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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财典》 第一章 被水浸湿的怪书 北江市。 北城商务大楼。 大楼内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门口的牌子显得有些斑驳。 “顺顶商务有限公司。” 李稳打了个哈切，顺手拿起旁边报纸，刚瞅了眼日期，便朝着办公室外喊了一声。 “我说小陈，这报纸咋还是半个月前的？” 一个女员工从门外探出了头，丝毫不怕他有些“阴沉”的脸色，摆出一张更加不耐烦的表情。 “还报纸？公司的报纸早就断了，对了，我的工资也欠了好几个月了，啥时候给我啊？” 他是公司的业务主管，整个公司现在就剩下三个人，除了刚才搭话的前台陈素外，还有就是公司的老总，刘金奎。 顺顶做的是“空手套白狼”生意，简单来说，就是把买进来的东西加钱再卖出，打一个时间差。在半年前开始状况越来越差，先是总经理刘金奎卷钱走人，而后员工陆续离职，现在公司的账面上，已经没了一分钱。 想到这些，李稳的表情瞬间变得和蔼， “小陈啊，我们做的是事业，不能被眼前的困难压垮。” 听着这故作深沉的声音，纵然知道这是他的惯用伎俩，但陈素居然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呼吸有些局促。 “那。。。那我干活了。” 陈素长的一般，但贵在身材“标致”，能坚持到现在，颇让人刮目相看。 闹市区的日光竟给人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走到门口的李稳被阳光刺了眼，索性看了看旁边招牌，又扭头瞟了一眼门内的陈素。“不淡薄金钱，难道真的是个有理想的人？又或许，她确实口味很重？”他长相更一般，没有丝毫出众的地方，自知哪里有什么个人魅力？点了一根烟，思绪又回到了之前和刘金奎通电话的场景。 “刘金奎，你要跑路我不管，我的钱可以不要，但小陈的钱你得补上。” 纵使压低嗓门，也听得出李稳出离的愤怒。 “李稳，当初看你做业务是把好手我才找的你帮忙，现在什么行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年轻人呐，要有理想。” 李稳一个哆嗦，牙咬的更死。 “你XX的还有脸跟我说理想？” 刘金奎索性也撕破了脸， “我早就跟你说了，公司的手续都在我办公桌里，转让文件我也签了字，这公司我不要了，你要是有理想你就拿去。” 嘟嘟的挂断声让李稳当场楞了好半天。 “就连写字楼的房租也还欠着两个月，拿来有什么用？” 他不甘心，不知多少次在公司内翻箱倒柜的找，最后只是在抽屉里发现了两张有点灰尘的卡卷。“齐东购书卡。” 面额均是2000块一张，依稀记得这还是去年一个客户结账赠送的，那就是整个公司最后的资产。 一声叹气后，内心一狠，终于有了决定。 下午五点，李稳带着陈素来到了北城区书城的大门口。 “小陈，你说这世界上最值钱的是什么？”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这世上最值钱的，是知识。” 深沉的语气，淡薄的神情，这一瞬间，在陈素眼中，李稳的形象似乎变得高大了起来，朝着这商场里面一指，底气十足，无比稳重。 “进去选，随便挑。” 商场很大，两个小时后，两人在一个角落汇合。 经过两个小时的奋战，两人累的够呛，手里的两个大口袋则是两人的战斗成果。李稳不屑的飘了一眼那心灵鸡汤都是言情小说的袋子。 “这小陈还是太年轻了。这可是你最后的工资啊。” 随着紧了紧手里捏着的一本《金x梅》。 “主管，算上你手里那本，凑了3881块。”陈素掩不住脸上的兴奋，满心想着这肯定是公司的福利。 李稳的眉毛“咦”的挑了起来。 “你怎么凑的？” “主。。。主管，我凑的可是整数。” 低头一看，发现手里这本《金X梅》价格居然正是21块，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说什么不能吃亏了。再选一本，得凑够四千。” 但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均是感觉到一阵冷意，之后瞬间注意到了什么，这地方位于这书城的角落，旁边正好是一排空调通道，而两人之前把书城左左右右的逛了个遍，不自觉的汇合在了这个地方。而就在这书柜的角落里，那是一本比正常书要大整整三倍的硬壳书静静的放着，甚至会让人以为这只是书店的装饰。 拿起来一看，显得十分老旧，而其内部的纸张已经完全被墙上滴下的空调水打湿，粘在了一起。 表面的四个大字已经被水浸的有些模糊。 “黑暗（模糊）典？” “你不懂，为了营销，现在的书都喜欢搞一些哗众取宠的名字，这本叫黑暗什么典的不仅做的大，还有明显做旧的痕迹。” “这就叫营销！” 李稳顾自沉吟，不管陈素脸上近乎有些崇拜变得表情，眼睛则只是盯着这本书背后的价格。 “119块。” “放在空调口，纸都已经废了，这做旧水平太低。” “故意放在这空调口，几个月后拿去晒干，那就是相当自然的做旧。这么大，拿回去当个装饰也好。加上这本，正好四千。不管怎么说，能凑够的一块都不能少。” 话刚说完，李稳整个人莫名的一个哆嗦，两眼一黑，瞬间倒在了地上。 “主管，你怎么了？” 墙上的时钟是这一天的七点一刻，李稳像个死猪一般躺在地上，周围还围着着急的陈素和商场的路人，而那本大书还死死的粘在他手上，像是要浸到他的手臂里一样。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李稳觉得自己的双手无比的疼痛，昏暗的灯光下，自己正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一个老旧的书屋，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斑驳，而面前摆的正是这一本怪书。 他也看清楚了这本书被水模糊的名字，那第三个字是个“财”。 “黑暗财典？” 李稳的双手软绵绵的垂在桌上，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 那是一阵滴水的声音响起。 “滴答，滴答。” 冰冷的声音下，就像是惊醒了一个沉睡的怪物。 这书的第一页，就那么翻开了。 一开始是一些根本看不懂的篆体古字，似乎是古时的账目，而后随着浸水的痕迹逐渐模糊，渐渐起了变化，古字不见，那内容经过改变后重新显现了出来。 “XX运输公司。” “总经理部，待重建，人员无。” “市场营销部，待重建，人员无。” “内务部，待重建，人员无。” 。。。。 “财政部与人力部合并，重建部分百分之5，新增在职人员1，职位主任。” 其余的字清清楚楚，唯独这什么公司名字的两个字，似乎是来不及从古体字改变，或者是一时间没想出来，显得依旧模糊。 而之后出现的内容，更让人头皮发麻。 “阴化崩解开始，在双手注入填充物，可缓解骨骼肌肉阴化崩解，治愈由业务完成数及绩效而定。” “阴化崩解达百分之五十，身体崩溃，魂魄破碎。” “财物（人力）部主任：业务完成数0，贡献度0，绩效0，奖励0。” 阴化崩解？ 魂魄破碎？ 这是什么意思？ 李稳心里怒吼，但在双手剧痛中，接着就双眼彻底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第二章 第一笔业务 “你叫李稳，能力不错，可以来应聘。” “人呐，要有理想，我们公司现在虽然收入不高，不过你好好干，一定能有出息。” “理想和挣钱从来两不耽误，李稳，现在公司业绩不错，我升你为主管。” 这些都是加入公司时刘金奎和自己的对话，后来公司从经营不善开始，员工陆续辞职，是李稳一个人不断的出去跑业务。 喝过多少自来水。 坐过多少马路沿。 受过多少白眼。 没人知道，甚至最后连最后的员工陈素的工资，也是李稳从自己积蓄中支付。 他一个人竟然硬是苦苦支撑了半年，没人知道他的疲倦。 在外头卑躬屈膝他从来不说，回到公司却装作老气横秋，没人知道他承受了多少。刘金奎的跑路，带走的不仅是钱，还有他李稳的理想。 一幕幕的画面闪过，那是年华，也是疲惫。 直到一行行字突然出现在脑海。 “你想拥有自己的公司么？” “你想要填上自己曾经的抱负？” “建立一家公司，在阴阳之间行走，吞掉恐惧，吞掉诡异，熟悉的业务会给你带来大量阴阳财富。” 昏迷中的李稳不经意的“嗯”了一声。 “你叫李稳？你以前没发现自己有软骨症？” 一觉醒来，果然是在医院，自己双手则装着夹板，一旁说话的医生三十来岁，带着个眼镜，见李稳正不断挣扎，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奇怪。 “软骨症是一种先前性的疾病，嗯。。。也可以叫做缺陷，学名不可治愈性骨骼脆弱。得这种病的人骨骼极其脆弱，据国外的案例，有一个软骨病人甚至因为举起一只勺子而造成了骨骼永久性碎裂。我很好奇，有这个病你还到处乱跑？我听说你痛晕时手里还拿着很重的东西，真是不怕死啊。” “软骨症？” “我没有什么软骨症！！！” 。。。 李稳差点咆哮，但看到这医生递过来的拍片后，顿时浑身冷汗，失魂落寞。 拍片上，他双手的骨骼满是裂纹，数不清楚裂纹甚至有种密集恐惧症的感觉。 那一片片的骨头，看起来只是保持形状粘接在一起，这，哪里还是人的双手？ “世界难题，没什么可治疗的，只能慢慢养，不过碎成你这种程度，估计好几年都养不好的。得按时到医院换夹板。” “记住，双手不能受到任何外力，你这手现在还是手，要是骨头崩裂一块，手就彻底废了。” “咦，让你别动，都跟你说了，你双手容易散。” “怎么还往外走，你要出院？” 走出医院大门，李稳第一时间便是把双手的夹板拆了，和那医生不同，双手除了微微疼痛以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应。 但满脑子却又都是刚才拍片上那密密麻麻的裂纹。 “这就是阴化崩解？” “难道说，这阴化崩解真的到了百分之五十，这些骨头就会全部碎掉，双手会彻底废了？” 凭借着自己长久业务员的经历，顿顿风餐露宿，他也练就了强悍的心里素质，问题是这件事的诡异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第一时间回到公司，送他去医院的陈素并没有来上班，而当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种惊恐的感觉袭来。 李稳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本破旧的《黑暗财典》，正端端正正的放在它的桌子上。 “这。。。是是陈素拿回来的？” “不，不对，这书，这怪书自己跑到桌上来的。” 自动出现在桌上的怪书，而那第一页已经翻开，露出了一行行字迹。 “XX运输公司账目总单。” “总经理部，待重建，人员无。” “市场营销部，待重建，人员无。” “内务部，待重建，人员无。” 。。。。 “财政部与人力部合并，重建部分百分之5，在职人员1，职位主任。” “提示，目前资格不符。提示，目前资格不符。” 不符合？李稳愣住了，这怪书反复说的是建立一家公司，他瞬间想起了什么，来到隔壁刘金奎的办公室，在抽屉里找到了那份已经放了半年的转让合约。 看着这份合约，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梦想。 奋斗。 吃过苦。 忍受过的白眼。 最后想起双手的碎裂和甚至连灵魂都会消散的阴化分解。长久的迟疑后不再犹豫，一如当年进这家公司一样，只是多了一声无人听到的叹息。 “这千疮百孔的空壳，到底还是我的。” 。。。 点了一根烟，两眼有些呆滞的坐在椅子上。果然，怪书的字迹再次改变，这也让他双眼慢慢有了神采。 “XX公司初始业务触发。” “初始业务：行走阴阳的笔（公司内部用），难度1X。” 两行数字显现在纸业上，只浮现了一会儿，便在水渍中隐去了。 “X3.19，X4.32。” “这是什么？提示？” 怪书已经再次没了动静。 “应该不是账号密码一类，从长度上就可以排除。而且这两个数字的位数完全一样。” “难道是莫斯密码？不对，正常的莫斯不可能会有小数点，而且没有解码书的存在，这怪书不可能会给加密语言一类的。” 本就是工科出身，再加上身为转卖公司的业务员，本身就会很多行业有足够的了解。 他想到了什么，快速的打开手机地图，输入了这个数字。而地图显示，正是北江市的东郊地带。 “果然，这是经纬度的坐标！” 李稳离开医院是在上午，坐公交车到达东郊时也还只是中午，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吃午饭，只是拿着手机一路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居然出了城区，途中更是换了两次交通方式，真正的来到了东郊野外。 那是一座荒山，一路走去，不仅田土闲置，就连少有的几座房屋也早已荒废了。大热天中午正是太阳最火辣的时候。距离手机上提示的地方也越来越近。 李稳停在了进入半山坡的一个荒地，扭头不断的看着周围，各种场景映入眼帘，泥巴，荒草从，断墙。。。 “手机定位的精度最多能达到方圆十米的范围，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就在这附近的十米范围，既然让我来找，那这地方肯定极其特殊，或者说是明显。”突然，他看到了什么，那是一个断口处有着明显焦炭痕迹的树桩。 “周围并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唯独这被烧的树桩有些奇怪。” “这么明显，考验我的观察力？这怪书所指的肯定就是这个地方了。” “还好带了铲子。” 便携铲是他以前倒卖过的装备，当时觉得质量好，就留了一把在办公室，这些年一直闲置，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处。 犹豫了一下，先是将手机的摄像头打开，放在一旁的断墙上，这才直接开挖。 在挖了近半米深之后，碰的一声，铲子似乎碰到了什么，就连那锋利的端部都有些卷刃，刨开泥巴一看，有东西露了出来。 那是一截只剩下骨头的手，从泥土里伸出来，而这只手里，居然真的握着一只老旧的铅字笔。 仔细一看，这只手骨上布满了裂纹，而一侧有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难道正是自己便携铲碰到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除了震惊，李稳心里再也没有什么简单一类的想法，那是种汗毛都在刮风的感觉。 布满裂纹的骨头能有这么硬？这得是有多硬？就连这合金的便携铲都卷了刃！ 这本怪书的事儿处处透着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荒郊野外，这地方距离城区至少十公里，谁能想到这么个荒山的树桩下头，有一具这样的骸骨？更重要的是，李稳能脑补出那个画面，这是一个站立在泥土中的骸骨，单手高高举起，手里拿着这一只老旧的铅字笔。 一具荒地泥土中的骸骨。 一只被举起的铅字笔。 扭头看了看周围寂静的荒地，李稳使劲吞了吞口水，这才伸手把这只骨头捏着的笔拿了出来。 “我这是做业务，不关我的事儿。” 想象中的诡异并没有出现，整个过程出奇的顺利，这只手骨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在李稳拿着旧笔直起腰的一刻，突然脑后一痛。 他先是回头看了看周围，接着用手摸了摸后脑，拿下来一看，手上居然沾了血。 心里一麻，再次扭头看向四周，一切都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我这后脑壳上是我上次跌倒时候的伤，由于紧张，这伤口崩开了？” “这地方不宜久留。” 把这第一笔业务的笔收好，将树桩下的土填上，直到那截手骨重新被泥土掩埋，李稳紧张的情绪才有恢复了正常。 “大中午的，太阳这么大，哪有什么诡异的事儿？” “我这是自己吓自己。” 最后拿起手机，离开了这座荒山。 转了两次郊区的车，最终坐在了回公司的公交上，由于天气炎热，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周围的人都在叫师傅开空调。 “师傅，你这不是公交车，你这是烤炉啊。” “这车成烧烤摊了？咋还有股臭味。喂哥们，是从你咯吱窝发出来的，你别抠啊，越抠越味越重。” “这汗水滴的，刚好一盆，回去冲啤酒喝了，那叫一个清爽。” 直到现在，李稳的情绪才平稳了下来，这才敢拿出手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机的这段视频上。 上面播放的正是他在树桩旁挖土的画面，大太阳底下的荒山，看起来一切正常，就当视频中的他拿起那只笔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让坐在公交上的他再次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后脑。 通过这视频，他总算是看清楚了之前在自己身后发生的一切，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脑后会受伤。 眼睛死死的盯着视频，此刻的他只剩下一个感觉，那就是浑身发冷。 第三章 新的委托 回到公司才下午三点。 办公室内的怪书上果然有字迹再次浮现。 “首笔业务完成！” “奖励，初步功能开启，开始沟通天地桥，接收阴阳怨气，开展后续业务。” “额外奖励：与时俱进办公室。” “职位：主任。” “业务完成数1，贡献度0，绩效0，奖励0，阴化崩解程度百分之23。” 电脑，传真机，吊灯，甚至自己的手机全都开始闪动，而桌上的那本书肉眼可见的嵌入了桌子，此时看着彻底成了一个装饰。 电脑和手机上同时多了一个图标，弹出的是一个界面，看到的第一句话有些类似于格言，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业务第一，与时俱进，挣钱为上，挣不到钱就去死！” 李稳内心抖动。 “完成第一个任务的奖励？与时俱进的办公室？怎么这名字听起来这么奇怪。” 隐隐感觉，办公室内的所有东西都变得有些不同了，他清楚的记得，就在刚才所有电器闪动的时候，周围像是短暂的黑了一下，而现在，又一切看起来十分正常。 抖着手点了根烟，所有注意力回到了之前手机的那段视频上面。 经过检查，他的后脑壳上有一个近半厘米的口子。 “这段视频的诡异，一切都从我拿起那只笔开始。” 视频中，大太阳底下，当李稳拿起那只笔时，其实他身后的荒地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这恰恰是最恐怖的地方，因为出现状况的，是他的影子。 下午一两点的太阳，李稳在荒地地上的影子格外的清晰，而就在他身后，居然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一开始很淡，而后逐渐加深，等到正常影子一样深度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东西根本不是“人形”，或者说看起来像是一个扭曲的“人”。 这影子龇牙咧嘴，现身后快速朝着李稳影子的后脑勺攻击，但就在这一刻，这玩意却开始了冒烟，就像是被烧着了一样，瞬间化成一团黑色毛发一样的东西溜走了。 视频中的自己摸着脑壳回过头，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李稳的心思沉了下来。 “视频中这东西难道是早就藏在那荒地？看这样子，它应该是想要我的命，这玩意毫无声息，出现的地方更是我视线的死角，人的后脑是最脆弱的地方，而这诡影正好对着我影子的后脑勺攻击，根本是要一击致命。之前听过的很多诡异的事儿，传说这种玩意不仅要人命，而且喜欢夺舍。但它为什么冒烟逃了？“ “难道说，他是在害怕阳光？” ”当时正是太阳最强烈的时候。如果我不是大中午过去，或者今天不是晴天，我怕是已经死了，或者被这诡影吞掉了。。。” “如果是骸骨的怨魂，应该一开始就冒出来。但这东西开始出现的地方是在我身后，距离那土坑还有一定的距离。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诡影是一直藏在那荒地里的，在守着什么东西。” “和这只业务笔有关？” 李稳咬紧了牙。 “它也想得到这只被骸骨捏着的笔？结果被我拿到了，所以就想杀人灭口。” 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视频中这诡影离开时，隐藏在那一堆黑色毛发里的，似乎有一双怨毒的眼睛。 由于苦苦支撑公司，李稳早就从出租屋内搬出，住在了几间办公室后的隔间内，毕竟以前公司业绩好的时候和商务大楼关系不错，这才没有被断水断电。但目前来看，距离被撵出去，恐怕也没有多久了。 只有通过忙碌，才能让李稳忘记内心的恐惧。 “接待室的桌子已经有些破了，用木板和钢钉自己动手，重新补上。” “陈素平时就站在这里，也不嫌影响自己的形象？” “这些家具得全部擦干净了，将办公室的门牌重新固定好，甚至连门口公司的名字也得用油漆刷掉，毕竟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公司。” “听说朱砂能够镇店辟邪，对，得去卖朱砂，把这公司的名字重新写过。” 想要命名新的名字，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写什么。 “算了，想起来的时候再命名吧，再说了，还得去工商所走手续，也不急于一时。” 而一切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三间办公室，加上接待室全都焕然一新。 全身疲惫，躺在狭窄隔间里的李稳却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 墙上的指针正好十二点。 先是手机震动，接着是办公室传来动静。 李稳瞬间冲了出去，外头的大门莫名其妙的被打开了，手机和电脑上同时弹出了怪书的界面。 “天地桥搭建完成。阴阳怨气接触。” “接受新增业务和委托。” 手机不断震动，十二点钟，李稳站在大门敞开的办公室内，看着不断有新消息弹出来。 “新增业务一：新员工。” “新增业务二：四路公交车。” “新增业务三：收购乐顺大厦。（奖励绩效点数）。” “提示：根据委托人怨气多少，业务凶险程度不一，个别任务有魂魄生命危险。一切为了赚钱，赚不到钱就去死。” 李稳静静的点了根烟。 “不用提示了，我知道赚不到钱就去死。死。。。” 咬着牙低吼，突然扭头看着敞开的大门，李稳心里一紧。 公司有人来过？ 难道是这所谓的委托人？ 十二点过，商务大楼早就关门熄灯，门外漆黑的街道一目了然，哪里还有什么人？ 而手机上那只有名字的三个选项，一看就更加诡异，比白天的挖笔更加的凶险。 “既然是业务，肯定有委托人的介绍，我把三个都点开看看，不点接受的选项就行。” 抱着这个想法，李稳点开了第一个业务“新员工。” 果然，更详细的介绍在选项的内部。 “难度2X。” “公司的发展离不开业务的完成度，而赚钱更是公司的命脉。新员工的扩充不仅需要双方的意愿，更有赖于公司良好的口碑。怨气搜索开始进行。。。” 就在李稳以为这界面卡住的时候，一分钟之后。 “怨气搜索完成，距离最近的有三“人”在外面的街道上，但都只是临时路过，目前周围不存在有意愿加入公司的“人”。” 接着手机轻轻一抖。 “西南七公里外有一双眼睛看来，显露出些许兴趣，但由于公司口碑不够，无法加入。” 深夜十二点过，外头的那空荡的街道一眼就可以看遍，哪有什么人影？李稳只觉背心一股凉意，瞬间将敞开的大门关上，这才深吸了口气，期间更是连嘴里的烟都掉了。 手机和屋内的电灯突然开始疯狂的晃动。 与此同时，他似乎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笑声从附近的街道响起，这笑容如同冰刮在玻璃上一样，让李稳耳膜刺痛。 “你正在查看业务内容，怨气波动已经使得有过路人严重不满，查看而不完成业务，后果极其严重。” 李稳瞬间退出了手机上的界面，周围的一切才恢复了正常。 深吸一口气，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点开而不接业务的想法有多么的危险。 看来只要是和这怪书有关的，一切必须格外慎重。 他不敢再去点那第二个业务“四路公交车”，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个选项上。 “收购乐顺大厦。（奖励绩效点）” 最从开始这怪书上的解释，工资奖励还待研究，唯独这绩效注明可以缓解阴化崩解。阴化崩解，就像是绑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利剑，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绩效，恰恰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把心一横，点开了这个选项。 或许是他的错觉，接下来的场景，如同突然开了空调，一股冷气从手机界面冒出，几乎铺面而来。 而他也终于看清楚了这名叫“收购乐顺大厦”的业务介绍----那是一栋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大楼，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第四章 乐顺大厦 第二天一早。 锁好公司大门，挂上暂停营业的招牌，又给陈素发了这两天暂时不用来上班的短信。出门的时候李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便携式铲带在了身上。 “以防万一。” 昨晚整晚都睡不着，总觉得这手机中描述的所谓的“过路人”还在自己门外，最后几乎是强迫性的睡了两个小时。 而这，也使得他在到达城西老城区后还是一脸的倦容。 北江市叫乐顺两个字的地方很多，但“大厦”却只有一处，地点位于北江市西区老城区，在网上李稳甚至找到了这乐顺大厦打的出租广告。 早上七点钟出发，由于堵车，李稳到达西区的时间已经是八点过。 几经转车，最终，那是一栋老式楼房出现在李稳眼前。 即便在西区，这乐顺公寓也太偏了吧，不仅只有一趟公交经过这里，还是终点站，而再往外，已经是野外的树林。 整个大楼都被阴暗的树林环绕，甚至在白天，也有种将人吞噬的错觉，大楼的前门外打着李稳看到过的广告。 “说是大厦，其实是只有五层老式建筑？光从建筑样式来看，这房子修建的时间应该超过了十年。” “如今这种建筑，十分的稀少了，地处这种位置，住在这里的人恐怕都是冲着这便宜的房租来的。” 这大楼显然经过翻新，但即便是翻新的时间也有些久了，使得门口墙角的瓷砖已经掉了几块下来，露出的墙面有明显被火烧过的黑痕。 “乐顺大厦，典型的老式商用出租住宅，采用的是经典的过道住户形式，每一层楼都有一个走廊，联通各个住户的大门。” “重点是这乐顺大厦曾在五年前发生过一场大火。” 来之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因为时间久远，在网上能查到的资料十分有限。 五年前的这场大火震动了整个西区，据说火灾的起因是因为天然气的泄露，一开始是从三楼的一间屋子内传出了爆炸，之后火焰蔓延到了整栋五层式大楼。不过好在当时大楼正在进行外部翻新，整栋楼都没有住户，起火的时间又是在后半夜，翻修工人全都回家了。所以这场气势汹汹的火灾，在当时出奇的只造成了一个人死亡，那就是当时这栋公寓的所有人。 更奇怪的是，在网上搜索关键字，居然得到了其他消息，而这些消息大多来自于北江市内灵异网站的论坛，内容让李稳无比震惊。 “捉鬼专门店：城西的乐顺大厦，听说近年来这公寓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有空研究一下？ 卖萌仙女：啥？这乐顺大厦晚上能听到火灾杀人的声音，冰镇可乐疗效既视感。 降龙十八手：昨晚上乐安老楼住了一晚上，随意要了个房间，没觉得有什么吓人，倒是大半夜楼房旁边树影惶惶，有些睡不着觉。 乐顺公寓一夜游：半夜两点过听到的那杀猪一样的惨叫是什么鬼？一开门就没了，吓得我一晚上没睡觉。 鬼圣：听诸位这么说，本座说不的得走一趟。 。。。 鬼圣：高能预警！！！谁建议的这老式旅馆，那杀猪的声音搞的我半夜吓醒，直接从床上掉下来了。大半夜的我容易么我，穿着内裤就跑出了大门口，我连押金都不敢再回去要了。亲身经历，说假话喝两桶冰镇可乐！” 连李稳夜没想到，和其入住率不成正比的是，这乐顺大厦在灵异类网站的名气居然这么大，甚至在一段时间内稳稳盖过了网上其他灵异事件的头条！相关内容不下五十条，回复更是多达好几百，最多的一个居然已经上千。只是最后那哥们被吓得裤子没穿就逃出去，是被吓的有多惨？这哥们之后的发言明显心灵已经受到了“创伤”。 还有那“冰镇可乐”又是什么鬼？ 所有的资料，都在说明这乐顺公寓的不同寻常。 手机上的那段视频，正是五年前乐顺大厦发生火灾的一幕，燃烧的火焰的大楼，背景隐隐呈现出黑色，在黑夜火光的强烈明暗对比下，背后的夜空，周围的树林，都呈现出一种扭曲的黑色。 视频上显示出拍摄时间。 “20XX年2月6日晚上12点15分。” 四分钟的视频，视频上的时间却一点也没变过，老式的数字始终停留在这一刻。 手机所提供的资料只有这段视频，也就是说这段视频的来源并不是手机，而是“委托人”提供的。 这个停止的时间点。 成了唯一的线索。 只是这委托人，究竟是活人，还是死在这栋大楼中的鬼魂？ 这个时间点的乐顺大厦几乎没人，刚走进这老旧的大楼，李稳脖子边似是吹过一阵冷风，感觉温度都冷了下来。 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抖动。 几条消息陆续弹出。 “根据业务所需，新功能临时开启。” “功能名称：鬼瞳。” “作用临时，可通过手机摄像头查看。” 这时候弹出新功能，鬼瞳？临时？ 吸了口气，李稳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周围的场景，但只是一眼，便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就在手机同步拍摄的视频中，周围的大楼完全变了个模样，根本不是自己肉眼所看到的走廊和墙壁的样子。 斑驳的墙壁，漆黑的灰烬，四处那带着狰狞的痕迹，手机中出现的，直接便是一座被大火烧的千疮百孔的大楼样子，一切的样子和现实中完全不同，显得无比的诡异。 随着李稳震惊的盯着手机，突然，这手机突然发烫，伴随而来的是报警一般的急促震动，那是有什么东西在镜头中一晃，接着“喵呜”的一声。 一块水泥板“哐当“从顶部掉了下来，李稳瞬间侧身，巨大的力量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浅坑，溅起的渣子打在腿上生疼。 看似是因为年久失修而掉落的水泥板，李稳却浑身发冷。 出现在角落的是一只奇怪的瘦猫，身上的毛发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生病，已经掉的差不多了，“癞子”身子看起来极其丑陋。 背心发凉，满是后怕，纵然有手机突然报警，如果不是这只猫提醒了自己一下，刚才根本就来不及避让。一眼看去，在这瘦猫身上也被砸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只听“喵呜”一声，这瘦猫已经从通风口钻了出去，瞬间没了影，只留下原地的一滩血迹。 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周围，深吸口气，李稳快步离开了自己停留了楼道。 他已经彻底收起了手机，他有种感觉，自己如果继续拍摄，可能还会出现更加危险的事。刚才，是这瘦猫帮自己挡了一劫？ “都说猫这一类的生物有灵性，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李稳内心是深深的震撼。 清风吹过楼内，掀起了几片落在地上的树叶，此时还是夏天，灰尘中的叶子却给人一种衰败的感觉。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而随着此时进入了大楼，他对自己的猜测越发肯定起来。 那就是，不管是人是鬼。 这业务的“委托人”，一定就住在这栋大楼当中。 第五章 禁忌的房间 大楼并没有通常意义上的前台，顺着门口的广告提示，李稳径直来到了三楼最东侧的一个房间。 开门的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这人穿着烂洞的背心，比李稳卷边的休闲服好不了多少。 “请问还有空房间么？” 有些狐疑的打量着李稳一眼，李稳十分淡然，自己不用刻意装扮，那也是一眼就知道是来租这种廉价公寓的人。 “一百五一晚，押金两百。” “如果你想长期租，价钱可以优惠。” 李稳下意识的往屋里看了一眼，出来的中年人极其不耐烦的关了门，眼睛顺便朝着李稳一瞪。 李稳砸了砸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中年房东将李稳带到了203房间，大门一打开，一股带霉的灰尘味道铺面而来。屋子的布置十分简单，而且异常老旧，典型的廉价旅馆布置，将电视连带空调遥控器一股脑的递过来后。 “明天中午前退房。” 正要离开，这中年人的语气却有些神经质。 “你不是那帮子什么灵异探险的吧？” “网上有一群混蛋，自称什么爱好者，一天到晚神叨叨的跑到这里来住，去年还有人大半夜的光屁股裸BEN。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造的谣，说这儿有鬼，搞的现在这儿连生意都没有了。” “这儿是条件差了一些，但网上说的那些事儿，这里可全都没有，你可以放心住。” 怪房东骂骂咧咧的走了，闻着气味似乎是大上午的喝了酒，刚才那架势分明要把对现实的不满都发泄在语言中。 李稳突然开口道。 “刚才你这楼道的水泥板砸下来了，年久失修的房子你最好检查一下，要真砸到了人可就出大事了。” “对了，听说这儿以前发生过火灾？” 说完仔细观察着这房东的表情。 “不可能吧。” 扭过头的房东一开始似乎不相信，但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开口道。 “今天的房租我给你少50，退房的时候在押金里一起退你。” 这次却没等李稳再开口，已经骂骂咧咧的上楼去了。 关了房门，入住之后，李稳整理自己思绪。 “大上午的酗酒，眼睛带着血丝，这房东是个怪人，至少心理有些问题。在我提到火灾的时候，这人的神情有微微变化，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表情反映的心理波动却是藏不住的。” “不过根据观察，委托人应该不是他。” 从中午开始，李稳开始对乐顺公寓进行查看。 “五层的乐顺公寓，真正能住的只有一到三层，四楼和五楼很多房间连大门都是破的。”“只有不到十个房间住了人，通过门口晾着的衣物来看应该都是长期租住。而且全都集中在一楼和二楼。” “奇怪的是，三层往上，这房东是唯一的住户。” “而网上说的，这栋楼当初发生火灾的房间，似乎就在第三层。。。” 经过观察，这里的住户也都是典型的廉价公寓长租客。 有大大咧咧的胖子，拿着扇子刚买菜回来。 有一脸戒备，见到李稳经过赶紧关门的大姐。 有行色匆匆的普通租客。 共同的特点，都是对陌生人的出现格外的警觉和冷漠。 查看到傍晚才结束，但这初步的查探并没有什么收获，也没找到任何和视频上那串时间数字有关的内容。正在李稳走到楼道的时候，觉得背心发凉，猛的一扭头，发现二楼一间房间的门开了条缝，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 发觉李稳察觉，那门又瞬间关上了。 “这是刚才那买菜的胖子？” “这家伙在监视我？” 李稳来到了214的面前，敲了敲门，门内没有任何动静。 “假装听不见？”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稍微提高了音量。 “再不开门，老子今儿踹门了哈，到时候房东过来，还能发现不了你的勾当？” 214的大门瞬间打开，露出了一张满是笑容的脸，正是这胖子。 “哥们，相煎何太急？” 这胖子一脸猥琐，哪还有之前买菜回来那淡然模样，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一眼，示意李稳进去。刚进门李稳就后悔了，屋内的场景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随意丢弃的啤酒罐，满地的烟头，还有窗台上，竟然放着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菜，有些居然已经发烂了。 “这房东是个变态，观察力极强，要不是用这招，老子一开始在这儿也住不下来。” 胖子随手点了根烟，又递了一根给李稳。 “将冒险精神发挥到极致，只为了努力探索世界的真理。” 站在这类似于垃圾堆的房间内，胖子微微抬头，淡然的表情竟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这句话李稳听过，正是那灵异网站的论坛口号。没等这胖子说话，李稳已经抢先开口。 “我叫李稳，这位兄弟，你也是论坛爱好者？” 在北江市灵异论坛上都是一些侃客，纵然是这样，李稳也佩服这胖子的精神，据这胖子所说，他在这里居然已经整整住了一个月？过程中那猥琐的小眼睛还瞥了一眼李稳。 “以现在这乐顺大厦的行情，你能混进来，也是下了功夫。” 几番熟络后，李稳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随意问道。 “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胖子突然皱起了眉头，表情很是奇怪。 “我郑思纯好歹也闯过不少阵地，在灵异这一行颇有名气，原先想这乐顺大厦我说什么也得拿下，但我也没想到自己在这儿，一住就是一个月。” 表情着实有些凄惨，李稳下意识问了句。 “哥们，你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我追求的是真理，我来这儿是要证明，这乐顺大厦没有鬼。” 一句话显得额外高大上，但下一刻这胖子神情一变，声音小了下来，像是在说着什么秘密。 “但。。。但我现在后悔了，如果说这乐顺大厦真的有鬼，那就在这里的305房间内。” 一段话说的斩钉截铁。 305房间？ “难道说就是最初发生火灾的那间房？” 这房间李稳之前经过时却没看出有什么奇怪。 胖子却连连摇头， “整个大楼在白天没有任何出奇，甚至连很多哥们过来听到的怪声，只要一出房门，也都全部会消失。这里的所有的地方我都查看过，只有305房间的门锁和其他不同，没有设置刷卡器，因为用的是老式锁，房间从内部彻底锁死的。” “整个三楼只有房东，而那305根本没住人，偏偏房间门还是锁死的。这一个月来，我从晚上听到过各种声音，惨叫声，脚步声，甚至还听到过打架摔东西的声音，都是从那房间内传来。但那房间我却根本没发现有人进出过。” 李稳皱起了眉头， “会不会是收音机或者音箱的声音。” 胖子的脸色却更加难看，甚至有些惨白。 “有些东西，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那305房间内肯定有东西，我一直在观察这间房，一直到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从窗户进去过一次。” 胖子的声音有些嘶哑，甚至有些惨然，狠狠的吸了口烟，放进一旁的隔夜啤酒罐里，顺手又拿起来喝了一口，看的李稳只觉喉咙发痛。 “就。。。就因为我进去过一次，就再也不能离开了。那房间里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但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不过从那房间里出来后，我。。。我就有一种感觉，那房间里的东西已经盯上我了，如果我出去买菜没有回来，这玩意。。。它会要了我的命。” 胖子说到后来，已经有一种语无伦次的感觉。 请假 没办法，我也不想刚开书就请假，剧情也在努力研究，或许今天的两章觉得不精彩也会修改。 之后三天要出差，只有请假了。。。。 《黑暗财典》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诡异的黑发 李稳着重问道。 “那你在那房间里都经历了什么？” 这胖子说话时很奇怪，眼睛开始一会儿盯着屋子的大门，一会儿又盯着后侧的窗户，那样子根本是怕什么东西突然闯进来。最主要的是，他的一只手全程都在抓着自己的头皮，像是头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硬生生的要抓下来一般。 生生将一个烟头生生咳了出来，这胖子有些嘶哑的开了口。 “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我进去之后没发现任何异常，那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除了一些被火烧过痕迹。哥们。。。。既然是同道中人，你也应该查过，这大厦以前发生过火灾，所以我丝毫不在意。但后来。。。。” “直到后来，我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睡着了？” “对，在那305房间里我突然觉得很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睡着后像是听到很多人在嘶吼，等我醒来，已经是快天亮了。我不敢继续待下去，就赶紧从窗户离开了。” 胖子头上已经被他自己抓出了血痕，他不仅丝毫不在意，表情却是恨不得要扇自己两个耳光。 “这么邪乎一间屋子，我怎么就睡着了？” “我应该想到那房间里会有东西呀！！！在这之后，一个模糊的影子每晚都出现在我梦里，我看不清楚这玩意的样子，但。。。但它已经盯上我了。我知道，如果我敢离开这乐顺大厦，它肯定会要了我的命。” 李稳悄悄拿出手机，拍向了面前这胖子。 接着身子一震，这语无伦次的胖子坐在屋内，在手机中完全呈现出另外一幅模样，头上有着长长的头发，甚至把那张肥猪一般的脸都盖住了，整个人显得异常阴森，这胖子的一只手，还在那头发上乱抓。 李稳再也听不进去这胖子说什么，那是要把这诡异的头发一探真假，下意识的伸手朝着这胖子的头上摸去。 “哥们，你这啥意思？你侮辱我？” 胖子大怒，居然忘记了害怕，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功被李稳摸了脑壳。 “胖哥，叫你一声哥，你先别激动。” 经常逛论坛的人哪会不知道“摸楼下狗头，笑而不语”这类的话，可是论坛专用，也难怪这胖子突然这么大反应。李稳也举得自己过分了，不给个解释实在说不过去。 “我刚才只是这么不经意的手一抖。” 离开的时候，这叫郑思纯的胖子甚至提出要请李稳出去吃夜宵，似乎一个人在这儿“天天买菜”装样子，实在是憋坏了，但有个前提，就是晚上十点之前必须要回来。 婉拒了胖子的邀请，离开214，李稳内心则极其的不平静。 一眼看去，在诡异的树林中，乐顺大厦的天黑的似乎都比其他地方要快一些。 傍晚的乐顺大厦，一二楼的住户陆续都出来纳凉，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都异常的沉默，整个大楼呈现在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很多人隐隐都在看着经过过道的李稳，从这些住客的神情中很明显能感觉到两点。 下午时李稳看到的是这些人对自己这个陌生住客的戒备。 但现在这些人都在静静坐着等待天黑，表情中几乎隐藏不住这即将降临的黑夜的恐惧。 沉默中的氛围往往才是最恐怖的，不管这大厦有什么，但至少这些住客。 都在日复一日的沉默着？ 沉默中的惊慌。 沉默中的不安。 长久沉默后肯定会爆发，那时才会带给人最深的恐惧。 内心突然升起一个想法，在这种抑制不住的冲动下，李稳打开手机，在衣服的遮掩下对着傍晚的乐顺大厦一照。 看向手机屏幕，一股头皮发麻的感觉从内心升起。 此时纳凉的所有住户，在手机摄像头中完全变了个样子，和那胖子一样，一个个头上全都有着诡异遮面的长发。 一栋夜色来临前无比诡异的大厦，一群在手机的拍摄中全都长着诡异长发的租客。 “手机的这项功能叫鬼瞳，显示出的任何东西都有原因，难道这头发是某种抽象的提示？这究竟象征着什么？” “又或者。。。这。。。这里的所有人，真的受到了某种诅咒？” 他心里第一次升起了离开的想法。 “还有这些租客怎么都这么怪，一个个看起来这么冷漠。” “下午的时候。。。。” 李稳瞬间反应过来一点。 “下午？” 不错，下午的时候这些租客看向自己时都全是一副一脸戒备的神情，但到了晚上看过来的神情却没有了那种警觉，只有理所当然的冷漠。 回到房间，李稳心里一抖，想到了什么，这一刻，他是真正的背心发凉。 几乎是抖着手拿出手机，这一次李稳没有拍周围的场景，而是将手机摄像头反转，看向了自己。 在手机的屏幕中，自己的头上果然已经长出了那诡异的黑发，虽说不长，却显得无比的诡异。 手机差点掉在了地上。 李稳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在房间内查看手机的时候，三楼角落，之前的房东正拿着酒瓶站在护栏前，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嘴里还在嘟哝一般的自言自语。 “诶，走不了了，又多了一个。” 而三楼的走廊也突然响起“喵呜”一声，出现在楼道角落的是一只奇丑无比的瘦猫，毛掉的差不多的癞子身上，还有一道血迹已经干涸了的伤口。 这只猫蹲在这里，声音有些诡异的哀鸣，似是在等着天黑。 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一个个租客像是忌讳一般纷纷早早的回到了房间内。 黑天之后的乐顺大厦呈现出一种祥和的安静，只是这安静却透着无比的诡异。 那是乐顺大厦三楼靠中间的一间房。 门口是老式锁，整间房屋已经彻底被锁死。 如果说整栋乐顺大厦在天黑后静的像是睡了过去，此时唯独这305房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里面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第七章 进入305房间 房间内，手机在一阵抖动后，几条消息陆续弹了出来。 “公司业务：收购乐顺大厦。” “员工已开展业务，顺利和委托人接触，委托人发来消息，对你的表现十分满意。” 李稳怔住了。 “委托人？” “这委托人究竟是谁？” 他怀疑过房东，怀疑过胖子，也观察过这里的其他住户，但都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已经被他排除了。 但手机弹出的消息不可能有假。至少目前，这手机是他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东西。 睡不着的李稳将脑海中的思绪一遍遍的整理。 “这委托人在这大厦里藏的真的够深的，可能这大厦的秘密极其恐怖，连这委托人自己都十分害怕。这大厦究竟有什么秘密？如果不搞清楚，我活不了。” “唯一线索是大火视频中的那个时间点提示，这时间点肯定极其重要，说不定就能揭开这305房间甚至乐顺大厦背后的秘密。” “手机也显示委托人的消息，那肯定会有下一步的提示，不如静观其变。” 李稳拼命想从其中抓出某个头绪。 无论是完不成业务，还是这诡异的头发，他的下场几乎都是死。所谓物极必反，当一个人知道自己的下场怎么都是死之后，胆子往往也大的惊人。 李稳此时就是这种状态。 这一晚，时间刚过了十二点。 窗口嗖的闪进来了什么东西，径直的跳到了李稳的胸口上。居然正是上午那只怪猫。这只怪猫来的十分突然，一口咬在李稳的眉心上。 他瞬间觉得自己不能动弹了，眼前只有黑暗中那双冒着诡异亮光的丑陋猫眼。 “这是被鬼压床的感觉？” 鬼压床，李稳曾经也经历过，那是在跑业务后极其疲倦的状态下的自然反应，从科学上将，这鬼压床又被称为大脑的浅层睡眠，这种状态下的人会以为自己醒着，但其实是睡着的，能看清周围的东西，却无论如何动弹不得。 他怎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这样一只臭猫跳上胸口，然后鬼压床了？ 但这次却不同，似乎是幻觉，李稳能清楚的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上方冒出，那是触手一般的头发，如同密密麻麻的触手一般不断的翻滚而出，最后将自己彻底的包裹。 无边的黑暗袭来，在这种状态下，恐惧开始吞噬着他的理智。 但，他在硬生生坚持着自己内心最后一丝清醒。 浑浑噩噩的状态过了很久。 直到一阵冷风吹过，李稳瞬间清醒了过来，哪里还是在自己房间？两侧是漆黑安静的走廊，而他正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抬头一看，房间号赫然正是305.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只丑猫正在一旁的栏杆下头，几乎在李稳扭头的瞬间就跑了。 “这只东西带我过来的？” 李稳来不及多想，便听到“磁呀”一声。 305房间的门，居然就这么自动打开了。 夜色下的房间，就如同一只即将把人吞噬的怪兽。而他也一眼看清楚了屋内的布置。 和胖子的描述一致，这就是一间普通的老式房间，除了四处明显的火烧痕迹外，看不出任何出奇。李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步便迈进了这房间内部。 “床已经很久没收拾过，被单都发臭了。典型的四角床，下方是空的，一眼就能看见，不可能藏人。” “其他家具也极其简单，都是支架的木质结构，一目了然，也不能藏人。” 靠墙的衣柜是房间内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深吸口气，猛的打开这带着镜子的柜门，便携铲顺势朝里一劈。 “故弄玄虚，给我滚出来。” 衣柜里并没有人，蓄势一击落空后，李稳也被憋的呛了一口。 里头的东西一目了然，破损的牙膏，满是灰尘的烂袜子，一只表盖都已经烂了的手表，甚至还有因为放置时间太长，自身已经成了“臭源”的除臭丸。 李稳单独捡起这块烂表。 表盖早就烂了，表身也有明显被火烧过的痕迹，重点是这只表的时间，居然正是“12点15分。”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视频上相同的时间点。 “20XX年2月6日下午12点15分。” 同时李稳也注意到，这损坏的手表，只有时针和分针，却没有秒针。 “难道是在火灾现场弄丢了？” “无论如何，这个时间点是唯一的线索，这只手表肯定是关键。” 就在他把手表放进口袋的一刻。 异变突起。 整个房间突然开始传出奇怪的叫声，他迅速掏出手机开始朝着周围照，但这305房间在手机中没有任何异常，他也根本看不到这声音的来源。 这305房间的秘密，终于在手机“鬼瞳”的功能下露出了原形。 这些怪声的来源，正是这衣柜的那面镜子。 镜子中赫然出现了整整十三个人的身影，正是住在这栋大厦的十三房客，一个个全都是一头长发的诡异模样。 “房东，一楼的大姐，还有旁边住的中年人。。。那头发稍微短一些的，不就是那个胖子。” 李稳背心发冷，这些人这时候正在睡觉啊，他们的身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镜子内，看起来就像站在这屋子里一样？似乎这些人一直都保持着这幅样子，全都站在这房间内？ “他们，都是进过这房间的人！” 透过手机，可以看到镜中的这些人那诡异的头发突然开始变长，下一刻镜中的所有人几乎瞬间抬起了头，脸上露出的是同一副诡异的表情，隔着手机屏幕死死的盯着自己。 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从心里升起。 突然，碰碰的破门声彻底打破了大厦夜晚的平静。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中传来。李稳刚刚迈出305的大门，就看到，那是住在走廊尽头房间的房东，不知何时已经踢翻了房间大门，双眼瞪着血丝，拿着一把杀猪刀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除了这房东之外，接憧而来的是一二楼的其他住户，和那房东一样，脸上全是同一副诡异凶狠的表情，手里则拿着各种家伙，不约而同的朝着李稳冲来。 杀猪刀砍在护栏上直接崩下了一块水泥。李稳背心发毛，避过之后一脚踢翻这房东，猛的朝着这房东背部补了一铲。 接着又是两铲轮向了接近自己的两个房客。 李稳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瞬间退回了305房间内，猛的关上房门，将两个组合柜和床前后堵在了门口。 死死的抵住这些大门口的阻挡物。 这些人冲不开，开始了乱砸。老式木门上的木板很快被砍烂，透过破洞李稳甚至能看到外头这群人那狰狞的表情。 “这些人中邪了？这些人都疯了，一个个成了嗜杀的疯子。” “还有那胖子，下午才聊过天，现在凶狠的异常积极，这混蛋拿着一个钢筋不断往里捅，差点捅到我脑壳。” 一个想法从李稳心里升起， “这305房间，这邪乎的房间控制了这些人。” “不能在这样下去。” 抄起便携铲朝着破烂不堪的门板一抡，趁着一瞬间的空档，李稳飞快逃向了另一侧的窗边，径直的翻出了窗口。 就在他跳出窗口的同时，305的大门也被外面的人彻底砸开。 第八章 秒针 从窗户翻下去是二楼的屋檐，顺着排水管，李稳没有任何犹豫的跳到了地上，虽然大厦背后是铺成的林地，也让他落地的时候双腿发麻。 李稳选了一个方向疯狂跑去，直到出了乐顺大厦树林，到了外面的马路上，才敢回头微微看了一眼。 树影摇曳中的乐顺大厦显得无比阴森，树林内居然人影晃晃，那群疯狂的租客居然已经追出了楼。 不敢久留的李稳，拿着便携铲一路狂奔，这一次直跑出了两里地左右。 直到身后再也没有追击的迹象，李稳大汗淋漓，这才松了口气。 顺着路灯，他来到了一家便利店，店员原本一副熬夜的疲态，见到李稳从门口进来后的架势，这店员瞬间精神起来，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抖。 “哥们，有话好说。” “我只是店员，老板安排我上夜班，收银台那儿有个红色的按钮，你按一下放钱的抽屉就开了。” 李稳懒得解释，收起便携铲，要了杯冰水，正常付了钱。 “哥们，你不是？” 李稳瞥了他一眼， “不是什么？以为我看不见？那按钮上头连报警两个字的标签都还没撕，你跟我说按了能开抽屉？”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李稳不再理会这人，坐在便利店的临时座位上，一大口冰水喝下，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大厦的所有人原本都在睡觉，居然同时醒过来？我之前的猜测没错，他们全都被那305房间控制了。” 李稳的神色阴沉了下来，这一幕看在收银台的店员眼里，店员的心里又开始忐忑。 “难道这是个新手，看他的表情，难道他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干这一票。” “莫非这人还有良知？X的，这老板脑子抽筋，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近的酒楼也在200米开外，偏偏在这里开什么晚间便利店，不行，这夜班一定要加工资。” 李稳哪里知道，他一个不经意的表情，在这店员心里掀起了如此巨大的波澜。 他只是继续皱眉。 这305房间确实邪乎，但之前进去过的人都说没发现异常，那是因为，这间房真正诡异的，是那面镜子。 这些人全都在那镜子当中留下过自己的影子，所以全都中了邪。 只要进过房间，照过那面镜子，影子就会彻底的留在镜子内，被305房间控制，再也离不开？ 一直到天亮，彻底确定那群房客没再追来，李稳这才离开了便利店。 临走时那店员几乎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因为在他看来，李稳是坐在他面前作了一晚上的思想斗争，这店员心态没炸已经是素质极其过硬。 李稳如何能想得到，他住在乐顺大厦，居然以这种局面收场，被一群发疯的房客直接撵了出来。 之后两天。 在白天时李稳经过乔装打扮，多次去到乐顺大厦树林附近，只敢远远观察，不敢太过靠近。 白天的乐顺大厦看起来是没何异常，但空荡荡的楼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群牲口肯定还藏在附近，说不定就隐藏在周围的树林里。” 一直到第三天，大厦中才重新有了人影，看起来一切彻底恢复了正常。 期间有一次，他只是从马路稍微往树林里走了一些，那是个正在凉衣服的大姐，瞬间浑身抖动。变戏法一般的摸出一把短刀，发疯一般朝着树林外追了出来。 经过摸索，李稳逐渐发现了规律。 那镜子虽然邪乎，控制的区域却有一个范围，这个范围正是包括大楼在内的树林，一旦出了树林，它就再也没有办法。 只要不进入树林，这大楼不会有异动，在大楼外他即使碰到楼内的住户，对方显得极其正常，有的甚至还冷漠的和他打招呼。 从口袋中摸出那块烂表，李稳死死的盯着这东西。 破烂的手表，除了那上面的时间点和视频中的提示一致之外，竟是看不出任何的玄机，但李稳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说整个大楼中闹鬼的就是这面镜子，那镜子突然暴动，一切都是从我拿到这块表开始的。时间显示12点15分，偏偏少了秒针？” “这块表，肯定有很重要的用途。” 李稳绞尽脑汁，转眼已经是一周之后，李稳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却依然一筹莫展。 这天傍晚，眼看要入夜，他继续蹲在大厦附近的马路边，阴森的树林在这个时间段有一种异常的妖异，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一个身影从草丛窜了出来，正是那只丑猫。 这玩意居然看起来比李稳还惨，瘦了一圈不说，癞子身上又增加了几条伤口，显得触目惊心。 “这才几天，这东西怎么搞成这样。” 样子即便奇惨无比，但没变的却是那双眼睛，从这眼睛内，李稳居然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只丑猫当面开始浑身开始抖动，仅有的几片毛发也都竖了起来，身上竟然当面崩裂了几条伤口，甚至让人觉得这玩意身体内的骨头都在断裂和挤动。 “你。。。。” 触目惊心的场面，这猫丑陋的身子满是鲜血，最终终于停止了抖动，从嘴里吐出了一根什么东西。 似乎吐出这曾经吞进去的东西，已经付出了它一半的性命。 这猫吐出的，正是一根细细的秒针。 李稳从其中甚至看到了一丝希冀，抖着手把这带血的秒针捡了起来。 “我。。。我该怎么做？” 李稳声音干涩，只见这猫抬起带血的前爪，指了指后侧的大厦方向，虽然隔得远，但李稳几乎瞬间就猜出，它指的是305房间的方向。 丑猫一瘸一拐，跳进草丛没了影。 李稳却罕见的沉默了，静静的站在这傍晚的树林外，一直到马路边的路灯亮起。 李稳猛的丢掉了手里的烟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晚上八点，东郊一个小区外的大排档。 李稳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肥猪一般的身影，没办法，这叫郑思纯的站在人群中就是如此的“鹤立鸡群”。 偷偷看着拍摄这胖子的手机屏幕，李稳一开始心里剧震，很多事情终于想通了，之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果然，这就是最大的不同。即便是出了树林范围，这胖子头上的诡异头发也还在，而我的，却在离开那栋大厦后已经消失了。” “这就说明，他们的头发是进过房间，被那镜子盯上后就出现的。而我在出现头发的时候还并没有照过那面镜子。也就是说，我当时的头发，就包括那一晚鬼压床的时候漫起的黑发，并不是那镜子带给我的，而是另外的东西。而我出现这头发的时间，正是在第一次遇到那只丑猫后。” “我的头发，是这丑猫带给我的，这头发并不是要害我。这只丑猫只是用那头发把握掩饰起来，能够让我顺利进入那间房，帮它拿到这块手表。” “镜子和丑猫，大厦中的这两个玩意都很邪，丑猫现在都搞成那副模样，两者之间，明显是那镜子要强一些。” 最重要的，李稳的感觉，那镜子是凶恶，而这丑猫则是悲戚，而这只丑猫耗尽生命力的“拿出”秒针，分明在示意他，再次进入305房间。 ”这两个邪乎玩意，我应该帮这只丑猫。。。” 胖子已经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 “哥们，一周没见你，我还以为你走了。” “和之前那哥们一样，半夜被吓的裸奔出去了。” 第九章 重新转动的表盘 李稳心里狠骂，老子怎么逃的，你TM没数？那晚你狗X的拿根钢筋追的最欢实。嘴上却轻描淡写。 “我的目的是追求真正的科学和真理，即便再逃跑我也不会裸奔。” 而这胖子像是饿极了，早就拿着桌上的东西开始整，大口一张，两个两个的肉串陆续没了影。 李稳只是拿出手机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中正是他被13个房客追赶的画面，夜色下里头有一个肥猪一般的身影格外惹眼。 几乎将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胖子死死的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可能？” 李稳自然不可能和盘托出，只是简单把事情讲了一般，略去了业务和手表的事情。纵然这样，也让这胖子不仅完全没了心思吃东西，到最后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 “怪不得一觉起来，身上都是泥巴，我梦游了？完了，彻底完了，我就说，当初不该进这乐顺大厦，到现在那房间肯定会要了我的命。你看看，视频里头我都成了啥样了？” “我。。。我郑思纯一代英雄，竟要命丧于此？” 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李稳却静静的开了口。 “你想活命么？” 胖子表情却变得有些迟疑，这么邪乎的事儿，谁都会被吓破胆。在他看来，李稳只是一个论坛爱好者。 或许是李稳的表情十分笃定，一脸绝望的胖子这才把牙一咬。 见他终于点头，李稳这才又开了口。 “这次请哥出来，一是让你请我吃这顿夜宵，二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再次点头，胖子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瞬间骂道。 “什么，还要我付钱？” 这叫郑思纯的胖子嘴上自称胆子极大，但当两人重新回到那条马路时，肥胖的身子却止不住的发抖。远远看着乐顺大厦，他甚至有种立马就跑的感觉，再也不回去。 但想到了什么，逃跑的双腿又像是灌了铅动弹不得。 晚上九点五十，两人进入树林，朝着大厦摸去。 李稳开口道。 “胆子小成你这样的，也是少见。” 胖子牙都在打哆嗦，只是盯着李稳。 “哥们，你。。。你有把握么？” 李稳却瞟了瞟周围一眼， “它如果来了，应该就有把握。” 一番话让胖子脸色一白，这附近的树林一片安静，哪里有什么东西？李稳却没再说话，只是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金属砂。 这玩意浸过黑狗尿，是李稳从网上好不容易找到的法子，但直到给出来的时候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起到作用。 晚上十点，胖子一步迈进了树林。 “肥哥这条命，可就交到兄弟你手里头了啊。” 胖子居然又有些踌躇不前，李稳想着或许是自己的表情不够鼓励？ 在他露出了一个镇定的微笑后，胖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把浸了狗尿的砂子往嘴里一塞，掏出一个锣铛，边敲边大步朝着乐顺公寓走去。 “砸碎们，你胖爷又回来啦。” 难听锣铛声响彻大厦，很快便惊醒了楼内的所有租客，一个个全都走出门口，朝着楼下的胖子大骂。 这时候李稳也冲进了树林。 一股诡异的气息从楼内的305房间传出，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厦，而所有租客身子一抖，脸上瞬间变得极其诡异。 透过手机摄像头可以看到，这些租客的头发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变长，一双双眼睛开始不断搜索周围。 胖子头上的怪发在所有人中本就是最短的，再加上喊着那口砂子。肥胖的身子在猛抖几下之后居然没有变化，摄像头中他的头发抖了几下居然暂停了变长，唯独嘴里的铁砂突然变得滚烫无比，像是烧成了铁水，剧痛中锣铛敲的更卖力。 “狗×的，过来呀。呀啦啦。” 胖子的作用彻底体现了出来，所有租客全都集中在了这个肥胖的异类身上，一个个的狰狞的冲下了楼，疯狂的朝着胖子冲去。 胖子飞快朝着马路逃跑。 “砸碎们，这么听胖爷的话？” 黑夜中一个身影快速从旁边树林闪出，飞快的冲上了楼，正是李稳。 而他，要的正是这短时间内的空挡。 305房间的大门早就被砸烂，而李稳刚一进门，极度阴冷的感觉袭上心头，似乎有个东西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正是墙边衣柜上的那面镜子。 自动抖动的衣柜，那声音根本不是敲在地板上，而是敲在人的心口，让人有种快要闭气的感觉。 李稳没有丝毫耽搁，拿出便携铲猛的朝着这镜子砸去。 难以置信的场景出现了，便携铲砸在那邪乎的镜面上，就像是砸进了水面中一般，只是掀起邪异的波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这面镜子，砸不烂？” 一团团触手一般的诡异黑发从镜子内伸出，朝着李稳疯狂的卷了过来，根本是要将李稳完全吞噬。 就在此时。 一声无比凄厉的猫叫声响起。 正是那只丑猫不知何时跳进了窗台。虽然萎靡，身上有着恐怖的伤口，这丑猫的表情却无比的凶狠，弓着身子，死死的盯着镜子，嘴里不断发出凄厉的咆哮。 过程中，那丑陋身子上的伤口甚至在不断崩血。 衣柜上的镜子真的被这丑猫挡住了，诡异的触手停下来，却依旧没有缩回去。 这种时候不仅需要冷静的头脑，精准的判断力，更重要的是过人的胆量。一把扯出便携铲，李稳已经快速的冲到了窗台的斜后方，一切都源于这丑猫在和镜子对峙的过程中的异常。 这极短的时间内，李稳的动作根本就是一气呵成。按照这丑猫的示意，李稳朝着床上一睡，把那块烂表带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带血的秒针装上去一刻。 表盘的指针重新开始了运转，这个一直静止的时间点，第一次的开始了走动。 在这丑猫的一步步提示之下走到现在，李稳来不及思考，但谁又能知道，烂表在这个时间点重新转动，到底是预示打破某种诡异，还是某种诅咒的开始。 带上手表的李稳双眼开始模糊。 第十章 打破镜子 那种熟悉的鬼压床的感觉再次袭来，四周涌起了无边的黑暗。 如同在梦中，墙面开始斑驳，楼层开始倒塌，屋内的组合柜，桌椅，墙角支架全部都开始破碎，然后又再次重组。 能看清东西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墙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个有些秃顶的中年人，长相憨厚，带着傻笑的抱着一只猫。 “这是305房间？” 布置没变，周围的一切却显出昏黄的色调，只是所有家具不再破旧，反而显得十分精致。这梦中的场景让李稳觉得自己都有些不真实。 一看桌上的日历。 “20XX年2月6日。” 李稳怔住了，这。。。这梦里的场景，是从前的乐顺大厦？ 昏黄的背景色调看起来有些悲凉，但整栋大厦却格外的明朗，干净的楼道，整洁的走廊，阳光透过周围树林照下来，居然给人温暖的感觉。 那是一个长相憨厚的秃顶中年人，正带着几个人指挥着楼面翻新，旁边一个跟着的居然看起来很像那酗酒的房东？只是年轻了很多，穿的十分规整。 李稳反应了过来。 手表之前重新转动并不是往后，而是所有指针都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那么从时间上来说，此时应该是下午！ 随着夜色降临，忙碌了一天的秃顶中年人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了房间。 “哥，您别看那镜子了，我总觉得这东西不干净。”听到门外敲门声，中年人一脸和善，“没事儿，我已经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扭过头来时，脸上又重新出现了一种神经兮兮的表情。 干干净净的屋子内，他端来一把椅子，正对着屋内那镜子坐着，就那么盯着镜子内的自己，一会儿傻笑，一会哭泣，嘴里不断的自言自语。 他在和镜子里的自己说话？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整个屋子都回荡着中年人神经兮兮的笑声，那是一团团诡异触手似的黑发从衣柜的镜子内伸了出来，裹在了他的全身。这人也从椅子上站起，被这黑发拉着，不断的走进那镜面。 镜中的他，赫然变成了一个全身黑发的东西。 “不，我不能变成怪物，不能变成恶鬼。” 屋内传出这人绝望凄厉的吼声。 他挣扎似的扑向一旁，打开了旁边的一个煤气罐，清脆的打火机声后，猛烈的爆炸声从房间内传出，而后熊熊大火开始燃烧。 “这个中年人就是这栋大厦原本的所有人，新闻上被当初那场火灾烧死的唯一死者。他。。。这场火居然是他自己放的。”即便参杂着恐惧，李稳却被震撼了，内心沉默了下来，“这面镜子要把他变成了一个怪物。不，看起来更像是要把他彻底吞噬。” 大火中中年人伸出带血的手，一直在屋内的吼叫的那只猫突然跳了过来，一口咬在中年人的手腕。 接着，这只猫身上也开始长出诡异的黑毛。 但这只猫却径直的跳进了火里，不断翻滚，让火焰把不断长出的黑发烧掉，光是看就无比痛苦。 就在这一刻。 李稳突然抬起手看了一眼，整个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有管这火焰，没有管这猫，也没管那被烧的中年人，径直走到了这面镜子面前，抄起手里的便携铲狠狠一砸。 这一刻，手表上的时间正好停在了12点15分。 “20XX年2月6日12点15分。” 所有的幻象全都消失了，周围还是这破烂不堪的305房间，而醒过来的李稳正站在衣柜的镜子面前，便携铲已然深深砸进了镜面。 这根本打不碎的镜子，在此时却出现了裂纹，密密麻麻的裂纹很快布满了整个镜面。 一声恐怖的嚎叫后。 整面镜子砰的碎了。 现实中的305房间燃起了诡异的大火。 这次是真正的火焰，从这衣柜开始，很快蔓延到房间内的其他地方，李稳抄起地上的丑猫往外一丢。 他自己飞快的逃了出来。 乐顺大厦虽然偏僻，毕竟还是处于市区的西区地带，只不过十五分钟，消防车便很快赶到，扑灭了三楼房间的大火。 再上去看时，房间内的一切，包括那衣柜在内，已经全都被烧的干干净净。 之前的十多个租客都回到了楼下，一个个满身泥巴，一脸惊疑的看着变了样子的三楼。只有那胖子浑身是伤，一身肥肉龇牙咧嘴。 “快给老子打120。” “听到没有，快帮老子打120，我手机没电了。” 酗酒的房东从树林里走出后就呆住了，静静的抬着头，表情有震惊，露有狂喜，最后居然还有深深的悲哀。 “毁了，那面镜子居然真的毁了？” 其他所有租客表情中都是恐惧和狂喜参杂。 唯独李稳坐在旁边，被身上的好几处烧伤痛的打颤。 “当初这人的心智极其坚定，这镜子这么邪，他最后居然还能挣脱，点燃屋内的煤气。” “这时间点果然是唯一的线索，只有正好在手表上的这个时间点，才能成功打烂这面镜子。12点15分，应该就是这人死亡的时刻。” 他猛然想起那猫跳进火焰烧自己的场景。 “这只猫是那场大火中唯一逃脱的，只是这猫身上也长出过黑发，却被它跳进火里生生烧掉了。”一个震惊的猜测从李稳内心升起。“是当初那个大厦所有人，他本身还是被那邪乎镜子彻底吞噬了。但他的灵魂却挣脱了出来，进入了。。。进入了这只猫的身体当中。。。” 他慢慢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草丛。 那只浑身伤痕的丑猫正静静的蹲在草丛中，一双猫眼正静静的看着大楼下方的人群。 “你，就是这件业务的委托人吧。” “同时，你就是当初被烧死的那个房主？” 丑猫的身子明显一抖，和李稳对视一眼后，却又转过了头去。或许是李稳心里作祟，这一瞬间，他在这动物的眼睛，似乎也看到了深深的悲哀。 毕竟除了发生了火灾，还有树林中的打斗，不仅来了消防，最后也惊动了警察。 在派出所期间，没有人承认打斗的事情，众多房客一身泥巴，全都说是晚上到树林里去散步。而在医院的胖子纵然浑身外伤，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死死的咬牙，“警察同志，别再问了，老子是去树林散步摔成这样的不行？” “郑思纯，请注意你的用词。” 毕竟是这晚唯一一个进过305房间的人，东郊派出所的房间内，李稳受到了重点盘问。 “姓名李稳。” “年龄**。” “职业无业。” “那么晚了，你去一个废弃房间做什么，火是你放的吧。” “那地方可是乐顺大厦，死过好几个人的，纵火，打斗，看你你还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李稳不回答，这警察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你们这些人我见识的多了，给我老实点，现在的行情，私自纵火可是很严重的罪行。还有这栋大厦XX年就发生过一次火灾，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 纵然他再镇定听到这句神色绷不住了，暗骂一声，“果然有手段。” 第十一章 不说出的真相 盘问持续到黎明，由于根本问不出什么，警察的火气也越来越大。 “这批租客的口供有了新情况。”门外走进了另一个警察，看着李稳的表情显得很是奇怪，似乎极度想不通什么事儿。 “这些租客全都愿意为他担保，说他并不是纵火的人。” “另外，这乐顺大厦现在的代管人，那叫贾富成的，说大厦三楼的煤气管道本来就有问题，好在这李稳第一时间发现了火情，通知了大伙，这才来得及疏散和消防。” 屋内的警察把笔重重一放，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的所有话，“这么说你还立了功，你。。。你早说啊。” 李稳离开派出所的时候，绝大部分租客早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全身发抖，在长久的压抑后，那是种劫后余生的正常情绪，很多甚至直接离开了北江市。 恐怕没人愿意再提起这乐顺大厦。不算上死在乐顺大厦的几个，这些人中住的最久的，居然已经住了两年。 可以想象，整整两年时间，每晚都不敢离开那栋大厦，过的心惊胆战，那是何等的感觉。 也难怪这些人甚至不愿意再多停留一刻。 在派出所外面的大街上，李稳却遇到了那醉酒的房东。这人的资料显示只有三十多岁，看起来却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深陷的双眼，花白的头发，身体显然是被常年的恐惧和酗酒压垮的。 见李稳出来，他几乎立刻走了出来，显然是刻意等在这里。 “听那胖子说，是你出的主意？你真的做到了，打烂了那面镜子。” “那你在打碎镜子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他。” 这人情绪激动，李稳不得不选择性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语，这房东的声音有些嘶哑。 “乐顺大厦原本的所有人，是我的哥哥，他叫贾富贵。” 按照贾富成的说法，他哥哥贾富贵曾经是个十分踏实的生意人。能在那个时候就修起一栋五层楼坐出租，也不得不说这贾富贵确实有些手段。 那秃顶的中年人一脸和善的模样浮现在了李稳脑海。 原本这大厦也是生意兴隆，租客不绝，但一切都在得到那镜子后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只是发现他常常对着那衣柜的镜子自言自语，后来越来越严重，甚至大半天的对着那镜子傻笑。” “我也觉察到了那镜子的邪乎，但后来已经晚了，我哥的性情变得越来越怪，我和他说不了几句就会争执起来，他把那镜子当成宝贝，不，是他被那镜子控制了，变成了一个怪物。” 这贾富成语无伦次，脸上是一种不想去回忆的表情。 “火灾的前几天，我哥少有的变得正常了，甚至开始和我一起负责翻修。我心里高兴，哪里想得到那居然是回光返照。他。。。他竟然已经决定了要和那镜子同归于尽。” 李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一个人在街边哭了起来。 “那一晚的大火起的很快，我听到爆炸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死在了那房间里。” “哥，你怎么这么傻啊。” 李稳憋不住问了出来。 “你哥究竟是怎么得到的这镜子？” “大厦家具都是我哥进的货，但具体怎么买到的，只有我哥才知道。那衣柜的来源我也问过他，但他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我听了对我没什么好处。” 听到这句，李稳刚放下没半个晚上的心莫名又是一紧。转眼又直骂自己神经太过紧张，这玩意虽说邪乎，但现在衣柜都被烧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贾富成要离开北江，从某种意义上这些年他只是代管，当初大厦的手续在起火时已经烧没了，由于那镜子的存在，他也没心思去走这些程序。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这房东彻彻底底的不愿意再回乐顺公寓。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 “你。。。你真的没见到我哥？” “我梦到过他，他就在这栋大楼中，我知道他还在。” ”我们两兄弟不容易，我哥更不容易，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我哥有一口饭都舍不得吃，绝对会给我。当初他是一手一脚，吃了多少苦，才修起了这乐顺大厦，没想到。。。” “他死后一直都在那大厦里，我知道他没有离开。我。。。我知道，这些年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和那邪乎镜子斗，大厦绝不会才死那么几个人，我们这些人，恐怕也早就被那邪乎玩意吞了。。。” 这人声音颤抖，样子苍老，老泪纵横，脸上希冀的表情似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李稳被触动了，刚想开口，却听到了什么动静。 街边的草丛中，窜出了一只丑猫，朝着他叫了一声，一双猫眼死死盯着他。 这双猫眼的神情让李稳懂了什么，摇了摇头。 “没有，人早就死了，我怎么看得到？” “真的没看到？” 李稳再次摇头，贾富成终于一脸失落，扭头走了。 这略显苍老的中年人，和蹲在路边的丑猫擦肩而过。 它一直在看他。 而他只是瞟了它一眼。 清晨的街边，这只丑猫居然和李稳站在一起，就那么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越走越远。 有些东西，虽然不说，但这却并不妨碍，你是它的弟弟。 。。。。 离开接近两周，当李稳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浑身在彻底的轻松下来。 第一时间补了觉，之后去办公室后的隔间内冲了个澡，期间哼着小曲儿刻意去惬意，整整洗了一个多小时。 当神清气爽的李稳走出办公室时，正好碰到一脸黑线的陈素。 “主管，最近你去哪儿了，人都瘦了这么多。” “我瘦了么？” 摸摸自己的脸，像是确实瘦了些，顿时在心里猛骂两句。 陈素递过来一包东西，却被她用整整两层报纸包着，脸上是一副根本不愿意碰的表情。。 “上午我来的时候，这东西就放在门口了，你当时在睡觉，我就没叫醒你。” 打开外层的报纸一看，是个满是灰尘的木盒子， “哦，对了，当时还有一只猫蹲在旁边。”陈素脸色变得十分精彩，那是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的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那猫太丑了，身上全是癞子，当时就吓我一大跳。” “我没见过那么丑的东西，咦，刚才都还在外头，现在就不见了。” 把陈素支回前台，自己回到办公室，打开了了这个木盒子。 里面是一页页泛黄的凭据，果然就是那房东口中原本已经被烧了的，乐顺大厦的资产材料。 手机一阵抖动，弹出了几条消息。 “业务收购乐顺大厦完成。” “公司新增资产，乐顺大厦，归属部门待定。” “获得奖励，狰猫贾富贵的好感。” “获得奖励，鬼瞳的永久使用权，不再只限于手机。” “增加绩效点数2，缓解阴化崩解。” 第十二章 新员工狰猫 “业务收入：X万元整，公司账户号，XXXX....” “一切以挣钱为原则，挣不到钱就去死。” 看到这弹出的最后一句时，李稳整个人阴沉了下来。 “老子知道，赚不到钱，就去死。” 这显示的账户号，正是自己平时的个人银行卡，通过银行平台查看，竟然已经成了企业账户。 而余额纵然原本的几百块成了手机提示的数字。通过多次尝试，他赫然发现，自己只有查看的权利，没有任何提款的权利。还有这如同骨鲠在喉的阴化崩解，说是缓解，自己却没有任何感觉。 “乐顺大厦的手续是贾富贵这只猫自己带过来的，余额上多的这些钱应该就是当年那贾富贵活着的时候最后的积蓄。” “这邪乎公司开门做业务，当天搜索的却是北江市周围的怨气。贾富贵这只猫是委托人，肯定和这公司达成了协议，而且在业务完成后几乎第一时间把东西送了过来。即便这猫本身已经这么邪乎，但它却根本不敢违约！” 前台传来陈素的惊叫声， “主管，发工资了。” “怪不得，主管，我说你消失这么多天去做什么了，是去做大业务了？”探出头的陈素一脸不可思议，拿着刚收到转账短信的手机，脸上是已经近乎崇拜的神情。 “沉稳”的摆了摆手，坐回座位的李稳同样也半年来第一次有些紧张。 “她的都发了？那我的工资呢？” 正所谓“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结果XXX。”摆弄了手机界面半天，带着无比期盼心情的李稳，最终只看到了界面上弹出的一句提示。 “已经奖励绩效点数，不再补发工资！” 这一刻，李稳嘴角都有些抽，手也有些发抖。 恰好这时，又传来了前台陈素的声音。 “发了工资，才会对公司有归属感。拿不到钱还继续干，那不是人，那是傻X。” 李稳生生让自己情绪稳定了下来，坐在椅子上，整个脸色无比阴沉。在阴化崩解的威胁下，自己只能不断干活，而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还是白干！ 就在此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再次弹出了一条消息。 “可选业务重新触发。” “可选业务：壮大公司。除了赚钱，一间良好的公司需要大量优秀员工，而是否加入取决于双方意愿。” “可选员工，狰猫。彻底变为狰猫，它是否还有人间的留恋？斩断活人世界的留恋，在乐顺大厦中找到贾富贵的身份资料，让狰猫彻底没有理由在人世间回头。” 深吸了好几口气，仔细的读着这段内容，乍一看没什么，但反复读几遍，却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纵然李稳心里素质过硬，也在犹豫是否做这个临时业务。 将之前刘金奎公司的转让书和自己的印鉴交给了陈素，顺便也把那叠发黄的乐顺大厦的转让资料递了过去，让她去工商所代办相应手续。 “主管，你。。。你是老总了？还有，这。。。这乐顺大厦，什么时候成了公司的资产了？公司有了一栋大厦？”陈素的眼睛都瞪了起来，惊呼声中一连问了好几遍，一双大长腿晃的李稳莫名的烦躁。 “让你去办你就去办，问那么多做什么？别想刚发了工资就偷懒。” 一则，经过乐顺大厦的事，他本身就有身心俱疲的感觉，二则把这些事务交给陈素代办，他并不担心。那些手续上都明确的注明了转让所有人的姓名，文件上说是自己的，但其实都是“公司”的。 资产都是这公司的。 这邪乎公司的口号偏偏又是“挣不到钱就去死。” 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连那只狰猫贾富贵都不敢违约，鬼知道这件怪公司诡异到什么程度？ 。。。。 这天下午两点，内心做出决定的李稳再次回到了乐顺大厦。 五层的旧楼始终矗立在阴暗的树林中，再看到这房子，依旧是给人一种阴森。 整栋大厦已经人去楼空，三楼还有明显被火烧过的痕迹。 毕竟已经是“自己的”资产，李稳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觉。 同样的阴风吹过，在空地上掀起灰尘，大厦依旧是衰败的乐顺大厦，曾经的所有人却已经变成了一只猫。李稳轻声叹气，或许只有岁月能记住，记住那些在时间中的狰狞和诡异，记住那些人世间的没奈何。。。 “回去得让陈素找个代管人，或者请个托管公司，把这旧楼租出去收租金。” “我这趟到底该不该来？毕竟之前我在这大厦能活命，也是靠了它。” 李稳并没有进入大楼，而只是站在这空地上，虽然那只猫邪乎，但在他看来，这是对它最起码的尊重。 就这样站在空地上，李稳在等。 从下午一直等到黄昏，一动不动，就连阴风吹起树叶打在脸上，他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这栋大楼。 一直到入夜十分，天色明显暗了下来。 那是一声清脆的猫叫声从三楼尽头的房间传来。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让人始料未及，豆大的雨滴陆续落下，等到李稳走进大楼时已经成了倾盆大雨。 狂风吹起，夜幕中闪起了电光。 李稳走进三楼尽头的房间，刚刚开灯。 果然，那只丑猫正蹲在一处墙角。 经过仔细摸索，李稳在这斑驳的墙壁角落发现了一个阁箱，这隔板箱子极其隐蔽，如果自己一开始进来找，找遍整个大厦那也肯定找不到。 李稳抖着手，把里头的东西取了出来。 旧式身份证，印着“XX劳动”字样的旧式背心，一些泛黄的技能证书，还有一大堆照片，从青年到中年秃顶模样，全是贾富贵生前的东西。 这些东西显然是被精心收藏在这里的，即便过了这么久也保存完好。看到这些东西，甚至能脑补出秃顶的贾富贵，当年决定要玉石俱焚前，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将这些东西整理的场景。 这些，便是能证明他曾经是一个活人的所有回忆和证据。 李稳点了两根烟，自己抽一根，摆了一根在旁边的地上。把烟抽完后，这才拿出打火机，将这些东西一张张的烧掉。 丑猫全程都蹲在一旁看着。 一样样的东西烧成火焰，当烧到内容大多都是两兄弟的照片时，这只猫明显的低吼了一声，猫眼死死盯着地上的这堆火。 这让李稳心里害怕，手也有些抖。 所有东西全部化进了火焰，丑猫开始叫了起来，叫声是诡异的哀鸣，他发现烧完的东西居然升起了一丝丝诡异的黑气，朝着屋子外头飘去。 如同烧纸钱，这些黑气飘到楼外，夜空中盘旋了几下，在大雨里彻底消散了。而屋内的猫叫声也终于停了下来。 当夜，回到办公室的李稳十分狼狈。 打开办公室的灯，浑身湿透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换衣服，门口角落还有一个身影，正是那只丑猫。 这玩意看起来比李稳好不了多少，仅有的几搓毛也早已湿透，显得极其的狼狈，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办公室内。 诡异的场景出现了，屋内的灯光一阵闪动，而办公桌上那没有插电源，甚至没有连网线的传真机，居然自动启动了。 门口的丑猫开始浑身发抖，弓起身子，嘴里发出凶狠的呜呜声，居然像是在害怕，此时那双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屋内的传真机。 传真机内吐出了一张纸，赫然是一张临时聘书。 “聘用：狰猫。” “斩断活人过往。” 看了看纸上的内容一眼，李稳自己的所谓职位，可不就是人力部和什么财物部主任。 深吸口气，李稳径直坐在了椅子上，拿出之前那只签字笔，在前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屋内的灯光还在持续的闪动，明显害怕极了的丑猫终于走进了办公室。 根本不需要李稳开口，这玩意跳上办公桌，虽然依旧弓着身子，但还是在纸的另外一栏按下了爪印。 打火机把这张纸点燃，最后烧成了灰烬，办公室内闪动的灯光才停了下来。 丑猫竟然比李稳还着急，根本就是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个地方，就在烧了纸之后，已经瞬间逃了出去。 看样子，这猫居然是直接回乐顺大厦了。 手机界面上，公司的员工一栏，赫然已经多了个名字。 “狰猫贾富贵。” 丑猫已经走了，办公室也恢复了正常，但李稳却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是僵硬着身子，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侧后方。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只猫临走前还朝着办公室内低吼了一声，低吼的方向并不是李稳，而是李稳椅子一旁的方向。 深夜时分的办公室，身后什么都没有，但李稳似乎能感觉到，就刚才自己在签字烧纸的时候，还有一个看不到的人，正静静的站在这座位的旁边。 这不是什么错觉，因为他在刚才那丑猫离开时的眼睛，倒影出的正是这办公室内的场景，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居然就站在自己的旁边。 第十三章 开业活动 将整个办公室全部搜索了一遍，由于高度紧张，他甚至忘了之前那关于“鬼瞳”的消息，依旧拿出手机到处拍。 但手机内的场景和肉眼看到的一模一样，半夜的办公室内，没有任何东西。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他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收纳公司新员工业务完成。” “业务奖励，公司内部用笔的另一半。” “2.XX，3.XX。” 最后的提示显然还是一个经纬度坐标，拿起了桌上这只样子平平的铅字笔，李稳眼睛眯了起来。这玩意是他完成的第一个业务，去郊区的土里挖出来的，当初那过程可谓十分凶险，犹犹还记得那只土里的骸骨高举着这只笔的诡异模样。 李稳神情若有所思。 “一只土里的铅字笔，还有另一半？” 当夜李稳睡的并不深，左手捏着铅字笔，右手捏着手机，眼睛不时的瞟着隔间外的办公室。办公室内一片安静，但那种感觉却挥之不去，那屋内似乎真的有一个人，一直静静站在当中的座椅旁边。这种感觉在他眼睛有了那所谓的鬼瞳之后，变得格外的强烈。 。。。。 第二天上午，一声咆哮在商务大楼这偏僻角落里响起，李稳双眼血丝，狠狠的瞪着桌子对面。 “主管。。。”陈素的神情少有的心虚，“新公司名字一定，暂时不能更改。”桌上整整一叠新公司所有资料，手续已经走完，只是在名字的一栏，赫然写着“叉叉”两字。 此时的李稳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眼睛只有那两个大大的“叉”字。 “你给我文件上是××，工商所说符号类的不能注册，老娘还废了心思，帮你改成了汉字。” 毕竟“名义上”还是自己的第一间公司，为了这名字，李稳可谓是煞费苦心，一度在“龙腾”和“威武”两个词上拿不定注意，谁曾想却一时间忘了交待。 “蠢出了新高度。” 生生将这句话噎回喉咙，到了嘴边语重心长的挤出了一句。 “小陈啊，你这业务还需要加强。” 李稳表情突然变得和颜悦色。 “对了，我有事交给你去办” 陈素内心居然有些忐忑，刚来上班时，她便看到这货大上午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对着手机不断的研究，到了最后盯着那手机界面傻笑，如果不是被自己打断，他整个人就如同魔怔了一般。 “小陈，新公司开业，我想着应该搞个活动。” “虽然环境艰苦，但这开张的事儿可马虎不得，必须要搞的隆重一些！这也属于正常开销。你按照这张清单去办理一下，先去把价格谈好，记住，所有的东西都要开发票。” 最后一句，李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念了出来，顺手递出了一页纸。 拿过这张密密麻麻差点写不下的A4纸，陈素有些懵。 “这。。。这还是之前的那个公司么？” 三天之后，新公司正式开业。 不仅请来不入流的乐队驻唱，李稳甚至还请来了一个舞龙舞狮堆，搞的商务大楼一侧无比喧哗，公司门口更是两大排花篮，写着一些莫须有的“单位”和“公司”的贺词，在这商务大楼也引起了轰动。陈素一身靓丽的职业装，虽然长相并不出众，凭借拔高的身材吸引了众多目光。 “诸位朋友，本公司第一天开业，谢谢各位捧场。” “在舞狮表演和乐队演出后，还有精美小礼品赠送。” 周围的路人议论纷纷，很多都在看那块招牌，在李稳极力的迷信的需求下，这招牌的名字赫然用大红朱砂写成，显得格外惹眼。 “这啥公司啊，脑袋被驴踢了？取个这种名字？” “叉叉公司？我X没看错？这脑回路得有多大？智商呢。” “敲锣打鼓瞎结巴恁。” “话说这公司是做啥的？” “我也不知道，你看那女的，长的那么具体自己不知道，就腿还不错。” 简短的发言后，李稳第一时间赶回了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大把发票，掏出打火机，就在办公室内，把所有发票全部烧了。 发票上的价格，自然和他最终谈好的实际价格存在一定差异。 传真机启动，眼看一张费用清单果真自动打印了出来，李稳几乎在第一时间掏出铅字笔，在这页邪乎的清单上签了字。 短信传来提示，看着已然拨出的款项，李稳依然一脸肃然，却手都在抖。 “果然有用！” 不一会儿，陈素却推门闯了进来，化妆的脸上有些惊慌。 “主管，您快出来看看吧。” 才离开一会儿，就连李稳也没想到，之前还异常热闹的周围，这时候已经陆续有人在大骂，有些在使劲擦嘴，有些在便抠边说。 “叉叉，这就是你们说的精美礼品？” “做生意心子被狗吃了？还叉叉公司，我看是傻叉吧。” “老子容易么？大热天类我就过个路看舞依各老虎，你给老子吃这种东西。” 由于是大热天，公司准备的礼品是一大批冰淇淋，可就在这些群众吃冰淇淋的时候，一个个却从里头吃出了别的东西。 头发。 还好，只有少部分人刚吃就发现了问题，第一时间把冰淇淋吐了出来，但这也让场面差点失控。 李稳眯了眯眼睛，瞬间带着笑容走上了台子。 “各位先别急，听我解释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给大家搞的一个活动。” 拿起一旁的一个冰淇淋，瞬间一大口咬了下去，李稳嘴里猛嚼，面不改色。 “这是最新的可食用仿真发，我们公司之前订购了一批，绝对是食用的。” “另外，这是一个抽奖项目，凡是吃到这仿真发的朋友，可以到前台领取50元现金一份。” 淡定的表情，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当先吃了冰淇淋的人犹豫了，而其余群众则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瞬间喊道。 “我也要吃，给我来一个。” “大惊小怪做啥？天气热，给我来一双。” 李稳却已经抢先开口。 “不好意思各位，这仿真头发只是图一个新奇，我们考虑不周，没想到会造成的心里影响，现在活动终止。”只有不到十个人快速的去前台排队，其余人则纷纷开始大骂，但已经变了个内容。 “主管？” 李稳咬牙开了口。 “这钱不多，你先去把钱发了。” 一直到傍晚，开业活动总算成功结束。 按照和商务大楼租借场地的约定，结清了各项费用的李稳一边算账，一边和陈素收拾着狼藉的现场。 “主管，你不觉得下午事儿很怪，不仅是别的人，我也吃了一个冰淇淋，里头确实有一根头发。。。其实那头发很明显，都是在表面，咬第一口就能看到。” 陈素的妆早就花了，颇有些愁眉苦脸。 “我刚刚去检查了，剩下的大部分冰淇淋是正常的，里面没有任何发现。。。。现在就连退货都没了理由。” 李稳的神色阴沉了下来。 陈素说的他自然知道，下午上台的时候，当时那冰淇淋表面，赫然就有一根一眼就能看到的头发。 但却被他在台上的时候，生生的吃了下去。 “主管，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喉咙有点难受。” 不光周围的垃圾，搭建的临时台子也需要重新拆掉。一直到天色将晚，那是商务大楼一个路人夹着公文包急匆匆的经过，看到李稳两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老板，原来你们是做运输生意的，第一天开张搞的这么热闹，大家都是一栋商务楼，你们以后生意多多。” 眼见这人已经离开，但一句话却让李稳愣住了。 “运输生意？” 一旁的陈素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走到了一旁的垃圾堆，捡来了一张东西。 “主管。” “活动结束的时候，我在地上发现了很多很多这种传单。下午我也没注意，太热闹，也不知道是谁发在这里的。” 商务大楼确实杂，长期有人在门口发传单。 陈素拿过来的，看似是一张运输公司的广告，因为黑白的传单上就只有一辆公交车，除此之外，唯一的内容，就是传单下方的一个电话号码。 “主管，这就是你说的刻意做旧的招数？” 李稳没有回答，他几乎一眼就看出，这些纸张并不是做旧，不，那是一种真正的泛黄，这些纸，的确已经很老旧了。如果只是用老旧的纸张发传单，那么内容会是新的，但这上面的内容，分明也因为掉色的原因有些模糊。 傍晚的一阵冷风吹过，哗的一声，几十张旧纸传单被吹了出来，带着灰尘落在周围。 李稳浑身一冷，手机传来了抖动。 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接受新业务。” “业务名称：四路公交车。” 第十四章 笔的另一半 一间皮包公司，本来是没有必要搞什么开业活动的，李稳却买了大量的东西。之前整理场地的时候，他心里还在盘算着发票和实际价格的差价，算着自己这回捞了多少。但此时，他都没了任何心情。 这张老旧传单提醒他，必须得继续为这诡异公司做事。 第二天一大早，把几张A4纸交给陈素，把公司的其他事务也交代了一番，李稳直接出了门。 “四路公交车。” 光听这业务的名字就透着诡异，虽然业务消息的提示随着就传单弹了出来，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点击业务界面，因为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做一件事。 早上九点过，李稳坐公交车一路到了市区中心附近地带，拿着手机地图不断的看。 “桥实古城贸易市场。” 就是这儿了。 由于城区改造，市区的重点经济区都在往环线外发现，虽说是原来的市中心地带，经济上反而显得有些萧条。随着经济型企业的大商场的外迁，市中心留下来的反而只有一些市场和密集的住宅区，桥实古玩市场，正位于这种地方。 地图上显示的所谓这只签字笔另一半的经纬度坐标，就在这市场当中。 连李稳也有些奇怪，那只笔他是在郊外的荒山中发现的，挖的时候让人冒冷汗，原本以为这次也会是在某个恐怖的荒郊野外，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热闹的地方。 整个市场不过四条街，还不到十点已经人头攒动异常热闹，大多都是一些坑蒙拐骗的店铺和摊位，以前李稳跑业务来过几次，对这里头的行当也略有耳闻。 “哥们，看一眼，宋朝的瓷器，绝对是真的，只买250。” “上好的玉佩，已经专业做旧，今儿搞批发，各位可以拿出去转手。” “嘘，小声点，这位哥们，我看你也是道上的人，这是昨儿刚挖出来的，现在查的严，我给你优惠，看看？” 没理最后一个兜售瓦罐的商贩，李稳拿着手机不断往前走去，来来回回经过几次定位，最终停在了市场深处的几个商铺前。 “手机经纬度范围只有十米。” 附近只有三四个店铺，根据上次挖笔时候的经验，这笔的另外一半，应该比较明显，至少格外的与众不同。 “难道是在这些商品当中？” 半个小时，将几个商铺的东西都看了个遍，到最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古玩城哪样东西看起来不是古董？他X的偏偏还全是假货？” 那是其中一个店铺的老板，叼着根烟，依在门口的一个木台上，斜着眼看着李稳。 “哥们，要买真货？” “进来说话，我这里头有昨晚刚。。。。” 没等这人说完，李稳已经扭过了头，下一刻，李稳却浑身一震，再次回过了头去。这老板瞬间眼睛一亮。 根本不看他，李稳却眼睛直直的盯着这人倚着的那个木头台子，这东西满是灰尘，上头还挂着一些稀烂的临时用品，但这玩意上头，却有明显的火烧痕迹。 “老板，这木台你卖不卖？” 会错意的老板神色有些尴尬，瞬间又满脸微笑。“这东西？这可是我的镇店之宝。。。。别看都是灰。。。” “喂，哥们，你怎么往外走啊？” “你等等。” 好不容易把李稳劝回了店内，看着李稳满脸的不耐烦，这人不再满嘴跑车，一咬牙。 “一百块，你拿去。” “五十。” “好，五十就五十。这东西我也是淘旧货淘到了，原本想拿来做根雕，已经被火烧残了，压根没什么用。摆在这门口，也只是拿来当架子挂点东西。” 说完一熄烟，顺手还在这灰尘木头上杵了杵，显然长期这么做。 搬着这旧根雕一般的木头台子离开市场，一路看着上面火烧痕迹，李稳心里更加肯定。那只签字笔的另外一半，指的就是木头台子。 把这东西搬回办公室，纵是李稳也累的不断喘气。他开始研究起这奇怪的木头来，显然是树根部分，虽说是旧货，纹路却十分自然，火烧的痕迹像是狰狞的伤口，却像是已经很纹路融合在了一起。 手机却弹出了消息。 “公司内部用笔已经找到。” “签字笔新功能开启，功能名称，木笔仙。” 笔仙？李稳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各类邪乎场景。笔仙的恐怖谁不知道？据说是有一些灵异的笔，其内部往往藏着怨气。如果有人在午夜对着笔询问问题，就能引来笔仙，自然，这过程非常恐怖。 “难道这支笔中，藏着一只笔仙？” 吞了吞口水，李稳拿出口袋中的签字笔，在摸索和由于了好一会儿之后，把这玩意放在了这奇怪木头当中的灰尘台子上。 关了门的办公室内，似有一阵冷风吹过。 碰的一声，大门猛地被推开了， “主管，你不是出门办业务了么？” 李稳胸口猛的一锤，看着风风火火采购东西回来的陈素，李稳生生噎住了。 “下次你进来，能不能先敲门？” 李稳的表情让她莫名其妙，偏偏李稳又是领导。陈素低声嘟哝了句，一眼也看到了办公室内的东西。 “主管，这是啥木头。。。”还每说完，李稳已经碰的关了门。 但就在关门后扭回头的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只放在木头台子上的笔，居然已经自动的转了起来。双眼中似乎朦胧起一阵水雾，就在这支笔静静转动的过程中，那木头台似乎变了样子。 再次看清楚时，李稳不敢相信。 这是个老头。 不，应该是一个如同木雕一般的老头，即便有鬼瞳，他也只能看到这老头朦胧的样子。这老头一动不动，浑身的皮肤像是树皮。 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赫然就是那木头台子。 不仔细看还以为它是坐着，其实那是半个身子长在这根雕木头上。这老头看起来就像一个木头雕塑，最奇怪的是那双眼睛，居然只有眼白。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李稳也没那么惧怕了。 “这东西不能动，虽然有样子，但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个雕塑。” 他清了清嗓子， “木笔仙？” 灰尘上的笔还在转动，这老头的木雕依然静止，没有任何反应。 “我想问问，阴化崩解怎么解除？” “这公司，怎么才能让它发工资。” “是否崩解到一定程度我真的会死？” 。。。。 关于这笔仙，李稳也清楚一些忌讳，有些过于诡异的东西那是绝对不能直接问。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木雕没有任何反应，似是笔转动的杂声，又像是自己的幻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在李稳耳边。 “是为。。。” 李稳心里一抖，这声音办公室内绝对没有，是直接响起在自己耳边的，到了最后他终于清楚了。 “是为。。。” “水。。。” 拿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浇在了这旧木头上，那双只有眼眶的木眼似乎恢复了一些神采，但再问这东西也没有任何动静。 到最后李稳彻底没了办法，咬牙把笔重新拿起来之前，伸出的手却停了停。 “我想问问，接下来这个四路公交车的业务，是否会。。。会有性命危险。”李稳声音干涩，看着这依旧静止的木雕，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最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但就在他出门的一刻，一个沙哑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是。” “那辆车，不。。。千万不要坐到终点站。。。。” 纵然已经把笔拿走，眼中这老头的身影也依旧在那里，如同办公室内多了一个永远不会动的木头雕塑，静静的坐在办公室的一侧。问了这么多，这是这木笔仙回答的唯一一个问题。 门口的李稳愣住了，站了很久，最终捏了捏在口袋里的传单，走出了公司，想起了什么，又回来给陈素交代了一声。 “我办公室那个根雕，不，盆景。你有空记得给它浇浇水。” 第十五章 吃人的4路公交 装修剩的朱砂。 一口袋狗尿金属砂 放进包里的便携铲。 准备好了所有装备，到最后，李稳甚至想把贾富贵那只猫带上，但这猫太过神出鬼没，去了一趟乐顺大厦后硬是没找到。这猫自己不出来，他根本没有办法。 下午，李稳拨通了旧传单上的手机。 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通了，对面是个声音低沉的中年人。 “有何贵干。” “我看到了传单。想坐这辆车。”李稳开门见山，在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十分直接。 “好，今晚来北江东区老车站，在第4个站台的地方等，期间不要上任何一辆车，等到十二点，你在有站台标识的地方闭上眼睛，后退七步。” “等你做了这些之后再决定，想不想上车。” 低沉的声音笑了起来，李稳还想问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 在去往东城区的车上，李稳反复的听着手机，放的正是自己录下的那段电话录音，这声音根本听不出来是人是鬼，那语气却格外的别扭，特别是最后的笑声，给人一种嘶哑邪异的感觉。他重点将录音的背景放大，能清楚的听到发动机的轰鸣，还有汽车的喇叭声。声音持续放大，期间清楚的听到了对面响起的一个机械提示声，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机成口到了，夜间行驶，请注意安全。” 四路公交沿途的站台，他早就研究透彻，确实有机成口这个站。 但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是在下午，对面却传来了北江市所有公交车晚上特有的提示声。下午的时候，这人正坐在一辆夜间行驶的公交车上，和自己通话？ 想到这里，狠吸几口气，李稳才让内心重新平静了下来。 东城区是个连城际列车也直达的区域，新车站在很早就已经建成并投入使用。二十多年的老车站之所以还在继续用，只是为了分担城市巨大的客流量。即便是这样，这老车站也接近荒废，原本的站台大多都拆除了，剩下的也只有少量班次的客车和公交车还从这里发出。 下午五点，东区老车站却已然显得十分冷清，跟新车站一比，形成了巨大的差距。 这种衰败迟暮的感觉，一时让李稳想起了当初的公司。 传单上的电话他又打了很多次，但不管多少次，都已经成了忙音。 “难道说每个手机，都只有一次机会，可以打传单上的电话？” 李稳当先去售票窗口买了一张公交卡。而后关注了车站内的时刻表，有各个班次的站点以及发车时间，而这4路车最后的一班，则是晚上十点五十。 。。。。 一直等到近晚上十一点钟，李稳终于背着包进入了4号站台。 这站台位于车站最里侧，旁边有个破旧的保安值班室。沿途斑驳的墙壁，掉漆的栏杆，一切都格外老旧，一旁还贴着醒目的通告，内容赫然便是这地方在不久就会拆除。 这个时间点，只剩少数几个乘客在这里等车。 正好一趟延时的班车发出，剩下的乘客大多走了上去，周围也不断有站台陆续关灯，只剩下一旁的路灯依旧照亮。 还等在这里的只剩两个人，除了李稳之外，一旁的是个身材异常高挑的女人，穿着夏式风衣，提着皮包。最奇怪的是，脸上居然还带着口罩，没口罩部分露出的脸色显得格外白净。 空荡荡的站台，两个等车的人静静站着，气氛沉默的有些诡异。 李稳稍微瞟了瞟，“身材不错，皮肤也还行，怎么遮着脸？难道长的特别丑？” “难道她不知道东站没车了？” “又或者，她也是来坐。。。” 想到了什么，开始拿出朱砂偷偷往手上抹，再扭头时却心头一抽，因为旁边这女人那口罩下的眼睛正静静的盯着自己。接着谁知这女人又看了看一旁的站点，一脸恍然，提包径直离开了。蹬蹬的高跟鞋声音一路响到出站口大厅。 李稳内心咬牙。 “过点就过点了，那你装什么诡异？”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整个车站，李稳是唯一等在站台的人，除此之外，唯一亮灯的，就只有一旁的保安室。 在那房间内是个老大爷，看起来六十多岁，一身破旧的制服，之前就在一直喝着桌边的二锅头，守夜的人往往都有喝酒的习惯。两人一人等在站台，一人坐在值班室喝酒，都乐的清净。直到李稳抹朱砂的时候微微侧身，露出了手里的捏的那张传单纸。 窗户内的大爷猛的呛了一口，老眼死死的盯着这传单纸。 “你捡到的？” “这么老的东西，你乱捡什么？”之后这句几乎是在骂了，李稳还没来得及回答，这老大爷却停住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已经打了上头这个电话。” 李稳默然点头，这老大爷明显呆了呆，苦笑一声之后坐回了座位，继续喝酒，也不再开口。 这人突然的变化让李稳内心一颤，这大爷看到传单时，那表情分明是恐惧中带着激动，但当自己点头示意打了电话之后，这大爷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最明显的，是看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大爷，传单上的这辆车，说是十二点会在这里发车？你知道这趟公交？” 低头喝酒的老大爷，根本就不看已经来到窗口的李稳，直到李稳再三追问，这老头这才抬头，先是看了眼空荡荡的周围，声音很是沙哑。 “你不知道，这车站有些年头了。以前确实开过12点的晚班车，但后来出了事儿，没多久就把这趟车给停了。这趟车，早就停了。“ 李稳手里才抹不久的朱砂都捏出了汗，已经停开的公交？ “之前也有几个人来半夜来坐过车，但全都没有回来。最近的一个是两年前，也是像你这样拿着一张传单，当晚从站台走出去就不见了。。。” 这大爷最后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小伙子，我只告诉你。如果你真的上了这趟车，上车之后，一定要一直低着头，千万不要抬头看。不管你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把头抬起来，你一抬头，就回不来了。最重要的，在这趟车走到终点站前，你一定要提前下车，这趟车，绝对不能坐到终点站。” 说完当着李稳的面，猛的灌了一口酒，接着噗通就趴在了桌子上，微微眯着的眼睛，显然是在装睡。 但那呼噜声，却带着抖。 就在这时候，设置的手机铃声响起，时间赫然到了12点。 “这也行？” “这老货这么狠？” 李稳心里咬牙，十二点已到，他成了这个车站目前唯一“醒着”的人。再次检查装备，便携铲早就抹了朱砂，而双手此时也都没留死角。整了整背着背包，径直走到了那已经掉漆的4号站台标识前，闭上了眼睛，转身走了七步。 睁开眼后，依旧是这个车站，看起来没什么出奇，周围的光线似乎暗了一些，恰恰是这一点，让李稳发现了不同。那种感觉，就。。。就像是一切突然静止了一般，窗口内那大爷还在睡觉，此时却是趴着一动不动，那根本就是真正的睡死了过去。 车站四处似乎起了雾？ “这雾什么时候起来的？” 轰鸣声传来，雾中有什么东西，那是一辆破旧的公交车，从远处开了过来，静静的停在了站台旁边。 第十六章 送殡的公交 空荡的候车站台，除了路灯和保安室外所有都熄灭了的灯，受到某种诡异影响而真的沉睡了的老大爷。在加上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个鬼瞳，才能看到的车站周围突然弥漫起的雾气，一切都会让人感到极其不对劲。 但最不对劲的，还是这时候停在站台面前的这辆公交车。 车内的灯光很昏暗，粗一看，那开车的司机还穿着东区老站司机的制服，只不过那制服明显和现在的有区别，应该是很多年前的旧式制服了。停车之后，李稳隔着车窗可以看到，这人身材特别的高大，而且一动不动的坐在驾驶座位上，根本没有扭头来看，就像是个死人一般。 通道内传来脚步声，陆续有七个人提着行李从车站外走了进来，没有去其他站台，目的赫然就是李稳所在的4路车站口。 “这些也是坐车的人？” 这些人几乎每一个都带着口罩，即便这样也能看出来，年纪多是在三十岁往上，而走在靠中间的一个额头上有块疤，沿途一直在看着李稳。 “你就是今晚来坐车的人？” 李稳拿起手里的传单示意了一下，这人接过传单看了眼，“是真的。”他的脸色明显松了下来，而后居然掏出一个老式打火机，当着李稳的面把这张传单少了，而后就这么捏了点灰烬起来，透过口罩下方放进了嘴里，在尝这传单烧过之后的灰。 “这批的传单，应该是在七年前，怎么会这时候被发到外头去？” 内心震惊于这人的动作和话语，李稳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保安室。 这刀疤男看了看趴在窗户里的老大爷。 “你放心，他已经真的睡过去了，醒不过来的。” “这辆车，只有拿着传单的人才有资格上去，而在这车来的时候，其他人是不能看到它的。” 自己是在那4号站台的标识闭眼倒退了七步，觉得周围升起了雾，这才看到的这辆公交车。而这些人几乎是在接着就进了车站。难道是做梦？或者是不同的空间？他却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远处还可以看到东区的城市灯光，而城市那特有的嘈杂声也在从远方传来，自己肯定还是在这个车站，只是这一辆怪车来的时候，一种诡异的力量包围了周围，使得只有拿着传单的人才能保持清醒。 这传单上，或许被涂抹了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说，你拿到了传单，就有资格上去。” 在这人的催促下，李稳终究还是走了上去。 车厢内所有设施都是很多年前的老式公交的模样，生锈的扶手，塑料和木质结合的座椅，而之前的几个人早就坐在了不同的位置上。 李稳选的是车子靠后的座位，这是平时就喜欢的特定位置，坐在这种方位，能随时察觉这车内的一举一动。 但这一次却不同，李稳几乎是在坐下的一刻，就把头低了下来。 车子启动，能感觉到这辆车已然驶出了东站，到了外面的街上，耳边甚至能听到街边偶尔响起的其他车子的喇叭声。 而这些声音，却在5分钟之后全部消失了。 按照原来的四路车的路线，是要先到郊外晃几个站，而后才会重新驶回市区。但在李稳的耳边，城市街道的汽车声在之前消失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响起过。这辆车正常的驶出了郊外，却没有像其他车一样驶回城区。 “车厢内除了温度低一些之外，其他的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前的刀疤男有意无意正好坐在了李稳的前方，其他人则分散在各处。” “两个分别在前后门边。” “一个在副驾。” “剩下三个在车子中间部分。只有七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把车子的所有位置全都占满了。眼睛的余光能看到窗外依稀飘过的田野和树林，只是荒郊野外又是大半夜，鬼知道这车开到了什么地方？对了，我还有手机。”打开手机地图的定位，只看了一眼，李稳就呆住了。 车子已经开了二十多分钟，手机显示的位置，赫然还是在之前的东城区车站！ 又过了十多分钟，这车子第一次停了下来。 “这是第一个站？” “不对，从站台之间的距离来讲，这么长的时间肯定已经过了好几个站，只是半夜的公交，站点没人根本就不会停。这就是说，这个站有人要上来。” 车门打开的声音后，周围陆续响起脚步声。李稳不敢抬头，只是能采取了一个十分别扭的动作，弯腰从座位上蹲了下来，倒过头从座位下方的缝隙中去看外头的场景。 还在车厢灯光原本就十分昏暗，并没有人发现他。之前座位上的七个人居然全都已经走到了门口，门外的土路上却是有个生锈的站牌，路旁边旁边放的一口东西却让李稳瞪起了眼睛。那是一口棺材。 崭新的红木棺材，通过上头的漆便可以看出来。 这七人将沉默着将棺材抬进了车内，放在了过道中间。车门关闭，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这些人已经异常的熟练。就在这些人回来之前，李稳已经快速的坐回了座位。 给李稳的感觉，这根本就不是公交车。 此时的四路车，更像是一辆灵车。 “棺材放在中间，这七个人坐在周围，怎么看都像是出殡的架势。” 从某一刻开始，这车厢中变得不再安静，开始有咚咚的声音传出，一开始是一两声而后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大。这声音，正是从那棺材内发出来。 “怎么回事？” “人是早就死了，看起来魂儿不太消停，应该还留了一口活人气。”说话的正是坐在李稳前方的刀疤男，坐在副驾的人也开了口道，“不管如何，都是算过时辰的，一把火烧干净，喂饱了这辆车，我们也才能继续坐下去。” 李稳瞬间听了出来，这人正是下午接自己电话的那个人。而这人在开口之后，也往车厢后侧低头坐着的李稳瞟了一眼。 七个人陆续站起来往车厢中间走过去，打开棺材盖子，围着棺材站着，拿出刀分别在自己的手上割了一下，之后把血滴进了这口棺材内。即便是倒着头，李稳也透过座位底部看的清楚。 这些人的手上分别都有或多或少的割痕，显然这种事做了很多次，不算在继续开车的司机，坐在前后两个门口的人，手上划痕是较多的，而下午那个副驾男伤口痕迹则最多。 整个棺材开始猛烈的抖动，与此同时这辆老旧的公交车也开始发出汽笛声。 如果没有鬼瞳，李稳相信自己绝对看不到这一幕。那是一团触手一般的黑白色诡异火焰从棺材内升起，而一个扭曲的人影正在那火中不断的挣扎，被生生往下拖着，被拖进了棺材底部。 不，更像是拖进了这辆公交车的地板当中。 前排的刀疤男回过了头。 “不管如何，你捡到了这张传单，上了车，就有资格做我们的一员。” 李稳低着头，强行让自己保持镇静，除了涂了朱砂之外，手更是死死的捏在了便携铲的把手上。他早就看出这些人其实全都是活人，但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虽然是活人，这些人的样子在鬼瞳中却都有些模糊的迹象。 心里瞬间做出决定，绝对不能让这群人知道自己有鬼瞳，把刚才那幕看的清清楚楚。 “那口棺材是什么名堂，你们围上去割手，又是在做什么？” “你是第一次来，不需要这么做，今天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 眼睛的余光能感觉到这刀疤男的动作，他已经取下自己的口罩，阴暗的车厢内，这刀疤男朝着依旧低头的李稳，静静的开口道。 “你只需要抬头，看一眼。” 第十七章 这条路线不是活人走的 李稳内心猛抖，瞬间心里无数念头闪过。之前车站的保安老大爷的提醒，特别说了在这里不能抬头，那语气格外的害怕，同时也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坐到终点站。但自己来之前问过木笔仙，那么多问题只回答了一个，但正是关于这辆公交车的，却只有让自己千万不要做到终点站这一个提示。那老大爷是常人，很多东西可能只是听说，但木笔仙不同。快速的权衡之后，再加上虽然没抬头，他能感觉到不仅前排的这个刀疤男，车上其他人全在盯着自己，隐隐把自己包围。 如果这时候拿出便携铲拼命，以一敌多，自己绝对没有胜算，旁边的车窗玻璃紧锁，纵然敲碎玻璃跳车，从时间上也会失去先机。最重要的一点，在仔细观察了这些人坐在座位上的样子后，李稳有种直觉，真正邪乎的，其实是这辆车。自从有了鬼瞳，很多感觉都不一样了，从上车之后，似乎还有更加恐怖的东西正一直在盯着自己，那种感觉很诡异，正是来自于这辆公交车。 心里瞬间做出决定，选择了相信木笔仙，接着抬起了头。 这一刻，李稳看到了这刀疤男口罩之下的脸，连心都瞬间猛抖。这刀疤男的嘴巴受过什么伤，口皮外翻，直接咧开了，这也直接导致他的脸看起来变形了一样，一口发黄的烂牙露出格外恐怖。车厢内其他人也都取下了口罩，露出和这人差不多的嘴脸，嘴巴外翻，牙齿变形，无比的狰狞。 声音前排刀疤男的烂嘴里发出。 “你在害怕？” 李稳故作抖声，拿起了身上的公交卡道：“我没海（害）怕，我只是想问，为什么啥（上）车之后你们没让我买票，我还特意去买了一张公交卡。”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不仅会念错字，还会顾左右而言其他，李稳做出的反应也完全在这刀疤男的预料之内，这人笑了。 “你现在还不懂，变成这样看起来是恐怖，好处多得很。” 其余人也全都扭过头去不再注意这个角落，李稳却知道自己刚才如果不抬头，这些人肯定已经朝着自己动手。这样一来，即便用便携铲解决了前头这个刀疤男，也绝对没有时间敲碎窗户跳车。 由于没有了之前低头的限制，李稳能尽数的看到公交车内的一切，除了没开灯之外，就是一辆正常在夜间行驶的公交车，只是坐在车上的人全都异常沉默。 而之后车子也在几个老旧的站点停过，似乎是某种规矩，即便有的站牌已经完全锈烂了，这辆公交也必须在这些地方停。夜色下窗户外全是黑漆漆的田野和连山，只能肯定早就不在市区和郊区，已经完全开进了陌生的荒郊野外。 “看起来那生锈站牌上的名字虽然还是四路车的站点，但绝不是原来的路线。就说“江胜口”这个站，记得就在东区的一个小区附近。刚刚车子停靠的站台，虽然那生锈牌子上也是写的“江剩口”，却是在一处黑漆漆还弥漫着雾气的田边。” 同样的站牌名字，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条路线是不一样的，其他车子的路线那是给活人走的，而这辆车的路线，那是给死人走的。”或许是李稳之前的表现让这对他的观感发生了变化，这人开始给李稳讲解，“不管是人是鬼，都得坐公交车。这辆车也是在世间开的，从它刚开始开的时候，即便是它，有些规矩却不能不遵守，遇到站点也不能直接开走。这条路线全是荒郊野外，在这条路线上，也得守线路的规矩。” “虽然除了我们之外，很少有其他客人上车，但这荒郊野外，即便有人只是路过站点那里，我们也不愿意得罪。” 之前的几个站点，在路边李稳根本就没看到任何人，他瞬间对这刀疤男的话有了自己的理解。 “这条路线，沿途这许多偏僻的地方，难免会有一些路过的其他东西，而他们似乎并不愿意招惹，一切只是遵守这所谓的规矩？” “还有，你刚来，不要随便下车去看，几年前我们有一个弟兄，就是因为车子经过这条路线的罢临站的时候，下去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没上来。”“他怎么了？”“被路边经过的人带走了。” 李稳心里一抖，继续看着窗外。 “这。这是是一个乱坟岗，看那生锈的站牌，这车在这里也有一个站？坟地里的雾是怎么回事，那外面没人，这车却在这里开了车门。在这坟地旁边听到了脚步声，是越来越远的，听起来应该是没有上车。” “咦，外头有灯光，这是一间超市？”又经过一处地方，路边的灯光让他心里一震，心想总算有人烟了，但仔细一看那有人进出的超市和招牌，心里剧震。“哲栏超市，这超市原本不是在西郊么？几年前就被大火烧毁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还看过相关的报纸报道，那可不就是西郊早就被火烧毁了的那间超市，连招牌和门面都一模一样。等到车子开过李稳再扭头去看才发现，刚才那路边哪有什么超市，那就是一处长满杂草的荒林。 这条路线，究竟是什么路线？ 公交车已然进入了深山老林当中，李稳沿途一直在记，按照木笔仙的说法，这辆公交车自己是绝对不能坐到终点站的，而即便经过的地方不同，这条路线和原本四路车的路线相似，站点的数量也是一样的。 “原本的四路车有23个站点，而刚才经过深山树林开始，这趟车已经过了16个站点，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进了这山林之后，还有7个站点，车子就会开到终点站。” 副驾上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走回来看了眼那棺材内部，又看了眼外面的山林。“差不多了。” 一个个丑陋的脸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表情变得有些别扭，也有些激动。 “车子已经开到后半程了，现在让你看看加入我们的好处。”刀疤男嘘了一声，几个人居然打开了这辆公交车前后的天窗。 头顶的黑天露了出来，坐在这么一辆怪车上，看到上方这深邃诡异的天空，给人一种宁静笼罩的感觉，这些人从车厢角落拿出什么东西架好，居然是爬梯，然后就从天窗口爬了出去。 李稳内心有了一个震惊的猜测。 “这辆车，就连他们也不敢坐到终点站？而下车的方式，就是从顶头的天窗爬出去？” 第十八章 乘客 跟着爬了出来时，李稳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两边是阴森陌生的树林，样子丑陋的七个人已然坐在了车顶，一个个都是粗糙的旧衣服，此时却像是亘古不变灰尘雕塑，静静的看着两边的树林。 这画面升起一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已经存在了很久，这种感觉并不是这些人带来的，而是这个车顶，自从他自己爬出这个车顶看天空的时候，内心也诡异的升起了一种时间的苍凉感。 周围弥漫起灰烬，是从那口空棺材中飘出的，被风一吹无比的杂乱，随着飘出的灰烬越来越多，深山老林中传来了什么声音，竟然是夜晚的鸟群被吸引了过来，不断的落在车顶。开始在吃着空中的灰烬，而这些鸟的眼睛也变成了狰狞的血红色。 这些人一个个开始伸手，抓着这些诡异的鸟塞进嘴里嚼。 看到这一幕，李稳头皮发麻，他终于知道这些人的嘴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头顶就是漆黑的夜空，此时漫天灰烬环绕的车顶，这一幕看起来让人感到苍凉邪异。 被吃的七七八八的“鸟尸”一地，这些人的嘴巴也在吃的过程中显得更加恐怖，有两个的嘴巴再次被琢烂。这些人这才露出满足的表情，这才重新戴上了口罩，遮住了自己奇怪的嘴巴。 “怎么样？以后你也会加入我们。” 刀疤脸咧笑了一声，说着还低头看了看车厢内那口空空如也的棺材一眼。这人双眼布满血丝，显得兴奋邪异。 “这些灰和山林里被引来的鸟，就是这辆车给我们的好处。” 从车顶趴下，重新坐回座位，李稳震惊的心情很久才平复了下来。护栏的硬化塑料已经发黄，上面却写着两个字“连通”。 连通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本地企业，专门生产汽车配件，却只经营了不到十年就倒闭了。北江市的公交车从此开始从外省采购。 也就是说，这辆车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报废了。 “周围的座椅看起来却是这个世纪的靠背样式。” 他想起了之前上车的时候，这些人手里都拧着一个包裹，而在自己低头的那段时间，这些包裹却已经不见了。 “是他们，在上车之后，换掉了这辆车上的靠背。”李稳开始观察周围。 “找到了。”这车上果然有七个靠背明显不同，成色教新。 “这辆公交车太过破烂，他们需要不断的更换这车上的零件，才能保证这辆车继续运行！” “只要我在这辆车开到终点站之前，让它某一个零件出问题，停止工作，这辆车就会停下来。” 他开始在脑海中苦思自己曾经学过的汽车驱动原理。 通过这段时间，隐隐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当李稳从座位上站起来，经过通道，走到车的前半段时，旁边大多数人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 “我想换个座位。” 干涩的笑了笑，副驾的中年人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 “公交车的控制系统大多集中在前半部分，除了大部分控制按钮所在的驾驶台中控系统外，就是控制档位和机械构造的中台，正是司机和副驾之间的铁皮台。坐过公交车的人都知道，即便是现在的公交车，这种构造依旧还在使用，甚至在人多的时候拿来坐人。” “老式公交即便是油压换挡，也得通过电路来驱动，很多旧式车子的蓄电池只有一个，也就意味着所有电线之间都是通的。” “这些人把守者车子各个方向，只有让这电路短路，车子才能停下来。” 而李稳正是坐在了这中台上。 “这座位有什么讲究，大家都没换过座位。” 主动聊天，这中年人有些不耐烦，沉默了一会才开始回答。 “这是每人上车之后，第一次坐的位子，一旦坐了，就不能随意更改。”李稳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中年人口罩下的声音不仅嘶哑，而且瓮声瓮气，“除了司机之外，我来的最早，所以坐在了副驾。” “你还没正式加入，才允许你更换座位。下次再上车，你就只能坐在后排的座位。” “那。。。你坐这辆车已经多久了。” 故作抖声问道，手却已经悄悄在拧下方的金属盖板。 “你是新来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中年人顿了顿，似乎不想回答，之后才说道，“我坐这辆车，已经快二十年了，当初我得了绝症，如果不是坐上了这辆车，我早就活不了了。” 眼中有狰狞，甚至有些疯狂。 李稳的手已经撬开了金属盖子，装作微微侧身，终于摸到了中台内部的电线。车厢内的黑暗成了最好的掩饰，猛的用手一扯，将两根电线扯断，将两端碰在了一起。呲呲的声音响起。 “没用？” 想象中画面并没有出现，中台的短路却是发生了，甚至冒了烟。但车，还在继续行驶。 出现在眼中的是这副驾中年人有些嘲讽，甚至是冷笑的目光，对方显然已经看清楚了他的所有举动。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这个方法，让这辆车提前停下来。” “这种法子，很多人刚来时都用过，没有一点作用。没人能损坏这辆车，上了车的人，也只是不断被它控制，给它更换座椅零件。”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是怎么拿到了传单，上了这辆车，就必须坐到终点站。” 进山之后，虽然站点的间隔较长，但已经陆续经过了4个站牌，虽然依旧是四路车沿线站台的名字，但无一不是一些废弃荒芜的地方。 还有两个站点，这车就会到终点站。冷笑的中年人开始不断的往后方瞟。 那是一直放在车厢过道中的那口棺材。 坐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这棺材内的所有场景，李稳也伸头去看，只是一眼，他就呆住了。 之前这棺材还空空如也，此时再通过鬼瞳看过去，这棺材内已经多了一个人影，像是睡着一般，静静的躺在里头。 那穿着和面貌，不是别人，正是李稳自己。 怎么可能？ 强行忍住内心的波动，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有鬼瞳。 “这口空棺材要送到终点站，终点站是什么地方？” “就快到了，这条线路沿途的站点其实都是一样的，你来坐车，没有看过四路车的站牌。” 站台表在脑海中闪过，李稳呆住了，因为这四路车的终点站，赫然就是东区崇光火葬场。 “为什么那棺材内会有我的人影。” “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再次坐回车厢后侧，朱砂的手按在座位开始发烫，李稳右手偷偷抽出便携铲，准备放手一搏。 就在这时候，车突然缓缓的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还有人上车？” 副驾的中年人咦了一声，其余人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纷纷向车门方向看去。 车自动停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这深山中真的有所谓的乘客。 正好是终点站前的最后一个站，一块生锈铁牌歪歪斜斜的立在土路边，周围还有雾气，那是个穿着夏式风衣，带着口罩的女人静静等在这里。 随着车门打开后，走了上来。 第十九章 鬼上身的尸体 这女人李稳认识，正是晚上在站台看到过的那个。 “这人到底是谁？”副驾的中年人眼神微抖，死死的盯着这上车的女人，像是有极深的顾忌。 包括刀疤男在内的其他人却是神色直变。 “这条路线上，越往后的过路人越凶险，以前虽然也有人上过车，但这种情况都极少，都是在之前的超市或者坟地。终点站之前的最后一个站点，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更别说等在这个站点。” “有这辆车在，怕什么？不要乱动就是，也不要得罪她。” 副驾中年人一脸戒备的做了个停的手势，示意所有人都不要乱动。 这女人却没有选任何一个地方入座，只是站在车门口，扭头看了看，而后静静的盯着后排的李稳。 “这是我下车的最后机会。” 这女人虽然同样带着口罩，但却明显和车上的人不同。最大的区别是，这女人虽然浑身透出无比阴冷的气息，却是独特的，明显不属于这车上。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走了过去。要下车的举动使得其余人面色明显不善，副驾的中年人阴翳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你以为现在下车就有用了？我告诉你，到了这时候了，即便你下去也晚了。” 没理会副架中年人的冷笑，李稳直接走到这呆滞的女人面前，挤出一丝苦笑，“哟，你也在等车？之前我还以为你是过点了，你居然也要坐这趟。” 这车，他却一定下下去。 在车门擦肩而过的一瞬，这女人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李稳的手腕。这只手看起来指骨都苍白，像爪子一般深深嵌入了肉里，把他探下车门的身子又拉了回来，他痛的几乎打哆嗦。 “我就是在这个站下，你要坐车你就继续坐。” “你。。。” 女人呆滞的目光落在了过道中间的棺材上。这一幕，使得车内的其他人再也按捺不住。 “即便是你这条路线上的客人，你只是路过，劝你莫要管闲事。。。” “这条路线有这条路线的规矩。。。” 中年人眼睛中的狰狞更胜，但生生停住了。 女人脸色呆滞，拉着踉跄的李稳走到棺材前，将他的手一把伸进了棺材，李稳触摸到棺材内的“自己”的一刻，一种窒息的感觉传来，这个他一模一样的人影，居然开始化成了丝丝黑气，飘散了空气当中。 车厢中的座位延伸出如同触须一般的东西，这些人的座位如同要融化，包括中年人在内，所有人面色变得无比狰狞，口罩下甚至发出了嚎叫声。而一声低沉的咆哮在车厢内响起，这辆公交车显得十分愤怒，地板中涌出诡异的黑色触手，朝着李稳卷来，棺材也开始下沉，要被整个车子吞进地板， 这一刻，女人口罩下的嘴巴第一次动了。 声音却没有从她口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声反而是从周围的山林，不，应该是从这山林顶头的夜空中响起，由外而内传到了车厢之内。 两个玩意的吼声把前后车窗都震出了裂纹，周围的触手短暂松开的一刻，棺材内的人影彻底消散，李稳也随之被拉下了车门。 车子在抖动中开走，甚至能隔着车窗看到那些人怨毒的目光，最终消失在山林的夜色中。 终于下了车。 女人的手松开了，似是全程都没把李稳当人，反而像是随便抓着一个破麻袋或者其他什么物品。李稳摔倒路边啃了满嘴泥，手腕就像是要断了，赫然留下了五道血痕。 那种身上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夺走的窒息感完全消失。他知道，这时候，自己才是真正的能活了。 “难道她就是委托人？”但他否定了这个想法，在鬼瞳下已经可以感觉到很多东西。这女人气息和那辆车不搭边。 车上的人是老式喉罩，目的是为了遮住丑陋的脸。 “她的却是医用口罩，浑身还散发出一种浓烈的药味。” 呆滞的眼神让李稳心里发毛，单是那双手爪，李稳丝毫不怀疑能瞬间杀死自己？ “谢。。。谢谢你。” “你是谁？” 站在土路边，李稳感觉比坐在公交车上还有恐怖，机械师的动作加上茫然的神情，让李稳响起了听过的被厉鬼上身的尸体，据说某种异常狠厉的鬼魂，可以怨气之强，可以操控的死后尸体。 全身冰冷，没有活人的温度，身上隐隐散发出药味，难不成正是？ “那口棺材，是不是才是这辆车子的关键？” “你之前在车站，是怎么到这里的？” 李稳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者说是冲动，很想扯开这口罩，看看口罩下的那张脸，却发现女人口罩下的嘴巴动了，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像是在舔着嘴唇。 呆滞的眼神变得邪异，那种眼神，似是看着美味的食物。 你去问一个说不出话的人问题，还连问好几个，这已经不是智商问题，这是在找死。内心忐忑到极致时，这女人突然转过身，走进了一旁的树丛中。 他甚至觉得自己花了眼，再一看，已然没了影。 “走了？” 反复确定周围确实没了东西，李稳才彻底松了口气。 十多分钟后，像是受到某种诡异的影响终于消除，手机总算恢复了正常。一查定位地图，果然是在山区内，只是距离赫然已经是一百多公里外。 “北江市的这个方向是北江森林公园，这公园本就是依靠大山建立，再出来已经便会进入山脉，彻底进入原始森林。”城市附近的山脉从某种意义上也极大的影响了北江的城市规划，顺着这条路，应该能回到森林公园。 夜色中走了近三个小时，总算在黎明时分搭上了一辆三轮车，看到真正的活人，悬着的心也真正落地。 回到城市中，李稳身心俱疲。 “如果没有那只女鬼，我已经肯定到了终点站。”关于这女鬼他暂时来摸不着头绪。 “那棺材中，难道是活人的魂儿？这条土路尽头是否真的有个火葬场，如果坐到了终点站，魂就会被火化，我也会变的和车上的人一样，加入他们？” 回到公司已经是中午，陈素端着饭盒回来，正好看到一身狼狈的李稳。 “主管，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满脑都是其他事，李稳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边查看东区车站和北江市火葬场的资料，随口念道。 “你去帮我查一下，北江市内有没有名字里有一个定字的医院。”他依稀记得，那女人的医用口罩上有个标志，当时夜色下没怎么看清楚。“对了，已经废弃的医院也要看看。” “主管，你问这个做什么？” 。。。。 “主管，定字的就一家，没有废弃，叫做嘉定医院，属于北江市内，不过只是一家2甲医院。” 当看到手机上这医院的位置时，李稳呆住了。 这一刻，他是头皮都开始发麻，他总算知道了这那奇怪女人的来历。 第二十章 你确定是在救你？ 手机地图显示，嘉定医院处于公司西南方向，七公里的位置。 李稳随即想起了第一次接到扩充公司员工任务的时候，手机在公司周围进行所谓的“怨气搜索”。当初弹出的一句话，“七公里外有一双眼睛看来，由于公司口碑不够，无法加入。” 而那一晚办公室内的灯，出现过疯狂晃动。 “当时手机才是刚进行怨气搜索，隔着七公里就瞬间有了提示，连手机都被中断，过程中生生弹出了这句话。”说明怨气之强，或许到了罕见的地步。 他眼前又浮现起这女鬼口罩下的嘴巴微动，山林中整个夜空中都响起凄厉吼声的场景。 手机弹出消息。 “初步接触四路公交车，业务失败。” “无法消除公交车怨气，其他厉鬼闯入导致公交车怨气增强，委托人十分不满意。” 李稳皱起了眉头。 和上次的乐顺大厦类似，一开始并不知道委托人是谁。 要说最让李稳怀疑的，就是那车站的老大爷。 “能搞到七年前的传单，说明这委托人至少是上过车的，那大爷却在车来的时候睡着了，按照车上人的说法，这大爷甚至没有资格看到这辆车。” “十分不满意？这种口气，像是全过程都在场。如果说当时这人就是车上，肯定是那7个人中的一个。” 最终他把怀疑对象放到了当时坐车子后门旁边的一人身上，在李稳的印象中这人是除司机外过程中唯一没开过口的人，“如果是车子的座位是按照上车先后顺序定的，这人应该是最近才上车的。” “被控制的时间越短，就还有挣扎的余地。” 他微微扭头看了看办公室内的“根雕”，回到办公室后他也再次问过这木笔仙，鬼瞳中这老头雕塑一直还坐在办公室角落，却根本只是个死物。 多次尝试后，对这根雕他已经不报任何期望。 他听过一种说法，人身上有三魂七魄。 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那棺材里躺的，就是一条人的魂魄。” “如果说那辆车正是通过那口棺材进食，而有资格成为这些人的一员，必须一条魂魄被送到终点站火化。这些人都坐到过终点站，他们的一条魂魄已经被车子吞噬，这就是为什么这些人在鬼瞳里显得模糊，那是魂魄不全的样子。” 副驾中年人说得对，如果没有女鬼，他即使中途下了车也没用，魂魄还在车上，最终肯定会被吞噬，也就彻底加入了他们。 “主管，我查到一些资料。”端来晚上的盒饭，陈素脸色有些发白，摆上桌的卡通色笔记本上显示的大量照片。 “这嘉定医院虽然只是一家二甲医院，但这医院的太平间却十分有名，是北江市最大的几个太平间之一。” “半个多月前医院发生了一件怪事，超过三十多具尸体在一晚之间全部被盗，最后是在郊区的一个乱坟岗找到了大部分的被盗尸体。” 电脑图片，正是一片偏僻杂乱的荒地，各类穿着病服的尸体摆在坟地各处，显得十分杂乱。 “恶趣味？大晚上跑去偷太平间的尸体，而且一偷还是三十多个？” “最奇怪的是，医院的监控和值班的保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么大批次的尸体，可以说是无缘无故消失的。” 李稳心里一个咯噔，嘉定医院丢尸体的时间，正是自己用手机搜索怨气后的第二天。 “嘉定医院已经封锁了消息，很多都是通过市内的论坛上才查到了。即便医院把那坟地已经翻遍，最后还是有三具尸体失踪。” 点开灵异论坛，前段时间果然有帖子一度因为这件事炸了锅，各种爱好者也在下头纷纷留言。 “正一道护法：北江市出现了恋尸癖患者，各位睡觉请小心。” “人死鸟朝天：为什么。” “正一道护法：因为他会在你睡觉的时候弄死你，然后把你搬走。” “冰镇可乐真酸爽：据可靠消息，这次是医院闹了鬼，，我表姑吗就住在嘉定医院附近，她邻居说半夜看到穿着病服的疑似群体路过街道。吓的所有邻居都去城北朝天观买仙符护身。” “为了科学，宁死队友：朝天观的是假的，不如买本座画符，常年经营各类网络符篆，还赠送手机开光服务，以下是网店地址。。。。据可靠消息，这些尸体在被发现后手脚都有再次活动的痕迹，极大可能是鬼上尸身，自动离开医院。” 惊于这些论坛爱好者的无孔不入，但上头的评论却越说越离谱。 他看到了其中一条消息。 “崇拜各类女鬼：各位小心，据说还有三具尸体没找到。鄙人通过医院内部渠道搞到照片，福利在楼下发送。” 楼下赫然是三个人的照片，一女一男，还有一个老者。 陈素尖叫起来，盯着其中那个女的，“主管，这。。。这女的我见过，就是开业活动那天下午，吃了个冰淇淋放在箱子上的那个。” 一旁的李稳猛的咳嗽了几声。 “主管，你怎么了？” “我喉咙有点不舒服。” 按照内部资料的说法，这女人早就患癌症死了，而尸体在医院太平间已经存放超过了几个月。 “我看你是想多了，做生意也得补充一下唯物主义思想观，尸体还能自己走动？更别说当时可是大白天。” 把满脸忐忑的陈素支回前台，李稳摸着喉咙，心情却再也好不起来。 和告诉陈素的不同，他一眼就敢肯定，这失踪的正是那女鬼。 此时，他满脑子只恨自己那口冰淇淋怎么就咬那么狠。 女鬼舔嘴巴的诡异场景浮现脑海，当时分明是看猎物的眼神。 他吃过那女鬼的半截头发，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成了这女鬼的猎物，它岂能让怪车把自己的魂魄吞噬。 那。。。那不是在救自己，就像是两个在争抢东西的邪乎玩意，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猎物被另外的玩意给吞了。女尸全程的表情呆滞，根本就听不懂人话，之所以这么做，一切只是它的本能反应。 得出这个结论后，李稳心里有点慌了。 闷了半天的他猛的念了句。 “这冰镇可乐到底是啥？老子现在真想来一口。” 第二十一章 惊人的委托人 第二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 “业务未完成，委托人十分不满。” 自从回到公司后，加上最开始的那条，这已经是两天内的第四条类似的消息。 “乐顺大厦的狰猫贾富贵，在委托业务时只是成交的时候露了个脸。这公交车业务的委托人不仅更加神秘，看起来也显得贾富贵凶的多。” 他却不打算去管，以前做业务员时就受够了甲方的气，即便同样是开门经营公司，但说白了只是买卖。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再去动手。 这一晚他睡的很晚，除了查阅东区老车站的历史事件，自然还有嘉定医院的尸体丢失事件，这两件事目前看起来的确毫无关系，共同点却都属于勒在他脖子上的要命的线。 深夜十分。 他刚入睡不久，便有灯光穿透窗户照进了办公室，即便是里侧的隔间也被照亮了小部分。这诡异的光线更是透过木质隔板，站在了李稳的双眼上。 不同于之前的鬼压床，这次他是直接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是被某种幽香的气味惊醒的，发现外头办公室内的灯光在不断的闪。 刚一走出去，便看到办公室内已经多了一个人。 一个老人坐在办公室的一侧，旁边的木台子上还放着一杯茶，在不断的冒着热气。这股幽香的气味，正是从那杯茶里散发出来。 “你是？” 这老人满脸皱纹，如同老树皮一般，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李稳一番，接着像是满意似的点了点头。根本不需要他回答，李稳已然猜测出了这玩意的身份。 “木笔仙？你活了？” “我早就死了，哪来的活？” “公司？业务？不错不错，古时候活人的这些东西却是叫做账本，意思是一样的，却是不打紧。”老头呷喝了一口显得十分悠然，“以前这阴阳生意，讲究落笔为凭，就是生意。而接着生意呢，就得做。” “小伙子，你现在很怕。” 几天以来的装模作样终于绷不住了，开始心里怒吼：“这种事儿换谁能不怕？这两天朝着你这木头桩子问了不知道多少回，现在你跑出来吓人？” 茶水热腾腾的雾气中，木笔仙老人朦胧的样子居然有些慈祥，话却和慈祥没沾半点边。 “做事不能光凭眼睛来看，鬼瞳虽然能让你看到怨气的诡异，但须知一切怨气都是有原因的，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阴阳这一行之所以凶险。没做好事，自然会惹得客人生气。活的客人还好，要是死的客人，怨气极大，稍有不满意就能让你魂飞魄散，早死早超生。” 这哪里是什么回答？一句“早死早超生”把他生生噎住了，看来这公司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原以为是指路明灯，谁知道这老东西冒出这么几句屁话。 “你既然是这笔里头的，自然知道我为什么辛辛苦苦经营这家公司，好吧，这劳什子的公司也刚开业，老子也不管了。”雾气中的老人明显有些戏谑，根本是看出了李稳的激将法和心虚。 “我本来就是一个死物，你说这些没有任何作用。” “我今晚能出来，一是你已经捏住了这只笔，但就是这样，我这死物也不能经常出现。二则是，今晚你着实凶险。” 这话让李稳一懵。 “客人就要来了。它现在怨气很大，等会你站定坤位，离那门远点，为留魂魄不要看向门口。” “客人？” “对，客人，它还带了具尸体来。” 窗外有光线照了进来，随着响起一阵轰鸣声。即便办公室内的灯光在闪，但在这刺眼的光线下也被照的透亮？ 客人，就是委托人？老人根本无视他的问话，有个问题李稳却不得不问。 “坤位究竟在哪儿啊？” 老人终究还是示意了一下，李稳快速的站到了木雕的侧后方，紧随而来的是办公室的门开始疯狂的抖动，这老人却根本不怕，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的将李稳挡在身后。 一直到窗外的光线暗了下去，晃动的门这才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而后在办公室晃动的灯光中，雾气中老人笑眯眯模样越来越模糊，李稳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 他一大早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从隔间出来，办公室内一切正常，唯独那木雕已经从原本的角落被搬到了大门位置，死死的抵住大门。 “这根本就不是梦？” 花大力气把木雕搬回原位。 “主管，你把门抵住做什么。”大早来上班，陈素手里还拿着个花洒，“我只是做你吩咐的事，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进这办公室。”之后的语气有些惊喜，“这木头活过来了？长了个新芽。” 李稳自然早就注意到这木雕的变化，只是这新芽和烧坏的老木头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微小。 “去前台把监控调出来。” 公司重新开业时，办公室内外均有监控，李稳当先看的是办公室内部的监控。 整晚的画面不断快进，根本就没有出现什么喝茶的老头，也没有出现朦胧的雾气，只是在半夜两点过的时候，一个人影从隔间里走了出来，面色呆滞，嘴里念念有词，赫然正是李稳自己。 “主管，你还有梦游的习惯？大晚上起来搬这木雕。”一旁的陈素瞬间站远了一些，李稳内心猛骂。完全没办法解释，画面中那木雕确实是他自己搬到了门口。 把陈素支走，李稳开始一个人看办公室外的监控。 同样是夜晚两点过，一道强光照在了办公室的大门口。 如同突然出现的鬼魅，那辆破旧的四路公交，从远处开来，静静的停在了公司外头。 这次这辆车和之前不同，那些人并没在车上，空荡荡的车厢只有司机一个人。 身材高大的司机下车后茫然的望了周围一眼。即便到了公司门口，大门就在眼前，也像是在找着路。 接下来的场景让李稳震惊。 这司机开始朝着公司相反方向走，而后闭上了眼睛，动作僵硬的倒退了七步，接着猛的睁开眼。 这一次，这司机呆滞的眼神直直的看向了公司的大门，像是终于才看到公司招牌存在的地方一般，他看了大门很久，紧闭的大门根本无法进入，最终从身上拿出了一黑色盒子，放在了公司大门口。 这司机，只是如同被控制的尸体一般转身上车，车子的灯光猛的再次亮了亮，似是在咆哮，而后也终于开走了。 他想起了梦中木笔仙的话，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他终于知道了猜测的委托人是谁，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震惊。 “这次业务的委托人，不是别人，正是这辆车？” “这邪乎玩意自己，它就是委托人！” 之前自己的思维完全陷入了误区，毕竟上次乐顺大厦，是打破那面邪乎大厦的镜子才完成的业务，而谁能想得到？ 这次这业务的委托人，竟然会是这辆公交车本身？ 能搞到公交车七年前的传单，那车上的任何人恐怕都无法做到，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这辆车子自己。 第二十二章 带子被放断了 李稳询问大门外忙活的陈素，陈素依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毕竟对梦游的人谁都会敬而远之。 “一大早就摆在门口，我还以为是随手丢的垃圾。”这话让李稳心里一抽，“不过我还是收起来了，就在前台抽屉里。” 这黑色盒子是个老式录像带，拿到手里左看右看，这种东西早就被时代淘汰了，相应播放的录像机怕是也成了古董。 “上午你不用上班，去旧货市场淘一部老式录像机回来。” 人总会陷入某种思维定式当中，总以为凶神恶煞的东西往往就是凶手，而对受害者的定义也偏向同情。正是由于这种先入为主的思想，让李稳从没想过这辆邪乎公交车自己就会是委托人。 即便这车子委托公司这笔业务，但他这个业务员的死活却并不在这车的考虑范围内，就在他上车的时候就顺手要吞了他。显然这辆车已经邪乎到了恐怖的程度，昨晚甚至惊动了木笔仙主动出来挡煞。 现在他唯一希望的，毕竟这车子是和公司达成了某种协议，公司也不是省油的灯，能让这玩意多少有点顾忌。 同时李稳又想到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公司，似乎也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的死活。。。 陈素没能找到播放设备，还是靠李稳亲自出马，凭借多年的旧货经验，最终在市中心旧货市场弄到了一台古董录像机。 设备搬回办公室，紧锁大门，一个人独自观看这车子送来的录像带，那是怎么都有种阴冷的感觉。 好在他心里素质过硬，再加上木笔仙的根雕又在旁边，这才将录像带全部看完。 这带子一开始是雪花的模糊界面，只有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录像机的音箱中发出。光是听着就毛骨悚然，根本不知道发出声音的这人是有多惨。 惨叫声大概持续了两分钟。 2分20秒，带子第一次出现了画面，由于质量老旧，再加上镜头模糊，只能看到在一个昏暗的旧式车厢中，一个人在地上不断的爬。 而这惨叫声，就是从这人的口中发出。 3分10秒，这人已经从车厢后侧爬到了前侧，车子内有火光亮起，依稀可以看到窗外并不是在城市里。由于整个车子起火的缘故，也能看清楚了，这人浑身是血，脸上模糊的根本看不清面容，艰难的爬行中，还看了看摄像头的方向。 碰的一声，摄像头像是遭受到了旁边的袭击，被彻底打烂，而画面再次变成了一片雪花。之后的近三分钟的雪花画面中，这人最后一声惨叫后，彻底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车子燃烧的声音。 摄像头虽然已经被损坏，但当时录音功能却依旧在工作，录音的最后，一片杂声当中出现了其他声音引起了李稳的注意。 “咚。咚。。咚。咚。” 一共响起了七声，这应该是脚步声，在旧式公车的木质地板上，如果刻意踩的很重，就会发出这种声音。 七声诡异的脚步声后，录像带全部结束。 将录像带看了好几遍，李稳陷入了沉思。 “这辆车，就是那趟四路公交？” “当初北江市订购的第一批公交，却是全都装了老式摄像头，甚至还有人说这在当时完全是没必要的浪费。” 录像无疑是当初车上的老式摄像头拍下来的，现在看来，这趟四路公交背后，肯定藏着其他秘密。这辆车为何重新出现，怨气又如此滔天，一切都和当初这车上的事儿有关。 如果不是傻瓜就都能看出来，当时这车上肯定还有其他人，应该就是凶手，打破摄像头，点火烧车，毁灭证据，都是此人所为，也全都是在镜头外进行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人同样也对这公交车十分了解。 同时，另外一个问题又浮现在脑海。 这玩意这么邪，已经到了不满意就来公司的地步，如果不是“老的死了的”木笔仙镇住门口，几乎就要杀进来。它为什么不自己报仇？ 有一种说法，被害死的人即便怨气再深，但在变鬼之后要想报仇，却不能亲自动手，这似乎是某种鬼魂的定律。 但这玩意完全不适用，它已然可以令人发指的吞噬魂魄控制活人，它完全可以控制那些车上的人去动手？ 李稳怎么都想不通这一点，而由于年代实在太久，带子在反复播放了几遍之后，碰的一声绷断了。 清脆的声音，有些冒烟的设备，李稳傻住了。 “这么脆，难道这么多年一。。。一次都没放过？” 这种古老物品，还是车子唯一拿出的东西，正式的损坏在了李稳手里头。即便是坐在办公室也觉吹起了一阵冷风。他呆了呆，故作大声狠狠骂了句。 “谁卖的设备？说什么质量绝对好，好好的带子都被他生生整烂了。” 。。。。 东城区车站已经面临改造，李稳到达这栋老旧大楼时，很多办公室都已经被彻底搬走。还在值班的行政也只是年轻人，一来就问李稳是不是有运输生意。 原本要去问那保安室的老大爷，谁知这醉醺醺的大爷大白天的还在小窗内睡觉。好不容易醒了，一看到李稳就像是见了鬼一般，锁好大门一阵小跑的走了。 “你。。。你怎么还在？你莫问我，我啥都不知道。” 没办法，一连打听了一两个小时，才在这些年轻行政的指点下找到了个四十来岁的调度。这人在这里算是较老的员工了，刚进办公室就给李稳泡了杯茶，当得知他并不是来搞运输生意的时候，脸色顿时淡了下来，把茶端到了自己手里。 几百块放下茶几，中年人眉毛一瞪。 “我刚才只是想给你换一杯上好的毛峰。” 原本就要拆迁，也是文件管理最不严格的时候，通过这中年人李稳查遍了所有四路车的记录，但都没有与此相关的事儿。 “你问的这车子，年代实在太久了，这些文案里如果都没有，那就没办法了。”如同清风吹过的一百块再次落在了茶几上， “还请务必帮忙。” 中年人呛了一口：“这车闹鬼的事儿不过都只是传言罢了，毕竟谁也没见过。只是当时公司的老人不仅不在了，很多都已经去世了。不过关于这四路车出过的事儿，我以前也听过一些，据说在当年这趟车出过事儿。但具体的内容，当初的领导层还老同事都讳莫如深，这些年又改了编制，现在更没人知道了。”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几大百撒出去，李稳得到了当时东区车站一个老干部的地址。 劳累一整天，来到市郊的西陵村，已经是当天傍晚。 在这不大的城边村转了两圈，最终李稳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子前，越过院门看去，这地方并不大，却显得极其工整，而小院内的草树也在透出，这是户有格调的人家。 但偏偏就在这雅致院子的大门上，竟是贴满了镇邪的符纸，门上当中一个镜子，两边甚至挂着鸡毛串，这一切都和那雅致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二十三章 老干部 而院前路边的门口，粗一看，是绵地的一层废碳。用脚踩后下头的一层显出了白色，居然是石灰。 石灰铺地，再加上之前的这一些，这已经是很重的辟邪手段。 李稳敲门进入的时候，这家人正要吃晚饭。他表明来意，说是东区车站的工作人员，来做退休员工回访。 两口子中那大婶年纪的女人脸上有明显的狐疑。 “我爸退休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单位做什么关怀呀。” 简单的家常过后，甚至出示了从那中年人那儿搞来的单位证明，当时那哥们见了钱二话不说就盖了章，这家人最后的疑虑总算是消除。 而他，也趁机把话题引到了想要的方向。 “单位马上就要拆迁了，在做文件清理，偏偏当年这四路车的文档很多都损坏了，我来一则是回访，二则是问问老领导一些情况。” 自问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但这一话一出，客厅内瞬间就沉默了下来。 之前的大婶赶紧跑去门口看，而男主人更是瞬间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已经端了一盆水和三根筷子过来，让李稳当场立给他们看。 他将三根筷子在水里最终立上，这家人似乎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这是我们去城北道观求的法子，能立上这筷子，镜子里也有你的影子，就证明就魂魄是全的，应该不是那些人。” 这话让李稳心里一抖，而后不管他再怎么问，这家人就是不开口。 局面就这样僵住了。 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李稳确实没有离开的意思，这大婶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是那趟公交，才把我爸弄成现在这样。” 工工整整的并排屋子，他跟着这大婶朝里侧走去，刚掀开帘子，就看到一阵强光照来。 这屋内甚至有些臭味，却装着不下20个灯，全都打开着。 强烈的光线下纵是李稳也好一会儿才适应，而后看到，那是个瘦的不成样子的老人，正静静的躺在床上。 “我爸这样已经很久了。别看光线这么亮，其实他根本就看不到。” 这就是那老干部，已经瞎了？ “按照城北道观的说法，我爸他没瞎，他是一条魂儿被带走了，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痴傻，甚至连我们都不认识。有。。。有厉鬼要吞噬他的魂魄。” “魂魄只能在影子里被带走，装上这些灯把周围都照亮，他就没有了影子，厉鬼也进不来。” 这瘦弱老人的身影，在鬼瞳内显得模糊，和车上的那些人何其相似。 但不同的是，鬼瞳中这老人即便已经睡着，浑身散发着阵阵诡异的黑气，这恐怕才是他如此病重的原因。 “好些年前了，有人看到一辆公交车在半夜开到这城边村来，一开始是停在那边的村口。我爸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生病的，一开始是整个人都不正常，总说有那车上有厉鬼要带他走。” “我们也在门前的土路上看到了车辙子，听了高人指点，把那车辙子不断的用石灰盖住，这才没了事儿。可我爸也就一直卧病在床了。。。” 之后的内容越说越惊人，全是城北道观先生的说法，李稳突然眯起眼睛看了看这卧病的老干部。 这屋子的窗外就正对着院子门口的方向，看来这也是这老干部自己要求的，可想而知，这人当时害怕到了什么地步。 看来这辆车，确实来过这城边村。 大婶两口子的惊叫声响起，竟然是这老干部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爸，你醒了？” “是你们单位来人看您了，您看得见么？” “大兰，你们两个先出去。”老干部十分虚弱，伴着要断气一般的咳嗽。似是知识分子的权威还在，只是一句话，这两口子就红着眼睛去了外屋，期间更是和李稳反复交代。 “你早就醒了吧。” 各种灯光的屋子内，李稳目光闪动，直直的盯着这老人。之前他曾故意从口袋掏出了传单，而就在那一刻，他发现鬼瞳中这老头身上的黑气弱了些。 按照他的理解，这是人气重新回过来的表现。 “不。。。不可能，你既然捡到了传单，为什么你没事？” “那东西，没理由会放过你。”才两句话，老头眼神浑浊，眼眶凹陷，出的气已经被进的还多。 拿着传单的李稳一点也不着急，只是站着。 “我只是代单位来问候，这证明文件可还盖了章了。”鬼瞳中，他早就知道这老人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之前那黑气已经绕变了全身。 几口喘气似乎已经要了命，之后还带着重重的咳嗽，终于，这老干部声音颤抖。 “他叫陆实成，是四路车的司机，我也没想到，他当年会死的那么惨。”老人说话艰难， “这是个老实人，平时规矩本分。我当时好像是是调度处的副主任？对的，副主任，虽然对他态度不好，但也都是因为工作，没有针对过他。给他排的夜班，他也能多拿补贴。” 虽说语无伦次，但李稳还是静静的听着。 “那一晚，他开最后一趟四路车出去，连人带车都被烧在了山里头。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太坏，我们公司高层一心只想着怎么把事情掩盖过去，甚至当时的主任都还去送礼，希望早点结案，别让影响扩散。” “车上的摄像头是藏在车顶一角的，从外部根本看不出来。那人不仅完全避开了摄像头的拍摄，最后还打坏了车顶。而当天的发车记录和交接记录本都没了。” “大家都觉得是不是单位内部的人，我。。。我们怎么没查？我们为什么没查？” 和之前的平静语气不同，这老干部像是忘了很多事情，自问自答，之后更是陷入了某种惊恐的回忆。 “他的怨气怎么这么大，这辆车又回来了。” “前几年几个老同事去世，他们虽说是被送去火葬场火化，但我知道，他们走的时候，只是尸骨被送到了火葬场，魂。。。魂儿都已经被拉到了车上，被烧成了灰。” “他。。。他要是变了厉鬼，该，该去找凶手啊。。。。找。。找我们做什么？” 语言已然完全混乱，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客厅的两口子也突然冲了进来，开始拿药给老人吃，而这人目光浑浊，像是根本就不认得身边的人。 他只是不断看着周围的灯，似乎怕某盏灯突然熄灭，照出他自己的阴影。像是完全忘了什么一般，同样看着李稳，再次开始问他到底是谁？ 回到客厅，李稳目光闪烁。 一，人即便是在弥留之际，也有很强的心理防备。这老干部的话绝不可全信。 二则是，这凶手或许真的就在当年的车站当中，无论这呆傻老人的话里故意掩盖了什么，从公交车的举动来看，这凶手现在依然活着。 或许是因为老干部少有的醒了过来，客厅内的氛围居然改变了很多。这大婶虽说红着眼，居然开心了不少，甚至请他一起吃晚饭。 “小兄弟，你别介意，我爸也算得上你的老上级，家里就这些人，也没多准备，你就将就吃一些。” 就在李稳刚到一侧的饭桌坐下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赫然看到，吃饭的人当中居然多了一个人。 第二十四章 真凶露面 带着医用口罩，一身夏式长衣，静静的坐在其中一个座位上，正是那个女鬼。而其他人只是说着客气话，如同被蒙了眼睛，根本就看不到她一般。 眼见李稳有些呆，一旁的大婶格外热情，“小兄弟，吃饭啊？” “好，吃饭。” 刚拿起筷子却又放了下去，他看到这女鬼已经站了起来，静静的走向了里屋。 里屋的灯光20个灯开始微微晃动，当他跟过去掀开门口帘子时，那女人正静静的站在老干部的床前。 接下来的一幕让李稳震惊。这女人口罩下的嘴巴只是动了动，就那么看着老人身上的黑气，像是看到了无比美味的食物。 女人的头发猛然伸长，裹住了整个病床，那是有些瘦弱且带着黑气的影子被生生的拖了出来，奇形怪状已经有些不像是人。 不断挣扎的影子被头发越裹越进，最后散发成黑气，彻底消失。 女人口罩下动了动，明显的舔着嘴巴。 “刚才那人影绝对是这卧病老干部的魂魄，却被女鬼给生生吞吃了。” “据说某种极其凶恶的厉鬼，可以吞吃怨气和邪气。她就是这一类？这老干部整个人被戾气缠身，纵然是报应所致。。。但在她眼里都。。。都是食物？” 这女鬼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再一看居然出了大门口，明显直接离开了。 刚才只有他听到了这屋内凄惨的叫声，而这家人依旧在劝着他继续吃饭。 “小兄弟，继续吃啊。” 耳边再也听不进这家人的话，他决定客套几句后便离开。 “我爸当初还清醒的时候，就老拿着这个东西发呆，嘴里自言自语，说是他很后悔，他做错了事儿。后来他想把这东西还回单位，但人就已经呆傻了。” 居然是那大婶犹豫之后追出了院子。 “我爸。。。爸他虽然以前做了些事儿，但他对国家还是有贡献的。你。。。既然是专门来问这四路公交的，这东西应该对你有用。” 这是一把旧式箱子的钥匙，李稳想说什么，这大婶根本不接话，急急忙忙的走了回去，远远的还能听见这家人的话语声。 “爸醒了，太好了，明天，不，今晚就给医生打电话，让医生来看看。” “还说什么，你快去准备一下。” 走之前李稳瞟了那屋内一眼，如果说以前只是呆傻，那么现在这人已经彻底成了一具空壳，所有的魂魄全都被吞了，活不了多久了。 李稳知道，不管这家人到底隐藏了什么，至少现在只是在灯火通明中忙碌普通人家。走出院子后终究是停了停，回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似乎心里才好受了一些，将这把旧钥匙死死的捏在手里，然后径直离开。 。。。。 第二天一大早，李稳再次来到东区车站，之前那中年人笑脸相迎，这次果然泡了一杯上好的毛峰。 “这种钥匙，应该是以前车站储物柜的钥匙。”中年人眯着眼睛盯着他，“你还真去见了窦老主任？听说他不是早就老年痴呆了么？” “别管那么多，你就说现在能不能找到这钥匙的箱子。” 中年人显然是谈业务的老手，“来来往往这么多之功，又是多年前的储物柜，早就没了。”二郎腿一敲，顺手点燃李稳发的烟，“不过领导阶层的储物箱还是有仓库保管的，只是这么久了，现在又在拆迁，不一定找得到。” 在两个年轻保安的带领下，李稳来到了车站的仓库，仓库在车站大楼的后侧，正好靠近一旁车站站台的广场，刚到这里居然碰到了之前守夜的老大爷。 “老同，快把仓库门打开，伍科长吩咐的。” “什么？又来？” “前段时间你们不是倒卖过一批东西了么？车站虽说搬迁，你们也不能把底子都给卖了。”这老头白天并没有醉酒，淡薄的身子却瑟瑟发抖，很看了李稳几眼：“是你？” “少废话，这也是你该管的？” 一个年轻保安直接抢过钥匙。 大门打开，一股机油和机械的臭味铺面而来，仓库站了整个一楼的近一半，堆着成山的汽车零件和东西，远处甚至还有半个车厢摆在空地上。 “老同是现在这儿最老的人了，这老头别的都好，就是有些死脑筋。白天在这里看仓库，晚上就让他去站台值班。” “一楼原来是个修理厂，后来改成了仓库。” 把仓库的摄像头电源给拔了，两人点了根烟出去了。 “看上了什么直接跟我们说，价钱都好谈。” 废弃的保险柜几乎到处都有，堆满了各处。 “怎么会没有？” 一直到这天夜里，李稳还在仓库内忙活，甚至有些钢结构和废铁堆内的箱子也被生生翻了出来，而他早就满身机油，整个一楼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是一个废弃车架内的一个保险柜，他顺着钢结构爬了过去，眼看已经要到达这保险柜的位置。 途中李稳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停。 轰的一声，那是上头吊着的一大块钢条瞬间砸了下来，将整个废弃车架砸个稀巴烂，要是再快一点，他整个人已经千疮百孔。 “什么情况。” 巨大的动静后，两个保安很快冲了进来，正好看到满脸发白的李稳。两人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都是有些不好看。 “这些东西都是年久失修的，钢索早就锈了，你注意点啊。” 三人匆匆离开，李稳突然喊了一声。 “对了，我要的就是这东西。”说完快步走了回去，拿起角落地上的一个保险柜，用身子挡住，手里则捏着个短钢条狠狠一敲，几乎锈烂的保险柜立刻被撬开。 “打开了。” 看着里头看了一眼，直接搬走。 “等你到大晚上，你就看中这么个破烂玩意？你。。。你不在看看？” 两人很是失落，李稳在下午时就听到，这两人甚至在联系拖车。 李稳很是确定，手里的保险柜甚至紧了紧。 “就要这个了。” “算了算了，你给个五十块意思一下，算我们俩的饭钱。” 离开车站后，他并没有回公司，反而第一时间在附近找了间旅馆住下。惊魂一刻之后，他好不容易才彻底冷静了下来。 “这凶手果然还在公司。” “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两个保安是听到声音从从办公室冲过来的，他们关掉摄像头的举动也都说的过去。只是可惜摄像头被关了，根本看不到当时仓库内外的场景。 那个姓伍的科长一到下班就走了，下班打了个电话来联系，这人有没有可能中途折返？ 李稳心头一震。 “难道是他？” 第二十五章 车子启动 因为即将拆迁，整个车站剩下的工作人员只有十多个人，不算上那科长和保安，大多都是一些朝九晚五的年轻文员。 他早就有猜测，自从他重新来打听四路车，很有可能就已经被盯上了，但根本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仓库那一大捆钢材的掉落明显是精心设计，目的是想直接要了他的命。 这一切都源于他去仓库找保险柜的举动。 显然有人知道他去找过老干部，要阻止他在车站内得到任何东西，因为李稳的举动，在他看来，已经会使得这车站当年的事儿败露。 带回来的保险柜自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这是他在仓库故意的演出。 “这个醉酒的老大爷。” “车站的老人，第二次过来也碰到过他，下午仓库时也是在场。” “六十多岁，看起来受尽欺压，可怜兮兮，这些都只是他的外表。隐忍和伪装之下隐藏的很有可能是一个狰狞扭曲的性格。” 烟灰缸内已经放了整整六七个烟头，李稳一手拿着便携铲，皱着眉头久久的沉默。但行动之前，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没想通，这点极其重要。 录像带中，公交车惨案最后听到的七个声音，究竟代表着什么？ “这老头一直都在四路站台值班，因为这一点几乎是我当时第一个排除得人，那玩意凶气滔天的玩意按理说早该亲自动手了。” 在这公司干活如同刀尖上走，把整个事情再次回忆一遍，李稳寻找着一切蛛丝马迹，在他看来，任何细节都可能是某种提示。 当初传单上的要求，尸体司机下车后的奇怪举动，再联系上录像带中的脚步声。 “难道是这样？” 身子一震，李稳内心有了一种极其邪乎的猜测，但就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掐灭了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不管如何，这一切今晚就会有答案。” 。。。。 离开旅馆，来到附近商场内的肯德基，晚上八点，正是商场内人山人海的时候，肯德基内进出的客人也络绎不绝。 一边看着周围，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伍科长么？吃晚饭没。。。。哦，那正好。”一番话后，电话那头的中年人几乎在咆哮。 “你t的疯了？老子已经下班了。” “不行，绝对不行，你脑壳有问题。” 李稳把牙一咬，再次报出了一个价格，对面异常坚定，“加价也不行，这种事儿谁t吃多了才会去干，那车子虽说只是传言，但邪乎的紧。” 李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时间还来得及，你随便找个修理厂。。。。” 或许是因为李稳开的价格实在太诱人，几番讨价还价，中年人语气终于出现了松动，“让我想想，确实还有一辆老款的十一路。。。。” 在电话中进一步商量好细节，而后终于搞定。 。。。。 等到晚上十一点半。 背着包的李稳离开商场，朝着东区老车站出发。 仅剩的几个站台早就停止发车了，站在空荡荡的候车大厅，让他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一旁的保安室果然已经空空如也。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李稳走到了一旁墙上站台标识的地方，就是从这里他坐上了这趟车，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次他手里并没有传单。 “应该不止是这里，沿途随便哪个站点都行。” 李稳自言自语着等待，和上次同样的场景，整个车站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晚上十二点整。 “它应该快到了。” 在一阵诡异的冷风后，一辆破旧的公交车在夜色中缓缓了开了过来，如同鬼魅一般停在了站台口。 李稳直接走上了空荡荡的车厢。 诡异的车子发动，很快离开了车站，经过几个街道后径直朝着郊区开去。 时间深夜，摇摇晃晃的车子开到了荒郊的土路上，李稳从后排座位站起，走到了驾驶台的附近。 “你。。。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 “现在，你。。。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一旁开车的司机身子僵硬，李稳更像是在对着这诡异的车厢说话，从包里拿出一叠旧文件，抖着手塞进中控台的金属盖子中。 似是常年的怨气终于得到了爆发，锐利的刹车声中，车子开始凶猛的抖动。 那是一个黑影猛然从后排座位跳出，手里拿着一根钢筋直插李稳的后背。 李稳一直注视着倒视镜，身子一让，右手的便携铲重重的朝着这人抽去，随之车内的灯光瞬间大亮。 “你果然来了。” 这突然出现的人，正是那保安老大爷。 “你刚才应该是藏在最后一排座位的暗箱下头吧。”这老大爷一身旧衣服，哪里还有之前可怜兮兮的样子，一脸的凶狠。 “之前在仓库让你跑了，现在又弄一辆假的四路车出来，你以为能够瞒得过我的眼睛？” 一米多长的钢筋再次刺了过来，纵然李稳快速拿出便携铲来当，这锋利的家伙依旧将一旁的座位直接刺穿。 将李稳逼离中控台后，这老同第一时间去掏那中台，但拿出来的只是一叠废纸。 李稳眼睛一瞪，拿着便携铲瞬间冲了过去，但已经晚了。 势大力沉的便携铲纵然直接废掉了老同一条胳膊，但这老头从身后提出的是一桶早就准备好的汽油，已然泼了出来，另一只手也点燃了打火机。 “你敢再动一下？” 老同舔了舔嘴唇，丝毫不管流血的胳膊，皱纹的脸上几近扭曲。 “那群老家伙，我就知道他们一个个怕死，都怕那陆实成变得厉鬼。只是这群老不死也不想想，厉鬼怎么会放过他们？” “说吧，从车站弄到的文件放在什么地方？” 哇的一声响了起来，是一直在驾驶座位上发抖的司机，扭过头后赫然正是东区车站的伍科长，此时只剩满脸惊恐。 “老。。。老同，你听我说，冷静点。” 这伍科长也被逼到了李稳所在的角落，眼睛更是惊恐的看着老同手里的打火机。 第二十六章 七步 或许是考虑到塑料火机并不能持久燃烧，超过三分钟后几乎都会被烧烂，老同用这火机点了根烟，恶狠狠的盯着李稳两人。 “老同，有什么事儿都好商量。” “商量？”老同拖出半桶汽油，这次是直接浇到了李稳二人身上。把烟狠狠的兹了一口，烟头都咬的变形。 只要烟头一抖，周围瞬间就会被大火吞噬。 “我之前在商场打电话，你就在旁边吧，以你对车站这些旧车的了解，所以提前混进了这辆车中。” 老同嘿嘿一笑，默认了李稳的话。 “我在车站这么多年，能认不出这车是假的？你们真是自作聪明，还主动开到了这郊外。” “在仓库里算你激灵，躲过了砸下来的锈铁，不过这一次你们逃不掉了。” 浑身汽油的伍科长声音狂抖， “你。。。你真的敢杀人？” “有什么不敢？当年我不就这样杀了那陆实成？”老同干笑着，烟头的火星照亮，更加凸显了脸上的狰狞。 “你们就要成死人了，告诉你们也无妨。这陆实成太不识趣，仗着他自己一个人干净，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车站的人能容他？车站资产肥了多少人的腰包，你以为这陆实成是个什么好东西？他扬言要举报，还不是为了钱？” “那一晚，我换了调度表，把陆实成骗到了这山路里头。他死前惨叫了好几分钟，那声音无比美妙。” 老同双眼发亮，像是个疯子在回味。 “荒郊野外，当时那陆实成刚刚停车，我从背后拿着一把铁锥砸他的头，一下，两下。他越求饶我越兴奋。他就在这车厢里头爬，从这头爬到那头，地上都是血。” “你这个疯子。” 老同狠狠打断了李稳的话，紧了紧手里的烟头。 咧嘴的老同看了看车窗外的山野，这场景和当初何其的相似，同样是荒郊野外，同样是漆黑的车厢。 “是你们给了我这个天赐良机，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你们就跟那陆实成一样，死在这公交车上，你们死后，我会抹去周围的所有痕迹。” “你就不怕我们像以前那辆四路车一样，变成怨魂厉鬼来找你索命？” 毕竟有四路车的前车之鉴，按理说是个人听到李稳的话都会害怕，但这老同却干笑了起来，从身上摸出了什么东西，漆黑的光线下可以看清楚，那居然是四个铜钱。 “变厉鬼？桀桀，我早就准备好了。” “当初杀陆实成的时候，你以为我没想到他会变成厉鬼？我早就有准备，我问过阴阳先生，找到了一种法子。把这铜钱盖在他尸体的双眼上，这样他的鬼魂就会忘了我的模样。再在他死的时候，把他的尸体拖动了七步，这样他的鬼魂就永远没办法看到我。” 李稳心头一震，纵然是之前就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依旧让他浑身发麻。铜钱盖眼，死的时候再被拖动七步的距离。 阴阳鬼魂这一行无比诡异，七步距离，难道真的能阻断阴阳。 乍一听起来很玄乎，老同却真的已经准备动手。 用烟头挡着李稳所在的方向，老同自己慢慢退下了车门。 “等你们被烧死后，我也会用这种法子对付你们。” 李稳突然动了，闪到一旁的驾驶台，璇下了控制车门的按钮。下车的老同瞬间被锁到了车子里头。 “你找死？” 李稳也笑了， “反正都是被烧死，了不起同归于尽。”他看准了这老同也怕死，现在三个人都会所在车内，只要一点火，谁都活不成。 人在将死的时候总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胆子，之前一直畏畏缩缩的伍科长，也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就要夺老同手里的烟头。 “那就谁都别想活。”老同脸色狰狞，和伍科长厮打在一起。“姓伍的你小心点烟头。”追过去的李稳嘴里大吼，一记便携铲就抽在了老同的头上。 伍科长趁机一把扯下了老同手里的烟头，没地方丢，情急之下径直丢进了自己嘴里。呜呜发狠。 “老子今儿要整死这老扒皮。” “你整死他有个屁用，还有打火机。” 李稳说着抢出了这人身上的打火机，而后一铲打烂旁边的玻璃，把打火机朝着外头一丢。 “快走。” 两人从窗口跳车，之后夺路而逃，第一反应都是要离开这满是汽油的公交车。 已经红了眼的伍科长是被李稳给生生拖下来的，远离了公交车后气喘吁吁，两人却听到磁呀一声，这辆烂车的车门居然开了。 浑身是血像个鬼一般的老同追了出来，根本不管身上的伤，第一时间跑向路边。 “那。。。那东西你怎么乱丢？” 由不得伍科长不急，现在大家身上都是汽油，如果让这疯子老头拿到火机，这个距离怎么都能丢过来。 伍科长转身逃跑的时候，李稳却没动。就在这片刻，满脸是血的老同踉踉跄跄的跑了那一处，快速的捡起了打火机，火焰打燃，嘴里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去死吧。” 正好扔向已经逃跑的伍科长的方向，打火机的火焰突然熄灭了。 “不可能，怎么会打不燃。” 咔咔咔，老头一脸狰狞，开始不断的打着手里的打火机。 李稳站在原地，冷冷的开口道，“你看看那路边。” 土路旁边的荒野不知何时升起了雾气，就在一旁的草丛边，那是一块锈烂的铁牌，这地方正是这辆邪乎公交车路线上的一个站点。 老同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怔住了，脸上狰狞的表情消失，逐渐升起的是惊恐的神色。 “这地方，是。。。是站点？” 李稳并没有回答。 他之前将打火机丢出窗外，看似是情急之下的举动。此时正是深夜十分，光线黑暗，这老同为了捡打火机哪里会注意到门口那草里的四路站牌？从车门位置踉踉跄跄的跑到草丛，正好是从站点位置出发，而他自己拿到火机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走完了七步的距离。 山野的雾气一阵晃动。 他想第一时间倒退，退回车门的位置，双腿的膝盖却瞬间发出咔咔的声音，这是骨头断裂的响声。 就像是被某种诡异的力量影响着，他无论如何都退不回去了。 手里的火机还在呆滞一般的打着，却再也打不燃，剧痛中老同双腿打斗，僵硬了扭过了头。那是一辆诡异的公交车从雾气中缓缓开来，停在了站牌的这辆西贝货公交的旁边，车头拐弯，诡异的车灯照亮了路边草丛。 <sript>haptererror;</srip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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