八道禁制,掌握了七十二道,跟这件法宝之间的感应自然更紧密了几分,此时把心念一动,顿时发现是一头绿背甲的巨鼋撞在戍土金钟上。~~~~

这小白脸自语道:“真是晦气!竟然是一头王八龟,这么大的一口金钟竖在泥沙中,也不知它什么眼神,居然能撞上来!”

康摩言当是一场意外,便不打算为难这头巨鼋,毕竟观瞧巨鼋的身形,可不是一二十年能够长这般大,这类长寿之物若是葬送自己手里,却有些不太地道。康摩言正要将其放过,多看两眼之后,忽的暗骂起来,这才发现撞到戍土金钟上的巨鼋,竟是一头妖精,有结丹的道行!

“这般道行,居然还撞上来,恐怕不是眼神的问题,且不管它有何目的,既然送上门来,我便笑纳了也!”一见是头结丹妖精,这小白脸顿时精神一振,把方才的顾忌全抛在脑后,伸手就要将巨鼋擒下,便在此时,头顶上忽然传来隆隆巨响,却是有人施展法力,在攻击戍土金钟的禁制。

康摩言本想把自身埋在泥沙下面潜修,浑不料这么做还有人能寻上门来,但他如今法力不凡,也不惧怕什么麻烦,当即便把戍土金钟往元神中一收,两手空空,破开泥土飞了出来。

还未露出头来,便有一道若有若无,不甚明显的白气,从头顶上方轻飘飘的圈了下来。康摩言如今法力自是百无禁忌,除非是道门大罗金仙,或者佛门证得菩提果位的大神通者,等闲人物他可不放在眼中,这圈白气颇有威力,却也入不得康摩言法眼,这小白脸耸耸肩便任由其落在身上。

康摩言飞身出来,定睛瞧看,见是一头身形更大的巨鼋,背驮白甲,正抖动身躯,发出道道白光,瞧来竟有元神道行。

这头白甲巨鼋见来人中了法术,顿时大喜道:“我儿速速出来,这厮托大,被我的法力圈住已经动弹不得,快快将他捆束了,带回洞去盘问!”

河底的泥沙一阵耸动,绿背巨鼋钻出身来,见状亦是大喜,赞道:“父亲大人一招之间便将这厮制住,法力果然不同凡响,想来那金鱼精也不会是对手!”绿背巨鼋张口喷吐一道青光,好似绳索落下,将康摩言身上的法力又加固三分。

康摩言被接连称呼了两声“这厮”,心底便有些羌怒,问道:“这两头王八,是哪里冒出来的妖精,竟敢在爷爷头上动土,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我今日才到得此处,也不曾惹到别人头上,你二人如何知道我藏身之地,又何以要找我麻烦?”

巨鼋父子听罢勃然大怒,那绿背巨鼋叫道:“不知死的东西,我父子分明是鼋龟,却说什么王八,当真气煞人!你还敢问我父子二人的目的,实话同你说起,我父亲可是通天河的河君,你来到此处,便该先上门拜见,我父子瞧你顺眼,才会指一处地方供你修炼,哪容你这般随随便便挑拣地方?”

白甲巨鼋接口道:“况且你修炼佛法,跟那头金鱼精必然有些关联,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你且随我回去,把来此的目的供出!”

康摩言听到此处,才自明白过来,竟然是那头青鱼把自家暴露,但他听到白甲巨鼋是通天河的水君,不由的忖道:“通天河这般大河,居然找一头巨鼋作为水君,虽然他道行已是不错,却不是龙族出身,看来龙族也非是遍布天下,这远离四海之地,便是另一物种做了水君!”

康摩言这般想着,便嘿嘿发笑,道:“说来也巧,我天生便跟水君相克,前段时间路过流沙河,便把流沙河的河君收做了手下,路过黑水河时,又将黑水河神收拾了一番,此番经过通天河,本想不惹事端,没想到你这河君居然撞上门来,也罢,我正缺一名妖兵操演阵法,便取你父子二人轮换着来吧!”

白甲巨鼋闻言冷笑道:“你这厮连金身也未修成,已经被我牢牢束住,何以还敢大言不惭?看来不吃些苦头,你是不知我的手段!”

白鼋说罢,猛吸一口气,欲要将康摩言身上的白光收紧,好叫这小白脸吃些苦头。但任凭这白鼋使力,康摩言却好似浑然不觉,直到这白鼋把力道使劲,这小白脸才鼓动法力,猛的一震,把圈在身上的白光和青光一同震散。

白鼋跟绿背巨鼋遭了法力反噬,顿时被掀翻几个跟头,这二怪稳住身形之后,再瞧看康摩言的眼神便已经变了,那绿背巨鼋叫道:“这厮法力深不可测,父亲大人可是确定他没有金身道行么?”

康摩言笑道:“我虽无金身,却有法身,你二人没有眼力,撞在我手中可真是造化,乖乖受命吧!”说罢伸手虚虚一指,顿时有法力飞出把绿背巨鼋掀翻,康摩言又在他胸前降下一道力量,将其牢牢压住,任凭四肢乱抓,也翻身不得。

白鼋见状,这才有些慌了手脚,连忙刷出两道白光,一道袭向康摩言,另一道却飞出去,想要解救自家儿子。

康摩言伸手一挥,把两道白光拦住,同时又降下一道玄蛇煞气,牢牢缠住了白鼋。这头白鼋修为不错,康摩言不能像制服绿背巨鼋一般,一招将其掀翻,便由得玄蛇煞气把这老鼋纠缠住,这才沉声喝道:“我早已成就法身,不久便要踏入大罗金仙的境界,你二人不知死活,居然敢惹上门,我如今且问你们,是要死还是要活?”

康摩言本拟生死交关,这二妖立刻便要降服,不料那绿背巨鼋甚是硬气,竟是一句话也不答,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白鼋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方才开口问道:“不知这死活,有个什么说法,还请道友解释明白一番,我父子二人也好选择!”

康摩言冷笑道:“死字自不必说,你二人冲撞了我,坏我修炼,便是直接将你二人弄死,也说得过去!至于活么,却是我方才提过,你二人出一人做我手下妖兵,另外一人离开!”

绿背鼋叫道:“这却好办!我父亲一把年纪,又是通天河河君,自然不能替你做什么妖兵,我虽然修为不足,你若是看得过去,便由我来做好了!”

白鼋当即斥道:“说的什么话,为父岂能由你来替做妖兵?这水君便让你来做,为父去做那妖兵罢了!”

康摩言不耐听这父子二人啰嗦,抖手便把玄蛇煞气收了回来,还了白鼋自由,绿背巨鼋有结丹道行,已经足堪使用,康摩言便不想动这位河君,只是喝道:“休要啰嗦,你二人都有此意愿,我缺懒得全收,便由这绿毛龟来做我手下妖兵吧!只是这副样貌我瞧了十分不顺眼,这里有道化形的法术,你且好生修炼,先化出人形再说!”

康摩言伸手一指,将化形之术印入绿背巨鼋的识海中,有了这头新妖怪,他就已经凑齐九头结丹的妖精,九曲黄河阵的威力必然更上一层楼,同时推演下去也更加容易。

有了意外收获,这小白脸也不去管那头被人掳走儿子的百鼋心情如何,只是大手一挥,把另外八头结丹妖精连同蟹将一齐召唤出来,欲要把这些人修理一番。

这八头妖精当中,王道灵有案底在身,自是老实巴交,出来之后连眼珠也不敢乱动,只默默站着半句话也不多说;虎力大仙、鹿力大仙被康摩言拾掇过一遭,此时也本本分分,羊力大仙得了这二位兄长的授意,亦是十分安生。可来自碧波潭的那条蛟龙敖小巴跟另外三头长毛黑脸的妖精却十分跳跃,趁了康摩言眼光扫过的空当,忽然腾起水汽,便要逃离此地。

康摩言早在预料之中,见状把法力微微一震,四周河水猛的激荡起来,无穷巨压陡然生出,立时把这四头不老实的家伙,压趴在地。康摩言这才冷冷道:“你四头妖精看来是不知我的手段,且先在九曲黄河阵中呆上半个时辰再说!蟹将和在?!”

蟹将见说,忙将手掌一托,擎起一座巴掌大小的棋盘,康摩言伸手一抓,把敖小巴四人捞在手里,一齐扔进九曲黄河阵中。这四人一落入棋盘,盘面顿时风云变色,便是不懂博弈之道的人,也能瞧出无穷杀气正腾腾生出。

蟹将瞅了一眼,打了个哆嗦,道:“禀老爷,这九曲黄河阵自从由法兵操演之后,威力大了无数倍,只怕这四人支撑不过多久,便要被风刀割成千万块来!”

康摩言正想借这件事情杀鸡儆猴,见蟹将识趣,当即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本要取他们性命,既然你求情,那么便由你掌控,给他们留一口气吧!”

蟹将连忙应了,康摩言也不管旁人,只原地坐下,径自入定。

王道灵跟虎力大仙等人见了康摩言这副动作,心中都是已经,面面相觑,却是半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生出逃走的心思。反倒是白鼋有许多想法,悄悄凑近了绿背巨鼋,小声道:“为父自从开了灵识,如今已有几千年的时间,连元神也修炼出来,却不知为何总是过不了化形这一关,你方才得的那套法术,也传给我一遍,好了我一番心愿!”



二一八 何为三转


class="width">康摩言并未有真个入定,只是把心思沉淀下来,偷偷查看其余人的表情,他之所以摆出这副姿态,便是要给众人制造压力,而且还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压力。

原本虎力大仙三兄弟跟王道灵在小茅山时有过过节,四人之间可是一见面就要做上一场的关系,如今同时落在康摩言的手中,处处受制,便也顾不上闹矛盾。这四人都知康摩言的手段,便显得十分听话。康摩言这番作为,更多是给绿背巨鼋瞧看,好让这新人明白该如何自处!

康摩言神识在王道灵等人身上瞄来瞄去,忽然听到白鼋跟儿子索要化形之术,心中一动,便想起一件事来。

唐僧师徒能过通天河,靠的是一头老龟驮住**凡胎,那老龟修炼许久,不知何时能够化形成*人,便托老和尚向佛祖问询一声。不料唐僧事多,临到灵山把答应人家的事情忘在脑后,最后回转时,老龟得知真相,怒不可遏,直接把背甲掀翻,让师徒几个连带大藏佛经做了落汤鸡,西天取经的八十一难方才凑齐。

康摩言想到这白鼋河君的身份,哪里不知撞到一个重要人物?当即顾不得入定,断喝一声,道:“绿背鼋休要擅越,常言道,法不轻传!我刚授你化形之术,怎好转身便教给旁人?即使是你父亲也不能轻易传授!”

康摩言虽然痛恨佛门,但思虑自家手段尚自不够,便不敢在西天取经这件大事上,明目张胆的做手脚。白鼋若是得了化形之术,用不多久便要修成*人形,到时候不需再向佛祖盘问化形之期,由此引发牵连,只怕连驮一驮唐僧的念头也不会起了,更不会有后来第八十一难。思虑及此,康摩言当机立断,禁止绿背鼋将法术传授父亲。

白鼋听罢大失所望,化形乃是他此生心愿,眼见机会在眼前,却不能得偿,难免惋惜。

绿背鼋慌忙求道:“我父亲毕生心愿,便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化成*人形,做那万物灵长,天地人杰,仙长若是肯成全此心,小鼋愿意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绝不生出二心!”

康摩言手段颇多,并不担心绿背鼋是否忠心耿耿,见说也不太心动,正要果断拒绝,忽然转念想道:“这头乌龟是否忠心倒不是大事,我有的是手段叫他服从,如今这老鼋送上门来,我何不摆弄个手段,也好叫佛门吃上一暗亏?”

康摩言也知,以现下的本事,万万算计不过佛门那些证得菩提果位的大神通者,但他心中也想的明白,自己并非一丝机会也没有,至少就穿越而来,知道一些剧情这件事情,便可大做文章。

这小白脸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我修炼多年,早已看透世情,若非你父子二人惹到头上,我觉不会为难你半分。只是万物皆有缘法,绿背鼋成了我阵中的法兵,我才肯将化形之术传授,你想得到此法,却不该这般容易!”

听到康摩言话中有回转余地,白鼋忙道:“能够化形成*人,我心愿足矣,仙长若是不弃,老身愿效犬马之劳!”

康摩言微微一愣,没想到白鼋对此事这般热心,竟然还要主动归顺。他却不知,白鼋自修炼以来,前后不知度过几千年月,如今连元神也修出,唯有化形却迟迟不到,这却跟大多妖精不同,白鼋心中焦急,期盼便愈加强烈。

康摩言想了想,道:“此事倒也好办,我尚要在通天河盘桓数月,此间有件大事要你去做,你若是做得好,我随后便将化形之术传授于你!”

白鼋连忙答应,康摩言才道:“我此番来到通天河,只为等一个从西天取经来的和尚,他身旁有三名徒弟护持,还有一头白马作为坐骑,你这段时间替我好生观望,若是见到,便驮他们过河!”

白鼋道:“这却简单,我身上背甲有四五丈宽,驮几个人不算什么!”

康摩言摆摆手:“若是真有这般容易,我却不必在此地等待他们几月。我听说通天河中有一头金鱼精,专吃生人,量那和尚师徒过不了此关,我瞧你也不是帮手,只怕到时候还得我来处置。不过,他未有打主意时,我也没理由弄他。你且记住,若是那金鱼精胆敢捣乱,你便来此地寻我!”

白鼋本有心鼓动康摩言,去赶走金鱼精,听到后来不得不熄了这一念头,转而奉承道:“仙长何须在此地修炼?我父子二人虽然被那鱼精赶出了水府,却另寻得一处洞穴作为场所,若是仙长不嫌弃,不如移驾,好叫我父子尽一尽地主之谊。”

康摩言倒是无可无不可,便答应下来,转头对蟹将说道:“你好生掌握火候,别把人弄死了,待得他们想通,就把方位传授下去。这头绿背鼋且先不忙,你先将两外八人调教出来!”

康摩言扬手一抓,将蟹将等人收了,留下白鼋父子引路,逆流往上,不过片刻,便到得白鼋的洞府之中。

白鼋将自家最大的洞穴让出,康摩言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占下,吩咐绿背鼋道:“我授你那到化形之术大有来历,你若是勤勉,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修成*人形,到那时候再叫蟹将教你九曲黄河阵的操演之法!”

康摩言吩咐几句,便把这父子二人撵了出去,用禁制封住了洞口,催起七转玄水诀,开始修炼第三转的变化。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他渐渐摸索明白,第三转修至后来,极有可能生出一股难以说清的力量,能搬动江河湖泊化为己用。康摩言初时还有些想不通,自己本身有法身道行,更兼有玄蛇煞气在经脉中流转,一身力量已经能够搬动山岳,若是纯粹的比较重量,也不比一条河流差上许多。

但山岳刚硬,只要力量达到,总能掀动开来,而流水柔和,想要操纵如意,便有许多巧妙在内。康摩言修炼水法数百年,如今也只能扯动数十亩的水势化为己用,若说整条河流,便不是数量上的问题,其中还牵扯源头,想要搬运,却是万万不能。

但他开始修炼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之后,才渐渐有些明白,非是不能,而是需要另外一种力量!

康摩言将法力运转,周身窍穴顿时冒出丝丝黑气,缓缓上升,在头顶三尺处慢慢攒聚。也不知过去多久,从窍穴中冒出的黑气,又开始变得细弱,渐渐停了下来,而此时康摩言的头顶已经有一团十丈左右的黑云,翻滚不息。

被抽走许多黑气,康摩言体内骤然一空,这三个月以来,修炼出来的奇异力量,全部溢出,连带在车迟国吸收的五雷法力一起,尽数转化成头顶的黑云。

康摩言心念一动,这团云气便自鼓动起来,瞬间把整座洞穴中的水量吸收一空,若非这洞穴结实,又被法术禁制住,此刻便要被外面的压力,直接压扁,顶上坍塌下来!

黑云吸收了水势之后,便开始慢慢缩小,最后成了巴掌大,被康摩言伸手一招,收在手心。

感应黑云之中的变化,康摩言赫然发现,这道水势,已经变化成涓涓细水,正汩汩流淌,没有源头,也没有尾止,只流动不息,一道道生生之力,从水流中散发出来,这却是死水不曾有的力量。

康摩言此时还惊讶的发现,掌中黑云虽然不大,但所能容纳的水量,却远远不止一间数十丈的洞穴这么少,若是敞开来吞吸,只怕他所在这一段水域的深度,立马要下降丈许。

康摩言将水流复又放出,把黑云纳入体内之后,在心中想道:“依着相柳所言,第三转变化修成,能搬动整条大河。虽然河水也有大有小,但相柳打主意的是共工魔神,想来搬起黑水河这种大水没有任何问题。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把第三转修成,到时候我手中藏一条大河,同人斗法时,冷不丁使唤出来,力量滔滔不绝,便是纯重量,也要压死几个法身,说不定连大罗金仙也能斗上一斗!”

康摩言想了片刻,不由得热血沸腾,他也不知自家何时能够成就大罗金仙,靠自己来救敖青,旷日持久,着实让人心焦。若是能够在此之前,修出通天的手段,便有更大把握,取得真龙之血,甚至另开一条路,要挟大罗金仙来救人也说不定。

平复一下心情,康摩言便重新开始修炼七转玄水诀。

目前他所能操纵的力量还远远不够,催出黑云所能吸收的水量,甚至比不过自家御水的极限。先前他在车迟国,吸收了无主的法力之后,也自提升了几分力量,但一来无主的法力并不好找,虎力大仙三人为了呼风唤雨,才将法力封入水缸之中,平常有修为的人物,断然不会闲的没事,把自家法力抛弃,二来,这黑云所需法力太过庞大,与其四处想办法吸收,反不如自家修炼来的迅速。



二一九 河水冰封


class="width">七转玄水诀乃是上古魔神修炼的法术,虽然霸道,却也有个大的好处,便是简单直接,修炼起来十分迅速。

康摩言在白鼋的洞穴中日日运功,一晃便是数月过去,只这一段时间,便将体内蕴藏的力量,狂增十倍有余,运使开来,能在头顶铺展一团百丈方的黑云,连修炼的洞穴都藏纳不下。

即使有如此进境,康摩言也心中清楚,这道法术还远远未有练成,若是勤修不待,说不定三五年后便有小成,能将一条普通河流彻底炼化,纳入掌中运使。

“看来上古神魔都不分善恶,做事不留余地,从七转玄水诀就能看出端倪。这第三转变化,竟是要把一整条大河,彻底搬走,也不去想如果天地间忽然少了一条大河,多少生灵便要跟着遭殃,我x后运使起来,却不能做的太绝,总要留下三成,滋养周边!”

康摩言修炼更进一步,对于七转玄水诀的感悟,便多了几分,这一日他将头顶黑云收起,正自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洞穴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心中盘算时日,想到该是唐僧师徒已经到达,康摩言便把门口禁制收起,沉声问道:“可是东土大唐的和尚到了此间,遇到什么麻烦么?”

门外响起白鼋的声音,道:“仙长果然高见,那金鱼怪如今施展了大神通,一夜之间,将方圆数百里的通天河尽数冻上,专等唐朝和尚耐不住,自投罗网哩!”

康摩言心中大震,他也是修炼冰寒真气的人,若是使尽全力,冻住三五百里方圆的水域,也能做到。可通天河泱泱大水,浪高水急,若要冻住数百里,却有许多难度。这小白脸心中合计道:“通天河这般水势,那厮居然能将其冻住数百里,莫非他道行在我之上?不可能,我记得这怪连猪八戒跟沙和尚都斗不过,怎会有如此法力?”

康摩言心中疑惑,便推门而出,迎头见白鼋正趴在洞前,伸长脖子候着,在他身边则站着一名相貌丑陋的青年,康摩言眼尖,认出这青年是绿背鼋所化。

丑陋青年见到康摩言之后,立刻跪拜道:“见过上仙!上仙所赐化形法术果然神妙,小鼋用不半月时间,便化形成功,如今跟凡人一般无二!”

康摩言打量一下这青年的面相,心中不大以为然,一转头瞧见白鼋一脸期待的看过来,便笑一笑,道:“我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不须这般变着法儿提醒,虽然你还未有将唐僧师徒驮过通天河去,不过这套法术也可以现在传授于你!”说话声中,康摩言伸手一指,便把化形之术印入白鼋的识海中。

白鼋得了法术,欢喜不尽,忙不迭的叩谢,又听康摩言说道:“这几月来我沉心修炼,却也是有意着你父子二人多处一些时日,不久之后我便要离开此地,再要相见,可不知是何年何月!小乌龟,你可是准备好了?”

丑陋青年神色略略黯然,答道:“这几个月已经是天赐,怎还敢要求更多?属下已经准备妥当,随时能为仙长效命,只是还请仙长别叫我小乌龟,我为自己起了名号,叫做玄武!”

绿背鼋玄武准备好了,康摩言也不多发一言,直接挥一挥袖子,将其收入戍土金钟内,这才转向白鼋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通天河一夜之间被冰冻数百里,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不过那和尚从东土而来,一心去西天拜佛求经,不肯耽搁时日,说不定便要忍不住踏冰过河,你且带我出去瞧瞧先!”

白鼋心中喜悲参半,缓缓抓水,引着康摩言出了洞穴,一路上浮,片刻之后,便顶到冻住的冰层。

白鼋脑袋朝上拱了拱,发出咚咚的声响,他忧心忡忡道:“此处距离金鱼精的水府有百里左右的距离,那厮担心东土大唐的几名和尚从旁处驾舟横渡,干脆把上下几百里的水域一齐冻上,通天河可是有八百里宽阔,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般神通!”

康摩言心中亦是同样困惑,这小白脸可不认为法身境界之中,有人法力在自家之上,那头金鱼精出身佛门,虽有金身,定然没有证得菩提果位,连猪八戒都比不过,更不可能有多少法力!

“是什么法力,竟然有如此作为?”

康摩言伸手触及上方的冰层,寒气丝丝入体,不由得打一个机灵,心中喜道:“果然有古怪!这厮分明是借助了什么宝贝,居然催生处如此大的法力,也该是俺老康发个利市,这些法力却是无主的也!”

骤然遇到好事,康摩言心中欢喜不尽,便对白鼋道:“不用说,这金鱼精是打算引唐僧渡河,待得几个和尚走到一半的时候,再撬开冰面,把人掳走!我既然是为那几名和尚而来,便不能让他们落入虎口,你在一旁替我掠阵,瞧我如何破他法术!”

白鼋赶忙答应下来,忙催起法力,在一旁警惕观望。

康摩言双掌朝上一拍,便印上冰层,催动七转玄水诀,立时便有道道寒气,顺着手臂经脉,从上方传递下来,沿着经脉窍穴汇入丹田。这些冰寒之气一落入丹田,便被重重法力包裹,转化为七转玄水诀第三转的玄妙力量。

康摩言吸收了小半个时辰,头顶的冰层便自薄了一分,他体内力量却已经增大两三成,有股澎湃之意欲要从四肢百骸冲将出来。这小白脸一声断喝,体内积聚的力量缓缓溢出,在冰层下渐渐聚成一团如墨黑云,滚滚蔓延开来,笼罩百余丈方圆,把上方冰层牢牢吸附柱,这道黑云一成,吸收寒气法力的速度,顿时快了数倍不止!

白鼋在一旁瞧得心惊肉跳,忖道:“仙长的法力竟然这般雄浑,我当初却不知死活,竟然想把他擒住!亏得他有用得着我父子的地方,否则我几千年道行,便要毁于一旦!”

康摩言不知白鼋心中想法,此时他体内法力流转几块,七转玄水诀疯狂运使,将新吸收而来的寒气转化为本身力量,同时又将这些力量,源源不断从窍穴之中排挤出去,汇入上方的黑云之中。

黑云的体积迅速扩大,不消顿饭工夫,已经有两百丈方圆,康摩言感受到头顶的力量,亦是增大数倍不止!这小白脸不肯放过大好机会,便发了猛劲,一鼓作气,大有将上方冰层之中蕴含的法力,尽数吸收的趋势!

他这般摆弄两三个时辰,上方的冰层便薄了一半有余,而七转玄水诀所炼出的黑云,变化却越来越大,已经铺展开,有原本的十余倍大小。随着黑云的面积越大,吸收法力的速度便更快,每过一个呼吸,康摩言体内力量,便更盛一分。

便在这小白脸大肆获取好处的时候,忽然远远有人大声喝道:“我道这冰层为何融化的这么快,原来却是你这个妖人,在此处坏我法力!且看我如何杀你!”

声音在水中荡漾开来,白鼋惊道:“仙长小心,是那头金鱼精来也!”

康摩言转头瞧看,见一头妖精眼如明星,牙如锯齿,身穿金盔金甲,腰系红云宝带,手中提一条九瓣铜锤,从冰下排开水势,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

康摩言笑道:“他有神兵在手,莫非我便没有么?”说罢,将一头黑云祭起,施展大力,砰的一声巨响,撑开厚实的冰层,跃上冰面。

那怪也破冰而出,远远看见康摩言,便大声嚷嚷道:“你是哪里来的妖人,竟敢坏我好事?我用了一夜工夫,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水面结冰,只待这两日拿住东土来的和尚以后,才肯化去!你如今给我弄的薄了,还破了一个大窟窿,若是坏了好事,该当何罪?”

康摩言喝道:“分明是个吃人的妖精,还敢来怪罪我!我知你要做害人的勾当,这才把冰层化去,免得让你的手,我正是要坏你好事,还能怎的?”

那怪怒火大炽,一抡手中铜锤,大喝道:“不消说了,看锤吧!”将身一跃,便冲了过来,手中铜锤刮起隆隆风声,迎头轰下。

康摩言眼神一凝,伸出两根手指遥遥一点,袖中忽然飞出一道金光,随着他所指的方向,呼啸而出,也不管那铜锤快要到了面前,只疾冲出去,使出青城剑法一招“毒龙出洞”,威风赫赫,携着风声,直奔金鱼怪的咽喉。

那怪身在半空,不得不扭转身形,架起手中铜锤格挡,当啷一声,康摩言送出的金光,便被一股巨力架开,弹到半空中去,竟是一把铮铮长剑。

青锋七星剑被人架开,康摩言感受到铜锤上的力道,心中大惊道:“这怪好大的力气,我这手剑法犀利无比,竟被他随手挡住,他手中锤子似乎也大有来历!”

金鱼怪占了上风,哈哈大笑道:“小贼,如今可知道本大王的厉害?”



二二零 金鱼怪


class="width">康摩言扬手将青锋七星剑招回袖中,略一思索,便自明白过来,自家法力在大罗金仙之下绝无仅有,却在力量上比拼不过对方,只怕不是金鱼精法力雄厚,而是他手中的兵器有些古怪。~~~~

青锋七星剑尚且吃亏,康摩言便不打算使用桃木锤、金锏、金鞭等物,而是一摆手把戍土金钟召唤出来。这口金钟一经飞出,顿时溜溜直转,绽放出七道彩光,上下缭绕,异彩斑斓。自从被重新祭炼过之后,戍土金钟上的七彩光芒更盛,隐隐有与原本的金光抗衡的趋势。

金鱼精被戍土金钟在眼前一晃,顿时蒙了心智,高声叫道:“这宝贝不错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该是一件法宝你这小白脸身子太弱,命又薄,不该得这口大钟,待我取了你的性命,把它收来做压箱底的宝贝”

金鱼精眼光不错,戍土金钟也是康摩言压箱底的宝贝,这小白脸手段极多,平素与人斗法,若非万不得已,倒是不常用这件法宝。之前几次运使,多是用来逃跑,真用来弄人,却是好久不做。原本金鱼精这般道行,也不需得动用戍土金钟,但一来这怪手中神兵了得,二来康摩言也想试一试戍土金钟的威力,这才将其唤出来运用。

听到金鱼精所说,康摩言呵呵笑道:“修炼之人,该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否则便要惹祸上身,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不过,我看你是佛门出身,只怕也学得那些秃驴一般目中无人,竟敢打我这口金钟的主意今日贫道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低调”

康摩言说罢伸手一点,戍土金钟呼啸飞出,速度竟比先前还快了许多。这件法宝一来浑实,不怕同人硬撼,二来速度极快,常能用来逃脱大神通者的馈压,康摩言将其重新祭练之后,运使更加顺畅,金鱼怪还未反应过来,便觉眼前一花,一口磨盘大笑彩光闪闪的金钟,已经对准脑门,迎头落下。

急切间,金鱼怪紧忙擎起手中九瓣铜锤,朝上去顶。当啷一声随即冰面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破开十丈方一大窟窿,水浪滔天,金鱼怪被一道巨力兜头砸进通天河中。-====-

戍土金钟溜溜一转,七十二道符篆条条垂下,在水下编织成一道金色大网,金鱼怪尚不及缓口气,便被紧紧兜住,拉扯上来。

连试几次都挣脱不开,金鱼怪这才慌了手脚,在网中失声叫道:“你凭了法宝取胜,不算真能耐,有本事把我放开,咱们真刀真枪的斗上一场”

康摩言对这等话只当没听见,伸手一指,顿时垂下两道符篆,将金鱼怪手中的九瓣铜锤牢牢锁住,传递出大力拉扯起来。金鱼怪见状大吼一声,亦是发狠拼命握紧锤柄,只是他自己也被符篆锁住,力量大多使唤不上,被一道符篆绕至腋下,猛的一撞,这怪登时整条手臂发麻,被戍土金钟把九瓣铜锤扯走。

金鱼怪夺宝不成反而失了神兵,不由得惊怒交加,大喝一声,浑身绽开道道金色佛光,无数佛咒绕身盘桓,只呼吸间,身形便暴涨百倍,成了一头数十丈高下的昂藏巨汉,头顶一颗鱼头,两边鼓起一对金鱼大眼,好似灯笼一般。

康摩言察觉戍土金钟降下的符篆上传来道道大力,大有束缚不住的感觉,心中忖道:“这怪道行不错,金身已经接近道门法身的水准,把他拿下却要破费周章。不过我此行不是为他而来,既然收了兵器,索性由他去罢”

康摩言想到唐僧还未遭难,便有意放金鱼怪一马,他刚想把符篆弄得松些,那金鱼怪却不进反退,大吼一声,双腿蹬地,猛的跃起竟要投入戍土金钟内,把自家兵刃取出

康摩言见状微微一愣,动作却不慢,手掌一翻,戍土金钟登时调转,钟头朝下,跟这头金鱼怪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

一声闷响过后,康摩言一指被撞得头晕眼花的金鱼怪,大声喝道:“无知小妖,此时不走,莫非等我下杀手么?你这兵刃我且暂收,他**有本事再来取吧”

金鱼怪被喝的脑袋一清,顿时明白自家远远不敌,一对金鱼眼狠狠瞪了康摩言一眼,方才闷吼两声,催起金身佛咒勉强震开符篆,划一道金光从远处破冰入水。

康摩言将戍土金钟收起,心中想道:“这怪失了兵器,也不知还会不会打唐僧的主意,我且关注一下这件事情,看看最终朝了什么方向发展,不要失去控制才好”康摩言亦是担心坏了佛门的事情,便暂时不去吸收冰中蕴含的法力,转而随地盘坐下来,把念头沉入戍土金钟内,查看刚刚收起的九瓣铜锤。

这件神兵一入戍土金钟内,便被七十二道符篆重重裹住,虽然跃跃欲动,几次都要挣脱,却总是不能得逞。康摩言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不会真个等那金鱼怪回来取宝,这小白脸见这件铜锤不凡,早便起了心思,此时到手,便把自家法力不住的往戍土金钟灌去,沿着符篆打入九瓣铜锤之中,欲要把金鱼怪的法力抹去。

水下的白鼋见战斗结束,便缩着脑袋爬上冰面,见康摩言席地而坐,似乎正在运练法术,赶忙抖动背甲,圈出几道白光,将这小白脸牢牢护持在当中。

却说金鱼怪狼狈万分的回到水府之后,心中万分憋闷,他自逃出落伽山莲花池,到得通天河中已经有九年时间,这段时间仗了本身道行极高,在通天河没有敌手,作威作福惯了,便是原本的河君也奈何他不得,在这一方天地中,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等怨气?

金鱼怪在洞府中苦逼了好久,便有一头鳜鱼修炼成的妖精,踽踽走了过来,这妖怪化形时已经老迈,化形之后就成了一名老乾婆模样,瞧起来不比金鱼怪好看多少。

这鳜婆见自家大王正愁眉苦脸,便上前询问,了解经过之后,心头大骇,但她素来狡猾,冰冻通天河捉拿唐僧的主意,都是出自他手,此时转过几个念头之后,便开口分析道:“大王休要恼怒,这怪虽然不好应付,却不是大问题。他只是收了宝贝,而没有伤大王的性命,想来是不欲关心这件事情,却不影响捉拿唐僧的大计也”

金鱼怪愁道:“我如今连趁手的兵器也没了,更不是那和尚三个徒弟的对手,此事只怕不成。我先前同他们遇上一遭,这三人都是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若是抓了他们师父,他们非同我拼命不成”

金鱼怪不肯再弄,鳜婆自家也有盘算,先前金鱼怪采纳了她的建议,曾答应把唐僧肉分润一份,并且跟她结为兄妹,可谓得一大好处,如今眼见计划将要失败,鳜婆心中合计道:“大王有金身道行,已是不死之身,金蝉子的肉身对他的吸引力便不算太大,此番遇到挫折,他便要放弃,着实可惜。但我连结丹修为也无,不久便要经历生死大劫,我本就是老迈之身,哪里经受得住,非得身死道消不成,这唐僧肉可是要弄到手不行”

鳜婆心思奸猾,也知凭了自家本事,万万不能成功,还得靠金鱼怪出手才能做到,心中便自思虑,如何打消自家大王的顾忌,正自沉吟,忽然金鱼怪大叫一声不好,猛的喷出一口金色血液,满脸愤怒的叫道:“我那口兵器,被人抹去法力也”说罢仰头便往后倒

鳜婆赶忙上前扶住,心思一转,登时有了主意,在金鱼怪的耳旁吹风,道:“如此一来,大王非得抓了那金蝉子,吃他的肉不可”

金鱼怪神色凄惨无比,有气无力道:“我丢了宝贝,又被人坏去三分法力,哪里还敢乱打主意?那金蝉子便是抓来,也没命享受,莫要替我乱出主意,你我做不成兄妹”

鳜婆肃容道:“大王说的哪里话,我何时惦记这般无用的事情?我只是不愤,大王受了这等怨气,却忍气吞声金蝉子乃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凡人吃他一块肉便可得长生,大王本就是佛门中人,若是吞了他的肉身,岂不会功力大进?说不得法力大进,已经能够夺回宝贝也大王怎好垂头丧气,不做眼前大事?”

金鱼怪被人提醒,顿时眼睛一亮,但他转而又想起一件事来,顿时丧气道:“你说的不错,我该取那和尚的肉来吃但你有所不知,那怪能把我冰封的河水化开,我没了宝贝,可没有本领再冻上一回,此事还得另寻办法”

鳜婆笑道:“大王不必担心,头顶的冰层完好无损,想是那怪虽然伤了大王,自家却费了许多法力,此时定然在运功,想必三五日内不会有什么动作。我猜那金蝉子早已按捺不住,明日便要试着踏冰过河,他铁定逃不出大王的手心”



二二一 包在小弟身上


class="width">康摩言并不知道金鱼怪回到水府之后,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此时这小白脸正盯着空戍土金钟,满脸惊骇

便在几个呼吸之前,九瓣铜锤还好好呆在在戍土金钟的禁制之内,但当康摩言将铜锤中,金鱼怪的法力尽数抹去之后,这把兵器却迅速发生了变化。~~~~原本铜打铁造的兵器,忽然间变成一枝尚未开全的怯生生的荷花骨朵

康摩言当时心中一动,立刻猜到这枝荷花的来历。金鱼怪既然是落伽山紫竹林莲花池中逃出的,顺手牵羊折下一枝莲花,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朵莲花骨朵威力巨大,倒是让康摩言颇为震惊,心中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莲花池中是否开满一池类似的宝贝。

康摩言心中震惊尚未平复,这枝九瓣莲花骨朵便已经再次生出变化。戍土金钟内的符篆,在这一刻忽然疾速流转起来,把九瓣莲花层层包裹住,连康摩言不曾祭练过那三十六道符篆,也掺和其中,一百零八道符篆尽数飞出,把戍土金钟内的禁制变化全部牵动起来。

康摩言还未来得及将九瓣铜锤过过手,便眼睁睁看着这件神兵,被一百零八道符篆,从四面八方拉扯,迅速肢解,最终化成两道彩光,一道是浓郁无比的青气,另一道是耀人眼目的金光,在符篆的包裹中团团打转。

青气之中透出的,是一道醇厚的木系灵气,浓郁程度,堪比五行山的木系主峰,康摩言还在瞠目结舌时,这道法力又被一百零八道符篆,从四面刮过,层层盘剥,渐渐融入戍土金钟内。

而那金光却是一道艰深无比的佛门经咒,乃是常年累月积聚而成的佛法智慧所化,戍土金钟却不接受这道金光,一百零八道符篆各自一震,顿时敞开一道门户,将这道佛咒排垃圾一般推了出来。

这道佛光起在空中聚而不散,康摩言可不认为是什么垃圾,连忙伸手一捞,抓在手心。感受到金光中无穷的经咒之力,康摩言心底暗暗震惊,忖道:“观音菩萨在紫竹林讲经,泽被整座落伽山,连一头金鱼都能修炼成精,这朵青莲虽然未有生出灵性,却也已经有**力,容纳了大智慧,再加上它本质不凡,怪道青锋七星剑不是对手”

康摩言修炼道法,道心坚定,也不贪多佛法,便把袖子一拂,将金眼雕召唤出来,说道:“你自从修炼六字大明咒之后,虽然初时也有长进,如今却遇到难关,许久未有进步。

我先期也曾想过着你四处游荡,或者去庙宇中听经,来解决这一难题,可一来二去总被事情耽搁,虽然事出无奈,其实却是害了你的修行。这里有一道刚刚得来的佛法,你且收去炼化吧”

金眼雕修持佛法许久,眼光也是不差,见了康摩言手中的金光,顿时大喜道:“多谢老爷成全,媚娘日日欺我修为不如她,如今有了这道佛法,我便可压她一头”金眼雕言罢,欢天喜地的接过康摩言手中的金光,就地打坐修炼起来。

白鼋正在一旁护法,见到这副场景,心中大是震撼,忖道:“这名小和尚的道行实在一般,不堪大用可这小白脸却不吝啬,肯把刚刚得来的佛法赐下,看来我儿随在他的身边,也不全是坏事。”

康摩言也不曾想到一番举动,连白鼋也受到影响,他同金眼雕交代完毕,猛然发现戍土金钟又生出变化。

这时,青莲的木系法力已被吸收完毕,戍土的表面忽然泛起一道浓郁无比的青光,这道青光从七道彩光之中的青气容在一处,顿时大放异彩,压过了其余的光气。与此同时,七道彩光之中,一道金色光气猛的一震,忽然融入戍土金钟本身的金光之中,亦是耀目万分,这道金光一出,马上有一道水蓝色的光气跟随,光华连闪,这三道光气稳稳压住其余四道光芒,成了戍土金钟内最为浑厚的三道法力

金眼雕正自炼化佛法,看也不看这个方向,白鼋在一旁瞧看许久,心中惊骇无以复加,但他虽然活了几千年,眼光却是有限,手中连件神兵也不存,法宝更是没有见过几件,却也不知眼前的法宝发生了什么变化。

而作为戍土金钟的持有者,康摩言这个时候,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自从得了这件法宝之后,对其依仗极多,但却一直没有彻底把戍土金钟的来历弄清楚。康摩言目前尚且没有能力将其彻底祭练,也不能向旁人问起,关于戍土金钟为何能吸收各种法力,变成了这小白脸心中的一大疑问。

康摩言抬手召唤,戍土金钟表面流转的各色光气便自忽然消失,这件法宝溜溜一转,就缩入袖中。将其纳入元神,康摩言稍加体会,不由得大喜过望,虽然还未有彻底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件法宝的威力,却是横生一个档次,乃是一件大好事,这小白脸顿时把了失去九瓣铜锤的失望抛在脑后。

在元神中查看一番,康摩言心中警惕道:“戍土金钟初时,似乎只有五行之中金系的属性,威力虽然不错,跟现在相比却有天壤之辈。先前见过这口金钟的大神通者不少,真正打它主意的,只有黑风山的熊罴怪,尚且算是安全。如今戍土金钟有这般好处,威力更是大涨,我却要谨慎使用,免得被人看上眼红”

康摩言想了一回,抬起头,正看到白鼋在一旁护法,便道:“我授你那道化形之术十分玄妙,你也亲眼瞧见过,用不多少时日,便能化形成人。我猜想东土大唐来的几名和尚跟金鱼怪之间的事情,明日便要见分晓,你且回洞穴好生等待,待得听到召唤,便浮到岸边,驮他们师徒过河”

白鼋应下之后,也不多言,收了法术,回身沉入水下。康摩言见金眼雕正自炼化佛法,便把袖子一拂,将其纳入元神之中,自家却在冰面上缓缓运起七转玄水诀,把四周的冰层开始炼化起来。

这般修炼一日一夜,天光放亮时,他已经把下游冰层吸收的只剩薄薄一层,上游的冰面却一丝未动,专给唐僧留着。此时,七转玄水诀第三转的变化又精进许多,生出的黑云呜呜咽咽,体积增大数倍,康摩言将其纳入掌心,便觉出内中力量,横生十倍不止,距离第三转有所小成跟近了一步

这小白脸心道:“此时我若是全力施展,即使不能弄起一条大河,也能把一条中等河流搬动,水神大会在即,却不能再有耽搁。此间事了之后,先回一趟黑水河,同黑水河神问个明白,最好能叫这老儿带路,我跟他结伴同行,省去东奔西走浪费时间。”

康摩言正合计水神大会的事情,猛的听到远处一声脆响,却是冰面被人大面积坏掉,抬头看时,只见前方百里开外,有三道遁光闪过,狼狈不堪的落到岸上。这小白脸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嘿嘿一笑,身形一晃,催了一道云气,大摇大摆飞了过去。

行不多远,便见行者三兄弟正在岸边打商量,康摩言也不招呼,在河边按下云头,自来熟的便凑了上去。

行者看了康摩言一眼,面无表情道:“我之前要你做了一回替身,如今却有许多后悔,我发现几次老和尚有难的时候,总有你在其中搅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还要跟着我们到几时?”

康摩言呵呵笑道:“猴哥太见外,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我对于保护老和尚西天求经这件事一直念念不忘,故而才躲在暗地里出一把力。不过此番之后,我有要事在身,只怕后面的路程便不能奉陪了”

猪八戒哼哼道:“有你跟着,老猪心里总有许多不自在,你真要帮忙,就明里动手,不要偷偷摸摸,把我们当傻子对待。此番,那老和尚一意孤行非要在冰上过河,又被人掳了去,连带白龙马也遭了秧,我兄弟正商量何人下水,既然你来了,便效一把力,下去将他拿住好了”

康摩言笑道:“我此时现身,正是要给三位哥哥献策来,不过有件事情,却想跟天蓬元帅先问询一声。天蓬元帅是天庭水军统领,不知道可有听说天下水神大会在什么地方举行?”

猪八戒呸了一口道:“既是来帮忙,却提什么条件,哪有这种道理?我只掌管天庭水军,地上的事情不大去管,水神大会更是没有参加过,只听说是在东海的某处。不过,这件事情要弄明白也很简单,天下的水君水神,都是水神大会选出,他们若想保住自家的位子,便要去这趟大会上露一露脸,你随意结伴一个水君,便能到得”



二二二 鱼篮观音 女人都一个样


class="width">康摩言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猪八戒听后,居然说出十分管用的消息,这小白脸心中一喜,立刻拍胸脯将眼前之事,大包大揽下来。

康摩言对行者说道:“此怪有些来历,我先前同他斗过一场,才知他是落伽山紫竹林莲花池里的一头金鱼,因为日日浮头听了菩萨讲经,这才修炼成精,有了金身的道行。九年前前他趁了海潮,顺流而上,来到通天河作怪,若要将其收服,还得请菩萨出面才好”

行者嘿了一声,道:“说到底,内中还是有许多蹊跷观音菩萨可是证得菩提果位的人物,怎会让眼皮底下的畜生,轻易走脱?罢了,此事也不该我多想,且去走一趟紫竹林”

行者言罢也不啰嗦,架起筋斗云,抽身便走,眨眼间消失在南方天际。康摩言估摸用不了多少时间,观音菩萨便要驾临,他也不打算隐藏,转而原地坐下,同猪八戒跟沙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说不多久,这小白脸便发现,猪八戒倒还健谈,尤其是谈到女人时,这厮嘴里的混话一个劲的往外冒,大有收势不住的感觉。反倒是沙僧眼中光芒闪动,偶尔插上两句,都是些不关痛痒的话,好似深有城府,与康摩言心中的憨厚形象略显相同。

但事情不关己身,康摩言也不去多想,三人聊起不过小半时辰,便见南方天际有佛光映照,祥云扑面而来,猪八戒坐不住,叫道:“这猴子来去倒快,看来日后往西行,也不需多费手脚,只叫他每次都把菩萨搬弄,来回个把时辰,便能把麻烦解决,岂不是好?”

康摩言笑道:“若是人人都如天蓬元帅这般想,天下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只可惜不是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便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也有不肯去做的理由。”

佛光收敛,祥云顷刻间在通天河岸落下,观音菩萨袅袅走出云头,竟是一改往日端庄形象,大有绰约姿态。此番观音菩萨头发散挽,未戴璎珞,亦不着法袍,身上只穿一件小袄,手中提着一个紫竹篮,赤着双脚踏在岸边的软沙上。

猪八戒沙僧见了,慌忙拜倒,那呆子嘴里嚷道:“罪过,罪过,这猴子太过冒失,竟然把未梳妆的菩萨请来,泄了一地*光,该当何罪”

行者正在菩萨身后,闻言骂道:“呆子,就你话多观音菩萨自有决断,容得你来提醒?”

康摩言站在旁边也不跪拜,只嘿嘿发笑道:“两位哥哥休要争执,我看这身打扮便是极好。

正所谓人生百年,我修炼之人更是不知多少年月,若是总以旧颜面对,今天和昨天又有什么不同?如果能时常改换扮相,自家有所不同,心境也会发生改变,说不定便生出新的感悟。”

观音菩萨面挂笑容,声音有几分慵懒道:“这番话说的极好,化身万千,才能成就大罗,佛有千面,才能证得菩提,没想到康摩言你居然有这般感悟,怪道有人对你刮目相看不过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可是不记得答应本座的话么?”

康摩言笑答道:“康某倒还不算健忘,不过菩萨在青城山走的太急,可是差我一个答案呢”

观音摆摆手:“此事过会儿再提,且让本座先收伏那孽畜再说”观音菩萨在腰间一抽,将束袄的丝绦摘下,把手中的紫竹篮栓定,便好似提着打水的吊桶一般,驾起一朵红云,慢腾腾的起在通天河的上空,将紫竹篮垂下。

河风轻拂,没了丝涤束身,观音身上的衣衫漂浮,紧紧兜出窈窕身形,现出一片玲珑姿态,加上观音菩萨此番未有梳妆而现出的慵懒神态,别有一番风情。

康摩言观瞧片刻,在心中恶意琢磨道:“便是在强悍的职场女强人,也有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这些人平时看起来端庄,高高在上,不好接近,若是懒散起来,倒也能勾死个人哩可惜俺老康心智坚定,早有喜欢的人,不吃她这一套”

观音菩萨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金鱼精收入篮中,回转岸上,对行者淡淡道:“怪已经收来,悟空,还不赶紧救师父去?”

行者领命,带了两个师弟一齐下了通天河。观音菩萨眼波流转,瞥了一眼康摩言,语气继续慵懒,略带嗔意道:“你这小白脸却是贪心,居然把本座莲花池中的宝贝贪去,如今正主在此,还不速速物归原主?”

九瓣铜锤已经被戍土金钟炼成两团法力,一团被一百零八道符篆吸收,化成一道青气,另一团被金眼雕拿去炼化,慢说已经无法恢复,便是康摩言如今拿在手中,也是不肯还给观音菩萨的。

鱼篮观音收了金鱼精,康摩言便知这件事情藏不过,不好说未有见过,这小白脸早有主意,闻言也不慌乱,只淡淡道:“这件事情倒是好说,只要菩萨答应我两个条件,我自然奉还那宝贝。”

观音问道:“什么条件?”

康摩言沉声道:“白素贞是梨山老母的徒弟,亦是敖青的大师姐,如今落入佛门的手中,生死不知,康某放心不下,故而第一个条件,便是把白素贞交给我”

观音菩萨缓缓摇头道:“白素贞已经皈依佛门,如今正潜心修炼,以求正果,本座并未有将她如何,这个条件不算。”

康摩言冷笑道:“那么第二个条件,菩萨便不须听了,那九瓣铜锤恕康某胆大,这就昧下了”

观音招招手,浑不在意康摩言的顶撞,温婉道:“康摩言你不须得如此急性,且说来听听,若是第二个条件容易的话,说不定本座会考虑一下”

康摩言寒了一个,有些承受不住鱼篮观音这副姿态,沉吟一下,便道:“第二个条件只怕更难,便是把降龙罗汉交给我,由我来处置”

观音菩萨温和一笑,道:“这个条件本座也不能答应,你跟降龙罗汉有仇隙,难以容他,若是降龙真个落在你的手中,莫说金身,只怕连命也保不住。不消说了,看来康摩言你是不打算归还本座的九瓣莲花了”

康摩言沉声道:“菩萨心中早已有数,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这番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鱼篮观音听罢,也不加呵斥,只笑眯眯的盯着康摩言,一句话也不说,目光看似柔和,在康摩言的面上流转,但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深远难测,莫名的恐慌,康摩言忍不住暗暗扣住戍土金钟。

便在此时,通天河中浪头骤起,猪八戒沙僧二人左右架着唐僧的胳膊,行者牵住白龙马,赫然跃出水面。身子还未着地,唐僧便自双膝一屈,遥遥拜道:“弟子惶恐,一心往西天求经,反累菩萨屡次现身搭救,请受弟子一拜”

观音菩萨笑容仍在,忽然伸手一指,淡淡道:“康摩言你且记住,下次见面,本座便不会有这般好的脾气,是一尊怒目金刚也说不定,到时候,别怪本座不给你留情面”言罢,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唐僧,径自纵了祥云,袅袅娜娜回转南海。

唐僧从地上爬起来,疑惑道:“今日菩萨怎个这副打扮,行止让人琢磨不透。”

猪八戒笑道:“师父你是个好和尚,有所不知,便是再端庄的女人,也有风骚的一面,这菩萨更是有千面之多,你先前撞见的只是她的一个扮相而已。”这呆子说罢,不待唐僧呵斥,便转向康摩言,伸出粗壮手臂,一把揽住这小白脸的肩膀,嘿嘿笑道:“我方才在水下听得真切,康兄弟跟菩萨有提起过白素贞,想问一句,可是地界第一美人白素贞么?”

康摩言抖肩弹开猪八戒毛茸茸的手臂,没好气道:“天蓬元帅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只在天庭当差,不大去管地界的事情么?”

猪八戒笑容一敛,叹息道:“我就是想管天庭的事情,也已经回不去了,如今身在地界,怎能不随波逐流?我听说有人夸赞,天仙许飞琼,地仙白素贞那许飞琼是王母娘娘的贴身女仙,当真是倾国倾城,撩人心弦,我猜想白素贞必然不差,不知道贤弟可有见过?她年芳几许,可有许配过人家?”

这厮连贤弟都叫了出来,康摩言不由一阵恶寒,指着猪八戒的鼻子叫道:“先把你的口水收起来吧,瞧着让人恶心那白素贞我自然见过,只知他是梨山老母的徒弟,天蓬元帅若要亲近,先得去骊山拜见过老母再说”

行者在一旁听了,嗤嗤笑道:“这呆子向来做的是强抢民女的勾当,让他去拜见梨山老母,老母知道他名声,只怕要把他的腿打断不过,白素贞有什么好聊,天底下的女人不都长一个样么?”

康摩言跟猪八戒听到此话,同时打了个激灵,看向行者的目光之中,便有许多同情。就连站在行者背后的沙僧,原本一直默默不语,此时也悄无声息的挪开几步,目光复杂的盯着行者的背影。

唐僧浑然不觉气氛尴尬,开口问道:“我的徒儿,你们不要总跟这位施主闲聊,想一想如何过河吧?”



二二三 替父赴会

二二三

替父赴会

唐僧是肉眼凡胎,认不出康摩言的来历,只把这小白脸当成路人甲路人乙的货色。康摩言也不同他解释,只伸手一点,落下一丝法力,荡入通天河中。不多时,眼前一方水域便有浪头滚滚排开两边,白鼋缓缓浮了上来,高声道:“哪个是西天取经去的和尚?让老身来驮你过河”

唐僧大吃一惊,道:“方才菩萨不是已经把河中妖怪摄走了么,怎会还有这般大一个乌龟,能开口说人话?”

白鼋不悦道:“这和尚眼拙,不识我的真面目老身乃是通天河的河君,天赐的官位,怎被你瞧成妖怪哩?你可是西天取经的和尚,要不要过河?”

唐僧尚在惊骇,被猪八戒和沙和尚一边一个,揽住胳膊架上了白鼋的背甲,八戒道:“师父不要多言,这些都是神仙家的事情,你不到取得真经那日,恢复不了金蝉子的法力,是瞧不明白的。如今有人肯白送过河,便抓紧上路,免得错过了摆渡。”

沙和尚回转把行李担上,行者将白龙马牵住,四人一马上了白鼋的背甲,尚自有空间富余,白鼋嘿然道:“我只当是四个肉眼凡胎的和尚要去西天,才用老身驮过河去,没想到居然是三名法身修为的道友,老身这厢有礼了”

猪八戒在背甲上听到,呵呵笑道:“若是没有我师父拖累,我跟沙师弟不肖半日,便能往西天打个来回,大师兄只怕顿饭工夫就成,这通天河虽然宽阔,却难不住我兄弟,眼下不过是图个新鲜,在你背上消遣着过去罢了”

康摩言摆手示意白鼋马上上路,这位通天河河君得了命令,自是不敢啰嗦,马上排开水势,四爪乱刨疾速前行,不过盏茶功夫已将行者四人送到对岸,完成任务之后,又沿着原路游了回来。

康摩言心中想着如何把水神大会的事情打听清楚,见白鼋转回,便劈头问道:“我听说龙宫每过两百年,便要举办一次水神大会,将天底下的水脉重新分配,能者居之。但凡有些道行,又修炼水法的人物都能参加,我正是修炼水法,却一处水府安身,如今欲要去夺一处水域,苦于不知道大会的时间和地点。你作为通天河水君,必然知道些端倪,且说来我听”

白鼋讶异道:“仙长怎会对水神之位感兴趣?按说以仙长的道行,无论到了哪处江河湖海,水神河君都不敢怠慢,非得好好供给才好,何须得去争夺一个虚名?”

康摩言却不会把真正目的同白鼋说起,闻言淡淡一笑,扯谎道:“我也是想求个名正言顺,水神大会我是非去不可。我见说天下水君河神都要前往,你是否要去,好与我结伴而行?”

听到康摩言相邀,白鼋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踌躇道:“仙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水神大会虽然说是水神河君非得参加,可天下之大,对哪些靠近东海之人,自然容易,可像我这般远的,要有许多不便。且不说我如何到得,只怕路上还要遇到打劫拦路之人,白白丢了性命”

康摩言听出白鼋的话中之意,便道:“你既然不愿同去,我也不会勉强,只是你有元神道行,怎还会怕半路有强盗害命?”

白鼋道:“仙长有所不知,若是换个时间,慢悠悠的去往东海,一路倒是太平,连个拦路之人也无。只是水神大会在即,便有许多仙妖练气士要赶往东海,这些人大多修炼水法,离开自家水域,法力便自弱了三分,常常被仇家拦在半路,还有些妖精歹人贪图旁人的宝贝,趁火打劫,其中不乏道行渊深之辈。”

康摩言倒是没有想过,一场水神大会还能出现这种问题,他心中琢磨片刻,忽的想起一件事来,便道:“我先前曾听符箓三宗的人说过几句,提到要在水神大会上夺得几处水域,故而要提前动作,捕杀许多修炼水法的妖精,为夺得水神之位扫清道路,看来这场大会的背后,不算太平。”

白鼋叹气道:“我活了数千年,水神大会也经历过几次,其中真心想要弄一处水府之人反而极少,更多的人不知怀了什么目的。常常有某些门派,或者妖族掺和其中,闹出很大的阵仗。自从有一次差点被一道家门派坏了道行,我便再也不去参加水神大会。反正水君令牌在我手中,也不怕有新来的人接任。”

康摩言微微沉吟,便自明白过来,天下水神大会闹得阵仗太大,便引出许多心怀各种目的的人物,其中自然不乏施展阴险手段的家伙。比方这次,中土道门欲要掺和其中,便自大肆杀戮妖怪,想要在水神大会上,占得更多好处。可符箓三宗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康摩言却着实不知,当然,他也不甚关心,只要不跟自己的目的冲突,康摩言也不会管。

白鼋有元神道行,放在妖精之中,已经极高的修为,却也担心被人害命,而不肯参加水神大会,其中牵连之大可想而知。只是康摩言如今道行比白鼋高明千万倍,却不惧有人找麻烦,这小白脸思忖一会,便问起水神大会的地点。

白鼋道:“前些时日,已有临近的河君通知,今次的水神大会,在东海扶桑仙岛举行,算计时日,也只剩月余时间,仙长若要参加,便得赶早,免得路上有什么耽搁,错过了行程。”

扶桑仙岛是十洲三岛之一,康摩言虽然也在东海盘桓过数日,却不知道扶桑的具体地址。这小白脸本想把白鼋邀上同行,可对方没有这个打算,他也不好用强,毕竟已经把绿背鼋玄武带走,再将人家父亲掳去,便有些说不过去。

康摩言邀不到这个同伴,便不打算在通天河多待,他跟白鼋保证善待绿背鼋玄武,又问过扶桑岛的方位,便告了辞,将云头催起,一路朝东方遁去。

戍土金钟内如今有王道灵、敖小巴、玄武三名水族,康摩言将他们一一问过,都不知扶桑岛的具体位置,王道灵虽然走南闯北去的地方极多,但他作为妖精,仙山仙岛之类却要敬而远之,而玄武却是从未离开通天河千里之外的距离,至于敖小巴,更是一问三不知。

康摩言思来想去,便在心中定下计议,道:“若是没人引带,便是知道方位也没用,非要在海上迷路不成,说不定就要耽搁了时日。此番我说什么也得把黑水河神这个老家伙带上,他若是不从,我便用强,且看他敢忤逆?”

原本康摩言以为各大水系的河神都要赶去水神大会,听了白鼋所说,才知道这些水君河神各自有不去的办法。白鼋尚自惜命,黑水河神只有结丹道行,康摩言也不把准这老儿,是否有胆万里迢迢赶去参加,便先在心中做下用强的打算。

云头行得极快,用不多久,便到了黑水河,康摩言轻车熟路,也不招呼,直接跨步闯进水府之中。黑水河神正老神自在享受两名女妖精伺候酒水,猛的右眼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便眼睛一花,就看到水府外面轰隆隆闯进一个人来。

康摩言见到黑水河神,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凑上前道:“听说天下水神大会即将开始,康某特意赶了许多路,前来邀请河神同往,河神不会拒绝我好意吧?”

黑水河距东海有数万里之遥,再到扶桑岛,尚不知还有多远,黑水河神不是胆大之人,思虑自家道行不济,自然是不肯前去赴会。但康摩言猛的闯进来,一股玄蛇煞气早已牢牢锁定了黑水河神,登时把这老儿逼得没有退路。

两头女妖精都是小鼍龙之前捉来,有引气入窍的道行,此时见有人闯入,顿时娇呼一声,刚要施法,忽然觉得浑身一麻,顿时软绵绵倒在地上。

黑水河神脸色苦的好似吞了不干净的东西,过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道:“康道长怎么又回来了呢?也不招呼一声,好让老朽有个准备。道长有所不知,我这黑水河连半个生灵也无,根本没人愿意来做河君,老朽便是去了,也是白走一趟,不如不去的好”

康摩言嘿了一声道:“实话跟你说,康某正要赶去参加水神大会,却不知道路径,此番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要跟我走上一遭。你也不须得担心安危,我自会护你周全”

黑水河神心中老大不愿意,但被康摩言逼住,也没有办法,知道非去不可,正要答应,忽然听到后殿有人柔声说道:“我父王这般年纪,却是经不起长途跋涉,既然道长只是找人引路,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由木兰替父前去如何?”

话音不落,内殿中款款走出一人,正是黑水河公主木兰此时这位公主穿了一身浅绿色长裙,一袭拖地,在水中行走好似高挑水草,袅袅娜娜,摇曳生姿。

康摩言对这位黑水河公主的感觉,不似对黑水河神一般无所顾忌,见她走出来,便尴尬一笑,把玄蛇煞气偷偷引回体内……

二二四 峨眉剑阵


class="width">康摩言不料木兰居然提出替父亲赴会,不过这小白脸也未有什么不爽,毕竟一个是糟老头,另一个是如水般温柔的美女,作为正常人更倾向选择跟后者同行。

黑水河神脸色一变,猛然站起身拦在女儿跟前,焦急劝道:“我儿,不要做傻事,为父虽然年老,却有元神道行,况且康道长会护我周全,怎能让你冒险?你是不知这一路险恶,只怕到不得扶桑仙岛,便要遇上不良之人”

木兰浅浅一笑,眼如月牙,眸中却清亮如许,低声道:“既然如此凶险,女儿更要亲身前往,怎能让父亲冒险?况且我是自愿的,还请父亲成全……”

黑水河神曾冲撞过自己,故而康摩言对这老儿有许多不喜,他心中更倾向跟木兰同行。但康摩言并不是那种为了私利,便不让别人好活的家伙,故而他也不去掺和河神父女的商议。黑水河神惹过康摩言,他逼迫这老儿理所当然,木兰却是无辜,甚至对他还有过帮助,这女子是否要去扶桑,还得她自己决定。

黑水河神劝说半晌全然无功,才叹口气,转过头,恶狠狠瞪着康摩言,语气颇为不善道:“罢了,我把木兰交到你的手上,若是有什么闪失,拿你是问”

康摩言被瞪得莫名其妙,不知眼前老儿发什么疯癫,居然有胆冲自己发狠,正要释放王霸之气回瞪过去,忽听木兰在旁说道:“天下水神大会还有一月的时间,事不宜迟,道长请上路罢”

康摩言也期望尽快赶路,见说便道一声好,伸手一招立时有一团如墨黑云降下,把自家同木兰裹住,也不管黑水河神满脸担忧,下一刻已经离开黑水河,身在高空。

有一个月的时间赶往东海扶桑,对康摩言如今的修为来说绰绰有余,木兰只有结丹道行,承受不住高空罡气,康摩言便把云头降低,只起了数百丈高度,速度亦是慢下来,不缓不急的前进。

木兰将被风吹至额头的一簇秀发,轻轻拂到耳后,浅浅笑道:“道长不必顾忌木兰,可以将我收至元神之中,待得见到海岛,唤我出来辨认即可。”

康摩言呵呵笑道:“怎好如此,木兰公主帮我大忙,若是真那般对待,却不是朋友之道。~~~~”

二人在云上闲聊,倒是显出几分惬意,不知不觉便行出万里远近,也不知到了什么地界。这一路倒是太平,未有遇到什么拦路强人,偶尔掠过几处山头,感受到有强大的妖气存在,康摩言便捻住障眼法的法诀,运转法力把云头整个罩住,将行踪藏纳起来,省去许多烦扰。

康摩言如今道行,并不惧有人从下方偷袭,只是相比较而言,捻住障眼法显然更为轻松,这小白脸也不在意经常掐一掐手指头。

再行一段时间,视线中忽然起了一座不甚高的山峰,康摩言刚自敛去法力,见眼前的峰头上并无什么特异之处,便打算直接飞过。不料云头起到山峰的上方,虚空中忽然一阵激荡,一股浑浑大力猛的从下方攥住了云头,狠狠朝下拉扯,木兰未有防备,被云头震动,顿时娇呼一声撞在康摩言怀中。

被人从下方偷袭,康摩言顿时起了怒意,伸手一揽木兰香肩,赫然起身,脚下风云猛一阵搅动,立时脱开下方的抓扯之力,骤然拔高百丈有余。康摩言站在云头上威风凛凛,怒声喝道:“谁人如此大胆,竟要暗算康某,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声如雷霆,滚滚而下,方圆数百里都被这一道喝声覆盖。

木兰被康摩言揽住,只觉得一股大力传递过来,肩头一紧,竟然挣脱不得,耳中听到身旁之人大声呵斥,如有雷霆在心中敲击,白皙如雪的面颊上,顿时起了两片绯红。

下方的山峰猛然晃动起来,发出隆隆巨响,响声中一座大阵缓缓从山中升起,有人在阵中朗声喝道:“休要张狂,以为本真人瞧不出你的来历么?只看你架住的这团云气,便知是妖术所化,你若是识相,便乖乖束手就擒,或者本真人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康摩言定睛去瞧,便看出这座阵中有数百名道士,统一穿着白色法衣,这些人都有法力在身,正按照某一轨迹游走。只是这座大阵倒有几分玄妙,从外面看,也瞧不出阵中之人法力如何,更不知是哪个在喊话。

康摩言怒火未息,听到下方的喝声更添几分不耐,当下单手一抬,便有滚滚法力在掌心酝酿,略略沉吟,他口中含一道真气,冷冷喝道:“下方谁人说话,且站出来报上名号你们是哪里的修真,在此地偷袭我有何目的?速速道来,莫待我降下法力,把你们碾成飞灰”

阵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先前那人大声道:“笑话我这阵法,连元神道行见了,都要绕道而走,你莫非当自家是法身大妖么,竟敢大言不惭,且来瞧瞧我剑阵的威力”话音刚落,大阵猛烈晃荡,数百道长剑应声飞出,参差错落,汇成一条百丈巨龙,呼啸着朝康摩言的脚下卷来。

“无知蠢货,竟然看走眼了也不晓得”

康摩言连问两遍,下方之人也未有报上来历,这小白脸当即没了耐性,手掌一翻,便要把法力降下,木兰忽然伸手攥住他胸前衣襟,目光晶莹,劝阻道:“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

康摩言本就没有打算一掌轰死数百个人,木兰一劝,干脆将手中法力再收去三分,随手朝下一拍,便有黑气滚滚降下,好似龙卷飓风,迎上飞来绞杀的剑龙。

巨龙之中,数百道剑光按照玄妙的轨迹运行,又有阵法加持,威力比单一的飞剑强横千百倍不止,下方之人自是信心满满,才敢不问来历,只凭了云头判断,便出手打杀。也是康摩言将云头降得太低,反而使阵中之人误会他的道行。

可康摩言如今正是法身修为,一身法力更是已臻大罗金仙的境界,慢说是数百道剑光,便是数万道,也抵不住这小白脸的法力。

玄蛇煞气恣意绞杀,不躲不闪迎头撞上,顿时把一条巨龙搅得四散,数百道长剑尽数失去光泽,变成顽铁,扑扑掉落。大阵之中一片惨嚎,显然所有人都受了反噬。

康摩言犹自不肯收手,又将手掌朝下压去,玄蛇煞气瞬间汇聚成十亩方圆的巨大手掌,狠狠落下。剑阵中闷响不断,玄蛇煞气一接触剑阵边缘,康摩言便自了然,这座阵只有一十八道简单禁制,里面之人大多只是入窍道行,甚至还有初入练气阶段的道人,整座剑阵靠一十八名结丹道人站住方位主持。

康摩言也不知先前是谁人说话,只将手掌朝下压去,顿时便有咯吱之声传入耳中,不过片刻,便把一座剑阵生生压的粉碎。数百道人直接扑到在地,不省人事,只余下一十八名结丹道士,也各自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连站稳也难,显然受伤非轻。

施展了一招辣手,这小白脸也不问是谁人在自家手下倒霉,直接纵起脚下如墨乌云,扬长而去。

一十八名结丹道士勉强站立,瞧着山峰上,横七竖八倒下一片的同门弟子,目光中除了惊骇,竟然连半分怨恨也生不起来。他们埋伏此地,已经伏击过往数个大妖,无往不利,今日遇到之人,只挥出一掌,便破去一座大阵,法力之强,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过了好半晌,才有一名面容隽秀的年轻道士,从惊骇中回过神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倚着背后大石,缓缓道:“我峨眉派的微尘剑阵,威力惊人,便是元神道人遇见,也大有陨落的可能,此人难道有法身修为,竟然能不受伤害?”

一名八字胡中年道人抹去额头的汗水,颤声道:“何止不受伤害,他翻手间便把我们辛苦操演的阵法坏去,只怕在法身之中,也不是等闲。亏我未有将峨眉派的名头报出,否则只怕要门派威矣”

此话一出,所有道人都是一震,过了片刻,才有人小心问道:“如今阵法已坏,我们可还要按照约定,在此地伏击过往的妖精么?”

中年道人骂道:“微尘剑阵都没了,你我几人也都受了上,还伏击个屁此人到底是手下留情,未有赶尽杀绝,我们峨眉的弟子也只是受伤昏死,为今之计,赶紧把弟子们运回峨眉才是正经。另外不要去通知符箓三宗的家伙,他们仗了有天师撑腰,便指派我们峨眉来打头阵,他们好在后面清闲,此番也让他们也吃个大亏”

这名中年道人显然是领袖,众人应了,便忙活起来,开始安排如何把倒得漫山遍野的弟子们,运回山去。

康摩言不知被自家收拾的是峨眉派,便是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经此一役,他干脆连气息也不遮掩,只催了黑云滚滚向前,脚下云头看起来要多邪门便有多邪门。康摩言坐在云头上,忽然开口问道:“方才云下之人胆敢冲撞,居心颇不良善,木兰公主何以要阻我下杀手?”



二二五 熟悉的宝剑


class="width">罡风阵阵,木兰端坐云头,任凭长发在脑后翻卷,肃容道:“我曾在军中任职,身经百战,见过无数厮杀,甚至在我自己的手中,也挂有数百条人命。~~~~原本以为保家卫国便是我的使命,故而一直奋勇向前,直到重新开始修炼,才知杀戮太重,反而影响修行如今积重难返,见到道长欲要杀戮,这才冒昧劝阻。”

康摩言道:“战场之上只有生死,不容手下留情,这也是常情,木兰公主怎会受前世所累?要是计较起来,世间的法身大妖杀人更多,甚至常常有吞食生人的举动,何以他们便不受影响,能够成就法身?”

木兰沉吟片刻,摇头道:“我道行浅薄,也不知其中的玄妙,不过方才那些道人,杀与不杀,对道长来说没有直接关系,他们也不知道长的来历,故而轻轻放过,总比直接打杀的好。”

康摩言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凡人都是爹妈生养,只有一条命,我若是下狠手,对我来说没任何好处,对他们来说却是大大的坏处,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他们胆敢冲撞我,只怕拦在此处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我总要给他们留个教训不成。”

木兰忽然歪头看着康摩言,盈盈笑道:“道长也是妖族出身,没想到却懂得凡人的说法,着实让人惊讶其实俗世之中有许多道理,能助益修炼,木兰若不是曾在人间走过一遭,只怕也不懂其中的精妙,反而是道长,越来越让我好奇啦”

康摩言哈哈大笑道:“能让木兰公主这般美人好奇,康某何其荣幸?”

木兰脸色微红,在心中忖道:“我先前观察,只当他是个好人,没想到却也有些孟浪,可如此一来,却又更像个凡人,比起那些妖怪来说,相处起来有趣的多。”

康摩言只是随口一说,浑没有调戏人的感觉,他后世是一名宅男,对女孩儿心思不甚了解,也不知道此时木兰作何想法,正要把话题引回修炼的事情,忽然心中一动,忙按住云头,凝视前方沉声喝道:“前方是谁人拦路,莫要不识好歹,先量过自家道行再说”

前方一碧如洗,只在百里开外,有一团淡淡的云气漂浮,康摩言沉声一喝,木兰才自反应过来,顶着那团云气瞧了半晌,也未有看出什么眉目,但她心知康摩言不会走眼,也便不去开口多问。

过了片刻,不见那云团有何变化,康摩言冷笑一声,伸手一推,便有一团黑气滚滚飞出,呜呜咽咽朝着前方的云团卷去。黑气临到时,才有十三张金色符箓,猛然从云团中跃出,符箓中传出一道声音,冷冷喝道:“谁人大胆,敢惹我龙虎宗,莫非以为我龙虎宗的正一箓是闹着玩的么?”

正一箓一亮,康摩言便自认了出来,他手中可不缺三山符箓,便是掌教符箓,也已经凑齐了一套。这小白脸见着符箓三宗的门人,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催起玄蛇煞气便绞杀过去。

三山符箓祭练不似普通符宝一般只蕴含法力,而是有许多妙用在内,符箓三宗的弟子若是修炼到时,便可将身体与符箓合一,好似修剑门派剑神合一一般,这些龙虎宗的弟子,便是将身体藏在符箓之中,又将符箓隐藏在云团之内。

康摩言忽然使出手段,龙虎宗的弟子便远远瞧见有座黑压压的旋风,好似小山一般直压过来,当下不敢怠慢,一十三张符箓立时排开阵势抵御,无数七彩光气在符箓之间跳跃出来,组成一道彩色的屏障。

七转玄水诀乃是上古玄蛇一族的法术,修炼而出的玄蛇煞气,霸道刚猛,哪管前方有什么法力屏障,直接绞杀过去,顿时破开防御,将一十三道符箓尽数包裹其中。

虽然敖青曾受过符箓三宗的追杀,但康摩言已将追赶之人杀死,这件事便算有了完结,他并不欲取眼前龙虎宗弟子的性命,便只催动玄蛇煞气,将一十三道符箓之中的法力尽数抹去,符箓中的龙虎宗弟子失了符箓,便再也藏纳不住,纷纷从半空中坠落下去。好在这些弟子都有结丹的道行,临近地面,各自已经调整过来,也不敢同康摩言叫板,赶忙四散逃开。

康摩言随手将一十三道正一箓扔进戍土金钟内,这件法宝感受到无主的灵气,猛的一震,卷出无数道符篆,将正一箓一一分解成五行阴阳七种灵气,随即吸收干净。戍土金钟上的七色光气马上浓郁几分。

龙虎宗的正一箓,乃是运用天地间的五行阴阳之气炼化,七种气息缺一不可。七种气息的强弱,和均衡程度直接影响正一箓的品质。此番收取的符箓,全是结丹水准的弟子持有,跟戍土金钟之前吸收的一张差不多,内中气息不算强大,也不甚均衡,但对戍土金钟来说,却也是一种滋补。

康摩言见戍土金钟能再次吸收正一箓,对这件法宝才有了判断,心中忖道:“五行阴阳之气,乃是修炼的根本,没想到也适用我这件法宝,不知道世间其他法宝又是何种情况,可惜前次在火焰山时,忘记向牛魔王打听他芭蕉扇的情况,失去一个参考如今戍土金钟内,金、水和木三种气息较为强大,其余五系却自弱小,只用正一箓滋养,把龙虎宗灭门恐怕也不能将这见法宝完善”

康摩言琢磨一会戍土金钟的事情,才将心思收回,见木兰正看着自己,便呵呵笑道:“没想到真被黑水河神说中,这一路甚不太平,若非康某还有些手段,这条路却要难走起来,让木兰公主受惊了。”

木兰浅浅一笑,道:“道长不必说见外的话,我既然提出前来,自然有所准备。不过,方才道长见了龙虎宗的门人,似乎有很大火气,莫非他们曾经惹到道长?”

康摩言点点头,道:“我有一个朋友,差点便被符箓三宗的门人杀死,故而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觉。只是当了木兰公主的面,却不好害他们的性命,这才只收了符箓,算是惩戒”

“没想道我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可惜龙虎宗的弟子不知道,这人情日后却是讨不回来的,”木兰盈盈一笑,又道:“不过总是这般耽搁,却不是章法,前方不知还有多少拦截,道长不若将法力放出十之一二,也好一路畅通,避过这些麻烦。”

康摩言闻言心中一动,忖道:“这木兰公主看来不喜害人,才婉转提醒,此番她主动帮我,我便答应她又有何妨?况且正事要紧,我却是真的耽搁不起。”

想及此处,康摩言便道:“若不是木兰公主提醒,康某差点误了大事,此番便按照公主的意思来做,我将气息散出,总叫他们知道是个法身大妖来了即可”

木兰浅浅一笑,眼波流转,好似看透康摩言的想法,微微颔首道:“木兰两世经历,所见种种历历在目,故而有许多任性,一路让道长迁就,心中大是过意不去。”

这如水一般的女子在面前轻轻叹息,吐露心声,康摩言一怔,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知道赶忙把一身妖气荡开,保持在法身水准,同时将脚下云头撑开数亩方圆,不时还有几道雷电在云团中跳跃,声势十分壮大,轰轰隆隆朝着前方开去。

法身道行可是天地间,仅次于大罗金仙和菩提果位的存在,康摩言把道行亮出,便是再没眼力之人,也能懂得避让。

如此一来,倒是行的十分顺畅,一路有好几次,康摩言都察觉出,有不弱的气息在经过之路上隐藏,只是忌惮他展现出来的法力,都未有采取动作。

行不多久,二人便离开陆地见到汪洋大海,没有高山拦阻,康摩言便将云头降低至更贴近水面,沿着木兰的指点,一路疾行。海中亦有各种拦截,有道门中人也有各式妖怪,但对康摩言来说都构不成威胁,这些人也自识趣,未有敢触动这头法身大妖。

康摩言同木兰正行的悠哉,忽然斜刺里飞出一柄宝剑,直接杀向脚下的云团。这口宝剑飞来极慢,甚至不是被剑气卷住,凭借剑术御使,而是有人运用力量直接把长剑甩来。

康摩言眉头一皱,顺手一捞,将这口被自家法力鼓荡已经弹出百丈之外的宝剑,抓在手中,刚要开口询问是谁人大胆,忽的浑身一震,观瞧这口宝剑,竟有几分熟悉

便在此时,数十里外一座白色云头忽然翻卷,竟然要立刻掉头离开。

康摩言早知这座云头之中藏了修炼之人,只是对方不肯露面,他也不会主动攻击。可如今这座云头中,莫名其妙飞出一口长剑,惊动了他,这小白脸怎还会让里面的人走脱?

康摩言当即法力一荡,脚下乌云滚滚而动立刻蔓延开来,只一瞬间便追了上去……



二二六 水灵儿


class="width">眼见有大敌迎面扑来,云中之人再也按捺不住,高声喊道:“妖王休要着恼,方才只是门下一贱婢不知好歹,竟然放出宝剑顶撞,还请妖王高抬贵手,我等这就回避”

喊声未止,白云之中连续跳出七道巴掌大小的符箓,每一道符箓都被金光笼罩,康摩言眼力不凡,瞧见金光之中,各自包裹着几道阴魂正拼命挣扎,其中尤以打头的符箓上,阴魂数量最多,而且道行最高,五道阴魂俱是结丹水准,在金光之中挣扎扭曲,却被牢牢束缚,挣脱不得。-====-

康摩言眼神一凝,沉声喝道:“原来是茅山宗的上清符箓,你家长辈没有教你们礼数么,为何见了本大王不亮出真身?”

妖魔鬼怪素来与道门佛门不合,这些人藏身符箓之中,便是担心眼前大妖忽然下了杀手,自家反应不得,此时听到康摩言的呵斥,这些人顿时犹豫起来,过了半晌,才有一道阴魂,从打头的符篆上探出脑袋,嘶哑着声音道:“我等并非对大王不敬,只是我等几人法力浅陋,便是藏在符箓之中,也难逃大王的法眼,还请大王不要怪罪。”

康摩言嘿嘿冷笑,把一个大妖的做派摆足,只把这些人笑得心中发渗,才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倒是嘴快,知道这些微末法术在我面前都是白搭,罢了,本大王也不与你们计较,只是方才你们七人当中有人拿飞剑偷袭我,识相的,赶紧站出来由我处置,否则便将你们一齐吞下肚去”

七道符箓听了这话,都有些颤抖,但他们也不敢动逃跑的念头,方才隔了数十里,康摩言都能眨眼追到,此时面对面,再乱打主意,只怕连半分生机也无,说不定便要惹恼来人,丢了性命。

打头的符箓上,那道探出的阴魂缓缓收回,过了片刻,符箓上的金光猛的暴涨数倍大小,收敛时,便显出一名面容异常英俊的青年。

这青年身量极高,穿着天蓝色的道袍,把上清符箓合在掌心,冲康摩言拱手道:“大王有所不知,方才莽撞动手的,乃是小道不久前收下的一名侍妾,这女子心怀愤恨,趁小道不注意,故意将长剑掷向大王,便是想要借了大王之手,将我等一齐杀灭,其心可诛,方才小道已经将其直接打杀,魂魄摄入上清箓中去了”

这名青年亮出身形,后方的六道符箓也不再藏纳,纷纷爆出金光,显出身来,都是些二十左右的年轻道人,一露出全身,便齐齐冲着康摩言行礼。-====-

这些青年道人至始至终却都未把名号报上,康摩言顿时有些瞧不起,心中嘀咕道:“茅山宗的人瞧来都是小白脸模样,也不知他们收这种徒弟,是做什么用的。这几人道行倒是不错,可惜胆量有限,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我当年也是凭借结丹道行行走江湖,见了天王老子,也敢报上名号,虽然都是随口编造……”

这小白脸从来都不是什么诚实人物,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话,他见打头的青年目光有些躲闪,哪里不知是在扯谎。康摩言也不同他纠缠,只扬手一抓,便隔空揪住衣领,将这青年一把拎了过来,冷飕飕道:“我要拿此人盘问,你却将她打杀,你小子可是要找本王不痛快?不用说了,本大王今日怒气难平,便把你大卸八块来生吃吧”不给这青年反应时间,康摩言的手掌立刻贴上他的心口,玄蛇煞气蠢蠢欲动。

这青年感受到胸口凉意,脸色顿时大变,手中符箓猛的暴起一团金光,五道阴魂嘶吼一声,同时挣脱符箓的束缚,恶狠狠翻卷而出。与此同时,这青年不忘运起罡风,抽身便走。他身后六名青年见状,便同时将法力运转,把各自符箓之中的阴魂催出,绞杀向眼前大敌,一时间,二十多道灰蒙蒙的魂魄起在空中,呜呜咽咽,情状颇为渗人。

康摩言只是嘿嘿发笑,并未真个把掌劲催开,只是将身下的玄蛇煞气蔓延开来,把方圆数里范围笼罩的严严实实,天空中嘶吼的阴魂,尚且来不及靠近,便被空间中无形的压力攫住,不由分说,狠狠按回符箓之中,茅山宗的七人同时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四面八方都被玄蛇煞气笼罩,自己成了笼中之鸟,瓮中之鳖,那带头青年才有些后怕,知道方才出手惹出大祸,当下再不敢隐瞒,急声叫道:“小道只是怜惜那贱婢,不忍她被大王处置,这才昏了头,大王休要动怒,这便将她交出”

这青年惶急起来,面容便有些狰狞,也不待康摩言逼迫,赶忙把手中符箓一抖,一名白衣少女顿时从金光中摔了出来,落在翻腾的黑云上。

青年道士害怕康摩言怪罪,便大声喝斥道:“贱婢竟敢放剑招惹妖王,便是我茅山宗也护你不住,你自求多福吧”

这少女十五六岁光景,一身白衣点尘不然,面容清丽,大眼睛灵动异常,猛一抬头,目光中却有无穷怨恨,死死盯住那青年,咬牙切齿道:“刘青山你个卑鄙小人今日不能借妖王之手将你杀死,是我运道不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青年被这少女提起名号,脸色不由得一变,惊怒道:“好个不识好歹的贱人我费劲手段将你从长老手中求下来,叫你免去化成阴魂的痛苦,你却不知回报,百般折腾我好心带你出来,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欲要嫁祸茅山宗,你可对得起我一片真心?”

那少女冷笑道:“你不过是欺我软弱,欲要将我霸占,哪里有半分真心?罢了,我今日不能杀你,便不打算活下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要我做你的侍妾,死了这条心吧”

刘青山被少女眸中的恨意激怒,浑然忘记自身处境,手一扬,上清箓中的五道阴魂受到他怒火感染,立时大声咆哮,挣脱束缚,一齐卷向那少女,刘青山口中怒吼道:“不知死的贱婢,既然如此,便让你成为我上清箓上的第六道阴魂吧”

那少女凛然不惧,眼睛眨也不眨,只死死盯住刘青山,目光中杀意汹汹,面对五道咆哮阴魂,眉头都未皱上一下。

便在此时,康摩言忽然冷哼一声,手掌缓缓伸出,隔了数十丈远,牢牢抓住五道阴魂,先前还凶神恶煞狰狞无比的魂魄,落入康摩言的手中,顿时吱吱乱叫,显得极为恐慌。康摩言手掌猛然一紧,毫不留情将五道阴魂抓成粉碎。刘青山胸口如撞重锤,闷哼一声,仰头便倒,被几位师兄弟在身后接住。

康摩言叹一口气,冲那少女缓缓开口道:“青城山一别,一晃数年,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般场景……水灵儿,青城山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女浑身一震,从刘青山身上移开目光,见到上方黑云滚滚排开,露出一名身穿白色法衣,脸色亦是白净如玉的青年,这青年虽然笑眯眯的说话,眼神中却不断涌出浓浓的杀机,显然在压制心中愤怒。

水灵儿惊喜交加,不知为何,眼泪夺眶而出,仿佛有无限苦楚瞬间涌上心头,又化成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可临到嘴边,却只喃喃喊出三个字:“康摩言……”

刘青山的上清箓被破,法力反噬,此时已经昏死过去,他身后几名师兄弟却把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惊讶的眼珠都差点掉出来,在心中暗叫倒霉,同时亦是埋怨刘青山多事,竟把一个女妖精带在身边,平白惹出这等祸来。

康摩言神色不动,静静看着水灵儿落泪,他目光幽深,好似能将人生吞进去,谁也不知这小白脸心中在想些什么。

可越是如此,茅山宗这几名弟子心中越是忐忑,如今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被康摩言释放的法力笼罩,根本无处可逃,面前又是一头法身大妖,便是拼上命去也弄不下对方一根毫毛,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甚是熬人,每一个呼吸,便好似过去一世一般恍惚。

水灵儿哭过一会儿,眼泪便自止住,开口道:“我忍辱负重,百般乞求,才让刘青山带出茅山宗,在此地伏击过往的妖怪。我见你的云头声势惊人,刘青山等人不敢惹动,这才起了心思,想借你之手,将他们杀光,好替几个姐妹报仇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遇到康摩言你,当真是天不亡我水灵儿”

水灵儿将眼泪抹去,咬牙切齿对康摩言说道:“我要取刘青山的狗命”

康摩言面无表情道:“好”从袖中掏出方才那柄宝剑,轻轻掷了出去。

水灵儿伸出皓腕,五指轻轻一勾,巧妙接过长剑,在手中一抖铮铮作响,娇躯忽然弹起,剑锋一闪,直取刘青山的咽喉。

“贱婢你敢”

六名茅山弟子同时大喝一声,各自催起上清箓中的阴魂,欲要将水灵儿直接绞杀。康摩言伸掌朝前一推,六人同时闷哼一声,连符箓也拿捏不住,倒飞出去。



剑光闪过,刘青山的头颅冲天而起……



二二七 可还记得敖青姊姊


class="width">一剑斩杀了刘青山,水灵儿心中怨恨才自纾解,这女孩将手中长剑收起,也不管茅山宗其余六名弟子,只在玄蛇煞气聚成的乌云上盘坐起来,脸颊挂着几滴刘青山腔中喷出的鲜血,缓缓开口说起青城山发生的事情。

康摩言到了此时,才知晓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他回到青城山前十几日,法海却早先一步到达,与法海同行的还有佛门降龙、伏虎、阿氏多三名罗汉。这四人俱是金身道行,三大罗汉道行甚至堪比道门法身修为,他四人来到青城后山不讲任何道理,非要将山中一干妖精点化,归入佛门不可

白素贞只有元神道行,自然抵敌不过这四人,况且敖青恰在炼化元神,争斗起来要吃一大亏,便只好束手被伏。降龙四人将敖青跟白素贞带了走,同时把青城后山的洞府封闭,将潭水掀翻,把水灵儿等无关紧要的小妖赶出了后山。

水灵儿姐妹十几人离开青城后山,辗转许多地方,一不小心被茅山宗的人摸到踪迹,各派正自大肆杀戮妖怪,茅山宗得到消息,便派出几名结丹修为的弟子出手,将水灵儿姐妹十几人,统统拿下。

茅山派常用妖精魂魄炼制上清箓,水灵儿几人虽然道行不济,却堪堪可用,能炼制新的符箓。茅山宗的几位长老便使用拘魂之术,将水灵儿一干姐妹的魂魄,统统从体内抽出,拘入符箓中,练成十几张上清箓。

水灵儿原本也难幸免,只因刘青山偶然见到她的面容,起了心思,便去拜托几位长老将水灵儿留下。刘青山在茅山宗众弟子之中是出类拔萃之辈,乃是最有希望踏入元神道行的几人之一,被寄予许多厚望,故而这件事情也能办的下来。

水灵儿说道这里,便自住了话头,后面的事情却不去提起。康摩言听罢顿时火冒三丈,心中恨道:“原来又是阿氏多这个秃贼搞鬼,竟然找到青城山去,说不得下次见面,非要取了他的姓名不可”

康摩言又自想道:“茅山宗的上清箓十分邪门,不知残害多少生灵,可这座门派却能稳坐符箓三宗的名目,看来所谓正道,也不尽不实。~~~~水灵儿乃是敖青的姐妹,既然茅山宗的人惹到她的头上,我却要替她出这口气才成”

康摩言思定要报此仇,便开口问道:“茅山宗那些抽取魂魄的长老,当真是罪大恶极,非死不可,水灵儿你可还能把他们一一认得出来?”

水灵儿脸上一喜,咯咯笑道:“康摩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且放心,茅山宗那些沾染过我姐妹鲜血之人,便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咱们这就赶去将他们挫骨扬灰”这些话听来冷嗖嗖的,偏个从这女孩口中笑呵呵的说出,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康摩言点点头,伸手一招,将茅山宗六名道士纳入元神之中馈压,又把刘青山的头颅摄入手中,就这么提着,冲水灵儿说道:“事不宜迟,水灵儿你头前带路,这就赶去茅山”康摩言说罢,正要收敛云头,忽然手心一紧,却被木兰用手握住。这位黑水河公主双眸如水,平静地看着康摩言,轻声说道:“道长决计要去,木兰无法阻拦,但请道长遇事三思,不要伤及无辜”

软玉在手,康摩言微微一怔便自明白过来,木兰虽然未有阻止自家前去寻仇,却已经考虑的更加深远,此番前去杀人,却要闯入茅山本教,这座道门大派必然全体出动。康摩言若是收拾不住场面,杀的兴起,只怕不知要死多少人。

木兰的顾忌不无道理,康摩言思忖片刻,正要答应,水灵儿在一旁瞧见二人牵手却脸色大变,把手中长剑冲着木兰一指,娇声喝道:“康摩言她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这件事情?你可是已经把敖青姊姊忘记了么?”

木兰听罢心中一突,想道:“敖青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听这小姑娘的口气,好像那敖青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敖青?这名字听来怎么有些耳熟,难道是龙族之人?”

虽然心中想了许多,木兰却仍是笑道:“这位妹妹不要动怒,我是康道长的一位朋友,不忍看到茅山血流成河,千年道门化为乌有,这才提醒一句,不是有心来管这件事情。”

水灵儿上下打量木兰,见这位黑水河公主一身绿裙,衬托出玲珑高挑的身材,面容清丽不可方物,偏个又给人一种十分温柔的感觉,顿时心中叫一声不好,暗暗忖道:“这女子的姿色,同敖青姊姊有的一比,她说话也十分温柔,只这一点,却要比青姊姊胜出一分,怪道康摩言这小贼对她亲近,对了,康摩言方才却是提也未提敖青姊姊,果然是喜新厌旧了也”

水灵儿虽然甚是伶俐,却终归是妖精出身,想事情也自简单,想到这一出,便觉事实也是如此,当下再也忍耐不住,大声质问道:“康摩言,我家姊姊落入佛门手中,尚且生死不知,你却不管不问,如今又不知从哪里,又寻来一个漂亮女人作伴,你可还有良心在么?你可是已经负心?”

康摩言不肯将敖青在自家元神之中的事情说出,是有自己的考虑,不希望知道的人太多。毕竟去放老龙王的血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走漏消息。

为了敖青,这小白脸此番可是已经有些不管不顾,他甚至有意不去打探这么做的后果如何,为的便是能够豁上一切,让敖青恢复如初。此时听到水灵儿提起,顿时心中十分不快,沉声喝道:“你只管带我前去茅山,敖青跟白素贞的事情,我自有区处,保证能救下她们便是”

水灵儿只把这些话当糊弄自己,心中尚有许多不服,正要再开口质问,猛然同康摩言的视线对上,从这小白脸的眸中,瞧到一丝凛冽的寒意,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一时间竟连半句质问的话也说不出来,嘴巴开合几回,才有些恍然,抬手朝西南方向斜斜一指,道:“茅山在那个方向……”

康摩言也不啰嗦,把云头一卷,滚滚黑云如墨一般在晴朗的天空中泼开,他也不收敛声势,只浩浩荡荡朝西南方向遁去。不过顿饭工夫,正自朝下观望的水灵儿,忽然叫道:“到了”

康摩言往下看去,只见下方一座大山,占地极广却不算太高,在各个山峰间密密麻麻修建了许多道观,殿堂,颇有道家气象。

康摩言虽然是妖怪出身,修炼的亦是妖精的法门,但却得了昆仑山的道法,是即将踏入道门之人,面对下方森然景象,便自有些感触。

木兰好似知道他想些什么,在一旁轻声说道:“符箓三宗之中,虽以张天师传下的龙虎宗一脉为首,但最为气派的,最有底蕴的却是茅山宗。茅山宗的拘魂遣鬼之术,原本只对凶神恶鬼施展,上清箓中封印的,也多是祸害凡人的厉鬼,如今茅山派门下弟子,坏了规矩,大肆捕杀妖怪修炼上清箓,却不是他门派该有的气象”

康摩言笑道:“我知道公主要说些什么,还请公主放心,我只杀该杀之人,不会伤及无辜”

木兰摇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你在茅山宗内杀了人,还扬长而去,只怕日后他们必然要想尽办法来报复,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说话的空当,茅山宗中已经有人发现天空的云头。康摩言此番弄得阵仗极大,脚下云头几乎要将一座山峰遮住。茅山宗各处已经飞起无数遁光,纷纷嚷嚷,把康摩言的云头团团围住。

茅山宗的大部分实力,正在赶往扶桑仙岛的路上,外加还有刘青山这般,在外面搞伏击的人物,此时茅山上下,甚至连一名元神道人也无,大部分人只有引气入窍的道行,借了上清箓的威力,才能勉强飞行,此时见天空飘来偌大一团黑云,这些弟子便借助符箓,前来围堵。

除了借助符箓飞行,还有十几人凭借本身道行,升至康摩言云头所在的位置,一名长髯老者瞧了康摩言的黑云一眼,大声喝道:“是何方道友来跟我茅山派过不去?莫非以为我茅山宗剩下的人便好欺负么?”

这老者只有结丹道行,在所有飞起的人当中,已经是最高当行,可这般道行在康摩言面前却什么都不是。这小白脸甚至连话都懒得去说,只盯着水灵儿不放。水灵儿抬手一指这老道,恶狠狠道:“先前这老儿亲手炼化两名姐妹,他手上有我姐妹的血,却是该死”

康摩言也不废话,伸手一指,便有一道玄蛇煞气如剑一般射出,那老道不料对方摆出偌大阵仗,竟然连话也不多说一句,连符箓也未来得及放出,便被康摩言的剑气穿了个前后通透,一命呜呼,尸体从半空中跌落下去



二二八 子母阴魂符


class="width">茅山宗为了能在水神大会上争得一席之地,搏下更多好处,几乎是倾巢出动。

除了掌教失去符箓受伤未愈,其余几名元神高人,各自带了许多弟子,已经动身赶往扶桑仙岛。此时的茅山,只余下三名结丹道行的长老压阵。

茅山宗倒也不是托大,只因一来水神大会太过重要,天师降下的法旨,不得轻慢,二来结丹道行已是不凡,再加上茅山法术传承千年,自有其玄妙之处,茅山宗的人满心以为,不会有人敢来派中闹事。

康摩言将乌云在茅山上方张开时,派中弟子们正各司其职,处置手中的事物。这些剩下来的弟子本身道行不济,大多只有引气入窍的修为,自然也没有什么见识,猛见天空有乌云飘过,瞧来有些邪门,便纷纷躁动,各自施展符箓法术,飞冲上来团团围住。

茅山宗弟子修为只要达到引气入窍阶段,便能人符合一,借助符箓威力飞上天空。茅山宗不愧为天下道门三巨头之一,正是千年来最为鼎盛的时候,不似青城派那般人才凋零,派中引气入窍道行的弟子,足有数百之多,起在空中,直接围成一个大圆,顿时把康摩言的云头,牢牢圈在当中。

带头的十几名弟子都有炼精化气修为,道门修炼,到了这一层次,便可催动法力从内而外释放出罡气,能驾驭行走,不需借助外物。这十几名弟子便各自在体外鼓出一团气息,也不假借符箓,稳稳托住身躯,立在半空中。

康摩言跟两名同伴藏身乌云之中,也不曾亮出法术,茅山一干道人见识有限,便看不出这小白脸的深浅。

待得康摩言陡下杀手,将那名飞来查看的长老,直接打杀,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半空中嗡的一声,好似捅开了马蜂窝,数百人同时催起手中的上清箓

康摩言透过乌云缝隙,瞧见不远处,正有一名炼精化气修为的精壮道人,已经是所有人中的最高道行,便将刘青山的头颅一抖,扔了过去。这精壮道人尚还有些发愣,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入手处一片稠红,这才反应过来,再看手中之物,却是把人认出,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大叫一声,道:“是刘青山师兄的头颅”

这一声大喝无异火上浇油,那十几名带头的炼精化气弟子,几乎同时怒吼道:“此人害我长老,杀我师兄,罪该万死”

听得呼喝之声,数百道符篆猛的一震,半空中皆是爆开的金光,映得整片天空灿烂无比。~~~~这些低阶弟子的上清箓中,大多只存有一两头阴魂,威力也不甚强,但聚在一起,便有千头之多,灰蒙蒙的铺满天空,待得金光敛去,茅山上空,便好似修罗地狱一般,阴魂飘荡,惨嚎漫天,方圆数十里内暗淡无光。

木兰脸色一变,骇然道:“上清箓本有许多妙用,拘魂遣鬼只是其中之一,没想到茅山宗却舍本逐末,竟然主修这道法术,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拘来这许多阴魂”

水灵儿在旁边听了,顿时冷哼一声,道:“茅山宗心狠手辣,几乎每人的手中都沾染妖精的鲜血,这些阴魂十之七八,都是用妖精的魂魄练成。他们如此对待异类,心狠手辣,根本没有修炼之人的气度。康摩言,你若是要替妖类出气,便该将茅山宗彻底铲除”

康摩言伸手一招,脚下黑云翻卷而起,像龙卷风一般咻咻转动,牢牢将三人护在当中,这才开口答道:“世人为恶者众多,将他们一一杀光?况且凡事都有因果,茅山宗人既然该死,便自有他们的死法,容不得我擅越”

水灵儿愤愤难平,康摩言见状笑道:“你也不须气不过,我虽然不想害他们性命,却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且先把害了你姐妹的几名道人送上路,我再思虑如何将这些阴魂收走,叫他们吃一大亏,也算做一件好事”

木兰闻言淡淡道:“道长思虑周密,又有如此见地,难怪能够突破元神,成就法身”

水灵儿本还有些气恼,忽然听到康摩言是法身道行,顿时大吃一惊,问道:“我方才瞧你便觉跟先前不同,我只当你是法力大进,却没想到你已经练成法身既然有如此道行,为何不想办法把两位姊姊救出来?”

康摩言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却不是普通的法身道行,降龙伏虎阿氏多等人根本不是对手。可此事背后,却有证得菩提果位的佛陀布置。我一日未有踏入大罗金仙,在她眼中也只是蝼蚁一般的人物,连你家姊姊的去处都问不出,凭什么前去救人?”

木兰见说便温声劝慰道:“我曾听小鼍龙殿下提到过,康道长已然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更进一步便在眼前,想来不久之后,便可达到大罗金仙的道行,到那时,便不须惧怕菩提果位之人”

康摩言呵呵笑道:“木兰公主太过瞧得起康某,我自家事自己明白。最近一段时间,我渐渐有些感悟,感觉在突破这一境界上缺少一个契机,只怕几百年内难以成就,可具体如何,却是猜想不透,想来大罗金仙不是那般好成”

木兰只有结丹道行,更高层次,她也只是听说,并不十分明白。而水灵儿更是不济,连周身窍穴都未全部打通,康摩言的话对这她来说,更显得难懂。

水灵儿心系白素贞跟敖青,但她也知菩提果位之人道行的可怕,当下便不再提催促康摩言的话来。

可她却也不安分,心思转了又转,便把目光落在木兰的身上,暗暗忖道:“这女子好生温柔,说话也中听,方才我埋怨康摩言不肯去救人,她却懂得开口安慰,这般体贴,当真是青姊姊的大敌,我得想法子,不让他们二人太过亲近才成”

三人说不几句,下方忽然飞起两道金光,却是另外两名长老观瞧许久,见无数阴魂扑上,也奈何不得来人,再也按捺不住,这才亮出身来。这两名长老须发皆白,神色有许多相似之处,二人起在空中互相递一个眼色,同时大喝一声,便将上清箓释放出来

这二人的上清箓与康摩言先前遇到的大不相同,一经放出,便爆出数团金光,光芒之中飞出两组一大八小的九道阴魂,在乌云外面不住盘旋,显得十分凶恶。旁的阴魂见到,纷纷避让,显然十分忌惮。

康摩言眼尖,看出这十八道魂魄特异。上清箓中收纳的魂魄,多是灰蒙蒙一团光影,只能看出个形态,可这十八道阴魂,却是有鼻有眼,面容相对清晰,体型较大那两头,能看出是妇人的相貌,另外八名却是孩童模样。

康摩言却是不知,这两道上清箓大有来历,唤作子母阴魂符,在茅山宗的法术之中属于威力极大的一类,仅次于利用元神祭练的掌教符箓。但这道符箓炼制起来,非得凑齐母子八人的魂魄才行,故而有许多难处,整个茅山宗,也只有这二位长老,各自练出一张。

子母阴魂符威力十分了得,上面的九道阴魂母子连心,不似旁的符箓上的魂魄一般,没有联系,施展开来各自为战。这九道魂魄是放开来,攻守自有章法,甚至能像修炼之人一般互相配合攻击,威力自不必说。

原本这二位长老,凭了子母阴魂符,亦有参加水神大会的资格,可茅山宗几名元神道人,却认为此物炼制过程太过歹毒,不好在人前显露,这才未有允许这二人同行。

十八道阴魂一经放出,青城山上方立时飞出冲天怨气,凶恶无比,将四周的魂魄尽数比了下去。康摩言原本毫不在意茅山宗能耍出什么花样,但这道怨气往空里一窜,他的心中却随之猛然一抽,顿时生出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十八道阴魂在玄蛇煞气外面嘶吼叫嚣,康摩言观瞧片刻,伸手一指两名老道,向水灵儿问道:“这二人可有害过青城后山的几位妹妹?”

水灵儿摇摇头:“我那些姐妹是在几个月前遇害,那些动手拘魂的道人,如今都不知去了哪里,除了方才那名道士,我观察这些人当中,再没有参与过此事的。”

康摩言见说,才将酝酿在手中的剑气散去,心中合计道:“这二人既然与我无关,便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这两道符箓却着实邪门,不知用了什么歹毒手段练成,其中蕴含的怨气,居然让我的心境也要抖上一抖。说不得,这两件符宝不能留了”

康摩言起了毁去子母阴魂符的心思,便琢磨用什么手段来做。先前坏去刘青山的上清箓,靠的是将里面的几道阴魂尽数捏碎,符箓中一道魂魄不存,便被彻底坏掉。此番见到两名老道放出的九道阴魂,怨气冲天,康摩言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来历,却也知道不好随意坏去。略一合计,他便将袖子一摆,把噬阴骨杖甩了出来。



二二九 孤岛


class="width">噬阴骨杖是康摩言手中唯一一件符宝,因为久已不用,渐渐便有些忘记。-====-此番要把眼前的一十八道阴魂盛装,康摩言这才想起,将这根骨杖取了出来。

此时一十八道子母阴魂,正分成两组,配合攻击玄蛇煞气化成的云头,康摩言伸手一招,玄蛇煞气便自敞开一道门户,把子母阴魂让了进来。

两名老道不知是康摩言有意为之,只当自家符箓威力了得,一经放出便破开对头的防御,不由的心中得意,齐声喝道:“此人法术被我二人的子母阴魂符破去,已经不足为虑,茅山弟子还不速速将其打杀”两名老道一面喊话,一面不忘还指挥十八道阴魂,呼啸着攻向云头中的三人。

康摩言见子母阴魂入了玄蛇煞气,便又一挥手,将门户复合,把随后而至的数十道阴魂,尽数挡在外面。

两名老道不期有这等变化,待得反应过来,好大一个缺口已经不见,这才预感道不妙,但手中的符箓对阴魂还有感应,二人稍稍宽心,赶忙引动子母阴魂,欲要挣脱出来。

康摩言正要收取这一十八道魂魄,怎能容其来了又走?他刚把玄蛇煞气的门户闭上,便将噬阴骨杖抛起在空中,念头动时,骨杖上放蓝光大盛,八道夹带冰晶的阴风倒卷而出,顿时将落在后面的八道阴魂卷入猎猎风中。

阴魂入了黑风之中,便开始拼命挣扎。噬阴骨杖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符宝,但康摩言如今法力又自不同,运使起来,便能发挥原本数倍的威力,黑风之中拉扯之力强大无比,牢牢将阴魂束住,任凭如何挣扎,也不能脱身。

康摩言摄取这八道魂魄时,亦是有所想法,将两套子母阴魂各取了四道,扯入阴风之中。此时八道魂魄被制住,两套阴魂之中妇人模样的母魂,顿时长啸一声,顾不得逃窜,转身冲杀进了噬阴骨杖卷出的阴风之中。

两道母魂带头,另外八道子魂亦是毫不犹豫,随后而至。待得一十八道魂魄尽数落入阴风之中,康摩言手掌一掀,打出一道玄蛇煞气,将所有阴魂同上清箓之间的法力联系,一口气涂抹干净。~~~~两套子母阴魂失去上清箓的牵引,虽然仍自挣扎,却相对安分许多,康摩言将法力催起,八道阴风风劲立时大出数倍,牢牢牵制住十八道阴魂,缓缓收入噬阴骨杖之中。

康摩言刚把噬阴骨杖收入元神,便听到云头外面,一阵惊呼,两名老道士符箓被坏,各自狂喷一大口鲜血,从半空中狠狠摔落。若不是有几名弟子眼疾手快,见势不好,飞身将二人捞住,两名老道便要活活摔死。

康摩言收下子母阴魂,便自忖道:“这两道上清箓瞧起来十分邪门,不知是用什么歹毒方法炼制,我如今有许多手段,却不须得将这等邪物化为己用,且先搁置一旁罢”

子母阴魂怨气惊人,康摩言虽然不是什么正道人士,却也不肯运用这种邪门符宝。他思虑日后大概不会用到噬阴骨杖,才把这件符宝当做容器来用。噬阴骨杖收取了十八道阴魂之后,加上原本的阴风和冰寒真气,所能盛装的法力,便有些盈满,康摩言有心将漫天飞舞的阴魂一并装走,便知这件符宝无法完成这一壮举。

“上清箓收取的魂魄,若是抹去跟符箓的法力联系,便成了无主阴魂,用戍土金钟盛装的话,只怕都要变成这件法宝的补品。虽然如此一来,戍土金钟威力会更涨一层,可如此做又跟这群道士有什么区别?却失了我的本意。”

康摩言思虑片刻,便把袖子一拂,将蟹将唤了出来,开口道:“九曲黄河阵共有九九八十一道禁制,九重大的变化,我如今要将许多魂魄放置其中,你且好生安排一下,不能伤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蟹将得了九真天仙金丹心法,便常常修炼,如今修为大有长进,气质也自有些不同,闻言便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老爷说的是何种阴魂,若是没有修为那种,便直接扔给阵中的罗刹魔王,当做食物算了”

康摩言把前方的乌云抹开一道缝隙,伸手一指道:“非是普通魂魄,外面阴魂本身便有一定道行,又被人祭炼过,我想让他们呆在第一重变化之中,你可能做到?”

两名长老被坏去符箓之后,茅山宗的弟子之中,有那机灵一些的,猜到云中之人不好对付,便悄无声息的将自家符箓收了起来。但大多数茅山弟子,道行不济,也无有什么斗法经验,见康摩言并未出手,便以为自家人多,仍是占了上风,牢牢将对手压制,天空中此时还有数百道阴魂飘飘荡荡伺机攻击。

蟹将见得这许多魂魄,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脸上便露出兴奋神色,他把手掌展开,露出一张簸箕大小的棋盘,语气激动道:“九曲黄河阵第一重变化本只是一道弱水,杀伤有限,若是能加入这些阴魂,威力马上增加许多,老爷只管动手抓来,老蟹我自有办法将他们妥当安置”

康摩言道一声好,浑身法力猛然激荡,原本在外围如同龙卷风一般的玄蛇煞气,顿时探出数百道长长的触手,宛如龙蛇翻卷,一个不漏,把天空中的阴魂尽数缠住。

茅山宗的一干弟子,到了这个时候才觉出危机,但为时已晚,玄蛇煞气霸道无匹,只要纠缠上去,立刻便能将阴魂同上清箓联系的法力破去。失去借助,这些弟子无法在空中呆住,顿时下雨一般,从半空扑扑掉落。康摩言不欲将他们全部摔死,便把云头展开,将众人全部兜住,缓缓落到地面。

康摩言把所有收取的魂魄,尽数投入蟹将手中的棋盘之中,这才一抖手,复又将蟹将收了起来。

茅山宗剩下的上清箓,尚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虽然道行高深的一部分人,因赶去扶桑仙岛,而免于遭难,但此番损失也十分巨大,那些失了符箓的弟子同时也受了重伤,茅山元气大伤,千年来不曾有过这等遭遇。

康摩言对茅山宗的印象向来不好,如今这些人又把敖青的妹妹们炼成阴魂,这小白脸未有迁怒所有茅山弟子,直接来场灭派行动,已经是忍耐了性情。此番未有使拘魂之人,尽数伏诛,虽然已经破坏了茅山九成的符箓,可康摩言仍有些怒气难平。想到罪魁祸首已经赶去了扶桑岛,他便收敛了玄蛇煞气,催起云头,沿着木兰指引的方向一路飞去。

这次有了水灵儿的加入,康摩言便把云头的速度又降了几分,行了五六日,出去不知几万里远近,才听到木兰开口道:“再有三千里左右,便到了扶桑仙岛,最近两日路上倒是太平,看来龙宫还是有些威慑力,愈是靠近扶桑仙岛便愈加安全”

康摩言沉声道:“这一路行来,前后不知有多少层拦截,若是我道行差一些,倒是极有可能到不了扶桑仙岛看来此番水神大会上,散修之人不会太多,符箓三宗大有可为”

三人在云上闲聊片刻,康摩言心中琢磨时间还有二十余日,便想先寻一处地方,修炼几日,最后一刻再踏上扶桑仙岛。这小白脸跟两个女孩儿随口编了个理由,便折转云头,偏离了方向,朝着一座孤岛飞去。

“先前担心赶不及时间,未有来得及收摄一道河流,化为己用。此番既然还有二十余日的时间,且先收一片海水,同人斗法时,也好多一副手段”

康摩言心中合计一番,便将云头在孤岛上落下,这座孤岛距扶桑仙岛不足三千里,岛的四面都是刚硬的岩石,被海水冲刷的十分滑溜,岛中央却有一大片树林,郁郁葱葱,有数十亩方圆。康摩言不打算进树林去瞧看,只放出神识扫了一遍,见无有什么状况,便告知木兰跟水灵儿,自家要修炼一段时间,让她们自去。

水灵儿挽住木兰的手臂,嘻嘻笑道:“康摩言你只管修炼,我跟木兰姊姊同去树林里散步”说罢也不待木兰答应,连拉带拽,两个女孩儿便消失在树林中。

水灵儿瞧不上木兰,一路不知找了多少麻烦,都被这位黑水河公主温和化解,此时忽然挽着手臂欢欢喜喜的去了,惹得康摩言十分讶异,不明白两人关系何时好到牵手的程度。但这小白脸向来不关心这种事情,便也未有往深处去想,只寻思一下便轻轻放过。

康摩言选了一处水边的岩石坐定,运转起七转玄水诀。这块岩石距海面不高,潮水来时,能将岩石整个盖过,把康摩言淹没也只剩下半颗脑袋,若是再起个浪头,便什么都瞧不见。

康摩言催起一团如墨黑气,在海面上铺展开来,连续吸收了二十多日海水,到得水神大会开始的前一天时,此处海面便已经降下许多,便是风浪急时,海面也难以将岩石整个盖过。康摩言此时收摄的水量,已经堪比一条中等河流,他将法术一收,便有一条蜿蜒小溪,在掌心缓缓流淌……



二三零 又见紫薇大帝


class="width">“此次天下水神大会,被道门中人半路拦截,外加一些妖精趁火打劫,只怕到场的不会有多少河神水君,反而要以符箓三宗的人最多。

也不知这些道士有什么目的,好好的山场呆不住,竟然要跑出来占据各大水域。”

距离水神大会还有一日的时间,康摩言已将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所需的水量吸足了七成,自觉不差一日的功夫,便停了修炼。水灵儿跟木兰不知去哪里游玩,尚未回转,康摩言得了空闲,便考虑起眼前的事情。

天下水神修为都不算高,似通天河君白鼋这般级别,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到了法身道行,天下大可去得,也不会为了一个虚名受龙宫的制约。故而康摩言对此次水神大会的热闹程度,不甚看好。

这对希望能趁着热闹,获取真龙之血的康摩言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水神大会草草结束,不管符箓三宗得了多少好处,他都没有多少机会能够达成目的。最好是能把场子搅乱,越乱越好,越乱越有可能放龙王的血。

木兰非是正牌河神,虽然知晓扶桑仙岛的位置,却不晓得水神大会是个什么路数,自然也不会对康摩言说起。康摩言事先也不去打听,因为他心中清楚,有了道门掺和,此番的水神大会,必然跟往届大不相同,便是知道路数,也参照不上。

康摩言在心中忖道:“符箓三宗大张旗鼓,便是想把道路提前扫清,好在在水神大会上为门下弟子提供更多可能。虽然他们只派出结丹水准的一些弟子拦截,却已经大大减少了参与者的数量,这分明跟我的计划相冲,既然这三宗如此多事,我正好利用他们闹出乱来”

康摩言坐在岩石上合计一番,抬头时,便见到远处天空中,陆陆续续有遁光飞过,却是有人在最后这一天赶往扶桑仙岛。

瞧见这些遁光,康摩言心中便起了想法,按说他飞行迅速,又是从茅山直线赶来,半路应该能追上茅山宗参加水神大会的人,把该杀的人杀死,将其余人好生收拾一番。可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路飞来,却并未见到茅山宗参加水神大会的队伍。

康摩言起了这一心思,便有些惋惜,还未来得及仔细琢磨,猛的眼神一动,瞧见极北方向有大片大片紫色光气从虚空中弥漫出来,渐渐覆盖掉大半的天空,在这些紫色光气之中,又有无数星星点点的亮光镶嵌,在朗朗白日间构成一道星空图案。

一道极亮的电光,猛然间窜出虚空,迅疾无比的划过紫气星空。

电光原本正朝扶桑岛遁去,可驾驭之人似乎远远发现了康摩言的存在,遁光在半空中一折,硬生生调转,朝着这座孤岛飞来。

康摩言眼神一跳,这般阵仗显然不是什么符箓三宗的级别能够弄出,也不是什么大妖弄出的邪门云头,方才那些紫气一弥漫出来,便有一股浩浩荡荡的仙家正气充裕半个天空,将方圆数千里内杂博不纯的灵气,尽数排荡开来,连康摩言身在孤岛上,也察觉到身体四周,海面上,背后的树林之中,各种五行阴阳真气,被一股脑的抽走。

只一眨眼,康摩言便好似落入另一空间之中,没有风,没有五行之气,海面如同古井一般不起波澜。

“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康某有失迎迓,还请恕罪”这般阵仗,康摩言自问摆弄不出,他心中清楚,来者必然是大罗金仙

电光轰然落下,雷电之力在海面上弥漫开来,无数细小的水珠,被电光激起,在海面上跳跃不止,电光消失的瞬间,一道紫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康摩言的面前。

“劣徒几年不见,便把为师忘记了么?”

空间猛然一荡,紫气滚滚从来人的天灵没入,无数水珠落下,海风骤起,水面重新翻涌,方才一切好似幻觉一般消失不见。

“师父?弟子见过师父”看清来人的模样,康摩言大吃一惊,赶忙扑身拜倒,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便宜师父紫微北极大帝。

北极大帝仍是穿着紫色的法衣,法衣上电光流转,好似马上便有一场疾风骤雨,在这件衣衫上发生。北极大帝缓步踏出,脚下虚空忽然缩短数倍,一步之间便站上岩石,上下打量康摩言,面无表情道:“早先为师收你为徒,也只是瞧你有些机灵,不似普通妖怪,却也没想到你会有这般成就,你且起来说话”

康摩言站起身,连忙一个马屁拍了过去,道:“多亏师父指点有方,传授我一道五雷真气,护住心脉,否则在成就法身之时,便要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了”

北极大帝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淡淡道:“这种话不须在为师面前说起我传你五雷正法之后,见你不曾修炼,仍自专心于妖怪法门,便恼你不肯归于仙道,曾有心安排,着人收了你的法宝,没想到你却终究把这条路走通”

康摩言心中一震,这才把黑风山中发生的事情想通。当时黑熊精明明有法身道行,口口声声说看上自家的戍土金钟,夺取之后,却不炼化,最后还物归原主,其中悬念随着黑熊精被观音菩萨收走,便再也无从问起。如今听到北极大帝所说,康摩言才将横亘心中许久的一个疑问弄明白。

这小白脸脸色一沉,道:“弟子当初已经有结丹道行,若要重头修起,不知要耽误多少年功夫,故而才未有修炼五雷正法,不知师父作何想法,竟然要使弟子归入仙道?”

北极大帝淡淡一笑,仿佛未有听出康摩言话中的质问语气,面无表情的解释道:“我既然收你为徒,便不拿你当普通妖精看待,自然希望你放弃妖精的身份,归入我紫薇宫的门下,此其一。另外,最重要的是,你所修炼的法门不算高明,只怕难以成就,故而我才如此安排。”

康摩言沉沉一笑,不置可否,北极大帝将他的表情瞧在眼中,又道:“为师知你心中不以为然,这些年我一直闭关思考一件事情,也不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瞧你如今法力已经隐约触及大罗金仙的境界,想必是有所际遇。既然你已经突破功法的限制,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问你一句,来天下水神大会有什么目的?”

康摩言心中一凛,这才想起一件事来,惊问道:“难道师父也是来参加水神大会的?”

北极大帝颔首道:“此番不同往届,这次水神大会牵扯两百多年后的天劫,来的可不只是为师,还有另外几名大罗金仙。我大概知晓你的性情,若是没有理由,断然不会万里迢迢跑来东海,你为的又是什么?”

康摩言听到如此说,心中一跳,暗叫一声不好,忖道:“原本我还担心水神大会不够热闹,成了符箓三宗的独角戏,现在倒好,居然连大罗金仙也来了几个,连我也成了跑龙套的角色。有这些大神通者盯着,取真龙之血的难处更大,我却要重新计划一番”

康摩言为了敖青,可谓豁上一切,虽然听到北极大帝所说,心中更不把准,却绝不肯就此放弃。他考虑难处,正心思百转想要寻摸一个可行的法子,忽的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

在黑风山时,康摩言曾向北极大帝询问过如何成就法身,这位师父言语之间,撺掇徒弟去放取龙王的血,来成就真龙法身,若不是后来有所变故,只怕康摩言便真要屁颠屁颠赶往龙宫,从四海龙王之中选一头下手。

康摩言想到此节,猜想北极大帝也不甚待见四海龙王,便开口道:“弟子有一个朋友,被佛门伤了肉身,幸而元神完好,不至于身死道消。只是她肉身坏的厉害,非得**力才能治愈,不知师父可否为弟子指条明路?”

北极大帝沉吟片刻,道:“如果为师所猜不错,你说的那个朋友该是泾河的小丫头。你来水神大会,莫非是想取得真龙之血,恢复她的肉身么?你倒是胆大的很”

康摩言马上换了脸色,谄笑道:“师父果然神通,什么都能猜到,让弟子好生佩服。弟子也知龙王的血不好放,若是师父肯救一下敖青,弟子也不必去惹这种麻烦”

北极大帝摆手道:“若是换一副肉身,倒是轻轻松松,可如果要恢复原本的身躯,便有许多难处,况且这丫头又是龙身,几乎是没有可能,依仗大罗金仙的法力是不须想了你还是琢磨该如何取得真龙之血吧”

康摩言苦笑道:“有大罗金仙在场,弟子这般道行,如何能够成功?只怕还未有动手,便被人识破,要拿弟子是问”

北极大帝微微一笑,道:“还未有去做,怎知不能成功?慢说有为师在场,便是其余几人,说不定也希望发生些什么事情……”



二三一 龟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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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摩言闻言大喜,叫道:“师父休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事关弟子的终身幸福,可不能糊弄那些大罗金仙都有什么人,他们也盼着弟子放老龙王的血么?”

北极大帝皱了皱眉,道:“真龙之血关系龙族气运,若是被人抽走,气运便要转移,这其中生出的变化,若是掌握好了,足以得到让大罗金仙的心动的好处只不过,为师也只是以己度人,并不能准确把握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思。-====-”

康摩言顿时有些灰心,问道:“难道就没有保险一点的办法么?”

北极大帝淡淡道:“修炼之人行事,虽然多数时候要反复思量,免得一步踏错前功尽弃,甚至灰飞烟灭但有的时候,却不得不赌上一把,就像是某些家伙掌握了推演之术,即使能知未来五百年,照样也有飞来祸福,在他们的算计之外”

康摩言忙虚心受教,又听北极大帝言道:“你如今修为虽然不错,其实却十分尴尬,若是以纯法力而论,你已经达到玉清境界,可大罗的门槛不是那么好跨过,而一旦跨过,便是另一个世界,非是纯靠法力能够撼动。不过你也不须得担心,为师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北极大帝虽然未有明说大罗金仙有何等神通,但康摩言却已经明白过来,这一步之间,便是天壤之别,就像结丹跟元神,元神跟法身之间的差距一样,甚至差距更大。一名元神道人,便是有无上法力,也不可能撼动法身道行,没有多么复杂的原因,只因元神道人的肉身太弱,法身道行之人只凭借不灭法身,便可轻松取胜。

修炼,并不是纯粹的累积法力大罗金仙必然有法身道行不具备的无上神通

康摩言在跟苏频陀罗汉斗法时,便有过隐约的感觉。当他将体内的天地法则领悟几分的时候,便好似抓到规律一般,运转法力,释放法术时,所受到的各种束缚,便自少了许多,如此这般,虽然本身法力未有增加,可威力却大不相同。

康摩言得了北极大帝的承诺,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下,为了能够救治敖青的肉身,他一直小心谨慎,未有对任何人提起自家的打算,此时同北极大帝敞开,便索性弄个明白,康摩言问道:“弟子当初曾想过取得真龙之血淬炼肉身,后来被敖青劝住,说是后果十分严重难以预料,师父可知道龙王失了真龙之血,会引起什么后果么?”

北极大帝想了想,说道:“这件事牵连极大,为师也不知最终结果会如何?不过,没了真龙之血,便做不得龙王,敖青若是得了真龙之血,便要被龙宫追杀”

康摩言不解道:“不过是一滴真龙血脉,何以能够保住四海龙王的位置,莫非这东西还有什么妙用不成?”

北极大帝瞧了康摩言一眼,大有深意道:“四海龙王拥有真龙之血,便能够释放三次等若大罗金仙道行的法术,虽然只是三次,却足以保证四海龙王,稳坐水晶宫,龙族稳稳控制天下水脉”

康摩言听到此处,冷汗涔涔而下,他不是蠢笨之人,立刻联想起前次要取真龙之血的情况,心中合计道:“四海龙王既然能够释放堪比大罗金仙的法术,我当初凭借元神道行,想要取得真龙之血,岂不是自寻死路?师父自然知道这一情况,可他为何不同我说起,还撺掇我前去?”

北极大帝好似不知康摩言心中所想,又道:“你此番在水神大会上,只需放手去做,为师自会帮你收拾残局。



康摩言起了疑心,便不大敢相信北极大帝所说的话,但他也没有退路,沉吟片刻,问道:“如今符箓三宗也来到水神大会,师父可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影响弟子的计划?”

北极大帝对这件事似乎不愿多说,只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符箓三宗连个法身之人也没有,倒是不须得放在心上,至于他们有什么目的,更是不用去管。为师早一日到此,为的是去会一会几个老友,在你这里耽搁了许多时间,为师去也”说罢,也不待康摩言挽留,化身一道电光,倏地消失不见。

北极大帝一走,康摩言便陷入沉思,对于这次取得真龙之血的行动,头一遭生出了怀疑。康摩言想起几次遇见北极大帝的情形,似乎每一次都被北极大帝利用,尤其是在淬炼法身的时候,若不是另有际遇,只怕自己便要傻乎乎去闯龙宫,结果可想而知,想起这些,他心中不由得泛出一股股的凉意。

康摩言坐在岩石上,将与道北极大帝的种种,结合今日说过的话,反复琢磨数遍,心中便把这个便宜师父,划到不能相信的危险人物黑名单中。但真龙之血的确能够救下敖青,不管北极大帝处于什么目的,康摩言却非要动手不成,这件事却不容改变。

康摩言在岩石上盘坐思索,待得退潮时,心中便大致有了计划,既然北极大帝也期望发生点什么,这小白脸自然有恃无恐,大可将事情闹大,趁了乱动手。

第二日一早,太阳还未从地平线升起,木兰跟水灵儿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回转海边。木兰脸上笑容温和,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水灵儿表情却想是一只斗败的小公鸡,垂头丧气。

康摩言法力一震,将身上的露水化成淡淡的蒸汽,开口问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二人是这幅表情?”

木兰轻拂发鬓,颦然一笑道:“我跟水灵儿妹妹一见如故,竟有许多话题,聊起来差点忘了时日,这才耽搁许多工夫。”

康摩言不疑有他,转身把手一招,海面上顿时起了一座浪头,好似小山一般。康摩言冲拖在后面的水灵儿招了招手,道:“此番天下水神大会,我有件大事要办,前期不好太过招摇,不如催一道浪头前去,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康摩言在岩石上坐了一晚,便瞧见天空中飞过许多遁光,其中不乏排场极大之人,他想到有几名大罗金仙参与水神大会,便决定低调一些,免得一开始便被人盯住。

木兰莲足轻点,裙带拖出长长地尾袂,飘然上了浪尖,欣然坐下后,点头道:“正该如此”

康摩言看向水灵儿,这女孩儿本有些垂头丧气,被人催促,忽然抬头狠狠瞪了康摩言一眼,扭动纤纤腰肢,也十分轻盈的落在浪头上,康摩言郁闷了一下,便也缓步踏上。这座浪头速度极快,借助海风,隆隆朝着扶桑仙岛赶去。

行出千里远近,三人便瞧见海平面上赫然升起一座巨岛,竟有万里方圆,岛上生机盎然,仙气流转,郁郁葱葱长满了植被,一丛丛的树木参天而起,叶大如桑,是康摩言从未见过的品种。海岛边上不见任何沙滩,从康摩言所在的方向看去,仿佛整座海岛是从水中赫然长出,高出海平面百丈左右,若无腾云驾雾的本事,却要攀不上两边的高崖。

康摩言催浪而行,不过片刻功夫,便瞧见天空中有七八道遁光落下,其中大多是妖精架住的云气。康摩言暗暗忖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了水神大会的规模,符箓三宗虽然人多,却也撒不开太大的网,能够堵住一条两条路线已经不错,又怎能把所有的妖怪拦住?此番他们想要占尽好处,不是那么容易”

浪头到了扶桑仙岛跟前,康摩言催出一团白生生,瞧来想是仙家驾驭的云气,将木兰二人一同托住,缓缓升空。

云头刚刚高出岛边悬崖,便有一头背着龟甲,头戴县令帽的龟丞相远远瞧见,一溜烟的小跑过来,伸着长长的脖子热情道:“三位贵客远道而来,为天下水神大会增色不少,不知道贵客如何称呼,是在那处洞府修行?”

康摩言微微一愣,没想到水神大会居然还安排有迎宾的妖怪,他向岛内看去,只见茂密的扶桑树林里,雾气蒙蒙,里面的情形半分也瞧不清楚,知道是有人下了禁制,非得通过眼前的龟丞相引领不可。

木兰在一旁淡淡道:“家父乃是黑水河神,只因年老体弱,不堪长途跋涉,故而派小女木兰前来。”

龟丞相闻言喜道:“没想到是黑水河公主,失敬失敬,这两位可是公主的朋友?”

康摩言瞧见龟丞相的神色,心中一动,将王道灵跟玄武一同唤了出来,说道:“我等都是各处水府的朋友,因道路太远才结伴同行,这位是流沙河水君王道灵,这一位则是通天河水君之子玄武”

王道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十分机灵,听到康摩言介绍自己,便将流沙河河君的令牌拿出来,晃了一晃,龟丞相见到王道灵二人,喜意更甚,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口中便开始念叨咒语,随后冲着扶桑岛中央的阵势喝道:“流沙河河君王道灵,黑水河公主木兰,通天河水君太子同两位好友前来参加水神大会”



二三二 天下水神大会(一)

二三二

天下水神大会(一)

龟丞相喝声不落,前方浓雾之中便有三道蓝光,轻飘飘的飞出。(最快更新

)这老龟探手接住,在众人面前展示,康摩言等人便看出,是三枚精铁锻造的令牌,令牌中央各有一道水汽沿着字体的凹陷处流转。

龟丞相将一枚印有“河神”二字的铁牌交在木兰手里,把另外两枚写着“河君”字样的牌子,分别递给王道灵同玄武,脸上堆笑道:“按理来说,非得河神或者水君亲到,才能持了令牌,到阵中的广场上,寻一处好位置做下。可如今龙虎宗、灵宝派跟茅山宗多事,欲要抢占中土几处水场,这些道门若是得了便宜,哪里肯听从龙宫的调遣?故而龙王爷下令,但凡我水族来人,皆提升一格对待”

康摩言听了,知道这些话不是凭空说出,便接口道:“我们几个朋友一路赶来,被道门中人拦下许多次,若不是还有几分手段抗衡,只怕便要横死路上。也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竟然跟我水族作对”

龟丞相闻言,顿时怒不可遏,沉声道:“道门如此大胆,分明是不把我水族瞧在眼中。他们如今看上的,正是中土几条大河,几位尊客若是能力有余,不妨同他们争上一争,我龙宫不好直接出面,却也不会袖手旁观”

康摩言嘿嘿笑道:“仙友尽管放心,我等被道门偷袭数回,正愁没处算账,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哪里容得符箓三宗猖狂?必然不让他们好过便是”

龟丞相同康摩言一拍即合,又勾勾搭搭透露许多“内部消息”,康摩言这才知道,此番水神大会,居然连天庭也有人来。龙虎宗的创派祖师张道陵,跟灵宝派的祖师葛玄两位天师,亲自驾临。康摩言没有从北极大帝口中,问出前来的大罗金仙有那几位,本想向眼前老龟探问,结果龟丞相忽然闭口,却是不敢在背后议论大罗金仙。

龟丞相引着众人朝阵中走去,一边道:“此番道门来人极多,只元神道行便有七人,结丹修为更不知有多少,若不是符箓三宗的掌教受伤,元神道行便要凑齐十人,便是我龙宫也摆不出这等阵仗我水族河神之中,能有如此道行的也不多,就算有也不一定赶得来,几位要量力而行,小心道门运用车轮战取胜”

康摩言谢过龟丞相的指点,心里明白,这怪不是来迎宾,而是得了龙宫的授意,先把一些消息透露给水族的,若是换成道门来人,只怕连个好脸色也无。

众人走进雾中,便觉有几道禁制从身上一刷而过,王道灵三人手中的铁牌,忽然各自爆出一团蒙蒙水汽,在头顶合为一处,将众人一起裹住,不受禁制影响。待得又过了十几道禁制,眼前忽然一亮,到了一处极为宽大的广场,竟有数千亩方圆。

康微微吃惊,方才从外面瞧看,整座扶桑仙岛,也无这般大小,中央的雾气更是罩不住千亩,没想到阵法当中竟然另有空间。

一到广场当中,顿时有无数目光,从四面八方扫射而来,不过六人头顶的水雾,却另有妙用,同这座大阵的禁制联系起来,合二为一,任凭外界瞧来之人法力如何高明,总是身在阵中,受到制约,也无法窥见雾中的虚实。

康摩言透过雾气观瞧,见广场上空飘满各色云头,云头外面都有一团朦胧水雾包裹,康摩言极尽目力,窥探起来也有些模糊。这些云头大约分成三队,数目最多的占据西北二角,多是写乌云,黑风,黄风一类,显得乌压压一片,不需想也知是许多妖精前来。康摩言见足有千头之多,心中微微惊讶。

南面一角,则有大片水汽凝聚,在半空中链接,几乎把整个角落覆盖住,乃是河神水君所在。云团的数量虽然不多,只有百十头上下,但其中很多占了好大一片天空,分明是带了自家水兵赶来。

东面一角却是道门所在,这些道门弟子似乎没有好待遇,头顶的水雾便显得薄了一些,康摩言定睛瞧看,便能看出里面三分光景。但这些门派也不犯傻,各自将拿手法术亮出,在半空中结成阵势,亦把自家实力,牢牢掩藏住。可如此一来,却让康摩言瞧得清楚,当中三团云气外面,有数百道符箓上下飞舞,显然便是符箓三宗所在。

龟丞相领五人到了此处,便不肯多说其他,而是一指角落,道:“南面正是龙宫招待河神水君所在,大会开始前会有酒水奉上,老朽去也”

康摩言冲龟丞相拱手,目送这龙宫精怪忽然从阵中消失,这才卷起一团青云,把五人一齐送至南面一角。

广场面积极大,角落中的位置也十分宽敞,康摩言将云头一按,便在一处空旷处占定。王道灵见了,把手中的令牌晃了两晃,头顶的水雾立时浓郁数倍,铺展开来,也把住好大一片空间,让外人瞧不出端倪。

康摩言这便才自落住位置,便有一名女子在水雾外面轻声问道:“几位仙家请了,龙宫特来奉上酒水果品”

康摩言不肯劈开水雾,便将身下云头一展,将外面说话之人接了进来,原来是七头蚌精,各自托住好大一只金盘,盛装酒水果品等物,后面有三名鱼美人,捧住了琵琶弦琴。

康摩言倒是不在意这般享受,他自从修炼有成,眼光便高了许多,这种唾手可得的富贵荣华,声色享受,便自不放在眼中。但时机不到,他也不会落龙宫的面子,当下只轻轻拂袖,便有三道蒲团大小的水气,凭空凝结,将七只金盘托住,随后这小白脸直接摆手,示意几头妖精退下,连歌舞也不去看。

旁人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却苦了王道灵。这头蛤蟆精自从重新落入康摩言的手中之后,便日日做了苦力,康摩言半句话也没有,他也不知自家回落的什么境地,身心都受煎熬,日子过得颇为清苦。如今好容易凭了流沙河水君的头衔,被召唤出来,想要略微享受一番,这些美貌妖精,却被康摩言随手打发了,王道灵心中顿时充满发泄不出的怨念。

康摩言不知王道灵如何去想,便是知道也不会管,当初他同小鼍龙演戏一场,时候可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打杀王道灵,只是后来用到结丹水准的妖精操演九曲黄河阵,这才将其留下。

康摩言挥退了几名宫娥,便转头同水灵儿说道:“青城后山几名妹妹颇为命苦,此仇若是不报,我后没脸见敖青跟白素贞,过会若是有茅山宗的弟子下场,你便好生辨认,不拘他是何种道行,我定然取了他的性命”

此话一出,王道灵等人集体骇了一跳,只有水灵儿泪光闪动道:“康摩言,有这一番话,我便原谅你不救敖青同白姊姊的过错,你放心好了,那些道人的面目我一个都不会认错,总叫他们替我的姐妹们偿命”

康摩言经龟丞相提醒,心中权衡许久,知道龙宫巴不得道门出事,这才起了心思,打算在水神大会上,直接把跟茅山宗的仇了结,如此一来,道门必然疯狂,龙宫却是求之不得,康摩言趁了这个机会,同四海龙王更加亲密,说不定便有机会动手。

木兰在一旁摇头道:“道长此举太过冒险。张天师同葛天师是中土道门领袖,已经入了仙籍,在天庭凌霄宝殿行走,若是道长在水神大会上寻符箓三宗报仇,只怕要惹到这二人,后果难以预料”

康摩言目的不仅仅是报仇,却不能同木兰明说,只淡淡道:“此仇不共戴天,我不欲另寻时机来报,此事我已经决定,木兰公主不须多劝。”

木兰见说,只能无可奈何,心中不由的泛出酸酸的感觉,忖道:“没想到水灵儿所说是真的,他心中果然把敖青看得比天还重。为了替敖青的姐妹复仇,居然不惧惹恼天庭既然如此,我便是在他的身边呆的时间更久,只怕也不会有好结果……”

木兰在心中想来想去,忽然面露苦笑,心道:“我当初觉得此人亲近,不正是因他跟旁的妖精不同,有人情味么?他如此重情,却是妖怪之中少有,我更不能轻易错过仗还没打,便自认输,却不是我木兰的作风,便是最后被拒绝,我亦怎能投降?”

康摩言不知身边的女孩儿有许多想法,他同水灵儿商量过之后,便住口不言,默默打坐。期间又有几名宫娥送来东海特有的美食,这小白脸都自笑纳,却仍是不肯有外人在身边多留,那些欲要献曲献舞的女妖精,都被他挥退。

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广场中央忽然起了一声响亮钟声,震荡四角。康摩言睁眼来瞧,便见广场中央,水浪喷涌,四名年轻的龙子踏浪而出,打头的正是西海太子敖摩昂……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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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 天下水神大会(岑碧青)

二三三

天下水神大会(岑碧青)

摩昂太子当先而立,一身黑色铠甲显得霸气十足,往场中一站,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在他身后,东海二皇子敖成,北海南海各有一名皇子,虽然道行同摩昂太子差了千万倍,却也是威风凛凛,气场十足。

康摩言如今道行稳压敖摩昂,自是不会受到气势的影响,至于后面敖成三人,这小白脸更是连瞧也不瞧一眼,他只是淡淡道:“摩昂太子气质磊落,倒不失为一条汉子,可敖成此人却十分差劲,自身道行不足,偏又不知深浅,若不是生在龙宫,有一层身份护着,恐怕早死了好机回。”

康摩言似有意似无意的说话,在旁人听来倒是没什么,落在王道灵耳中,却惹得这蛤蟆精大吃一惊。他告发康摩言之后,本就心中发虚,也不知自己要被如何处置,这段时间只是胡乱猜测,时常自己把自己吓到,此时听到康摩言提起,便慌忙辩解道:“老爷明察,我跟敖成那厮半分瓜葛也无,他做他的龙子,我做我的水君,绝没有出卖过老爷”

王道灵从来都只称呼康摩言为道友,可如今被收拾的惨了,也知自家性命不甚值钱,不敢在康摩言面前放肆,连老爷也叫出来。

康摩言这个时候却又不肯多说,任凭王道灵去胡思乱想,只是闭口不言,目光投向广场中央。他这边未有把四海龙子瞧在眼中,道门一方却是另一般感觉。摩昂太子身上法力盎然,明眼人一瞧,便知深浅。道门之中来了七名元神道人,见状心中俱是吃惊不小。

敖摩昂浑身法力一震,驱散了脚下浪头,目光冷峻,扫视全场,扬声喝道:“诸位仙家远道而来,我四海龙宫不胜荣幸,如今又是两百年过去,天下水脉须得重新分配,诸位各展所能,我龙宫亦不会有所偏颇,但有法力到者,便可将心仪水场占去。若是有多人看上同一处水脉,便要一较高下分出个胜负来”

敖成从摩昂太子背后挺身而出,亦是含住真气,大声喝道:“如今四大部洲,共有河神一百二十八位,水君二百三十七位,江河湖泊总管一千六百七十位,其中多数都有水族担任,少数闲置。如今先将空闲的位置亮出,择能者居之,而后再由诸位提出感兴趣的水场,与该处河神水君一较高下”

敖成说完,他后面北海同南海的两名龙子,又各自说了许多水神大会的规矩,康摩言这才有些了然。

按照规矩,要先把空置的水脉分配一番,而后再由前来参加水神大会之人,提出自家欲要占据的水府,同该水府的河神水君斗上一场,若是能够取胜,这水府便要易主,龙宫自会重新颁下令牌。

这些规矩看起来公平,实则有很大的问题,那一千多总管的位置不甚重要,尚且不论,河神水君的位置,便已经十分紧要,龙宫为了保证稳定性,不会将这些位置轻易让出,这其中便有许多不手段在内。河神水君的令牌,都能提升自家道行,修炼者非得比原水府的主人高出一个道行,才能稳稳胜出,如此一来,无疑增加觊觎者将原主人拉下马来的难度。

四名龙子把规矩说了清楚,便自合力催起一道水幕,挂在广场的上空,水幕展开时,露出一副巨大的地图,上方星星点点,将四大部洲空置的水脉描绘清楚,连海外悬岛上的湖泊潭水也不曾放过,显得十分详尽。

康摩言尚是首次见到四大部洲的全貌,顿时起了浓厚兴趣,他本就不是为河神水君之位而来,也不管空置的水脉有哪些,只把目光在地图上一一扫过,将各处位置牢牢记住,免得日后去往何方还要找人指点路径。

他这般心中另有所系,旁人却不是如此想法。天空中的水幕刚刚展开,广场北方一角便有一团黑云滚滚跃出,落在中央四位龙子的身边。黑云散去,现出一只鱼头人身的水族妖怪,一身赤红鳞甲,手中持了一柄钢刀,挥手一指水幕上的一点,大咧咧的叫道:“本大王欲要做汉水五百里大总管,特来讨要一支令牌,有哪个不服,且站出来说话”

四位龙子见这就有人叫场,便腾起浪头,让开一边。这头鱼怪散了头顶水雾,将一身道行显露出来。他亦有结丹修为,只是不知道修炼的什么妖术,身上法力并不强大,在结丹修为之中属于下乘。

这怪倒也直接,连喊几声见无人应答,便转向敖摩昂讨要了一块总管令牌,喜滋滋的退了回去。

有人开了个头,广场中马上便热闹起来,接二连三有妖精跳出,指点事先看好的位置。这些妖怪大都是结丹道行,看上的也只是水脉总管的位置,敖摩昂任凭他们指点,若是无人争夺,便翻手送出令牌,毫不吝惜。

这些妖精多数原本便在某处水域修炼,如今有所成就,被水君河神指点,便来到龙宫讨个差事,好名正言顺的盘踞。前前后后,都做了很多功课,大都不会有人半路跳出来争夺。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几十块水族总管令牌送出,反倒没有惹来一场争斗。康摩言颇觉无聊,刚要把目光收回,西面天空中,忽然轻飘飘落下一团青色云气,一名绿衣青衫少女轻盈走出,来到四海龙子面前,大大方方的拱手道:“小女岑碧青,在杭州西湖修炼五百年,与西湖水君颇有往来。十年前西湖水君同人斗法丢了性命,水府空置出来,小女特来争肯一番”

先前出场的妖精,几乎没有化形化得完全的,个个奇形怪状,丑陋无比,被这女孩一比,立时都落了下风。这女孩儿落落大方,说话利索,加之生的又十分清丽,顿时赚了许多好感。这名自称岑碧青的女孩儿修为也不算高,只是结丹道行,康摩言一眼瞧来,便看出是一头青蛇所化。

摩昂太子未有说话,他身后的敖成却是色心大气,十二分的愿意,刚要将手中一只水君的令牌送出,忽然听到有人阴阳怪气的喝道:“既然西湖水君的位置空了下来,我白巨荼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人夺走,岑碧青你一介女流,便该相夫教子,在这里抛头露面做什么,老老实实为我做个压寨夫人有什么不好?”

说话声中,便有一团白色云气,从西面的一个角落飞出,云头展开,一名白衣秀才打扮,粉面红唇的小白脸妖精,摇着手中折扇,十分风骚的落下身来。敖成听到此人所说,顿时有许多不乐意,大声呵斥道:“水君之位,能者居之,便是女流之辈又如何?你是哪里来的妖精,竟敢在此胡说八道,可是不把龙宫的规矩放在眼中?”

这名白衣秀才白巨荼亦是蛇妖所化,走起路来扭扭捏捏,说话阴阳怪气,他虽然只有结丹道行,生性却十分倨傲,听到敖成呵斥,也不甚在意,遥遥折扇道:“我白巨荼八百年道行,马上便要修成元神,做个西湖水君绰绰有余,既然跟岑碧青看上同一处水府,按照规矩,便该一较高下,胜者得之”

岑碧青见到白巨荼时,脸色便自一变,听到他如此说,顿时怒道:“白巨荼你好生无耻先前西湖水君便是被你斗法所伤,最终不愈而死,如今你却胆敢跑来争夺水君之位,难道就不怕被龙宫拿住问罪么?”

白巨荼摇了摇手中折扇,阴恻恻的笑道:“我行得正坐得端,却不怕你来诬陷,西湖水君死于非命,天下皆知,与我何干?况且这件事情龙宫已有定夺,何须岑碧青你来多此一举”

这二人一见面便争执起来,翻出许多旧账,摩昂太子摆手打断道:“水神大会不是解决个人恩怨地方,你二人既然同时看上西湖水君的位置,便要亮出本事,先争夺一番再做定论,水君令牌可不是光逞口舌便能拿到手的”

白巨荼闻言哈哈一笑,阴阳怪气道:“岑碧青你可要想清楚,当年西湖水君道行都比不过我,你若是识相,便跟我乖乖回转西湖,我x后成就元神,说不定会将水君令牌交给你来保管”

岑碧青面色有些发白,却仍是咬牙冷冷道:“不要痴心妄想了,我前来争夺水君令牌,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增加修为,好用来杀你,为西湖龙王报仇要我跟你回转,别作梦了”

白巨荼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喝道:“不识好歹”手中折扇猛的一掀,扇面上精细描绘的一副桃枝图案,忽然猛烈摇晃,天空中顿时有千万朵粉红色的桃花,纷纷落下,带着浓郁的花香,朝着岑碧青迎头罩去。

这绿衣女孩儿早有防备,锵啷一声响,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手腕一抖,精光四射,一片剑光闪过,牢牢将满天的桃花逼在身外……

二三四 收徒

二三四

收徒

岑碧青手中软剑剑身如灵蛇一般舞动,一瞬间挥出七八十道剑光,每一剑都恰到好处,把白巨荼放出的桃花法术,堪堪抵住,不能寸进。(更新快

八度吧

白巨荼一时奈何不得对手,却也并不焦急,反而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把手中折扇随意摇摆,天空中的桃花花瓣顿时密集起来,连颜色亦是变得更深,在天上连成殷红一片,缓缓朝着岑碧青压去。

康摩言在自家云头中观望,见到此处,便有些摇头,道:“此女剑法倒是不错,可惜未有领悟出剑气来,那白巨荼道行高她几分,她若是没有拿手的法术,只怕不久便要落败。”

水灵儿亦是用剑之人,闻言撇撇嘴道:“剑气岂是你说的那般容易练出?若非有人指点,很难体会到其中的玄妙。”

康摩言通过修炼六字大明咒,领会出一套剑术,后来融会贯通,可将体内真气转化为剑气来用,对于这一过程中的难碍,倒是没有多少体会,见水灵儿说起,便有些好奇,问道:“敖青当初也不过是结丹道行,却能把斩妖剑运使出七八道剑光,剑气纵横,此人同为结丹修为,何以不能把罡气裹住长剑,竟差了敖青许多?”

水灵儿翻了翻白眼,道:“你如今有法身道行,居然不知其中的关系,羞也不羞?修炼之人追求长生逍遥,便要好好保护自己,剑术同法术一般,都是修炼之人常用的手段。像那白巨荼运使的便是一招法术,而岑碧青使唤的却是剑术。若是普通法术,或者三五年便有小成,能试出来御敌,可剑术便没有那般容易,若是悟性不足,很难修成绝世的剑法”

“这岑碧青亦有结丹道行,必然能够运用真气,裹住长剑,化成剑光攻击,这是她道行足够,水到渠成。可如果她未有领悟更深的剑术,便无法使出剑气,威力也止于此”

康摩言虽然也领悟出一套青城剑术,却是半路出家,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关系,被水灵儿白了一眼,也不着恼,只讪讪一笑,又问道:“既然剑法入门这般困难,何以不转修法术,非要去挑啃硬骨头?”

水灵儿盯着康摩言,叹息道:“你有法身道行,想来是不有体会。法术剑术,对修炼之人来说,都十分珍贵,岂能由得随意挑选?我在青城后山修炼,同白姊姊亲如姐妹,尚且不能学到半手法术,这岑碧青若是没有师傅,只凭自己努力,能够修至结丹道行,又将剑术运使这般凌厉,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

康摩言想到自家起步时的艰难,心中便有许多感慨,不过他毕竟比绝大多数妖怪幸运,初时便得了一套上乘的法门,后来更是有多个选择。至于法术也是不缺,覆海翻云化龙**本就带有许多御水的方法,七转玄水诀更是将这些本事威力放大无数倍。

康摩言见水灵儿说的可怜甚至有些凄惨,不由想起元神之中的敖青,心中一动,便道:“世间的法术剑术虽然珍贵,终归也不过是争斗的手段,既然水灵儿你修炼的这般辛苦,我回头便传你一道法术,好叫你也威风起来”

水灵儿歪头看着康摩言,笑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康摩言你可有问过自家师父,所学法术是否能传?白姊姊同青姊姊都是梨山老母的徒弟,门规颇严,只能同我们传授经验,法术法门却是万万不能,康摩言你可不要一时心动,便自坏了师父的规矩”

康摩言呵呵笑道:“所谓法不轻传,不过是担心所传非人,惹出祸来,反而殃及自身。我手中法术大多不是从师父手中传下,倒是不须得事事问过师父,才能定夺。回头可让你也阔绰起来,从中挑选几道法术修炼”

康摩言虽然拜了北极大帝为师,一身道行却不是来自五雷正法,而是来自蛟魔王的覆海翻云化龙**跟相柳传下的七转玄水诀的法术。但这小白脸如今正自思量同北极大帝的关系,其中复杂之处,不好同旁人说起,故而他也不多提师父如何。

水灵儿听到此处,才自放下心来,眼睛骨碌碌一转,忽然跪在云头上,迎头拜道:“康摩言你既然如此好心,不如好人做到底,收我做一名徒弟如何?”

康摩言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既然答应传你法术,便不会反悔,何须非要挂上师父的名号?你是敖青的姐妹,我若是收你为徒,反而要占了她的便宜,怎能使得?”

水灵儿这个时候却不肯起身,木兰莞尔一笑,道:“水灵儿妹妹可是十分聪明,道长反而有些糊涂,一旦收了这徒弟,不光要传下法术,连法门也要传授,最后还要继承道长的衣钵说不定这般大的好处,谁人肯放过?”

康摩言这才了然,看水灵儿眼睛眨也不眨满是期待的瞧来,便自呵呵一笑,道:“没想到我也是一时心软,到头来却被人赖上罢了,反正也不是头一遭,便是收下你又如何?”

水灵儿听得此话,不由得大喜,忙在云上磕了三个响头,疑惑问道:“师父说不是头一遭,莫非还有个师兄师姐排在前面?不知叫做什么名字,请师父告知,日后遇见也好相认”

“也不需日后,这便让你见她一面”

康摩言呵呵一笑,将袖子一拂,便把媚娘换了出来,伸手一指水灵儿,道:“媚娘,这丫头是为师新收的徒弟,也是你的师妹,唤作水灵儿,日后你姊妹要多亲近,可不能闹出矛盾坏了师父的名头”

媚娘娇笑两声,上前拉住水灵儿的小手,将这位师妹扶了起来,眼波流转,娇声道:“这位妹妹好生伶俐,师姊我亲近还来不及,怎会生出嫌隙之心?师父放心好了”

水灵儿却被这位妩媚的师姐吓了一跳,忍不住怀疑起康摩言的人品来,转念一想,才打消念头,忖道:“白姊姊跟青姊姊对这小白脸十分看好,想来他人品没有问题,况且我如今拜他为师,便不该多有猜疑”

媚娘同水灵儿说了几句话,眼光流转,早瞧见一旁的木兰,笑盈盈的问道:“这位漂亮姊姊却从未有见过,不知如何称呼?可是我师父的道友?”

木兰笑道:“妹子木兰,却没有两位妹妹这般运气,能拜在康道长的门下”

康摩言开口道:“木兰公主是我结交的好友,康某何德何能敢收公主为徒?”

媚娘同木兰跟水灵儿似乎有许多话说,三人凑在一处,便唧唧咕咕聊开了。王道灵心中有些发虚,便不太关心这种事情,反而玄武在一旁动了心思,忖道:“这女孩儿说了几句话,又有些耍赖,便让康摩言答应收他为徒,我如今虽然有结丹道行,却也没有多少手段,康摩言有法身修为,我何不也拜他为师,被指点几句,便能抵过数年苦修?”

这头绿背鼋也是缺少机巧,想到之后,也不犹豫,当即便在康摩言身前跪倒,连磕三个响头,直来直去道:“小鼋仰慕师父久矣,还请师傅莫要嫌弃俺蠢笨,收下俺这个徒弟吧徒弟定然跟两位师姐好生相处,不使他们受到欺负师父若是不肯手下徒儿,徒儿便长跪不起”

康摩言收下水灵儿,是看敖青的情面,已经有些破例,如今被玄武求肯,这小白脸顿时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将袖一拂便把玄武收入元神,直接扔进九曲黄河阵中。

王道灵在一旁瞧了,心中暗暗发笑,忖道:“这头鼋怪实在是蠢笨,却不知道这小白脸的为人且看看他身边的人物,便知他是个好色之徒,那金眼雕跟了康摩言许久,也不见将其收入门下,如今被一漂亮女孩儿耍赖一下,便开了方便之门,这鼋怪却是痴心妄想,结果被弄回去做苦工”

王道灵心中想了一回,也不管一旁几个女子叽叽喳喳说话,转将目光投向广场的中央。

此时岑碧青同白巨荼的比试,已经到了数十招开外,白巨荼仍是一脸闲适,面上连半滴汗珠也无,手中折扇轻微一晃,便将满天的花瓣催出许多变化,牢牢缠住对手的剑光。

岑碧青此刻境况却不容乐观,这女孩儿虽然剑术了得,却一直全力防守,连半分反击之力也无,她也明白过来,白巨荼却是早有胜算,不过是戏耍自己,但她如今骑虎难下,胜之不能,败了更是难以承受,身上已经香汗淋漓,却仍是咬牙坚持,不肯放松手中剑光。

又斗了几个回合,白巨荼面露不耐之色,断喝一声,手中折扇一挥,天空中的桃花瓣陡然变化成一条龙蛇形状,被他手指一点,顿时绕开层层剑光,迎头扑在岑碧青的面上。这女孩只觉得鼻息之间刚嗅到一丝淡淡花香,便再无力气挥动手中长剑,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二三五 你去死吧

二三五

你去死吧

“岑碧青,你以为自家万里迢迢赶来参加水神大会,我便奈何你不得么?你乖乖同我回去,做西湖水君的夫人吧”

白巨荼哈哈大笑,显得得意之极,将身一纵便跨出十几丈远,到了岑碧青的身后,这厮也不怜香惜玉,手掌猛然拍在岑碧青的后心,女孩儿原本软绵绵的身躯,顿时一震,猛的喷出一口血来,浑身法力便自散去大半

媚娘刚刚弄明白所在的地方,见到这幅场景,眉头一皱,道:“对付这般一个如花的女孩儿,居然下的去狠手,亏得这白巨荼还敢说出讨夫人的话出来”

水灵儿亦是十分不忍,道:“媚娘师姊所说正是,这般男人,便不该有什么夫人压寨,若是依着我的意愿,连水君之位也不该叫他夺去”

白巨荼制伏岑碧青,将这女孩的娇躯往肋下一夹,抬步便来到敖摩昂的面前,正要讨要西湖水君的令牌,猛听到半空中一声大喝,一团黄橙橙的风气,滚滚落下。(手机站

一头虎头人身的妖怪大喝一声,道:“哪里来的小白脸,还不把美人轻轻放下,本大王要替这小娘子讨回场面,顺道去西湖做二百年的水君”

这虎头怪足有丈许高下,四肢粗壮,身后还拖了一条如同铁棒一般的尾巴,浑身上下罡风咻咻旋转,显出不弱的修为。白巨荼见了脸色一沉,不理会这虎头怪,先转向四位龙子,问道:“我方才已经同人斗过一场,如今法力尚未恢复,这妖精却来趁火打劫,莫非水神大会,也允许用车轮战取胜么?”

敖成在一旁嘿嘿冷笑道:“到了此处,凭借的便是自家的本事,只要是一对一较量,我龙宫可不管你是第几个上场。你若是聪明,便该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没人叫你先站出来”

白巨荼虽然傲慢,却不敢得罪龙宫,被敖成反驳回来,只得闷闷放下岑碧青,转将折扇打开,冲虎头怪阴恻恻的说道:“你不过是头弄风的虎妖,不在山中好生呆着,跑来争什么水君之位?莫非以为山里的本领,在水中也好使么?”

这虎头怪亦是结丹道行,方才在一旁观战半天,对岑碧青的爽利性情十分欢喜,加上这女孩儿长得清丽,便生出救美的心思,想着事成把女孩儿搬弄回自家洞府,做个压寨夫人。他虽然生得粗鲁,人却不笨,观战半晌,确认有六七分把握,见白巨荼要把岑碧青擒走,这才跳出身来邀斗。

听到白巨荼讽刺,虎头怪哈哈一笑,道:“有甚奇怪?你这娘娘腔都能跑出来讨夫人,我黄风山君怎的不能选一座水府作为修炼之所?况且这小娘子生得可人,你却粗手粗脚,实在叫人不忍,我黄风山君怎能容你好过,不消说,拿你命来”

黄风山君说动手便动手,大吼一声,双臂挥舞,顿时卷出两道黄橙橙的罡风,猎猎翻卷,一道扑向白巨荼的面门,另一道却直取这白衣秀才的下三路,手段十分卑劣。白巨荼见状不敢怠慢,折扇连挥两下,飞出数百朵桃花迎敌,二人立时斗在一处。

岑碧青中了白巨荼的法术,浑身酸软无力,后又被拍散法力,虽然不能动弹,意识却是清醒,见这二人说话粗鲁,心中又羞又怒,恨不得白巨荼跟黄风山君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转而想到自家处境,不由的心中冰凉,暗暗打定主意,不论落入谁人手中,拼了震碎内丹,也不能受人**

她正自惶急,猛听得东面角落中,有人大喝一声,道:“大胆妖精,竟敢觊觎我中土水君之位,可是不将道门瞧在眼中?识相的速速滚蛋,莫要待老道亲自动手”

抬头看时,便见一名鹤发童颜,面容冷峻的道人,从符箓三宗的阵营中缓步走出,一道金色的光气在他身前跳跃不断。老道士冷眼一扫,黄风山君同白巨荼心中便是一寒,赶忙收了法术,凝神戒备,同时忖道:“这老道却是个元神之人,我不是对手”

老道士一步踏出,便到了摩昂太子跟前,看也不看三名妖精,直接冲着四位龙子起手道:“苏杭一带人烟繁盛,西湖位于杭州府内,怎能让一头粗鲁妖精做了水君?贫道潘子真,乃茅山宗第十一代执法长老,特来向四位龙子讨要西湖水君的令牌”

敖摩昂冷冷道:“茅山派主修符箓,不善御水,何以要来争夺水君之位?”

老道士呵呵笑道:“贫道有元神道行,自问坐得住西湖水君的位子,先前太子也曾说过,水君河神之位,能者居之,贫道也不会坏了规矩,管叫所有争夺者俯首称臣才好”

敖摩昂早知道门欲要发难,只是对方凭借实力来取,他也不好阻拦,况且道门两位天师今日也来到会场,虽然他道行不惧什么天师,但张、葛二人地位却十分超然,不能轻惹,见老道如此说,敖摩昂也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潘子真嘿嘿一笑,目光如电,扫过眼前两头妖精,大声喝斥道:“不长眼的妖精还不速速滚开,莫非要道爷出手,收服了你二人不成?”

黄风山君脸上顿时露出怒容,但他心知自家不是对手,瞪眼半晌,也只能闷哼一声,卷起一股狂风,怏怏的回转西面角落。白巨荼眼中亦是现出阴狠的神色,只是摄于对手道行,也不敢轻斗,他本还想将岑碧青带走,被潘子真瞪了一眼,顿时息了念头,把手中折扇一摇,空中有万朵桃花盛开,托住他身形,飘飘荡荡的走了。

潘子真扫视全场,沉声喝道:“贫道茅山潘子真,欲要夺取西湖水君之位,不知可有道友要下场一斗?”

康摩言在云头中冷眼观瞧,向身旁的水灵儿问道:“此人可有害过后山的妹妹们?”

水灵儿眸中恨意汹汹,咬牙切齿道:“茅山拘魂法术,便是以此人为主,他在中央施法,把姐妹们的魂魄逼出体外,另外几位长老从一旁拘住,炼成阴魂,打入上清箓中”

潘子真连喝三声,无人应答,顿时面露得意之色,他突然伸手,把身前一道金光抓住,握在手中显出是一张金灿灿的符箓。潘子真口中默念一道法诀,符箓上连续爆出数团金光,朝着岑碧青卷去。

敖成早已把目光关注在这女孩儿身上,见黄风山君同白巨荼同时转头,只道自家机会来也,猛然见到潘子真亮出符箓,不由得脸色大变,喝道:“老牛鼻子,你要做什么?”

潘子真冷笑道:“降妖伏魔本是我道家分内之事,况且她亦是争夺水君之人,被我收伏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敖成太子不该管这么多事”

敖成冷哼一声,心中十分不服,但他也不敢坏了水神大会的规矩,潘子真如何处置岑碧青不是他能够管得。这老道士将一口真气喷在符箓的金光之中,顿时有两头阴魂呼啸而出,径自卷向岑碧青。

便在此时,虚空中猛然一震,梵音四起,一道金色的剑气凭空飞出,堪堪迎上两头阴魂,只一绞,便斩成四段。剑气之中佛光弥漫,专克各种鬼魅阴祟之物,这两道阴魂被斩断之后,一时间竟然恢复不过来。被剑气赶上,又是一切,自上而下,分成八段

潘子真心疼万分,怒吼一声,忙将两道阴魂召回符箓之中。他虽是元神道行,上清箓中藏纳的魂魄数量却只有六头,没有圆满,而且都只是结丹的魂魄。潘子真方才见岑碧青奄奄一息,起了心思,想把这女孩儿的魂魄练成第七头阴魂,这才站出来争夺水君之位。心想以自家道行,不该有敢废话,没想到却被人止住,还出手伤了自家的两道阴魂。

这老道放眼扫射,却瞧不出是谁人下手,顿时憋闷万分,喝道:“是哪位道友如此不讲究,居然偷袭潘某?可是不把茅山宗放在眼里?”

一道娇媚的女声,从康摩言所在的云头传出,道:“也不知是谁人不讲究,居然修炼这等摄人魂魄的符宝,还当了无数修炼之人的面,要把一个好好的姑娘家练成阴魂,你茅山宗平日里做的便是这种勾当么?”

潘子真循声望去,看出是南方的角落之中,有一座白蒙蒙的云头发出声音,便自冷笑一声,道:“不知是哪位河神找潘某的麻烦,还请亮出真身,不要藏头露尾潘某虽然道行不济,却也不惧同人争斗”

那女声冷冷道:“想要见我一面,你却没有这般资格,我只问你一声,方才你是否是想害了这位妹妹的性命?你可是认为自家能荡尽天下的妖怪?”

在场数目最多的,便是西面跟北面的妖精,但这些妖怪大多道行一般,潘子真有元神修为,却也不惧怕得罪他们,闻言便轻笑道:“贫道法力有限,却不敢说些大话,不过降妖伏魔正是我辈的本分,不知姑娘是什么人,何以要替妖怪说话?”

那女声咯咯娇笑,声音妩媚,语气却冰冷入骨,道:“不需多问,你去死吧……”

二三六 碧青师妹

二三六

碧青师妹

这女声话音刚落,忽然便有七道剑光,荡开虚空,好似从阵法之外闯入,凭空出现在潘子真的面前。七道剑光同先前一道剑气汇在一处,各有用处,封住了前后左右的去路,竟是毫不留情,要将这老道置于死地。

潘子真方才被剑气伤倒符箓中的阴魂,便自有些骇然,可当他看到剑光来处,心中却有些大意。毕竟河神水君之中,多是结丹道行,即使凭借水族令牌,勉强可以把自身修为催升至元神级别,也无法同真正的元神高人无法相比。

潘子真乃是茅山宗十一代执法长老,一身道行在中土门派之中,屈指可数,甚至略略高过普通元神道人,此时被八道剑光圈住,也怡然不惧,只将手中符箓一震,六道阴魂呼啸而出,同剑气厮杀在一处。

刚才吃了一亏,潘子真便发觉这些剑气之中,蕴含了佛门咒术,专克邪祟鬼魅,这老道不肯重蹈覆辙,便从袖中摸出一把浮尘,口中念念有词,指挥六道阴魂左右辗转,却不与八道剑光硬拼。

潘子真这边斗起八道剑光,眨眼间变得激烈万分,众人正把目光瞧向此间,康摩言所在的云头之中,却突然飞出一只佛咒化成的大手,斜刺里一捞,将岑碧青牢牢拿住,倏地收了回去。

生出如许多的变故,岑碧青亦自有些茫然,但她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心思还算镇定,只觉得眼前一晃,便到了一团水雾之中,见到二男三女立在云端。其中一名身着白衫的小白脸道人正往袖中揣回一道佛咒,知道方才是此人出手,便强运气力,有些虚弱的问道:“小女岑碧青,敢问前辈,摄我来此要如何处置?”

媚娘娇笑一声,道:“岑妹妹不必多虑,我师父瞧不过道门中人仗势欺人罢了,又心软妹妹一个姑娘家,被这些臭男人欺负,这才出手教训这名牛鼻子老道今日必死无疑,妹妹只需安心养伤,我们几个绝不会伤害你”

岑碧青闻言骇了一跳,潘子真方才已经显露修为,真真是一名元神道人,元神不死,若非有**力,便是坏了对方的肉身,也不能真正将其杀死岑碧青想到此间,便弱声道:“前辈莫要大意,那潘子真乃是茅山长老,有元神道行,只怕不容易杀死,况且他背后有道门撑腰,若是把他害了,说不定要惹出麻烦来。前辈救命之恩,小青已经无以为谢,怎敢使前辈再因我惹上麻烦?”

水灵儿闻言冷冷道:“茅山宗人用我妖怪的魂魄祭练符箓,已经有伤天和,罪大恶极,便是道门出面,也说不过这个理去。这位姊姊不必担心,我师父要杀这老道轻而易举,即使惹出他背后茅山宗,符箓三宗,我师父也不惧怕”

康摩言正自指挥八道剑光围杀潘子真,闻言笑道:“你这丫头却是会往我脸上贴金你有所不知,若是平日,我要斩杀这老东西,动动手指头变成,可如今却有些麻烦。我有许多手段都不能当了龙宫的面使出来,否则便要被识破之后,要坏大事”

康摩言又道:“这位岑姑娘倒是好心,知道提醒我一句,也罢,今日便好事做到底,岑姑娘被那白巨荼伤了元气,只怕要坏了道行,我助你恢复一下伤势,好不留下后遗症”康摩言说罢,腾出一只手来,指尖一点,打出一道纯净无比的水系真气裹住醴泉之水,从岑碧青的天灵渗了进去。

岑碧青乃是水蛇所化,修炼的也是水系功法,先前运剑时,早已显露出来,倒是跟康摩言同宗同源,这小白脸便顺手给了一个好处。

这女孩儿被白巨荼在丹田处拍了一掌,内丹受了损伤,又中了桃花法术,浑身无力,本来半卧在云头,此时得了康摩言的法力,忽的精神一振,竟然能勉强坐起,心中不由感激万分。

又听康摩言说道:“我送你一道真气同一道真水,都是莫大的机缘,你且不要开口,速速将之炼化,之后再温养数月,伤势便可复原,不要胡思乱想,反而把好处轻轻错过”

岑碧青心头一震,当即不敢多言,盘坐在云头上,老老实实运转法力,吸收真气同醴泉之水。

康摩言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专心到跟潘子真的斗法上,这小白脸指挥八道剑气上下乱刺一阵,心中暗暗忖道:“我若是运使青锋七星剑,这老道早已身首异处,哪里还来这许多啰嗦?可是当了龙宫的面,这件神兵却亮不出手,连戍土金钟也不能运用。至于其余法术,亦有许多难处,旁人倒是罢了,那敖摩昂却是法身道行,必然要瞧出我的跟脚,却要想个稳妥法子,把这老道拿下”

康摩言思虑一番,发现自家能用的手段倒是不多,六字大明咒虽然不怕被认出,但却没有好好修炼过,能够压制潘子真,已经是仗了自家领悟的三道青城剑术有些不凡,本身的佛法倒是不强。

如此拖延下去,倒是也能将这老道士慢慢耗尽法力,最终拿下,可如此一来,茅山中人必然有旁人前来救援,反而更加不爽利。

康摩言想了一回,便自把心一狠,忖道:“我这手法术刚刚练成,还未有真正用过,本想拿来应付强敌,今日从权,便拿这老道士练练手吧不过也不能全力施展,免得太过威力太大,被别人瞧了上心,且用一成的法力先来试验”

康摩言有了计议,便把手掌一翻,掌心立时如泉眼一般,汩汩冒出水花,不多时,手掌上便有一道细弱水流,沿着掌心的纹理缓缓流转,这小白脸也不犹豫,把手掌一掀,掌心就对准了广场中央的潘子真。

这老道士正在尽全力应付身前的八道剑气,他却不知康摩言根本未尽全力,便是来回纵横的剑术,也未有全力发挥。可即使如此,潘子真也已经有些力勉。

手中的上清箓恰好被克制,施展起来束手束脚,潘子真的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水来,心中不住的咒骂道:“这该死的河神不知来自哪处水府,居然浑不把我茅山宗的名头瞧在眼中,若是再拼斗下去,非得靠同门来救不成可如此一来,我潘子真面子何在,何以在道门中抬起头来?不消说,日后非得占了他的水府,将他碎尸万段,练成元神阴魂不成”

茅山宗的道士修炼拘魂遣鬼的法术,时日久了,心思也变化的阴狠许多,这老道士正自心中赌咒,猛然听得天空中水响,手忙脚乱中抽空头一看,便见一道泼天大水,滚滚落下,滔滔不绝,不知有多少水量。

潘子真被八道剑光围住,连遁逃也不能,被天空中落下的大水,劈头盖脸落下,将他卷入其中。这老道士还自纳闷,来人何以换了路数,随后便觉出有无匹大力,从水中传来,自家法力竟然被一压即溃,肉身瞬间被挤压成齑粉,连元神也未有走脱,挣扎片刻,便被滚滚水势冲散了无数回,最终难以聚合,竟然消失在滔滔洪流之中。

这股泼天水势犹自不息,吞下潘子真之后,滚滚铺展开来,大有把整个广场彻底淹没的趋势。

康摩言不料七转玄水诀第三转的变化,竟有这般威力,见到轻而易举便把潘子真轰的形神俱灭,连符箓也倦了干净,这小白脸赶忙倒转法力,将散出的水势迅速收回,转头向身边媚娘交待几句。

媚娘抿嘴一笑,冲着广场中央娇声喝道:“这牛鼻子老道不识好歹,道行又不济,被我随随便便一招法术便打杀干净,敢问还有何人要争夺西湖水君之位?倘若没有,我今日便要做主,将水君之位转赠岑碧青姑娘”

方才康摩言施展的法术声势太大,众人尚自有些惊讶,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直到这个时候,听了媚娘所说,才知堂堂茅山宗的元神长老居然已经形神俱灭

符箓三宗所在的阵营之中,顿时跳出六名元神老道,一旁的道门之中,亦有一名身背长剑的元神道人,一跃而出,七人落在广场中央,眼神灼灼盯住了康摩言所在的云头。

一名年纪稍长的老道怒声喝道:“阁下是哪出水府的水君,何以无视水神大会的规矩,竟然双人联手,各施法术,害我道门练气士?”

康摩言不欲曝露身份,便用眼神示意媚娘,媚娘会意,随口扯道:“老道士眼神不好,休要胡说方才是我师父一人出手,他老人家佛道双修,法力通天,哪里有坏什么规矩?这潘子真老道着实不知死活,竟然想要加害我师妹岑碧青我师父将师妹带出来,本要叫她历练一番,那知你道门中人看似岸然,实则个个歹毒,不知手底下害了多少生灵,如今算计到我碧青师妹的头上,可不是要找死么?”

二三七 泾河河神

二三七

泾河河神

康摩言本是要媚娘随意找个理由应付,哪知自家这位大徒弟机灵过了头,竟然连“碧青师妹”也喊了出来,好在岑碧青此时正在打坐恢复伤势,什么也不知道,康摩言便腆住老脸,装作未有听到,任凭大徒弟发挥。

媚娘本是狐媚成精,心中有万分狡猾,此时施展开来,立时滔滔不绝,几轮激辩过后,便将道门七位元神道人说的是哑口无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反而在心中大叫倒霉,不料收拾一个小妖,居然搭上派中一名元神道人

媚娘也是随口扯谎,可她这一番话听在旁人耳中,便是另外的感觉。

此刻最为害怕的,莫过于黄风山君同白巨荼。这两头妖怪先前都有心思,要将岑碧青收做压寨夫人,此时听到这女孩儿的师傅,居然连元神道人都能打杀,不由得万分惧怕,恨不能立马找个地缝来藏。

白巨荼担心要死,颇想马上纵了云头离去,但他却叫不开龙宫的阵势,便只好把头顶水雾拢了又拢,悄无声息的换了位置,藏在许多妖精的身后。

潘子真被杀,这个时候,已经有许多人猜出康摩言的修为。

摩昂太子道行深厚,更是不会看错,在心中忖道:“四大部洲的河神水君之中,何时出了一名法身道行之人?这些年也只有小鼍龙这厮,成就了法身,不过观瞧方才的路数,却不小鼍龙的法术,反而有几分像是蛟魔王难道是这头妖精混进来,有什么目的不成?罢了,且不去管他,倘若真是蛟魔王,便该站在我龙宫一方,正好让道门吃一大亏”

摩昂太子报了这般想法,便毫不理会几个老道的不满之言,他有法身修为,几个老道不敢轻惹,空有一腔怒气,却撒不出去。

打头的老道士心中想道:“潘子真非要当了所有人的面,拘人魂魄,结果撞到铁板,丢了性命,只能自认倒霉那云头中藏住那人,能举手之间将潘子真打杀,只怕有法身道行他若是只为自家徒弟出头倒也罢了,我符箓三宗道行不济,也不会惹她,若是因此而跟我道门为敌,则大大不妙且先回转,先图大事再说”

老道士想到此间,便冲六人低语几句,七人商议一会,各自飞回自家阵营之中不提。

康摩言这时却有许多想法,他方才施展辣手,打杀了潘子真,已经十分招摇,几乎将全场的目光招来,这小白脸便想着该收敛几分。七名老道士回转阵营,正合他心思,他同媚娘吩咐几句,叫这徒儿也低调一些,便开始闭目打坐,不再管水君争夺之事,一副天大的事情也不关己甚的姿态。

但康摩言方才举动,实在太过惊人,广场之中暂时陷入平静,一时间倒是无人肯站出来争夺。

康摩言正自打坐,忽的心中生出几分烦躁,察觉头顶的水雾忽然萌动。这小白脸心中一凛,忙将障眼法的法诀捻住,把全身法力尽数藏纳,同时将心神沉入体内的天地法则之中。

康摩言刚做好这些,便察觉有几道目光,穿透头顶的水雾,在身上来回扫视数遍,过了片刻,才自收了回去。

几道目光收走之后,康摩言才自松了口气,暗道:“按照我那便宜师父所说,这些大罗金仙到此,可不是图什么河神水君之位,而是另有目的。好像是为什么天地大劫而来,也不知有个什么说法?这些高人,不知被龙宫延请在什么地方,竟然能关注到水神大会的场景,这套阵法也抵不住他们的目光,看来,在大神通者的面前,什么**都是浮云,我还是小心为妙”

这小白脸在心中感慨几句,察觉不到有人窥视,便自松了法诀,复又陷入沉思之中。

天下水神大会平静了不多久,便又开始热闹起来,先前空置的河神、水君以及总管之位,尚未有分配完全,许多妖怪也都是憨直性子,很快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复又投入自家关注的水域之中。

广场之中,不时发生几场争斗,都是结丹道行的妖怪,为了某处总管之位,相互间大打出手,这期间道门中人却再未有抛头露面。数个时辰过后,头顶水幕上方的水族总管之位,便自差不多分配干净,剩下的便是河神水君的位置。

河神水君直接受到龙宫管辖,不似水族总管,直接放到河神和水君的手中管束。倘若某位河神尽职尽责,把麾下几名总管收拾乖顺了,倒是能把一条大河,治理的井井有条,两岸摆弄的风调雨顺,不起洪水风浪。可若是一名不甚称职的水君做主,不肯好好管束,这些总管多是妖怪出身,便要惹出许多事来。摆弄个风浪暂且不说,偶尔相互之间,还要生出摩擦,争斗时甚至闹出命来。

或者有过往的高人方士,瞧不过某个总管诸多恶作,动手斩杀一头,这总管之位便要空出一名。龙宫只管河神水君,不甚在意这些妖怪如何,在查明生死之后,便将总管令牌收集起来,算作空置位置。故而两百年的时间,便有许多总管之位空出。

但河神水君之位,被龙宫牢牢掌控,便没有这许多事端。四大部洲如今加起来,空置的水君之位,只有二十八名,而河神之位则更少,只有四名。

其中西湖虽然不是什么大江大河我,位置却在杭州府中,地理极为重要,故而西湖水府之主,便当得水君之位,方才已被康摩言夺下,入了岑碧青的手中,此时水君之位,便只剩下二十七名。

康摩言不甚关心这些事情,他只把目光在符箓三宗所在的阵营上扫来扫去,观察道门的动向,心中却自思量起来。

此番水神大会,目前见到的,只是广场中这些人,康摩言心中却十分清楚,来者不仅仅是各地河神水君,各路妖怪,道门中人,还有几位大罗金仙,张葛二位天师。此时不知他们在何处,康摩言心中便不大安生。

而且,最为主要的是,他到了现在,还未见到四海龙王康摩言此行目的,便是为了取得真龙之血,修复敖青身上的伤势。真龙之血只在四海龙王身上才有,可水神大会却是敖摩昂同敖成等四位龙子主持,这一点出乎了康摩言的意料。

这小白脸无时无刻不记得自家是为何而来,如今见不到正主,所有计划便要落空,便是闹出天大的阵仗来也只是徒给自家惹麻烦,半分用处也无,他虽然不甚焦急,却也有些担心,最终四海龙王也不露面。

康摩言入得扶桑仙岛时,只瞧见目前所在的这座大阵,而未有见到旁处还有特异,故而不知龙王和几位大罗金仙的所在,也没有法子能将龙王引出。想来想去,没有好的办法,他便将目光重新关注回天空的水幕上来。

原本空闲的河神水君还有总管之位,皆在水幕之上闪闪发光,被标记出来。经过一番争夺之后,许多闪光之处,有了定论,便自黯淡下来,康摩言此时一眼扫过,便将余下几处尽收眼底,这小白脸猛的眼神一跳,见到四大空置的河神之位中,赫然有泾河水神的位子

“泾河老龙虽然已死,但他已经把龙王之位托梦传给了敖青,如此算来,敖青便是泾河水神,龙宫却不该把这个位置空出,让旁人来争夺”

泾河龙王死后,敖青便将袁守城杀死,也因此陷入袁天罡同符箓三宗等人的追杀之中,中间辗转,虽然接到过自家父亲的托梦,其实却未有执掌河神令牌,故而龙宫才将泾河水神之位空出。但康摩言却不会如此想,这小白俩只一见到泾河二字,便在心中有了定夺,要替敖青将这条水脉牢牢占下。

康摩言心道:“泾河紧挨长安城,沾染帝王之气,乃是十分重要的位置,这般一块大肥肉,只怕要惹不少人出来争夺。如今在场之人,要数道门众人实力最雄厚,妖怪虽然数目众多,却大多是结丹水准,没有多少元神道行,不粗为虑。而道门此番似乎是在打中土几条大河的主意,说不定泾河便在其中,干脆我也别等他们来争,免得夜长梦多,且先将此事拿下,再专心处置真龙之血的事情”

想到此处,康摩言便捻住障眼法,悄无声息的出了云头,转到妖精所在的角落之中转悠一圈,这才把脸一抹,变成一名黑面孔的昂藏巨汉,从妖怪最密集的角落中,现出身形。

这小白脸倒是心细,不忘把自家道行藏起,只现出元神水准,架住一团乌云,晃晃悠悠来到广场的中央,按下云头之后,朝着四海龙子大咧咧的喝道:“本王黑旋风,有千年道行,一身法力神挡灭神,佛挡杀佛如今本王看上了泾河河神之位,量来无人敢同俺争夺,摩昂太子便将令牌爽利的交出来吧”

二三八 壮汉小鼍龙

二三八

壮汉小鼍龙

康摩言这一番造作,虽然下了功夫,却仍显得有些鲁莽。方才被几道目光窥伺,他已经有所警觉,四海龙王跟大罗金仙虽然未有露面,但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关注阵中的动向,康摩言也不知自家这般动作,能否瞒过这些人的法眼。

可如今泾河河神之位空置,康摩言无论如何也不能视而不见,他也不为旁的原因,只图将来敖青好转,自家问心无愧罢了。况且康摩言不知几名大罗金仙的打算,便不肯担无用的心。

他这般吆喝一声,摩昂太子脸色便有些古怪,也瞧不出喜怒,只是喝了一声道:“你有这般法力,做个泾河河神已经绰绰有余,这令牌给你倒是无妨,不过却要看一看,是否有旁人也瞧上这个位置”

康摩言不知龙宫卖的什么关子,也不肯费力多想,只把铁塔般的昂藏身躯扭动,浑身骨骼噼啪作响,瞪着金刚怒目四下里扫射,他展露出的元神道行已经是最好威慑,这个时候再将凶威摆足,倒是不须多说什么。

泾河水神之位乃是肥缺,原本打主意的人不少,可康摩言一站出来,立时十人之中,便有**人打了退堂鼓。康摩言眼见无人争夺,正以为顺利,忽然东面符箓三宗的阵营中,缓缓有一名白胡子老道走出,上下打量康摩言几眼,呵呵一笑,拱手道:“黑旋风大王请了,贫道龙虎宗张守一,微末道行,本不该同黑大王争夺河神之位,只因我符箓三宗皆是看上泾河水府,故而才不得已同大王争夺一番。”

康摩言见这刘守一,正是先前六名道人之一,便在心中忖道:“这老道说话有许多机巧,分明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若是我偏要动手,符箓三宗剩下的几名元神道人,只怕要车轮我一番。不过他也是打错算盘,俺老康不吃这一套”

康摩言哈哈一笑,干脆装作没有听出张守一话中的意思,粗声粗气的喝道:“这道人奇怪既然明知自家道行不济,还来送死做什么?要战便战,要不便赶紧回去打坐,不要耽误我功夫”

刘守一被呛得老脸一红,心中羌怒道:“是了,这黑旋风虽然道行不错,却一副粗鲁相貌,哪里懂得我话中的深意?也罢,便是我斗不过,大不了换了师弟出阵,让他吃个苦头便知深浅”

刘守一起了心思,却先把目光,朝着康摩言先前的云头瞥了两眼,未有见到什么异动,这才沉声一喝,袖中飞出一道金色符箓,符箓上气色光气缭绕不断,这老道喝一声:“得罪”便指挥七道光气,划出一道彩虹,迎头袭向了康摩言。

康摩言早有准备,双掌一搓,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蓝晶晶的大腿骨,朝天一举,便有八道黑色阴风滚滚而出,阴风之中无数细小的冰碴乱飞,寒气逼人,呈龙卷之势,牢牢抵住刘守一的七道彩光。尚且余下的一道阴风,在空中绕出弧线,斜刺里袭向刘守一的面门。

刘守一不料对头居然弄出一件符宝来,瞧品质,似乎不是下乘之物,心中顿时便有些打鼓,但他也不好立刻收手,便将五行阴阳七道彩光收回护身,把迎到面前的一道阴风弹开,攻了一手之后,转而防守起来。

康摩言见状,更是“凶焰”高涨,呼呼喝喝,不时口中还爆出几句污言秽语,指挥八道凛冽阴风,上下左右乱刮,一时间倒把面前老道士收拾的手忙脚乱。

噬阴骨杖并非了不得的符宝,原本内中蕴藏的风系法力也不甚强,被康摩言用寒冰真气炼过一回之后,品质便自转好许多,可也不是能跟龙虎宗正一箓对抗。可此番施展开来,不知为何,威力却另有提高,康摩言先前并未有将其中藏纳的子母阴魂祭练,但他一经手,便有些震惊,这十八道魂魄,正在噬阴骨杖之中闹腾,欲要挣脱出来,释放的法力转被卷入阴风之中,另有威力。

康摩言运用噬阴骨杖压制了刘守一,便不肯多做拖延,五根手指藏在袖中偷偷扣住覆海翻云化龙**之中的御水法术,轻轻一弹,顿时便有一道水浪凭空从地面生出,出现在刘守一的脚底下。

刘守一一时不查,被脚下浪头猛的一冲,顿时狼狈万分的跌坐在地,连操纵正一箓的法诀也松了一松,被康摩言瞅住机会,八道风气猛的降下来,牢牢圈住。

刘守一乃是元神道人,本不会被这等偷袭击中,便是中了浪头,也能勉力化解。奈何这老道已经手忙脚乱,心中又有些打退堂鼓,加之康摩言修炼七转玄水诀之后,御使的水势力量极大,竟然把这老道打得仰面一个屁股墩儿。

这位龙虎宗的元神道士丢了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正要催动法术反击,康摩言却不肯给他机会,身形一晃到了跟前,一掌拍在胸口,把刘守一经脉尽数封住,连元神也自禁锢起来,他有法身道行,做起这件事来,轻而易举。

龙虎宗此番未有惹到头上,康摩言便不欲多造杀戮,况且他如今换了模样,不想被人认出,封住刘守一之后,也不取他性命,只将这老道夹在腰间,得意万分的叫道:“这老道不是我对手,被我三两下便自斗败还有谁人不服,大可前来挑战,俺黑旋风管叫他乖乖投降不成”

龙虎宗此番来了两名元神道人,刘守一被人拿住,另一名元神道人便坐不出,长喝一声,飞出身来,把手中浮尘一挥搭在左臂上,起手道:“贫道张元,乃是龙虎宗一十三代元神长老,黑道友不要造次,速速同我斗上一场,若是胜了,我龙虎宗便不去争夺泾河水府”

康摩言呵呵一笑,却不肯同这道人斗法,只是扯着嗓门叫道:“你既然也是龙虎宗的人,便不是对手,我黑旋风不同你斗法,速速换了旁人去”

张元冷笑连连,法衣长袖一摆,便有一团金光爆出,这道士将自家的正一箓亮出,沉声喝道:“斗与不斗由不得你,你若是怕了,便将我师兄放下,退出争夺,我饶你离去”

方才康摩言斗过刘守一,凭借的是手中符宝,亦有些取巧,张元瞧在眼中,心中也打鼓,他一身法力同自家师兄相仿,不把准一定胜出。但他见说康摩言不肯争斗,便以为这黑脸妖精不甚厉害,顿时胆气一壮,许多大话脱口而出。

康摩言却不跟他争辩,只把五根长毛手指撒开,大手一抓,扣住刘守一的脑门,双眼一瞪,喝道:“漫说是你龙虎宗,便是其余门派的道士,若是哪个再敢站出来争斗,我便把这老道士的脑门抓碎”

张元正扣住法术,闻言全身一震,一股闷气便冲到后脑勺,心中大骂道:“这黑货瞧着粗鲁,怎的学会要挟人?还不光要挟我龙虎宗,连符箓三宗、峨眉派一齐归拢在内,当真是气死个人”

张元也不知康摩言如何狡猾,只暗恼眼前妖精,居然用对了计策,他也知妖怪一类,性子最直,往往说一是一,若是自家真个不当回事,那五根粗大手指只怕立刻便要抓捏下去,刘守一有元神道行,或者不会真个死去,但也要被坏了肉身。

“既然如此,贫道暂且退下,不过奉劝黑道友一句,速速将我师兄放下,否则我符箓三宗,说不定要集体向道友讨教”

张元心中难以决断,便想回转同另外三派商议一番再做定夺。康摩言见说,咧开大嘴笑道:“我跟这牛鼻子无怨无仇,若是几位道长肯乖乖就坐,不要出来瞎掺合,我要他命作甚?”

张元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康摩言沉沉一笑,也不多说什么,眼光撒么全场,忽然见到北面角落之中,一道昏昏沉沉的云头,晃悠悠的飘了出来,一直到了跟前,才将云气散开,一名壮实汉子阔步走了出来,冲康摩言大声喝道:“你这黑脸妖怪好生嚣张,让俺来会会你”

这汉子虽然壮实,却不甚高大,还到不了康摩言的肩头,便是这小白脸恢复本相,也要比这汉子高出半个头来。可这汉子法力却是不弱,一身水系真气滚滚欲沸,竟隐隐有元神圆满水准的道行,康摩言瞧了一眼,顿时觉得有些难办。他如今有许多手段不好运使,尤其是当着敖摩昂的面,若是一不留神,便要漏了真面目,坏了大事。

这小白脸把刘守一往袖中一藏,放到元神之中镇压住,这才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坏我好事?若是今日肯让一步,俺黑旋风记下这个情分,日后必然会厚厚相报”

壮汉叫道:“你管我是什么人,谁家又要你来回报,有什么本事且亮出来,让俺瞧瞧你够不够格做泾河水神?”

康摩言还待再劝,远远在旁观战的摩昂太子忽然哈哈大笑,道:“此计果然甚妙,你终于现出身来……小鼍龙”

二三九 东华帝君 北极大帝

二三九东华帝君北极大帝

那壮汉脸色一变,有些惊慌道:“小鼍龙是谁?你这厮不要血口喷人,我可是正经妖怪,赶来参加水神大会,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敖摩昂冷笑两声,双手虚虚一抓,便有一杆三棱简凭空握在手心,冷冷道:“数月之前,我已将你家眷尽数搬到西海,把泾河水府内也是一扫而空,为的便是要你知道,此次大会,要空置泾河水神之位,好藉此将你引出来,没想到你果然上钩孽障还不乖乖就擒?”

壮汉还待争辩,敖摩昂却不肯多说,三棱简一挥,牵动外围大阵猛然一荡,简身上顿时爆出无数碧绿雷火,莹莹闪烁,毫不留情直接落下。

壮汉这才大叫一声,右手往袖中一探,(摸)出一根钢鞭,举头挡住。

当啷一声巨响,虚空猛然一震,一道无匹法力顿时波及开来。法身道行全力一拼,非是易于,敖成三人承受不住,被余波击中远远荡开。

康摩言亦是随着二人身上爆出的法力,轻飘飘退到数十丈外,见到那根钢鞭时,他便认出小鼍龙来,心中暗暗合计:“小鼍龙不过是法身初成,距离敖摩昂差了一筹,何以如此大胆,竟敢来现出身来?算了,且不管他有和手段,他跟敖摩昂有亲戚关系,断然不会丢了(性)命,大不了被拘(禁)起来,我却不能因他坏了大事”

这小白脸稍稍思忖,便决定不管这莽货。

小鼍龙知道(露)了行藏,便把脸一抹恢复本相,一面挥动手中钢鞭,一面喝道:“我虽然不甚精通变化之术,可自问道行不差,没想到还是被你瞧破敖摩昂我泾河水府有一条真龙存在,便是我父王被人害死,也有人继承,敖摩昂你何以不顾亲情,要把水府让给旁人?”

摩昂太子答道:“我道行本就在你之上,加上你(露)出许多破绽,惹人怀疑,故而才把你认出你**外人在先,差点将我道行坏去,已经背叛龙宫,怎敢来指责于我?”

二人虽然未有亮出法身,但手中神兵挥舞,亦是斗得十分激烈,过了几十回合,小鼍龙渐渐不支,猛的朝后放一跃,趁了空当,朝天空大声喝道:“康摩言你这小贼,还不速速现身,助我一臂之力,莫非要等敖青的河神之位,落入这黑脸丑怪的手里吗?”

康摩言在旁边听了浑身一抖,忍不住暗骂蠢货,心中没好气的想道:“原来小鼍龙先前瞧我出手,已经把我身份认出,这才敢出面争夺泾河河神之位只是这货太傻,太天真,以为凭我二人之力,便能搅乱这天下水神大会,他却不知,还有好几名大罗金仙,正盯住着这里”

敖摩昂听到小鼍龙的呼喝,浑身一震,三棱简在身前一划,目光冷冷扫视全场,喝道:“康摩言在哪里?他若是有胆,便该站出来同我再战一场”

康摩言哪里肯管这许多,当下也顾不得小鼍龙的胜败,刚要转身溜走,猛然有人拦在身前,大声喝道:“妖怪休走,将我师兄放下”

原来是张元见这妖怪要走,便赶紧追了上来。康摩言不(欲)同他纠缠,扬手把刘守一远远仍开,趁了众人关注敖摩昂跟小鼍龙的战事,他自家把身一晃,回到云头之中,喝道:“此番生出大变,还请木兰公主,暂到我法宝之中避上一避”

康摩言也不多说一句,将袖一拂,便把众人收走,连岑碧青也一起纳入戍土金钟内,这才催动云头悄悄换了方位。此时场中二人斗法,亮出法身修为,围观众人一时有些慌乱,康摩言趁了空当,慢慢从南面的角落,移到妖怪最多的北面角落之中。

这小白脸也是想的仔细,方才他出手已经被小鼍龙瞧见,小鼍龙若是斗不过敖摩昂,必然要跑过来找他求助,到时候想不(露)陷都不能。

果然,小鼍龙连喊两声康摩言都未站出来,这厮顿时有些焦急,转头看时,便见先前瞧得准准的一座云头,已然从角落中消失不见。

小鼍龙顿时大怒,叫道:“好你个康摩言,居然这般怕事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却不敢现出身来斗上一场,难道连你我这般交情,也不值得出面相救么?”小鼍龙叫了一声,心中却自想道:“这小贼有些不够男子汉,今日他若是不肯出现,我以后见了敖青,便说无数坏话,叫他做不成妹夫”

敖摩昂循着小鼍龙的目光瞧去,便自心中一惊,顿时想得明白,知道了康摩言是哪个,不由口中大叫道:“原来方才出手争夺西湖水君之人便是康摩言敖成,你速速调集兵马,屯与此处,摆上水族大阵,另外将阵中水雾散去,不要放走任何一人”

康摩言遥遥听见,暗道:“敖摩昂却不知我的本事,这等大阵,便是再复杂十倍,也难不倒俺老康,且待我破来再说”

康摩言见不到四海龙王,便知此番计划大概要落空,当下不(欲)多做耽搁,在敖成发动阵势,收了各处水雾的时候,便自把脸一抹换了模样,同时将心思沉下,尝试破去所在的大阵。

先前被龟丞相引进来时,康摩言便留了心,虽然几人是凭借水君令牌,避开(禁)制进来,可这小白脸在云头打坐时,早已把头顶的水雾研究过数回。这些水雾同外围大阵连在一处,康摩言(摸)得透了,便知其中有几道变化。他当即把手掌往前一推,便好似(摸)到一层若有若无的墙壁,心思一动,便自脱离出去,到了下一层(禁)制。

“四海龙王必然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他们没有大罗金仙的境界,只凭真龙之血的法力,我倒是不惧,不过若是哪位大罗金仙同他们交好,给我来上一下,我便要倒了大霉,说不定还要坏了道行。还是先走为先,日后想办法潜入龙宫,再作打算”

康摩言连续破开数十道(禁)制,眼前一亮,便到得扶桑仙岛上,他四下观望,仍是不见龙宫把大罗金仙等人安置何处,当下不肯再做停留,将云头一纵,就要遁走。

便在此时,天空中忽然一亮,一道白色剑光重如山岳,不知从何处飞出,猛然间降落下来。剑光尚在千丈高空之上,便已经传递下来重重叠叠的厚重压力,让人难生抗拒之心。

康摩言断喝一声,浑身玄蛇煞气猛的一荡,将这道剑光传递下来的压力抵御住几分,如此他仍不把准,将手掌一翻,便有一道蜿蜒河流,在掌心纹理间流淌不息,却是把七转玄水诀吸摄的七成海水,尽数在掌中酝酿,只待这剑光落下,便自全力反击

康摩言额头忍不住现出汗来,此番虽然只有一道剑光落下,却是平生最没把握一仗,这道剑光含有煌煌天威,分明是大罗金仙才有的法力。康摩言距离大罗金仙玉清境界,尚有一道门户,这一步之间,却是天地之别,未有踏入,便无法领会到大罗玉清境界的高妙之处,纵是身负无穷法力,也无法跟真正领悟天地规则的大罗金仙抗衡

“这道剑光好生厉害,我从青城剑法之中,体会出三招剑势,却被他一剑囊括其中,而且剑光之中还有更多玄妙,似乎把整个空间都封锁起来,让我连遁逃的可能也无,若是胡乱逃走,立刻便要被斩上一剑”

康摩言一手运转七转玄水诀,另一只手中也做好准备,将戍土金钟牢牢扣住,刚做好打算迎接头顶剑光,猛然半空中一声轰隆巨响,一道紫色电光划破天际,忽然间杀到,遥遥击中白色剑光。

剑光猛然一震,方圆数百里的空间,顿时出现无数龟裂,眨眼之间,这些裂痕又迅速消失,白色光华骤然大盛,有人高声喝道:“北极大帝这小妖杀我徒孙,你却两次阻拦我出手,你非要为这妖精,同本帝君做上一场才肯罢休么?”

那道紫色电光亦是光芒暴涨,半空中化成一条通体缠绕雷霆的紫色电龙,北极大帝的声音随之遥遥传来:“王玄甫,你家徒孙不是还走脱了元神,没死干净么?我这徒儿可是如今天底下,佛门之外,最有可能成就大罗金仙的人物,岂能让你这般以大欺小?”

紫色电龙长啸一声,便自缠上白色剑光,两道法力绞杀在一处,顿时把周围空间笼罩在无数剑气同电光之中。康摩言察觉压力猛然一松,当下不敢有半分犹豫,也顾不上瞧看天空中的斗法,只把云头纵起,选定一处方向,疾速飞去。

“原来王玄甫便是东华帝君,没想到他也来参加水神大会当年我在黑风山运用九曲黄河阵,坏了刘海的(肉)身,他如今却是要替自家徒孙报仇来也”

康摩言心念转了两转,人已在数千里之外,放眼皆是茫茫海水,他也不知自家去往何处,只是闷头疾行,飞不多远,忽然心中生出警兆来……

二四零 九天荡魔祖师

二四零九天荡魔祖师康摩言知道不能托大,当即手掌往下一按,便有一条泱泱大河,从掌心滚滚而出,瞬息间笼罩数百里方圆,声势浩大,滔滔不绝,同身下的汪洋海水,亦是连成一片他刚把七转玄水诀运转开,便见到极远处的天空中,悬浮着一道不可揣摩的身影。(本站更换新域名

这道身影十分高大,竟似把天空中所有光亮,都遮蔽起来,康摩言定睛观瞧,便看出端倪,这道虚虚实实的身影竟然向四面八方散出百十道绿油油的魂魄,这些幽魂也似真似幻,满空游走,丝毫不惧白日的阳光。

这道身影虽然带来极大危险,却比方才东华帝君的剑光产生的压力要轻松一些,康摩言心中有所比较,便沉声喝道:“是哪位前辈在此,康摩言这厢有礼了”高大身影出嘶哑笑声,百十道幽魂,齐声开口,咄咄质问道:“康摩言,你私纵魔神相柳,可是知罪?”这些魂魄纵声嘶吼,好似要把天地也吞噬,虽然数量上比不过茅山宗时,上千条阴魂在空中乱滚,但声势却要大出百倍不止,这百十道幽魂个个凶悍,让人瞬间生出错觉,仿佛置身修罗地狱之中。

相柳一事,是康摩言心中一大秘密,如今被人当头喝出,不由心头巨震,暗暗揣摩此人的来历,忖道:“我摄走相柳的元神一事十分隐秘,连青城派也无人知晓,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惊动了九天荡魔祖师的铜像,被他本尊感应。

眼前这人,莫非便是九天荡魔祖师?怎的瞧来倒像是一尊魔头”康摩言心中琢磨一会儿,猛想起自己曾摄拿过一道法力,内中便蕴含数道幽魂,从几头幽魂的残缺记忆中,还探知一座名叫幽都的场所。

那道法力的来处,同李八百关系甚大,而李八百正是九天荡魔祖师麾下悍将,康摩言想了个来回,心中立时确定下来,开口问道:“前辈可是九天荡魔祖师?”来人声音低沉,好似在借助无数幽魂之口回答,回音不断,道:“正是本座康摩言你私纵相柳,已经犯下滔天大罪,还伤我麾下李八百,当真是不可饶恕你若是将相柳乖乖交出,本座或者会网开一面,只将你馈压,不会害你道行”康摩言冷笑一声,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且不说相柳已经放走,便是还在戍土金钟内馈压,以他的性格也不会乖乖奉上。

康摩言闻言只嘿嘿冷笑,道:“荡魔祖师好大的口气,漫说相柳早在青城山时,已经不知去向,便是还在我的手中,是否交出来,也要看康某的心情,还轮不到旁人来下命令”九天荡魔祖师怒极反笑,身影耸动,好似在伸手指来,百十道幽魂沙哑道:“康摩言你好大胆,居然不把本祖师瞧在眼中,这也难怪,当初在黑水河时,我这尊化身尚未有修成,如今却自不同,想要将你拿住轻而易举”九天荡魔祖师说罢,猛然一声长啸,满空幽魂齐声嘶吼,被他随手一指,便自前呼后拥疾冲下来,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头魂魄,面容狰狞,丑陋无比,头颅栲栳一般大,獠牙参差,凶威甚盛,却不是人类的魂魄,也不是什么生灵,而是从未有见过的妖怪魔神。

康摩言见说来的不是本尊,信心登时大增,他早已戒备,见到满天凶煞也不慌不急,双掌往天空一撑,身体周遭的水势,便自全力翻涌,迎头抵上。

康摩言不敢托大,出手便是最强杀招,第三转变化所吸纳的所有海水,化成滚滚大河,尽数被他这两掌顶上了天空。

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修炼的是御水的力道,运使开来,能将一泓死水,转化为滔滔大河,生生不息,潜力层出不穷。

康摩言催使的水势,同十几头凶神恶煞般的幽魂猛然撞在一处,顿时掀起滔天巨*,满天空泼洒开来十几道幽魂嘶吼连连,张牙舞爪,有几头手中握着刀叉,猛力一挥,便把海水撕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显得颇为悍勇。

倘若是一道大水泼上,虽然也能生出持续的力道,但总有力尽的时候,可如今康摩言操纵一条大河,力量无穷,滔滔不绝,打头的十几道幽魂虽然凭借一时生猛,压制了七转玄水诀片刻,但随之而来的力量,却无穷无尽,且愈来愈猛烈,呼吸之间,便几声惨嚎传出,竟有几头凶煞幽魂承受不住,被水浪拍散“好你个康摩言,居然修成上古魔神的法术,还说你跟相柳没有关系?”余下的幽魂齐声呼啸,满空里绿意更甚,九天荡魔祖师大手一挥,百十道凶煞魂魄,猛然分成七八道路线,绕过大河,猛然扑向正在施法的康摩言。

康摩言微微一愣,这百十道幽魂散开,九天荡魔祖师面前便露出好大一个空当,仿佛卖出来的破绽,转等人冲上前攻击一般。

康摩言心中想道:“九天荡魔祖师本尊已经有大罗金仙的道行,却还用这种手段来斗法,当真是小看了我,他必然有后手,不过俺老康也不是什么准备也无”康摩言只闪了一个念头,便自催起手中大河,宛如蛟龙,轰隆而上,直扑九天荡魔祖师,却把周围厮杀上来百十道幽魂视若无物。

九天荡魔祖师心中冷笑连连,忖道:“妖怪便是妖怪,即使有法身道行,也是蠢笨的可以,我卖个破绽居然便冲撞上来”这位祖师将手一抖,袖中忽然飞出一团绿油油的光气,见风便长,膨大无数倍,瞬息间成了一头百丈巨蛇,通体燃烧着幽绿的火焰,似真似幻,分不出是魂魄还是一头凶兽。

巨蛇甫一现身便是一声怒吼,如同炸开惊雷,振聋聩。

巨颌开张间,猛然一吸,立时将大片海水吞入口中,随之狂喷而出,同翻卷而来的大河撞在一处两道大水砰然撞击,一声震天巨响,七转玄水诀生出无穷力量,顿时占了上风,把巨蛇喷出的水势,牢牢压制。

便在此时,那百十道幽魂已经近到身前,康摩言眼神一凝,戍土金钟赫然飞出先前在茅山宗时,康摩言担心戍土金钟会将所有阴魂炼化,便不肯用这件法宝装摄魂魄,此时同人斗法,已经是生死交关,康摩言便顾不得许多,他手中不忘操纵水势,疯狂冲击,另一面却将戍土金钟祭起。

这件法宝往空中溜溜一转,便有青、蓝、金三道光芒流转不息,在三道强光掩映下,另外还有四道较弱的光气缓缓转动。

幽魂一经接近,便有七色光气生成的符篆,仿佛触手一般密密麻麻的伸出,将敢于凑近的幽魂…缠住,直往戍土金钟内的阵法之中拉扯。

戍土金钟体表的符篆仿佛无穷无尽,一些弱小的魂魄承受不住,先有七八道被摄入这件法宝之中,此刻康摩言腾不出手抹去九天荡魔祖师的法力,只能将这些幽魂,暂时馈压。

九天荡魔祖师不料康摩言居然祭出一件强力法宝,瞬间扭转战局,此时他两手法术都落了下风,不由的心头大骇,忖道:“我这尊分身虽然未有达到大罗金仙的境界,却已经把玄蛇幽魂祭练,远非普通的法身道行能够比拟。

这小贼不过刚刚成就法身,断然不是我的对手,却是因为他手中金钟不凡,才抵住我的法力,若是能将其抢来,这小贼立刻便要败在我的手中”九天荡魔祖师心中起了计较,便也不顾自家释放的无数幽魂,身形一晃,便从原地消失,下一刻,这位祖师突然出现在戍土金钟的上方,大手一挥,便牢牢扣下,欲要抢夺这件法宝康摩言此时才瞧得清楚,九天荡魔祖师居然穿了一身黑色法袍,袖子极长,露出的手臂也是苍白无比,一身打扮竟有些想是康摩言后世瞧过的许多披斗篷的死神图片,不过这位祖师相貌还算唐正,面容严谨。

“我所料果然不差,戍土金钟经过再次祭练之后,威力显现,连大罗金仙瞧了也起心思,日后却要谨慎使用。”

康摩言闪了几个念头,动作却不慢,心念一动,戍土金钟猛然光芒暴涨,数十道七色符篆,猛然飞出,牢牢缠绕出去。

九天荡魔祖师浑不在意,哈哈一笑,任凭符篆将自家身躯缠了结实,一张大手却已经扣在戍土金钟的钟面上,出嘭的一声闷响。

竟是要把这件法宝生生夺走康摩言心头猛地一震,察觉到自身同戍土金钟的联系,忽然出现许多阻隔,对九天荡魔祖师的法力,便生出许多惊骇。

但他却是早有准备,在数十道符篆缠住九天荡魔祖师的同时,康摩言猛然一声清喝,道:“九曲黄河阵和在?”元神之中,蟹将一声嚎叫,康摩言的袖中赫然飞出一座巴掌大小的四方棋盘,迎风便长,只一眨眼,便自扩展成数十亩方圆,将周围一切,牢牢圈在当中……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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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 穆桂英

二四一

穆桂英

九天荡魔祖师听到康摩言的呼喝之时,便觉有些不妙,但他自持法力高明,加之从未见过康摩言的手段,便有些托大,待得见到九曲黄河阵时,要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康摩言几乎将九成法力打入戍土金钟内,这件法宝顿时威力大增,几十道触手一般的符篆力道强了数倍不止。待得九天荡魔祖师察觉不妙,拼尽全力猛然一挣,虽然也摆脱了束缚,却仍被阻得慢了一线,再要走时,九曲黄河阵已然铺展开来,笼罩数百里方圆,四周空间猛然变幻,已经身在阵中。

九天荡魔祖师不知自家落入何种阵法,他只是一道化身,堪比法身道行,心气却是颇高,入了阵中,却不肯先自走脱,转而尝试收回释放出来的幽魂。但他试了几次,虽然能够把所有幽魂联系起来,却无法牵动,都被各种法力牵制,就连不久前祭炼成功,威力最大的那头巨蛇幽魂,也无法召回,这才有些心急。

九天荡魔祖师心中忖道:“这小贼手段层出不穷,居然让本座也着了道方才我见他法术不俗,便要引他来攻击我本身,转用幽魂取其性命,没成想他居然还有一件法宝傍身,能收摄魂魄我刚又打算拼了几十头魂魄不要,强行收取这件法宝,他却又弄出一座阵法,将我困住,连自家法力也收不回来这座阵法有些古怪,且先闯出去,再想办法将法力收回”

身在阵中,处处受制,九天荡魔祖师也知不好动作,便起了心思,要先闯出去再说。这位祖师浑身一震,无穷法力顿时蓬勃而出,也不尝试破阵之法,只迎头冲起,欲要用强悍法力,直接冲开阵势。

任何阵势,都有破解之法,若是专营此道之人,便是身陷无穷变化之中,也如闲庭信步游刃有余。譬如康摩言在扶桑仙岛的大阵之中,虽然事先不知这套阵法的路数,但他研究戍土金钟内的阵法,跟九曲黄河阵久矣,便自有一套破阵之法,也能轻轻松松脱出身来。

也是因为扶桑仙岛的阵法乃是困阵,同戍土金钟内的阵法性质相同,只能将人困在里面,不能走脱,康摩言事先有所研究,这才抽身而出。可九曲黄河阵,却是一道杀阵,内藏无穷杀机,便是深懂破阵之人,若是无法抵住各处杀机,也要殒命阵中。

九天荡魔祖师眼光不凡,自然不会把这道阵势的特性看错,他本也不是钻研阵法之人,便要沿用最为直接的方法,凭借无上法力,冲开阵势一力破万法

九曲黄河阵共有九重大的变化,八十一重小的变化,蟹将推演至第五十重禁制,已经把前五道大的变化,操演熟练,加之有九大结丹妖怪站住阵脚,外加六百小妖操纵,这套阵势的威力已经今非昔比,远不是当初刘海那般元神道行,能一冲而出的半吊子杀阵。

此时九天荡魔祖师猛的一冲,顿时牵动五重变化,水、风、沙、罗刹魔王、烈火齐出,铺天盖地倾轧下来,水中尚还有无数幽魂纠缠,九天荡魔祖师全力施展,居然未有把五十重禁制尽数破开,待得他缓口气的功夫,所有禁制瞬间发生变化,趁机恢复如初。

九天荡魔祖师连试几次,都没有成功,不由的暗自恼怒,心道:“若不是我法力分散,又收不回来,也不会被这阵法困住这小贼的法术、法宝、阵法都是不凡,莫非他背后,有什么秘密不成?且不管他,我还是先应付眼前的杀阵,再思量如何闯出去吧”

九天荡魔祖师分身只有法身水准,但他本尊却有大罗金仙玉清境界,虽然身陷杀阵,却不甚惊慌,恼过之后便自冷静下来,一面应付五重大的变化,一面思虑如何闯阵。

康摩言将九天荡魔祖师收入阵中之后,便从蟹将手中夺了九曲黄河阵的控制权,时刻关注阵中变化,待得见到这道大罗金仙的分身安分下来,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九曲黄河阵已经是康摩言最后依仗,若是凭借这套阵势,还不能拿下荡魔祖师,他便要开始考虑逃走的后路。毕竟对方本尊毕竟有大罗金仙道行,若是分身带有什么强力手段,只怕不好收拾,好在如今已经将其馈压,再有什么凌厉手段,也不怕他施展

康摩言收了九曲黄河阵,便在水面上合计一番,心中想道:“没想到这次天下水神大会十分晦气,不光连老龙王的面没有见到,还遇到两个仇家,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好在有师父他老人家替我挡住东华帝君,我自己收了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这才化解了危机,却不知道这位祖师的本尊是否也来到此间,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还是不屑同我动手,只弄个分身来拿我?”

康摩言想到此处,便觉有许多不稳妥,自己收了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对方本尊必然不会安心等候,自家目前又没有能力将这道分身打杀,留在身边,便好似一个卫星定位系统按在身上,十分烫手。

可若是把这道分身放出,康摩言却没有把握能再次将其拿下,到时候反而要多斗上一场,说不定立刻便要吃个大亏。

“九天荡魔祖师的本尊,也不知是否便在附近,无论如何,我且先离开此处,躲得远远的,就算被他后来找上,中间也有许多时间思考应付的办法”

康摩言想到此节,便须臾不肯多待,将云头纵起,划出一道长虹,一路疾驰,不过顿饭工夫,已经行出万里有余。放眼处皆是茫茫海水,他也不知去往何处,只选了陆地相反的方向前进,正自疾行,突然前方一座圆形海岛上,飞出两片银白色的刀光,凭空拦住了去路。

这两片刀光并不甚强,似乎也没有多少恶意,只是康摩言正在跑路,不肯多做耽搁,便从云头中探出手去,虚虚一弹,顿时有两道法力飞出击在刀光上,将两把飞刀弹落下去。康摩言也无心瞧看是谁人在此弄法,云头不停,眨眼已经在百里开外。

他这边正走的惶急,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焦急喝道:“康道长请留步,小女奉家师梨山老母之命,在此地等候多时矣……”

后面的话被海风一吹,遥遥听不清楚,但康摩言到“梨山老母”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按住云头,回转时,便见身后一道火红遁光,疾速追来,到得身前,看清是一名高挑女子,生的眉清目秀,头上有一道红巾箍住头发,显得落落大方,身上衣衫非绸非纱,不显贵气也不落轻飘,身上背一把长弓,显得勃勃有英气。

康摩言把云头收敛,虚虚站在半空,拱手一礼,问道:“不知仙子如何称呼,唤住贫道有何贵干?”

这女子方才追的甚急,一停下来,脸颊都有些红扑扑的,见康摩言施礼,赶忙抱拳回道:“小女穆桂英,奉了家师梨山老母之命,在此地等候道长多时矣”

康摩言听到来人报上名号,不由得吃了一惊,却没想到能在海上遇到大名鼎鼎的杨门女将。敖青曾跟他说过,梨山老母共有四名徒弟,康摩言闲时也想过这个问题,除去大徒弟白素贞,小徒弟敖青,猜想另外二人极有可能便是樊梨花跟穆桂英,但这也只是猜想,康摩言却未有真个打算去验证,如今撞到了,一时便有些愣住。

穆桂英见康摩言盯住自己瞧看,便把头一歪,忽然摆出一个灿烂笑脸来。康摩言再次一怔,这才清醒过来,心道:“这位穆桂英元帅果然不同凡响,若是换个女修,被人这般瞧着,定然要扭捏起来,她却是笑的爽朗”

康摩言穿越到这个世界,所见过的女子,便是如敖青那般敢爱敢恨的性情,说话行事亦是不出古代女子的框框,该拘谨时便拘谨,可眼前穆桂英却是落落大方,大有后世女孩儿的几分风采,让康摩言顿时好感大增。

但这小白脸却没有真个糊涂,回过神来,亦是会心笑道:“不瞒仙子说,康某如今惹了一身麻烦,正在跑路的空当,梨山老母不知有什么吩咐,还请仙子快快赐教,康某听后,也好赶紧动身”

穆桂英扑哧一笑,道:“家师正在同几名大罗金仙周旋,不过片刻便能赶来,她老人家有什么吩咐我却不知。不过,道长也不必心急,家师算到道长有此担忧,便着我带句话来,那追你之人不在扶桑仙岛,他两百年内也不会有动作,道长大可放心”

康摩言闻言暗暗心惊,忖道:“梨山老母的算计果然厉害,不光能猜到我逃走的路线,派一名徒弟半路拦截,连九天荡魔祖师能否追来,也算的一清二楚。当初泾河老龙的事情,她都能找到我头上来,想必这件事也错不了”

康摩言想到此处,心中才自安定下来,又听穆桂英说道:“家师或者还要过会再来,桂英在下方摆了好酒,道长若是不嫌弃,何不下去小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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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梨山老母(5000字章节)

二四二

梨山老母(5000字章节)

(一边学车,一边弄字,不小心感冒了,今天少了点,大家见谅啊——)

得知九天荡魔祖师的本尊未有参加天下水神大会,而且两百年内不会出现,康摩言心头好似放下一块大石,有这么长的时间准备,便是最终奈何不得九曲黄河阵中的荡魔祖师分身,说不定也已经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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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处境安全,对于穆桂英的邀请,康摩言便不打算拒绝。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要见一见梨山老母。这位传说中的头号女仙正是敖青的师父,有此机会,康摩言无论如何也要同她老人家扯皮一番,便是不能让其出手相助,也得问出一个救人的门路,让她老人家尽到做师父的责任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同穆桂英说起,这位英姿勃勃,女侠般的修真者,见康摩言点头后,便自爽快回身,双足踏住两把短刃飞刀,纵起一团火红遁光,须臾间飞回方才经过的岛屿上。康摩言亦是不慢半分,云头起处,带出长长的尾袂,轻飘飘的随后而至。

这座岛屿只有数里方圆,说是一座海岛,反而是更像一块巨大的岩石兀立海中。岛四围怪石嶙峋,没有什么植被,中央则是一处几十丈宽的凹陷,积蓄了少许海水。

穆桂英收了两柄飞刀,在凹陷处按落遁光,伸手轻轻一指,水面便似煮沸一般朝两侧滚滚分开,一座四五丈方的石台,轰隆隆从水底冒出头来。

康摩言从身后赶来,见了这副状况,不由笑道:“穆仙子弄出这般阵仗,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想来在此地等候多时了罢?”

穆桂英轻快一笑,爽朗道:“家师虽然算出道长的路线,却拿捏不准时间,她老人家也说不好康道长是否定会在水神大会之后离开,故而着我早几日前来。”穆桂英将身一纵,便自落在石台的一侧,盘膝坐下之后,冲康摩言大方招手道:“家师曾说,道长乃是自家人,不须十分拘泥,请来就坐吧”

康摩言嘿嘿一笑,对这个“自家人”的说法也有几分满意,他缓步走上石台,刚刚落座,便见穆桂英不知从哪里搬来两个酒坛,都有磨盘大小,坛口有法力加持,里面不知盛装了多少酒水。康摩言暗吃一惊,忙问道:“穆仙子这两口酒坛非同小可,不知里面有多少货色,说实话,康某不胜酒力,只怕顶抗不过去,到最后要喝醉了也”

穆桂英好似未有听见,将其中一尊酒坛往前一推,送到康摩言的身前,自家却单掌落下,拍开另一坛酒的封印,将手指一勾,便有一道细细的酒水从坛口飞出,随着她檀口轻轻一吸,顿时饮了一小口。

吞了一口酒水之后,这名爽朗的女修发出满足的叹息,脸颊亦是泛出红晕,这才缓缓开口道:“桂英本是山寨出身,不大遵守礼法,事先未有准备盛酒的器皿,还望道长不要介意。道长若是不嫌弃,请尝尝桂英酿制的酒水”

康摩言不是扭捏之辈,他只是未有见过这般爽朗的女子,才有些思虑,既然穆桂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会推辞,便呵呵一笑,伸手搬起面前酒坛。酒坛一入手,康摩言便有些吃惊,感觉其中酒水至少有千斤往上的分量,虽然不能让他觉出吃力,却着实不是小数。

康摩言亦是把手指一勾,便有一道细弱的水流从坛中飞起,被他轻轻一吸,入了口中。这道酒水一进嘴里,顿时有股辛辣之意直冲后脑,饶是康摩言如今身体强横,仍是感觉识海中轰隆一声,好似炸开一道响雷。随后酒水落入喉中,辛辣之意顺流而下,便有股无法形容的香气,逆转而上,在口中打转

康摩言精神一振,被这种感觉冲击,似乎连本身法力都有所萌动,胸中立时生出无限豪情,便再不肯运用法术,只把酒坛举起,端到嘴边仰头猛灌。这酒坛的坛口有斗笠大小,但说来也怪,流出的酒水却无一丝一毫浪费,尽数被康摩言吸入口中。

片刻之后,坛中酒水便少了一半,康摩言自觉到了程度,这才放下酒坛,一拍肚皮,哈哈笑道:“穆仙子好手艺,康某一口气便喝下许多,只是在下量浅,剩下的便有些难处,若是用法力帮助,却要浪费了好酒,不如留待下次再饮”

康摩言发了豪情,说完之后也不经穆桂英同意,直接把酒坛收入袖中,这才撇撇嘴,体会到丹田内,有股蒙蒙热气,缓缓渗入全身每一寸肌肤之中,说不出的舒服。

穆桂英在一旁瞧看摩言仰头饮酒,双眸之中忽然灵光闪动,好似有许多欢喜,可当这小白脸喝完,她目中的精光,却已经藏觅起来。穆桂英也不在意康摩言把剩下的酒水拿走,只将身前的酒坛一收,笑道:“家师片刻便至,桂英不敢在师父面前摆酒,此番却是不能陪道长尽兴了”

康摩言呵呵笑道:“酒已下肚,康某自问已经尽兴,哪里还敢要求更多?既然梨山老母将至,我还是起身恭候吧”

梨山老母乃是大罗金仙道行,康摩言不敢大大咧咧的伺候,听到穆桂英说起,忙振振衣衫,想要起身恭候。他这边刚要动作,突然听到有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头顶盘旋,久久不息,道:“烦劳道友久候,老身失礼了”

穆桂英听到这道声音,便自盈盈一拜,恭敬道:“桂英拜见师父”

康摩言虽然只听到声音,还未有瞧见梨山老母,却不敢造次,赶忙拱手:“小道康摩言,见过老母,老母折杀晚辈,不敢同老母称呼道友”

话刚说完,眼前忽然一花,一名妇人赫然出现康摩言的身前,这名妇人鬓髻当顶,头发半垂,身上穿一件金色法衣,不显任何光华,手中扶一根木杖,单凭面相瞧不出多少年纪,也看不出任何修炼的气象,只给人一种历经沧桑,从容内敛的感觉。

梨山老母现出身来,便用目光上下打量康摩言,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道友不必过谦,过不几百年,说不定便是老身配不上这个称呼我那个徒儿,却是辛苦你了”

这几句话,包含无穷深意,梨山老母显然已经知道敖青的前因后果,一番话从她嘴里说出,顿时让康摩言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康摩言原本打算好生扯皮,思量便是不能把梨山老母拉下水,也要狠狠敲一番好处出来,可当他真个听到这句话,却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好半晌,才叹口气,开口问道:“晚辈该如何去办,还请梨山老母示下”

梨山老母顿了顿拐杖,道:“敖青乃是老身的徒儿,本该由老身亲自出头,可此番天劫不同往日,老身同四个徒儿都要牵扯进去敖青如今身在劫中,我另外一个徒弟樊梨花,却未有度过劫数,已经坠入滚滚红尘之中。若是老身出手,虽然她们都能轻松度过,可不出三百年,便要被老身牵连,经历又一场更大的磨难,断无度过的可能”

顿了顿,梨山老母又道:“我这四个徒儿之中,只有白素贞的秉性脾气合道,最可能有所成就。只因她素来心软,便要在数百年后经历一场磨难,如今落入佛门手中,虽然受些苦楚,却也是造化,说不定便有机会避过。老身此番前来,便是要告知道友,欲要救下敖青,便要去海外走一遭”

康摩言疑惑道:“海外?莫非在四海之外,还有空间?晚辈不甚明白,请老母明示”

梨山老母沉吟片刻,道:“天下并非只是四大部洲外加四海,四海之外还有无限广阔的地域,只因四海龙王道行有限,掌控四海水域之后,再往外延伸便力所不及,外加四海有万万里开阔,故而人们才只当天底下,由四海外加四大部洲组成”

康摩言倒是不曾听过这一说法,只是他如今有了方法救下敖青,便不大愿意去什么海外,闻言便问道:“海外不知有些什么特异,可也跟四海同四大部洲相同?不知如何能救得敖青?”

梨山老母淡淡一笑,却不答这个问题,只道:“老身虽然不能参与敖青的劫数之中,却不曾放弃关注,故而知道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我今日赶来,便是告知你一件事情,四海龙王体内的真龙之血不能夺取,否则必然四海大乱,到时候天下水族必然失去掌控,只怕道友你承担不起这道因果”

康摩言微微皱眉,语气却十分坚定道:“用天下大乱,来换一个完全康复的敖青,虽然代价太过,得不偿失,但对我来说却是值得的”

梨山老母面容沉静,目光中却露出许多嘉许,闻言点点头,道:“你如此对待敖青,老身感到十分欣慰,今日老身便将这徒儿彻底交到你的手中,至于白素贞你目下却不须再做理会,待得天劫之后,倘若老身尚在,自会向佛门讨个说法,亲去料理此事”

康摩言听得心头大惊,骇然道:“晚辈只听得有天劫一说,却不知居然厉害到这等程度老母乃是大罗金仙,有无穷法力,怎会过不去这道劫数?”

梨山老母摆摆手,道:“你有所不知,大罗金仙有玉清、上清、太清三道境界,这三境大有不同。法身道行若是法力足够,又参悟透彻天地规则,便可踏入玉清境界,成为大罗金仙。可玉清境界的道人,却只能按天地规则行事,换句话说,便是要受到天地的束缚,不能逾越半分。而天劫是弥补天地规则的不足而产生的变化,玉清境界既然在规则之内,便无法摆脱这道劫数老身正是这一境界,自然无法规避”

康摩言从未听人细说过大罗金仙三境的关系,闻言不由惊骇万分,同时也大起兴趣。穆桂英也不曾听过这些说法,眼睛眨也不眨,耳朵早竖起来,显然也在聆听。

梨山老母好似知道康摩言的心思,便讲解道:“大罗金仙上清境界,同玉清境界相比却又大不相同。到了这一境界,便可将天地规则化为己用,对于其中缺陷了如指掌,天劫自然影响不到这般存在,除非遇到无量大劫,否则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太清境界,这般人物已经能把规则摆弄于鼓掌之间,翻手为天覆手为地,便是无量劫数来临,也怡然不惧,恍如未觉”

“那么,什么是无量大劫?天下可有太清境界的人物存在?”康摩言忍不住好奇问道。

“无量大劫一旦发生,除了太清境界的大罗金仙,天地万物生灵都要归入应劫的范围之中,便是天地也要发生改变。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便是一场无量大劫,当时天地变幻,天柱崩塌,洪荒世界破碎成四大部洲,灵气四溢,陨落的大罗金仙不计其数,连大禹王那般存在,也不能幸免,余下之人大多有些侥幸,才能存活”

梨山老母顿了顿,又道:“天地间确实有太清境界的存在,而且不止一人,至于有哪些人物,你却不须多问,待得你法力足够,彻底领悟天地规则时,自会知晓”

康摩言听得悠然神往,长叹一声道:“修炼之人常说,元神不死,法身不灭,原来都有前提,却不是一劳永逸想要长寿,只需练气温养即可,可要长生却非得铸就元神,锤炼法身之人才敢说起,欲要永生,便是大罗金仙也不成,非得太清境界才能做到”

康摩言赞叹一回,猛然间醒悟过来,想起差点忘记正事,忙问道:“方才老母提到海外,不知这海外如何去得,我去了之后,又如何能救得敖青?”

梨山老母点点头,道:“敖青伤了肉身,只有真龙之血才能救治,你去海外,须得找到一人,从他身上求得真龙之血即可此人在上次无量大劫之后,便出了四海,在海外闯荡,他道行本就在我之上,我也算不出他的去处,只知他大概在海外北方某处”

康摩言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一个人来,说道:“晚辈听家师北极大帝说过,世间拥有真龙之血的人,除了四海龙王,便只有一名惹不起的人物,唤作烛龙,此人乃是上古祖龙,道行渊深难测,要从他身上取得真龙之血,难度太大,反不如四海龙王来的容易”

梨山老母断喝一声,似是有些恼怒:“我瞧你也是个聪明人物,怎的在这件事上糊涂起来?真龙之血四海龙王各有一滴,珍贵无比,自然不会拿出来救人,可对烛龙这等上古真龙来说,真龙之血却满身都是,只要你懂得变通,让他放下面皮,怎会舍不得一滴血液?”

康摩言被梨山老母一喝,猛的想通过来,心中暗暗忖道:“的确如此我怎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那烛龙虽然不好应付,但只要不是个穷凶极恶,见人便嗜的家伙,总能有机会交易一番。反而四海龙王一方,若是打真龙之血的主意,便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此看来,我那个师父果然不值得信任,竟然把我往歧路上引”

梨山老母好似猜到康摩言的想法,冷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善道:“紫薇北极大帝此人行事难测,不安常理,谁人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你也不需的太过遵从他的法旨,免得稀里糊涂,陷入危机之中”

提到自家师父,康摩言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向梨山老母询问海外的方向。梨山老母道:“由此往西,到得一处唤作天涯海角的地方,便是四海的边境,过了此处,便可到得海外,到时你一路往北即可不过,海外比四海还要广大,老身也不知你能否有所收获”

康摩言听到此处,不由的皱眉,四海有多大,他心中也没个数目,如今听说海外比四海还大,又没个准确位置,茫茫间哪里去找什么烛龙?如此一来,反倒不如放四海龙王的血来的把准

可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便被康摩言按压下去,他心中想道:“无论如何,去海外是最好的一个办法,放四海龙王的血本就不是十拿九稳的法子,更何况还有许多后遗症,日后便是我不在乎,敖青又会如何去想?我怎能将她卷入水族的仇恨之中?况且,虽然此去不见得定能成功,但渺茫希望,却值得追求,我若是定不下心,便要两下错过”

康摩言计议已定,便不再犹豫,把眼前诸事想了一回,同梨山老母说道:“多谢老母指点,康摩言已经决定去海外走一遭,此番路途遥远,加之前路艰难,不知多久才能回转,如今有一个故人,想请老母将她送回黑水河中”

康摩言说罢,便将木兰唤了出来,木兰却是识得梨山老母,赶忙先行拜过。梨山老母笑道:“原来是木兰,等若老身半个徒儿,康摩言你放心去吧老身自会送她回转。”

木兰在一旁听到,忽然开问道:“康道长要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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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三 落花有意 老康无情

二四三

落花有意

老康无情

(人一旦懒了一回,就有第二回,又是个5000字……

另外,副版主不朽同学建了一个群,108726280欢迎加入)

康摩言抱了一声歉,说道:“此番水神大会,亏得有木兰公主带路,这才一切顺利。(

如今诸事已毕,本该将公主送回黑水河去,但我有件大事未做,正要动身西去,不知多少时日才能回转,好在有梨山老母在此,她老人家比我道行更深,必然能将公主安全送回,如此一来,便不会耽误公主归家的行程”

康摩言未有取得真龙之血,甚至连四海龙王都没有见到,此番天下水神大会几乎是白来,但木兰带路已经是帮一大忙,康摩言自是万分感激。他将木兰托付给梨山老母,也是思定这位大罗金仙,同木兰有过缘分,定会照拂一二,是一个最好的打算,若是没有这个关系,他也会亲自将木兰送回。

木兰听罢沉吟不欲,任凭海风将秀发吹得乱舞,遮住了面容,也瞧不清楚表情,良久之后,才听她轻轻说道:“如此一来,劳烦老母了……”

康摩言安排好木兰的事情,便再无牵挂,如今在他元神之中,除了岑碧青,其余人等都可以算在他的家当之内,说走就走,也不须征得同意。而岑碧青正在疗伤,三五月内无法好转,康摩言却不会为她耽误这么长时间。

康摩言交待一番,也不啰嗦,同梨山老母三人告了声辞,便卷起一团乌云,在穆桂英的摆手中,滚滚而去。

梨山老母瞧了穆桂英一眼,忽然问道:“徒儿,这小白脸可有喝过你酿制的酒水?”

穆桂英满脸欢喜道:“他足足喝了半坛,另外半坛也被他带走”

梨山老母亦是面露喜色,道:“如此甚好,虽然这点好处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你数十年的功夫酿制,落在他的身上,便不是轻易能够撇开此番为师若是不能脱劫,你便可凭借这道强来的缘分,求他出手,替你度过此劫”

穆桂英脸色大变道:“师父有大罗金仙的道行,又通太乙神术,能算气运,可避劫数,怎会如此悲观?”

梨山老母淡然道:“人力总有穷尽,便是大罗金仙也不是万能,我虽然粗通太乙神术,却只能推演气运转换,不能算计天地大变,此番天劫,气运变化之大,从未有过,便是七万年前的无量劫数,也难同此次相比。为师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具体如何,却因法力有限,推演不出。不过这件事情也不需多想,咱们师徒先离开此处再说”

梨山老母言罢,将手中木杖往空里一抛,这根丑陋古怪的木头见风便长,最终化成一条金光灿灿,祥云乱飞的木舟。梨山老母一步踏上,便招呼穆桂英同木兰上舟。

方才康摩言走后,木兰便一直未有说话,梨山老母师徒的对话,她也未有放在心上,只是瞧着康摩言遁走的方向,怔怔出神,此时被梨山老母呼唤,方才回过神来,口中忽然叹息一声,用不易察觉的声音,轻轻道:“康摩言啊康摩言,你可知道我此番来到东海,可是心甘情愿的……”

康摩言纵了云头一路疾驰,他听了梨山老母的描述,心中大致有个路数,猜想此番只怕三五年难回,且不说四海广阔,天涯海角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到达,便是到了海外,天地茫茫,又哪里去找烛龙烛九阴?

好在敖青有元神道行,也不怕旷日持久,四海龙王是跑不了庙的和尚,随时随地都可回来放血,而海外一行虽然渺茫,却有可能得到最好的结果,康摩言稍稍思虑,便觉值得花时间一试

康摩言如今有法身道行,加之修炼的覆海翻云化龙**跟七转玄水诀,俱是搬弄水气的道法,他脚下的云头的遁速自然是极快。虽不能达到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速度,但全力施展开来,十几个筋斗的功夫,数万里的路程便已经飞过。

康摩言也不是没有更快的遁术,若是运用戍土金钟,速度还能提高数倍,只是这件法宝太过招摇,容易惹来麻烦,稍有耽搁反不如架住云头来的快速。

可即使遁速不慢,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康摩言仍未有飞出四海的范围,海角天涯在何处,他也未有见到。

康摩言早已想到会有许多时间耗在路上,他不肯浪费时日,便趁了空闲将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所能吸收的水量摄足,如今运使开来,这道法术又自增加了三分力量。做好这件事情之后,余下的时间,他继续修炼七转玄水诀。

第三转变化若是修至顶峰,所能吸摄的水量,比目下要多出十倍不止,威力也自不同。此番到了海外必然另有际遇,康摩言也不知凭了如今手段能否应付,故而便打算这一路多加努力,好在危机时更加从容。

虽然这次不是把准的机会,但一旦下定决心,这小白脸便会全力以赴,他坐在云上修炼起来,方圆数十里的范围都被一团浓浓黑云笼罩,一幅张牙舞爪的形状,姿态颇为骇人。海上也不乏大妖,却没人敢来触这等霉头,这小白脸一路行的倒是十分顺利。

这日康摩言收了法术,算计时间,在心中暗暗想道:“过去这许久,也不知如今到了什么地方,天涯海角还有多远。虽然一路向西总是没错,但还是找人问问路径,来的爽利”

这小白脸起了心思,便把身下的乌云收起,转而从海面上捞了一团水气,揉成丈余方的一团白云,压低了高度,同时也减慢速度,贴了海面缓缓飞行。

此处虽然仍在四海的范围之内,却已经远离龙宫,没有四海龙王的管辖,各种奇形怪状的水族妖精数量十分丰富,先前康摩言太过张扬,这些水族都远远避开,如今这小白脸纵了一团不起眼的白云,未有显露多少道行,便有不开眼的妖精前来找事。

康摩言随手捉住一头从下方冲撞上来,欲要把自己同云头一齐吞下去的巨大鱼怪,这头鱼怪足足有数十丈长,被康摩言手中垂下的大河猛然一卷,便落入掌心,成了金鱼大小。这头妖精虽然体格庞大,修为却不算高,只有引气入窍的道行,康摩言盘问两句,发现这怪竟然连话也不能说,只发出汩汩的声音,顿时有些气恼,便将其纳入七转玄水诀变化的大河之中,做了一头生灵。

原来此处距离东海已经有数百万里之遥,距陆地便更加遥远,无有人踪,海中的妖精便是道行足够,也没有化身人类的觉悟,往往是胡乱变化一通,弄得奇形怪状便算了事。便是那些有想法的精怪,也只按自己心目中最凶恶,最粗犷的形象变化,往往一个个丑陋无比,不堪入目。

而且这些妖精不曾接触过人类,自然不会学人说话,过了七八日的功夫,康摩言连续捉住二三十头妖精,却没有一个能开口,便有些心灰意懒,知道打错了算盘。他正要换了云头,加速前进,忽然见前方乌云滚滚,水浪滔天,瞧这架势竟是有两彪妖精人马在海中斗法

康摩言把障眼法捻住,悄悄靠上前去,见到斗法的双方,各有七八十头妖精,其中一方是通体银白,个个二三丈长的彪悍银鲨,另一方却是各种鱼怪混杂,只是体型都显得弱小。

这几十头鱼怪道行都十分浅陋,最高明的几头,也不过引气入窍阶段,这些鱼怪合力施展法力,在头顶祭起一团乌云,乌云上垂下条条灰蒙蒙的水气,将众鱼怪护在当中。

而那些银鲨则凶狠异常,身躯十分强横,在一头四五丈长,有炼精化气道行的巨型鲨鱼的带领下,频频冲撞那团乌云,掀起滔天巨*。被护住的鱼怪惊恐万状,纷纷拼命催动法力,可架不住外围银鲨来回冲撞,那团乌云被冲撞久了,散出的光气便自淡了许多,显得摇摇欲坠。

康摩言心中讶异,他如今眼光不差,瞧看那团乌云,居然是一件法宝,只是品质不算上乘,而且这群鱼怪法力驳杂不均,又不怎的高明,无法运用出法宝三成的威力,过不多久,便要被银鲨攻破防御。

康摩言瞧见这件法宝,便有些眼热。

世间符宝、神兵的数量繁多,法宝的数量却相对极少,只因法宝的炼制太过困难,不似符宝一般,只要寻到合适的材料,甚至运用符纸,便能藏纳法力,供来运使。也不似神兵,只需将一块上等品质的材料,千锤百炼,将千万斤重量,纳入手臂粗细的兵器之中,使唤出来,没有多少变化,威力却也不凡。

法宝的祭练,不光要用到法力,各种材料,还要将许多禁制排列组合,打入其中,以求得发挥特殊的功用。中间过程繁复无比,一步有错,便难成所求之物。而且炼制法宝旷日持久,动辄数十年数百年的光阴,若是追求威力,则更不知要多少时间。便是大罗金仙,也要掂量着来。

故而这世上的法宝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十分稀少,在修炼之人的眼中显得弥足珍贵。

这件乌云样式的法宝,虽然威力较弱,但康摩言见了,却仍是起了心思,暗暗合计道:“这件法宝用来防御,虽然弱了些,但总归是一件法宝,底子在,说不定也能像我的戍土金钟一般升级一番。这件法宝的防御,马上便要被攻破,性命都丢了,再好的东西也成了浮云,只是如果明抢的话,却要坏了俺老康的名头,且同他们商量一番,若是肯撒手这件法宝,我便救他们一救,若是不肯,俺老康也做件好事,待他们丢了性命,替他们报了仇再取这件法宝”

康摩言想了一会,便把障眼法散去,也不运用法力,只喝了一声,道:“尔等法力不济,不出片刻便要丢了性命,我如今只问一句,你们可愿意舍了这件法宝,换我救你们一次?”

康摩言凭空出现,猛然呼喝一声,却把两边的妖精都吓了一跳,纷纷住了动作,瞪大眼睛瞧了过来。康摩言心中一动,暗道:“我却是糊涂了,这些妖怪哪里听得懂人言,我这般说等若对牛弹琴,且传个念头给他们”

想到此处,康摩言正要运转妙品莲花咒招呼,忽的眼神一动,瞧见乌云法宝护持的妖怪之中,有一头生了四足的鱼怪,朝这个方向呀呀嘶吼,似是听懂了人言,只是却未有化去喉间的横骨,说不出话来。

康摩言心中一动,伸手一指这头鱼怪,喝问道:“你可是能听懂我说话?若是真个明白,便把嘴巴合上,我自会救你等一命,却不会拿走你的法宝”

能听懂人言的妖精,对康摩言来说比这件法宝还要珍贵,他有戍土金钟在,能攻能守,倒是不须另外的法宝,如今身在海中,不知脚下在何方,天涯海角还有多远,有一名本地妖怪打听,却要方便许多。这妖精能听懂人言,便比什么都好说,康摩言自有办法叫他开口。

这鱼怪闻言,果然把嘴巴闭上。康摩言脸色大喜,当下遵守诺言,将双手往下一按,无穷大水滚滚而下,下方的几十头银鲨连挣扎也来不及,便被他摄入法术之中。

收了这些鲨鱼,康摩言便一指那头鱼怪,道:“我有法力将这些鲨鱼收走,更能轻而易举攻破你这件法宝,我既然说了不贪图你宝贝,便不会言而无信,你且自行收起法宝,站出身来,我有话要问”

这些海中妖怪见康摩言抖手便将对头手头,各自都有些惊讶,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收了法力,欢喜起来。那头四足的鱼怪大口一张,头顶的乌云,便化成一团灰蒙蒙的光气,被他吸入腹中,随后摇头摆尾的游到康摩言的跟前。

康摩言一扬手,便有一道白色佛光刷下,将这头鱼怪喉间的横骨打碎,开口道:“我这到法术来自佛门,能替妖精开启灵智,我正有话要问起,你且试一试能否说话。”

这鱼怪能听懂人言,便是经过许多年的熏陶,只因发声处与人不同,故而才难以开口说话,如今康摩言用妙品莲花咒解决这个问题,这头鱼怪在旁边依依呀呀半晌,便能慢慢开口说话,很快便流利说道:“宝贝不是我的……不能给你……”

康摩言摆摆手,本想说自家不会贪图这件法宝,但他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此处数百万里的范围内都没有人烟,连修炼之人也少见,你从何处学的人言?莫非跟这件法宝的主人有关?”

鱼怪磕巴磕巴嘴,感觉说话更顺畅了,便道:“带来这宝贝的是条人鱼,她教我说话,教我修炼,还将这件宝贝借我傍身,要是没有这件宝贝支持片刻,今日我跟这些朋友,便要成了凶鲨的腹中之物我跟朋友们联手,也不能发挥这宝贝的威力,这些凶鲨本就更加厉害,要是把宝贝破去,我们都要被他们吃干净”

这鱼怪初学说话,心中大喜,一开口便有些收势不住,康摩言不欲听他罗嗦说些没用的,这小白脸见说还有一名会说话的人鱼,便果断放弃这头鱼怪,说道:“那人鱼现在何处,你速速带我过去,我有话要问她”

鱼怪大眼睛闪动两下,好似在思考是否该说,康摩言哪里不知他的心思,见状断然喝道:“蠢货休要多想那人鱼既然将法宝借你,她必然就在此处不远的地方,你便是不说,我也能把她找出来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施展法术,方圆数百里便要生灵涂炭,你跟你的朋友们也不能幸免,我不欲造孽,这才叫你引路”

康摩言骤然断喝,顿时把海面上这七八十头鱼怪震得气运八素,说话的鱼怪昏昏沉沉道:“仙人请随我来,那鱼人却是在海底深处,无法动弹,着我等带了宝贝一路往西行,不料半路遇着对头……”

这鱼怪一路下潜,喋喋不休,康摩言亦是将身落入水中,荡起法力排开水流,跟在这头鱼怪的身后,听了一路,这才有些了解,原来这些鱼怪数十年前在水底潜游时,遇到一个古怪的山洞,发现了山洞里面有一头鱼人。这鱼人不知被什么法术禁锢,无法移动身躯,便调教这些鱼儿,为己所用。

只是这人鱼无法动作,浑身法力也不能运转,只能口中空自念叨法诀,偶有鱼群游来,往往也是匆匆而过,没有法力加持,极少被她所说吸引,如今过了几十年,才培养出各种妖怪七八十头。

这些只是康摩言根据鱼怪所说推测出来,至于人鱼的来历,以及在此地呆了多久,这鱼怪却说不上来。

康摩言跟在这鱼怪的身后,也提不起速度来,潜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到得海底,七拐八拐,最后到了一处巨大的海底洞穴面前,鱼怪身在洞外,便大口吐着水泡,叫道:“人鱼,人鱼,我能说话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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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霸王硬上弓

二四四

霸王硬上弓

(海外应该在东面,前面写的往西,改了,今天去考了考倒桩,晚上回来就弄出这么多,先传上来,一会还会再写一章,应该是在凌晨的时间更新,大家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这座洞穴在海底深处,四面都是黑乎乎的岩石,从外面朝里观瞧,能见到斑斑点点的亮光在洞穴的四壁上镶嵌,洞中深处则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鱼怪呼喝两句,便有一道宛如仙乐一般好听的女声,带着几分疑惑,从洞穴中幽幽传出:“你喉间的横骨未有化去,可是遇到什么好事,居然能够说出话来?我不是叫你们一路往东么,为何这么快便回转?”

鱼怪欢喜叫道:“鱼人你有所不知,我同其他人在半路遇到鲨群,凭了你给的宝贝,也差点丢了性命,亏得遇到一名仙人相救,这才活着回来,我被点化一遭,故而能说出话来我把这仙人带了来见你”

这头鱼怪话多,还未进洞,便把所有的话说了出来,康摩言见说,便开口道:“贫道康摩言,偶经此地,见这些妖精可怜这才出手相救,如今海上茫茫一片,康某特来问一声路程”

洞中女声有些责怪道:“定然是这鱼儿多嘴,学会了说话,便把我在此地的事情说了出去也罢,道长但问无妨,凡是绿珠知晓的,不会吝啬片言只语。”

康摩言闻言,在心中想道:“原来这人鱼唤作绿珠,看样子她十分信不过我,不肯让我进洞去谈,也罢,原本听那头鱼怪说起,还想以救下她作为报答,既然她信我不过,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别人既然不信任,康摩言便没有多少兴致去多事,只开口说道:“贫道此番欲要前去海外,因听说四海边境乃是天涯海角,不知距离此处还有多少路程,故而才冒昧前来询问”

洞穴之中忽然一阵沉默,良久之后,里面的绿珠人鱼才缓缓开口道:“道长所问,绿珠确实不知,天涯海角绿珠只在传说中听过,着实不曾见过,也没有去过,道长若是没有旁的话问,便请上路吧,前路茫茫不好耽搁”

康摩言微微一怔,他从鱼怪的口中问出许多话来,猜想这人鱼极有可能知晓天涯海角所在,不想却被一口回绝。这小白脸顿时心底有些羌怒,冷冷问道:“绿珠姑娘何以被人困在此地,将自家法宝运往东方又意欲为何?”

洞中之人一声清喝,显得极为恼怒,娇声斥道:“可是那些鱼怪将我的消息走漏,反而惹来你这么个贪心的家伙?你若是想为难我人鱼国,便直来直去的说,何须得拐弯抹角,来装好人?”

康摩言为救敖青,连四海龙王的血也惦记过,如今为到海外,更是一副排除万难一往无前的气势。他既然认定绿珠可能知晓天涯海角的消息,便不会轻易放过这条线索,方才听到这人鱼否认,语气颇为迟疑,康摩言便起了心思,要把这人鱼拿下盘问。

可当他听到这人鱼所说的话,顿时生出一头雾水,便将心底愤怒按下,转而笑道:“原来绿珠姑娘是把康某当做坏人,才有这般戒备,如此倒也好办,在下一路往东,总有一日到得天涯海角,如今只问一句路程,换得将绿珠姑娘放出,如何?”

洞中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才有一声叹息幽幽传出,绿珠轻声道:“道长见谅,绿珠非是不肯相信别人,只因我人鱼一族向来心慈,被许多人欺骗,惹出无妄祸端,如今已经再也伤不起,还请道长自去,莫要同绿珠讲什么条件”

康摩言嘿了一声,道:“绿珠姑娘这番话康某不敢苟同,我瞧你有法术傍身,若是能够获得自由,便可帮助同族之人,何以安心囫囵,摆出一副不作为的姿态?不妨同绿珠姑娘明说,海外康某是非去不可,绿珠姑娘想必知晓路程,今日康某定要把姑娘弄出来,盘问一番不成”

这番话说出来,洞中人鱼立时又急又怒,大声斥道:“你果然不是好人,这种事情居然还能用强,我便是不肯出来,你莫非要霸王硬上弓么?”

康摩言瞧看洞中许久,早发现其中不过是一处困人的阵法,虽然也有些妙处在内,但对他如今的道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正准备下手,猛然听到绿珠所说的话,顿时有些苦笑不得,忖道:“这人鱼在后世的时候,只是美好的传说,到了这一世,却成了现实,我在天下水神大会时,便见许多人鱼做了龙宫的宫娥,算起来也是妖精一类,虽然也能说话,却用词不当”

见康摩言同绿珠谈崩,旁边的鱼怪立时站在绿珠的一方,大口一张吐出一件灰蒙蒙的雾气,在水下乱卷,牢牢将洞口护住,大声叫道:“仙长休要近前,否则宝贝不长眼睛,我也不念仙长的救命之恩啦”

康摩言笑道:“你这怪倒是有几分胆气,就是脑筋有些死板,明知自家不敌,还要拦在我面前,且先到我戍土金钟内呆住吧”康摩言伸手一抓便将其摄入元神之中,正要去取那件法宝,洞口中灰蒙蒙的雾气,却猛然一缩,被吸入洞中。

康摩言对这鱼怪并无什么厌恶,反而有些许好感,故而也不肯为难他,同媚娘交待过几句,便转向面前的洞穴。这小白脸想起方才绿珠所说,心中忽然生出几个下作念头,他也是跳脱,便故意嘿嘿一笑,拉长了声音问道:“绿珠姑娘,康某这就要进来了,你可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这句话颇有些不上台面,甚至可以说下流,但人鱼绿珠似乎未有听出,闻言只是轻声叹道:“你非要用强,我又能如何?只是你不须得痴心妄想,便是把我百般蹂躏,也不可能得到天涯海角的任何消息”

康摩言闻言却有些尴尬,心中暗暗忖道:“这件事情却是无趣,这头人鱼单纯,听不出我话中之意,若是同她再说下去,反要显得我成了登徒子俺老康怎说也是个专一之人,话不多说,还是动手吧”

康摩言如今法力强横,便不肯花费时间研究眼前的阵法,只抬掌便朝前去拍,欲要用**力,坏去这座阵中的禁制,将人鱼揪出来。只是他刚刚抬手,原本已经缩入洞中的灰蒙蒙的雾气,却又汩汩冒出,阻在洞穴的前方,来接康摩言的法力。

绿珠操纵起这件法宝,比那鱼怪强出百倍,洞口萌生的雾气,也自浓郁了十倍不止,康摩言先前不曾留意,此时定睛去瞧,便约略看出端倪,见到雾气的背后,竟然是一只小小的海螺,螺口正喷吐云雾,朝洞外鼓荡。

康摩言只想将绿珠救出,不愿坏掉好好一件法宝,见状便将法力一手,转而直接伸出五指,隔空便捞,要将这只海螺强行夺来。

绿珠所在的阵法,本来有几分妙处,将她困住之后,这人鱼既不能施展法力,更不能同外界沟通。只是时间久了,原本维持的法力有些散去,阵法便松动几分,加之绿珠本是修炼的妖怪,有几分手段,不光恢复了几分手段,更是将自家法宝,能在阵外施展。

她早把康摩言当做坏人看待,以为便是出了这道阵法,也要落入坏道人的手中,受尽折磨,转而不如呆在此地轻便。绿珠想得明白,便不肯让康摩言轻松得逞,当下将法宝祭出,欲要争持几分。但她毕竟心慈,见到对头居然直接用手来抓,不由的骇然,大声道:“道长休要大意,我的宝贝虽然瞧来可爱,却不是能用手抓的”

康摩言见说顿时有些郁闷,心道:“你有什么可爱宝贝,不能让我用手来抓?同这丫头说话,真容易浮想联翩”这小白脸虽然心思乱转,手却不慢,他有法身道行,便是神兵利器,犀利法术也难伤分毫,自然不惧海螺喷吐的雾气,当下竟然隔了老远,将这件法宝捞在手中。

绿珠正自操控法螺,忽然一股大力袭来,法宝顿时失去控制,她心中大惊,连忙强运法术,虽然感应到法宝的存在,却无法施展,更不能收回。这只法螺在康摩言的手心溜溜直转,被玄蛇煞气牢牢包裹,跳跃几次都无法挣脱。

康摩言并不想真个祸害这头人鱼,也不会贪下她这件法宝,当下只将其收回元神之中,开口道:“康某一番好意,绿珠姑娘请不要拒绝”

这小白脸把话说完,便不管这头人鱼再说什么雷人的话,只将玄蛇煞气鼓动,卷入洞穴之中,将里面的阵法牢牢裹住,拼命挤压,感受到阵中数十道禁制一一破开,康摩言掌心一掀,收了法力,喝道:“阵法已破,绿珠姑娘别无选择,还请指点天涯海角的路程,康某绝非歹人,定然归还法宝,放绿珠姑娘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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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 老康传道 佳人开口

二四五

老康传道

佳人开口

阵法被破,绿珠也无可奈何,只得缓缓游出洞穴。(

康摩言在龙宫见过的人鱼,上半身是人的形态,腰腹往下便转成青鳞鱼身,身后还要拖出尾鳍,倒是跟后世各种作品中的描述差别不大。但绿珠跟龙宫那些做了宫娥的人鱼却大不相同,这头人鱼一出洞穴,康摩言便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绿珠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在水底如同轻纱一般,丝丝缕缕的展开,发丝极长,足足半丈有余,可即使如此伸展开也只到她的腰间,一条宽大的蓝色水草,恰到好处的将腰腹往上裹住,裸露出的肌肤,呈现让人心动的白皙。最让康摩言惊讶的却是绿珠的鱼身,居然金黄一片,而且鱼身极长,似鱼似龙,说不出的高贵,显然不是龙宫的宫娥能比

绿珠虽然说话有些娇憨,但人鱼身形悠长,却有女王的气质,让康摩言颇有一番赞叹。

这头人鱼现出身来,也不肯同康摩言说话,只选了一块旁边的海底大石坐定,把自家头发理了又理,长尾不经意的翻卷,搅动海底泥沙,绕着两片金黄的尾鳍溜溜打转。

康摩言见了这副场景,反而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但这小白脸甚是机灵,稍稍愣神便自反应过来,从袖中掏出法螺,递到绿珠的面前,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言道:“方才为图破阵,不得已把这口海螺收走,如今姑娘既然脱困,康某正好物归原主”

绿珠认定眼前的小白脸不是好人,心中早打算清楚,任凭对方如何花言巧语威逼胁迫,自己总是不发一言,不让对方问出什么端倪,趁了心意。但她却没想到康摩言第一件事,便是归还法螺,不由得愣了愣,下意识的抬起玉脂一般白皙的手臂,轻轻接过,开口问道:“这可是件法宝,你既然已经收去,何以还要还给我?不要以为这样,我便当你做好人”

绿珠只有结丹修为,她先前也是不知康摩言的深浅,才施展法螺阻击,后来不仅法宝不成,连阵法也被破去,她便知道眼前的小白脸是个厉害角色,自家万万不能应付。况且人鱼一族向来心软,据说只要见到可怜的事情,不拘是否关系自身,总要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一族向来不喜争斗,故而绿珠收回法螺之后,也不起任何挣扎的心思,只将这只青螺用发间一条红绳穿起,挂在雪白的颈项上,成了一件吊坠。

康摩言见这头人鱼认定自家是坏人,也不反驳,只嘿嘿一笑道:“绿珠姑娘如何看待,康某无法控制,不过我也认定姑娘知晓天涯海角的去处,既然绿珠姑娘不肯告知,便跟康某走上一程吧”

康摩言法力一震,头顶数十里深的海水,便自隆隆排开,从海面到海底康摩言的所在,露出亩许方圆的一块无水的区域,所有海水到得此处纷纷让开,反而有几头大鱼经过,来不及手势,撞进这块无水区域,顿时从半空跌落下来。

绿珠见了这般法力,心头大骇,但她还未转念,便觉身体突然腾空,一道澎湃水浪正从下方承托,将她疾速卷向海面。康摩言率先一步飞出,将方圆数里范围内的水气伸手一抓,在身下凝成一团十几丈方的皑皑白云,随后又虚虚一捞,把绿珠摄上了云团。

这人鱼半躺半坐在云团上,半个鱼身都藏进绵绵云气之中,只露出两片金色尾鳍,微微扑打,她刚从海中飞出,一头墨绿长发湿漉漉贴在肩上背上,目光澄澈,无惊无惧,她轻轻将长发拢至耳后,双臂舒展,有股说不出的风情。

康摩言也知一时半会无法让绿珠开口,便不强求,催起云头,一路朝东方疾飞,行不多时,忽然心中一动,察觉戍土金钟内又异动,便扬手将水灵儿召唤出来。

这白衣女孩儿甫一出现,便夹带一股淡淡的怨气,开口埋怨道:“师父好生健忘,收了徒弟,却不传授功法,让人白白耽误数月的功夫,那金眼雕、媚娘、蟹将都在修炼,未有我无事可做,这件事情却要怪到师父头上”

水灵儿语速好似机关枪一般,突突极快,待得说完,才发现云头上多了一名美丽的人鱼,这女孩初见绿珠也是大眼睛一亮,但随即便骨碌碌转了起来,心道:“怪道师父这些日把我忘记,原来却是有个人鱼在身边,这人鱼好生漂亮,却不是龙宫里见到的那些货色能比”

康摩言却不知这徒儿有如此想法,他听了水灵儿所说,沉吟良久,才郑重道:“为师手中有三套法门适合你修炼,一套来自东华帝君门下,唤作九真天仙金丹心法,乃是金丹门不二法门,吕纯阳、紫阳真人、汉钟离都是凭借这道法诀成就道行,为师不曾修过,也不知其中真谛;另一套来自紫微北极大帝门下,唤作五雷正法,修炼五行雷术,威力惊人,为师稍有涉猎,已经获益匪浅;还有一套便是来自七大圣之一蛟魔王,唤作覆海翻云化龙**,乃是一套御水的功法,比起前两道法门略要差些成色,为师便是靠此法成道这三套功法各有妙用,你可有中意的?”

水灵儿本是水蛇成精,康摩言考虑此节,便将神木乙火天丁**跟佛门的六字大明咒排除。

水灵儿听罢亦有些沉吟,这三套功法各有妙处,却不是容易选择,过了许久,才似下定决心,坚定道:“徒儿要学覆海翻云化龙**”

康摩言哈哈一笑,道:“正合我意,五雷正法若无北极大帝允许,我万万不能传授,覆海翻云化龙**虽然是妖精的法门,不似另外两派是道家正统,但却是御水的道法,最适合你,不须得从头练起”

康摩言说完,便伸手一指,一道寒光滚滚飞出,落入水灵儿的眉心,这女孩儿体会片刻,不由得大喜过望,康摩言搬起脸孔道:“如今我已将道法传下,你便要懂得珍惜仙缘,好生修炼,莫要再在戍土金钟内闹腾”

水灵儿得了法诀,见康摩言要把自家收起,在心中暗暗想道:“我听媚娘说过,师父不是个很有把持之人,如今来看果然如此,那木兰走后,却又换了另一个女妖精也如此下去他早晚要把小青姐忘记,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女孩儿也是机灵,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当即便表示戍土金钟内太闷,自己要在外面一边吹着海风,一边修炼。康摩言对此倒是无可无不可,便由得这徒儿自己抉择。水灵儿得了允许,便在绿珠的身边坐下,一面监视,一面打坐修炼。

绿珠在水灵儿出来时,便不住的大量这女孩儿,及至水灵儿在她身边坐下,她也未有说一句话,但康摩言所说,她却句句听在心中,心中惊骇道:“东华帝君跟紫薇北极大帝都是大罗金仙,方才这小白脸提到的几个人物,也都是中土赫赫有名的正道人士,他有这两派的道法,来历必然不凡,莫非他真的不是坏人?只是他询问天涯海角做什么?”

康摩言不知绿珠心中如何想法,他安排水灵儿的事情,也未有避讳这头人鱼,此时得了空闲,便思忖要修炼一番。前些时日康摩言修炼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已微有突破,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进步,他便思虑要将本身法术演练一番。

康摩言首先想到青城剑法,便随手一指,青锋七星剑从袖中飞出,他运使六子大明咒,化成一道金光裹住剑身,在海面上恣意飞舞,时而重如山岳,时而轻灵犀利,时而又分化出数十百道剑光纵横,纷纷攘攘,映在海面上十分绚丽。

绿珠有结丹道行,眼光也不算差,此时见了这道剑光,便认出是佛门的法力,心中惊骇更甚,暗道:“此人方才提到东华帝君跟紫微北极大帝的功法,也只是口头说说,说不定是拿话来唬我,可如今他施展佛门法力,却是真真切切,佛门乃是西方正宗,断然不会是坏人,却是我错怪他了”

绿珠想到此节,眼神忽然一亮,将尾鳍一拍,身子便轻轻落在康摩言的旁边,这头人鱼半跪半卧道:“绿珠先前错怪道长,居然把好意当成坏心,着实不该如今见道长法力通玄,深不可测,这才想的通透,知道道长断然不会为难与我,还请道长不要怪罪绿珠莽撞”

康摩言正在运练手中剑光,闻言便把青锋七星剑收回袖中,他也有些纳闷,不知绿珠何以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但他却不问这个问题,只问道:“既然如此,便请绿珠姑娘告我,此处距离天涯海角还有多少路程?”

绿珠正要答话,忽的福至心灵,郑重开口道:“请道长先答应救我鱼人一族,我才肯将天涯海角的远近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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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 天涯海角七十二国

二四六天涯海角七十二国

康摩言想也不想,断然拒绝道:“此事绝无可能康某从中土而来,身负天大之事,若非要询问一个准确路程,绝不会在此地逗留,更不能遇到绿珠姑娘鱼人族的事情,恕康某无能为力”

康摩言把救治敖青这件事,看得万分重要,他连中间这段路程也觉得多余,恨不能直接到了烛龙的面前讨要真龙之血,哪里肯半路耽搁,去救同自家无缘无故的鱼人一族?康摩言将绿珠救下,也只因顺手,不会耽搁太久,为的是天涯海角的消息,若是由此卷入更多的事情之中,则十分不智

康摩言口中拒绝,也不肯多说其他,只闭口不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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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他将绿珠救出,还未有问出个所以,故而也不会将这人鱼轻易放走。

绿珠心中悲苦,只当自家先前误会,把这位小白脸得罪,这才求不下来帮助,不由暗暗后悔道:“人道仙缘难遇,便是遇到了,有时也轻轻错过,果然诚不我欺今日本有机会求一得力帮手,救我族人,没成想戒心太重把人得罪,这下倒好,我鱼人族的姐妹永无翻身之日……”

绿珠越想心中越苦,人鱼本就是柔弱性子,悲从心来,竟然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可说来也怪,绿珠眼角流下的泪珠,晶莹剔透,沿着面颊滚落时,竟然变成晶莹的珍珠,颗颗浑圆,都有尾指指尖大小,扑扑落在软软的云头上,白光四射耀人眼目不过片刻,便凑了一小堆。

水灵儿本就不在专心修炼,见状忍不住摄来两颗,捧在手心,晶莹剔透,珍珠的中央似乎还有一道白蒙蒙的身影,好似一头小人鱼正在里面游来游去。水灵儿只瞧了一眼便喜欢的不得了,开心叫道:“师父快来看,这美人鱼落的泪,居然能变化成珍珠,而且是上好的成色,连修炼之人也喜欢的那种”

珍珠闻言,心中骤然增加几分委屈,泪水登时更多,扑扑而落,一时间白光灿烂,把个水灵儿欢喜的忍不住尖叫起来。

康摩言心中暗暗惊讶,却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况,但他转而瞧见水灵儿欢天喜地的兜起衣襟,凑在绿珠的面前去接珍珠,顿时又气又好笑,忍不住训斥道:“我授你覆海翻云化龙**,本是要将衣钵传下,你却不肯用功我观你留在外面不是真心修炼,还是回戍土金钟去吧”

康摩言说动手边动手,袖子一挥,也不管这女孩儿尖叫连连,直接强行收回戍土金钟内,这才转向绿珠道:“徒弟顽劣,让绿珠姑娘见笑了,那些珍珠瞧来可爱,方才被她紧紧兜住,我未有取回,回头定叫她一颗不少的还给绿珠姑娘”

绿珠本以为水灵儿在逗弄自己,这才生出委屈,待得见到水灵儿被拘,分明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这才知道自己多心,想到这女孩儿的叫声,不由的止住泪水,破涕为笑道:“道长严重了,这些珍珠并不贵重,方才哪位白衣姑娘喜欢,绿珠也很开心,还请道长不要生气”

康摩言闻言嘿了一声,却未有多说什么。方才绿珠落泪时,他便已经有所察觉,这些泪水同普通人大不相同,里面含有微弱的法力,化成珍珠之后,法力便自收敛不易察觉。每颗珍珠虽然所含法力不多,但累计下来,倒也有一定数量,康摩言微微分神,便能觉出此时绿珠体内的法力,要比放才弱了半分。

况且这些珍珠***可爱,里面又有光影游走,即使无有法力在内,对女孩的杀伤力也极大,绿珠所说的“不贵重”,康摩言却不大相信。更何况这些珍珠是伤心哭泣的泪水所化,便是如何可爱,康摩言也觉不好拿来。

绿珠小心翼翼将散落在云头上的白珍珠收集起来,托在掌心,用项间的青螺螺口对准,暗运法力,顿时一团灰蒙蒙的光气扫过,将珍珠尽数吸入当中。一抬头,发现康摩言正目光灼灼的瞧来,神态若有所思,绿珠脸色一红,有些期期艾艾道:“这些珍珠若是乱丢,却有些可惜……”

声如蚊蝇,到后来细不可查。

康摩言收回目光,淡淡道:“贵重与否,要因人而异,我那徒儿见猎心喜,瞧见这些白珍珠时,眼中便只有可爱感觉,而对绿珠姑娘来说,这些珠丸成自泪水,实则是心情所化,却有另一番意义,绿珠姑娘欲要收回,乃是人之常情,不需觉得为难”

康摩言沉吟一番,忽然问道:“康某只想问一句,人鱼的泪水能够化成珍珠,绿珠姑娘一族的麻烦,可是由此引起?”

绿珠听到康摩言问起这件事情,顿时心中一动,目光中满是希翼,但想到康摩言方才拒绝的果断,便不敢开口要求,只能委婉说道:“不敢瞒住道长,人鱼族所在,便是天涯海角七十二国之中的人鱼国。原本我国中有许多人修炼法术,能够护佑一方,虽然常因珍珠一事被人惦记,却也未有大事发生。可数十年前,天涯海角来了一头恶蛟,法力高强,七十二国之中无人能敌……”

康摩言先前从梨山老母处得来这一四海边境的名号,因一来老母并未到过此地,二来天涯海角只是所经之路,而非目的地,故而便未有打听清楚。此时听到绿珠哀哀诉说,康摩言才把天涯海角的情况,知道的详细。

原来天涯海角既不是一片大陆,也不是茫茫海水,而是一群密集岛屿,岛上生有各种生灵妖怪人类,大致分为七十二个国家,鱼人国算是其中人数较多的。绿珠口中反复提到两个大国,鲛人国同黑齿国,规模都比鱼人大出倍余,乃是天涯海角最大的两个国家。

鲛人生来鱼头人身,性凶猛残忍,仗了体格强壮常常作恶,黑齿国人名副其实,满口黑牙,虽然不甚强壮,但生性奸诈,同鲛人国勾结一处,不做好事。

这两国联合一处,再加上几个依附的小国,长长欺压旁的族人,也曾打过鱼人的主意,只因鱼人国人生就带了法力,又通修炼,同其余族类互相帮扶,反而能够抵御这两个恶族。

但在几十年前,天涯海角来了一头蛟龙,为非作歹,伤了许多族类,后来收伏了鲛人、黑齿两国之后,更是无恶不作,将其余诸国尽数打压下去。这头恶蛟倒也不笨,虽然恶性不改,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却懂得持久之道,反而未将七十二国之中的任何种族灭绝,只2685442243欺压侮辱是不可少的。

这头恶蛟手底下有了许多人口,便思虑要修建魔宫,敛集宝贝,收养姬妾享乐起来。鲛人族生着鱼头,丑陋不堪,黑齿国人虽然瞧来跟正常人无异,却天生黑齿,好不到哪里去,这两族人只能做打手,却不不耐看。恶蛟将七十二国收伏,魔宫建起之后,吩咐这两族人各处收集宝贝,却把姬妾的主意打到了其余国家的头上。

人鱼生而美丽,又能哭出带有法力的珍珠,自然被恶蛟盯上,好生欺压。绿珠不肯屈服,逃出来后,却被法术封禁在海底。

康摩言听绿珠说完,忽然开口问道:“那恶蛟如此凶残,断然不会有耐性只把人封在海底数十年,不知绿珠姑娘在人鱼一族之中,可有什么特别?”

绿珠叹口气,也未有隐瞒,淡淡道:“人鱼国国主是我的亲姐姐,如果用凡人的标准来看,我应该是人鱼国的公主”

康摩言听罢便自了然,他见说人鱼国国主居然是女人,心中便有许多想法生出,只是这些念头颇有些邪恶,不好开口询问,他也只是略略思忖,便按下心思。

“既然绿珠是鱼人国的公主,想来那头恶蛟便是以她来威胁,好叫鱼人国国主臣服,这件事情做的倒是有几分机智。没想到却被我偶然撞见,将绿珠救了出来,那恶蛟若是发现少了人质,必然有一番动作,此事倒是因我而起。只是不知蛟龙的道行,若是容易,便顺手打发,倒也无妨”

康摩言心中合计一番,便打算看情况再定夺,他还未决定是否出手,便不先跟绿珠说起,反而问起海外的事情。

绿珠言道:“海外与海内倒是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少了龙宫统辖,水中妖怪更凶恶一些,纯粹以力量为尊。至于海外的北方,听说是一处苦寒之地,气候恶劣,生人难近,常年刮着各种罡风,海上亦有许多古怪气象,普通人踏入必死无疑,便是修炼者若无通天手段也极少踏足,里面妖怪数量不多,但个个道行渊深,难以捉摸”

绿珠之前不曾离开过鱼人国,这几十年的囚禁,其实是初次到得旁处,倒也说不出多少海外的情形,康摩言同她聊得几句,刚要趁机问出还有多少路程,忽然听得前方隆隆作响,一团乌云滚滚而来,云头跟海面之间有数道闪电连续轰炸,竟是有人在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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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鲛人国国主

二四七鲛人国国主

这座云头声势极大,康摩言远远瞧看,正思忖是否要避开,忽然绿珠在一旁惊叫道:“道长快快将云头藏起,这是鲛人国的国主来了,他被那恶龙差遣,每年都到此间查看一回,若是叫他撞见,便知我已经逃脱,回头报给恶龙,会对鱼人族大大不利”

康摩言见说,心中便有了定夺,冷冷问道:“此人道行如何,他可有能力破开禁锢你的阵法?”

绿珠虽然说话时有几分娇憨,脑筋却不笨,听康摩言如此一问,心中顿时大喜,赶忙拜道:“此人是结丹的修为,法力在我之上,他平素作恶多端,欺我族人无数回,还请道长动手时不要留情,别让他走脱”

康摩言呵呵一笑,催云便走,只一瞬间,便到了那团乌云的跟前,不偏不倚阻住了去路

那团乌云猛然翻卷,一声粗鲁的嗓音,骤然喝道:“哪里来的云头,居然敢拦老子的去路,活腻歪了么?我鲛人莽的名头,在此处可是响亮得狠,谁人不开眼敢扰我好事?”

电光收起,乌云展开,一名长着鱼头人身高有丈许的汉子,赤条条站在云端,胯下那话儿正擎的老高。(

他身旁则有三名楚楚少女,也是一丝不挂,屈身在乌云之中。

康摩言瞧得分明,其中有两名少女身形娇小,皮肤幽蓝,耳角微尖,眼睛比常人要大出许多,而另外一名则成熟许多,一头金发,模样瞧来同绿珠有许多相像,只是从腰往下跟正常人无异,**横陈,却不是鱼尾形状

绿珠见了那名金发少女,忍不住惊呼一声,眼中含泪,叫道:“金鳞儿你怎会在这里,你……你居然屈服了……”

那金发少女原本低垂着头,听到呼唤,浑身猛的一震,抬头看到绿珠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高声叫道:“公主你果然在这里可是得了自由?公主你快快逃走,这鲛人莽是来监视你的”

鲛人莽见到绿珠居然在眼前出现,顿时怒不可遏,伸手一指,大声嚷道:“贱婢居然敢私逃出来,你可是不知蛟龙殿下的手段么?你如今犯了大罪,便该知道后果,我捉你回去之后,定然向殿下邀功把你求来,用千百种手段叫你屈服”

虽然有康摩言的在身边,绿珠仍是被鲛人莽的喝声唬了一跳,女孩儿气的浑身发抖,怒声道:“鲛人莽,你好生可恶,居然把我的金鳞儿如此……你必然没有好下场……”

鲛人莽呵呵冷笑道:“她听说你在此处,自愿跟我前来,我把她如何了?要说鱼人族的族人果然不错,便是你的一个丫环也有这般好味道,只是不知你姐姐到底怎样到了如今地步,她还是不肯屈服,还傻乎乎以为有人能赶走殿下,却白白浪费了鱼人国第一美人儿的名头?”

绿珠又怒又急,颤声道:“好你个鲛人莽当初我姐姐念你是一国之主,虽然作恶被擒住,仍是放你回去,如今你却如此害人,难道不怕天谴么?”

绿珠虽然愤怒,说话却是软弱无力,连词锋也软绵绵,倒是合了人鱼的性子。这女孩同鲛人莽越说越气,想到悲处,泪水忍不住又落下来,颗颗晶莹,化成白色珍珠,扑扑坠在云头。金鳞儿见状顿时受了感染,亦是止不住泪水,但落在云上,却只是滴滴水珠,未有什么变化。另外两名蓝皮肤的少女,只是瞪大眼睛,冷冷旁观,目光中尽是冷漠。

康摩言见绿珠哽咽起来,便叹声气,开口阻止道:“绿珠姑娘不需多言,这种货色,便是一个字也是多说,康某只想问一声,姑娘愿意亲自动手,还是交给在下处理?”

绿珠泪如雨下,泣道:“绿珠不是他对手,也不知该如何应付,请道长做主吧”

康摩言闻言便有许多感慨,心道:“一个人若是性格软弱,便很难在外立足,若是一族人都是这般性情,遇到旁人力量不足,或者还能生存,但撞见强者上门,便要被欺负死便是没有恶蛟,鱼人族的将来也堪虞”

鲛人莽早见前方的云头上,站了一名小白脸,但他骄横惯了,除了占据七十二国的蛟龙,谁也不放在眼中。况且他出身鲛人,向来只凭身板断人,康摩言长得有几分书生气,身板略显瘦弱,又收敛了法力,不显山不露水,顿时让鲛人莽好生瞧不起。

此时听到康摩言说话,这头鲛人国国主便哈哈大笑,说不出的狂妄,叫道:“小白脸你是哪里来的,居然如此大的口气?瞧着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力气,连我鲛人国最弱小的鲛人也比不过,能有个什么能耐?不过是送死的货”

康摩言手指已经点出,本想一剑把这鲛人国国主了账,但听了这番话,却忽然改变主意,将剑气收回。淡淡道:“你这厮作恶许久,早已该死数回本想给你来个痛快,但如此一来反而便宜了你,也罢,便让你尝尝世上最狠的招数,好叫你知道,一个人力量的大小,不仅仅通过外表来看,而且即使力量不大,只要击中要害也足以致命”

康摩言有法身道行,加之修炼的七转玄水诀,乃是上古神魔的法术,力量在法身之中已是数一数二,如今被鲛人莽小瞧,哪里肯罢休?当下要正名一番,从袖中掏摸出一只二尺多长的桃木锤出来。

这只木锤是从龙宫盗出,本有一对,既不是神兵,也不是法宝,没有多少用处,康摩言先前只用过一次,此番取出一只来,打算再用一回。

鲛人莽见康摩言亮出兵刃,居然是一根小槌,不由得哈哈大笑,嘲讽几句,双手一招,便有两团雷光在掌心跳跃,大声道:“我观你这根木头锤不是路数,担心一招打杀了你,反而见不到如何施展,少了一大乐子,且让你一招再说”

康摩言淡淡道:“你让或者不让,都没什么区别,去吧”将手一招,桃木锤顿时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晃悠悠朝着鲛人莽飞去。鲛人莽见木锤慢悠悠的飞行,心中大为不屑,本想用手中雷光打落,没成想一道雷光过去,那木锤却忽然一晃,轻轻躲过,好似幻觉一般,仍自悠悠飞来。

此时鲛人莽才瞧出厉害,忙将手中另一道雷光祭出,咔嚓一声响亮,仍是劈了个空,那小锤一晃已经到了眼前,要躲已经来不及。



一声闷响

所有人同时浑身一震,连那两名蓝皮肤,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少女也是脸色大变。过了许久才听到鲛人莽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捂着下面缓缓跪倒在云头上

康摩言伸手一招,将桃木锤收入戍土金钟内,吩咐蟹将清洗百遍听到鲛人莽的叫声,这小白脸亦是有些后悔,感觉自己出手有点太重。

“鲛人莽,这是你应得的”

康摩言伸手一指,便有一道玄蛇煞气凝结而成的剑光,呼啸而出,只一转,原本凄惨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一颗鱼头冲天而起,鲛人莽的身躯软软倒下,腔子里血水奔涌,乌云滚滚消散,无头尸身顿时坠落海中

康摩言抖手将两名蓝皮肤的少女送入戍土金钟,那金鳞儿却被摄到绿珠的身边,同时催起一团白蒙蒙的水气,直扑在金鳞儿的身上,结成一件白色的法衣。

绿珠同金鳞儿慌忙谢过康摩言,只是瞧看这小白脸的目光却躲躲闪闪,颇为复杂。康摩言不欲同她们多说什么,将云头铺展成亩许方圆,自家占了一头闭目养神。绿珠同金鳞儿都是人鱼一族,金鳞儿还是绿珠的丫环,此番追随鲛人莽前来,见主人获了自由,鲛人莽又伏诛,心中有悲有喜,同绿珠有许多话说。

康摩言也不管她们如何,只在一旁打坐,过了许久,才听到绿珠凑到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打扰道长修炼,方才那两名妹妹,乃是七十二国之中的精灵国人,不是坏人,还请道长不要为难她们。”

康摩言点头答应道:“我自是不会为难,只是不愿云上载许多人,这才将她们暂时收入元神,待得到了天涯海角,便放她们离去”

绿珠道了声谢,沉吟片刻,开口道:“原来道长有元神道行,怪道能举手间打……杀了鲛人国国主,此处距离天涯海角还有十几万里的路程,以道长的修为,不出三两日便能到达”

康摩言点点头,却不解释自家的修为,只是淡淡道:“多谢绿珠姑娘,康某省得了”便没了下文。绿珠等了许久,也未听到康摩言提起是否帮助鱼人国,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悄悄退了回去。

十几万里对康摩言来说,不过是盏茶功夫便能到达,只是云头上载了绿珠,只有结丹道行,而金鳞儿更加不济,只有入窍的水准,承受不住太快的速度,268544224387康摩言只能徐徐飞行,到了第三日,便远远看到前方,有许多岛屿星星点点,洒落在海面上……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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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鱼人国 珍珠国主

二四八鱼人国珍珠国主

从云头上俯瞰,下方海域**有大大小小数百座岛屿,星罗棋布,没有什么规律,其中较大的有七十二座,对应的便是天涯海角七十二国,不过绿珠不曾一一点出,康摩言也无法对号入座。()

绿珠同金鳞儿早来到云头边上,从上方看到天涯海角,各自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康摩言从一旁瞧见,心中忖道:“人鱼族泪水能变成珍珠,虽然是天生的能力,却要白白耗损法力。那金鳞儿不知是什么缘故,眼泪跟普通人无异,可这绿珠却是不成,多哭几次便要耗损元气”

康摩言同绿珠行了一路,便见这女孩儿前后哭了两次,此时面色还微微有些泛白,显然耗去法力不是一两日能够恢复。康摩言本不欲多事,却有些见不得人哭哭啼啼,此时看这两名女孩又要落泪,当下含住真气一声轻喝,顿时有一道细不可查的玄蛇煞气,荡入绿珠的识海之中,把原本因见到家乡而生出的情绪轰然击碎

绿珠被困海底数十年,思乡之情浓郁无比,此番侥幸得了自由,回转天涯海角,心中感触可想而知,泪水几乎便要奔涌而出但玄蛇煞气乃上古魔神共工精血所化,性情何其霸道,虽然只有一丝一毫,却仍是将绿珠所有的软弱情绪,尽数击碎这原本娇弱的女孩儿,得了玄蛇煞气,气质骤然一变,眼眸一凝竟然有凶光闪动,哪里还肯落下泪来?

绿珠此时再看下方,心中柔弱无助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尽是浓浓恨意,忽然冷冷说道:“恶蛟禁我自由,伤我姐姐,害我族人,此仇不报,这厮不除,我人鱼族永不安宁此番回转,定要联同其余各族,合力将其斩杀”

这番话说的威风凛凛,原本怯弱的女孩儿,脸上满是坚毅,只是说完之后,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能说出这种话来金鳞儿亦是被吓到,只傻愣愣看着绿珠,不知说什么好。

康摩言沉声道:“绿珠姑娘不必惊讶,只需细细体悟,便能察觉自身的变化”

绿珠闻言,忙将身上法力运转,果然在识海中发现一道黑烟般的真气,徐徐游走,又听康摩言解释道:“绿珠姑娘既是修炼之人,便该知道勇猛精进的道理,我辈修真或为长生,或为力量,或者为了其他,不拘何种理由,只有拼尽全力勇往直前,将拦路障碍尽数扫清,才有成就果位之日姑娘所求,或者与康某不同,但既然知道不能,何不做出改变?”

绿珠听罢心中猛然一动,竟似打开一扇门户,悟通一个很重要的道理,识海中一道灵光闪过,跟那道玄蛇煞气撞在一处,立时融为一体,一股从未有过的绝大勇气,无匹信心,莫名生出

康摩言大有深意的看了绿珠一眼,似是感受到绿珠身上变化,淡淡道:“康某无意改变旁人性格,这道真气并不强大,若是绿珠姑娘不愿,可将其转出识海”

绿珠缓缓收了法力,目光透出坚定,说道:“我人鱼一族向来软弱,道长肯帮我这一大忙,绿珠怎会不知好歹?绿珠心系一国,若是无法定心,最终却要害了族人,这道真气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康摩言淡淡一笑,却不再继续这一话题,而是询问人鱼国的位置,绿珠一指下方一座小山般的岛屿,道:“我人鱼国中一部分是人鱼,生活在水下,围住这座岛屿凿出许多洞穴,环岛而居,另一部分却跟凡人一般,生活在这座岛屿上,过着同凡俗之人一样的生活”

康摩言听罢万分惊讶,说道:“原来人鱼竟然有两种,怪道我见金鳞儿同绿珠姑娘大不相同”

这番话说出,绿珠顿时脸色一红,金鳞儿却是悲苦万分。绿珠脸上威风神气一敛,有些娇羞道:“道长这般说,也没有错处,不过却有些不知真相。其实人鱼生来都是一般,只是后来许了人家之后,便要成了普通人,再也无法生出鱼尾在水中游曳,只能到陆上去过凡人的生活”

康摩言听得好奇心起,忍不住多问了几句,绿珠却是羞红了脸,无论如何也不肯多说,只道:“我人鱼族向来没有男眷,所寻的伴侣,要么是旁族中人,要么普通凡人,至于为何成家之后要到陆上生活,其中缘由,却不好同道长说起”

康摩言见绿珠如此说,虽然心中尚有疑惑,却不也不好多问,便收了心思,转将身下云头缩至丈许方圆,捻起障眼法把三人藏纳住,悄无声息的凑近了人鱼国所在的岛屿。

这座岛屿突出海面的部分呈山峰的形状,有数千里方圆,从山脚到山腰鳞次排列许多房舍,远远能瞧见有人进出。山顶上方仿佛是被人削过一般,形成一处数百亩大小的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圆形宫殿,金碧辉煌,用许多海中珍宝堆砌而成。而海岛在水面下的部分,则像是水上山峰的倒影,尖头朝下,能见水面下有许多人鱼来回游走,甚是忙碌。

康摩言捻住障眼法,一手一个,揽住两名人鱼的纤腰,踏浪而行,片刻间到了海岛边上。刚踏步上去,便听绿珠指着一队从眼前巡逻而过的鲛人,咬牙切齿道:“恶蛟当真可恶,竟把我鱼人国视作掌中之物,派了鲛人前来把守,可是要把我鱼人国,建成他的后宫不成?”

这位鱼人国公主接受了玄蛇煞气,性情之中顿时多了几分凶悍,眼见有鲛人从眼前走过,便忍耐不下,扬手一道法力飞出,欲要将这些巡逻兵打杀。

康摩言连忙一紧她腰肢,手指一点,将已经落到鲛人头顶的法力击散,这才沉声道:“绿珠姑娘休要冲动,这些不过是喽啰兵,不值一提,擒贼擒王,只要将那蛟龙擒住,鲛人国又没了国王,定然溃不成军,能轻易驱逐”

绿珠本正在气恼,忽然觉得腰间一紧,竟然有些难以呼吸,感受到康摩言臂弯传来的大力,这头人鱼公主顿时羞燥难当,不过却未有多说什么,反而温和下来。

康摩言阻住了绿珠的法术,这才松开手臂,心中忖道:“绿珠被困了数十年,时间不算短,只怕对她而言,不光鱼人国,连天涯海角也早已换了模样,如今那蛟龙道行如何,身在何处,却问她不着。这金鳞儿又是个丫环,能落在鲛人国国主的手中,说明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恐怕也说不出蛟龙的底细,还是找个明白人去问吧”

康摩言略略沉吟,便道:“绿珠姑娘此番回转,何不同你家姐姐先见上一面,叙叙旧,一同商议战胜恶蛟的事情?”

绿珠本就有这个愿望,闻言大喜,转头问金鳞儿:“我家姊姊可还在宫中?”

金鳞儿凄然道:“国主这些年都在宫中,不常出门,那恶蛟来了几次,国主只是不从他也无可奈何只是最近几年,那恶蛟不知从哪里得了主意,竟然拿公主的命来威胁,还害了咱们许多同族,他前几日到来,国主便有许多担忧,命我想方设法探知公主的所在,我亦是十分想念公主,这才从了鲛人莽,想法叫他带去寻公主”

绿珠听罢却是一阵心痛,抱住金鳞儿许久说不出话来,康摩言淡淡道:“既然国主正在宫殿中,咱么这便上去”康摩言再次揽住二人腰际,将身一纵,万丈山峰瞬间到了脚下,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宫殿前方。

宫殿大门紧闭,前方有两排鲛人,持着长矛守护,中间一名身量有丈余高下,穿着坚硬铠甲,腰间挂一柄四五尺长剑的鲛人将军,牢牢站在殿门中央,铁塔一般堵住了门户。

当了这些小妖的面,康摩言自是不肯偷偷摸摸,他将障眼法的法术散去,三人便现出身形。康摩言也不多说一句,扬手便是铺天盖地的一掌,轰向当先的两排鲛人士兵这些鲛人都有引气入窍的修为,虽然身体强壮,却当不得法身大妖的掌力,掌劲还未到达,便已经个个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那头鲛人将军见眼前忽然出现三人,打头的小白脸竟然将自家的士兵击昏,顿时勃然大怒,猛的拔出长剑,大声喝道:“哪里来的妖人,竟敢害我手下,不知我是蛟龙殿下的人么?”

这头鲛人将军修为一般,只有相当炼精化气的道行,却很受蛟龙的赏识,被派来看守鱼人国的国主。有了这份差事傍身,平素骄横跋扈惯了,常常欺负鱼人,此时见康摩言伤了自家的属下,哪里受得住,拔出剑来便要拼命

康摩言也不肯同他多说,只把手掌往下轻轻一压,这头鲛人将军便觉得身体一沉,似乎有一股无匹力量,从上而下将他压住,只听到身上骨骼噼啪作响,双脚瞬间踩入地下半尺有余,这头鲛人将军坚持片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康摩言单掌拍开门户,大跨步走了进去,绿珠紧随其后,金鳞儿见得方才的狠斗,吓得脸色煞白,被绿珠抓住手臂,拉进了宫殿。

这座宫殿修建的极为宽敞,康摩言进了里面,便觉有些头大,人鱼族的宫殿同中土有许多不同,里面四通八达,门户极多,却是瞧不出那座能通向后殿。绿珠同金鳞儿在宫中待得时间最久,自然知道路径,带了康摩言七拐八拐,过了几处偏殿,便到得一敞亮大厅,厅中珠玉生辉,宝光灿烂,许多海中珍宝陈列两排,大厅当中却有一条宽阔的水池,足足百丈方圆。

三人刚刚进得厅中,便有一道女声,好似天籁,幽幽从水池中传出,道:“何人擅闯宫殿,莫非以为我人鱼族的人好欺负么?”

话音不落,池中之水滚滚排开,一道窈窕身影赫然从水面跃出,竟是一头黑发飘摇的人鱼,飞起在十几丈高,虚虚悬浮在半空。这头人鱼面容绝美,体态妖娆,腰际往下亦是一身金鳞,悬在半空目光如电,不怒而威,竟无半分懦弱感觉,反而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姐姐——”

绿珠欢喜不尽,尖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早已扑了上去。金鳞儿亦是泪水连连,连呼国主,发足狂奔,到得水池边才止住脚步。

“绿珠,你怎会在这里?”

鱼人国国主见到妹妹惊喜万分,目光中透出无限柔情,将妹妹紧紧拥在怀中。

这姊妹相见有许多话说,康摩言不忍打断,便悄悄退出,在外一层殿堂之中,安心等待,他见到鱼人国的国主,心中便已经有数,暗暗合计道:“绿珠的姊姊明明有元神道行,却奈何不得对方,显然那蛟龙更胜一筹,有法身修为如此一来却有些难办,法身道行不同其他,若要战胜倒是容易,可要打杀或者馈压,则十分困难”

法身道行号称不灭,肉身之强无与伦比,便是大罗金仙若无强力手段,也很难直接打杀,至多能将法身道行馈压康摩言仗了七转玄水诀,加之手段颇多,才有接近大罗金仙的法力,自然更无可能坏去一具法身。譬如当初在黑水河,他虽然一招便胜过摩昂太子,可真要弄坏对方法身,却没什么办法。

修为到得法身水准,便已经很难死去,即使是佛门金身,也不容易破开。康摩言在青城山,一掌将伏虎罗汉轰的半死,却是因为这和尚未有施展神通护住肉身,可即使如此,康摩言仍不把准,伏虎罗汉是否有被自家击毙

康摩言暗觉此事棘手,正自思量,忽然里面宫殿的门户打开,人鱼国公主在绿珠跟金鳞儿的陪伴下,驾一座白皑皑的低云,缓缓飞出,见了康摩言盈盈一拜,道:“小女珍珠,多谢仙长出手救下舍妹”

康摩言稍稍一揖回了一礼,道:“国主不必客气,我跟绿珠公主乃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不须说个谢字”

珍珠抿嘴一笑,双眼好似黑宝石一般深邃,柔声道:“既然是朋友,珍珠便不客套了,还请康兄里面说话!”

康摩言自无不可,随着珍珠绿珠二人进到厅中,珍珠随手一招,池水之中忽然飘起两排翡翠案几,案几后面有玉石切成的蒲团,伏在水面上。绿珠引着康摩言到上首坐下,她自家则在一旁侍立,金鳞儿这时已经被打发,不知去了哪里。

珍珠国主半身浸在水中,又是玉臂伸展,轻轻一拂,两派石案上便凭空摆满海中珍果,虽然不如龙宫宴席华丽,却有许多奇异物产,倒也不输半分。

绿珠端起案上碧螺打造的酒壶,正要斟酒,被康摩言抬手阻止,这小白脸呵呵一笑道:“国主跟公主不须如此客气,康某乃是修炼之人,不在意这些,今日既然前来,便不会只将公主送回便罢国主请说说那恶蛟的情况,好叫康某心中有数”

绿珠闻言大喜,道:“原来道长早有打算,救我人鱼一族,我便知道长心肠好,不会见死不救”

康摩言呵呵一笑,心中却发苦:“我平素心肠倒不见得有多好,也就这两日好了一回,便惹了麻烦上身,那蛟龙若是能够轻松馈压便罢,若是走脱了,便是个**烦”

康摩言虽然这般想法,却不会同二人说起,只沉吟片刻,便道:“珍珠国主有元神道行,却仍被那恶蛟欺压,想来他必然是法身水准如此一来却有些难办,若是能够将他拿下倒好,若是不能,被他走脱,日后回来寻仇,只怕更加危险”

珍珠点点头,道:“道友所猜不错,这头恶蛟确实有法身道行,而且法力十分高强。我天涯海角七十二国十几名元神修为之人联手,也奈何他不得,反被他尽数打杀,只余下珍珠一人,生有一副容貌被他觊觎,这才留有命在那恶蛟生性凶恶,若是吃了大亏,日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绿珠在一旁听罢,便有许多恼怒,说道:“照此说来,难道还拿他不得么?道长你可有把握胜他?”

康摩言道:“康某虽然道法一般,却自信大罗金仙之下,无有不能胜出之人,何况是一条蛟龙法身只是得胜容易,想要打杀或者馈压一名法身道行,却十分困难,此事最好预先布置,免得被他走脱”

珍珠暗暗惊讶康摩言的修为,口中却道:“康兄所言极是,这恶蛟法术十分高明,又有龙珠护身,想要伤他都难,更别说馈压。他若是见势不好,只要拼得龙珠不要,便可轻易脱身”

康摩言见说对方有龙珠却是吃惊不小,疑惑道:“龙珠乃是真龙才有之物,他不过是一头蛟龙,哪里来的这等宝物?若是真有此物,却是个**烦”

珍珠摇头道:“这头蛟龙从不对人说起他的来历,龙珠从何而来也更无从得知。先前他一次酒醉,在我面前炫耀,这才提到过一次,之后便再未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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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 恶人上门


二四九恶人上门

天底下的修炼法门,除了佛门铸就金身,鬼物修炼魂魄,道门跟妖族皆要靠吞吐灵气凝结内丹。

内丹的形成,因功法不同,法力高低,以及法术的差异,品种大有不同。往大了说,道门功法大多温润平和,不主争斗,讲究藏而不(露),所成内丹往往品质纯净,法力藏纳其中凝而不散。而一些旁门歪道,或者妖怪精灵,则走出许多稀奇古怪的路数,因常常斗狠,功法也偏向杀戮,**法力十分霸道,往往内丹收敛不住而散发出来,便成了笼罩体外的妖气。

因为有此差别,修炼之人常把道门内丹称作金丹,把妖怪内丹唤作妖丹,除这两种内丹之外,还有几类特殊的丹种,比方说龙珠

龙珠亦是内丹之一,只有生就具备真龙之血的龙族,才有机会凝结。这种内丹炼成,威力远超普通丹种,便是道门许多上乘丹种也无法比拟,威力同仙家最强内丹,东华帝君一脉的九转金丹相仿。

康摩言曾跟东华帝君门下的刘海斗过一场,虽然对方只有元神道行,法力却是十分不凡。康摩言凭借九曲黄河阵,也知将对方(肉)身杀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刘海凭借九真天仙金丹心法凝练而成的金丹是丹中极品,九转金丹破碎之后凝聚的元神,比起普通元神更有威力。

龙珠亦是相仿,康摩言因为同敖青亲近,也大约知道一些龙族的秘密,成就龙珠的真龙,法力磅礴渊深,远超同类,炼化元神之时,甚至不须彻底震碎内丹便可成功,这种龙族能把内丹练成一颗珠丸,在口中吞吐,好似法宝一般,用来御敌伤人

只是敖青所知不多,只能说个大概,康摩言也无法了解龙珠的真正威力,他在心中想了一会儿,便开口向珍珠姐妹说道:“龙珠乃是真龙练就,不是这头恶蛟该有之物,想来他也无法发挥出全部威力,便是凭了此物嚣张一时,康某也有法子胜他”

珍珠并不知道龙珠的底细,只是先前听恶蛟说的郑重,不免有许多担心,此时见康摩言信心满满,这才稍稍安心,说道:“这头恶蛟自从来到天涯海角,无恶不作,所有族类都被他欺压,我人鱼族更是备受,被他害了许多姐妹,康兄肯除此大恶,当真是人鱼族的恩人,珍珠不知该如何报答”

康摩言呵呵一笑,道:“惩恶扬善本是修炼之人的本分,珍珠国主不必说的如此严重,况且康某本有要事在身,不(欲)参与此事,若非绿珠姑娘说之以理,便要将眼前大恶放过,心中本有犹豫,怎敢当恩人二字?”

绿珠听罢脸色微微泛袖,却未有说什么,反而珍珠国主眼神微动,心中想道:“修炼之人到得元神层次,便已经念头通达,轻易不为外界所动,这名康摩言道长已有法身道行,显然心智弥坚,怎会被绿珠几句话说动?他同我说起有要事在身,分明是有用我人鱼族的意思”

珍珠心有所想,再瞧看眼前的小白脸,越发觉得深不可测,虽然看似笑呵呵随意的说话,却似乎有许多深意未有言明,让人有些猜测不透。

珍珠心思百转,不动声色道:“康兄有要事在身,却还肯向我人鱼族伸出援手,此种大恩,不能不说因此耽误康兄大事,却让人万分愧疚,不知我人鱼族可能效劳?”

康摩言开口道:“我正要前去海外,路过此地,倒是耽误不了多少工夫,此番要去的地方,是海外的北方,(欲)要寻找一名龙族前辈,只是如今前路茫茫,毫无线索,对于海外也是一无所知,想问国主一声,可有听说过烛龙此人?”

珍珠闻言大吃一惊,道:“烛龙乃是天下龙祖,我自然是听说过,不知道康兄找烛龙前辈所为何事?”

康摩言却不肯明说原因,只道:“其中缘由不好提起,只是康某有件大事要求他老人家,因为不知踪迹,这才向国主打探”

梨山老母虽然提到烛龙在海外北方,但也未有细说,康摩言不知海外的情形,不(欲)到得北方时再盲目去找,故而做了打算,先行打探一些消息,或者便有线索能够作为指引,好过做无头苍蝇。

人鱼国国主珍珠有元神道行,见识自然不凡,康摩言这才肯向她问起。

珍珠大有深意的看了康摩言一眼,又看了看一旁默默不语的绿珠,心中暗暗叹息,口中却道:“想来指引康兄来此之人,是一位十分高明的前辈,康兄所知不错,烛龙前辈数百年前的确在北方出现过,只是他老人家的踪迹,却不容易寻找,珍珠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北方多出龙蛇,个个凶猛,而且有许多古怪气象,康兄前去不可大意”

康摩言听说烛龙有出现过,顿时大喜,虽然珍珠也不知晓烛龙的下落,却也不觉得失望,只是略略沉吟,又问道:“既然北方多有龙蛇,不知道其中可有强大的真龙?”

珍珠想了想,点头道:“传说北方苦寒之地有九大真龙,个个道行深不可测,其中有几头,连大罗金仙也要胜过,只是从未有人见到,也不知真假,反而不如烛龙前辈所在的消息真切”

康摩言听罢,思忖良久,忽然朝着珍珠拱手道:“多谢珍珠姑娘告知,原本康某只知往北去找,并无半分头绪,如今却是得了一大线索,看来天涯海角的这头恶蛟,康某非得拿下不可”

珍珠微微一愣,随即恍然道:“原来如此,康兄却他手中的龙珠,此物既然非他所有,必然跟龙族有关,说不定九大真龙的传说也是真实,而且还跟烛龙前辈大有关系”

康摩言笑道:“不错,此事也算巧合,若非绿珠姑娘劝说,便要错过这条线索,甚至因此便跟烛龙前辈无缘也未可知,说到底还要谢谢绿珠姑娘才对”

绿珠正在一旁聆听,见康摩言忽然朝自己道谢,不由吃了一惊,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茫然无措道:“道长为何向我道谢?你跟姊姊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康摩言如此一说,珍珠才算彻底放下心来,虽然先前康摩言已经答应出手,但毕竟对手是法身道行,而且有龙珠护身,要将其擒住或者打杀,几乎没有可能。康摩言若是不肯拼尽全力,只将其赶走,对人鱼一族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可如今他也有理由拿下这头恶蛟,就必然会施展所有手段,将其拿住的可能便要更大几分。

心中松了口气,珍珠才有心情顾及其他,听到绿珠所说,不(禁)笑道:“从前你只顾玩耍,不肯修炼,对海外的事情也漠不关心,如今自然听不懂康兄跟我说些什么?”

绿珠不满道:“姊姊为何当着道长的面如此说我?你跟康道长说得开心,这般亲热,却不让妹妹加入,可是做姐姐的道理?”

康摩言得了线索,心中亦是十分高兴,见案几上摆的一些果品都不曾见过,便取了一只打量,猛然听到绿珠所说,忍不住手掌一抖,便把刚刚拿到的一只(鸡)卵大小的果品捏的粉碎

珍珠脸颊一袖,心中羞愤难当,忍不住啐道:“真该叫那恶蛟再关你几十年一出来便胡说八道,反让康兄笑话”又转向康摩言解释道:“康兄不要介意,我这妹妹向来没有遮拦,想什么说什么,却不是那般意思……”

珍珠解释几句,便觉再无法说下去,心中暗暗责怪绿珠多嘴,正要再责骂几句,忽然听到宫殿外面一声怒吼,有人嘿嘿冷笑道:“珍珠姑娘今日大发神威,居然连我的麾下的鲛人也敢殴打,可是已经下定决定要同我作对,不要你妹妹绿珠跟鱼人族上下数万人的命了么?”

珍珠跟绿珠同时脸色一变,惊道:“那恶蛟来也”

绿珠心中一动,自责道:“怪我一时大意,竟然忘了把宫殿前的鲛人士兵收拾,如今却将这恶贼惹恼,无法再同他周旋,不能给康兄争取准备的时间啦”

康摩言信心满满道:“绿珠姑娘不必担心,康某自问有能力将他拿下,既然无法准备,索(性)同他大战一场,让其余族类,也瞧在眼中”

康摩言先前只道要做好准备,才能全胜恶蛟,如今却一副信心十足的姿态,顿时让珍珠好生诧异。但她此时也无选择,康摩言有法身道行,是人鱼族唯一的翻身机会,虽然珍珠并未见过这小白脸的手段,但她除了相信康摩言所说,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作为人鱼国的国主,兼之元神道行,她心中十分清楚,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只怕不会再有战胜恶蛟的可能。

反而绿珠却对康摩言颇有信心,说道:“这恶蛟作恶甚多,道长将他捉住之后,可要好生处置一番,替我鱼人国的姐妹出一口气”

康摩言笑道:“恶蛟的品行,按说直接处死也不为过,只因我有话要问,若是堪用,便留他一条命在,只是要永远压在我手中,若是不堪用,便叫他去死好了”

三人正在说话,宫殿的大门轰隆一声巨响,携着风声,撞破大殿的墙壁,猛然飞了进来。

珍珠娇喝一声,正要施展法力接住,康摩言已经把手一挥,一团黑乎乎的烟气忽然飞出,将那道门户的来势缓缓租住,随即咻的一声,大门猛然倒飞回去,速度比来时快了十倍不止

宫殿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却是有人用法力将这座殿门轰碎,随即听到有人高声骂道:“**,竟是找了帮手来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胜过我么,不妨同你直说,大罗金仙之下没人能奈何于我此人是什么来历,速速滚出来见我”

康摩言呵呵一笑,道:“这座宫殿修建不易,怎好被轻易坏去?二位姑娘稍待,且让康某出去会他”说罢轻喝一声,化成一团黑烟,滚滚飞出。

到得殿外,便见半空中飘了一团紫袖色的烟雾,占了许多空间,汩汩而动,将来人牢牢护在当中,康摩言法衣鼓动,脚下踏住两团黑气,大声喝道:“孽畜,你为恶甚多,如今道爷前来拿你,还不乖乖就擒,难道要等丢了(性)命,才知死活吗?”

云雾中人哈哈大笑,显得狂妄至极,也不现出身来,只是(阴)阳怪气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却是一条蛇精,竟然还大言不惭,要将我拿下你不过也是法身道行,如何能胜得过我?你若是肯乖乖降服,到我麾下做个先锋,我倒是乐意收下,若是再乱说话,小心我施展法术,将你打成重伤”

康摩言嘿嘿一笑,却不再多说,伸手一指,青锋七星剑在玄蛇煞气的包裹下呼啸飞出,半空中分出数十道剑光,赫然冲进紫袖色的烟雾中,一通胡乱绞杀

那团烟雾猛然缩小数倍,里面之人怒吼一声,康摩言忽然感觉剑上力道一轻,居然从云中轻轻漏过,飞了出来。

这下只是试探,康摩言见无法奏效,便把袖口一抖,将青锋七星剑收回元神,随即再次伸手一指,戍土金钟猛然飞出,在空中溜溜直转,瞬间变化成小山大小,钟口朝下,猛然扣落下来。

云中之人喝道:“这法宝威风,归了我也”

喝声刚落,康摩言猛然觉出戍土金钟一沉,运使起来多了许多阻力,不似先前一般如意。这小白脸当即断喝一声,一口真气喷出,戍土金钟上七色光芒大盛,无数道符篆从钟口飞出,纷纷扬扬,好似彩带一般,缠向那座紫袖色的云雾。

雾中之人仿佛全然不惧,仍是大声叫道:“我这手收宝诀乃是龙族秘法,其实你能够抗拒?不要挣扎,这金钟今日要换主人了”

说话声中,紫袖色的云雾之中,忽然飞出一只金色龙爪,不讲道理一般,丝毫不惧缠绕而下的符篆,猛然间抓住了戍土金钟的钟壁,便往紫色云雾之中拉扯

康摩言感觉手中力量一沉,竟然有些操纵不住戍土金钟。他自修炼以来,除了在黑风山时,被一只大手收去过戍土金钟,还从未遇到专收人法宝的法术,此时见一名法身道行施展,竟有将自家的法宝摄走的可能,顿时万分惊讶

连试几次,只觉得戍土金钟上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虽然仍跟自家联系密切,但却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康摩言心中忖道:“这道法术却是神奇,居然能夺人法宝,同人斗法时却要大占便宜,这厮居然懂得龙宫秘法,看来我猜想果然不错不过今日他却是用错了对象,且试试这套法术厉害,还是我的力量更大”

康摩言伸手虚抓,顿时有一团黑乎乎的烟气飞出,层层裹住戍土金钟,猛往回拉扯。这团烟气正是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修出的力量,不仅威力极大,而且玄妙无比,一经使出,顿时扳回局面,牢牢将戍土金钟扯住

眼见对手有些手段,康摩言不怒反喜,有意试探这蛟龙的路数,便沉声喝道:“孽畜,你还有什么手段,速速使出来,不要等你家道爷先用大招,到时候连根头发都剩不下,更没机会施展法术了”

蛟龙见了戍土金钟,便生出夺取的心思,他有龙宫秘法,前后也收了许多宝贝,却没有一件堪用。法宝这种东西,虽然珍惜,却也要看用途,像是绿珠手中的海螺,对于结丹道行之人还有些用处,但落在法身手中,便只是个玩物。蛟龙收取的宝贝在斗法时根本用不上,而高明的法宝,几乎都在法身或者大罗金仙的手中,想要收取没那么容易。如今好容易见到一个,他哪有不夺来的道理?

但他没有想到康摩言力量甚大,任凭他法术玄妙,也有些争夺不下,又听到对方嘲讽,顿时十分羌怒,心中暗道:“此人是法身道行,而且有这般大的力量,我收来那些破落法宝,反而没什么用处,我用法术也不把准定能胜他,不如用龙珠招呼,直接把他打杀,到时金钟无主,收起来便容易得多”

这头蛟龙起了心思,便在云雾之中默念一道口诀,忽然将口一张,配出一团白蒙蒙的光气,光气之中,一颗人头大小的白球熠熠闪光,呼啸一声便飞了出去

康摩言正提防这头蛟龙的手段,猛见紫袖色的云雾中,一道白光闪出,连浓浓也遮掩不住,心中早已警惕起来,待得看到一颗白色珠丸飞出,光华大盛,耀亮天地,哪里不知是亮出了龙珠?当下大喝一声,手掌中酝酿许久的一道大水,猛然拍出,铺天盖地倾轧出去

只一接触,便将龙珠卷入茫茫大水之中,水势无穷无尽,生生不息,无时无刻不生出大力,将龙珠牢牢压制,挣脱不得

那蛟龙只当收住对方的法宝,龙珠一出便稳稳获胜,半分悬念也无,哪知康摩言竟然还有强力手段,居然将龙珠也压制得住这蛟龙心中大怒,连忙操纵法力控制,只觉得龙珠被无穷无尽的力量裹住,半分也动弹不得……

二五零 他自中土而来

二五零

他自中土而来

(今天过节,章节数也很吉利)

这二人在鱼人国的岛屿上空斗得轰轰烈烈,声势极大,尤其是在康摩言施展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的时候,只见一条通天大水在半空中隆隆奔走,宛如天河倒悬,将天涯海角七十二国都笼罩在内,方圆万里之内,都能听到水浪奔腾的声响。满天大水之中,有一道耀目白光,上下左右冲突,每次刚要从侧方走脱,这道天河便猛然倒转,将白光复又拢入滚滚大水之中

七十二国之人皆是受了惊吓,有胆大之人站出来眺望,立时便瞧见这般惊心动魄的场景,有那眼尖的,见到通天大水之中,还有一道紫红色的烟雾,纷纷惊呼,认出是恶蛟的云头,继而猜出几分端倪。

珍珠姐妹早已架住低云,来到广场上观望,见到康摩言施展手段,同时骇了一跳,绿珠心中大喜,道:“我先前见他能破去恶蛟的阵法,便觉他十分了不起,说不定能救人鱼族一回,这才苦苦哀求,却没想到他果然能耐,当真能把恶蛟战胜”

珍珠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有些变色道:“是啊,我也是听你说他能破阵,又轻而易举打杀了鲛人莽,断定他道行深厚。可恶蛟有龙珠护身,我先前并不看好康摩言,只是不知他有如此的手段,竟然连龙珠也能禁住”

绿珠闻言有些不悦道:“姐姐既然知道恶蛟的厉害,不看好康道长,何以还要人家相助?这不是害了人家么?亏得如今他能取胜,否则便要白白搭上性命,他原本跟我鱼人族并无瓜葛,何况还救过我”

珍珠一怔,惊讶道:“妹妹你怎会这般看我?姐姐虽然心系鱼人一族,却不会把人命白白往恶蛟的手里去送,康道长有法身道行,只要肯出手相助,姐姐自然同他商量个稳妥法子,管叫他大有机会成功便是不成,也能轻松脱身,那恶蛟没有线索,不会迁怒到咱们的身上只因今日事出突然,康道长又信心十足,居然直接飞出迎敌,姐姐才未有拦住”

绿珠仍是不悦,有些负气道:“姐姐向来强干,无有做不成之事,今日怎会连个人也拦不住?”

珍珠见绿珠这般说,眼睛却眨也不眨,顶着天空中的斗法,这才恍然,心中好气又好笑,忖道:“怪道这丫头向来温和,今日却跟吃了枪药一般,数落我的不休,原来是被人救了一遭,春心荡漾了,这才变得外向罢了,此事我也不好管束,她道行浅薄,不知修炼之人的底细,能有法身修为怎还会是个用情之人?便是寻个伴侣,也要找道行相仿,能互相帮衬之辈只怕此间事了,这小白脸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人不过这些话却不好现在说起,免得又落埋怨,待得康道长走后,我再好生安慰她吧”

珍珠忽然不说话,绿珠也缄口不言,姐妹二人争执的空当,天空中的斗法已经白热,将二人目光牢牢吸引住。

康摩言先前虽然将第三转变化练有小成,却只施展过一次,虽然在心中也思量过无数回,但毕竟阵仗太大,不好常常比划出来,故而他对这道天河的操控还未有真正熟悉。而此番运用,恰是要把龙珠始终控制在水势之中,这般操纵却不是运用力量,而是将手中江河运使的随心所欲,牢牢兜住龙珠,任其左右冲突,也不能闯出水势之中。

康摩言初时还有些手生,几次险些被龙珠走脱,随着大水在半空中游走了片刻,康摩言便自察觉其中的奥妙,将一条江河指挥如意,好似游龙一般有了灵性,往往龙珠刚有动作,他便已经察觉,心念一动,水势便猛然拍了上去

那头恶蛟不知对头有如此手段,一时大意,龙珠便陷入无边大水之中,四面八方都是阻力,纵有无穷玄妙也施展不开。龙珠是恶蛟的最强手段,若是运使不开,境况大大不利,这头蛟龙发了狠,将龙宫秘法收宝诀微微一松,立时将大部分法力转到龙珠上。

恶蛟这边换了手段,康摩言马上便有察觉,如今康摩言已将掌中水势操纵的更加如意,倒也不惧龙珠发威,感觉到抓住戍土金钟的龙爪松了一松,他当即断喝一声,伸手一指,道:“孽畜,你打错了算盘这道水势虽然猛烈,但我的法宝又岂是易与?乖乖受擒罢”

戍土金钟猛然绽出七彩毫光,直映日月,把一道通天大河也照耀的灿烂起来,原本被金色龙爪攫住之后,便无法动弹的戍土金钟,被康摩言这一指,便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力量骤然增大数倍,竟然带起龙爪缓缓转动。

恶蛟察觉到收宝诀快要不灵,心中惊怒交加,忍不住骂道:“好个狡诈的妖精,居然留了一手,如今要拿法宝害我”

康摩言喝了一声便不管对头如何叫唤,只伸手又一指,戍土金钟上金色、蓝色、青色光芒大盛,三道光芒猛然一涨将抓住钟壁的龙爪,撑出一块老大的空当来。戍土金钟得了空隙,一声震颤,鸣响不绝,好似欢愉无限,随即爆出无数符篆,牢牢扣向下方。

恶蛟眼见头顶金钟小山一般压来,这才慌了手脚,心道:“那贱人果然可恶,居然请来这么个棘手的家伙,不光法术厉害,连法宝也能害人罢了,若是被他拿住,便再无翻身之日,索性先走了也”

这头蛟龙能有法身道行,自不会是愚鲁之辈,虽然对龙珠万分不舍,却也知道事急从权,当下的形势已经不是能否取胜,夺下法宝,而是自家能否走脱的问题。恶蛟略略琢磨,便有了决定,咬牙切齿道:“无知小贼你不知我来历,居然敢如此欺人,今日且不同你争斗,他日若是撞见,定然不叫你好过”

恶蛟正要遁走,打眼一瞥,冷不丁瞧见下方观战的珍珠姐妹,顿时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好个贱人,居然勾结了小白脸,怪道你无论如何也不肯从我你蛟爷今日先走一步,回头叫你鱼人国不留一人”

珍珠跟绿珠姐妹同时心中一寒,她们并无手段应付恶蛟,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康摩言的身上,正自有些心慌,猛听到半空中康摩言呵呵一笑,沉声道:“自身都难保,还要威胁旁人,好大的胆子”声如洪钟,信心满满,二人这才稍稍安心,只是不知不觉间,所有心思都关注到了康摩言的身上,这小白脸的一举一动都牵动心弦。

戍土金钟忽然暴涨一倍,原本便有小山一般大小,此时更加厚重倍余,直接将恶蛟所在的紫红色的云头,牢牢扣住。

康摩言察觉天河之中的龙珠忽然没了抵抗,试着将手一招,便把满天水势尽数纳入手掌,在纹理之间流转。收下龙珠之后,康摩言先不去查看,正要把戍土金钟收起,突然心中一动,察觉这件法宝之中骤然一空,居然没了恶蛟的身影

戍土金钟同康摩言心念相通,里面发生的一切他心中清楚,恶蛟被收进去的一刹那,忽然念诵一段古怪的咒语,下一刻便已经凭空消失

“又是龙宫秘法?这头蛟龙懂的倒是不少,看来他的确大有来历,如此一来便更不能让他走脱”

无论是为人鱼族,还是为了取得北方真龙的线索,康摩言都不会放这头恶蛟离开,如今再加上一条,这件事情更无转圜的可能康摩言当下断喝一声,将身猛的投入戍土金钟内,这件法宝彩光缭绕,猛然拔高至万丈高空,遥遥俯视,立时发现一道红色长线正急速朝北方飞遁。

“果然不出所料,这龙宫的秘法虽然能够悄无声息的移动,却只能短距离内进行”

康摩言修炼五雷正法,掌握了雷遁的法术,猜想恶蛟施展的秘术也是一般,此时拔高身形,顿时远远瞧见了目标,这小白脸不肯耽搁,便连招呼也不大,早卷起一团彩虹般的光气,呼啸追赶而去

绿珠正遥遥观望,见康摩言把恶蛟纳入一口金钟之后,忍不住拍手叫好,欢喜不已,她却不知后来的变故,只把一双妙目眨也不眨的瞧着天空中那道白色身影,自己也不曾发觉,小小的芳心正暗暗萌动。猛然见康摩言一句话也不说,竟是直接投入法宝,追赶而去,满心欢喜顿时化作无限酸涩,眼泪夺眶而出,连体内玄蛇煞气也兜拦不住,晶莹洁白的珍珠从眼角扑扑而落

珍珠在一旁见了,暗暗叹息一声,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略略沉吟,才开口道:“天地茫茫,他这一去不知是否还有回转之时,法身道行已经不死不灭,你若是还想见他,仅凭几百年的寿命,只怕很难”

绿珠心中一动,好似触动心中最敏感的一根弦,过了好半晌才道:“他自中土而来,回转时必然经过此地,待我炼成元神,若是还未见到他,便去中土找他”

声音低低的,但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止住……

250 他自中土而来

/201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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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 失手

二五一失手

恶蛟所运用的法术,乃是龙族秘术咫尺天涯,施展开来,万里之遥转瞬即走,咫尺之间眨眼便要天涯海角,这套法术同七转玄水诀一般,原本也是上古魔神真龙一族的术法,只因这蛟龙法力不足,道行又浅,未有修至大成,每次施法,只能在千里左右瞬移。

以康摩言如今的目力,千里距离尚在视线范围之内,他将戍土金钟拔高,俯瞰下去,眼中景致更无漏网的死角。况且恶蛟催动的云头又是一片紫红,拖出长长的尾袂,飞遁起来分外显眼,加之法身道行全力遁逃,真气鼓荡,四周的空间猛烈震颤,康摩言不需费神便将其牢牢锁定。

戍土金钟乃是康摩言飞遁最快的手段,远超玄蛇煞气凝聚的云头,千里之内转瞬即至,虽然同咫尺天涯秘术和雷遁施展开的瞬移不同,但锁定恶蛟,已经绰绰有余。

这头恶蛟初时十分警惕,康摩言施展的法术,他见都不曾见过,威力之大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他凭借龙珠都吃了大亏,如今丢了这件至宝,哪里还敢再战?当下只顾拼命逃窜,不住的施展咫尺天涯秘术。

如此逃窜了一日一夜,回头看时,却不见有人追来,恶蛟这才稍稍宽心,心中忖道:“这厮法力高强,法术又极为厉害,还有法宝护身,已经是个变态人物,若是再擅长遁术,还叫人怎么活?我小蛟蛟向来命好,此次逃出来几十年也没被发现,反而大大享受了一番,老天也是眷顾我的,岂能这般命衰,撞上个超级怪胎?”

转而又想道:“不过却不能大意,这咫尺天涯的法术太过损耗真气,不能常用,总要保留一些法力驾云才好且再施展几次,若是还不见追来,就是已经摆脱了厄运,到时天大地大,我有法身道行哪里不能逍遥?再过个几十年,待得这厮离开天涯海角,我再回转将珍珠姐妹一同收了,叫这两个贱人尝尝我蛟爷爷的驾驭之术,啧啧”

这恶蛟想了一回,便把咫尺天涯的秘术再次施展,身形一晃,整座云头便凭空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偏西的方位。

康摩言在高空瞧得清清楚楚,经过这一日一夜的追逐,他已将恶蛟的套路摸得透彻,此时见其向西瞬移,忍不住好笑道:“看来这蛟龙还不知我已经追赶上来,居然又使出老套路来,他虽然时常东西移动,却一直在往北方遁逃,看来这恶蛟大有可能跟真龙有关,不能让他走脱”

康摩言把对方的路数摸清,心中琢磨一番,便有了决断,当下把戍土金钟的高度缓缓降低,保持在出手能够达到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吊在后方。

恶蛟尚自不知身后的情况,往西飞遁了一段距离之后,默默算计,便将秘术再次施展,咻的一声,往东瞬移了千里左右,正要折转往北。康摩言早追了上来,见其刚施展完秘术,不慌不忙的把手一指,自身突然从戍土金钟之内脱离,这口金钟则呼啸一声直扣下去

恶蛟正有些松懈,猛听得身后风声大作,一道震天钟响,直透耳膜,不由得心头大骇当下哪里不知是康摩言追来?暗道一声不好,来不及转身瞧看,口中连忙念诵法诀,强运真气,再次施展开咫尺天涯的秘术

康摩言见状呵呵一笑,扬声道:“孽畜你有多少法力能用?乖乖束手,留你一条命在”

千百道符篆翻卷而出,条条垂下好似一座巨大的鸟笼,只一瞬间便把恶蛟的云头牢牢裹住,但与此同时,符篆当中猛然一道红光闪过,康摩言心中一动,再次感觉出戍土金钟内一空

“这厮倒是滑溜至极,不过下一次便没有这般好运”

康摩言脚下黑云翻卷,呼啸一声,化成一道黑线,直冲西方千里之外一点殷红的云气,同时把手一指,戍土金钟再次迎头扣下

将恶蛟的路线摸得清楚,康摩言做到心中有数,便大胆放开手脚施展。戍土金钟一声震颤,金光一闪便到了恶蛟的头顶,趁其刚刚施法结束的空当,再次垂下无数道金色符篆。此番康摩言留了心思,所有符篆相互配合,形成一道禁制阵法,将外界牢牢隔开,阵法之中是完全隔绝的另一空间,任凭其如何瞬移,也要在这处空间内转圜

康摩言操纵戍土金钟,只需伸手一点便可,恶蛟念诵龙宫秘术的口诀,却没有这般迅速,此番他还未有来的及瞬移,便已经陷入戍土金钟的阵法之中。

恶蛟眼见又被追上,不由的暗骂一声晦气,连忙运起真气,再次施展咫尺天涯的秘术,只是此番康摩言早有准备,恶蛟已经身陷戍土金钟的阵法之中,与外界空间隔绝,便是挪移,也难以凑效。

恶蛟试了一回,便知厉害,不由的心中大慌,在红云中合计道:“这小白脸着实可恶,追了一日一夜也不肯动手,如今却突然冒出来,显然已经模熟我的路线,无论如何遁逃,总是出不了他的视线如今他用阵法禁我,叫我的法术不灵,却非得先开了他的阵法才能走脱”

这头恶蛟倒有几分机灵,念头一转,便把康摩言的打算猜出几分,心中立时有了决断,忙把浑身法力荡起,体外生出一圈圈的通红火焰,从云中飞出,在云头的外围不住的旋转,被他猛的一声喝,火光暴涨,汹汹势头猛然撞在阵法的禁制上恶蛟有法身道行,法力自然不若,康摩言尚未将其彻底纳入戍土金钟内,便觉阵法猛烈颤动,随之一道凛冽火光破开符篆的束缚,轰然窜出

火光背后紧随一座紫红色的云头,云头一经飞出,立时被一片红光笼罩,恶蛟已然将咫尺天涯的法术施展开来

康摩言不料对方如此难弄,只是刹那功夫,居然能破阵而出,同时施展出瞬移的法术,但这小白脸见状也不慌乱,他早有后手准备,扬手一掀,便将七转玄水诀第三转使出,掌心飞出一团如墨黑云,呜呜咽咽缠绕上去,赶在恶蛟瞬移之前,攫住了紫红色云头的尾巴。

七转玄水诀乃是上古玄蛇修炼的法术,黑云之中蕴含无穷玄妙力量,连死水也能催出生生之力,强横霸道之处远超现世的各种法术,此时施展开来,虽然只摄住对方云头的尾巴,却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有死不撒手的状态

这座云头外围的红光猛然闪动,待得暗淡下来,却让康摩言大吃一惊红云之中已然没了恶蛟的身影

康摩言心念一动,发现这团红云非是普通的云气,居然被人祭练过,也是一件法宝。康摩言不急细看,抖手将其收入戍土金钟内,这才放眼四顾,寻找施展金蝉脱壳之计的恶蛟。

康摩言眼光一动,便瞧见前方千里之外有一道通红火光,在前方折转往东,拖得极长的焰头,在天空中弯出一道亮眼的弧线,没了紫红色的云气法宝,速度慢了三成不止

“此番若是再叫你逃脱,我老康就把姓氏倒过来写”

这小白脸连续两次都被恶蛟走脱,亦是发了性子,将身一扭,便遁入戍土金钟内,化成一道金色毫光,眨眼间追了上去。

这一次康摩言便打算施展重手,他念头一动,将戍土金钟七十二道禁制全开,千百道符篆同时垂下,方圆数百里内,尽是七彩毫光,同时他手中已经把九曲黄河阵托了出来。

康摩言正要将九曲黄河阵催开,猛然听到一声巨震,却是有人在外面轰击戍土金钟,随即一道嘹亮的嗓音,高声喝道:“道友手下留情,此人乃本仙好友,还请留个面皮也”

康摩言分神一瞧,便见一只白色羽毛炼制的飞剑,正围绕着戍土金钟垂下的符篆咻咻转动,只一绕,便把三两道彩光切断,而千里外正有一道白光疾速飞来,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眼见便要得手,康摩言哪管旁人如何啰嗦,当即手掌一拍,九曲黄河阵直接扣下

来人瞬息之间便到了眼前,白光一敛,现出一名穿着雪白鹤氅,面容清瘦山羊胡须的老者,浑身上下有一种高贵气质。老者瞥见康摩言的动作,顿时大怒,伸手一指,身后猛然飞出数万道剑光,每一道都是一根白色羽毛,有尺许长,被祭练的两边锋利无比,闪烁熠熠寒光,铺天盖地朝着康摩言所在的戍土金钟飞来

老者口中怒喝道:“道友这般不留情面,莫非是瞧不起老朽么?”

这些剑光每一道都锋锐无匹,数万道一齐落下,饶是康摩言自持法力高强,大罗金仙之下无有敌手,也不敢莽撞硬接忙将另一只手掌往前一推,纹理之间的水势赫然飞出,宛如蛟龙,洋洋洒洒翻卷硬接

只是他这一耽搁,恶蛟已然将咫尺天涯的秘术施展开来,趁了空当,猛然间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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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二 鹤老

二五二

鹤老

康摩言目光一扫,便瞥见偏北方向的千里外,一名面容阴鹫的青年男子正御风站立,青年男子面色狰狞,眸中望向此间时满是怨恨,怒声喝道:“白脸小贼你不知蛟爷爷的来历,居然敢追我至此,还害我丢了法宝,回头定叫你身死道消”

恶蛟喝声不落,身形一晃,闪过一道红光,下一刻便已经出了康摩言的视线

康摩言正在应付满空剑光,大有手脚不够用之感,稍一疏忽,便被恶蛟再次施展遁术逃走,这小白脸忍不住怒喝一声,戍土金钟毫光暴涨,便要强行冲破剑光,直追出去。山羊胡的老者猛然长啸,冷冷笑道:“道友两次三番无视老朽,今日便留下来解释一番吧”

山羊胡老者大袖一挥,数万道剑光猛然倒转,顿时有股凛冽无匹的寒意,从每道剑光之中迸发出来,凑在一处便好似凝成一块数百里的冰坨,将戍土金钟困在当中,左右受阻,竟然未有第一时间闯出。

只这一耽搁,恶蛟便行的远了。山羊胡老者见了微有不悦,心中忖道:“我恰在左近盘桓,收到这蛟龙李良的万里传音,便赶来助他拒敌,没想到他却抽身而去,反留我鹤老在此劳累,好大的架子”

这鹤老乃是海外白鹤成精,机缘巧合之下得了某位散仙遗留在洞府的功法,修成法身,还把通体三万六千根羽毛,全数祭练成飞剑,成了一套近乎神兵的利器。他有这般手段,在海外罕逢敌手,平日里也是个自在逍遥的妖怪,此番听到龙宫秘术传音求救,他识得李良的来历,便思量要救他一救,好卖龙族一个情面。

鹤老虽然暗恼李良无状,却也不肯放走康摩言,转而又想道:“许是李良这小子吃了小白脸的大亏,心中惧怕,又不知我老人家的厉害,以为我抵不住对手,这才遁逃。罢了,他受三大龙王的宠溺,有些娇气情有可原,我同他置什么气?且把这小白脸拿下,再到龙王哪里讨个人情况且这小白脸三番两次不把我老人家瞧在眼中,当真气煞个人”

鹤老却不知李良手中有龙珠还落了下风,最后被追的甚是狼狈,这山羊胡老儿自持法术高明,有心叫眼前的小白脸吃个苦头,便伸手一指,三万六千根羽剑顿时分开两边,一边一万八千道剑光满空乱飞,看似纷纷,却极有章法,把数百里的寒气鼓动的稠密适当,牢牢缠绕住戍土金钟,不肯松懈半分。另一边却将阵势排开,一万八千道剑光组成网兜一般的形状,迎向康摩言施展出来的洋洋大河,欲要将其轻松兜住

康摩言连续出手两次,眼见第三回便要得手,却被眼前的老儿搅黄,这一耽误的功夫,恶蛟已经没影,心中气闷可想而知,看到对方用剑光来兜自家的水势,不由暗暗冷笑道:“这老儿坏我好事,岂能让他好过?况且他出手来救恶蛟,显然识得对方的来历,拿下他之后亦可盘问”

戍土金钟一时间无法摆脱上万道剑光的纠缠,康摩言索性把念头集中到七转玄水诀上,浑身法力猛然聚到手掌,第三转变化化出的大河,滚滚流淌,声势忽然增大十倍不止,澎湃之意充斥方圆千里的空间,一条通天大河隆隆飞绕,好似蛟龙一般,猛然间便把一万八千道剑光卷入滚滚洪水之中。

鹤老不料有这等变化,他初时并未有将康摩言施展的法术瞧在眼中,只以为是普通的御水功夫,没想到稍一接触,便把半数羽毛陷了进去,待得反应过来想要召回时,感觉所有的羽剑都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摄住,移动起来都难

鹤老忍不住怒道:“大胆小贼,竟敢困住我的飞剑,不要以为有股蛮力便能目中无人,让你瞧瞧我鹤老的法力”

先前康摩言的注意力都在恶蛟的身上,便不曾搭理这鹤老,此时回过神来,又听得这老儿聒噪,才忍不住开口道:“那头恶蛟做尽坏事,我正要拿住惩治一番,你这老儿哪里冒出来?拦我不说,竟然还堂而皇之替他来斗,你可是邪魔歪道出身?”

鹤老正待施法,闻言便扣住法术,呵呵冷笑道:“老朽出身干净,所修道法又极为上乘,岂是什么邪魔歪道?海外修炼者从来都是法力为尊,说起惩恶扬善,便如同笑话一般,我观你这小贼十分无知,不像是海外妖精,也罢,便收了你做个看守洞府的吧”

康摩言闻言冷笑,也不答话,只伸手一指,顿时又有一道滔天洪水从掌心翻涌而出,直卷向另外一万八千根羽剑,这小白脸口中喝道:“老贼休要托大,小心被某家擒来,驯成坐骑玩耍”

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若是修至圆满,所能蕴含的水量难以估计。康摩言如今只是略有小成,便可收摄大量海水,在掌心运转成洋洋大河。鹤老的一万零八根羽剑虽然威力不错,又能相互配合,组成阵势,却不需要把所有水势甩出。康摩言只用了三成力量便将其困住,这还是他高估了羽剑的威力。此番再次施展,这小白脸便心中有数。

鹤老自从修炼有成,凭借三万六千根羽毛练成的飞剑,在海外极少遇到敌手,心气颇高,故而出手时便有些大意,半数的羽剑还未施展威力,就被死死困住。他正要运法解救,猛然见对头手掌一掀,又是一道大水飞出,顿时眼角一跳,心道:“这小贼路数有些古怪,不知还有多少法术,可不能再有保留,否则要吃大亏”

鹤老重视起来,便不肯再有保留,立刻将原本扣住不发法诀运转开,断喝一声,三万六千根羽剑上同时爆出蒙蒙白气,森森寒气弥漫开来,冷意比起方才高出百倍不止,早先裹住羽剑的滔滔洪水,立时起了一层寒冰,那道刚刚飞出的水势,尚未触及羽剑,也在浪尖上起了一层白霜。

第三转变化操纵的水势,乃是一道活水,生生不息,加之波涛汹涌,浪急势大不输普通洪水,等闲寒气根本冰冻不住。鹤老施展的法术威力却是极大,竟然有把两道大水强行冻住的趋势。康摩言不惊反喜,他本就是修炼的冰冻寒气,见到这般情形,便连第三道水势也不运用,只把自家的玄蛇煞气也运入两道大河之中,加速河水的冰冻。

鹤老见两道大水都有起冰的迹象,心中大喜,赶忙催动法力,只是过的片刻,他便察觉出不同,自家的法力在河水之中施展时,便有一道同样冰寒至极的真气加入进来,也不驱赶,只辅助着加速两道大水的冰冻。

鹤老微微皱眉,还未想到是康摩言在捣鬼,只是暗道一声古怪,便将余下的法力一齐打入。

二人同时施展,加之康摩言冰冻的又是自己的法术,稍稍放水,两道大水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冻得铮铮硬实,直冒寒气,成了两道蜿蜒半空的巨大冰雕,远远观瞧,好似两座冰山,挂在天空中,蔚为壮观。

鹤老见法术得逞,虽然觉得有些蹊跷,却忍不住心中得意,忙把手指一勾,要收回被困住的羽剑。他满以为定然能够成功,说不定还要万剑齐发,坏去对方这道水势,使康摩言受到重创,可鹤老试了一回,寒冰之中的羽剑却纹丝不动,甚至比方才受到的阻力还大。

鹤老这才大吃一惊,猛听到康摩言在戍土金钟内嘿嘿发笑道:“在水中尚且不能召唤出来,如今冻成坚冰,更是没有可能,老东西你脑子坏掉了么?”

鹤老惊怒交加,他自然不会真个相信康摩言的所说,不需想也知是这小白脸捣的鬼,当下低喝一声,将全身真气运转,食指中指并拢,在半空中一划,弯出一道玄妙的弧线,随即伸出两根手指往前点去。

这些飞剑统统是鹤老身上羽毛炼制,同自身的极为契合,此时他全力施展,顿时将一万零八根羽剑引动,在寒冰之中缓缓蠕动,开始切割起来。

康摩言察觉到羽剑的变化,心知无法持久,本要趁了这个机会,再施法力,将鹤老擒住再说,但他见到这上万把飞剑在冰中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不由得心中一动,暗暗忖道:“这老儿剑法虽然一般,可这套飞剑却数量极大,他能够操纵起来,亦有许多技巧,我何不趁此良机,学他一手?”

康摩言当初悟出三招剑法之后,时常运用前两招,一道锐利无匹,另一道厚重如山,唯有第三道剑化万千的招式,他极少使唤。非是这道剑术威力不强,而是他还未有体会其中的奥妙,能够将万千道剑光同时操纵如意。强行施展开来,便只能看着满空剑光乱窜,一个不留神便要相互敌对,乱了套路。操控数十道剑光,按照心意流转,便已经是这小白脸的极限。

二五三 千道剑光 任我驱使

二五三千道剑光任我驱使

康摩言见鹤老抖出三万六千道剑光时,心中便是一动,只是他也知道世间没有看两眼便能学会的法术,故而并未生出直接模仿的心思。他只是存了想法,待得把鹤老擒住之后,再顺道逼问御剑的手段。

只是此刻一万八千道羽剑在坚冰之中穿凿,运行的轨迹甚是奇异,康摩言见到顿时又起了心思,合计道:“这老鸟运用何种法术御剑,倒是不须理会,我只把他飞剑的运行轨迹掌握,到时按照这一轨迹操纵剑光,哪里还用费事逼问他什么口诀?”

有此想法,康摩言便不肯再去搅扰鹤老施法,只暗暗将羽剑的轨迹记下,在心中揣摩。他藏身戍土金钟内,倒也不担心被鹤老瞧见,便将青城剑法的第三式使将出来,先分出数十道剑光,演练起来。

康摩言运用剑光施展了一会儿,心中一动,似乎体会到几分意境,便放开手脚,戍土金钟阵法内的剑光一分,各自生出十几道光气,满空中顿时剑气纵横,便有些纷乱起来。

“步子迈得太大,有些扯淡,该先运用百道剑光试一试”

戍土金钟内的阵势共有一百零八道禁制,每突破一层禁制便另有空间,康摩言本在一处清净空间内施展,只是他一时托大,抖出前道剑光,一时收势不住,顿时有数百道乱穿起来,连续破开好几道禁制,竟然到了阵中另一空间。

空间之中正有一名尖俏脸的小沙尼盘坐在金色的莲花上运练法术,正是金眼雕,在炼化九瓣莲花之中的佛法。此时这小沙尼通体好似镀了一层黄金,熠熠有光,脑后则有一轮佛法凝聚的圆盘,正潋滟佛光。

康摩言一到这处空间,收势不住的数百道剑光,便被金眼雕身上的佛们法力吸引,呼啸连连,直冲过来。

金眼雕正在修炼,忽然心生警兆,背后佛光大盛,一尊数十丈高的凶悍金刚赫然飞出,左右手各有一把禅杖一般的兵刃,上下飞舞,抵住飞来的剑光,一时间竟未有落入下风。

康摩言见状忙将能够操纵的剑光收起,这才腾出手来,控制乱飞的剑气。他观瞧金眼雕凝练的金刚,同前次大不相同,有心试验,控制手中剑光,按照鹤老羽剑的轨迹上下飞舞,同这尊凶悍金刚斗在一处。

这尊金刚十分威猛,双手中的禅杖都有水桶粗细,被挽得好似风车一般,咻咻直转,康摩言虽然已经摸到些羽剑的轨迹,但同这佛法金刚一斗,演练不熟的弱点顿时暴露,三两招之间,便被震散了百十道剑光。

康摩言不惊反喜,随手一挥,便有上百道剑光重新加入进去,他操纵这数百道剑光飞舞一阵,自忖略略熟练,便又伸手一指,正自飞舞的剑光之中,有数百道同时一分为二,数量顿时增加。

压力陡增,那佛门金刚亦是有所察觉,手中禅杖舞成两团金色的光云,但凡有所触及,便把剑光震得粉碎,将下方修炼的金眼雕,护持的密不透风。

康摩言一面控制剑气,一面瞧看外界坚冰之中羽剑的轨迹,操演一阵,便把天空中的剑光再次一分,化成千道之多,分分合合,竟然生出新的变化,在这处空间之中游走不断,同金眼雕头顶的佛法金刚斗得不亦乐乎。

这一番争斗闹得轰轰烈烈,戍土金钟内的禁制虽然玄妙,却也有些撑持不住,当先一道,便被轰出许多裂缝。好在康摩言下手极有分寸,戍土金钟又是他本身祭练的法宝,所运用的法力倒是不会将禁制坏去,只是如此一来,却已经惊动了法宝中的旁人。

媚娘同水灵儿正在阵中修炼,岑碧青在打坐恢复伤势,蟹将则在远处一块空地上,指挥六百人操演九曲黄河阵,戍土金钟外围的禁制闹得轰轰烈烈,这些人立刻有察觉。

媚娘先前学了戍土金钟内的九道禁制,后来在阵中呆的时日久了,又自领悟几分,她本就极为聪慧,如今已经能跟金眼雕一般,掌握一十八道禁制。此时听得外围禁制发生变化,便吩咐蟹将好生守护岑碧青,只牵了水灵儿的手,一路畅通来到外围。

越过几道禁止之后,到得一处空间,猛然瞧见天空中,有数千道剑光在上下飞舞,聚在一起凑成一座黑云一般,在无数剑光当中,一尊怒目金刚,正挥舞两根廊柱一般的禅杖,同缠斗而来的剑光绞杀。

媚娘不知康摩言有如此的手段,却认出那金刚的来历,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忖道:“师父想是糊涂了,不知放了什么厉害人物进来,却弄错了地方,要坏了金眼雕的修炼,说不得要帮他一回只是弄出这般阵仗,师父他怎会没有知觉?”

媚娘想到此处,便对水灵儿说道:“妹妹你且在此处稍候,待我上去应付,若是抵敌不过,你修为尚浅,万万不可上前”

话刚说完,便一声娇喝,通身火光缭绕,化成一道长虹,迎空而去,水灵儿一时未有拦住,待得反应过来,才大声叫道:“姊姊小心,我在此处掠阵”水灵儿毕竟道行浅薄,连引气入窍阶段也未完成,兼之最近得了覆海翻云化龙**,正从头修炼,法力未有进境,也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远远观望空自焦急。

媚娘同水灵儿一入此处空间,康摩言便有所察觉,但他当时正尝试把两千道剑光,演化成四千道来操练,另一面又分心琢磨羽剑的轨迹,便未有太过在意这两名徒儿所来何为,直到媚娘卷起一道火光,激射而来,康摩言才自有些明白,心中忖道:“这徒弟算是白收的,居然连师父我的手段也认不出来,也罢,既然如此便让我瞧瞧她这段时间可有进境?”

康摩言索性把身形藏住,伸手一指,便有百道剑光分出,迎向了媚娘。这名大徒弟只有结丹道行,故而康摩言也不敢出手太过,只分出极少的法力应付。

媚娘虽然聪慧,但毕竟道行尚浅,被百道剑光一拦,顿时陷入苦战之中,双手指挥两道火龙,上下翻飞,只能护住自身,连攻击都难。

这狐女此时才知厉害,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同时又有些惊讶,想道:“我也是有些托大,竟然连百道剑光也应付不来,金眼雕先前道行差我一筹,没想到得了一道佛法,短短时间便有如此进境,能应付数千道之多,当真羡煞个人不过如此斗下去,迟早要败,须得早作筹划”

媚娘修为较弱,但眼力不错,打眼一瞥,便见那尊佛法金刚已经有些吃力,虽然把手中禅杖舞得风雨不透,但身上的金光却比方才弱了几分,这狐女心思一转,便含一声真气,大声喝道:“金眼雕你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金眼雕早已察觉自家修炼出的功德金刚,传递过来危险的信息,但他初时能够应付,便未有停住修炼,待得察觉到压力,又听媚娘一声呼喝,便赶忙将法力收敛,把未有炼化的佛法禁在识海之中,这才睁眼来瞧,猛然见媚娘被缠入剑光之中,不由得大吃一惊,但他仔细瞧看,顿时有些狐疑,暗道:“这些剑光虽然陌生,但运使的罡气却是熟悉,分明是玄蛇煞气,老爷这是何意?”

康摩言瞧见金眼雕的神色,便知露了底细,他也懒得解释其中的经过,只将满空剑光一收,趁着金眼雕还未有说破,把身一晃,便脱离此处空间,这小白脸闹了一出,撒手便走,至于后续如何却不打算去管。

他在阵中演练一阵,便把如何操纵更多剑光的手段,练得纯熟,分神一瞧,见鹤老的羽剑已经快要刺穿坚冰,康摩言当下把手掌一掀,又有一道泼天大水,隆隆飞出,这次却绕开其他,直接从鹤老的头顶拍了下来。

鹤老此番却有些大意,他见康摩言连施两道大水,被自家冻住之后,长时间未有反击之力,便以为这小白脸手段使尽,当下把所有的法力都集中到了坚冰中的羽剑上,眼见就要成功,更是全副心思的倾上,一个不察,顿时被拍了个正着

七转玄水诀无匹大力,轰然落下,饶是这鹤老有法身道行,亦有些承受不住,感觉体内法力一阵紊乱,连五脏六腑亦是有些移位。但他也是积年的老妖,猛然吃了一记,虽然惊讶,却未有慌了手脚,当下顾不得羽剑,长啸一声,身形一晃,化成一只巨大的白鹤,两翅绽开,各有百丈长短,猛然一掀,便要冲天而去。

康摩言怎能容他走脱?隆隆水势当即翻卷,宛如蛟龙,把这头白鹤牢牢缠绕

鹤老眼见无法走脱,这才有些惧怕,大声叫道:“道友住手你不知那蛟龙的来历,他是北方空海龙王的私生子,深受宠溺,我亦为此是替龙宫出手,可不是有意跟道友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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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九九剑阵 三大龙王

二五四九九剑阵三大龙王

康摩言冷笑一声,根本不为所动,他心中清楚,鹤老是因为斗不过自己,才口中服软,若是二人处境互换,这老头儿断然不会留情。他心念一动,手上力道不轻反重,滚滚洪水澎湃而出,顿时把鹤老的法身束缚的更加牢实。

鹤老虽有法身道行,但最大的凭借还是三万六千根羽剑,本身法力反而并不多高,康摩言一条天河宛如蛟龙,缠绕上去之后,便再也无法挣脱。

“既然不是故意为难,便收起法术,让我见到你的诚意”

康摩言占了上风,气势陡然凌厉起来,语气比头顶的坚冰还要寒冷,咄咄逼人

鹤老闻言脸色一沉,心底陡然升腾起一股怒气,他虽然不占优势,但毕竟未有落败,尚自存了一分可能,怎也不肯束手就擒,当下沉声喝道:“道友不要做得太绝,此番不过是一场误会,何以要以命相搏?那李良乃是龙族中人,岂是好惹?我拦在此处,也是为日后留得一线,免得道友不知海外规矩,把事做绝,惹到龙族头上,不好收场”

修炼之人念头通达,思维之中无有死角,说话做事虽然更加随心所欲,但前前后后总要权衡一番,非是合计利弊,只是思考能与不能,是否可以做到。鹤老所说也是实情,他虽然不知康摩言的来历,但思量对方定然不是海外散修,便用龙族来压,非是要威胁康摩言,只是告知有许多不可能

“惹到龙族头上,不好收场?这些话该去跟那恶蛟说我既然独身来到海外,自然有所图谋,若是瞻前顾后,便要白来一场,哪里惧怕许多?况且老儿你与龙族是什么关系?我将你拿住之后,他们可会前来?”

康摩言根本不把鹤老所说放在心上,虽然这些话也切中他心中顾忌,但这小白脸向来大胆,怎会把一个还不知虚实的空海龙王放在眼中?他所忌惮的,不过是九大真龙跟烛龙烛九阴,其余人物,未有达到大罗金仙,倒是不曾放在心上。

况且此番前来,康摩言为的是取真龙之血,救下敖青,如今好容易有了线索,不论用什么手段,他也要牢牢抓住便是真个得罪龙族,又能如何,怎会被几句话便吓了回去?

康摩言心知鹤老必然不会束手就擒,说了一句之后,便再不啰嗦,直接把玄蛇煞气荡开,滚滚天河疯狂翻涌,把一只白羽仙鹤泼打的好似落汤鸡一般,天河之中的大力生生不息,直接要把这头法身仙鹤困住。鹤老承受不住,只得将法力集中起来抵御,欲要伺机挣脱。

只是他这般施法,便顾不得其他,原本操纵羽剑的法力便松懈了许多。

察觉到一万八千道羽剑挣扎的力量大大减小,康摩言怎肯错过机会,法力一震,两道天河冰冻而成的坚冰寸寸碎裂,鹤老的冰寒真气根本束缚不住,浪头参天而起,大水合二为一,只一通飞舞,便被他轻松纳入掌中,连一万八千根羽剑也一并收起

鹤老见状顿时又怒又急,但他连自身也护持不住,根本分不出法力来操纵羽毛,当下心思一动,分神捻出一道法诀,将原本缠住戍土金钟的一万八千道羽剑一招,朝着自家纷纷飞来。

康摩言仿佛早已料到此招,见嘴角挂一丝邪笑,在戍土金钟内伸手一指,袖口忽然飞出一道匹练般的金光,迅疾无匹,赶在羽剑被收回之前呼啸着拦在前方。半空中金光一分,瞬间成了数千道剑气,满空游走,剑光的轨迹跟羽剑大同小异。

鹤老见到这几千道剑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好小子,居然偷学我的剑术,你以为本仙人的剑术这般好学么?让你尝尝厉害”鹤老这个时候也知康摩言不肯退步,此时若是不拼,便只有被制住的命运,当下狂催法力引动满天的羽剑,朝着康摩言的剑光绞杀过去。

康摩言指挥的剑光分化自青锋七星剑,乃是龙宫盗出的神兵,剑锋刚硬,飞舞起来铮铮有声,而鹤老的羽剑则是身上羽毛炼化,轻飘锐利,金白两色数万道剑光在天空中飞舞绞杀,一时间把方圆万里的空间,映得光亮一片,剑鸣之声不绝于耳。

康摩言虽然剑术不够纯熟,但也舞得有声有色,况且他法力更胜,往往在剑光被绞杀之后,只需一分,数量便又充足起来,反让鹤老叫苦不迭。他这三万六千根羽剑根根都是从身上脱下,哪有分化的本事?被康摩言绞断数十根之后,顿时心疼起来,大声喝道:“道友若肯收手,老朽愿把这道剑术传授,用来化解此次误会如何?”

康摩言心中合计道:“这老儿剑术平庸,远在青城剑法之下,我不过是学他运剑的方法,既然已经得了精髓,只差火候,哪里还要学什么剑术?不过也不好逼迫太甚,他毕竟有法身道行,除了扔进九曲黄河阵中困住,也不能怎样,万一将他惹毛,反而问不出龙宫的消息”

沉吟一番,康摩言才开口道:“我却是不贪道友的剑法,只是道友拦我,道理却说不过去,不知可有什么说法?”

鹤老听出康摩言语气缓和,心中大喜,略略沉吟,咬牙道:“我这道剑法非是道友想得那般简单,其中还有一套配合的剑阵,只是我不通阵法,修炼这许多年,也只是有些形似,却练不出一道剑阵出来。若是道友答应归还羽剑,还放我离开,我便把这套剑阵传授”

康摩言微微惊讶,他曾见过敖青施展剑术,运用斩妖剑的剑光,摆出一座阵法来,威力十分不凡,把修为在自身之上的人都能困住,比单纯运用剑光要高明许多。故而听到鹤老所说,便有些心动,但这小白脸却不会轻易答应,只淡淡道:“你这套剑阵威力如何,我尚且不知,若是放你走了,转而糊弄与我,又该如何?如今你落在我的手中,不如先把剑阵交出,若是果然好用,便放你自由”

鹤老略略思忖便答应下来,先自恢复了人身,将修袍一抖,抛出一本薄薄的道书。康摩言伸手接过,展开查看,见果然是一套剑阵,共有九层,每一层禁制变化都繁复无比,非是普通阵法能够比较。阵中暗合九九之数,最少可用九十九把飞剑练就,九百九十九把飞剑练就的话威力更胜十倍,以此类推,最多却只到九千九百九十九把飞剑,威力已经是惊天动地,难以揣摩

康摩言见这部道书不凡,倒是有些吃惊,对方居然肯拿出来,但他转念一想,便又释然。同自由之身比起来,一部道书算不得什么,更何况鹤老显然把这套剑阵记得熟悉,这才肯拿出来共享。

康摩言思量这买卖做得,便把道书收下,袖口一抖收起满空的剑光,同时七转玄水诀的法术也是一松,将鹤老放了出来。

鹤老得了自由,先将一万七千多道羽剑收入身后,这才朝康摩言拱了拱手,道:“不打不相识,没想到在海外还能结交道友这般法力高强之辈,不知另外的羽剑,可否归还贫道?”

康摩言摇头道:“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不是现在,鹤道友先得引我去见空海龙王才成”

鹤老脸色一变,道:“道友修为高深,何以竟然说话不算?那恶蛟恨极了道友,若是再去寻空海龙王,岂不是自投罗网?这件事情贫道可不会掺和,道友归还我羽剑,大家便分道扬镳吧”

康摩言冷冷发笑,把戍土金钟也收了起来,一袭白衣虚立半空,身上寒气凛冽,目光亦是清冷无比,淡淡道:“鹤道友似乎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啊我要拿住那头恶蛟,乃是天大一件事情,莫说他背后有空海龙王,便是九大真龙也无转圜余地,却被道友横插一杠,此事如何来算?你若是认为我说话不算,便用法术来斗吧”

鹤老气的山羊胡须乱抖,过了好半晌,才强压住怒火,沉声道:“那些飞剑是我本身羽毛练成,你便是取了也无法祭练既然你非要前去寻死,便成全你如何?只是话要说在前面,待得见到空海龙王的宫殿,你便要把羽剑归还于我,可不能再耍花招,否则我定然要同你拼命”

这些羽剑是鹤老用了数千年的时间积累而成,若是丢了几十根,倒还罢了,虽然心疼,也不至于如何,可康摩言一下便收去一万八千根,是他全身一半的飞剑,由不得鹤老不心疼的抽抽。

鹤老下定决心,倒也爽利,便对康摩言说道:“空海龙王亦是有法身道行,他乃是真龙之身,而且有龙珠护体,却不似那李良一般孱弱,况且他有两个兄弟,空佟跟空山,在北方号称三大龙王,修为都是不凡,麾下有许多能人,你既然要去,便该有所准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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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 山火岛

二五五山火岛

康摩言对法身修为之人毫无压力,加之听到这头龙王靠龙珠护身,便更加不放在心上,如今龙珠在他的手中,空海龙王少了这道手段,便要弱上许多,不过是普通法身道行,远远不足以形成威胁。

只是这些情况,他却不会同鹤老说起,关于如何处置龙珠,康摩言尚在思量,亦有打算见到空海龙王时见机行事,此时露底,吓到这头仙鹤,不甚明智。

鹤老不知他心中所想,再谈几句,便引着康摩言上路,这头鹤晶也不腾云,只将身一扭,便化成一只羽毛铮亮的白鹤,振翅往东北方向飞去。

康摩言脚踏黑云,随后追上,飞不多时,在一旁开口问道:“康某初次来到海外,不知各处的情况,鹤老修炼多年请分说一二,好叫我心中有数。”

鹤老在半空中滑翔,略略沉吟,说道:“我见道友面生,故而猜测不是海外之人,没想到果然如此。如今海外法身大妖虽然不少,却都集中在极北之地,反而此处不多,只有一十八头妖王和几名散修。空海、空佟、空山三头龙王亦是十八妖王之一,这些妖王分驻八方,将海外分剥开来,相互之间虽有争斗,却勉强维系住平衡。”

康摩言笑道:“如此说来,鹤道友也是十八妖王之一了,不知麾下有多少妖兵,可能与空海龙王对抗?”

鹤老声音一变,猛然住了飞行,停在半空,羽翼上下扑打,有些激动道:“此处距离天涯海角七十二国近便,稍稍不留意,便要进入四海的范畴,各大妖王心照不宣,都不再此地驻留,老朽只是一名散仙,平素在附近修行,哪有什么妖兵势力?道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若是打定主意要同三大龙王为敌,便把话说清楚,可不能平白害人,大不了那些羽剑我不要了也”

康摩言摆摆手,道:“鹤仙人多虑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哪里真个会同空海龙王为敌?此番过去只求化解误会,因为不知路径,才请仙人指路,去了之后,也不会失了礼数,更不会动起手来”

鹤老听罢这才有些放心,复又振翅往前方飞行,随口道:“此处距离空海龙王所在,还有百万里远近,飞去尚得半月时间,在这之前要先经过天蛇妖王的势力范围,这头妖王甚是不讲道理,便是熟人也没有情面可说,因此得罪许多人物。在十八妖王之中,属于实力最弱的一支,只因他本身道行不弱,这才勉强坐住位置,否则早被仇家联合上门攻杀”

康摩言皱眉道:“听来像是个不靠谱的妖精,我二人经过他的领地,可要小心被他拦截?”

鹤老轻摇鹤头,显得胸有成竹道:“这点倒是大可放心,那天蛇妖王虽然乖戾,没有好处却不会轻易动手。只是他眼光甚短,稍稍有些意动,便要争执几分,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寥落。我跟道友都是法身道行,又无什么宝物亮出,量来他不会打主意”

康摩言见说,便不再想这件事情,他此去为的是找空海龙王,以此为线索进而寻到九大真龙甚至烛龙的消息,什么十八妖王,天蛇妖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便是眼前这头老鹤,若不是靠他引路,康摩言也不愿同他多做牵扯。

关于手中这颗龙珠的来历,康摩言尚未有弄清,但他前次听珍珠提起九大真龙,便存了心思,猜想海外拥有真龙之血的龙族,不止烛龙一人,至少修成龙珠之人,便该是其中一头。如今有龙珠在手,进退都有筹码,再不济也可用此物换得一滴真龙之血

想到此处,康摩言不由得精神一振,感觉数月光阴未有白费,救治敖青的希望大增,忍不住开口问道;“鹤道友可有听过极北之地,九大真龙的传说?”

鹤老正振翅滑翔,闻言浑身一震,略略呆滞之后,猛然展翅冲天而起,口中大声叫道:“那些羽剑不要了,本仙人去也”

康摩言不料有此变化,但手上却是不慢,一道泼天大水在鹤老飞出的同时,已经甩了上去,兜头罩下,好似拍苍蝇一般,把这头浑身亮锃锃的仙鹤,猛然拍落下来

“道友请留步,康某只是在天涯海角听到些传说,有点好奇而已,那九大真龙莫非有什么可怕,连说说也不成?况且我已经答应道友,只要见到空海龙王,便把羽剑归还,至于后续如何,便不该你任何事情,何以吓成这般模样?”

鹤老羽毛一掀,将满身水气震散,心知在这小白脸的手中无法逃脱,索性恢复了人身,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脸色阴沉道:“你三番两次打听龙族的消息,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别拿这种话来哄骗不妨同你直说,那九大真龙我虽然并未见过,但确实存在,他们之中有几头已经堪比大罗金仙的道行,我劝你不要乱打主意,最好连三大龙王也不要惹。不管你有多大的事情,都赶紧收拾包裹,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康摩言见鹤老说的郑重,这才有些嘀咕,但他向来行事,不到最后一刻不肯死心,却也不会真个被人劝住,只在心中暗暗合计道:“这头仙鹤胆子也太小,同是法身道行,却被龙王背后的势力吓住,着实有些不堪。只是他也见识过我几分手段,却还要劝阻,想来龙族不好惹是真,说不定那九大真龙十分护短,这才叫人后怕看来整件事情要三思而行,且先稳住这老鹤,不要把他吓跑了,没人带路,独自一人反要麻烦”

康摩言把前后的事情想得清楚,发现鹤老的作用愈发重要,这小白脸更不肯轻易放走,便降低姿态,沉吟道:“你说的没错,我此番前来,不知海外各大势力,行事少了许多考虑,有许多莽撞。那恶蛟李良便是因此惹上,不过要说就此放弃,却也不能,不如先寻一处隐秘场所,想出个稳妥的法子,再行动作。”

鹤老毕竟舍不得自身的羽剑,确切也无法挣脱对方的法术,见康摩言退了一步,也乐得下这个台阶,便道:“此事倒也好办,我的洞府就在此地不远,道友若是不嫌弃,还请随我来,让老朽尽一尽地主之谊。”

康摩言想也不想,便拒绝道:“鹤仙人的洞府不是个好去处,李良若是带人前来寻仇,必然要到府上搜索,咱们还是另寻他处罢”

鹤老见说恍然大悟,但他心中同时又有些后悔,忖道:“好端端的,若是不出面掺和,便什么事情也没有,如今动了心思,要讨空海龙王一个人情,结果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一念之间,便让我卷入是非之中那李良瞧来又不是个懂得报恩的人物,此番真是糊涂了也”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对于修炼者而言也是如此,纵使法力通天,亦有无法做到的事情。更何况,眼前的小白脸瞧来甚是奸猾,虽然看似好说话,但下手却一点儿也不软,故而鹤老虽然后悔,却也没有退路,只能无可奈何,在前方带路。

二人飞了小半日的功夫,早已遁处数万里远近,打眼一瞧,下方有座圆形岛屿,孤立海中,岛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植被,只在正中央有一座火山口,正咕嘟嘟朝外冒着浓烟。康摩言伸手一指,问道:“这座岛屿可有被人占据?”

鹤老向下看了一眼,随口道:“此岛名叫山火岛,被三名元神道人占据,这三人不是海外妖精,而是中土来的正经道人,在此处已有百年多的时间,从不惹是生非,也无什么特异举动,这岛不是个无人的岛屿”

康摩言沉吟一下,道:“无人的岛屿不见得隐秘,龙族若是真有人来,总要搜查一番,反而有人的地方,更容易藏纳。你我偷偷溜进去,他们只是元神道行,断然发现不了踪迹”

鹤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这三人向来本分,不曾作恶,道友何以要占他们的洞府?况且你我都是法身道行,转要欺负元神道人,传扬出去,名声不好,不如再往前行,海外总有许多隐秘之所”

康摩言心中大不以为然,在他的字典里,便没有“名声”这两个字,况且欺负道行较低的人,从来都是他的拿手本领,听了这些话,心中大大鄙夷,连看都不愿看鹤老一眼,直接把云头降下,朝着山火岛落去。

鹤老气的直跺脚,但他终归不舍自家的羽剑,只能紧随其后追来。

山火岛上的火山口正汩汩冒烟,显然有待喷之势,康摩言临近时,已经把障眼法捻住,鹤老亦是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二人本想悄无声息的潜入,可是刚刚接近火山口时,却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浓烟骤然向四面八方散开,一道通红火光,直冲云霄,从滚滚黑烟之中窜起千丈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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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南明离火剑

二五六南明离火剑

这道火光飞起时,粗有数十丈,高有千丈,焰头猛烈,起在空中缭绕攒动,把四周的空气都灼烧的出焦糊味道。

康摩言跟鹤老正飞至左近,被火光一冲,顿觉热浪扑面,体内真气也被引动的滚滚欲沸。这二人法力精深,修持的都是冰寒的真气,按理来说,便是火焰在身上烧灼,也不会有任何不适,却被这山火岛的喷出的火焰,冲的真气有些紊乱,着实古怪

鹤老脚下云头一展,退开数里的距离,望着直上直下的火柱,讶异道:“海外岛屿三万八千座,有火山的不在少数,老朽自修炼以来,时常往各处遨游,倒也有几次撞见过火山喷,只是这般奇异景致,还是头次见到。不知地下蕴藏了多少火系的力量,才能把一道火焰,窜起千丈来高”

康摩言亦是退开一旁,驻足观望,被鹤老所说勾动心思,袖子一摆,将媚娘从戍土金钟内唤了出来,一指鹤老,道:“徒儿,这位是为师新结交的好友鹤仙人,还不快快来见过?”

媚娘冲康摩言飞了个嗔怨的眼神,这才款款一礼,朝鹤老拜道:“女媚娘,见过鹤仙人”

鹤老微微愣神,有些猜不透康摩言忽然唤出徒弟来,是打得什么主意,但他瞧了媚娘一眼,顿时心生鄙夷,忖道:“原来是个狐狸精,还以为这白脸收个什么宝贝徒弟,要弄出来见我,不过是他的玩物罢了。不过,这白脸行事无赖,显然不是正派中人,收几个姬妾,倒也正常既然他要同我亲近,便顺着他的意思好了”

鹤老神色稍稍一变,就恢复过来,呵呵笑着,颇有姿态的回道:“师侄不须多礼老朽与你师父一见如故,却不是外人”

身上半数的羽剑被人收走,鹤老也不敢造次,猜不出康摩言的用意,只好温和说话,但他方才一副神态,却未有逃过康摩言跟媚娘的眼神。这师徒二人都不是灵透的人物,不须想也能猜个大概,康摩言在心底气恼道:“我将媚娘唤出来,是打算借她法力,把火中端倪看得清楚,没想到却招这老鹤的鄙视,把俺老康当个什么人?”

这白脸心思一动便有了主意,转头冲媚娘喝道:“徒儿,为师修炼的是水系的道法,却传你火系的功夫,因水火不容,对你一直疏于指点,亦不能传你几手法术护身。本想把剑术授你,但苦于没有宝剑,故而耽搁下来如今你的造化来也为师与鹤仙人虽然认识不足一天,但关系好的不得了,鹤仙人擅长祭练飞剑,前前后后可是炼过数万把,随手一挥便是几万道剑光乱飞”

说道此处,康摩言便住了话头,媚娘本就是机灵的人儿,哪里不知师父话中之意?康摩言把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认识不足一天,说明二人没有太大干系,而关系好得不得了,则是提醒这徒儿,大可以狮子开口一回

媚娘心领神会,当即拜倒在云头上,冲着鹤老求道:“女修炼久矣,却道法不深,始终未有趁手的法宝,既然仙长同我师父情同手足,请受女一拜,称呼一声师伯”

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和,都未有直接开口讨要,鹤老的额头上却急的冷汗涔涔冒出,心中大大叫苦道:“这白脸诡诈,早知如此,我何必同他拉近关系,直接把话说绝多好?”

虽然心中这般想法,鹤老却不敢逆了师徒二人的意思,看到康摩言正笑眯眯的望来,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咬咬牙,伸手往背后一抓,摸出一把细如针丝的羽毛,递到媚娘的面前,有些肉疼的说道:“你师父说的太过,老朽哪里炼过那许多飞剑,只是把身上的羽毛祭练一番,这才有了些数量。只是品质却不甚好,师侄也不要嫌弃,这些羽剑赠你做个耍子吧”

鹤老手中寒光一闪,便把自身同羽剑之间的联系切断,他送出的这把羽毛,共有九十九根,亦是思虑一番,才取了这个数量,不多也不少。

媚娘转头看向康摩言,见自家师父点了点头,这才起身接过,查看一番,倒也不着急祭练,先十分欢喜的收好。

康摩言只是恼恨鹤老乱想,才起了心思要拔他几根羽毛,倒不是真贪这些羽剑。毕竟他自家剑术能分化剑光,远远比操纵羽毛来的爽利,不过媚娘剑术尚未修炼,能有一些羽剑护身,倒也是不错的选择。他见鹤老一脸苦逼,目的达到,这才说道:“此地火焰有些古怪,徒儿你修炼火系法术,正好观瞧一番,可有什么特异之处?”

媚娘在火焰山修行几年,初时只是独自吸收山中的火系灵气,后来被牛魔王看中,也从这法身大妖的口中,得到很多指点。她早已关注一旁的通天火焰,见康摩言问起,便缓缓道:“师父说的不错,此处火焰非是普通的山火,而是九离真火,乃是不输三昧真火的火焰,这座岛屿瞧来不像有离火精气残干,不知为何能有这般异状”

康摩言同鹤老都是修炼的冰寒真气,水系法力,对于火焰的了解不算深刻,虽然也有听说九离真火,却也猜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眼前的奇景,只能赞叹。

三人正在合计,通天火焰之中忽然有一道似有若无的红光,从火山口的底部一闪而灭,下一刻,便好似游鱼一般,在火焰巨柱当中游刃开,直往青冥窜去,飞行间偶尔一闪,便是一道赤红色的光华,比火焰还要亮出百倍,耀人眼目,灿烂无比

“九离真火之中有宝物”

鹤老心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只是当他刚刚排开一组羽剑的时候,一道漆黑如墨的烟雾,已经满空里铺展开来,把整座火柱牢牢圈住,同时康摩言身形猛然拔高,直往千丈开外飞射。

火焰之中的赤红光芒猛然窜起的同时,一道漆黑无比的大手,已经铺天盖地压了下来,把四面八方的去路牢牢笼罩。

那道赤红光芒铮铮作响,出无数声吟鸣,冲出火焰的束缚,划出百丈长的朱虹,无视康摩言覆盖,竟要直冲出去。

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修出的这团云雾,内涵无匹大力,原本康摩言对其信心十足,可当他见到这道长虹的时候,却猛然有种束缚不住的感觉,连忙把袖子往上一甩,戍土金钟溜溜飞出,化出七彩虹光,率先飞出去拦截。

鹤老见到这般情形,心中微微叹息,知道自己出手晚了一步,已经错过了宝贝。

那道虹光似是知晓戍土金钟的厉害,不肯硬碰,只把光芒一转,便错开一旁,径自投向另一方向,却是有了灵性,知道规避。只是这一转动,康摩言便瞧得明白,朱虹之中,竟是一口通体燃烧赤色火焰的三尺长剑,剑身光芒耀眼,让人瞧来双目有些刺痛。

“原来是一口飞剑,只是瞧来却有些灵性,看来非是普通的神兵,极有可能是一件法宝”

康摩言一眼辨出,当下怎肯轻易放过?

戍土金钟猛然变大数十倍,当啷一声脆响,瞬息间便有无数符篆前仆后继射了出来,把方圆数百里的空间,罩成一座密实的牢笼。即使如此,康摩言仍觉得不把准,一声断喝,通身水气缭绕,猛然间飞身出去,直追在那道剑光的后面。

满空的黑云同时展开,将方圆数百里牢牢圈住。那道长剑似乎有所感知,把长虹一收,便自在空间之中游走,伺机寻找空隙。康摩言紧随其后,伸手虚捞了几次,都被一道奇异的力量震散法力,不由的暗暗诧异,心念一动,将四周的黑云收敛,把空间再缩一圈。

那道剑光被黑云压抑,猛然一声吟响,长虹再起,剑光呼啸一声,便要刺穿黑云,飞射出去。

康摩言见状忽然从袖中摸出一座四方的棋盘,往空里轻轻一抛,迎风便长,瞬间便把四周的一切包扩天空中的黑云笼罩在内。这座棋盘范围扩大至千里方圆之后,又骤然收缩,不过呼吸间,便又成了巴掌大,被康摩言纳入手心,随即摄入元神之中。

黑云散去,天空恢复晴朗,下方喷的火光,也正渐渐萎缩,空气中还弥漫着火山喷翻卷而出的烟尘。康摩言神色一动,便见下方鹤老跟媚娘的身边,漂浮三名元神修士,一僧一道一乞丐,各自身着奇装,正目光闪动,望了过来。

见到康摩言收起满空的法术,三人同时飞身上来,那名僧人穿着土黄色的袍子,身上佛光熠熠,显示至少有金身道行,冲着康摩言起手一礼,缓缓道:“阿弥陀佛,施主好生法力,连南明离火剑也能制伏,看来是上天注定,安排施主前来助我等收获宝物”

康摩言打量这三名修士几眼,砸吧砸吧嘴,一脸茫然道:“什么宝物?”

二五七 六大妖将

二五七六大妖将

三名修士同时脸色大变,僧人更有些急怒,脸色一沉,道:“施主不要说笑南明离火剑是佛祖证得果位之前,降妖伏魔所用的法宝运练有数万年之久,在七万多年前的天地量劫之中,斩杀神魔无数,非是等闲之物,而是佛门的无上至宝贫僧受了佛祖点化,此地等候百多年,盘算无数回,才把时日定下,没想到还是被人抢先请施主归还宝物,佛门会记下这道人情”

康摩言心中暗惊,虽然他方才已经觉出收下的宝剑不凡,却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来历,居然是佛祖的炼魔之物。这小白脸眼珠一转,才嘿嘿笑了起来,连声神色说不出的古怪,盯住僧人的眸中也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语气有些发冷道:“有意思,大和尚你是哪个?凭什么说贫道收了那件法宝?”

僧人被盯得发毛,瞧见康摩言眸底深处的冷意,心中猛然醒悟,暗暗忖道:“方才太过担心佛宝被抢,却忘了眼前之人是法身道行,这般同他说话,只怕要惹恼对方”

这和尚修至元神,脑筋自然不差,想到此节便立时换了脸色,恭敬道:“贫僧空一,乃是佛祖座下弟子”

又一指身旁二人,道:“这两位是我至交好友,智丐张沐炎和无形仙苦行道人。贫僧自百年前便跟两位好友来到海外,苦心等候,其中艰辛难以赘述,此处又在天蛇妖王的领地,危机四伏,艰险异常。如今终于守得云开,不料前辈突然出手,还望高抬贵手,将佛宝赐还”

康摩言把南明离火剑收起,便没有再送出手的打算。况且他见说是佛门的宝物,更是不肯归还,听到空一所说,也只在心底冷笑,口中却叫起撞天屈,道:“和尚你冤枉我哩方才那火光冲起时,贫道跟自家好友正在左近,被一不小心冲上了天空,把全副手段都施展了出来,这才稳住身形,哪里能腾出手来收取宝贝?况且你们几个既然守在此处多时,何以不早些出来收取,待得宝贝飞走,这才赖在贫道身上?”

空一心中大怒,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道行上有差距,根本奈何不得眼前的小白脸,只能忍一口气,道:“施主乃是法身道行,何以说出这种话来?况且此事有鹤仙人作证,我三人亦在下方瞧得清清楚楚,施主是见了南明离火剑才出手的,此事抵赖不得而且失了此剑,回去却不好同佛祖交待”

康摩言冷哼一声,冷冷道:“你们几个既然奉了佛祖点化,在此地收取法宝,何以让这飞剑走脱?我被这剑光坏了一件法宝,尚且不同你们计较,你们在下方坐观倒是罢了,如今却赖我强收宝贝,便是到了佛祖面前,也说不过这个道理你若是认定贫道收了宝贝,便让佛祖前来索取吧”

康摩言收取飞剑时,满空都被法术遮蔽,下方之人自然拿不准是否成功。按照这小白脸的本意,若是知晓南明离火剑有这么大的来历,自然是拍拍屁股直接走人来的爽利。只是他方才不知详情,还做了打算要在此地盘桓几日,便把真身现出来,如今再要走人,嫌疑便更大了一些。康摩言不把空一和尚瞧在眼中,却不大敢忤逆佛祖的意思,但让他交出法宝飞剑,也绝无可能,便开口辩解几句。

只是他也不愿多费口舌,说到此处,便已经许多不耐,也不管空一和尚如何做想,一甩手,便按落云头,径自落入岛中,寻了一处僻静地方旁若无人的打坐起来。媚娘也收敛火光,飞身至康摩言的身边坐下修炼,此时满空里火系灵气未散,正好吸收一番。

空一和尚怒火大炽,还待追上前去索要,被身旁智神丐张沐炎拦住,这位神丐衣衫有些不遮,仅有的几块布头上还蒙着厚厚污垢,只是双目却异常有神,偶尔闪动,精芒四射,在旁边劝道:“和尚不要犯了嗔戒,此人法力深厚,远不是你我能够匹敌,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况且他口口声声未有收取法宝,你我又不曾亲眼见过,真让宝剑走脱也说不定,此事不好立断,把他逼得太急,反而要惹出祸来”

空一怒道:“此人分明是狡辩居多,连佛祖也不放在眼中,叫我如何忍下这口气?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打错了主意,我不该听了你的话,想借此人之手收取宝剑,如今反成了他的借口”

张沐炎听罢脸色一沉,刚想分辨,一旁的苦竹道人轻捋胡须,缓缓开口道:“此事怨不得张兄,方才南明离火剑出世,阵仗之大,远超出先前的估计,不是贫道小看自己,凭借我的无形剑术,张兄的五行棍,再加上和尚你的金身,只怕连一分的把握也无,反而要失了这口宝剑”

空一道:“便是失了宝剑,日后也有机会另寻,如今落入旁人手中,哪里还能讨要回来?我说是佛祖指点,不过是空话一句,哪里还能这个把佛祖请来讨要?”

张沐炎目光闪动,沉吟片刻,开口道:“依我看,苦竹兄所说不无道理,祸福难料,说不定这件事情早有定论,此人既然未有离开山火岛,我等便还有机会,不如先把他的来历打探清楚再寻计议”

三人合计一番,齐齐转向鹤老,询问起来。鹤老所在的洞府,跟这三人同在天蛇妖王的领地,这百多年,倒也见过三人几回。况且都是自诩正道中人,见面便有许多交情,况且他本就跟康摩言不对付,此时被问起来,也不肯遮掩,把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说到后来,鹤老干脆加入其中,跟着三人共同出谋划策。

康摩言将身落下之后,便在一块大石上安心打坐,思忖后面的事情。他之所以在此地多呆,一面为的是减轻嫌疑,不想被怀疑太狠,更重要的,仍是要按按本计划,把鹤老的疑虑打消,若是能想出一个妥善办法就更好。至于空一和尚等人是否前来纠缠,他也不甚在意,三名元神道人,还奈何自己不得。

他在石上沉思半晌,忽然心中一动,抬头看时,瞥见极远处,有五六道遁光飞来,速度极快,瞧来法力俱是不弱,都有元神道行。遁光眨眼到了山火岛的上空,显出六座乌压压的云头,呜呜咽咽,阴风哭号,显然不是什么正道中人,而是不知什么妖怪。

康摩言见媚娘正自打坐,便把手臂一挥,降下几道符篆,筑起一座简易的阵势,把这徒弟护持在内,自己却抬头盯住天空,瞧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鹤老同空一、张沐炎、苦竹三人正在商量,猛然见到六道遁光飞来,各自大吃一惊,他们却不是康摩言这般初来海外,而是在此地呆过许多年,鹤老甚至呆过数千年,只一打眼,便认出几座云头的来历,骇然道:“这是天蛇妖王收下的六大妖将,极为难缠,他们来此地作甚,莫非是瞧见此处有异宝出世,前来勒索?”

苦竹道人沉声道:“我三人原本有所考虑,猜想天蛇妖王必然不会放过这等宝贝,故而打算收取了南明离火剑之后,便马上离开此地,回转中土。只是如今却生出这般变化,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三人虽有元神道行,只怕也斗不过六大妖将,况且他们背后还有天蛇妖王,更不是我等能够匹敌,还请鹤仙人不要袖手”

鹤老脸色发苦,他虽有法身道行,却也不肯同天蛇妖王作对,况且如今失去半数的羽剑,手段立时下降一个层次,更是不肯再树强敌,他正思索如何拒绝,那几道遁光却已经到了跟前。

几座云头展开,现出六名丑陋的妖精,一眼瞧去,也分辨不出是什么精怪所化,身形都是人身,但个个高大壮硕,而且面容扭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偏偏模样又各不相同,各有各的特色。

打头的一名妖怪,嘴角有上下两对长须,胡乱的扭动,见了四人,微微有些发愣,一对小眼溜溜转动,喝道:“鹤老你怎会在此处?莫非也是瞧见有异宝,想要试试手气么?既然你在此间,想来那宝贝不会落入旁人手中,我家大王见着异景,着我等前来索取,你快快献出来吧”

鹤老本不想掺和此事,甚至连苦竹道人的请求也打算拒绝,却没有料到自家道行最高,被认定宝物落入自己手中,顿时大大叫苦,赶忙解释道:“神君不要误会,老朽也只是经过此地,见此处有异宝出世,前来观望,只是晚来一步,着实不曾见到什么宝物”

打头的这名妖精本是海外大荒岛一条淡水泥鳅成精,后来得了机缘,修成元神道行,归到天蛇妖王的麾下,做了第一妖将。平素最恼旁人提及自家出身,鹤仙人修炼多年,自然也知这些事情,便称呼他一声神君,不敢提什么泥鳅将军。只是此话一出,空一三人顿时大大不满,同时暗骂这鹤精不够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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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 坐山观虎

二五八

坐山观虎

泥鳅精听了鹤老所说,心中冷笑道:“山火岛方圆百里,我已经用法术查看过,绝对没有旁人出现,这老鹤精便是说的天花烂坠,也脱不了干系,除非真个把宝贝交出来”

这妖精小眼珠溜溜一转,也不跟鹤老纠缠,转而向空一和尚三人喝道:“既然鹤仙人未有取过,宝贝定然在你三人的身上,速速献将出来,好呈给天蛇大王”

天蛇妖王乃是有利便沾的货色,为得星点好处,便不惧得罪旁人。空一和尚跟智丐张沐炎、无形仙苦竹道人来到海外百年,恰好身在天蛇妖王的领地,这三人自诩正派,自然不会同什么妖王为伍,只是为了南明离火剑,也不得不求全周旋,其中为难可想而知。

三人心中都有一腔怨气,空一和尚当即便要发作,却被张沐炎一个眼神止住。

这位神丐看着形貌邋遢,却心思缜密,机智过人,眼力亦是不凡。先前南明离火剑出世之时,按着空一和尚的意思,哪管上方鹤老跟康摩言二人?立刻便要尝试收取这位智丐瞧见冲天的火光,心中清楚,此宝定然不是三名元神道行之人能够取下,便是空一和尚仗了佛门金身,也无济于事。

原本按照心意,猜想此剑或者无缘得到,但拗不过空一和尚心坚,只得出谋划策,不去阻挠康摩言,让康摩言取了宝剑,再想办法讨要回来,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如今南明离火剑不在手中,却还被天蛇妖王的人上门索要,三人俱是郁闷异常。张沐炎尚自冷静,知道泥鳅精最怀疑的,还是有法身道行的鹤老,朝自家三人喝问,不过是做做威风样子。但泥鳅精做样子,这三人却不能应付,否则便要惹祸上身。

张沐炎在心中想来想去,暗道:“这件事情也不能推到鹤老的身上,毕竟他真不有拿过,若是被他把那小白脸供出,这几名妖将说不定要怪罪说谎一事,动起手来,我三人大大吃亏。不如把实情禀报,量那小白脸不肯轻易就范,南明离火剑不至于落入天蛇妖王的手中,顺便也好瞧瞧他的虚实”

张沐炎有此想法,便拦住欲要发作的空一和尚,开口把山火岛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将己方三人的干系,摘得干干净净。

泥鳅精听罢勃然大怒,朝身后一招手,把兄弟几个招拢,口中低吼道:“我家大王瞧上的宝贝,却有人敢横插一杠,如今还藏藏掖掖,不想交出来兄弟们,给他个好看”

其余五头妖将齐吼一声,目光便锁定了下方的康摩言,追随在泥鳅精身后,朝康摩言所在的大石落去。

康摩言正在抬头观望,对方只有元神道行,不值他瞧在眼中,便没有打算闪避,只看到智丐张沐炎跟几头妖精不知说了什么话,六名妖将便按落云头,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这小白脸顿时心中一动,忖道:“那空一和尚分明想把麻烦引到我的身上,好打南明离火剑的主意,用心实在不够磊落俺老康岂是怕麻烦的人?也罢,便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也好熄了纠缠的心思”

泥鳅精率了五名妖将,飞身下落,他虽然仗了天蛇妖王的名头,有些目空一切,却也不大敢嚣张到法身道行之人的头上,故而未有打算直接动手,身在半空时,便自喝道:“兀那道人,你收取了我家天蛇妖王的法宝,还不速速还来?不要让我等翻脸”

这泥鳅精刚把话说完,猛然觉得眼前一黑,一道大水已经铺天盖地压了下来,满耳皆是隆隆水声,势头骇人。

却康摩言想到动手,便毫不迟疑,手掌一掀,便将六人同时压入大水之中。对方只是元神道行,哪里管他说什么废话?

泥鳅精本拟天蛇妖王的名号足以震慑下方之人,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扬手便是强力的法术,当下赶忙运用法力抵挡,他身后五名妖将,亦是手忙脚乱,各自施展手段。一时间六道邪门异常的光气,便在妖将的头顶盘桓,康摩言的水势太大,而且突然,这些人来不及遁逃,只能各自把手段施展开,欲要抵御片刻

只是七转玄水诀何其霸道?这六人拼尽全力,仍是连片刻也难撑持,被水势一拍,顿觉有无匹压力,层层叠叠降下,哪里容得有喘息之机?只眨眼的功夫,各自法术符宝就被打落,六人同时被浪头击落云头。

这六名妖将只是元神道行,比起鹤老差了不知凡几,康摩言操纵水势,只略略翻卷,便把泥鳅精六人卷入其中,任其如何扑腾,总有生生不息的大力四面八方束缚,根本无法挣脱。康摩言掌心一展,满空隆隆奔走的水势,渐渐敛起惊涛怒浪,缓缓缩入他掌纹之中。

一招收下六名元神妖精,康摩言也不多说一句,只轻飘飘的降下身形,落在大石上继续打坐,这时才有心思合计道:“原来这几头莽货是天蛇妖王的属下,为取南明离火剑而来想来是那妖王瞧见宝光,勾动心思,本身却不知出世的是何种宝物。按着老鹤精所说,这位妖王性情十分不堪,居然能收伏元神妖怪做收下,想来这六名妖将也不见得真心拜服,回头大可利用,壮大我手中的力量”

康摩言思索一番,转头见媚娘仍在修炼,便也收起各种念头,缓缓入定。

此时的空一和尚等人,却已经是目瞪口呆,心中惊骇无以复加。智丐张沐炎沉吟片刻,开口道:“和尚,此人招手间便能把六名元神妖精收起,你我远远不是对手,如今他又一口咬定不曾收过南明离火剑,你我三人可还要再纠缠下去?这件事情已经大不可为,若是强行去做,只怕要惹祸上身”

苦竹道人亦是叹口气,道:“张兄所言不差,想要此人交出法宝飞剑,已经没有可能,强抢你我又远远不是对手,而且差了一层道行,任何计谋只怕也没有什么用处,和尚还得早下决断才好,免得陷入两难,抽身不得。”

空一和尚皱了皱眉,沉声道:“我也知此事难办,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但不到最后一步,却总是放不下心。毕竟为了这件法宝,已经耗去许多时日,如今等到它出世,却转眼落入旁人之手,叫我如何甘心?况且此剑乃是佛祖炼魔之物,干系甚大,当年佛祖点化于我,才有今日不远千万里,来取宝剑,若是于我无缘,佛祖怎会轻易提及?”

叹口气,又道:“两位兄长陪我历经千辛万苦,耽误近两百年修行,已经是仁义做尽,这件事情太过碍难,空一不敢再有奢求,两位兄长请回转中土,若有机缘,转托佛门弟子告知佛祖,贫僧却要在此处盘桓到底”

苦竹道人法衣一振,正色道:“和尚你说的什么话?你我三人情同手足,出生入死无数回,如今当得碍难之时,我二人岂能抽身便走?这些话不要再提起,否则伤了感情”

智丐张沐炎亦是肃容道:“老道说的不差,你我三人自千多年来,几乎形影不离。所经之事,虽然无有如今这般难为,但更危难的事情,也自挺过,何以生出这般念头?如今之事,我三人须得同心协力,才有一分机会,若是分开,只怕更无任何可能如今,那小白脸已经收了天蛇妖王的属下,这妖王虽然妖兵极多,元神道行却也只有这六人,只怕不久便要寻来,若是斗起来,难免波及左右,想个法子逃过此劫,才是该做之事”

空一和尚被劝慰的心中感动,连忙赔了不是,三人商议了一番,所说的话也没有避讳,鹤老在一旁听了大不以为然,心道:“这三人可是天真的很,居然想凭借元神道行,从法身修为之人的手中,讨要出法宝来他们却不知那小白脸的脾性,莫说是凭空拾得的东西,便是一只鸟飞过,若是被他瞧上,也要拔下几根毛来……”

这头老鹤精想了几回,反而把自己惹动的心火旺盛,恨意汹汹燃烧,心念一动,忽然开口对三人说道:“你三人哪里来这许多废话?那天蛇妖王虽然威风,也不过是法身道行,我瞧他未必定能胜过康摩言,你三人既然要讨回法宝,何不坐山观虎斗,收取渔翁之利?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智丐张沐炎双眸闪动,朝空一和尚和苦竹道人飞了个眼色,却摆出一副发苦的脸色向鹤老说道:“仙人有所不知,无论是哪方获胜,我三人都无把握能收回南明离火剑,便是二人两败俱伤,只怕也有余力收拾我等,此事从权,说不定还得放弃这个机会才成”

鹤老呵呵冷笑道:“你三人不成,难道本仙人也不行么?你们不论有什么手段,只在远处掠阵,见他要走时,阻上一阻,我自有手段把人拿下”

二五九 天蛇妖王

二五九天蛇妖王

鹤老所说正是空一和尚求之不得的事情,三人听罢自然万分高兴能够把一个法身道行之人牵扯进来,成为康摩言的对手,对于夺取南明离火剑大有助益至于鹤老为何提出相助,三人却同时留了心思,不肯去问

之前南明离火剑剑出世时,空一和尚三人正在下方观望,分明瞧见鹤老有出手的打算,只是康摩言抢先一步,这才放弃了收取的念头,故而不能排除这鹤精觊觎南明离火剑的猜想。但不论鹤老如何打算,这件事情对三人来说都是一大机会,值得赌上一把

三人同鹤老商量一会儿,估计六大妖将失踪,天蛇妖王得了消息,不久就会赶来,便不肯停在半空显眼,由空一和尚引着鹤老,回转山火岛三人修炼的洞府。

康摩言虽然入定思索,却也知头顶四人的动向,他将六名妖将馈压在自家法术之中,便已经有了许多想法。

按照原本的打算,康摩言不欲惊动天蛇妖王,只想在山火岛中盘桓数日,待得稳住鹤老之后,便找机会去见空海龙王。只是如今发生了变故,凭空收取了南明离火剑,又因此事把天蛇妖王麾下六大妖将馈压,康摩言在心中想了几回,便决定改变主意

康摩言先前把李良收拾的那般狼狈,虽然是这恶蛟欺人在先,但他毕竟是龙王的后人,空海龙王总不会任凭自家儿子失了颜面。况且李良回转之后,还不知如何编排,这件事情对康摩言来说,等若已经跟龙族结下仇隙。

“空海龙王不过是法身道行,如今又失了龙珠,便是联合其余两大龙王,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只是这三大龙王并非真龙,就算是战胜他们,也无法达到目的,反而只会增加取得真龙之血的难度”

虽然来到海外也不过短短时日,但康摩言已经从珍珠姐妹和鹤老的口中,得知一些龙族的消息。烛龙的确在海外,这是毋庸置疑的,梨山老母擅长推演之术,在这一点上,绝不会出错。而龙族之中,除了烛龙,传说还有九大真龙,每一个道行都渊深难测,不在康摩言之下,甚至还有几人有大罗金仙的法力。

烛龙道行如何,康摩言心中并无估计,这位祖龙早在上古神魔大战之时,便已经是真龙一族的首领,如今身居海外,过去七万年之久,法力只怕早已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康摩言如今虽然有大罗金仙的法力,但毕竟未有真正迈出这一步,对于天地规则的领悟尚有差池,真正面对大罗金仙时,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故而,在得知海外除了烛龙,还有九大真龙的时候,这小白脸便把取得真龙之血的期望,转移到了更容易得逞的九大真龙的身上。

康摩言坐在大石上思索良久,心中有了决断,猛然抬头,发现东方的天空中,正有一片数十亩方圆的黑云翻卷涌动。

阴风飒飒,鬼哭狼嚎,乌压压把整个天空遮蔽,正朝着山火岛的方向滚滚而来。这团黑云压的很低,只有千丈高下,云层之中隆隆作响,垂下数十道黑色的龙卷风,环绕不息,把整座海面搅成一座巨大的漩涡,水浪滔滔,风声夹着水声,好似有千军万马,无穷恶魂在狂吼不息

凝神之间,这团黑云便行的近了,临近山火岛,海面上骤然升腾起无数道水柱,如巨龙吸水,直上天空,摄入黑云之中。龙卷风愈加狂暴,水浪滔天,掀起百丈高下,猛然扑打山火岛上的崖石,砰砰作响,被狂风卷着,碎石冲天而起。

黑云搅动的漩涡赫然从海面上飞出,好似幽深无比的黑洞,又如一张巨口,猛然吞下十分之一座岛屿。

“好大的阵仗,不知可有什么真本领?”

康摩言冷哼一声,一摆手把正在修炼的媚娘纳入元神之中,这才手掌往前一拍,一道参天大水隆隆卷出,从巴掌之地喷涌,瞬间便有铺天盖地之势,水急浪涌,滔滔不绝,起在空中宛如浑然见不到尾的巨龙,直上云霄,声势比前来的黑云大出十倍不止。

这道大水起在空中,猛然一凝,化成数百亩大小的泱泱湖海,携万钧之力,轰然落下,拍向翻卷而来的黑云。

“好一个御水的功夫,看来我六名属下是落在你的手中你若是识趣,速速归降,在我手下做个先锋,否则本大王坏了你法身,拘谨你元神,来修炼法宝”

黑云之中传来一声阴鹫的叫唤,仿佛猫头鹰夜啼,又如厉鬼呼啸,甚是骇人声音不落,黑云猛然抖动,下方龙卷风和龙吸水同时一收,整座云头变化成一座黑气缭绕,鬼气森森的巍峨宫殿,只一晃动,便脱离了七转玄水诀掌控的范围,退到百里开外。

康摩言身形骤然射出,犹如闪电,直追上去,人在半空哈哈笑道:“天蛇妖王好大的架子,既然来了,便不要走了,给康某做个看守洞府的杂役吧”

笑声犹如滚雷,在海面上轰然炸响,七转玄水诀修成的泼天大水后动先至,变化成一条泱泱大河,蜿蜒游转,满空盘旋,把一座黑云宫殿牢牢缠在中央。

宫殿之中传出几声冷笑,一道漆黑无比的刀光,猛然从云宫之中飞出,黑气翻卷,鬼泣神嚎,凶煞之气瞬间弥漫虚空,刀光过处,凌厉无比,水势当即斩断,被黑气缠绕上去,一时间竟然难以重聚。

刀光一斩之后便悄然溃散,黑云宫殿借了这一道劈开的空当,忽然遁出,再次离开百里距离,无穷煞气滚滚而出,在高空之中凝聚成一道凌厉刀光,气势无匹,直接无视满空的水气,全力劈向康摩言的所在。

康摩言大凛,不知天蛇妖王施展的什么手段,居然无视七转玄水诀的威力,将自家修炼的水势斩断。但他丝毫也不惧怕,伸手一指,原本断开的水流便自一分,成了两道三道水势,奔腾不休,也不管迎空劈来的刀光,只隆隆奔走,轰响黑云宫殿。

与此同时,康摩言化成一道雷光,在天蛇妖王刀势落下之前,再次消失,下一刻又靠近了那座黑云宫殿。

“好个不知死的家伙,居然两番凑近本大王的身边,莫非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天蛇妖王一声冷笑,整座宫殿猛然一震,竟是不躲不避迎头扑来的大水,而是轰然飞出一团黑云,如风雷奔走,聚成一道巨大的拳影,砸向正凑上前来的康摩言。

拳风呼呼,潜力无匹,竟比方才刀光还要危险

康摩言瞧见这道拳劲,胸中猛然一荡,一股浩然傲气直冲头顶。他修炼的七转玄水诀,乃是上古玄蛇一族祭练肉身的法术,练成之后,不止肉身在各大神魔之中最为强横,连力量亦是十分巨大,仅次玄武一族。此时见到天蛇妖王大力出拳,康摩言按捺不住,当即断喝一声,止住满天的水势,单手握拳,亦是朝前打出一团黑云。

这团黑云呜呜咽咽,看着软绵绵,浑然不能跟天蛇妖王的拳劲相比,但飞出之后,却另有一股大力,无穷无尽。同天蛇妖王的凌厉拳风撞在一处,毫无任何声响,只有两股大力互相倾轧,各不退让半分。

康摩言长啸一声,将满空水势纳回手掌之中,朗声喝道:“康某自修成法身以来,在力量上还从没有遇到过对手,天蛇妖王可有胆量,只运用力量,同我拼上一记?”

天蛇妖王亦是轧轧发笑,声如厉鬼,嗓音从黑云宫殿之中穿透出来:“有何不敢?你这小白脸大言不惭,我天蛇妖王在海外十八妖王之中,力量最大,法力亦是最为高强,今日非要将你轰成肉饼不成”

笑声刺破虚空,天蛇妖王猛然发力,拳风后劲猛烈,把周围的空间都压出大面积的龟裂。康摩言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力量,身躯猛然一晃,险些站立不稳,连忙手上加力,这才勉强稳住脚步。

一招占了上风,天蛇妖王厉声长笑,黑云宫殿层层翻卷,数十亩的云气只呼吸之间,便从头顶落入,显出一名面容狰狞,身形盈长的青年。这青年头顶高冠,一身白色软袍被真气鼓荡,猎猎作响,双目之中透出凛冽寒光,眨也不眨的盯住康摩言,好似盯住一只猎物,生怕对手逃走一般。

康摩言眉头微微皱起,竟然略有不支,咬牙切齿,才勉强催运法力,抵住天蛇妖王凌厉的拳风。可即使如此,二人全力胶着的位置,也正缓缓偏移,朝康摩言方向逼来。

天蛇妖王得意至极,忍不住大声发笑,叫道:“米粒之光也敢同日月争辉?世上怎会有你这般蠢笨之人,竟然同本大王拼斗力量,要知道我最大的依仗,便是法身之力”

康摩言闻言冷笑,袖口一抖,戍土金钟赫然飞出,七彩光气缭绕不断,迎风一晃,变成百丈方圆,溜溜打转直扣落下来,这小白脸淡淡道:“谁真个打算拼力量,才是真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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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零 以一敌二

二六零以一敌二

金色符篆条条垂下,宛如形成一座金铁铸成的牢笼,笼中弥漫七色光气,不由分说,当头扣下

天蛇妖王恼羞成怒,伸手一挥,凭空舞出一道凌厉刀光,斜刺里一通乱绞,顿时把缠绕下来的符篆切割的零碎,得了空隙,破口大骂道:“无耻儿,居然用诡计坑骗本大王,本王在海外盘踞多年,向来只有让别人上当的份儿,哪里有人敢骗到我的头上?你如此大胆,今日不叫你好过,定要馈压你不成”

康摩言嘿了一声,却不应答,只把手掌猛然往前一推,玄蛇煞气轰然打出,没入自家的拳劲之中,原本绵绵无力的黑色云烟立时起了翻涌,好似沸腾一般,猛然生出无穷凶悍暴戾之气,只一眨眼,便扭转局势,把天蛇妖王的拳劲压住,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这白脸尚不肯松懈,伸手一指,戍土金钟猛然一震,钟鸣之声不绝,再次垂下无数符篆,七彩虹光不绝,组合成一道道禁制变化,飘然落下。

天蛇妖王被康摩言的拳劲逼迫,才知上了大当,没想到对头居然留了一手,为的便是让自己心存大意。他狂运真气,抵住倾轧而来的拳劲,抬头瞧见满空金光下垂,夹杂七色虹光乱飞,不由心中骇然道:“怪道这白脸有恃无恐,原来他法力竟然不在我之下,而且本身又有极好的法宝不过本大王亦不是容易斗过,且让他见识一下厉害,王的掌中宫厉害,还是他这口金钟嚣张”

天蛇妖王伸手往额头一拍,一道黑烟汩汩从天灵冒出,眨眼便弥漫开来,形成一座巍峨宫殿,黑烟缭绕,鬼气森森,正是先前被他收起的黑云宫殿,铺开来有十数亩的方圆。这座大殿一经飞出,便有无数道黑气宛如利剑,直往上空射去,同戍土金钟落下的符篆禁制绞杀在一处,一时间不分伯仲。

天蛇妖王突然唤出先前的黑云宫殿来抵御,康摩言顿时吃惊不,先前他虽然瞧出这妖王脚下的云头不凡,带有许多阴霾气息,也只当是采集了特殊云烟炼就,没料到竟然是一件法宝,而且本体已经成了一座宫殿,大有同戍土金钟一争高下的威势

这白脸大喝一声,戍土金钟飞出的符篆数量猛然增多倍余,七彩虹光亦是大盛,围绕金钟上下飞舞,同时将七十二道禁制变化一同飞出,在这一处空间迅演变,顿时稳稳压住了掌中宫,占住上风

“天蛇妖王果然有些手段,有这座宫殿护身,只怕很难将其拿下,须得想个法子,先制住他的法宝再说”

康摩言非是没有贪心之人,他瞧见掌中宫神奇,自然起了夺来的心思,只是这白脸想得更多,打算将天蛇妖王直接拿住,馈压下来。故而,虽然对方法宝玄妙,却不是他最大的目标。

但修为到得法身境界,便已经是不死不灭的道行,无论还是法力,都已经无法揣摩,兼着能够成就法身之人,必然有通天手段,虽然还未领悟天地规则,成就大罗金仙,游刃于天地青冥,可想要馈压,也绝不是同级数之人能够做到

康摩言也是仗了手中几道手段,俱是逆天的存在,这才敢打馈压法身道行的主意,加之不久前,尝试九曲黄河阵,居然把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也拿住,故而想法大胆了许多。

康摩言有了计较,便把戍土金钟威力全开,虽然只罩住百丈方圆,却爆出万丈彩虹,把一方空间映得霞云弥漫,瑞气升腾,竟然把下方十数亩的掌中宫牢牢压制。

天蛇妖王察觉上方压力陡然增大十倍不止,不敢怠慢,当即断喝一声,喷出一口浑浊气息,打入掌中宫内,这座宫殿猛然一震,黑气顿时浓郁数倍,竟然也勉强抵住了戍土金钟的威力。

二人在半空中拼斗法力,山火岛上却飞出四道遁光,鹤老同空一和尚、智丐张沐炎、苦行道人四人从洞府之中遁出,正远远观瞧。看到满空法术乱窜,七彩光气同无边的黑烟上下倾轧,各自脸上同时露出骇然之色。

张沐炎率先反应过来,咳嗽一声,道:“这二人法力相若,如果继续拼斗下去,倒是有两败俱伤的可能,可是这两**身都不是蠢笨之人,只怕不肯搏命。如今二人正在相持,机会稍纵即逝,是否在此时出手,鹤老可要决断”

鹤老怎会瞧不出其中的厉害,他观察许久,心中早就起意,只是对于康摩言的手段,尚且有些忌惮,不知是否还有余力,故而才有些犹豫。此时被张沐炎提醒,这鹤精心中沉吟道:“这白脸似乎手段未有使尽,之前收取南明离火剑时,分明瞧见他运用另一道法术,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却不见施展,不知是什么原因倘若他法力不济,倒是一大良机,我出手联合天蛇妖王,大有机会取回自家羽剑,天蛇妖王亦能得到南明离火剑,至于这三名元神道人如何,谁去管他?”

心中存了一丝疑虑,鹤老便不肯轻易出手,只暗暗扣住法术在一旁观望。张沐炎、空一跟苦竹道人心中急如火烧,怎奈自家法力不济,必须仰仗鹤老出手,也只能干着急。

四人再观望片刻,康摩言同天蛇妖王的拼斗已经白热,康摩言毕竟法力渊深,已经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一面操纵戍土金钟,一面源源不绝打出拳劲,两下里已经稳稳压迫天蛇妖王,占据了上风。只是对方也非庸手,天蛇妖王在海外成就多年,妖法亦是有许多不凡,一时之间也不会落败。

“原来康摩言果然法力有限,一时间无法抽手施展旁的法术”

鹤老心中笃定,当即不肯再有犹豫,冲身旁三人低声喝道:“此乃最佳时机,你三人务必心,若是瞧见康摩言遁逃,便施展法术,阻他一阻,不要让他趁机溜走”

三人应了一声,鹤老已经架起一道寒光,直扑上去,隔了百里远近,忽然伸手一指,背后羽剑连珠价的飞出,将近一万八千道白光,满空飞窜,按照玄妙无比的轨迹游走,瞬息间到得康摩言的背后。

康摩言正同天蛇妖王狠斗,酝酿时机,刚要把九曲黄河阵飞出,猛然心中一动,察觉背后无数道寒气逼近,当下法力一震,改九曲黄河阵为七转玄水诀,铺天盖地的大水,轰然飞出,宛如龙蛇朝身后绞杀过去。

康摩言怒声喝道:“鹤老你敢坏我大事,找死么?”

呼喝声中,水浪滔天,竟然丝毫不显弱势,浩浩荡荡席卷千百里方圆,一条粗有千百丈的巨型水龙,怒声嘶吼,比起先前任何一次都更有威势

鹤老瞧见康摩言犹有余力,不禁心中大惊,但他已经出手,哪里还有回头的机会?当即施展开剑阵的威力,操纵满天羽剑,上下翻飞,拼命同扑上来的水龙周旋。只是甫一接触,鹤老便心中一凉,这道水势的威力比起先前接触,更加厉害,哪里能够斗过?好在康摩言亦要分心应付天蛇妖王,操纵起来有许多不便,未有指挥水气直接把羽剑卷走。

天蛇妖王本以为自家必败,已经在思量脱身计策,猛然见满空羽剑飞窜,直取康摩言的身后,认出是鹤老的飞剑,不由得精神一振,长嘶一声,露出满口利牙,喷出一道黑呼呼的浊气,化成凛冽刀光,直取康摩言的面门口中轧轧叫道:“鹤老不愧是我海外正道中人,知道这贼来路不正,协助本王将他拿下,若是大功告成,本大王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鹤老脸色苦,能够察觉到满天羽剑,在滚滚洪水之中,愈来愈难控制,只要沾着一点水星,便要受到极大的束缚,偏偏康摩言又无法全力操纵,把一条水龙演练的并不浑然,浪涛奔涌,水花四溅,更给羽剑飞行带来许多难度。

听到天蛇妖王所说,鹤老索性放开胆量,喝道:“妖王有所不知,那六大妖将被他转手便馈压起来,此人法力不止于此,只怕还有后手万不可大意”

康摩言怒火大炽,呵呵冷笑,也不同这二人多说,面前黑气一卷,卸去天蛇妖王的刀光,随后将手掌一掀,一座巴掌大的棋盘,忽然间朝下方落去,迎风便长,呼吸间已经蔓延开来,把方圆数百里的空间笼罩起来。

鹤老先前便知康摩言有所保留,只是他不清楚这白脸的底细,还以为收取南明离火剑,凭借的是一套玄妙法术。此时见康摩言在下方施展出来,才知竟然是一套杀阵,阵中水势滔滔,风沙弥漫,不知藏有多少道变化,让人一瞧便生出无穷寒意。

鹤老瞧得分明,哪里不知厉害,当下不肯再斗,把手一招,只唤回七八千道羽剑,其余剑光根本来不及收取,抽身便走。天蛇妖王亦是识货,见是一道杀阵,心中大骇,也自呼喝一声,连忙伸手去抓自家的掌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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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 各取所需



二六一各取所需

康摩言被鹤老联合天蛇妖王前后夹击,心情大坏,一股闷气直冲后脑,但心思倒还清明,眼见鹤老抽身要走,便把手一挥,分出一道汪洋大水,飞上前拦截,更多心思却还在天蛇妖王的身上。

此番在山火岛上思虑一回,康摩言已经改了先前的主意,按照目下打算,鹤老倒显得不特别重要。毕竟要找到空海龙王不是难事,之前康摩言不想惊动旁人,才让鹤老带路,如今已经同天蛇妖王斗起法来,这老鹤精倒不是不可缺的人物。

只是康摩言不能忍受平白被偷袭,故而也不会让其轻易走脱,这道分出去的水势威力不弱,隆隆翻卷,纠缠不休,让鹤老一时间脱不开身,只能引动七八千道羽剑,上下翻飞,不过这一耽搁,也让他招拢更多羽剑,暂时稳住阵脚。

康摩言运用法术缠住鹤老,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回天蛇妖王的身上。如今拿下这头妖王,才是重中之重,先前几次三番保留,便是不想引起天蛇妖王警惕,直接遁走,如今被鹤老搅局,这才不得不全力施展。

此时九曲黄河阵尚未完全展开,拘拿法身道行尚有不足,但康摩言料定天蛇妖王不舍掌中宫,便把法力一震,戍土金钟上七色彩光大盛,七十二道禁制变化前仆后继,缠绕上来,让掌中宫挣了一挣,却未有脱离战场,飞入天蛇妖王的手掌。

九曲黄河阵延伸至千里方圆,便到了极限,铺开的度渐渐放缓。康摩言瞧见时机未到,更不肯松懈,随手一指,数千道剑光飞出,灿烂缤纷,把掌中宫牢牢圈在中央,不住切割飞出的各种黑气,压制这座宫殿毫无反击之力。

天蛇妖王双臂伸出,两只大手忽然张开,如同鸟爪,狠狠攫住了掌中宫。只是连试几次,都无法将法宝收回,不由得又急又怒,尖声叫道:“好个白脸,本大王同你无冤无仇,何以害了我的属下,还要夺我法宝?你今日放我一马,日后也好相见,否则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再见面时,本大王决不饶你”

康摩言呵呵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六头妖动手在先,天蛇妖王问罪在后,再要束手待毙,便不是康某的本色你那几个属下有些难驯,妖王既然来了,便不要走,留下来好生管束他们吧”

喝声不落,浑身法衣鼓动,玄蛇煞气激荡而出,也化成一只漆黑大手,凭空飞出,乌压压一片,缠绕住了掌中宫。

这座掌中宫同大多数法宝不同,不知道是什么人炼成,运用的非是普通金铁材料,而是采集海外极北之地某处的云团,加入许多阴腐之气,孕育多年而成。使将出来,能化成云团,亦能凝聚成一座宫殿,能污各种法术法宝。天蛇妖王也是在极北之地行走,偶然所得,祭练数百年时间,虽然未有完全炼化,但已经能够施展三分功用,凭了这几份作用稳坐妖王宝座。

因其本质是一团云气,软绵绵,浑不着力,康摩言幻化的大手飞至跟前,居然有些抓握不住,不像天蛇妖王一般,能够紧紧攥住,反而连试几次都落了空,这才把手掌一扣,上下左右都牢牢拢住。

天蛇妖王见康摩言盯住掌中宫,心中大是气闷,这件法宝是他第一手段,若是失落,什么妖王也不用当了。他本还有旁的手段施展,但俯身一瞧,脚下一座杀阵已经滚滚铺开,把上千里的空间,都覆盖起来,当下不敢怠慢,长喝一声,身躯猛然生变化,皮肤上渐渐生出黑鳞,浑身骨骼亦是啪啪作响肢缩回,血肉横变,竟然把法身亮出,是一头通体黑鳞,长有七八百丈的巨型怪蛇。

蛇头上微微隆起,似有生角的趋势,两只大眼比房屋还大,瞳孔漆黑幽深,长嘶一声,腥风大作,长信翻卷,两只毒牙闪烁莹莹绿光。

天蛇妖王浑身被层层的黑气裹住,犹如在黑云之中穿梭,巨口开合,犹如掀开一座巨大的黑洞,猛然间扑了上来,要把掌中宫吞入腹中。

康摩言不曾见过这种怪蛇,倒也有些惊讶,尤其是天蛇妖王头顶隆起,分明是即将生出犄角,化成蛟蛇。如今康摩言已经脱出这一步,走的是上古玄蛇之路,却不会有这种变化。

康摩言随手一指,数千道剑光同时一晃,满天灿烂,交织成一道铺天剑网,迎头拦了上去,网中的剑光舞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专朝黑蛇口中绞杀。

天蛇妖王一声长嘶,腥臭之气顿时弥漫开来,口中喷出无数蛇涎,毒雾缭绕,化成一道道刀光,飞上前来,只一接触,便把康摩言运使的剑光,扑灭千余道。

康摩言不跟天蛇妖王在此处争执,只把法力往**一紧,玄蛇煞气猛然崩出大力,生生将一座掌中宫朝自己方向搬来。天蛇妖王哪容他如此动作,见状怒声长嘶,把口中涎水噗噗喷出,将康摩言的剑光尽数击落,口中长信亦是上下翻卷,扫着处,剑光立时扑灭。

这条巨蛇口器大张,疯狂嘶吼,当下不管不顾,冲身上前,连束住掌中宫的戍土金钟也不放过,一口吞将下来。

天蛇妖王毕竟是法身道行,肉身坚不可摧,将法宝吞入腹中之后,中间便隔了一层皮肉,便是康摩言道法更加雄浑,法术更加厉害,也没有把握能够取回。天蛇妖王想得明白,康摩言必然不会任凭戍土金钟落入自己口中,到时候,只需在这白脸召回法宝的同时,掌中宫失了一大束缚,便可把这件宝贝收回,到时是走是斗,都有余地。

世间法宝,大多掌握在大罗金仙的手中,大罗金仙往下,能共拥有自己法宝的修行者,即使道门中人,也在少数。妖族之中,没有师门传承,若不是机缘巧合万不可能持有一件法宝。

作为法身道行,像康摩言同天蛇妖王这般,能够手握一件法宝已经是极为幸运。其余大妖极少拥有,类似鹤老,连口神兵也无,在法身妖怪之常见。故而,法宝贵重,天蛇妖王断定,对手不会轻易放这口金钟,在自家逼迫下,必然要退上一步。

“只消得这白脸收回金钟,我取了掌中宫便走,闭关多祭练几重禁制,回头再找回颜面今日这场斗法,处处被人压制,我天蛇妖王何时受过这等闷气?”

掌中宫是天蛇妖王偶然得来,并不知道具体的祭练口诀,之所以能够使用,也是同康摩言祭练戍土金钟一般,都是强行突破其中的禁制,掌握内中变化。如今同康摩言运使戍土金钟一般,也还没有完全掌握。

抱了这般想法,天蛇妖王嘶吼连连,口器猛然变大百倍,腥风大作,巨大的喉咙之中传来无匹的吸摄之力,竟有吞食天地的气势,远远地扑了过来。一双怪眼之中满是狠厉之色,瞬也不瞬的盯住康摩言,想从这白脸的神色之中,瞧出一丝慌乱,想要瞧见这白脸收回戍土金钟时的狼狈

康摩言嘴角忽然上翘,出一声嘲笑般得冷哼

天蛇妖王瞧在眼中,心中大为狐疑,但他自忖计议无错,自是不肯回头,口器疯狂吸摄,将已经飞向康摩言方向的两件法宝,重新拉回过来,离自己只有百丈距离

康摩言脸上笑容愈来愈盛,就在天蛇妖王巨口大张,作势欲吞之时,这白脸忽然把手掌网上一托,九曲黄河阵从下方轰然飞起,携着各种声响,风沙乱舞,把千里方圆的空间,弥漫的一片萧杀

“天蛇妖王你收我法宝,我便收你的法身,大家各取所需,十分公平”

大喝一声,康摩言根本不顾戍土金钟如何,只操纵九曲黄河阵,隆隆杀来。原本一座四方棋局,陡然间生出无穷变化,杀机四起,五层大的禁制,在阵中若隐若现,狂风怒号,煞气飞旋,无数阴魂罗刹跃跃欲出,从下方只冲上来。间或有隆隆水声,直入耳中,竟比洪水海啸还要猛烈

“白脸你好卑鄙”

天蛇妖王才知上了大当,忍不住怒吼一声。他有法身道行,虽然不会有殒身的危险,但下方的杀阵十分凌厉,天蛇妖王也不敢赌这一场。一旦陷入阵中,无法遁走,便是收了两件法宝又能如何?

康摩言这个时候才有心思召唤戍土金钟,念头一动,这件法宝便朝自己飞来,只是天蛇妖王口中吸摄之力十分巨大,一时之间也是僵持的局面。不过,这一耽搁,天蛇妖王已经知道没法收取,他想要把掌中宫取回,也已经是奢望,若是再耽搁一分,想要遁走只怕也难。

到了此时,康摩言犹自不肯停手,掌心一动,便有一道泼天大水飞出,远远罩向天蛇妖王,显然早有打算,非把这头妖王留下不可

二六二 何处生魂

二六二

何处生魂

天蛇妖王连番被康摩言算计,此次更是输的彻底,连法身也要被陷,除了一腔怒火之外,亦是隐隐有些惧怕,心中合计道:“初次见面,便施展辣手,这小白脸下手如此狠,居然要把我法身馈压,若是叫他得逞,只怕有无穷折磨等着本大王不成,脱身为上,管不了许多”

这妖王猛吸两口,发现掌中宫也不是短时间能够收取,又担心被戍土金钟和玄蛇煞气缠住,不能直接靠近吞噬,眼见康摩言操纵的大水已经扑至眼前,当下钢牙紧咬,数百丈的身躯忽然一扭,瞬间遁出百里开外,竟然直接放弃了掌中宫

康摩言不料天蛇妖王有如此决断,但九曲黄河阵已经发动,他算无遗漏,也不担心被其逃走。

天蛇妖王再遁百里,忽然身体一沉,竟有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从下方攫住自家法身,直朝九曲黄河阵中拉扯下去,心念一动,知道已经被禁制变化缠绕上来。只见下方鬼影重重,阴风飒飒,十几头凶神恶煞已经各持兵器,张牙舞爪,飞扑上来。

“被这些恶魂纠缠住,便是瞬息耽搁,也要陷入阵中,再无脱身之日亏得本大王还留有一手,否则此次就要阴沟里翻船,被这小白脸拿住”

天蛇妖王震声怒吼,肚腹处忽然鼓胀起来,巨口大张,目光狰狞无比,显得极为痛苦。酝酿片刻,忽然一声闷响,口中喷吐出浓浓黑烟,烟气卷出竟有百丈长,散发出浓浓阴霾之气。被风一吹,不散反聚,竟然也化成一条百丈长的巨蛇,只是蛇身由烟雾聚成,没有肉身,显得虚幻。

吐出一口烟气之后,天蛇妖王目光中露出不舍,转而又变成浓浓恨意,盯了这条烟气一眼,猛然荡开法力,抽身便走,九曲黄河阵一时束缚不住,被他破空遁去。而那头黑烟凝聚的巨蛇,却嘶吼一声,通体烟雾缭绕,搅动禁制变化,口中喷出浓雾,往下一落,便将七八头罗刹击散。

这些罗刹都是九曲黄河阵中拘禁的恶魂,不是生人魂魄,被击溃之后,只晃得两晃,便又恢复如初,只是伤了元气,身形比起先前要弱小许多。

康摩言大吃一惊,不料最后生出这种变化,待得飞身去拦截,已经晚了一步。而且天蛇妖王脱离了九曲黄河阵的束缚,便是追了上去,也无手段拘住,康摩言念头连转,只能叹息一声,看着对方消失在天际。

天蛇妖王刚刚遁走,掌中宫四周缭绕的黑气猛然一震,瞬间浓烈百倍,把戍土金钟垂下的符篆,以及四周禁制尽数逼开,呼啸一声,竟然也要破空而去,直追天蛇妖王的遁光。

康摩言单手一挥,一条汪洋大河从天而降,把掌中宫牢牢圈在中央,凭借七转玄水诀生出的大力,生生将这件法宝往掌中收取。没了天蛇妖王的控制,掌中宫初时还十分抗拒,待得过了片刻,似乎也知无法挣脱,这才安生下来,被康摩言顺势纳入体内,暂时馈压下来

得了一件法宝,康摩言却无多少喜色,反而脸色阴沉,目光扫向正同满天大水苦斗的鹤老,沉声喝道:“天蛇妖王已经落败,鹤仙人还要再斗下去么?”

鹤老脸色微变,却没有停手,反而把上万枝羽剑,收拢在身边,形成一道道防御,扬声答道:“先前妄想取回羽剑,这才被你利用,如今本仙已经想得明白,再不肯受人摆布我深知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本仙亦是法身道行,想要杀死也绝无可能,只要肯放我离去,那一万八千枝羽剑,便算送给你如何?我会将上面的法力收走,使得祭练起来十分容易”

康摩言对于鹤老的提议没有丝毫兴趣,闻言冷笑道:“天底下哪有这般容易的买卖?那一万八千枝羽剑,早已在我手中,不需多此一举来送如今摆在鹤仙人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束手就擒,由我馈压,二是试一试康某的手段,看我能否杀死法身之人”

鹤老闻言脸色大变,怒道:“休要胡说八道便是大罗金仙,想要杀死一名法身也不是那般容易,你有什么手段,不妨使出来瞧瞧,让本仙见识一番”虽然口上如此说,却把羽剑唤起,舞得更加密不透风。

康摩言不再多言,指挥一道大水缠住鹤老,下方的九曲黄河阵却缓缓上升,风沙大作,魂煞乱飞,只一瞬间,便把鹤老淹没其中

把这名法身大妖困入阵中,康摩言正要收回九曲黄河阵,忽然心中一动,瞧见这座棋盘上空,阴风乱舞,鬼哭狼嚎,一道黑烟猛然从禁制之中飞将出来,欲要破空而走。数百道罗刹恶魂,缠绕在这股黑烟的侧旁,撕咬绞杀,也不能阻止其飞走的力量。

康摩言瞧得分明,认出是天蛇妖王遁走时,施展的一道法术。方才这道黑烟已经被禁制缠住,康摩言见是一手法术,便未有十分在意。此刻,这道法术没了天蛇妖王的操纵,居然也能生出遁逃的心思,这才引起注意。

这小白脸把手一挥,九曲黄河阵威力大增,风劲卷住黄沙,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把这团黑烟化成的巨蛇牢牢吸住,使其挣脱不得。

康摩言微微沉吟,忽然飞身上前,张口喷出一团漆黑如墨的云气,呜呜咽咽落将下去,把这道黑烟巨蛇牢牢裹住。

只这一接触,便觉出其中古怪,这道黑烟竟然不是普通的法力凝聚而成,在黑烟的中央,居然有一道念头十分强大的恶魂,犹自不肯降服,正施展各种手段,喷出浓浓魂气,欲要挣脱九曲黄河阵的束缚。

康摩言断喝一声,玄蛇煞气猛然发力,将这道生魂从黑烟之中拘了出来,朗声道:“你是哪里的生魂?何以成了这般状态,要被天蛇妖王利用?好生说出来,若是可怜,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那魂魄仍是一条黑蛇模样,只是身形小了十倍不止,只有十几丈长,通体显得幽绿,双目之中冒出两团绿色火焰,滋滋燃烧。听到康摩言询问,这生魂嘎嘎发笑,阴恻恻道:“休要说些好听的话,你不过是想从我口中,套取掌中宫的祭练口诀,同那天蛇妖王打得是一般的主意,你以为本王这般好骗?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康摩言冷冷道:“掌中宫的祭练口诀,我的确想要,之所以问你,不过是想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直接把你魂魄打散,收拾你的念头,也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你可有想过这个后果?”

这头魂魄身躯微微震颤,显然有些惧怕,但他随即便大笑道:“我念头中的许多记忆,都被禁制封印,便是收取了去,也无法尽数破解,只不过徒费功夫而已。既然你有心放我,便松了法术,由我离去,那掌中宫的祭练法诀,是万万不能给你的,我的来历也不好同你说起”

天蛇妖王走脱,已经让康摩言心中气闷,连鹤老这般道行,也收入九曲黄河阵中,面前不过是一头生魂,法力只是元神道行,居然也敢对自己说大话,康摩言顿时勃然大怒,不由分说,玄蛇煞气相互交错,顿时把这道生魂挤压的惨叫连连,高呼饶命。

这小白脸本有些气愤,正要使其魂飞魄散,忽然心中一动,忖道:“瞧这生魂的意思,天蛇妖王未有得到祭练口诀,这才掌握这座黑云宫殿。如果他肯说出祭练方法,省去我苦苦研究,留他一命又如何?只是天蛇妖王那般人物,都无法逼问出来,只能将其纳入法术之中,我要想得到,非得下狠手才成”

康摩言心中发狠,便把这道生魂当做发泄的对象,一通狠力揉搓,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修出的大力,尽数使在这道生魂的身上,把一条十几丈长的魂蛇,连消带打,生生消磨的奄奄一息,只剩巴掌大小的一团幽火,和两团鬼火般的眼睛。

康摩言见差不多,这才松了法力,语气冰冷道:“我这人不喜说废话,一句话更不愿意说上几遍,我只问最后一次,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道生魂被折腾的只剩一口气,法力亦是从元神道行,直接降到结丹水准,心中又恨又怕,想道:“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等狠角色那天蛇妖王已经算是极品,但为了掌中宫的祭练口诀,却也不大敢动我,甚至偶尔供给我几口鲜血,送我些好处,既有威逼又有利诱,哪有这般霸道?我瞧这小白脸满面杀气,说不定下一刻,便要动手害人,还是同他周旋一下,不要直接拒绝的好”

这条魂蛇在心中想了一会儿,便道:“你果真要知道我的来历,倒也不是不成,只是要你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便是让我身死魂消,也别想从我口中,套出一个字来”

康摩言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去死吧,我懒得听了”

二六三 九大元神

二六三

九大元神

康摩言答得爽利,双掌一合,便把生魂扣在当中,作势欲要将其碾灭。

这魂魄把康摩言当成天蛇妖王一般的人物,仗了知晓一些秘辛,本还要拿捏一番,直到此时,才晓得厉害。惊得魂飞魄散,再不敢用性命开玩笑,哇哇大叫道:“大王饶命,给我留一口气在,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就把掌中宫的祭练口诀告知”

这魂魄口中叫着,生怕康摩言痛下杀手,一开口便抖个大包袱,把掌中宫的祭练口诀,连带这件法宝的来历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康摩言本意不是为得祭练口诀,但也不会拒绝好处,把口诀默记下来之后,心中暗暗惊讶道:“原来这货也说不清法宝的来历,只知道是有人采集阴霾之气,锤炼而成,不过这些事情也跟我不相干,有了祭练口诀,把天蛇妖王的法力抹去之后便能应用”

在心中想了一回,康摩言便开口问道:“既然掌中宫是能人练就,你是如何知晓口诀?这件法宝又怎会落入天蛇妖王的手中?”

魂魄老实答道:“大王有所不知,小的名叫康满,本是幽都鬼蜮的一名鬼将,修为已经到得阳魂级别,能白日出游,相当于道门元神道行。只因受了幽都鬼蜮的禁制,无法离开,后来无意中在鬼蜮发现这件法宝,这才有了机会……”

康满生怕康摩言再次动手,开口便是一幅说来话长,拖延时间的姿态,康摩言也不打断,听他把话说完,便知道了大概的经过。

康满在幽都鬼蜮,也是一名厉害人物,平日里仗了修为,好生霸道,时常吞噬旁的魂魄,助长自家修为。幽都鬼蜮不似阴曹地府那般有人统辖,里面几乎乱成一锅粥,没有六道轮回之说,也没有因果循环,只是一片广袤无比的空间。在这处空间之中,一切以法力至上,众鬼魂互相吞噬,助长法力,没有规则可言。

康满偶然间发现掌中宫,凭借阳魂的法力,把一干争夺者尽数吞入腹中,便收取了这件法宝。

也是机缘巧合,掌中宫先前不曾被人祭炼过,里面蕴藏了两道法力,一道介绍掌中宫的来历,一道是炼化的口诀。康满在幽都鬼蜮之中厮杀不知多少年,养成了急躁性子,也不肯炼化第一道法力,只略略查看便自放过,把第二道掌握之后,便将两道法力抹去,开始祭练。

掌中宫共有九道禁制,虽然不多,但每一道都有无穷变化,康满得了口诀之后,因法力有限,加之本身是鬼魂之体,有许多不能,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第一重禁制炼化。

但第一重禁制炼化之后,便可运使这座宫殿,康满顿时发现其中妙用,居然借了这件法宝,遁出了幽都鬼蜮的禁制,到了海外。

只是海外妖族鼎盛,除了十八妖王之外,更有许多法身存在,康满闯荡不久,便迭遇险境,虽然凭借掌中宫,几次都有惊无险,但同时也暴露了这件法宝的存在,引起许多法身大大妖的觊觎。最终天蛇妖王机缘巧合,先自夺了下来,把康满馈压住。

康摩言把话听完,询问了几次,康满都说不出自家的来历,把生前的事情,忘记的差不多,对于幽都所知也十分有限,康摩言也不啰嗦,把他直接纳入元神之中,站在半空想起一件事来。

“当初在黑水河时,曾收过九天荡魔祖师一道法术,其中有几头鬼魅的念头之中,也藏有幽都这一名字,看来除了阴曹地府,世间还有旁的拘魂之所”

康摩言在心中合计一番,脸色忽然有些发狠,把袖口一展,将九曲黄河阵收入元神,同时也把戍土金钟收起,身形一晃,朝山火岛落去。

他在空中同鹤老以及天蛇妖王斗了一场,初时轰轰烈烈,到得后来,把九曲黄河阵摆开,遮住了上千里方圆,空一和尚三人便无法瞧见上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三人打定主意,一不做二不休,此时见九曲黄河阵收走,康摩言自半空落下,当即施展法术,把看家手段朝着天空打来。

康摩言眼神一动,瞧见山火岛上起了一道青光,一道金光,直朝自家飞来。青光之中,一根手腕粗细的铁棍凛凛生威,五道光华在混铁表面流转不息,显然是一件蕴含五行法力的神兵。而那道金光则浩浩荡荡,乃是佛门正宗真言咒语,两道光气配合无间,绞杀过来。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先前还顾忌你等正派身份,如今敢同我作对,却给了我一个拘人的理由”

康摩言虽然是一条水蛇出身,但从未把自己视作妖类,说话行事,也更接近道门的练气士。故而见到空一和尚三人,并无为难的打算,便是三人因南明离火剑而上前纠缠,也未有起了拘人的心思。

但此番撕破脸皮,这小白脸便不会手软,断喝一声,伸手一指,青锋七星剑飞旋而出,亮出一招青城剑法,顿时有如从天而降的一座大山,把这两道光华轻松压住,不过呼吸之间,便坠落下去。

康摩言正要伸手把二人拿下,忽然心中一动,警兆骤生,张口喷出一团漆黑如墨的煞气,把自身裹了起来。随即便听到铮铮连响,一道白色光华一闪而逝,竟是直取咽喉,被玄蛇煞气阻在外面,一击不中,便消失不见。

康摩言眼眸一凝,耳中听得飞剑破空之声,伸手一抓,手掌穿出黑烟,凭空抓住一柄反无形飞剑。剑气森森,在手中铮铮作响,却无论如何也伤不了法身之躯。康摩言冷哼一声,便把这口无形飞剑收入元神,镇压起来。

空一和尚、张沐炎以及苦竹道人同时出手,却被康摩言轻松化解,再瞧天空之中,哪里有鹤老的身影?三人这才觉出不妙,只是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大力攫住,连反抗都不能,下一刻便到了另一处空间之中。

康摩言把三人封住法力,禁入戍土金钟的阵法之中,同时也在禁制中亮出身形。扫了三人一眼,一震手掌,把泥鳅精六人一同放出。

这六名妖将被拘到七转玄水诀收聚的海水之中,便感受到无边的力量压迫身体,任凭如何挣扎,施展法力,也找不到海面,更摸不着边际。六人费了个精疲力尽也无法脱身,正有些惶急,此时被放了出来,再次瞧见康摩言,大喝一声,各自抖起自家兵刃,便要斗上一场。

康摩言手掌一掀,一道螺旋天河缠住掌中宫赫然飞出,沉声喝道:“好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瞧瞧看这是什么?你们还要替天蛇妖王送死么?”

六大妖将追随天蛇妖王,自然也识得主子的法宝,见状大吃一惊,心中骇然。这六人俱是妖怪出身,本就没有什么效忠的念头,不过是天蛇妖王的拳头更大,自家斗不过,这才归顺,此时见主子的法宝都被人收走,各自心中便起了许多猜测,犹豫起来。

康摩言瞧了六人一眼,冷冷道:“天蛇妖王远远不是我对手,被一招之间斗得大败,法宝也顾不得收回,落荒而逃你等先前冒犯于我,按着我的性子,本要直接打杀,只是如今有件事情要你们去做,若是大功告成,便还你们自由如何?”

六大妖将倒是没有什么,成王败寇,便是妖怪们的心思,如今落在强人手中,能够不死已经是不错的局面,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划算的。六人当即表态,愿意接受驱使,唯命是从

但另外三人却有许多心思,空一和尚冷笑道:“你这妖人是什么来历,凭什么驱使我等?你可知道我的来历?我乃是佛祖坐下弟子,张兄跟苦竹道人也大有来历,岂能由你说了算?”

康摩言呵呵冷笑道:“莫说你一个金身道行,便是十八罗汉我也照样拘得,如今你三人偷袭我在先,还有什么话说?若是不肯替我做事,只消说上一声,我这便送你去见佛祖如何?”

这番话倒不是胡说,如今在康摩言法身之中,还馈压着跋陀罗罗汉,这名罗汉的金身已经被规则拘束,连康摩言自己也不知如何处置。

苦竹道人叹口气,道:“康道长法力无边,有什么事情不能去做,非得叫我三人参与?贫道虽然不济,却也不会做有昧良心的事情,否则宁肯去死”

康摩言瞧了三人一眼,见空一和尚虽然气闷,却不再多言,知道三人算是答应下来,便道:“便是大罗金仙,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更别说我只是法身道行我如今有一座阵法,需要九人站住阵脚才好推演,我阵中困了一名大敌,原有的法力不足运使,恰好你九人都是元神道行,便替我站住阵法即可”

三人见说,面面相觑,倒是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康摩言见状便把张沐炎同苦竹道人的符宝归还,袖子一摆,把蟹将唤了出来,吩咐他将操演阵法的方法传授给九人。

二六四 入阵

二六四入阵

蟹将修炼九真天仙金丹心法虽然时日不长,身上盎然道气却掩藏不住,反而把原本的妖气压了下去,他这一露面,泥鳅精六人倒是不怎么关注,空一和尚、张沐炎、苦竹道人三人却是吃惊不小,不自觉对于康摩言多了几分畏惧。

蟹将虽然瞧不出眼前九人的修为,但仅凭感觉,也知比站住阵脚的九头妖怪厉害许多,当下精神一振,把如何站阵,如何操演,每一个人的职责一一传授。

九人俱是元神道行,念头通达,不需第二遍都已经把口诀掌握完全。康摩言随手解开空一和尚、张沐炎和苦竹道人身上的禁制,淡淡道:“你等九人进入阵中,按照方位站定,各自念诵口诀,便可保证无虞。我手中所掌乃是一套杀阵,若是胡乱走动,坏了阵势不说,自身非得魂飞魄散不可”

想了想,又道:“你九人都是元神道行,我亦不会长期拘谨你等,只需将里面大敌炼化,便还你们自由”

张沐炎心中一动,沉声道:“康道长口口声声说起大敌,不知是个什么人物?是人是妖,是正是邪?若是我正派中人,恕我们三人不能下手”

泥鳅精在一旁冷笑道:“如今已经自身难保,却还弄许多讲究,莫非以为主上不能杀你们么?叫你们做什么去做便是,少了你们三人,我六兄弟也要做不成大功,岂不是永无自由之日?”

康摩言挥手打断二人争执,向张沐炎说道:“我知你心中顾忌,那老鹤精的确被我困在阵中,不过,便是他有法身道行,也不值得我动用九曲黄河阵你等这便随我入阵瞧看,若是他肯降服,便将其带出,否则,叫他一起葬身”

话已至此,不容众人分辨,康摩言修袍一展便有一团黑云落下,裹住众人,下一刻,已经身在九曲黄河阵中。

九曲黄河阵五十道小禁制,五道大的禁制,变化莫测,杀气凛然,脚下是无边汪洋大水,水中有各种幽魂沉浮,这些魂魄都是茅山宗祭练的阴魂,颇有侵略性,嘶吼不断,凶威甚盛。半空中却是阴风阵阵,风劲形成一道道无形的刀剑,切割空气,滋滋作响,在这些风气之中,还夹杂无边黄沙,形成一座座直通上方的龙卷风,来回盘旋,却不落下方大水。而满空风刀之中,尚自有许多凶神恶煞,来回游走。

九人见到阵中景致,俱是心中一凛,知道康摩言先前所说非是恐吓,在这般阵中,一旦站错,陷入其中,作为元神道行,真有身死的可能,各自心中不由的警惕。

康摩言一言不发,携住众人,身形一晃,已经到了另一处空间。

风刀宛如密集的剑雨,穿行不断,满空罗刹恶鬼乱扑乱撞,正困住中间一人,纠缠不休。在剑雨当中,有数千道白色剑光,飞舞防御,辟出一座不大的空当,鹤老盘坐虚空,面容严肃,静静打坐。

“这老鹤倒是不傻,知道保存力量,免得时日久了,显得狼狈”

康摩言心念一动,满空狂风骤雨,瞬间冷却下来,连先前凶神恶煞的罗刹鬼魂,也自温顺许多,瞧瞧退开一旁。康摩言喝一声,道:“鹤老你可还要执迷不悟,非要在此阵中,落得身死道消不成?速速归降,我饶你不死”

鹤老远远瞧见康摩言,淡淡一笑,收了羽剑,道:“此阵不过是雕虫小技,能耐我何?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不用拿这些虚言哄骗我上当我当初一念之差,听信你所言,才来到此岛,落得这般下场,岂肯再相信你所说?”

康摩言呵呵冷笑,语气万分不屑,道:“修炼之人,一念之差便有可能身死道消,你有法身道行,怎会想不明白其中缘故?你若是真的心如止水,何必多事,替李良出头?落得这般下场又怨得了谁?我如今要运转这套阵法,将之前困住的一名大敌炼化,你若是不肯离开,便要同他一般下场”

鹤老是法身道行,留下来有大用处,康摩言不愿将其直接打杀。只是真要这小白脸放下身段也不可能,倘若这头鹤精仍是执拗,不信九曲黄河阵的威力,康摩言也不会为了他,而放弃炼化九天荡魔祖师分身的机会

康摩言说到此处,见鹤老仍无所动,心底微微有些羌怒,正要抽身便走,张沐炎在一旁瞧看半晌,连忙开口劝道:“鹤仙人休要固执,此阵目前尚未发动,便有许多威力,若是运转开来,更是不知到得什么程度况且不久之后,我九名元神道行便要加入其中,站住阵脚,此阵威力定然更上一层,只怕非是法身能够抵御鹤仙人何必坚持,留得有用之身,自有获得自由的一天况且身在阵中,日日被风沙侵蚀,莫非比外界好上许多么?”

苦竹道人亦是喝道:“鹤仙人听我一言,修炼之人趋吉避凶,不该为一时意气,坏了本身道行仙人不知此阵的厉害,我三人如今正要入阵操持,这座杀阵果真能害了修炼之人的法身,仙人不要太过大意”

鹤老被两人劝说,心中亦有些犹豫,略略沉吟,问道:“不知我若是降服,康道友要开出什么条件?”

康摩言淡淡道:“将你手中羽剑,再交出一万枝,我便相信你是真心归降”

“绝无可能”鹤老怒气冲天,喝道:“我如今手中所有,不足一万八千,再交出一万给你,哪里还能凑出一副手段?此事没得谈了,康道长运转阵法吧”

康摩言闻言冷笑,大声喝道:“你落得如今下场,怪不得旁人,只该怪自己脑残我若是运转阵法,不需几日功夫,你手中羽剑便要尽数被毁,到时是否身死尚且不说,下场只会比现在更加凄惨这等事情都想不明白,还修什么道?生死大局,莫说是几支羽剑,便是断了臂膀,舍了肉身,也要护住元神,寻找一线生机,更何况几根羽毛?我只问你最后一遍,可要归降?”

鹤老被这一声喝猛然警醒,稍稍琢磨,感觉大是道理,心中怒气不由得散去,转而十分沮丧,沉默良久,才叹一口气,伸手一挥,便有满空剑光飞向康摩言,缓缓道:“你所言不差,是我糊涂了”

康摩言张开手掌一抓,把一万枝羽剑尽数纳入元神之中,这才将阵势运转,鹤老身形猛然一晃,下一刻便消失不见。

鹤老如今大部分家当落在自己手中,康摩言也不担心他逃走,只将其送出阵外,便不作理会,转而抖手把身旁九人先收了起来,自己却身形一闪,到了另一处天地。

这片空间之中,亦是风沙狂舞,阴魂满天,下方水浪奔涌,浪头冲天而起,无数幽魂羁了大水的力量,往空中直扑。在这处空间之中,正有一道殷红火光,满空游走,拖出百丈长的尾袂,猎猎燃烧。所过之处,鬼泣神嚎,罗刹阴魂根本阻挡不住,被火光一烧,便化成黑烟,四散开来。

“佛祖之物果然威力不凡,怪道空一和尚不远万里,也要冒险来到海外,取得这口宝剑。虽然他们已经认定是我夺了法宝,却也不好直接承认,还是先把此剑收起,回头再做处置”

康摩言把戍土金钟祭出,缠绕出无数符篆,欲要上前锁住南明离火剑,但这道剑光十分难驯,只轻轻一绞,便把金色的符篆尽数斩断,犹自在空间之中飞舞,间或发出铮铮长鸣,似乎有意同康摩言作对。

康摩言见戍土金钟不成,便有许多寻思,忖道:“这口飞剑灵性太足,远比掌中宫要难驯许多,我修炼的又是水系的法术,若是强行压制,说不定要坏了它的法力,不如用六字大明咒试验一番”

想到此处,康摩言便一振法衣,将六子真言的法力荡开,化成一道道金色光圈,从天而降,去套取南明离火剑。他心中犹不把准,连妙品莲花咒的法力也一齐使出,化成九尊白莲,左右飞旋,把牢牢跟定南明离火剑的遁光。

这口宝剑毕竟是佛祖之物,虽然里面蕴藏的法力是火系,而非佛门咒力,但感应到康摩言施展的佛法,南明离火剑只是稍稍抗拒,便自安静下来,被康摩言收入元神之中。

把这口宝剑安顿下来,康摩言也不去祭练,转而再次运转九曲黄河阵,到了另一处场景。

在这处场景之中,正有一尊宛如铁塔般得黑色身影,虚立半空,有百丈高下,这道身影上下左右,有无数绿莹莹的魂魄,盘绕飞旋,把九曲黄河阵中的禁制变化,牢牢压制,逼迫在数十里开外。

康摩言甫一出现,这道身影便有所察觉,冷笑道:“小贼休要猖狂,我已经把所有幽魂收回,只需酝酿一段时间,不出百日,便有能力破开你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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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阵成 搬场

二六五阵成搬场

康摩言呵呵笑道:“只怕荡魔祖师没有时间酝酿了,贫道这便要动手,把你这道分身炼化”

九天荡魔祖师沉沉一笑,道:“你若是真有这个本事,早已经动手,怎会等到今日?我劝你不要多费功夫,趁早寻找退路才是正经,否则待我闯了出去,非要把你拘回武当山,揉碎了法身不可”

“有没有本事,试试便知,难道荡魔祖师未有听说过,时机不到,不好动手的说法么?”

康摩言手臂一挥,便有九道光气从袖中飞出,散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随即整座大阵便自猛然一震,发出隆隆的声响。九天荡魔祖师原本正沉心修炼,察觉到阵中变化,赫然挣开双眼,全身上下的阴魂同时发出惨笑,大声喝道:“小贼你弄巧成拙,自家阵法除了问题,本尊去也”

喝声不落,便已经卷起浓浓黑气,宛如龙卷风,直冲九霄,满天罗刹无可阻挡,风刀黄沙,更是视同无物

“荡魔祖师以为贫道来此何干?”

康摩言早料到有如许变化,见状面色平静,伸手往前一推,便有泼天大水隆隆飞出,只一晃便从眼前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九天荡魔祖师的前方,拦住了去路。此番康摩言不敢托大,几乎使出所有法力,同时把自家操纵的水气,同九曲黄河阵中的水势结合一处,源源不绝,生生不息,挟万钧之力,兜头压迫下来

九天荡魔祖师早已料到,见状冷笑一声,浑身真气鼓荡,一道滚滚黑烟猛然间从掌心飞射而出,投入到上方的大水之中,微微绞动。康摩言猛的心中一震,感受到有股锋利无匹的气息,直接破开自家法术,连七转玄水诀生出的大力,都无法拦住,只阻了一阻,下一刻,满空水势便自砰然溃散,化成千万点雨水崩落,被黑烟冲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喷出黑烟之后,九天荡魔祖师似乎也有些法力不继,他虽然并不十分清楚九曲黄河阵的变化,但也知眼下千钧一发,稍有耽搁,便难以脱身,故而施展开来未有留手,把全部法力聚在那团烟气之中。此时瞧见全力一击有了成效,当下精神一震,便要顺着豁口直飞出去。

康摩言心中大骇,他早知在替换阵中之人时,以九天荡魔祖师的见识,必然会寻到破绽,趁了空当遁走,故而早一步前来拦截。却不料对方居然轻易破开自家法术,当下不敢怠慢,把身形一晃,借助阵法变化,出现在高空之上,双掌往下虚按,顿时有数千道剑光飞落,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同时手中已经扣住了戍土金钟。

九天荡魔祖师瞥一眼满空剑光,哈哈大笑道:“微末伎俩,休要亮出来献丑,这些剑光如此孱弱,怎能拦我去路?”

话音未落,双掌猛然朝天一举,顿时有黑气从掌心汩汩冒出,缭绕开来,所过之处,剑光扑扑而灭,竟无法阻挡半分。施展了这招法术之后,九天荡魔祖师身形微微一顿,速度却丝毫不减,直冲康摩言而来

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法力深厚,虽然比起康摩言要差一筹,但其对天地规则的理解,却远远胜出。况且这尊分身法术十分玄妙,连七转玄水诀也无法胜出,康摩言能够将其拘住一次,已经是十分幸运,如今若是被他走脱,便再无第二次可能,必然成为自己一大阻力。

连续两道法术落下,却只让对手顿了一顿,康摩言眼眸之中寒意骤起,正要把戍土金钟扣下,忽然心中一动,瞥见远处,正有九道遁光,被无数风沙护持,朝自家飞来。

康摩言见到这九道遁光,不由得大喜,当下不肯再接九天荡魔祖师的法术,而是身形一闪从半空消失,下一刻已经现身在千丈开外,袖口一扬,把九道遁光收了起来,大声喝道:“既然已经站定方位,还不运转法力,更待何时?”

声如响雷,滚滚传开,九曲黄河阵中猛然发生变化,原本高高在上,观瞧不到的天空,不知不觉低沉下来,无数道黑色烟云,从天空中垂下,伸张舒卷,整个空间乌压压漆黑一片,一股无形的压力,充斥在九曲黄河阵中。

阵势发生了变化,九天荡魔祖师第一时间便有了察觉,但他被困数月,只在此刻寻到一丝间隙,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当下断喝一声,浑身法衣鼓荡,不知从哪里窜出九道身形极大的阴魂,互相缠绞,嘶吼着冲上天空。

康摩言远远瞧看,只见黑压压的天空中,无数云团突然猛烈搅动,形成一座巨大无比的漩涡,当中有一个粗逾百丈的黑洞,仿佛要吞噬一切。九天荡魔祖师放出的阴魂,正朝着黑洞飞去,猛然间一只黑沉沉,虚虚实实的大手,从黑洞之中按落下来,五指之间黑云缭绕,煞气翻滚,往下一压,便把九道阴魂打落下去

康摩言瞧见这道变化,就彻底放下心来,先前用结丹道行的九名妖怪站住阵脚,便可困住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使其无法走脱,如今换了元神修为,自然更加牢固。当下康摩言也不去管正怒吼连连的荡魔祖师,如何应付从天而降的大手,只晃了一晃,便已经出了九曲黄河阵。

鹤老正在山火岛一块光秃秃的山头上站立,见康摩言从虚空中飞出,只是神色微动,却什么话也未说。康摩言主动飞身上前,开口道:“鹤老在海外修炼多年,是否知晓天蛇妖王的洞府在何处?”

鹤老淡淡道:“我自然知晓位置,不过天蛇妖王已经战败,想必不会再回自家洞府寻死,此时要么已经远走高飞,永不回来,要么便是去寻帮手。你去他洞府寻找,不如就在此地等候,他或者会送上门来”

康摩言摇头道:“我如今用阵法炼化一名大敌,要耽误些时日才能成功,须得寻一处静谧之地等候,天蛇妖王的洞府再合适不过。反而此处有许多不便,说不定便要被龙王派人前来搜查”

鹤老听罢微微沉吟,叹息一声,道:“道长请随我来”便拔身而起,架住一团白云,朝着东北方向飞去。

康摩言紧随其后,二人都是法身道行,不需小半日功夫,便到得一处极为开阔的海岛,整座岛屿都被一座陡峭高山占据,山顶被人用法力削平,弄出数百里的空间,一座巨大无比的宫殿巍然耸立,隔了很远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凑到近处,更见这座宫殿富丽堂皇,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门户。康摩言同鹤老都是法身道行,眼力不凡,瞧出里面有许多侍奉的人,大多道行不济,连元神修为的也没有,最高几人只是结丹道行。

康摩言见鹤老拿目光询问自己,便呵呵一笑,化成一团浓浓黑烟,滚落下去,直接到了宫殿的最核心之处。这一手却有几分模仿天蛇妖王的手段,果然,宫殿中人见了,纷纷跪倒,高呼几声“大王万岁”,静候片刻,没有命令传出,便又各司其职起来。

鹤老见状便把身形掩住,悄无声息的落了进去,到了康摩言的身边,开口道:“天蛇妖王本身法力,在十八妖王之中属于上游,再加上掌中宫这件法宝,除了三大龙王,倒是没有几人是他对手。不过天蛇妖王生性乖戾,目光又十分短浅,反而未有聚起多少势力,在十八妖王之中算是末流。”

康摩言看了鹤老一眼,淡淡道:“如此最好,你我在此地盘踞,外然无从知晓,其余妖王不敢来惹,而天蛇妖王短时间内,只怕也寻不到好帮手,此地倒是个韬光养晦的好地方。”

康摩言连续得了两肩法宝,又开始运转九曲黄河阵,炼化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有许多事情要做,他同这头鹤精谈了一些十八妖王的势力,便吩咐其自去,自家呆在宫殿之中沉思起来。

虽然换成九命元神道人操演,九曲黄河阵威力大增,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将九团荡魔祖师的分身炼化,康摩言算计时日,猜测要几月的功夫,才能瞧出端倪,便把这件事情暂且放下,转而琢磨起祭练法宝的事情。

“南明离火剑乃是火系的法宝,虽然我不见得不能祭练,但运使起来,必然要限制威力,说不定还不如一口神兵好用。这件法宝放到媚娘的手中倒是合适,只是她如今法力不济,不知能否将其震住”

康摩言想了一回,便把掌中宫唤了出来,这件法宝如今还未有祭炼过,天蛇妖王的法力也不曾抹去,需要借助法术将其禁住。此时召唤出来,掌中宫立时跃跃欲动,想要挣脱外面流转的几道水流。康摩言回想一遍祭练口诀,忽然张口喷出一团浓浓的玄蛇煞气,把掌中宫牢牢裹住,酝酿良久,玄蛇煞气开始缓缓涌动,将法宝之中一团黑气渐渐逼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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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东海敖天 山君大王



二六六东海敖天山君大王

时间忽忽而过,转眼便是十几日过去,康摩言呆在天蛇妖王的宫殿之中祭练掌中宫,却不知海外已经是天翻地覆。

李良心知自己私自跑出去,又丢了龙珠,已经闯下大祸,回转空海龙王的龙宫之后,便添油加醋,把所有坏事都推到了康摩言的身上。甚至连在天涯海角七十二国做的诸般事情,也一发让康摩言承担,反而把自家描述成了受害者和救美的英雄

李良的母亲是一名美人,深得空海龙王宠幸,加之李良又修成法身,地位在龙族之中自然不同。空海龙王见他吃了大亏,也只是怒斥一顿,罚去面壁三月。除因丢了龙珠,大动肝火之外,反而没有细查他的过错。

空海龙虽是真龙之身,却不有真龙之血,体内自然无法生出龙珠来,其父亲却是九大真龙之一的苍龙,苍龙已经成就大罗金仙,便把龙珠传给空海龙王。结果李良把龙珠偷偷带出,导致被康摩言夺走,空海龙王自然万分恼怒,只是这份怒火,更多的却是针对康摩言,反而对自家儿子没有多少脾气。

“中土法身道行之人,没听说有个叫做康摩言的家伙若是新晋成就这般修为,怎会是良儿的对手?况且良儿手中还有龙珠护体,就算是接近大罗金仙道行之人也难能伤到,莫非此人法术真有良儿说的那般厉害?”

龙族在海外地位超然,向来极少有冒犯之人,此次忽然冒出一个,而且道行渊深,连法身修为也不是对手,空海龙王琢磨良久,登时觉得有些棘手。连忙唤来一名夜叉,吩咐执了帖子,把自家两名兄弟请来商议。

三大龙王能在十八妖王之中,占据头三把交椅,一面是因为有龙族在背后撑腰,比起那些零散妖怪自然要优胜;另一面三人法力着实了得,是九大真龙之下,不多的法身道行之人,加之手中有龙珠这等宝贝,稳稳压住了其余妖怪。空佟、空山两大龙王收到贴子,便只身前来,顿饭工夫便到了空海龙王的龙宫,一路没人敢惹。

空佟龙王化成的人形身量极高,又在三人之中修炼最久,一见面便直来直去,问道:“贤弟大老远把哥哥叫来,难道又赚了什么耍子,共咱们兄弟乐呵?”

空海龙王道:“哥哥不要说笑,我那个不孝子李良闯了大祸,被人欺负了不说,还把龙珠弄丢了,如今正面壁思过。小弟请两位哥哥前来,为的是商议个法子把龙珠寻回来”

空佟龙王脸色一变,沉声道:“李良这个侄儿向来顽皮,这次又把龙珠弄丢闯了大祸,贤弟不能再多袒护,否则日后不知惹出什么乱来不过这件事情倒是古怪,按说李良手执龙珠,便是那十五头妖王也不敢惹动,怎么会落得惨败的下场?”

空海龙王叹口气,便把从李良口中得来的信息毫不保留的说了。李良失了龙珠,自觉大丢颜面,又担心被父亲责罚,故而把康摩言的法力尽往高处去说。空佟、空山龙王听空海龙王言罢,各自吃了一惊

空山龙王面容俊秀,威严内敛,形貌有些像是寒窗苦读的秀才,只是眉宇之间有几分凶气,藏而不露,双目亦是精光闪闪,没有书呆子的气质,略略沉吟,皱眉道:“如此说来,此人法力高强,便是我三人之中的一个也难讨到好处,若是三人联手,反而更失我龙族的颜面。如今,只有一人适合去做这件事情”

空海龙王惊道:“哥哥说的可是敖天?这小子法力高强,我等借了龙珠之威,才好不容易把他拿下,就这么放开,岂不是纵虎归山放龙人海,白费了一番苦功?”

“没错此子乃是九大真龙之下,最有可能成就大罗金仙之人,一旦获了自由,再要拿住可要比登天还难日后他要是有所成就,我等地位必然要输给中土那四个草包,而且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空佟龙王紧皱眉头,亦是反对这个提议。

空山龙王摇头道:“想要一步踏破法身,成为大罗金仙哪有这么容易?敖天万里迢迢来到海外,显然是得了高人指点,想从祖龙哪里寻到一丝契机。我等把他拿住,已经是存了私心,要是把事情做的太过,反而在祖龙面前更失了地位。况且敖天不知极北之地的情况,还需要我们指点,正好用这件事情作为条件,换他出手一次,化解了恩怨,还解决眼前的麻烦,岂不是一举两得?”

敖天是东海龙王敖广大太子,早已成就法身道行,数百年前只身前来海外,却被三大龙王联手拘禁。只是他毕竟肉身不灭,想要打杀是不可能的,可一直拘禁下去,三大龙王却没这般胆量。

三大龙王商议一番,便决定把先前拘禁的敖天放出。

修炼之人做事没有多少啰嗦,三人商议妥当,便长身飞出龙宫,往北方飞行了千里距离,便听住了云头。

四周海水静荡荡的,不见一丝潮动,唯有三大龙王所在,正下方数十里的范围内,有一座巨大的漩涡,海水疯狂涌动,朝着中间的黑洞落去。黑洞之中不时有几声响动,宛如闷雷,偶有一道浪头,忽然从里面冲天而起,竖起一道数十丈高的水柱,随后砰然溃散,化成点点水花。

水花溅落下来时,便见一道若有若无的青色光晕,从海面上扩散开来,把里面的响动轻轻压制下去。

“兄长和贤弟请看,敖天法力已经不是普通的法身,再过一段时间,只怕我们三人的法术,便要禁制不住。要是被他自行破去,日后定要记住你我拘禁的仇恨,今日咱们放他离开,以后还有回转的余地”

空山龙王瞧着下方隆隆奔腾的水势,随手一指,便将一张法力聚成的青色大网收入掌心。空佟、空海龙王没有什么话说,亦是同样施展,各自收了一张巨网。

三道禁制被收,下方巨大的漩涡猛然一凝,海水隆隆作响,四面八方的压力把海水挤到中间,巨大无比的黑洞瞬间被填满,一道巨*涌起又落下,海面渐渐恢复平静。

一道浑厚无比,又满含怒气的声音,从水下朗朗传出:“三大龙王一齐将禁制收走,让敖天可以重见天日,可真是菩萨心肠,敖天在此谢过了”

空海沉声喝道:“不必说这些没用的话,如今中土来了一名叫做康摩言的法身大妖,伤了李良,还抢走龙珠,此人法力只怕已经接近大罗金仙,我三人各有职责,不能离开,只要你能把龙珠夺回来,我们便指点你去见祖龙”

水下传出一声冷笑,道:“既然如此,三大龙王便请回转龙宫,静候佳音,敖天定然不让龙王失望”

三大龙王面色大喜,空海龙王把手一扬,便有一道画卷落入水中,道:“这便是那妖怪的模样,还有他几手法术的特点,你虽然法力不俗,也得好生仔细,不要堕了龙族的面皮”

三大龙王说完,便化成三道遁光,回转龙宫。水面上轰隆一声,猛然腾起一道巨*,浪尖上站着一名身穿金甲,面容英俊的青年,这青年伸手一划,便斩断身下浪头,双脚踏住一团水势,缓缓起在空中,望了一眼手中的画卷,呵呵一笑,道:“好个中土大妖,居然能够抢了龙珠这三个老东西丢了面皮,又不敢亲自前去,便打主意到我的头上,我敖天岂是这般容易上当?”

这青年双眸之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自言自语道:“那龙珠非得到手不可,不过,有了龙珠在手,哪里还用这三个老东西指点?我可以亲自去找九大真龙了……”

康摩言不知外界的变化,他把掌中宫里面天蛇妖王的法力逼出,又按照康满传授的口诀祭练,不过十几日功夫,便已经祭练到了第四重禁制。康摩言微微感应,知道下一道禁制变化极多,非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便停了口诀,把手掌往上一托,掌中宫溜溜转动,猛然卷起一道黑烟,飞出了天蛇妖王的宫殿。

千里之外,正有一团红彤彤的火云,滚滚而来,火云之中,一头身体肥硕,状如山猪,口中撅起两颗獠牙的妖怪正死死盯住前方,两只小眼睛精芒四射,好似有无穷心思,溜溜一转,朝身旁喝道:“天蛇妖王可是你说的,那小贼收取了一件火系的法宝,本王这才同意跟你联手捉他,如今过去了十几天,连根毛也没有找到,你把本大王当耍子呢?”

天蛇妖王正在一旁,闻言陪笑道:“山君大王说的哪里话,我怎有那般胆量?那厮夺了掌中宫,定然是寻一处隐秘之所修炼,方圆数万里的范围咱们都找过了,却把我自己的宫殿给忘记,说不定这厮正好就在其中”

二人正在说话,几乎同时心中一凛,抬头看时,便见一座黑气腾腾的宫殿,从前方岛屿之中猛然飞了出来……

二六七 法宝镇双妖

二六七

法宝镇双妖

天蛇妖王瞧见自家宫殿之中飞出的一团黑气,眼中猛然窜出两道怒火,大声吼道:“我掌中宫居然被人炼化山君大王,那小贼正在天蛇岛,你我联手将他拿住,我取我的掌中宫,你拿你的火系法宝”

山君大王双眼微眯,冷笑道:“掌中宫既然是你的法宝,这才十几天过去,怎么会被人轻易炼化?力天蛇你还不赶紧试一下,看看能否收取回来?”

虽然能够察觉自家留在掌中宫内的法力,已经荡然无存,但听了山君妖王所说,天蛇妖王还是心中一动,大以为然,连忙运转法力。但他试了几回,却毫无感应,这才知道已经失了法宝,不由低喝一声,道:“此人已经把我的法力化去,此刻掌中宫已经易主,不过山君大王不必担忧,他想要祭练这件法宝,非得数十年不成,现在想必也只是炼化了一重禁制,施展不出多少威力”

山君妖王脸色阴沉,笑道:“此人凭借自身本领,便能把掌中宫从你的手中夺走,如今又将此宝炼化,凭借你我的手段,哪里能是他的对手,此事大不可为,本君今日算是白跑一趟,天蛇妖王好自为之吧”

山君大王伸出又肥又壮的手臂,狠狠一挥,整座通红的火云便自翻滚收敛,从数百丈宽阔变化为数丈大小,同时一道火光撩起,把天蛇妖王弹出了云团。

“山君哪里去?能被此人瞧上的法宝,定然不是凡品,那空一和尚更在山火岛守了百年有余,就这么放弃岂不是可惜?”眼见搬来的救兵,连动手的心思也无,这就打了退堂鼓,天蛇妖王赶忙开口劝说。

“凡事量力而行,是我本山君的行事原则,世间能人太多,本君可不想等着手中神兵丢了,才开始后悔”

山君大王招呼一声,也不管天蛇妖王如何,只纵了云头往回路飞去。但他刚刚动身,猛然有一声断喝,从背后远远传来:“两位妖王远道而来,康某还未有相迎,怎的这便要回转呢?留下来喝杯茶吧”

喝声不落,掌中宫猛然一震,黑气滚滚而出,升腾在空中,形成一团浓浓云雾,迅蔓延开来。山君大王心中大骇,知道被康摩言察觉,正要施展遁术逃走,猛见到天蛇妖王从身后追来,大声叫道:“山君不要扔下我,此人能馈压法身道行,若是你我分开遁逃,定然要被他捉住不成”

山君大王破口骂道:“好你个力天蛇,居然鼓动我来惹这般人物,本山君和你没完”虽然口中骂着,但山君大王还是分出一团火云,卷住了天蛇妖王,心中默念一道口诀,整座火云忽然冲天而起,拖出百丈长虹,直冲云霄。

掌中宫随后追道,亦是卷起腾腾黑烟,直往天空追去,同时分出八道细长的黑气,宛如触手,上下缠绕,去搅动山君大王的火云。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身影猛然从下方天蛇岛的宫殿之中飞出,宛如一柄利剑,斜插过来。

见说康摩言能够馈压法身大妖,山君大王额头顿时见汗,按捺不住,大声喝道:“本王只是偶经此地,无意同康道友为难,还请高抬贵手,本山君日后定然还这个人情”

康摩言遁光极快,瞬间便缩短了同对方云头的距离,听到山君大王的呼喝,心底不由得好笑,口中却冷冷答道:“修炼之人,一念之差便要付出惨痛代价,山君大王不该听天蛇妖王的鼓动,觊觎我的法宝不过本座亦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既然山君大王改了主意,大家便是朋友,请住了云头,来我宫殿之中把盏言欢如何?”

康摩言一面说话,手中却已经扣住了法术,不待山君大王回答,把手一扬,便有一道泼天大水隆隆卷出,满空飞旋,直追火云而来。

“今日本山君想起一件大事,要赶回岛中处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道友不须送了,还请回吧”

山君大王自是不肯停留,把云头一顿便换了方向,直往北方遁去,看到康摩言已经动手,这妖王一边口中乱叫,同时却把手指往回一戳,分出两道火焰,如同利剑一般直射出去,分别切在追来的掌中宫,和泼天大水上。

掌中宫八道触手一般的黑烟,被这道火焰一碰,便切成数段。但这座宫殿受了攻击,猛然震动,不待康摩言操纵,便分出一团浓浓烟雾,缭绕上去,状如龙蛇,同那道火焰法术斗在一处。

康摩言操纵的水势,被山君妖王戳出的火焰猛然劈出一道豁口,但这道大水乃是活水,生生不息,眨眼之间便恢复原状,同时分出一道水流猛扑上去,同火焰绞杀起来。

康摩言不理会这些斗法,手中运起七转玄水诀,指挥一道大水,宛如天河满空乱卷,拦阻山君大王的云头,同时手掌一掀,戍土金钟化成一道金光,猛然飞出,遁极快,瞬间追上了山君大王的云头,无数符篆条条垂下,七十二道禁制同时运使,迎头罩下。

天蛇妖王识得戍土金钟的威力,当下断喝一声,掌心飞出一道数百丈的刀光,黑气缭绕,上下翻卷,绞断无数道禁制。山君大王亦是双掌一合,飞出一道火光,犹如蛟龙,赤红一片,起在头顶飞舞不断,这二人合力,顿时阻住了戍土金钟的下落。

“山君大王真该想清楚了,再来找康某的晦气”

水势滔天,一道匹练般的浪头,骤然窜出数百里的距离,轰然落在山君大王的云头上。水火猛然撞在一处,出隆隆声响,随即传出滋滋的烧灼声音。康摩言踏浪而行,瞬息间已经到得火云的身旁,双掌猛然探出,丝毫不惧灼灼燃烧的火势,伸手便去揪云中的二人。

山君大王同天蛇妖王见避无可避,各自怒吼一声,浑身法力轰然炸开,身躯暴涨数百倍,天蛇妖王仍是变化成一条数百丈长的黑鳞巨蛇,窜出火光之后满空盘旋。山君大王则是身躯膨大,呼吸间成了一名数百丈高下的巨人,猪头人身,体态肥硕有如小山一般,巨大的手掌之中,正有两道殷红的火光,盘旋厮磨,不似火焰,反而更像是两条龙蛇。

二人深知局势危机,故而把力量合在一处,不肯分开,一亮出法身,便同时出怒吼,声如滚雷,震动山岳,音波过处,将方圆百里的海水都掀翻大片。火焰化成的利剑同黑色的刀光满空飞舞,仿佛落雨一般,卷成一团浓浓光气,朝着康摩言兜头落下。这二人心中明白,能被追上,在度上已经落了下风,逃走没有任何可能,当下各自运用法身,一齐扑了过来。

康摩言凛然不惧,虽然此番没有九曲黄河阵助阵,但手中多了掌中宫这件法宝,实力也未有跌出多少,这小白脸并不着急亮出法身,只把一道大水舞得宛如天龙,恣意翻卷。

七转玄水诀毕竟威力不凡,在满空水势倾压之下,天蛇妖王同山君大王两**身,像两条游鱼一般,舞弄各自的法术,四处避让。

康摩言瞅准时机,嘿嘿一笑,左手掌中宫,右手戍土金钟,同时飞出,一道金光在前,一道黑气在后,直取两**身。

天蛇妖王失了掌中宫,除了本身法力之外,并无多少堪用的手段,被康摩言的七转玄水诀运使一道水势往身上一绕,便有些手忙脚乱,但他手中几道黑色刀光也是不凡,在身前飞舞,堪堪抵住轻压下来的大水。但康摩言忽然把掌中宫飞来,天蛇妖王这才有些慌张,大口一张,喷出十几道五彩的光气,都是平日里搜罗来的符宝神兵一类,因无计可施,拿来抵御。

掌中宫被康摩言祭练到了第四重禁制,已经出天蛇妖王原本使用时的威力,在空中溜溜转动,被风一吹便成了千百丈大小,宫殿之中垂下一道龙卷风一般的黑气,牢牢锁定了天蛇妖王的动作,只轻轻一卷,便把十几道光气收入其中,搅成粉碎,星星点点,化成条条黑气滋补了掌中宫。

天蛇妖王见状心中大骇,他祭练掌中宫,自然知道这件法宝的威力,此时见自家扔出的法器,还未有施展便被坏去,当下暗道不好。

“我运用法力,几乎日夜不休,用了数百年的功夫,才把这件法宝祭练到第三重禁制,这小白脸不过十几日时间,就把我法力破去,还祭练的更加深入,难道他已经得了祭练的口诀?康满那厮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

天蛇妖王又妒又恨,但他也奈何不得掌中宫,只能分出许多刀光暂时抵住,转头一瞥,瞧见山君大王已经被戍土金钟缠住,正放出一道土黄色的光圈,绕身盘旋,把满空的七彩光气阻在百丈开外,不由得心中合计道:“今日撞了霉头,不料这小白脸居然把掌中宫祭练到四重往上,我也管不了许多,先走为妙”

二六八 敖天太子

二六八

敖天太子

两大妖王合在一处,原本寻思,便是不能胜出,也满可轻身而退,浑不料康摩言已经把掌中宫祭练到了第四重禁制,比原本天蛇妖王还要更进一步。虽然这件法宝的威力,还无法比过戍土金钟,但威力全开,让手段告罄的天蛇妖王顿时陷入危机。

山君大王尚且有一件神兵,施展开来,仿拂在体外形成一道光圈,戍土金钟落下时,便有一层层的光晕飞出,把这件法宝荡开,一时之间能够相持。可天蛇妖王除了本身法力,便再无旁的手段,略一思忖,便起了先走的心思。

力天蛇失了法宝,心有不甘,才用南明离火剑作为筹码,请动山君大王前来助阵,二人本没有任何交情,如今合计要走,也不会想去互通一声。天蛇妖王只把法身一晃,身上黑气滚滚溢出,所有法力集中到一点,化成一道锋锐无比的刀光,猛然间斩向头顶的掌中宫。

这股力量几乎用了天蛇妖王七成法力,掌中宫感受到威胁,猛然一震,亦是排出浩浩荡荡的黑色气团抵御,两股气息猛然撞在一处,倾轧之间,虚空寸寸龟裂,法身大妖七成法力,足以撼动天地,掌中宫一声轰鸣,顿时落了下风,被击出百里远近。

天蛇妖王精神大振,长喝一声,通身黑鳞闪烁熠熠寒光,卷起一道浓浓黑烟,遮天蔽日,借助这股烟气,赫然遁走

“好个没有义气的家伙力天蛇,本山君逃走时,尚且不忘带你一程,如今你占了上风,却只顾自己逃走,气煞本山君也”

山君大王见状怒吼一声,一双小眼光芒四射,虽然被戍土金钟压制,却没有丝毫慌乱,亦是没有因天蛇妖王遁走现出任何怒色,反而有一丝欢喜从脸上一闪而过。

康摩言早有察觉,心念一动,便把缠绕山君大王的水势分出一道,同纠缠力天蛇的水流汇在一处,法力顿时大增,化成龙蛇之状,铺展开来,瞬间追了上去,四面拦截。

“想走岂是这般容易?看来天蛇妖王是不知道掌中宫的秘密,第四重禁制跟前三重完全不同,还得你这个老东家,好生体会一番”

天蛇妖王左右冲突,眼见要脱出身去,康摩言突然大喝一声,两根手指往天空一点,掌中宫忽然变得虚化,整座巍峨宫殿飘飘渺渺,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黑色烟气,悄无声息,看似缓慢,却忽悠之间跨过数千里的距离,到了天蛇妖王的身后。

天蛇妖王瞧见掌中宫有这般用处,不由得心中大骇,连忙扭动身躯,折转方向,把一道从身侧拦截而来的水势猛的撞成两断,欲要摆脱掌中宫的束缚。

但这道烟霞似有还无,虚虚实实,悄无声息的便锁定了天蛇妖王的气息,任凭他如何变换方向,遁出多少远近,总也无法摆脱,稍稍疏忽,猛然被掌中宫所化的烟云罩住,一阵天旋地转,竟然有种脱力的感觉,仿佛全身上下的法力,肉身力量,都被一股冰冷无匹的气息锁住。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股气息却仿佛携了来自九幽的寒意,趁了这个机会,把一条黑鳞巨蛇猛然冻住

便在此时,远处猛然一声大喝,山君大王身上土黄色的光晕,爆出千万道光圈,层层荡开,直冲九霄,将戍土金钟和满空飞旋的水势,冲开一道数百丈宽的豁口。山君大王沉沉一笑,便自化成一道黄光飞去,竟比先前驾驭火云,快了百倍不止,康摩言想要拦截时,已经晚了一步,只瞧见一道光点一闪而逝,下一刻便失了踪迹。

“这山君大王倒是能够隐忍,居然一直保留了手段,现在才寻找机会逃走如果方才我不管天蛇妖王,先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便没有机会遁走,如今少了一名法身道行,着实可惜”

康摩言微微叹息,见慢了一步无法追上,便不再多想,而是把手掌一托,满空大水汩汩而动,尽数收敛起来缩入掌纹,而掌中宫所化的烟云,亦是渐渐凝聚,成了一座巍峨宫殿,飞入康摩言的掌心之中,消失不见。

收了天蛇妖王,康摩言却未有着急处置,而是冲着虚空之中沉声喝道:“鹤老还要藏到什么时候?如今斗法已经结束,便现出身来相见吧”

天空之中忽然划开一道缝隙,一只白色羽剑轻飘飘的飞了出来,把身一晃,便成了一名身穿鹤氅的白衣道人,除了鹤老没有旁人。

“两件法宝在手,击败两大妖王,不费吹灰之力,还把天蛇妖王馈压,天下法身只怕要以道友为尊,恭喜道友了”

康摩言呵呵一笑,瞧了鹤老一眼,淡淡道:“鹤仙人,你可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那山君大王遁逃,你若是肯出手阻上一阻,在康某的心中,看你的眼光便要大大不同,莫说是一万八千道羽剑,便是真个交你这个朋友也说不定”

鹤老脸色微变,略略沉吟,苦笑道:“道友说笑了,本仙法力孱弱,手段有限,只怕配不上你这个朋友,况且道友法力高明,又有法宝在手,我出手与不出手又有什么区别呢?本仙还是做个旁观者吧”

康摩言虚空而立,陷入了沉默,任凭罡风鼓吹,卷起法衣猎猎飞舞,过了好半晌,才忽然说道:“在你的心目中,或者认为我出手狠了点,不给人回转的余地,稍稍惹动,便要把人馈压,连法身道行也不放过。只是鹤老想一想,我可有平白害过一条性命?我如今正要在海外做一件大事,需要很多帮手,现下,我便给鹤老一个承诺,若是下一次肯出手相助,鹤老便是康某的朋友”

康摩言把话说完,也不管这鹤精如何去想,只把法衣一震,卷起一道乌云,回了天蛇岛,只留鹤老站在半空之中默默沉吟。

这次两大妖王前来,丝毫没有讨到半分好处,甚至还未有动手,便被康摩言抢了先,把天蛇妖王捉走。山君大王凭借手中神兵,才勉强冲出,却也耗费许多法力。

此时这位妖王正一路遁逃,山君大王是个有许多心思的妖怪,思量康摩言有可能寻到自家的妖宫,当下不敢回老窝,只往北方逃窜。飞出十数万里之后,见身后没有遁光追来,这才缓过一口气,把神兵收起,改坐火云,一面恢复法力,一面思虑此番得失。

“力天蛇这货当真该死,害我白白遭了一场大败,几乎耗尽乾坤金刚环的法力,才侥幸逃走,活该这厮被人捉住只是他定然要供出我栖身所在,那小白脸如此不好说话,想来不会放过我,那妖宫已经回不去了”

山君大王思来想去,想到自家所有家当,不久都要落入旁人之手,当即难掩心中怒火,忍不住狂吼一声,声震四方,音波过处,把千丈下方的海水猛然炸出座巨*。

泄了一声,心中稍稍气舒,山君大王轻拂一下肉坨坨的胸口,正要继续跑路,忽然有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下方海水之中传了出来,懒洋洋道:“哪里来的妖怪,不知死活,竟敢搅扰本太子睡觉,识相的从云头上滚下来”

声音不落,海面上猛然跃出一道巨*,竟然起了数百丈高下,浪尖上站了一名身穿金色铠甲的青年,手持一柄长枪,从枪头到枪尾之间,有一道道紫色雷霆来回攒动。这青年生得剑眉星目,十分俊朗,同时又不失威严,虽然懒洋洋的说话,目光射来,却有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势。

正是敖天

山君大王眼神一动,猛然瞧见敖天头顶,髻边缘的两只龙角正随着脑袋微微晃动,不由得大叫倒霉,赶忙拱手道:“在下王山君,是十八妖王之中的山君大王,无意中打搅龙太子的休息,万分抱歉不知太子尊号为何,该当如何称呼?”

海外龙族势大,虽然三大龙王都是法身道行,同山君大王修为相当,但这位妖王却不敢惹动,先不说三大龙王背后,有九大真龙,祖龙烛九阴撑腰,便是三大龙王联合一处,也是十八妖王之中,排行第一的实力。故而,虽然眼前只是一头龙子,山君大王还是不愿招惹。

他上下打量敖天,却有些瞧不清楚对方的修为,只觉有一道雾蒙蒙的水气,把敖天罩住,看不分明。

山君大王心中忖道:“海外龙族,三大龙王之下,便只有李良那个小王八蛋有法身道行,听说他许多年前跑去天涯海角,祸害美人鱼去了,此人最多也只是元神道行,不知用了什么玄妙的障眼法,居然把修为藏住。不过倒没有多么了不起,我虽然不愿招惹龙宫,但他把我惹急了,我就来个杀人灭口,嫁祸到姓康的小子头上”

这妖王心中合计一番,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敖天喝道:“混账目露凶光,分明是在打下作主意本太子本只想教训你一番,现在却不成了,我正缺个下人,便捉了你去做个苦力吧”

二六九 敖天的计谋

二六九

敖天的计谋

敖天太子说动手便动手,毫不迟疑,长枪一抖,顿时满天雷电火花乱窜,枪尖还未探出,先有大片大片的电光朝着山君大王罩来,出手毫不留情。

山君大王不料自家转了转眼神,也能惹出祸端,猛然瞧见眼前一片电光,耳中听得滋啪作响,顾不得心中惊骇,赶忙运转法力,挥出三道殷红的火光,状如利剑,上中下三路飞舞,把自身护在当中。

两道法术甫一接触,猛然发出砰砰的巨响,三道殷红的火光被无数电花挤压,一时间居然落了下风。山君大王心中大骇,忖道:“此人也不答话,不只是哪位龙王的子嗣,他的法力倒是不若,居然有法身修为,却是我看走了眼也只是海外何时有这般人物?”

心中想着,不免有些叫苦,暗道晦气,刚刚从康摩言手中逃出,法力未有恢复,神兵亦是刚刚受挫,当头又撞见一名法身龙子,口中连忙道:“太子休要着恼,山君只是生了这副容貌,有些无可奈何,怎敢乱打主意?有话好说,太子请把法术收起”

说这话时,山君大王将三道火光舞动在身前,只做防御不肯进攻,倒是不想惹动这位法身龙子。

敖天冷笑一声,喝道:“本太子的来历不屑同你说起,如今正有一件差事要落在你头上,管你是否长得无可奈何,先给我乖乖做个苦力再说”

呼喝声中,长枪猛然一抖,于不可能之间,从无数电光火花的缝隙穿插而过,宛如蛟龙出洞,转出一道微不可查的漩涡,直取山君大王的眉心这一枪看似简单直接,却夹携一股凛然威势,倾轧下来,让人生出无法躲避的感觉,除了硬抗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山君大王毕竟是十八妖王之一,争斗经验无比丰富,见状虽然惊骇,却并不慌乱。双眸一凝,便有两道金光从眼底射出,宛如灵蛇直接击在敖天的枪尖上,抵住了攻势。同时从怀中掏出乾坤金刚环,往空里抛起,七八道土黄色的光圈,顿时从头顶落下,同三道火光连在一处,把自身牢牢护持住。

乾坤金刚环虽然是神兵,却非是最常见的攻击属性,而是用来防御,先前同康摩言争斗,已经耗去许多法力,此时施展开来,绽放出的光气,比先前便要弱上许多。

“都说海外是十八妖王的天下,果然有几分道理,便是最末流的山君大王,法力亦是十分不俗,手中还有这么一件上好的神兵,更是如虎添翼不过只靠防御,永远是不可能有胜机的,且看本太子的手段如何”

敖天见山君大王取出神兵抵御,口中大喝一声,枪尖一偏,跟两道金光错开,然后轻轻一抖,顿时有许多雷电光气被撩拨的滋滋作响,连珠价的轰在山君大王的护身光圈上。

护持在山君大王身外的光圈,被雷电击中,忍不住一震晃荡,光晕随之黯淡一分。敖天犹自不肯停歇,双手一搓,长枪螺旋飞出,荡开片片浓雾,化成一条紫色飞龙,穿云走雾,环绕在山君大王的身外盘旋不息。山君大王心知无法抵御,早起了遁走的打算,只是被敖天长枪圈住,左冲右突,连试了数次都未有成功,正在等待时机,一抬头猛见敖天双手成爪,正默念一道口诀。

“夺宝秘术”

大喝一声,敖天双爪猛然探出,在虚空中微微一荡,忽然飞出两道金光,化成金色龙爪,金光灿烂,熠熠生辉,五指之间轻轻勾动,便把虚空都抓出许多龟裂,过了许久才能够复原。两道金爪一前一后,一道飞向山君大王手中的神兵,另一道却缓了一步,只待夺去了神兵,便要把这位妖王的巨大猪头,直接抓个粉碎。

山君大王瞧见两道金爪,不由得脸色大变,他在海外修炼多年,不光识得龙宫的法术,而且在许多年前,曾亲自领教过空佟龙王的夺宝秘术。眼前的两道金爪,威力比起空佟龙王更胜一筹,不光能伤人无形,而且专夺各种法宝神兵,自然不能轻慢

而更危险的是,山君大王正被对方长枪所化的飞龙圈住,根本没有可能逃走,也没有任何空间躲避,只能硬接这道夺宝龙爪

山君大王运转所有法力,手指连弹,九道殷红火光相继从指尖飞出,道道犹如利剑,直接击在两只龙爪上,犹如利剑切在坚石,金星飞溅,火花四射,发出咯咯的声响。先探来那只龙爪轰然溃散,随后而至的龙爪亦是落势顿缓。

而九道殷红剑光却是连续撞灭了六道,剩余三道却忽然一分,绕将开来,一道去阻落下的金爪,另外两道则同体外三道火光合二为一,直接击在绕身的紫色飞龙上,将这口神兵向外一逼,赫然显出一丝空隙

连续发出九道真气之后,山君大王粗糙的脸皮下,亦是能够瞧出有些发白,但机不可失,哪里肯错过机会?连忙断喝一声,不顾头顶金爪,运使神兵,将身纵起,卷起一道火光便朝空挡处遁走。

眼见便要挣脱,猛然感觉身体一沉,上方有无穷威压,从天而降,仿佛天塌一般。抬头瞧看,不由得大叫一声不好,敖天不知何时已经到得身前,一只大手突然探出,悠忽之间,从指尖开始,开始生出密致的细鳞,从手背到手腕,最终扩散到手肘,虽然仍是五指分开,瞧来却更像是一只龙爪。

敖天手臂往下一落,携带起呼呼的风声,无视三道火光和七八道土黄色的防御光圈,竟然直接抓下,五指轻轻一扣,便把乾坤金刚圈抓在手中。

山君大王连忙运使法力,要把神兵召回,但总感觉有股大力加身,仿佛乾坤金刚圈上压了一座大山,被龙爪死死攫住,根本召唤不回。稍一耽搁,猛然听到敖天喝道:“妖王还不降服”已经闯到身边,扬手打出一团红霞,将身一绕,便把山君大王捆了严实,法身道行竟然挣脱不得。

那道红霞收敛光气,成了一条红绳,把个山君大王牢牢捆住,连法力也不能运使,直接朝下方海面坠去,被敖天伸手一捞,揪住了后颈的鬃毛,一晃手中的乾坤金刚环,大笑道:“本太子说到做到,定然拿你做个跑腿之人,如今有一件事情吩咐,乾坤金刚环暂时压在我手里,我只问你可愿意效力?”

山君大王又惊又怒,但神兵被收,自家亦是成了俘虏,没有选择,只能开口答应。又听敖天道:“算你乖觉如今海外来了一名叫做康摩言的法身大妖,法力甚是了得,得罪了我龙族中人。我本要亲自同他斗上一场,但听说他有一相好的女伴,唤作珍珠,乃是天涯海角七十二国人鱼国的国主。有这般弱点,怎能不好好利用?你这便动身,把那珍珠捉来,我有大用处”

山君大王心中暗惊,不料这位龙子居然也在寻找康摩言,暗暗忖道:“康摩言小贼法术实在高明,更有两件法宝护身,在法身之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龙子虽然厉害,却肯定不是对手,这般过去定然要吃个大苦头,如此正合我意”

心中想了一回,山君大王恨不能使敖天这便去找康摩言,吃一大亏,忙把天蛇岛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隐藏了许多法术和两件法宝

敖天听罢大喜,随手将山君大王身上绳索收起,笑道:“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不过本太子行事,只求稳当,倒是不差几日的功夫,你速速前往天涯海角,把珍珠拿来,有了这块筹码,诸事都好办了”

山君大王不情愿的应了,活动身躯,发现没了那根红绳捆束,法力已经恢复自如,便朝敖天拱了拱手,纵起一道火光消失在天边。

敖天斜着瞥了一眼远去的山君大王,心中冷哼,道:“这厮倒是能够狠下心来,一件上好的神兵,丢了之后,居然看都不看一眼抽身便走。如此一来,只怕他宁肯舍了这件神兵,也不会再回来受我钳制,有去无回,倒是个狡猾的妖精不过,这件事情倒也不必早下结论,且等候些时日,看他如何动作”

敖天收回长枪,一震身上金甲,大有深意的瞧了远处一眼,便缓缓落入水中。

山君大王从手中逃脱,康摩言万分惋惜,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却是无法知道。回到天蛇岛的宫殿之后,康摩言便从头发上取下捆仙绳,把天蛇妖王扎了个严实,并且运用法术封禁了全身经脉,连话也不能说,只扔在宫殿的角落里发霉,自家却静静打坐,不闻不问。

时间忽忽过去,转眼竟过去月余的时间,这日康摩言正在运练掌中宫,猛然心中一动,察觉到九曲黄河阵中发生了变化。当即连忙散了法诀,把掌中宫收起,心中默默算计,从开始运转九曲黄河阵到现在,已经过去七七四十九天,便把一座棋盘在掌心托起,将身一扭,飞入其中

二七零 炼化祖师 人鱼珍珠

二七零

炼化祖师

人鱼珍珠

此时的九曲黄河阵中,阴风惨惨,黄沙漫天,下方有隆隆大水,无数阴魂罗刹在半空中飞舞。九名元神级别的修炼者站住阵脚,外加六百名妖怪操演,九曲黄河阵发挥出的威力,比起先前高出十倍不止

康摩言刚入阵中,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不远处盘桓,身形一动已经靠近上去,瞧见一道漆黑无比的烟霞,状如龙蛇,正上下左右飞舞。九曲黄河阵的五道禁制变化从四面八方逼迫,这道烟霞被一次次轰的粉碎,不待凝聚成形,又被切割成无数碎片。

“九天荡魔祖师这道分身,同相柳的元神比起来,不见得有多么高明。相柳的元神被分成九道,其中一道落入九曲黄河阵中,尚且能够保证自家不灭,相较而言,虽然此番九曲黄河阵威力更盛,却也要比这道分身坚持的时间更久看来上古神魔有许多法术,都不是现如今的大罗金仙能比”

上古时候,有七大魔神种族,在七万多年前量劫到来之时,神魔大战爆发,真龙一族、凤凰一族分别站在道佛一面,以大禹王为首,将包括玄蛇一族,玄武一族在内的五大魔神种族绞杀殆尽。

如今天底下,便无有另外五族神魔的存在,康摩言结合之前从相柳那里听来的内容,暗暗比较,心中对于上古魔神的评价更高一些。

这些想法也只是一念之间,偶尔起的心思,康摩言并不十分在意,只略略思索便自放过,转而关注阵中的情形。

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同修炼者的真身不同,被打散了形体,便以一种气息的方式存在。康摩言见一时间无法奈何,微微思忖,便把青锋七星剑飞出,起在空中一分,化成数千道金色剑光,加入到五大禁制变化之中。

蟹将如今正在戍土金钟内勤练九真天仙金丹心法,康摩言早把九曲黄河阵的控制权收了回来,此时把剑光融入其中,没有任何窒碍,立刻使得这道阵势多了一处变化,满空剑光乱射,将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切割的更加零碎,想要汇聚起来更加困难。

只是九曲黄河阵未有彻底祭练,康摩言把剑光放出之后立刻有所察觉,知道再运转其他法术,就要超出这座阵势的承载,对于炼化分身没有任何好处,便收了运使七转玄水诀的打算。

康摩言把剑光运转了片刻,想起从鹤老处得过一套剑阵,心思一动,干脆从数千剑光之中分出九十九道,按照剑阵口诀飞舞起来。

这套法诀颇有些玄奥,剑阵之中各道剑光都有用途,配合起来能生出九种变化,只是上手颇有些难度。这套法诀是鹤老数百年前偶然在海外一处洞府中所得,修炼许久,也只是摸索出一道运转剑光的轨迹,连第一道变化也未参透。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康摩言把九十九道剑光运使良久,常有种手忙脚乱,心思不够使唤的感觉。

对此康摩言并不十分在意,此番只是忽然想起,便演练一回,把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炼化才是正事。

有了剑光加入,这道分身更加难以凝聚,不过数个时辰,便已经无以为继,气息渐渐弱了下来。浓浓的黑烟开始缓缓收缩,虽然仍被切割分裂不断,却似乎变得顽强起来,正在慢慢凑起一道形状。

康摩言心中诧异,连忙住了剑光,九曲黄河阵的变化也放缓几分,细心查看九天荡魔祖师分身的变化。

只见这团烟气越聚越浓,到得后来,居然慢慢变得有形有质,风刀切在上面,只是深深陷入无法切碎,想要将其打散,要比方才花出更多功夫。虽然如此,康摩言却能够感觉到,这道分身的气息正在慢慢减弱,烟气虽然更加浓郁,体积却减少无数倍。

到得后来,各种攻击愈来愈难对这道烟气造成伤害,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已经慢慢凝聚成形,却不是先前高大的人影,而是一条缭绕黑云的巨型大蛇。

“九天荡魔祖师该是道家正统,但分身运使的法术,却跟阴魂幽都有许多关系,不似正经仙人,而且将其打回原形之后,分身居然化成蛇类,着实有许多古怪”

对于九天荡魔祖师这尊分身,康摩言早有怀疑,却也知道无法验证。因为放开相柳的禁制,如今又把这尊分身拿下,康摩言同九天荡魔祖师已经结下大仇,对方必然不会放过自己。康摩言想得明白,便能放下顾忌,干脆把这位大罗金仙的分身炼化。况且梨山老母曾经说过,九天荡魔祖师天劫之前不会现身,尚有二百多年的时间,康摩言也不愿意去想太多。

这尊分身化成巨蛇之后,便没了声息,既无挣扎也不动弹,只有一道道烟雾,被九曲黄河阵中的变化轰的不住飞舞。

康摩言观察良久,忽然心中一动,飞身上前,凑近了这道分身,将手一捞,将其摄在掌心。只一接触,顿时明白这条巨蛇是个什么东西,不由大吃一惊道:“居然是玄蛇煞气没想到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同玄蛇一族的法术有关,不知他本人是玄蛇一族中人,还是像我一般修炼了玄蛇法术?”

康摩言心中胡思乱想一阵,忽然笑道:“九天荡魔祖师修炼神魔法术也好,他本尊是玄蛇一族的魔神也罢,这件事情与我何干?我把他法身炼成这般模样,一旦再见,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非得将我馈压,甚至也炼化了不可我还想这些没用的作甚,祈祷这辈子都不要碰见他罢”

念及此处,康摩言便散去各种念头,查看掌中的玄蛇煞气,不由得起了心思。如今这道分身被九曲黄河阵炼化许久,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不能称之为分身,而是一道蕴含法力的煞气。

康摩言见这道法力精纯,是被运练许久而成,同黑水河中共工血肉所化的煞气大是不同,顿时起了心思,就地在九曲黄河阵中盘坐下来,把这道玄蛇煞气纳入法身之中,打算将其炼入自家法力之中。

他这边在九曲黄河阵中修炼,天蛇岛数万里外,却飞来一座红色的火云。

山君大王正坐在云头上沉思,在他身旁,则用法术辟出一泓池水,水中有一名黑发及腰的美人,懒洋洋的浸在清澈的海水之中。一条金色长尾不时从水下伸出,扑打几下水面,这位美人被人禁制了法力,脸色微白,瞧来有些虚弱,只是面容上却挂有几分威严,正是鱼人国国主珍珠。

山君大王转头看了珍珠一眼,似乎有许多心思。珍珠见了,淡淡道:“山君大王还是改了主意吧,康摩言只是天涯海角的一个过客,虽然确实帮过我鱼人国,又能说明什么?我珍珠并非他什么相好,山君大王定然是上了旁人的当了”

山君大王冷哼道:“是否上当我心中有数,别以为说这种话,本山君便会好心放过你退一步讲,即便不是那小白脸的相好,大不了把你弄回我的洞府,做个压寨夫人也好你还是期望那小白脸心中有你比较好”

珍珠脸色一变,微微迟疑,咬牙道:“山君大王可要想仔细了,不要白跑一趟,反而得罪了康摩言”

山君大王闻言眉头紧皱,沉吟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大笑起来,道:“你这贱婢果然狡猾,一路劝我不断,差点让本山君打消了念头现在想来,你这般举动,不正说明那小白脸同你是相好的吗,否则怎会这么关心他?不过你也不需担心,本山君如今法力奈何他不得,只打算用你去换一件法宝,只要他稍稍大方,你二人便能团聚,却是一件大好事哩”

鱼人国没了恶蛟李良,日子便太平下来,自从康摩言走后,绿珠便闭关修炼,比任何时候都勤奋,珍珠有元神道行,寿命极长,修炼并不刻苦,本要享受几天好时光,没想到不过月余时间,忽然来了一名山君大王,不由分说便把自己摄走。一路上追问许久,才知其中道理,竟是要拿自己要挟康摩言。

珍珠国主心中又气又恨,百般解释都无用处,此时才彻底明白,山君大王居然是想用自己去换康摩言一件法宝。

想到当下处境,心中忽然生出悲哀的感觉,本要再试着说服山君大王,打消去见康摩言的念头,但想到被拿去做压寨夫人,心中更是不愿,心思百转,忽然起了念头,不知自己是否能让康摩言舍得一件法宝。

这个念头一起,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二人只是萍水相逢,若论关系甚至比不过绿珠亲近,而且康摩言路过天涯海角,助人鱼国赶走李良,不是真的有什么交情,只是从自家考虑。要让康摩言为自己舍弃法宝,断然不可能。只是心中忽然起了念头,便怎么也挥之不去,千丝万缕总要往外冒,忍不住想到:“或者,他真的肯,也说不定罢”

思及此处,顿时有所希翼,便再也张不开口去说服山君大王。

二七一 交易成功

二七一

交易成功

康摩言将九天荡魔祖师分身所化的玄蛇煞气炼入体内,便察觉其中蕴含的法力浩浩荡荡,浑厚渊深,仿佛无穷无尽炼之不觉。好在分身的灵识已经被九曲黄河阵炼化,没有任何知觉,任凭索取都不会有所挣扎。

过程倒是十分顺畅,康摩言用了数个时辰,便把这道玄蛇煞气炼化得涓滴不剩。当他将最后一丝煞气炼入法力之中,忽然心中萌动,一道阴冷无比的声音,猛的在脑海之中震荡开来,仿佛体内多了另外一道灵识,杀气腾腾道:“无知小贼,以为本座的法力这般容易炼化么?本座故意将念头收回,成全与你,便是让自家法力同你合二为一,好留下一丝线索待得二百多年后的天地大劫,本座出关之日,第一件事便是取你的性命”

声音方落,体内忽然一空,仿佛有一道无形无质的东西,忽然从识海之中消失。康摩言惊骇难当,连忙查看自身,除了法力增强二成左右,再无旁的异常。

只是方才那道声音清晰无比,绝无可能出现幻觉,康摩言略略存想,知道是九天荡魔祖师施展的法术,已经把念头收回,心中稍稍放心。

“大罗金仙果然厉害,不知不觉便能做到我无法察觉的事情,莫说我自家法身,便是连九曲黄河阵也没有拦住他的念头,不知是何等的法力。”

康摩言心中惊叹,又自警觉道:“没想到这道玄蛇煞气之中,看似无有异常,却还是藏了古怪,我已将其炼成自身法力,按道理来说不会再有旁人察觉,九天荡魔祖师却能藉此寻到我的下落,这件事情已经有些棘手”

虽然这些事情都要发生在天地大劫之时,距现下还有两百多年的时间,但康摩言想到到时会有一名大罗金仙,满天下追杀自己,心中还是有许多担忧。坐在九曲黄河阵中盘思许久,才渐渐将这件事情放下,救得敖青肉身之事,重新提上日程。

“如今鹤老已经微微向我x拢,下次只要给些好处,便有可能站在我这一边,那天蛇妖王如今成了阶下囚,想必也无别的想法,先试着招揽过来,有这两大法身,我便有七分把握拿住三大龙王,逼迫九大真龙现身。可惜走脱了山君大王,否则就有十成把握”

康摩言酝酿数十日,已经按捺不住,每每感受到元神之中的敖青,这小白脸便心如刀割,此时有了打算,自是不肯耽搁,把九曲黄河阵一收,便自回到天蛇岛的宫殿之中,看了天蛇妖王一眼,朗声道:“力天蛇你好大胆量,明明不是我的对手,居然还敢撺掇别人前来寻衅,莫非真以为我奈何你不得么?不妨同你交底,便是没有掌中宫,我胜过你跟山君大王也易如反掌”

天蛇妖王被甩在角落之中,浑身法力封住,口不能言,憋闷了数十日,心中怒火早已泄了大半,更多时候却是担心自家处境。虽然他不认为康摩言能把自己如何,但被馈压也不是一件爽利的事情,故而有许多担心。再加上康摩言弃之不顾,更是惹动心中猜测,不知能落个什么结果。

康摩言伸手拍开天蛇妖王的封禁,力天蛇暗暗运力挣扎,察觉无法挣脱捆仙绳的束缚,眼珠一转,道:“本王落入你的手中,已经不抱任何打算,要杀要剐悉天尊便,不过,倘若道友肯放我一马,那掌中宫和天蛇岛便算我送你,日后大家可以做个朋友”

康摩言呵呵一笑,正要开口劝服天蛇妖王,忽然心中一动,道:“力天蛇你有此意愿再好不过,我正想化解干戈,只是现在有个老朋友到来,已经到了天蛇岛的上空,不去迎接一下,显得康某人失了礼数”

康摩言把话说完,仍是伸手封禁了力天蛇的法力,也不管这位妖王满脸怨念,卷起水势,轰隆隆出了天蛇岛上的宫殿。

自从来到天蛇岛之后,康摩言从未真正露过面,故而岛上原本的宫娥,妖兵只以为是天蛇妖王施展,此番又见一道大水冲天而起,各自也没有什么怀疑。康摩言踏住浪头,起在空中,早已瞧见远处一团火云,正缓缓飘来。

康摩言微微皱眉,长声喝道:“山君大王去而复返,莫非短短一月的时间,法力便更进一步,自认为已经胜出康某了么?”

山君大王瞧见康摩言飞出天蛇岛时,便把云头停住,保持了千里左右的距离,粗壮的手臂轻轻一挥,拨开火云,露出肥硕的身躯,同时亦把珍珠亮了出来,被自己扼住了喉咙。听到康摩言的喝声,哈哈一笑,道:“要在道友面前稳操胜券,只怕靠法力是不成的,不过本山君运道好,居然找到了道友的相好,故而才敢回来讨个好处”

康摩言不料山君大王居然把珍珠擒来,微微一愣,已经想的明白,冷声哼道:“原来山君大王投奔了三大龙王,怪道连贫道去过天涯海角的事情,都摸得清楚,不知山君要讨什么好处,且说来听听”

山君大王见康摩言未有直接冲上来,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虽然笃定敖天所说是真,却不免有些担心,害怕康摩言是个无情之人,不顾珍珠死活,直接要取自家性命。如今见有大有一谈的可能,胆气顿时一壮,喝道:“小白脸你听好了,本山君也不多贪,既不要你的金钟,也不要掌中宫,只用这女子换你在山火岛收取的宝贝,那东西是一件火系的法宝,谅你也祭练不来,正好把自家的相好的换回去”

珍珠听罢,心中又羞又恼,但喉咙被山君大王扼住,传来阵阵剧痛,法力亦被禁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愁苦难当。又听康摩言未有直接拒绝,居然询问山君大王讨要何种好处,一颗心人不住悬了起来,虽然无法转头,眼角余光却向远处扫去,只见千里开外,有一道参天巨*,起在空中有数百丈高下,风口浪尖隐约有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立,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一丝荡漾情绪不知不觉爬上心间。

山君大王开口居然讨要南明离火剑,康摩言自然不会答应。不过若是直接拒绝,害得珍珠丢了性命,他也做不出来,虽然二人只是一面之缘,但康摩言不是冷血心肠,非到万不得已,不会真个发狠。

“我收取南明离火剑的事情,只有空一和尚三人跟鹤老知道,便是天蛇妖王,也不清楚山火岛出了什么宝贝,山君大王从旁人口中探得消息,只晓得是一件火系法宝,却更加不知出了什么法宝。也该他送死,原本我还想将其降服,作为攻伐三大龙王的助力,既然他敢如此逼迫,怪不得我使诈,送他个死法”

南明离火剑乃是火系法宝,康摩言起了心思要收拾山君大王,便不能用别系的东西取代,微微思索,便把三昧真火取了出来,要给这妖王来个狠的。

三昧真火一直被康摩言体内的五雷真气包裹,孕育良久,后来又煅烧玄蛇煞气,如今虽然仍是殷红一片,却偶尔泛出黑色火焰,威力比先前胜出许多。康摩言将其托在掌心,紫色雷光包裹着一团火焰,雷电攒射,火焰烧灼,顿时把半个天空都映得一片紫红。

“法宝在此山君大王也能瞧得清楚?如今康某却有一事担心,若是山君大王收了法宝,不肯放过珍珠,我岂不是白白被骗?这件事情还要弄个章法出来才是”

康摩言故意把三昧真火在掌心晃了一晃,便收回体内,让山君大王瞧了两眼,却未有看得清楚。不过只是片刻,山君大王便已经察觉到火焰之中的法力,心中大喜,忖道:“今日果然来着,虽然未看清是件什么法宝,但观瞧其中蕴含的火力,比我本身真气的纯度,高明十倍不止,若是能够得来,祭练过后,便是三大龙王也不须放在眼中”

被三昧真火在眼前一晃,山君大王大喜过望,但他生性有许多心思,听到康摩言所说,便把心中狂喜的念头暂时按下,喝道:“此事倒也好办,道友把法宝抛来,我查看无误,便放了手中这个美人,自行离去”

康摩言闻言冷笑道:“康某做事,从来不肯受制于人,今日已经违了惯例,山君大王不要其人太甚如今法宝你也见着,还用再验么?我只把这件东西往北方扔去,你取你的法宝,我得我的美人,两不相干,否则休怪我施展辣手”

康摩言说罢,也不待山君大王同意,将手一挥,三昧真火猛然飞出,朝着北方遁去,瞬息间便飞出千里之遥,距离二人越来越远。

山君大王见康摩言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微微沉吟,开口道:“如此最好,这美人交给你也”

言罢,舍了珍珠,卷起一道火云,直往北方追去。康摩言却是催动浪头,到了珍珠身侧,将这头人鱼一把揽住

二七二 山君送命 敖天上门

二七二

山君送命

敖天上门

康摩言手掌贴在珍珠背后,运转法力,轻轻震开体内禁制,歉然道:“康某交友不慎,在海外惹了麻烦,反而把国主牵扯进来,实在是万分惭愧。好在国主没有损伤,否则真要让康某无地自容”

珍珠微微动容,叹道:“劳烦康兄搭救,珍珠心中感激不已,只是连累康兄失却了一件法宝,十分过意不去,不知该如何报答。”

康摩言倒是不需珍珠如何报答,况且他失去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法宝,只是这件事情却不必同珍珠说起,他大手拦住了这位人鱼国国主,轻飘飘的按落水势,沉入天蛇岛的宫殿之中。

落下身来,康摩言心中还记挂山君大王,便对珍珠说道:“国主请在宫殿之中稍带,康某去去就来,回头再护送国主回转天涯海角。”

珍珠似是知道康摩言所想,闻言点点头,这个空当,康摩言已经卷起一道黑云,冲出大殿穹顶,直往北方追去。

山君妖王得了三昧真火,心中大喜,却不敢当场炼化,只用法力把这团火焰裹住,选定了方位,一路疾驰,不旋踵便飞出十万里开外,心中思忖康摩言定然寻不到自家方位,便住了云头,在一座孤岛上落下身来。

这座岛上空落落,只有一座高山,山上没有任何植被,完全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构成。山君大王也不细查,掌心飞起一道火焰,往山峰上轻轻一燎,顿时把山石煅烧的松动,哗啦啦直往下坠落,露出后面硕大一座山洞。山君大王早已按捺不住,急匆匆飞身进去,将三昧真火取了出来。

疾行一路,此时山君大王才有遐细瞧手中“法宝”,他运起自身法力,将三昧真火外围的五雷真气引走,仔细查看,顿时大呼上当

之前只顾逃窜,未有来得及细看,把三昧真火用法力裹住,只觉得好似在怀中抱定一只火炉,烧灼的全身热血沸腾,心中断定得了一件了得法宝,倒也未曾起疑。不成想五雷真气之下,居然只是一道殷红火焰,这团火焰虽然瞧来不凡,却怎能跟一件法宝相比?

山君大王明白上当受骗,诸般安排付诸流水,心中不由恨怒交加,恨不能把康摩言碎尸万段。但他咬牙切齿了半天,渐渐却安分下来,想起自己本就不是对手,如今又失了乾坤金刚环,缺少一道得力手段,自然更加奈何不得对方,思来想去,也只好把一口闷气往肚中去咽。

“怪我太过大意,没想到康摩言的手中,居然还藏有一道火焰,只以为他修炼水法,不会有火系的法术,把这道火焰当成山火岛法宝放出的法力,如今上了大当,也无话可说”

山君大王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自家错过了机会,再要故技重施,可没有先前那般好用,只得打消了念头。他毕竟是修炼火法,将手中火焰查看数回,倒是认出几分来历,心中郁闷稍稍舒解,忖道:“这道火焰瞧来像是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听说只在三十三天老君炼丹的八卦炉中才有,也不知这道是真是假,有个什么来历?不管怎么说,这道火焰却比我自身真气精纯,若是能够炼化,法力至少增长一分,既然没有得到法宝,便不要浪费了否则我背了”

三昧真火乃是世间两大真火之一,威力同太阳真火在伯仲之间,这两大真火都能煅烧世间一切,自然比起山君大王本身的火系真气高明。山君大王不假思索,当下便开始炼化起来。

五雷真气去掉之后,便将里面的三昧真火暴露出来。山君大王因康摩言修炼水法,故而不疑有他,只当这道法力无主。可当他试着将一点火星,引入体内炼化之时,这道火焰却忽然失去控制,不待法力引动,便自化成一道细线,沿着山君大王的经脉窜将进去。

山君大王察觉不妙之时,已经晚了一步,三昧真火被内中的玄蛇煞气鼓动,汹汹燃烧,沿着经脉,瞬间到达五脏六腑。山君大王连忙运转全部法力,自封经脉,才勉强将这道法力阻在五脏六腑之间,未有扩散,凭借法身力量,暂时抵住。

三昧真火虽然霸道,量却太少,加之山君大王修炼火法无数年头,操纵火焰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他一边封闭经脉,一边引导体内的三昧真火,渐渐稳住了局势。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三昧真火便自安分下来,山君大王长出一口气,正要试着炼化这道火焰,忽然察觉一只大手,猛然扣住了自家头顶,不待反应过来抵御,便有无穷真气,从天灵直透下来,瞬息间打通了所有经脉。

三昧真火失了束缚,顿时四处游走,所过之处,皆是烧灼的一片漆黑,便是法身道行,也抵御不住这道火焰的侵蚀。

“山君大王,三昧真火的滋味可是好受?”

康摩言的声音凭空响起,山君大王又惊又怒,但他此时体内已经乱成一锅粥,自顾尚且不暇,更没有办法做出反抗。只能任凭头顶手掌传下层层法力,自家却运转真气,同外界传来的法力较劲。

山君大王情知不是办法,他体内三昧真火正自猎猎燃烧,外界传来的法力,又远远大于自身真气,时间一长,非得被烧成飞灰不可,心中暗暗合计道:“我有法身道行,便这小白脸法力再高明,也奈何我不得,干脆先集中法力,将三昧真火扑灭,回头尝试从康摩言手中逃走”

这般想着,山君大王连忙集中法力,不顾头顶法力狂注,只把全身真气运于丹田,将三昧真火牢牢压制。

耳中又听康摩言冷笑道:“想要炼化三昧真火,没有那么容易。真火之中蕴含本座的真气,已经融为一处,否则贫道怎会万里迢迢,追赶至此?”

话音不落,山君大王忽然体内一热,感觉压制在五脏六腑内的三昧真火,猛然间热烈起来,内中的玄蛇煞气,被一股又一股的法力引动,任凭如何运功,都无法压制。

山君大王心中大骇,正在狂晕真去,忽然之间天灵一紧,感觉一道禁制狠狠落下,顿时把全身法力封住。失去了法力支持,三昧真火顿时旺盛起来,不过顿饭工夫,已经从内而外,把山君大王烧了个通透。

康摩言正站在一旁,冷眼观瞧,见到了这般地步,山君大王犹自没有被烧死,心中不禁有些感叹,但康摩言已经封禁了对方的法力,虽然山君大王有法身道行,却也挡不住三昧真火灼烧。

如此过了数个时辰,火焰居然从山君大王身体各处喷出,化为汹汹烈火,把整座岩洞烤灼的松垮下来。山君大王露出各种痛苦表情,显然难受至极,不过小半时辰,身体便渐渐变得焦黑,失去了生机。

康摩言目视十八妖王之一的山君大王,被一道火焰上下烧灼,又过半个时辰,居然渐渐烧成飞灰,随风而散,心中不禁有些恻然。但他已经下了狠心,便不会有任何改变,见三昧真火在玄蛇煞气鼓动下,大有愈烧愈大,将整座大山烧起的趋势,连忙运转五雷真气,把三昧真火收起。

火焰一入手中,康摩言不由的大吃一惊,这道真火,已经远非先前那般只有巴掌大小,威力骤然增加三四倍不止,把山君大王的火系法力,也已经纳入其中。

康摩言不料有这种变化,心中微微赞叹,把玩许久,才将其收回体内,卷起一道云头,回转天蛇岛。

先前康摩言也只是尝试,并不把准三昧真火是否能够杀死法身大妖,此时确定下来,心中便有了计较,打算用这道火焰来对付天蛇妖王,使其乖乖降伏。

康摩言一路想着,不多时飞到天蛇岛的上空,刚要按落云头,下方的宫殿之中,猛然窜出一道凶狠无匹的水势,蕴含万钧之力,直扑上来。

这道水势来的十分突然,康摩言心中惊骇,神色却十分平静,把手掌往下微微一压,便有一股无形的法力落下,将飞冲上来的水势,牢牢按落下去。

“是哪位朋友来到康某的宫殿之中,还请现出身来,不要藏头露尾”

康摩言大喝一声,震荡四方,声音传出数百里的距离,过了良久,才听到下方宫殿之中,传出一道男声,懒洋洋的答道:“山君妖王乃是本太子刚刚收下的喽啰,还没把一件事情办成,便被你坏了道行,我救援不及,没能保住他性命,便只好在此地盘桓,等你回来讨一个说法”

随着声音起落,天蛇岛宫殿之中,赫然飞出一名金甲龙子,头顶两只犄角,手执紫电长枪,枪柄上电光流转,滋啪作响,站在半空威风凛凛。

二人一照面便互相打量,俱是被对手的修为骇了一跳,康摩言大声喝道:“既然是来讨个说法的,便请报上名号,好叫康某知道,自己为何而斗,是在同什么人争斗?”

二七三 老乡见老乡

二七三老乡见老乡

身穿金甲的龙子哈哈大笑道:“本太子是东海龙王之子敖天,亦是从中土而来,说起来算你半个同乡。原本道友来到海外于我无干,怎奈你生夺龙珠,惹了三大龙王,本太子总要替龙族讨要回来才是”

敖天先前扣住了山君妖王的神兵,但察言观色,看出这妖王一旦走脱便不会回转,故而留了心思。山君妖王本也是有心之人,只是连番遭殃,更把自家趁手的神兵被人夺走,一时憋闷蒙了心智,居然胆大起来,摄住珍珠之后也未经过敖天,而是独自来到天蛇岛,想要凭借一人之力,扳回局面。

只是他没有想到康摩言心思狡猾,岂会真个如他所愿,更不会想到敖天早在天蛇岛附近盘桓,等他上门。

敖天原本想要找个机会,直接拿住山君妖王,把珍珠夺来威胁康摩言,但见二人三言两语就达成协议,不得不暂时隐忍,直到康摩言遁走,才遣入宫殿之中,重新把珍珠扣下,同时将天蛇妖王捉住。

康摩言见对手从下方宫殿之中飞出,已经猜到许多,待得听说来人名号,却是大吃一惊,心中忖道:“早听小鼍龙说过,龙宫第一猛将原非西海大太子敖摩昂,而是东海大太子敖天,只是这位龙子早年便已经远出海外,数百年不见踪迹,没想到竟然让我碰到他想要龙珠,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龙珠回到三大龙王手中,则要失去很大把握,才能将三人擒住”

康摩言微微思虑,顿觉自家先前盘算的太过容易,三大龙王外加李良,已经是四**身,自己这方若是能把天蛇妖王降服,加上自己和鹤老,有三**身,拼斗起来,虽然天蛇妖王同鹤老多有不支,却能牵住一二,康摩言腾出手来,大有机会把三大龙王拿住。只是如今忽然冒出个敖天,法力远超普通法身,康摩言将其列入对手的行列,立刻大觉麻烦。

“倘若此人为三大龙王助阵,天蛇妖王同鹤老便毫无发挥的余地,想要拿住三大龙王,只怕没有可能,说不好还要败上一场。况且天蛇妖王已经落在他的手中,鹤老不知处境如何,没有这二人牵制,如何能够成事?”

康摩言心中思索一遭,目光中顿时露出狠意,打定主意要在此处将敖天拿住,以免坏了自家算盘,影响到救治敖青。

念及此处,手中暗暗扣住两**宝,口中却道:“原来是敖天殿下,失敬失敬,贫道康摩言,同龙宫素来交好,与小鼍龙殿下更是亲如兄弟,如今为了救治泾河龙女,不得不前往海外,亦不是真要找龙王麻烦只是龙珠关系甚大,我虽然不贪,却不能马上归还,还得见到真龙才做打算”

敖天是康摩言所见,法身之中最为高明之辈,虽然他有把握在争斗时不落下风,但想要击败对方却难,想要将其拿住,更是几乎没有可能。但康摩言别无选择,话因不落,便要将法宝祭出,要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他这边刚起心思,敖天眉头一挑,忽然后退出千里之外,遥遥喝道:“康道友好生狠辣,话还未说完居然就想偷袭,难道就不顾忌珍珠姑娘的死活,顾忌那力天蛇的生死?”

二人距离忽然变大,康摩言心知偷袭不成,这才把心思按住,口气却是不容转圜,冷冷道:“康某此次来到海外,只为救治一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慢说什么力天蛇,珍珠,便是天下人都死绝了,也挡不了我的决心。龙珠绝不可能交出,有了此物,康某便有筹码在手,那三大龙王失了此宝,更加不是我的对手”

心中暗叹一声,又道:“只可惜殿下不敢一战,这便要逃走,日后定然要阻挠我拿住三大龙王”

敖天哈哈大笑道:“原来却是本太子弄错,道友的相好居然另有其人,不过你也不需得用话来激我。原本我的确要同你大战一场,夺回龙珠,只是听你所说却改了主意,那三大龙王待我不好,本太子正要寻他们晦气,自然不会相助他们。”

康摩言闻言大吃一惊,但却不肯轻易相信,敖天也不多说此事,转而又道:“龙族之中素来没有救人的灵丹妙药,若是定要寻什么真龙,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要取真龙之血,淬炼肉身。看来道友的相好是我龙族中人,如此甚好,本太子只问一句,道友可有办法引出真龙?”

康摩言从来不同旁人说起心中计策,但敖天言语之间对三大龙王颇有仇隙,虽然还无法认定真假,但他心中合计认为值得冒险,况且计策无有什么不能说,便坦言道:“想让九大真龙现身,非得一件大事不可,康某没有什么好的计策,只打算将三大龙王拿住,量来足以惊动海外”

这番话语气坚决,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回转的余地,倒让敖天大吃一惊,忖道:“此人从中土而来,收拾了李良,强夺龙珠,原来背后竟有这般盘算我被三大龙王联手馈压许久,倒也没想过将三人如何,这小子够狠,无冤无仇却敢想敢做,虽然有些冲撞龙族,但正合我意”

敖天心知自家便是夺回龙珠,也很难从三大龙王口中,问出祖龙烛九阴的下落,故而起了心思,先将龙珠拿到手,再以此为筹码,换得九大真龙之中某位现身。但康摩言所说的计划更加大胆,他震惊之余,心中亦是十分佩服,暗暗比较,感觉比自家所想更为靠谱,登时心思大动,起了联手的想法。

“这小子似乎还信不过我,也罢,便给他个诚意”

敖天略略合计,更觉康摩言所说可行,当下把手一挥,从袖中滚出一团丈余大小的青色云气,飘飘荡荡朝康摩言飞去。

这团云气并无多少法力,飞行亦是缓慢,康摩言瞧出不是斗法的架势,便伸手一抓将其摄住,心中微动,瞧出云气之中,珍珠同天蛇妖王各自被封禁了法力,动弹不得,虽然心中诧异,却不忘将二人摄入元神之中。

“那头鹤精十分狡猾,见我到来,已经不知逃去哪里,故而只能把这两人归还,算做本太子的诚意。康道友的计划甚好,颇合我的心意,希望道友早日实施,本太子绝不成为对手”

敖天送出二人之后,便是一声长喝,也不待康摩言答话,身下浪头一卷疾驰而去,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康摩言见这位龙子说走就走,也没有什么交待,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敖天所说。他在空中呆立半晌,把整件事情前后想了一回,便抽身回到宫殿之中,将天蛇妖王同珍珠的禁制解开,放了出来。

天蛇妖王得了自由,眼珠骨碌碌一转,立时起了逃走心思。但康摩言早有防备,把掌心一翻,一道殷红的火光猛然窜出,先是起了三丈高下,随后慢慢收缩成*人头大小,在掌心溜溜滚动,虽然被一道五雷真气裹住,但其中热力却掩藏不住,只一冒出,便把四周水气一吸而空。

康摩言有意无意的瞥了天蛇妖王一眼,淡淡道:“此乃三昧真火,从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炼出,能煅烧世间一切,法身道行根本无法抵挡。我先时还大费周章,用杀阵费了七七四十九日才炼化了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没想到三昧真火一出,数个时辰,便把山君妖王烧成飞灰以后再有法身妖怪敢在面前叫嚣,便用这道火焰招呼”

只说了一番话,便又把三昧真火收了起来,天蛇妖王在旁听得心惊肉跳,虽然犹有怀疑,不知这道火焰的真假,却也不敢再胡乱起心思,暗道:“这小白脸一身宝物,真有三昧真火也说不定,况且他出手狠辣,若要逃走,得寻一个十拿九稳的机会,免得走人不成,还丢了性命”

想到此处,便暂时安分下来,能够不再被封禁法力,不用捆仙绳束住,已经比先前好过许多,天蛇妖王心思一转,不敢多想,当下对康摩言表忠心道:“多谢道友不杀之恩,力天蛇当遵守约定,同道友做个朋友,日后绝不再心怀仇恨”

康摩言好似不知天蛇妖王的打算,闻言只摆摆手道:“天蛇妖王不必如此,康某早把妖王视作朋友,不久之后还有一件大事要仰仗帮忙,到时可千万不要推辞,否则康某处境威矣”

天蛇妖王心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开口想要询问,康摩言却不肯做答,他心中万分不愿,却无可奈何,只能先答应下来,思忖见机行事。

康摩言同天蛇妖王说罢,便把手往半空一指,指尖落雨一般飞出万点白光,化成万枝羽剑,在天蛇岛的上空铺展开来,白茫茫笼罩大片天空,飞舞盘旋不休。

不旋踵,便有一道白色遁光从极远处飞来,鹤老架住云头赶到近前,见满空羽剑犹自未有收去,揣摩康摩言的心思,不禁脸色大喜,把袖一扬,将满空剑光拢了起来,这才按落云头,进入宫殿之中。

二七四 空海何在

二七四空海何在

康摩言有意送还万枝羽剑,鹤老心领神会,将羽剑收起之后,精神一振,便在天蛇岛落下身来,大步行进宫殿之中,一脸笑意道:“凭了这道手段,老朽才有自保之力,道友肯把羽剑归还,着实大度,让人佩服万分”

康摩言笑道:“贫道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反而时常记仇,只是把鹤老视作朋友,自然要好生相待”

二人对相互之间的关系都心知肚明,许多话不用明说也十分清楚,康摩言同鹤老客气几句,便跳过这个话题,忽然把袖口一摆,将金眼雕召唤出来,开口问道:“先前你得了一道佛法,如今修炼许久,可有什么成就?”

金眼雕老实答道:“前些日老爷不是试验过了么?的把那道佛法运练许久,法力已经大涨,感觉金身有望。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总是迈不过那道门户,还望老爷指点迷津”

康摩言干笑一声,道:“金身乃是佛门之中最为难过的一道槛,岂是容易?若是成就元神,或者我还能指点几句,金身便没有办法。不过我听说佛门信众,徒步行走万里,徒手修建庙宇,苦中证得果位,想来是你修炼太过平静,今日正有件事情要你去做,顺道行几步路去罢”

又伸手一指珍珠,说道:“这位是人鱼国国主珍珠,本是天涯海角七十二国之人,现下到了此处,我派你个差事,护送珍珠姑娘回转。你一路亦可苦思突破之法,若是无法成就金身,便不要出来海外,且在天涯海角等我回去”

金眼雕虽然佛法有所精进,却比不过珍珠的元神道行,康摩言这般安排,更多是为了他的修行考虑,况且马上有一场大战,康摩言用他不着,反而有些连累。

但金眼雕追随康摩言许久,虽然没有师徒名分,又时常在戍土金钟内修炼,却自觉良好,哪里肯离开?被康摩言呵斥两句才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康摩言把金眼雕说服,便仍把袖子拂动,将媚娘、水灵儿、蟹将三人唤出,吩咐三人同去。

媚娘、水灵儿同金眼雕不同,早在戍土金钟内呆的憋闷,闻言各自欢喜,蟹将本就对康摩言无有什么情分,当然愿意自由一些。

康摩言指点四人几句,又将戍土金钟一震,把里面的人物全部召唤出来,吩咐跟几人同行。九名结丹道行的妖精也在其中,康摩言对其余之人倒是没有留心,只对王道灵说道:“道长随我许多时日,颇为劳苦,此番护送珍珠国主到得天涯海角之后,不必再受拘束,可自行回转中土。”

王道灵此时才知自家所在,不由得心中暗自腹诽。从中土到海外有万万里之遥,康摩言有法身道行,飞行迅,自然不费多少时日,可王道灵只有结丹修为,从天涯海角回转,只怕没有数十年的功夫不成。再加上四海之外妖怪纵横,远非一个结丹道行之人能够横渡,康摩言这番话说的却没什么用处。但王道灵知道康摩言不待见自己,便没有多说,只老实应了。

珍珠见康摩言弄出许多阵仗,心中念头转动,知道不是单为自家准备,略略推辞,便接受下来。这些人虽然都未有元神道行,但聚在一处,也是一股了不得的实力,尤其是金眼雕、媚娘二人修炼的佛道法门高明,体内真气精纯,远非同级别的修炼者能够比拟。回到天涯海角之后,大可借助这些人作为一番。

康摩言吩咐完毕,便将一群人催促上路,岑碧青几人并无分量说话,只能默默随着众人同行。珍珠本有几句话要对康摩言说起,但心思千回百转,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况且当了众人的面,更是不能说出,暗道:“他总要回转天涯海角,下次见面,再说起我的心意吧”

想到此处,心中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有些失落,说不清道不明,瞧看康摩言一眼,只见这白脸笑吟吟的摆手,丝毫没有知觉,当下贝齿紧咬下定决心,带着众人架住云头,一路头也不回,朝天涯海角飞去。

康摩言清空了戍土金钟,便再无顾虑,微微思忖,对天蛇妖王同鹤老说道:“康某此番来到海外只为一件事情,不得不把龙族得罪,现下想借两位道友法力,助我擒住三大龙王,不知二位可愿意相助?”

此话一出,鹤老同力天蛇齐齐吓了一跳,虽然鹤老也知康摩言要寻空海龙王的事情,却没想到这白脸心思更大,居然要生擒龙王,当下有许多为难,开口劝道:“三大龙王在海外修炼多年,乃是十八妖王之,慢说我二人法力不济,便是真个旗鼓相当,也不敢触他们霉头,毕竟三人都是真龙之后,惹出祸来,真要落个身死道消”

力天蛇亦是心有同感,只是他更怕三昧真火,故而不肯开口,听到鹤老所说,这头妖王便皱起眉头做沉吟状,故意表现出许多为难。

康摩言挥挥手,毫不在意道:“此事我早有准备,方才那头龙子是中土东海龙王大太子敖天,来到海外的目的与我相同,亦是要见九大真龙一面。只因三大龙王阻挠,才未有成功,如今他已经跟我达成一致,关机时刻自会出手相助,有了他的参与,便是九大真龙怪罪下来,也落不到我们头上”

这番话只是信口胡说,敖天的目的如何,康摩言并不知晓,甚至他根本不在意敖天是否相助,只要打消鹤老同力天蛇的顾虑,整件事情便大有可为。

果然,听说有龙子掺和进来,两名法身大妖都是精神一振,对于擒拿三大龙王之事,也不再阻挠,只是康摩言空口来说,二人难免有所怀疑,显得犹犹豫豫。

康摩言瞧在眼中,当即断喝一声,打断二人的思路,道:“此事在我心中酝酿许久,如今有二位相助,绝不会出现差池,再加上敖天太子助阵,更是十拿九稳力天蛇,你是十八妖王之便头前带路,先去空海龙王的龙宫闯上一闯”

说话间脚下凭空出现一座浪头,托住自身,起到空中时脚下水势忽然一转,变成蒙蒙水气。

三大龙王虽然亲密,却也并非总凑在一处,康摩言提出先去空海龙王的龙宫,顿时把两位法身提醒,想到三人合力,便是再厉害的法身大妖,也轻易拿下,当即信心大增,不再想其他,各自架起云光,一路朝北方在前方带起路来。

法身修为非同一般,全力施展开来,下方如风一般飞逝,不过半个时辰,便遁出数十万里之遥,康摩言正跟紧天蛇妖王,忽然听到鹤老开口道:“前方万里之外便是九龙岛,由八座岛环绕一座大岛组成,空海龙王的宫殿建在当中最大的岛屿上,宫殿外面布满禁制,若是有人凑近,立刻便被觉还要往前行么?”

康摩言身下云头忽然加,瞬间到了二人的前方,左手一扬,鹤老的一万八千道羽剑骤然飞出,喝道:“此番大战不容有失,鹤老把自家羽剑收好,若是瞧见有人遁逃,只需阻上一阻,贫道自会将其拿住。”

鹤老先前收回一万枝羽剑,已经十分感激,不料康摩言居然肯把另外一万八千枝羽剑送还,当下心中一热,不及说些什么,又见康摩言右手一扬,掌中宫溜溜飞出,落在天蛇妖王的云头。

“力天蛇,掌中宫已经被我祭练,你想得回去没有可能,事急从权,才将这件法宝交给你使用,你同鹤老各自站定方位。倘若只有空海龙王,在我手中便无有遁走的可能,若是三大龙王,便要靠你二人拦截,不要走了一人”

天蛇妖王暂时掌握掌中宫,心情颇为复杂。

康摩言交代完毕,三座云头忽然从空中分开,鹤老同天蛇妖王各自弹射向两边,康摩言却直冲向前去,远远瞧见八座岛屿环绕,中间有一座大岛孤立,岛上仙气袅袅,隐约有帝王气息上下升腾,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占满整座岛屿,不知有多少里方圆。

康摩言未有掩藏法力,甚至有些张扬,云头飞遁,牵引方圆数千里的水汽,勾动下方海水怒浪翻卷,远远朝着九座岛屿拍去,人还未到,便扬声喝道:“空海老龙何在?出来受死”

呼喝声中,双掌一合,一条通天大水猛然从掌心飞出,绵延数千里,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中间岛屿的宫殿之上

一道无形的屏障忽然从龙宫上方闪了一闪,牢牢抵住了康摩言飞出的大水。与此同时,一道无比愤怒的声音从龙宫之中响起,猛然在虚空之中炸开:“哪里来的贼,不知死活,竟敢来惹本龙王?”

龙宫之中猛然飞出一只金光大手,将空中飞旋的水势一切两段,隔了千里远近,只一晃,悠忽之间便到了康摩言的身前,迎头扣下

二七五 父子到手

二七五父子到手

康摩言瞧见下方飞起一只金光大手,只一拍便打散了自家水势,迎头罩了过来,倒是有几分惊讶。七转玄水诀修炼成的第三转变化,虽然生机勃勃,是一道活水,挡不得锐意的法术,但蕴含的力量却不下万钧,等闲一座山,猛然拍上去也能压塌半边,被人用纯粹力量拍散还是头一遭。

心中赞一声好大力,手底下却不慢,念头一动,戍土金钟赫然飞出,迎风便涨,变得同金光大手一般大,宛如一座山挡在身前。

戍土金钟一出,顿时有无数道七彩光气弥漫开来,把半边天空映得璀璨无比。电光火石间却听得当啷一声巨响,金光大手不偏不倚拍在钟壁上。戍土金钟猛然一震,一道潜力无匹的音波骤然荡开,金光大手轰然溃散,化成万点金星坠落海面。

康摩言伸出手掌,轻按戍土金钟止住回响,心中忖道:“今日运道却好,瞧这架势只有空海老龙一人在此,不须得多费周章。不过三海龙王不齐,我手中筹码便显得弱些,还得空海老龙通风报信把他两位兄弟引来才成”

想到此处,心中一动,扬声喝道:“空海老儿本座康摩言,正是收拾你家贼子李良的好人,今日上门讨教,着你交出恶贼,否则连你一并收拾本座听说你家尚有两位兄弟,也是十八妖王之怕你不是对手,说我以大欺,这便给一道空隙,遣人通风报信去吧”

虽然这般说着,康摩言手上却不停,指挥一条大河游转开来,宛如巨龙,在空海龙王的宫殿上方飞舞不休,运使七转玄水诀的大力,极力倾轧龙宫外围的禁制。

听到康摩言的呼喝声,空海龙王在下方气的龙须乱抖,一晃手中一面铜镜,立时从镜面上迸出一道金光,直冲九霄。同满空游走的水势一撞,顿时破开康摩言的法术,化成一只金光大手,与先前一只一般无二,尾追着大河四处拦截。

李良站在一旁,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他同康摩言真正交过手,深知对方的厉害,见空海龙王盛怒之下,竟要勉力一斗,连忙开口劝道:“父王不要托大,这贼子甚是厉害,当初我有龙珠在手,也被他破了法术,差点馈压,如今只凭万磁分光镜,断然不是对手,还是早作打算,去请帮手为妙”

空海龙王暂压怒火,沉吟道:“良儿说的不错,此刻不是斗气的时候,他胆敢来此挑衅,定然有所依仗,还是将我两位兄长请来助阵最妙不过此事大有古怪,那敖天按说早该有所行动,为何却没有任何动静?”

李良冷哼一声,颇有几分不屑的神色,道:“敖天从中土而来,自然对我们不怀好意他口口声声说寻找祖龙,为的是寻求指点,突破大罗金仙的门径,说到底还不是要当了祖龙的面,压海外龙族一头?当初神魔大战之后,龙族迁至海外,所余四海龙王不过是一道分支,他哪里配得上去见祖龙一面?父王阻他一遭,他定然怀恨在心,此番只怕要借机报复也说不定”

一番话,把空海龙王说的心中起疑,越想越觉大有道理,忽然一拍手,道:“不好,那敖天法力雄浑,一只脚已经踏入大罗金仙之境,只因没有机缘,这才止步,按你所说,这姓康的妖人也不遑多让,他二人若是相敌,你大仇可报倘若二人联合起来,即使我三兄弟聚在一起,再加上良儿你,哪里能是对手?”

父子二人正在商量,猛听得头顶上方咯咯直响,康摩言操纵的大河灵动至极,在金光大手的追逐之下,居然还能分出力道,将宫殿上方的禁制坏去了大半。李良见状脸色一变,连忙催促自家父王道:“此时此刻,哪里还容多想,便是他二人真个联手,将我两位伯父搬来也是唯一的机会,父王不赶紧用法术联络,更待何时?”

空海龙王见到康摩言法术生猛,心中已经打突,又被李良在耳边提醒,登时不敢再有犹豫,将万磁分光镜往袖中一揣,双手一搓,便有一道法力飞出,冲天而起,化成一道虚幻的金龙,破开龙宫的穹顶,直飞九天。

康摩言被九龙岛外围的禁制阻隔,看不到龙宫里面的情况,但他瞧见这道金龙飞起,顿时心中了然,也不出手阻止,任其自去,心里却合计道:“三大龙王所居之地相隔不远,空佟、空山龙王都是法身道行,最多个把时辰便能赶到,看来是时候下个狠手,免得夜长梦多”

既然决定动手,康摩言便把三大龙王的情况大致摸清,有鹤老跟天蛇妖王在,这件事情倒也容易。三大龙王所在的岛屿,相互之间距离有十万里远近,比起十八妖王之间的平均距离,要近便许多。天蛇妖王所在的天蛇岛已经是十八妖王之中距离九龙岛最近的所在,如此还有二三十万里的距离。三大龙王之间十几万里的路程,对法身大妖来说,悠忽便至。

若是等三大龙王到齐再动手,就是徒惹麻烦多此一举,康摩言目送空海龙王释放完法术,一道金龙窜入天空之后,当下不再保留把手掌往下放一按,直接将九曲黄河阵扔了出来。一座黑白相间的棋盘,从九龙岛一侧缓缓落下,一触海面顿时疯狂蔓延,滚滚杀气铺天盖地瞬息间往九龙岛方向笼罩过来。

九曲黄河阵换成九名元神级别的人物操演,威力骤然增加十倍不止,施展开来,满空阴风黄沙也遮掩不住隆隆杀意。空海龙王是法身道行,积年的老妖,早已察觉外界变化,李良更是大吃一惊。

之前康摩言同李良争斗,只把戍土金钟和七转玄水诀使出来,便把这头恶蛟斗得屁滚尿流,扔了龙珠,讨回海外,根本没有机会放出九曲黄河阵。此次却是打上门来,对方坚守不动,正是大好时机,康摩言想也不想,便把这道杀阵祭了出来。

康摩言只为拿住三大龙王,把九大真龙引出一头,至于用的什么手段,便不甚在意。但他放出杀阵,却把空海龙王父子骇得不轻。李良忍不住骂道:“这白脸好生歹毒,居然会使唤杀阵,当初得亏逃的迅,否则说不定要身死道消”

李良只是蛟龙之躯,知道自家法身有许多弱处,若是落入杀阵之中,大有不保的可能。空海龙王亦是勃然大怒,九曲黄河阵倾覆而至,慢说是龙宫外围的禁制,便是整座宫殿也要陷入其中。当下不容多想,伸手一带李良,架起遁光直往上方冲去。

康摩言辣手一出,岂容这父子二人走脱?只把手指往下一按,顿时有七八道水势落下,恣意纵横,将空海龙王父子来回拍打,任由二人如何迅,总是脱不开身。康摩言知道龙宫有夺取旁人宝贝的法术之后,便不肯用戍土金钟往前馈压,只用法术施展,可即使如此,也把这父子二人逼迫的无路可走,正渐渐往龙宫之中退去。

空海龙王大喝一声,双掌往上空一托,顿时有一道青色水气从身后飞出,勉强抵住两道水势,同时袖口一震磁分光镜猛然射出一道金光,亦是牢牢抵住一道水势。施展了这两手法术之后,空海龙王顿时法力告罄,没想到康摩言的法力居然如此雄浑,七八道水势都不算弱。李良见状不敢怠慢,亦是把自家法力放出,化成一道通红云团,同一道水势游走争斗。

康摩言见自家放出的几道河水,被抵住了半数,嘿嘿一笑,手指往下一点,顿时又有七八道水势分出,毫不留情把空海龙王父子逼回九龙岛的宫殿之中。

“空海龙王的袖中,似乎藏了一件不错的法宝,能够把我的法术抵住,让人艳羡不过也不好强夺,就像那龙珠一般,弄来过过眼瘾倒也罢了,不能因此坏了大事”

方才空海龙王施展法术,康摩言已经瞧见这头老龙的袖中藏的万磁分光镜,但他也知不好生夺,便按下心思,指挥满空乱窜的大水,将先前万磁分光镜释放的金光大手轰然击溃,将九龙岛的上空彻底封闭起来。

不过盏茶功夫,九曲黄河阵便隆隆飞过,将方圆数百里都笼罩在内,这座阵势从海面铺展过来,空海龙王父子连从水下遁逃的机会也没有,彻底成了瓮中之鳖,连挣扎也没有,便陷入阵中。

康摩言只把手一招,九曲黄河阵迅收缩至巴掌大,往空中飞来。而此时的下方,哪里还有九龙岛的踪影,直见一片汪洋大水,波浪起伏,数百里的海面上除了水还是水,所有一切,都已经落入阵中。

康摩言正待细查阵中变化,忽然前方有两道金色遁光,一前一后疾飞来,人未到声先至,高声喝道:“康摩言贼将我兄弟放了,否则不死不休”

二七六 两大龙王

二七六两大龙王

康摩言将九曲黄河阵收入元神,凝眸远瞧,得了鹤老和天蛇妖王指点,他也能辨认出来。只见空山、空佟两位龙王已经飞至身前,各自呼喝一声,不说第二句话便抖开法术。空山龙王操纵一道宝蓝色的光辉,瞧来似乎是一件神兵,忽亮忽灭,遮遮掩掩朝着康摩言杀来。而空佟龙王则是大喝一声,掌心里电光攒动,既不用法宝,亦不施展神兵,只把掌心雷望天空一举,顿时引动天上乌云滚滚,雷声阵阵。

龙蛟一类许多有御使雷电的法术,康摩言在中土时,也见摩昂太子操纵过电光。只是中土龙族孱弱,真正有**力者不多,便是摩昂太子这般法身道行,也没有把雷电运使的多么了得。反而是眼前的空佟龙王,只把双掌望天空一托,手心雷电便直冲九天,把满天乌云引动,无数雷霆在云层之间跳跃,似要降一场大雨下来,让康摩言好生惊讶。

“三大龙王能够占据十八妖王之,果然不是盖的,那空山龙王凭借神兵倒还罢了,空佟龙王运使雷电的法术,却十分高明,除了我那位师父,便没见过比他高的”

眼见天空便有雷霆降下,康摩言伸手一指,顿时有数千到剑光分为数组飞出,一时间金光乱射,满天游走,把一团乌压压的云气搅得纷纷而散,无数电光被剑气引动,私下乱窜,不过片刻便消失无形。

空佟龙王法术还未施展出来,便被康摩言轻松破去,气的眉毛直跳,当下便合身扑了上来。他先前远远瞧见九曲黄河阵的威力,见自家兄弟空山龙王和侄儿李良连法身都不及施展便陷入其中,早已留了心思,此番法术不成,便把身一扭,亮出法身,化成千丈真龙,浑身鳞甲熠熠闪烁青光,一道道白色的电光环绕身躯乱飞,嘶吼一声,张开巨口直冲上来。

空山龙王见状,亦是大吼一声,将神兵的攻势暂缓,同时把自家法身亮出,化身一头蓝色鳞甲的千张巨龙,通体寒气缭绕,在神兵的护持下,随后扑来。

康摩言道一声“来得好”,伸手一指,满天空的大水登时朝着空佟龙王泼去,同时手掌一挥,打出一个手势。

空山龙王含怒出击,见自家哥哥把法身亮出,当下心领神会,想着要给眼前的白脸一个狠的,正暗自咬牙,运使神兵合身扑上前,忽然眼角一动,瞥见一道密云从远处飞来,瞬息到了头顶。真切一瞧,竟然是数万道剑光同时飞旋,当下心中大骇,连忙催云神兵,闪出数道蓝光,迎上前去绞杀。

空山龙王运使的神兵唤作蓝月,是一道月牙形的兵刃,乃是其父亲九大真龙之一的应龙王运用自身寒气,将极北之地数万年坚冰的冰心千锤百炼而成,可大可,滑溜至极。释放出来,同自身真气合二为寒气逼人,便是猎猎燃烧的大火,也能瞬间冻成冷萧萧的冰坨。蓝月虽然闪烁蓝光,却透明可鉴,忽明忽灭,叫人防不胜防。

鹤老得了康摩言的手势,将三万枝羽剑一齐祭出,宛如水银泻地把整个天空铺满银光,本拟落将下来,便是不能一击取胜,也足以让空山龙王吃一大亏。不料忽然间眼前蓝光闪烁,打头的数千只羽剑猛的往下坠去。

定睛细瞧,才现自家冲在最前方的一干剑光已经被冻成冰坨,晶晶闪光,分量一重,便控制不住运转不灵,直往海面下坠。

鹤老心中大骇,忙将打头的剑光召回,一纳入法身之中,连带自己也打了个寒噤,暗道对方法术果然厉害,不愧是三大龙王之心中却大是心疼,知道这拨羽剑没有许多功夫,化解不去上面侵染的寒气。

心中有了想法,鹤老便不再用羽剑凑近硬拼,反正康摩言只要求阻住龙王即可,当下只把剑光铺开,满空乱飞,圈成一颗巨卵的形状,将空山龙王围在核心,不拘其遁向哪里,只牢牢跟住。

空山龙王早认出这些羽剑的来历,海外法身大妖数量也不算多,鹤老道术自称一体,自然掩藏不住身份。空山龙王被纠缠的狠了,眼神一瞥,瞧见兄长空佟龙王已经陷入苦斗,吃力非常,当即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我把你个老鹤精,居然同邪魔外道凑在一起,坏我龙族的大事你该好生祈祷,日后不要落在龙族手里,锤烂你的法身,叫你生不如死”

空山龙王修炼冰寒的真气,向来冷静无比,性子沉稳在海外已经传扬开来,便是从未有见过的人,也知他性情,如今忽然开口一喝,虽然亦带了几分怒火,其实却是装腔作势有意为之更多,当下便把鹤老吼的愣了一愣,没想到空山龙王忽然变得这般霸气。

三万多只羽剑都随着鹤老的心意流转,忽然愣神片刻,满空银光顿时露出细微的破绽,被空山龙王觑见。这头龙王早有准备,当即大喝一声,蓝月神兵威势猛然高涨,咻咻连响脱离了龙身窜飞出去,把挡在前方的千道剑光尽数冻上,往下落去。空海龙王得了空当,千丈身躯化成一道寒光,悠然飞出。

“这头老鹤精虽然可恶,却不值当此时去斗,兄长正陷入苦斗,帮他抵住康摩言贼才是上策”

空山龙王瞧见自家哥哥尽落下风,被康摩言压制的狼狈无比,当下心念一转,不去计较鹤老阻挠,抽身便往前方飞去。但他刚要凑上前狠斗,猛然觉出浑身一沉,有股压力从头顶按落,抬头看时,便见一座黑漆漆,无比邪门的宫殿,正从万丈高空直压下来,虽然还未近身,但无穷压力已经锁定自身。

却是天蛇妖王把掌中宫抛了出来。

天蛇妖王亦是瞧见康摩言的手势,本要立刻将法宝祭出,但他瞧见鹤老运用剑光,把空山龙王牢牢圈住,便转了念头,不愿掌中宫飞出反而坏了鹤老的剑光。他也知目下的处境,康摩言对鹤老更为依仗,自家在这白脸的心中没有什么分量,故而留了许多心思。此时见空山龙王破开法术,这才出手拦阻。

掌中宫已经被康摩言祭练到第四重禁制,虽然不是天蛇妖王亲自炼化,但康摩言放开约束,力天蛇使唤起来,比自家原来的三重禁制,威力还是增加数倍,这一出手,顿时把空山龙王往下放压去,居然占了老大便宜。

空山龙王自然识得这件法宝,他也不知其中有许多变故,掌中宫已经落入康摩言的手中,却错有错着,猜想是天蛇妖王出手,心中羌怒,又有几分心惊,暗道:“没想到一个初来海外的贼,居然如此有手段,接连笼络了两**身道行为他效力,却是我兄弟三人有些托大,没把他放在心上此时那敖天不知在何处,说不定打了坐山观虎的主意,当初把他放出来,有些考虑欠妥”

虽然心中念头百转,空山龙王却十分警觉,知道头顶宫殿一旦落下,自家想要摆脱便更加困难,当下顾不得鹤老的剑光纠缠,运使蓝月神兵,化成一道蓝虹,冲天而起,飞至掌中宫的下方,忽然之间由半弯化成圆满,直挂天际,宛如一轮寒月,熠熠射出蓝光。

耳中听到咔嚓一声响亮,掌中宫好似装上一块巨冰,竟然被蓝月牢牢托住。

“早听说空山龙王手中蓝月神兵威力无穷,不输任何法宝,今日一见果然了得,不过想要纠缠住掌中宫,却万万不能”

天蛇妖王先前运使掌中宫数百年,倒也颇为熟练,虽然没有祭练到第四重禁制,却也得心应手,对这件法宝的了解不输康摩言。当下伸手往天空之原本巍峨厚重的一座宫殿,顿时变得虚幻不明,条条黑气缭绕,几个呼吸之间便化成一团乌云,毫无分量,柔和无比的绕过蓝月神兵,铺张下来朝着空山龙王卷来。

天蛇妖王见自家也能使出第四重禁制的部分威力,当即大喜,信心满满,本拟这一道法术定然要让对手吃亏,忽然听到空山龙王喝道:“米粒之珠也敢同日月争辉雕虫技,也敢拿出来献丑,天蛇妖王,回头本座向你讨回道理”

呼喝声中,只见蓝月神兵猛然一震,无穷寒气滚滚而出,宛如沸水蒸汽,团团铺开,所过之处无不凝成寒冰,掌中宫所化成的黑云下落的动作越来越缓,不息之间,便凝成一片黑乎乎的冰坨。

天蛇妖王心中大骇,连忙运使法力,却现已经无法操纵掌中宫,眼见空山龙王凭借法身,硬生生的冲出鹤老的法术,忍不住大声提醒道:“康道友仔细,我二人联手也拦不住这头老龙”

康摩言正指挥十数道大水,半空围堵空佟,把这头龙王逼得狼狈不堪,本想先将空佟拿住,听到天蛇妖王呼喝,知道慢了一步失去机会,只能抖擞精神,道:“无妨,且看我如何胜过这二人,两位道友各自准备,不要被他们逃脱”

二七七 好个敖天

二七七

好个敖天

康摩言喝了一声,便伸手将下方十几道水势一捞,齐齐收了回来,同时招手连戍土金钟也纳入元神。眼前两大龙王都已经亮出法身,他再用法术去斗,就有些托大,当下将七转玄水诀运转,体内玄蛇煞气疯狂涌动,身躯暴涨,几个呼吸之间,也化身成一头千丈多长的黑白大蛇,浑身鳞甲生辉,往空中一盘,顿时把空佟、空山两大龙王绕在中间。

康摩言这边把法身亮了出来,两大龙王跟鹤老、天蛇妖王见了俱是大吃一惊。

道门修炼,跨过元神层次,便要开始淬炼肉身,运用法力把筋骨血肉五脏六腑甚至皮肤鳞甲一一炼过,直至摆脱后天束缚,成就不死不灭之躯。上古魔神死伤殆尽之后,妖怪一属修炼的法门,大多继承道门,成就法身亦是只把自家肉身锤炼,根本无法成就神魔之躯,故而肉身总要受到本体所限。

真龙一族乃是上古魔神之一,在神魔大战之中,并未有多少陨落,修炼法门也继承下来,故而但凡是真龙之躯,一旦成就法身,总有千丈长短,在飞禽走兽鳞甲各类之中,是最为庞大的所在。相较而言,其余妖怪,能有数百丈高下,便已经是了不得的肉身

但康摩言法身却足有千丈,同各大真龙不相伯仲,加之通体笼罩在玄蛇煞气之中,带有几分上古魔神的威风,顿时把四人骇了一跳

康摩言却没有许多想法,一将法身亮出便长啸一声,口中长信翻卷,喷吐出浓浓的黑雾,直扑两头巨龙。

两大龙王稍稍愣神,便各自反应过来,亦是抖擞精神,不肯在一条蛇妖面前落了威风,二人同时狂吼一声,搅动身躯,一齐冲撞上来。

一蛇二龙绞杀在一处,转眼间便纠缠的紧,康摩言本身修炼七转玄水诀,肉身强悍无比,直追上古魔神,身躯搅动,携带一股澎湃无匹的大力,顿时占了上风,将两头真龙狠狠压制。加之他体外缭绕玄蛇煞气,乃是最好的防护,比起自身鳞甲也不遑多让,嫣然是一道强悍手段

蓝月神兵被掌中宫困住,空山龙王便没有更多的手段可堪使用,在这等法身对抗之中,等闲神兵法宝都派不上用场,这头龙王发了狠性,只把自身真气催至极致,通身好似雪雕冰琢,寒冷无比,每一片鳞甲都化成锐利冰刀,同康摩言冲撞一次,便擦出许多铮铮火花

空佟龙王则全身笼罩在白色电光之中,游走开来,通体噼啪作响,无数雷霆直往康摩言身上冲撞,隆隆作响。

这三大法身狠命相搏,吼声连连,肉身撞在一处时,关节咔咔响动,鳞甲相触更是擦出无数火花。加之有法术相伴,半空之中只见一蛇二龙蜿蜒相斗,杀的难解难分,搅动天空乌云滚滚,雷霆乱窜,下方海水被余力波及,纷纷排开,竟然露出深不见底的一道沟壑。

鹤老同天蛇妖王远远观瞧,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惊骇,虽然这二人也是法身道行,但法身与法身之间却有天壤之别。康摩言同两大龙王乃是法身之中,最为高级的存在,真正的不死不灭,尤其是康摩言已经接近大罗金仙,加之修炼神魔法术,肉身之强,大罗金仙之下无可匹敌

天蛇妖王到了此时,才见识康摩言的真正威力,心中猛然生出一个念头,忖道:“这小白脸言道自家不仅能够馈压法身,还能将这般道行直接打杀,我只当他凭借三昧真火跟那座杀阵才能做到,没想到他肉身也如此强悍。若是跟他拼斗法身,被直接杀死也大有可能”

二人观瞧片刻,一蛇二龙斗得更加激烈,相互之间无所不用,各种法术、肉搏的招式纷纷使唤出来,把满天乌云都搅的四散开来,恢复了朗朗清空。但三人每次冲撞,都发出隆隆声响,震动的虚空破碎出无数裂纹。

康摩言肉身强横,又有玄蛇煞气护体,自然不惧缠斗,但他同两大龙王冲撞了几十个回合,倒也未有占到什么便宜,心中微微有些气闷,合计道:“老天不公,明明都是鳞甲类,龙族却能生出双爪,反而我蛇类却什么都没有。这两头老龙又抓又咬,像是猫狗打架,着实有些缠人”

空山、空佟两大龙王各自生有两爪,同康摩言厮杀时,常用双爪来抓,虽然伤不到皮肉,却让这小白脸大叫吃亏。康摩言心中想了一回,便有了计较,暗暗将戍土金钟含在口中,一尾弹开了空佟龙王之后,见空山龙王正扑上来,当即吐出一口浓浓黑雾,直兜下去。

空山龙王见状沉声喝道:“无耻小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吞吐毒雾,难道我龙族怕你不成?”呼喝声中,亦是张开大口猛然喷出一道冰寒真气,抵住落下来的黑雾。

康摩言见两道真气冲撞开来,影响到视线,时机正好,便将舌信一卷,把戍土金钟吐了出来。此番他也不用禁制压人,只凭了这件法宝的硬度来撞,正落在空山龙王的额头上,待得这龙王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一步,耳中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顿时脑门生疼,额骨被撞得碎裂,一时反应不及,直朝下方落去。

康摩言不容他有所动作,身躯一挺,长尾便探了出去,紧紧把空山龙王缠住。他身上力道使出,远远胜过这头龙王,顿时将其牢牢缠住。

空佟龙王眼见兄弟落败,大吼一声,合身扑了上来,康摩言张口喷出数道大水,同这头龙王纠缠,却趁了空当,把空山龙王扔进九曲黄河阵中。做好一切,这才腾出手来,好生收拾最后一名大敌,斗不数合,故技重施,运用水势将这头龙王同样击落,亦是将其擒入了九曲黄河阵中。

三大龙王外加一个李良一齐拿住,康摩言长长出了口气,鹤老同天蛇妖王未有发挥出作用,各自心中却是惊骇不小,天蛇妖王老老实实把掌中宫奉上,再不敢有任何别样的心思。

康摩言收了三大龙王,又将鹤老跟力天蛇两名法身震撼了一记,心中对于这一结果十分满意,这才有暇去瞧九曲黄河阵中的变化,只是他刚把念头探进去,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九曲黄河阵中杀气冲天,里面九名元神道人满以为炼化了九天荡魔祖师,便可恢复自由,没想到康摩言不守承诺,丝毫不提先前答应的事情,眼见空海跟李良进入阵中,各自发狠,把这道阵法狂催起来。

空海龙王法力不弱,尚且能够支撑,李良却已经露出抵御不住的架势,被各种杀招伺候的甚是狼狈。另外两大龙王一入九曲黄河阵,顿时也陷入苦斗之中。

康摩言停住九曲黄河阵的运转,沉声道:“诸位休要着恼,康某用不多久便还各位自由不过,这期间还望收敛一二,倘若有人捣乱,别怪康某心狠手辣”

三大龙王干系甚大,康摩言不敢有所伤害,故而不得不撂下狠话,提醒众人,他这边刚把念头收回,恢复人身,便发现极远处有一道金色的云团,正晃晃悠悠,不急不慢的飘了过来。

敖天太子半躺半坐在云团上,身前摆了一张方桌,桌上酒**备,这头龙子正大块朵颐,远远瞧见康摩言,便是一声懒洋洋的呼喝,道:“兀那小贼,竟敢捉我龙族中人,不要命了吗?本太子在此,还不速速放人,束手就擒?”

说话间把手一扬,一把油腻腻的肥肉便从云团中扔了出来,歪歪斜斜,隔了康摩言老远落入海中,溅起一片水花。

康摩言微微一愣的功夫,又听这位龙子尖声叫道:“好个厉害的小贼,居然轻易破了本太子法术,不过你擒住我龙族中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本太子决不会善罢甘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这便回去苦练,过几日再寻你争斗”

言罢云头一转,掉头便走,这次速度却是极快,悠忽之间便消失不见。

康摩言到了此时才反应过来,却是敖天弄了这出,来同自己划清界限,一时间气的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我把这个王八蛋,居然摆我一道他这般做派,摆明了要我一个人承担后果,真是卑鄙至极,世上怎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康摩言跳着脚在半空中骂了半晌,才忽然收声,心中忖道:“这敖天倒是想的美好,只来走了一遭,便想把自家摘除干净,哪有这般容易?九大真龙之中大罗金仙有好几位,岂是好糊弄?他这般忽悠,无非做给别人看,我骂了半天,该说的都说了,也足够让他洗不干净”

康摩言先前摆出一副上当盛怒的姿态,收声之后,却脸色平静,对惊讶不已的鹤老跟天蛇妖王说道:“此番三大龙王已经落入我的手中,大功告成,只可惜九龙岛被毁,没了落脚之处,不知空山、空佟两大龙王哪位的宫殿近些,咱们同去霸占了吧”

二七八 法术大成

二七八

法术大成

拿住三大龙王的过程中,鹤老跟天蛇妖王都有出手,已经上了贼船,便没办法轻易脱身,只能跟定了康摩言。三人也没什么话说,各自架住遁光,一路往北疾行,飞了个把时辰,便见前方有一片广阔的群岛,星星点点,洒落在海面上。

天蛇妖王一云当先,见了群岛之后便按住云头,道:“康道友仔细了,下方便是空佟龙王的洞府,只是咱们真的要这么嚣张,拿了人不成,还要把老巢占据么?”

康摩言呵呵一笑,道:“我本来想法十分简单,不过是见一见真龙的面目即可,但这九大真龙见首不见尾,却不给康某机会,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既然已经做了,就管他娘的许多,先在此处盘桓数日,倘若九大真龙坐的住,还是不肯露面,咱们再往空山龙王的洞府小住”

康摩言说罢便按落云头,他早已瞧见下方有一座巍峨无比的宫殿,通体闪耀金光,墙壁地砖都是用金玉铺砌,说不出的奢华。这小白脸也不客气,直接落在最核心处一座大殿的前方,见大门敞开,迈开步子往里便走。

大殿门后忽然闪出两名体格强壮的鲛人,见了康摩言,大声喝道:“哪里来的贼子,竟敢擅闯龙宫?不要命了么?”这两名鲛人只有结丹水准,负责守护大殿,见康摩言从天而降,浑身上下崩出许多气息,先是生了几分怯意,但考虑自家职责,又不能让开,只能硬了头皮呼喝一声,随即伸手来抓。

康摩言眼皮也懒得抬,大手一挥,二人便划出两道长长地弧线,从半空中跌了出去,直接落在数十里外的海中。

将两人击飞,康摩言便含了一口真气,大声喝道:“本座康摩言,瞧上了此处宫殿,要借来修养几日,谁也不要前来聒噪空佟、空山、空海三大龙王已经被我馈压,没有法身道行,别来送死”喝完一声,也不管鹤老跟天蛇妖王,直接跨步进了大殿。

鹤老并无多少想法,虽然他从康摩言的手中并未得了什么好处,但自家惹祸在先,康摩言不计前嫌把羽剑归还,已经是个不小的人情,况且自己牵扯进来,惹了九大真龙,躲是躲不过的,想来想去,反而安分下来,见旁边一座宫殿不错,便直接落了进去。

反而天蛇妖王心中甚是矛盾,若是按照本意,闯了这么大的祸,当然是走为上策,海外呆不住,便去中土,中土呆不住再往西方。只是他也不知康摩言如何看待自己,一方面顾忌三昧真火,再加上康摩言的手段,便不敢乱起心思,也只能选了一处宫殿,把里面几个杂役扔了出去,暂时安身。

康摩言进了大殿之后,便随意在玉石地板上盘坐下来,把整件事情前后想了几回。他心中有许多忐忑,只是没有旁的办法,这才行此险招,如今事情都已经做了,倒是不会后悔,只把前后想过几遍,确认没有遗漏,这才静心下来。

他这边刚刚住了念头,忽然察觉身下有异,略略感应便明白过来。这座大殿的地板都是玉石铺砌,坐的久了,便能察觉到海底深处精纯的水气,同过玉石过滤,正缓缓穿透上来。

“没想到空佟龙王有这般好一处修炼场所,怪道他法力有几分高明,可惜我已经把空海龙王的九龙岛弄没了,不能再坏人家的东西,否则,便把这座宫殿整个搬走”

康摩言要拿三大龙王作为筹码,便不能把三人太过得罪,他连龙王身上的法宝神兵都不贪,更不会在细枝末节上做手脚,故而也只是微微转念,便不去多想。

只是身下玉石不知是什么材质,似乎其中蕴含一种奇异力量,把深海最为纯粹的水系灵气吸摄上来,只要盘身坐下,便能察觉到玉石上源源不绝渗透上来的水气。康摩言不欲将整座宫殿据为己有,却也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心中合计九大真龙不会立刻就到,便琢磨起修炼的事情。

“我如今法力,法身道行之中已经没有敌手,可要是对上大罗金仙,就只有跑的份。九大真龙之中,不知有几头是大罗金仙,如果来的是个法身,再好不过,能交易一番最好,用三大龙王,交换几滴真龙之血,如果谈不拢,便直接拿下,强行放血不过,三大龙王都落在我的手中,想必真龙不会太蠢,来的大有可能是大罗金仙级别”

法身同大罗金仙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法力的高低,而是境界的差异,大罗金仙举手投足之间就有许多变化,不是法身道行能够揣摩。而且最为要命的是,到了玉清境界,便可摆脱部分天地规则的束缚,同样法力,运转开来,威力增加百倍千倍不止,法身道行完全不能来斗。

不过虽然明知不敌,康摩言却不肯束手等待,借了身下源源不绝的水气,将心一沉,开始修炼起七转玄水诀。

自从出得海外,虽然也时常打坐,但康摩言更多时候,是把各种手段练习,不久前还闭关月余,将掌中宫祭练,真正花时间修炼法力,却是极少。七转玄水诀被他修至第三转变化,已经有所小成,距离大成尚有许多时日,康摩言也不知九大真龙什么时候能够赶来,便不去多想,先把这套法术好生修炼。

康摩言在空佟龙王的宫殿之中打坐,不知不觉便过去许多时日,他沉心修炼,却不知海外已经闹翻了天。

康摩言擒住三大龙王的时候,并未有掩藏手段,闹得半天空轰轰烈烈,虽然当时并无什么人在一旁观战,但消息却已经不胫而走。十八妖王之中除了已经伏诛的山君大王,归顺的天蛇妖王,以及三大龙王,其余一十三头妖王皆是坐不住,纷纷有所动作。

这些妖王都不是蠢笨之人,自然知道康摩言行事的后果,一面大骂康摩言变态,不知死活,一面收拾家当,往远处趋避。

康摩言所在的群岛之中,反而成了禁区,没人愿意凑近,连岛上原本伺候的许多小妖,也纷纷逃走,生怕真龙盛怒之下,牵连自身。

康摩言在宫殿之中闭关,一过就是数月功夫,这日忽然心中一动,修炼七转玄水诀第三转的变化时有所精进,猛然大喝一声,一跃而起,飞身到了宫殿的上方,浑身上下散发出浓黑如墨的玄蛇煞气。

康摩言俯瞰四周海面,双目之中沉静无比,却又隐隐含住凶猛气息,仿佛一头历经万劫的猛兽,已经把万事万物瞧过,便不甚放在心上,但偏偏凶悍无比,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出来,让人不敢轻惹。

在半空中虚浮良久,康摩言忽然大手一挥,方圆数百里的海面,猛然间盘出一座巨大的漩涡,怒浪滔天,隆隆作响,一道粗有百丈的大水,沿着漩涡的外围盘旋,仿佛龙蛇一般,咆哮不断,在空中划出一道有一道的螺旋,最终尽头处渐渐收敛,落入康摩言的掌心。

这一过程持续了半日的时间,直到康摩言察觉掌中容纳的海水已经到了满盈,这才又一次大喝,抬手望天空一举,一道数百里宽阔的大水,猛然间从掌心飞出,起在万丈高空,彷如天河一般,循环流淌,滚滚不息。

“没想到海外一行,别有一番收获,让我把七转玄水诀第三转的变化练成如此一来,又平添一道手段,想来便是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这种级别,也不再是我对手,不需用九曲黄河阵也能应付自如。只是不知道第四转有什么威力,能否在大罗金仙手底下,挣出个逃命的机会”

七转玄水诀威力莫测,第三转变化已经让康摩言稳稳压住其他法身道行,想到第四转变化,康摩言自然有许多期待。不过他也知这道法术难练,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精进,便只是想想,没有太多执着。

康摩言操纵天上大河,游走了一阵,忽然心中触动,忖道:“我已经把第三转变化练成,这道水势威力到了顶峰,奔走起来,等闲法身也抵敌不住,可是遇到法术精妙的,便有许多不成,空海龙王便能用法术拍散我的水势。如果能够把水质一换,换成流沙河那般,威力定然高出数倍”

康摩言想到此处,便有些兴奋,进而想到黑水河中满是玄蛇煞气,如果能直接摄来成为自家手段,威力更是难测,说不定便有同大罗金仙一挣的机会。

虽然心知此刻来不及回转去摄这两条大河,但想到威力,仍是有许多兴奋,康摩言正要往深处琢磨,忽然感觉头顶一沉,自家操纵的大水没有指挥,却正在缓缓下落。

康摩言连忙施展法术想要控制,猛的心中一动,察觉到有股大力,正从上而下,压住自家的水头,朝着海面上落去,四下观望,便瞧见不远处一座小岛上,有一名黄袍白须的老者,正朝着天空不住的招手……

二八零 顿悟

二八零

顿悟

“天下龙族,不拘是中土龙宫,还是海外妖王,甚或是西方天龙,俱以祖龙为首,祖龙之下便是我九大真龙。海外龙王是九大真龙后辈,四海龙王又岂是外人?你这小子空有一身道行,却想不通其中关键”

应龙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更加明显,毕竟面前只是一头法身妖怪,既不是龙族,修为也跟自家不在一个层次上,换了别人,甚至连解释一句也懒得。

康摩言瞧在眼中,心知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当机立断,答应把敖青交给应龙。当下运转法力,用玄蛇煞气裹住敖青,交给应龙处置。

应龙好似浑不在意,伸手一抓,也不见用什么法力,只将玄蛇煞气攫住,往袖中一塞便算了事,好似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我龙族中人,而且本身资质不差,是一头真龙,也是这丫头造化来也,恢复肉身之后,说不定因祸得福,成就法身也未可知,便是不能成就,日后也自有无限好处”

言罢,稍稍一顿,这才转向康摩言,淡淡道:“这女娃既然交在我手里,便准保她无虞,只是你坏了我龙族的名头,不略略惩罚,日后在海外便没有他三头小龙的立足之地,你且随我来吧”

应龙说走便走,也不担心康摩言趁机逃脱,黄袍一摆,卷起一道蓝色寒光,直朝北方遁去。康摩言也不知到自家会落个什么惩罚,但他瞧见这头老龙的姿态,不似要为难自己,便挥挥手招呼鹤老同天蛇妖王。

先前康摩言同应龙拼斗法力时,鹤老跟天蛇妖王便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二人心中都有忐忑,躲在宫殿之中不肯露面,打算先瞧瞧形势再做决定,及至瞧见康摩言放了三大龙王,应龙也未有为难,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康摩言一招手,二人便各自架住云头闪了出来。

“惹了龙族,没有那么容易收场,应龙前辈招我前去,想必是有什么差遣。你二人本是被牵扯进来,此间事情已了,大可自去,不必再同我去蹚浑水”

康摩言想到鹤老跟天蛇妖王在拿住三大龙王的过程中,助了自己一把,便不打算再为难二人,把话说明白便要走人,却听天蛇妖王苦笑道:“道友太看得起我二人,要说那应龙前辈或者不会为难我们,可三大龙王怎会把这种事情轻易放过?我二人如今处境,已经十分危险,只有随着道友,才不致于被人馈压”

康摩言微微一愣,他行事虽然谨慎,却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考虑的太过仔细,此时听了天蛇妖王所说,心中合计的确是这个道理,再看鹤老亦是这般想法,这才不再劝说,挥挥手示意二人跟上,架起一座乌压压的云头,直追应龙的遁光。

应龙云头极快,三人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见不到这头老龙的遁光,不过康摩言记得方位,驾云直追,也不担心错过。鹤老同天蛇妖王遁速原本不慢,可被康摩言一比,顿时落了下风,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吊住,飞行了二三十万里,二人速度再也提不上来,眼看便要被落开距离,康摩言的云头忽然下坠,朝着下方一座岛屿落去。

二人赶忙跟上,按住云头,才发现居然到了空山龙王的府邸。

“这小白脸还不依不挠,到空山龙王的洞府作甚?”

天蛇妖王跟鹤老相视一眼,都有许多不解,但二人在康摩言身旁落下身来时,便发现岛屿边缘,不远处一座岩石旁边,应龙正定定站立。这头老龙本来生的枯瘦,把法力收敛起来,瞧来便是个干巴老头,若不是康摩言眼尖,便要差点错过。

康摩言大步走上前去,开口道:“前辈能救治敖青,晚辈感激不尽,但有差遣只管吩咐,不知有什么事情要弟子效劳?”

应龙瞧了康摩言一眼,目光不经意扫过鹤老跟天蛇妖王,这二人顿时浑身一凛,好似坠入冰窟一般难受,收回目光,这才缓缓道:“老龙我在此驻足,为的是等敖天那个小王八蛋,却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在这里做,你也不用多问,只管跟定我的云头,到了极北之地,自然安排你做苦力,有你好受”

康摩言听了满脸苦笑,不再说话,站在一旁陪应龙等候,过了盏茶功夫,便瞧见从南往北有一道金色遁光,呼啸而至,伴随有许多电光缭绕,一团雷电,瞬息间到了面前,按落下来。

遁光敛去,敖天一身金甲快步踏上岛屿,见了应龙,恭敬道:“孙儿敖天,见过应龙”

应龙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一点敖天,喝道:“我知你受了委屈,被那三个蠢货联手馈压数十年,耽误许多工夫。可他们亦是龙族中人,你不该由怨生恨,更不该撺掇外人算计自家,况且他们是你长辈,纵有不是亦有我等几个老家伙做主四海龙族俱是祖龙子孙,如今祖龙已经得道,你出海之事他怎会不知?这些年亦是对你考验,没想到你却摆弄小聪明,修炼之人岂能事事顺心,倘若受了委屈便要快意恩仇,又跟俗人有什么两样?”

康摩言在一旁听罢,心中一凛,回想自家最近一段时间行事,暗暗忖道:“修炼之人,一来追求长生不死,一旦修成元神,炼成法身,无论魂魄还是肉体都到了不死不灭的境地,剩下的,便要追逐道法,成就道果我如今成就法身,更是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行事却有些乖张,沉不住气,甚至还坏了旁人的道行这头老龙的话,何尝不是对我来说?”

触动心思,便生出许多想法,暗暗自省,顿时有所收获,到了如今的境地,想要更进一步,不是增进法力能够做到,只有对天道有所领悟,境界上能够提高,才有成就大罗金仙的机会。康摩言心弦波动,生出许多感悟,正自存想,法身内的天地规则却被触及,原本无法领悟的内容,好似展开的画卷,无穷大道在面前延伸开来。只一瞬间,便让康摩言收获良多。

“天道繁复无比,我忽然有所领悟,便已经收获良多,可惜要踏入大罗金仙,却还远远不够”

虽然远远没有把天地规则领悟透彻,但瞬息之间,康摩言身上的气质便有了变化,因为有所领悟,在大罗金仙的道路上更进了一步,他身上道气一时之间大盛,反而将玄蛇煞气、妖气等等气息统统压制,从天灵飞出,形成五道祥云飞舞,祥云中间隐约有三道五彩光气缭绕,居然有了几分五气三花的仙人气象。

敖天被应龙教训一通,赶忙小心应了,却不想一番话反而让康摩言大获好处。应龙察觉康摩言身上的变化,轻“咦”了一声,道:“这些都是最简单的道理,修道之初,必然有师傅前后点拨数回,怎会对你生出偌大影响?”

应龙微微惊讶,随即摆手,不以为意道:“罢了,这也是你的缘法,于我无干,此间事了,还是速速前去极北之地,哪里正有用你的地方敖天也随我来,好生淬炼一番心性,对以后修行大有好处”

世间大法力者,无不有高人指点,或是门派师长,或者是家族前辈,自行修炼的散仙虽然不在少数,但能够成就元神的已经极少,法身道行更是没有几个。康摩言如今虽然玄蛇煞气裹身,但应龙却瞧得清楚,他一身法力源自覆海翻云化龙大法,乃是龙族的一道法门。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应龙以为他跟中土龙族有所渊源,得过龙族的指点,这才未有为难。

他却不知,这小白脸可是正经自学成才,前后被人指点也不过数次,修炼途中的无数险阻,都是靠自家摸索过来,一路前行,虽然许多道理不通,却硬生生趟出一条通天大道。应龙所说的道理康摩言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从未有想过,况且他多跟妖怪相处,做起事来只求爽利,虽然顺了心意,有时却要落了凡俗,被仇怒冲昏头脑。好在康摩言性子不算狭隘,不钻牛角尖,有些仇隙能报当场便报了,不能报的也不去多想,得了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没有机会也便放得下,反而未有多么影响道行。

此番被提醒一句,顿时把道理想通,琢磨前后,暗暗警醒,便把其中好处得来。反而似敖天这般,从修道伊始便被许多大道理包裹,时日久了,反而有许多听不进去,如今虽然被应龙训斥,却不见得真心受教,自然不会有所领悟。

应龙把枯手往空中一招,便有一团亩许大小蓝莹莹的云气凭空凝结,好似一座小型宫殿一般,这头老龙隔空一抓,便把敖天的金甲揪住一角,提了这位龙太子飞身入了云团,回头同康摩言道:“你有这般悟性,只怕日后成就不小,我本不想将你得罪,可一事归一事,你坏了我龙族的名头,总该有个交待,对你对龙族都有好处,不过还望你记得今日所悟,不要得了好处却不自知,反而埋下怨恨”

二八一 再悟

二八一

再悟

康摩言自是虚心受教,应龙见状露出几分满意神色,微微颔首,依旧是自顾自的催动云头,载了敖天直接破空而去。康摩言早把玄蛇煞气凝聚成一团黑色云雾,见蓝色云头行的极快,担心鹤老跟天蛇妖王无法赶上,便把手一扬,黑云滚滚将二人裹住,携了一同前行,他遁速本来极快,加之应龙未有使尽全力,吊在后面,倒也能不失却目标。

“极北之地不知有多少远近,连力天蛇这等妖王,也没有去过,说不定此番赶路要花许多功夫”

康摩言不好去问应龙,便向天蛇妖王跟鹤老打听,可二人只在海外十八妖王的领地盘桓,极北之地从未有去过,更不知应龙要去什么地方,有多少路途。康摩言不愿白白浪费时间,便把戍土金钟祭起,悬在头顶,开始默默祭练起来。

原本这件法宝到了第七十二重禁制之后,便触及到瓶颈,想要进一步祭练,以康摩言原本的道行,几乎没有可能。如今这小白脸在境界上微有进境,自忖有了机会,便试着把这件最趁手的法宝多祭练几重禁制。

戍土金钟共有一百零八道禁制,祭练到顶峰,能够发挥出何等威力,康摩言也不十分清楚。他最近同人斗法,有许多感触,面对鹤老或者天蛇妖王这等级别,戍土金钟尚且能够发挥作用,可是碰到三大龙王,这口法宝便没有多少优势,不光压制不住,还时常被人用法术摄住。

“这口金钟自从得来之后,已经伴我许久,直到现在也不知来历戍土金钟内有五行阴阳之气,化成七道彩光,出土时便把土系的法力满盈,后来又吸收了东海龙宫的聚水钟,将水系法力凑满,吞了落伽山莲花池里的九瓣莲蓬,得了木系法力,如今还远远未有足够可惜无法直接把法力摄入其中”

康摩言深知戍土金钟潜力极大,心中揣摩,估计到了圆满境地,说不准便有同大罗金仙拼斗的可能,故而始终把这件法宝珍视如同自家性命,此时道行略有精进,便思忖将其进一步祭练。

掌中宫得来不久,康摩言虽然按照康满说出的口诀,祭练已经四重禁制,但对这件法宝还有许多不解,加之第五重非是短时间能够完成,故而先将其搁置。康摩言这般直接在云头中祭练起法宝来,鹤老同天蛇妖王见了,心情都十分复杂。

世间法宝不似神兵符宝一般常见,鹤老自从修炼以来,几乎没有真正的法宝过手,毕竟能够入了法身道行眼中的宝贝,大多早是有主之物,寻常无用的东西,反不如自家羽剑的威力。见康摩言当了两人的面祭练戍土金钟,鹤老知道这件法宝的威力,心中顿时有些酸溜溜不知什么滋味,但他不经意瞥见天蛇妖王的神色,便即豁然开朗,心思平衡了。

同鹤老相比,天蛇妖王可是十足的倒霉蛋,他不光失了掌中宫,还卷入纷争之中,海外几乎回不去,连自由也没有,见罪魁祸首康摩言当面祭练宝物,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

康摩言虽然沉心祭练法宝,却仍然分神操纵着脚下云头,亦把二人表情瞧在眼中,忖道:“鹤老不过是有几分羡慕,不足为虑,天蛇妖王却同我有夺宝之恨,不可不防,不过他没了掌中宫,虽然一手刀光有几分厉害,却威胁不到我”

心中微微合计,便未有放在心上,专心琢磨戍土金钟内的符篆。

戍土金钟被祭练到第七十二重,乃是八九之数,内里禁制达到一个通融圆满的境地,虽然这些不过是表面现象,但要突破开来,却也难度不小。康摩言将七十二道符篆尽数纳入掌心之中,沿着掌纹流转不断,反复数次,隐约察觉自家能够有所突破,但不知为何,把七十二道符篆运练数遍,却始终摸不到门路。

“既然靠领悟不成,硬来试试”

康摩言道行精进,眼界也自不同,一种方法不成也不见气馁,转用别的方法来试。当下把玄蛇煞气引入七十二道符篆当中,打算试着强行突破,达到第七十三重禁制。

玄蛇煞气从掌心汩汩冒出,将七十二道符篆裹在当中,随即缓缓上升,把康摩言连同头顶的戍土金钟一齐笼罩在内,形成一片乌压压丈许方圆的黑云,七彩光气亦被镇压下去,分毫不见。

将整件法宝纳入自家法力之中,康摩言恍惚之间,想起初次祭练噬阴骨杖的经过。噬阴骨杖乃是他接触的第一件符宝,当时也不知该如何炼化,只用法力裹住狠命冲撞,最后居然也能够成功,之后从混世小魔王手中得了戍土金钟,又从瀛洲九老手里夺来九曲黄河阵,研究阵法之后,才知炼化法宝,要将禁制一一祭练,便可有成,反而忘了最初的办法。

此时“故技重施”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似乎触动心弦,又有所领悟。

康摩言自从方才对天地规则忽然领悟几分,此时仿佛开了心窍,但有触动,念头便即绵延万里,好似迅速生出枝桠的树干,触类旁通。

“练武之人,有句话叫做‘一力降十会’,修剑之人亦有‘一剑破万法’的说法。练气士只要法力足够,何尝不能破除万般禁制,直捣黄龙?在无匹强大的法力面前,万般复杂,都可化为简单,区区一道禁制,又算得什么?”

康摩言刚刚顿悟一番,此时又有所领悟,体内真气之中顿时爆出团团彩光,天灵之上汩汩冒出白气,原本漆黑如墨的玄蛇煞气,被白光一冲,瞬间侵蚀,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先前出现过的五团青气,三朵莲花,只是这些景象淡淡的甚是虚幻,显然火候还有不到。

见到这般情景,鹤老同天蛇妖王各自吃了一惊,天蛇妖王当即警醒,暗道:“此人本就是法身之中没有敌手的存在,如今有又突破,满身妖气要转化成仙气,分明是大罗金仙的气象,不知他几百年内能否成就这般人物,我远远不是对手,先前见他运练法宝,怎还敢心生嫉恨?”

天蛇妖王本就十分惜命,先前为了不被馈压,不惜放弃戍土金钟,也是他这般性格,虽然还未有真个舍却身外之物的觉悟,却已经懂得轻重,故而在大难面前能保得一命。反而像山君妖王一般,贪心一起,利令智昏,虽然自忖未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罪恶,却一念之差,便落个身死道消。进退之道,一念之间,其中道理,玄之又玄。

往大了说,能将天地间的规则堪破,存之于心,便可踏入玉清境界,成就大罗金仙。倘若背道而驰,慢说修成正果绝无可能,终有一日要落个应劫的下场,其中玄机,却不是简单的好有好报,坏有坏报说的清楚。譬如有人作恶一生,却合乎大道,便如杀人无数之人,不见得定然惨死,说不定还能成就帝王,享一世荣华。练气士之中也不乏成妖成魔,亦不是用善恶来断。有人常做好事,亦有不脱贫穷,飞来横祸的时候。

善恶不是大道,或者说道法之中的好坏,不是人间道德世俗眼光来看

天蛇妖王虽然没有想过其中关窍,却略通趋避的道理,这才成就法身,亦在碰到康摩言之后,还留有命在。康摩言想要成就大罗金仙,一面要合道,另一面亦要将其中玄机参悟透彻,做到心中明白,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成正果

只是他坐在云头上祭练法宝,却也未察觉自家又有领悟,只把精力全数放在戍土金钟上,运用法力,只觉得顺畅无比,七十二道符篆反复组合,呼吸之间便把所有变化推演一番,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玄蛇煞气再次滚滚而出,此番黑气从天灵冒出,直如龙蛇,直接冲散了头顶三花五气的毫光,没入戍土金钟内

这件法宝被法力一冲,顿时光芒暴涨,连响不觉,七十三下之后才余音袅袅,渐渐悄声下来。

正自打坐运练法力的康摩言,仍自闭目存神,手掌却猛然朝天空抓去,戍土金钟溜溜转动,突然划出一道金光,落在掌心,只一闪又消失不见

“没想到用法力强冲,亦有这般效果,居然这么简单就把第七十三重禁制破开,祭炼成功。虽然戍土金钟的威力提高有限,但似乎我还可继续祭练,差不多能将其练到第八十一重禁制,到时候自然有所不同”

康摩言缓缓散去法力,却不肯继续下去,心中暗道:“可是,当了外人的面,却不好如此显露法力鹤老跟天蛇妖王倒也罢了,这二人对我没有威胁,便是那敖天,亦可不放在心上,但应龙这老家伙实力难测,我修炼这一会儿,始终被他盯住,不知道打什么主意,还是小心为妙”

虽然没有抬头去看,但康摩言却察觉到前方蓝色的云团之中,正有一道目光,宛如利剑,玄蛇煞气聚成的云头根本阻挡不住,直接射在身上

二八二 不好的感觉

二八二不好的感觉

“这子法力十分古怪,虽然是源自敖顺的覆海翻云化龙**,但一身煞气又是怎么回事?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儿,便又有突破,天劫之前说不定有成为大罗金仙的可能也说不定若能把此人拉拢过来,两百年后要图大事,便多了一大助力只是不知他如何做想,总得先探明了心思再说”

应龙心念连转,缓缓收回目光,恍惚之间,双眸之的神色变得深邃无比,不似先前浑浊,但这种深邃也只是一晃而逝,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在琢磨什么。

遁行两三个时辰,天光转变,不知飞出多少万里,应龙忽然缓缓开口,声音逼成一线真气,挤开了后面玄蛇煞气聚成的云团,入了康摩言的耳,道:“子仔细了,前方是祖龙设置的九道罡气,比起九天玄罡也只差了半筹,不是那么容易好过”

康摩言听罢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祖龙烛九阴在海外同极北之地当为何要设置罡气。

罡气是被淬炼到极致的灵气,凡俗之人一经接触便有性命之忧,便是练气士能否承受,也要视自家法力如何而定。康摩言初成法身之时,因修炼七转玄水诀,体内法力大涨,已经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一时间信心爆棚,直飞天,破开数道玄罡,最终被三十三天降下的一道规则拦下,才算作罢,未有直接闯入天庭。他本身对于罡气并无多少惧怕,只是听说祖龙亲手设置罡煞,拦在极北之地的门径,心颇为古怪。

康摩言正打算开口询问此事,前方应龙的云头忽然闪了一闪,仿佛遇到极大阻力,但猛的蓝光大盛,绽开千万道仿佛弯刀一般的寒光,咻咻连响,只一恍惚,蓝光骤然收敛,下一刻已经消失不见。

“是祖龙烛九阴设置的罡气那应龙老儿自家闯了过去,却把我们落在此地,康道友还是先稍稍准备,再行闯过”天蛇妖王在海外盘踞多年,自然听说过九道罡气,连忙开口提醒。

康摩言不以为意,只把自家云头收敛,凝聚成了一道梭形,前后尖锐,眼前什么都未有现,耳忽然听到扑的一声,闯入一道无形的气息当周软软的好似棉花,阻力甚大,一时间竟有些无法前进。

天蛇妖王见了大急,叫道:“道友心,烛龙殿下布置的罡煞由内而外,从极北寒地到海外道道增强,此处却是最外一层,最是强大的第九道罡气,若是无法通过,便该及时回身,否则就要陷身当”

康摩言呵呵一笑,把手一扬,玄蛇煞气猛然加力,云头顿时冲破阻力,开始缓缓前进,但与此同时周原本蒙蒙的景象,骤然间崩出团团白烟,上下缭绕,宛如千百道绳索,上下左右将康摩言的云头捆得密密匝匝,进退不能

“这道罡气虽然厉害,却跟九天玄罡大大不同,非是不能突破”

感受到云头上传递而来的力量,康摩言顿时心了然,对于这道罡煞的威力有了判断,但他却不忙做出应对,转而沉沉一笑,问道:“先前我问起极北之地有多少路途,妖王说道自家未有去过,并不清楚,但何以对九道罡煞这般熟悉?你口口声声不曾来过极北之地,那掌宫又从哪里得来?”

天蛇妖王脸色一变,康摩言不待他回答,忽然沉声喝道:“大家同在一座云头,合则两利,分也无妨,倘若相互之间不信任,何必同来极北之地?你拼上一遭,三大龙王也不见得能奈何与你,说不定便可逃到其余地方,继续逍遥力天蛇你还知道些什么,道来,否则不必同行”

天蛇妖王面上神情变幻,过了许久,才叹一口气,颇有几分无奈,说起前事,道:“大约一千年前,海外有七头了得妖精,唤作葫山七兄弟,相互联手,连大罗金仙也能斗上几合。七人在海外数千年,早无敌手,便是三大龙王也不能争锋。七人静极思动,考虑土能人又多,便思忖到极北之地撞一撞机缘。七人联手,施展**力冲破九道罡气,从海外去探极北之地。后来我探得这一消息,自持有法身道行,不知深浅,以为有好处可捞,便顺着几人破开的缺口偷偷闯入。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差点身陷其……”

原来葫山七兄弟施展了强力法术,不仅闯入极北之地,连九道罡煞也破开一个大洞。当时海外法身大妖不在少数,葫山七兄弟并未隐藏行踪,这般大事自然是传的迅,许多妖精见葫山七兄弟忽然闯荡极北之地,知道必有好处,纷纷动了心思,尾随进去,其也包括天蛇妖王。

天蛇妖王当时虽然已经有法身道行,但手段却弱,远远比不过各大妖王。不过他虽然贪心,却十分机灵,不肯冒险,观察许久,见九道罡气破开的洞窟过了数年都未有聚合的迹象,这才壮胆闯入。初时天蛇妖王十分心,并不敢远离入口,只在附近盘桓,直到过了数月,都未有事情生,这才朝深处行去,后来亦是生几件事情,机缘巧合得了掌宫。

康摩言听罢沉吟良久,道:“按照这个说法,难道天蛇妖王是在出来的时候遇到麻烦,这才知道九道罡气的厉害?”

天蛇妖王道:“正是如此得了掌宫之后,我见这件法宝威力不凡,甚是欢喜,本想有如此机缘,该再逗留一段时间,说不定又有奇遇。但回头又一琢磨,又觉不该太过贪心,心有许多犹豫,最终思定主意,还是先回转海外,将法宝祭练之后,有了手段,倘若到时极北之地无事,再回头不迟只是没想到,在闯出最后一道罡气之后,便有了麻烦。原本葫山七兄弟用法力重开的洞口,正缓缓收起,虽然我早了一步,却还是遇到**烦,差点无法脱身。”

稍稍一顿,天蛇妖王又道:“只是我回到海外,才知先前去过的妖怪,只有极少数什么都没有得到,早一步回转,而困在里面的妖怪都不知去向。我用了数百年时间祭练掌宫,这期间处处留心,也未有听说葫山七兄弟的消息,这才想起许多古怪”

鹤老忽然开口道:“此事老朽亦有听说,葫山七兄弟破开九道罡气,前后不过十年左右的时间,海外大妖几乎倾巢出动,绝大多数不知去向。老朽当时道法浅薄,又正在祭练自家羽剑,这才未有掺和进去,后来想起,颇多庆幸。今日听应龙前辈说了,这才知道,原来九道罡气竟是祖龙殿下布置,怪道如此厉害”

康摩言听二人说罢,心大吃一惊,只是他如今道行精进,养气功夫极好,脸上未有任何表示。他沉吟良久,正有些拿不定主意,忽然听到云团外有一道极细的声线,传音入密,正是应龙的声音,探问道:“康友何以止步于此?按说以你的法力,这几道白烟断然围困不住,只要过了这重罡气,后面八道都不是问题”

康摩言见到罡气时,便心生古怪,此时又听天蛇妖王说了许久,心已经明白,暗暗忖道:“原来之前还生过这种事情,看来是龙族在其做了手脚,只是他们祸害许多妖精作甚?不过,我之前把三大龙王拿住,本已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没想到这头老龙却甚好说话,要说没有问题,鬼也不信只是敖青在他手,还得劳他救治,便是刀山油锅也得先忍耐”

心疑窦骤起,康摩言顿时生出许多警惕,但敖青在应龙手,他也不敢乱打主意,闻言便喝一声,道:“这些白烟的确奈何我不得,但祖龙前辈布置的罡气必然没这么简单。我思量若是破了白烟,就已经差不多用尽全力,后面必然抵御不住,这第九道罡气只怕是过不去,反不如呆在原地,等前辈救援”

把话说完,忽然听到应龙呵呵一笑,随即缠绕在云头上的白烟条条崩断周压力骤然一松。康摩言连忙催起法力,云头窜起,顿时海阔天高,闯出先前蒙蒙的空间,放眼处,尽是蓝天白云,茫茫海水,应龙的云头正在前方缓行。

“鹤老,天蛇妖王,你我三人入了极北之地,只怕要任人摆布,倘若咱们之间还生有嫌隙,便永无机会翻身天蛇妖王我也知你的打算,来到此地,只要不被馈压,总比在海外让三大龙王追杀来得好。可是你我都是法身大妖,纵横天地,谁愿受人摆布?不如咱们合力一处,虽然无法抗拒九大真龙,但重获自由的机会便要大出许多”

康摩言思忖片刻,虽然还未有将极北之地的情况弄清楚,但隐隐已经有不好的感觉,趁机立刻传音云上二人,要相互合作。鹤老同天蛇妖王法力较弱,前后都要依靠康摩言,自然不会拒绝,闻言俱是点头同意

二八三 金身罗汉

二八三

金身罗汉

康摩言商定二人,便把云头加速,追上了应龙的遁光,并驾齐驱,飞行不过小半个时辰,忽然察觉云头一震,眼前一片恍惚,瞬息间天海不见,连应龙的云头也不知去向,再次落入蒙蒙气息之中。

“第八道罡气比起方才要弱出许多,将其破开不费多少法力,不如便亮亮手段,也好给老龙留个印象,顺道试一试其中变化,说不定日后要闯上一闯”

康摩言心中一动,暗运法力,将云头催起,欲要冲破出去,只是他刚有动作,罡气之中顿时生出变化,无数条白烟滚滚冒出,直接又把云头裹了严实。康摩言见状丝毫不惧,双掌一拍,便有一道冰寒无比的白色真气从双掌合缝飞出,落在自家的云头上。只在外围一绕,整座云头顿时裹上数丈厚的寒冰,原本已经被聚成梭形,此时更加锋锐滑溜,只狠力一撞,立刻挣脱开来。

康摩言云头刚刚脱开白烟束缚,忽然眼前一黑,铺天盖地的黑烟笼罩过来,直接扣下,力道比起方才增加数倍不止,而且严丝合缝,饶是云头滑溜,被紧紧抱住也是无法挣脱。

“这是第二道变化,方才在第九重罡气之中,应龙出手,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术,云头直接冲了过来,没有发现罡气之中有些什么变化,共有几重,还是稳一些出手,不过也不能显得太弱”

康摩言正自思量,忽然听到一旁的天蛇妖王在耳边说道:“道友小心,这道黑烟虽然不好突破,后面却更加困难,一旦黑云无效,整座罡气之中的力量便要普天该地压降下来,若是法力不足,大有可能陷在其中。”

天蛇妖王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道友法力渊深,当无此虑,是我多想了。”

康摩言笑道:“妖王出言提醒,康某心中十分感激,怎会看成是多虑?这道黑烟虽然厉害,却不放在我的心上,只是毕竟是祖龙布下的禁制,不好太过容易,这才拿捏几分,有了妖王提醒,康某心中便已经有数,剩下的事情便好办了”

天蛇妖王道一声“客气”便不再说话,神色微微放松。康摩言虽然说道要精诚合作,但二人之间又怎会没有芥蒂?天蛇妖王被绑在康摩言的船上,自然不希望生有嫌隙,此时见康摩言客气,心中一颗石头,才渐渐落地。

康摩言好似不知他心中所想,忽然一声断喝,云头外围法力暴涨,猛然一震,包裹住云头的黑烟顿时被撑开数倍大小,在面前露出一道薄弱之处。康摩言操纵云头,只往前一撞,便冲出这道封锁。

他这边刚刚摆脱了黑烟,立刻觉出四周压力发生变化,好似无穷力道,从四面八方倾轧自家云头。咔咔连响不绝,外围的坚冰寸寸碎裂,玄蛇煞气一瞬间被压缩小了数倍,坐在云头里面的三人顿时感觉到压力。

先前被黑烟裹住,康摩言稍稍迟疑,费了许多工夫,此时他便不肯再浪费时间,断喝一声,将七转玄水诀修出的大力使出三成,玄蛇煞气猛然爆出无穷力量,云头微微一震,罡气哪里还能压制,顿时被云头挣脱开来,一路闯将出去。

应龙正住了云头,在外面等候,见到康摩言闯出来,眼睛一眯,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康小友法力深厚,在法身道行之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同我这位侄孙不相上下,想来成就大罗指日可待”

康摩言嘿嘿一笑,颇有几分自得神色,口中却道:“祖龙前辈布下的阵仗果然玄妙,若非我修持许久,有些手段,还真个无法摆脱不过后面七道应该更加容易,我能冲过方才一关,半只脚等若踏入极北之地了”

这番话说的甚是自得,应龙听了微微皱眉,心中忖道:“这小子虽然聪明,但心态却不怎么好,看来非有名师传授,先前几句简单道理便可让他受益匪浅,此番不过闯过第八重罡气,便洋洋自得,这般心态只怕在成就大罗时,要成为阻碍”

应龙心中念头转动,也只是瞬间工夫,他呵呵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招呼康摩言上路。两座云头前后遁行,后面七道罡气不足为虑,到得后来两道,几乎形同虚设,康摩言施展早已不用的龙纹真劲,云团外围玄蛇煞气顿时如波浪一般翻涌,将挤压过来的力量尽数卸去,轻轻松松便度了过去。

出了九道罡煞,真个天高海阔,冷风贯耳,无穷寒意滚滚袭来,众人都是法身道行,应龙更是大罗金仙,自然不惧天气冷热变换。

两座云头继续前进,应龙开口解释道:“极北之地苦寒无比,不适合凡人居住,连海中生灵也不算多,不过这等地方,却常常有大法力之人产生。许多年前,此处还是修仙求道之人历练的场所,毕竟苦寒之地,比起繁华所在,更容易让人清心寡欲”

康摩言不知应龙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想也不想随口应道:“这却是真理,滚滚红尘不是修炼之所,一旦被各种凡俗欲望包裹,陷入其中,分散了精力,便极难再有提高毕竟人生有限,金丹道行也不过数百年光景,若是成就元神,能够不死,才敢稍有松懈。直到炼成法身之后,连肉身亦可不灭,便再无顾忌,是否精进再也不是问题”

应龙听罢嘿嘿一笑便不再多言,反而一直未有说话的敖天忽然开口道:“康道友此言差矣,我辈修真,若不为证得大罗,便是成就法身又能如何?在天地面前还不被视同蝼蚁?一旦有劫数降下,法身之辈根本无从抵御,如果没有高人指点,连趋避的道理也不明白,真要白白枉死敖天以为修炼之人,初始之时便该以大罗为最高目标,只有领悟天地规则,才能永生”

一番话说的甚是豪迈,应龙脸色微微变化,眼神之中露出几分赞许,康摩言被驳斥一通,顿时显出“愤懑”之色,却隐忍下去没有爆发出来。但他此时心中却有几分好笑,忖道:“这位敖天太子还真是个机灵人,呛了我个话头来讨好老龙,罢了,便卖他个乖只是大罗金仙也有三个境界,量劫来时,便是梨山老母这般道行,照样没有把握,以大罗为目标又有什么高明?这爷孙俩目光也不甚长远”

自修炼开始,康摩言处处摸索,历尽千难万险,走到如今这般地步,早已经心如磐石,轻易不为所动。加之领悟天地规则,虽然还没有将世间大道尽数掌握,却已经小有所得,许多道理岂会想不明白?

修炼之人,虽然要有高远目标,却不能不考虑实际,譬如刚刚开始练气,还未在丹田内孕育气息,便开始琢磨如何成就元神,想的多了,自然影响当下修炼,还不如扎扎实实,步步为营,结果更好一些。只是也不能完全不考虑日后之事,在重大抉择面前,往往要以自家长远目标为参考,只顾眼前,便有可能因小失大。

其中关窍,康摩言怎会不知?只是他如今尚不知处境如何,便不肯把自家底细曝露,这才随口一说,被敖天借去,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两座云头前行,已经有大半日的功夫,到了黄昏时候。只是如今昼夜交替,星月变换,对于众人来说几乎没有区别,五人再往前飞行片刻功夫,应龙忽然轻咦了一声,随即康摩言亦是心中一动,但他面上却未有任何神色。

前方隐隐有呼喝之声,随着海风呼啸,传递到了众人耳中。应龙的云头忽然加速,五人飞行一段距离,便见到前方有一团黑雾,浓重异常,阴霾无比,笼罩了数百里方圆,无穷黑气上下翻腾,浓雾之中正有斗法的声音传出。

一道浑厚的大嗓门陡然喝道:“大胆天魔,竟然趁了空隙逃出,真当极北之地是你能够逍遥的么?还不速速伏诛”

喝声不落,黑雾之中忽然爆出一团金光,朝着四面八方射出,把一团雾气通透好似蜂窝一般,随即便有一座十丈方圆的钵盂猛然冲出,起在空中,钵口朝下,金光俯射,犹如巨网,顿时把整座云雾笼罩在内。

那团黑雾之中陡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吼,震人心魄,除了应龙,其余四人听到这般声响,俱是心中一震,好在众人法力不弱,立刻便恢复过来,各自抵御,便也不再受影响。

悬在半空的钵盂猛然一凝,一股无比磅礴的法力,沿着金光传递下来,开始将黑雾缓缓收摄,朝着钵盂当中拉扯

黑雾似乎无法抵御,嘶吼之声更加犀利难听,但那道金光岿然不动,稳如山岳,几个呼吸之间,便把黑雾收取了十之八九,一尊金灿灿的佛陀金身,随着黑雾升腾,正渐渐显露出来,到得后来,看出原来是一名盘坐在地,双手上举的罗汉

二八四 二转天魔

二八四

二转天魔

众人把云头按住,远远观望,正在惊讶之际,猛然听到黑雾之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好似被人这般收走有许多不甘,叫声凄厉,随即一道浓浓黑烟猛然一挣,从金光笼罩之中摆脱开来,直冲九霄

那名罗汉金身原本双手托举,闭目运法,指挥头顶的钵盂,被叫声一冲,突然张开双目,宛如铜铃大小的双眼之中精光四射,两道金光犹如箭矢,激射而出,轻易穿透了正自飞窜的黑烟。

两道金光夭矫攒动,比飞剑还要迅捷,灵动异常,左右穿插,一眨眼将黑烟搅动的散了数十回。这道浓烟也十分顽强,聚合迅速,每每被搅散一次,便发出一声十分痛苦的尖啸,随后迅速的凝聚,只是还未有完全恢复,第二道金光便立刻穿透过去,只是被金光缠上,便无法再逃窜出去,挣扎数回,都被箭矢般得光芒牢牢盯住

金身罗汉双目开阖,瞧见头顶的烟气被打散数回,由浓转淡,知道到了时机,当即口颂一声“阿弥陀佛”,双掌举在头顶连拍三下,巨大的钵盂猛然调转,钵口对准了窜上高空的黑云,金光笼罩,只一照便将烟雾冲淡。

眼见一场斗法行将结束,那金身罗汉神色之间亦是稍稍放松,不料便在这个空当,异变陡生那蓬黑雾将散未散之际,忽然从中心处闪出一道拇指粗细的血光,随即便有浓烈无匹的杀意从血光上迸发出来,将笼罩下来的金光逼出一道缝隙,血光一闪便即闯了出来。

此时不光金身罗汉脸色大变,连正在观战的众人亦是吃惊不小,那道血光之中蕴含的杀气凛冽霸道,凶悍无匹,虽然只有拇指粗细,却如惊虹,直冲天际,仿佛世间一切都无法阻止。

康摩言瞧见这道血光,亦是大吃一惊,勾起一段回忆,暗暗忖道:“先前看到这团黑雾,便隐约觉得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只是最近这般法术太多,便未想到。可那道红光不正是天魔解体大法么?”

应龙见红光逃窜,似乎有几分焦急,忽然开口喝道:“居然是二转天魔诺加跋哩陀,可要老龙相助?”

金身罗汉大嗓门哈哈一笑,宛如擂鼓,脸色却深沉如铁,朗声道:“和尚自能应付,不须应龙费心,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言罢将手一指,钵盂同两道金色箭矢同时飞出,迅捷无比,瞬息间追了上去,同那道血光斗在一处只是血光之中饱含凶悍之气,不如先前那般容易压制,面对钵盂绽放的金光以及两道箭矢,居然十分坚挺,不落下风。

康摩言见应龙讨了个没趣,心中便有许多思量,开口问道:“敢为应龙前辈,什么是天魔?此处有龙族镇压,怎会有这等邪祟之物嚣张?”

应龙呵呵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有妖物修炼了不知什么法术而成,在极北之地作乱。虽然我龙族时常出手压制,但无法面面俱到,总有漏网之鱼。这位大师乃是佛门十八罗汉之一的举钵罗汉,诺加跋哩陀,降服这等妖魔不在话下”

应龙微微沉吟,又道:“极北地处天地边缘,荒凉苦寒,这才有许多异端生出。天魔不过是称呼而已,倒也没有什么深意。此番小友坏了龙族面皮,老龙虽然口说要惩戒,实则是延请小友前来,替极北之地肃清部分天魔即可”

康摩言听了立刻答应下来,道:“伏魔卫道是修炼之人的本分,康某虽然出身妖族,却不是邪魔歪道,这天魔瞧来邪恶万端,杀气凛凛,如若不能肃清,必然祸害世间。前辈吩咐,康某绝不推辞只是举钵罗汉乃是罗汉金身,不输道门法身,应付天魔尚且费了许多功夫,不知我能是否能够将其肃清”

应龙呵呵一笑,似乎对康摩言的态度十分满意,一捋白须道:“小友不必担心,天魔此物,想要彻底肃清没那么容易,魔由心生,一旦修炼入了魔道,说不定何时便又生出一头。我龙族已经合力,将大部分天魔驱赶在一处,只要不让他们出来祸乱,便算成功”

康摩言对应龙所说有许多怀疑,他在牛魔王处见识过天魔解体大法,虽然那老牛口风很紧,没有透露来处,但康摩言早同相柳有过交流,知道此法乃是上古天魔炼体的法术,类似玄蛇一族的七转玄水诀。只是上古天魔十分神秘,相柳也不尽知天魔的秘辛,故而康摩言也未有得到太多消息。

只是凭方才那道血光爆发出的煞气,康摩言已经可以断定,必然是修炼天魔解体大法才有。可向应龙问了几句天魔的事情,这头老龙总是答得模棱两可,康摩言便住口不问,免得未有探出什么消息,反惹应龙怀疑。

“原来应龙老儿带我到极北之地的目的是镇压天魔,知道他的目的即可,只是这老龙十分狡猾,也不说镇压多久,难道要我一世为他龙族效力么?”

康摩言心念连转,开口道:“应龙前辈,我欲救唤作敖青,乃是泾河龙王之女,梨山老母的徒弟。原本与我素不相识,只因我受了梨山老母的好处,无以为报,将其带至海外疗养伤势。只是我对真龙之血有许多不熟悉,不知在前辈看来,敖青须得多久才能恢复?”

应龙笑眯眯道:“此事不难,虽然真龙之血不是寻常之物,可敖青既然是龙族中人,便没有不救的道理。不过她肉身被坏,没有数十年苦功,只怕难以恢复,小友不必焦急,切在极北之地安心等候”

康摩言听罢心中大骂应龙无耻,脸上却现出惊容,问道:“怎要这么久的时间?”

应龙笑道:“小友如果害怕失信于人,大不了我龙族安排人手,直接将敖青送回中土,梨山老母与我龙族颇有渊源,想来不会责怪时间太久”心中却道:“这小子居然满口扯谎,将老龙我当傻子看待,为了一个女伴,将我的儿子侄儿擒下,不惜得罪龙族,这般做法,还说什么与自己无干?看来他颇不安分,不知在想些什么,须得加以防范,免得惹出乱来”

康摩言不知已经惹起怀疑,见应龙把话说到此处,赶忙住口不言,免得关心太甚,让人当成把柄要挟。他来到海外的目的十分清楚,为的便是救治敖青,倘若目的达成,任何付出都是值得,在此地镇压天魔自然不算什么。不过要是因为旁的事情,把治疗敖青的事情耽搁,便得不偿失。

想到此处,康摩言心思稍定,其余诸事暂且抛至脑后,不再多问,转而将目光投向前方的斗法。

举钵罗汉同二转天魔缠斗许久,已经稳稳占了上风,那道血光冲突数次,举钵罗汉早有准备,指挥两道法术围堵,形成一道墙体,拦截的风雨不透,时间一长,那道血光之中透出的杀意渐渐后继不足。举钵罗汉瞧出破绽,大喝一声,钵口金光暴涨,随即猛然一收,顿时将二转天魔收入钵中。

原本展开有十数丈的钵盂,收了血光之后,被举钵罗汉把手一招,溜溜一转,迅速缩小至巴掌大小,黑乎乎一团,被罗汉一把抓住。那道血光在钵口游走不断,被一道黄光拦住,始终冲突不出,但总是跃跃欲试,不肯安分。举钵罗汉忽然张口喷出一座金莲,稳稳落在黑色钵盂之中,将红光压制下去。

压住天魔之后,举钵罗汉又将双目一瞪,天空中的两道金光一齐回转,飞入眼中。举钵罗汉大战一场,耗费了许多法力,脸色有些发白,就这样站在半空闭目片刻,稍稍存神,恢复法力。

应龙见机,飞身上前,呵呵笑道:“大师果然法力精深,不愧是十八罗汉之一,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便要让这二转天魔走脱老龙现下为大师寻了一个帮手,亦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镇压天魔之事,大可交代给他,大师回转可将其一并带上”

举钵罗汉缓缓散了法诀,斜眼瞧了应龙一眼,又向康摩言等人所在看了片刻,微微笑道:“应龙不必取笑贫僧,今日这天魔走脱,贫僧脱不了干系,回头定然多镇压十头天魔算是惩罚至于你所说的帮手,不过尔尔,这些年来,龙宫找来的能手还少么?那天魔窟还不是愈来愈压制不住?况且,将这几个能手交付于我,真龙可能放心?”

举钵罗汉说话毫不客气,应龙也不以为意,仍是笑道:“有甚不放心?要说镇压天魔窟的能手众多,可像大师这般人物能够几个?不过此人法力颇有不凡,足可担当要位,大师不必多虑”

举钵罗汉呵呵冷笑,瞥了康摩言几眼,目光之中有许多轻视,冷笑道:“既然真龙这般有信心,贫僧自然遵命。我观真龙带来那头小龙修为不弱,可要一同前去,立下大功?”

二八五 同是佛门中人

二八五同是佛门人

应龙脸色微变,被举钵罗汉冲撞几次,似乎也有些羌怒,但还是勉强忍住,沉声道:“敖天乃是龙族人,此番前来另有要事,或者事完之后,能让他前去天魔窟历练一回”

举钵罗汉嘿嘿笑,也不理会应龙的脸色,一震身上的黄袍,朝着康摩言招手道:“施主可是要去镇压天魔,随我来吧”言罢袖袍一拂,径自化成一道黄光飞去,也不管康摩言是否跟来。

应龙脸色不悦道:“举钵罗汉虽然言语无状,却是镇压天魔最得力的几人之友不必迟疑,这就随他去罢,老龙不送了待到敖青好转,定然通知友”

康摩言道一声谢,也不啰嗦,将云头纵起,直追举钵罗汉的遁光而去。

应龙瞧见康摩言云头走远,才朝身旁的敖天开口问道:“此人从土而来,你可知他有什么本领?”

敖天恭敬道:“龙出海之时,从未听说法身之有这号人物,元神道行之,也定然不会有这么个人况且北海龙叔修炼的覆海翻云化龙**,只传给蛟魔王,绝没有第三个人修炼,故而龙也不知他的来历。不过,三位龙王同康摩言交手过,应该知道一些深浅”

应龙冷哼一声,道:“那三个蠢货被人轻易拿住,只怕未有试出这子的法力如何,而且他们在我面前不肯尽说实话,把康摩言的法力说的一无是处,自己被人拿住全是意外,这等话语怎能听信?不过听你所说,此人当在你出海之后,才有所成就,虽然如今修为不错,又能如何?况且他根本过不去第九道罡气,应该不足为虑”

敖天不知应龙在分析些什么,也不敢插嘴来问,对方毕竟是自家长辈,又是大罗金仙,一切听命便是。应龙沉吟片刻,也不解释什么,只卷起云头,携了敖天,一路朝着另一方向飞去。

康摩言云头迅,追上举钵罗汉的遁光轻而易举,不过片刻便紧随其后。

方才应龙的话不尽不实,有许多疑点,不光康摩言有所察觉,连天蛇妖王同鹤老也起了怀疑。天蛇妖王沉吟半晌,忧心忡忡道:“天魔这般厉害,连罗汉金身的和尚都费了许多法力,我等修炼的法术不克制魔头,只怕更加困难方才这老龙提出镇压天魔,康道友何以不问他年限,如今只管去做,却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康摩言淡淡道:“老家伙十分狡猾,我几次想问,都被他言语盖过,其定然有古怪,索性不去问他,免得将你我心思也透露出去要说天魔厉害,二位道友尽管放心,我虽然不精佛法,却有把握应付况且方才是二转天魔,或者有更弱的存在,不必早作担心”

鹤老道:“以我二人手段,遇到天魔慢说是镇压,保不齐一个疏忽便要坏了道行,此去天魔窟,要烦劳康道友分心照顾”

康摩言自是爽快答应下来,三人凑在一处商量许久,也没个真正主意。鹤老同天蛇妖王本事不济,总要依仗康摩言,而这白脸却心有事,敖青未有好转,便是他一块心病,总不能撇下直接走人。三人商议许久,虽然觉出古怪,却没有好办法应付,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一路飞行有半个时辰,举钵罗汉的遁光虽然远不如应龙迅,却也不慢,已经飞出数万里远近,康摩言架住云头在后,猛然见这罗汉的遁光一折,朝着自家云头落来。

“贫僧化个缘,施主的云头这般迅,不如载贫僧一程?”

举钵罗汉大嗓门喝了一声,不待康摩言答应便将身上金光收敛,飞到云头上方,一屁股从半空坐了下来

“我这辈子最恨秃驴可惜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还得跟这和尚亲近亲近”康摩言嘟囔一声,口却道:“大师哪里话,康某的云头非是正道,能被大师瞧在眼力,求之不得,是造化来也”言罢,将手一扬,玄蛇煞气裂开一道缝隙,把举钵罗汉让了进来。

举钵罗汉身形硕大,足有九尺高下,浓眉大眼,康摩言一见之下,忍不住想起花和尚鲁智深来。这和尚赤着双足,也不见外,直接往三人间一扎,盘坐下来,语气冰冷道:“若是换了以前,和尚必然不肯坐这等妖气腾腾的云头,说不定见面之后,连话都不说,直接动起手来可如今在极北之地带了许多年,见识了大奸大恶,心渐渐明白,所谓善恶,不过是浮云,什么正道邪道仙人妖精,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土佛门之,多是降妖伏魔之辈,不分青红皂白,强行度化旁人,方才见举钵罗汉举止怪异,康摩言满以为这和尚也不好相处,故而不肯上前亲近,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兜搭。康摩言呵呵一笑,道:“大师有此想法,足见与众不同,佛语有云,众生平等,说的便是这个道理,正邪善恶,岂能靠出身看出?”

举钵罗汉对康摩言的看法十分赞同,二人谈了几句,倒有几分投契。举钵罗汉佛法精深,又有金身道行,一开口便直指佛门大道,让康摩言受益良多,对于佛法的领悟精进几分。康摩言一身佛法早就扔下,此番同举钵罗汉攀谈几句,反而引动体内六字大明咒,缓缓运转,不过片刻便微有精进。

康摩言对此倒不甚在意,不过也不会拒绝,一面分神修炼,一面同举钵罗汉攀谈,他本就有许多对这个世界来说,十分新奇的道理,解释开来,让举钵罗汉时常拍手叫好

这二人谈的甚欢,却苦了鹤老跟天蛇妖王。妖精修炼,哪里管过什么众生平等,我佛慈悲?至于正邪善恶更是极少考虑妖怪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只要自己能力足够,见到好处便抢他娘的行事说话,更是只考虑是否对自己有利,哪管许多道理?二人坐了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只好各自入定,打坐起来。

康摩言正自说话,忽然体内法力生出变化,受了举钵罗汉点化,六字大明咒的法力精进之后,把原本弱不可查的妙品莲华咒的咒力亦是勾引起来,两道佛门法力相互糅杂,正在渐渐融合。康摩言不料有这等变化,忍不住惊喝一声,头顶猛然飞出一座璨白如玉的莲花,有车,旋转不休,体内佛法咒力猛然间融合,增强倍余

举钵罗汉见康摩言头顶飞起佛门莲花法力,先是惊讶不已,旋即大喜,一拍掌,大着嗓门道:“怪道跟康施主有许多话说,原来是同门人只可惜这道佛法不甚正统,而且法力太弱,应付不了天魔”

康摩言将莲花收起,散去六子大明咒的法力,笑道:“不瞒大师,康某修炼佛法时日不多,也只是掌握一点皮毛,不敢妄想藉此抵御天魔。只是来时应龙未有说的详细,不知那天魔窟有什么说法,对我法身道行可有危险?”

举钵罗汉道:“海外龙族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原本我不打算开口提醒,好叫你们先吃个苦头,知晓厉害,不过既然先坐了你的云头,后又知道你修炼佛法,自然要跟你说得清楚。”

天蛇妖王同鹤老早被康摩言一声断喝惊醒,听到举钵罗汉说起天魔窟的厉害,各自仔细聆听。举钵罗汉略略思索,道:“和尚我是五百年前从土出,想要游历海外,寻找成就正果的机缘。当时也是巧合,莫名其妙闯过九道罡气,到了极北之地。在此处闯荡多年,间生许多事端,后来心领悟,知道极北之地非是我缘法所在,打算回转土时,才现那九道罡气远非进时那般容易,凭我道行居然闯不出去”

“我初时还不知这些罡气来历,后来九大真龙之的苍龙出现,同我说起,才知其关窍我自然不肯束手,气恼不过,便同苍龙斗了一场他有大罗金仙道行,我自是不敌,被他擒住,同我定下约定,要在此地镇压千头天魔,才允许离开”

鹤老大吃一惊,问道:“那天魔窟竟然有如此多的天魔?方才那一头便已经十分厉害,千头天魔如何才能镇压得住?”

举钵罗汉摆摆手道:“你们有所不知,那天魔窟的天魔远不止千头数量,只是被烛九阴用法力封禁,才没有闯将出来。不过烛九阴封禁的法力已经过去数万年,难免有些松动,许多天魔蠢蠢欲动,常有破开封禁,窜逃出来。”

说到此处,举钵罗汉忽然面带怒色,气道:“可是龙族人都不守信用,和尚我在天魔窟镇守五百年,馈压早已过千头天魔,他们却从不提打开罡气的事情。被我逼问不过,便用法力将我馈压一段时间,着实可恶你三人千万莫要相信他们所说的期限”

康摩言倒是没有想到极北之地会是这般情况,听到举钵罗汉提醒,苦笑道:“大师有所不知,我等也是出于无奈,不得不来到此处,那应龙更是狡猾,丝毫未提期限的事情……”

二八六 天魔窟

二八六天魔窟

举钵罗汉嘿嘿冷笑,也不问康摩言缘何而来,口气颇有几分嘲讽道:“海外龙族行事不讲缘法,这次他们却学的乖觉,干脆连期限也省了说,分明是打定主意,要让三位永远做下去,替他们看守门户。不过,现下天魔窟的众人,哪个不是早过了期限?心里也都明白,什么时候能走,要看龙族的脸色”

康摩言听到天魔窟还有旁人,便顺口问道:“原来此去,还有旁的道友相助,不知同样镇压天魔窟的有多少人,都有些什么手段,请大师分说一二,康某好心中有数。”

举钵罗汉大嗓门哈哈一笑,道:“都是些落身平阳之辈,能有什么值得说起?”虽然这般感叹,举钵罗汉还是把天魔窟的情形略略说起,康摩言这才搞了清楚,不由得吃惊不

天魔窟中镇压天魔的法身之辈,原本统共有五十三名之多,各自选定方位,施展法力,将漏网天魔或者打杀,或者镇压下去,使其不能逃窜出来。天魔窟外围虽然有祖龙布下的法力,但时日久了,便有些松动,许多厉害的天魔无法遁出,一些一转天魔却可以漏过缝隙。到得最近数十年,法力愈加变弱,一些二转天魔亦可寻到机会,闯将出来作恶。

一转天魔只是一道似烟似雾的存在,虽有灵识,对于法身之辈来说,镇压起来却不算难事。可二转天魔便有许多难测,这等存在虽然还未有炼出肉身,却已经修出天魔血液,被称为血魔,只要不被彻底消灭,滴血便可重生,十分顽强。镇压天魔窟的法身之辈,初时不晓得厉害,很是陨落了几个,到如今只剩下三十七人。

康摩言三人听得心中骇然无比,忍不住问道:“血魔这般厉害,比起方才那头二转天魔又如何?”

举钵罗汉微微沉吟,似乎在心中比较,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有强有弱,不过方才那头已经是十分厉害的血魔,滴血重生,现下也只被我压在钵盂之中,不能杀死,还得将其送回天魔窟镇压。”

三人听罢心思各有不同,鹤老跟天蛇妖王自然有许多担心,康摩言却没多少顾忌,他如今法力不凡,降龙罗汉也不是对手,暗暗比较,便未把血魔放在心上,只又问起镇压天魔窟的人物有哪些。

举钵罗汉摆摆手,粗着嗓门道:“天魔窟的入口甚是广大,众人又各自分开,常年不见,哪里知道旁人有哪些?只是大概知道个数量罢了和尚我在镇压天魔窟多年,也没有结交几位朋友,有数几个还在数百年间已经陨落,不堪提及。不过有几个能人却是如雷贯耳,可以说给你们听听。”

举钵罗汉把几个能人说起,康摩言三人听了顿时又吃惊不原来镇压天魔窟的三十七人之中,最为厉害的便是当年震开九道罡气,直闯极北之地的葫山七兄弟。先前天蛇妖王虽然说起这七人,却只知他们未有回转海外,此时才晓得七人竟然在镇压天魔窟。除了葫山七兄弟之外,还有一人十分了得,唤作红云老祖,虽然法力不强,却练就一口戮血化神刀,专克魔物。此外有一对仙侣,从不与人来往,举钵罗汉也不知二人是什么名头,可这对仙侣联起手来,镇住一方区域绰绰有余,法力远在众人之上。

康摩言听到葫山七兄弟时,心中便有许多思量,瞧见两名同伴俱是欲言又止的神态,知道许多问话还得落在自家身上,微微沉吟,便直接向举钵罗汉说道:“不瞒大师,我兄弟三人身在海外时,倒是知道葫山七兄弟的名头,听说七人甚是了得,曾经联手坏了烛龙布下的罡气。不知为何,竟落得替人镇压魔头的地步?况且这七人既然到了期限,何以不自行离开?”

举钵罗汉对康摩言印象极好,也不有什么隐瞒,实话实说道:“他们何以落得这般地步,和尚我也不能尽知,想来也是龙族闹得玄虚。他们想要走,却没那般容易,像你我这种,无法破开九道罡气的,自然少了许多限制,不过葫山七兄弟听说被人下了禁制,想走走不了,反而比旁人多受些苦”

举钵罗汉说到此处忽然住口不言,康摩言识趣倒也没有多问。他心中明白,正如自家有敖青在应龙的手中作为挟制一般,其余人或多或少有不能走的原因,便是举钵罗汉也不例外,天蛇妖王和鹤老同样如此。葫山七兄弟有能力破开罡气,故而体内便被种下禁制,其余人没有这个能力的,亦会有旁的束缚,或许轻一些,总之都要为龙族卖力。否则极北之地也不是不广阔,天大地大,便是出不去,也大可逍遥

“龙族有九大真龙,个个道行不在法身之下,像应龙这般还是大罗金仙的修为,镇压天魔窟想来不是难事,何以要大费周章,逼迫许多法神道行之人替自己卖力?”

康莫言早觉出整件事古怪,不过他也不好多想,便是龙族要闹破天来,只要管好自家的一盘棋便可,况且他来到极北之地,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心甘情愿,倒是谈不上多少逼迫。

云头匆匆疾行,举钵罗汉指点了方向之后,变双掌一合,打坐修炼起来。方才降服血魔好去不少法力,称了这个空挡好恢复几分。

极北之地虽然也多是海域,但比起海外则要荒凉许多,四人驾云飞了许久,估摸已经出了数十万里,也不曾见过半个岛屿。极北之地的海面上,各有一层灰蒙蒙的气息,康摩言从高空俯视,一路行来,除了偶尔几头丑陋水妖从海下探出头来,便再未瞧见什么生灵。

再行有顿饭工夫,举钵罗汉忽然按住法力,开口道:“再往前行三万里左右,便到了天魔窟,康施主初来乍到,虽然见过血魔的威力,但未有交手,总难以知道深浅,不如在和尚的旁边选一处要地,一旦有天魔冲出,相互之间也好帮助”

康摩言自是万分愿意,爽快答应下来之后,直接问道:“不知天魔进出可有什么规律,是否需要有人轮换来守,免得一时不查,走脱一头自己也不知晓?”

举钵罗汉摆摆手,道:“此事无有什么规律,只看祖龙布下的法力是否薄弱,倘若出现破绽,及时用法力封住,就不会有大问题只是血魔相当厉害,一旦出现缝隙,往往镇压之人还未有施法完成,便已经冲了出来。故而你我几人相互帮助,才有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否则便似和尚我这般,追出数十万里,来擒一个魔头”

举钵罗汉浑不在意提到自家走失天魔之时,把其中厉害同三人分说明白,康摩言听了心中有数,倒也没有多少担心,他这边有鹤老跟天蛇妖王相助,三名法身道行联合一处,法力自然不弱,加之康摩言本身法力雄浑,远非普通法身能比。举钵罗汉能够降服血魔,既因自家法力不弱,亦是仗了佛法降妖伏魔的特性。可对康摩言来说,直接凭借法力,应付血魔也不是难事,况且他手中还有一座杀阵,两件法宝,总有手段能够应付。

四人在云上又商量了几回,通过举钵罗汉的口述,康摩言刚把方位选定,便听举钵罗汉大嗓门喝一声“到了”,一震僧袍,化成一道金色遁光,飞出了云头。

三人打眼去瞧,便见举钵罗汉的遁光迅疾无比,直往前方海面上一团浓重的黑雾中落去。那团黑雾方圆万里,就平白铺开在海面上,极北之地的寒风刮过,搅动的黑雾一阵缭绕,却十分柔韧不见消散。三人之中尤以康摩言的眼光最为高明,但瞧看这团浓雾,也只觉出力凝聚,目力无法太过深入,看不出核心是什么东西。

三人正自惊异,猛听到举钵罗汉大嗓门远远传来,喝道:“天魔窟已到,三位施主还不随我进入,免得失了方位,误入旁人的领地?”

康摩言闻言不敢耽搁,催动云头,迅速跟上举钵罗汉的遁光,紧随其后投入万里黑雾之中。一入其中,更觉视线受阻,凝眸远望,竟然瞧不出百里之外的情形,连忙跟紧了举钵罗汉,耳中听到摩擦之声,却是云头外围,正同黑雾相撞,有许多阻力。

随着举钵罗汉飞行盏差工夫,感觉深入地下极深之处,才见前方遁光停住。三人瞧见身下是一座巨大无比,直上直下的洞窟,只能瞧见自己这一方的边缘,却因视线受阻,看不出具体有多大。举钵罗汉的遁光,在洞窟一侧的石壁上隐去,现出身形之后,朝着三人招手。

康摩言在举钵罗汉旁边的一块突出岩石上按落云头,刚把玄蛇杀气散去,便觉出四面八方有无穷压力袭来,听到举钵罗汉说道:“施主便在此处守护,和尚我的所在,距离此地有三百里远……”

二八七 滚天猿王

二八七滚天猿王

“下方便是天魔窟的入口,这团黑雾乃是祖龙施展法力布下,防止外人轻易踏入。康施主请看,那道红色的光华就是入口的封禁据说是数万年前,烛九阴从土将血河搬来,运用龙宫秘术练成绝**力,拦在此处成为一道禁制。土血河凶煞无比,平时天魔根本不敢接近,但其流转不休,难免有薄弱的环节,到时候便有厉害的魔头,乘了空隙闯将出来,康施主要仔细了”

三人顺着举钵罗汉所指,定睛一瞧,果然见下方百里左右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一道血红色的光华流转。

举钵罗汉伸手一指,便有一道佛门咒力所化的金莲缓缓降下,临到下方,那道红色光华骤然大盛,分出一道细流轻轻一卷,便将金莲收走。吞了金莲之后,血红色的光华之,多了一层金色。

“这条血河甚是厉害,不拘是何种法力,都能被它吸收,转化成封禁的力量,连佛法也不例外倘若出现薄弱,康施主便可打入部分法力,血河吸收之后,便能自行将破绽修复”

举钵罗汉说完血河的特点,又将四周的方位略略提及,康摩言这才知道大概。这座天魔窟宽大无比,深不见底,目下有三十多人镇压,分摊开来,每人要负责数百里甚至上千里的范围。举钵罗汉同康摩言所在,相互之间只有三百里远近,已经是极为靠近,而另外一名靠近康摩言的法身之人,则远在七百里开外。

而这些方位所在,都是血河薄弱环节,最有可能被天魔所乘,虽然身在雾,目力只有百里左右,却也不必担心旁出出现纰漏。康摩言同举钵罗汉所在的方位,原本靠的十分近,都由举钵罗汉负责守护,如今多了人手,举钵罗汉便将其引到此处,共同抵御天魔闯出。

对于这样的安排,康摩言自是欣然接受,他本就对这件事情不甚上心,能够少分担一些,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举钵罗汉把话说完,又嘱咐康摩言千万仔细,不要走脱了魔头,这才卷起金光,疾行而去。

举钵罗汉一走,鹤老疑惑道:“既然镇压此处的人都不是自愿,何以还谨慎心,这般卖力?难道其有什么古怪,走脱了魔头。龙族能够察觉不成?或者有其他手段,逼迫众人就范?”

康摩言沉声道:“想来如此,龙族必然有钳制众人的手段,否则断然不能让人如此卖力不过咱们三人合力,相互提醒,亦可以轮换守护,比其余之人便宜许多,却是一件好事”

鹤老点头称是,忽然听到天蛇妖王在一旁说道:“这里黑乎乎一片,雾里面又有许多压力,不光影响视线,连施展法力也束手束脚,不知道龙族如何想的,居然布下这等禁制,给守护之人增加难度。”

康摩言微微沉吟,旋即笑道:“我看倒也未必,既然是祖龙布下的禁制,必然更多是对天魔有影响,真要斗起法来,也是天魔吃亏,咱们占了便宜。此处距离举钵罗汉所在的方位较近,三百里的距离虽在视线之外,却限制不住法力,相互之间大可救援,对咱们三人来说,可是轻松了许多,且先在此地守候,待得摸清情况再做进一步打算”

三人各自占据了一块突出的岩石,商量一阵,也没有定下计议,便住了口修炼起来。康摩言已将戍土金钟祭炼到第七十三重禁制,本想乘了次时,再多祭炼几冲,但他忽然心一动,想起来时佛法有所精进,还未有查看分明,便先将六字大明咒运转起来。

他把体内佛门法力在元神之运转一周,才瞧出其变化,六字大明咒修出的金灿灿的佛法,不知何时,已经同妙品莲华咒练出的白色莲花法力融合完全,运转开来,变化成朵朵或金或白的璀璨莲花,沿着经脉四处游走,法力增强一倍不止。

佛门修炼,向来看重领悟,有立地成佛之说,甚至有佛经提到,一个恶人原本做尽了坏事,却机缘巧合,猛然间醒悟过来,放下过去,也放下心负担,立刻便能成佛的故事。康摩言只同举钵罗汉探讨半路,便有如此收获,倒是有些意料之外,对于佛法修炼的奇妙之处赞叹不已。

康摩言将佛法在体内运转,身上便有金白两色的佛光轮换闪耀,硬生生撑开了四周的黑雾,他正沉浸其,猛然听到远处有一道十分尖细的嗓音,阴测测的说道:“我道为何你三人刚来,却懂得镇守此地偷懒,原来是佛门人,得了举钵罗汉的指点,让我等众人承担更多,你们却在此地逍遥快活,还有闲暇修炼”

说话声带了许多怨气,康摩言停了修炼,猛然睁眼去瞧,便见百里开外,朦朦胧胧有一道瘦削的身影,藏在黑雾隆隆之,也不凑近,只在远处说话。

康摩言心思转动,大喝一声,道:“来者何人,是朋友还是天魔,报上名来,莫要让我错拿了你”

那人听了此话顿时万分生气,怒声尖叫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居然敢戏弄本座,不要以为有举钵秃驴撑腰,便可在此地嚣张,本座还不将他放在眼你如此狂妄,说不得要教训教训,叫你知道本座是谁才成”

那人叫了一声,却不见有什么动作,仍在百里开外晃悠,康摩言正有些诧异,忽然心生出警兆,大喝一声“心”,提醒鹤老同天蛇妖王,同时把袖一扬,青锋七星剑应手飞出。耳听到叮叮连响,火星四射,剑光过处,见到密密麻麻的黑色细丝,宛如落雨一般,倾天盖地朝自己扑来

眼见已经在里许开外,当下不敢怠慢,把手一指,青锋七星剑一分,百十道剑光上下飞绕,将密密匝匝的黑丝拦住大半,康摩言把身形一闪,已经离了原地,朝那道黑影飘去。

“此人好生阴毒,居然用这等法术偷袭,哪里是教训于我,分明是想置人于死地他如此待我,怪不得我手辣”

康摩言身形极快瞬息间便疾冲出去,二却听到鹤老同天蛇妖王同时出怒喝,随即远处那人却轻咦了一声,显然没想到康摩言反应这般迅。

“好子,算你命大,本座今日不同你计较只是你这般偷奸耍滑却不成,总要叫你付出代价本座去也”那人偷袭不成,微微惊疑,却不恋战,直接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蒙蒙黑雾之。

康摩言冷笑道:“想要走,哪有这么容易,让你也尝尝康爷爷的手段”

话音不落,把手往前一指,数千道剑光铺天盖地飞了出去,顿时将数百里的空间映照的金光四射,一片灿烂。映着剑光,望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当即怒喝一声,把手一扬又是一道漆黑无比的烟云,宛如张开的巨直接扣了出去

二人相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这一番追逐都用尽全力,只一晃便出去千百里,康摩言一道法力飞出,顿时听到有人粗声粗气的骂道:“鹰九你这个王八蛋,在哪里惹了厉害人物,跑到老子这里,把祸害引了过来,想死不是?”

康摩言心一惊,反应过来追的远了,到了旁人的领地,连忙将剑光跟玄蛇煞气一同收起,随即听到先前那人尖细着嗓音道:“滚天猿王你好大的口气,我鹰九怕你不成?今日却不是我鹰九惹祸,而是来了新人不守规矩,想要偷懒耍滑,三名法身道行却聚在举钵秃驴的领地镇守,我气不过才出手教训”

那道粗嗓门顿时怒道:“还有这等事情,可是你身后那贼不守规矩?那两名法身在何处?本大王将他们一齐教训,倘若肯听话,便留他们命在,收了法宝神兵,来替本大王卖力,若是不听话,便直接馈压没有二话”

两人没说几句,便达成共识,连如何分润好出也算计出来,康摩言在远处听得颇有些无语,远远瞧看,只见到先前那道瘦削的身影,和一头高有两三丈的巨怪凑在一处。

“天魔窟看不到全貌,其实也不算广大,不过万里方圆的范围,却挤了四十头法身大妖,这才追了片刻,就撞见两头,还是先回转,原地不动,有鹤老同天蛇妖王相助,也好施展手段”

微微沉吟,康摩言便打算先回去瞧看鹤老同天蛇妖王的情况,再作打算。他刚要回身,便听那滚天猿王大声喝道:“贼休走,便是来了一个,本王便收拾你一个,不嫌少,回头再去拾掇你两个同伴”

喝声刚起,便听到有一股罡风迎面而至,那头巨大的身影已经合身扑了上来。康摩言这才瞧出对方样貌,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猿,满是凶悍之相,浑身白毛,腰间系了块破布遮羞,双臂展开有两丈多长,也未有施展什么法力,只挥舞着刮起道道罡风,抓向康摩言的头顶

二八八 猿王仔细了

“这厮不用法身,却敢直扑上来,难道他的肉身比千锤百炼的金铁还要强横?”

康摩言心道一声古怪,人却丝毫未动,把手一指,铮的一声,青锋七星剑破空飞出,使出青城剑法的第一式,黑气缭绕之中,有一道青光锐不可当,绕开滚天猿王的手臂,直接刺向咽喉

青锋七星剑乃是龙宫海藏的神兵,虽不之品,却也千锤百炼,慢说销金断铁,便是一座小山,只须轻轻一绕也直接平了。再加上康摩言练出的剑法,玄蛇煞气催使剑光,锋锐之中另有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

滚天猿王怒吼一声,两条臂膀从肩部往下,荡起一圈圈的土黄色的光晕,直落手掌,被他一把抓住。这些土黄光晕同他本身的毛色十分相近,一落入手掌之中,两条粗如梁柱的臂膀顿时发出咔咔脆响,筋肉暴起,泛出坚硬如同土石一般的光芒。滚天妖王两只大手猛然探出,竟然无视青锋七星剑的锋锐,直接抓向剑锋。

康摩言不料对方竟是个狠角色,这般冲撞,让小白脸也发了狠意,大喝一声,把双指一转,玄蛇煞气裹住的剑光突然一顿,于极速之间转圜剑刃,切向滚天妖王的十根手指。

青锋七星剑毕竟是神兵,锋锐难当,加之剑术一流,向来擅长破坏,从不惧坚硬植物,滚天妖王的手指再硬,康摩言也不信挡的住自家剑光。

“好不知死的小贼,学了两手剑术,便敢同本王叫板,看来是没有听说过本王的金刚不坏之躯”

滚天猿王看到剑光扭转,舍去要害,直取自家手指,不由得冷笑连连,双手上下一合,做了个关门式,十指交叉,顿时扣在青锋七星剑的剑刃上。这一招滚天妖王不知施展了多少次,配合自家强横肉身,收拿对手神兵,从无失利,满拟此番定然手到擒来,不料刚一触及剑光,顿时觉出有一道犀利无匹的剑意,直往自家手指指根缠绕。心中刚起惊疑,便听咔嚓咔嚓两声脆响,两根食指应声切断。

青锋七星剑宛如撞在刚硬无比的岩石上,坏了滚天猿王两根手指,便有些后继无力。康摩言暗暗惊讶对手肉身之强,把手一招,剑光悠忽之间,宛如细丝,从滚天猿王的指缝间抽走,收回袖中。

滚天猿王哪里吃过这等大亏?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仰天怒吼,音波破开重重黑雾,直冲九霄,这头妖王双拳猛捶胸口,宛如金刚巨猿,原本清亮的眸底瞬间变成殷洪一片,仿佛血海一般深不见底,盯住康摩言怒声吼道:“大胆贱厮,竟敢坏我肉身本王今日非将你法身坏去,生吞了你的肉身不成”

这一声吼,宛如滚雷,携着无穷的怒火,滚天猿王已经暴怒,巨臂伸展,猛然间扑上前来。

康摩言眼神一动发现滚天妖王通身上下,隐隐渗出血光,原本土黄色的长毛,此刻根根直竖,被血光充斥,宛如红色的硬刺,说不出的诡异。只是无论对手变成什么状态,这小白脸也是无惧,他早将戍土金钟扣住,眼见对方再次冲来,把手一挥,便有一团七彩光气飞出,迅疾无比,划一道弧线,十分爽利的落在滚天猿王的额头上。

当啷一声巨响

戍土金钟被巨力弹飞,康摩言把手一招,将其纳入元神。滚天猿王的额头却冒出一片火星,身躯被戍土金钟撞正,不由自主的倒飞出数十丈,一屁股载在地上。

康摩言眼尖,瞧见鹰九早没了身影,便朗声喝道:“滚天猿王你还不醒悟?那鹰九早就开溜,却用你来做打手,心思歹毒,你同我拼命作甚?”

康摩言也知斩落两根手指,对方必然恼怒,未必听得进这番话,故而也不期待能够罢手,喊完之后,仍是小心戒备。滚天妖王额头上忽然绽出一片血光,只一绕便又消失不见,这头大妖从地上猛的跳起身来,竟仿佛没有听见康摩言所说,再次挥舞双臂冲将过来。

见对方如此凶悍,却没有任何章法,康摩言也觉出古怪,心中微微沉吟,便住了用戍土金钟继续来撞对方额头的想法,又将青锋七星剑飞出,再次试着去削对手的手指。

“这头夯货不知修炼了什么法术,仿佛失了理智一般,竟然只求攻击无视防守,且再试他一试,倘若真个没有理智,言语上就说不通了,先馈压了让他冷静冷静”

康摩言指挥剑光飞扑,滚天猿王果然如同预料一般,不躲不闪,只将手臂如螺旋一般挥舞,一道红光闪过,居然硬生生崩开了青锋七星剑,直扑康摩言而来,隔了数十丈,脸盆大小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罡风扑面,力量绝大

康摩言眼眸一凝,人却未动,沉稳无比的抬起左手,七转玄水诀暗暗运使,一道玄蛇煞气从掌心溢出,在指缝间流转,手掌往前一推,啪的一声迎住了挥舞过来的拳头。

七转玄水诀第三转变化修出的力量,连江河都能运载,更使其流转不休,搬山移岭也不在话下,康摩言自是信心满满。滚天猿王所有的冲劲,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康摩言动也不动,悍然如同山岳,这头妖王的右手却骨骼爆响,宛如巨石倾轧,一瞬间竟有些变形。

便在此时,滚天猿王忽然暴喝一声,一圈圈土黄色的光晕再次从肩膀滚下,手臂上顿时生出大力,硬生生扛住了两股力量相冲带来的破坏力。

“好大的力量本王成就法身有万年之久,除了葫山七兄弟中的葫大,便没见过第三个能同我相较力量的人今日运气甚好,居然碰到一个,便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够在力量上胜出,今日之事,本王便不再追究”

说话间,滚天猿王身上红光渐渐敛去,双眸亦是变得清亮,似乎恢复了理智。康摩言瞧在眼中,呵呵一笑,随手将青锋七星剑收起,道:“猿王倒是爽快,康某亦是好奇,想要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掌力稳”

滚天猿王大喜,断喝一声,右手手臂猛然变粗一圈,肌肉虬结,无穷力量从拳头上传递过来。康摩言却是巍然不动,双脚仿佛生根一般,手臂亦是挺得笔直,脸上瞧不出任何吃力的神色,手掌与拳头相抵之处,一道道黑色的煞气缓缓缭绕。

这小白脸淡淡道:“猿王仔细了,康某这就要使出杀手锏,只怕你无法应付”

滚天猿王见眼前的小白脸还有后手,又惊又喜,把全身法力运起,灌注在一条手臂上,期待不已道:“极好你若是能使出手段胜我,本王便不计前嫌,你伤我两根手指的事情也一笔勾销,从此和你做个朋友,那鹰九再敢露面,本王替你收拾了他”

康摩言嘿嘿一笑,道:“只怕猿王见了我的手段,只会生气,便要忘记自家的诺言”言罢忽然大喝一声,右手一扬,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金色长锏,只一晃便有车轮粗细,抡圆了,猛的敲在滚天猿王的额头上。

滚天猿王以力得道,更在法身之外,练成金刚不坏之躯,便是不化成法身,等闲法宝伤害不得。这妖王平素最喜同人斗力,有法宝神兵也极少使出,虽被斩断手指,但见到康摩言亦是有许多力量,转怒为喜,非要斗上一番不可,浑没料到眼前的小白脸,竟然使出这种手段。

待得他反应过来想要抵御,便已经晚了一步,他所有法力都集中在右臂上,使得这条手臂比混铁还要坚硬,身体其余部分便有些薄弱,康摩言这一锏又不曾留力,抡圆了连七转玄水诀一并涌上,顿时把这头妖王敲得七晕八素,眼中星星,连风头也架不住,晃晃荡荡直朝着天魔窟坠去。

康摩言不想同样镇守的妖王少了一头,便把戍土金钟飞出,将其馈压起来。擒住滚天猿王之后,心中合计道:“方才滚天猿王暴怒之时,身上爆出的红光颇为古怪,不知是什么来历,虽然能增强法力,却十分邪门,连理智都丧失。不过这妖王手段倒是光明,不甚歹毒,且馈压一段时间,不取他的性命只是少了一头妖王,这段血河便无人镇守却是有些麻烦,不过此时都是鹰九引起,不干我的事情,我只装作不知便罢,看他如何收场”

鹰九称二人斗法,已经逃得不知去向,康摩言不想再闯入旁人的区域,也不去追赶,只略略沉吟,便掉转遁光,回家的方位。

他还未按落云头,便见举钵罗汉不知何时也到了此处,正为鹤老同天蛇妖王护法。见到康摩言,有几分愧疚道:“都是和尚疏忽,居然没同康施主交代清楚,距离此处几百里外,便是那鹰九镇守的方位。此人法力倒是不强,只是为人歹毒,运练的真气亦是十分阴损……”

二八九 杀心

二杀心

“如今鹤施主同力施主中了他的玄阴真罡煞气,虽然不会坏了法身,却也十分麻烦,得花上数日的功夫才能驱除.这几日间,只怕要康施主自家镇压此处。”

佛门中人修炼六识,举钵罗汉有金身道行,眼识的功夫自然不差,但他也只是瞧出康摩言法力在鹤老跟天蛇妖王之上,不知小白脸的真正底细,心中倒是真有几分担忧。

康摩言见状微微感动,举钵罗汉待他不错,他也不是没有心肝之人,想了想,便实话实说道:“方才我追逐鹰九而去,误闯入了滚天猿王镇守的区域,那鹰九十分阴毒,勾引滚天猿王同我来斗,被我用了计谋获胜,如今正把猿王馈压起来”

举钵罗汉闻言大吃一惊,满脸难以置信道:“滚天猿王一身横肉,法身之外修成金刚不坏之身,等闲法术法宝根本奈何不得,康施主竟能将其馈压,着实令和尚意外。不过这件事情不能持续太久,否则滚天猿王镇守的血河定然出现问题,被天魔有机可乘,你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康摩言大是不解,忍不住说道:“何以此事非叫我承担责任?那鹰九寻衅在先,滚天猿王找死在后,我念他出手磊落,才未有把他如何,只是暂时馈压,如今反要怪到我的头上?况且那滚天猿王镇守的方位距离鹰九最近,鹰九敢寻衅滋事,便要承担此次后果,就算是天大的娄子,也得先让鹰九来承担”

举钵罗汉叹息一声,似乎也无话可说,沉吟良久,才缓缓道:“康施主说的也是正理,只是如今这天魔窟方圆万里,只凭我等四十名法身承担,一旦少了一人,分摊开来落在每个人身上的担子便要重上一分,你我这般或者不惧,但有那法力稍弱之人,说不定就抵御不住,反而殒身天魔窟。还望康施主不要计较前嫌,不久之后,放滚天猿王出来”

举钵罗汉说的郑重,康摩言不好坚持,况且他也不想因为一场冲突,便坏了滚天猿王的道行,想了想便答应下来。举钵罗汉听罢也自放心,二人谈了几句,康摩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顺口道:“原本我并不想多惹麻烦,刚到此地便竖个大敌,只是滚天猿王不知修炼了什么法术,颇为邪门,同我争斗起来仿佛失去理智,不死不休。我有许多忌惮,这才镇压他一段时间,倒不是为了一口怨气。”

举钵罗汉在此地镇守数百年,虽然未有认识多少法身之人,但鹰九就在他旁边,滚天猿王在他旁边的旁边,这两个人举钵罗汉还是知道的。他从未有听说滚天猿王出了金刚不坏之身以外,还有什么手段,听康摩言说起,便问了一句,康摩言也不隐瞒,把滚天猿王一身血光的事情说了,举钵罗汉听罢顿时大吃一惊。

“要是真如康施主所说,只怕滚天猿王还是不要放出来的好”大和尚忽然改了口气,满脸忧色:“滚天猿王不是被天魔侵了元神,便是修炼了天魔法术,否则不可能有血光生出。他这副姿态,虽然能暂时提高法力,但时日久了,必然要真正失去理智,只怕不仅不会再镇守此处,说不定还要坏去祖龙布下的禁制”

康摩言微微惊讶,忖道:“原来滚天猿王修炼了天魔解体方才失去理智只是他身上红光不算明显,又跟牛魔王有许多不同,居然叫我看走眼不知道这些天魔什么来路,跟上古天魔一族有什么关系,竟把天魔解体**传了开?”

康摩言心中存了疑惑,便拐弯抹角向举钵罗汉探问,这位罗汉倒是知无不言,只是也说不出天魔来历。康摩言见打听不出,便不去多想,正要查看一下鹤老同天蛇妖王的伤势,忽然听到举钵罗汉开口道:“康施主能够馈压法身道行,想必有法宝在身,不知可否将和尚送进去,好试试看能否用佛法化解滚天猿王身上的魔性?”

康摩言道:“大师倒是好心,愿意救人。只是那猿王有些蛮力,发起疯来不好收拾,此番是我用计拿住,他心中不服正怒火中烧,天魔上身,我看大师还是待他消停了再处置。”

举钵罗汉摇头道:“多一人镇压天魔总是好事,康施主不必担心,那滚天猿王虽然厉害,却奈何和尚不得,况且他天魔上身也不全是坏事,恰好叫和尚对症施为。”

康摩言见举钵罗汉坚持,便不再相劝,把袖子一扬,立时有几道金色符篆落下,将举钵罗汉裹个严实,收入戍土金钟之内,送去见了滚天猿王。康摩言也不管这和尚如何应对,先查看了鹤老同天蛇妖王的伤势。

这二人都是法身道行,不死不灭,鹰九的玄阴真罡煞气虽然不弱,却不会致命。这二人也是未有反应,加之鹰九的真气藏在黑雾之中,这才着了道,被真气侵入法身之中。只要运转法力,把几道真气逼出,便没有问题。

“鹰九此人平白挑衅,出手歹毒,又没有担当,与他临近总有许多麻烦,说不定关键时刻要被他坏了事情不过眼下不知他在什么地方,下次见面,却不能让他走脱,这种人别说馈压,便是坏了他道行也不为过”

虽然同鹰九只见过一面,但先是直接下毒手,接着挑拨滚天猿王同自己为难,只这两件事情合在一起,顿时让康摩言起了杀心。修炼之人把各种道理想得明白,关于杀人的理由亦是十分直接,不见得要等别人先做坏事,或者证据确凿让人信服,才肯动手。只要认定该死,哪会顾忌太多?鹰九虽然只露一面,做了两件事情,还未有酿成大祸,康摩言却已经容不下他,心中打定主意,下次再见到便要了鹰九的命

康摩言这边起了杀心,却不知鹰九已经偷偷回了自家方位,距离康摩言所在,只有数百里的距离。鹰九虽然生性阴狠,法力却十分普通,平时也不敢惹动旁的法身大妖,只因康摩言初来,他不知底细,再加上同在镇压血河,便是真个闹大,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加上自认为有理有据,无所顾忌,这才下了狠手。

不料康摩言十分警觉,不仅未有受伤,还直接追了上去,鹰九这才有些惧怕,他正面交锋,对自家法力没有半点信心,当即不敢犹豫直接逃走,还撺掇滚天猿王出手,他好趁机开溜。鹰九也不知滚天猿王已经被康摩言馈压,逃走之后过了许久,猜想争斗结束,这才沿路回转,虽然未有见到滚天猿王,却没有多想。又以为终究是为龙族镇压天魔窟,康摩言再嚣张,也不会真个拿自己如何,想来无事,再加上不能擅离职守,便回到镇守的区域。

康摩言查看完二人伤势,便闭目凝神,打坐片刻,将体内佛法运转了几回,压制住浓浓杀意,忖道:“佛法向来是邪魔克星,我修炼的法力虽然薄弱,却也是正宗,能够化解牛魔王体内的天魔,想来应付天魔窟中的魔头也有些用处。举钵罗汉正在试着化解滚天猿王体内天魔,我何不去瞧瞧手段,也好学学方法,日后来用?”

想到此处,康摩言便安下心来,将念头探入戍土金钟内,找到二人所在。

果然不出所料,滚天猿王被康摩言摆了一道之后,勃然大怒,在戍土金钟内好生闹腾,体内天魔亦是被暴戾的气息引动,这头巨猿模样的法身大妖,正一身血光,说不出的诡异,挥动双臂宛如两根巨柱,同举钵罗汉斗的激烈。

举钵罗汉盘身坐在一朵金色莲花上捻诀托住自家钵盂,左右辗转,一面避开滚天猿王的猛扑,一面寻找时机,运用钵盂收去滚天猿王身上冒出的血光。

滚天猿王双臂舞动的像风车一般,从戍土金钟的阵法空间一头追到另一头,举钵罗汉只是躲避,让这头妖王连衣角也摸不到,气的滚天猿王怒吼连连,忽然大喝一声,双拳同时击出,两圈土黄色的光晕,夹杂着少去血光,一左一右,隔空朝着举钵罗汉打去。

这两道光圈十分难缠,举钵罗汉饶了几个大弯都没有躲开,还差点被滚天猿王堵到,知道厉害,连忙诵一声佛号,左手手掌往下连拍两下,顿时有两朵金莲飞出,起在空中有磨盘大小,各自对准一道光圈落下,只一接触便牢牢压制住。

举钵罗汉见滚天猿王身上魔气越来越盛,大声喝道:“滚天猿王你已经入了魔,是你自愿还是怎地?倘若还有理智,速速醒来,和尚我助你摆脱魔头”

滚天猿王怒吼一声,双目满是血光,却未有失却理智,嘿嘿冷笑道:“举钵秃驴休要多事有了天魔入体,本王一身力量便能增加三成不止,如此好事,谁人要除却魔头谁便是傻子你若是真个好心,便把那小白脸叫来,我同他大战三百回合,舒我心中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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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零 血河萌动

二九零

血河萌动

举钵罗汉见说,苦口劝道:“天魔迷人本性,滚天猿王休要只顾眼前,他日入魔即深,想要摆脱便千难万难了。何不趁了此时入魔尚浅,让和尚试上一试,能够化解最好,再不济也能压制下去,容后和尚再传授一道佛法,猿王勤修苦练,花些时日便可自行解脱”

滚天猿王一心要同康摩言再都上一场,哪知眼前的和尚这般啰嗦,当即勃然大怒,一震双臂,两道土黄色的光圈各自迸出殷红血光,猛然一兜,将压在上方两座金莲弹开,倒卷而去,直套向举钵罗汉的光头。

举钵罗汉还待苦劝,康摩言在一旁瞧了半晌,将身一晃入了阵中,喝道:“大师何必同他啰嗦,这货分明已经半妖半魔,失了本心。让人转好不是光靠劝说,对待这种人,还是来硬的比较好”

滚天猿王见了康摩言,脸色大喜,顿时把个烦心的举钵罗汉抛在脑后,连自家一道法术也顾不得收回,只挥舞着双拳就冲了上来,双目之中血光窜出尺许,大盛吼道:“小贼,敢暗算本王,今日大战三百回合,叫你尝尝本王金刚不坏之身的厉害”

也是滚天猿王还惦记康摩言一身力量是个对手,没怎么记恨那一锏之仇,见到小白脸路面,顿时欢喜大过了怨恨,合身扑上来,呼呼便挥出两颗脸盆大小的拳头,还是打算较量力气。

举钵罗汉见自家手段有些奈何不得滚天猿王,老脸微晒,本想再施展法术,康摩言已经伸手挥出,顿时有百十道玄蛇煞气纵横交错,在半空中结成亩许方圆的黑网,铺展开来,遮住一方天地,直往下兜去。

滚天猿王虽然惦记对手的力量,有些不管不顾,想斗个爽利,但见到康摩言法术厉害,这次也学了乖,把身形往下一落,顿时双脚踏上地面,随即猛然一跺,脚下生风,居然就这般奔跑着躲过玄蛇煞气织成的黑网。

康摩言见到这般情形,心中暗暗发笑,忖道:“这货是真的失了理智,还不知自己已经落在本小爷的阵中,他在空中飞遁,尚自在我掌握之中,如今又从地面上跑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康摩言伸手一招,那道网扣便紧追滚天猿王,把一头大妖气的怒吼连连,更加发力狂奔,眼见要到跟前,康摩言忽然心念一动,滚天猿王脚下的土石凭空窜起一丈多高,把后脚绊了一下,虽然被滚天猿王的金刚不坏之身撞成粉碎,这妖王却也踉踉跄跄,乱了脚步,被从后而至的玄蛇煞气赶上,迎头兜住。

被玄蛇煞气裹的严严实实,滚天猿王怒吼连连,在康摩言手下连续吃亏两次,这头妖王已经快要发狂,双眸隐隐泛红,一道道血光从毛孔间渗透出来。

见到这般情形,康摩言连忙托起掌心,飞出一道蜿蜒河流,在滚天猿王的体表流转不休,虽然没有多少水量,却也怒浪滚滚,不失浩荡之意,更把七转玄水诀修炼而出的力量用上许多。

滚天猿王身上不住有土黄色的光晕掺和血光迸出,康摩言心中忖道:“亏得这货被天魔入体,失了理智,争斗起来有些少根筋,这才被我轻易拿住,否则闹将起来,不知要费多少力气”

两番交手,康摩言对滚天猿王的法力亦有所了解,对方虽然不似自己这般,已经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但一身道行,却在天蛇妖王之上,甚至不输海外三大龙王。康摩言两次将他拿住,都有些侥幸,否则得使出七八分力气,才能十拿九稳。现下胜得容易,倒是免去在举钵罗汉面前暴露实力。

康摩言自家法术一紧,滚天猿王顿时动弹不得,连喊话也变得十分吃力,康摩言这才冲举钵罗汉说道:“大师有什么手段,尽管冲他来使,至于佛门道理,总得他恢复心思才好说明”

见到滚天猿王轻轻松松被人制住,举钵罗汉大是惊讶,只是康摩言并未施展什么了得手段,不过借助了自家法宝的力量,故而这和尚也未把这小白脸法力想得太过,见说让自己施展手段,便散去坐下金莲,轻飘飘落到滚天猿王的身边。

这头妖王被康摩言用法力摄住,手脚不能撑开,又怒又急,真个应了自家名头,正在满地打滚。举钵罗汉瞧了两眼,道一声:“和尚得罪了”把手中钵盂往空中一抛,顿时起在头顶三四尺高的地方,钵口对准了滚天猿王。举钵罗汉口中默颂佛咒,便有一片金光从钵盂之中飞出,把滚天猿王全身上下罩住。

举钵罗汉当即盘坐在地,口中佛咒不断,指挥那团金光,不住的从滚天猿王体内吸出条条红线,黑线,镇入钵盂之中。

康摩言站了片刻,见举钵罗汉此举要花些时间,心中便有许多思量,他瞧了那悬空的钵盂一眼,暗暗忖道:“这道法术源自于举钵罗汉的佛器,我就算学会了,没有工具也使唤不出来,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只是方才他两手金莲有些妙用,回头试验一番,看看能否化成手段”

六字大明咒同妙品莲华咒的咒力合二为一之后,康摩言便能催使法力,飞出金白两色的莲花,方才瞧见举钵罗汉指挥两朵金莲,镇住滚天猿王的法术,颇为玄妙,这小白脸便有所触动,打算试着修炼一番。

康摩言起了心思,思量举钵罗汉这一坐,要三五日才能结束,天蛇妖王同鹤老正运转法力,化解体内的玄阴针罡煞气,万一有什么异动,没有多少防御之力,便打算出去再说。他不经意间瞥了那口钵盂一眼,心中没来由的起了一个念头,想起一个人来。

“佛门之中使用这种佛器的和尚不在少数,法海手里还有这么一件。在青城山时,他同观音菩萨凑在一处,想来敖青和白素贞的事情,同他有些关联,说不定那个时候便已经闹出矛盾来。此番我虽然把敖青送给应龙救转,白素贞仍不知去向,回转中土之后要解决这件事情倘若我有可能成就大罗金仙,便向观影菩萨硬要此人,想来能够解决”

康摩言自家也有些奇怪,不知何以想得许多,生出这个念头,但他也未多想,便抽身出了戍土金钟。他却未有想到,许多年后,会真个为了白素贞,惹出一场大乱。

此番进出戍土金钟,也不过数个时辰,天蛇妖王同鹤老伤势微有好转,仍在打坐运气。天魔窟四周石壁上有许多凸起的岩石,康摩言随意挑选个地方,距离两个同伴都十分靠近,便原地打坐,思量先前见到的金莲法术。

举钵罗汉施展的佛法,必然同六字大明咒或者妙品莲华咒不是一个路数,故而康摩言也不指望能尽数学会,只打算体会出些微妙法,转用自家法力施展即可。

康摩言坐定之后,只苦苦思索,忽忽便过去了三日三夜。这小白脸将整个金莲法术体会出个十之三四,思量已经足够,便忽然睁眼,把手一抬,顿时有一金一白,盆口大小的两朵莲花,从指尖咻咻飞出,眨眼飞出百多丈高,数十丈远,随即缓缓下落。

这两朵金莲不住下落,转眼过了康摩言所在的岩石,朝着下方的血河坠去。康摩言仔细感应,不多时便察觉有一道极为霸道的吸扯之力,缠上了自家两朵莲花。

康摩言也不知血河威力如何,有心试探,当下运使佛法,指挥两朵莲花,往上空飞去。那道吸扯之力纠缠不住,随着莲花飞起有二三十丈高,便自消弭无形,被收回血河之中。

康摩言探头去瞧,见离血河还有百丈左右的距离,便放心大胆指挥金白两朵莲花再次落下。此番已经心中有数,直落到距离血河四十多丈的地方时,感受到力量已经绝大,两朵莲花有些控制不住,正要运使法力强收回来,血河上方忽然窜起两道殷红的浪头,起有四五十丈高,各自卷住一朵莲花,直接坠入血河之中。

康摩言慢了一步,被血河将两道法力收走,顿时有些吃惊。他倒是不吝啬这些法力,只是没想到下方禁制居然这般玄妙,能主动探出浪头收人法力。

“不愧是祖龙烛九阴布下的禁制,居然这般玄妙,只是他老人家不知忙些什么,既然法力薄弱了,便该修修补补,把来这许多人是为哪般?”

失了两道法力,康摩言对于如何控制佛法,却有了几分心得,一得一失倒也不甚放在心上,正自胡乱想象,忽然瞧见下方血河一阵萌动。康摩言此番修炼所在,故意选了一处靠下的位置,已经可以清楚瞧见血河之中的景象,只见殷红如血的河水之中,有一片区域正汩汩冒出许多气息,好似被煮沸了一般,不旋踵便有一颗大气泡,从水面上缓缓撑开,慢慢变大至十丈左右……

二九一 剑阵

二九一剑阵

“按照举钵罗汉所说,血河出了状况,必然是封禁的法力削弱,使得天魔有机可乘,在下方蠢蠢欲动引起。照此看来,一旦这血泡破裂,十之**要有天魔从里面逃出”

康摩言瞧见下方翻腾,当即把法诀扣住,想要度一道真气下去,暂时压制血河。但他心思一转,又想道:“这天魔出世,也不知是个什么状况,是一头一头还是一群一群的飞出,我从未遇到过,也不知个所以,举钵罗汉虽然实诚,似乎有许多话未说,还是由我自己弄个明白,想来便是走脱几头天魔,凭借本爷的手段还是镇得住”

有了这个想法,康摩言便不肯直接度下法力,转而留心观察下方变化。血河之中那颗血泡不住的涨大,只在转念之间,便已经有百丈方圆,外围的血水开始变得淡薄,仿佛随时都有炸开的可能

康摩言正自守候,忽然心中一动,察觉到戍土金钟内举钵罗汉结束了施法,当下便抖手把这大和尚放了出来,一指下方血河,问道:“血河生出变化,大师且看,可是将有天魔出世?”

举钵罗汉瞧见下方血泡足有百丈大,不由得骇了一跳,叫一声“不好”,来不及回答康摩言的话,连忙把双手往下按压,顿时有两朵金莲徐徐落下,被血河腾起一道浪头卷了下去。得了这道法力,这一段血河立刻流淌的欢快起来,河水鼓荡,慢慢把血泡压制,使其不再涨大。

压制滚天猿王体内魔气,已经耗去举钵罗汉许多法力,如今又度下两道真气,这和尚马上脸色白,有些法力不济,但他强自忍住,对康摩言说道:“施主心,这魔头一旦出世,再想要拿住便十分困难,且不说血魔之类,除了本身一团烟气之外已经练出血液,一滴血便可重生,就是一转天魔,也很难对付,一旦走脱,想要拿住所耗法力,比起镇压血河多出十倍不止此次血河还未有平静,和尚却已经真气不济,还望施主不要吝啬法力,镇压血河才是正经”

康摩言有心弄清天魔的情况,故意不去封禁血河,把举钵罗汉放出来,亦是为了一问究竟,没想到这和尚好心,居然不吝啬自家法力,将两朵金莲打入血河之中,以来阻止天魔出世,一番举动让这白脸颇为尴尬。

见举钵罗汉催促,康摩言也不好意思提起自家的想法,只能将一道寒冰真气度出,往血河中打去。连续得到两道真气加持,此段血河流淌的更加欢快,隐约听到汩汩水声,那血泡亦是愈来愈,不旋踵便只剩下十丈大,渐渐被压制下去。

举钵罗汉放下心来,起手诵一声佛号,道:“和尚所在的方位,离此地甚是近便,此处血河出了状况,不知这几日我那里是否有异常,和尚要回去查看。那滚天猿王已经恢复理智,只是体内魔头尚未尽去,还得靠他自家努力化解,道友择时将其放出来即可,和尚先去也”

康摩言连忙起手相送,举钵罗汉走后,这白脸瞧看下方血泡已经稳住,便将袖子一拂,把滚天猿王放了出来。

这头妖王身上法力未解,体外有一圈圈的水流滚动,身体仍是动弹不得,不过已经恢复了理智,虽然口中能言,却紧闭嘴巴一句话也不说,只把一双溜圆的大眼瞪住康摩言,转也不转。

康摩言不甚在意,淡淡道:“你不必如此看我,不管是怨恨也好,感激也罢,都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干只是奉劝一句,如今你体内法力未有恢复,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在我收去封禁的法力之后,最好老老实实,起码也等恢复了法力再找麻烦”

康摩言把话说完,也不啰嗦,伸手一抓,便将封禁住滚天猿王的法力收入手心,想了想,干脆一股脑的扔进了血河之中。得了这道法力滋润,血河上方顿时泛起阵阵波涛,汹涌澎湃,那道血泡再也支撑不住,被狠狠压制下去,一丝半点也瞧不出来。

滚天猿王得了自由,活动一下全身,听到关节劈啪作响,浑身上下仿佛是铁石锻造,稍一动作,便砰砰有声,这妖王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在旁边寻了一处平坦岩石打坐运气,恢复法力。

康摩言也不知滚天猿王做了什么打算,见状愣了愣,随即不去管他,自己飞身回到天蛇妖王旁边,闭目静思,等待两名同伴转醒。

才来三天,血河便有了状况,让康摩言不敢太过大意。虽然至始至终应龙也未有说过,要康摩言如何如何,但事关救治敖青,镇压天魔窟的事情康摩言便不好应付,最起码面上也要过得去,不能影响到最重要的事情。

康摩言这几日想起一件事情,鹰九也是镇守血河之人,定然离不开自家的范围,故而他有打算,直接去鹰九镇守的方位,除了这头狠毒的妖精。只是血河没人镇守,保不齐会出现状况,没有天蛇妖王鹤老2人同自己轮换,想要抽身离开一会儿也是不能,自己初来乍到,对镇守的方位有许多不熟悉,不得不打起精神,将收拾鹰九的事情,暂且放下

鹤老同天蛇妖王各自打坐已经三日,体内鹰九的真气逼出大半,不久便将转好,滚天猿王修炼法力更快,不出半日,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这头妖王感觉差不离,便一跃而起,招呼也不打一声,径自朝着自家方位飞身而去,眨眼便消失在浓浓黑雾之中。

康摩言见滚天猿王飞远,这才思量起镇守血河的事情,暗暗合计道:“烛龙布下的血河虽然玄妙,但过了几万年,已经有些法力不济,而且没有什么规律,说出现问题就出现问题,前三日一点朕兆都无,今日却冷不丁有魔头想要飞出。看来把希望寄托在血河上,有许多不妥,倘若能够在此之上,另设一道禁制,则要稳妥的多,也不用整日里傻呼呼的守着”

康摩言起了念头,便琢磨起自家的手段,他想了几回,把使用九曲黄河阵和戍土金钟的念头都打消了。这一阵一宝是他压箱底的手段,如今初入极北之地,又有龙族在上方压制,他可不愿这么快亮出底牌。康摩言沉吟良久,把主意打到鹤老送来的道书上。

这部道书记录了一道阵法,也没个什么名头,康摩言初得之时,曾试着修炼过,只是口诀颇为艰涩,练了几日,连最简单的九十九道剑光布阵也未有练成,便暂时搁置。

“用剑光布阵有许多好处,一旦有天魔冲出血河,我第一时间便能知晓,便是恰好不在此地,只要不算太远,剑光阻拦的功夫,也能赶了回来;此外便是剑阵被破,也没有什么可惜,都是法力所化,大不了将其融入血河之中,修葺禁制”

康摩言选定用剑阵应付,便不再犹豫,回忆一番道书上的法诀,甩手挥出九十九道剑光演练开来。只是这道剑阵颇为难碍,有许多艰涩之处,康摩言试验了两日,也只是略有进步,离布阵还差得远。这个时候,鹤老跟天蛇妖王已经相继恢复过来。

二人刚刚逼出体内异种的法力,状态都有些低迷,但无缘无故被人摆了一道,两人都是怒不可遏,天蛇妖王咬牙切齿道:“咱们三人被应龙逼来此地,已经许多无奈,没想到还有人这般阴毒,暗箭伤人,若非我跟鹤老法身都有些功夫,便要坏了道行,如此也平白吃了大亏,这件事情不算完,康道友可知是什么人做的?”

康摩言把剑光收起,也不做隐瞒,把鹰九的事情原原了。天蛇妖王听罢勃然大怒,骂道:“此人这般恶毒,相比而言,我在海外做的事情,连他千分之一个赶不上,他也是该死只是我法力未有复原,又没什么手段,定然奈何他不得,我想借康道友的力量,把他除了,不知道友肯不肯做”

康摩言哈哈一笑,道:“我早有此意,只是有两个顾忌,才耽搁了动手。一来是天魔窟的镇压问题,两日前血河刚刚生状况,差点有魔头飞了出来,让人不能大意。二来两位正自疗伤,没有自保之力,需要有人掠阵守护,这才让那厮多活了几日。如今我正自演练一套剑阵,待得有些眉目,便可用来暂时镇守血河,你我三人抽出身来,便好同去报了此仇”

天蛇妖王吃了大亏,恨不能现下便赶去把鹰九屠戮,只是他也想亲自下手,打算称了这段时间,先恢复了法力,见康摩言如此说,正合心意便点头答应。

鹤老没有天蛇妖王这般激烈,却也恨鹰九入骨,见三人有共同的想法,心中一阵快意,开口道:“康兄弟所练的剑阵,老朽亦是有所触及,虽然不算精深,却也有几分心得,不如大家一同参详,能够早日悟出门道,也好尽快报这暗算之仇”

鹤老虽然也未有练出剑阵,但他参详这部道书有许多年,有不少经验,康摩言自是十分欢迎。天蛇妖王见有好处可得,亦是连声叫好,表示愿意贡献一份智慧,不由分说加入到二人当中。

三人参详道书,相互之间有所提醒,加之有鹤老数百年的经验,不过七八日的时间,康摩言便隐约摸到门道,他剑术本就可造,如今指挥剑光更加得心应手。

二九二 哪里去

二九二哪里去

天魔窟血河上方,鹰九所在的河段,整面都是光秃秃的峭壁,只有一块方形岩石突兀的探出头来,这块岩石通体乌黑,上下左右以及前面,都被人用法力切割的平整。鹰九正端坐在岩石的前方,目不转睛的往下看去。

下方血河十分平静,正缓缓流淌,偶尔荡起浅浅的红波,鹰九瞧看一会儿,忽然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自从回到此处,已经过去十多天,那小白脸也未找上门来,想必是有所顾忌,不敢拿我如何嘿,这货也跟其余大妖一般,害怕龙族的手段,行事瞻前顾后,被我这般羞辱也能忍下去,合该这许多大妖之中,让我得了缘法,知晓了血河下面的情形可惜这小贼手底不弱,未能将其制服,夺了他身上的法宝神兵来用,如今以我本身力量,没有办法深入下去,还得再做打算”

鹰九把话说完,微微沉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神色变幻,忽而略有喜色,忽而又唉声叹气,过了许久才缓缓平复,正要打坐片刻,猛然心头起了警兆。

“是谁人不知死活,竟然在此处窥伺你家鹰九爷爷”

黑雾之中有一道声音,冷飕飕的答道:“本妖王初来天魔窟,自问不曾得罪什么人物,你这头秃鹰却敢偷袭于我,分明是自己找死,本妖王今日便取了你的性命”

说话声中,天蛇妖王踏步走出,他身形本就有些瘦长,在黑雾之中行走,闪闪呼呼,越发显得诡异。天蛇妖王亦有自家手段,一眼瞧出鹰九的出身,十分不客气的喊了出来。

鹰九见到天蛇妖王却是大吃一惊,心中忖道:“这厮不是那小白脸身边两人中的一个么?连我的玄阴针天罡煞也躲不过去,倒是没什么厉害,只是他敢来此处,想必那小白脸也在左近”

这般想着,鹰九便有些额头冒汗,但他毕竟是积年老妖,不会轻易乱了方寸,稍一合计便腾身而起,也不同天蛇妖王拼斗,直接纵起遁光朝着滚天猿王所在的方位飞去。一个天蛇妖王鹰九倒是不惧,但想到康摩言可能也在附近,他便不敢有任何侥幸,直接逃走。

“哪里走?”

天蛇妖王怒吼一声,手掌斜刺里劈出,顿时有一道滚滚如墨的刀劲,融入到四周的黑雾之中,尾随鹰九的遁光追去。天蛇妖王的刀劲不似鹰九的玄阴针罡煞气,能够无声无息在黑雾之中穿梭,飞出时呼呼有声,卷起道道漩涡。

鹰九身形一晃,便横向移开数十丈,轻轻躲过天蛇妖王的刀劲,他也不停下遁光,暗骂天蛇妖王蠢笨,居然不来追赶,正要一路飞驰逃之夭夭,猛然眼前一黑,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鹰九刚道一声不好,再躲已经来不及,连忙把玄阴针罡煞气运转,数百道细如针丝的真气,接连飞出,仿佛落雨一般,抵住飞来的法术。耳中听到噗噗连响,真气宛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旋即有人冷笑连连,朗声道:“阁下哪里去,不见见旧朋友么?”

话音不落,先前黑影猛然一张,铺天盖地倾轧下来,黑影背后有一人正缓步走出,脚踏金莲,身外百丈之内剑光缭绕,隐隐组成一道阵势,好似背后站了一尊巨兽正咆哮怒吼,只是初具形状还不甚明朗。

鹰九瞧见堵住去路之人,正是先前的小白脸,不由心头大震,这才知自己打错了主意,但对方动起手来,许多话已来不及说。鹰九心思狠辣,也是既有决断的人,当下大喝一声,背后凭空探出两片丈余长的羽翼,灰蒙蒙的翅膀用力一扇,顿时止住了前冲的势头,反而将身一折,宛如利剑,冲天而起,引动滚滚黑雾在身后旋起一条粗大的龙卷风。

“既然这小白脸都出现了,说不定那头老鹤精也藏在某处,要给我来个偷袭,看来要小心应付不过我这般振翅一飞,大罗金仙都不一定追的上,他们三人只能吊在后面,被我耍弄”

鹰九心生警惕,不肯怠慢,把自家法术捻住,振翅直冲,片刻便从滚滚黑雾之中脱开身来,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康摩言同天蛇妖王都不料对手有这般神通,各自慢了一步,但二人脸上也不见担忧,反而有几分古怪,相互递了个眼色,便飞身而起从后方追去。

鹰九本身极其瘦削,加之修炼的真气属于阴系,成就法身时,更把自家炼得好似枯柴饿鬼一般,但他一双翅羽展开却十分宽阔,扇不两下,便如裹着皮包骨头的身躯,如电一般,冲出了天魔窟上方的黑雾。

黑气抛在身后,天空高阔,鹰九对自家双翅信心十足,正思量是否要戏弄康摩言几人一回,再离开此地,眼神一动,猛的瞧见一只通身雪白的仙鹤,正在头顶上空盘旋翱翔,发现鹰九之中,立刻发出阵阵啸声。

“鹰九,你太不识抬举,居然敢惹我三人,你不知那小白脸的手段,今日只怕连法身也留不住了”

仙鹤口吐人言,双翅一震,顿时有成千上万道白色剑光落雨一般,从两翅之间扑扑射下,把半个天空都遮成一道剑网,没有丝毫缝隙。

鹤老这几日同康摩言一起参详道书,虽然他自己心得积累更多,但境界眼光差了康摩言许多,二人取长补短,加上天蛇妖王掺和,反而薄有进境。康摩言得了鹤老的心得经验,加之自家参详,已经能够指挥九十九道剑光,大略挽出阵势模样,只是时日较短,还有许多不完善。鹤老出手便是数万羽剑,不惯操纵百十道剑气,反而落在康摩言的后面。但他所获也是不少,这一番出手已经初现威力,剑光舞动更加密实,顿时把数百里的空间笼罩住。

鹰九眼力不差,虽然瞧不出这些剑光之中的门道,却也看出有几分不凡,十分厉害,好在他有所防备,不待头顶剑光落下,便从翅下把双掌腾出,往天空连拍,顿时有一道道阴沉乌黑的真气飞出,在头顶上方宛如开伞一般,起了一团数十丈方的乌云。鹤老的剑光坠落下来,击中云团时如中棉絮,噗噗有声,却未有真个穿透,反而许多羽剑被鹰九的法力禁锢。

只是这道法力施展开来,鹰九的遁速亦是缓了一缓。这妖精想的明白,康摩言同天蛇妖王正在下方追来,二人联手更不好相与,反而不如拼了法力,破开眼前限制,先走一步来的稳妥。

打定主意,鹰九便催动云气,把自己裹在当中,随意选了个方向,一路冲去。

鹤老的剑光虽然极多,但对方只是藏身十丈方的云团之中,满天剑光飞舞,却无法把所有威力施加上去,只能眼睁睁瞧着鹰九的云团左右冲突,操纵羽剑前仆后继,不住往前方拦截。鹤老指挥数万到剑光,正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忽听下方一声长啸,康摩言已经率先追来,大声喝道:“鹤道友只管收了剑光,让这厮瞧瞧康某的手段”

康摩言此番却是架住云头,熟悉间追了上来,刚喝了一声,便把手一扬,一团黑气缭绕的宫殿,便从掌心飞出,迎风便涨,瞬息间就有十里方圆。康摩言见鹰九的云头不大,便止了掌中宫的变化,伸手一指,这座宫殿便卷起一道云光,朝着鹰九落去。

鹤老见得康摩言出手,便把自家剑光分开,给掌中宫腾出一片空间,但他担心鹰九逃脱,也未有将羽剑收起,而是在四周布下了防御。

鹰九见康摩言追到,他自己却未有冲出鹤老的阻挠,心知想要逃走已经极难,连忙拨转云头,双翅连扇,从羽翼之间飞出无数黑如针丝的真气,铺展开来,去抵挡掌中宫的下落。玄天针罡煞气密如集雨,鹰九满拟便是不能生出,也足够抵住眼前法宝。不料两相接触,却感觉如同刺中一团烟气,前方宫殿看似巍峨坚固,却甚是软和,没有着力之处,顷刻便把自家法力卸去大半。

只是鹰九搏命施展的法术也是不弱,虽然被卸去大半,却也将掌中宫阻了一阻,鹰九得了空隙,连忙高喊道:“几位道友休要斩尽杀绝,有龙族看着,若是平白少了我一人,那段血河无人防守走脱了魔头,道友也脱不了干系”

天蛇妖王恰在此时追逐上来,慢了一步,听得鹰九呼喝,冷笑连连,道:“你先下杀手偷袭我等,咱们兄弟把你馈压,便是龙族也没有道理好说,休要啰嗦,有什么本领使出来吧”

言罢将手一挥,便有一道黑沉沉的刀光飞出,拦住了鹰九的去路,把一座云团往掌中宫的方向逼去。这二人一联手,鹰九顿时直落下风,自身法力便有些不够使,勉强应付了天蛇妖王几道刀光,眼见掌中宫迎头飞来,连忙大声喝道:“且慢动手,我有一天大秘密,可以说给你们听……”

二九三 天魔窟的秘密

二九三天魔窟的秘密

康摩言自家把谎话讲过千遍,自是不会听鹰九所说,他想得明白,把鹰九拿住之后,管叫有什么秘密,总能逼问的清清楚楚,反而要是把人放了,不见得能得到真消息,说不定还被骗上一遭,落许多麻烦。这白脸不肯相信,只指挥掌中宫化成一团云气,连震了两下,把鹰九施展的针罡法术尽数抖落,随即猛然一张,宛如展开一片巨大无比的黑色布帛,绵绵延延铺张开来。

康摩言法力早已稳压法身道行,又有天蛇妖王相助,鹤老在外围防守,几个照面过去,早把鹰九逼上绝境。这头大妖应付两人左右支拙,此时乍见到掌中宫生出如许变化,那里不晓得厉害?再顾不得拿捏,连忙喝道:“道友不要苦苦相逼,那天魔窟下方有许多古怪,我前段时间现,还未有来得及探明,几位若是肯联手,必然能够有所收获”

鹰九揣摩自家无法应付掌中宫的变化,一面躲闪,一面把秘密说出一半,他终归留了心思,不肯把话说完,担心对方把消息得全立刻翻脸,只略略说起,心想勾引了三人的心思便罢,只要三人暂时罢手,自家便有拿捏的本钱。

只是他却不知康摩言的心思,这白脸听罢呵呵一笑,大声喝道:“鹰九你也算是得道之人,怎个为了求生,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这等不靠谱的谎言,也只能哄骗未开灵智的妖兽,不要把来同我兄弟三人乱说”

言罢手下更不留情,伸手一指,护住全身的九十九道剑光立时飞出,每道剑光的轨迹都十分诡异,组合在一起,便似一头暴怒的巨兽,直扑上来。天蛇妖王乃是不吃亏的性情,报仇心切,见康摩言一口回绝对方,精神大振,当下手势连挥,甩出七八道刀光。

鹰九正在四处躲闪掌中宫,骤然被许多刀光剑光缠绕,便有些支撑不住,被天蛇妖王分出的两道刀光,直接撞在护身罡气上,出如裂丝帛的声响。

天蛇妖王一身法力亦是玄阴一脉,当初虽然未有康满传授口诀,却能祭炼掌中宫到第三重禁制,便是这个缘故。玄阴一脉的法术同五行法术不同,狠毒无比,还有侵蚀旁人法力的作用,跟鹰九同属一脉,两人法力相撞,顿时互相倾轧,各不相让。只是鹰九受了两道刀劲,护身罡气亦不能完全抵消,差点从云头栽落下来。

天蛇妖王见了便宜,更加不肯放过,双手连续飞舞,把七八道刀光集中起来,全往鹰九身上招呼。可怜鹰九早就支撑不住,他见康摩言法术犀利,不敢硬接,逼到绝路,顿时又被天蛇妖王四道道光圈住,好一阵绞杀,把个法身大妖斗得摇摇欲坠,连叫喊的机会也没有,头顶的黑气亦是淡了许多。

康摩言见时机成熟,有心试验掌中宫的威力,趁机把手一挥,掌中宫立刻冲上前去,只劈头盖脸的一蒙,连人代头顶黑烟一齐爽快拿下

三人拿住了鹰九,心情大畅,此番配合收拾对头,无形之中关系也有微妙变化,各自将法术收起之后,鹤老便凑上前来,开口问道:“康兄弟,这鹰九虽然是垂死挣扎,所说的话不尽不实,但说不定天魔窟之下确有几分好出,你我还有力天蛇三人来到极北之地,虽有几分无奈,也可缘巧合,若是有什么仙缘,不好轻易错过”

天蛇妖王听到有好处,报仇的心思也冷静下来,微微沉吟,道:“鹤兄所说有理,管叫那秃鹰说的是否属实,机会摆在眼前,总要试探一番一是天大的缘分,岂不是因祸得福?这鹰九还得逼问一番才是”

康摩言亦是点头称是,三人商量了几个逼问办法,想起天魔窟还要镇守,便一齐驾云回转,寻了一处宽阔的岩石,又凑到一处。

按照天蛇妖王的意思,这便要严刑拷打,把秘密逼问出来,但康摩言所想却自不同。这白脸有许多心思,不好同二人说起,自从开始接触天地规则,许多念头便与之前不同。换了以前,康摩言必然跟天蛇妖王一般想法,有好处定要拼命一番,以为不畏艰难,追逐最好,该是修道之人不二的想法

可如今,康摩言却有许多思量,正如在海外几头妖王,若是不为宝物所动,便自安稳如常,天蛇妖王不是觊觎南明离火剑,断然不会落得如今下场。山君大王如果不听天蛇妖王撺掇,亦不会死在康摩言的手中。像葫山七兄弟之流,为了自家道行,不惜破开烛龙布下的九道罡气,闯荡极北之地,如今却落得镇守天魔窟的下场,虽说勇猛精进,却缺少大智慧,不好说是祸是福。

康摩言恰好路过,随手便夺了南明离火剑,由此还凑齐九名元神之人,把九曲黄河阵提升许多威力,更从天蛇妖王手中硬夺了掌中宫,虽然徒增许多麻烦,结果却十分之好。故而祸福相依,最终落得什么结果,却不好预料,其中道理总有许多微妙难测。

掌中宫天蛇妖王是断然要不回去,这头大妖心中也清楚,只怕一生也要同这件法宝无缘,除非他真有机会能在法力上胜过康摩言,但这种可能性极故而,天蛇妖王听说有好处可得,便不肯轻易放过,想要试上一试。

鹤老不似天蛇妖王这般性急,却也十分期待,康摩言微微沉吟,便道:“我先前不知掌中宫的威力,今日试验一番,果然见神妙难测,虽然未有完全级联,却能够镇压法身之人,当是一件异宝只是此物我还未完全明白,想要逼问鹰九说出实话,还得花些时间才成”

天蛇妖王连忙道:“康兄弟不必担心,这件法宝我前后研究数百年,虽然未有像康兄一般,祭炼到第四重禁制,却十分熟悉里面的禁制,由我来处置这鹰九,有数十种方法叫他说实话”

康摩言微微一笑,手掌一翻,把掌中宫交在天蛇妖王的手中,道:“既然如此,这件法宝便交给妖王处置,我已将自家法力束住,妖王大可把来使用。如今鹰九落在你我的手中,他那一段血河便没人镇守,若是出现问题,说不得会惹龙族怪罪。既然想要一探天魔窟的秘密,此时还是不要闹出乱最好,我这就去镇守几日,待得妖王问出究竟,再通知于我。此外,有了这件法宝,妖王跟鹤老联手,想必也能镇压一方血河”

康摩言非是对天魔窟的秘密不起好奇,只是他有许多思量,便不肯在起初太过沾惹,既然天蛇妖王已经拦不住,索性全交给他处理。况且康摩言还要等待龙族把敖青医好,虽然见说有好处,却也不肯多惹事情。

天蛇妖王不疑有他,收下掌中宫之后大喜过望,拍胸脯保证自家有能力,让鹰九把一辈子都未说过的真话说一个遍,当即同鹤老2人商量起来。

康摩言也不跟二人掺和,直接架起遁光,穿透黑雾,先到了举钵罗汉镇守的地方。这大和尚正在运练佛法,头顶起了百十座金莲,灿烂无匹,把周围的黑雾都尽数逼开。感应到康摩言到来,举钵罗汉缓缓收回法力,黄袍大袖一拂身旁的空地,朗声笑道:“康施主怎么有暇来看和尚,快快请坐”

康摩言也不客气,在举钵罗汉身边坐下,笑答道:“大师法力精进,当真可喜可贺倒是康某耽误了大师的修行,罪过”

举钵罗汉摆手道:“施主不必这般客气,要是说起来,和尚还得谢谢施主提醒,先前畅谈一路,让和尚受益匪浅,加之在天魔窟常有争斗,法力增长乃是必然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施主这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康摩言点点头,也不隐瞒,把拿住鹰九的事情同举钵罗汉说了,连天魔窟的事情也一并道出,问道:“然则大师以为如何?”

举钵罗汉听罢满脸惊讶,过了许久,才诵了一声佛号,叹口气道:“那鹰九向来乖戾,先前几名陨落的施主,有两人同他不脱干系,滚天猿王被天魔入体,亦有他上下撺掇的功劳,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倒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只是他所镇守的血河,只怕要康施主顶上了,和尚有心却是无力。”

顿了顿,举钵罗汉又道:“几日前,我将滚天猿王救治,他恢复理智之后,说起缘由,原来是鹰九思量自家法力不足,没把握下去血河,便把个理由让滚天猿王来试探,结果不光差点被血河吸去法力,还被魔头入体,差点迷失本性。只是鹰九到底现了什么,还是他有什么阴谋,却没人知道,连滚天猿王也只以为下方有什么宝贝,才冒险潜入”

举钵罗汉看了康摩言两眼,道:“原本这种事情,该劝说施主不要轻信,只是万般皆有缘法,结果也不是和尚能够预料的,是追根究底,还是立刻放下,还得施主自来决断”

二九四 祭炼法宝

二九四祭炼法宝

因为拿住鹰九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康摩言这才来探问举钵罗汉,不料此番居然会有意外收获。他也非是有好处不取的人,只是无缘无故生出许多心思,这才谨慎了几分,把事情推给了天蛇妖王,自家稍退一步。此时听了举钵罗汉所说,心中便有许多琢磨:

“鹰九撺掇滚天猿王下天魔窟,定然不会是闲的蛋疼,而是有什么目的,看来十之**天魔窟下方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血河禁制这般厉害,能吞噬任何法力,滚天猿王又是如何下去?”

康摩言心中大是疑惑,询问举钵罗汉,这老和尚也说不出个所以,二人又聊了几回,举钵罗汉便催促康摩言赶紧安排镇守鹰九那段血河的事情。

康摩言知道这老和尚心好,是真个又担心,呵呵一笑,便告了辞,架起云光,从黑雾之中穿回,掠过自家的领地,直接到了鹰九所在的方位。

鹰九所在的区域,四下里只有一块落脚的方石,康摩言把云头按落,发现滚天猿王正站在方石头里,大有深意的瞧过来。

“滚天猿王好兴致,可是同康某一般,也来寻鹰九喝茶聊天?”

“哼,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你跟两个同伴来拿鹰九,倘若在这团黑雾法力之中做成,旁人不见得会有所察觉,最多只是像我这般附近的人才会有感应。可你们却把战场弄到天上,这天魔窟里有许多成名大妖,岂会没有知觉?”

“然则滚天猿王所来为何?总不会是要向我讨个情面,把鹰九那厮放了吧?”康摩言三人在天空缠斗一番,也有这方面的思量,故而听到滚天猿王所说,并未有多少惊讶。

滚天猿王身形高大壮硕,一身筋肉更是浑如钢铁,往岩石上一站,便如小山一般,显得威风十足。但康摩言就轻飘飘立在身前,连滚天猿王的腰际也够不到,满口调侃,却给滚天猿王无穷压力,好似自家永远矮上一头一般。虽然明知眼前的小白脸跳脱,滚天猿王心中火气却生生被压制下去,竟是半点也生不出怒来。

狠狠盯了康摩言两眼,滚天猿王才有几分憋闷道:“鹰九已经落到你的手中,我自然不会是前来找他的。先前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身上有一件镇压法身道行的法宝,只是我想提醒一句,天魔窟可不是那般容易下去,便是大罗金仙,也有许多难处,否则九大真龙镇守此处的时候,何以会错过了好处?”

康摩言大吃一惊,问道:“既然天魔窟原本该是龙族镇压?何以如今换了我等法身之辈?”

滚天猿王道:“个中缘由除了九大真龙,没人知道的清楚后来的许多法身之辈,甚至不知天魔窟该是龙族镇压,我早先追随葫山七兄弟的脚步,来到极北之地,被龙族制住,这才无奈来做这份苦差这些年来,每每思量,除了龙族另有事情牵绊,想不出别的原因”

康摩言乍听到这种事情,心中大惊,只是他来的更晚,对此事一无所知,倒也没有什么可说,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么,滚天猿王今日在此地相候,可是要把这件事情说给康某来听么?”

“这却不是,”滚天猿王双手抱臂,往前走了两步,站定之后宛如铁塔一般,探头看着下方的血河,道:“我此番前来,只是想提醒你一句,那鹰九所说不尽不实,可不要一时冲动,擅闯血河,且不说这禁制难破,就算是进到天魔窟的里面,下方魔头纵横,也不是法身之辈能够抵御,我便是最好的下场”

滚天猿王并无更多表示,语气亦是没有多少亲近,但他同康摩言说起这些,已经是没有了敌意。康摩言呵呵一笑,道:“不知滚天猿王是如何破开血河禁制,下到天魔窟的里面?”

滚天猿王哈哈大笑,声如滚雷,说不出的难听,十分爽朗道:“我便知你定然不会听我的劝告你有胆镇压本王,又把鹰九拿住,怎会是个胆小之人?只是这件事情你问我也是没用,方才已经同你说的明白,血河是祖龙烛九阴布下的,大罗金仙也破不开来,我哪里有这种本事?只不过是当时血河出现状况,趁机闯了下去,至于好处,是混没有捞着,反而被天魔入体,若非我有几分法力,勉强挣脱血河的束缚,逃了回来,只怕也陷身天魔窟,成了一个魔头”

“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打这种主意免得还让那秃儿又忙活一场,他人倒是不错,就是傻气了些”滚天猿王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康摩言听罢,心中大是失望,原本就算滚天猿王不来,他也有打算跑去探问几句,没想到最后得道的信息却是这般情况,几乎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真要下天魔窟,只要脑子正常,都会想到仗了血河出现状况,法力薄弱时闯下去,滚天猿王的方法说了等于没说。

滚天猿王似乎知道康摩言所想,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一声“告辞”,便卷起一阵黄风,飞回自家的河段去了。

滚天猿王一走,这一处河段便清净下来,出了黑雾上方偶有海风吹过,带起呜呜的声响,以及下方水流细弱的水声,便再无旁的声音。康摩言所在的这方岩石,距离下面血河只有两三百丈的高度,比天蛇妖王如今镇守的岩石低处许多,血腥气扑面而来,夹杂许多凶悍气息。好在这个高度倒也合适,血河吸摄的力量,还没有触及到此处。

康摩言把思路了一番,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便把这件事情暂时搁置。等待天蛇妖王从鹰九口中把话问明,再去处置。

康摩言在岩石上打坐修炼了数个时辰,把体内佛法运转了几合,又把剑阵操演数次,稍稍熟练,才将法术缓缓收起,把手往前一按,九十九道剑光各自划出诡异的弧线,起在血河百丈左右的上空。

他也不知天蛇妖王用什么手段对付鹰九,但想来对方要吃不少苦头,只是鹰九也是法身道行,短时间内只怕不会服软,康摩言不肯浪费时间,便一抖手将戍土金钟招了出来,开始着手祭炼这件法宝。

戍土金钟共有一百零八道禁制,康摩言如今祭炼到七十三重,加之运用许久,对这件法宝已是相当熟悉。戍土金钟之内,包含五行阴阳之气,不似掌中宫那般,只有玄阴气息,练来练去都是黑气缭绕,虽然能起一座宫殿,却让康摩言没多少好感。只是戍土金钟内的五行阴阳之气尚未有完备,出土之时,只是土系元气充盈,后来机缘巧合,将水系元气同木系元气壮大,如今还有四系未有补足,显得十分弱小,也影响了威力。

此外康摩言还有发现,这件法宝所能祭炼的层数,同里面元气多少,以及自家法力高低都有关系。之前只有水土两系气息壮大时,祭炼到五十多重已经是极限,后来得了九瓣铜锤的原体,把木系灵气补足,便可多祭炼许多重。如今自家境界稍有进境,又能突破七十二重禁制,其中利害让康摩言好生思量,不知是该先补足其余四系的灵气,还是先祭炼到一百零八重禁制,将这件法宝完全掌握再说。

康摩言把戍土金钟招了出来,忖道:“我想这许多作甚?如何补足四种灵气没有任何眉目,况且如今这件法宝还远远未有祭炼成功,现下以我的法力,只怕能够祭炼到八十一层禁制,已经是十分不错的了。”

康摩言微微存想,把各种念头散去,有自家剑光护住,也不担血河出现状况而自家不知,便放心大胆度出一口真气,打入戍土金钟内,开始专心祭炼起法宝来。

戍土金钟到得第七十三重禁制,倒是跟七十二重没有什么特异,只是威力稍强,在这件法宝的里面多出一座空间,若是馈压**力之人,更加不易被破。康摩言沉心修炼,不知不觉过去数日的功夫,这段时间血河也未有出现任何异状。反而天蛇妖王已经利用了掌中宫,把鹰九折磨的生不如死,将实情问了出来,只是来见康摩言时,发现者小白脸正在祭炼法宝,不好打扰,连等了几日,也不见散去法力,便又回去同鹤老镇守血河,只是这二人却有些难耐,每天都来瞧看康摩言一回

时间忽忽而过,康摩言这一坐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三个月,戍土金钟在他头顶溜溜直转,七彩光气缭绕不休,而血河这段时间却十分配合,丝毫未有异状。康摩言仿佛忘记了时间,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了戍土金钟上,不断祭炼,到了第八十重禁制犹不算完,非要将这件法宝,祭炼到第八十一重禁制不可

只是如此一来,却让天蛇妖王同鹤老心急万分,二人轮流来瞧康摩言,却见他始终在祭炼法宝,把别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二九五 天魔

二九五

天魔

这日,康摩言正自潜心修炼,不应外物,留在血河上方的剑光忽然感应到下方变化,九十九道剑光同时铮铮有声,一齐吟鸣。随即便听到下方血河汩汩而动,原本平静无波的河面上,不知何时起了一颗拳头大小的血泡,凶悍之气陡然膨胀,血泡迅速变大,不旋踵便有磨盘大小。

康摩言分神在外,对于这般变化早已有所察觉,连之前天蛇妖王跟鹤老来了多少次,他也心中有数,但此时他却有些顾及不上。祭炼戍土金钟第八十一重禁制,正在紧要关口,就此放下,康摩言大是不舍,况且他亦是想要试验一番剑阵的威力,感应到血河异变,也只是微微心动,便自忍耐下来。

这颗血泡并未有像康摩言先前瞧见那颗一般,起了多么大小,只到了丈余方圆,便自砰然破开,血花四溅,一股黑气冲霄而起。

随着这道黑气飞冲,血河河面上猛然掀起一道数十丈高的浪头,红水铺开,宛如一张血幕朝着黑气卷来。

黑气之中忽然有一道阴鹫无比的声音,嘎嘎笑道:“区区禁制,已经破败不堪,怎能奈何得了老祖我?也该是本老祖出世,居然被我寻到这处法力薄弱之地,再不须在天魔窟中,受那些二转天魔的钳制”

这头天魔好似浑不在意那道浪头,直飞身往上,待得浪头触及自身时,才化成一只丈余方圆的大手,狠狠往下拍去,血河浪头不堪一击,顿时被拍的血水四散,溅落下去。随即这只黑沉沉的大手便砰然散开,重新卷成一道烟气,直往上方冲去。

康摩言布下的剑光早已振振有声,吟鸣不绝,不待黑烟窜上来,便自急冲而下,把天魔圈在中央。

天魔仍是不以为意,满口嘲笑道:“谁人这般愚蠢,居然用剑光来捉老祖我?就让本老祖给他个厉害,污了他的剑光”滚滚黑气猛然一卷,便如一道遮天黑幕,弥漫开来,之一瞬间,便把外围缭绕飞旋的剑光笼罩在内。

这天魔显然不把几道剑光瞧在眼中,以为自家法力能够镇住,刚要把黑气收拢,运用魔气污染剑光,却猛的察觉不妙,一声惨叫,凄厉无比,数十道剑光从不同方向各自飞出,咻咻连声,不旋踵又起在空中,九十九道剑光一道不少,上下飞旋,凑成一道站立的虚影,宛如巨兽,说不出的凶悍,居然未有一道被这天魔摄住

只是这天魔法力也不弱,仅摄住剑光片刻,便有大半光芒弱了许多。可天魔也不好受,原本浓重无比的黑烟,被九十九道剑光一搅,顿时四散开来,正自缓缓攒聚。

康摩言所练的剑阵颇为玄妙,虽然还未有操演纯属,但却已经有了章法,非是轻易可破,这头天魔不知厉害,居然直接用本身法力收取,自是吃了大亏

剑光摆出阵势,立时便攻了下来,不给天魔一丝喘息的机会。

“好本老祖今日刚刚逃出天魔窟,且不通这几道剑光计较,来日方长,待我成就血魔,自会找你算账”

这天魔早已瞧见不远处盘坐在方石上,祭炼法宝的康摩言。原本想要给康摩言来个下马威,污了剑光,没想到自己却吃了大亏。这天魔亦是懂得进退,知道剑光厉害,对手还未有真个出手,便有了怯意,打算一走了之。

便在此时,康摩言头顶的戍土金钟却突然一震,金灿灿的钟体毫无征兆的迸散开来,化成七道彩光,三条彩光较粗,四条较细,从康摩言的上方条条垂下,从天灵没入,随即这小白脸浑身上下便有七道朦朦龙龙的彩光绽放。

只一瞬间,康摩言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便是戍土金钟,戍土金钟就是自己,法身已经同这件法宝牢牢融合,再不分外物。戍土金钟内的七道元气,亦是在经脉之中流转不休,宛如自家真气,随心而动,呼吸之间亦有阵阵金钟吟鸣之声。

“没想到祭炼到第八十一重禁制,戍土金钟居然有这等变化,从此以后,什么夺宝法术也抢不去,这件法宝便与我息息相关,不分彼此”

康摩言断喝一声,仿佛金钟爆鸣,猛然从方石上跳起身来,心念甫动,体外顿时彩光缭绕,仿佛在法身之外凭空多了一套铠甲,坚硬无比,不惧任何神兵来斗。

康摩言起在空中微微感应自家变化,心中大是畅快,但他脸色旋即就变得冰冷,斜眼看着天魔,喝道:“大胆魔头,竟敢私自逃出天魔窟,可是活的不耐烦了?你若是这便退回去,本座体念,可饶你不死,否则我有千般手段,叫你连意识都不剩下”

言罢随手一指,天空中的剑光便自一震,光芒陡然亮了起来,威力亦是暴增,却止住了攻势,各自往回一收,只在半天飞舞,阻住了天魔的去路。

天魔嘎嘎连叫,怒吼道:“哪里来的小白脸,有什么本事,竟敢这么跟本老祖说话?活的不耐烦的分明是你,不过是法身道行,却来做大罗金仙才敢做的勾当,不是找死是怎地?尝尝我的天魔狂刀”

天魔虽然觉出剑光厉害,却并未有太过把康摩言放在心上,见这小白脸停了修炼,醒转过来,知道非战不可,当即也不二话,直接施展法术,从烟气之中卷出两片刀光,隐藏在重重黑雾之中,悄无声息的射了过来。

康摩言有心试验戍土金钟的威力,见状也不躲避,只呵呵冷笑两声,身外忽然绽出几道彩光,每一道都有手臂粗细,环着身体微微一绕,便把天魔刀光抵住,丝毫无伤。

康摩言对这件法宝的威力颇为满意,伸手一指天魔,大声喝道:“蠢物,你连血魔都未修成,如何能是本座的对手?本座刚刚祭炼一件法宝,便用你来试验威力吧”

言罢欺身而上,竟是丝毫不惧对方的玄阴之气,伸手往前一抓,顿时有数十道符篆从指间飞出,交织成网,把一头天魔牢牢圈住。天魔来不及遁走,当下大骇,黑气翻卷,顿时有无数刀光飞出,想要切断缠绕而来的符篆。只是没想到刀光飞出,宛如撞上钢铁金柱,砰砰有声,那些符篆却只是微微震动,不受任何影响。

康摩言也不知此番祭炼到八十一重禁制之后,戍土金钟到了何种威力,故而出手便毫无保留,没想到只这一个照面,便把对手擒住,不由得大喜过望,心念一动,符篆便自收紧,天魔所在的黑气牢牢束住,挣脱不得。

天魔惊怒万分,骇然道:“这是什么法宝,怎有这么大的威力?小白脸快快放了我,否则本老祖施展出压箱法术,便没有你后悔的机会啦”

康摩言怎会听这魔头胡扯,这小白脸微微沉吟,方才运用戍土金钟有许多感悟,数十道符篆刚刚接触天魔的魔气,他便有所知觉,仿佛这天魔已经落入戍土金钟之内,再无可遁逃,只是这种感觉又跟之前用戍土金钟收下有所差别,具体如何,也说不太清楚。

康摩言想了片刻,便把戍土金钟召唤出来,将天魔镇压进去,复又将这件法宝纳入体内,便觉得天魔亦是仿佛镇压在自家法身之中一般,只要康摩言愿意,天魔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感受了一番,只听到那天魔在体内不住的咒骂,康摩言立刻摒除了念头,不再管这个魔头,转将天空中的剑光一招,尽数往下放血河之中投去。感受到有法力凑近,血河之中掀起数道浪头,只一卷,便吞了九十九道剑光。

补充了法力之后,血河之中便自平静下来,康摩言估摸这道法力已经足够,便自飞回方石上面坐定,盘算起来。

“天蛇妖王已经来过数回,想必是把鹰九知道的秘密给问了出来,只是从滚天猿王的话中来看,这血河连大罗金仙也下去不得,鹰九不成,滚天猿王也不成,我和天蛇妖王以及鹤老也没有任何机会看来这件事情,还得落在刚刚拿住的魔头身上。”

有举钵罗汉和滚天猿王的提醒,康摩言对于下天魔窟的事情更加谨慎,他非是不贪好处,只是这件事情真假未辨,到底有什么好处也是不明,为了一个十分不确定的事情,去冒这么大的险,不能不掂量掂量。

好在现下拿住一头天魔,这个魔头在天魔窟中多年,必然比鹰九知道的更多,从他口中可以问出许多有用消息。只是现在这魔头正在破口大骂,粗话滔滔不绝,康摩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将其镇压一段时间,安分了再问

康摩言把整件事情想了几回,忽然听到有破空的声音传来,随即天蛇妖王便一手托着掌中宫,从侧方飞来。见到康摩言未在祭炼法宝,这位妖王大喜过望,远远便火急火燎的开口叫道:“康兄弟今日才停了修炼,让天蛇我好生心焦,那鹰九早在数月前便把秘密说了,这段时间又被我用十几种方法好生折磨,验证了数回,绝对不会有差,看来咱们这次是要捡到宝贝啦”

二九六 空空老祖

二九六

空空老祖

“是什么宝贝让妖王这般着紧,还得每日来瞧看一回我是否出关?若不是康某祭炼法宝正在当要,中间便要停了修炼,先听妖王分说一二!”

康摩言对于鹰九所说的好处,并不如何动心,但瞧见天蛇妖王万分欢喜的模样,心中亦是微微诧异。

“绝不是普通货色,而是康兄想也想象不出的天大好处”天蛇妖王满脸笑意凑上前,先卖了个关子,见引起康摩言的好奇,不由呵呵一笑,继续道:“天魔窟下面果然有许多好处,乃是鹰九从一头血魔口中探出,康兄你猜会是什么宝贝?”

瞧见天蛇妖王这副嘴脸,康摩言有几分好笑道:“是什么好处这般惹人?莫非天魔窟下方埋藏了无数金银珠宝,又有美女如云,任凭采摘,一旦得了便可富敌国家,亦能建立强大的后宫,享尽万世荣华富贵奢靡安乐?”

天蛇妖王微微一怔,旋即笑容尽收,有些羞燥的想道:“是了,这小白脸分明是我夺宝的仇人,又强逼本王去惹三大龙王,最后落得给人做苦力的下场,有不共戴天之仇,何以我还这般兴奋,把个好消息欢欢喜喜同他来说?瞧他这副小白脸的模样,显然是笑话我沉不住气哩”

这个念头只在心中转了两转,便被天蛇妖王压了下去,他深知此时处境,非是计较怨仇的时候,咳嗽一声,道:“康兄弟说笑话了,咱们修炼之人,金银财宝,红fen没人,岂不是说有便有?那天魔窟下方若是存了这等物什,天蛇我绝不会心动半分。只是下面宝贝的确了得,非是普通的什么符宝神兵,亦不是法宝,而是上古神魔的法术,天魔解体大法”

“你说什么?天魔解体大法?”

饶是康摩言不大看好鹰九所说的什么秘密,但听到天魔解体大法时,亦是吃惊不小。天蛇妖王见状嘿嘿一笑,又自恢复了脸色,道:“天魔解体大法传说是上古天魔修炼的法术,虽然属于玄阴一脉,但却十分诡异,任何生灵但凡有一口气息在,不拘开了心智与否,皆可修炼。慢说一花一草,便是地上的石头,天上的云彩,机缘巧合,也能凭借这道法术修成天魔”

“而且康兄弟有所不知,这上古神魔法术,对于法身之人有大用处,只要修炼至深处,根本不需体悟什么天地规则,自身法力便有突飞猛进,直追大罗金仙,甚至超出也有可能”

天蛇妖王说的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显然一提及这件事情,连法身境界的道行都有写把持不住,毕竟到了这般修为,想要更进一步,几乎是没有可能,如今有一条路摆在眼前,怎能不心思大动?想着便是有天大的阻力,九死一生的危险,也值得走上一遭

康摩言微微震惊之后,便自冷静下来,先前第一次见到血魔的时候,康摩言便已经有所察觉,这些魔头似乎跟天魔解体大法有关,但自己对这道法术并不熟悉,便也没有办法确认清楚,此刻听了天蛇妖王所说,顿时信了八九分。

“然则鹰九是如何知道这一秘密的?要说镇守天魔窟,加上你我三人,足足有四十名法身之辈,分散各处,只怕少算也要有二三十处方位,这些人镇守数百年,镇压大打杀的魔头岂在少数,按说有什么秘密,早已藏不住,怎还会让鹰九这个末流独守秘密?”

天蛇妖王微微一笑,不无得意道:“此事天蛇亦有考虑,早逼问清楚,原来却是那厮运气好。要知道天魔窟中的魔头,多数没有意识,只凭本能行动,只有少数才能保留心智,极少数能通人言。从天魔窟逃出,捅破血河禁制,最后逃窜出来的,绝大多数是没有心智之辈,就像之前咱们三人瞧见举钵罗汉所擒那头,虽然已经到了血魔状态,却仍是不通人言,更没有各种念头,只凭本能趋吉避凶。鹰九恰好镇压了一头能通人言的魔头,这才得了秘密”

“我看不见得,只怕此事另有蹊跷”

康摩言摇了摇头,双手一拍,把刚刚拿住的魔头唤了出来。这位自称什么老祖的天魔被八十一道符篆紧紧束住,虽然通体都是魔气组成,无形无质,却根本无法走脱,反而越挣扎,符篆收得越紧。

忽然被召唤出来,见到擒住自家的小白脸,还有另外一名法身道行的妖精在旁,这位老祖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我把你个小白脸,居然有胆用法宝拿人,要知道我空空老祖非是等闲,如今法力大涨,你这件法宝只怕过几日便要坏在我的法术当中”

喝骂声中,凶悍之气砰然散发出来,一股股萧杀之意夹杂其中,邪门无比。

见到康摩言镇压住的天魔,居然也能开口说话,天蛇妖王的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叫道:“这却怎么可能?鹰九分明是说的清楚,这等开了灵智,能通人言的天魔,十万头当中都不见的有一头,何以这般幸运,恰好被康兄弟拿住一头?”

康摩言冷笑道:“我看非是有心智的魔头少见,而是鹰九还不甚老实,没有说出实话来”

天蛇妖王对自家的手段极有信心,本不大相信在数十种折磨之下,鹰九还敢隐瞒,但康摩言手中天魔却是实打实,没有作假,这头妖王稍稍寻思,顿时有几分羞惭,旋即怒道:“好个大胆的秃鹰,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欺骗本王,不用说,这次回去定叫他吐露实情,否则,便让他不得好死”

康摩言淡淡道:“鹰九有法身道行,只怕手段普通了,他也不放在心上,妖王可以同他说的明白,康某有一道杀阵在手,他若是对自家法身信心满满,大可以试试看我这阵法的威力”

天蛇妖王虽未亲自领教过九曲黄河阵的威力,但他这些日同鹤老相处,也知道了许多。对待康摩言,他心中更多的是警惕,却也不知不觉有几分敬畏,听到康摩言所说,不由自主道:“康兄弟放心,有掌中宫在手,虽然无法真正伤了鹰九的法身,但让他说几句实话还是有可能的,我还有十几种手段没有使用,这就回去让鹰九瞧瞧厉害”

天蛇妖王羞怒交加,说走便走,托了掌中宫悠忽间便消失在黑雾之中。

“那什么鹰九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至少在天魔窟中,能够开启灵智,不仅仅依靠本能趋避的魔头,是极少数的,在这一点上,他没有说谎”

天蛇妖王刚走,原本正叫骂不休的空空老祖忽然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咦,你怎会同我说起这些,而不是继续骂下去?难道天魔也惧怕我手中的杀阵?”

“哼,小白脸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给我空空老祖留个面皮,我多说几句有用的话给你听,咱们之间做个交易如何?”空空老祖身上凶焰渐渐收敛,在符篆的束缚中也未有多做挣扎,慢慢安静下来。

康摩言淡淡道:“你如今落在我的手中,哪里还有交易的本钱?该如何说法,你还得好生思量不过,本座也不是好杀之人,平白无故的把你打杀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所说的事情,对我有用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听听你的条件”

“很好,你这个人倒是真聪明,懂得什么东西对自己最有利,不像方才那头妖精,明明道行不错,却还是被冲昏了头脑我同你说的亦是天魔解体大法,不知道这件事你可感兴趣?”

“那是自然”康摩言微微一笑,道:“天魔解体大法这般有用,乃是成就大罗金仙之外的另一道途径,我自然大有兴趣。不过,方才你怎么不说这些话,也好让我同鹰九所说相互比较,有个对应,这样更容易辨别真假?”

空空老祖冷笑道:“我生死全在你的手上,到了这个份上,说假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回头大可想法验证,不必如此猜疑对我来说,只是没有必要把交易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多惹麻烦而已。况且我能够看得出来,那人只怕与你之间有许多嫌隙,否则怎会一直不提天魔解体大法如何获得?这件事情你一人心中有数更好,至于是否同他说起,则不干我的事情。”

康摩言点点头:“好吧,你的条件可以提了”

“我要你放开束缚,由我自去”

康摩言想也不想,道:“没有问题不过这件事情在我镇守天魔窟期间,却不可能,我至少要在此地呆上数十年,这期间,你哪里都不能去,乖乖在我法宝之中盘桓,待得日后我离开此地,便直接放你自由”

空空老祖听罢顿时勃然大怒道:“你这小白脸却是坑我,没有半分诚意镇压天魔窟的人,从未有离开的可能,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年我也是众法身之中的一名……”

二九七 可能舍去?

二九七

可能舍去?

“哦?”康摩言心中甚是惊讶,不由上下打量空空老祖,问道:“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空空老祖有些恼羞成怒,从魔气之中传出一道冰冷无比的声音:“咱们的交易没有必要谈下去了,你这小白脸一点诚意也没有,只想从我口中套出消息。不过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不用再费力气,有什么本事直接亮出来好了”

“老祖不必动怒?听我把话说完再做计较”康摩言呵呵一笑,声音却冷冰冰的,带着几分怒意,不动声色,便让空空老祖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寒意。

“本座虽然对天魔解体大法感兴趣,但也只限于感兴趣而已,不见得非要下去一探究竟,最后落个狐狸没打着,惹一身骚的下场。既然老祖交易心诚,咱们改改条件如何?你把天魔解体大法的法诀直接告诉我,再讨论放人的事情”

空空老祖好似早料到康摩言会这般说法,叹口气道:“老祖我的确修炼了天魔解体大法,其实不光是老祖我,只要是下面的魔头,无不是修炼了这套法术。如今我受你制约,也不会存有心思,把口诀藏起来不说。只是你未有见过天魔解体大法,这道法术十分玄妙,不能口口相传,你若是答应立刻放我离开,我便把天魔窟中的情形同你说名,你知道之后,自然会相信我所说不假”

康摩言微微沉吟,道:“既然如此,我暂且相信老祖一回。只是老祖也须得相信本座,有龙族在上面压住,你想要立刻获得自由,绝无可能,我答应下来倒是无妨,只是答应了也做不到”

“那么,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在拿话哄我,数十年后,的确会给我自由呢?”

康摩言沉声一笑,不动声色道:“就凭你什么都没有,连命都在我的手中,况且我手里还有一个鹰九,你提供的筹码,还不足以让我有所顾忌,我能同你谈上这许久,本身便已经是拿出了诚意”

被八十一道符篆裹住的魔气之中,明显有一股愤怒的气息散发出来,但酝酿良久,又渐渐淡去,最终也没有爆发出来,只是从里面传出一声长长地叹息:“你说的没错,本老祖便信你一回”

空空老祖有许多无奈,便把自家知道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康摩言不时询问几句,几番话之后,对于天魔窟之中的情形便有了大致了解。

空空老祖同滚天猿王一般,是最早一批随在葫山七兄弟身后,前来极北之地闯荡之人。这群人在海外逍遥多年,心气颇高,一心想要追逐修炼的无上境界,大罗金仙。他们并不知道极北之地有九大真龙,见数万年之久的罡气被破,虽然未有不顾体面,鱼贯闯入,却也都盘算好了时机,不甘落后。

只是没过多少年,龙族便有了行动,把九道罡气封死,九大真龙齐出,擒住了所有闯进来的法身之辈,冠上坏了祖龙禁制的罪名,把四十多名法身道行的练气士,赶到了天魔窟,来镇压血河。中间自然有许多手脚,让这些人欲走不能。

这些事情康摩言已经从天蛇妖王的口中听过大概,再由空空老祖讲述亲身经历,这小白脸对于整件事情便有了了解,猜测是龙族做了手脚,而这件事情也把龙族在极北之地的实力曝露出来。否则自己也没有机会从珍珠口中,探知海外有九大真龙和祖龙。

法身之辈已经到了不死不灭的境地,况且这群人多是海外纵横多年的大妖,生性跋扈嚣张,尤其是葫山七兄弟,各有通天本领,来到此处之后,倒是闹腾了几回。但法身之辈再强,也抵不过大罗金仙的一根指头,葫山七兄弟联手,也无法在苍龙手底下走上几合,后来又被九大真龙之中的黄龙,在体内种下龙宫秘术,这七人才自消停下来。其余之人没这份本事,虽然部分,却更不敢闹腾。

空空老祖法力并不深厚,在法身之中只能算作下游,初时没有遇到多么厉害的天魔,还能够勉强应付,但当有血魔出世时,就显得十分吃力。最终在一次血河之中,毫无征兆的窜出两头血魔之下,这位老祖被对手法力轰进了血泡之中。

说起这些经过,空空老祖颇多嗟吁,但康摩言却不甚关心这头已经化成天魔的同事的过去如何,连声催促之下,让空空老祖把天魔窟下面的情形仔仔细细描述了一番。

天魔窟名副其实,里面除了天魔,几乎没有别的东西。空空老祖坠入其中,顿时被数个魔头缠上,好在天魔窟甚是广大,魔头也不是满天乱飞,空空老祖虽然被两头血魔轰了一记法术,后来又被血河侵吞了少许法力,却仍凭借手段,将几个魔头斗败。

但空空老祖坠入天魔窟之后,血河流淌,禁制立刻恢复原状,他本身又耗去许多法力,再也无法闯出。后来便落得十分凄惨,虽然空空老祖已经十分小心,仍是躲不过魔头纠缠,天魔窟之中的天魔大多只凭本能行事,同空空老祖斗起来,便前仆后继,不知后退,最终这位法身大妖终于法力不济,差点陨落。

也是空空老祖运气好,最为紧要的关头,逃至某处禁制,触动玄关,却无形之中领悟了天魔解体大法,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舍了法身,修成一转天魔。

康摩言听了许久,心中大是疑惑,问道:“难道这天魔解体大法,却不是在天魔窟的某处,而是被魔头追得狼狈不堪,无缘无故便能领悟出来的吗?”

空空老祖道:“我知道这般说法,听起来不尽不实,但事实的确如此,我绝没有说半句谎话。后来对于这件事情,我亦有许多怀疑,多次查看,才有些明白过来,猜想是那一处禁制之中,不知镇压了什么魔头,想必十分了得,能够把天魔解体大法的口诀传授出来,但凡靠近禁制,便能有所领悟,只是说来也怪,这道法术并无什么口诀,想要传授别人也是不能而且我所领悟十分有限,修炼许久,也只是一转天魔的实力。好在还未有丧失理智,便时常往血河禁制附近盘桓,寻找时机,期望能逃出生天,不想居然被你拿住”

法身之辈,一旦舍去肉身,虽然大半法力犹在,道行却要直降到元神境界,对于修炼者来说,不吝去了性命。

虽然空空老祖如今说来,好似寻常,但康摩言心中却不无震惊,对于这位老祖的遭遇亦有几分同情,忍不住说道:“可是如今老祖已经失了法身,加之修魔日久,积重难返,连元神也已经不存,如今还出来作甚?外面虽然繁华,却不容魔头生存,一旦遇到法力高绝之辈,便有殒身的危险”

空空老祖叹息一声,道:“我辈练气士,最为痛苦的,莫过于百年时间法力未有所成,最后时光流逝,性命不存。想想成就法身的一路,岂有少了生死考验?得与失也不过是很平常的事情,相对于身死道消而言,舍去一尊法身又能如何?况且天魔解体大法另有妙处,我若是能够闯将出来,天高海阔,元气充盈,在外面修炼,比起天魔窟之中要迅速许多,日后亦有机会修出血肉”

空空老祖说得有几分豪爽,但康摩言听他语气,却有许多不舍,这小白脸心中清楚,自己到了空空老祖这般绝路,只怕也会这般选择,可事情未有临到自家头上,却无法真正体会对方无奈的挣扎。

“得与失,真像这魔头所说,是很平常的事情么?”

康摩言思忖片刻,忽然有所触动,心念忍不住千回百转,不受控制的深入下去。一瞬间识海中有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无数念头便是无数抉择,均在得失之间,要立刻迈出一步康摩言也不知自己何以进入这种状态,隐隐感觉似乎是同空空老祖一番交谈,引动对于天地规则的领悟。他想要把各种念头强行按下,却始终不能,这些念头便好似无穷无尽,无论如何压制,总是踊跃不断。

“只要法力精进,能够踏入大罗金仙,又有什么不可舍去?一步踏出,便是另一方天地,什么元神,什么法身,也不过是浮云而,舍了又能怎样?能够成为大罗金仙,自有无数所得,相较而言,失去的又能算什么,便是把一身舍得,也大是划算大罗,不正是我追求的终极目标?”

康摩言沉默之中,忽然爆发,大吼一声,全身上下有无数彩光缭绕,一道白色光气,从体天地法则之中猛然飞出,冲破天灵,冲霄而起,把上方黑雾尽数排档开来。

识海中每有一个念头闪动,境界便跨出一大步,无数念头,瞬息间便有了决断。康摩言自己都能感觉出来,境界正在突飞猛进,仿佛下一步,便可踏过门槛,进入大罗境界,而恍惚间,眼前已经瞧见一座白光熠熠的门户,正缓缓打开

千万个念头纷纷泯灭,无穷道理尽数融入体内的天地法则之中,白光更盛,直抵九霄,黑雾尽皆避开

便在此时,就在康摩言离那道门户愈来愈近的时候,忽然一道青色身影,毫无征兆的在识海之中显出,有一道声音在耳中款款响起:“东海茫茫,这位小哥,不若同行……”

脆生生,娇滴滴,却又有无限深情……

二九八 心魔

二九八

心魔

“敖青?我不能舍”

猛然认出这道身影,康摩言顿时如遭电击,识海之中各种感悟,各种道理,立刻犹如潮水一般退去,眨眼间识海中一空,余下的,只有那道青色亮丽的身影,姣好的容颜,以及时而轻声软语,时而低声幽怨。

恰在此时,康摩言的识海中猛然闪出一道剑光,一如黑水河上,初次见到那般青亮,又如东海所见的期期艾艾,还像是黑风山上飞过的那般彷徨无助,清冽无匹,却又孤独万状。

没有过海誓山盟,也没有过轰轰烈烈,但康摩言此时的心意却坚如磐石,而且冷静。

“敖青是我唯一喜欢的女人,在她面前,没有舍得二字”

康摩言心思笃定,体外无数彩光轰然溃散,头顶一道冲天白光,亦是缓缓破碎成了无数光点,消散在黑雾之中。不知何时,在康摩言头顶飞舞的五道彩气,三朵白莲,亦是渐渐模糊,消弭无形。

空空老祖瞧见了整个过程,从康摩言若有所思,到心念烦乱,再到境界大进,最后在关键时刻,轰然溃散,万般缘法毫无征兆的败退下来。这头法身大妖心中惊骇无与伦比,他修炼日久,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法身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他怎会不明白?

“你……你做了什么,方才可是在体悟天地规则?”空空老祖难以置信看到的一切

“不错,天地道理,存乎于心,诸般法术,合乎于道,刚才老祖一席话,让我有所感悟”

康摩言淡淡的说话,语气毫无波澜,神色平静如许,瞧不出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但此时他身上却正自散发出朦胧而神秘的气息,这是任何法身之辈,都梦寐以求的气息,康摩言此时的眸底渊深难测,看起来比最清澈的泉水也要纯净,但一眼望去,却要深陷其中,永远也触摸不到深处。

显然,他的境界大有进境

但,也只是有进境而已

“你在想什么,难道大罗金仙不是你想要的?如果我看的不错的话,刚才应该已经触及到门径,那三花五气,冲霄神光,分明是大罗金仙出世的征兆可你现在却不是,难道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比成就大罗金仙更为重要的么?”

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空空老祖激动万分,作为曾经的法身道行,作为一个曾经向往,而如今却永远没有机会再成就大罗的修炼者,虽然康摩言同他毫无情意,空空老祖还是忍不住惋惜

能够境界大增,固然可喜,但正因为如此,在临门一脚,没有迈出去,方才更为可惜

“难道你有心魔?”空空老祖已经有些气愤,作为一名练气士,尤其是法身道行的练气士,自家无法成就大罗,固然惋惜,看着一个本可以有所成就之人,却突然失败,惋惜之余,忍不住大是恼火。

“倘若有这般机缘落在我身上,本老祖断然不会在关键时刻出现问题,便是有什么心魔侵扰,也必然会定住心思,毫不犹豫的将其斩断”

沉默良久的沉默

“毫不犹豫的将其斩断?”

康摩言回想方才情形,不由得苦笑,自己是毫不犹豫的,把成就大罗的机会斩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难道因为上一世是宅男,太少爱了么?

康摩言苦笑一下,他并非没有惋惜。大罗金仙是他梦寐以求的目标而且成就大罗,许多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如今被龙族逼迫,中土还有九天荡魔祖师,东华帝君,两名大罗金仙虎视眈眈,况且自家师傅亦不知在打什么注意,白素贞还在观音菩萨的手中。如果能够成就大罗金仙,这些事情,都不再是问题,康摩言有足够的实力,同这些人分庭抗礼

最重要的是,成就大罗之后,不需要真龙之血便可救治敖青,完全化被动为主动

如今没有跨过那一步,怎能不惋惜?

但即使如此,即使已经猜到这份惋惜,康摩言在决断之时,也不曾有过半分犹豫。而此时此刻,亦是没有任何后悔虽然成就大罗,不见得会失去敖青,反而大有机会,更好的保护这个女子,但康摩言却第一次有些害怕,害怕一旦舍去,失去的东西会让自己承受不起

这是心魔,是这小白脸千回百转,从黑水河初次见到时,便已经埋下,而后历经数百年,始终忽略,又始终没有抛弃,他心中万分清楚,如今却断然不肯舍弃的心魔

这是心魔

沉吟良久之后,康摩言终于缓缓开口:“你说的没错,我有心魔,而且是世间最为厉害的心魔,一生一世都无解的心魔”

空空老祖心中忖道:“老天真是不公,我一心想要成为大罗金仙,万年苦修,如今却落得这般凄惨这小白脸红尘欲念尚未全去,心魔扰乱,却已经触及大罗门径,难道所谓缘法,便是这般不公,成就大罗的机会何以不落在我的身上?”

康摩言境界大进,对于天地之间的大道,又通融了几分,心中清明,念头更加通达。他有七转玄水诀这等神魔法术,本就对天魔解体大法兴趣不大,又被心魔纠缠,这份心思更是淡薄,便对空空老祖说道:“你我交易之事,改日再谈吧,今日道法有所精进,我正要闭关,好生巩固一番”

言罢,也不待空空老祖答应,便抖手将其收回戍土金钟内。随后盘膝在方石上坐定,心中思虑万千。不时便有一道青色身影,在脑海之中浮现,让康摩言难以心定,心中忖道:“敖青果然是我的心魔,只是这件事情,难道真的同追求大道相悖?成就大罗金仙,便要像某些书中所说,斩断七情六欲,无欲无求才成?”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识海闪过去,各种心思纷至沓来,让康摩言疲于应付,心魔一起,便无法平静,这时他才有些知道厉害

“修炼一途,果然千难万险,我只是一念之间,便要承受心魔纠缠。虽然此番境界上大有进境,但对于成就大罗来说,却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日后只怕更要被心魔影响,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康摩言想来想去,心中不由得愈加烦乱,千锤百炼岿然不动的道心,在这个时候,亦是隐隐有失守的危险,从未有动摇过的,对于修炼最高境界的追求,在这一刻,突然开始动摇……

化形,结丹,元神,法身

大罗金仙如何成就?难道我所经历的一切,在无法成就大罗面前,一文不值?

数百年间所过的种种,彷如就在前一刻发生,一一在康摩言脑海之中闪现。

穿越之初,五行山下踽踽而行的花白小蛇;黑水河上,逃出生天,化形成功的赤luo少年;花果山中,在一干妖王中间辗转,最终结成内丹,东海盗宝的大胆贼子,瀛洲遇仙的小白脸,终南山拜师,黑风山成就元神,黑水河练就法身的种种经历,难道不是修炼?

“不敖青不是心魔”

康摩言心中忽然想通

因为没有办法舍去敖青,从而无法成为大罗金仙,但真正的心魔,却不是敖青,而是那份不舍不是不舍敖青,而是对于大罗金仙的不舍因为不舍,而觉得惋惜,因为惋惜,而生出心魔

这才是真正的心魔

“鱼和熊掌我要兼得,敖青和大罗,都不能放弃”

这小白脸猛然想通,纷纷扰扰的各种念头便忽然如潮水退去,瞬息间,心思又自恢复了清明,脑海之中前所未有的清楚。阻挡自己的并非是自己对于敖青的不舍,而是对于未能成就大罗的惋惜。这份惋惜不断扩大,在脑海之中想过千遍,就成了挥之不去的心魔,成了无法跨越的鸿沟,挡在修炼的道路上

如今,康摩言把诸事想通,心魔便自悄然化解,对于成就大罗金仙,便又有了信心

心魔一去,康摩言的惋惜之情便淡去许多,心情转而大好,也不再去想其他,只是合计道:“既然道行更进一步,想来戍土金钟已经可以试着多祭炼几重,七转玄水诀亦可试着修炼第四转的变化”

康摩言起了心思,便要把法宝唤出来祭炼,但在此时,丹田之中藏纳许久的天地规则忽然有所萌动,他正有些诧异,便听脑海之中有一道沉稳无比的声音,淡淡问道:“那女娃阻你成就,你心中可有后悔?你可愿意回头,舍了她?”

康摩言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隐约猜出声音的来历,不由得心中一凛,但他却是想也不想,便答道:“不舍”

……

昆仑山玉虚宫中,一名白发披肩,气度超然的老者,正自闭目打坐,老者手中握有一杆黑沉沉的小幡,幡面无风股动,好似活物一般。

这老者打坐片刻,猛的双目一睁,一道精光闪过,好似天地间陡然亮了起来。老者的双眸渊深难测,仿佛历经万世,有无穷智慧,偏又清亮如许,宛如赤子之心,不有任何杂念,目光一转,落在下首一名膝头横剑的道人身上。

这道人剑眉高耸,神态严峻,整盘坐在一张灰布蒲团上,见老者望过来,便开口问道:“师尊,那小子可有后悔?”

老者淡淡道:“此人答我‘不舍’二字”

那道人哼了一声,冷冷道:“执迷不悟,难有成就”

老者轻轻捋动胡须,双眸之中精光四射,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忽然问道:“玉鼎,你可知道,‘舍你妹’是什么意思?”

道人微微一愣:“大概是海外的方言吧”

二九九 葫山七兄弟

二九九葫山七兄弟

康摩言境界攀升时,一道神光宛如白虹,直冲天宇,辉煌有半柱香的功夫,镇守天魔窟的所有人,早已有所察觉。

天蛇妖王,鹤老,举钵罗汉,滚天猿王四人在白虹初起时便到了附近,先见康摩言冲关在即,随之最后时刻败退,全神贯注应付心魔,似有万般痛苦,众人便藏住身形未有打扰。待得见这白脸神色恢复平静,似是想通,度过艰难处,这才现身来见。

众人俱是法身道行,成就大罗的情形,已经在心中不知幻想多少次,见了诸般异状,大自然晓得生了什么事情。举钵罗汉佛法精深,道理通明,诸般淡然,言语之间与康摩言有许多说法,探讨片刻,见并无心魔笼罩的异状,才有些放心。反而另外三人,都是粗陋大妖,虽说能够修成法身,许多道理已经心中通透,但凭借喜好做事的时候甚多,不喜探讨什么道理。

这五人凑在一处,倒是十分扎眼,此时,就在这处血河四周蒙蒙的黑雾之中,不知藏有多少身影,正偷偷窥探,想要把整件事情查个清楚。

康摩言如今道行大进,五感敏锐,自是把窥探之人一一辨出,心中震惊不,其中有十几人虽然刻意隐藏了法力,但只凭气息判断,也只比自家差了一线,还在举钵罗汉之上。

但对方只是窥探,也不值得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事十分正常,方才闹出诺大阵仗,慢说是天魔窟,只怕极北之地也已经人尽皆知。

“诸位既然来了,何不露面一叙,也好让康某多交几个朋友?”康摩言把自家经历掺和了几个谎言,同四人简单应付一通,微微沉吟,决定见一见前来窥探之人。不管如何,大家都是镇守天魔窟的“同事”,虽不能说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也把不准那天撞上,先熟悉一下,总是有好处的。

黑雾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大笑,语气却不甚和善道:“不必了,本老祖有要事在身,日后若是有遐,再来拜访”一道破空之声渐渐远去。随着这位自称老祖的人离开,无数破空之声,咻咻响动,却没人肯露面相见,到最后,在康摩言的感应之中,只剩下七名强大的法身。

“哈哈哈,红云老祖还是这般苦逼,见不得旁人比自家法力高明。我们兄弟却是无所谓,大罗金仙总有人成就,旁人成了,又不会分了我们的运气,都是机缘罢了”

浓重的黑雾,在肉眼难以察觉的性情下,旋出一座巨大的漩涡,七名精壮的汉子,从漩涡当中的黑洞之中缓步走出。当头一人一身对襟短衫,颜色如血般红亮,敞露粗壮的臂膀和半片胸膛,显得十分壮实,最惹人眼球的是,这汉子身后还背着一颗硕大的葫芦,亦是通体红,带了几片葫叶。汉子身后六人,俱是同样打扮,几乎连身高相貌也不差几分,只是各人身上服饰和背后的葫芦颜色不同,黄绿青蓝紫五色俱全。

“是葫山七兄弟”举钵罗汉暗暗震惊。

“兄弟葫大,这六位都是我的亲兄弟,不分彼此。道友好生了得,居然在天魔窟这等地方,尝试突破大罗金仙,让兄弟好生艳羡”

葫大抱了抱拳,动作像是江湖中人,一开口,声如擂鼓,震得四面的黑雾滚滚排荡,不经意间显露出的法力,让在方石上扎堆的五人各自心惊。

“原来是葫山七兄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康摩言虽然不入绿林,脑袋里却不少江湖恭维之词,而葫山七兄弟却十分直率,言来语去,倒也聊得投机,一齐在原本鹰九开辟的方石上坐了下来。

“康兄弟没有成就大罗,着实可惜有了玉清境界的实力,虽然斗不过九大真龙,却已经足以让他们重视,便不需日夜呆在这种鬼地方。”

葫山七兄弟对于康摩言未有成功,感到十分可惜,这七人在海外乃是最为厉害的大妖,当初根本没有三大龙王的立足之地,只是为了追逐更高境界,来到极北之地,才落得这般下场,如今数百年过去,虽然对于大罗境界不无希翼,却也期盼能够摆脱如今处境,恢复自由。

康摩言呵呵一笑,并不打算多说这个问题,他之所以不离开,并不是怕九大真龙,亦不是破不开烛龙布下的九道罡气,而是因为敖青在应龙的手上,需要救治。如果没有敖青,自己说走便走,九大真龙又如何?在中土,又不是没有惹过大罗金仙。

对于自家的顾忌,康摩言从不对旁人说起,鹤老同天蛇妖王或者已经猜到,但旁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且康摩言始终不愿下天魔窟,有很大原因,是担心龙族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一旦惹恼的龙族,敖青就变得危险,至于应龙所说的都是龙族之人,康摩言不大敢相信。

葫大见康摩言不愿多说,便也住口,旁边身穿蓝衫的葫六忽然问道:“康兄弟可有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此地?”

康摩言微微一怔,不料初次见面,还未说上几句话,对方居然问出这等问题。天蛇妖王抢先答道:“那是自然,谁愿意在这种地方呆上一生?我等都是法身道行,放在外面,已经纵横一方,如今却要在龙族鼻息之下做苦力,端得失了修炼之人的身份”

虽然天蛇妖王这般说,葫山七兄弟却把目光齐齐看像康摩言,显然要听这白脸的意思。康摩言点点头,道:“不错,我等都非自愿来此,只因被拿住了把柄,这才有许多不得已。不过虽然有心,却十分无力,九大真龙之中有大罗金仙的存在,只其中一人,便可将我等全数镇压下来,故而也只是想想而已”

葫大哈哈一笑,语气古怪道:“康兄弟所言不差,如今却是有心无力,真龙之中几头法身倒还罢了,大罗境界非是法身之人能够抵御。不瞒康兄,我兄弟七人法身之内,都被苍龙那厮下了禁制,想走不能,非得大罗金仙不能解去。有些话,说出来不过是泄一泄心中火气。”

葫山七兄弟又同众人闲谈几句,便道自家区域须得镇守,七人同时起身告辞。修炼之人,没有许多啰嗦,康摩言也不挽留,道一声再见,便目送七人离开。

七人驾驭遁光,飞行不远,便自分开,各回各的所在,只有葫六同葫大未有离开。葫六瞧了葫大一眼,问道:“大哥,你看这康摩言所说是否真心?”

葫大沉吟片刻,眯着双眼道:“不管他如何想法,我等的心意已经叫他知道。如果日后他成不了大罗金仙,你我多想也是无用,要是成了大罗金仙,咱们才有一线生机此事倒是着急不得。”

葫六道:“可他此次没有突破,想来是有心魔困扰,才功亏一篑,着实可惜。心魔此物颇为难缠,他失了最好的机会,再要突破便没有这么容易,除非他心思纯净,能把心魔摒除,否则不能成为咱们的指望况且大哥的法力,距离大罗金仙还只差一线,比他先有成就也说不定,我看此时落在他的身上,有许多不牢靠”

葫大苦笑道:“咱们兄弟七人乃是一藤所生,修炼木系法术,汲取天地生生之气,只可以一念之差,如今却身在天魔窟中。这等地方玄阴之气极重,慢说不适合修炼,便是时常要应付各个魔头,消耗亦是不,况且体内禁制限制太重,想要成就大罗,不吝痴心妄想。如今有个机会,暂且靠上去抱定再说,说不定便是日后的一大机缘。”

二人嗟叹一阵,亦是分开遁光,各自回了领地。

此时,极北之地距离天魔窟有万万里远近的一处纵身地带,茫茫海面上,有一蓬笼罩数万里方圆的蓝色光霞,上承天宇,下接大海,瞧来绚丽异常,变幻莫测。法身以下练气士目力根本难以透过这团光霞,便是法身道行,若非目力极好之人,也难以看出里面的门道。

在这片光霞之中,却有一座方圆辽阔的蓝色宫殿,占地万亩,无数大殿高耸入天,巍峨异常。此时其中一座宫殿之中,应龙和敖天正席地而坐,在他们身旁,还有一名黄袍老者,和一名白袍老者,俱是头生龙角,气度不凡,同应龙一般都是大罗金仙的道行。

应龙目光远眺,原本浑浊无比的眸底,却绽放出诡异的光芒,好似能穿透一切,把天地间万物尽收眼底。过了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开口道:“敖天,你可有瞧见那道白光?如今你是我龙族最有希望踏入玉清境界之人,可惜还是弱了康摩言半步不过此番他却是没有机缘,已经功亏一篑了”

敖天心应了一声,脸上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旁边的黄袍老者忽然开口问道:“大哥,这敖青救还是不救?”

三零零 风不止

三零零风不止

应龙若有所思道:“敖青不过是泾河龙王之女,虽然也是真龙之躯,却出身低下,原本我并不打算救治,只想凭借这龙女钳制康摩言,好叫他安心镇守天魔窟。毕竟你我都有大事要做,脱不开身,况且天魔窟那种地方,岂是我龙族该管?不过既然这小子功亏一篑,便不有任何威胁,对我龙族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他被心魔纠缠,说不好千年万年也不会再有突破,时日一久,走火入魔也说不定,这敖青救与不救,便没有什么区别……”

白衣老者忽然开口道:“既然没有威胁,便把这女娃救下吧,毕竟是大哥答应下来的事情,不好言而无信。况且中土龙族与我海外俱是一家,这女娃只怕还跟敖天有许多关系。那康摩言虽然未有成就大罗金仙,却也只差半步之遥,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没必要对他失信。”

“如此也好”

应龙点点头,袍袖一拂,敖青便从袖中飞出,悬在半空,被应龙往眉心一点,立刻有一颗殷红血滴,从指尖飞出,划出一道红光,落在敖青的额头上。这颗血滴一接触敖青的眉心,立刻渗入进去,应龙旋即挥袖,把敖青收起,淡淡道:“这龙女好生造化,居然用到我应龙一滴真龙之血,要知道中土四大龙王也只是各有一滴,这却不是瞧看那康摩言的面皮,而是因为她是龙族中人,此外亦是敖天的亲戚”

敖天闻言,赶忙恭敬道:“孙儿敖天感激不尽,必定努力向上,早日成就大罗金仙,不负几位龙爷爷的厚望”

应龙点点头,道:“你肯这般努力,我跟你黄龙爷爷,苍龙爷爷便自放下心来。这敖青得了真龙之血,就有机会成就法身,倘若我稍加助力,则十拿九稳,法身道行不在话下,这等存在,在龙族后辈之中已经是极为少见。先前我那孩儿还有两位侄儿待你不好,我跟你黄龙、应龙爷爷商量该有所补偿,便把此女赐你,你二人联手,在中土大有可为,你也不必再惦记复仇之事”

黄袍老者,也就是黄龙呵呵笑道:“你二人都是真龙之躯,敖青在龙女之中,道行已经最高,这也是一桩美事,你不可推辞不过有件事情你要警醒,如今你道行比那康摩言差了半筹,倘若他不肯罢休,这件事情便有许多麻烦,你可知道该如何去做?”

敖天微微沉吟,把利害关系考虑清楚,便沉声道:“孙儿定然比他早一步踏入玉清境界,不让他有机可乘”

应龙道:“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你如今法力距离大罗金仙还差一线,实则同葫山七兄弟差不多的修为,当务之急还是要提高法力,待得触及到门径,我们几个老东西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敖天大喜,忙不迭的拜道:“孙儿多谢三位龙爷爷成全”

……

天魔窟

康摩言送走了天蛇妖王几人,坐在石上打坐,忽然没来由的心中慌乱,暗暗忖道:“莫非是心魔未除,又来搅扰?但怎会这般揪心,却想不出个头绪?”

这般苦思良久,心中纠结渐渐散去,才自宽心下来。

“按照应龙那老家伙所说,敖青须得三五十年才能恢复,这段时间真是难熬,仿佛把性命交托在别人的手中,完全被动,待得敖青恢复之后,我再也不跟她分开,她要去杀袁天罡,我替他掠阵,她要重夺泾河龙王之位,我便是她的先锋,总叫她不离我身旁,以免再有事情发生。”

“只是在这之前,我却要小心翼翼,把天魔窟镇守好,免得落了话柄在龙族的手中,待得敖青好转,回到身边,我还管他许多,直接带了回转中土,去他娘的龙族面皮”

经过心魔纠缠,康摩言反而想通开来,什么天魔解体**,什么血河下的秘密,都不是最重要的,只有敖青平平安安的回转,才是最让这小白脸揪心的事情。故而,他打定主意,不论天蛇妖王如何劝说,总不去管他,葫山七兄弟的心思,也懒得琢磨,干脆安安静静,守上几十年再说

康摩言心如磐石,决心不管其余事情,反而把一颗心静了下来。时间呼呼而过,转眼便是数年过去,这期间康摩言静下心来,道行虽然未有寸进,一颗心却更加沉稳,而且用了这段时间,把各种手段好生演练。

因为境界有所提高,戍土金钟又被康摩言多祭炼了九重禁制,到了第九十重,威力又自不同,不光能够化成铠甲一般,护住全身,而且生出一道攻击手段,强悍无匹,把这件法宝的硬度完全发挥出来。康摩言曾邀滚天猿王试过威力,这头妖王完全落在下风,被敲了满头大包。

此外,康摩言又将九曲黄河阵推演一番,已经到了第七十二重变化,除了原本的无边大水,滚滚黄沙,猎猎风刀,凶悍罗刹之外,又平添山火、旋风、阴雷、吞噬四道大的变化,加之有九大元神操纵,收拾法身之辈,易如反掌

另外,康摩言还尝试修炼七转玄水诀第四转的变化,只是他如今法力已经到了法身极限,虽然也能够修炼下去,法力却未有见长,而且第四转的变化目前还未有成就,出了在玄蛇煞气上更加精纯,自身力量亦是大增之外,康摩言倒是没有练出什么名堂。

至于掌中宫,康摩言却没有继续祭炼,非是不想,而是这件法宝一指落在天蛇妖王的手中,康摩言几次想要要回,但天蛇妖王对于天魔解体**已经近乎着魔,自是不肯轻易归还,而且先期多次劝说康摩言跟自家一同下天魔窟,都没有答复,这妖王便自潜心修炼起来,想要凭自家力量施展。

康摩言瞧看天蛇妖王几乎要深陷其中,劝了几次,都不了了之,便放任不管,索性连掌中宫也不要回,由他自取,免得惹下仇隙,给自己平添麻烦,反正这件法宝被祭炼到了第四重禁制,旁人短时间内也夺不去,更不说天蛇妖王法力较弱,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况且,康摩言手段甚多,放开掌中宫,这段时间的收获也自不小,便不必太过计较。

这一日,康摩言缓缓收了法术,忽然想起自己还镇压了一头叫做康满的阴魂,乃是掌中宫的上上任主人,便一招手,把康满唤了出来。

康满自从被康摩言收拾一遭,原本法力十不存只剩下巴掌大的一团黑气,这十年间被镇压在元神之中,也不曾有恢复,反而愈来愈弱,又不知何时到头,满以为就要这般消散,忽然被召唤出来,不由得惊喜交加,若非无形无质,便要直接哭了出来。

“咦?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玄阴之气这般浓重?下方竟然比幽都的阴气还要厚重几分”康满激动之后,很快发现周围不同,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里叫做天魔窟,里面全是天魔魔头,被人用**力镇压”康摩言把康满抓在掌心,淡淡答道。

“天魔窟?原来这里就是天魔窟当真是个好地方,如果我能在下面修炼的话,用不了几十年,便能恢复原来的法力,而且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用玄阴煞气凝练出魂体来”

“你要是在下面修炼,只怕不光不能恢复法力,而且用不了多久,便要成了被别的魔头杀死。况且这道血河也不是摆着看的,你如今的法力,过不了这一关,就要直接被吸收殆尽”

康摩言冷言冷语,打断了康满的遐想,直接问道:“外界的阴气既然比不了幽都,你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跑到外面来?那幽都又在什么地方,离此地有多远?”

康满沉默了片刻,有些感慨道:“你问的这个问题叫我如何回答?我在幽都之中呆了数万年,或者更久,总之记得已经不太清楚,好多东西渐渐都给忘记,时间长了,连自己来自哪里都想不起来。在幽都之中,除了吞噬别的魂魄,便要努力修炼,防止自己被别人吞噬,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我早想到外面去看一看,得了掌中宫之后,以为时机成熟,便闯了出来,哪知道还未有体验外面的花花世界,便被天蛇妖王撞上,最后又落到你的手中”

“看来你居然是个有理想的阴魂啊”康摩言冷冷发笑:“但是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再问你一遍,幽都在哪里?”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过了好久,康满才有些战战兢兢道:“我自出来之后,辗转多处,早已想不起来了……”

康摩言听罢顿时恼火,正要收拾康满,忽然耳廓一动,听到有破空声音,旋即一道白光一闪而至,鹤老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未及落身,便大声叫道:“不好了,康兄那力天蛇偷偷邀了红云老祖,联手下了血河,闯入天魔窟之中啦”

三零一 戮血化神刀

三零一戮血化神刀

阴魂康满记忆断断续续,已经想不起许多事情,但他记忆中隐约还有一些片段,琐琐碎碎,不甚连贯,为了不被康摩言收拾,他赶忙说给这小白脸听,康摩言这才得了几份有用的消息。

天魔窟的来历,远比康摩言先前所想的要久远一些,如果康满的记忆没有错漏的话,天魔窟同幽都出现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在七八万年左右。而幽都之中,有无数强大的阴魂,像康满这般只是最为弱小的存在,如果没有机缘巧合,得了掌中宫,慢说是闯出幽都,时间一长,直接被其他阴魂吞噬也说不定。而幽都的存在,是为了镇压一头极为了得的阴魂。

这让康摩言不由得把二者联想起来,继而再顺着天魔解体**,想到了上古天魔身上。

“龙族挟制数十头法身来做苦力,这般紧要天魔窟,本身便极为古怪。如果这里真的是七八万年前,神魔大战之后产生,想来大有可能是为了镇压上古天魔,而布下的禁制只是,幽都里面又镇压了哪一族的魔神?或者是何方大妖,厉鬼?”

康摩言站在一处光秃秃的岩石上,心思百转,下方不过百丈的距离,便是汩汩血河。这条通红的河床,从高空往下看,加上黑雾遮掩,也只是一条红色的丝带,但凑得近了,便显出壮阔,只是大半藏在弄弄黑雾之中,瞧不见对岸在哪里。

“力天蛇同红云老祖便是从这里下的天魔窟?”

康摩言把康满重新纳入元神,同时收起各种念头,瞧着下方平静无波的血河,开口向一旁的鹤老问起。

“正是,力天蛇自知法力不济,曾邀我联手,说是请到极为厉害的帮手,进出血河绝无问题。可康兄弟不肯动作,我怎会答应他?还劝他不要多事,毕竟掌中宫非是他的法宝,最好同你商量过,再做打算。哪知力天蛇口中答应,却暗地里早已经准备好了,居然就这样同红云老祖闯了下去。”

鹤老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也未有亲眼见过,只是力天蛇隐约提起过几回,我便来红云老祖镇守的场所查看,见果然没人,方才下方血河还有动荡,这才确认”

康摩言沉吟道:“此时倒也不难确认”心中念动口诀,把手扬了扬,只觉得掌中宫被下方一股极大地法力镇住,虽然能够感应到,却无论如何也召唤不会。

散了法诀,康摩言冷哼一声,道:“力天蛇正在血河下方,我能够感觉到,掌中宫已经在天魔窟的里面,被血河禁制挡住无法收回。凭借力天蛇的法力根本无法破开血河,只有红云老祖的戮血化神刀,专克玄阴法力,想来能够做到这一点。先前举钵罗汉说起时,你我再加上天蛇妖王,都知道这件事情,他来找红云老祖,不是偶然”

天蛇妖王几次三番撺掇,康摩言总是不肯答应一探天魔窟,一来是事关敖青,便是天大的好处摆在面前,若是有可能冲撞了龙族,康摩言也要忍耐下去。二来,天魔解体**曾经让牛魔王这号法身人物,都差点走火入魔,又有滚天猿王在后,康摩言已经练就七转玄水诀,对这套副作用相当明显的法术,便没有多少兴趣。

只是康摩言没有兴趣,天蛇妖王却十分心动。

康摩言也不是不知天蛇妖王的心思,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懂得进退力天蛇,居然抵抗不住上古神魔法术诱惑,也不考虑自己的法力如何,便贸贸然下了天魔窟。

“**,力天蛇要死自己去死,把掌中宫也带了下去,要是弄不回来,岂不是让我吃了大亏?”

想到自家法宝,被带进天魔窟之中,康摩言心中便十分不爽,先前他不曾料到会有这一节,故而也未有把掌中宫讨要回来,如今不免陷入两难。

“先在怎么办?”鹤老问道。

“还能怎么办?只能等力天蛇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仗了掌中宫,便能够保住自家不受天魔侵扰,其实却是昏了头”康摩言没好气道:“天魔解体**虽然厉害,能够让他不要命的去争夺,但只怕对红云老祖这种有望成就大罗的人,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康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红云老祖还有旁的主意要打?我听力天蛇所说,他从鹰九口中探知,天魔解体**的法术,在下方魔窟之中,并非什么秘辛。里面所有的魔头,都修炼了这套法术,想来是口诀十分易得,显然力天蛇志在必得,这才敢大胆去闯”

“志在必得的只怕不光是力天蛇能够镇守天魔窟的人,随便挑出一个,法力也要高出他几分,何以偏偏只有他要下血河?就算是鹰九运气好,从天魔口中探知了天魔解体**的秘密,又辗转被力天蛇获知,力天蛇想要说服红云老祖,必然要和盘托出。红云老祖有手段破开血河,却带了力天蛇这个累赘下去,便有许多说不过去”

鹤老心中对于天魔解体**亦是有所觊觎,只是深知法力难以自保,故而未有答应天蛇妖王同去,在他心中也有过犹豫。他同天蛇妖王一般,一心想着如何才能最有把握的得了这套上古神魔法书,利令智昏,许多事情便想得不够透彻。此时听了康摩言分析,虽然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但也让鹤老大吃一惊,想到后果,不由得暗暗警醒。

康摩言不知鹤老心中所想,他对于天蛇妖王的举动相当恼火,但他也知道,二人进入天魔窟之中,除非马上遇到阻碍,否则不可能短时间内回转。不过,康摩言亦是笃定,红云老祖从自家镇守的血河下去,自然也会按原路返回,除非两人都挂在天魔窟之中。故而,康摩言决定在此地守株待兔。

转眼过去了十多日,鹤老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已经回转自家领地去了。这日康摩言正指挥九十九道剑光,在半空中舞出一道清晰的巨猿图案阵法,忽然下方血河之中传来哗哗水响。

旋即,一道红芒破开血河,冲天而起,竟然把烛龙布下的禁制,切开数十丈一道裂口。一声撕裂布帛巨大声响,从血河下方传来,随后便有一团丈余方的红云,从裂口之中飞出,红云后面,有数团黑气追逐。

“上面是那位道友?快助我镇压几头天魔”

红云老祖猛然从云团之中,探出硕大的脑袋,瞧见康摩言之后先是一惊,旋即装作不认识一般,大叫起来。

看到红云老祖现身,康摩言亦是吃惊不小,因为这位老祖身后,竟然追着五个魔头,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五个魔头卷出的黑烟之中,都有一道道血光若隐若现,竟然是五头二转血魔

康摩言虽然吃惊,手上却不慢,早往下一按,九十九道剑光布成的剑阵,便自落了下去,上下飞舞,拦住五头血魔。此刻这五个魔头已经飞出血河,想要压制回去已是迟了,康摩言微微等待,瞧看没有天蛇妖王的身影,当即毫不犹豫,度下一道法力,打入血河之中,促使红云老祖劈开的裂口,迅速闭合。

红云老祖摆脱追兵,心中大喜,大声叫道:“贫道在天魔窟之中受了重伤,如今法力不支,还请道友拦上片刻,容我去寻帮手前来”

言罢,架起红云,化成一道长虹,冲天而起。

天蛇妖王没有紧随而出,康摩言心知先前猜测**不离十,怎肯让红云老祖走脱?这小白脸当即舍了五个魔头,卷起一团乌云,破开黑雾直冲云霄,紧紧吊住前方红云,呵呵冷笑道:“老祖休要这般着忙,本座还要向老祖打听个人哩”

话音不落,探手往前一抓,登时七彩光气从指尖飞出,近百道符篆迎头罩下,宛如牢笼,把前方云团牢牢困在当中。

红云老祖大喝一声,双掌一搓,右手往天空一扬,顿时霹雳般一声大响,血虹贯天,手起处一道红芒闪过,数十道符篆应声断裂。红云老祖觅得缝隙,驾云冲出红云老祖也知如今说什么话也是无用,冲出戍土金钟的禁制之后,丝毫不肯啰嗦,只狂催云团,一路疾驰。

“好个戮血化神刀”

康摩言不料自家戍土金钟飞出的符篆居然被人破去,当即把脚下乌云收敛,长喝一声,体外仿佛加了一道铠甲,通身彩光缭绕,速度立刻大增,比箭矢还要迅捷,七彩光气过处,不旋踵便凑近了红云老祖的云头。

“红云老祖本座已经察到觉掌中宫的气息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我叫你身死当场”康摩言怒吼一声,一道隆隆水汽便在掌心酝酿开来,蓄势待发。

红云老祖瞧见康摩言转瞬追上,不由心中大惊,却不肯轻易放弃,暗暗忖道:“这小贼好快的速度,追逐下去,定然无法逃脱,索性同他敞开来斗上一回他虽然接近大玉清境界,但有心魔纠缠,法宝又在我的手中,能有什么手段?先叫他知难而退,老祖我好从容走脱”

三零二 红云老祖

三零二红云老祖

红云老祖起了念头,便把云头一按,趁着康摩言正冲过来,双掌互搓,再次把戮血化神刀使了出来。这一次,红云老祖可是用上了七八分的法力,同时出手又极快,做了打算务必让对手来不及反应。

只见云团一顿的空当,猛然一道惊天刀光,宛如血虹,把整团红云都一分为二,呼啸一声,朝着康摩言直劈下来

刀光过处,两边虚空一震龟裂,康摩言正迎头冲上,明显感觉方圆数百里内的元气,被刀光从中间直接分开,戮血化神刀还未有落下来,凛冽的刀劲便已经扑面而至。

康摩言一声断喝,体外七道彩光忽然大涨,在身前丈余方的地方,凝聚成一道金光灿烂的钟体。

当啷一声巨响

戮血化神刀狠狠劈在戍土金钟上一攻一守,戮血化神刀顿时碎裂成无数血块,噗噗下落,方圆数百里的元气一阵疯狂倒卷,不旋踵便恢复正常。而康摩言召唤出来的戍土金钟的钟体,则轰然溃散,化成七道强弱不均的彩光,重新没入康摩言的体内。

“好强的刀劲还是不要跟他硬拼了”

康摩言心中猛然一颤,一瞬间,识海之中满是金钟轰鸣。但他道行渊深,轻而易举便把心中震撼压制下去,自家亦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饶是如此,这戮血化神刀的威力,也让他刮目相看

红云老祖亦是惊讶万分,他修成戮血化神刀,足有万年以上的功夫,虽然自身法力在法身道行之中不算顶尖,但这道手段的攻击力,却绝对排的上号。本拟一旦击中,定叫对手不死也残,纵然是法身道行,也要放出血来,不料竟被康摩言硬生生接住。

红云老祖不知康摩言还有一件法宝护身,他对这白脸的了解,仅限于掌中宫,和突破大罗金仙失败,如今见对手这般了得,顿时有几分怯意。

“方才飞出血河之前,掌中宫便被我用秘法压住,他绝无可能察觉得到,说这些话不过是哄骗于我至于让我身死道消,则更是笑话,我有法身道行,纵然差他半筹,想要镇压我也不可能,更别说将我杀死我只管咬定不知此事,这白脸拿我也没有办法”

红云老祖心中一动,先自按住法术,隐而不,开口问道:“道友为何要追我到此?方才那几头血魔非同可,一旦逃脱,到了极北之地,则要生灵涂炭,龙族定然要怪罪到你我头上”

康摩言亦是按住法术,冷笑道:“便是龙族怪罪,也到不了我的头上我何以追着不放,老祖你心清楚,废话少说,那力天蛇是死是活,与我无干但掌中宫是我手中法宝,你若是马上归还,我这便回转,不同你计较,否则不死不休”

红云老祖怒道:“本老祖同天蛇妖王刚入天魔窟不久,便撞上几头血魔,天蛇妖王法力不济,被天魔困住,本老祖则凭了戮血化神刀杀出一条血路,走的匆忙,性命都不保,哪里顾得上什么掌中宫,康摩言,你不要冤枉人啦”

“既然如此,多说什么?”

康摩言怒吼一声,伸手一指,九十九道剑光凭空凝聚,不由分说便朝红云老祖头上罩来,一头剑光组成的巨猿,仿佛在怒声嘶吼,原本犀利无比的剑气之中,凭空多出无穷凶悍之气。

红云老祖早有防备,不待剑光落下,便把手往上一扬,一道血光冲起,撩起百丈惊虹,凛冽无比,立刻抵住了剑阵,同九十九道剑气一通好斗。

十年的时间,康摩言已经把这道剑阵操演的不能再熟练,其中玄妙也尽数掌握,此时指挥起来,便好似有一头百丈巨猿,怒声大吼,全身上下的剑光分合之间,巨猿的身躯忽高忽低,变幻莫测。虽然每道剑气,都无法同戮血化神刀硬撼,但合在一处,便有无穷变化,斗了十数合都不落下风。

戮血化神刀是红云老祖压箱手段,自从练成这道法术之后,罕逢敌手,相较而言,其余法术便有些不上台面,着许多年来,红云老祖只把所有精力,放在戮血化神刀上,其余法术便有些荒废,此时见最强法术也奈何不得对手,不由得惊骇万分。

只是他也见识过掌中宫的威力,天蛇妖王凭借这件法宝,居然连血魔也能抵御,红云老祖自然眼红万分。此时好容易得手,便不肯轻易回吐出来。见康摩言剑光逼迫的紧,猛一咬牙,暗云法力,将正同剑光争斗的百丈长虹一催,顿时血光大盛,映红半边天机,戮血化神刀之中汩汩冒出殷红的云雾,阴霾气息陡然蔓延开来。

戮血化神刀本就是玄阴之气练就,最污正道法术,康摩言的剑光俱是玄蛇煞气凝聚,奈何每一道都显得孱弱,被玄阴之气扑到,顿时有十几道剑光弱了下来。

红云老祖瞧到便宜,将双手一合,刀光猛然旋转,居然把一头巨猿,生生拦腰斩断。

“康摩言,你非是我戮血化神刀的对手,我也奈何你不得,干脆就此罢手,免得两败俱伤”

说话间,戮血化神刀再次一绞,满空剑光顿时溃散,化成万点金星坠落。红云老祖信心大增,心中微微得意,但想到康摩言方才施展的七道彩光,知道自己也奈何不得对手,连忙开口求和

“罢手?休想”

康摩言想也不想,断然拒绝。这个时候,便是红云老祖直接交出掌中宫来,也已经不肯罢休。剑光一散,康摩言忽然单掌朝红云老祖拍出,一道破天大水,宛如龙蛇呼啸而出,疯狂怒卷,一时间满空都是滔天巨*,浩浩洪水。

红云老祖一时大意,被洪水卷个正着,顿时漫入滚滚浪涛之中,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压力,竟然分不出东西南北,向下左右,无论看向哪里,都是无边无际的大水。心中不由大惊,没想到对手居然还有这种手段,威力之巨,真是闻所未闻。

但红云老祖亦是积年老妖,心中虽惊,却毫不慌乱,双掌一搓,顿时一道百丈长虹,戮血化神刀呼啸飞出,血光漫天,哧的一声,便把眼前大水切开数十丈宽的豁口。身下红云狂卷,顺着豁口轰然飞出。

只是到了刚刚瞧见一丝天光,猛然间便头顶一暗,一座百丈巨*迎头落下,竟连法身修为催动的云头也抵挡不住,被一道水势扑在云上,顿时拍落下去。红云老祖连忙再次运使戮血化神刀,只是这次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连豁口都未冲出,便被浪头扑了下来。

“红云老祖,本座手段可不止这些,马上便让你尝一尝身死道消的滋味”

康摩言凝望掌心,手掌上的纹理分毫毕现,一道细弱水流正自哗哗响动,红云老祖比蚂蚁还要渺,正在水中拼命挣扎,不时放出一道红色刀光。康摩言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上凭空出现一座棋盘,盘面上黑白分明,杀气滚滚,双手忽然一合,无穷水势便从掌心飞出,落入棋局之中,整个局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萧杀。

红云老祖正奋力同洪水争斗,猛的察觉天地元气一阵狂卷,仿佛到了另一空间之中,耳中听到哗哗水声,咧咧风声,还有鬼哭狼嚎,雷霆爆响,却不知身在何处,正自惊骇,猛然间瞧见无数罗刹,手执凶器,身外飞舞着无数风刀,朝着自己直扑过来,不远处,还有道道雷霆,愈来愈近。

九曲黄河阵威力无穷,连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也能炼化,如今祭炼到了第七十二重,里面变化更加厉害,红云老祖的法力更弱,虽有戮血化神刀,康摩言却丝毫不担心这头大妖能够闯出。

将红云老祖收起之后,康摩言也不管这头大妖何时能够炼化,只将云头一纵,便朝天魔窟飞去。远远的,便瞧见天空中法术灿烂,几道遁光上下飞舞,正同无头血魔斗得惨烈。

康摩言打眼一瞧,便见葫山七兄弟之中的葫大、葫六、举钵罗汉、滚天猿王以及鹤老正各自缠住一头血魔。鹤老法力最弱,已经大是不支,好在葫**力渊深,常分出手来帮上一二,鹤老才能勉强撑住。

“几位施加援手,为康某迎下这五个魔头,大恩不言谢,日后定然报答”

康摩言一声大喝,合身扑上,把手一扬,便有七彩光气绽出,化成数十道符篆,从天空垂下,牢牢圈住正同鹤老狠斗的血魔,同时分出手一指,剑光咻咻飞出,摆成剑阵,纠缠上了滚天猿王身前的那头血魔。

滚天猿王哈哈一笑,一抖双肩,从胳膊上滚落道道土黄色光环,双掌一挥,顿时把身前的血魔牢牢圈住,颇为豪爽道:“本妖王虽然法力最弱,却不惧这等二转的魔头,康摩言你不必多此一举,说些不着边的话”

葫大同葫六亦是瞅准时机,相继擎起身后的葫芦,一拍葫芦的底部,顿时有青色烟雾飞出,先后圈住一头血魔,摄入葫芦之中……

三零三 天蛇妖王法身

三零三

天蛇妖王法身

葫大哈哈一笑,道:“康兄太过见外,你我同在镇守血河,走了魔头大家一起倒霉,何必说这等客气话?我那五名兄弟也是脱不开身,否则便要一同前来,齐心合力早把血魔擒住,哪用劳烦康兄弟再动手?”

葫大主动表示亲近,康摩言自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一面同葫大葫六两兄弟客气几句,一面不忘分出手来,协助举钵罗汉把余下一头血魔收入钵盂。

方才康摩言同红云老祖一追一逐,虽有黑雾遮蔽,但众人目力都是了得,早已瞧出大概。只是康摩言不说,他们也不会多问,葫大、葫六擒住血魔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向康摩言拱手告辞,便回了自家镇守的方位。

葫山七兄弟有心结交康摩言,为的是有朝一日,一旦这小白脸踏入玉清境界,成为大罗金仙,能念及情意,出手帮忙七人化解体内的禁制。葫大跟葫六想得明白,替康摩言拿住几个魔头,这份情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故而眼见有血魔追逐,二人不做犹豫,便追了上来。至于康摩言日后是否图报,则不在他们控制范围之内,此时多说无益。

这七兄弟的心思,康摩言十分清楚,只是一旦化解七人禁制,便等同于跟龙族撕破面皮,康摩言总要有许多思量。况且他也不知自家是否能够成就大罗金仙,索性打定主意,对七人的好意,坦然领之,至于承诺,却一句也没有。

滚天猿王则是感激康摩言同举钵罗汉化解他体内魔气,虽然口中不说,却已经帮了康摩言两回,也不肯承这小白脸的谢意,在葫大葫六走后,亦是一抱拳,抽身而去。

康摩言同鹤老、举钵罗汉一齐回了原本红云老祖的领地,商量起各自的镇守领域问题。如今空出三片领地,都跟康摩言有关系,而人头却只有康摩言同鹤老两人。鹤老法力不足,如果只是普通魔头,倒还能应付,一旦从血河之中逃出的是二转血魔,鹤老则要有许多困难。

三人商量一阵,便定下计议,由举钵罗汉分列两个方位,相互之间只有二三百里的距离,对这位金身罗汉来说,倒不算什么,老和尚以前就是这么干的。鹤老则在原本鹰九的区域,康摩言留在红云老祖原本的方位。

确定下方位,又商定了万一出现临时状况,相互报信的法术,鹤老和举钵罗汉便一齐驾云离开。

康摩言现下所在的河段,同原来的方位之间,隔了数名法身之人,这些个法身从来不曾露面,康摩言也不知都是些什么人物,但这些人的确存在,只要接近,便能够察觉到他们的气息。康摩言让鹤老同举钵罗汉相邻,便是对自家法力有信心,虽然举钵罗汉要多承受一些,但二人互相帮助,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在天魔窟呆了十年,康摩言对于血河禁制有了几分了解,这条血河便如同他自家操纵的水汽一般,横亘在天魔窟的上方。说是血河,实则是一湾血海,把整个天魔窟牢牢罩住,让人不知下面有什么东西。

康摩言曾经试着飞渡,但到了接近中央的位置,整条血河的吸摄之力就变得无法抗拒,身上法力便好似开闸之水,狂泻出去,被血河吸走,非得出了头顶的黑雾,才能摆脱。而出了黑雾之后,便又瞧不见下方情形。

整座血海同时像漩涡一般,由中心往外疯狂旋转,在边缘处瞧来,便好似一条滚滚血河,流淌不息。

“不过是方圆万里,却围坐了近四十头大妖,这要是是换一个地方,只怕连一头法身也闹腾不开烛龙凭借一人之力,便移来血河,封禁了整个天魔窟,布下这道近乎通天的禁制,法身道行隔开百里,便相互察觉不到,法力果然不凡,不知到了什么境界”

送走鹤老跟举钵罗汉,康摩言心中微微合计,忽然闪出这个念头。

世间法力高明之人多了去,康摩言可没有忘记自己是在什么世界之中,且不说已经见过的几名大罗金仙,菩提仙佛,那些没见过的,传说中的大拿,还不知是什么境界。

道门炼虚合道,领悟天地规则,便可成就大罗金仙,踏入玉清境界;如果能够做到把天地规则化为己用,不受约束,在这一方天地纵横游刃,便是上清境界;至于太清境界,则是掌控天地规则,同这一方天地合二为一,自身便是天地。

这些是大罗金仙最基本的境界划分,在康摩言看来,可谓不清不楚,模棱两可。如果法身之辈,都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只怕绝大多数,要找不到方法。而且,最让康摩言想不通的是,到了上清境界,与天地合二为一,到底是个什么状态。这个世界里面,跟天地合一的人,可不止一个。

康摩言可以确认,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至少是大罗金仙太清境界,而西方佛祖,则是同这三位差不多的道行。这一点,从康摩言在黑水河,成就法身,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时,便已经确认无疑。

“烛龙只怕不在这一行列,不过他乃是上古真龙,想必也不是玉清境界,况且应龙几人的道行,定然摆不下这么大的阵势,更无法在极北之地和海外之间,弄出九道罡气,看来烛龙烛九阴,该是上清境界”

康摩言在心中合计一番,忽然有些发笑,自言自语道:“我自家连玉清境界都无法突破,却去分析旁人的法力,出了徒生羡慕嫉妒之外,没有任何好处,还是着眼自己,把这道门槛过去再说”

康摩言心中清楚,一旦自己成就大罗金仙,关于敖青的事情,便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便是龙族言而无信,自家亦可有许多方法解决这一问题,毕竟实力代表一切,法力足够,便可同九大真龙平起平坐,主动掌握在自家手中。

把各种无用的想法摒除,康摩言便在一块圆石上静心打坐起来,也不修炼法力,只顺其自然,任凭识海之中各种念头,生了又灭,忽而又空白一片,便仿佛同自家无干。体内法力亦随着心念流转,忽而散去,忽而又重新凝聚,无求无欲,不去想,也不压制各种念头,心中空灵无比。

康摩言就这样坐住,时间忽忽而过,他自己也不知得了什么,又失去什么,一转眼便过去七八日功夫,才缓缓收回神来。

“原来如此所谓得失,不在于看重什么,或者不看重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害怕失去什么,而在于心常言道,得之坦然,失之淡然。可在我来说,该得的,便不该失去,什么得到,什么失去,全在我一念之中,能够将其把握,才是正道”

康摩言心中一动,便察觉自家道行微有进境,他放松念头,也不去刻意苦修,转而一翻手掌,把九曲黄河阵摆了出来。

红云老祖的法力远远不及九天荡魔祖师的分身,再加上九曲黄河阵今非昔比,已经接近完成,经过七八日的功夫,便把这头大妖的法身炼化的一干二净,成了一团红彤彤,凛冽无比的法力。康摩言分神进了阵中,却发现,除了红云老祖的法力和自家掌中宫之外,还有一条数百丈长的巨蛇法身,正被阵中变化困住。

“是天蛇妖王原来他在天魔窟之中,舍了法身,被红云老祖收来。只是一道法身能有什么用处,还要随身带着?”

修炼之人,到了元神道行,便可长生不死,但这种长生是相对而言,只针对元神,而不是肉身。肉身虽然经过自身法力锤炼,能够维系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光阴,但时日一久,终归还是要化成尘土,只剩元神存在。故而道门练气士,甚或各类妖精,到了元神境界之后,亦不敢放松半分,仍是努力要把法身炼成。

而法身成就之后,便是真正的不死不灭,到了这一境界,生死已经不是问题,除非撞上厉害的仇家,或者天地大劫,自家断然不会走向衰老。而法身经过千锤百炼,极难被人坏去,康摩言在这里瞧见天蛇妖王的法身,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头大妖也像空空老祖一般,为了修炼天魔解体大法,把法身舍去,被红云老祖捡了回来。

没有元神,法身便是一具空壳,康摩言随手一挥,所有束缚顿时尽去,天蛇妖王法身被收入戍土金钟内。康摩言又将掌中宫纳入元神之中,这才把目光锁定了红云老祖留下的法力。

红云老祖修炼玄阴法术,同康摩言体内水系真气大不相同,康摩言瞧了几眼,知道自己不好炼化,便伸手一抓,将其也收入元神之中。

处置了红云老祖留下的东西,康摩言心中忖道:“诸般手段我都有练过,只有掌中宫如今还在第四重禁制,我已经从康满处得了口诀,何不试试看,先把这件法宝祭炼到头再说?”

(今天出了趟门,这章晚了点,抱个歉)

三零四 因果循环

三零四

因果循环

康摩言想到便做,当下把掌中宫祭了出来,一座黑云缭绕的宫殿起在头顶,溜溜直转。

如今身在天魔窟,康摩言的心思却早已漂浮,虽然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但他真正担心的,只有敖青的伤势。康摩言愈了解九大真龙行事为人的风格,便愈加疑心敖青的处境。只是当初颇多无奈,如今想来也是没有办法,康摩言先在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一旦有什么事情可做,当下便要了结,不肯有半分耽搁。

张口朝掌中宫喷出一道真气,康摩言便凝聚精神,运转法诀,开始祭炼这件法宝。康摩言体内的冰寒真气,早已同玄蛇煞气融为一体,这道真气黑乎乎,虽然仍是水系,瞧来却同玄阴法力差不许多,飞将出去,立刻把掌中宫包裹起来,不分彼此。

康摩言运练法诀,顿时觉得掌中宫内,第五重禁制蠢蠢欲动,好似顷刻便能祭炼,不由得起了疑惑。但转念一想,便自明了,如今自家境界精进,虽然法力未有增强,但道行却自不同,祭炼法宝更加得心应手。

想通此节,康摩言不肯有半分犹豫,当即操纵法力,直接冲开第五重禁制,触摸到了第六重禁制的变化。康摩言本要稍稍酝酿,但他旋即惊讶的发现,第六重禁制亦是蠢蠢欲动,试着祭炼,竟然一次成功,轻而易举。

康摩言没想到掌中宫祭炼起来如此容易,不由得大吃一惊,暗暗忖道:“这掌中宫不知是何种来历,怎的到了后面,反而更加容易炼化?难道我今日不费手脚,便可把这一件法宝彻底祭炼?”

按照康满传授的法诀,到了第四重禁制之后,该是越来越困难,花上许多光阴,也未必能够彻底成功,还要看本身道行如何。康满有了法诀,才直祭炼了第一重的禁制,勉强能够催运这件法宝。而天蛇妖王没有法诀,用了数百年时间,才一路摸索,把掌中宫禁制祭炼到了第三重。康摩言接手之后,不费多少功夫,便破开前四重禁制,只以为后面更加困难,便停了手,后来因为事事缠身,这才一直耽搁到此,混不料后面居然更加容易。

康摩言虽然心中惊讶,却不会放过好处,当即运使法诀,把一道本命真气指挥来,重重冲击后两道禁制。这次也未有花费多少力气,居然一蹴而就,待得第八道禁制被法力祭炼,掌中宫猛然一震,化成一团乌压压的黑云,满空游走,不旋踵,尽数从没入康摩言的眉心之中。

感受到这件法宝的全部威力,康摩言不由得大喜,掌中宫虽然不比戍土金钟,却也十分不凡,比起神兵符宝来,更显法宝的变化多端。只是康摩言尚未有完全体会掌中宫的变化,忽然察觉藏在眉心的黑云一阵翻涌,旋即便有一道清晰无比的念头,从黑云之中飞出,直接落在识海

“孤生能御水,修炼千万载,法力大成,化身玄蛇,一意孤行,睥睨天下天地间只有凤凰、真龙可堪匹敌后女娲造人,天下大分,遂护佑康姓一脉,成就魔神。后同凤凰、真龙、天魔、玄武等魔神共争天地,被神仙觊觎,同真龙、祖龙、大禹王、祝融战于不周山,大败被大禹王坏了肉身,将魂魄压于幽都,所有法宝尽皆在神魔大战中坏去,唯有掌中宫不堪来用,才保留下来。”

“孤困于幽都数万载,痛定思痛,把掌中宫祭炼口诀,化成法力藏在其中,欲觅得稍有法力之人,能将掌中宫祭炼到第四重,又有我玄蛇一族血脉,将掌中宫完全祭炼,携了此宝为孤觅得肉身,再到幽都将魂魄放出,恢复真身,以报万世之仇”

这道念头一闪而过,却如同烙印,清晰无比的显现在康摩言的识海之中,摆脱不得。这道念头一落,不给康摩言思量的时间,掌中宫所化的黑云之中,紧接着又有一道法力飞出,直接往识海落去。

康摩言对这道念头,倒是没有什么抗拒,但他当发现又有一道法力飞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运转体内所有真气,直冲眉心,同这道法力撞在一处。

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宛如炸开一道惊雷,这道法力看似若有若无,却凶悍无比,一时之间,竟然把康摩言的真气牢牢压制下去

“幽都之中困住的,居然是玄蛇一族的魔神共工,也就是相柳千方百计,想要寻到的魂魄这共工好生算计,种下念头之后还不算完,居然还想用法力禁制于我”

共工留下的法力亦是玄蛇煞气,相较而言,远比康摩言的真气醇厚,故而大占上风。康摩言眼见自家法力不成,不敢怠慢,立刻催起五雷真气,裹住三昧真火滚滚烧来。共工留下的法力虽然厉害,却挡不住三昧真火煅烧,甫一接触,立时烧出一个窟窿,威力稍减。

康摩言见机,又把佛门真气用上,凑在一处,牢牢抵住这道法力。

只是三昧真火虽然不凡,当初红孩儿也只给了康摩言巴掌大的一团,而玄蛇煞气却属于水系,虽然共工留下的也不算多,但五行相克,三昧真火只能一点一点的煅烧,却不能燎原,一时间陷入了苦斗。

“这共工好生厉害,他不过一道法力,却逼我用全身真气来抵御,不知相当于大罗金仙什么境界?这道法力颇为厉害,想来是某种狠毒的禁制,一旦被束缚住,哪里还有半点自由可言,说不定还要耽误大事,永生受到挟制”

康摩言体内真气苦斗,心中亦是念头百转,他十分清楚,一旦支撑不住,必然要受到共工法力钳制,到时候不光要替这位魔神脱身,还得把黑水河运来,说不定还要替共工报仇雪恨,一生一世做他的打手,其中利害,不想可知

识海之中天人交战,康摩言坐在圆石上一脸愁苦,丝毫没有察觉,忽然有一道黑烟从眉心正中汩汩冒出,蔓延开来,不旋踵,便把康摩言全身罩住,随后缓缓收敛,最后成了一丝细不可查的烟雾,藏匿到了四周的黑雾之中。

三昧真火虽然能够煅烧共工的法力,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化解,此时,康摩言体内的真气正慢慢消耗,共工留在掌中宫内的法力十分强横,远不是康摩言后来吸收玄蛇煞气,修炼七转玄水诀,所凝聚的法力能够比拟。这般相抵,顿时弱了一头,被耗去许多。

康摩言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但他心中清楚,一旦有丝毫放松,留给自己的,便是无穷的后患,这道法力不能除尽,日后想要挽回,便再无可能,一生一世都要受其挟制。

康摩言已经将能够运用的手段,全部用上,包括戍土金钟和九曲黄河阵,连嗜阴骨杖内的所有法力,都被抽取一空,用来抵御。但即使如此,康摩言心中仍是没底,不知是三昧真火先将共工法力煅烧干净,还是自家法力率先告罄,万劫不复

时间忽忽而过,仿佛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又好像只是片刻功夫,虽有九转黄河阵加戍土金钟提供支撑,但康摩言体内的法力仍是不断被抵消,已经渐渐告罄,只剩下一丝一忽,仿佛随时都要消失。而共工留下的那道法力,被三昧真火不住烧灼,所剩亦是无多,但康摩言体内法力,却是已经抵不住共工的煞气,被其层层逼退,到了识海之中。

康摩言心中大惊,想要再施展手段抵挡,却已经没有任何法力,况且他所有手段都已经用上,那里还有旁的法宝能用?

正自心慌,猛然察觉丹田一热,天地规则之中,有一道经卷凭空飞出,绵延万里,化成无上佛法,法力浑厚无匹,沿着经脉直冲天灵,一瞬间到了识海之中,不由分说,把共工留下的法力,全数裹住。这道佛法渊深难测,竟然远在康摩言之上,虽然圈住玄蛇煞气亦显得吃力,却能岿然不动,缓缓化解共工的法力

便在此时,康摩言体内最后一丝法力也消失殆尽,全身一空,仿佛连自己也察觉不到,恍惚间,忽然有种错觉,想到所谓元神,所谓法身,没了法力支撑,还不是空空无物,只是一道念头,一件躯壳,不过是相比普通人要强大的多而已。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那道经卷渐渐化解了共工法力,迅速缩回丹田之中,随后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丹田之中响起:“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先前是贫僧听信阿氏多一面之言,才有后来被施主馈压的恶果。只是祸福相依,贫僧落得这般苦境,居然藉此大彻大悟,求的正果,这一因是施主种下,不得不还,从此以后,两不相欠,贫僧去也”

声音刚落,康摩言忽然感觉丹田之中一空,也不知少了什么……

三零五 大罗金仙

三零五

大罗金仙

“是跋陀罗罗汉难道他已经证得菩提果位?真是祸福相依,世事难料,他肯出手助我一臂之力,已经是看破得失,怪道能够更进一步”

康摩言体内一丝法力也不存,五感更是被一道奇异的力量封闭起来,全身上下只有识海中的念头还能活动,想到方才经过,不免有许多嗟吁。

如今真气耗尽,诸般手段都使唤不出,康摩言也不知自家将要落得什么下场,虽然斗过了共工留下来的法力,但损失可谓惨重,离万劫不复也差不多。甚至康摩言也不确定这般情况,是否一定就比接受那道法力要好上许多。

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跋陀罗罗汉忽然证得菩提果位,恰在当要,康摩言思索这件事情,不由对于祸福、得失、因果循环生出些许明悟。这些明悟只是一个念头,却迅速蔓延开来,不旋踵,原本患得患失,忐忑无比的心思便自安分下来,识海之中渐渐空明。

而随着康摩言沉心下来,丹田之中便慢慢开始有了感觉,三道天地规则相应浮现,随即原本青红两道光芒缓缓隐去,只余下一溜白光,宛如烟霞,在丹田内盘桓不休。

康摩言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道白光上面,不知过去了多久,这道烟霞一般的光芒,忽然又渐渐沉淀,重新缩回丹田之中,不见了踪迹。康摩言心中大失所望,这个时候,他除了自家的意识之外,再次陷入什么也感觉不到的状态之中。这种感觉让人孤独,让人疯狂,让人无法琢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结束,便是修炼之人,也难免生出绝望的情绪。

只是康摩言已经尝试突破大罗金仙,心思沉静无比,又两世为人,且不说后世红尘滚滚繁复程度远胜当下,便是穿越之后,诸般经历,早已将他道心淬炼的坚如磐石,这中孤独、无奈、疯狂、绝望的情绪,对康摩言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而他唯一无法放下的,是一道若有若无的情愫。

是敖青

没有表白,也没有承诺。在康摩言定下心中之人的时候,敖青便自受伤,直到如今,二人之间甚至连一句情话也没有。但康摩言的心思却坚定无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儿,从此天涯海角,决定陪在她的身边,不需要甜言蜜语,也不需要山盟海誓。

从中土,到海外,再到极北苦寒之地,康摩言从来没有后悔过。

杀袁客师,杀符箓三宗之人,掌劈伏虎罗汉,拿住三大龙王,镇守天魔窟,为她闯下滔天大祸,康摩言亦是从来没有后悔过。

如今这份情愫,却成为阻碍,成为羁绊。虽然康摩言已经想通,心魔并非是对敖青的不舍,但他想要看破诸般道理,万般缘法,又怎会不面临这一道考验?

这考验艰难而且残酷

沉默,寂静,康摩言的心却坚定无比。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跟敖青在一起,同样,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成就大罗金仙,他坚信这一点,故而他心思沉静,不骄不躁,只为等待那一线契机。

天地大道浩瀚无比,却又有许多微妙,冥冥之中自有玄妙的平衡,康摩言心魔已去,早把道心淬炼的坚定,无论是任何困扰,万般变化,都已经影响不到。

“我早已说过,鱼跟熊掌我要兼得,敖青我不会舍去,大罗金仙亦是囊中之物”

康摩言的念头,便好似在浩瀚宇宙空间之中游弋一般,漫无目的,找不到任何依靠,也见不到任何物什。恍恍惚惚,仿佛过去了亿万年之久,忽然有一刻,心中一动,那道微妙无比的变化被念头寻到,康摩言猛然一声大喝,如同龙啸,一瞬间万千变化沉入心间,诸般道理皆化成道法,缓缓注入康摩言的体内

五感迅速无比的恢复,康摩言察觉到了自家的法身,元神,戍土金钟和九曲黄河阵,丹田之中一股无匹潜力的道法,宛如开闸洪水,滚滚冲出五脏六腑,经脉窍穴,每一寸肌肤,都被凶悍无比的法力冲击,各种感觉纷至沓来,说不出的畅快和爽利

“纵有法术千万道,我自轻身上昆仑原来如此,原来是这般道理”

康摩言体内的法力,已经非是玄蛇煞气,亦不是原本的寒冰真气,而是一道糅杂了原本体内各种法力,所形成的白色真气,宛如银汞,醇厚无比。康摩言微微查看,不由得大喜过望,心中笃定,倘若再遇到先前那道共工法力,足以不落下风,这般法力同先前已经是天渊之别

体外一道白芒缭绕不断,三花五气,皆在头顶盘桓,久久不散,却未有冲天而起。康摩言微微狐疑,念头一动,诸般神仙气象便自敛入体内,再也不见。

感受到自己置身一处特异的空间之中,康摩言伸手一抓,顿时有一座黑气沉沉的宫殿,落入掌心,随即外界的束缚猛然消失,自身仍在天魔窟四周的黑雾笼罩之下,仍在红云老祖所在的方位。

血河汩汩而动,水声依旧。

康摩言一声大喝,冲天而起,破开黑雾的一刹那,方圆数万里内的天地元气,猛然旋转成一座巨大无比的漩涡,以康摩言为中心,尾随而上,直冲九天天地之间所有一切,俱在心中清清楚楚,再无半分模糊。

到了这个时候,康摩言才敢确定,自家的确跨过玉清境界,成就了大罗金仙

盘算时日,这一番过程,却是用了四十年之久

极北之地纵深之处,湛蓝色的光晕宛如极光,绚烂异常,光晕笼罩之下,龙族宫殿之中,忽然飞出一道青色剑光,迅疾无比,比闪电还要快速,只一眨眼便冲破外围的禁制,一路疾冲出去。

这道剑光刚刚飞出片刻,龙宫之中猛然有人大声喝道:“敖青你好大胆,竟然不听老夫的话,此事已成定局,你若是逃了,传扬出去,我龙族的面皮何在?”

喝声不落,便有一道金光尾随剑光飞出,速度竟然要快上一线,半空中猛然变化成一只枯瘦无比的龙爪,眨眼间追了上来,迎头扣下,顿时把剑光牢牢锁住。

青色剑光左右激突,奋起全力无法冲出,被这只龙爪一紧,顿时动弹不得。一声娇喝划破天空,从剑光之中传出:“我敖青恩怨分明,既然受了恩惠,必然后报只是让我嫁给敖天,却绝无可能,此事容不得任何人做主便是祖龙出世,也不能拿我如何,应龙你休要强迫,大不了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你想的倒是容易,难道我堂堂应龙,还奈何你不得?敖青你得了真龙之血,又由黄龙护持成就法神道行,天大的机缘都已占定,那敖天注定成为大罗金仙,说起来也是一件好事,你二人联手,足以掌控中土龙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莫非是惦记康摩言那小白脸?不要逼我出手,否则那小白脸不用活了”

说话间,金色龙爪猛然向极光之中收去,落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悄无声息的消散。应龙端坐在一方玉石蒲团上,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斩妖剑上,随即剑光砰然散去,敖青一身通红嫁衣,猛然摔倒在大殿中央。

敖青虽然穿着嫁衣,却未有戴上凤冠,长发披散在肩头,脸色惨白,一丝血痕挂在嘴角,显然被应龙的法力所伤。但敖青的脸上却无丝毫惧色,目光灼灼盯住应龙,冷冷道:“不必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倘若他没有手段,死在你的手中也好不冤枉,大不了我陪他去便是”

“好果然是他”应龙脸色阴沉无比:“明天便是大婚之日,本座今日便慈悲一回,容那小白脸多活两日,待得过了明天,我亲自出手,送他去见阎老五不,将他直接镇压在幽都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敖青脸色大变,却紧咬贝齿,红唇快要滴出血来,心中忖道:“敖青啊敖青,那小白脸连句贴心的话也未曾对你说过,这便要为他却死,可有些冤枉。”

心中微微叹息,又想道:“谁叫我便喜欢上了他?就算他有诸般不好,甚至十分花心,心中没有我,又能如何?为他去死,我总是心甘情愿的”想到这里,便觉再没有什么可怕,立刻坚定心念,目光之中反而透出许多温柔。

应龙把敖青的神色瞧在眼中,顿时怒不可遏,单掌往下一拍,轰的一声巨响,坐下蒲团碎成粉末,怒声喝道:“敖天何在?”

宫殿外面一道金光翻卷而来,敖天一身金甲破败不堪,脸色亦是极差,轻飘飘落在大殿中央,瞧了敖青一眼,眉头皱起老高。

应龙喝道:“混账东西,你如今法力,已经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却奈何不得敖青,说出去,龙族的面皮都被你丢光了速速带她下去,好生看管,再让她逃脱,便没人助你成就大罗金仙”

三零六 敖天,你敢

三零六

敖天,你敢

敖天身在中土,却能够从众多龙族废柴之中脱颖而出成就法神,稳压海外三大龙王,直追大罗金仙,在龙族小辈之中,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无人能出其右。对于敖青本身,他并无太多想法,但大罗金仙是他毕生所求,听到应龙如此一说,顿时脸色大变,走上前手掌往敖青后心一贴,一道法力便度入进去,敖青闷哼一声,顿时晕厥。

“龙爷爷尽管放心,今日不过是她仗了真龙之血的威力,从我手中逃脱,以后绝对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应龙冷哼一声,道:“没有以后,只要过了明日,婚礼结束,我便亲自出手杀了康摩言,绝了这丫头的念头。你且带她下去,别忘了给自己换一身行头”

敖天低头应了,抱起敖青退出大殿。

应龙眯眼瞧着敖天的身影消失,忽然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惜他不是我九大真龙的子嗣,而是那四个废物的儿子,否则那件大事,他大可出一把力,如今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能否成功,关系到父王的道行,如果多上一个大罗金仙,成功的把握便要大上许多可是,他毕竟从中土而来,这件事情干系太大,却不好托付”

应龙正自沉思,忽然目光一凝,看向殿外,喝道:“可是空狩到了?偷偷摸摸成何体统,还不赶快现出身来”

“几年不见,父王法力又有精进,孩儿这般遁法居然也藏不住身形”

大殿之外猛然响起清亮的龙吟之声,随即虚空猛一晃荡,一道青光凭空出现,直扑在大殿的中央,现出身来是一名俊俏无比的青年,眉宇之间颇有几分傲气。

“那敖天是从中土而来,父王何以要把一个美人儿赐给他做新娘?况且敖青有法身道行,又是真龙之身,这等人物在我海外龙族之中也绝无仅有,白白便宜了那敖天而且,若是交给孩儿调教,管保不会出现逃走之事”

这头空狩对于敖天有许多不屑,在应龙面前说话也毫不客气,想什么便说什么。

应龙喝道:“混账这些话你也敢说出口?要知道不拘是海外还是中土龙族,都是祖龙的子孙,只不过中土龙族被佛道两家挤压,缺了气运,这才没有多少厉害人物。敖天的资质,也是极好,才能修成如今道行,按说你的法力还差他一筹,哪来这许多嫉妒?”

应龙心中并无多少责怪之意,训斥了几句,转而又道:“佛道两派将中土气运分的一干二净,我海外龙族不得不守在这苦寒之地度日,好在祖龙道法精深,早有准备,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重回中土,从两派手中把气运分润一二。此番敖天敖青二人婚礼,要办成一件大事,好把旁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免得惹出许多怀疑,中土那几个老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空狩傲气道:“父王放心,此次法身以下道行,明日都会从幽都赶回来,便是法身道行,只要得了空闲,亦会前来,不会少了热闹。而且孩儿已经通知了海外,空山跟空海、倥侗两位堂兄亦不会缺席,可是给足了敖天面皮”

应龙点点头,道:“如此最好,到时候黄龙、苍龙也会前来,九大真龙之中来了三头玉清境界的龙王,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最近海外一些传言,也该消停一下祖龙的计划成功在即,这数万年来都十分平静,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可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这父子二人只顾商议大事,也不怎么谈论敖天婚礼的操办问题,毕竟众人都是法力通玄之辈,若是摆弄不出个阵势来,便是笑话。对于应龙来说,不过是摆摆手的功夫,便能弄出无比奢华的阵仗,只不过,敖天的婚礼只是个噱头,他并不怎么上心。

转眼便是第二日,海外龙族罕见的,把龙宫外围的禁制撤去,原本如同极光一般绚丽的蓝色光晕,正化成一头巨大的龙蛇形状,悬在龙宫的上方,缓缓流转,使得无数奢华宫殿清晰无比的显露出来。而龙宫的各个宫殿上方,都被施加了各种法术,绚烂无比,虽然应龙并不怎么上心,但还是把样子做的很足。

此时龙宫之中,除了龙族还是龙族,有真龙,亦有蛟龙、虬龙其他龙种,虽然大部分只是元神道行,甚至更低,但人数却是不少,摆在哪里,都是极大地阵仗。海外三大龙王亦是带了家眷前来,极北之地的龙族,更是不知有多少

至于龙族之外,却是一概不请,毕竟应龙只想摆个架势,有这么多龙族便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弄得太过。

“敖天,你同敖青俱是我中土龙族之中,少有的法身之辈,你更是有望在数百年间,成就大罗金仙,如今你二人结合,实则是我龙族一段佳话,日后自会传送许久,直到日月变换,天地老去也说不定你二人可不能因此荒废了道行,祖龙同我九名真龙,都看好你们”

应龙端坐大殿正中,一座临时搭建的金色高台之上,他身旁坐了苍龙,黄龙,迎面正对敖天同敖青,敖天敖青一身红装,敖青头上则盖了一张红盖头。其余龙族,则按辈分依次盘坐在两侧,聆听真龙的教诲。

应龙这般说法,便是答应在成就大罗金仙这件事上,助敖天一臂之力。得了承诺,敖天大喜,连忙叩头谢过。敖青却只是跪在一旁,动也不动,不见有任何动作。

苍龙面容清冷,是个极为严肃之人,这般日子,也没有丝毫笑容挂在脸上,见敖青毫无表示,便冷冷道:“敖青,我大哥耗费精血,治好你重伤之躯,又赐下这般好的一个姻缘,你可要好好珍惜”

盖头之下,传出一声轻微的冷哼,敖天听到,赶忙替着谢过。

黄龙见状,呵呵一笑,道:“我修炼之人,也没有许多规矩束缚,什么拜天拜地交拜之礼便免了去吧,敖天你得了佳偶,便要好好珍惜,快将敖青盖头揭开,这件事便算成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你们小辈之间的热闹,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掺和了。”

敖天连忙谢过,转头对敖青说道:“青妹,你我之间或有许多误会,但俗世之中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三位龙爷爷指定?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助我掌控中土龙族,日后我定会好生待你”

把话说完,也不见敖青有任何表示,敖天心中忽然起了无边妒意,忖道:“我敖天也是出类拔萃之人,慢说是真龙之身,便是法身道行,在同辈之中也已经是顶天的存在。那康摩言不过一介蛇妖,有什么了不起?而且他之前冲击大罗金仙失败,生出心魔,已经再无希望,怎能同我想比?”

原本敖天对与敖青并无男女心思,只想凭了这件事情,把中土龙族纳入自家掌控之中,同时借了九大真龙的力量,成就大罗金仙果位,但敖青这般不理不睬,终于把他惹恼,又想起不久前逃走一次,差点让自己失了应龙的支持,心中顿时又怒又妒,说不出的恼恨,狠狠想道:“不管如何,总归你还是落在我的手中,康摩言不久便要丢了性命,倘若你再敢甩脸色,日后自有法子收拾你”

这般想着,便要去揭盖头,只要这件事情定下,再不怕敖青闹出什么玄虚,只是他手刚刚伸出去,还未有触到那道红色,猛然听到一声怒喝,宛如滚雷,在整个龙宫上空轰然炸响。

“敖天你敢揭开盖头,我让你化成齑粉”

说话声中,一道惊天白光,宛如九天玄雷,轰然炸开宫殿的穹顶,直接落在大殿的正中央,一时间玉石横飞,把地面都击穿一个数十丈方的巨大窟窿。两侧凑近的十几个龙子龙孙道行不济,被白光撩着一下,顿时化成一溜白烟消散,连飞灰都不剩

白光来的太过突然,众人还未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有一团七色彩云浩浩荡荡,从天边遥遥飞来,这团云彩光华灿烂,无比风骚,看似缓慢,却悠忽之间穿过宫殿穹顶的窟窿,直接降落,一时间彩云迸散,七色光气在大殿之中四处乱窜,所过之处,龙族子孙非死及伤。

只不过眨眼间,七彩光气便自消散殆尽,康摩言一袭白衣,浑身散发着朦胧的白光,静静站在敖青的身后,目光却瞬也不瞬的盯前方的应龙,眸底寒意掩藏不住

“是谁操办的婚礼?我很不喜欢”

浓重的杀意,犹如触手一般,从身上缓缓散发开来,康摩言已经怒极,杀人的念头不可遏制

不,是屠龙

“康……康摩言,这是我的婚礼,你想要做什么?有三大真龙在此,容不得你放肆”

敖天瞧见康摩言的第一眼,便是心中一颤,仿佛有一根针狠狠扎在心头,说不出的难受。他已经隐隐猜出这小白脸身上的变化,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滚”

康摩言看也不看敖天,手掌一抬,也不见有任何法力飞出,只听砰的一声,敖天便犹如一颗炮弹一般,轰然撞开宫殿的墙壁,化成一道弧线,消失在天边……

三零七 以一敌三

三零七

以一敌三

大罗金仙

三大真龙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康摩言一出手,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五十年,敖天勤修苦练,一身法力已经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若非玉清境界之人,怎么可能一掌之间,便将其击飞出去?

“不可能康摩言五十年前分明已经失败过,不会有错,后来在极北之地,也未有出现过成就大罗金仙的朕兆,他何时突破这一境界,难道他又离开过极北之地?”

三大真龙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康摩言是何时突破,如何突破的。不过先在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家子孙顷刻之间死伤一片,三人再也坐不住了就在一名元神道行的虬龙,在康摩言白光缭绕之下,化成白烟的时候,三大真龙几乎同时探出手来,齐齐抓向康摩言身前的敖青。

应龙、黄龙、苍龙踏入玉清境界数万年,法力渊深难测,三人信心满满,必然能够斗过康摩言,但能否拿住这小白脸,三人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同是大罗金仙,三大真龙心中清楚,一旦斗起法来,必然是惊天动地,在场之人慢说是元神道行,就算是法身也不见得能够走脱。康摩言一旦发狠,遭殃的,就是龙族的子嗣。

在场所有人中,也只有敖青,是这小白脸的软肋

但就在三大真龙出手的同时,一道白光骤然落下,先于三人的法力一步,将敖青摄走,不知去向。康摩言脸色阴沉,双掌朝前猛然一拍,顿时有两道法力击出,砰砰连声,同应龙三人的法力撞在一处。

丈余方的空间猛然龟裂,仿佛要塌陷下去,但旋即又恢复了原状。三大真龙同时冷哼一声,抽出手来,各自袖袍一拂,顿时把近身处得十几头龙子龙孙收了起来。康摩言接了三道法力,身躯微微一震,却是吃了暗亏。康摩言不过刚刚踏入玉清境界,而三大真龙却法力源深,同时出手,顿时让他落了下风。但康摩言却也瞅出三人忌讳,趁了此时,迅速把气息散发出去,锁定了大殿之中余下的龙族子孙。

“康摩言就算你踏入玉清境界,成就大罗金仙,也犯不着这么霸道敖天同敖青两情相悦,又有我三人为他们主持婚礼,是一桩天大美事,说到底也是我龙族内部的事情,你却跑来干涉,为的什么?我三人念你成就道果不易,给你个机会,将敖青还来,速速退走,我三人今日不作计较,日后定去找你讨回说法”

康摩言气息稳压众多龙族子孙,连其中几头法身道行,也感受到许多压力,不敢有丝毫逃走心思,生怕稍一动作,便被施加辣手。三大真龙见此,顿时有所忌惮。

此番敖天婚礼,为了造势,几乎把法身以下道行的龙族,尽数邀来,法身以上的,在幽都脱不开身除外,海外三大龙王,李良以及极北之地的空狩,还有三位龙子,共有八位之多,虽说不是龙族的中坚力量,但任由损失下去,等若坏了未来,三位真龙也是承担不起。

见康摩言这般手快,应龙忍不住心中大骂,却投鼠忌器,不得不把口气软下来

康摩言哈哈大笑,伸手一指,白光激射而出,顿时将一头元神道行的蛟龙打成白烟,缓缓升腾,慢说是肉身,便连元神也来不及挣扎一下

望着气的发抖的三头龙王,康摩言冷冷道:“你三人是何等龌龊心思,本座没空理会,但敖青如何想法,我却清楚万分,今日想让我走,没那么容易应龙,你曾经答应过,敖青一旦好转,便把她交到我的手上,如今却言而无信,可是以为我好欺负?”

三头真龙脸色难看至极,他们心中清楚,康摩言无论如何是不肯轻易离开,如今这小白脸手中有了筹码,更是嚣张起来。苍龙、黄龙同时看向了应龙,康摩言这般姿态,已经是在挑战龙族的底线,是在狠狠的抽龙族的耳光,传扬出去,龙族必然威严扫地,即使有祖龙作为后盾,即使有九大真龙,数名大罗金仙,也无法挽回颜面黄龙和苍龙已经忍无可忍,在龙族亿万年的声望威严面前,这些龙子龙孙可以舍去,但同样,康摩言必须付出代价

感受到两位兄弟的心思,应龙微微沉吟,旋即心中一狠,咬牙道:“很好今日我三人便试试你这位新晋大罗金仙的手段,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把敖青从这里带走”

应龙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两位兄弟心领神会,各自喝了一声,猛然探出手掌,顿时两道金光夹杂一道白光,激射而出,半空中化成龙爪,朝着康摩言的头顶抓来。三大真龙心知杀死大罗金仙几乎没有可能,故而出手便是龙族夺宝秘术,不夺法宝,而是把康摩言上下左右的空间牢牢锁定,专要来困住这小白脸,欲要将其拿下。

康摩言早有提防,见状立即合起双掌,猛然一搓,随即把手臂一抬,扬手间,一道惊天长虹,携着无匹血光,呼啸而出,凛冽无匹,凶悍异常。血光撩起处,三只龙爪锁定的空间,顿时被劈开一道缝隙,康摩言紧接着单掌拍出,夺宝秘术的法力顿时溃散,消弭无形。

“戮血化神刀?看来红云老祖已经落在你的手中,他的法力亦是被你炼化,怪道敢这般嚣张不过只是多了副手段,却胜不过我兄弟三人,大罗金仙也要靠法力说话”

三大真龙不料康摩言居然使出戮血化神刀,一时大意,被这道血光破了法术,顿时恼羞成怒。但三人心中却万分笃定,康摩言不过是初入玉清境界,法力不足,三人合力绝无失手的可能,最大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拿住这小白脸,不要让他逃脱。

戮血化神刀犀利无匹,康摩言如今道行,施展出来,比起红云老祖这位创造者,威力还要高出十倍不止。康摩言有这等手段护身,三大真龙顿时熄了运用法术拿人的念头,转而各自把攻击手段施展出来。

康摩言打上门来,不光抢亲,还杀了许多龙族,这般举动,已经是欺负人到家,三大真龙哪里还肯留手,只恨不能把法力全数用上,一招之间绞杀了这小白脸,故而这次出手,都是最为狠辣的招式。

应龙张口喷出一团蓝雾,寒气逼人,雾中有一颗晶莹剔透,拳头大小的珍珠溜溜滚动,只一冒出,顿时把四周水汽,冻成无数冰块,扑扑坠落下来。但为了不伤及龙族之人,这团蓝雾被应龙生生压制在数十丈的范围之内,朝着康摩言铺头盖脸压了下来。

苍龙面容冷峻,亦是怒火中烧,把手一指,顿时有一金一白两道长虹,从袖中翻卷而出,一时间杀气大盛,两道光芒显然不知斩杀多少修炼之辈这两道惊虹能分能合,随着苍龙心念一动,立时合在一处,宛如一把金白两色的剪刀,朝康摩言腰间绞杀过来。

这两道虹光杀气滚滚,等闲道行未有接触到本体,便要受到重创。为了不伤及龙族子孙,亦是被压缩在数十丈的范围之内。

而黄龙则是从袖中甩出一道剑气,金光灿灿,携着一溜火光直扑过来,剑上紫色火焰烧灼,同时有雷霆翻滚,显然也非易于。

康摩言见三大真龙各自发威,不敢怠慢,忙把自家法力催至极致,双掌齐拍,两道同样冰寒无比的真气,同时飞出,宛如银龙,满殿飞舞,缠上了应龙施展的法术。只一接触,顿时浑身一颤,仿佛全身每一寸肌肤,都起了白霜,紫雾之中的寒冷之意,顺着法力传递过来,让康摩言大有抵挡不住的感觉。

大喝一声,康摩言身上白光大盛,两道银龙同时抖擞精神,同紫雾之中那颗滚滚珍珠斗了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康摩言长袖鼓动,戍土金钟溜溜飞出,化成一道七彩祥云,罩住了苍龙发出的两道虹光。两厢撞在一处,听到咔嚓一声巨响,康摩言心中大震,顿时明白过来,对方两道虹光,俱是了不得的神兵,锋锐无比,戍土金钟这般硬度,抵挡起来都有些困难。当下不敢怠慢,另一只袖中,又飞出掌中宫,黑烟滚滚,两件法宝相互配合,顿时压住了苍龙的神兵。

接住应龙、苍龙的手段,康摩言连忙甩出青锋七星剑,一道金虹掠过,随即分成无数道,满空游走,合在一处,凑成一道数十丈高的巨猿,挥舞双臂,面强抵住了黄龙的剑光。

但这般同时跟三名大罗金仙斗法,康摩言的法力便显出不足,虽然能够应付一时,但被三人各自运出变化,登时毫无悬念的落了下风。尤其是黄龙的剑术,远在康摩言之上,运使的飞剑更是千锤百炼,比起青锋七星剑好上无数倍,只把剑上的火光和雷霆催运起来,康摩言便渐渐被压制的成了守势

三零八 三大真龙的最强手段

三零八

三大真龙的最强手段

三大真龙眼见占了上风,各自精神一振,把法术神兵运用的更加变幻多端,将康摩言逼迫的手忙脚乱,连续使出数道戮血化神刀,才勉强抵住攻势。

“这小白脸当真难缠,到了这个份上,居然还不忘用法力压制我龙族子孙有人在他手,便不好逼迫太甚。不过看样子他马上就到极限,再压迫几分,说不定便顾不得许多,要露出破绽,只待他气息一泄,就将龙子龙孙救下”

眼见康摩言左右支绌,应龙心中大喜,微微思忖,当即扣住一道龙宫秘术,只待瞅准时机使出。

当今龙族承自上古真龙一脉,在神魔大战之时,虽然也有削弱,但站对了队伍,结果相对于玄蛇、天魔等神魔种族来说,便要好上许多,不仅未有太大的损失,连各种法门也自传承下来。

龙族秘术乃是上古真龙,根据龙族自身的情况推演而出的玄妙法术,共有一十八种,抓、拿、遁、吼种种秘术,无不契合龙族自身,其余种族,便是得了口诀也无从学起,强行修炼,即使成功,效果也大打折扣,反而不如普通法术来的厉害。也只有龙族之人,才能学有所用,就连蛟龙、虬龙等种族,因非是真龙之身,便只能根据自身条件,选择其中某几种修炼,故而称之为秘术。

此番应龙扣住的,非是先前用过的夺宝秘术,但同样也是一道龙爪功夫,眼见康摩言斗得奋力,这大喝一声,把秘术使出,顿时整座大殿之中,生出呼呼风声,无数青色的爪影,上下翻飞,把康摩言护身的真气,抓扯的哧哧作响。

康摩言应付三道法术便已经十分吃力,瞧见应龙又使新招,不由得心中大骇,慌忙间,手掌一翻,一道水势浩浩卷出,也管不了什么龙子龙孙,彻底吞淹进了大水之中,把应龙无数道爪影,也卷了进去。

怒浪滚滚,一个收拾不住,顿时把整座宫殿卷飞了开去。一道蜿蜒大水,犹如遥远天河悬在半空,奔腾不息。

康摩言被这道水势护在当中,一袭白衣猎猎生风,脚踏风口浪尖,打眼望去,滚滚洪涛之中,无数龙族子孙纷纷化出本相,真龙蛟龙虬龙鼍龙,一一现身,搏击风浪,奋力挣扎,但有法力不济者,稍有疏忽,立时被大水卷走,镇压下去。

“你三头老龙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自能全数接住今日到此,总要让小爷我舒心才算了账”

许多命运,皆在自家掌握,康摩言不由得心生万丈豪情,扬声长啸,浑身法力激荡而出,天河怒卷,直扑三大龙王,竟然一瞬间,由守转攻,扭转战局

“康摩言,你好大胆真以为我三人奈何你不得?今**不要走了,我应龙发誓,要把你镇压,永世不得翻身”

三大真龙见到这般场景,不由得勃然大怒,已经无法救回龙族子孙,再有保留便毫无意义。三人同时大吼一声,各自亮出压箱底的法术,怒气冲天,不死不休,十数道法术亮出来,灿烂无比,映得整个天空彩光变幻。此刻也不须得压制法力,只斗得方圆数万里的空间,阵阵激荡,所有元气都被摄来卷去,法力冲撞之声不绝于耳。

康摩言亦是手段全开,戍土金钟爆出七道彩光,直冲天宇,九十道符篆宛如触手,激射不断,满天空都是青锋七星剑分化的剑光,青城剑法的犀利,厚重发挥的淋漓尽致,掌中宫早已化成一团乌压压,遮天蔽日的黑云,同漫天大水合二为一,仿佛有一道银龙,在黑云之中穿梭游走,狠狠冲撞三大龙王的法术。

两边皆是搏命的斗法,康摩言毕竟法力显弱,又以一敌三,支撑不过片刻,便有些落了下风,手段不够使唤,不由得冷冷笑道:“今日到得这般地步,怪不得康某咄咄逼人,只怪你应龙老贼言而无信,逼迫敖青出嫁,耍弄于我你救了敖青,换做旁的缘由,便是天大事情,我都可以忍,惟有这件事不行”

说话声中,一声大喝,一道白光从口中直飞出来,三大龙王施展的数道法术都阻挡不住,被这道白光接连破去。白光一直冲撞到应龙施展的紫雾之中,才遇到敌手,同里面那颗珍珠斗在一处,溜溜一转,竟然是一颗白灿灿,拳头大小的珍珠

“龙珠混账居然是空海手中那颗龙珠此事却是大意,我居然忘了把龙珠讨要回来,反而便宜了这小白脸”

康摩言喷出的那道白光,最后化为一颗白灿灿晶莹剔透的龙珠,同应龙放出的紫雾之中的珠子一般无二,两颗龙珠斗在一处,顿时不分胜负,杀得起劲。

反而苍龙见了这道白光,原本毫无表情严肃无比的脸上,顿时显出懊恼的神色。这颗龙珠乃是当初苍龙结丹之时,练就而成,温养数十万年,后来赐给空海龙王傍身,空海龙王后来又交给李良,辗转到了康摩言的手中。本是一件异宝,却被外族之人得了,苍龙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火,冷喝一声,指挥剑光劈开大水,急如闪电,一声雷霆,火光连闪,直取康摩言的眉心而来

龙珠一经放出,便连破数道法术,又抵住了应龙的一道法力,这般气势,让康摩言也有些吃惊。不过由此一来,身上压力也骤然减轻,康摩言正要再用法术翻盘,忽然心中一凛,瞧见苍龙全力运使剑光,朝自家射来,来不及多想,赶忙指挥戍土金钟抵挡,正要避开其锋,突然心灵福至,把手一扬,一道青光激射而出,立时同苍龙的飞剑绞杀在一处,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斩妖剑好个敖青,居然替外人做帮手,同我龙族来斗,你好大胆,不要落在我苍龙手中,否则叫你不得好死”

“王八蛋竟敢无礼?想要发狠,过了今日再说,小爷这就将你展成数段,抽筋来做腰带,你说的情况决不会发生”

二人破口大骂,手中法术却不肯停留,斩妖剑乃是上古神兵,梨山老母传下的降魔利器,苍龙剑光虽然厉害,却也破不得斩妖剑的剑气,只是康摩言无法真正操纵这口宝剑,故而剑光运使时有几分窒涩,堪堪又斗个平手。

成就大罗金仙,康摩言所得的好处,难以言喻,原本消耗一空的诸般法力,不仅恢复如初,还暴涨百倍不止,同时又融会贯通,糅合一处,就连红云老祖留下的法力,也被他彻底领悟,能够施展出戮血化神刀来。至于龙珠,康摩言保留许久,却从未有起过炼化的心思,可成就大罗金仙,却让他不知不觉,把这件异宝化为己用,如今正堪使用。

与此同时,七转玄水诀这道法术的修炼,竟然也到了第四转大成的境地,体内法力生生不绝,虽然总量未有变化,却能够运用许久。今日以一斗三,而且对手是龙族真龙,居然也能坚持不殆,足以显示威力。

三头真龙眼见许久都未拿下康摩言,而且这小白脸还大有愈战愈勇的趋势,三人心中惊骇万分,对于康摩言的看法,立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里还敢有半分轻视?

应龙眼眸一凝,冷冷道:“康摩言,我龙族与你并无仇隙,不过是为一头龙女,大是犯不着这般死斗,天下之大,那里没有美貌之人,便是龙女之中,姿容胜出敖青的也有许多,你有大罗金仙的道行,怎还这般执迷不悟?我三人念你修行不易,这才一再忍让,可不是怕了你识相的,快将敖青跟龙族子孙交出,自禁法力同我三人一齐去见祖龙谢罪,说不得祖龙大度,饶你一命,否则万劫不复”

康摩言冷笑道:“要斗便斗,哪来这许多废话?要是害怕了,就乖乖收了法术,任我处置,别用祖龙来压人,到了这般境地,我还会怕么?”

“好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你便去死吧”

应龙怒不可遏,忽然仰天长啸,声震四方苍龙、黄龙见了亦是随声附和,龙啸之声直冲天宇,三人忽然收了法术,各自凝聚法力,往空中猛的拍出一掌,两道金光夹着一道白光,犹如惊天长虹,迅疾无比的没入天空九道罡气之中。

不旋踵,忽然有一道沉闷无比的喝声,从遥远天际直落下来,呵斥道:“是谁人坏我龙族大事?当真该死,试试本尊的手段如何?”

话音不落,一道巨大的掌影从天而降,威力无匹,轻而易举的击穿九道罡气,倾轧之下,下方元气根本无处遁逃,在这只巨掌的手心,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一股疯狂的气息牢牢锁定康摩言

见了这道掌影,三大真龙面容都有些狰狞,眼眸中露出狂热的神情,看向康摩言时却好像盯着一个已死之人,喝道:“不知死的东西身在海外,祖龙便是天地,我龙族便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你竟然惹上门来,便是大罗金仙又如何?照样身死道消”

三零九 最强后手

三零九

最强后手

一个初入玉清境界的新晋大罗金仙便让三人几乎使出全力,都有些拿捏不住,在应龙三人的心目中,失去的,不光是龙族的威严,还有自己三大真龙的面皮。更何况应龙笃定康摩言对龙族构不成任何威胁,这才放心大胆处置敖青,利用敖天。对于自家算计应龙信心满满,甚至不无得意,想到这场婚礼必将成功转移所有人的视线,龙族大事可成,无数年坚如磐石的心境,甚至微微有些得意。

但,很可惜,康摩言在最后时刻赶来,而且这小白脸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成就了大罗金仙。

抢下敖青,一掌把新郎击飞,当了三大真龙的面,杀死数十头龙子龙孙,还把余下的龙族子孙几乎全数馈压,应龙三人抢先一步,也只抢出十几头来,而且三大真龙联手,居然没有拿下这小白脸。发生的一切,便好像一道呼呼带风的大耳刮子,狠狠抽在三大真龙的脸上

疼火辣辣的疼

也正是这个原因,当祖龙的法术落下时,三人几乎都有些癫狂,怒吼不休。虽然这道法术,并非祖龙亲临施展,只是烛九阴早先布下的一道禁制法力,但作为上古真龙,这样的法力,已经足以让大罗金仙死上一回。所以三大真龙要把心中愤怒、憋闷完全释放出去,赶在康摩言被拍成肉饼之前,让这小白脸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好强的法力,烛九阴果然已经超出玉清境界,道行深不可测这道掌力如此浑厚,而且似有无穷潜力,谁人能够抵挡?”

康摩言脸色大变,只一瞬间,他便作出判断,这道法力远远超出自家的承受能力,玉清境界之人根本抵挡不住。但法术已经笼罩下来,狂风怒卷,巨大的掌影,正从九天高空呜呜飞下,方圆万里数百座宫殿同时被压成齑粉,除了康摩言所站的数十丈区域,其余范围的土地正隆隆下陷,不旋踵便自沉入汪洋海水之中。

无比强大的压迫力量,把四周的海水,也挤压开来,露出中间千里方圆的范围,这其中的海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被巨大的压力,挤压的疯狂旋转,却被掌力锁定,根本无法倾泻出去,四周水势排挤开来,中间千里方圆的水势,便自孤立成一座巨大的水柱。

康摩言抖擞法力,护住身下数十张方的土地,只觉得无穷压力加在身上,根本无法抵御。但想要避开,却也没有任何可能,祖龙的法术玄妙无比,从这道掌影出现开始,留给康摩言的便只有硬接这一条路。

“没想到我还是太过托大,算计不够,留了后手居然来不及施展不过,既然要死,也顾不得许多,便让龙子龙孙先死在自家祖龙的掌力之下吧”

康摩言收拾心中怯意,仰天怒吼一声,双掌齐出,满空大水犹如蛟龙,疯狂怒卷,在无与伦比的压力之下,一道水势竟然翻身疾冲,直扑巨大掌影的中心。与此同时,康摩言身上猛然爆出七道彩光,一座撞撞巨钟,化成堡垒一般,将康摩言护在当中,在戍土金钟之外,一团黑云滚滚不断,掌中宫护在了最上方。

“可惜,跟敖青刚刚见面,却连句话也来不及说……”



一声震天巨响

方圆千里的海水轰然溃散,巨*滔天,汪洋海面上,陡然出现一只巨大无论的掌影,携着万钧之力,猛然拍下。方圆数十万里之内,俱是这道手掌拍出的滔天水浪,直冲起千万丈高的天空,就连海底的岩石泥沙,也被掌力搅动,随着浪头漫天乱飞。

这道掌力直透深海,几乎将最深处的海底也击穿,康摩言被这道掌力亦是砸入了海底的最深处。

海面上水浪翻涌,无穷大水疯狂倒卷,填补这道掌影在海面上留下的沟壑。掌影落下处,先是形成一座巨大的漩涡,随即被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海水填上,漩涡中心,冲起一道参天水柱,久久才缓缓落下,散去。

海面上渐渐恢复了平静,三大真龙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之中,空气中还余留着这道掌劲带出的罡风。虽然对于祖龙的法力信心十足,也非是头一次见识,但这道掌力施展出来的威力,还是让三大真龙心中难以平静。

“祖龙虽然未有亲临,但他留下这道法力,却也威力十足,大罗金仙玉清境界之人,根本无法抵御,康摩言必然横死当场只可惜,被他这般一闹,我龙族的威望已经荡然无存”

应龙叹息一声,落得这般结果,着实在他意料之外。

黄龙劝道:“大哥不必多虑,我龙族威望虽然受损,也只是一时之间,只待祖龙大计得成,天下便不再仅仅是佛道的天下,天地之间必然有我龙族一席之地,到时候的威望哪里是今日能够比较?这康摩言虽然可恶,坏了大哥的全盘计划,但他同时也把所有人的目光,成功的分散开来,想必不会有人再起怀疑。”

有喜有忧,虽然黄龙这般劝慰,但三人都高兴不起来,苍龙忽然目光一凝,随即脸色大喜,指着天空道:“两位哥哥请看,祖龙法力果然玄妙莫测,我龙族子孙并未有受到任何损伤,这却是一件喜事”

遥遥天空之中,正有一道大水蜿蜒游动,宛如天河悬挂,正是康摩言施展七转玄水诀,搏击烛龙掌力的那道水势。这道大水丝毫无损,里面的数百龙族子孙,定然安然无恙。三大真龙心中同时一松,脸上渐渐露出欢喜的神色。

应龙枯手一探,一道金光飞出,施展龙族夺宝秘术,化成巨大的龙爪,朝着天空那道水势抓去。康摩言已死,这道法力也坚持不了多久,与其待其自行散去,不如直接摄来,把龙子龙孙救下爽利。

龙爪闪过一道金光,猛然抓向那道大水,满拟定然手到擒来,不料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道水势好似忽然活了过来,猛然一动,彷如蛟龙一般,轻巧的躲过了龙爪的抓摄之力,随后天河倒挂,迅疾无比的直落下来,在三头真龙反应过来之前,直坠入下方辽阔海面,冲出巨大的声响。

“康摩言还没有死”

瞧见这道法术落入海中,三头真龙同时闪出这一念头,不由得心中大凛。三人刚刚扣住法术准备施展雷霆一击,深海之中,猛然传出一声龙啸,声波传递到海面,一道无形的波纹从康摩言落水之处,轰然扩散开来。随即尚未平静的海面上,猛然掀起一座滔天浪头,一道虚幻的青色龙影,冲天而起,飞至万丈高空,悄然溃散。

应龙脸色大变,怒声喝道:“好个贱婢居然用真龙之血的力量,替这小贼挡了一击当真是我龙族之耻,就算你二人没死在祖龙掌下,我应龙也容不得你活命”

三大真龙俱是怒不可遏,目光如电,直投下方深海,只见一道巨大无比虚影,若隐若现,缓缓从海底升起,浮至海面上,便瞧得清楚,竟然是一条两三千丈长的花白纹的巨蛇,身躯之长,比起三大真龙也不遑多让,应龙三人见了,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世间蛇妖,哪有这许多长?普通法身,能够数百丈,已经极为了得,便是大罗金仙,能到千丈便是极限,这小贼何以有这般本相?”

应龙虽然心中疑惑,手上却不慢,正要将法术落下,黄龙心中一动,赶忙拦住,道:“大哥休要着急,祖龙法术何其厉害,便是敖青用真龙之血的力量,只怕也抵挡不住。我观这小贼已经是强弩之末,连御风都不能,就这般杀了,太过可惜”

苍龙微微沉吟,亦道:“不错,这小贼有大罗金仙道行,虽然有异心,但在他体内布下禁制,叫他镇守天魔窟却极有用处,一来能振我龙族威望,二来这小贼能力所及,也正好分担我龙族的压力”

这二人一劝,应龙顿时反应过来,当即转怒为喜,笑道:“两位贤弟所言不差,这小贼未死,实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如此一来,反而比办什么劳什子婚礼,要有用的多”

三大真龙哈哈大笑,应龙伸手一指康摩言,大声喝道:“康摩言小贼没想到你这般命大,居然没有死透,如此最好如今我再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好生替我龙族做事,你如今法力耗尽,更是受了重伤,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乖乖降服吧”

应龙言罢,双掌一拍,顿时一道蓝色寒光,在两掌之间跳跃不断,正要翻手打出,忽然听到海面上,康摩言冷哼一声,缓缓开口道:“想让我康某降服,便是祖龙亲临也不成你三人蛋欺人太甚,也该尝尝身死道消的滋味”

把话说完,康摩言忽然抬起巨大的头颅,仰天长啸,声震四方,大声喝道:“葫山兄弟、滚天猿王、鹤老何在?此刻生死攸关,还不催开阵法,更待何时?”

喝声不落,方圆数万里的范围内,忽然传出鬼哭狼嚎之声,水面上狂风倒卷,怒浪骤起,天地陡然变换了颜色……

三一零 敖青,我快要死了

三一零

敖青,我快要死了

“康兄勿怪,方才那道掌力太过厉害,我九人虽然离了很远,还是被气息扫了一道,这才乱了章法,不过阵势早已摆开,这三头老龙,是断然逃脱不了的”

葫大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隆隆作响。三头真龙虽然境界更高一筹,却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听到落入阵法之中,同时吃了一惊。

阵法一道不同于法术,乃是运用禁制生出各种变化的手段,威力往往比普通法术厉害许多。但阵法施展起来也有个大问题,非是像法术法宝一般,只要体内真气未有耗尽,翻手甩袖间,便可使出来,而是需要时间酝酿布置,而且一旦展开,更不能轻易移动。对手是三头真龙,俱是大罗金仙道行,只要有一丝一忽的空间,便能轻轻松松抽身而走,布不布阵反而没有什么区别。

但手中有这道阵法,不拿来用便有些浪费。虽然来之前,康摩言并不知这里发生的一切,但这小白脸素来谨慎,还是决定保留一手,将九曲黄河阵的站位之法,传授给了葫山七兄弟以及滚天猿王、鹤老九人。

康摩言成就大罗金仙,轻轻松松便化解了葫山七兄弟体内禁制,连滚天猿王体内残留的天魔气息,也是摆手间除的干净,这几人知恩图报,感激之余自是肯做上这一遭。

这件事情康摩言也有思忖,葫山七兄弟职责是镇守天魔窟,未有撕破脸皮之前,不好让他们直接见到三大真龙。但成就大罗金仙之后,隐约之间,康摩言便有许多思虑,故而安排九人在外布阵,一切顺利倒还好说,一旦不顺,便是一道救命手段。

九曲黄河阵早已准备妥当,三大真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阵中,三人眼光俱是不俗,自然察觉处不妥,脸色不由得一变,知道失了先机,便不肯有贸然动作。

应龙也知康摩言手中有一套阵法,十分了得,能够把法身道行困在其中,空山和空海、空佟三人便是吃了阵法的亏,但他也不相信,自己堂堂玉清境界,还能被一道阵法困住?只是九名法身道行来操演阵法,却也让他有些警惕,微微沉吟,心中忖道:“这小贼如此自信,或者此阵有些门道,说不得先拿住他,比什么都管用”

黄龙、苍龙亦是同样想法,三人动作不谋而合,同时探手,动作都整齐划一,朝着下方康摩言的肉身抓了过来。

三道法术几乎同时落在康摩言的身上,三名真龙各自心中松了口气,应龙大喝一声,斥道:“康摩言你已是强弩之末,怎还要做无谓的挣扎?乖乖束手,我龙族有用你之处,自会留你一条命在,只是敖青须得叫出来,她大逆不道,非得将她法身处死,才正我龙族法典”

三人将法术一紧,满心以为这条花白大蛇必然落在手中,不料异变陡生,原本被法术禁住,有形有质的蛇身忽然一阵恍惚,竟然化成几道彩光,幽幽散去,而在这头巨蛇的双目之中,忽然爆出两道凛冽寒光,久久不散。

“康某还没有这般愚蠢,等着你们动手如今阵法已成,你三人若是束手就擒,我瞧看祖龙的面皮,或者留你们几条命在,否则我杀阵一动,饶是你大罗金仙,也要脱下一层皮来”

“小贼你好大的口气区区阵法便想困住我三大真龙,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然如此,便让我三人闯上一闯,回头再同你来斗”

三大真龙勃然大怒,法术一转,同时落下,两道寒光顿时被砰然击散。但由此也将阵法引动起来。

原本已经阴沉无比的天空,猛然间响起阵阵雷鸣,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久久不绝,远远看去,便见天空尽头,千万道电光宛如龙蛇夭矫落下,击打在海面上,发出滋啪的声响。

空气之中,满是猎猎风声,无数风刀肆意切割在三人的护身罡气上,同由远及近的雷霆之声交映,发出咔咔的响动。下方水势亦是猛然间翻涌而起,怒浪翻滚,无数阴魂、罗刹从海面下方缓缓冒出头来,千万双绿幽幽的目光,锁定了天空中悬浮的三人。

下一刻,阴风骤起,黄沙漫天,下方海面居然疯狂抬高,淹了上来,成千上万头阴魂罗刹从海水之中飞将出来,嘶吼连连,扑向应龙三人,九曲黄河阵中顿时成了修罗地狱,无数变化将三大真龙团团围住。

而这个时候,康摩言却早已遁出阵外,把手一招,九曲黄河阵化成巴掌大的一座棋盘模样落入掌心,被收了起来。

康摩言一身白衣光鲜如新,但脸色却十分苍白,好似被霜打了一般,奄奄的没有什么精神,正盘坐在一团黑沉沉云雾中打坐运气,恢复法力。云雾随着海面载沉载浮,敖青一身嫁衣,通红如火,人也娇如鲜花,跪坐在康摩言的身旁,一双妙目瞬也不瞬的盯着这小白脸,眸中满是欢喜和柔情。

这个男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在心中挥之不去?当最无助的时候,多渴望下一眼,就见这个男人从天而降,救自己于水火?

但三大真龙岂是易于?她也知自己是痴心妄想,心虽然无限期望,却十分明白,就算他能来,也无法改变什么,毕竟他只是法身道行,对手却是三名大罗金仙,来了只有白白送死,还不如不来。

渴望他来,又不愿他来

心中矛盾万分,最后甚至想到,只要他肯前来,能够见上一眼,下一刻一同死了,也没有半分后悔了

哪知他真的来了,而且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他没有让自己失望,甚至做得更好,诸般手段一一亮出,十分坚挺,居然把三大真龙,一齐困在阵中

这样一个男子,怎不让人喜欢?

噗——

正自运练气息的康摩言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顿时惨白无比,身上气息立刻弱了几分。敖青花容失色,忍不住惊叫一声,双臂伸展猛的抱紧了康摩言,颤声问道:“你……你没有事吧”

“不愧是祖龙烛九阴,这道掌力好强劲,居然让我没有办法化解,这可如何是好?”康摩言吃力的说话,双目紧紧盯住敖青,眸中之中有欢喜,有怜惜还有几分痛楚,让敖青倏地生出万般心疼,下意识的抱得更紧,生怕下一刻,怀中这个男子便要轻轻离去。

“我……我有句话想对你说”康摩言说话时更加吃力了。

敖青心中大急,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盯着康摩言,仿佛要把他深深印入眸底。

见到敖青流下泪来,康摩言神色一阵慌乱,手臂轻轻抬起,两根手指轻轻拨弄敖青的刘海,望着这个为自己哭泣的女子,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穿红妆当真是漂亮,可是盖头,还是让我来揭起罢”

敖青闻言,顿时悲喜交加,彷如有天大的幸福加在身上,心底最脆弱的一根弦,被怀中小白脸轻轻拨弄,眼泪忍不住又留下来,望着康摩言的目光,重重的点了点头。

呼——

康摩言重重的出了口气,仿佛身上背负了无尽的压力,直到确认了这女孩儿的心意,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种感觉真是舒服”

康摩言低下头,身子微动,感觉脑袋埋进了两团软软的东西之间,心中一动,忍不住呼了一声。正自悲喜交加的敖青顿时脸色大红,一低头,正瞧见怀中的小白脸嘴角微翘,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立刻心中警惕,双手一架,要把康摩言推开来。

不料猛的腰间一紧,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圈住,竟然挣脱不能,哪里像是有半分重伤的模样?耳中听到康摩言口气仍断断续续说道:“别……我快要死了,你……你若是稍稍用力,我便要抱不住你了……这样挺好……”

康摩言,你倒是真能装啊

敖青心中啐了一声,却未有再推开,而是任由被紧紧抱住,心中又羞又喜。

就在二人搂搂抱抱的时候,距离云团数里开外,一道白光宛如烟霞,凭空出现,白光敛去,一名白发披肩,身着道袍的老者,突然现出身来,双目如同星辰一般明亮,望着云团之中的两人,若有所思道:“我果然没有看错,此人有大气运加身,这才能够成就大罗金仙。只是天下气运,早在数万年前,便转给佛教,要在下次大劫之后,才重新分配,按道理来说,道门不该有大罗金仙出世要说被他夺了气运,也没可能,佛教此番也多了一名菩提之人,不久之后,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出世,哪像是被夺了气运的样子?难道这小子有我不知道的来历,非是这一方天地的人物不成……”

这老者只顾捋着胡须,自言自语的说话,虽然只隔了数里远近,康摩言同敖青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它的存在……

三一一 来自昆仑山的大腿

三一一

来自昆仑山的大腿

这老者倒是好心,不肯打扰二人,心中想道:“这小白脸倒是吃了不小苦头,为的便是这个丫头,便让二人多呆一会吧”

可站在一旁等了好久,也不见分开,只看到二人动作更加变本加厉,尤其是那个小白脸,两只手不都知在干些什么,老者顿时忍无可忍,只好咳了一声,打断了二人进一步的动作。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坏我好事老子连大罗金仙也拿得住,非要好好收拾你不成”

康摩言勃然大怒,从云团中一跃而起,双足稳稳站定,霸气凛然,哪里还有半分重伤欲死的模样?这种好事被人打断,怪道这小白脸要暴跳如雷。

敖青羞得无地自容,心中十分着恼,忖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浮浪之人,偷窥旁人已经无礼,还不赶紧退去,反而出声捣乱,分明是针对我们……可是,方才这冤家的手却不老实,若是没被人打断,他岂不是更加放肆?到时候,我……”

想到这里,顿时脸颊飞起两团红霞,直透耳根。

二人各有心思,打眼望去,便见不远处,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白色光华,朦朦胧胧,一名老道正灼灼望来,目如星辰,眸似深渊,竟叫人忍不住要陷进去。这老道白发白须,神态安详,但浑身上下也散发一种高高在上,宛如同天地同体,不可侵犯不可忤逆的威严。

“老丈何来?小道康摩言,这厢有礼了”

只瞧了一眼,康摩言心中大骇,对方只是轻飘飘的一团烟雾组成,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和法力波动,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在这老道的身前,甚至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仿佛面前是一座巍峨高山,而自己却仅仅是一只蝼蚁,渺小无比。而且这老道出现的十分诡异,已经到了几里地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康摩言也是见机,当下不提方才要收拾旁人的话,赶忙开口见礼。

敖青如今道行大进,又有真龙之血相助,在法身之中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否则当初敖天也不会拿不住,被她逃走。感受到老道身上的气势,亦是赶紧收了心中怒气,盈盈一拜,道:“弟子敖青,见过前辈”

老道伸手指了指康摩言,淡淡道:“好小子,你闯了大祸,如今怎么收场?”

康摩言心中一个激灵,连忙叫道:“老丈休要着恼,方才小道一时精虫上脑,有些昏头,这才出言无状,绝不是真个敢对老丈不敬”

康摩言这个时候已经瞧得清楚,面前的老道只是一座分身。如今踏入玉清境界,这小白脸也能化身万千,有无数分身使唤,故而能够瞧出其中的门道。但康摩言自忖,自家的分身,绝对没有老道这般俯视天地的气势,对方的本尊,只怕远在大罗金仙玉清境界之上,故而他不敢有任何怠慢。

老道有些哭笑不得,呵斥道:“混账你是我昆仑门下的弟子,便是有什么不敬,也是由贫道我说了算,岂能称得上祸事?你如今只怕是真个昏头,居然用上古洪荒三圣姑的阵法,把三名真龙困住,那祖龙烛九阴可是上古魔神,早已到了上清境界的瓶颈,正野心勃勃,想要突破随后一道屏障,同天地合一,染指这一方天地的掌控之权,你动了他的子孙,还能有好?”

“弟子见过天尊”

听老道这般说法,康摩言哪里不知来的是何人?当即散了云团,在海面上恭恭敬敬的叩头,行弟子之礼。关于龙族之事,康摩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敖青不能补救,梁子非结不可,此事没有退路,也容不得后悔。但康摩言也惧怕烛龙的法力,心中有许多打算,却总是不尽完善,如今有一条来自昆仑山的粗壮大腿伸过来,这小白脸自然要紧紧抱住。

元始天尊嘿了一声,道:“不必这般多礼,你的师父是北极紫薇大帝,不是老道,只是是入了我昆仑一脉,又有大气运加身,老道总要指点你一番,免得尚未有所成就,便走错了路,闹得身死道消。”

“弟子愚钝,不知道天尊所说的大气运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方才提到的三圣姑,弟子也没有听说过,还请天尊指点迷津。”

元始天尊虽然没有完全认下康摩言这个弟子,但言语间也未有排斥。康摩言心中想得明白,既然老道肯来,已经是要帮自己一把,这条大腿也已抱定,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就连一旁的敖青,也卸下一块大石,满脸欢喜。

元始天尊斜四十五度抬头望天,悠悠道:“三圣姑的事情说来话长,三五年也说不完,此事还得从亿万年前盘古大帝开天辟地,创下洪荒世界说起,对了,你是想要先听这件事,还是气运的事情?”

“这个……还是说气运的事情吧”

“好”元始天尊十分爽快,说道:“天地洪荒,万事万物的本源不过是一团混沌元气,自盘古大帝开天辟地之后,混沌生阴阳,阴阳生五行,衍生万物无不是元气构成。所谓气运,便是元气的去向,倘若元气都往一人身上流去,这人便是从不修炼,也不死不灭,在一方天地之中永生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顿了顿,元始天尊又道:“元气分散于这一方天地的每个角落,无有遗漏,修真练气,便是把元气收集,纳入自身,使得肉身元神不断强大,与天地契合不过,一个人的强大,必然导致元气的薄弱,影响到其余人的修炼。”

说到这里,元始天尊忽然叹息一声,有几分无奈道:“天地之间,有无数平衡,相互牵制,一旦被打破便要生出变化。元气的平衡,是这一方天地的根本,一旦打破,便要引来无量天劫。”

“八万年前,神魔争夺天地元气,不惜大打出手,道门、佛门同七大魔神种族同时卷了进去,彻底打破了天地间的元气平衡,引来量劫,最终导致不周山倒,洪荒破碎,成了如今这副天地。当初道门鼎盛,先前所获元气最多,因此到了量劫时应劫者最多,几乎要全教之人陨落。像我元始,老君和通天三位道人,虽然掌控天地不须应劫,却不忍瞧看道门覆灭,便与佛门商量,以当时量劫之后,下一次量劫之前的气运作为交换,将我三教门下许多弟子,度入佛门避劫。饶是如此,我道门弟子仍然是所剩无几”

康摩言同敖青那里听过这些道理,元始天尊堪堪而谈,便好似传授道法一般,把二人说的神往不已,对于如今的一些局面,也有了清醒的认识。

“怪道许多道门大拿,平日里不肯露面,而佛门却这般霸道,不过想想也是,把天下气运集于一身,想要不嚣张也是不成”

经过元始天尊的讲述,康摩言对于许多事情的缘由,便已经了然于胸,忍不住思索起来,只是他心中刚刚起了念头,元始天尊就好似看透,淡淡道:“佛门这些几万年来,颇成就了几名金身道行,但菩提果位,也只有不久前跋陀罗一人。不过下一轮天劫不久便要到来,这期间佛门菩提高人亦会多出几名,甚至还会出现更高道行的存在,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元始天尊大有深意的瞥了康摩言两眼,把这小白脸看的有些忐忑,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件事情还跟我有什么关系么?要说佛门分了气运过去,也只成就了一名菩提道行,道门便不该有大罗金仙出世,难道是天尊你偷偷出手,帮了俺老康一把?这样不太好吧”

元始天尊哭笑不得,喝道:“我虽然已经证得大道,同天地化为一体,那如来佛祖又岂是易与?若是我道门中人在这件事上做了手脚,他也有同样道行,定然不依不饶。况且老道是什么人,岂会言而无信?你之所以有所成就,却非是分了这一方天地的气运,而是有旁的气运加身,这才能有所成就小子,你可以说一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可别跟老道说你只是五行山下的一条小蛇”

“天尊,非说不可么,能不能给弟子留点隐私啊?”

突然被人问起来历,康摩言不由大吃一惊,一直以来,这件事情都是他心中不能说的秘密,只因自家来历太过异常,若是守不住这个秘密,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而且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气运,从元始天尊的口中,康摩言可以看出,气运对于这等与天地同在境界的老家伙也十分重要,能够不说出来,康摩言还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但欺骗眼前的老道显然是更不明智的,这小白脸思来想去,便只好苦着脸试着求肯两声。

“不说也罢”元始天尊淡淡道:“我今日见你一面,日后自然会推算出来,就算推演不出,也可让我师兄来推,此事关系甚大,好多事情都要着落在你的身上”

元始天尊没有逼问,康摩言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听到后面,却忍不住心中发苦,大叫无耻,这都能推算出来正自胡思乱想,突然腰间一紧,被两根手指狠狠掐住,耳中有一道凶狠狠的声线,逼问道:“康,你从哪里来的,回头可不许瞒我”

三一二 盘古幡

元始天尊好似不知二人动作,语气万分肯定道:“所谓气运,不过如是,当今天地之间便是这副局面,你成就大罗金仙是偶然之事,对我道门来说也是一个意外之喜,不过在下次天劫到来之前,绝不会有第二个大罗金仙诞生!”

微微皱眉,元始天尊忽然沉声道:“可是,天地之间总有异数,当年神魔大战,七大魔神种族,陨落有五,只有真龙一族和凤凰一族存下血脉。凤凰一族已经归入佛门分润了气运,孔雀大明王和金翅大鹏鸟各有缘法,倒也罢了,反而是龙族当初归入道门之下,没了气运,有许多不甘心。”

康摩言瞧了身旁的敖青一眼,插嘴道:“天尊所言不差,弟子也听说极北之地的龙族跃跃欲试,正在酝酿一件大事。只是弟子也才刚刚有所耳闻,还未来得及查证。不过,这件事情也只局限于海外,中土四海龙王和各方水神河君,还是十分安分的,和他们没有什么瓜葛!”

元始天尊对于眼前的小白脸颇有些无语,没好气道:“老道已经跟天地同在,诸般事物早已一清二楚,也不用你来说些没用的话。况且老道维持天道均衡,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绝不能出手,你也不必担心这丫头会如何。”

听到元始天尊不会为难敖青,康摩言才自放下心来,但他旋即想起一件大事,不由得脸色一变,连忙问道:“那祖龙烛九阴这般厉害,有上清境界的修为,天地规则都能化为己用,若是天尊不能出手,他岂不是天下无敌?如此一来,弟子岂不是只好躲去昆仑山,才能保得一条命在吗?”

元始天尊骂道:“亏你也是大罗金仙道行,还领悟了我昆仑一脉的规则,怎的这般怕死?修炼之人讲究诸般手段,同时亦要勇猛精进,不妨同你之说,这件事情你已经拂了烛龙的逆鳞,便是到了三十三天,也躲不过去!那烛龙最是护短,若非此时走不开身,只怕早将你杀死数回!说不得,这件事情如何解决,还得落在你的身上,只看你能不能成!”

“还请天尊指点弟子迷津!”

康摩言决定同三大真龙动手,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心中虽然惧怕,却从不后悔,也能看得开。只是元始天尊突然出现,不吝是一大救星,这小白脸自然不会轻轻错过。他早等老道一句话,闻言连忙叩头求肯。敖青亦是担心这件事情,在康摩言身边同样开口恳求。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淡淡道:“如今有两条路给你选,只要你做到其中任何一条,便可不惧烛龙。一条便是更进一步,只要你能够踏入上清境界,自是不惧那烛龙的威风;另一条,便是去坏了烛龙的大事,一旦做成,说不定有天大的好处落在你身上,虽然不会让你道行更进一步,但说不定也不用再怕烛龙!”

康摩言本是满心期盼,但听了元始天尊所说,顿时小白脸耷拉下来。

这两件事听起来都有些扯淡,第一件不用元始天尊来说,康摩言自己也想得到。若是到了上清境界,还怕烛龙个鸟?到了那般境界这天地间能够让他怕的人,也没有几个了。但这一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极难,玉清境界已经是难于登天,上清境界岂是容易?况且时间也是个大问题,烛龙可不会一直等这康摩言修炼,一旦有了机会,这位祖龙只要随意一掌,便能把自己干掉。

想到这里,康摩言脸色一正,慷慨道:“若是天尊肯指点弟子上清境界的道理,弟子便不畏艰难选第一条路来走!”

元始天尊饶有兴趣的看这康摩言,淡淡道:“方才老道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旦烛龙计划的大事成功,到时候,他的道行虽然到不了真正的太清境界,与天地同在,却也相差无几,收拾个玉清境界之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噗——

康摩言有种吐血的冲动,这不是明摆着,要自己选第二条路来走吗?这老道不会是早就算计好了,来坑自己的吧?

想到这里,康摩言忍不住瞄了元始天尊一眼,却见这老道脸色一沉,好像是猜到了自己所想,不由得心中一凛,连忙恭敬道:“既然如此,弟子便为了这一方天地的和平,同那烛龙老贼好生斗上一斗,虽然弟子道法不济,却无半分惧怕,还请天尊为弟子指点一二,好有个胜算!不过……对手这般厉害,若是弟子不幸遇难,也不会怨天尤人,到时候就请天尊召唤弟子的魂魄,转世重生,重新做个修炼之人!”

元始天尊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着眼前的小白脸就好像在看一个怪胎一般,沉默良久,才伸手从袖中摸出一件巴掌大的黑色小幡,瞧不出有什么名堂,手一扬摔在了康摩言的脸上,一丝澎湃无匹的力量,骤然从帆布上传递下来,顿时把这小白脸打了个仰面朝天。

“你手中不是有许多龙子龙孙吗,这件事情自然难不倒你,还用我指点做什么?这件盘古幡你拿去防身,关键时候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把话说完,长袖一拂,白色烟霞聚成的分身骤然消散,化成点点星光,坠入海中。

“这老家伙不过是个分身,怎么还能带了法宝前来?”

感受到幡面上传递过来的浑厚法力,康摩言立刻判断出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宝,又听名字叫做盘古幡,更是大喜过望。

这可是传说中的先天法宝,元始天尊的招牌宝贝啊,乖乖!不过,对于老道的分身能够带着一件法宝,而且还很好的藏住了气息,让人察觉不出,这份法力,康摩言还是十分羡慕的。但他也只是想想便放过,元始天尊乃是太清境界的人物,自是有许多自己理解不了的手段,没有必要过多羡慕,眼下要做的,就是马上祭炼盘古幡,把这件法宝化为己用。

康摩言得了大便宜,忍不住眉飞色舞,立刻便要开始祭炼,却突然腰间一疼,两根手指正狠狠掐在软肉上。

“嗷!!敖青妹妹,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家康哥哥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么?”虽然敖青的指力根本伤不到肉身,但这小白脸还是大呼小叫起来。

敖青脸色一红,呸了一声,啐道:“谁是你家妹妹,都大罗金仙了,居然这般没有正形!方才天尊说你非是这一方天地之人,你可不要瞒我,快快同我说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摩言早已想通,这件事情他并无打算隐瞒敖青,只是就连他自己,也有许多不明白之处,把盘古幡收起来,沉吟良久,才开口道:“这件事情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甚明白,只能把知道的来说,关于我的来处,其实同这里大不相同,我自己也不知那里是否就在这一方天地之中,其实我原本是个凡人,过着普通的生活,忽然有一天,不知怎的,就到了这个世界……”

敖青已经是修炼千年的龙女,虽然不怎么涉猎红尘,但时间久了,对于凡俗之人的生活,也了解的十分清楚,只是康摩言所说的一些东西,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对于后世的许多事情起了极大地好奇心,忍不住连连发问,把个懂得不多的宅男问的满头冒汗。

康摩言被问得急了,忽然福至心灵,眼珠一转,低声道:“我们那个世界的女孩儿,跟这一方天地有许多不同,不管是衣着打扮也好,发型配饰也好,甚至一些观念上,也有很大出入,敖青妹妹,你可愿意听我说起?”

敖青见康摩言眼珠乱转,便知这小白脸要闹古怪,但她也确实好奇,心中忖道:“不知他原来世界的女孩儿,有个什么不同,我听他说一说,也有许多好处,日后稍稍效仿,说不定能让他多喜欢我几分。”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点点头。

康摩言嘿嘿一笑,便将自己所知的后世女孩装扮说与敖青来听,把个龙女听得惊讶无比,正心中疑惑,不知是真是假,忽然听到这小白脸凑在耳边,悄声道:“而且,在那个世界之中,只要两个人相爱,便没有任何问题,嘿嘿……”说话时,两只手已经摸摸索索到了腰间。

“好个康摩言,说着许多,原来都是骗我!”

敖青又羞又恼,心念一动,铮的一声剑吟,一道青光赫然出现在二人中间,斩妖剑铮铮连响,剑气四射,顿时把康摩言逼出三五丈的距离!剑光凛冽,一如敖青有些羞恼的脸色。

这小白脸太可恶了,居然总想着占便宜!

“青妹,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说一句谎话啊!”

康摩言叫起撞天屈,但斩妖剑横在当中,气氛已经破坏,他也不好意思再腆着脸凑上去。瞧着二人中间一道青光,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手掌一翻,顿时有道殷红火光从掌心飞出……^-^^-^

三一三 宝剑赠和尚

三一三

宝剑赠和尚

(才发现搞错了章节,昨天两个三一一章)

天魔窟外围浓雾滚滚,黑气沉沉,方圆万里的范围都被烛龙的法力遮蔽。这团黑雾数万年来都不曾变化过,也只在偶有修真练气之人进出时,才会撩动起阵阵烟雾。

此时整座天魔窟,从外面瞧来,还是一如往昔的平静,就像这几万年来的每时每刻一般,没有任何的异常。但黑雾之内,连法身道行也无法瞧见的血河上方,却早已闹翻了天。

康摩言成就大罗金仙,一口气带走了包括葫山七兄弟在内的九名法身大妖,天魔窟原本平衡的局面顿时被打破,剩下的不到三十名法身,便有些镇压不住下方的天魔。虽然只是短短几日功夫,但下方天魔便好似觑得这一缺漏,蠢蠢欲动,血河上生出许多血泡。

除了举钵罗汉,其余诸人并不详知发生的什么事情,但天魔窟之中压力陡增,众人也都有所感应,连忙运用法力相互补救。可即使如此,也无法真正阻住层出不穷的天魔,毕竟缺了九人,稍有不察,立时漏出几头,不得不分出人手擒拿,由此反而更加左右支绌。不过两日,黑雾之中便产生十几处战场,斗得轰轰烈烈。好在众人俱是法身道行,一来并不俱普通天魔,二来道行渊深,心思缜密,也不必有人安排,只凭感应便能相互配合,选择最好的路数。

“南明离火剑不愧是佛门至宝,成就大罗金仙之时,连红云老祖戮血化神刀的法力,也能被我糅合,龙珠更是直接炼化,惟有这口宝剑,却不受道门法力,且向举钵罗汉打听一下”

康摩言同敖青置身一团乌云之中,滚滚疾行,不旋踵便到了天魔窟的上方。被斩妖剑光勾起心思,想到自家人品好,在山火岛还曾捡过一口佛门宝剑,这小白脸便有心向举钵罗汉打听清楚。

用葫山七兄弟等人来操演阵法之后,空一和尚、智丐张沐焱、无形道人以及原本天蛇妖王手下六大元神大妖,便被替换下来,被康摩言扔在戍土金钟内。

空一和尚以元神道行,能不远万里,跑到海外寻找南明离火剑,自然是知晓祭炼的方法。康摩言也想到这一点,只是他已经否认得了宝剑,这个时候向三人去问,这小白脸过不去自家的面皮,况且空一和尚根本不会告诉,就算逼问,也不见得有什么结果。

康摩言对于这九名元神道行之人,并无什么恶感,包括空一和尚三人在内,他并无打算要将九人如何处置。只是眼下身在极北之地,康摩言又有许多事情,便顾不上几人,心中打算,日后到了海外,寻各地方撒手一扔,就算了事,眼下却没工夫理会。

康摩言有满腹心思,正自理顺,到了天魔窟的上方,却突然心中一动。他如今有玉清境界,目力同法身之时大不相同,打眼一瞧,便把黑雾之中的异状看的清清楚楚。

“这才两日工夫,怎的逃脱的天魔突然多了起来,难道有什么变故?”

目力所及,见举钵罗汉正催动钵盂,在血河上方飞来飞去,正同两头血魔斗得十分激烈。康摩言把手一指,顿时有两道白光从天而降,宛如落下两块大石,不偏不倚,正砸在两头血魔身上,顿时驱散了大半魔气

这两头血魔并非有意识之辈,只凭本能行事,并不知对头的厉害,各自怒声嘶吼,黑气翻卷,发出呜呜的声响,朝着白光卷去。只一接触,顿时被彻底驱散,连修炼而出的几滴魔血,也丝毫未有剩下。

“阿弥陀佛,康施主能够不忘回转天魔窟,当真是大善”

举钵罗汉瞧见这道法力,便知是康摩言来到,粗大的嗓门喝了一声,手上却不停,几朵金莲连续从指尖飞出,落在血河上方,将几个血泡压制下去,这才神色一松,抖手将自家的钵盂收了起来。

康摩言牵着敖青的手,缓缓落下,呵呵笑道:“大师太高看康某了若非有事要问大师一声,康某哪里还管什么天魔,早有多远便躲去多远了如今骤然少了七人,这血河之中的禁制,似乎也更加弱了,只怕此处总有一天镇压不住。天魔窟本该是九大真龙镇压,这群老龙擅离职守,大师何必辛苦自己,成全他人?”

举钵罗汉哈哈一笑,道:“积德行善,乃是佛门弟子分内之事,成全他人也罢,辛苦自己也好,到头来成全的,都是贫僧自己和尚亦是知道龙族有许多不妥,对他们并无认同,只是好事要做尽,总不能放任不管。”

这二人见面,相互询问了各自情况,对于康摩言的举动,举钵罗汉虽然有所预料,但听到这小白脸拿住了三大真龙,还是大吃一惊。康摩言也从举钵罗汉的口中得知,这两日血河出现了变化,许多魔头蠢蠢欲动,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平静。

敖青在一旁听了血河的状况,心中忖道:“方才两个魔头瞧来十分厉害,便是法身道行,应付起来也十分吃力,而且这两个魔头又没有心智,悍不畏死,拼斗起来,稍有不慎,便有殒身的危险,没想到他为了我,竟然肯在这般危险之地镇守”想到这里,又是感动又是甜蜜,便稍稍用力,把手牵的更紧一些。

康摩言不知敖青如何作想,突然感受到握在掌心软软的小手紧了紧,还以为敖青在拨弄什么心思,心中忖道:“女孩儿总是脸皮薄,心口不一。我先前那般动作,她有许多拒绝,我还以为不能太唐突。没想到现下跟大和尚说两句话,她便觉得受了冷落,这可是要提醒我更胆大一些么?”

这般想着,便腾出一根手指,在敖青的手心轻轻勾动两下,顿时把个龙女羞得面红耳赤。

敖青虽然知道康摩言胡闹,却不好当着举钵罗汉的面嗔怪,被康摩言磨了磨手心,也只能忍住。她这般沉默,这小白脸便当猜中了女孩儿心思,面上顿时显出得意之色。只是他心中有事,又当了举钵罗汉的面,便未有进一步胡来,只一翻手掌,把南明离火剑取了出来。

先前在山火岛收去这口宝剑时,康摩言可是费了一些力气,运用九曲黄河阵,才勉强收取。如今他成就大罗金仙,道行大进,这口宝剑便不须用阵法馈压,只稍稍运用法力,南明离火剑所化成的火光,便在掌心溜溜滚动,翻不出去。

“南明离火剑施主怎会有这口宝剑?”

举钵罗汉乃是佛门十八金身罗汉之一,佛祖弟子,眼光自然不凡,只瞧了一眼,便认出康摩言掌心火光的来历

“康某在海外时,无意之中收取了这口宝剑,当时费了好一番周章。只是宝剑与我本身法力不合,故而一直未有炼化,本想到了大罗金仙之后,凭借法力,强行祭炼,化为己用,但大师既然有志镇压天魔窟,这口宝剑又是佛祖炼魔之物,正当派上用场,便赠与大师吧”

最初,康摩言打算将这口宝剑赠给媚娘,只是媚娘道行不足,驾驭不住,故而在将其送回天涯海角时,并未有把南明离火剑相赠。后来,康摩言便想着要自己炼化,虽然五行相克,却也是一件利器,只是今日听了举钵罗汉所说,他忽然改了主意。

康摩言如今有大罗金仙道行,诸事便也看得开,南明离火剑虽然是佛门至宝,却也不是不能舍得。况且举钵罗汉对自己可谓极好,帮助很多,如今自家拍拍屁股走人,又卷去了九名法身道行,却让举钵罗汉留下收拾残局,虽然这大和尚心甘情愿,康摩言却不能不有所表示。

举钵罗汉看了康摩言一眼,有些惊讶道:“施主可能有所不知,此剑非同一般,当初佛祖成就菩提果位之前,便是凭了南明离火剑伏魔无数,便是上古神魔,大罗金仙也要避其锋芒。虽然强行祭炼之后,无法发挥全部威力,但运用起来,不输给任何仙家至宝,就算大罗金仙遇到,也是必取之物况且道友这便要对上祖龙,多一副手段总是好的”

“此宝愈好,强行祭炼便愈是浪费”

瞧了敖青一眼,康摩言淡淡道:“自从康某踏入玉清境界,对于得失一事便看得淡了,心中也自明白,诸般法宝再好,终是一件外物,不是心中最想要的,便没有什么舍不得,若是能够堪破本心,便不会被这等烦恼纠缠。况且在我手中,有无这把剑并不重要,反而是大师得了这伏魔之物,便可镇住天魔窟,把善事做成”

南明离火剑乃是佛祖亲身用过之宝,对于每佛门弟子的吸引力无法描述,况且康摩言所说在理,举钵罗汉正需要手段来镇压血河。这大和尚大为意动,微微沉吟,几乎压制不住心中想要的冲动,一抖手,将钵盂举了起来,便要收去这口宝剑。

只是举钵罗汉刚把钵盂举起,突然没来由的心血来潮,猛地想起康摩言方才所说的话:“不是心中最想要的,便没有什么舍不得……”

手上法力便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三一四 佛门菩提有几多

三一四

佛门菩提有几多

“贫僧虔心向佛,只求正果,举钵化缘走万里路,历万般苦,行万件善事,方才被佛祖点化,收为座下弟子心中所想,无非普度众生,救冥冥于万苦。但自修炼以来,一片坦途,凭借先前所积功德,成就金身,化身罗汉,不想竟然渐渐失了本心,为追逐法力道行,忘记初衷,要么闭门苦修,要么只顾降妖伏魔,累积外功,所行诸事,颇有错漏,以致被心魔纠缠,难以自拔幸而佛祖不弃,指点迷津,来到极北之地,遂立下宏远,镇压天魔窟,不叫魔头出世,为祸世间”

“诸般种种,非是龙宫逼迫,出于无奈,而是为了成全佛业,求的正果,为善人间,正是贫僧此生所求”

“弟子犯了嗔戒,怨恨龙族行事乖张,不按道理弟子犯了痴戒,不明镇守天魔窟之重要,不肯承担此任弟子又犯贪欲之戒,欲将康摩言施主把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好成全个人功德”

“不为自己求安乐,愿除众生之苦,令众生赴极乐,是为静心,乃菩提之道”

举钵罗汉瞧看南明离火剑的目光,渐渐淡化,最后连一丝光彩也无,康摩言手中那道溜溜直转的火光,在这大和尚的眼中,再无半分特别,只是一件万物,即非法宝,也同自己无关,只是一件寻常之物罢了。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从举钵罗汉口中猛然喝出,宛如惊天炸雷,音波狂卷疾冲,在天魔窟的上方搅起巨大的漩涡,飞至天空之中,隐约形成一道莲花形状。一瞬间,举钵罗汉的身上绽开万道祥光,彷如金粉加身,光彩照人,把方圆数千里的黑雾尽数排开。

举钵罗汉身上金光愈来愈盛,早有些刺眼,敖青道行稍弱已经看不下去,康摩言却能清楚的瞧见,金光之中,这名大和尚的身躯正缓缓变化,慢慢成了数百丈高的罗汉金身,宛如一座通天巨佛,盘坐在金光灿烂的莲花宝座上,右手轻捻法诀,左手托住乌黑的钵盂,缓缓举过头顶。

身外有无数金莲飞舞,成千上万朵优昙花,宛如落雨一般坠下,举钵罗汉数百丈高的罗汉金身后方,又有一座千丈高下的巨大佛影,隐隐约约,显出行迹。一股澎湃无比的佛门大法力,从举钵罗汉的金身上猛然扩散开来,随即又有一道金光,宛如长虹,起有千万丈,直冲九霄,久久不散。

原本正同镇守天魔窟众人争斗的十几头天魔,被佛光扫到,顿时烟消云散,连几头滴血重生的二转天魔,也不能抵御。天魔窟之中,所有法身道行,都瞧道奇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众人各有心思,都没有露面出来。

“恭喜大师成就菩提果位,是康某多虑了,这就把南明离火剑收起”

有了菩提道行,镇压天魔窟便不是任何问题,别说是康摩言带走九大法身,就算只剩举钵罗汉一人,也绰绰有余。佛门讲究明心见性,大彻大悟,虽然举钵罗汉原本修为,尚未有触及菩提果位,却并不妨碍他顿悟、涅槃,直接踏过这道门槛。而这一步踏出,便跟金身道行有天渊之别,法力精进不说,诸般佛理的领悟也是更进一层。

听到康摩言的祝贺,举钵罗汉不悲不喜,只淡淡道:“贫僧罪孽加身,却能够成就菩提果位,一面是佛祖指点迷津,让我占尽了气运,另一面也是康施主之功,没有这口佛门至宝,那里有缘法使我成就?如今成就明心菩提,诸般因果,了然于胸,这口南明离火剑,只怕便是佛祖为康施主准备的”

康摩言心中一惊,问道:“此话何解?还请大师说个明白”

举钵罗汉的菩提真身哈哈一笑,天地都为之震颤,淡淡道:“此乃佛门天机,施主非是菩提果位,只怕无法了然,便是贫僧也只是有所感应,不知该从何说起。不过,贫僧能够明心,成就菩提,却是康施主之功无疑,便由和尚传授金刚伏魔佛咒,了断这因果吧”

言罢,不待康摩言发问,伸手一指,便有一道金光,从指尖落下。康摩言接住金光,稍稍查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道:“这道佛咒竟然有炼化南明离火剑的作用,大师可是当真,要让康某持有这件佛门至宝?”

举钵罗汉呵呵笑道:“施主正要去伏魔降妖,这口宝剑正合用处,况且施主与我佛有缘,但凡有缘之人,皆是佛门兄弟,佛门至宝落在你的手中,有什么不同?冥冥之中自由安排,这也是佛门之意,你不必推辞”

举钵罗汉把话说完,身上各种宝相光芒,渐渐敛去,又自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只是此时他身上已经气质大变,仿佛无穷智慧的化身,只轻轻站在那里,便说不出的耀眼。

康摩言将金刚伏魔佛咒暗暗记下,微微沉吟,心中忖道:“大和尚话里有话,好像这件事是事先安排好的,怪道当初那般好运,只是经过山火岛,便撞见南明离火剑出世,我还只道自家人品好,原来却是被算计了一道。这般看来,似乎那原始老头儿,也不怀好意,没事送盘古幡作甚,莫非他二人早认定我来做打手?”

想到此事,康摩言倒也没有多少郁闷,他如今道行精进,对于天地之间的道理,领悟更进了一步,到了现在境界,他并不反感被这两名大神差遣。正如举钵罗汉所说,诸事都有缘法,这件事情,本身便是自己惹起,落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

况且元始天尊和如来佛祖,各自出了一件至宝,想来自有用处,康摩言心念百转,想了数回,出了微微震惊太清境界,天地主宰的算计之能之外,心中反而平添几分信心,这两件法宝在自己手中,便说明很多问题,两位主宰说不定把其中碍难也考虑清楚,想要破坏烛龙的大事,凭自己的能力,看来是十分有可能的

举钵罗汉并不在意康摩言如何做想,也未有开口解释或者劝说,到了这般境界,许多话已经不必说起,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也用不着旁人提醒。

“祖龙烛九阴正在做什么事情,贫僧也不尽知,只是大约了解,这件事情应该是到了关键时刻,难以分身。康施主还需要一段时间炼化法宝,不如就在此处准备,待得妥当之后,再有所行动。”

康摩言也是这般想法,闻言道了一声道,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对举钵罗汉说道:“先前因为南明离火剑,康某同佛门的空一和尚,以及他两位好有起了冲突,无奈之下,将三人暂时镇压。只因极北之地不甚太平,又有九道罡气阻隔,原本想回到海外之后,再放过三人,如今大师成就菩提果位,便将三人交给大师如何?”

对于这件事情,举钵罗汉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康摩言甩甩袖子,把空一和尚放了出来。三人道行不强,乍一见到天魔窟中的情形,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举钵罗汉也未有多说什么,手中钵盂一扣,便将三人不知收去了哪里。

“贫僧成就了菩提真身,便能凭借一人之力镇压天魔窟,此处其余法身,大多不是心甘情愿,贫僧这就帮他们化解这一难处”

举钵罗汉立下宏愿,不让天魔窟之中逃脱一头天魔,这件事情他打算一力承担,便要将其余法身解脱。康摩言心知无法劝说,便道:“大师善心让人佩服,只是三大真龙虽然落在我的手中,可毕竟无人亲眼瞧见,况且龙族积威犹在,倘若有人不肯离开,大师也不必强求”

举钵罗汉闻言,爽朗一笑,便自一展僧袍,消失在黑雾之中。

敖青感慨道:“没想到元始天尊所说,这么快便验证,不久前跋陀罗罗汉成就菩提,今日又有举钵罗汉证得佛果,佛门虽然几万年未有大才出世,但只这两位,便已经足够,道门之中也只有你成就了大罗金仙,至于龙族,妖怪,只怕在天劫到来之前,一个也难以成就。”

康摩言听得心中一动,沉声道:“依我看,这些年证得菩提果位之人,可不只有这两位罗汉。先前你我曾陪同金蝉子转世,西天取经同行过一段路,金蝉子十世前可是金身道行,只因难以跨过最后一道门槛,这才转世重修,若是此行成功立下大功德,只怕要算上一个。此外,同行四人之中还有三名法身道行,猪八戒跟沙僧倒还不好说,但那猴子,已经是最为接近大罗金仙的人物,若是无法更进一步,他岂会愿意万里迢迢,去走什么取经路,遁入什么佛门?”

敖青被康摩言提醒,微微一愣,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叹口气道:“如此看来,佛门实力,已经是十分厉害。只可惜祖龙不肯安分,有佛道两教压制,哪有成功的可能?只会更加没落,你得了天尊法旨,又有两件至宝随身,破坏烛龙的大事之后,也不知会让龙族走向何方境地……”

三一五 神剑合一

三一五神剑合一

敖青毕竟是龙族中人,虽然把心许给了这白脸,可要真正跟龙族的敌对,心中还是有许多矛盾。但对于这件事情,康摩言却不能给出任何承诺,慢说应龙几人已经把自己惹着,又有元始天尊的法旨,单就他的报复动作而言,如今也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九大真龙倒还罢了,最高道行也不过是大罗金仙,同自家相仿,想要奈何自己没有任何可能。但烛龙却是上清境界的修为,伸出手指,便能把自己碾死,威胁比天还大。故而康摩言心中早有计议,若是此番有了机会,必然不让这祖龙好过,最好让他永远没有报复自己的机会

宽慰了敖青几句,康摩言也不焦急祭炼新得得两件法宝,把袖子一拂,从法身之中,将挑出一头元神道行龙子,想要逼问一番。

这头龙子生的眉清目秀,一副油奶气息,显然没有受过什么苦楚,被康摩言束住法力,仍在岩石上,顿时出一声痛呼,让康摩言颇为惊讶。

“痛煞我也你是哪里来的贼,居然敢如此对待本爷,你可知爷的来历?不要以为大罗金仙有什么了不起,我父王同另外几位叔伯,俱是同样道行,比你早数万年成就,况且还有祖龙,只要吹口气,你便承受不住识相的,快快放我离开,否则我父王和几位叔伯,必会讨上门来将你馈压”

这头龙子坐在地上,揉胳膊揉腿,根本没把眼前大罗金仙和法身两人,瞧在眼中。康摩言见了,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随手拿捏出来一个,居然是这么一个货色。康摩言一愣之后,便即恢复过来,他也不同这龙子争辩,只将一朵金莲飞出,好似山一般落在这龙子的肩膀上,顿时把正在揉胳膊的家伙压的横趴在地上,身上好似有万钧之力,半分也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康摩言喝了一声,道:“愚蠢的东西,你不知天外有天,只以为自家长辈之中有厉害人物,便目中无人要知道旁人法力再高,都不是你自己的东西,如今你落在我的手中,说死便死,我已经连同龙族闹翻,难道还顾忌你身后之人么?”

这龙子并非蠢笨之人,被康摩言喝了一声,浑身一激灵,顿时心生几分怯意,只是他被压的狼狈,连话都说不出,加之原本心高气傲,也抹不下面皮求饶。

康摩言将其身上的莲花收走,淡淡道:“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我手中镇压了少说有几百头龙子龙孙,多你一头不多,少你一头不少,既然你这般有骨气,便成全与你,反正总有人肯回答我的问题”

说到这里,随手一指,顿时有一道金色的剑光飞出,绕着这龙子的脖颈溜溜打转,好似立刻就要切下,但偏个又差了几分。

这龙子一直在九大真龙羽翼保护之下,目空一切惯了,那里遇到过这种阵仗?不待这剑光绕上三五圈,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便已经崩溃,忙不迭大声叫道:“仙长有什么话只管来问,空空儿知无不言,只求仙长赶紧把剑光收起,莫要一时失手,斩断了我的脖子”

“空空儿?这名字倒是不错”

康摩言将剑光一收,龙子顿时泄气,瘫在岩石上大口喘息,显然方才受到的惊吓不

“我知道你们龙族正在做一件大事,先在我想知道那件大事情,是在哪里做,怎么做,什么时候做成”

空空儿听了大吃一惊,骇然道:“这可是关系我龙族命脉的事情,绝不能对外人说起,我要是同你讲了,便等同于背叛龙族,背叛祖龙我……我要是跟你说了,有什么好处,你会放了我吗?”

“你说了的话,就不会死”康摩言伸手一指,青锋七星剑便再次飞出,在空空儿面前晃啊晃。这位龙子眼前一花,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连忙大声叫道:“不要杀我,我只是元神道行,知道的不多,原本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在极北之地颇为逍遥。只是几百年前,不知为何,被父王和几位叔伯带到幽都,那里有一座巨大无比的阵法,我跟其他兄弟各自将法力灌入进去,直到全身真气耗尽,才能打坐恢复。这期间连续不断,几乎没有休息过,当真是吃了不少的苦”

康摩言打断道:“那幽都里面生了什么事情,却要让你们前去施法,幽都的位置你可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结束?”

空空儿想了想,说道:“我也只是听说,因为祖龙出关,降下法旨,我等才有这般苦头来吃。至于幽都的位置,倒不是什么秘密,此处往北,越过龙宫,再有三千万里,便是一处深渊,探入海下万里之,上方终年有冰雪覆盖,若无**力,难以进入。在深渊的底部,便是幽都的入口,里面通往何处,却没人知晓。我法力有限,也只是在入口处,法身道行,才能稍稍深入”

“我曾听几名法身道行提起,此番在幽都之事,要到下次天劫降临之前,才有结果,至于具体时间,我是不知道的”空空儿望了康摩言一眼,见这白脸沉吟,连忙补充道:“就算那几名法身道行,也是不知道的真龙和祖龙在做什么事情,是龙族机密,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

“你就知道这么多?”康摩言的眉头皱了起来。

空空儿心中一跳,连忙道:“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旁人也不可能知道更多,除非你去问九大真龙”

“好吧,我记住你了,你先好生呆着吧”康摩言把袖一拂,便将空空儿收了起来,心中忖道:“应龙三人恨我入骨,他们又有玉清境界,我暂时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如今他们在九曲黄河阵中混的还算风生水起,根本不会同我说龙族的秘密看来这件事情,也只有我自己去查了”

康摩言早先便有所预料,龙族的大事同幽都有关系,只是是一件什么大事,却没有办法搞清楚,也不是他拍拍脑袋能够想出来的。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有很多时间,心中算计一下,刚到海外时,距离下次天劫,还有二百多年,不到三百年的时间,如今过去了五十年,仍然有大把时间,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将空空儿重新馈压之后,康摩言又唤出几名法身道行的龙子,逼问了一番,这几头龙子法力更高,骨头便有些硬朗,只是在大罗金仙面前,他们跟元神道行没有什么区别,康摩言略微施展手段,便将几人收拾妥帖,问出来的情况,跟空空儿没有什么初入,康摩言这才完全相信下来。

将整件事情思索一番,康摩言心中有了计较,打算先将两件法宝祭炼,举钵罗汉传授了金刚伏魔佛咒,正是南明离火剑的祭炼口诀,有了这个便利,康摩言便打算先拿下这件法宝。

这白脸先同敖青亲昵了一会儿,便自沉心修炼起佛门咒术,有举钵罗汉这位菩提佛镇守,康摩言也不担心有什么天魔闯出来闹事。

金刚伏魔佛咒并非了不得的法术,也只是比妙品莲华咒稍稍高明些许,同六字大明咒则没有什么比较,康摩言不过修炼了数月功夫,体外便自有佛光缭绕,恢弘大气,身后隐隐有一座数十丈高的伏魔金刚虚影生出。

康摩言修炼这道佛咒,为的是祭炼法宝,自忖已经足够,便收了法术,将南明离火剑取了出来,伸手一指,便有一道佛光度入剑中。

南明离火剑乃是佛祖伏魔法宝,用金刚伏魔佛咒祭炼,正好契合,得了这道咒力,原本剑身之外猎猎燃烧的南明离火,顿时变得温润起来,诸般火力,便自沿着经脉传递到了康摩言的体内。这白脸见咒术好用,精神一振,便将体内佛法,尽数灌入其中。

南明离火剑一声轻吟,忽然化成一团彤彤火焰,在康摩言掌心滚滚转动数圈之后,倏地消失不见。康摩言猛的浑身一颤,感觉有股霸道无匹的火热力量,在体内经脉窍穴之间四处游走,不甚安分。

正要运用法力镇压,忽然听到敖青在一旁提醒道:“修剑一道,运用真气御剑只是下乘,倘若是法宝飞剑,便可同自身元神合二为凭借念头催使你有大罗金仙道行,何不试着神剑合让剑术更进一步?”

康摩言心中一动,连忙将这道火焰逼入元神之中,耳中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元神便仿佛燃烧起来,体内猎猎火,南明离火在元神之中四处滚动。此时,康摩言体外猛然窜出无数道火光,将天魔窟之中搅动的通红一片,火光之中更有剑气纵横,一瞬间将身后的峭壁悬崖切割出无数深不见底的缝隙周的黑雾,更是被剑气分割的无法聚合

敖青一声娇喝,斩妖剑应声飞出,圈成一道屏障,牢牢护住自身。饶是如此,仍被康摩言身上迸出来的无穷剑气和剑意,逼得离开原地,退出数十里开外,一双秒目瞬也不瞬的盯住这白脸,满含关心

三一六 哥要正名

三一六哥要正名

“多谢青妹提醒,来,让你家哥哥好生奖励一个”

康摩言炼剑成功,心中大喜,忍不住喝了一声,身上火光骤然敛去,原本水系真气化成的白色法衣,早已被火焰炙烤干净,这白脸也不用法术遮体,居然就这般飘飘而起,光着身子朝敖青飞来。

敖青正满含关心,猛的见到康摩言飞扑过来,顿时又羞又恼,这龙女虽然痴情,却哪里想到白脸竟然这般跳脱?惊得尖叫一声,剑光一转便要遁走。不料康摩言哈哈一笑,也未见什么动作,顿时有一道火光飞出,南明离火剑轻轻松松便将斩妖剑压住,下一刻,康摩言已经大手伸出,将纤纤腰肢揽入怀中。

“还记得黑水河上,初次见面的情形么?”

敖青正要推拒,猛的察觉一具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脑中轰隆一声,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只听到康摩言凑近耳边,轻声呵气,一股热浪扑在脸颊上,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全身都被点燃,燥热无比。

“康……你要做什么……”敖青弱弱的喊了一句,声音的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

“男人的自尊不容伤害,虽然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但这件事情始终在我心中挥之不去,今日我便要为自己正名,青妹,我要让你后悔曾经说过一句话”

康摩言语气悲愤无比,但脸上却挂满笑意,柔和的看着敖青,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直到这龙女被瞧得满脸羞红,垂下臻,似乎若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康摩言这才嘿嘿一笑,伸手一挥,一道滚滚乌云,将二人层层裹住。

随即一道喝声从乌云中隆隆传出:“大和尚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偷看这种事情,有失菩提道行的身份”

一声粗嗓门答道:“阿弥陀佛,**非我所求,红尘于我亦如浮云,贫僧心中不动,眼中看过,耳中听过,不留于心,又有何妨?反而是施主着相了不过,康施主果然道法精深,这团乌云之中,居然还布置了阵法,变化无穷,叫贫僧好生佩服”

……

龙宫往北三千万里的幽都周都是茫茫冰雪,望不到边际,冰雪的下方,看不出是大海还。

“龙宫生大事,敖天求见祖龙,求祖龙赐见”

敖天跪在冰天雪地当中,面色惨白,康摩言那一掌,虽然并未有下死手,但大罗金仙的法力岂是易于?况且白脸心中恼恨,自然也不会留情,虽然未将敖天的道行坏去,却也让他受了重伤,如今过去数月功夫也只恢复了三五分的法力。

由于来自中土,应龙等人不甚放心,未把海外龙族的秘密告知,故而敖天也不知幽都的位置,加之本身有伤,无法全力驾云,故而直到过去数月的功夫,才寻到这个地方来。

“好个康摩言本太子并无打算与你为敌,在海外时,还故意放你一马,哪知你竟然下这般狠手,当真以为本太子怕了你不成?那敖青也不过是泾河龙女,就算是梨山老母的徒弟,又能怎样,你居然为了一名龙女,便将我击伤,此仇不报,本太子不配为龙待我寻到祖龙他老人家,定然求肯传授我通天手段,不与你好过”

敖天正自愤愤难当,猛然察觉身下一阵晃动,以所跪的位置为中心,下方冰雪正一寸一寸的缩了下去,仿佛山体崩塌一般,蔓延开来,方圆千里范围内的冰雪,俱是缓缓沉落。敖天心中惊骇难当,想要飞身躲过,忽然身下传来一股大力,将自己牢牢攫住,完全动弹不得,随着冰雪沉落迅朝着下方的窟窿坠去。

“本座守护极北之地数万年之久,从未有什么大事生,如今天下将变,却连这苦寒之地也要牵连,果真是倾覆之下,卵石难存,此番天劫,只怕龙族也要不好过”

一道沧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敖天仍自往下坠落,但说来也怪,心中没来由的却安定下来,这位东海龙太子忽然心中一动,连忙叫道:“可是祖龙太爷爷施法?子敖天,恳请祖龙赐见如今极北之地龙宫遭了大难,被人捉去许多龙子龙孙,还请祖龙出手,教训歹人,为我龙族扬眉”

往下坠落的冰雪忽然停住,敖天也不知下落了多少丈,抬头望天,只看到上方一点白光周俱是晶莹透明的坚冰,坚冰深处,模模糊糊有几道身影,以敖天的目力,居然瞧不分明,不知距离自己是远是近,身形相貌也看不清楚,只瞧见似乎是被冻在坚冰之中。

那道沧桑的声音又自响起,这次敖天听得明白,是从其中一道人影的方向传来:“龙宫生了什么事情,道来”

敖天心中一凛,虽然瞧不清楚六人的表情,却不敢怠慢,连忙把康摩言在龙宫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自然把所有罪过,推到了康摩言的身上

另一道清冷无比的声音,怒道:“这贼有个什么手段,我三位兄长俱是大罗金仙道行,怎会被他擒住?敖天你休要胡说,连你都能逃出命来,三位兄长怎会失手?”

敖天忙不迭解释道:“那康摩言贼手中有一道杀阵,凭了这道阵法,他未有成就大罗金仙时,便曾将海外空海、空山、空佟三大龙王擒住,如今故技重施,事先在龙宫外围设下埋伏,三大真龙未有防备,不心着了道,敖天被一掌击出,这才躲过一劫”

那道苍老的声音哼了一声,阴测测道:“不必说了,此事我已经知晓,诸般劫数都是冲着我龙族来的,我便接着又如何?那康摩言虽然是出有因,却做得太过,此事绝不能善了青龙,交给你去办吧”

苍老的声音把话说完,坚冰之中的几人渐渐隐去,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身影,却是穿冰而来,愈来愈清晰,不过几步之间,猛然跨出坚冰,到了敖天的面前,却是一个青衫加体,面容清冷的老者。

亲眼见到三大真龙被康摩言拿住,敖天对这白脸又恨又惧,除了祖龙亲自出手,他可不认为有人能够制住康摩言,故而只是青龙站出来,敖天心中便有许多忐忑,忍不住说道:“青龙前辈不要大意,那康摩言贼虽然初入玉清境界,但他身怀法宝,又有一座杀阵护身,只怕不好对付,毕竟连应龙、黄龙跟苍龙三位前辈都失手,只怕……”

“你给我闭嘴”

青龙冷哼一声,怒道:“我三位兄长若不是为你打算,怎会惹这种麻烦?那白脸不过狡猾一些,量来没有什么了得手段。此番,我寻上门去,不会给他时间布阵,他道行初成,没了阵法,怎能胜得了我?况且此番有祖龙赐下一副手段,就算他有通天之能,也只有死路一条,祖龙有要事不能离开此地,着我前去已经十分看得起那贼,你只管前面带路,不必啰嗦许多”

青龙亦是大罗金仙道行,自然不惧康摩言的手段,敖天见说有祖龙交给的手段,也便放下心来,恨恨想道:“康摩言贼,只怕你做梦也想不到报应来的这么快你拿住应龙那几个老贼倒还罢了,只是你坏我婚礼,把敖青抢走,我若是叫你好过,日后传扬出去,本太子还如何做龙?”

正自想着,便觉身子猛然一轻,被青龙用法力摄住,只一眨眼便飞出了冰窟,一路朝南方飞去。

……

天魔窟之中,康摩言浑不知敖天已经寻了帮手前来,这白脸正盯着手中的盘古幡若有所思。

敖青坐在一旁,头上簪不知何时除去,一袭黑直垂腰间,面色有些微红,说不出的风情。敖青瞧着前面的白脸,眼中却是恨意浓浓,盯了许久,也不见康摩言瞧她一眼,忍不住冷哼一声,有许多怒气。

康摩言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把盘古幡收了起来,笑着问道:“青妹妹何以这般看我,难道我哪里做错了,惹青妹妹生气了不成?”

敖青有些嗔怒道:“做错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康摩言微微一笑,凑近敖青的耳边,轻声道:“咱们二人说些贴己话,可不要被那大和尚听到,我先前还以为他是好人,没想到最近几日瞧来,他也有许多不靠谱,不过想要看穿我的阵法是万万没有可能我知道青妹心中恼什么,下次,我自会温柔一些”

“谁人恼你这个……”敖青又羞又恼,正要分辨,猛听到天魔窟上方一声怒喝,如同炸开一道响雷,滚滚落下:

“康摩言贼,你胆敢搅扰龙宫喜事,暗算三大真龙,擒住龙族的子孙,可知自己罪大恶极?还不出来受死”

“是敖天”康摩言惊怒万分:“我念及他在海外,未有与我为敌,才放他一马,没想到这王八蛋不知死,还敢前来叫嚣,我这便出去好生收拾他”

三一七 秘密泄露

三一七秘密泄露

乌云滚滚,卷了康摩言同敖青,直接排开头顶黑雾,在天魔窟的上方显出身形。康摩言已经换了身水蓝色的道袍,袍脚上有数十道河水滚滚而动,气势不凡。

但就在他看到青龙的一刹那,眼神猛的一凝,心底没来由的生出极度危险的感觉。非是青龙道行多高,而是康摩言成就大罗金仙之后,境界提升,对于自身将要面临的危险,隐隐生出的感应

“只怕是一场恶战”

没有任何犹豫,康摩言便把敖青摄入元神之中,朗声喝道:“敖天你好大的胆量,在龙宫我已经放你一马,你居然不知死活,还敢前来寻衅,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杀我?你凭什么?”

敖天闻言呵呵冷笑,眼中恨意熊熊燃烧,康摩言在龙宫做的一切,让他背负了巨大的耻辱,虽然他并非真心喜欢敖青,但婚礼被人欺负上门,被一掌拍飞不说,新娘还被抢了去,龙族数百名龙子龙孙巴巴瞧在眼中,敖天每每想到此处,都觉得怒火难平,恨不得生啖康摩言身上的肉。

但康摩言如今有大罗金仙道行,敖天心知自家已经没有凭借自身能力报仇的机会,毕竟就算自己有所突破,也成就了大罗金仙,同样是奈何不得康摩言。故而在前去幽都之前,敖天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借助外力,讨回场面

“看来敖天你是找到了依仗,不知这位是什么来历,何以认为定能胜过康某?要知道连三大真龙也已经被我馈压,只凭一名大罗金仙,可不一定是本座的对手”

康摩言不动声色的提了一句三大真龙,青龙听罢勃然大怒,冷声喝道:“我乃九大真龙之一的青龙,你这贼有何能耐?不过是靠了偷袭,才将我三位哥哥拿住,今日我奉了祖龙法旨前来,识相的快快将我三位哥哥交出,自缚法力,随我前去幽都请罪,否则叫你身死道消”

“好大的威风呸”

这白脸可不是什么高素质之人,既然已经闹翻,哪里还会对敌人客气?什么青龙、黄龙、苍龙、应龙,能打脸的时候就要打脸,管他许多?暗地里却已经把法术扣住,只待眼前这头真龙暴怒起来,直接大招伺候。

只是康摩言没有想到,原本见面便自携了三分火气的青龙,却并未有暴走,只是冷哼一声,道:“胆敢蔑视我龙族的尊严,且来试试本座得手段如何?”

伸手一指,便是一溜碧涔涔火光,翻卷飞出,直接从上方倾轧下来。康摩言见状脸色不变,对方既然是运用火系的法力,正好被自己克制,当下把手掌往前一拍,一道水势滚滚卷出,宛如开闸洪水,轰隆隆撞在青龙施展的火光之中。

两道法力甫一接触,便斗得激烈无比,仿佛一头火龙跟一条水蛇,在天空中翻卷绞杀,隆隆的法力冲撞之声不绝于耳。

青龙大是不信,一名刚刚踏入玉清境界之人,能够斗过三名真龙,故而开始并未有全力施展。而康摩言亦是不知,来人的修为比起三大真龙如何,况且他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从青龙身上传递过来,这白脸向来谨慎,也便留了手段。二人都有心试探对手的深浅,便只凭法力来斗,并未有施加任何旁的法术。

但即使如此,两名大罗金仙斗法,也已经是极为罕见的情况,两道法术在半空中缠斗,已经被施加了无穷法力周的空间阵阵激荡,仿佛随时都要塌陷下去,与此同时,天魔窟上方的黑雾被法力波及,更是卷得左右晃动,仿佛随时都要散去。

天魔窟之中的法身之辈,那里还管得了什么血河?早有多远就躲开多远,敖天亦是十分机灵,在青龙出手的一瞬间,便自驾驭遁光,远远躲开。

康摩言虽然恼恨这名龙子,却并未有拦截他的遁光。敖天是东海龙太子,跟敖青有许多牵连,虽然敖青未有提起过,康摩言却不打算真个把敖天如何,况且这位龙子离自己已经有天大差距,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便是他搅和上天,又能如何?

“敖天不要再给我理由,让我想要杀你”

康摩言心中狠念一闪而过,正要施加威力,击溃青龙的法术,忽然感觉压力一松,青龙竟先行将法术收起。

这名真龙目光灼灼的盯着康摩言,神色有几分惊疑,良久之后,才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怪道你为了个法身道行的龙女,居然敢同我龙族为难,原来不过是障眼法你是玄蛇一族的人,自是要替族人复仇不过你却成就了大罗金仙,差点把我蒙蔽过去”

康摩言大吃一惊,自己修炼神魔法术的事情,虽然未有刻意隐藏,但自始至终,也只有相柳一人知道,连九天荡魔祖师是否现这个秘密,他也并不把准。其余之人,却是从未有看出端倪,便是被擒住的三头真龙,瞧见自家运使七转玄水诀,也没有认出,没想到却被青龙识破。

康摩言亦将法术收了起来,面上泛出浓浓的杀气,七转玄水诀乃是天大的秘密,就连在敖青面前,这白脸也未有提及过。修炼之初,康摩言还有所担心,碰到经历过神魔大战的人,会被人认出七转玄水诀的来历。但到了后来,便是三头真龙也没有瞧出来,康摩言便自彻底放心,不料还是被认出,这白脸顿时起了杀意。

“你是如何识得这道法术的?”

“旁人或者不能,但对我来说很简单七转玄水诀虽是上古玄蛇一族的法术,但也只有共工老魔同相柳修炼到了很高的层次,其余诸人却根本没有凝结出煞气来而共工老魔的煞气浑厚无比,同你这道法术大不相同,只有相柳差了几分,跟你身上的玄蛇煞气有许多相似当初我同青城丈人、九天荡魔祖师联手,斗了相柳三天三夜才将这个魔头镇压,岂会看不出七转玄水诀的来历?”

瞧见康摩言脸上杀意渐浓,青龙亦是双眼微眯,身上缓缓散出强大的杀气,冷冷道:“我现了你的秘密,又是你玄蛇一族的仇人,你想要杀我很正常不过,你既然是玄蛇一族的余孽,我亦不能让你活着你既然修炼神魔法术,今日想要活着离开,便没有任何可能”

青龙把话说完,将手一扬,顿时有九道火光,从身上散出来,各自只有烛火那般大,环成一圈,绕着身躯盘旋不休。

康摩言心中一凛,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猛然从心底升起,那九点烛火之中隐隐传出无匹的压力。康摩言第一时间便想着要驾云遁逃,但却现自己又一次被法术锁定,根本无法避开。

“是烛龙的手段”

这种感觉极为熟悉,跟上一次从天而降的那道掌劲带来的压力一般无二,这是上清境界才有的法力,绝不是青龙能够施展的法术

“不错,算你有眼光你既然修炼了七转玄水诀,想必肉身有几分强悍,等闲法术也伤害不得,再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这九道烛火乃是祖龙本命法力练就,慢说是初成大罗金仙,便是到了上清境界,若无了得手段,也是抵御不得你既然是玄蛇一族之人,便不该来寻衅龙族,如今被我撞见,岂能容你活命?”

青龙一声断喝,身上杀意陡然膨胀,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九道烛火顿时势头猛涨,犹如九条火蛇,疾飞而出,不由分说便将康摩言圈在当中随即火势大起,红光漫天,仿佛半边天空都被灼烧起来。康摩言的身上只迸出一道红色焰头,稍稍抵御,便被铺天盖地的火势卷了进去。

“祖龙的法术岂是易于?八万年前不知多少魔神死在这九盏烛火之下,这贼不过是玉清境界,最多法力与我相当,岂能抵挡得住?想来不过一时三刻,便要化成飞灰,我却要及时收手,免得将三位兄长一齐炼化了”

念及此处,青龙便不肯等得太久,估摸时间差不多,连忙将手一挥,原本汹汹燃烧,映红半边天空的火焰顿时一收,化成九点烛光,朝着青龙的手心落去。

只是随在这九点火光之后,还有一道殷红剑光,迅疾无比,须臾间便到了青龙的身前

“好强的剑气这贼没死”

青龙心中大惊,正要再次运使法术法术抵挡,猛的眼前一亮,火光撩过,鲜血四溅,右臂齐着肩膀被直接削断九点烛火落在掌心,没有法力牵制,轰隆一声巨响,再次猎猎燃烧,瞬息间将一条臂膀化成灰烬

“青龙你有烛龙的法术,又怎知我没有厉害手段?”

剑光一展,顾不得那九点烛火,直取青龙的喉间,康摩言想得明白,只要将这位大敌斩杀,烛龙的法术无人操纵,便没有任何威胁

“是南明离火剑佛门居然掺和进来,如来这个卑鄙的家伙不过,即使你有这口宝剑又能如何?”

青龙惊怒万状,体内法力狂卷,身形疾退,左手一招,九道烛火猛然倒飞,直朝着康摩言的剑光笼罩下来……

三一八 同流合污

三一八同流合污

先前被青龙放出的九盏烛火困住,亏得康摩言领悟了神剑合一的剑术,把自家元神同南明离火剑合二为这才凭借佛祖炼魔的宝物,躲过火势。可饶是如此,宝剑上的南明离火,亦有些抵御不住烛龙本命炼制的火焰,被弱了势头。

若不是青龙担心自家兄长和一干龙族子孙的生死,未有将康摩言彻底炼化,便即收回法力,时间一久,便是凭了南明离火剑,也要抵御不住。故而这白脸一旦觑得时机,便不肯轻易放过,催动剑光先斩了青龙的右臂,随即直取咽喉,非要把这名真龙斩杀不可

方才虽然只是片刻功夫,但其中艰险,犹胜先前在龙宫被拍那一掌。同样是烛龙的法术,那一道掌力,只是禁制了上清境界的法力,落在身上,凭借玄蛇身躯,以及敖青催起真龙之血的威力,勉强还能够防御。但此次这九盏烛火,却不知是什么来历,端得厉害无比,将身合在南明离火剑之中,凭借这件佛门至宝抵御,居然都十分吃力。

南明离火剑眼见便要绞上青龙的咽喉,康摩言猛的心中一凛,九盏烛火已经先一步到了身后,倘若不管不顾,一剑刺出,青龙此番有了防备,只消得稍稍抵御,自己便要陷入烛火的纠缠

“这九盏烛火实在厉害,青龙亦是临危不乱,当真是一大劲敌,倘若他再将法力施展开,却不好抵御”

康摩言心中有所顾忌,便把剑光一转,一道火光划过,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身后飞扑而来的火焰,只是这般躲避,却又把斩杀青龙的机会错过。九盏烛火环成一圈,被青龙摄入左手掌心。

修炼之人未有突破法身道行时,肉身十分重要,一旦有严重损伤无法修复,这一关口便极难度过。可一旦踏过元神,成就法神,便即到了不死不灭境地,慢说肉身轻易不会损伤,便是伤的严重,也可轻易恢复。

青龙数万年前便已经是大罗金仙,自然不会因为少了臂膀,而影响生死,但被斩了一剑,心中却是十分火光,而且南明离火加身,让他恢复起来,也有许多困难。将九盏烛火收回,这头真龙便在心中狠,忖道:“此番无论如何,也要把南明离火剑炼化之后,才将火焰收回,虽然要伤及龙子龙孙,但三位哥哥法力渊深,定然不会有事,把这贼弄死,才是大事”

青龙打定主意,也不啰嗦半句,只将独臂一挥,九盏烛火再次飞起,绕身盘旋。

康摩言也不详知九道火光的妙用,但他却晓得厉害,早防备青龙再次出手,故而一见烛火飞起,这白脸剑光一敛便朝着天魔窟之中遁去。这一次动作快了一步,只感觉身后无穷压力,滚滚追来。

“这九盏烛火到底什么来历,居然还能多次使用,这般一来,青龙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康摩言方才差点吃了大亏,自是不敢再同九道火光纠缠,但身后压力逼迫的紧,康摩言想也不想,剑光一挥,便有一道猎猎火势,把下方血河划出一道百丈沟壑,南明离火剑的剑光一收,康摩言便自落入这道沟壑之中

一入天魔窟,天地陡然变幻,康摩言放眼四顾,只见四周茫茫,没有一丝一毫的元气,除了头顶一道血海殷红无比,不见任何外物,仿佛置身另一天地之中。只是真正落入天魔窟之中,康摩言反而放心下来,一来上方血河根本困不住自己,二来天魔窟中也非是到处都是天魔,至少眼前没有见到一头。

康摩言尚未有来得及细瞧,便觉出上方血海猛烈翻涌,九点烛光阴魂不散,直接将大片血水炙烤成了红蒙蒙的气息,急追而来。

康摩言驾驭剑光,身形急坠,烛龙这道本命火焰实在出他的能力许多,非到万不得已,不能硬抗,这也是康摩言次遇到这种情况,连南明离火剑都有些抵御不住,戍土金钟、掌中宫两件法宝自然不好祭出。盘古幡或者能够应付,但这件至宝康摩言还未有来得及祭炼,此时后悔也来不及。

好在这九道火光并不算快,只是锁定了目标紧追不舍,康摩言将遁提起,立时便能拉开距离,不至于落个被炼化的下场。

“这道火光若是再追下去,我便要铤而走险,将其引到最底层,馈压上古天魔的禁制,到时候看看烛龙这道本命法力更强,还是他自家布置的禁制威力更大”

这白脸被追的烦躁,心中便有些狠,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再往下坠落一段距离,顿时有几头天魔纠缠上来,被康摩言运用法力一摄,便扔进了火光之中,这几头天魔不过才一转,连阻都未有阻挠烛火一下,便被炼化成了飞烟。

瞧见这般状况,康摩言心中微微一跳,暗暗忖道:“再厉害的禁制,只怕也抵不过这九盏烛火的威力,烛龙毕竟未有亲来,那青龙又正在火大,说不定真要不管不顾,追我下去。我若是将其引到深处,放出了天魔,对龙族来说可是一件坏事,可就怕这魔头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对我不利”

这白脸心念连转,稍一琢磨,便打消了引火光下去释放天魔的念头,而是从南明离火剑之中现出身来,双手一搓,掠起一道惊天长虹,直接绕过九盏烛火,朝着上方血河飞去。

戮血化神刀凛冽无匹,又是大罗金仙施展,几乎轻而易举便切开了上方的血河禁制。化成一道血光,直冲天际,破开黑雾之后,凝聚成一道滚滚真气,真气之中含了一道声音,怒喝道:“大和尚,你好歹也是佛门中人,这头老龙辱骂佛祖,你怎的没有反应?要知道我的忍耐力可是有限的,你若是再沉默下去,我便要坏了血河的禁制,把天魔全放出来”

喝了一声之后,这道法力便砰然溃散。青龙正自惊疑,猛听到身后有一道粗大的嗓门,如同霹雳一般轰然炸响:“阿弥陀佛,青龙王你好大的脾气,居然敢辱骂佛祖,贫僧今日要向你讨个说法”

花还没有说完,一朵山一般的金色莲花,猛然砸在青龙的天灵上钧压力陡然加身,青龙未有防备之下,顿时被击落下去,饶是他护身罡气厉害,却也吃了大亏,险些驾驭不住九盏烛火。

“举钵罗汉你何时成就了菩提果位?又怎的要跟这贼同流合污?”

青龙稳住身形,瞧见举钵罗汉亮出菩提真身,宛如山岳一般的巨大佛影,不由得大吃一惊。佛门增添一名菩提,这个消息足以惊动天下,只是青龙等人深入幽都,并不知这件事情,至于跋陀罗罗汉成就菩提,是在康摩言的法身之中,龙族便更不可能知道。

举钵罗汉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慈祥,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那白脸如何,贫僧并不去管他,贫僧只是要维护佛门的面皮,这才向青龙讨个说法,可不是要同谁人同流合污”

举钵罗汉笑眯眯的解释了一句,手上却丝毫不曾放松,指挥一朵金莲追着青龙满空乱砸,抽空手掌一翻,把青灰色的钵盂托了起来。

见了这和尚的动作,青龙便自明白,此时非是几句话能够善了,他也是极爽利的人物,见无法劝说,便直接打消念头,转而想起如何对付两名大敌。

“祖龙的本命火焰,正在追逐康摩言,若是此时收回,便要便宜了这贼只是这和尚也着实可恶,居然欺**纵烛火,无力分神应付,这般下去,只怕反而有落败的危险到时不光那贼杀不死,却要被这贼秃害了,岂不更是吃亏?我自己都被人擒住,祖龙的法力没人操纵,哪里还有用处?说不定反而要被人摄去”

青龙略略思索,便打定主意先力保不败,当即也不啰嗦,直接将九盏烛火往回收起。举钵罗汉瞧见他这般动作,心中也是一凛,连忙将手中钵盂扔出,一道金光掠过,便朝着青龙扣去

九盏烛火被康摩言引入血河之下极深处,一时也召唤不回,青龙勉强分神,催运一道火光抵住举钵罗汉的钵盂,只待那九盏烛火收回,再释放出来大杀四方

康摩言此时正在天魔窟深处,他见九道火光忽然一闪,便自极飞回,知道已经把举钵罗汉牵扯进来,便伸手往空一指,南明离火剑卷起一道火光,直追上去,同九盏烛火纠缠在了一起。倘若青龙收回了这九盏烛火,倒霉的便是举钵罗汉,康摩言虽然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却也不能让这大和尚因自己吃亏。

南明离火剑纠缠上去,只一绕便将九盏烛火圈在当中,虽然没有彻底拦住,却也大大降低了火焰飞回的度。

康摩言见自家剑光给力,精神大振,正要再使手段,把这九盏烛火缠得更狠,猛然间察觉天魔窟下方有一道无比强大的念头,直接传递了道**力过来……

三一九 掌中宫的秘密

三一九掌中宫的秘密

“天魔窟从未有大罗金仙闯下,最近却不知生了什么大事,先是前来冲撞禁制的血魔少了许多,如今又落下你这般一个玉清境界的人物,瞧来像是被烛龙老贼的法术追赶,难道是龙族出了问题,本尊出世之日就在眼前?”

那道念头之中,幽幽传出晦涩不明的声音,康摩言心中一动,便察觉有一道浑厚法力猛然笼罩下来,直接破开体外罡气侵入体内,这道法力十分邪门,入体之后,并未有任何伤害,而是直接侵占了丹田,在泥丸宫沉淀下来。

丹田乃是修炼之人的根本,饶是大罗金仙这般炼虚合道境界,窍穴、经脉、元神、法身之中无不蕴含无穷法力,丹田也仍是万法源泉,最为重要的所在。一旦被旁的法力侵占,将本命法力驱赶,虽不至于害了性命,但损失道行是一定的。

康摩言正运转南明离火剑缠斗青龙操纵的九盏烛火,忽然被这道法力侵入体内,顿时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便运转真气,要将这法力驱赶出去。

便在此时,那道晦涩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必这般惊慌,此乃天魔解体**,即使是大罗金仙的道行,修炼之后,本身法力亦能增长数倍”

康摩言听到这道声音,便自有许多猜测,想起先前从空空老祖口中听到的有关天魔解体**的秘密,暗暗忖道:“方才只顾往下遁逃,未有注意竟然已经接近天魔窟的深处,难道出声音的是上古天魔?如此说来,先前空空老祖跟滚天猿王所得的天魔解体**,也是这般被人强加身上。只是滚天猿王并未失了法身,便有回转的余地,而空空老祖则积重难返”

天魔解体**副作用极大,修至深处,便要失却意识,化成天魔,慢说康摩言已经有七转玄水诀,便是未有得到玄蛇一族的法术,他也不肯修炼这天魔族的邪门术法。

康摩言也不知上古天魔何以要四处传播法术,但他心中有了计较,自是不肯轻易就范,只道一声:“多谢天魔垂怜,康某如今被龙族追赶,却是没有机会修炼,日后有了时间,定然勤练苦修,若是有所成就,便自破开禁制,释放天魔出关”

那声音恻恻笑,说不出的诡异,道:“你居然猜出我便是天魔,知道的果然不少既然你跟烛龙有过节,本尊亦不会为难于你,只是提醒一句,那九盏烛火甚是厉害,连本尊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不过我观瞧施法之人,非是烛龙亲临,你只消记住,这法术一放一收之间,有大把的机会”

“多谢天魔提醒,子告辞”

康摩言试着运转真气,便将体内侵入的天魔法力轻松压住,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知道天魔也无法奈何自己,便不欲在此地多呆,开口谢过,变化成一道白色遁光,直追已经走远的九盏烛火而去。

康摩言这边刚刚离开,天魔的声音便又响起:“这贼十分狡猾,瞧他神色,分明是不肯修炼天魔解体**不过他却不知这道法术的厉害,一旦入了身体,想要逼出来便自十分困难,时日久了,不知不觉便要修炼起来。”

这道声音微微一顿,忽然叹口气,道:“可惜我被镇压在此,只能将法力传送出去,却是拿不住这贼,否则直接擒捉了,逼迫他修炼,也好早日替我将禁制破开,怎能容他走脱?”

康摩言自是不知天魔在身后叹息,但他也隐约猜到,有烛龙的法力禁制,这魔头奈何不得自己,便自放心大胆的追上了九盏烛火,将南明离火剑再次飞出,圈住了九道火光。

得了天魔提醒,康摩言心中明了,青龙正自收回法术,这九盏烛火对自己便没有任何威胁,他将南明离火剑飞出之后,自身也微微凑近,见果然没有异状,才彻底放心下来,转而考虑起体内天魔法力的事情

“只怕天魔受了许多束缚,无法出手,这才让我从容离开,否则这等上古神魔,哪里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不过这道法力着实古怪,虽然压制起来容易,但想要驱除,却十分困难,不知被做了什么手脚,如此下去,岂不是落下隐患?”

康摩言运用玄蛇煞气试了几回,都有些无法驱逐,便有心要运使三昧真火试验,但他刚刚起意,忽的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合计道:“这道法力乃是玄阴一脉,也不知是否还受天魔控制,若是没了牵连,我何不运用戍土金钟试着收取?”

自从得了戍土金钟之后,康摩言眼见这法宝生了数次变化,心中便有许多认识,想到此处,便将戍土金钟运转开来,从元神之中飞出,落在丹田内。康摩言也不过是姑且一试,并未有抱多大希翼,但戍土金钟一入泥丸宫,顿时一声震颤,七彩光器乱飞,垂下近百条符篆,将那道天魔法力牢牢圈住,往钟口内吸扯进去。

天魔法力被康摩言压住之后,变化成一团黑漆漆的烟雾,在丹田内乱滚,忽然被符篆绞住,立时生出许多抵抗。只是戍土金钟祭炼到九十重禁制之后,距离圆满只差一步,威力绝大,只呼吸之间,便将天魔法力扯近钟口。

这道法力连连涌动,都无法挣脱,忽的出呜呜之声,便自化成一柄黑漆漆缭绕雾霭的长刀,刀锋尖锐,横着一绞,立时切断数根符篆触手。

康摩言见戍土金钟得力,心中大喜,自是不会让这道法力走脱,当即运使一道本命法力,打入戍土金钟内。

得了润助,戍土金钟之上的七彩毫光骤然大盛,尤其是康摩言修炼的是水系真气,更见一道天蓝色的彩光,将另外六道彩光比了下去,只往下一落,顿时把天魔法力聚成的刀光轰回原形,被无数符篆狠狠一缠,再也无力反抗,被收入钟口之中。

得了这道法力,戍土金钟上忽然生出蒙蒙黑气,绕着钟口盘桓不休,康摩言知道需要时日才能彻底炼化,便不去管他,将这件法宝重新收回元神。

这边稍稍耽搁,那九盏烛火觑了空挡,便自已经化开血河,直飞出去,康摩言紧追其后,一出天魔窟,便见举钵罗汉正运使手中钵盂,飞出数道金光,将青龙压制的甚是狼狈。

康摩言连忙大声喝道:“大和尚有什么手段,还不使出,一旦被他收回法术,再运使开来,你我联手也要落败”

康摩言吃过一亏,故而赶忙提醒举钵罗汉,同时指挥南明离火剑,挥出百十丈的长虹,死死拦住了九盏烛火,饶是如此,这白脸还不把准,伸手一指,掌中宫化成一道惊天黑幕,遮住半边天空,兜头朝着青龙笼罩下来。

举钵罗汉得了提醒,亦是精神一振,粗嗓门大吼一声,便将手中钵盂飞出,先前他也曾用过这道手段,只是青龙法力渊深,而举钵罗汉只是初入菩提道行,许多神通尚未来的及修炼,又未使尽全力,便没有将青龙奈何。但此刻万分关键,这大和尚也知不能保留,那九盏烛火瞧来便十分厉害,当下连忙将佛门神通运使,青灰色的钵盂越变越大,呼吸间已经有数百里宽阔,同掌中宫一上一下,相互配合,阻住了青龙的去路。

这二人联手施展,青龙顿时落了下风,原本以他的法力,尚且能够应付些许,但要分神收回九盏烛火,便有许多勉强。眼见便要落败,青龙心头大骇,不经意间一瞥,猛的心中一震,忍不住开口道:“这不是掌中宫么?祖龙同我几位兄弟在幽都寻找多年,怎的落在你的手中?”

康摩言听到青龙这一声喊,亦是吃了一惊,暗暗忖道:“这掌中宫在天蛇妖王手中多年,三大龙王不会不知,何以九大真龙和烛龙竟然还在幽都苦苦寻找?难道龙族之中,也有许多秘密不成?”

这白脸素来机灵,念头一转,便把许多事情联系起来,当即喝道:“此物早在多年以前便落入我的手中,这也是天降的机缘,注定你龙族大事难成,有了掌中宫,只怕诸般好处都要被我所得”

青龙目光连闪,沉声道:“既然此物已经不在幽都,我等还苦苦镇守有何意义?我这便回去禀告祖龙,将你拿住,夺了宝贝”

康摩言并不知掌中宫有何来历,但他见青龙对此物如此着紧,又是出自幽都,便猜测同龙族酝酿的大事有关,这才开口试探。不料居然得来青龙这般回答,这白脸当即吓了一跳,心道:“烛九阴一来,便是我把盘古幡祭炼成了,再加上举钵罗汉,只怕也不是对手,却不能让他回去报这个信”

心中刚起这个念头,忽听到青龙一声大喝,生生切断自身同九盏烛火的联系,猛的卷起一道碧绿色的火光,冲破二人法术,往北方遁去……

三二零 五雷剑遁 镇压青龙

三二零五雷剑遁镇压青龙

“是龙宫秘术大和尚心应付这九盏烛火,康某前去追赶青龙”

青龙乃是九大真龙之中,极有决断之人。先前斗法便能看出一般,他见康摩言是玄蛇一族之人,二话不说就使出烛龙的法术应付。后来被举钵罗汉掺和,眼看斗不过,又直接将法术收回,如今机缘巧合,见到了掌中宫,这位真龙仍是无比果断,念头一转,便直接放弃拼斗化光而去

只是他这般火急火燎,连烛龙练就的本命法术也不顾,却让康摩言心中更加狐疑,这白脸本就怕惹得烛龙亲来,如今见青龙走的迅,更是笃定不能让他走脱,当即便卷起剑光,直追过去。

龙族一十八种秘术之中,遁术排在第三位,仅次于龙宫秘术之中,两道威力绝大的杀招,可谓十分了得。康摩言在天涯海角收拾李良时,也曾经领教过遁术,当初李良只是法身道行,而康摩言已经触及大罗金仙门径,这般差距,也费了许多手脚,最终还是被李良走脱。

如今青龙有大罗金仙道行,一身法力不输康摩言,施展起秘术遁法,自然快上百倍不止饶是康摩言剑光迅,也只能远远吊住。

康摩言向来以遁为傲,除了本身修炼覆海翻云化龙**,驾云之术了得,戍土金钟更是一道极快手段,之前从未有遇见对手。如今撞到青龙这般一个飞遁极快的人,这白脸顿时燃起斗志,要同青龙一较高下。况且此番被青龙走脱,后患无穷,只怕到时候双手奉上掌中宫,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可惜戍土金钟正在吸收那道天魔法力,此时无法施展出来,否则怎容他逃出这么远?”

康摩言驾驭南明离火剑,追了顿饭工夫,都未有缩短同青龙的距离,好在幽都尚有数千万里的距离,也不怕这便到达。这白脸心中焦急,查看了数回戍土金钟,见那道天魔法力仍有许多未有炼化,便知这件法宝依靠不上,转而思忖起旁的办法。

南明离火剑本是佛门炼魔至宝,若是剑术高明之辈,像东华帝君、北极大帝这般人物,驾驭起来,自是不会让青龙逃得这般潇洒,但康摩言剑术多是自家摸索,有许多不成,也是凭了这口宝剑威力,才勉强追上。

康摩言在心中想了数回,便将心神沉入元神之中,向敖青问道:“青妹师从梨山老母,见识远于我,可知世间是否有某种剑术,能比那些高明的遁法还要迅?”

敖青虽在康摩言的元神之中,却也知晓外面生的事情,知道紧急,微微沉吟,便道:“世间剑术高明之辈,驾驭剑光自是远普通遁法,可青龙本身便是大罗金仙,又施展龙宫秘术,只怕能够追上的剑光也是不多不过南明离火剑也是不凡,这才能勉强吊住。除此之外,也只有紫薇宫北极大帝的天罡五雷剑术,能够追的上”

敖青稍稍一顿,不无忧虑道:“不过北极大帝本身修炼雷法,一身遁术已经十分厉害,若是能够修成天罡五雷剑术,只怕雷遁的法术也不弱,倒也不须得运用剑术,便可追上青龙”

康摩言只是无奈之下,随口一问,并未抱太大希望,这白脸见无法追上青龙,心中已经开始琢磨,是否这就立刻回转,趁了烛龙还未有得到消息,赶紧离开极北之地,逃回中土,躲进昆仑山中。

但他听了敖青所说,顿时心中一动,忖道:“我好歹是北极大帝的徒弟,差点便要忘了这个便宜师傅,他老人家的雷遁,我还未有学到真髓,用来追赶大罗金仙,还不如驾云来得快不过,若是将雷法运用道剑术之中,说不定能有奇效”

想到此处,康摩言便将五雷正法之中,领悟出来的雷遁法术回忆了一番,自从成就法身之后,这白脸几乎再未有运用过,心中过了一遍,才默念口诀,将雷遁的法术运用到了剑光之上。

南明离火剑原本化成一道百十丈长的火光,滚滚直追,被康摩言施加了法术,顿时出一声震天价的霹雳响声,随即剑身上噼啪作响,一道紫光一闪而过,竟是快了十倍不止,瞬息间追了上去。

青龙早在上一次天地大劫之前,便成就了大罗金仙,如今过去数万年,一身法力渊深无比,可不是李良那般,飞不多久,便要改成驾云恢复法力。他一路遁逃,频频回头,见康摩言追不上来,便自彻底放心,专心赶路,猛听到身后有霹雳响声,一回头,却见一道紫光,宛如星驰电掣,瞬息间到了身后,不由得大吃一惊。但他已经将遁术挥到了极致,再无旁的手段,眼见康摩言马上便要追来,只好运起一团碧幽幽火势,朝身后卷来。

南明离火剑剑光一闪,青龙打出的火势顿时一份为二,碧绿火焰之中猛然卷出一道红光,只轻轻一撩,便是百丈惊虹,破开青龙的护身真气,将这头真龙背上,切开一道伤口,直接穿胸,差点便要沿着腰际一分为二

康摩言眼见自家法术好用,心中焦躁立时尽去,哈哈一笑,喝道:“青龙,你已经逃无可逃,乖乖束手,我不伤你性命”

青龙先前同举钵罗汉争斗,为了保持法力,一直没有来得及把断臂恢复,此番又受重创,身上真气顿时一泄,遁光便自慢了下来,眨眼间,便被康摩言追至身后。

九大真龙在海外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加之有烛龙在背后撑持,数万年来,从未有人敢打龙族的主意,青龙作为大罗金仙,更是极少吃亏。没想到信心满满,持了烛龙的本命法术前来,最后却落得这般狼狈下场,这头真龙心中愤恨难当,虽知已经穷途末路,但听到康摩言语气嚣张,咬牙切齿道:“我有大罗金仙道行,你想要杀我,只怕没有那般容易”

康摩言呵呵一笑,道:“我有南明离火剑在手,真要杀你,也不见得不能”

话虽如此说,康摩言心中还是微微犹豫,忖道:“我与龙族虽然已经结下梁子,尚未有到最后一步,那龙子龙孙倒也罢了,死上几十个,烛龙也不会心疼,但九大真龙若是少了一名,而且还是玉清境界之人,说不定便要把烛龙老家伙惹出来,到时候,慢说大事难成,说不定命也要不保”

想到此处,康摩言便觉得元始天尊交给自家的任务十分难办,操作起来要有许多思量,前后都要拿捏分寸,总是不够爽利,说到底还是实力不济,要做力所不及的事情,便会出现许多难处。

康摩言微微思量,便不肯真个杀死青龙,追至近前,手掌往前一探,掌中宫化成黑幕席卷而下,顿时把这头真龙罩定。青龙眼见无法遁走,索性收了秘术,单手一挥,便是大片的碧火飞出,无穷法力牢牢抵住掌中宫的下落之势。

康摩言见状,心念一动,南明离火剑便自飞出,犹如降下一道惊雷,火光翻卷,只一撩,顿时将青龙另一条手臂齐肩断去。

青龙怒声喝道:“好个贼,不必这般羞辱,我听说你有道阵法,甚是了得,将我三位哥哥也自困住,何不施展开来让你龙爷爷瞧瞧?”

康摩言冷哼一声,道:“便如你所愿”手掌一掀,顿时滚滚杀气从下方弥漫开来,方圆千里的天地空间,忽然变了颜色。酝酿片刻,掌中宫忽然加力,化成一座巍峨宫殿,气势万钧,倾轧下来,无可阻挡,顿时把青龙压入下方九曲黄河阵中

终于将这头真龙收下,康摩言长长出了口气,这一番争斗,端得惊险无比,若不是举钵罗汉已经证得菩提果位,仅凭自己应付,早已败得不能再败,说不定此时已经落在青龙的手中,任由摆布。但经此一役,康摩言对于龙族的实力,亦有了新的认识,当下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心中默默算计,当下所在,距离幽都已经不远,康摩言也不敢多呆,便驾了遁光,一路疾行,顺手将雷遁法术同南明离火剑合一的遁术好生熟练了一番。

眼见到了天魔窟,康摩言忽然心中一动,瞧见极远处的天际,有一道弱不可查的金光,正自飞朝北方遁去。康摩言眼尖,早瞧出是敖天的遁光,心中微微一动,却没有去追,只是合计道:“这敖天躲得甚远,必然不知我掌中宫的秘密,索性让他前去告密,省的等不到青龙回转,烛龙胡乱猜测不过,如今九大真龙之中的四头都落在我的手中,烛龙若是沉不住气,或者以为太高估我的威胁,说不定便要弄出更厉害的手段,甚至是亲自出马,看来我要做点什么,让他以为我法力不济,不是他的威胁才好”

康摩言放过敖天的遁光,不过片刻,便回转天魔窟,远远瞧见举钵罗汉正盘坐在半空,运用一朵金莲轻轻压住九盏烛火……

三二一 烛龙的野心

三二一烛龙的野心

这九盏烛火威力十分了得,举钵罗汉用法术镇压之后,便感觉有些烫手,虽然青龙已经切断了自身同九盏烛火的联系,但毕竟是烛龙的本命法术,举钵罗汉也不敢将这九道火焰贸贸然收下。

康摩言亦是心有同感,倘若是一道无主法力,戍土金钟正缺火系元气补充,他自然不会放过,但眼下却不得不有许多思量。

举钵罗汉远远瞧见康摩言的遁光,便苦笑一声,道:“青龙虽然已经收了法力,但九盏烛火却十分棘手,倘若收了,被烛龙察觉,只要动动念头便要被火力反噬,直接烧成飞灰,倘若不收,和尚又想不出该如何处置,不知道康施主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康摩言虽然看好这道法力,但他素来谨慎,心知不好莽撞,便未有起收取的心思,微微沉吟,便道:“此事倒也好办,既然无法收去,便任它自去,不过留在此地却是个**烦,我正有用它的地方,便交给我处置吧”

举钵罗汉倒是没有意见,闻言便收了佛法,九盏烛火感应到压力消失,顿时卷起九道光环,环环相扣,便要往幽都的方向遁去,康摩言连忙伸手一指,南明离火剑登时飞出,将九道光环穿透,镇压了下来。

也是举钵罗汉心思纯净,佛法精深,见了烛龙的本命法力而不动心,这才肯轻易放手。若是换了旁人,虽也知有许多后患,但见识了这几道火焰的威力,只怕也要忍不住,赶在康摩言回转之前,抢先一步收为自用。

康摩言也不同举钵罗汉解释,镇压了九盏烛火之后,便自卷起一团乌沉沉的黑云,操纵着南明离火剑的剑光,一路往海外方向飞去,不过片刻,便撞到了烛龙布下的第一重禁制。

虽然有罡气阻路,但这白脸便好似没有察觉,云头一卷,便生生冲撞过去,云头后方吊着的南明离火剑,亦是挂带了九道火环,尾随而至。

康摩言撞破了第一道禁制,心中便是微微一动,仿佛有一道念头,从身上一掠而过,他却是不知,此时幽都坚冰之中,一名通身赤红长袍,面容阴沉的老者,忽然眉头皱起,似有所查。

这名穿着红袍的老者,便是烛龙

极北之地同海外九道罡气,同天魔窟上方的血河禁制,幽都外面的禁制一般,俱是烛龙亲手布下,却又大不相同。天魔窟同幽都外围的禁制,只是运用阵法,等若死物,任凭里面之人如何折腾,若是烛龙不留心,便察觉不到。但连通海外的九道罡气,却是烛龙有心布置,只消得有人进出,便能察觉出来。

康摩言破开第一重罡气之后,未有任何停顿,卷了云头,一鼓作气,又连续冲破了七道罡气,这才停下来,回头瞧看身后,正慢慢合璧的罡气,心中忖道:“以大罗金仙道行,冲破九重罡气没有任何问题,便是我法身时候,也有这般能力。只是如此一来,却不能让烛龙起疑,认为我闯了大祸,逃回中土,除非我这个这么做”

微微合计,康摩言便有了计较,将身后剑光一招,南明离火剑圈了九道光环便到了身前。有了九道烛火,康摩言也不敢施展什么神剑合一的法术,只指挥这道剑光,化成一溜百十丈长的殷红火焰,熊熊燃烧,直扑最后一道罡气。

那九盏烛火被南明离火勾引,仿佛不肯示弱,亦是爆出数十丈高的焰头,九道光环变成九轮摩天火圈,凶威更胜南明离火剑,滚滚而至,在康摩言目瞪口呆的空当,毫无悬念的将最后一道罡气烧出数千丈宽的一个大窟窿。

康摩言见状精神一振,连忙催动云头追了出去。他这边刚到海外,便将镇压烛火的南明离火剑收回。康摩言此番将九盏烛火带来,亦是心中早有打算,如果只凭自己的力量,固然能够破开禁制,逃到海外,但想要回头时,这九道禁制之中的前几道,便已经愈合,无法造成自家逃命的假象。

康摩言也非是怕事,只是拿住青龙之后,对于龙族的手段,便有许多敬畏,虽然烛龙暂时不会亲自出马,但一而再再而三派人前来,康摩言便要手忙脚乱,慢说无法祭炼盘古幡,弄不好,便要暴露自家的实力和目的,引得烛龙亲自前来。这白脸想得清楚,与其诸般麻烦加身,不如一劳永逸,造出假象来,也好低调行事

没了南明离火剑的镇压,九盏烛火便自收敛火光,仍旧化成九道环环相扣的火圈,往极北之地飞去。康摩言连忙神剑合正要尾随,猛见这道火光暴涨,烈烈燃烧,急如闪电一般,轰然冲开九道罡气,消失无踪。

康摩言收敛了南明离火剑的剑光,悄无声息的过了九道罡气,再望向天边,哪里还有九盏烛火的影子?回头一瞧,九道罡气正缓缓愈合,心中却是松了口气,暗道侥幸:“得亏我有此打算,当初葫山七兄弟破开这九道罡气,引来无数法身道行前往极北之地,先时这九道罡气也不见愈合,后来却在众人即将离开时,堵住了去路,分明是烛龙在暗中操纵。如此一来,想必他已经怀疑我去了海外”

这般想着,康摩言便卷起一团乌云,一路疾驰,到了天魔窟也未有停留,而是继续往北,直接朝着幽都的方向赶去。

九盏烛火环环相扣,宛如九轮红日,划破天际,到了幽都的上空,直接破开万丈坚冰,落入烛龙的手心。

烛龙身边有五名真龙,其中有一名蓝色铠甲的昂藏汉子亦是大罗金仙道行,其余四头真龙,却只有法身修为。那汉子瞧见烛龙收了火光,顿时大吃一惊,骇然道:“青龙做事一向果断沉稳,从未有差池,况且又有父王九盏烛火相助,便是中土几名道法厉害的大罗金仙,见面也只有陨落的份儿,对手不过是新晋的玉清境界,怎的还吃了这等大亏,难道青龙已经被人镇压?”

另外四人亦是同样神色,只是他们道行不足,便没有多少见解,烛龙面色阴沉,冷哼一声道:“我这九道本命法力,慢说是玉清境界,便是上清境界之人撞见,也要心谨慎,况且青龙修炼龙族秘术,遁法极快,就算是斗不过,也绝不可能被人镇压,只余下一道法力除非,这贼还有帮手”

“帮手?”五名真龙同时惊呼。

那名昂藏汉子惊道:“那贼同青龙争斗,乃是大罗金仙之间的较量,要说极北之地,法身修为倒是不少,但法身道行掺和到这种斗法之中只有找死的份儿。而大罗金仙除了我五大真龙,同康摩言贼,绝不该有第七人是哪个做他的帮手?”

烛龙嘿了一声,目光之中透出凛冽的寒意,沉声道:“此事没有你想得那般简单,不久之前,便有一名菩提道行之人,破开我九道罡气,遁去海外,在这之前,却从未有感应到他曾经进入极北之地。”

汉子诧异道:“难道是举钵罗汉这贼秃成就了菩提果位?他既然已经遁走,此番又如何助那贼,同我龙族作对?”

烛龙皱眉道:“非是举钵罗汉,而是跋陀罗,此人不知何时入了我极北之地。不过既然已经离开,便不会是他作祟,而是另有其人”

烛龙思虑前因后果,又把康摩言破开九道罡气的举动联系起来,心中便有许多疑惑,不知这白脸的真正目的所为何来,烛龙可不相信,这白脸真是为了一名龙女,便同龙族作对。原本他也想过,同自家在幽都的事情有关,但康摩言如今忽然遁走,烛龙虽然未把这个念头彻底打消,却也有几分犹疑。

况且康摩言只是玉清境界,就算这白脸十分厉害大真龙都被他拿下,但他若是真个打幽都的主意,只要胆敢前来,烛龙随手一捏,也要死的爽利,故而烛龙心中也有些把不准。

而跋陀罗罗汉的事情,烛龙亦曾经怀疑过,猜想佛门也要掺和进来。这件事情虽然保密,但烛龙却知道,必然瞒不过天地间那有数的几名大能,他们真要派人阻止,也是大有可能。不过,跋陀罗罗汉却并未有什么举动,而且已经离开极北之地无疑,其中又有许多古怪。

烛龙心中未有想通,便不肯把这些事情同身旁的五大真龙说起,挥挥手示意五人退去,沉吟良久,忽然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与天地合化身天道,成就太清境界,乃是我烛龙追求无数年的目标。这幽都便是其中关键,难道那几名老家伙,容不下我?我亦不是要同他们争夺这一方天地,只不过是想要自成一世界,就像佛门极乐世界一般,那如来不也是凭借地藏王占踞了酆都,才踏出最后一步么?何以到了我这里,便生出许多麻烦?此事倒还未定论,不过不管如何,就算是佛道两家一齐阻挠,我亦要把这件事情做成”

三二二 先天混沌剑气

三二二先天混沌剑气

康摩言驾云一路往北,算计路程,在距离幽都尚有三四百万里时,忽然把遁光一折,又朝偏东的方向直飞出数百万里,这才收敛云头,猛的扎进下方海水之中。

再往北飞行百万里左右,就能见到覆盖海面的茫茫冰雪,故而这一方水域已经极冷,康摩言一入深海,顿时察觉到丝丝寒意,挤压护身的真气,在深海之中,寒意如同潮水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扑来。

康摩言结丹之时,本身修炼的便是冰寒的真气,此刻到了海下,顿觉十分畅快,索性敞开法力,将身心融入到四面八方的寒潮之中,真气便随着寒潮的频率,在体内滚滚而动,进退有度,只不过呼吸之间,便有微弱进境。只是康摩言如今有大罗金仙道行,又修炼七转玄水诀,法力浑厚无匹,体内增强的真气,也只是连原本的九牛一毛,却没有多少用处。

康摩言也不甚在意这般变化,直落到万丈海底,方才将袖袍一拂,在海底珊瑚岩上,卷出一座七八丈宽阔的洞府。

康摩言心中想得明白,虽然自己制造了离开极北之地的假象,但烛龙是否相信,还是未知,他也不能前去探查,为今之计,便是早日将盘古幡祭炼,好多出一副手段,然后再考虑幽都的事情。

而且这小白脸思虑的也仔细,既然已经不在此处,便该少去露面。康摩言倒是记得一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故而才选了靠近幽都的所在,虽然不是最危险的地方,但让康摩言去烛龙的眼皮底下转悠,他也没那份胆量。

不过,经过青龙这件事情,康摩言已经有了计较,此番到海底一避,为的是祭炼盘古幡。一旦将这件法宝化为己用,下次露面,便要直接把事情解决。且不管元始天尊如何交代,再拖延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康摩言在洞府之中坐定,微微思忖,便将敖青从元神之中放了出来,道:“青妹离开中土已经有许多年,泾河也不知有什么变化,如今成就了法身,中土除了有数几名大罗金仙,其余众人都不足为虑。这般修为已经足够报仇,夺回河神之位,不知可有回去的打算?”

敖青瞧了康摩言一眼,好似要把这小白脸的心思看透,问道:“你又何时回转中土?”

康摩言笑道:“我如今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待得将烛龙老贼的阴谋破坏,便即回去。”

敖青浅浅一笑,语气淡淡道:“那我便等你把事情做完”

这番话听来有些不经意,但敖青却说得无比肯定,康摩言心中微微一动,只觉得有几句话冲到喉间,但临到头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间忽然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情愫,夹杂着一种无法呵护眼前之人的细微懊恼,在心间缭绕不断。

“元始天尊既然将盘古幡交到我手里,如来佛祖又算无遗漏,把南明离火剑让我收取,必然是看好此番的动作。况且掌中宫又在我的手中,虽然还不知该如何去做,却也不能失了信心,对方是上清境界如何,上古真龙又怎样,便是为了敖青,我亦要打点精神”

康摩言毕竟踏入玉清境界,道心稳固,微微沉吟,便将各种念头摒除,十分爽利的道了声好,至于让敖青先行回转中土,避开这件事情的想法,却是彻底打消。

敖青离开中土已经数十年之久,虽然心系泾河龙王之位,又有大仇未报,却也不肯轻易离开康摩言身边。这龙女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无论这小白脸走到哪里,自己是铁了心要跟定,况且此番面对的又是烛龙烛九阴,几乎没有任何把握,故而敖青亦是做了打算,要参与进来,就算帮不上忙,也要同生共死。

这份心意康摩言体会的,便不再多劝,同敖青商量了几个闯荡幽都的办法,便沉下心来,取出盘古幡开始祭炼。

南明离火剑的威力,再同青龙的斗法之中,康摩言已经有所体会。这口宝剑不愧是佛祖炼魔的至宝,若是威力全开,斩杀大罗金仙,也不是不可能。但这小白脸体会更深的却是,这件法宝虽然威力不凡,但应付起烛龙,却还是十分吃力。故而,康摩言猜想,此番去闯幽都,关键是在元始天尊送来的盘古幡,同自家手中的掌中宫。

盘古幡原本只是巴掌大的一只三角小幡,被康摩言随手抖开,幡面顿时铺张开,有道道黑气翻卷,直到快把一座小洞府占满,才停了下来。康摩言定睛去瞧,便见幡面上有三道灰蒙蒙的气息,仿佛游鱼,在滚滚黑气之中缓缓游走。

元始天尊赐下盘古幡的时候,并未传授祭炼的口诀,康摩言便用最为普通的办法,张口喷出一道本名真气,试着融入到幡面的黑气之中。

只是让康摩言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口真气刚刚接触幡面,那三道灰蒙蒙的气息之中,顿时有一道从幡上飞了出来,彷如剑光一般,只一绞,便将康摩言一口本命真气击溃,化成点点气息,被卷入盘古幡中,成了这件法宝的滋润之物。

康摩言这时才大吃一惊,他祭炼法宝,从来都是一口真气喷上去,哪管什么方法口诀?也只是掌中宫得了口诀,才祭炼的顺畅,而戍土金钟又是他随身之物,有无数时间,慢慢摸索,一道道禁制来炼化。

敖青在一旁见了,忽然开口道:“传说盘古幡是太古创世时期,盘古大帝精气所化的先天法宝,内中含了几道先天混沌剑气,威力无匹,乃是昆仑一脉攻击力最强的一件法宝。想要凭借法力强行炼化,只怕没有这般容易。只是元始天尊老爷既然赐下这件法宝,何以竟然未有将口诀传授?要凭借大罗金仙的法力,只怕很难将其驾驭”

康摩言心中亦是十分古怪,望着满室的黑气,沉吟道:“在我们哪里,也有这件法宝的传说,我未有仔细研究过,只记得仿佛是用来镇压昆仑一脉气运的至宝,轻易不传授与人。此番只怕是因为道门气运,都转到了佛门头上,不须得镇压,这才赐到我手上。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的话,待得此次天劫结束,天尊岂不是还得收回去有用?难道这件法宝只是赐我防身,不是叫我炼化的?”

二人合计一番,也猜不出的所以然,康摩言终是心有不甘,一挥手将南明离火剑放了出来,化成一溜火光,在黑气之中盘旋。那三道灰蒙蒙的气息有所感应,各自一震,猛然脱离开来,化成三道灰蒙蒙的剑气,同时绞杀过来。

南明离火剑亦是感应到了杀机,火光之中一声长吟,剑光一转,便同三道灰色剑气斗在一处。只是刚一接触,康摩言便自大吃一惊,南明离火剑乃是佛祖炼魔至宝,本身材料不说,但就上面的南明离火,也是世间两大真火之威力无匹,但未有斗过几合,便被三道剑气压制的节节败退。

这三道剑气都是有形物质,只有气息,没有本体,但锋锐之处,却一点也不输给南明离火剑,而且三道气息之中,不知有股什么力量,不仅不惧怕南明离火,而且大有能够将之炼化的能力。

康摩言感受到压力,正要把青锋七星剑放出,敖青这边忽然一扬手,斩妖剑一声轻吟,划出一道青光,直扑上去。

斩妖剑亦是上古神剑,梨山老母温养数万年的至宝,虽然敖青法力稍弱,但接了剑光犀利,勉强从三道剑气之中,分润出一道,南明离火剑上的压力骤然减少。但饶是两道剑光配合,仍是被压制的只能防守,无法进攻。

敖青全力催动剑光,娇声喝道:“这盘古幡最大的威力便是三道先天混沌剑气,如今被你我剑光缠住,还不赶紧炼化试一试?”

康摩言得了提醒,顿时醒悟,连忙一张口,喷出一团比先前浓郁数倍的白色真气,直接将整座洞府占满,绕开几道剑光,把盘古幡包裹进去。

此番没有三道先天混沌剑气绞杀,康摩言便能感觉到自家的本命真气,正渐渐接触到了盘古幡内的禁制,里面层层叠叠,一时间居然分辨不出有多少重。

眼见南明离火剑同斩妖剑已经抵御不住,康摩言不敢怠慢,连忙将真气度入,触及到第一重禁制的时候,便察觉有一道浑厚无匹的力量,彷如铜墙铁壁一般,把自家真气阻在外面。

康摩言将全身法力催动,真气滔滔不绝,宛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也不知冲击了多久,眼见敖青已经额头见汗,法力告罄,忽然觉出那道禁制轰然破碎,一股来自太古洪荒的气息,从盘古幡之中缓缓散发出来,将整座洞府包裹在当中。

而天空中正自争斗不休的三道先天混沌剑气,却是同时一震,复又变回三道灰蒙蒙的气息,落入幡面之上,缓缓游走……

三二三 原来如此

三二三原来如此

被充满整座洞府的神秘气息覆盖,康摩言心神一阵恍惚,竟然有些把持不住,仿佛被一道无法抗拒的力量攫住,悠忽之间穿过无数时空,到了一片茫茫天际。

放眼四顾,早已不是原来的海底深处,哪里还有敖青的身影?康摩言心中警觉,连忙查看自身,却骇然发现,连自己也不存在于这个空间之中,仿佛只是一道意识被人摄来,不知是在哪里,也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康摩言试着运转法力,发现并无半分窒碍,这才稍稍宽心。察觉到还有法力在身,康摩言便不着急尝试遁出,而是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被带到何处。

“盘古幡当真有许多古怪,我已经将第一重禁制祭炼,换了旁的法宝,便该能够运转使用,没想到竟然出现这般情况这里瞧来也不像是幻境,难道是盘古幡内的禁制空间,如此一来,敖青岂不也是同样遭遇?”

康摩言心思连闪,却也有些把不准自家的猜测,但他隐隐有种感应,在这处空间之中的所经历的事情,对于祭炼盘古幡极为重要。

康摩言如今道法精深,心中有所感应,便知不会有差,况且他眼光也是不凡,虽然放目望去,四周只是茫茫一片,但他却不是信,这道空间只为了困住自家的意识而存在。

康摩言体会一番这处空间的变化,心中暗暗忖道:“元始天尊乃是昆仑一脉的老祖,又是太清境界,与天道合而为一的人物,自然是算无遗漏,只怕这般安排是另有目的”

自己入了昆仑一脉,康摩言也不担心被元始天尊算计,他心中清楚,这些道行更高之人行事,必然会有许多思虑,有些不见得会同自己说起。便如同自家差遣弟子,也不会把前因后果说的明明白白,倒不是算计于人,只不过是没有那个必要罢了。

康摩言笃定没有坏处,便断喝一声,将自家的意识绵绵延延排荡开来,不过片刻,便延伸出数百万里。若是换了外界空间,康摩言的意识最多不过覆盖数万里左右,再延伸开便要恍恍惚惚,无法察觉细微,但眼下却是到了百万里开外,仍是没有止歇,大有无穷无尽之意。

康摩言索性放开,任凭意识铺张,到得数百万利外,猛的心中一动,察觉到了一股轰轰烈烈的法力波动,远远传递过来,其中蕴含的力量,简直难以赘述。

若是换了外界空间,康摩言自是有多远便要躲开多远,但在这盘古幡的禁制之中,他却不必这般谨慎,只是念头一动,便到了那处法力波动的边缘。远远瞧见百万里开外,一名昂藏巨汉悍然耸立,足有万丈高下,却不是自己这般无形无质,而是实打实的存在,立在那里,浑身肌肉宛如山岳,康摩言隔了百万里瞧去,仍是看得清清楚楚,分毫毕现。

这巨汉全身上下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只微微一动,便搅得百万里的空间震荡不已。巨汉赤手空拳,两只粗壮的手臂上下挥舞,正同身前一团数千丈方圆的灰色气团斗得激烈。

康摩言瞧见那团灰蒙蒙的气息,心中猛地一动,忖道:“这团气息给人的感觉,同那三道先天混沌剑气如出一辙,难道也是混沌元气?如此一来,此人莫非是盘古?”

康摩言心中忽然起了这个念头,便连他自己也都有些不信,正打算凑近去看个分明,猛的听到那巨汉一声长喝,手臂挥舞,连续打出三千道掌力,掌掌不同,层层叠叠落在身前的灰蒙蒙气息之中,无穷法力顿时化成各种颜色的光华,缭绕不断。

三千道光华在气团之中相互纠缠,排斥,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仿佛是亿万年,似乎又只是一瞬,忽然间同时隐去,再也瞧不出端倪,反而是那团混沌元气却开始慢慢膨胀,变得愈来愈大,渐渐将那命高壮的汉子也笼罩在内,如此犹不算完,那团元气没有丝毫止歇之意,直朝着康摩言笼罩过来。

康摩言瞧见这些变化,心中便有许多思忖,尤其是看着愈来愈近的混沌元气之中,那名巨汉正自双手上举,仿佛从中间撑开一片天地,不由的大是震惊,暗暗惊讶居然被自家猜着。

康摩言本想避开正扑面而来的混沌元气,但他心念一转,忖道:“此间已无他事,多留无益,况且这道元气扩张如此迅猛,我能逃到哪里去?”

有了这个想法,索性念头不动,只觉得元气扑来,心中一阵恍惚,下一刻,已经在海底的洞府之中。放眼去瞧,盘古幡的发出的气息尚未散去,敖青正盘膝而坐,秀眉微蹙,显然有另一番际遇。

康摩言微微沉吟,此番入了盘古幡的禁制,见了许多幻相,却仿佛什么也没有获得,不禁有些怀疑这一过程的深意。正苦苦思索,猛的想起巨汉挥出的三千道掌劲,心中一凛,忖道:“此人有开辟混沌元气之能,可不是盘古大帝?他打出的掌法,不多不少,正有三千数目,难道是暗合三千大道?我若是将其学成,总是无法打出三千道法来,运使天地间已经存在的规则,也足以踏入上清境界,莫非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康摩言也是刚刚踏入玉清境界,对于如何更进一步,却是一点想法也无,骤然得了提醒,不由的心中大喜。回想盘古开天的掌法,彷如历历在目,每一掌都好似印在心底一般,只是每一掌都有无穷无尽的变化,想要弄懂却不是一朝一夕。

但饶是如此,也足以让这小白脸兴奋难当。康摩言收拾心情,正要从第一掌开始参悟,忽然听到敖青娇喝一声,浑身法力蓬勃而出,一道凛冽无匹的青色剑气,猛然从天灵飞出,直冲天宇,被盘古幡上的三道先天混沌剑气一阻,顿时压了下来,跃跃欲试。

敖青眉头忽然紧蹙,仿佛承受巨大的痛苦,头顶不知何时飘起的三花五气,亦是摇摇欲坠

康摩言见了这般场景,不由的吃了一惊,敖青身上显现的分明是仙家气象,成就大罗金仙的朕兆。只是似乎也遇到碍难,难易度过。

康摩言微微沉吟,忽然将手一指,那三千道掌法的影像,便自化成一道彩光,没入敖青的念头之中。得了这套掌法,敖青猛的精神一振,头顶三花五气之光顿时大盛,酝酿片刻,猛的一声娇喝,化身一头青鳞真龙,一头撞开洞府,连盘古幡的黑气也阻挡不住,直冲出海面,龙吟阵阵,满空游走。

却是在这个时候,成就了大罗金仙

康摩言正自吃惊,那盘古幡上的黑气却忽然开始收敛,不过片刻,便又化成巴掌大小的三角形状,随即猛的一震,卷起一道灰蒙蒙的光气,突然飞入康摩言的眉心祖窍之中。

这一连贯的变化来得太块,饶是康摩言心思沉稳,亦是有许多震惊。他连忙查看眉心,却骇然发现,其中空空如也,丝毫不见盘古幡的身影。正有些诧异,突然觉出丹田内一阵萌动,却是自家的本命真气,被赶了出来,盘古幡中原本的三道先天混沌剑气,却喧宾夺主,在丹田内悠然盘桓,好似三条嬉戏的游鱼一般,十分自在。

康摩言苦笑一声,他却不打算驱逐这三道剑气,便只好把本命真气往上提起三寸,随即尝试着引动丹田内的混沌元气,顿时感觉到一股凛冽无匹的杀气,要破体而出,康摩言大是吃惊,赶忙收了念头,将混沌剑气压下。

方才也只是尝试一下,康摩言并无真个放出剑气的打算,只是他刚起了细微念头,便觉丹田内迸出的杀意,已经几乎难以控制。只在那一瞬间,心中竟起了压制不住的豪情,仿佛有了这三道剑气,便是天地合一之人,也能一剑斩之,便是那种万法通天之辈,也能一剑破去,天地之间再无谁人能够抵挡

康摩言心头突突乱跳,沉吟良久,忽然醒悟过来,却是压制不住心头的惊骇,暗道:“原来一切都在元始天尊的算计当中我一直苦于不知烛龙的阴谋,想不出该如何下手,元始天尊却给了我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有了这三道剑气,只怕斩却烛龙也不是不能烛龙一死,他的阴谋自然不成,这却是元始天尊不肯让我知道事情的详细”

这小白脸虽然胆大,却还没有大到这个份上,他心中所想,不过是凭了几分手段,悄无声息的潜入,在关键时刻坏去烛龙的计划便可,却不想元始天尊竟有这般安排。三道剑气杀意汹汹,出手便无法收回,不是要取烛龙的性命,还是怎的?

“这头老龙已经是上清境界,怎么说也是个了得人物,况且他古真龙,同佛道两家都有渊源,他如今到底在做什么缺德事情,让佛道两家要合力取他性命?”

三二四 欺上门来

三二四欺上门来

有了三道足以斩杀烛龙的法术,康摩言便已经笃定,是元始天尊授意他这般来做。

康摩言倒也不会矫情,毕竟,一旦烛龙腾出手来,这位上清境界的人物,定然会狠施辣手,要拿自己是问,最终的结局,只怕不会比身死道消好过多少,如今自己抢先一步,这小白脸便绝不会有留情的可能。

只不过康摩言从来不曾想过,自家会有这般能力,骤然得了能够扭转乾坤的手段,难免有些不适应,但他也是道心坚定之人,过不片刻,便即果断下来,再没有半分犹豫,心中忖道:“既然得了如此手段,再等下去,便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要斩杀龙族的老大,总不好让敖青知道,这件事情还是瞒下来吧”

康摩言有了这般手段,便不肯再等下去,免得夜长梦多,让烛龙再缓出手来,这小白脸心微微沉吟,把计较定下,便自腾身而起,破水而出。这一处水府只是临时开辟,而且已经被敖青冲破,也没有什么留恋,康摩言出了海面,便直接落到了敖青的身边。

敖青入了盘古幡的禁制之中,被混沌元气浸润,所见到的却是另一幅场景,非是盘古开天的手段,而是对于成就玉清境界,大有裨益的情形。她本来听了元始天尊所说,天地元气都被佛门占去,便未有太多期翼,直到真个触及到门径,才大喜过望。只是她心中亦有许多芜杂,又不似康摩言一般,参悟天地规则有许多时间,想要成就大罗金仙,几乎没有可能。

好在康摩言掌握了生化三千大道的手法,虽然没有丝毫领悟,但原封不动的打给敖青,其中蕴含的至理,对这头龙女成就大罗金仙也有极大好处。竟然生生于不可能之中,寻到一丝契机,踏入了玉清境界。

敖青正自欢喜的满空飞舞,见康摩言遁来,便缓缓收起真身,变化成原本的女孩儿模样,满脸笑意道:“没想到此番被你带来海外,竟然有这般收获,这天大的气运却不知从何而来,莫不是也从你身上分润的?”

康摩言呵呵笑道:“这种事情,以我的道行却是说不定出的。不过,我倒是希望如此,这样的话,你欠我一个天大的情意,只怕你三生三世也还不上,便只好以身相许,从此陪在我的身边”

敖青呸了一口,心中却忍不住欢喜,啐道:“就你这小白脸喜欢胡说都已经许了你,还要占这等便宜,也不知道当初看你那里好,居然就这般被你欺负”

康摩言嘿嘿一笑,道:“当年初次见面,便被你看个精光,我亦是有些好奇,浑身上下不知道是哪里让你感了兴趣……”

康摩言同敖青调笑几句,便将这龙女揽入怀中,温声道:“先前你只有法身道行,我心中便有许多担忧,只打算将你收在元神之中,去破坏烛龙的计划。如今你成就大罗金仙,我便再无这方面的忧虑。方才祭炼了盘古幡,让我得了一到手段,此番前去有七八成的把握,就算不能成功,也自可全身而退,你且去天魔窟等我,想来不日便要有了结果”

这番话说出来却有些不尽不实,有了三道先天混沌元气,康摩言的确有七八分的把握,将烛龙斩在剑下,后面一句全身而退,其实却是糊弄。好在这小白脸素来谎话连篇,倒也显得真诚,敖青见他说的肯定,便相信下来,微微沉吟,道:“这样也好,你此番前去不要逞强,只量力而行即可,实在无法做到,便速速回转,有我同举钵罗汉接应,想来没有什么大问题”

敖青这般说法,康摩言心中倒是微微生出感动,把这头龙女抱的更紧了些,二人又分析了几句,这小白脸手上便渐渐不老实起来……

康摩言二人被摄入盘古幡的禁制之中,出来之后,也未有算计时间,但此番过程,却用去了数月功夫,此时在幽都深处,冰川之下,烛龙同另外五头真龙正盯着面前的敖天,神色各自不同。

那名有大罗金仙的昂藏汉子,狠狠瞪着敖天,怒道:“我虽知你这小贼有异心,哪里想到你居然这般胆大,把青龙引到康摩言小贼同举钵罗汉的面前,那秃贼如今成就了菩提果位,又偷袭青龙,怪道青龙落在那小贼的手中”

敖天被这番话说的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解释,另外四头真龙之中,有一头浑身赤红的高瘦青年,冷冷喝道:“休要啰嗦你自从来到极北之地,便带来许多晦气,我三位哥哥便因你落入那小贼手中,如今连青龙也被你引去,遭人镇压,若说你同那小贼没有勾搭,谁人能信?你还知道些什么,便速速道来,否则过会死了便没有机会啦”

这头真龙不过也是法身道行,一身火系道法颇为猛烈,只是同敖天想必,还是差了一筹,敖天心中自是有些瞧不起这头真龙,便是另外三头法身真龙,他也未有放在眼中,只是有烛龙同另一名大罗金仙道行的真龙在场,敖天便不敢放肆,只能陪了小心,苦苦解释。

烛龙沉吟良久,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忽然开口喝道:“你们都不必多说我知敖天非是与那小贼一伙,此事只因我将康摩言的实力低估,思虑不周,反而害了青龙。倘若此番让蜃龙一同前去,便绝无失手的可能。不过眼下却失了先机,多做埋怨没有任何用处”

烛龙一开口,众人便自安静下来,连那头浑身赤红的真龙,也只狠狠瞪了敖天一眼,再不敢多言。

那名昂藏汉子便是蜃龙,修炼龙宫秘术中的幻法,在九大真龙之中独树一帜,本身法力已经到了玉清境界,十分浑厚。见烛龙这般说法,便沉声问道:“然而如今我三位哥哥,同青龙四人还有许多龙子龙孙,都落入那小贼手中,此仇不共戴天,难道便报不了了么?”

蜃龙在九大真龙之中排行第四,青龙排行第五,应龙、苍龙、黄龙排行前三,在神魔大战之前,应龙、苍龙、黄龙以及青龙,便已经成就了大罗金仙,经过这数万年的温养,法力更是浑厚无匹,而蜃龙则是三万年前踏入玉清境界,橡胶而来,修为要差上一筹,这也是烛龙未有将他派出的原因。

烛龙沉声道:“成大事者,心中便该有容纳之量,那小白脸虽然可恶,但如今这幽都之事,也不能弃之不顾。我这几日隐约有所感应,掌中宫只怕不日便要现身,只是幽都之中并无任何征兆,也无法事先做好准备,故而才不敢有丝毫轻忽,要呆在此地镇守,免得这件法宝出世时,被轻轻错过。至于康摩言小贼,却是嚣张不了多久,只待掌中宫落入我的手中,我便亲自出手,将他镇压,叫他生死不能回头再来炼化幽都”

蜃龙本身法力连青龙也不及,纵使操纵了烛龙的厉害手段,也没有把握面对大罗金仙跟菩提尊者的联手,再加上烛龙这般说法也是合情合理,他心中怒气只好暂时压住,也不再去想立刻寻找康摩言报仇的事情。

听到烛龙说起,掌中宫这便要出世,蜃龙心中也是欣喜,九大真龙追随烛龙镇守幽都,已经过去数百件,为的便是寻找这件法宝,从而把幽都掌握在手,助长烛龙的法力,使之参透天人合一之境,踏出修炼之人的最后一步。只是烛龙也算计不准掌中宫出世的时间和地点,前前后后,过去这许久,如今才有眉目,自然是万般喜悦。

蜃龙正要询问更具体一些,猛然所处的冰川一震剧烈晃动,从万丈坚冰的冰面上,传来一声巨响,随即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竟然有无数裂缝,从上方传递下来,显然是有人在用法术,轰击幽都上空的冰川。

众人正自惊怒,便听有人在上方高声喝道:“烛龙老儿我康摩言在此,四大真龙同龙族数百子孙,如今都落在我的手中,你怎个还能这般沉住气?莫非是知道小爷我厉害,便改了龙种,做起缩头乌龟来了么?”

喝声不落,便又有一声震天巨响,又是一道法术落在冰面上,无数道裂痕传递下来,已经接近了众人所在的位置。

烛龙微微沉吟,心中忖道:“这小贼此番是只身前来,并未带什么帮手,也不知他打得是什么主意?难道这小贼已经得了哪个老家伙的指点,知道掌中宫便要出世,才跑来搅扰,为的是打乱我计划?不管他有什么打算,如今撞到我面前,也是自寻死路”

烛龙正自思索,蜃龙却是忍无可忍,怒道:“祖龙饶他多活几日,这小贼竟然不知死活,敢欺上门来,让我出去会他一会”

这头真龙正要动作,又听康摩言换了位置,大声喝道:“烛龙老儿,我知你是在寻找掌中宫,这件东西早在数百年前便落入我的手中,你若是有胆,便出来看上一看,看看你家康爷爷可是在说假话?”

三二五 第一道剑气

三二五第一道剑气

烛龙之所以不离开幽都,非是不能,而是不肯,因为他也拿捏不准,掌中宫什么时候出世,在哪里出世,一旦稍有轻忽,说不定便要错过。

此事关系自身道行,大意不得,先前烛龙的诸般动作,为的便是龙族子孙能够腾出手来,凭借人数,将幽都的入口和出口彻底封住,一旦掌中宫出世,无论从哪里遁出,总是要被龙族中人撞上。

这也是因为幽都虽然只有一个入口,出口却非止一道,而是跟酆都一般共有六道轮回。不过幽都自从上古神魔大战之后,便被用来镇压共工魔尊和许多上古魔神一族的魂魄,等若废弃,这六道轮回之所,也被佛道两派的高人封禁了用处,再不具备让魂魄转世重生的功用。

幽都一个入口,六个出口分布十分宽泛,并不凑在一处,烛龙把人手全撒开还稍嫌不足,康摩言趁了敖天婚礼的空当,将龙子龙孙一网打尽的举动,无疑已经大大影响了烛龙的计划。但一来关乎道行成败,二来烛龙也未有真个把康摩言瞧在眼中,这才遣了青龙前去天魔窟,结果落得跟应龙三人同样下场,这头老龙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烛龙恨不能立刻遁出,满天下追杀康摩言,如今白脸撞上门来,哪有再忍耐的道理?

“我还当这贼已经遁出极北之地,这才暂时熄了杀他的念头,没想到却是个障眼法,如今他又来搅扰,正合我心意,便叫他好生尝尝本尊的手段”

烛龙沉声一喝,止住了跃跃欲试的蜃龙,他却不大相信掌中宫落在康摩言的手中,闻言根本没有起身瞧看的意思,只是伸手一指,顿时九盏烛火咻咻乱转,绕成九道火环,环环相扣,破开万丈坚冰,直往康摩言所在轰去。

九盏烛火乃是烛龙的本命法力,他亲自施展开来,威力跟青龙运用时有天渊之别。烛龙只是随手一指,方圆数百里的万丈坚冰,便承受不住九盏烛火的热力,被九道火环一冲,顿时寸寸迸散,连融化成水的过程都省了,直接被炙烤成蒙蒙水雾,随风四散。

康摩言正双手扣住法力,心中盘算待烛龙冲出时,给这头老龙来个狠的,最好是趁其还未反应过来时,便一剑斩下对方的龙头来。他心中想的美好,猛的察觉脚下有股热浪直扑而来,不由得脸色大变

康摩言同青龙斗过一场,差点被烧成飞灰,对九盏烛火自然记忆深刻,不待脚下的热力完全传递上来,这白脸便已经怒吼一声,卷起一团乌云飞身而起,南明离火剑随着袖袍一卷,携着雷火炸鸣之声,轰然落下,登时同疾冲上来的九道火环斗在一处。

只一出手,康摩言心中便有了猜测,不由得暗暗骂道:“这老狐狸,精明过了头,俺老康把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他居然还不肯相信也罢,便将掌中宫放出来,看看这老家伙着不着急”

南明离火剑非是九盏烛火的对手,掌中宫自然更是不成,康摩言也非是真个要用这件法宝来斗九盏烛火,只是眼下处境不妙,再耗下去,还未有见到烛龙,便要放出先天混沌剑气护身。杀手锏一露,以烛龙的手段定然有了防备,如此一来,只怕很难再寻到机会将他杀死,反而大有局面倒转的可能。

况且掌中宫虽是一件了得法宝,与幽都大有干系,但又怎能够与命相比?况且也只是装装样子,康摩言倒是没有什么不舍得,心中有了计较,便不再犹豫,一声断喝,道:“烛龙老儿瞧好了,看看你家康爷爷用掌中宫胜了你的法术”

喝声不落,手一扬,顿时一道铺天盖地的黑幕弥漫开来,天空低沉沉的,到处都是滚滚的玄阴之气,呜呜咽咽作响,搅动的下方海面,卷起数十丈高的黑色浪头。

掌中宫被祭炼圆满,威力也是不凡,这道黑幕展开,立时压住了方圆数千里的空间,空间之中除了玄阴之气,还是玄阴之气,其余元气尽数被排档一空。无穷压力随着康摩言的念头所指,齐齐聚集到九盏烛火上,这九道火环原本环环相扣,撩起的火光都有数十丈高,被掌中宫的玄阴之气一压,顿时气焰低落下来。

烛龙虽然身在万丈坚冰之中,上方生的一切,却是瞧得清清楚楚,这头老龙见到康摩言祭出掌中宫,顿时吃惊不,心中暗道:“我只当这贼不知有什么阴谋,满口大话,要引我出去,没想到他果然手中有掌中宫只是我算来算去,掌中宫也该是落在幽都某处,怎会在他的手中?”

烛龙心念一动,手上却不慢,早把九盏烛火略略一收,只跟南明离火剑激斗,却不去招惹掌中宫,免得坏了这件干系甚大的法宝。同时长身而起,卷起一道殷红的火光,破开坚冰,直冲出去。掌中宫一出,他也管不了什么阴谋不阴谋的,康摩言手段再高明,还能奈何的了上清境界之人不成?夺了掌中宫,才是正途

人还未有冲出,便是一生大喝,犹如奔雷滚滚,满天炸响:“怪道本尊近日心血来潮,算计掌中宫该是这几日出世,原来却是你这贼直接送来,如此便不要啰嗦,直接拿来吧”

烛龙探手一抓,顿时一道赤红火光直冲天际,半空中化成一只巨大的龙爪,直接扣向遮天的黑幕,却是将龙宫秘术夺宝诀施展了出来。

康摩言见下方忽然冲出一名赤红袍的老者,一身法力浑厚无匹,微微动作,便有若有若无的天地规则,在身旁变幻不休,那里不知是烛龙现身。这白脸当即精神一振,大声喝道:“老贼心血来潮,分明是死期临头,便让我送你上路去罢”

上清境界之人,举手投足之间,能勾动天地规则化为己用。先前康摩言便深有体会,烛龙施展的法术,往往还未有落在身上面八方便生出无穷无尽的阻力,让人无法移动躲避,只能生生硬抗,这便是上清境界之人的威力,非是玉清修为之人能够抵敌。

烛龙的夺宝秘术刚刚施展开来,康摩言便感受到无穷压力落在身上,只是这种压力却非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掌中宫,烛龙的目标便是这件法宝,至于康摩言,随时都可以捏死,却未有放在这头老龙的心上。

但饶是如此,康摩言也感觉举步维艰,心知已经是关键时刻,连忙勾动丹田之中的三道先天混沌元气,正要施展,突然心中一动,元神之中一声钟鸣,戍土金钟轰然飞出,起在空中溜溜直转,宛如一座山一般粗三细七道元气,滚滚环绕,轻轻松松逼开了夺宝秘术带来的压力,这件法宝竟然在关键时刻将天魔的法力吸收殆尽

康摩言得了这一大助力,便将三道剑气暂时一压,他心知烛龙非只眼前的手段,便不肯轻易把底牌亮出,只是手掌一掀,一道泼天大水轰然飞出,宛如龙蛇,轰然落在烛龙法力所化的龙爪上,七转玄水诀的威力全部施展开来,顿时把这道法术逼迫的偏了一偏,未有将掌中宫拿住

康摩言伸手一指,戍土金钟上七道彩光同时暴涨,化为滚滚烟霞,直往烛龙身上落去。

烛龙眼眸一凝,顿时有一黑一白两道光华,分别从左右双眼之中飞出,只一绞,便把戍土金钟爆出的七道彩光轻松击溃,这一黑一白两道光华一击中的,也未有咄咄逼迫,只是迅缩回烛龙的双瞳之中。

头老龙呵呵冷笑道:“原来你是玄蛇一族的人,怪道有诸多手段,竟然接连镇压我三名孩儿,也罢,本尊便先送你上路,免得再惹出许多麻烦”

言罢,丝毫不惧掌中宫带来的压力,双掌朝前一拍,顿时有股逼人热浪滚滚而出,化成一道赤红色的焰头,直扑康摩言,满天的玄阴之气,竟然不能阻止分毫,被这道热浪冲过,顿时溃散消弭,掌中宫困住的空间,也自被冲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康摩言瞧见这道法力,心中便是一凛,但他更加惊骇的,却是烛龙方才双目之中射出的两道光华,这白脸暗暗忖道:“看来那两道黑白光芒,便是烛龙的压箱手段,若是能够逼他施展出来,再用剑气绞杀,便有七八成的把握。只是这老东西起了杀心,我哪里还有退路,只能豁上去了”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康摩言再不犹豫,断喝一声,伸手一指,丹田内一道先天混沌剑气激射而出,与赤红色的焰头轰然撞在一处,只一绞,烛龙拍出的焰头便自扑扑熄灭,灰蒙蒙的剑气去势不减,只一闪便到了烛龙的眼前。

烛龙不料康摩言竟有这种手段,当下来不及反应,双瞳之中光芒连闪,一黑一白两道光华骤然飞出,比起方才强横百倍……

三二六 鸿鹄之志 逆天之举

三二六鸿鹄之志逆天之举

“先天混沌剑气”

烛龙脸色大变,双瞳之中黑白两道光华暴涨,猛然翻卷而出,齐齐绞向扑面而来的剑气。就在那黑白光华闪现的一瞬间,天地斗转,昼夜交替,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颠倒过来,说不出的诡异

但这种诡异的变化也只是一瞬,随着黑白光华同先天混沌剑气绞在一处,整个天地又自恢复过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道无形的法力波动,悄无声息的震荡开来。掌中宫笼罩的空间,根本承受这道法力,轰然破碎,正自缠斗的南明离火剑同九盏烛火,被这道力量波及,顿时被击落冰川之下。康摩言亦是闷哼一声,先天混沌剑气跟掌中宫同时传递过来的巨大反震之力,激荡的体内真气剧烈翻涌。

烛龙同样不好过,两道光华从瞳中射出之后,他的双目便好似空洞了一般,脸上现出痛苦无比的神色,随着黑白光华撞上了先天混沌剑气,这名上清境界的祖龙怒吼一声,眼角竟然崩出数道裂痕

砰砰

两道沉闷无比的响声,落在每个人的心底,自烛龙双瞳之中射出的黑白光华,喟然崩散,一道细弱无比的先天混沌剑气,犹如发丝,却抵住了先前法力撞击发出的巨大*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烛龙面前。

一道凛冽的火光,骤然在烛龙面前燃烧起来,那道先天混沌剑气,在火光之中左右冲突,距离烛龙的眉心只在寸许,却始终无法挣脱火光的束缚,这道剑气终究是太过细弱,不过片刻,便被煅烧殆尽。火光骤然收敛,烛龙二指竖起,其余三指排开,捏出一道诡异的指诀。

烛龙嘿了一声,双目如电,怒不可遏道:“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元始天尊安排的,这老家伙居然将盘古幡交在你的手中,你有南明离火剑,又有盘古幡,看来是佛道二教合力,要将本尊彻底抹杀,他们果然不容许另一个太清境界之人存在”

烛龙的声音浑厚无匹,彷如天雷,在天地之间滚滚炸响,这头老龙把话说了一半,忽然哈哈大笑,一股悲壮之意,从烛龙身上缓缓散发出来,笼罩天地。万丈坚冰之下,蜃龙和另外几名真龙,以及敖天感同身受,各自目光之中纷纷露出难以名状的决然神色。

笑声戛然而止,烛龙忽然大声道:“如此说来,岂不正说明本尊走的路是正确的?否则,他们何以这般紧张,何以不敢光明正大的阻止,而是让一个小辈,借了两件法宝来取本尊的性命?”

被烛龙身上散发出的悲壮情绪感染,康摩言亦是有些惶然,就连坚如磐石的道心,亦是微微颤动。但这小白脸两世为人,有凭自家力量修炼至如今地步,虽然时间比之其余大罗金仙,要短上无数倍,但所经历的一切,亦是早把道心锻炼的不可撼动。

也只是微微疑惑,康摩言心头猛然出现那道开天辟地的巨大身形,以及挥舞手臂打出的三千道掌影,这小白脸顿时心中一清,彻底明白过来,伸手一指烛龙,大声喝道:“烛龙老儿,休要不知死活天地大道,其容你随意践踏?天地之间已有三千大道,芸芸众生皆在道中,偏个你要逆天而行,哪里是天尊、佛祖要为难于你?万事万物皆有缘法,太清境界岂能强求?”

烛龙有上清境界,已经能够把天地规则化为己用,心念一转,便要勾动天地,发生巨变。康摩言的喝声虽然响亮,却压不住烛龙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下方蜃龙等人听了康摩言所说,哪里肯信?纷纷破口大骂这小白脸无耻

烛龙亦是怒道:“你这小贼,不过是大罗金仙道行,怎知本尊的鸿鹄之志?我踏入上清境界,已经有亿万年之久,懵懵懂懂,总也找寻不到突破最后一道境界的方法直到最近几万年,才心有所悟,期间茫然,你又怎知?况且修炼之事,本就是逆天而行,与飘渺万一之中,追寻一线契机,你受那老家伙的蛊惑,怎知我这般行事不能成功?”

康摩言冷哼一声,却不管蜃龙等人如何想法,就连烛龙所说,他也不顾得。他一番呵斥,并非是要劝说烛龙,更不是劝说蜃龙等人,而是要警醒自己

天地之间的道法维系亿万年,已经臻于圆满,虽然不免有遁去的但想要真个另辟蹊径,非是不能,而是不能强求。康摩言已经隐隐猜出,烛龙一番作为,俨然是要把幽都掌在手中,有了这道镇压魂魄的所在,不吝是另一处阴曹地府,烛龙所想,分明是要在这一处天地之间,另开一方天地

这已经不是要找遁去的而是要找天道的麻烦,逆天行事

一旦成功,烛龙的确大有可能踏入太清境界,同自家开辟的一方天地合而为一

可一旦失败,后果却不是烛龙能够承受,也不是元始天尊同佛祖这般人物能够承受,更不是这一方天地,以及芸芸众生能够承受

烛龙想要另开一方天地,却从这一方天地之中,攫取幽都和极北之地,倘若被他成功,后果只怕难以估计,便是元始天尊也无法算计出其中的变化

所以,与其如此,让天地万物承受未知的劫数,不若让烛龙一人去死

康摩言一声断喝,伸手一指,第二道先天混沌元气激射而出,同时暗暗扣住了第三道剑气,随时做好放出准备。他心中却是大大后悔,方才被烛龙的情绪影响,居然慢了一手,若是趁了第一道剑气未落,便用第二道绞杀,说不定大有机会将对手直接斩落

烛龙见康摩言放出第二道先天混沌元气,不由得微微一震,脸上却未有多少惊讶,他乃是上古真龙,自然知道盘古幡中有三道混沌剑气,故而在应付了第一道的时候,便猜到了会有第二道第三道。

此番烛龙却不用双目之中的光华迎击,这两道光华,是烛龙的本命神通,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修得这道法术,只因双瞳之中特异,开阖之间,昼夜便要交替,阴阳亦要转换,威力能勾动天地变化,否则怎能抵住先天混沌剑气?

只是这道法力消耗极大,烛龙方才猝不及防,用了一次,若要再用,法力上便有些不继。康摩言手中尚还扣了一道剑气,烛龙总要有许多思量,微微沉吟,便先自忍住,只把两只手掌朝前方连续拍出,打出绵延不绝的掌力,每一掌击出,都好似在身前筑起一道火墙,层层叠叠,无止无休,阻止第二道混沌剑气

这些火墙都是烛龙本命法力所化,本身威力也十分不凡,只是在先天混沌元气面前,却仿佛不曾存在一般,被剑气一穿,便自砰然溃散。烛龙身形疾退,勾动各种天地规则,在面前重重叠叠筑起道道屏障,重重阻碍已经到了身前的剑气。

虚空之中寸寸龟裂,道出都有被先天混沌元气击溃的天地规则,康摩言将满天法宝收起,急追而去,却被混乱的规则阻住,彷如现身泥潭之中,想要抽身十分困难,眼见烛龙已经消失不见,不由得心中大骇

“不愧是上古真龙,居然还有这等手段也不知烛龙双目之中那两道光华,是否还有后继。若是能够放出,我今日必然杀他不死,余下一道剑气,只能用来护身,回头要赶紧跑路,去昆仑山躲起来,有元始天尊老人家护着,也不怕他寻上门来。若是他已经没了手段,我还能有一丝机会,却要好好斟酌”

康摩言被满空破碎的规则阻住,只一瞬间耽搁,便已经失去了烛龙的踪迹,待得天地恢复,重新抽出身来,天地茫茫,哪里还有这头老龙的身影?心中对烛龙的眼界不由得生出几分佩服。

康摩言虽然道行不济,但手中有三道先天混沌剑气,不是上清境界能够抵挡,烛龙吃了一亏,便不肯再多做纠缠,索性先避其锋。知道了掌中宫的所在,便是今日最大的收获,康摩言连自己的一招半式也抵挡不住,只需得趁了这小白脸不注意,将其直接打杀,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康摩言揣度烛龙的举动,心中大是警惕,连忙将身形合入南明离火剑中,除了先天混沌剑气,便是这件佛门至宝威力最大,就算是烛龙出手,若不是那两道光华,也难以在一招之内,将南明离火剑的剑光击溃。

不过,康摩言心中清楚,掌中宫在自家手中,烛龙必然不会遁走太远,而且有一道先天混沌剑气在后面追赶,烛龙打得主意,不过是觑得一个对自己出手空挡,自然,这次出手,必然是雷霆一击不死不休

想到这里,康摩言连忙将七转玄水诀运转开来,催起一道大水,在身外滚滚而动,在这道大水之中,有数百头龙子龙孙,正奋力挣扎,却被康摩言的法力攫住,根本无法摆脱。

“不知烛龙会用什么手段,不过不管他如何施法,我总叫他的龙子龙孙顶在最前面抵挡,且看是他法术厉害,还是这群龙子的命硬”

这小白脸心中想道,目光转动,却是瞥向下方正在观战的六个人……

三二七 谁死!!

三二七

谁死!!

蜃龙六人正在下方观战,本以为烛龙亲自出手,定然无往不利,拿下康摩言自不必提,掌中宫亦是手到擒来。但没想到两人斗了几合之后,却是烛龙落了下风,六人不由得大为吃惊。

修真练气,无论是道门还是佛教,甚或妖族,愈到后来,境界之间的差异便愈加明显。譬如初始修炼,道门练气入体和练气化液两道境界之间的差距便不甚明显,境界较低的一方,若是法力浑厚,不是没有可能斗过境界高明的一方。但到了结丹、元神道行,境界之间的差距,便不是法力高低能够弥补,一名结丹道行几乎没有可能杀死元神道人。

而到了大罗金仙修为,拼斗的已经不是法力,而是天地法则,两种境界之间差距便已经大到无法逾越。烛龙有上清境界,能够将天地法则化为己用,康摩言却只是不受法则束缚,二人高下不辨可知,况且烛龙修炼亿万年,又是上古真龙,法力怎样也不会弱了一个数百年的蛇妖

如今居然落了下风,蜃龙六人哪里接受的了?但让他们更加无法接受的事情随后出现了,斗不过几个回合,当康摩言第二道剑气飞出时,烛龙却忽然身形急退,瞬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蜃龙、敖天等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一场毫无悬念的斗法,居然落得这般收场,堂堂祖龙,竟然临阵脱逃所以,当康摩言目光瞥来时,这几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脸的惊讶和迷惑。

康摩言嘿嘿一笑,袖袍往下一拂,顿时卷起一道白色光华,直接朝着六人笼罩下来。

六人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同时道一声不好,连忙各自催起法术抵挡。这六人当中有五人都是法身道行,哪里抵得住大罗金仙的手段?康摩言一袖拂过,下方冰川之中,顿时只剩下蜃龙一人,双掌托了一团七彩光华,变幻不定,将自身护住,勉强抵住了康摩言的法力。

方才事起仓促,加上有些分神,蜃龙只下意识的护住了自身,待得反应过来,敖天几人已经被康摩言的大袖收走。这头真龙又惊又怒,忍不住骂道:“我把你这个小贼仗了大罗金仙的道行,居然同法身为难,有本事与我斗上三百合”

康摩言镇压了敖天五人,便呵呵笑道:“烛龙以上清境界的道行,都被我斗得屁滚尿流,临阵脱逃,你不过是玉清修为,有什么本领敢来邀战?也罢,本小爷便会你一会”

言罢伸手一指,便有数千道剑光,铺天盖地直往蜃龙放出的光华压去。康摩言虽然口中这般说法,却并未打算同蜃龙真个去斗,毕竟蜃龙也是玉清境界,要将他拿下,除了动用先天混沌剑气,便只能靠南明离火剑,但烛龙此时正虎视眈眈,若是动了这两道手段,被觑得破绽,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康摩言大有敷衍的意思,但蜃龙心中却是另一般想法。方才烛龙同康摩言斗法,这头真龙亦是瞧得清清楚楚,他却是不知先天混沌剑气的来历,只以为是这小白脸的通天手段,故而心中先怯了三分,乍一见到满天落下的剑光,不由得大吃一惊,便连忙把头顶的七彩光华收了收,缩至数百丈的范围,牢牢护住全身,只防守不肯进攻。

康摩言见了这种情况哪里还肯客气?心念一动,数千道剑光顿时把蜃龙围了个风雨不透,好一阵绞杀

只是这小白脸心中却在想旁的事情,暗暗合计道:“葫山七兄弟、滚天猿王跟鹤老几人与我是患难的交情,却不好太让他们辛苦。如今我手中法身道行的龙子已有十几人,待得腾出手来,便挑几名法力高明的,去操演九曲黄河阵海外三大龙王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把他三人顶上”

这般想着,康摩言却不能马上去做,一来这些龙子尚未有收拾过,不通九曲黄河阵的方位不说,还有许多不服,二来阵中困住的是四大真龙,都有大罗金仙道行,将这四人困住,已经是九曲黄河阵的极限,若是稍有不慎,被四人闯了出来,康摩言面临的形势便要立刻倒转,这小白脸就只有立马走人,回转中土。

这二人斗了许久,蜃龙心中便起了疑惑,身外的剑光虽然阵仗极大,但他却并未感受到太多压力,再斗片刻,不由得琢磨起来:“这小贼在搞些什么,难道是未将我瞧在眼中,不肯使出真正的实力?如此也好,连祖龙都走了,我还留在这里作甚?趁他大意,先走了也”

蜃龙起了心思,正要退走,猛的心中一动,烛龙的声音在脑中轰然炸响:“这小贼有三道剑气护身,已经被我耗去一道,还有一道也已经被我摆脱你立刻运用全力反击,待他分神之际,我自会现身逼他释放第三道剑气,到时候只要将他击杀,两道剑气便会自行消散,我大事可成”

烛龙乃是龙族头领,这般一说,蜃龙顿时精神一振,没有半分犹豫,大喝一声,将全身法力化为一道变幻莫测的七彩光华,从天灵激射而出,所过之处,宛如形成一道幻境,被光华撩着的剑光顿时消失,不知去了哪里。这道光华到了空中,猛然铺张开来,方圆数千里的范围内,顿时变得朦朦胧胧,忽而寒风朔朔,忽而烈日炎炎,下方不见冰川海水,上空亦没有蓝天白云,只见一道道光华流转,不真不实。

“咦?这头真龙居然能化出幻境,却是少见”

有南明离火剑和七转玄水诀护身,康摩言倒不担心会被幻境困住,他瞧着下方突然出现山川沟壑,起起伏伏,一一掠过,景致变幻了数回,也未有什么杀招降在身上,心中颇为疑惑,正要运使剑光破开幻境,猛的警兆骤升,一股凛冽杀意,只从背后滚滚袭来

“烛龙”

康摩言惊喝一声,毫不犹豫将第三道先天混沌元气飞出,随即耳中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幻境轰然破碎,眼前只见黑白两色光华流转,同先天混沌元气绞杀在一处,不旋踵便将这第三道剑气消耗大半

便在此时,烛龙的声音宛如炸雷,从天边滚滚传来:“康摩言小贼三道剑气你已全数放出,还有什么手段能奈何老龙?”

声音不落,一道赤红色的身影,猛然出现在十万里开外,风驰电掣朝这个方向直扑过来,一道灰蒙蒙的剑气,追在这道身影的后方,速度亦是丝毫不慢。

“这老贼果然难弄,居然逼我将三道剑气全数放出,如今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唯有拼命”

康摩言大吃一惊,心中却是清楚,第三道剑气既然放出,便没有了退路,想要在上清境界之人手中逃脱,断然没有可能。如今尚有一道先天混沌剑气吊在烛龙的身后,只有拼命一搏,才能有一线生机

康摩言虽然怕死,关键时刻却绝不手软,催起南明离火剑,不退反进,化成一溜火光直朝烛龙射去,本想用这件法宝搏上一搏,不料剑光尚未有靠近,烛龙忽然嘿嘿一笑,将九盏烛火扔了出来,九道火环环环相扣,顿时圈住了南明离火剑的剑光。

康摩言暗道一声不好,赶在九盏烛火焰头起来之前,迅疾无比的将身形遁出剑光,刚把戍土金钟唤出护身,便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烛龙的身影由远及近,一道巨大的掌影,铺天盖地倾轧过来

康摩言不过是玉清境界,却把烛龙逼迫到了这个份上,更是几乎坏了大事,烛龙心中恨极,出手便毫不留情,这一掌几乎蕴含了七八成的法力,只求一击毙命,根本不打算给康摩言喘息的机会

巨大的掌影,轰然破开七转玄水诀催起的水势,数十名龙子龙孙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随被无可抗拒的热浪,炙烤成了飞灰,化成缕缕水汽,迅速消散。

烛龙方才释放了本命的法力,引出第三道混沌元气,此时眼角崩裂,眼眶之中没有瞳孔,仿佛是两个巨大黑洞,甚是骇人,但饶是如此,双目之中透出的滚滚杀气却也掩藏不住,怒声吼道:“康摩言你敢拿我龙子龙孙来抵挡法术,我叫你身死道消”

掌上骤然加力,竟然把法力催至极致

“若是苍天有眼,天道威威,便让我抵住这道法术,留一口气在,好叫烛龙死在我手”

生死关头,康摩言心中忽然惧意全去,反而感觉体内的玄蛇煞气,滚滚欲沸,全身的血液都好似燃烧起来恍惚之间,仿佛自己再不是前世的宅男,也非是五行山下花白小蛇,更不是泾河之上赤身驾云的小白脸,而是一头上古凶兽,睥睨天下,疯狂的血液在体内奔涌,战意熊熊,就算面前是天是地,也要直冲上去,捅出一个窟窿

康摩言的体内,猛然生出一股汹汹力量,七转玄水诀竟然在这个时候,骤然突破第五转的变化,浑身上下仿佛充满毁天灭地的法力,双掌猛然拍出

“烛龙你去死吧”

三二八 尘埃落定 异变陡生

三二八

尘埃落定

异变陡生

两道掌力还未有接触,二人之间的虚空便自轰然塌陷,烛龙眉毛微微一挑,手掌却是更快了几分,狠狠印了上来。康摩言只觉得一股澎湃无匹的热浪扑面而至,一瞬间便把体内汹汹战意压制下去,心中骤然生出无法抵御的感觉。

七转玄水诀虽然玄妙,提高的却只能是力量,纵使康摩言法力通天,在上清境界面前,也始终处于下风,更何况烛龙奋力一击,亿万年的道行融于一掌,根本不是新晋大罗金仙能够抵御

康摩言甚至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天地法则,都融入到了烛龙的这一掌之中,对方的掌劲,不仅浑厚,远超自己,而且玄妙无比,纵使自己念头通达,领悟了天地法则,也没有办法彻底清楚这一掌的威力

轰隆一声巨响

仿佛山崩地裂,天塌地陷,两只手掌狠狠撞在一处

血肉飞溅康摩言的手臂被热浪一卷,顿时化成齑粉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

烛龙的手掌如同闪电一般,印在康摩言的胸膛,无穷法力,无比凌乱的天地法则,轰然撞在胸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重如山岳,康摩言闷哼一声,半边身体被热浪一卷,顿时失去知觉

看不见,听不见,也敢感受不到,没有任何知觉

仿佛身体已经四分五裂,又仿佛化成无数尘埃,洋洋洒洒,在滚滚火光之中化成缕缕青烟,轻轻飘散,元神、法身、天地法则,康摩言所有的一切,统统灰飞烟灭

恍惚之间,一道炸雷一般的嗓音,哈哈大笑道:“这小贼居然有三件异宝这口金钟十分古怪,似乎在哪里见过哈哈,掌中宫已经落在本尊的手中,不日我便要另辟一方天地,成就太清境界,到时候什么元始天尊、如来佛祖,都要对我刮目相看……”

“原来元神也会死,法身也会灭,大罗金仙亦不能永生只可惜敖青等我不到……”

康摩言闪动最后一个念头,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感悟,什么不死不灭,什么天地法则,都不过是浮云,纵有法术千万道,也难逃有朝一日灰飞烟灭,身死道消的下场

康摩言已经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只能感应到还有一丝意识,被这道感悟牵引,飘飘渺渺,绵绵延延,仿佛随时都要折断,却偏偏又十分坚挺的延伸下去。

“历经千难万险,修得大法通天,到头来,仍旧摆不脱身死道消的命运么?”

“凡俗之人,躲不过生老病死,修炼之人却也同样躲不过心魔天劫。纵是上古神魔如天魔、共工,亦要不免肉身破碎,魂魄被压,上清境界如同烛龙,也惧怕先天混沌剑气,倘若这方天地不存,太清境界之人,可还能不死不灭?”

这道感悟愈来愈模糊,康摩言能够感觉到,自身的意识愈来愈弱,悠忽之间,便要泯灭。这个时候,他已经无力控制,只能任凭一道意识胡乱去想,胡乱延伸,到得后来,已经开始恍恍惚惚,连自己是否存在,也难以分辨。

有一点,康摩言却是早已清楚,这一次,自己真的败了,而且败得很惨,身死道消,连魂魄都未有剩下他想苦笑,却已经笑不出来,甚至连自己是否要笑,也分辨不出,最后一道意识也已经快要泯灭,哪里还能有许多想法?

到了这个时候,康摩言反而彻底放开,他也不得不放开,没有感觉,也没有心境,仿佛就是在瞧看仅存的一道意识,正变得越来越弱,不是用眼睛去瞧,也不是用心去感悟,只是简单的知道,知道自己将要不再存在,知道自己终将灰飞烟灭

最后,这道意识闪了几闪,将灭未灭之际,忽然一声幽幽的叹息,不知从哪里发出,恍惚之间,康摩言仿佛看到一名巨汉,双臂挥舞,正奋起全身力量,将一团灰蒙蒙的混沌之气扛起。这巨汉高有万丈,浑身肌肉彷如山岳一般硬朗,双臂挥舞的动作,蕴含无穷的玄妙,仿佛每一下,都恰到好处,都不可或缺。

康摩言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动了一动,旋即,那道身影变得更加清晰,巨汉身上每一寸肌肤分毫毕现,每一个动作都清清楚楚,将混沌元气托起之后,这巨汉忽然大吼一声,缓慢无比的击出一掌

康摩言的心没来由的一抽,一瞬间仿佛恢复了所有感觉,一道清晰无比的念头,在心中轰然叫响

“太清境界乃是与天地合而为一,那么开天辟地又是什么道行?修道之途,可有终点?修炼之人,可能永生?”

这一刹那,康摩言仿佛抓住了什么,偏偏却又差了一分,感觉一个天大的好处,同自己轻轻错过,奋起全部力量,竟然无法触及,只有那巨汉最后打出的一掌,清晰无比的印在意识之中,明明白白

幽都上空,烛龙单手托住一座黑沉沉的宫殿,意气风发,掌中宫到手,便是掌控幽都的第一步,虽然算计出了偏差,白白在幽都守候了数百年,又有许多波折,好在最终结局正是自己所期望,想到能够成就太清境界,烛龙心中除了欢喜,便还是欢喜

“康摩言,你将掌中宫亲自送来,本尊原本该留你一条命在只是你所作太过,居然被那几个老家伙撺掇,想要取我性命,这般做法,本尊岂能留你况且你害死我许多龙子龙孙,叫我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

烛龙另一只手掌一翻,顿时一条蜿蜒河水,在掌心流淌不休,这头老龙瞧了一眼,目光之中杀意陡现:“虽然我大部分龙子无恙,但龙族的脸面被你一个大罗金仙毁去,我岂能容你活下来?不过你大可放心,那敖青同举钵罗汉,也要去死,本尊立刻便送他二人与你相见”

烛龙将河水收敛,又将掌心一摊,顿时现出一座巴掌大的阵法,这道阵法杀气腾腾,正是九曲黄河阵。烛龙眉头大皱,正要将这道阵法破开,释放应龙几人,猛的心中一动,瞧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从虚空之中走出。

这道身影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面沉如水,光华内敛,没有任何表情,走的从容无比,脚踏虚空,看似不紧不慢,却几步之间,到了烛龙的面前。

烛龙脸色大变,惊道:“康摩言你还没死?”

康摩言面无表情道:“大罗金仙岂是这般容易死去?便是你将我化成飞灰,我亦能凑将起来,涅槃重生”

烛龙活了亿万年,一颗道心早已坚韧无比,脸色剧变之后,渐渐恢复平静,冷笑道:“本尊乃是上清境界之人,岂会不知大罗金仙的底细?方才一掌足以将你击毙,绝不会留一线机会叫你涅槃重生不过是邪门歪道的手段罢了我观你一身道行还是玉清境界,方才那道剑气也已经溃散,如今还有什么手段,敢在本尊面前嚣张?也罢,既然一掌未有将你打杀,本尊不介意再送你上路一回”

话音未落,手掌已经拍出,这次烛龙不敢怠慢,仍是运用全力,掌劲瞬间到了康摩言的面前,热浪滚滚欲沸,炙烤的空间一阵恍惚

“便是没有先天混沌剑气,我亦有手段杀你”康摩言缓缓开口,赶在烛龙掌力及身之前,也轻飘飘的打出一掌。

这一掌看似绵软无力,又缓慢无比,却诡异难测,竟然先一步抵在烛龙的胸口,也不见有任何法力波动,却看到烛龙的脸色大变,旋即又变得扭曲,从胸口开始,烛龙的身躯寸寸碎裂,被风一吹化成齑粉,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上清境界的肉身就这样消失无形!

赤红色的焰头,在烛龙身躯消失的瞬间,冲天而起,一道愤怒无比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吼叫道:“好你个康摩言小贼这是什么掌法,居然能够坏去本尊的肉身你给本尊记住,我定然叫你偿还今日所做的一切”

这道火光直入青冥,眨眼便要消失不见,康摩言脸色沉静,长袖一卷,将散落半空的法宝一收,不慌不忙的驾驭南明离火剑,追赶而去,一声霹雳炸响,火光翻卷,瞬息间便拉近了同那道焰头的距离。康摩言冷冷笑道:“烛龙,你差点害我魂飞魄散,今日怎能让你的元神走脱”

说话间,探手一抓,一道冰寒无比的真气激射而出,直朝焰头笼罩下去,眼见便要得手,九天之上,忽然有一道青烟,滚滚卷过,不由分说便将烛龙的元神摄去,旋即这道青烟便开始朝天空中收敛。

康摩言一手抓空,心中颇为惊讶,抬头看去,便见那道青烟滚滚倒卷,最后尽数落入一座印有八卦图案的巨大丹炉之中。待得青烟尽收,丹炉的顶盖不知从哪里飞来,猛然扣紧,旋即炉鼎的底部,起了一团白云,托着丹炉便往九天飞去

康摩言不料竟然有这等事情发生,连忙大声喝道:“谁人摄去烛龙的元神?是敌是友,亮出话来,康某可不吃这等哑巴亏”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九天直落下来,呵呵笑道:“尘埃落定,不必赶尽杀绝,贫道老聃,小友可能给个面子,将烛龙交由老道处置?”

三二九 被傍

三二九

被傍

康摩言反复念叨“老聃”这个名字,猛的心中一动,忙开口问道:“可是太上老君道尊驾临?弟子失礼了”

那道苍老的声音这个时候却像是从更远处传来,若有若无道:“道法天,法地,更法自然,小友无上气运加身,让老道也好生欣羡,如今诸事已了,便该了却尘缘,早日寻求道果才是”

康摩言心中一怔,又仿佛听见一道歌谣,从更加远的虚空,遥遥传来,唱道:“盘古开天我始生,鸿钧证道我成仙,待得鸿钧破空去,一身红尘难结了……”

声音愈来愈远,却十分清晰,句句入耳,康摩言反复琢磨,猛的心中一动,忖道:“鸿钧破空去,红尘难结了,莫非说的是鸿钧老祖已经破碎虚空,遁入天外,而太上老君却是同这一方天地合而为一,沾染滚滚红尘,已经无法证得最终道果?”

想到此处,康摩言不禁有些失神,他素来以为,太清境界便是修炼之人的终极目标,也只在今日,才忽然有所开悟,至于具体如何,却是想不明白。此时骤然听到这般说法,不由的勾起心中疑惑,连忙大声问道:“老君道尊留步,小子有话要问,还请道尊不吝指点”

这一喝,含了无穷真气,滚滚传开,声音直上九霄。

但康摩言等了许久,也未有听到回答,这才知道太上老君已经走远,这小白脸不由的心中嘀咕道:“这些老家伙,越老越喜欢装逼有什么话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听,勾得俺老康心中痒痒,有几分明白,偏又拿捏不准,如此迷惑,怎知该如何去做?”

康摩言在心中想了一回,也有些无可奈何,大道艰难,却不是拍拍脑袋就知道路在何方,只是有一点太上老君已经指点明白,万般牵扯总要有个了断,最终才能成就无上道果。康摩言想通此节,便没有半分犹豫,只将剑光一转,复又遁回幽都。

此番忽然涅槃重生,又领悟了一道掌法,将烛龙肉身击碎,康摩言也有些拎不清自家到底是什么道行。单从法力而言,却还是玉清境界,这一点烛龙没有看错,康摩言也心中清楚,只是玉清境界,绝无可能将烛龙打杀,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查看自身许久,康摩言也未发现有什么明显变化,除了识海之中多了那道清晰的掌印。这道掌法是康摩言在盘古幡的禁制之中,见到的掌法的一部分,虽然只是一小部分,却蕴含天地间的无上大道,直指天地至理,内中变化层层不穷,远远超出天地法则,这也是能够坏去烛龙肉身的原因。

康摩言也只是能够打出这道掌法,至于内中玄妙,却无法尽知,他正自沉思,突然眼角一动,瞥见极远处,一道七彩云霞变幻莫测,正从幽都的方向飞起。

“原来是蜃龙如今没了烛龙的威胁,收拾这头真龙,易如反掌”

那道云霞也是极快,只晃了一晃,便只剩下一道尾巴,康摩言微微一笑,剑光催起,宛如雷霆,卷起一道殷红的火光,却以更快的速度,迅疾无比的追了上去。

蜃龙亲眼见到烛龙被康摩言一掌击碎肉身,元神遁出,不知生死,心中又悲又怒,惊骇无比,但他也是极有决断之人,知道自己断然不是康摩言的对手,便强压心中悲愤,打算先离开幽都,再从长计议。

只是他也是运气不好,刚刚施展起遁术,恰好康摩言回转,瞧在眼中,这小白脸向来手辣,哪里肯留后患?剑光追到,也不容蜃龙反应过来,伸手一指,南明离火剑一声雷霆,风驰电掣一般,卷起火光直绞过去。

蜃龙听得身后雷火交加之声,转头一瞧,刚喊得一声不好,连法术都未有来得及施展,便被南明离火法力在外一扑,顿时把护身法术破去,又被剑光一绕,拦腰斩成两段

蜃龙元气一泄,便再无遁逃的手段,康摩言也知这一剑杀不死大罗金仙,伸手一招,掌中宫化成一团黑幕,将蜃龙困了进去,被康摩言摄入元神之中,直接扔进了九曲黄河阵。

将蜃龙也拿下之后,康摩言心中便有许多思忖,海外龙族已经被他一网打尽,如何处置,却不是什么大问题。烛龙元神被太上老君的八卦炉摄走,其余真龙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倒也不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如今却有一件事情,让康摩言颇有些犹豫。

烛龙千辛万苦要将掌中宫夺到手中,为的便是利用这件法宝,控制幽都,进而建立六道轮回,新开辟一方天地,与自身合而为一成就太清境界。由此可见,掌中宫的作用,远不止用来斗法这般简单。

“烛龙要将幽都掌握在手中,便招来杀身之祸,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如来佛祖三名太清道行之人,分明是假借我手,联合起来,差点把这头上古真龙欺负死,这件事情想来有些犯忌讳。虽然掌控了幽都好处多多,我却要仔细思量,不要成了第二个烛龙”

康摩言心中合计了一番,暗暗警醒,打定主意,将幽都的事情暂且放下,不去多想。能够掌控一方天地固然是好,但烛龙也只是刚刚起了苗头,便遭来杀身之祸,这件事情还是要仔细掂量。

心中有了计较,康摩言也不再去想下方幽都之中如何,只把剑光一展,朝着天魔窟遁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瞧见前方黑雾浓重,一道青色剑光,正满空盘旋,却是敖青早候在这里。

康摩言人未到,先呵呵一笑,道:“青妹,你我这便回转中土如何?”

敖青想也不想,说道:“你去哪里,我也便去哪里”

康摩言到得敖青面前,微微收敛笑意,正容道:“从今以后,便是天涯海角,我康摩言也要与你同行”言罢伸手一抓,方圆数百里的水汽顿时落在掌心,又被康摩言往空中一抛,瞬息间变化成一座白云攒成的皑皑飞舟,飞舟之上起了一座银白色的楼阁,一应事物俱全,说不出的奢华绚丽

康摩言同敖青携手进了宫殿,飞舟便自无风自行,这小白脸回头冲着天魔窟吆喝了一声,道:“康某这便要离开极北之地,大和尚不要忘了来中土做客啊”

飞舟速度极快,悠忽之间已经飞出万里有余,只见天魔窟上方的黑雾一阵搅动,九朵金莲迭次飞出,上下翻飞,许久之后,才缓缓落下,至始至终未有应答之声。

康摩言在楼阁之中坐定,瞧着九盏莲花隐入黑雾之中,嘿嘿一笑,道:“大和尚瞧着粗犷,嗓门又大,没想到也有害羞的时候。”

敖青闻言笑道:“我看非是害羞,只不过是因为你说走便走,也不告辞一声,你不去见那大和尚,大和尚便也不肯露面见你,倒不如说是置了口气。举钵罗汉立誓要镇守天魔窟,只怕不会再有机会回转中土,这才只是送行,却不露面答话”

康摩言摇头道:“倒也未必,大和尚手中还有空一和尚三名元神道人,这三人却是中土人士,虽说天魔窟事体重大,却也难料不会发生意外,毕竟天劫将至,许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你我也该早一步做好准备”

二人在白云飞舟上闲聊,倒也惬意,不过盏茶功夫,便到了极北之地的边缘,大眼瞧去,原本烛龙布下的九道罡气,已经薄弱了许多,康摩言甚至未有施展法力,只凭了一座飞舟便硬生生撞了出去。

康摩言微微沉吟,忖道:“烛龙一死,九大真龙又尽数落入我的手中,海外龙族被一网打尽,以后极北之地也不再是禁区,海外必然将是另一番景象”

他忽然想起自家手中还有六名妖将,便顺手召唤出来,开口道:“当初我用你六人操演阵法时,已经许下承诺,不会困你们辛苦太久,如今正好过去五十多年,此处已经到了海外,你六人可自行散去”

这六人并不知康摩言成就大罗金仙,只不过他们早有许多思量,被召唤出来之后,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打头的泥鳅精口中道:“仙长不怪我等冲撞之罪,已经是恩同再造,我等早已商量过,不再回转海外,只求在仙长身边,做个端茶递水伺候之人”

其余五名妖精连忙叩头称是。他六人早已想的明白,重新回到海外,无非还是归顺到某个妖王手下做打手,这些妖王的手段,哪里能同康摩言相比?说不定哪天又被人收拾。

故而六人打定主意,要归在康摩言的手下,依旧做个先锋一类,以期有机会被指点道法。便是不成,大树底下也好乘凉,妖怪都是以实力为尊,眼前便是更粗的大腿,他们哪里还肯回海外去傍妖王那些小细腿?只不过六人也不知这小白脸的心思,便有许多忐忑。也是泥鳅精机灵,瞧见这白云飞舟之中的摆设,便临时改了主意,将姿态摆得更低,只求做个下人。

三三零 异变

三三零异变

这六人求的恳切,康摩言却不肯答应,只淡淡道:“你六人长成这副模样,若是用来伺候,只怕会把心情都坏了,我这里却不需要什么下人,你们还是各自散去吧”

听到康摩言这般说法,六头妖将同时一怔,各自在心中琢磨,想想自己的样貌的确不适合人前伺候,便有些灰心丧气,只是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又不肯被这一句话劝回去。这六头妖精也不是什么口齿伶俐之人,想来想去没了章法,便只好猛的磕头,不断恳求。

康摩言与敖青如今都是大罗金仙道行,康摩言的手中又有数百头龙子龙孙,元神道行不说,但就法身也有十数头,倒还真没有用得着这六头妖精的地方。只是见六人求的恳切,康摩言心中微微一动,忖道:“这六人想法简单,比起龙族子孙要忠心得多,便是将他们收下,也没有什么不可,日后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这般想着,康摩言伸手一招,六头妖精便齐刷刷立了起来,膝盖被一股大力固定住,再也跪不下去。康摩言伸手一指飞舟的头里,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道:“你六人不知本座的法力,我早已跨过法身道行,成就大罗金仙,便是法身道行,想要成为我的手下,也有些痴心妄想不过你们曾替**演阵法,颇有苦劳,今日我便破例收下尔等,先替我把守这件飞舟去罢”

言罢,也不管六头妖精又惊又喜的表情,袖袍一拂,便将六人摄到舟头。这六头妖精也知得来不易,各自打起十二分精神,持了兵刃在云头巡视。

康摩言收下六人,见敖青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开口道:“我亦是临时起意,不知日后是否会有用到他们的时候。对了,有件事情一直没有机会同你说起,我已经收了水灵儿为徒,传授覆海翻云化龙**,此番回转中土,经过天涯海角时,却要走一趟人鱼国,水灵儿同我另一名徒儿,还有几个手下人,正在人鱼国候着。”

康摩言叹息一声,又同说起青城山一干姊妹被茅山宗炼魂的事情,敖青听罢脸色微变,道:“这些姊妹十分命苦,若无白姊收留,早被人欺侮,或者被正派收去炼魂,或者成了姬妾,炉鼎,运气好的,甚或能够做个看守洞府的女童,此乃妖族的命运,也有许多无可奈何不过,茅山宗这般乖张,却该好好教训”

康摩言点点头,又道:“此番回到中土,可要先去一趟南海落伽山……”

康摩言乘坐的云舟有千丈方圆,阵仗并不算大,只是对于白云来说,已经十分不,况且还是压低飞行,这一路行去,倒也十分扎眼。好在有六名元神道行在前方站定,但凡见到的便知这云舟上的人至少是法身道行,故而一路倒也平静,没有什么事端,不过半日,便到了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共有七十二国,康摩言无心多看,直飞至鱼人国上空,便把云舟一收,连六名元神妖精一齐摄入元神,同敖青携手,轻飘飘落在国主宫殿的前方。却见守护宫殿的是两名结丹水准,十分高大的鲛人,不由的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自己杀了鲛人国国主鲛人莽,又驱走了李良,还将金眼雕几人遣来,如今过去数十年,七十二国只怕早已经在珍珠的掌握中。

这两头鲛人看不出康摩言二人的修为,但他们一身道行在七十二国已经算是不错,加上也能够腾云驾雾,见二人从天空中落下,倒是没有多少惧怕,只挥着手中一件蕴含了法力的钢叉,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道人,竟敢擅闯大国主的宫殿?还不退下,否则休怪我兄弟无情”

鲛人素来凶恶,在七十二国之中最不好惹,不过这二人说话却留了几分情面,并不让人嫌恶。

康摩言却不理会这两头鲛人,朗声喝道:“贫道康摩言前来拜访,不知珍珠国主可有闲暇接见?”喝声如同滚雷,在整个宫殿的上方来回炸响,久久不息,显示出浑厚的法力,立刻便把两名鲛人震慑住。

“原来是康兄造访,有失远迎,珍珠教下无方,冲撞康兄了”

一道款款的女声轻飘飘的传了出来,旋即四道遁光从宫殿之中飞出,在大殿前方现出身来。康摩言眉头一皱,却见到只有珍珠、水灵儿、岑碧青同碧波潭敖八四人。

相互见过之后,康摩言不由问道:“何以只他们三人在此,媚娘同金眼雕去了哪里?”

珍珠叹口气,道:“十几年前,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名道人,十分霸道,也未说什么理由,非要将媚娘带去中土当时金眼雕已有金身道行,与我联手施法,却被那人只是弹了一指,便败下阵来,其余几人更是被他一招杀死,那人见金眼雕佛法精深,便一同摄了去。这十年间,我寻遍海外,也未有得道康兄的消息,一直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情告知,着实万分惭愧。”

康摩言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在极北之地多年,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自家徒弟的身上,只是他心中也有疑惑,媚娘不过是结丹水准,听珍珠的口气,这些年也未有修成元神,那名道人何以要将她摄去?

询问了一番那道人的相貌,法力,康摩言便有些明白过来,这人相貌平常,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至于法力,也未有显露出什么特点,显然有意藏纳。不过有一点康摩言却能够肯定,能在一招之间,制住佛门金身加上元神道行,此人定然不在法身之下,说不定还有可能是大罗金仙。

敖青忽然开口道:“此人来时没有说过几句话,出毫不犹豫,只怕是专为媚娘而来。而且此人所杀几名妖精,都是无关紧要之辈,同你有所牵连的,却又手下留情,显然深知你的底细,只是不知他目的为何,将媚娘同金眼雕摄走,又去了何处”

康摩言冷冷道:“十几年都过去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只怕是已经达成,我却要个什么人物,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若是他敢伤害金眼雕跟媚娘一根头,我要叫他十倍奉还”

又同珍珠询问了一番,却还是拿不准那名道人的来历,康摩言便不打算多待,将云舟放起,把水灵儿四人摄了上去,同珍珠告辞一声,便架起云舟,一路朝中土疾行。

珍珠心知滋事重大,也不敢开口挽留,见云舟消失在天边,便自叹息一声,正要回身,猛的宫殿之中传出一声娇喝,一道青色光芒直冲天宇,竟是要追逐康摩言的云舟而去。珍珠脸色大变,连忙大声喝止,卷起一道金光,长身而起,拦在这道青光前方。

“姐姐康摩言方才来过,你何以不把他挽留?我出关之后,有许多话要同他说起”

青光一敛,绿珠妖娆的身影显露出来,这名绿人鱼瞧着天边的云舟,心知已经追逐不上,目光中满是焦急。

珍珠连忙劝道:“妹妹,你还是熄了念头吧,他身边有一名龙女,乃是中土泾河龙王,一身法力远远出于你。况且如今生这般大的事情,他纵然没有怨恨我们,只怕也深怪你我未有护好他的徒儿。你虽然成就元神,对他们来说,仍是无足轻重,何必非要苦了自己?此番闭关与他错过,只怕是天意如此,你也不要强求”

绿珠眼中失望之情一闪而过,旋即便面露坚毅之色,有几分凄然道:“姐姐你根本无法体会,虽然他也不曾对我好过,但一旦真心为他流泪,我便再也忘不了他,不管他心中如何去想,我总要去寻到他,问个明白才好如今我亦是元神道行,姐姐你已经拦不住我了”

珍珠脸色大变,惊道:“难道你是要去中土寻他么?你可知中土是什么地方?中土修炼之人,从来不把我们人鱼当做人看,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定要百般折辱,下场连普通妖精也不如,妹妹你可不要做傻事”

绿珠凄然一笑,绿拂动,说不出的动人,淡淡道:“姐姐,我感觉自己已经傻了,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傻事,什么是聪明事?”

绿珠把话说完,忽然卷起一道青光,直追康摩言消失的方向,珍珠连忙出手,却是没有拦住,正要紧追而去,听到绿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姐姐,你莫要拦我,也不要来追,否则我一面要找到他,又要躲着你,说不定真要落入中土修炼之人的手中”

一道绿光风驰电掣一般,消失在天边,珍珠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稍稍犹豫,便已经见不到绿珠的遁光,心中又急又忧,不知该如何是好,身在半空,只觉得罡风阵阵,刺骨寒冷,一股悲凉孤独之意涌上心头,眼角顿时有珍珠扑扑落下,过了许久,才渐渐止住,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妹妹,你又怎知我无法体会……”

三三一 早年痴狂如一梦 那般仇隙已成风

三三一早年痴狂如一梦那般仇隙已成风

南海落伽山

莲花池中,九朵待放的青莲正微微摇曳,一道道菩提佛法,幻化成七彩光霞,从青莲的花苞之中,缓缓散出来,将整片紫竹林笼罩在朦朦胧胧的幻境当中。

此时,熊罴怪正盘坐在莲花池旁,两只黑毛参差的熊掌,有几分艰难的捏出佛门手印,一朵磨盘大的白莲,轻飘飘的起在头顶三尺多高的地方,咻咻直转。这头大妖浑身上下,散出道道金光,与四周的光霞相互辉映。

熊罴怪身上溢出的金色佛光,吞吐数回,渐渐随着通身窍穴,收敛回体内,头顶的白色莲花,在金光敛去之后,亦是晃了几晃,化成一道白光,没入天灵。

收了法术之后,熊罴怪也未有起身,只是坐在原地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也是最近我才有听说,原来佛道之间有许多纠结,这数万年间,天下气运尽数流向佛门,道门一流已经无法成就大罗金仙,自然,我妖怪一族更是没有可能得亏我当初知机,听了北极大帝的指点,为他做了一件事情,这才有今日之功,可惜那凌虚子老道不听规劝,一意孤行,最终身死黑风山上。”

“只不过听说北极大帝的目的也未有达成,这位帝君已经为徒弟铺好康庄大道,那徒弟最终却没有皈依佛门,反而成就了法身道行,远赴海外。北极大帝纵有许多度量,也是生气不,转而打起旁的主意来”

这头熊怪讷讷了几句,便有许多得意之情露在脸上,旋即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一声低吼,全身佛法滚动,十数道佛门神通在身外大放光华,这十几道神通法术一经放出,熊罴怪的身躯顿时暴涨,化成一尊数十丈高的佛门金身,就在莲花池旁,操演起佛门神通来。

只是这尊金身道行并不算高,距离道门法身道行,还有几分差距,但对于熊罴怪来说,也已经十分不错,他归入佛门之后,本身道行并未有受损,又用了数十年功夫修炼出金身,进境颇为神。

熊罴怪演练了几套佛门法术,正在兴起,忽然心中一动,感觉头顶有无穷压力直落下来。熊罴怪原本道行深厚,颇有见识,这数十年又在落伽山追随观音菩萨修行,眼力更是不凡,立刻知晓力之人冲自己施展法术,一面运使佛法神通抵御,一面口中喝道:“谁人这般大胆,竟敢在落伽山撒野,难道不知这里是佛门圣地么?”

熊罴怪当初半推半就被观音菩萨制服,捉来落伽山,虽然守紫竹林,实则并无多少事情,毕竟天下修炼之人,都知此地的来龙,没人敢惹上门,熊罴怪更多时间还是用来修炼佛门神通,还有观音菩萨指点,日子倒也舒适。如今骤然有人惹上门来,他也有许多怒气,心中暗骂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敢来撩老虎须。

他这般喝了一声,本拟定然将来人震慑住,却不料头顶压力不减反增,瞬间大了数倍不止,自家修炼出来的金身,竟然有些抵御不住,开始寸寸龟裂,到了崩溃的边缘。熊罴怪这才有些慌张,连忙将法力一转,佛门神通全书收走,浑身上下猛然迸出道道黑滚滚的妖气,竟然又变化成了百丈高下的一尊巨熊,凭借法身之力,勉强抵住了头顶落下的压力。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来者不善,不敢有轻忽大意,感受到头顶压力,居然连自家法身也无法抵御,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改了口,道:“是哪位前辈驾临,熊罴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还望看在观音菩萨的面上,高抬贵手”

这一声喝出,便觉头顶压力一松,所有法力悄然消散,旋即有人朗声笑道:“黑熊精,你我好久不见,可还记得当初在黑风山中,那个被你拍了一掌的康摩言?”

熊罴怪感受到塔里尽去,刚刚收了法身,猛的听到这声呼喝,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抬头,见到紫竹林外,一白一清两道身影,正缓缓走来,悠忽间到了身前。

熊罴怪微微皱眉,辨认良久,猛的心中一凛,叫道:“原来是你你不是未有皈依佛门,怎么可能成就大罗金仙?难道有关佛道两教的传说,都是骗人的不成?”

熊罴怪本身有法身道行,眼力也是不凡,虽然无法瞧出康摩言的深浅,却能看出眼前之人比自家要高明许多。不光是康摩言,就连他身边的龙女,也比自家高明无疑。他本是法身道行,道门之中,比法身更高明的,除了大罗金仙哪还有其他?

当初在黑风山时,康摩言不过是结丹道行,后来虽然闭关数十年,练就元神,但与熊罴怪之间仍有有天大差距,此番再见,不过间隔数十年,却已经后来居上,远远出,这一番见到,熊罴怪心中自是吃惊不

只是他问了一句,这才想起自家曾经惹过这白脸,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暗暗合计道:“事情要坏这白脸已经是大罗金仙道行,前来报当年之仇,我如何能挡?菩萨虽然佛法精深,只怕也制不住两名大罗金仙,菩萨的名头是吓不住这二人说不得,要把当年的事情实话实说,才能活命”

熊罴怪心念电转,揣摩康摩言的来意,心中暗暗震惊,也不待这白脸开口,便连忙为自己解释道:“康道友有所不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却是令师紫微北极大帝降下法旨,我才敢出手,但饶是如此,也被道友破了我的法力,差点走脱。最后那一掌,实则是令师北极大帝的手笔”

康摩言却不是为此事而来,毕竟当时熊罴怪未有赶尽杀绝,后来更是将戍土金钟交还,而且此事过去许久,这白脸后来经历颇多,现在想来,当年之事已经恍如隔世,遥远至极。他如今已经是大罗金仙道行,心境自是不同,这般仇隙现在瞧来,不过是细微,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况且在天下水神大会之前,北极大帝已经将此事分说,康摩言虽然心中有几分埋怨,却不是针对熊罴怪。

只是他听到熊罴怪抢了一句,吐露许多秘密,心中不由得起了几分疑惑,忖道:“若是真如师父所说,要我专心修炼,收去法宝,何必弄出这许多阵仗?此事我早有怀疑,却不敢向师父问题,这憨货居然知道内情,何不逼问他几句?”

想到这里,康摩言便佯装出几分羌怒,大声喝问道:“此事我怎的不知?北极大帝乃是我的师父,传授我无上道法,何以竟要加害于我?此事终归是落在你的头上,不要以为牵扯出北极大帝,便动不得你”

熊罴怪忙道:“道友如今法力通天,熊罴怎还敢欺骗?便是骗得了一时,也骗不了一世,我总要在落伽山修行,哪里敢乱打主意?此事的确是令师手笔,之前我亦是无法揣摩其中深意,只是受了北极大帝指点,这才替他做一件事情。不过,最近几年,我已经渐渐想得明白,只怕令师是想叫你皈依佛门,好有机缘分润佛门气运,成就菩提果位”

康摩言心中一震,没想到这件事情也同佛道两教的气运有关,他又喝问了几句,熊罴怪也知之不详,只道:“此事或者对北极大帝有天大的好处,我只是法身道行,哪里能够揣摩大罗金仙的想法,至于令师为何不当面劝诫,而是用这种手段,我便是不知道了。”

见熊罴怪的确不知,康摩言沉吟良久,便将这件事情暂且搁置。他此番来到落伽山,为的是向观音菩萨讨问白素贞的去处,至于当年那一掌之仇,牵扯这般内情,虽然让康摩言颇为恼怒,却不甚紧要。

康摩言想了一会,便冷冷道:“我今日前来,是有件大事要做,要跟你家菩萨讨一个人来本来以我如今道行,不须由你禀报,直接见她也未尝不可,只是恰好见你在这里运练法术,想到当年之事,便想做个了断。既然你说了许多缘故,我便暂且信你一回,日后定然回向北极大帝问个清楚你且去禀报观音菩萨,便说我到了此间,要见她老人家一面”

熊罴怪听了康摩言所说,却没有动作,而是陪了心道:“非是熊罴不肯跑这一趟,只是道友来的不巧,菩萨不日前,恰好去了灵山参聆听佛祖教诲,如今还未有回转”

说了这句话之后,熊罴怪便见康摩言的脸色愈来愈不善,同来的那名大罗金仙,亦是面色冷,这熊怪不由得大叫倒霉,暗暗嘀咕道:“菩萨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赶去灵山,只怕是算好了有麻烦上门,故意趋避,却让俺老熊来遭人怨恨偏偏此事又十分晦气,来的是我的仇家,这可如何是好?”

熊罴怪想来想去,头上便冒出许多汗珠,只是他生来黑脸,加上毛浓密,便也瞧看不出,正万分紧张,忽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开口道:“我知道友是为何人而来,他先前在我面前提起过道友的法力,说是十分佩服……”

三三二 南海落伽山 无赖小白脸

三三二南海落伽山无赖白脸

熊罴怪刚把话说出,便感觉有股无形的压力,突然落在身上,逼迫的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连站也站不住,若非自身法力浑厚,肉身又十分强硬,便要直接跪倒在地。

敖青忽然上前一步,冷冷问道:“我师姐在哪里?”

“没想到大罗金仙同法身之间,竟有这般差距,她只不过向前迈了一步,我便要承受不住,若是动起手来,只怕一招半式,便能要了我的性命”

熊罴怪心中微微震撼,旋即一愣,疑惑道:“原来你是要找师姐,这却跟我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康摩言喝道:“少废话,然则你说的又是何人?”

熊罴怪满头见汗,陪着心道:“我说的这人乃是菩萨座下童子,俗家又称红孩儿,原本是积雷山牛魔王同芭蕉洞铁扇公主的公子,后来被观音菩萨度化,来到落伽山做了善财童子。”看了康摩言一眼,又道:“只不过他此番亦是去了灵山,也不在此间。”

康摩言不料熊罴怪口中之人,居然是红孩儿,心中便有许多思量,当初在枯松涧,康摩言可是费了许多手脚,直接动手将红孩儿拿住,虽然目的非是单纯的避免红孩儿皈依佛门,却也把这一目的达到。康摩言总以为这件事情已了,牛魔王一家已经团圆,只是没想到自家出海一遭,这件事情似乎又回到了西游原本的轨迹上。

康摩言心中不由的起了疑惑,暗暗忖道:“红孩儿如何落得这般下场,只怕脱不开佛门的算计,过程倒是不必追究,但佛门此举意欲为何?收下熊罴怪都有些多此一举,红孩儿明明已经摆脱,却又被摄来,只怕其中大有深意。”

他这般想着,敖青已经沉不住气,开口问道:“那我师姐白素贞如今可在落伽山?”

熊罴怪一脸茫然道:“白素贞?这我可没有听说过,落伽山绝无此人”

敖青闻言脸色大变,当初在青城山,她与白素贞同被佛门降龙、伏虎罗汉拿住,因白素贞颇有佛缘,后来被观音菩萨收下,自己却被解往青城山,以寻找康摩言。故而她心中认定,白素贞自然是在观音菩萨的身边,只要来到落伽山,便能见到自家师姐,此刻骤然听到熊罴怪这般说法,不由得心中又急又怒。

康摩言按住敖青的肩膀以示安慰,口中却道:“此番我二人前来,为的便是寻找白素贞,既然你提到了红孩儿,他与我颇有渊源,我亦不会气质不过。不过你不知白素贞所在,看来便只有去问菩萨了”

熊罴乃是法身大妖,原本颇有身份,这般同人低声下气,也觉有失颜面,只是面前站定两名大罗金仙,无穷压力都落在身上,也容不得他反抗。这熊怪心中巴不得二人赶紧离开,不管去哪里都好。此时听到康摩言所说,连忙道了一声正是。

说道:“菩萨此刻正在灵山,若是以两位道友的法力,腾云驾雾过去,只怕也用不了一个时辰,到时候有什么话,只管向菩萨问个明白,我知道的总还是少的。”

康摩言嘿了一声,道:“我听说佛门中人,素有算计神通,懂得趋避风险,观音菩萨尤其善于此道,想必是有心避开我二人。若是换了以前,或者我还有许多顾忌,只是如今大不相同,我不仅成就了大罗金仙,手里还有几分不弱的手段,她一个菩提道行,想让我亲自去见,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熊罴怪听罢知道康摩言不肯去灵山,便不好说什么,一面是菩提道行,一面是两位大罗金仙,孰轻孰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都惹不起,这个时候只有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康摩言微微沉吟,便冲熊罴怪摆手道:“今**同我说了两件事情,都有大用处,我念你这个好处,往日之事便不加追究,今日也不为难于你,你断然拦不住我,也不要有什么想法,且离了此岛,寻一处安生之地避上个三五日再回来吧”

熊罴怪大吃一惊,问道:“道友要做什么?”

康摩言双眼一眯,冷笑道:“菩萨能掐会算,算到我老康会来寻她麻烦,不知道能不能算到如何寻她麻烦?当年我道行不济,被佛门中人欺负的狠了,如今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怎会因她不在,便改了主意?不消说,这座岛上的东西,从现在开始改性康了,她想要讨回去,便要拿出诚意来,否则只能都上一场,让她知道我老康的厉害”

此次在极北之地,康摩言从元始天尊的口中,知道了佛道之间气运转换的事情,这才对中土佛门弟子何以那般嚣张,有了了解。加之成就大罗金仙,心境不同,对于佛门的怨恨便少了几分,期间跋陀罗罗汉同举钵罗汉先后成就菩提果位,康摩言思忖其中道理,便有许多感悟。

佛门虽然独占了气运,却也只是为每个佛门弟子增加了成就果位的机会,并不会保证他们每个人定能成功。譬如几名罗汉之所以嚣张无比,只怕是把气运的好处看的太过,反而许多年无法突破最后一步。倒是跋陀罗罗汉被自己馈压数十年,骤然想通,便成就了菩提真身,而举钵罗汉亦是孤身海外,放下各种嚣张跋扈,也将气运一事彻底放下,亦是证得果位。

康摩言成就大罗金仙,受了其中启,对于佛门道理便有许多领悟,加之与举钵罗汉相处甚好,对于佛门弟子,也再没有先前那般仇恨。此番来到落伽山,他并未有打算真个闹大,只是想着自家同敖青两名大罗金仙前来要人,脸面之大,观音菩萨无论如何也要做出让步。

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来了个避而不见,这白脸原本熄灭的火气,顿时又燃了起来。

熊罴怪听罢却是脸色大变,骇然道:“道友莫要不管不顾,菩萨在落伽山参悟佛法已有千百万年,此处已经成为佛门圣地,若是轻易毁去,便等同于弱个佛门的面皮。况且我奉了菩萨的法旨,看守门户,却不好看着此事生,还请道友三思”

康摩言心中有了计议,哪管熊罴怪聒噪,喝了一声,见这熊怪不肯让步,便将戍土金钟一抖,垂下数十道彩光,熊罴怪想要抵挡却哪里能够,只眨巴眼的功夫,便被一道黑气往脚下一绕,顿时仰面摔在地上,真气稍稍一泄的功夫,立刻便有数十道符篆,宛如触手一般牢牢裹住,不由分说摄入戍土金钟内,镇压起来。

敖青虽然心系白素贞,但对于康摩言的做法也不无担忧,赶忙拦住正要动手的白脸,劝道:“观音大士乃是佛门四大菩萨之佛法精深不说,影响也十分广大,你我本就不见得能够胜她,若是坏了她的法场,日后只怕不好交代,说不定真要惹翻整个佛门”

康摩言握住敖青的手,笑道:“观音菩萨又能怎样?对我来说,不叫你受了委屈才是最大,便是同整个佛门为敌,我亦能一手应付,大不了跑去昆仑山,让天尊老人家为咱们做主况且,佛门讲求无欲无求,比道家清心寡欲还要更加苛刻,只是这观音菩萨,却在落伽山上培养许多宝贝,不是参禅修佛的门道,我将她宝贝收走,也是成全与她,她日后便是大雷霆,也只能怪修行不够,贪心不烂,不是我去惹她”

稍稍一顿,康摩言这才严肃道:“你我都有大罗金仙道行,此番前来,已经给足她脸面,她却避而不见,这是表明了态度。看来只凭你我的面皮,无法让白师姊从佛门脱身,不如将落伽山收拾一番,手里也好有个筹码,叫观自在知道你我的决心”

敖青这才笑道:“原来你是这般打算,前面说那些不正经的话有什么用?”

康摩言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只将敖青的纤手轻轻一握,一指莲花池道:“这池中几朵青莲,都是孕育数万年的至宝,当初我在通天河中遇到一名敌手,本是这莲花池中一尾金鱼,本领倒是平常,只是手里拗了一朵九瓣铜莲,便能与我斗个相当,这些青莲不能放过”

康摩言这般说着,便要将整座莲花池搬走,正待施法,忽然天空中有一道温和的声音远远传来,清晰入耳,道:“道友远道而来,贫僧失了迎迓,还望不要见怪这莲花池中的青莲虽然不是凡品,只怕还入不了道友的法眼,却不必坏了他们的道行”

康摩言眼角一动,便见天边一朵祥云缓缓而至,观音菩萨站在云头,手中托着玉净瓶,一脸慈祥,正笑眯眯的看了过来。

“我要寻白素贞,她不肯露面,要拗几朵莲花,便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这菩萨心眼够的,谁信她不是故意躲我?”

康摩言腹诽几句,口中却道:“原来是菩萨回来了,倒是凑巧。说实话,这几朵青莲着实不堪,不过蚊子腿再也是肉,我老康倒是不会嫌弃,更何况落伽山还有整片的紫竹林,菩萨若是晚来一步,我老康就把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三三三 凭什么

三三三凭什么

康摩言能够明显看到观音菩萨的嘴角抽了一抽,但这位菩提道行的菩萨涵养却是极好,仍旧笑呵呵的,按住祥云,轻飘飘落在二人面前,温和一笑,道:“道友说笑了,落伽山乃是贫僧的法场,只怕不是那么好搬。此外,那熊罴怪为我看守门户,薄有功劳,还望道友不要为难于他”

“我与熊罴怪之间并无恩怨,只是嫌他聒噪,这才暂时镇压,自然不会真个将他如何,回头得了空挡便会还他自由,不过,”康摩言忽然脸色变得阴沉,盯着观音,十分认真的说道:“不过,康某方才的话却不是在说笑,我老康真的有打算将落伽山搬得一干二净”

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慢说是观音菩萨,便是敖青听了也有些吃惊,没想到白脸这般嚣张,当了主人的面,还口口声声要搬光人家的法场。

这一下,就连一向慈悲的观音菩萨脸色也挂不住,嘴角微微颤动,语气明显清冷下来,淡淡问道:“然则道友意欲为何?”目光之中的寒意,比之语气更甚。

观音菩萨乃是佛门之中有数的几名高人,一身佛法虽比不过道门上清境界之人,却已经远玉清道行,等闲大罗金仙根本不放在眼中,在她看来,康摩言不过几十年修为,自然不足为虑。她双目之中闪烁凛冽寒光,已是动了肝火,神态不怒而威,菩提真身的威压不由自主的散出来。

敖青初入玉清境界,被观音身上传来的气息压制,顿时心中一凛,竟然生出无法抵御的感觉,正要运转法力抗衡,忽然手心一热,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心中没来由的一定,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

康摩言却在这个时候,忽然上前一步,目光瞬也不瞬,灼灼盯住观音,开口道:“康某的要求很简单,只向菩萨讨两个人出来,想必菩萨知道是谁”

观音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强忍怒气道:“白素贞乃是敖青的师姐,我倒是猜到是其中一个,另一人想必便是红孩儿,只是不知他与你有什么渊源,何以要这般维护?”

康摩言摆摆手道:“这点不须菩萨劳心,若是菩萨真个感兴趣的话,大可掐指算上一算,今日到此只为带这两人离开,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沉默良久的沉默

观音菩萨同康摩言之间,仿佛有两股无形的压力,正在相互倾轧,然而这两人却各自神色平静,看上去就像在相互打量,没有任何动作。敖青娇躯微微耸动,她亦是大罗金仙道行,虽然不能同两人相较,却也在同一境界,感受到这两股压力,脸色不由得大变。

“原来他早已过玉清境界,怪道能坏了祖龙的计划,全身而退,只是不知他将龙族中人作何处置?”

康摩言一直未向敖青提及自己同烛龙之间的斗法,又不愿说谎欺骗这龙女,故而敖青心中便有许多猜测,随着康摩言完好回转,心中对这白脸的担忧便彻底放下,转而成了对于海外龙族的担心。也是康摩言做的干净,将海外龙族一网打尽,世间除了有数的几名天人合一之辈,再无旁人知道此事,敖青虽有许多猜测,却不知海外龙族已经彻底覆灭,生死全在这白脸掌握之中。

她心中转了数个念头,忽听观音菩萨冷冷问道:“红孩儿原本是法身道行,如今皈依我佛,大有机会成就菩提果位,白素贞更是同我佛有缘,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只一句话,便想让贫僧交出二人,康摩言,你凭什么?”

“凭什么?这倒是要好好思量”

这白脸忽然哈哈一笑,伸手指着观音菩萨,道:“我老康手中凭借太多,倒也不必一一说与你听,只凭手中几道手段,便能叫你乖乖把人送出”

“无知儿,不过刚刚晋升大罗金仙,怎敢说出这等大话”

饶是观音菩萨修养极好,听到这般大言不惭的话也是勃然大怒,满腔怒火按捺不住,正要作,忽然见康摩言手心卷起殷红火光,化成一道凛冽剑气,直起有百十丈高下,登时把莲花池中散而出的氤氲光霞,切割的七零八碎

“南明离火剑”

观音菩萨这一惊吃的不,又听康摩言淡淡说道:“单凭这口宝剑,我便有资格向菩萨讨要两人,不过,康某亦不愿将面皮撕破,此番海外一行,我颇得佛门弟子的照拂,若是菩萨肯高抬贵手,康摩言愿意承下这个人情,对于降龙伏虎罗汉之仇,便算一笔勾销,只要他们日后不来惹动,我便放他们一马”

这白脸口中说着承情,却还是用降龙伏虎两名罗汉来做威胁,意思再明显不过,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叫他满意,佛门罗汉便要少上几个。

观音菩萨几曾被人威胁过?心底不由得起了无名之火。只不过见到南明离火剑,她心中亦有许多思量,这口宝剑乃是如来佛祖炼魔之物,非是等闲法宝,若是没有佛祖默许,想要得手绝无可能。康摩言亮出此物,定然大有深意,此刻便是想要翻脸,也已经不能。

沉吟良久,观音才诵了一声佛号,将心中嗔怒压下,缓缓开口道:“没想到康道友与我佛颇有渊源,如此一来,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红孩儿如今正在灵山,待他回转,定然交给道友处置,只是道友想要让白素贞脱离佛门,却有许多为难。”

敖青忍不住问道:“有何难处?”

观音道:“此事虽然是我佛门用强,实则有乃师梨山老母的默许。天劫将至,白素贞能否度过已是难说,天劫之后,过不多久,她本身命劫随之而来,我佛门气运加身,总比身在道门,做一个闲散妖精,要更容易度过。若是她此刻跟道友离开,反而对她没有好处”

敖青不料其中还有这等缘故,想到是自家师父安排,心中便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犹豫,忽听康摩言哈哈大笑,将南明离火剑一收,喝道:“纵使佛门气运悠长,也只在天劫之前,两百年后,天下气运如何分配,还另当别论,靠着佛门规避劫难,非是长久之计,梨山老母如此安排亦是无奈之举。不过,康某能够于气运之外成就大罗金仙,便有把握护佑他人,菩萨这些话不必说起,我心中已有完全打算”

话已至此,饶是观音万般不愿,也知无法强求,只凭康摩言手中的南明离火剑,她便不能开口拒绝。观音亦是极有决断之人,当下将手中玉净瓶往空里一举,便有一道泼天大水从瓶口隆隆奔出,在紫竹林的上空盘桓不休,怒涛翻卷之中,一条妖娆白蛇正追波逐浪,乍一见到天光,忍不住长啸一声,颇为欢愉。

敖青大喜过望,欢声叫道:“师姐,敖青前来救你了”声音一滞,竟有几分哽咽。

康摩言扬手一掌,顿时将空中盘桓的大水拍的溃散,无数水花点点坠落,白蛇欢声长啸,长身一抖,落地时已经化成一名美丽女子,白衣飘飘,温婉妖娆,正是白素贞。

“青儿……”

数十年弹指而过,中间许多苦楚,这一声称呼之中。

康摩言目的达成,将手一扬,便把云舟召唤出来,六名元神妖精正在舟上,见了康摩言,齐声喝道:“见过主公”

这座飞舟不过是随手采摘海上水汽,凝结而成,康摩言试了一回,便觉颇为舒爽,便直接收了起来,留待下回再用,至于泥鳅精六人,则一直在云舟上伺候。

观音轻声喝道:“白素贞,你劫数未满,便脱离佛门,日后只怕有许多苦处,说不定难成正果,你可想好真要离开落伽山么?”

白素贞如今仍是元神道行,被观音喝了一声,顿时神色有些恍惚,但她却心中坚定,微微一怔之后,便反应过来,连忙起手执礼,答道:“多谢菩萨提点,素贞亦知道自己劫数重重,只不过托庇于佛门之下,却不是素贞的心愿,诸般劫难,总要自己面对才好”

康摩言见说呵呵一笑,道:“观自在你可听得明白?世间有骨气之人多得是,不是谁人都喜欢抱佛门的大腿,白素贞有这般想法,日后成就无可限量,反而佛门许多弟子,白白占了许多气运,却只能止步不前祸福相依,占尽了好处,不见得能够笑到最后”

说完这些,康摩言也不管观音脸色如何,只将手一挥,三人脚下凭空催生一道浪头,起了百丈高下,将三人托到了云舟楼阁之中,远远听到观音开口问道:“然则红孩儿从灵山回转,去哪里见过康道友?”

康摩言微微沉吟,旋即笑道:“菩萨果然你是信人,能够说到做到,我老康如今也无太多去处,若是红孩儿脱离佛门,便叫他去杭州西湖见我”

白云滚滚,悠忽之间,一座飞舟便行的远了……

三三四 太上化龙诀

三三四太上化龙诀

白素贞同敖青数十年未见,这次凑到一处,自然有许多话说,康摩言也是知机,把水灵儿一同放出之后,便轻身出了白云楼阁,来到云舟的头里站定。

他将身上法力尽数敛去,任由半天罡风吹拂,衣袂鼓动,心中亦是翻江倒海。此番落伽山一行,最大收获,绝不是白素贞跟红孩儿,而是从熊罴怪口中问出的那道消息。这件事情,熊罴怪也说不清楚,康摩言却隐约有几分猜测,只是真正如何,心中也不把准。

想了片刻,康摩言一扬手,把熊罴怪唤了出来。这头黑熊精未有防备之下,一屁股墩在云团上,顿时陷下去半个身子。

康摩言喝了一声,问道:“熊罴怪,你原本有法身道行,也是威风八面的大妖,何以心甘情愿去做和尚,替人看守门户?其中有什么隐情,道来,若有半句隐瞒,你便不用回落伽山,就在我元神之中待到天荒地老罢”

熊罴怪听康摩言这般说法,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忙答道:“道友错怪了我,此事不过是北极大帝指点,我想到他是大罗金仙,又是四御之眼光见识自然不凡,故而照做便是,哪里有什么隐情?也是后来听了几句传言,才想通几分道理,原来这几万年间,天下气运佛门一方,道门妖怪一属,想要有所成就断然没有可能,况且天劫不久便至,有佛门护佑,气运加身,也不至于身死道消。北极大帝这番指点,对我来说可是天大之恩”

康摩言听了微微颔,算是信了熊罴怪所说的话,让这位黑汉大是松了口气。康摩言想了想,便道:“你说佛门占尽了气运,其实也不尽然,我与敖青能成就大罗金仙,便说明此事非是绝对。况且天劫之后,气运便要重新非配,佛道两家必有一番争夺,到时候佛门自然无法独霸。当初北极大帝指点你往佛门修行,乃是一条出路,如今我指你另一条出路,你若是愿意,便听我安排,我自会护佑你躲过天劫;若是你不愿意,便可立即回转落伽山,我说到做到,绝不为难于你。”

熊罴怪乃是西游之中有数的几名大妖之一身法力通玄,再往前一步便要触及大罗金仙的门径,康摩言如今念头通达,虽然心中西游情节早已淡化,但瞧看熊罴怪这份潜力,便有心留他在身边,况且他有这般道行,在中土足以横行,许多事情倒可以直接去做。

只不过康摩言也不会强留,他手中镇压的龙族法身之辈不在少数,也不少熊罴怪一个,康摩言想要的,是一个肯为自家真心做事的人。

熊罴怪思量许久,见康摩言不似说谎,才有几分忐忑道:“道友好意,熊罴心领了,只是佛门事情未了,我也不好这便抽身而去,若是道友肯高抬贵手,熊罴还是愿意回转落伽山。”

康摩言见了这般说法,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他成就大罗金仙之后,敖青随后亦是有所成就,加之元始天尊的分说,他心中隐约有种猜测,自家所占气运颇为厚实,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同旁人说起。见熊罴怪心意已定,便道一声好,将云头一戳,熊罴怪脚下顿时露出一个大窟窿,任由这头大妖坠了下去,康摩言却再不去管。

他有心留熊罴怪在身边,也不会把好处许的太过明显,如今被对方拒绝,更不会挽留半句,这般缘法摆在面前,熊罴怪不肯理会,康摩言自是不会逼人去珍惜,况且佛门亦是另一道缘法,熊罴怪有此选择,也不能说是不够明智。

康摩言把熊罴怪放走,便见泥鳅精六人正在窃窃私语,敖青同白素贞有说不完的话,这白脸插不进去,便有些无聊,见六人闷头嘀咕,便有心逗弄,当下喝了一声,斥道:“我观你六人耿直,才着你们驾驭云舟,如今却凑在一处偷懒,是何道理,莫非以为我不会惩罚你等么?”

六头妖将听了顿时大吃一惊,慌不迭的拜倒在地,连连求饶,那泥鳅精告饶道:“主公恕罪,我等只是见那黑脸汉子不知好赖,天大的缘法落在身上,居然就这般错过。佛门有甚好处,做了和尚浑身不自在,他却巴巴去做,我兄弟瞧不过眼,这才分说几句。”

康摩言嘿了一声,道:“事情哪有你们想的这般简单?佛门气运广大,足以护佑门下弟子,免受劫数之苦。不过你们所说也不无道理,自己不喜欢之事,便不肯去做,倒也合乎本心,此事我不再追究,你们各回各位去吧”

六人听了大喜,连忙叩头称谢,只是一个个却不肯起来。康摩言见他们欲言又止,便喝道:“有事不必吞吞吐吐,只管说起,自有我来决断”

泥鳅精听了,犹豫片刻,好似下定决心,才开口道:“我六人苦求主公收留,实则有几分私心,今日斗胆向主公提起。我六人修成元神,前后已有千年有余,虽然法力不断精进,却因所修法门不够高明,始终无法踏入法身道行,虽然现下尚无妨害,但时日一久,肉身不免要渐渐腐化,直至最终坏去,其中苦楚难以述说。还望主公成全,传授无上法门,让我等好更进一步,踏入法身道行”

道门修炼,与佛门大不相同,佛门弟子证得金身果位之后,虽然相当于道门元神道行,其中却有许多区别,足以长生不死。而道门弟子修至元神道行,虽可保元神不死,却并不能护住肉身,时日一久,便要渐渐腐化只剩下元神,等同于尸解成仙,慢说法力大退,日后更是有无穷劫数。

康摩言自修炼以来,虽然劫难颇多,但道行精进却十分顺利,甚至可以称得上神,固然有来自另一世界气运加身的缘故,覆海翻云化龙**有许多高明之处,也是一大原因。

这白脸倒是没有尸解成仙的担心,此时听了六大妖将所说,才有些恍然,暗暗忖道:“此事我倒是想的不多,如此说来,白素贞岂不是也有这些担忧?不过她是梨山老母的徒弟,又早已达到元神圆满的境地,想来没有什么大问题,反而是我那个媚娘徒儿,如今不知在何处,她修炼起来也十分懒惰,初时倒是进境颇快,到了结丹道行,便有许多松懈,这般下去,待得开始衰老,后悔也是莫及,下次见到要好生提点她一番”

康摩言心中想了一回,见六大妖将正巴巴看了过来,一脸期翼,便呵斥道:“你六人这般说法,便有些贪心,要知修炼之人虽然勇猛精进,追求更高境界不遗余力,却也要懂得进退趋避之道,若是明知无法成功,便该尽早收手,才能长久安乐,否则得不偿失能够修成元神,已经是你们的造化,如今寸功未建,却向我讨要修成法身之法,这般贪心该当怎地?”

六人听了各自心中一凛,忙道不敢,只是妖怪一属不善于藏纳心情,口气之中的失望之情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康摩言瞧在眼里也有些笑,他这般呵斥,一来是怪罪六人藏了私心,隐瞒自己,二来亦是警醒六人不要得陇望蜀,贪心作祟。要知法不轻传,尤其是能够修成法身的道法,自然是珍贵无比,修炼之人有一套法门,便已经了不起,康摩言当初可是费了许多周章,才从猴子口中套出来,也不是随随便便叩头,便求了出来。

康摩言见六人都有些灰心丧气,这才心中忖道:“他们六人已经归顺于我,若是能够修成法身,对我来说是极大的助力,倒是不必在这个时候打击积极性。他们修炼的都是水系的道法,索性传他们六人一套,相互之间也好有个参详”

这般想着,康摩言便从一干龙子龙孙之中,挑拣一番,最终锁定了一头法身龙子,颇用了几番手段,逼问出一套唤作太上化龙诀的水系道法,与九大真龙之中应龙,以及海外空山龙王修炼的的法门相同,修至深处,能够修出一身寒冰真气,颇为厉害。

康摩言想了想,便喝了一声道:“你六人无故恳求,原本我不该理会,只不过眼下正有用你们的时候,便传授你六人一套道法,唤作太上化龙诀。此法修至深处,慢说是化身蛟龙,成就法身道行,便是大罗金仙也不是不可能,九大真龙之中的应龙,便是修炼的这套功法只不过你六人要相互警醒,不要得了好处,反而自误更不可将此法传给他人,否则我定要清理门户”

这六头妖精本来已经不抱希望,骤然听到这般说法,各自欢喜不尽,连忙称谢。康摩言把手一扬,便有六道蓝光,分别落入六人眉心,便吩咐泥鳅精几人退下。他这般在云舟前头又坐了一会儿,便见白素贞施施然从楼阁之中走了出来,一脸笑意……

三三五 西湖

三三五西湖

“五十年不见,道友不仅成就法身,更是踏入玉清境界,进境之快前无古人,此番又在海外建立不世之功,日后成就不可限量,素贞先恭喜道友了”

白素贞笑盈盈的说话,语气柔和,一如往昔,这一次她从佛门之中脱身,却是有几分真心欢喜。虽然整件事情之中,也有师父梨山老母的安排,但白素贞这位看着温柔的女子,实则心中极有主见,皈依佛门并非她心中所愿。

康摩言嘿嘿一笑,道:“只不过是运气好,倒让白师姊见笑了,这些事情都不值一提,能够把敖青救下,才是海外一行最大的收获”

“只怕道友的收获还不止于此吧?”

白素贞大有深意的看了康摩言一眼,笑吟吟的,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以道友如今的法力,天大大可去得,中土之中,三山五岳,四海之间,无处不可开辟洞府,何以要去西湖驻足?”

康摩言自是没法向眼前这个宅男女神说起白蛇传的桥段,只好随便把了个理由,道:“我在天下水神大会之时,曾结交一名小友,唤作岑碧青,她虽然只有结丹道行,却十分硬气,一心要做上西湖水君,当时我答应助她一臂之力,后来一去海外多年,反而耽搁了她的计划,此番回来,不能不履行诺言。”

白素贞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如此说来,这名岑碧青小友是被康道友摄在元神之中了,既然要助她一回,怎好让她一人独呆?”

康摩言闻言便是一愣,旋即苦笑一声,知道这件事情水灵儿应该已经说过,心中暗暗赞叹女人之间的信息传播速度,当下把袖子一拂,将岑碧青唤了出来。这绿衣女孩在云头上落定,四下打量一番,忽然跪倒在康摩言的身前,大声求道:“师父在上,请收下徒儿吧”

康摩言原本端坐在云端,忽然听到岑碧青这般说法,差点一蹦而起,惊道:“今日可是逢年过节?怎的都来向康某讨要好处。要知道方才那六个夯货已经讨了一套太上化龙诀,你却要拜我为师,怎的一个个都变得这般大胆?”

岑碧青却是不答,只是苦苦哀求,道:“师父若是不肯收下弟子,弟子便长跪不起”

康摩言对这女孩儿并不厌恶,反而有几分佩服她的硬气,只是这小白脸却不肯随意收徒,正要开口拒绝,忽然瞥见白素贞笑吟吟的看过来,不由得心中一动,一拍额头,叫道:“我却是收了个不省心的徒儿,自家的法术尚且不成,转去教旁人胁迫自家师父,哪有这般道理?水灵儿,你还不赶紧出来受罚?”

楼阁之中传出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答道:“师父休要着恼,此事亦是青姊姊的主意,你总不好光罚徒儿一人吧?”

白素贞笑着劝道:“康道友不必这般激动,水灵儿亦是好心,而且这位青妹妹亦是修炼的材料,绝不会堕了道友的脸面,不若看在我的面上,道友便收下这位徒弟罢”

若是换了旁人劝说,康摩言断然不肯轻易答应,就算是敖青提起,他也要有许多思量,只是不知为何,白素贞一开口,却有种让人生出不好拒绝的感觉。

况且这件事情却有敖青和水灵儿参与,康摩言微微沉吟,便自答应下来,对岑碧青说道:“你却是运道好,有许多人帮忙求情,既然如此,我便收你为徒。只是道法却不会传授,你向水灵儿去学覆海翻云化龙**,既然她撺掇我收你,便由她负责到底。此法乃是我成道的根基,你入我门下,便要勤苦修炼,不能懒惰”

岑碧青大喜过望,连忙叩头行了拜师礼,又谢过白素贞代求之情,兴冲冲的跑进楼阁,不旋踵,阁楼里面便传出咯咯笑声,和女孩儿唧唧喳喳的说话。

岑碧青本是西湖边一头青蛇,机缘巧合之下开了灵智,自行领悟一套吐纳办法。这套吐纳之法并不算高明,甚至有些粗陋,本不能成就,但她性子坚韧,极能吃苦,反而一路坚持下来,化形成*人。后来得了西湖水君的指点,又结成内丹,前前后后不过数百年时间,端得是个修炼的种子。

岑碧青几乎是孤身修炼,深知无人指点的苦处,故而西湖水君指点一二,她心中便有颇多感激,对于能够拜到高人门下,更加心向往之。只是后来西湖水君同花花太岁白巨荼起了争斗,这水君法力稍逊,被白巨荼运用法宝桃花扇击杀,岑碧青意欲报仇,这才惹出许多纠葛,这且不提。如今有这般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岑碧青自然不肯错过,加之水灵儿从中撮合,她便大胆求肯,反而成功,心中欢喜不说可知。

望着绿色的身影飘进了楼阁,白素贞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道:“姐妹们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要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妖怪修炼,比起凡人来说要困难许多,我亦是运气好,被师父收留,这才修成元神有了自保之力,但那些姐妹却没有这般好的运气……岑碧青,她跟那些姐妹有些像,也是苦命的人。”

康摩言也是从一条小蛇起步,闯闯荡荡,才有了今日成就,运气比起那些死在茅山宗的小蛇精好上百倍不止,但其中艰险,也并不缺少半分。白素贞所说的话,他亦能感同身受,同时这几句话,也是向康摩言解释,为什么要帮岑碧青。

二人又闲谈几句,楼阁之中的三人亦是走了出来,一时间云舟上满是女孩儿的莺莺之语,六名元神妖精反而被赶到楼阁之中,不过这六人新得了功法,巴不得立刻修炼起来,到楼阁之中也未有在意,只是各自寻了角落,按照太上化龙诀开始修炼。

几个女孩儿说话,康摩言根本插不上嘴,只能做冥想状,瞧了岑碧青一眼,心中没来由的想起一件事来,暗暗忖道:“岑碧青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好像前世便有听说过,难道也是个有名号的神仙?”

这小白脸望了白素贞一眼,忽然心中明白过来,一拍脑门,想起了岑碧青的来历。想到自家竟然收了这么个徒弟,这小白脸不由得心情复杂,正自琢磨,猛听到岑碧青有些激动的叫道:“前方便是杭州城啦”

云舟遁行极快,从出了落伽山,到得杭州,前后不过两三个时辰,但这也非是康摩言的极限,这小白脸若是驾驭南明离火剑,施展五雷遁术,顿饭工夫,便能飞数个来回,但显然不如驾了云舟这般悠闲。

修炼之人,能够腾云驾雾之后,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在空中飞的多了,各种名山大川便不甚瞧在眼中。众人也不关心杭州景致,只催了云舟,按照岑碧青的指点,一路到了西湖上空。

这片云舟远远看去,不过是比普通云团大了一些,虽然诡异,但落在凡俗之人眼中,却不会多想。只是众人没有想到,此时在西湖中,正有一颗十分怪异的脑袋露在水面上,瞪着一双滚圆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天空中的云舟,过了半晌,才啵的一声,没入了水中,往湖底游去。

西湖并不算有多大,对于康摩言这般见识过海外的人来说,就像是小水潭子一般,翻手间便能将其倾翻,不值一提。只是对于岑碧青这般修为来说,用来安身也已经足够,康摩言已经收她为徒,便要替这个徒儿打算。

康摩言将云舟收起,望着下方的西湖,竟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毕竟这般水量对自己来说太不值一提,用手指头一戳,西湖有没有都还两说,康摩言如今对于争夺水君,没有任何兴趣,就算是四海龙王之位,这小白脸也要看心情来做。

他有些犹豫,岑碧青却是十分兴奋,这女孩儿已经听说了康摩言同敖青的道行,如今拜师成功,更是把这靠山把得牢牢地,现如今慢说是一个白巨荼,就算是法身之辈侵占了西湖,自家师父也能摆平,岑碧青没有不兴奋的理由。

她双眼放光,瞧了片刻,便开口道:“师父师娘白师伯请在此处掠阵,容弟子先下去探个究竟,瞧看那白巨荼是否还在此间,西湖水君的令牌在我手中,若是这厮天下水神大会之后,还敢觊觎水君之位,霸占了下方水府,还请师父替我做主”

岑碧青说完,便要按落遁光,下到西湖里面探查。她心中不知多少次演练过夺回水君之位,早已把步骤考虑妥当,如今到了西湖,行动起来便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就要去做。

康摩言看了一眼这个新收的徒弟,颇有些无语道:“不必多此一举,那白巨荼正在水府之中饮茶,欣赏妖娥练舞,他如今已经是元神道行,咦,有一名小妖,发现了咱们的云舟”

岑碧青本要按照计划行事,她心中早已演练无数回,却没想到康摩言一句话,便把最重要的侦查环节搞定,一时间也有些怔住,过了片刻,才不知所措的问道:“既然知道白巨荼就在此间,下面该如何去做?”

康摩言道:“什么都不要去做,他自会前来。”

康摩言把话说完,不过片刻功夫,西湖水面上便起了阵阵涟漪,先是七八头刚刚化形的小妖,身着铠甲,手提钢刀,猛的破开水面跃了出来,旋即湖面上一阵剧烈的搅动,几道异彩从水下直射而出,无数朵细小的桃花,缤纷万状,在湖面上好似炸开一般,配合着许多水花,胡乱跳动,闹出好大一番阵仗。白巨荼一袭白衣,手摇折扇,缓缓排开水势,脚下乘住一座浪头,潇洒万状的现出身来。

“不知是何方道友来到杭州,还请现身一见,白某作为西湖水君,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白巨荼四下打量,仰头望了天空老半天,却没有发现手下报上来的奇怪云头,不由的暗暗疑惑。只是他这些年修成元神道行,更是霸占了西湖水君之位,倒是颇见多识广,知道修炼之人转换法术,不过是翻手之间,心中揣摩属下描述的情形,知道来人道行渊深,便不敢怠慢,虽然未有见到来人,却先把礼数尽到。

白巨荼刚刚喝了一声,便听空中有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娇声喝道:“无耻匪徒,也敢称呼自己为西湖水君,你可有令牌在手?谁人允你来做的水君之位?”

白巨荼没有西湖水君令牌之事,知道的人并不算少,当初在天下水神大会上,可是众目睽睽,都瞧见他被人抢走了令牌。故而这位花花太岁后来霸占西湖,也颇费了许多周章,为了各种理由前来寻麻烦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后来白巨荼修成元神道行,这才把此事压下,最近二十多年内,已经并无人敢来搅扰。

此时骤然蹦出这么一个人来,白巨荼不由得大吃一惊,而且这道女声听来颇有些熟悉,倒让他心中起了许多猜测。

白巨荼如今有元神道行,倒是不惧有人来寻麻烦,一来是他手中法宝桃花扇了得,便是同样道行之人,在他面前也很难占到便宜;二来法身之辈也不会跑来抢占一个小小的西湖,故而白巨荼倒是没有任何惧怕,只是想到来人的阵仗,他还是决定谨慎起来。

“朋友休要开这般玩笑,白某能够在此地做上五十年水君,自然是有令牌在手,朋友若是不信,大可现身出来一见”

半空之中,康摩言瞧看了白巨荼几眼,目光之中有许多不屑,以这名花花太岁的修为,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出手,甚至这小白脸连露面也不愿,只是冲着身后的泥鳅精六人挥挥手,道:“青儿是本座的徒弟,你六人知道该怎么做,不要把人弄死了,留个活口,交给青儿处置”

这六人得了功法之后,对康摩言更加忠心,见有吩咐,连忙齐声答应下来。康摩言便将他六人同岑碧青身上的隐身诀散去,吩咐动手

白巨荼喝问两声,都不见有人答话,正心中起疑,猛的瞧见天空中凭空落下几个人来,打头的却是一个绿衣女孩儿,十七八岁的模样,手中一柄长剑寒气森森,一如这女孩儿的目光,杀气凛凛。女孩儿身后却是六头丑陋妖精,身上妖气腾腾,都有元神道行,各自执了兵器,追随这绿衣女孩儿杀将下来。

“岑碧青是你?”

白巨荼这一下吃惊不小,连忙将手中折扇一挥,顿时有万朵桃花飞起,起在头顶盘桓不休,形成一座桃花屏障,要把岑碧青和六大妖将抵住。岑碧青如今还是结丹道行,白巨荼对她倒是没有多么放在心上,但她身后的六头妖精,却个个厉害,让这位花花太岁十分头疼。

见这六人是追随岑碧青而来,白巨荼便知此番不能善了,他跟岑碧青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当下打点精神,准备大战一场。

白巨荼久经战阵,虽然心知无法胜过六名元神道行之人,但他也不见丝毫慌乱,只将手中折扇一震,天空中飞旋的桃花顿时更加密集了几分,却是打了防守的主意。

泥鳅精后来先至,一声大喝,手中钢叉已经撞上了桃花屏障,耳中听到咔嚓之声连响,后来几人亦是一同扑来,桃花屏障外顿时塌陷数个深坑。白巨荼一身法力全数施展,感受到六道压力,四面八方倾轧过来,立时有种自身被压迫的感觉。

白巨荼精神一振,把手中折扇连连摇了几摇,头顶桃花屏障骤然扩大一圈,把六大妖将的飞叉逼迫开来。白巨荼这件法宝颇有妙用,六大妖将俱是元神道行,相互联手,也无法破去桃花屏障。

岑碧青本来跃跃欲试,只是她道行不济,冲了几回,都被泥鳅精拦了回来,这女孩儿心中大是郁闷,高声道:“白巨荼,你杀死前任水君,没有令牌却霸占西湖,罪大恶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白巨荼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怒道:“好个不知死的贱婢,自家道行不济,居然寻来帮手,你有什么本事大可亮出来,若是你家白爷爷怕了,便不是真个好汉”

水灵儿在高空之中听了二人喝骂,不由嘀咕道:“这般一个扭扭捏捏的家伙,分明是个阴阳人,却自称为好汉,羞也不羞?”

泥鳅精六人同白巨荼斗了数十合,都奈何不了对方的桃花屏障,白巨荼只躲在万朵桃花之中,更是伤之不着,泥鳅精心中暗暗焦急,忖道:“主公刚刚传授了功法,此次正好借了这件事情,瞧看我等实力,若是我们六兄弟实在不堪,收回太上化龙诀倒是没有可能,但日后没了好处却是肯定的?”

这般想着,泥鳅精心中一凛,连忙大喝一声,将全身法力集中到了掌心,双掌齐齐拍出……

三三六 安家落户

三三六安家落户

六大妖将以泥鳅精为首,这头妖将换了手段,其余五人见了心领神会,各自怪叫一声,亮出压箱底的法术,把手中兵刃全数收起,顿时拳掌交加,雨点般落在万朵桃花筑成的屏障上,隆隆炸响。

这六人修炼的均是水系法术,虽然各有玄妙,却也有许多相似之处,这也是康摩言传他们六人一套功法的原因。此刻全力施展,六头妖将相互配合,顿时显出威力来。

他们俱是元神道行,有千年修为,法力远胜白巨荼这般新晋元神,若是仅凭修为单打独斗,同任何一个放对,白巨荼也只有败退的份儿。也是一时奈何不得桃花扇这件法宝,才陷入僵局。此时六人全力施展,立刻大占上风,六道浑厚法力倾轧下来朵桃花散出的范围,顿时毫无悬念的节节败退。

白巨荼急得额头见汗,手中桃花扇连挥,原本缤纷灿烂的万朵桃花,猛的震动起来,旋即砰然破碎,化成团团粉红色的烟幕,凑在一处,形成一股宛如桃花一般的瘴气,将自身牢牢护住,勉强抵住了六人的攻势。

岑碧青方才第一个疾冲过来,却被泥鳅精抢先一步。元神道行之间的争斗,不是结丹修为之人能够参与,两边法力一经接触,便把这女孩儿排荡开来,无论如何也参与不进去,只急得连连跺脚。

此时六大妖将已经同白巨荼斗了小片刻,岑碧青无法上前,便抖起剑光,把白巨荼率领的小妖一通好杀,这些妖精没有多少道行,自是抵挡不住,岑碧青心中愤恨,也未有留情,剑光过处,血溅西湖,斩杀干净之后,又提着剑观起战来。

此时见众人僵持,岑碧青便有些跃跃欲试,她跟白巨荼之间的仇隙颇深,恨不能亲手了断对方,但她实力不济,晓得这种想法不过是天真,只是心中所想,还是表露脸上。

康摩言在高空捏了隐身的法诀观战,见岑碧青脸上阴晴转换,不由叹息一声,将手一招,西湖四周方圆数十里内氤氲的水汽,顿时落入掌心,被他用体内真气一催,化成了一把寒光熠熠的三尺长剑,触手冰凉,一扬手便纵起一道惊天银光,传音道:“我那徒儿,你手中宝剑太过平常,丢了为师的脸面,这口长剑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材质,却是为师法力所化,威力不弱普通的神兵利器,你执了此剑,速将这妖人除却,以后莫要再想这件事情,耽误修行”

岑碧青素手轻展,接住康摩言抛下的长剑,入手时只觉得清凉无比,直入内心,却并不难过,反而有几分舒爽,在全身蔓延开来,当即心中一凛,朝天空恭敬执礼,道:“弟子遵命”

言罢,剑光一展,寒气逼人,一道数十丈的白虹,直往桃花瘴斩去。耳中听到咔嚓一声,六大妖将联手才能勉强压制的粉色瘴气顿时一分为二,白巨荼一时未有反应过来,被剑光撩着一记,一条臂膀顿时被斩落,血水猛的喷涌而出。

白巨荼脸色大变,自从练成元神之后,他将桃花扇祭炼的更加得心应手,凭了这件法宝,等闲元神道行,根本奈何自己不得。因是之故,他才敢同六大妖将硬斗,虽然获胜不能,却也不至于落败,至于岑碧青,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不想自家防守密不透风,却被这女孩儿一剑破坏。

这口长剑虽然只是水汽所化,但康摩言法力渊深,已经非是普通玉清境界,运用玄功练就,锋锐之处,绝不输给千锤百炼的神兵,纵使岑碧青法力不济,施展开来,也已经不是元神道行能够抵挡。

剑光过处,寒意逼人,白巨荼半边身子顿时结出厚厚的坚冰,他整条臂膀已被剑光绞碎,纵使有大神通法力,也无法恢复,已经断了法身之路,况且此时更是危机,只怕命也要不保,这花花太岁不由的又惊又怒,大吼一声,桃花扇连挥,强运一口真气,荡开六大妖将的法术,狰狞道:“岑碧青,你好大胆以为凭了一口宝剑,便能胜过我么?我今日不能活命,也要你来陪葬”

白巨荼被六大妖将围攻,已知无法脱身,但凭了桃花扇,心中还有几分期翼,打算六人手底稍有疏忽,便抽身遁走,他并不知道还有康摩言这等人物掠阵,自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但此时被岑碧青剑光重伤,他也知自家已经无法走脱,死到临头,心底怨恨骤生,要同岑碧青同归于尽。

断喝一声,白巨荼猛然将桃花扇往空中抛去,一时间西湖上空纷纷扬扬,全是粉色桃花,恍如幻境。六大妖将见他重伤本是大喜,稍一疏神,便被这件法宝困住,眼看着白巨荼奋起全身法力,朝岑碧青猛扑过去。

岑碧青大吃一惊,白玉一般的皓腕连续转动,两道剑光过处,白巨荼的肉身顿时四分五裂,化成块块冰坨,扑扑坠入西湖,旋即一团白光透体而出,元神离身,凝聚全部法力,一掌拍了出来。

泥鳅精大叫一声不好,岑碧青可是康摩言的徒弟,此番六人的任务,便是助这女孩儿收拾仇家,六人俱是元神道行,无法拿下白巨荼,已经显出无用,若是最后关头,被这厮伤了主公的徒儿,便要万死莫辞

想到此处,泥鳅精一声闷吼,勃起全身真气,拼了两伤,猛然避开桃花扇加身的压力,化成一道黑影,迅疾无比的追上了白巨荼的元神另外五名妖将虽然没有这般快的反应,但见了泥鳅精的举动,却是想也不想,同样施展法力,震开桃花扇。白巨荼全神贯注想要杀死岑碧青,这件法宝已经无人操纵,哪里低档的住六人全力施展,法术一破,顿时摇摇欲坠。

白巨荼的修为本就不如六人,此刻更是元神出窍,弱了不止一筹,还未有冲至岑碧青的身前,便听到一声大吼:“不知死的东西,还不纳命来?”背后压力陡至,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还想奋力一击,猛然觉得天旋地转,被六道法力狠狠禁锢,几乎要将元神压的粉碎。

泥鳅精大声喝道:“此人已经擒住,小主公可要手刃仇人?”

岑碧青妙目之中精光四射,剑气过处,无穷寒意逼迫而来,白巨荼的元神居然也被冻得硬挺,旋即轰然溃散,泥鳅精六人亦是察觉到阵阵寒意,虽不是冲着自己,却也生出无法抵挡的感觉。

岑碧青手刃仇人,数十年怨恨一朝泻出,不免心潮起伏,肩膀微微战栗,就这般站在湖面上,手中提剑,大口喘息。识海中正有些纷乱,忽然觉出有人拍了拍肩膀,康摩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有仇不报非君子,也不是修炼之人的本色,但我辈修真练气,便该始终不忘,追求大道才是重中之重,诸般事情若是机缘不到,便不可强行去做。如今大仇得报,便该收束心神,好生修炼,覆海翻云化龙**乃是我修道根基,切不可轻忽大意”

岑碧青转身看时,便见康摩言一脸笑意,不由得心中大是感动,想到师父不仅传授上乘道法,更是助自己报仇,若是不勤苦修炼,怎能说得过去?当即心中一凛,正色道:“师父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定然专心致志日夜勤苦,以求早日证得大道”

不料康摩言却忽然皱了皱眉,挥手道:“我不过是见你心中郁气难舒,这才想要提点一句,哪知你会这般重视,专心致志,日夜勤苦倒是好事,只是却要抿了本性,只怕反而有害。要知道你两个师姐,都有些顽皮,进境缓慢,为师也不会太过严厉,毕竟一旦失了本心,大道之路便要堵上,危害反而更大。我前面的话,你当是没说好了,想怎样变怎样吧”

水灵儿娇嗔道:“师父何以这般不看好徒儿?”说话间,却是大眼睛直转,凑上前挽住了岑碧青,咯咯笑道:“青姊姊不是说过,师父这人有些跳脱,反而比你我更加顽皮,否则大师姊怎会那般性情?师父说的话,师妹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好赖总有我这个师姊给你做榜样”

康摩言却不管水灵儿如何去说,这女孩儿看似有些口中不留情,实则聪明异常,知道自己心意,便去开导岑碧青。康摩言将目光转向六大妖将,这六头妖精俩忙齐齐拜倒。

康摩言袖袍一拂,六人身上伤势顿时尽去,泥鳅精在关键时刻显示出来的决断,倒让康摩言有几分刮目相看。他并不要求这六人如何忠心,毕竟他们也只是见了自家实力,才心生归顺之意,此番见这六人懂得进退,便已经满意,把太上化龙诀传授这六人也算正当。

康摩言吩咐道:“从今日起,我徒儿便是西湖水君事开头,难免有许多麻烦,你六人便助她一臂之力,可能做好?”

六人自是满口答应,康摩言将手一招,便从湖底捞出桃花扇,想了想,便给了水灵儿,道:“你如今修为,距离结丹还差了很远,本不该给你什么法宝,免得分心,但为师从未有给你什么好处,此物便拿去祭炼,以后可不要在人前说为师的坏话咱们还要在西湖安家落户,你可要勤心修炼,不能太过顽皮”

水灵儿咯咯娇笑,连声称谢,接过了桃花扇。

三三七 大唐气运

三三七大唐气运

康摩言众人便在西湖安顿下来,明里是岑碧青率了六大元神妖精,以结丹道行,生生夺了白巨荼的西湖水君之位。这女孩儿虽然看似年纪不大,却有水君之才,把西湖水府管理的井井有条,同钱塘水君也结了不错的关系,两下联手,将杭州城方圆数千里,摆弄的风调雨顺,比起白巨荼所作,好了百倍不止。

白巨荼之死,自然逃不过掌管天下水脉的龙宫法眼,按理说一个的西湖水君,死便死了,不值得惊动四海龙王,但这一次头老龙却把事情始末打探的清清楚楚。原因无他,岑碧青当初是康摩言带走的,康摩言跟龙宫之间的关系,不算和睦。

但四海龙王却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同时选择了沉默,便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般。杭州城生的这件事情,便好似一颗落入西湖的石块,只惊起阵阵涟漪,范围却很,没过多久便彻底平静下来。

龙宫不知道岑碧青身后是否还有那个白脸,但他们却敏锐的感觉出,湖面上的平静,遮掩不住湖底的暗流涌动。只是这一次,他们却很聪明,不肯有什么作为。

如此一过经年,时睿宗皇帝年间,天下太平,算计时间,距高祖称帝开唐已有近百年。

当今盛世,脱不开先皇李世民治世有方之功。这位太祖皇帝,将大唐引入贞观盛世,更是遣了金蝉子转世去往西天取经,引佛东来,立下大功德,不仅将自家命数延长二十载,亦把大唐气运生生往后推延二十年。

天地气运,关乎皇权延续覆灭,同时也关乎修炼之人求道证果,盯住气运二字的,永远不止一双眼睛。只要是时机成熟,便是清心寡欲的仙人佛祖,亦是要抛头露面,争夺一番。

这一日,钦天监袁天罡,从皇宫大内踱步而出,一脸愁容。

他乃是数朝元老,一身法力通玄,早有元神道行,并不需要像文武百官一般,朝拜皇帝。加之钦天监职责特殊,负责镇压大唐气运,平日里倒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可一旦有事,便干系不,此番入宫,见了那个人,却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一次,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大唐的气运。

其实这种事情并不少,就算是在太平盛世,大唐最兵强马壮的年份,内忧外患也从不少见,仍有无数人盯着高高在上的皇位,想要把大唐的气运争夺一番。只不过大唐气数未尽,也不会有什么值得忧虑的事情,几个跳梁丑,翻不出太大的浪花,最多是不知天高地厚,闹腾一番,便被涤荡殆尽。

袁天罡负责镇压气运,自然知道,大唐尚还有两百年的运数,运数到时,他的职责便了,也不须得拼命维护,只要顺其自然便可。在这期间,所有打大唐气运注意的人,毫无意外,会以失败告终。

故而,往日便是有再大的霍乱,袁天罡也并不觉得头疼,他根本不用亲自出手,只凭大唐的兵马实力,政治手段,便足以镇压各种纷乱,因为大唐气数未尽,所有动作都是徒然。

但这一次,情况却是大不相同,让这位老道士真的头疼无比。虽然明知道大唐的气数还有两百年,但他心中已经没有底,因为这次盯上大唐气运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修炼之人。

修炼之人,要篡夺皇室气运,闻所未闻

倘若袁天罡不是钦天监,倘若他的职责不是镇压大唐气运,此事他根本不想去管,只要那人有胆去做,日后必有无穷报应加身。现在,袁天罡也不想去管,虽然失职之后,自家也会有许多劫数,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敢争夺俗世凡人气运之人,必然不会是等闲之辈,皇宫之中那名结丹的狐狸精,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他身后之人,非是大罗金仙不可

袁天罡回到自家府邸,仍是一脸愁容,挥退了两名伺候的童子,忽然感觉一阵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事情将要生。

袁天罡大吃一惊,沉吟片刻,一整衣冠,拢了一袖符箓,提了宝剑,大步转出后厢,来到前殿法坛。先捻出几张符箓,双手一搓,顿时起了大片火光,随即法坛中央,三株高香飘起袅袅青烟,青烟之中,夹杂着阵阵馨香。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忽然听到一声霹雳响动,三株高香各自折断,一阵烟云掠过,法坛中央却站定一名高冠长袍的道人,高有九尺,浓眉大眼,垂手及膝,手执拂尘,背后一口宝剑,瞧来十分威武。

袁天罡见了来人,神色大是恭敬,执了一礼道:“见过张天师”原来来人便是天师张道陵。张天师面容严肃,忽然伸手一指,道:“袁天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今你大祸临头,已经避无可避”

听到这般说法,袁天罡惊骇莫名,忙不迭跪倒在地,拜道:“弟子愚钝,不知是什么大祸降临,还望天师指点趋避之道”

张天师仍是冷冷道:“你我俱是元神道行,你得罪的却是大罗金仙,我有什么资格指点迷津?此事虽说不全是你的责任,却已经无法摆脱,你非得受此一遭不可,能否度过,难以分说”

袁天罡惊道:“莫非是武氏媚娘,欲要争夺大唐气运之事?原来她身后果然有大罗金仙推波助澜,但此事弟子能力有限,已决定不加干涉,总不会立刻便有报应加身罢?”

张天师喝道:“哪是这种事情?却是你早年做的好事你用计斩杀泾河龙王,虽然于佛门有大功德,但手段却太过歹毒,埋下因果。先是袁守城、袁客师身死,后来连符箓三宗也牵扯进来,如今便该你来偿还,虽说牵扯太过,也是你处置不当造成的恶果”

袁天罡骇然莫名,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然则是那鼍龙成了大罗金仙,要回来取我性命么?我毕竟于佛门有大功德,他们总不会袖手旁观罢……”

三三八 第二个烛龙 第一女皇帝

三三八第二个烛龙第一女皇帝

张天师语气说不出的严厉,沉声道:“你受命于天,却不谨慎心,在这件事上耍弄聪明,如今事,便思量要得了佛门的庇护,可还记得自家是道门中人?”

袁天罡听得心中一凛,连忙叩头谢罪,又听张天师叹息一声,语气缓和道:“然则这件事情,天庭也有失察之过,许多人心存侥幸,以致出现算计之外的事情,这才警醒。你此番焚香祷告之前,老君已经知道你的心意,却有句话让我带给你,或者能够保你一命”

见说有太上老君指点,袁天罡又惊又喜,忙朝天空祝告良久,才开口求问。张天师恭敬道:“老君也未有明说日后找你寻仇的是何人,只说是一男一女,两名大罗金仙,那女的倒还罢了,男仙十分了得,又跟佛门大有渊源,只怕这件事情佛门不会插手。”

袁天罡听到此处,心中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家竟然得罪了两名大罗金仙,更没想到佛门竟然会有所忌惮,不敢收手,心中不由的思量起来。

张天师好似知道他的想法,又道:“你也不必猜想,老君有言,这二人非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只是新晋玉清境界,下面的话你要谨记,事关生死,不可疏忽”

袁天罡精神一振,便听张天师道:“倘若二人同来,你也不必多说什么,直接等死便了,那男仙手段极辣,不是言语能够说动。若是只来了那名女仙,你便大有活命的希望,只需将武媚娘争夺气运一事同她交换,她听了进去,便可换你一命”

袁天罡听得太上老君指点,也只有五成不到的活命机会,不由得心头乱跳,数百年道心都险些失守,正要问个明白,忽听张天师喝道:“那人来了,你好自为之吧,总之不可言语冲撞,便是道行不存,也可留下魂魄,轮回重生”

言罢,青烟缭绕,化成一道霞光,直上天际。

袁天罡骇然转身,只见不远处,一道青色身影由远及近,来的居然是那名女仙,暗道一声侥幸,一颗心顿时放下一半。只是待得那人走近,看清容貌,袁天罡刚刚放松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失声道:“你是敖青?”

敖青款款走来,明明是个妖娆美人,却散出凛然的杀气,远远地便锁定了袁天罡,叫这名老道无法移动分毫。

“袁天罡你用计害我父王,让他不守法旨,剐龙台上丢了性命,我今日便要向你讨个说法,只问你背后可还有其他阴谋,道来,让你死个痛快”

声音清冷,如同寒冬腊月拂过的冷风,让袁天罡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剑,斩杀了自己最后一丝活命的希望。心中没来由的一空,想起袁守城,想起袁客师,忽然长叹一声,反而全身一松,仿佛卸下无穷的压力。

“整件事情并无什么阴谋,也是我一念之差,生出这般毒计,害了泾河龙王,也害了家叔和客师,诸般因果皆是我咎由自取,你要替父报仇,我绝无怨言”

敖青不料袁天罡居然直接承担下来,当初她听闻噩耗,亲自寻上门来,这位老道可是嚣张无比,不仅不肯认罪,还纵容袁客师同李淳风出手,若非如此,敖青也不会一怒之下,斩杀了袁守城,此时听到袁天罡服软,猜想是道行压人,心中也有许多唏嘘。

见到来人是敖青,袁天罡本已经不抱希望,加之有太上老君的指点,索性放开胸怀,正视自家的过错,但敖青忽然陷入沉思,这老道心中一动,想起张天师所说的话,暗暗忖道:“老君有言,若是来者只是女仙,我便有机会活命,难道在她敖青的面前,也有我的生路不成?”

想到此处,顿时恢复求生之念,连忙道:“老道害了泾河龙王,你要寻我复仇,我绝无半分怨言。只不过如今正有一件事情,或者与你有关,便算老道赎罪,说与你听吧”

敖青默然不语,袁天罡心中便有几分忐忑,张天师的话并未说的明白,这老道也揣摩不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有什么用处,但既然是太上老君指点,便报了几分希望,道:“当今天下,看似正处太平盛世,实则暗流涌动,有人正在打大唐皇朝气运的主意。”

看了一眼敖青,见这位龙女满脸茫然,不由得心中更加忐忑,微微一顿,继续道:“如今睿宗正直当年,再做个几十年皇帝不成问题,但太后武氏却要篡权夺位,一介女流,竟然想要篡了大唐气运,把天下大势握在自家手中,着实可恶”

敖青开口打断道:“我知你袁天罡做的什么营生,只怕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加清楚大唐的气运,倘若已经到了尽头,便是随便换个人来,也能闹出天大的乱,若是未到尽头,就算是霸王再世,也只能英雄饮恨,你说起这些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袁天罡心中一凛,刚刚生出的几分希望再次泯灭,顿时有些心灰意冷。他也不把不准这件事情同敖青有什么关系,一时间不知从哪里说起,沉吟良久,才开口道:“倒不是凡俗之人觊觎皇位之争,而是有修炼之人参与进来,那武氏太后分明是个结丹道行的狐狸精,也不知如何混进宫去,居然不惹人怀疑,我不知她背后有什么靠山,也奈何她不得”

敖青心中一动,问道:“你可知武氏太后叫什么名字?”

袁天罡道:“她名字唤作武明空,人称武则天,真实名字却叫做媚娘”

“我明白了”

敖青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得了高人指点,要拿这件事情来交换自家的性命也罢,今日我便成全于你,袁客师、李淳风、袁守城三人已死,报应已了,从今以后,我泾河中人绝不会为难你半分”

言罢,身形只晃了一晃,便自凭空消失。

袁天罡骤然经历这般起落,不由得心潮澎湃,出神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只觉得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心中一块大石才算放下,只是不知为何,仿佛又失去了什么东西。正有些失神,忽然听到幽暗处一声轻轻的叹息,有人淡淡道:“没想到她居然为了这种事罢手,媚娘落在何处,我岂会打探不出来?倒是便宜这个怕死的老道士”

袁天罡心中悚然一惊,顿时明白自家失去了什么,不由得懊悔万分。

修炼之人趋避风险,追逐长生,毕生追求不死不灭,为得这一目标,便不能怕死,不能怕被灭世间勇猛精进一往无前的练气士比比皆是,却也大多无法达到不死不灭的境地,像袁天罡这般怕死,修炼之路便已经真的死了

……

大唐皇宫,媚娘斜身倚坐在一处亭台廊柱旁,目光凄迷,投在亭台旁一座十数亩方圆的鲤鱼池中。在这座池水的水面上,数十座亭台被走廊串联起来,宛如蛛网一般,把一池大水,分割成无数方块。

媚娘就这般坐了一会儿,池中便有许多各色锦鲤,缓缓聚拢过来,嘴巴一开一合,把这个妩媚的人儿引逗的咯咯娇笑起来。

亭台之中还有一个尖俏脸的和尚,穿了一身金色的僧袍,正是金眼雕。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有些疑惑道:“媚娘,这个时候你怎的还能笑得出来?袁天罡的话你也听过了,大唐气运未尽,你我这般行事,却是给旁人做了棋子,没有半分好处不说,反而要有许多报应加在身上”

媚娘淡淡一笑,顿时如*光乍开,池水中的鱼儿似乎也欢快起来,道:“你我道行不济,便注定要做人家的棋子,纵然不是心甘情愿,又有什么办法?”

金眼雕叫道:“这是些什么话?你是老爷的大徒弟,便该学着老爷的样子,之前我瞧你还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的先在这般颓废?你我都是妖精出身,再艰难的事情也曾遇到过,怎会被一个大罗金仙吓倒?况且你我不成,还有老爷,他手段通天,定能想出个法子来”

媚娘收敛笑容,叹息道:“师父就算有再多法子,也是斗不过大罗金仙的,况且此事更是师祖北极大帝差遣,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不能推辞,这件事最好不叫师父知道,免得他夹杂其中,显得为难”

金眼雕听到此处,便住了嘴,他虽然担心媚娘,却更不肯让康摩言为难,心中却也泛出几分无力之感,正有些叹息,忽然听到一声冷哼,有人呵斥道:“好个不成器的徒儿,枉费我一番教导,还未有到最后一刻,便已经放弃,难道为师平素都是这么做的么?”

鲤鱼池中,猛然卷起一道丈余高的浪头,狠狠拍在亭子里,金眼雕一时未有反应过来,顿时湿透了全身,反而媚娘被浪头扑过,只觉得心头一清,却没有水汽沾身的感觉。浪头一过,康摩言已经站在亭中,敖青亦是同在,正上下打量着媚娘。

媚娘眼睛一亮,旋即便有些晶莹,盈盈拜道:“媚娘见过师父,见过师母”

淋了个落汤鸡的金眼雕亦是欢喜不已,大声叫道:“老爷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见过夫人”

康摩言摆摆手道:“还没过门,不好叫的太早”

敖青嗔怪的瞪了康摩言一眼,伸手将媚娘扶了起来,柔声道:“方才的话,我跟你师父都听见了,却是为难了你,要来吃这般苦头。原来却是那北极大帝不肯安分,你大可放心,你师父早已是大罗金仙,便是我也已经踏入玉清境界,北极大帝纵然再厉害,也斗不过我二人”

媚娘又惊又喜,眼泪忍不住直流下来,敖青握住她的双手,怜惜不已,她虽是初次见到媚娘,却听到方才的话,知道这个徒儿真心对待康摩言,她便肯真心待媚娘。

金眼雕亦是十分欢喜,给康摩言叩过头之后,满眼都是星星,爬起身叫道:“老爷这般厉害,我跟媚娘再也不用做遭报应的事情,大唐既然气运未了,便让他继续下去,咱们一走了之”

敖青点头道:“说的没错,有我跟你家老爷在,北极大帝自然不敢寻上门来,他要找别人来夺气运,咱们管不着,但打主意到你们头上,我便一百个不答应”

媚娘同金眼雕同时叫道:“师娘真好”把个敖青叫的心头乱跳,忍不住瞥了康摩言一眼。

这白脸苦笑一声,沉吟道:“这件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有人让袁天罡透露这件事情给我们,却不是真的要保那老道士的性命,而是把你我算计进去”

金眼雕同媚娘一脸茫然的看着康摩言,敖青却是心头一凛,若有所思。又听康摩言说道:“天劫将至,许多人都蠢蠢欲动。天劫之前,天下气运尽数落在佛门,道门中人没有气运加身,不知要陨落多少。便是令师梨山老母,也曾经说过,自家大有度不过去的可能,北极大帝恐怕也有这方面的担心。”

“佛道之间的气运,是在数万年前分配好的,想要争夺佛门气运,绝无成功的可能。所以,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大唐皇族的身上,想要借助人间帝王之气,度过天劫”

康摩言长叹一声,道:“北极大帝,就是第二个烛龙”

敖青大吃一惊,神色担忧道:“难道此番,又是哪位天尊安排,要你来动手么?他可是你的师父而且这件事情并不明朗,你我有足够的理由不去管它”

敖青这般一说,媚娘同金眼雕便有些明白过来,媚娘吃惊道:“师娘说的没错,既然不好动手,索性便不去管他,况且师祖爷脾气并不好,惹出误会就麻烦了”

康摩言摆了摆手,忽然笑了起来,道:“你们不必劝说,其实我并不是担心与师父作对,他老人家与我之间本来就有许多旧账要算,于我自身而言,此次也非得出手不可。我方才只是因为被旁人算计,有几分不喜罢了”

敖青嗔怪道:“你有什么理由,非要同北极大帝作对,如今我大仇得报,你我回转西湖,安安生生有什么不好?却要做些危险的事情?”

康摩言灿然笑道:“安安生生没什么不好,只是失了我修炼之人的本分,你我心中明白,只求安生,最后反而适得其反,修炼之路没有止境,却不能半途而废。方才想起被人算计,我心中有许多懊恼,不过却让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从这件事上,给媚娘搜刮许多好处,所以必须要同北极大帝做上一场”

敖青也是修炼之人,心中清楚康摩言所说乃是大大的实话,修炼之途没有止境,如果为了安逸,而停下脚步,便没有能力应付随时到来的各种劫数,得到的绝不是安逸。况且她喜欢这白脸,便是因为他脾性虽然跳脱,却勇往直前,不言失败,若是二人刚刚相处,便提出要对方收敛,只过安生日子,却是凡俗女子才做的愚蠢行为。

世间女子都喜欢英雄,却大多无法接受英雄的生活方式,只能在心中幻想一番,最终却找个稳定安生的男人过日子。敖青身为泾河龙王之女,眼力见识都是不凡,既然选择了康摩言,便不会在这种事上范蠢。

微微沉吟,问道:“然则此事对于媚娘有什么好处?她若是真个去打大唐气运的主意,日后的报应也十分难过,不知道你我能否替她挡住”

康摩言这个时候却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说起。虽然他已经把自己的来处告诉了敖青,却不能把心中想法解释清楚。这个世界同后世差异极大,却又有许多相同之处,在后世的历史上有武则天这一号皇帝,而这个世界有媚娘这个想要篡去大唐气运之人,其中玄妙之处,康摩言虽然已经有所领悟,却是难以说出。

琢磨良久,这白脸才开口道:“既然北极大帝想要逆天行事,我便要阻止他的举动,这也是一件大功德。不过,此事被人安排,我老康却有许多不爽快,若是不能从中捞些好处出来,岂不是对不起我徒弟吃的这些苦?大唐气运能够吸引大罗金仙铤而走险,看来是个好东西,便让我徒弟借用个十年二十年的,以助其修炼,又能怎样?”

三人听了都有些吃惊,就连敖青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大胆,刚想开口劝阻,又听康摩言说道:“媚娘自从修炼神木乙火天丁**以来,便遭了数次劫难,我先前并不知其中玄妙,只以为化解之后,便算了事。如今想来,祸福相依,劫数来时,总有机运降临,之前在火焰山却是生生错过,媚娘修炼许久,仍是结丹道行,只怕便是这个缘故,此番却不能再生生错过”

众人听罢这才有些了然,媚娘见说是自家机缘到了,更是心中大喜,嫣然道:“依着师父所说,可是要媚娘做上十几年的女皇帝?如此一来,岂不是前无古人啦”

康摩言笑道:“不光前无古人,而且后无来者”

三三九 大舅哥 是我

三三九大舅哥是我

康摩言详细问过媚娘,把北极大帝的打算略略了解,现与自己所想大差不差。

一旦篡了皇位,大唐气运便尽数加在媚娘身上,报应不提,好处却是极多。康摩言暗暗合计,媚娘凭借大唐气运突破元神道行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按照北极大帝的盘算,这些好处却要旁落,加不到自己徒弟的身上。

媚娘混入皇宫,酝酿整件事情已经有十几年时间,她本身是结丹道行,加上金眼雕有金身果位,便是皇宫之中能人甚多,还有袁天罡这般元神人物,也奈何他二人不得。媚娘本就聪慧,加之手段高明,如今早已大权在握,只差最后一步。

康摩言微微沉吟,道:“既然我同敖青来到此间,便不必再瞻前顾后,想来我那个师父也忍耐许久,你索性三日后便登了帝位,把大唐气运掌在手中到时有我护持,便是北极大帝来了,也叫他空手而回”

想了想,又把南明离火剑取出,交在媚娘手中,道:“此剑乃是佛门至宝,内中蕴含佛祖炼化的南明离火,既然你与三昧真火无缘,这南明离火便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待得夺了气运,便好生修炼起来,诸事自有我同你师娘来担当”

媚娘感动不已,连忙叩谢。康摩言转向敖青,道:“我先前一道法力练成,却还差了几分火候,这两日须得离开几日。北极大帝雷法通玄,又修成天罡五雷剑气,只怕不好相与,你留在此间,见机行事,若是他提前到了,试着拖延一番。”

敖青笑吟吟道:“同样是大罗金仙,你又怎知我不是他的对手?”虽然这般说法,心中却是清楚差距极大,不敢放松警惕。

康摩言嘿嘿一笑,也未多言,卷起一道黑烟,滚滚升空,悠忽之间便飞出万里有余,见下方一条大河有八百里宽阔,大水狂澜,浑波涌荡,浪涛之中黄沙滚滚,隆隆作响,却是来到流沙河。

按落云头,见一座石碑,写着“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后面两句因杂草丛生,被遮掩住,康摩言心中颇为唏嘘,想起当初的情形,历历在目,仿若就在昨日,只不过如今已经有天大的变化,回想起来,又好像是上一世的事情,说不出的心情。

伸手一拍,石碑砰然碎裂,被风一吹,化成漫天齑粉,洋洋洒洒。

“从今以后,世间便没有流沙河”

把手一招,眼前大河凭空而起,犹如蛟龙,在天上流转不息,壮观无比。也不管河中不多的妖精一流,康摩言手掌一掀,便有一股大力狠狠攫住了流沙河,之一眨眼的功夫,便纳入掌心的纹理之间。

收了这条大河,康摩言心中一动,察觉掌心微微下沉,一股澎湃的力量在纹理之间流淌不断。这白脸不由得大喜,忖道:“看来我果然没有想错,有了流沙河在手,我七转玄水诀的威力更上层楼,只是不知道黑水河是否有同样威力”

康摩言想罢,把手一落,便有一道泼天大水,在流沙河的河床之间流淌开来,声势自然少了十倍不止,连水量也不足原本的万只是这道水势清冽柔和,比起流沙河多了几分生机。

做完这些,康摩言便长身而起,眨眼消失在天际。

他这边刚走,便有一座云头从西方飞来,云头之中有名全身金光缭绕的罗汉,胸前缀着一圈硕大的佛珠。这和尚不知碰到什么好事,正满脸欢喜,冷不丁朝下方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差点从云头上坠了下来。

怒声吼道:“是哪个不开眼的货,把贫僧的流沙河变成这副模样?我金身罗汉同他没完”

和尚吼叫两声,头顶怒火窜起半尺多高,过了好半晌才渐渐熄灭,换了满脸愁容,起手道:“这个王八蛋能够将流沙河摄走,道行远在我之上,阿弥陀佛,出家人戒嗔戒怒,贫僧慈悲为怀,便不与他计较吧”

康摩言不知身后之事,云头展开,片刻功夫便到了黑水河畔。这条大河有黑水河神同木兰父女在,不好直接动手,康摩言正要按落云头,入河神府商议,忽然瞧见天边一道遁光疾飞来,刚隐了身形,便见那道遁光一闪,扑通一声,火急火燎的扎入黑水河中。

康摩言眼尖,瞧见遁光之中的人物十分熟悉,却是敖青的哥哥鼍龙,不由的心中起疑,暗忖对方来意,当下也不散去隐身法诀,悄无声息的潜入黑水河,朝着河神府游去。

隔了老远,便听到鼍龙大着嗓门吼道:“相柳老贼,你家鼍龙爷爷来也,还不快快出来受死”旋即便有法术撞击,轰隆之声响起,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黑水猛然搅动,一道浓浓青烟破开水面冲天而起。

相柳的声音随之传来,怒道:“我把你个鼍龙,一日来搅扰数回,你不用痴心妄想了,待我恢复了肉身,便把那娘皮来做个姬妾,你不过是法身道行,能耐我何?”

康摩言凑到近处,便见黑水河神府上方,怒浪滚滚,鼍龙挥舞手中竹节钢鞭,搅动黑水河暗流涌动,正同一团青烟斗得激烈无比。

那道青烟原本只是直上直下,有丈余粗细,不料斗了片刻,却忽然铺展开来,竟有亩许方圆,翻翻卷卷,丝毫不受四周水势的影响,兜头朝着鼍龙罩去,势头十分猛烈。

康摩言见了心中一跳,暗暗忖道:“没想到几十年不见,相柳居然恢复了许多法力当初放他离开时,这老鬼虽然九道念头合不弱于法身道行,却绝不是鼍龙的对手,可现在看来,鼍龙却占不到半分便宜。”

正在想着,忽然听到鼍龙大喝一声,道:“算你狠,我奈何你不得,便每天都来扰上几回,看你什么时候能修成肉身”言罢抽身便走,化成一道白光,赶在青烟卷下之前,冲出水面。康摩言心中一动,尾随追出,耳中遥遥听到相柳愤怒的声音:“待我炼出肉身,便连大罗金仙也不惧怕,早晚将你碎尸万段……”后面几句粗口却已经听不清楚。

鼍龙并未有走远,只往北驾云,飞了千里左右,便到了一处群山环绕之地,在一座山谷按落遁光,谷中有条不大不的溪流,正汩汩流淌。鼍龙收了钢鞭,快步行至溪边,忧心忡忡低骂两声,正要打坐恢复法力,忽然眼角一动,瞧见一座黑沉沉的云头疾追来,忙又将兵器取了出来,喝道:“是哪位朋友前来,不要藏头露尾”

康摩言把云头一收,嘻嘻笑道:“大舅哥休要慌张,是你家妹夫来也”

鼍龙大吃一惊,愣了愣神,才有些反应过来,一扬手中钢鞭,怒道:“好你个白脸,还敢自称我鼍龙的妹夫当年在水神大会上,你说走便走,害我差点落入敖摩昂的手中,这般情意,别再提什么妹夫,我做主,你跟敖青的事情黄了”

康摩言仍是满脸笑意,道:“米已成粥,大舅哥这番话说的晚了况且当年之事也怨不得我,为了救治敖青,我才前往水神大会,若是太过嚣张,便不会有今日的圆满了”

鼍龙听说敖青获救,心中顿时大喜,又一琢磨康摩言所说的话,顿时怒不可遏,手中钢鞭一举,便朝康摩言落去,口中骂道:“我把你个白脸,居然这般对待我妹子什么叫做米已成粥,我鼍龙的妹妹出嫁,岂能这般草率?”

康摩言探出手掌轻轻一推,一股水势携着黄沙翻卷而出,把疾冲过来的鼍龙轰的仰面栽倒,这才开口道:“鼍龙你休要动怒,我真心对待敖青,日后自会办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不必由你提醒我追你到此,便是想问一声黑水河生了什么变故,相柳怎会到了此间?”

鼍龙虽余怒未消,却知自己斗不过康摩言,瞪了这白脸半晌,才哼了一声,收起钢鞭,气冲冲道:“你说话要算数,否则我纵使法力不济,也要日日搅扰与你,大家都是法身道行,你想要奈何我,也得费一番功夫。”

康摩言有心藏了法力,鼍龙自然看不出来,见这白脸问起缘由,便开口道:“我前些日经过黑水河,本想拜访一下木兰妹子,不想黑水河神府居然已经被相柳占去。没人知道那老鬼是个什么来历,我打听许久,才知他是几年前到了此间,把黑水河神同木兰一齐捉了。他一身法力见过未见,十分古怪,没了肉身,只凭元神居然能胜我三分。我本想凭借本事,救出木兰妹子,却始终没有成功。这老鬼要修成肉身之后,便让木兰妹子去做姬妾,我无法可想,这才日日前去搅扰,好叫他无法修炼”

说到这里,鼍龙看了康摩言一眼,面露几分喜色,道:“我如今正被龙宫追拿,也寻不到什么帮手,既然被你撞上再好不过,你自称妹夫,便该辛苦一些替我把这件事办成,我x后说不定对你刮目相看”

三四零 我心太软

三四零我心太软

康摩言并不在意这位大舅哥怎么看待自己,但眼前事情,他却打算管上一管。一来木兰公主曾经指点扶桑岛的方向,帮助过他,二来相柳是这白脸放出来,不能任其作恶,况且相柳说到,一旦修成肉身,道行直追大罗金仙,再假以时日,不知高明到何种分数,康摩言想来想去,这老鬼还是先控制下来比较好,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想到这里,便满口答应道:“大舅哥吩咐,做妹夫的岂有不遵从的道理?还请大舅哥这就动身,叫上一阵,由我来拿下那相柳老贼”

鼍龙轻笑道:“你不知他的本领,我每日都跟他打上几阵,往往数十合内便要落了下风,若是他一开始就全力施为,三五招法术之后,我就只能溜溜逃走。你我最好定下计较,以救出木兰妹子为目的。”

康摩言如今法力深厚,连烛龙也斗得过,倒是没有把相柳放在心上,只是鼍龙不知他的道行,还以为这白脸仍在法身境界,主张谨慎。

康摩言想了想,道:“此事说来也容易,那相柳再厉害,也不会有大罗金仙的水准,我早已触及玉清境界的门径,便是胜不过他,也不会落了下风,再不济拖上三天三夜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大可趁了机会英雄救美,将木兰公主和她老爹救了出来”

鼍龙听了口中称善,喜上眉梢,心想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得了帮手又十分心急,便撺掇着康摩言,一路驾云,回转黑水河。

这下鼍龙心中有底,也不下黑水河,只在空中大声喝道:“相柳老鬼,你家鼍龙爷爷又回来了,还不滚出来受死?”言罢,单掌往下一按,无穷法力滚滚而出,压迫的下方黑水掀起惊天怒浪,搅得天翻地覆。

河面轰隆一声巨响,被一道青烟顶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青烟起在空中,化成一条数百丈的巨蛇,怒声嘶吼,相柳的声音冷冷喝道:“鼍龙你是找死我容忍很久了,今天忍无可忍,就算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今天也要叫你知道厉害,以后再也不敢来找麻烦”

青烟一卷,宛如铺天大幕,直朝鼍龙罩去。

鼍龙怪叫一声,抽身急走,相柳被纠缠的了狠,非要好好收拾对方,卷起烟幕,一路急追,晃眼便飞出数百里,眼见要捉到鼍龙,忽然心中一动,感受到头顶一股绝大无匹的力量直压下来,耳廓一动,听到有人喝了一声,道:“相柳老鬼,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康摩言?”

青烟弥漫,仍旧化成一条数百丈巨蛇,浑身法力腾腾燃烧,勉强抵住头顶落下的压力,稍一耽搁,鼍龙已经跑得没了影儿。相柳又惊又怒,蛇眸喷火,瞧见康摩言一身白色法衣,缓缓从虚空之中行了出来。

“康摩言,果真是你这才数十年,你居然成就了大罗金仙,怎么可能?”

相柳虽然法力显弱,但毕竟是上古魔神,眼光十分厉害,只一瞧便把康摩言的境界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忍不住一寒。他在神魔大战之中差点陨落,又被镇压多年,如今虽然念头合却只相当于道门法身道行,根本不是大罗金仙的对手。

相柳几乎是想也不想,青烟倒卷,巨大的蛇身猛然溃散,化成一道青光,便往来路上遁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康摩言眉头一挑,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探出,往前一抓,百十道符篆宛如触手一般,从指尖飞出,不由分说便把那道青烟拦住。

相柳左右冲突,都无法挣脱束缚,心中大骇,惊道:“康摩言,你这是何意?你我早已两不相欠,各走各路,今次却出手为难,是想违了当年所说的话么?”

康摩言笑道:“当年我什么都没说,就算说了也都记不得了,今日我来此,是想跟你做个交易,你若是答应老老实实在我手中呆上几百年,我能给你提供一个法身道行的肉身”

相柳冷笑连连,不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年我被骗的狠了,怎还会相信你说的话?若是接受了旁的肉身,想要再有所突破,便几乎没有可能,如此一来,一生都要被人压制,这种情况还不如死了,你不用再痴心妄想,我绝不会做这个交易”

康摩言脸色一寒,道:“既然你不肯答应,便连肉身也无”言罢,单掌拍出,看似缓慢无比,却晃眼到了相柳的身前,砰的一声轻响,相柳惨叫一声,青烟散去大半。这一掌下去,相柳的法力骤然直降,数十年苦修化为乌有。

不给相柳惊骇的机会,康摩言将百十道符箓一收,便把这老鬼镇压到了元神之中。他刚刚做好这件事情,便见一座云头,从黑水河上方缓缓升起,朝着这个方向飞来,鼍龙同木兰以及黑水河神赫然在云头之上。

云头到了跟前,木兰远远瞧见康摩言,眼睛一亮,笑盈盈执了一礼,道:“上次一别,已有数十年的时间,当年康道长在扶桑岛上的风采,木兰记忆犹新,不想这次又累道长相救,我与父亲都不知该如何相谢。”

康摩言连忙客气几句,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木兰,总是有种拘束感觉,虽然这位黑水河公主只是结丹道行,却能让康摩言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鼍龙打量康摩言,疑惑道:“相柳老鬼哪里去了,莫不是你已经胜了他?”

康摩言笑道:“此番我在海外得了一件了得的法宝,正克各种鬼魅元神,方才同相柳老鬼斗至僵持,我将法宝祭出,这老鬼晓得厉害,便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

鼍龙还有些半信半疑,但四周已经没了相柳的身影,也容不得他怀疑。康摩言脸色一变,肃容道:“只可惜,我法力不济,只能把相柳老贼惊走,却无法将其镇压,他现下走脱,日后难保他不来黑水河滋事,河神同木兰公主该早作打算”

黑水河神惊道:“依着道长所言,这黑水河是呆不下去,但我乃是此处河神,奉了龙宫法旨,若是擅离职守,日后惩罚不,我怎敢轻离?”

康摩言摇头道:“河神有所不知,如今天劫将至,人人惶恐自顾不暇,龙宫连自保也难,怎还管得了其他?况且有我在,总不叫河神跟公主为难”

鼍龙亦是有些震惊,沉吟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如今正在亡命,没处可去,收留不得木兰妹子,康摩言你可有什么舒适的地方么?”黑水河神同木兰亦是满脸担忧,巴巴望着康摩言。

这白脸摆出沉吟状,过了良久,直到三人都心焦不已,才在鼍龙连连催促下,缓缓道:“如今我亦是麻烦在身,不久便要经历一场大战,不好把你们牵扯进来,不过如今敖青的师姐白素贞同我徒儿岑碧青,正在杭州西湖,鼍龙你可带着河神前去,西湖虽,用来安身已经足够,其余事情,等待天劫度过再说”

三人点头称是,鼍龙攥住康摩言的肩膀,问道:“敖青现在何处,我要先见她一见,看到她彻底复原,我才能安心”

康摩言想了想,道:“她如今正在长安皇宫,你此去可顺一眼,不过这几日便有一名大敌要到,你不可轻忽,见过之后,前往西湖,好叫敖青与我没有牵挂”

鼍龙这才心满意足,交代康摩言在大敌来时好生保护敖青,便带了黑水河神父女,驾云往长安赶去。

望着走远的遁光,康摩言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老康还是心太软,作为大罗金仙,为了黑水河还要编个瞎话,哄骗结丹修为的人,说出去哪有人相信?也就是我好心,换个大罗金仙,就是动手抢了,这河神老儿难道还敢说上半句?”

嘀咕了几句,康摩言径自来到黑水河边,望着滔滔黑水,不由的生出几分感慨,想到自家锤炼法身,又修炼七转玄水诀,当真是磕磕绊绊,许多艰险,能有如今的道行,却是当初没有想过的。

“黑水河乃是共工肉身所化,我将此河收了,就更要谨慎心,我有掌中宫在手,若是真个去做,大有可能将共工魔神放出。虽然我铁定不会做这种傻事,但旁人不见得会真么想,那幽都绝不能再去”

康摩言想了片刻,似乎下定决心,把手一招,整条黑水河便自拔空而起,悬在天边,犹如一条浑身漆黑的巨蛇,蜿蜒流转,出怒声嘶吼。尚还未有纳入掌心,康摩言便能感受到黑水河中奔腾不息的玄蛇煞气,跟体内真气遥遥呼应,仿佛自身血脉一般,感同身受。

将黑水河纳入掌心纹理之后,康摩言猛的心中一动,只觉得手掌之间沉甸甸的,黑水流沙两条大河相互激荡,缠斗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三四一 篡位

三四一篡位

“有了这两道水势,七转玄水诀第五转的威力便能尽数发挥出来,就算不用南明离火剑,等闲大罗金仙也可压制下去。只是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有些什么手段,比起应龙如何?”

康摩言感受到掌心两道水势的力量,想到不久之后,便有一场大战,心情亦有些澎湃。此战非似极北之地勇斗烛龙,而是自家虽不知对手实力,却信心满满的一站。康摩言心中甚至有些期待,盼望着同记忆中那个高大的紫袍道人战上一场。

与流沙河一般,留下一道清澈的河水之后,康摩言将云头纵起,一路往长安飞去。还未有靠近这座大唐国都,便远远瞧见一头似幻似真的飞龙,被几团云气承托,半遮半掩,蛰伏在长安的上空。

这头飞龙通身金鳞,生有九爪,在云雾之中见首不见尾,单凭目测,竟然仿佛有千万丈长短,只是蛰伏起来,便有遮弥整个长安,脾气天下的气势。

康摩言眼尖,却瞧出几分异状,这头金鳞飞龙虽然气势不减,却是半昏半睡,龙首不知垂在哪出云中,动也不动。

瞧了半晌,不由得叹息道:“所谓气运,也不外如是,虽是无形无质的东西,但只要真正存在,便脱不开高明之人的眼力。所谓修真,便是修得真我,去伪存真,望穿天地间的诸般异象,只求渺渺宇宙之中的一丝真相。凡人的荣华富贵,名利权势不过是碍眼浮云,对正经修道人来说不值一提,修道之人看重的气运法力,难道便值得搏命去求?北极大帝此番真是失了道心也”

微有感悟,只觉得一颗道心更加坚定,转而却又有几分迷茫,不知将来的路该如何去走,猛的想起太上老君说过的话,方才定下心神。

便在此时,那头金鳞飞龙的身躯忽然晃了一晃,渐渐淡去,竟然就这般消失,几团云雾也随之消弭,天空又复晴朗。

康摩言身形一闪,落入皇宫一座大殿之中,见到敖青等人,同时还有袁天罡在列。

媚娘端坐正中龙椅上,手中把玩一只四方的盒子,身上凛然生出无穷威势,乍见到康摩言,不由大喜,从龙椅上快步跑下来,柔声道:“师父且看,盒子里装的便是大唐传国玉玺,钦天监袁道长亲自送来。”

说着便要打开,被康摩言伸手拦住,道:“方才我已经见识过大唐气运,想来便是你开合这尊盒子,让玉玺天芒外露,如此一来,非止北极大帝,但凡有些道行之人,都会算出大唐气运更迭便在这几日功夫。你得了这件宝物,就去好生修炼,其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勉励了徒弟几句,康摩言便转向袁天罡,冷笑两声,把个老道士骇的心中发毛,忍不住问道:“这位道长是何来历,可是觊觎大唐气运之人?”

康摩言道:“你这么说也没有错,大唐气运我要把来用上个几十年,不过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在打气运的主意,也不知道是谁人替你出的好主意,把我牵扯进来,同人争夺一番,即避免了李氏天运被生生折断,又可将逆天之人惩治于道,最后还保住你的性命,一石三鸟,真是好算计。”

袁天罡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慌张道:“道长有大罗金仙道行,若是心中不愿,纵使有人千般算计,又有什么用处?想来道长早已智计在握,另有打算”

康摩言嘿了一声,不欲同袁天罡多说,道一声“你下去吧”,便把个老道遣走。敖青已经放过袁天罡,康摩言对这老道便不再存有恨意,只是对方非是苦修之人,又担着大唐官职,耳濡目染,说话之间有许多圆滑,让康摩言颇为厌烦。

小鼍龙几人已经先行来过,敖青见过自家哥哥无恙,一颗心也是放松许多,她终归不知康摩言的实力,见这小白脸若有所思,以为是对北极大帝有所顾忌,便开口安慰道:“北极大帝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他有天大本领,也不过是玉清境界,你我联手,敌住他没有任何问题,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

康摩言倒不是有这种担心,但听了敖青软语安慰,还是觉得胸怀大畅,若不是媚娘同金眼雕在侧,便要牵了敖青的玉手,好生暧昧一番。

到了第三日,媚娘早将一切准备妥当,要在文武百官面前登基大统。大唐开国之时,英雄豪阀颇多,隋末乱世,不知有多少英雄横空出世,其中最为血气勇猛的,都归入大唐麾下,如今过去近百年太平时光,英雄豪气虽然削弱许多,但一名女子要做皇帝,仍是轰动不小,反对的声音倾满朝野。

好在媚娘早已准备妥当,算无遗漏,任凭朝堂上下有诸多反对,仍是凭借一双如铁皓腕,强压各种声音,力挽狂澜,把皇帝之位坐的稳稳当当。

媚娘一身华丽龙袍,妖娆的斜倚在龙椅上,轻笑一声,眉黛含烟,眸底闪过一丝复杂无比的神色,让人瞧不出是悲是喜,芊芊玉指探出,轻轻打开身侧一口锦盒,一生龙吟,响彻天宇,一道曝光直冲霄汉,破开大殿穹顶,将满天白云搅得滚滚而动,恍惚间,仿佛有一条金色飞龙,在遥遥天际娇娆飞舞,睥睨天地。

堂下重臣同时凛然,连忙收束心境,齐齐拜倒,就连反对最为激烈的臣子,此时也惊慌失措,大是后悔。媚娘遥望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在此时,满空白云之上,突然闪过道道雷霆,紫红色的电光宛如龙蛇,满空翻滚,轰响不绝,彷如天地暴怒,降下雷霆,欲将那金鳞飞龙炸成飞灰

一名老得不像话的臣子,瞧见这般异状,赫然跃起,指着媚娘破口骂道:“无耻妖妇,竟敢觊觎李氏天下,争夺大唐皇位,如今天地愤怒,尔等必遭天谴”

说话声中,一道惊天长虹,自北方天际划空而过,化成一道无匹剑光,凛冽无比,直取金鳞飞龙的项间,仿佛印证了那名老臣所说。大殿的穹顶早已被宝光冲破,一干臣子瞧见天空异相,顿时惊骇难当,信了那名老臣,纷纷开口,反对之声不绝。

有人高声喝道:“我大唐气数未尽,却被这妖妇生生篡夺,如今降下天怒,累我等不能做忠臣良将,有何面目去见太祖太宗?”更有人高声喝骂,朝堂之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媚娘玉容带怒,断喝一声,力压各种声音,冷冷道:“不过是邪魔妖道觊觎大唐气运,尔等不思团结,却处处与朕为难,今日朕便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天命,什么叫做真龙天子,待得大事安定,朕非要取尔等狗头,为登基大典祭祀”

堂下顿时鸦雀无声,恐惧愤怒充斥朝堂,正有忠臣良将欲要奋起,突然附近不知哪里,飞出一道惊天洪水,倒卷天边,洪水之中流沙簌簌作响,堪堪赶在那道剑光斩在飞龙项间之前,横空拦住。

剑光如同一团紫电,夭矫异常,锋锐无比,洪水却似含怒龙蛇,吞吐黄沙,两道法术撞在一处,发出各种惊天轰响,凡俗之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原本金龙出现,长虹破天,便已经让他们惊讶不已,此时**力相斗,顿时让这群人心中惊骇更上一层,纷纷朝天跪拜。

唯有那头金鳞飞龙,冷冷旁观,目光如电,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虚空中有人大笑一声,问道:“可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儿,如今修至大成,从海外归来,不去紫薇宫行礼,却跑到这里阻挠为师大事,该当何罪?”

康摩言的声音随之传出,朗声笑道:“师父真会说笑这等逆天之举,不会有好结果,作为徒儿岂能视而不见,难道非得等师父沉沦下去,遭了报应,才来说风凉话么?这个不是徒儿的性格”

那道声音又是笑道:“好个不孝的徒弟,明知为师图谋大事,不禁不思相帮,却要阻挠要知道天道循环,没有常理,谁敢说为师逆天?早在那几个老家伙天人合一之前,天道便已经存在,规矩又岂是他们定下,你可是受了谁人指示,故意来与为师作难?”

康摩言叹息一声,答道:“天道循环,邪不压正,师父你强夺大唐气运,必然导致朝代更迭,战乱四起,若是两百年没有气运镇压,边等若两百年征伐乱世,天下将变成何等模样?只怕说生灵涂炭都显不够,这般罪孽,师父可承担的起?”

北极大帝怒道:“此事怎好叫我一人承担,说到底也是佛道两派当年定下计议,居然将八万年的气运全数分给佛门,导致此番天劫,我辈皆要应下,命都不存,区区罪孽又有什么可怕?我意已决,多说无益,你偏要替几个老家伙做事,为师便当没有你这个徒儿,既然你有胆同我作难,便亮出真章吧”

话音不落,满空雷霆隆隆巨响,一道粗逾百丈的电光,轰然朝着皇宫落下……

三四二 弟子本有心 奈何劝不住

三四二弟子本有心奈何劝不住

“师父,您老人家是要把徒儿往死里整啊?你安排的徒孙,皇帝宝座还未有坐热呢”

康摩言怪叫一声,不知从哪里又卷出一道漆黑如墨的水势,铺展开将整座长安城遮的没有任何天光,一道亩许方圆的巨大掌印,从黑水河中疾冲而起,由下而上,直接迎上了那道雷霆。

一声巨响,震彻整个长安城。

两道法力轰然撞在一处,电光四射,宛如炸开一道紫色烟花,细小的电光满空飘洒,遮天黑水之上,半边天空都被映成了紫红一片。

那道黑色巨掌砰然溃散,紫色雷霆正要趁势落下,黑水河上猛然又是一道掌印飞出,仍是一声巨响过后,黑水四散,电光亦是纷纷扬扬,又一道掌印接踵而至,仿佛无穷无尽,虽然一触即溃,却牢牢抵住了电光。

北极大帝怒吼嘶吼,喝道:“没想到几十年不见,你不仅成就了大罗金仙,更把玄蛇一族的法术,修炼到了这般境地,好小子,试试我剑术如何?”

言罢,电光猛然一晃,便自消失不见,正与流沙河缠斗的剑光忽然一转,轰隆一声雷霆巨响,直往长安皇宫落去。这道紫色剑光犹如电掣,划出百十丈长虹,一道道电流缭绕不断,威势无匹,仿佛要劈开漫天黑幕,把整个长安城都切成两段

便在此时,听到康摩言大喝一声好,黑水河忽然一分,千道白色剑光,宛如倒飞的雨点,水银泻地倒卷而起,穿过空隙,直往这道紫色剑光绞杀过来。

天罡五雷剑气威力无匹,撩起千百丈电光,筑成一道剑网,迎头扣落。康摩言飞出的剑气,稍有接触,便即砰然溃散。但这小白脸的剑光便好似无穷无尽,构筑成一道道阵势,阵阵相衔,稍有损失,便有剑光一分为二,再分成四道,层出不穷,一时间不落下风。

师徒二人连面都未有见到,便已经斗了数合,把整个长安城的上空,变成一座修罗沙场,电光四溢,剑气纵横,所有人只听到阵阵轰鸣,被一道黑幕遮住,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康摩言根本不在意被凡人瞧见自家的法术,北极大帝更是无所顾忌,这二人施展开法力,丝毫没有遮掩的觉悟,轰轰烈烈,震得四周虚空,也塌陷了数千里。

好在这小白脸尚有顾忌,将一道黑水河展开,宛如开了一层防御,将长安城牢牢护在下方。

斗了许久,康摩言虽然只是防守,却始终不落下风,北极大帝不免有些忧虑,忽然转了口气,喝问道:“天下气运这几万年来,尽在佛门掌握之中,道门中人或者能够成就元神、法身,但大罗金仙绝无可能,我的徒儿,你到底有什么际遇,竟然踏入玉清境界,而且还有这般法力,连为师的剑光也抵挡得住?”

一边问着,法术却丝毫不肯放松,剑光一转,光芒暴涨,瞬息间击溃了数百道银色剑光,趁了康摩言的剑气还未有分化,又是一绕,顿时千道剑气消弭殆尽,天罡五雷剑气发出一声爆鸣,直往皇宫一座偏殿斩去。

眼见就要到斩落下来,忽然听到一声娇喝,偏殿之中飞起一道青光,犀利无匹,宛如蛟龙出海,翻卷而至,迎住了天罡五雷剑气,青紫两道剑光立时绞杀在一处

康摩言的声音随即响起,沉声道:“师父还是悬崖勒马罢气运虽然落在佛门,但人的命运却掌握在自己手中,倘若失了道心,便是把天大气运抢在手里又能如何?弟子能够修成大罗金仙,便是最好的证明,师父该当明白,便是没有气运加身,亦可渡过天劫,只不过多费些力气罢了”

北极大帝簌簌发笑,冷声道:“休要说些不冷不热的话,没有气运加身,你怎能在几百年间修成大罗金仙?说出来没人能信况且你又不曾经历过天劫,不知其威力,慢说是玉清境界,便是上清道行,说死也只是顷刻的事情,千万年道行,一朝便散,灰飞烟灭,岂是你说说这般容易?”

两句话的功夫,天罡五雷剑气便稳稳压制了青色的剑光,北极大帝呵呵冷笑道:“我道你何以敢同我作对,原来是请了帮手,这分明是梨山老母的斩妖剑,只不过剑术却差了许多,不是那婆娘的手段,难道那头龙女,也成了大罗金仙?”

说话声中,天罡五雷剑气猛然直落,把斩妖剑压制的节节败退,敖青娇喝几声,剑芒暴涨,却仍是渐渐落了下风。

便在此时,一道金光跟一道黑幕同时从偏殿飞出,绕过了天罡五雷剑气,直往天边一团红云卷去,却是康摩言将戍土金钟跟掌中宫一同祭出。

尚未有凑近,红云上猛然爆出紫色雷霆,轰然击在两件法宝上,发出阵阵鸣响。掌中宫微微一挫,戍土金钟却不退反进,猛然窜出七彩光气,化成惊虹,往那道红云落去。一只巨大的手掌在这个时候悄然飞出,往下狠狠一拍,顿时抵住了七道彩光,却也无法击溃,一时间僵持下来。

北极大帝大喝一声,道:“好徒儿,居然有两件法宝傍身,也让你见识一下为师的河洛星图”

话音不落,红云之中忽然飞出一道天河,河水之中闪闪发亮,彷如夜空星河,耀人眼目,直往两件法宝落去,天河一卷,康摩言心中大震,便觉两件法宝仿佛陷入泥潭,阻力横生,再也无法催动。

康摩言想也不想,催起黑水、流沙两条大河,滚滚倒飞,同翻卷而下的河洛星图缠斗一处,一时间天空中怒浪滚滚,洪水滔天,三道水势纠缠倾轧,水声振聋发聩。

皇宫偏殿之中,康摩言同敖青各自一凛,敖青身上青衫被法力鼓动,猎猎作响,额头却渐渐显出汗珠,有几分吃力的说道:“北极大帝乃是四御之一,修炼千万年,法力渊深难测,不知还藏了什么厉害手段,如若实在不行,便取南明离火剑来斗吧”

康摩言微微沉吟,道:“南明离火剑乃是佛门至宝,更是佛祖炼魔之物,一旦亮出,便等于承认,我跟佛门之间有许多勾搭。北极大帝本就不信我所说的话,若是叫他看到这口宝剑,更会认定我成就大罗金仙,与佛门有关,到时候他铁心要夺大唐气运,便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敖青骇然道:“如此可怎生是好?我剑术粗浅,哪里是北极大帝的对手?你手中又没有趁手的宝剑,两件法宝也已经祭出,难不成还要用九曲黄河阵来化解此番危机么?”

康摩言见敖青十分担忧,便呵呵一笑,安慰道:“青妹大可放心,我处处忍让,是因为念了几分旧情,师父传授我五雷真气,恩惠不小,我只守不攻便是想让他知难而退,非是没有胜他的本事”

敖青叹道:“可惜那盘古幡,不知被元始天尊做了什么手脚,你斗过烛龙之后,便无影无踪,否则此时施展开来,立刻便能反败为胜”

康摩言呵呵一笑,提到烛龙他却不好说些什么,敖青尚且不知烛龙的下场,她心中只以为康摩言凭借先天混沌剑气胜了,至于烛龙上清境界还能身死,只剩元神,她根本不曾想过,康摩言亦不会把这件事主动说给敖青来听。

见敖青应付天罡五雷剑气十分吃力,康摩言扬手把青锋七星剑祭出,化成一道金光,冲破偏殿的穹顶,绞杀进了青紫两道剑光的战场。敖青得了助力,精神一振,斩妖剑青芒大盛,同青锋七星剑配合的天衣无缝,渐渐挽回败势。

康摩言趁了空当,大声喝道:“师父您老人家还不明白?不管你有多少手段,徒儿都能一一接住,这般斗下去,直到法力耗尽也没有结果。徒儿这边可是两名大罗金仙,大可采取车轮战术,而且梨山老母不日便到,到时候合我三人之力,师父绝讨不到好处不若就此罢手,各回各家,有这两百年的时间,说不定能悟出什么绝妙法术,趋避天劫也说不定实在不行,拉下面皮,去抱一抱几位天尊的大腿,总好过这般逆天行事”

北极大帝哈哈大笑道:“我辈行事,早已翻来覆去算计许久,才肯有所动作,岂会被人几句话劝住?你这般劝阻,莫不是法术有限,技止此耳,想不费力气骗我回转?大唐气运已被媚娘篡去,你不加阻止,显然另有所图,却说些大道理来哄我,难道为师是这么好骗的?今日之事,非要做个了断,大唐的气运,为师要定了”

言罢,天罡五雷剑气光芒大声,紫虹惊天,猛然一卷,青锋七星剑被撩着一记,顿时金光暗淡,直落下来,康摩言探手接住,心中一沉,这口千锤百炼的神兵,竟然被北极大帝的剑光轻松破去,变成一块玩铁。失了青锋七星剑掠阵,敖青身上压力陡然增大,偏在此时,天罡五雷剑气乘势而下,一道紫光闪过,将斩妖剑也轰的青光暗淡,摇摇欲坠……

三四三 下一次 不死不休

三四三下一次不死不休

康摩言眼眸一凝,北极大帝如此说法,已经表露心迹,无论再劝说什么道理都没有任何用处。康摩言索性定下心来,冷冷喝道:“既然如此,便让师父您老人家瞧上一瞧,弟子为何能够成就大罗金仙吧”

说话声中,单手一扬,一道火光从皇宫正殿破空飞出,卷起百十丈的长虹,犹如一条火龙,窜空而起,同天罡五雷剑气绞杀在一处。

北极大帝见了这道火光,大吃一惊,这才有些恍然,破口骂道:“好个口无遮拦的徒弟,居然敢哄骗为师这分明是佛门至宝南明离火剑,原来你已经叛出师门,成了佛门中人,还口口声声劝我放弃大唐气运”

康摩言却不做解释,只呵呵冷笑道:“弟子皈依佛门,不正是师父期望的么,徒儿幸不辱命”

一时间火焰腾飞,电闪雷鸣,红紫两道剑光好一通厮杀,师徒二人的怒火,数百年的积怨,尽数在剑光拼杀之中泄出来。

敖青不料几句话间,二人便自翻脸,收回斩妖剑后,转头一瞧,顿时吃惊不此时康摩言正眉头紧皱,双目泛红,眉宇间的杀气若隐若现,再眼光扫去,天空中那道火光亦是杀机大现,招招搏命。

敖青并不知道这师徒二人之间到底有何宿怨,见康摩言神态大不自然,不由得担心不已,同时又有些慌乱,轻声唤道:“你……你可是下定决心要杀了北极大帝?”

康摩言口中出一声低沉的音节,不知道说了什么,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浊气,杀机敛去,神色亦是恢复正常,有几分索然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做想,不过,至少现下,不会真个杀他”

言罢忽然伸手一指,南明离火剑出欢快的轻吟,火光暴涨,南明离火猎猎飞舞,无匹剑势翻卷直上,顿时大占上风。北极大帝御使的只是一道天罡五雷法力筑成的剑气,非是什么神兵法宝,虽然北极大帝剑术高明,犹胜康摩言数倍,却被南明离火剑压制的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康摩言把手一扬,黑水、流沙两条巨河出隆隆巨响,凛然生威,宛如两头怒的蛟龙,疯狂绞杀,威力骤然增加十倍不止,登时把河洛星图牢牢压制。原本受两件法宝,忽然大放光芒,一道化成七彩毫光,一道卷成绵绵黑幕,猛的脱开束缚,疾冲而出,齐齐往北极大帝置身的红云卷去。

康摩言忽然长身而起,彷如浑不在意的拍出一掌,看似轻飘飘,却出震人心神的巨响,天罡五雷剑气应声溃散,化成万点雷火,满空乱窜。康摩言顺势一捞,把南明离火剑紧握手中,长啸一声,剑神合直往北极大帝劈了过去。

北极大帝大吃一惊,虽然尚有厉害手段,此时却来不及施展,南明离火剑乃是佛祖之物,威力非同可,饶是自己法力浑厚,也不敢硬接,当即伸手一指,体内真气狂卷而出,又打出一道天罡五雷剑气,抵住了南明离火剑。随后忽然探手,将河洛星图收了回来,大声喝道:“为师今日吃了大亏,居然败在徒弟的手上,传扬出去,面皮何在?康摩言你记好了,从今以后,你我没有师徒名分,下次见面,不死不休”

南明离火剑剑光呼啸,将红晕一分为二,旋即燃起猎猎火光,哪里还有北极大帝的身影?

康摩言远远瞧见一道紫色电光,只一眨眼,在极远处的天空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微微一怔,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说不出的感觉。

敖青不知何时到了身边,轻声问道:“北极大帝已经收手了么?”

康摩言回过神来,叹口气道:“距离天劫降临还有两百年,他有的是时间抢夺大唐气运,今日受挫,只会让他准备的更加充分,却无法打消取得真龙之血的心思。此番他也未有尽全力,下次再见,关系成败,只怕正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二人唏嘘一阵,康摩言便收了各种法术,携手敖青,在偏殿之中悄然落下。后事自有媚娘处置,康摩言也不甚关心,只在偏殿之中盘坐下来,若有所思。

这一番争斗,让他原本坚如磐石的道心,也变得有些烦乱,说不出是什么缘由,可能是因为师徒之间终于把窗户纸捅破,又可能是为将来之事担心,康摩言心神沉淀良久,才将各种情绪压下。

媚娘初得大唐气运,康摩言决定在皇宫之中守护,直到媚娘炼成元神为止。敖青同康摩言告了一声,便去往骊山拜见自家师父,不几日回转,面容颇有忧色,康摩言问起,却始终不说。

时间呼呼而过,媚娘在大唐气运加持下,只用了十五年时间便修成元神,体内南明离火的法力十分不凡,康摩言试过几回,便知不输红孩儿的三昧真火。修成元神之后,大唐气运便没有多大用处,媚娘主动把皇位退去,还周于唐,由中宗皇帝即位。

在康摩言授意之下,媚娘同金眼雕一路去了西湖安顿。

然则大唐气运转换一遭,又经康摩言同北极大帝斗法,似乎受了重创,中宗皇帝即位不几年便猝死,玄宗李隆基登基。李隆基继位之时,打开锦盒,宝光直冲霄汉,天空金龙比之媚娘做皇帝时,威风十倍不止

康摩言瞧到这番情形,知道大唐气数未有因媚娘篡去十几年,而到了绝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虽然大唐气运无碍,但康摩言并不焦急回转西湖,便在皇宫之中多呆了几年,潜心修炼,为天劫做准备。这日他正运转玄功,忽然心中一动,抬头瞧看,目光透过道道宫殿墙壁,瞧见金銮殿上一道森森鬼气,直冲天宇,怨气逼人

康摩言暗暗讶异,忖道:“皇宫大内乃是真龙天子居所,又有龙族气运镇压,怎会混进鬼魅之物?”

三四四 钟馗

三四四钟馗

康摩言捻住障眼法的法诀,穿透重重宫墙,来到金銮殿上,见玄宗皇帝一脸惊容,连龙椅都有些坐不住,骇然注视下方。文武百官分开两旁,避开靠近殿门的梁柱,那里正有一滩殷红血迹,地上躺了一个人,额头破了个大洞,汩汩淌出血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竟是有人在金銮大殿上撞柱而死。

那人全身是血,即瞧不见容貌,也看不出身份,尸体上正散出浓重的怨气,直冲穹顶,几乎将整座金銮殿笼罩在内。恨意之弄,让康摩言也有些侧目,正自惊异,猜测不知是哪个臣子,把直言纳谏的忠臣角色演砸了,忽然尸身上拂起一道森然的鬼影,阴风卷过,直扑向龙椅上的玄宗皇帝。

鬼魅之物无形无质,不是常人能够瞧见,这道阴魂起处,顿时成了一名相貌丑陋的青年,落在康摩言的眼中,让这白脸吃惊不不光是青年太过丑陋,更因为他身上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蟒袍,非是什么忠良臣子,而是喜庆的行头。

满殿的怨气,直往玄宗皇帝身上聚拢而去,这道阴魂亦是拔空而起,犹如扶风掠过。

“胆敢”

康摩言眉头一挑,探手一抓,便把这道阴魂摄在掌心,镇压下来。

媚娘生生夺去大唐十五年气运,已经伤了当朝气数,到得玄宗皇帝李隆基即位,才渐渐恢复,若是被这道阴魂当面坏去,后果变恶,加在媚娘身上的因果,便更加难以化解。

摄住这道阴魂,金銮殿内阴沉气息顿时消散,康摩言眼角一动,瞥见大殿一角的虚空中,忽然展开一道门户,门户内黑沉沉不知通向哪里,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一黑一白两道鬼魅般的身影,隐约有铁链坠地,出的铮铮脆响。

两道鬼影拖拖拉拉飘出门户,瞧也不瞧文武百官,只把两双怪眼盯住康摩言,面无表情道:“神黑白无常,奉命前来缉拿阳间恶魂,请大仙高抬贵手,把钟馗的魂魄交与我二人处置”

声音沙哑难听,说不出的骇人

“哦?钟馗?”

康摩言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刚刚摄住的魂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鬼王。这白脸心中一动,呵呵冷笑道:“你们哪只眼瞧见我拿了人的魂魄?滚开一旁”言罢抽身便走,穿过几座宫殿,回到偏殿之中。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白无常沉声道:“看来地藏王菩萨算的并不准确,钟馗的魂魄不在这白脸的手中,赶紧往旁处去找吧,不要让生魂走脱,出去害人”

黑无常面无表情道:“你我也没真个见到,怎能凭这白脸的一句话便相信?地藏王菩萨不是还说过,不论他说些什么,总不要当真么?我看钟馗已经落在他的手中,你我二人不必在这件事上再费工夫,交给他处置便好”

二人一板一眼的争辩几句,虽然谁也没有说服谁,却出乎意料的达成共识,晃晃悠悠闪入来时的门户之中,那道门户随即也合了起来,消失不见。

康摩言回到偏殿之中,便把手掌一抖落,将钟馗的魂魄释放出来。这道恶魂怒吼连连处飞窜,却始终无法突破康摩言身外三两丈的范围。试了几回都以失败告终,钟馗勃然大怒,低吼一声,双臂挥舞,合身朝着康摩言扑来。

“找死”

康摩言伸手一指,钟馗的魂魄顿时出一声惨叫,彷如一张被狠狠甩出的布帛,啪的一声四仰八叉的印在偏殿的墙壁上,一股无形的压力随后而至,压的钟馗动弹不得。

钟馗气的嗷嗷乱叫,吼道:“混账东西,你是哪里来的白脸,为何要阻止我报仇?那玄宗老儿这般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取他性命,难消钟某心头之恨”

康摩言嘿了一声,道:“好大的脾气”

伸手虚虚一按,顿时又是一声惨嚎,随即钟馗的身上却生出一股反震之力,触及到康摩言掌劲的一刹那,砰然溃散。大罗金仙的掌力,自不是一个生魂能够抵抗,但方才那道反震却不算弱,让康摩言心中大为起疑,忍不住喝问道:“你绝不是刚刚身死的魂魄,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道来”

钟馗怒骂道:“无知贼钟某若不是新生的魂魄,早被勾去地府,怎会出现在这里?你不过是修炼过几道法术,便敢擅专,将我魂魄拘来此地,日后定有不测报应”

康摩言脸色一寒,喝道:“混账东西已落得这般下场,还不知死活,说些意气的话,这般臭脾气,怪道会自家撞柱子寻死”

钟馗顿时抓狂,叫道:“你这白脸懂些什么?那皇帝老儿以貌取人,竟然因相貌不够俊俏,去了我状元之位这般侮辱谁人能忍?可怜我寒窗苦读十年,竟然因为天生容貌,而名落孙山,一腔才学尽付流水,岂不叫天下士子寒心?”

康摩言愕然道:“那皇帝眼拙,说你相貌不够英俊,你便因此寻死?”

钟馗闷声道:“读书人该有读书人的骨气,我死得其所,正为天下士子做个表率”顿了顿,忽然语气一转,有几分怀疑的问道:“我也疑心是那皇帝老儿品味不成,既然你也说他眼光差劲,难道我生的还算不错?”

康摩言打断道:“他若是说你不够英俊,真个是眼光有问题,依我看,你的相貌用难看形容,都显得不够,我生平见过许多妖精,也没有几个能比得过你的”

钟馗闻言顿时气结,大吼大叫着要寻死,脑袋直往墙壁磕去,但他如今是阴魂之躯,无形无质,哪里能磕得着?

康摩言忽然断喝一声,道:“够了你口口声声寒窗苦读,又自负满肚才华,什么孔孟之道,老庄之说都学到哪里去了?一身道理,竟然还看不开自家的样貌,那世间丑陋之人,岂不是都要撞柱而亡?你空有才学,却不通道理,读书有什么用?百年之后,皮囊入土,谁还记得你生的美丑?”

正在挣扎的钟馗渐渐安静下来,过了片刻,低声道:“皇帝老儿因此革我状元头衔,这口气叫人怎能忍得?这却和道理没有关系,是他的过错,人活一口气,我要讨教回来”

康摩言忍无可忍,呵斥道:“去他娘的活一口气,还有句话叫人死灯灭事皆休,你已经不是阳间的钟馗,而是阴间的鬼,还计较什么?你既然明白该看开自家的容貌,怎会不知状元的名号也是虚的?”

钟馗微微一愣,旋即反驳道:“人活一世,总该有个追求,读书人不求功名,又求什么?若是什么都看得开,那便是像你这般修真练气的道士,不过我看你也不是看得开的人?”

康摩言闻言忽然转怒为喜,一扬手,将加在钟馗身上的法力收了起来,微微一笑,道:“你总算还有些理智,没有失了主见。方才这番话说的极有道理,人活一世,便该有所追求,就算是修炼之人,也求长生不死,什么都不求的那是死人不过死人如今也有追求,你现在不也还想讨一口气么?”

钟馗离开墙壁,飘在半空中,坚定道:“没错,这口气我一定要讨回来,否则做鬼也不能安心”

康摩言摇头道:“可你现在讨不回这口气,玄宗皇帝乃是真命天子,不是你能够伤害的”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变成鬼以后,足够杀了这狗皇帝”钟馗怒目圆瞪,狠狠盯着康摩言。这白脸却浑不在意道:“没有为什么,就因为你过不了我这一关”

听到白脸这么说,钟馗顿时怒火大炽,旋即想到方才被随手一指,便印在墙上,却又彻底泄气,有些颓然道:“正是如此,你定是收了皇帝老儿的好处,他若是死了,你的荣华富贵也便没了,所以你要保护他一条命,我弄不过你,怎能讨回这口气来?”

康摩言道:“那你可要放弃?”

钟馗肃容道:“除非你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康摩言拍手叫好,满脸欢喜道:“我一生最敬重有骨气的人,你这般说法正合我意,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传授你趋避之法,躲过阴曹地府据魂使者的缉拿,待你修炼有成,高过我之后,再来寻仇如何?”

钟馗还在半信半疑,康摩言忽然把手一指,一道黑气卷过,掌中宫的祭炼之法顿时印入钟馗的识海之中,不待他反应,康摩言又把钟馗的魂魄摄住,随手扔进了掌中宫内。

做好这些,康摩言忽然长身而起,卷起一道火光,直入九霄。旋即将遁光一折,南明离火剑风驰电掣,犹如雷霆,不过片刻,便瞧见茫茫大海。一路疾驰,用不半个时辰,又过了天涯海角,到得海外,穿过已经稀薄许多的九道罡气,继续往北,疾行数千万里,忽而四周一寒,在一处冰川之地按住遁光。

三四五 不做烛龙

三四五不做烛龙

康摩言手掌猛然往下一挫,一道惊天红芒闪过,戮血化神刀卷起殷红血光,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万丈坚冰一分为二,朝远处裂开不知多少里的豁口。一股浓重的阴霾气息,从豁口下方汩汩涌出。

“钟馗只是刚刚身死,阴魂之却有不弱的法力,比起康满也只差了几分,这件事十分古怪,说不好又是有人在做手脚,好让我老康劳心费力”

康摩言站在豁口边缘沉吟良久,正要取出掌宫,忽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喝道:“你可要做第二个烛龙?”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康摩言顿时大吃一惊,放目四顾,这才瞧见极远处一座白色云头遥遥飞来。

白云敛处,一名青袍老道阔步行出,到得康摩言跟前三丈处昂站定。这老道剑眉高耸,目如朗星,背后背着一口连鞘宝剑,浑身上下散出刚正不折的威势,目光犹如利剑,冷冷锁定了康摩言,再一次开口问道:“你可要做第二个烛龙?”

康摩言心头一跳,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至,把自家气势牢牢压制下去,不由得暗暗忖道:“此人是何来历,法力竟跟烛龙有的一拼?”想到此处,不敢怠慢,连忙扣住掌宫,拱手问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缘何而来?还请明示”

老道目光清冷,盯住康摩言,淡淡道:“贫道玉鼎”

康摩言怎也没有想到,眼前老道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玉鼎真人,杨戬的老师,元始天尊的徒弟,跟自己同是昆仑门下,愣了愣神,连忙执礼道:“晚辈见过真人”玉鼎浑不在意这些礼数,只冷冷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玉鼎双目瞬也不瞬的看了过来,从出现开始,整个人就好似一座冰雕,冷静无比,猎猎寒风之,连身上的衣衫也不曾拂动。就到虽然这老道身上并未有散出任何杀气,亦没有动手的迹象,但这个时候,康摩言却明显感觉到有股凛冽的杀意,从玉鼎的双目之透射出来,他心笃定,若是自家再不回答,这老道绝不会问出第三遍。

康摩言皱眉道:“晚辈亲手斩杀烛龙的肉身,其利害关系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会大不韪去做第二个烛龙?”

玉鼎显然不肯相信康摩言所说,却也不再多问,身上威势陡然增加,杀意渐浓,铺天盖地倾轧过来。康摩言原本收敛法力,不肯跟玉鼎硬抗,猛然感受到杀意笼罩,心骤然生出危机感,断喝一声,真气透体而出,疯狂翻卷,顿时抵住了对手的压力。

玉鼎微微一怔,忽然察觉康摩言身上气势陡然凌厉,竟然生出睥睨天下的气势,一瞬间恍如天神降临,威风凛凛,目光咄咄逼人,不让半步二人顿时陷入无声的对抗之,康摩言气定神闲道:“真人若是不相信,请容晚辈解释几句”说话间,忽然向前迈出一步,气势上大占上风,却不是询问的口气。

玉鼎真人这才动容,上下打量康摩言,目光变幻莫测,让人猜不出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忽然喝了一声,二人之间相互较量的气势陡然崩溃,玉鼎身上法力尽数收敛,难得露出笑容道:“果然有胆,怪道能够失败不久,便成就大罗金仙,看来师尊没有看错人,反而是我走了眼也”

说话间,手掌轻轻挥动,不经意间便把康摩言身上散出的气势卸去,淡淡道:“你我都是昆仑门下,本不该有所猜忌,但幽都镇压玄蛇共工,牵扯甚大,而你是玄蛇一族人,况且手又有掌宫,便容不得旁人不去猜想既然你非是与烛龙一般野心,便同老道说说你为何而来?”

见玉鼎真人把语气放缓,康摩言也收起法力,解释道:“事有两面,祸福相依,我占了这般好处,自然想到旁人的担心。这些担心,对康某来说,便是祸根,烦,故而今日我到得此地,为的便是解决这个祸根康某身为玄蛇族人,乃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想要不被旁人猜疑,只有将掌宫舍去才成,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

玉鼎真人面无表情道:“掌宫到底是一件威力不错的法宝,你便这般舍得?据我所知,你也非是这般大方的人。”

康摩言笑了笑,道:“岂止是不大方,在下简直有些吝啬,真人这般说还是太客气了不过虽然心疼法宝,但相较而言,能将一场大祸化为无形,保证自家性命不受威胁,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我不大方,但更怕死”

康摩言说到这里,见玉鼎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呵呵一笑,将掌宫取了出来,伸手一抹,把自家的法力尽数抽走,有几分不舍的看了这件法宝几眼,手掌一翻,任由这座巴掌大的宫殿落入脚下万丈豁口之,眼睁睁瞧着一道黑气,从下方涌出,只一卷便把掌宫摄了走。

“小友深谋远虑,日后成就不可限量,贫道去也”

玉鼎真人哈哈一笑,青袍翻卷,一座云头凭空自脚下生出,托住身躯遥遥而去。康摩言站在幽都上方,冲着玉鼎真人远去的遁光连连挥手,叫道:“替我向天尊他老人家问好”

待得玉鼎的云头彻底消失,康摩言原本笑盈盈的脸上,忽然一转,变得冷若冰霜,目光之的寒意,远胜四周冷冰出的气息。

“我老康不做烛龙,是因为烛龙太蠢,把一件事情做的人人皆知,最后惹祸上身,上清道行也抵挡不住,只落得肉身毁去,元神被拘的下场。但有一点,烛龙却是深得我心,那就是谁也不能阻止我们追求更高境界我今日舍去掌宫,为的是来日能够取得幽都,是否绕开三清佛祖另开天地暂且不说,这一条天人合一之路先占上再说”

康摩言体内寒冰真气涌动,脚下冰川裂缝缓缓合璧,这小白脸深深看了一眼下方,将身一转,卷起一道殷红的火光,直往西方飞去,再不回头

(k啊……无颜啊……玩物丧志啊……明天明天猎艳去人家大学图书馆,一边看妹纸一边码字,最少两更,不排除三更的可能,四更基本不用想,这辈子没做到过。勤奋的小人已经奄奄一息,岂能继续浑浑噩噩?(握拳))

三四六 地藏王的宏愿

三四六地藏王的宏愿

黑白无常晃晃悠悠回到阴曹地府,猛一打眼,瞧见谛听正蜷在阎罗殿的门首处,懒洋洋的摆着爪子。

二人吃惊不小,谛听乃是地藏王菩萨坐骑,地位之高,连十殿阎罗也不敢怠慢,见这条小狗也似的神兽冲自己招手,黑白无常哪里受过这般恩宠,顿时惊喜交加,凑上前去恭敬行了一礼,有些谄媚道:“大仙招呼我二人,不知有何吩咐?”

谛听开口道:“菩萨交代的事情你二人可有办妥?”

黑白无常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谛听素来晓阴阳,辨是非,在这神兽的面前,任何谎话说出来都是无用,二人根本没有胆量在谛听面前乱说,连忙告罪道:“大仙恕罪,我二人并未真个瞧见钟馗的魂魄落入康摩言的手中,这小白脸亦是满口否认,而且他法力高强,我们也没有办法逼问。”

谛听懒洋洋道:“他有大罗金仙道行,法力自然十分高明,慢说是你二人,便是菩萨亲去也当不起逼问二字。也是你们没有失了礼数,这才能留下命来,否则惹了那小白脸,叫你们魂飞魄散。”

二人闻言顿时心惊胆颤,后怕不已。他们瞧见康摩言时,并不知对方的道行,只不过有了菩萨的吩咐,这才没有嚣张,若是换了时候,有人敢当了自己的面夺去阴魂,定然叫此人吃一大亏。

正自惶惶,谛听又冲二人摆摆爪子,道:“既然康摩言矢口否认,又没有追究你二人冲撞之罪,想来是钟馗已经落入他的手中,这才佯装大度,你二人也算把事情办好,速速退下吧,今次有客来也”

黑白无常惶恐难当,连忙告退,二人身影刚刚闪入阎罗殿,便有一把好听的声音遥遥传来,道:“贫僧久已不来阴曹地府,却也还是佛门弟子,怎的此番竟然成了客人?谛听你素来通明知机,莫非此话当中还有什么玄机?”

说话声中,观音的身影缓缓走出,一身白色的法衣落在黑暗之中说不出的耀眼,便是酆都鬼域阴曹地府积郁千万年的阴沉气息,也被排荡开好大的空隙。法海身着金色僧袍,手中托着钵盂,毕恭毕敬的随在观音身后,一并出现在谛听面前。

谛听不复懒洋洋的姿态,打了个滚从起身来,晃晃脑袋,淡淡道:“不知为何说错了话,还望观音菩萨不要怪罪,地藏王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言罢,浑身抖了几抖,径自在前方引路,往后殿转去。观音也不施展任何法术,只轻移莲步,同法海和尚缓缓跟在后面,不旋踵,便到得一处黑沉沉的宫殿前方。踏进去,便见地藏王菩萨披着金红袈裟,正自闭目禅坐,听得响动赫然睁开双目,神光开合,整座宫殿都亮了起来,沉声道:“我便知道你要前来,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谛听走到地藏王身边,小狗一般蜷起身来,仿佛睡着了。观音大有深意的瞧了一眼,缓缓道:“天下气运,尽在佛门手中,只要潜心苦修,自有证得果位,成就无上菩提之日。但你却另辟蹊径,将全数筹码压在一头妖精身上,可有什么缘故,让你有把握这么做?”

地藏王苦笑道:“康摩言当初只是法身道行,虽然法力不弱,却起不到任何作用,本座并无任何把握,如今他成就大罗金仙,更在海外极北之地斗败了烛龙,本座仍是没有太大把握。”

观音秀美微蹙,不解道:“那为何还要这么做?他乃是昆仑门下,对我佛门素有仇隙,金头揭谛、阿氏多、降龙、伏虎、法海都跟他有不解宿怨,关键时刻若是出现问题,不仅你要功亏一篑,连佛门亦是养虎为患,到头来后悔当初放他一马”

谛听忽然抬起脑袋,砸吧砸吧嘴道:“这倒未必,那小白脸不是收了佛祖的南明离火剑么,有了这份渊源,除非他不知进退,否则对我佛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地藏王接口道:“况且如今,他已经成虎,烛龙是上清道行,连我也不敢说能够胜过,这小白脸虽然只有玉清境界,只怕真正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想象。”

观音沉吟良久,才叹息道:“可惜如今失了主动,反要被康摩言处处牵制。其实我又何尝不知他已经今非昔比?二十多年前长安城,这小白脸凭借南明离火剑,大胜北极大帝,虽然是跟敖青联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凭他本身实力,也已经能够稳稳生出。也是经此一役,那些敢打大唐气运主意的人,才收敛许多。”

地藏王点头道:“这是一件天大的功德,甚至不必观自在你安排的西天取经功德要少天地间觊觎大唐气运的人不在少数,但像北极大帝这般有胆,却没有几个,同样的,有心阻止北极大帝的人,也不在少数。一旦有了气运加身,凭借大罗金仙的道行,挨过天劫便有许多可能,而若是反其道行之,阻止了北极大帝这一举动,却有无量功德,于天地气运转圜之际,说不定会有天大好处,只是前提是留的命在,故而还是觊觎大唐气运的人更多。”

观音再次叹息一声,在地藏王面前盘坐下来,微微沉吟,道:“想要阻止北极大帝,便如同去阻止烛龙一般,许多人都想把这两份功德攥在手中,好把日后的修炼之道铺平,但绝大多数人却是有心无力,世间能够做到的,只怕没有几个”

谛听又插嘴道:“能够成就大罗金仙,说明康摩言身上有大气运加身,若非如此,他怎敢以玉清之力,挑战烛龙的威风?同样他也不会阻止北极大帝篡夺大唐气数说到底,他对于天劫并无任何担忧,这才有胆连做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除了他之外,便只有佛门中人适合来做,只不过后患无穷,想来就连几位菩提果位之人都有许多顾忌。”

地藏王点头道:“我佛门弟子修持久了,自然而然养成许多习气,沉稳有余,胆识不足,偶然为之,却又显得唐突拿捏不好分寸,跋陀罗便是最好的证明。好在他幡然醒悟,一朝成佛,这也是康摩言与我佛门之间的善缘。”

在场三人一兽都有些沉默,几人心中明白,佛门与康摩言之间已经有许多牵连,虽然表面上仍是相互看不顺眼,但康摩言收取南明离火剑乃是佛祖安排,跋陀罗助他渡过大罗金仙也是因缘巧合,举钵罗汉更是与康摩言关系甚厚,实则相互之间已经难说关系好坏。

地藏王忽然开口道:“康摩言手中有一件法宝,唤作掌中宫,乃是海外幽都中枢,这件法宝在他手中一日,便要被人盯住一日,若要仍开,又有许多不舍。这小白脸非是愿意处处受制之人,若是我猜的没错,钟馗落入他的手中,必然被摄入掌中宫内。他不久前不是去了一趟海外么,想必便是要做出舍去掌中宫的样子,好为自己避开一个麻烦,同时又不真正失了宝贝”

谛听嘿嘿笑道:“如今表面看来,在道门面前康摩言显得被动,在佛门面前,他却尽得主动,实则不然钟馗殿阎罗转轮王化身,乃是鬼王转世,康摩言虽然不知底细,却能够察觉不同,正要被他拿来运用。幽都乃是另一个阴曹地府,就算不用来另辟天地,掌握在手中也大有好处他康摩言在道门面前耍了小聪明,菩萨也留了后手”

观音眼睛一亮,问道:“这便是本座此番前来,想要问清楚的事情,地藏你究竟有多少把握,日后幽都会落入佛门之手?”

地藏王摇头道:“观自在你还了康摩言,他如今道行,与我也在伯仲之间,早已是跟你我同一境界之人,而不是当初那个法身妖精,而且他来历颇为古怪,智谋深远,又胆大妄为,不安常理出手,其实你我这般算计,已经加不到他的身上。我留下这一后手,实则并非要把幽都强揽。”

观音菩萨大吃一惊,道:“十殿转轮王掌控六道轮回,世间也只有他能够打通幽都,将其纳,一旦掌握了掌中宫,还有什么不可能?有轮回之力在手,难道还制不住共工的魂魄么?”

地藏王摆手道:“你我能够猜到康摩言的想法,他怎会不知正被人算计?此时他或者想不明白,关键时刻,却要说不定,到时候他怎会给转轮王任何机会?这件事情恐怕只有佛祖才能揣摩清楚,我这般去做,为的是实现当初宏愿,立地成佛若是不能够在天劫之前,把握气运,做到无上菩提,日后便再没有这般好的机会”

观音骇然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当年你这番话说出,便是佛祖也叹息三声,你如何才能做到?”

谛听淡淡道:“天地间没有必要存在两个阴曹地府,轮转王若是打通了幽都的六道轮回,酆都存不存在,便显得不十分重要,到时候搬空地狱,不过是举手之劳,只看当时幽都掌控之人,意愿如何”

三四七 暴风雨前的平静

三四七

暴风雨前的平静

此话一出,观音同跟法海同时倒吸冷气,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地藏王当初发下的宏愿,居然要靠这种取巧的方式达成。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虽然利用幽都取代酆都,成为新的阴曹地府,也算是达成了搬空地狱的目的,但其中深意却大不相同。地藏王当初发下宏愿,直指本心,原本之意是度尽众生,方证菩提,期望能够尽未来之劫,解脱苦罪众生,如果只是半空阴曹地府,显然打了很大的折扣。

瞧见二人面上表情,地藏王苦笑一声,道:“我佛门弟子善于立下宏愿,一生一世追逐,虽说立志高远,能够鞭策勉励自身,但何尝又不是一道牢牢禁锢,使我们无法摆脱?我也知这般去做,实则是取巧,但天劫之后,天下气运重新打乱,我若是能够早日证得无上菩提,天人合一,亦好在下次分润之前,为佛门争取更多的好处。”

谛听接口道:“天劫之后,不出千年,佛门便要面临惊天大劫,只怕到时候有覆灭的危险,菩萨这般去做,也有许多无可奈何”

三人一兽唏嘘一阵,心情都有些复杂,这般取巧,虽然也能达成誓愿,实则有违当初本心,后果如何,极难预料,地藏王这般去做,担了许多未知的风险。

地藏王沉吟片刻,忽然一指法海,道:“你如今虽然已经是金身道行,但比较康摩言,却是差得更远,只怕心中仇恨已经无法化解。当初你立下誓愿,又十分歹毒,不合我佛慈悲,天劫之后,便要应验,到时候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被仇恨蒙了心智,滥杀无辜那小白脸出手果断,不会顾及佛门面皮,若是你惹怒了他,只怕连还手的机会也无”

法海大吃一惊,连忙恭敬受教,把一番话谨记在心,反复琢磨。

……

且不说地藏王处发生的事情,康摩言从海外回转,却不去长安,而是到了西湖。

击退北极大帝,已经是极好的震慑,不论是什么人敢打大唐气运的主意,都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家的分量,是否能够承受将来的后果,以及眼前这个小白脸的手段。如今媚娘已经到了西湖,拿下钟馗之后,康摩言便有所感应,知道短时间内要平静一段时间,去不去长安倒是没有所谓。

只不过这种平静,乃是暴风雨来临的朕兆,不拘康摩言,便是西湖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有所察觉,一个个看似忙碌,实则无所事事。

红孩儿早已见过康摩言,此时已经回转了积雷山。敖青多次前往骊山,将穆桂英带来西湖,至于梨山老母,敖青延请多次,却始终没有来到西湖。梨山老母心中清楚,康摩言虽然气运加身,能够护住白素贞、岑碧青等人,但想要护住大罗金仙,则十分困难。龙族气数已尽,敖青此番注定要经历此劫,康摩言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若是再加上一名大罗金仙,这小白脸就要捉襟见肘。

康摩言如今道行精进,同样清楚这一结果,他身边虽然只有敖青,但九曲黄河阵中却有五名大罗金仙,若是全数算上,只怕自己法力再高明十倍,被牵连进去,也要身死道消。康摩言始终未有腾出手来把九大法身替换,此时回到西湖,便打算将这件事情解决,首先闭起关来。

九曲黄河阵中阴风惨惨,黄沙漫天,虽然有九名法身道行操演阵法,但经过这二十多年,却未有奈何得了五名真龙。应龙五人法力十分高明,居然在偌大的九曲黄河阵中,也能凑在一处,相互之间配合运使法力,竟然也抵住了九曲黄河阵的变化。

康摩言身形一晃出现在九曲黄河阵中,五头真龙瞧见了,各自怒吼一声,扬手便是五道犀利的法术飞了出来,欲要把这小白脸击毙当场应龙四人已经从神龙口中听说了康摩言的所作所为,杀死祖龙之仇不共戴天,五人对这小白脸恨已入骨,哪里肯留手?

五名大罗金仙同时施法,威力非同小可,康摩言却不肯硬接几道法术,只身形又一晃,利用了阵法的威力凭空消失,却有一道声音留了下来:“海外龙族的子孙全数在我的手里,你们何必做无谓的动作?真要龙族断子绝孙么?”

五人同时大怒,吼道:“你竟然杀死祖龙,此仇不报,我们有何面目再活下去?你这小贼休要假惺惺,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将出来,若是被我兄弟破了此阵,定然联手杀你”

康摩言笑道:“连烛龙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五人加起来也是枉然,不若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情,只要做到,我便将龙族子孙全数释放,绝不滥杀一人”

应龙断然拒绝道:“想让我们兄弟放弃报仇,绝无可能,你若有本事,便直接杀了我们,否则一旦得了自由,首先找你报仇,不死不休”

康摩言不屑道:“我若是怕你们报仇,只消得将阵法运转开来,把你们永远困住,便没有这份担忧,何必多费手段来做交易?如今天劫将至,龙族必然要应劫,其余龙子龙孙最高不过法身道行,凭我的本事尚能护持,但你们五人却是大罗金仙,以我的手段只怕有许多难度。现下我只求一句话,若是你们答应在天劫到来时,听从我的差遣,大家合力强度过去,到时候我不仅放了龙子龙孙,连你们五人也不会为难,直接放人,没有二话”

五头真龙同时喝道:“我们如何信你?”

康摩言二话不说,直接将镇压在元神之中的龙子龙孙分出半数,投入到九曲黄河阵中,五头真龙见了,顿时大喜,各自展袖收了数十头,这才沉吟起来。应龙沉声问道:“何以不见我另外四名兄弟?”

康摩言这次倒也大方,分出的龙子龙孙之中,法身道行占了许多,只不过少了四大真龙和敖天,为的便是牵制五人。见应龙这般询问,这小白脸却不肯做答,只呵呵笑道:“不知五位真龙意下如何,可愿意同康某合作一把?”

五头老龙同时沉吟,康摩言缓缓浮出身来,又道:“五位真龙尽可放心,这不过是一场交易,若是没有我,五位各自渡劫也有许多难处,若是咱们联手,说不定便有许多便利,待得渡过天劫,五位便可恢复自由,到时候是报仇还是收手,全凭你们决断”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五人便不再犹豫,一齐答应下来。康摩言道了一声好,便自停了九曲黄河阵的运转,抽身出来,一翻手掌,将相柳的元神释放出来。

相柳也知自家本事,在大罗金仙面前根本无法逃脱,故而显得十分安分,只是冷冷道:“康摩言,你已经得了七转玄水诀,又成就了大罗金仙,还拿住我老人家有何贵干?如今我对你来说,已经可有可无,你若不是闲的无聊,便将我老人家好好释放如何?那黑水河我绝不会再去闹事”

康摩言打断道:“黑水河已经被我收了起来,成了七转玄水诀的手段,你不必想了,我之所以将你拿住,却是有件事情要你答应”

相柳尖声叫道:“好你个小白脸,连共工大尊的肉身也敢收去,你是活得不耐烦,我跟你拼了”

言罢卷起一道青烟,正要扑上,被康摩言一掌拍出,顿时打回原型。经过这二十多年修炼,相柳已经恢复七八分的实力,但也只是相当于法身道行,在康摩言面前仍是不堪一击。

“拯救共工的事情,你根本不用去想我前段时间去过海外,已经知道了共工魂魄,被镇压在什么地方,不过几名道门太清境界之人把那里牢牢盯住,先前烛龙曾有心打主意,刚刚有所动作,便被几人算计,斩杀肉身,镇压元神,你我去了也只有找死的份儿”

康摩言从一开始便没有释放共工魂魄的打算,此番经过烛龙一役,自然更把这个念头断的死死地。

相柳闻言顿时有几分泄气,却仍是不肯放弃,问道:“共工的元神在哪里,你若是告我知道,我便答应你所说的事情”

康摩言却不答这个问题,只淡淡道:“你如今只是凭借元神,便相当于道门法身的水准,若是有了肉身,只怕足以抗衡大罗金仙如今天劫将至,除了佛门中人,其余之人都不能免劫,你若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便赠你一头法身道行的肉身,你融合之后,便有大罗金仙水准。不过我亦不会强迫,若是你不愿意,你现在便离开,待得两百年后,若是我安然度劫,便会告诉你共工元神所在,不过黑水河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你可要考虑一下?”

相柳沉声道:“此事我已经有了决断,不必考虑了单凭一道元神,没有肉身,根本度不过天劫。不过你也不必报太大期望,如果不是真龙或者玄蛇的肉身,对于我法力提升极为有限,只怕帮不到你许多”

(食言了,这章更晚了,请不要怪我,更不要怪娜姐)

三四八 杀机

三四八杀机

康摩言击掌叫好,道:“我向来是个大方之人,从来不讲逼迫,你自家想开再好不过我手中如今恰好有一道法身,乃是海外天蛇妖王的肉身,把来你用正合适,至于是否影响你日后道行,我却不知道。”

天蛇妖王与空空老祖联袂下闯天魔窟,导致自家被天魔侵蚀,不得不舍了肉身,先被空空老祖顺手摄去,后来又落入康摩言的手中,辗转至今,也未有动过,见了相柳之后,康摩言便起了心思,要给自家再添一帮手。

相柳听得大是兴奋,他原本拒绝康摩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这小白脸充满怀疑,以为他的目的只是用一头法身妖怪坑骗自己,好限制自家日后成就,永远受制。没想到康摩言所说,正是一条蛇妖的法身,相柳顿时万分高兴,也不计较康摩言自诩是个大方之人。

康摩言把手一指,便有一条七八百丈长,通体黑鳞的巨型怪蛇,从西湖水底缓缓浮出。

相柳怪叫一声,卷起一道青烟,悠忽之间遁入了天蛇妖王的肉身之中,旋即整条黑蛇便隐隐泛出青光,丰富有一道道煞气在全身上下滚来滚去。蛇口开合,相柳高声叫道:“我新得了肉身,须得数十年苦功才能彻底炼化,康小子可暂时将我收起来,容得天劫之时,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康摩言见说便探手一抓,把相柳摄入元神之中。做好这件事情,康摩言再无牵挂,便打算闭关一段时间。

对西湖众人吩咐一声,康摩言向白素贞三人说道:“令师梨山老母曾对我有言,说道此番天劫非同小可,她本人并无多少信心,还请青妹和穆道友无论如何劝说,让令师前来西湖与我联手,好共度难关”

三人身躯同时一震,穆桂英有几分凄然道:“自从上次道友与北极大帝惊世一战之后,家师便决定闭下死关,此番不同往日,非到天劫不肯露面。我三人苦劝数回,师父总是理也不理,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康摩言大吃一惊,没有料到居然是这幅局面,心中暗暗忖道:“敖青定然向梨山老母说起,我有大气运加身的事情,可即使如此,这位老太也不愿与我联手,莫非此番天劫真个厉害异常,多出一名大罗金仙也要难以抵御?”

这小白脸想到自家手中除了敖青,尚还有五名大罗金仙,不由的生出几分忐忑,但他旋即又自想到:“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就算是渡劫,想必每个人也自不同,我有大气运加身,倒是不担心劫数,说到底却要护住敖青的周全。实在不行,便扔了那五头老龙,提前兑现我的诺言,想必他们心中会感激我罢”

想到这里,康摩言便安慰三人道:“梨山老母所做,也是一个极好的渡劫方法,不久之后,我亦要闭关,只怕天劫到来之前,尚还有件大事要做。你们倒也不必太过担忧,若是我能有余力,绝不会坐视不管”

三人都知康摩言的手段,见他这般说法,心中稍稍安分。康摩言又指点了岑碧青同水灵儿几句,便在西湖水底辟出一块洞府,闭关起来。

愈到天劫临近,康摩言心中感应的便越发清楚,初时只是隐隐察觉到一丝危机,随着时间推移,这股危机感却越来越强烈,就算是康摩言有玉清境界,亦免不了道心忐忑。

但这小白脸如今已经大不相同,强压下各种担忧,便寻出一条目下最好的道路来。以仅仅两百年的时间,想要在境界上更进一步,几乎没有任何可能,而且如今以大罗金仙的道行来说,从玉清境界踏入上清境界,虽然法力要高明无数倍,但更大的好处,却是能够运用天地规则。可在无量天劫面前,天地规则都要被打乱,康摩言也不把准,这号手段是否管用。

故而,康摩言几乎是想也不想,便把目光锁定了七转玄水诀,戍土金钟和九曲黄河阵。

这三道手段他都未有修至圆满,以他如今的道行,两百年的时间绰绰有余,也只有这三道手段,才有可能取得最大的效果,康摩言从来都是个讲究实际的人。

计议已定,这小白脸便不管外界琐事,只潜心修炼。先用了数年时间,将九曲黄河阵推延至八十一重变化,这套阵法到得圆满地步,一改往日棋盘模样,居然化成一条滔滔大河,河面上阴魂飞舞,风刀猎猎,杀气腾腾,在掌心翻滚不休。

康摩言心中一动,抖手将流沙河丢了进去,得了这条水势加持,九曲黄河阵顿时黄沙滚滚,杀机大盛,悠忽之间与流沙河合二为既成了七转玄水诀可以催使的手段,又保留了原本的阵法,威力竟然高出原本百倍不止

此时尚在西湖,康摩言也无处试验,在掌心把玩数回,压下心中欢喜,把九曲黄河阵收了起来。

康摩言不料竟然偶得这般厉害手段,精神大振,开始试着祭炼戍土金钟。用了数年时间,将这件法宝炼至第九十九重禁制,便再无可能精进。戍土金钟威力自是大涨,但却不如九曲黄河阵那般明显,如今也没有试验的手段,康摩言便将这件法宝也收了起来,转而开始修炼七转玄水诀。

上古玄蛇一族,以肉身最为强横,这套七转玄水诀原本便是给自身加力,不断淬炼肉身的法术,康摩言尝试突破第六重境界,连续数回,从不知该如何去做,到心中有数,便有所感悟,到了第六重变化,这套法术便回归到淬炼肉身的过程。

他与相柳探讨许久,相柳也说不出个所以,毕竟世间修炼到第七重变化的,只有共工一人,相柳连第六重都未有练到,也给不了康摩言什么提示。但相柳却肯定一点,一旦第七转修成,康摩言的肉身必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仍无法像上古神魔一般强横,但也相差不远,绝不是如今的练气士能够比拟。

康摩言见得有这般好处,立刻便把相柳扔进元神之中,开始修炼起来,惹得这老鬼破口大骂。

如今还有不足两百年的时间,康摩言也不确定自家到底能否做到,毕竟世间只有共工修成第七转的变化,还不知花了多少工夫,费了多少力气。

时间忽忽而过,康摩言潜心修炼,也不知过去多少时日,这天他正自运转法诀,忽然心中一动,仿佛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发生了变化,尚不待反应,便听到骨骼噼啪作响,肌肤犹如蟒蛇一般蠕动。这小白脸一声大喝,长身而起,不待浮出水面,便自化成一条摩天巨蛇,黑白相间,竟然不知有多少丈长,猛然跃出西湖,直冲天宇

一道道的黑色煞气全身上下的缭绕,四面八方的元气被搅动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随着康摩言身形疾冲,在西湖上方宛如漏斗一般,倾泻而下。湖水轰鸣,怒浪排空,西湖众人同时惊动,饶是敖青有大罗金仙法力,两百年间道行亦是精进不少,也费尽全力,才压制住元气肆虐,西湖倒卷,免去杭州城生灵涂炭

康摩言起在空中,飞舞数回,把九天罡气都搅动的散乱无比,才将身躯收敛,化成*人形,原本的小白脸多了几分棱角,瞧来更显刚毅,双眸深不见底,洞彻天地。此刻他虽然仍然是玉清境界,但无论是肉身,还是道心,都进入前所未有的境地,全身上下仿佛充满爆炸性的力量,虽然不能操纵天地规则,却已经不将规则瞧在眼中。

“有气运加身,果然是一件大好事,不过两百年的时间,我老康居然把七转玄水诀修至大成以我如今的肉身强度,加上法力,就算没有南明离火剑和先天混沌剑气,独斗烛龙也不是问题上古神魔法术果然厉害”

康摩言朗声长啸,震动天地,他心中一动,便察觉到有无数目光,穿过层层虚空,落在自己身上,他心中微微震撼,忖道:“原来天地之间还有许多老不死的东西,为了抵御天劫,都做了缩头乌龟,不过他们到时候自顾不暇,也与我无干,如今却有件大事情,要赶在天劫之前解决掉”

默默算计时间,已经快到天劫之时,康摩言呵呵一笑,卷起一道银光,悠忽之间到了长安城的上空。只见一头似真似幻的巨龙,正盘在皇宫上方,昏昏欲睡,没有半分威风,大唐的气数已经到了尽头。

康摩言心中唏嘘,却无多少同情,毕竟人间帝王更迭本就是常有的事情,他对于这段历史也要有见闻,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就算他有心,也不肯去搅和人间帝王的气数,这也是天数之不好乱来。

康摩言按落遁光,直接在金銮大殿的上方坐下,脚踏青砖,手拂彩瓦,一股帝王家的更迭心酸,种种权利变迁,从下方缓缓传递上来。康摩言正闭目凝神,猛的心中一动,赫然睁开双眼,两道精光闪过,便见目力所及,三道遁光卷起惊天势头,直扑过来

罡风凛冽,法衣鼓动,这小白脸眸中突然闪出浓重的杀机……

(为娜姐而爆发)

三四九 以一敌三 禹王九鼎

三四九以一敌三禹王九鼎

“呵,北极大帝,你培养的好徒儿若是当初你不横加阻拦,由我一掌将他拍死,哪有今日他守住大唐气运,制造这天大的麻烦?”

三道遁光在长安城的上方按落,说话的是中间一名童颜鹤氅的道人,这道人双目细长,眼中杀机毕露,赫然是东华帝君在他左侧是一名身形高大,一身黑袍瞧不清楚容貌的老者,通身上下都有煞气缭绕,右侧则是紫薇北极大帝。

三人虚空横渡,几步之间便到了康摩言百丈开外,康摩言可以感受到,有三道目光直直落在自家身上,目光之中杀意浓重,显然对方不是单纯来抢夺气运的。

紫微北极大帝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若非有这么个好徒儿,我自家便可将大唐气运篡去,怎会请你两人助拳?”

东华帝君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你我三人虽然未有踏入上清境界,却也不是新晋大罗金仙,康小贼有南明离火剑在手,或者能够单打独斗,胜过普通大罗金仙,但他面对你我三人,何以这般沉得住气?”

三人并未有传音,所说的话清清楚楚传到了康摩言的耳中,这小白脸仍是端坐不动,腰背笔直,仿佛与四周的飞瓦流檐融为一体,但他的目光却清冷无比,比起极北之地的寒冰还要冷酷。

双方陷入沉默之中,良久,康摩言才淡淡问道:“北极大帝请来的帮手定然不是无名之辈,何不向康某介绍一二?”

听到康摩言不称呼自己为师父,紫微北极大帝浑身一震,说不出的感觉,心知这小白脸动了杀机,事实上他自己也清楚,从上次翻脸,二人之间便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此次他打的主意和康摩言如出一撤。

北极大帝还未有开口,那名裹在黑袍之中的老者突然喝道:“康摩言,若非本座的分身被你炼化,你哪里会有如今的进境?如今修成大罗金仙,便不识得本座了么?”

康摩言眉头一挑,这老者一说话,他边听出声音的来处,呵呵冷笑道:“原来是九天荡魔祖师,失敬失敬,不过你也太高看自家分身的法力,那道玄蛇煞气不过对我修为薄有益处,真要算计起来,也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没有这道法力,我依然能修成大罗金仙。”

九天荡魔祖师冷哼一声,身上顿时散发出浓重的杀意。康摩言似乎毫不在意,伸手一指东华帝君,喝道:“天下有胆篡夺大唐气运的,首当其冲便是先师北极大帝,前次你二人并未赶来,想必是有所犹豫,此番之所以肯助他一臂之力,想来有一大原因便是要取康某的性命,你该是东华帝君吧?”

东华帝君微微颔首,同样杀机大作,喝道:“你有胆伤我金丹派门下弟子,便该想到有付出代价的一天,先前两次都被你侥幸逃脱,今日绝没有那般好运”

北极大帝被康摩言一句“先师”气的七窍生烟,强压肝火,冷冷道:“如今大唐气数已尽,康摩言你不必这般固执,速速退开,或者我念及师徒情分,不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否则我三人联手,你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康摩言嗤笑一声,伸手一指北极大帝,道:“北极大帝何以说出这等骗人的话来?今**我四人,有谁还是为了大唐气运而来?大唐气数已经,你们谁人着意,大可将气运夺走,不过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便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三人闻言同时勃然大怒,他们都是成就大罗金仙许久的人物,又经历过许多阵仗,连八万年前的神魔大战都领教过,对于自家实力有足够的信心。北极大帝之前同康摩言斗了一场,并未有试出这小白脸的真正实力,只以为他凭借南明离火剑,才能同自己抗衡,此番邀来东华帝君和九天荡魔祖师,三人联手,只图稳妥,真正心里哪里将康摩言放在眼中?听到这小白脸如此一说,岂有不怒的道理?

“小贼,好大的口气”

东华帝君率先出手,童颜一冷,指尖一道金灿灿的剑光应声飞出,划出一道百十丈长的金虹,破空而至,双方离得太近,不待眨眼的功夫,剑光已经到了康摩言的面前。

当啷

一声脆响,一道火光翻卷而出,南明离火剑斜刺里一绕,便绞住了东华帝君的剑光,两口宝剑顿时一通好杀,金红两色光芒乱闪,剑气纵横,虚空阵阵崩塌,裂开一道道黑沉沉的豁口。

康摩言神色一凛,南明离火剑居然同东华帝君的剑光斗了个旗鼓相当,对方飞剑之强,剑术之高绝,闻所未闻。

东华帝君冷笑道:“天下间剑术高过本座的,没有几人,你这小贼能有什么能耐,敢与我拼斗剑法?”说话间把手一指,金色剑光顿时暴涨,竟然分出数百道金芒,剑气纵横,铺天盖地倾轧下来。下方宫殿早已承受不住,纷纷崩塌,呼喊之声不绝,康摩言心中微微一动,忽然卷住自家剑光,长身而起,直入九天。

“东华帝君,有胆便随我来”

东华帝君三人交换眼色,同时长身而起,追逐康摩言的遁光。

起到数万丈高空,康摩言忽然将身一折,双掌一搓,一道殷红刀光如霹雳炸响,轰然飞出,直取率先追来的北极大帝。这位紫依老道呵呵冷笑,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高空一团乌云之间忽然落下一道紫色闪电,轰然击在戮血化神刀上,红紫两道光气顿时溃散成点点烟花,煞是灿烂。

北极大帝大喝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献丑,瞧瞧为师的手段罢”伸手一指,一声霹雳响动,天罡五雷剑气应声飞出,瞬息间追上了康摩言的遁光。

雷法乃是天地间至阳至刚的力量,北极大帝修炼的天罡五雷剑气,更是锤炼千万年世间,比起普通神兵法宝强出无数倍,青锋七星剑被一绞之下,便成了一块玩铁,敖青的斩妖剑乃是上古神兵,亦是当不得天罡五雷剑气的威力,伤了元气,威力之高,可见一斑。

康摩言把手一挥,南明离火剑便卷起一道殷红的剑芒,同天罡五雷剑气绞杀在一处。只稍一耽搁,东华帝君的剑光便已经追了上来,直往康摩言的脖颈间绕去。

康摩言断喝一声,戍土金钟赫然飞出,卷起一道七彩霞光,宛如烟幕,同东华帝君的剑光缠斗在一处,这件法宝祭炼到了九十九重禁制,趋近圆满,威力更盛,一时间倒也不落下风。

恰在此时,九天荡魔祖师遁光赶到,大喝一声,道:“这小贼果然有些本领,两位帝君莫要留手,免得被他趁机走脱,先让他试试本座这几万年来祭炼的法宝?”

三人斗法经验丰富无比,一经缠斗,立时有了决断,要直接施展辣手,把康摩言打杀了事,免得夜长梦多。九天荡魔祖师率先发难,一声断喝,黑色袖袍忽然绵延开来,犹如天地间突然出现的一座黑洞,九道蒙蒙青光从袖袍之中咻咻飞出,直往康摩言头顶扣来。

“大禹王的九鼎?”

见到这九道光气,东华帝君跟北极大帝同时忍不住惊呼。康摩言却是心中一凛,感受到九道压力,从不同方向挤压过来,虽然九道青光只在头顶还未落下,却已经逃无可逃,仿佛四周空间,已经发生了变化,被这九道青光牢牢占满。

听到九天荡魔祖师放出的法宝有这么响亮的名号,这小白脸心中也是一突,暗暗忖道:“这老东西也是苦心积虑,知道道门没有气运,想要在道行上有所突破极为困难,便躲在武当山祭炼法宝,不知用了多少年,居然赶在天劫之前完成。也是老天不开眼,为何不让他失败,好让天劫弄死这老家伙?”

康摩言心中腹诽,却不敢有丝毫轻忽,手掌一翻,九曲黄河阵便化成一条通天大河,滚滚淌出,一时间鬼哭狼嚎,流沙漫天,立时便将头顶盘桓的九尊青铜大鼎卷了进去。

三人见状同时大吃一惊,北极大帝骇然道:“他前次法力绝无这般厉害,这才不过两百年时间,怎的犹如此威力的手段?”

康摩言一招得手,精神大振,双脚踏住风口浪尖,犹如架住一尊巨龙,满空盘旋,直往三人扑来,口中喝道:“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师父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怎的修成如今境界?”

洪水滔天,怒浪翻卷,在九曲黄河阵同流沙河合而为一组成的法术面前,三人虽然是大罗金仙,却显得无比渺小,仿佛瞬息间便要被洪水卷走。

便在此时,九天荡魔祖师沉声一喝,道:“禹王九鼎乃是天地至宝,若这般容易就被人困住,也不会费去我数万年苦功才能彻底祭炼,这小贼太过托大”言罢双手连挥,九曲黄河阵中赫然冲出九道青芒,化成九尊铜鼎,悬于万丈高空,溜溜直转……

三五零 玄武

三五零玄武

康摩言大吃一惊,连忙收束九曲黄河阵,刚把自身护住,便觉九道青光猛然落下,犹如重锤,连续击打在九曲黄河阵上。一时间浊浪滔天,黄沙翻滚,耳中只听得隆隆作响,九道绝大的力量,透过九曲黄河阵,直接传递到康摩言的身上,这白脸登时闷哼一声,似乎吃亏不

“禹王九鼎对得起这个名头连九曲黄河阵也抵敌不住,这件法宝不知道怎的落在这老东西手里”

康摩言怪叫一声,九曲黄河阵猛然一收,抽身便走,堪堪在禹王九鼎落下之前,挥掌破开四周被压制的空间,横移开数千丈的距离。

九道青光尾随疾追,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吊住康摩言的遁光,悠忽之间便到了身后。这白脸不敢怠慢,正要折身遁走,正自冷冷瞩目的北极大帝忽然大吼一声,双掌往天空一举,顿时乌云滚滚,沉沉压下,一道道殷红的闪电在云层间跳跃攒动,几乎只在下一刻,无数闪电轰然落下,方圆数万里的空间,电闪雷鸣,一片血光。康摩言尚未有走脱,便被数百道电光同时击中,护身罡气一震紊乱,似乎全身都有些麻木,脚下顿时缓了半步。

北极大帝放声大笑,双眸中然藏不住得意和杀机,狰狞喝道:“做徒弟的两百年间法力精进不少,师父又怎能示弱,落了下风?这九天神雷虽然威力不强,却足以把你留住,今次便是康摩言你的死期”

见北极大帝一招法术阻住了康摩言的去路,九天荡魔祖师精神大振,连忙伸手一指,禹王九鼎呼啸而至,宛如九座山,迭次落下,气势逼人,亿万钧的力量从康摩言的头顶直压下来。

打头青光尚未加身,便有无穷力量压迫的人几乎站立不住,直欲往下方坠去。便在此时,第一尊青铜鼎已经飞至头顶,康摩言不敢怠慢,断喝一声,酝酿许久的一掌轰然拍出,砰的一声,击在青铜鼎上。

这道掌劲连烛龙也难挡威力,康摩言本拟禹王九鼎再厉害,也比较不过上古真龙的肉身,一掌下去定然四分五裂,禹王九鼎就变成了禹王八鼎。不料一击落下,当其冲的禹王鼎却只是剧烈震动,并未有出现心中预计的裂痕,随即掌心与禹王鼎接触面,却有一道无形无质,蕴含无穷至理的波动,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

这道波动看似声势不强,浑浑无力,但所过之处却摧枯拉朽一般,无坚不破。紫微北极大帝施展的九天神雷被轻轻扫到,顿时大片大片的溃散,满天聚拢的乌云瞬息间便消弭于无形,一道九天神雷便好似没有施展过一般。

康摩言心中怒如火烧,面色却沉静如水,得了空挡,身形急闪,瞬息间便避过随后追来的八道禹王鼎,随即将身一折,直扑向九天荡魔祖师。

他心中想得明白,禹王九鼎乃是当前最大威胁,连九曲黄河阵同自家的掌力也不能完全制住,拖延下去必有无穷后患。为今之计,只有先拿下九天荡魔祖师,制住九鼎才是上策。

康摩言能够胜过烛龙,对自身法力已经极有信心,根本未有将三人放在眼中,心中所想,最多要费些手段,就算南明离火剑不成,掌法一经施展出来必然能够获胜。没想到九天荡魔祖师却祭出了禹王九鼎,这一套法宝施展开来,丝毫不弱于自家的掌力,康摩言最大的依仗失去,不得不重视起来。

一道惊天剑网凭空落下,拦截在康摩言的身前,东华帝君在这个时候忽然出手。

双方都是久经战阵之人,一经接触便知对手厉害。三人对于康摩言并无轻忽之心,故而出手时,便是雷霆万钧的攻势,只不过他们还是瞧了这白脸的实力,初时未有使劲全力。到了这个时候,连禹王九鼎就有些奈何不得,这才万分重视起来,也开始放下架子,开始相互配合。

禹王九鼎乃是上古大禹王降服神魔,治水平天下的要至宝,比起孙猴子手里的定海神针铁高明不知凡几,神魔大战之后,大禹王陨落,这件至宝也不知下落。直到此时再现,已经过去数万年,不须想也知当初便落入九天荡魔祖师的手中,否则这几万年间,不会没有任何风声。

这九口一套的青铜鼎连神魔都能降服,威力自然不容觑,但饶是如此,康摩言也能一掌接住,三人心中惊骇无以复加,其中固然有九天荡魔祖师法力不济的缘故,但这白脸的道行,也着实显得高绝。

康摩言断喝一声,扬手间黑水河汩汩涌出,犹如腾起一条惊天黑蛇,只一绕便将满空剑光牢牢圈住。东华帝君一脉修持九真天仙金丹心法,素以剑术作为攻击手段,天地间少有匹敌,康摩言也知凭借黑水河奈何不得对方的剑术,却扣住九曲黄河阵,隐而不,为的便是防止三人有更多手段应付。如今能够阻一下东华帝君的剑光便已经达到目的。

东华帝君的剑网忽然一抖落,所有剑光各自揉成金丝一般,破水而出,但这一耽搁,康摩言已经越了过去。

九天荡魔祖师在康摩言闪身的一刹那,便化成一团黑烟急退数万里,却眨眼间被康摩言追至面前,一道掌劲赫然飞出,直印向荡魔祖师的胸口。

无穷压力滚滚而至,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缓慢至极,仿佛永远也抵达不到,但悠忽之间,掌劲催起的疾风已经触及到九天荡魔祖师的护身真气,相互倾轧之下,虚空寸寸塌陷。九天荡魔祖师全身黑袍顺着掌风疯狂股东,露出一张清矍消瘦,却又冷厉无比的面容,神色甚是凝重。

连禹王九鼎都能够接住的掌力,九天荡魔祖师哪里还敢怠慢?况且这道掌风虽然未有勾动天地规则,但其中蕴含的变化,却无穷无尽,层出不穷,仿佛与天地浑然一体,又仿佛能够破碎虚空,打碎一切规则。

“好”

大吼一声,双眸之中射出汹汹战意,全身法力暴涨,一道道玄妙无比的纹理,犹如青灰色的铠甲,在体外若隐若现,九天荡魔祖师双掌叠加,一齐朝前方推出。

砰……

一声沉闷无比的响动,康摩言全身巨震,仿佛手掌印上了一座坚实无比铜铸铁打的山峰,无穷反弹之力,沿着掌劲传递过来,护身真气被倾轧的劈啪作响,康摩言疾退数十丈,才缓缓压制这股反震之力。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脆响紧接着传来,九天荡魔祖师护身铠甲寸寸龟裂,双臂被康摩言的掌力齐齐断去,这老道一声闷哼,不知死活,被掌风带起,斜刺里急冲出去。禹王九鼎呼啸而至,但失去九天荡魔祖师的控制,被康摩言飞出九曲黄河阵狠命一压,顿时收了回来

剩余三人同时大惊,东华帝君跟北极大帝不料康摩言有这等手段,一掌之间,便将九天荡魔祖师制服,二人心中同时萌生退意。康摩言则没有想到,能够把烛龙肉身击溃的掌力,居然未有把九天荡魔祖师杀死。

但他反应极快,九曲黄河阵应声飞出,早已追上了九天荡魔祖师,水势一卷,便把这位大罗金仙镇压下来,一经接触,他才恍然大悟,暗暗忖道:“原来如此这九天荡魔祖师,居然是上古神魔玄武一族之人,看来神魔大战之时,玄武一族也站在了佛道一方。不过,这九天荡魔祖师也是奇葩,他本身是玄武一族,分身却修出玄蛇一族的煞气”

禹王九鼎虽然厉害,不输康摩言的掌力,但毕竟只是外物,九天荡魔祖师本身说到底还只是玉清境界,被康摩言欺到身边,自然要败下阵来。

镇压了禹王九鼎,康摩言身上压力尽去,伸手一指,九曲黄河阵分出两道浩浩水势,直往东华帝君跟北极大帝卷去。

二人哪里还敢犹豫,东华帝君把手一招,收回剑光,施展剑气雷音的法术,将元神合入剑光之中,破空而走,度极快,眨眼便消失无踪。北极大帝却是单手掐诀,一道电光闪过,整个人便凭空消失。

康摩言大喝一声,道:“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么?你二人总要落在康某的手中”

言罢,收起戍土金钟和九曲黄河阵,南明离火剑一卷,雷火交加,亦是剑神合直追东华帝君的遁光,悠忽之间,便到了东海上空,无边水汽,在康摩言身后化成无穷助力,这白脸的剑光风驰电掣,不旋踵便吊住了东华帝君的遁光。

康摩言正要施展法术,海中一座仙气盎然的岛屿上,忽然飞出七八道剑光,极为灿烂,直往自家的剑光拦来。只是这些剑光并无多少威力,被南明离火剑撩着一记,便纷纷折断,直坠下去。

康摩言眉头一皱,不知是谁人竟敢在这个时候捣乱,翻手便要落下一掌,将下方岛屿夷平,忽听前方东华帝君大叫一声“不好”,竟然折身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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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一 再见梨山老母

三五一再见梨山老母

“道友手下留情,不要断了我金丹一脉的道统”

东华帝君遁光一敛,虚空横渡,迎着康摩言缓步走来,有几分无奈道:“道友有所不知,下方便是贫道法场,方丈仙岛,亦是金丹派的根基。待得天劫过后,我金丹派若是幸免,必然要大放异彩,成为天下道门的翘楚,倘若今次断送在道友手里,却是大大可惜”

康摩言剑光一收,亦是脚踏虚空,阔步前行,一步之间到了东华帝君的面前,目光深深盯住这位大罗金仙,手却扣住掌劲,嘿嘿冷笑道:“帝君瞧来不像是舍己为人之辈,怎会为了几名元神道行,放弃自家的性命?况且下面几人道行实在不堪,恕康某不能相信,光大道门要靠他们”

说话间,气息已经牢牢锁定了东华帝君,此时,就算这位大罗金仙有什么动作,也逃不出康摩言的手掌心。

微微一笑,东华帝君一张童颜居然露出沧桑的神色,这位大罗金仙也未有运使法力,只是淡淡道:“康摩言,你终归是修炼日短,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一身道行直压玉清境界,但说到底,有许多事情,却不似我等千万年苦修之人看得明白。”

顿了顿,东华帝君忽然笑道:“况且,以你我之间的差距,再逃下去,想来也要落得跟九天荡魔祖师同样的下场,何必再搭上门下弟子的性命?”

康摩言冷冷道:“你却是算计的清楚,不过却要算错一点,你跟九天荡魔祖师的命运或者不同,你两次三番都要杀我,你那个徒孙刘海更是差点害了我徒弟,我要杀你泄愤也说不定”

东华帝君面色不变,显得十分冷静,却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道:“不若做个交易如何?”

康摩言笑道:“我知你心打算,但是你凭什么和我交易?”

东华帝君叹了口气,幽幽道:“贫道修炼了千万年,才有今日成就,怎会无端说些没用的话?今日之事着实失策,不仅失了主动,更是几乎把我金丹派的运数搭上,说到底也是被复仇的心思占据,才混了头脑,失了道心。若是道友答应照拂我金丹派渡过天劫,此番贫道愿意作为道友的助力,共同抵御劫数”

康摩言早料到东华帝君会提出这个要求,此事对于这位大罗金仙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仅化解了眼前危机,而且对于渡过天劫提高了许多可能,付出的代价却几乎没有。原本东华帝君便逃不脱康摩言的追逐,这么做不过是拉下面皮,主动送上门来而已。

多了一名大罗金仙相助,对康摩言来说也有极大好处,这小白脸微微沉吟,便即爽快答应下来。

毕竟此番天劫非同小可,二人都是从实际出,考虑自家利益,至于东华帝君所说的什么失了道心,康摩言便只当是好听的。他心清楚,若是北极大帝一方占了上风,眼前这位大罗金仙,绝不会考虑道心的问题,直接便是雷霆手段叫自己好看。

这小白脸答应的爽快,但心闷气却难以纾解,正要勒索些好处,忽然见到方丈仙岛上纵起几道遁光,直往二人置身处飞来。当头一名袒胸露乳的粗犷汉子,伸手挽出一道剑气,犹如青龙出海只扑上来,口里大声喝道:“是谁人敢对帝君无礼,我钟离权要他好看”

康摩言冷笑一声,道:“有了帝君护佑,门下弟子都不知低调二字该如何去写,日后免不了吃些苦头,既然咱们要联手渡劫,也算是有了交情,便让康某代为教训一下这些不开眼的家伙吧”

言罢,根本无视钟离权的剑光,长袖翻卷,顿时把一干人镇压到元神之。东华帝君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叹口气,闷声道:“道友何必如此,我答应的事情岂会食言?”

小白脸笑吟吟道:“我如今道行,岂会怕你食言?不过是因为你两次三番想要杀我,最后却要同你联手,心有些气闷,泻泻火罢了”

东华帝君不料对方如此坦白,微微一愣神的功夫,猛的瞧见满天水势落下,下一刻已经被康摩言镇压下来。连续拿下两名大罗金仙,这小白脸忽然心一动,大叫一声不好,卷起火光,迅疾无比的朝西湖遁去。

不旋踵到了杭州城,便见半空两道法术正斗的轰轰烈烈,一方正是施展五雷真气的北极大帝,而另一方,却催使一道青色剑光,稳稳抵住天罡五雷剑气。

康摩言瞧见这道剑光,便自放下心来,将南明离火剑一收,大声喝道:“多谢梨山老母前来搭救,让康某来会会自家老师吧”言罢合身扑上,翻手间便是一道惊天掌影,轻飘飘的朝着北极大帝印去。

见到康摩言扑来,那道青色剑光突然收敛,梨山老母手持拐杖出现在西湖的上空,沉声道:“紫微北极大帝法力通玄,老身也要落了下风,康摩言你不要轻忽”

北极大帝乍一见到康摩言,不由得大吃一惊,暗暗忖道:“没想到王玄甫这般不成,梨山老母又横插一腿,让我无法拿住这孽徒的软肋,今日大事去矣”

念及此处,知道遁走已经来不及,索性豁出性命,催起满空雷光,直往康摩言轰来,同时指挥一道天罡五雷剑气,满空绞杀。

康摩言夷然不惧,双掌连挥,轻轻松松劈碎了天罡五雷剑气,悠忽之间,掌力便锁定了北极大帝。

“师父,徒儿这道掌法,可是连烛龙也吃过大亏,您老人家要仔细了”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跟前,掌风如潮,呼啸而至,紫微北极大帝眼见一道惊天掌影,直往自家胸口拍来,轻飘飘缓慢至极,却无论如何也躲避不开,心正大叫休矣,忽然那道掌影却轻轻一折,滑向肩头。

旋即一声闷响,半个肩膀化成齑粉,数万年不曾有过的疼痛和恐惧,竟然由心底生出,流遍全身,耳廓一动,听到康摩言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传授五雷真气的恩情,换你一条命在,你几次三番害我,我却要镇压你几万年再说”

流沙翻卷,将北极大帝摄入九曲黄河阵,康摩言长出一口气,心一块大石才轻轻落下。虽然北极大帝这番举动让这小白脸有些恼火,但他终究没有下杀手,或者是为度过天劫考虑,或者是为别的。

几道遁光从西湖之飞出,白素贞、穆桂英和敖青同时飞至梨山老母身前,见过师父之后,敖青开口道:“弟子恳请师父留在西湖,有弟子跟阿康在,可保师父无虞,请师父成全弟子的孝心。”

梨山老母挥了挥杖头,望着敖青,呵呵笑道:“你这徒儿真是痴了,为师不是说过很多次么,怎的还是不肯放弃?生死有命,我辈修炼之人怎能看不开儿女情长?唉,也是为师平日对你们爱护太过,少了许多历练,日后必然为情所困。”

又转向白素贞同穆桂英道:“梨花已经应劫,天劫之后便可与你们姊妹团聚,有康摩言在,敖青我亦是放心的,只不过你二人免不了要吃上许多苦头,为师不在,诸事要谨慎。”

白素贞同穆桂英听梨山老母这般说法,知道师父心知度不过天劫,都有些凄然,想要劝说,又不能像敖青一般,把这件事往康摩言身上去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敖青更是伤心不已,连连苦劝,梨山老母总是笑着不肯答应。

康摩言在一旁插嘴道:“几位姐姐可否让一下,让小生劝说老母一番?”

听到这小白脸戏言,白素贞三人顿时有些嗔怒,敖青不满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若是不能劝师父回心转意,以后便不理你了”虽然嘴上说着,一双眼睛却瞬也不瞬的瞪着康摩言,直到这小白脸郑重点头,才收回目光,同白素贞二人回转西湖。

待得西湖上空再无旁人,康摩言方才朝着梨山老母恭敬一礼,道:“此番多谢老母搭救,否则康某便要因为大意,犯下一生最大的过错。”

梨山老母笑道:“她们是我的徒儿,你肯护佑她们渡过天劫,我还有什么话说,怎能当得起你的谢字?我也知你的心意,白素贞同穆桂英都只是元神道行,倒也容易渡劫,敖青乃是大罗金仙,你想要护她周全已经十分困难,不必再劝我,免得贪心太过,反而得不偿失”

康摩言摇头道:“想来老母只说了其一个原因,这次我跟北极大帝撕破脸皮,便是因为他要篡夺大唐气运。我亦是玉清境界,却丝毫没有感觉任何不妥,为何老母同家师都这般没有信心?”

梨山老母淡淡道:“青儿曾说起过,你有大气运加身,便如同此番佛门弟子一般,不会入劫,故而没有感觉,至于青儿,或者沾了你的光,极有可能平安度过,不过对于我等大罗金仙来说,此番却是比几万年前的神魔大战还要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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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二 天劫(上)

三五二

天劫(上)

(PS:给一位老弟做的广告,是异界都市类,集地下势力,官场,商战等于一身的纨绔世家子弟爽文。

作者因为前期更新不给力,所以收藏涨得很少,但仅有的数百读者,都被这厮弄成了铁杆,现在更新已经正常,偶尔爆发。

书名:《异界第一公子》

书号:1906783)

看了康摩言一眼,梨山老母又道:“纵使是上清道行,想要渡过天劫也有许多困难,玉清境界就更为难说。老身擅长推演之术,对于自身的命数最是了解,此番只怕真要过不去了”

康摩言微微震惊,这才有些明白为何北极大帝要铤而走险,若是换了自己,命都要没了,还管得了其他?说不定也要去打气运的主意。想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何以当初要把气运全数分到佛门身上,让道家自己难过?”

梨山老母仍是笑呵呵道:“天地又非老身掌管,这些事情我怎能说的清楚?从表面看,是因为佛门在神魔大战之中,救了道家一回,具体如何,只怕也只有道行达到太清境界,或者才能看透。”

康摩言叹道:“这些老东西总是弄得神神秘秘的,让下面的人好生猜疑,平添许多误会,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冤死的。”

梨山老母笑而不言,她却不似康摩言这般口无遮拦。

康摩言沉吟片刻,郑重道:“此番天劫虽然非同小可,但康某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渡过,若是老母没有其他缘故,请依着敖青所言,与我联手,不管怎样,能有一线生机,总好过白白丢了性命。”

康摩言也知只凭劝说,无法劝动梨山老母,索性将手一扬,把九曲黄河阵释放开来。只见滚滚流沙之中,五头真龙,三名大罗金仙,还有相柳正载沉载浮,梨山老母这才脸色大变,骇然道:“你不过是玉清境界,何以能够镇压这许多人物?”

康摩言嘿然道:“不瞒老母,连烛龙也非康某对手,这些大罗金仙不过是手到擒来,方才您老人家也有瞧见,我擒住北极大帝可有什么阻碍?我若是能够使九人合力,便足以将九曲黄河阵威力发挥至最大,加上我本身手段,渡过天劫想来没有问题。老母何必执着于自家的推演之术,而放弃博上一把?”

这小白脸说的信心满满,又拿出惊人手段,着实让梨山老母惊讶,沉吟良久,便也不再估值,点头答应下来。康摩言忽然变得小心翼翼,道:“方才所见,还请老母不要告知敖青,她毕竟是龙族中人,关于烛龙的事,我还未有跟她说起……”

二人联袂回到西湖,白素贞等人见说自家师父答应下来,都欢喜不尽,木兰与梨山老母之间有半个师徒的关系,亦是替这位老母高兴。敖青更是笑吟吟的望着康摩言,把这小白脸惹得心中荡漾。

康摩言在西湖中呆了几日,指点了三个徒儿跟六大妖将的修炼,算计时日,天劫不远,便思忖要闭关几日。这个时候,梨山老母忽然找来,提醒道:“道友手中的九曲黄河阵,尚缺了一名大罗金仙主持,既然老身得了好处,怎么也该出一番力,也是机缘巧合,让老身前来填满这一位置”

康摩言自是不敢答应,若是让梨山老母把来主持九曲黄河阵,敖青非跟自己拼命不可,他心知是这位老母瞧错了相柳的实力,却不想将这位神魔来历说出,只好扯了个谎道:“老母好眼力,先前不过瞧了一眼,便看出阵中九人,有一人道行不足,不过康某手中还有一位大罗金仙,却不敢劳烦老母”

梨山老母见说微微颔首,便自去了。康摩言得了空闲,就潜心闭关,好生收拾几个新朋友。

转眼便是数月功夫,这日康摩言正在掌心运使九曲黄河阵,猛的心中一动,听到梨山老母沉声喝道:“道友可曾出关?”

下一刻,猛然一声巨响从九天之外传来,好似天空被捅了个大窟窿,旋即便有阵阵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分辨不出从哪里传来。康摩言长身而起,到得西湖上空,便见梨山老母同敖青正立在半空,此刻西湖倒卷,不远处钱塘江亦是怒潮滚滚,杭州城一片死寂,康摩言能够感受到,天地间的元气正自朝天空中泄去。

梨山老母沉声道:“道友的几个徒儿已由老身做主,暂且纳入敖青元神之中,此次非同小可,道友不要轻忽”

康摩言知道梨山老母的心意,这位大罗金仙并不把准自家能否保住性命,这才让敖青收了众人,已经是最大可能护佑康摩言的几个徒儿。这小白脸心中有数,开口问道:“天地元气若是不存,便没有修炼之人生存的空间,老母可有法子将其拦截?”

梨山老母摇头道:“元气乃是一方天地存在的根本,若是没了,不仅要生灵涂炭,你我这般大罗金仙不能幸免,便是太清境界,与天地合一的人物,也不会好过。至于如何阻住天地元气,却不是你我能够做到的,也不须得你我来做,自有几位天尊料理”

康摩言嘿嘿笑道:“如此一说,康某便放下心来,原来天塌下来,还有几位天尊顶着,剩下的,便好办了”

敖青没好气道:“你说话总是没边,几位天尊镇守一方天地,岂是容易,却被你这般调笑。要知道若是天地量劫,皆是元气不足引起,说到底,便是你我这般修炼之人,霸占了太多的阴阳五行之气,导致各种气息失去平衡,这一方天地已经无法容纳更多修炼之人,要么毁灭,要么减却数量,对你我来说也是一大考验”

说话间,四周元气更加紊乱,三人同时生出感应,大眼去瞧,只见数十万里开外,东海的上空,一道黑云从九天之上汩汩溢出,三人同时一凛,隔了这许多远,都能感受度道一股危险的气息,从黑云之中传递过来。

两道十分强横的遁光,刚从海面下飞出,那团方圆不知多少里的黑云,便即猛然一沉,电闪雷鸣,将两道遁光裹了进去,不旋踵便有惨叫声传出,旋即黑云越来越淡,片刻间,消弭无形

虽然发生在数十万里开外,但因为是在高空之中发生,三人瞧得清清楚楚,感同身受,康摩言骇然道:“哪二人只怕也是大罗金仙道行,居然不过呼吸间,便被黑云裹住,丢了性命,这天劫也太过霸道,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

梨山老母摇头道:“那两人都是海外散仙,作恶不少,天地量劫加上自身劫数到了,这才难逃一死。目前天劫也只是初露威力,用不多久,天地间便没有可以存身之地,躲去哪里也是无用”

敖青脸色一变,惊道:“按着师父所说,凡人岂不是要受到波及?他们没有任何法力,抵御不得这种剧变,咱们能够腾出手来,便多保护他们吧”

梨山老母笑道:“我的傻徒儿,天地间不止咱们师徒和康摩言三个大罗金仙,你不是已经把方圆数千里的凡人都摄入元神之中么,还想要怎地?”

三人正自说话,猛的瞧见万里开外一道黑云滚滚而至,梨山老母收敛笑容,肃然道:“你二人镇压了许多修炼之人,尤其是康摩言,手里还有几名大罗金仙,以前可从没有人这般做过,老身亦是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还得小心应付才是。”

二人同时一凛,那团黑云却已经到了身前,一黑一红两道遁光忽然从黑云中窜出,来人大声喝道:“康摩言兄弟,可还识得我牛魔王?如何还念旧情,拉我们父子一把”

康摩言早看出来人,想也不想,便抖落袖子,把牛魔王同红孩儿纳入元神。同时手掌一翻,黑水河隆隆飞出,无边打水顿时将黑云牢牢裹住,怒浪滚滚,一通绞杀,黑云缓缓消散。

康摩言却是心中大惊,与先前见到的劫云比较,暗暗忖道:“他父子二人不过是法身道行,引来的天劫威力却是不小,不知落在大罗金仙身上的黑云,是什么威力?”

略一思索的空当,隆隆响声已经不绝于耳,一道道黑气从九天之上直灌下来,把三十三天罡气都穿了透彻,随即便又道道黑云生出,直落下来。感受到元气愈来愈稀薄,三人放眼望去,天地间仿佛被黑云占满,无数遁光从各处蹿出,满空飞旋。

一道黑云从天而降,直接掠向敖青,康摩言眼疾手快,伸手一指,南明离火剑应声飞出,同时敖青的斩妖剑亦是大方青光,两道剑光婉转而上,同劫云绞杀一处。这道劫云却不似追逐牛魔王的那道一般容易攻破,有南明离火剑同斩妖剑两大法宝加持,亦是久久不散。

梨山老母见状,一扬手中拐杖,同样化为一道青色剑光加入其中,顿时将劫云压制下来。三道剑光一通好杀,劫云飘飘欲散之时,猛的一声巨响,一道黑气破开虚空,直往梨山老母身上落去。

康摩言大吃一惊,想也不想,扬手飞出戍土金钟,化为七彩光气,挡在梨山老母上空,同时把手一挥,九曲黄河阵呼啸飞出……

三五三 天劫(中)

轰隆一声巨响,戍土金钟大震,七彩光气轰然溃散,黑气直贯而下,同九曲黄河阵绞在一处。康摩言大喝一声,道:“孩儿们,不要偷懒否则到了关键时刻,别怪老康我手辣”

话音不落,水势猛然大涨,阴风呼啸,黄沙滚滚,顿时将从天而降的黑气绞断。旋即天空猛然一暗,一道劫云滚滚而至,竟比敖青遇到的浓重数倍不止,轰隆一声巨响,同九曲黄河阵撞在一处,整个虚空震荡不已。

康摩言双手一撮,数十斩戮血化神刀哧哧飞出,满空都是殷红的刀光,纷纷洒洒,切入劫云之中

恰在此时,敖青头顶黑云消散,三人精神大振,指挥剑光,同时投入梨山老母的劫云之中。梨山老母伸手一指,一口金轮般的法宝,溜溜转出,洒下万点金光,切入如墨黑云之中,一时间这一方天地黑气滚滚,隆隆之声不绝,劫云之中隐隐有电光酝酿。

康摩言见状大声喝道:“若是有闪电降下,我等都要有**烦,北极大帝何在?”

九曲黄河阵中传来一声怒吼,一只大手应声飞出,一时间电闪雷鸣,一道道紫光掠过,劫云之中的电光被大手轻轻一捞,百年消失无形

康摩言一声断喝,九曲黄河阵势头大涨,怒浪翻腾,犹如一条**张牙舞爪,顿时把头顶劫云搅得四分五裂。与此同时梨山老母双手连动,捻出一道繁复无比的指诀,金轮盘桓不休,顿时绞杀的劫云溃不成形。

这团劫云尚未消失,九天之上同时落下五道黑气,直往康摩言头顶压下。这小白脸心中一凛,双掌连挥,一道道掌影缓缓印出,五道黑气砰然溃散,随之却有五团劫云合为一处,从虚空之中汩汩而出,一时间水火风雷充斥这一方空间,各种呼啸之声不绝于耳。

康摩言几乎想也不想,便将敖青摄入元神之中,梨山老母见了,连忙把手一招,斩妖剑大放异彩,比起敖青运使时,威力胜了十倍不止,三道剑光夹击下,顿时把自家头顶的劫云搅得四散。

康摩言见了,连忙将各道法术召回,九曲黄河阵将身一绕,五道凌厉法术,从阵中飞出,牢牢抵住劫云。应龙大声喝道:“康个信人这些黑云冲着我五人而来,你不要忘了答应我们的事情”

康摩言大声叫好,伸手一指,南明离火剑化成一道火光,翻卷而出,半空中分出无数道剑光,犹如飞火流星,满空乱窜。这五团劫云虽然声势浩大,却不似梨山老母的劫云那般难度,康摩言同五大真龙联手,顿时将黑云压制住。

梨山老母抽出身来,打眼去瞧,只见天地之间充斥无数黑云,满天遁光,不知有多少修炼之人陨落,不由得眉头大皱,转头一瞧,康摩言正稳稳占住上风,心中一动,沉声道:“老身想借南明离火剑一用,不知道友可否舍得?”

南明离火剑乃是一得力手段,此刻又是关键时候,乍听到梨山老母要借,康摩言顿时生出几分疑惑,但他也不犹豫,当即爽快道:“老母太过客气,不过是一口宝剑,有什么不舍得,拿去好了”

言罢,将手一招,剑光落入梨山老母的手中。这位大罗金仙也没有多说什么,把斩妖剑留下,便自化成一道青光,直往西方遁去。康摩言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梨山老母的目的,竟是要用南明离火剑,去往西方向佛门求助。

“佛门那群秃驴,不能老说空话,也该做做好事了”

将斩妖剑摄入元神之中,康摩言嘀咕了一声,心中忖道:“这劫云来的实在突然,还是速战速决为妙,免得五头老龙的劫数为过,东华帝君几人的劫数又来,他们当中说不定有罪大恶极之辈,到时候让我吃个大亏”

想到此处,康摩言大声喝道:“荡魔祖师何在,不要吝啬自家法宝,速速将头顶劫云驱散,以免旧的不信,新的便来,大家一块遭殃”

滚滚流沙河中,传来一声不满的低骂,旋即九道青光迭次飞出,禹王九鼎瞬息间落入劫云之中,一时间青光大盛,从滚滚黑云之中穿透出来,水火风雷之声大减,康摩言也未瞧见禹王九鼎如何发挥威力,头顶劫云便即缓缓缩入九道青铜鼎中。

旋即,九道青光一敛,尽数没入流沙河中,九天荡魔祖师的声音响起,有几分吃力的喝道:“贫道已经尽力而为,后面的劫数便无能为力,康摩言你可不要过河拆桥”

四周劫云一空,身上压力陡然消散,康摩言收了法术,等待良久,也不见厉害的劫云落下,只有零星的黑云翻滚,不知是自家那个徒弟的劫数,被小白脸随手一挥,便打散了云头。

抬头一瞧,只见满天空都是数不尽的窟窿,天地元气疯狂倒卷,从无数窟窿之中溢出,康摩言心中一动,把手一扬,戍土金钟溜溜直转,起在空中堵住一方窟窿。天地之间五行阴阳之气到了此处,顿时被戍土金钟吸收了去。

这件法宝得了元气滋补,绽放出七道彩光,缭绕不断,显然获益不少。

康摩言不料戍土金钟有这等变化,正自心喜,忽然瞧见数万里外,一个宽袍大袖,面似童颜的道人,正驾云顿来。这名道人面生三绺美髯,手中执了一只玉尘,所过之处,长袍翻卷,犹如抖开一座黑洞,把身旁的劫云统统收了进去,救人无数,同时手掌连挥,将许多凡俗之人纳入元神之中。

这名道人远远瞧见康摩言,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道友想必便是康摩言,果然了得,凭借一人之力,便能扛住数人的劫数”这道人说话间,不忘长袖一挥,将出现在头顶的一朵小劫云收了去。

康摩言瞧见对方大袖抖落的犹如一张巨大的口袋,不由得心中一动,问道:“前辈可是镇元子?”

那道人哈哈大笑,挥一挥衣袖,又带走两朵劫云,脚下云头不停,又往海外遁去,却有一道歌诀清晰无比的传来,道:“飘飘摇摇走人间,不敬佛来不敬仙,唯有天地存心中,但求一日证混元道友若是尚有余力,便该早积功德,天劫之后,自有无量好处……”

说话间,人已经走的远了,所过之处,所有劫云均被长袖卷去,好似在天地间劈开一条通道,指向远方。

康摩言正琢磨那几句歌诀,猛的心中一动,一抬头瞧见头顶三道劫云悄无声息的飞来,声势之大,一时无两,将方圆万里的空间都遮蔽的茫茫一片。

康摩言把手一扬,九曲黄河阵再次飞出,将自身牢牢护住,口中喝道:“东华帝君、北极大帝、九天荡魔祖师你三人到底做了什么孽,怎会惹来这么大的劫云,还不快快使力,别让老康我把你们扔出来,一走了之”

九曲黄河阵中,三人同时怒吼一声,各自将威力最大的法术亮出,康摩言亦是双掌连挥,无数道掌影前后印入劫云。

不待黑云有所动作,众人的法术便把这一方天地闹得轰轰烈烈,康摩言却瞧出头顶劫云厉害,暗暗忖道:“看来此番天劫,对中土大罗金仙来难过,怪道他们三人答应的爽快,若是没有我,他们必然要死的利索,我却不能吃亏,日后要好好差遣他们”

康摩言怒喝一声,九曲黄河阵中另外六人同时释放法术,声势更大,把头顶劫云搅动的连连晃动,散去小半。

但这一会儿功夫,劫云之中已经酝酿出一道惊天火光,直往九曲黄河阵中落下,两下里已经接触,顿时一通好杀,风生火起,水浪滔天,一时间竟然相持起来。康摩言瞧见云层之间有一道电光正上下攒动,不由得心中一凛,正要呼喝北极大帝施展手段,搅散风雷,猛的听到破空之声,一道殷红剑光风驰电掣,迅疾无比的射来,投入劫云之中,顿时撩起汹汹大祸,把方圆数万里的天空,都烧成一片。

南明离火剑一声轻吟,落入康摩言的掌心,听到有人诵了一声佛号,道:“施主大德,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我佛慈悲,岂能让天地重入混沌?阿弥陀佛……”

佛号声中,西方绽出无数道金光,梵音阵阵,当先有一朵云头,犹如流星赶月,悠忽之间便到了跟前,康摩言尚未看清来者何人,便见一根粗大无比的棒头,从遁光之中伸出,探入满空燃烧的劫云之中,狠命一搅,顿时烟消云散,满空只剩偏偏火光,如流星般坠落。

云头敛去,康摩言眼睛一亮,大声喝道:“猴哥,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行者挤眉弄眼,起手道:“阿弥陀佛,贫僧斗战胜佛,奉了如来法旨,特来救世人于苦海,康施主,好久不见了”言罢,压低声音道:“做和尚整日里念经,却要闷死了,这次总算让俺老孙寻到耀武扬威的机会……”

三五四 天劫(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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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五五

三五五(本章免费

灿烂星河,宛如一条缎带,绵延无穷无尽的虚空。康摩言一袭黑色劲装,外面罩一身白袍,横空虚度,无数星系在身旁掠过,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一群老东西真是好算计,先是通天教主破碎虚空,随后老君、元始天尊又悄然消失,若不是我老康机灵,便发现不了镇元子、须菩提几个老家伙也已经偷偷摸摸的离开!没想到大劫之后四分五裂的天地,却落在我的手中,嘿,谁稀罕!?”

小白脸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忽然伸手一划,眼前虚空发出刺耳的尖响,好似用钝器摩擦牛皮纸,刺啦啦响声过后,一道骇人的裂缝出现在身前。

缝隙之中罡风呼啸,等闲大罗金仙遇到,也难保金身,然而康摩言却好似不觉,一步踏出,便已经消失在空间裂缝之中。

随着他的身影不见,一道青光从极远处遁来,敖青仿佛丢失了最最重要的东西,俏脸上娥眉紧蹙,眼中满是惶恐担忧。当她瞧见空间裂缝之时,立刻花容失色,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几万年过去了,还是决定要走么?”

口中呢喃,敖青面容忽然变得决然,竟然无视猎猎罡风,不管不顾,催起剑光朝着变得愈来愈小的空间裂缝之中投去。

衣裙鼓荡,体外真气被罡风刮成片片飞絮,敖青娇哼一声,眸中决意更甚,眼见便要没入其中,忽然腰间被一只大手环扣抱紧,旋即天地变换,无穷黑暗之中,一点白光愈来愈大,愈来愈亮,眼前一花,无边无尽的景致从身前掠过,下一刻已经回到西湖湖边。

“天外有许多神秘吸引着我,但敖青你要相信,只在和你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安下心来,方才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没有下次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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