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拳世界 - xp1024.com
《黑拳世界》


第七十六章 生意

老根的事情始终牵挂着我心思,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但既然伊格尔找到我,我想老根安全暂时应该没有问题。如果老根真出了事情,我想不管伊格尔的背景多么的显赫,我是一定会想方设法宰了他的。

约定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可我刚吃完早饭就匆匆跟波波夫打了个招呼前往红场。波波夫对我的出门有些诧异,他知道我这种人对旅游什么是没有兴趣的,不过我没有说原因,他也就没有问,只是希望能够安排两个保镖陪着我。在这个时候,波波夫是不希望自己带来的拳手出什么问题的。我依然拒绝了,既然约定是一个人前往我就会一个人前往。我不是逞强,只是不想我的兄弟因此受到伤害。波波夫虽然对我的坚持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尊重了我的意愿,只是嘱咐我一定注意安全。

瓦西里升天大教堂位于红场的南端,它的旁边就是大名鼎鼎的克里姆林宫。不过我可没有兴趣来瞻仰这些前人留下的灿烂文化,目光四处巡视,焦急的等待伊格尔的前来。

“等待很久了么?”一身白色大氅的伊格尔戴着一顶白色的礼帽缓缓走到我的跟前,看看腕上的金表,“现在才刚刚九点整。”

“王维新怎么样了?”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上那把沙漠(和谐)之鹰,因为在红场这个政治敏感的地方带上枪反而可能成为我的负担。但是两把飞刀却是藏在我的袖子里,现在只要我一甩手,伊格尔就必死无疑。

“看来疯狗先生很关心我的前手下。”伊格尔笑了笑,拍拍我的胳膊,“既然来到了著名的瓦西里升天大教堂就让我做你的向导,带你参观一下如何?”

我撇了一眼四周,七八个身着便装的男子目光紧紧盯着我和伊格尔。我揣测他们的身上也不敢带枪,所以我一把拿下伊格尔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伊格尔,知道我是疯狗还敢孤身站在我身边,你的胆子也的确很大。

刀柄慢慢滑向我的手腕,我不是要杀死伊格尔,我只想让他落在我的手上。

“在这里对我动手么?”伊格尔看出我的意图,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指了指不远处的巡警,“他们很快就能发现的,在这里我想你是逃不掉的。”

“是吗?”我冷冷一笑,“如果我根本没想逃呢?”

我宽松的袖子遮住手上的利刃,亲密的搂住伊格尔的脖子,刀尖却顶在了伊格尔的颈部动脉处。除了伊格尔能够感受到刀尖的冰凉,远处的保镖根本没有看出异样。

紧了紧伊格尔的衣领:“你知道为什么我叫疯狗吗?”我的脸上闪现出杀机,“因为我想做的事情从来不考虑后果。也许,我今天会和我的兄弟王维新一道去死,不过你一定会给我们陪葬。我们是朝生暮死的蝼蚁,可是能拉着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佬一道慷慨赴死,也算得上风风光光了,不是吗?”我的话半真半假,对于拿着老根要挟我的伊格尔我的确动了杀心,但是我却是没有想过要给他陪葬。我这么说,只是想要摧毁伊格尔的意志。

我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不畏惧死亡的,大佬,你不怕死亡吗?

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我手上的刀尖却加了一点劲道,深入了进去,刺破了伊格尔的表皮,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疼痛和死亡的威胁让伊格尔不再那么的云淡风轻,他所想象中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的世界在我这亡命徒的尖刀下瞬间不复存在。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人才,疯狗。”伊格尔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惊恐。不过伊格尔到没有失态,努力保持着一个大佬该有的镇定,“你把我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是吗?”我的指甲轻轻在刀柄上摩挲,故意刺激着伊格尔的神经,“可一切都是在我的计划之中。”

“抱歉,你的朋友并不在我的手上。”伊格尔瞄了一眼我的刀,软了下来,“我只是想用你朋友为借口将你请出来。”

“是吗?”我手里的到继续深入一些,伊格尔想要退让,却被我的身子牢牢抵住,“我是这么好欺骗吗?”

刺痛让伊格尔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没有敢太多的挣扎,对看出情况不对,想要靠近的保镖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真是一个玩笑,你的朋友王维新的确不在我手里。”

“真的不在。”为了表示诚意,伊格尔示意保镖走远点。

“你只是想约我出来?”我看伊格尔的表情不似作假,内心松了一口气,可没有一点表露出来,依旧用刀抵着伊格尔,不过力道小了一些,“也许你现在跟我说的话也是一个玩笑,我可不喜欢玩猜谜游戏,也猜不出孰真孰假。”

“放松一点,伙计。”伊格尔这个老狐狸极善于察言观色,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我现在可不敢跟你开玩笑了。”侧了侧脖子,见我没有阻拦,伊格尔躲到一边,“你真是一只疯狗。”掏出一块手帕,伊格尔擦去脖子上的血迹。

“我的确是疯狗。”刀又滑落进我的袖子里面,“所以不要惹我。”我可不管伊格尔究竟有多么显赫的背景,既然得罪了,我又何妨再加上一点威胁。

看看手帕上的殷红,伊格尔笑了笑,目光中却闪出冷冷的杀意。这样的杀意我在生死的边缘见过可不止一次了,非常的熟悉。

“我好久没有流血了。”伊格尔退开几步,和我保持了距离,“本来我只是想和你谈谈生意而已。”八个保镖迅速的把伊格尔守护在中心。

摇了摇头,伊格尔苦笑了一下:“你真是疯狗,不顾及一切的疯狗!”

我冷冷看着众人,没有一丝畏惧,欣然接受伊格尔的称呼。只有疯狗才会让你们这些豺狼心存顾忌,才会让你们胆寒。为了我身边的朋友,即使作上恶魔又何妨?

伊格尔捏紧了沾上血迹的手帕,深吸口气,“我们还是谈生意的好。”

“我觉得下次你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出来的好,不然。”我顿了顿,示意了一下伊格尔带血的手帕,“大家会有些尴尬。”

点点头,伊格尔掏出根雪茄点上:“你后天的拳赛,我希望你输掉。”

打假拳么?我冷冷一笑,没有开口。

“三百万美元的报酬。”伊格尔报出一个天价,平静的等待我去接受,“有些东西并不值得拿命去搏,疯狗。”

“威胁我?”我淡淡看着众人,“我最烦别人威胁我,可也不怕威胁。”

“不。”伊格尔跃出众人的包围,还是来到了我身边,“不是我威胁你,是你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你知道你这次面对的是谁吗?是伯格涅夫将军。也许你能赢下比赛,但我想你的这条小命可不一定能走出俄罗斯。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愿赌服输的。”

“也许你并不怕死,不过何必为了钱而送掉自己的命呢?”伊格尔弹弹雪茄,“我的这番话波波夫一定没有对你说过,他有后台,并不需要担心什么,只要你能帮他赢钱就好。你的生死我想他可不在乎。”

波波夫倒是告诉过我这次和他赌拳的是一个将军,一个级别不小的将军。伊格尔的话我不敢全信,可的确触动到了我。萧扬即将来接我回国,我又何必在这个节骨眼冒上这么巨大的风险呢。可是让我去打假拳,我的心里却有些不能接受。

“根据我的了解,你身上背负着命案,你是出逃到俄罗斯的。到目前为止恐怕还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但是如果听从我的建议,我想将军会给你一个新的俄罗斯身份,让你能重新开始。当然,将军也会适当的给予你庇护。”伊格尔看出了我的动摇,给了我一个巨大的诱惑。

这对我来说无比诱人。以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开始。不过从此以后我可能就要生活在将军或者伊格尔的阴影之下了。得到即意味着失去,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选择。

“怎么样?再考虑考虑?”伊格尔嗅了嗅雪茄,“距离你们约定的拳赛还有三天,我想这段时间足够你思考清楚一切了。”

“你的后台就是这位将军吧。”我双手插进口袋,看着伊格尔。

“不错。”伊格尔坦然承认,“所以我能给你承诺。”

“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对波波夫就是单纯合作关系,可并不代表我要出卖波波夫,“我们还是下一次合作吧。”

“年轻人,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多考虑一下的好。”伊格尔脸色微变,我的不识抬举让这个大佬按捺下去的火气腾腾而起。

“不必了。”我一口回绝,语气坚定,“回去叫你们的拳手好好准备吧,我期待他有真正击败我的实力。”

“我会记得你今天的所为。”既然撕破了脸,伊格尔也不再伪装,竖起带血的手帕,“到时候我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新帐当然指今天被我用刀刺破脖子。旧账,我想是上次被我和老根联手赢了一百万美金的事。

不过我会怕么?债多不压身,如果你不怕我就来吧。

“我等着你。”对一个拿我朋友威胁我的人,我自然也没有好的语气,“到时候你会见识到什么是疯狗的!”

不去看伊格尔咬牙切齿的面孔,我转身回走。

只要老根没事,我就放心了!

第七十七章 坦诚

回到酒店还很早,我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开波波夫房间的门。

“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多逛一会。”波波夫穿了一件睡衣,屋里还坐着两个漂亮的金发美女,半裸着胸脯,丝毫不介意被我看见,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伊娃昨晚叫的那两位。

俄国人的精力真的很旺盛,六十岁出头的波波夫一点也看不出疲态。

看这波波夫裸露出来的黑乎乎的胸毛,我指了指两位女郎:“有时间聊一聊么?”

“当然。”波波夫从钱包掏出一叠钞票递给两个女孩,“先出去吧,有时间我再找你们。”波波夫的那只大手还忍不住在其中一个年轻的姑娘饱满的胸部又狠狠捏了一把,淫笑道,“咱们到时候在尽兴。”

两个女孩显然也是风月场的老手,拿着厚厚的钞票,各自在波波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齐声说了句:“谢谢老板。”

穿好衣服,两个女孩拎了个小包出了门,其中一个在关门的时候还对我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你也可以找我的帅哥。”

“请坐。”波波夫笑眯眯的目送两个女孩的离开,显然对这两个女孩的服务还是很满意的。从酒柜上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我,“别看我现在年纪大了,可这方面的能力不见得比你差。到目前为止,我还不需要吃药来搞定这帮年轻的姑娘们。”波波夫的脸上洋溢着自豪。

“是吗。”我接过酒杯,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荷尔蒙味道有些难受。

“你不信我?”波波夫干掉手里的红酒,“你要是有兴趣今晚咱们可以呆在一个房间试试。我在床上的战斗力可不比你在拳台上差!”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面对波波夫的盛情相邀我摇了摇头,道了句谢谢,我的观念还没开放到在床上来一场竞赛的地步。

“你们中国人保守的观念真的挺没劲的。”对我的拒绝波波夫显得有些失望,“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我记得不错的话,这可是你第一次来找我。”

“我想多了解一点我这次对手的情况。”我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有资料的话,越详细越好。”

“嗯,没问题。”波波夫点点头,“看你这么用心我就更放心了。凭我的感觉,你既然能轻松击败灰熊萨博,这场拳赛应该不在话下。”

“这个世界上没有必胜的结果,我只想更有把握一些。”我盯着波波夫的眼睛,指节轻轻扣了扣桌面,“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互相坦诚,将双方的诚意展示出来。这时候的相互猜忌,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意有所指,波波夫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再次喝光杯中的红酒:“好吧,我承认,是我让伊娃进你房间的。不过我的出发点是希望你能够放松一下,能够在拳赛的时候发挥的更加完美。你知道,这次拳赛,我在你身上依然下了重注的。”

我想知道的当然不是这件事。我正真想听到的是我是不是像伊格尔说的那样赢了比赛会丢掉命,我想听波波夫自己将比赛的风险给我说出来。可显然,波波夫瞒着我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么一件。

“嘿,真伤心。我还以为我自己的魅力很大呢。”我故作轻松的端起酒杯,“看来我这张平凡的面孔永远成不了女孩子们心中的白马王子。”

虽然早就想到波波夫能成为叶卡捷琳堡的地下皇帝绝对不会像他展示在我面前的那么慈眉善目,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连女儿都能成为他笼络人心的工具。这样的波波夫真的让我胆寒。

“男人只要有钱即可呼风唤雨,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是问题。放心,只要这场拳赛胜了,你绝对会拿到一大笔钱。”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膀,“到时候你就可以像阿奇一样带着钞票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我只想回家,在我的妻女身边跟师傅过着平凡的日子,可以么?可能么?

当幸福从指间溜走才知道珍惜,后悔是没有用的。

“风险和收益总是成正比的,我想知道我所面临的风险是什么?”我干掉杯中的红酒,不愿再遮遮掩掩的,单刀直入的问了出来。

“哦。”波波夫显得很平静,“你见过伊格尔了是么?”多年的江湖经历让波波夫立马想通了一切,目光中带着一点戏谑,“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输掉这场比赛。”我没有否认,面对这种老狐狸,遮遮掩掩只会惹他们的嘲笑,“三百万美金,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开始。伊格尔给我的承诺。”

“真是一个诱人的馅饼。不过你既然对我说出来,就是没有答应不是么?”波波夫重新坐在沙发上,在桌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一个剪好的雪茄递给我,“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朋友。我们需要坦诚相对。”

“你知道,我不喜欢去打假拳。”我点起了雪茄,斜倚在沙发上,“可是我可不想像伊格尔所说的那样连钱都摸不到就送掉小命,你得给我一点保证。”

点点头,波波夫也点上一只雪茄:“你放心,我到时候会二十四小时的安排人来保护你,直到你回国为止。有我在,你不会有问题的。”

波波夫说的一脸真诚,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相信。一个为了钱连女儿都能当作工具的人,我可不敢把自己的小命押在他的身上。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摇摇头,“既然拳赛的风险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聊聊我们的收益分配。我觉得我应该拿到和我承担风险所匹配的收益,你说呢?”

“你说如何分配?”谈到钱,波波夫谨慎了起来,抽了不到一半的雪茄也掐灭在了烟灰缸。

“我要先拿到三百万美金的佣金。”波波夫告诉我这次他们一共下了两千万美金的赌注,按照波波夫的承诺,如果胜了,我可以拿到六百万的报酬。而现在,在赛前我要先拿到一半的报酬,“你们把这个叫做生意,我就按照生意来和你谈。我所承担的风险,需要这么做。我可不想最后我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的结果。”

“一百万。”我的话显然在波波夫的意料之内,“我将大部分的流动资金都投入到了这场赌注里,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现金。”

“两百万。”我不是商人,也不会谈生意。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给我的家人留下一笔钱,“不能再少了。”我的语气斩钉截铁。

“好。我想想办法。”显然,两百万对波波夫来说不是一件难事,波波夫也不想在这时候和我产生分歧,影响我的情绪。毕竟赢下拳赛才是大家共同的目标,“最迟明天晚上我将钱打到你的卡上。”

“好!”既然双方达成了一致,我握上波波夫伸出的手,像一个商人一样,“合作愉快!”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疯狗?”既然大家把话题摊开,波波夫最关心的还是这场几千万赌注的拳赛。

“我也许会死,但绝不会输。”我竖起拳头,“你相信我的拳头就好。”

对一个拳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那颗求胜之心。老k曾经说过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在拳台上会输,他作为拳手的那颗初心从未改变,他有着一颗强大的心脏。

我呢?我会失败吗?历经这么坎坷的我也逐渐从软弱变得坚强。我最为倚仗的就是我的双拳。现在的我就是和老k站在一起较量我也丝毫不会畏惧。我胸口的那颗心脏也同老k一样越来越强大!

我的承诺给了波波夫一颗定心丸,波波夫对我的表态很满意:“我对你有信心。”

“不要再让伊娃进我的房间了,会影响我赛前的准备。”我吸了一口雪茄,“回头我想看看这次对方拳手的资料。”

“好。”波波夫应承的很爽气。

抽完了这根雪茄,我离开的波波夫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的生活注定了将会远离平淡和安宁,我注定是要在生死之间去劈开一条血路去求生存。死亡总和和保持着一个亲密的距离,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我就会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某个无人问津的地方。我也害怕,害怕死亡,害怕带着遗憾离开。不过我还是要鼓起勇气去直面这惨淡的人生!

两百万美元我想够柳雨熙和我女儿生活了吧。

我拿起宾馆的电话播出了一个国际长途,打给了萧扬。我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我的这个朋友,希望他能帮我把钱安全的转移回去。

听完我的叙述,萧扬沉默了好久,我一度甚至以为他挂掉了电话。

“把钱转移回国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个将军我听说过,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电话那头的萧扬善意的提醒我。

“我也不是软柿子,给人随意揉捏的。”我语气森然,想要害我的,我绝对以牙还牙。

“这样吧,明天我就飞过来。有些事情,我们一起合计合计。”

萧扬能过来,当然最好了。他想问题,处理事情比我周全也比我周到。

“那好,我等你。”我没有侨情,在我的心里,萧扬也渐渐成为老根、涛子一样的兄弟了。

第七十八章 保重

两百万美金的巨款第二天中午就打进了我的银行卡里。在柜员机前查账,数着那一个又一个的零,我丝毫没有那种暴富的感觉,反而内心空落落的。问世间钱为何物?直教我以命相许。对我而言,这笔钱也只是银行账号里面的一串数字而已。

伊娃也离开了莫斯科,坐飞机回到了叶卡捷琳堡。她走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一眼,标致的小脸上写满了幽怨。她恐怕还在介意被男人拒绝,尤其是我这种在她看来长相平凡的普通男人。十七岁的伊娃浓妆艳抹,浑身的珠光宝气。可是她真的幸福么?我不清楚伊娃真实的想法,只是我的心里对这个女孩带着淡淡的怜悯。

波波夫忙着张罗拳赛的事情,我就独自留在酒店的健身房进行训练。这次对手的资料我仔细看过了,是一个叫伊万的现役的自由搏击运动员,最好的成绩进入过世界排名前十,虽然现在的状态有所下滑,但绝对不容小觑。不过我对我自己还是有着绝对信心。

“休息一会?”一条白毛巾递了过来,“我不知道你的房间是哪一间,但是我知道在这里一定能找到你。”一身笔挺西装的萧扬风度翩翩。

“见到你真好。”我接过毛巾擦了一把汗,“我刚好结束,去我房间休息一会?”

“好。”萧扬点点头,拿上我的拳套和衣服跟我离开了酒店的健身房。

刚进房间的门,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你现在可真够忙的。”萧扬笑了笑,“如果是美女,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我先回避一下。”

我没有心思跟萧扬开玩笑。波波夫出门了,肯定没有这么快的回来,这时候会是谁来?拳赛在即,伊格尔的恐吓犹在耳边,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対萧扬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拿起桌上的飞刀,缓步走向房门,从猫眼看了出去。

硕大的帽檐遮住了整张面孔,黑色的阴影下瞧不出是谁。我示意萧扬躲到一边,把手里的刀攥的更紧。这么快就来了么?我心中冷笑,杀心顿起。

咚咚咚,还是一阵有节奏的敲门。门外的人似乎不急不缓。

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眯起的眼睛猛然一睁,拉开房门,手持着短小的飞刀顶了上去,先下手为强,我可不愿意被人堵在里面。

刀锋破空,在空气中甚至发出“斯斯”声响,我和门外的人赢面相撞。我手中的刀刃却没有划出去,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你得欢迎仪式是不是太特别了?”门外站着的赫然是我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老根。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可目光还是神采奕奕。

我吐出一口气,收起刀,狠狠给了老根一个拥抱:“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你忘记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么?”老根推开浑身臭汗的我,一脸的嫌弃,“拜托,你先去洗个澡可好?”

老根往屋子里面大咧咧的走,看到里面的萧扬,尴尬一笑:“有客人在?”

萧扬朝老根点点头:“你们先聊,晚上我找你,木头。”

“好。”我点点头。很多时候,萧扬总是能想人之所想,让人感觉很舒服。

给老根打了声招呼,萧扬给我们关上了房门。

“想我没有?”萧扬走后,老根肆无忌惮的睡在了沙发上,打量着房间的一切,“现在可真是有钱人啦,这么高级的房间一晚上不少钱吧?”

“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我也赖在一张沙发上,“见到你真好,老根。”

“你好么?”老根掏出一根烟,自顾自的点上,“我看你现在可不是很好,老朋友见面都需要用刀来招呼了。”老根斜睨着眼睛看着我。

将手上的飞刀放在桌上,拿出波波夫送我的一盒雪茄递给老根:“尝尝这个。”

接过我的雪茄,老根放在鼻尖处仔细的嗅了两下,又扔给了我:“虽然是好东西,可我却不习惯。我还是最喜欢这种街边随处可以买到的糙烟,够劲道。你这种高级货我抽完了上哪儿去买。我可不想被这些物质上的享受所牵绊,沉浸在物欲横流的泥水之中。”说完,老根猛然大吸两口手上的万宝路。

老根的提醒我听的清清楚楚。他怕我越走越远,在金钱外物的诱惑之下迷失。而我,虽然没有迷失在金钱物欲之下,不过的确也是越走越远了。远的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做些什么。

“我有些迷茫,老根,你迷茫过吗?”拿起桌上的雪茄,我点起一根。这样的话,我想我只能和老根来说。我不清楚我此刻的表情怎样,但和擂台上的疯狗一定判若两人。

“迷茫么?”老根微微一笑,“我也迷茫过,但只要你能找回你心里的目标,你就一定能找回前方的路。”老根似乎想起什么,语气坚定。

目标?前方的路?呼吸着雪茄的清香,我沉默了下来。

“木头。”老根坐起身子,“我真的好怀念我们小时候在院子里单纯的生活。”老根的脸上带着一丝异样,“可我们都在成长,主动地,或者被动的成长。我希望我们都能像师傅所希望的能样成长为一个好人,我希望你还是原来的你。”

“老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我从来没见过老根这样,直起身子也坐了起来。

掏出一张银行卡,老根递到了我的手上:“这里是我这些年的积蓄,如果你回国的话,帮我转交给师傅。告诉他,我没有辜负他的抚养。”

拿着这张薄薄的卡片,我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慢慢升腾。

“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老根一直是我心中的大哥,也一直践行着一个大哥该做的事情。哪怕我犯了错,他也一直在帮助我。

老根淡淡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感觉。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也许。。。。。。嘿,哪里来那么多的也许。”

老根指了指我手上的银行卡:“密码是我们三兄弟生日的后两位,你知道的。”

“你还是警察,对吗,老根?”这是我第一次对着老根将我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话,我也从来没有打算问过老根。但今天我却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问了出来。我不愿将疑问藏在心中了!

再次点上一根烟,老根却并没有抽,任凭着袅袅青烟升腾而上:“虽然这违反纪律,但这不是我第一次违反纪律了。”笑着对我点点头,“你猜的不错,我现在依然是警察,在俄罗斯执行着上级指派的任务。”

“碰到什么样的危险了?”我自然而然的捡起桌上的飞刀,在指间把玩起来。

“抱歉。”老根歪了歪脑袋,“这个我不能说。”

“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好吗?”飞刀在我的指尖不断游走,像是手上的第六根手指,“我想帮你。”如今的我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沈落木,我是地狱出来的疯狗,我想我有能力去协助老根做一些事情。

“谢谢你,木头。”老根拍拍我的肩膀,点点头,“有些事情我只能去独自面对。”

“是吗。”望着老根脸上的肯定,我知道这是老根的决定。尽管不愿意,但我却尊重我的兄弟。我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波波夫送我的那把沙漠(和谐)之鹰连同那盒子弹一起递到了老根的手上,“把这个拿上吧。”

拿上这把银光熠熠的沙漠(和谐)之鹰,老根并没有吃惊。拉开保险,四处瞄了瞄,叹道:“我一直想得到的枪没想到从你这里得到了。”

“我不会用这个玩意,在我手上这把枪的作用还不如它。”我舞动了一下手上的飞刀,“只有在‘枪神’的手上它才是手枪之王。”

“谢谢。”老根熟练的将子弹一颗一颗的装进去,晃晃手上的沙漠(和谐)之鹰,“有了它也许我真不用担心呢。谢谢,木头。”

我明白老根的话只是对我的一种安慰,他所要面临的危险绝不会因为多了一把枪而减少。

“老根。”我顿了顿,“大哥,保重好自己!”

这是我第一次称呼老根为大哥。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的语气也显得有些沉重。

“嘿。”听了我的称呼,老根哈哈一笑,“别搞的这么难受,我会好好活下来的。我还是习惯你小子还是称呼我老根。”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老根从我的手里拿下那把飞刀。

我点点头,看着老根。

“如果不是必要,少造杀孽!”这是老根第二次对我说这样的话了,上一次我答应了老根,可不久之后又有几人死在了我的手上。

“我们或许都在被迫做着一些我们不想干的事情,但你静下心的时候,你一定能够看清前方的路的。兄弟,不要在迷茫了!”

“我答应你。”我再次答应了老根,“你也答应我保护好你这条命,回国之后你得参加我和柳雨熙补办的婚礼呢。”

“好!”老根昂起脑袋,“一言为定!”

第七十九章 前菜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所必需面对挑战,老根拍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拥抱:“木头,我走了。”那张坚毅的脸上带着微笑,也带着不舍。

我知道有些东西我无法陪老根一起去面对,只能以空洞的语言给予祝福。握着老根的手我久久不能放下:“无论碰到什么,我随时都在你身边。我知道,你随时都能找到我的。”

老根点点头,亮出那把闪亮的沙漠(和谐)之鹰:“兄弟和我同在!”

送走老根,拿出老根留给我的那张银行卡,内心不断的翻腾。师兄弟三个,在三条不同的道路上一步一步的前进。老根选择的是一条危险的小路,执着于他一直以来坚守的正义。我选择的是一条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不归路,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的路在何方。只有涛子算是走了一条我们都看好的大路,这条路上,我们能肯定他必将功成名就!只是不知道我和老根能不能有命一起见证涛子的成功了。师傅逐渐老去,或许以后能够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的只有涛子了吧。

触摸着桌上飞刀刀柄的细纹,感受着那一抹淡淡的冰凉。我缓缓将四把刀插入我的腰间。我答应了老根,如非必要,少造杀孽。可是当被人威胁的时候,我想我依然不会手软。

波波夫回来的时候听说萧扬也来了,显得很开心。他们两个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彼此之间早就相互熟稔了。找了一间法国餐厅,点了一大桌子法餐。

波波夫的兴致很高,给我们详细的介绍了即将开始的拳赛。讲述他这几天为拳赛做的准备。一口一个软粘的蜗牛,加上一大口的红酒,波波夫的吃相很不雅观。

“我找到了伊万所在训练的拳馆。”波波夫擦擦嘴唇上的油渍,“找到了专门负责做饭的伙夫,给他们的伙食里面加了一点佐料。”看了看我的表情,波波夫连忙补充道,“疯狗,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场拳赛我们非赢不可,我需要尽到我最大的努力。”

“那对方会不会也对我们有所行动?”萧扬的反应很快,手里的汤勺敲了敲桌上的碟子,“我们都是见过伊格尔的,也听说过将军。他们可不是能够随意揉捏的善茬,大家还是有所准备的好。”

“不错。”波波夫赞同的点点头,“所以我又叫了一批人过来支援我们。这餐以后我们所有的饭菜都自己来做,明天开始所有人都禁止出门。”

萧扬和波波夫又聊了很多他们将来可能在生意上的合作事宜。一顿饭的时间,我几乎都在沉默中。既然只是一个拳手,做好拳手的本分就好。虽然我希望是一场公平的较量,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我不想去插手波波夫的准备工作,我现在所有的心思都系挂的老根的身上,我希望他能完成他口里的那个任务。

“我看你一直心神不宁的,有什么事情吗?”萧扬邀请我去他的房间坐坐,“是不是你的兄弟出了什么事情?”萧扬的头脑也非比寻常。

“但愿他能一切安好。”我的心绪的确有些不宁,没有隐瞒萧扬。

“他还是警察,对么?”萧扬坐在了沙发上,对我微微一笑,没有等待我的回答,而是对自己的话相当有把握,“我在俄国见到他第一面就知道他还是警察。尽管没有那身警(和谐)服,但他骨子里警察的气质一点没有变。”

我不得不佩服萧扬的观察入微,我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我和老根几十年生活在一起的经历。而萧扬仅仅凭借一次短暂的见面就如此的肯定,难怪他这些年能够乘风而上。

“有些东西我们都无能为力。”萧扬摇摇头,“木头,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很好。可是你代替不了他,他也无法代替你。放宽心吧,你的那位兄弟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萧扬的安慰并没有能够缓解我心里的不宁,我知道,萧扬的话只是安慰。如果不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老根玩玩不会将银行卡交到我的手上的。

“放松一下。”萧扬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不行就去桑拿间里蒸一下,快比赛了,你也得调整下你自己。”

“别动,调回刚才那个频道。”我指了指电视,“刚才的新闻,我要看。”

萧扬看见我的表情,又调回了头,跟我一起看着电视里现场直播的女主持人。

对着摄像机,女主持的脸上难掩焦急,指着身后的大楼:

“各位观众,我现在就站在克兰大街的金山大厦前。这两天所有人关注的人质劫持事件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今天又有一名女人质被枪击生亡,尸体从二十六层被扔了下来。”一个拉长的镜头给了远处一块白布覆盖的尸体。

“莫斯科警局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我不清楚大楼内被绑匪控制的剩下三十三位人质目前状况怎么样,难道我们就无奈的看这样的惨案每天都要发生吗?我想问当局政府,什么时候能够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救出那些无辜的人质。”女记者的脸上写满悲愤,看了看一旁的助手,“稍等一下,我们刚刚收到了绑匪发来的最新视频。”

镜头一拉,对准了一旁的一个小手机。

手机里,一个身穿迷彩蒙头遮面的大汉手里旋转着一把银光熠熠的沙漠(和谐)之鹰。

“我把我们的要求再说一遍:五千万美金的现金,要旧钞。一架直升飞机,停在金山大厦的停机坪。”声音像是故意发出的那种沙哑,但每个字句都能听的明明白白,“我不希望你们再找警察来试探我了。看见这把枪了么?”大汉晃了晃手里的沙漠(和谐)之鹰,“晚上八点,我会来一场现场直播。届时我会用我缴获的这把漂亮宝贝亲手将下午潜入进来的那个警察给处理掉,大家敬请期待!另外,我想告诉所有妄图有所行动的警察们,我们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多,不要试图突围进来,那样的后果你们无法承受!”镜头给倒在地上的一个满脸鲜血的亚裔男子一个大大的特写。

镜头有一转,女记者攥紧话筒:“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这帮绑匪所提出的八点还有四个小时,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他们继续犯下这滔天罪行么?。。。。。。。”

我已经一句也听不下去,老根满面鲜血的模样让我的心狠狠一揪。我的兄弟终究没能够完成他的任务!

克兰大街,金山大厦。我默默将新闻中提起的地址念了一遍。等我,老根!

深呼气一口,我看了看萧扬,惨淡的笑了笑:“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不是你能做的,木头。”萧扬的表情也变得凝重,“别冲动,木头。”

“我没有冲动。”我打断萧扬还准备劝我的话头,“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哪怕死么?”萧扬的眉头一蹙。

“为你我也一样会如此。”我拍拍萧扬的肩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万万没有想到上午刚刚和我分手的老根下午就出了事情。

萧扬终于没有再说下去,他点点头:“我没有看错你。”

“需要我怎么做?”萧扬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尤其是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候。

“帮我把卡的现金全部取出来。”我拿出一张银行卡,“两百万美金全部取出来。”

“你准备一个人去么?”萧扬被我的大胆也惊到了。

“对,告诉波波夫,他一定会阻止我前行。在这里,我也只能相信你了。”我点点头。

我不想做什么孤胆英雄,但是在此时此刻我所能用的只有我自己的双拳和腰间的那四把飞刀。

“活下来,记得你还欠我和林佳一人一份结婚礼物呢。”萧扬握住我的手,“我马上就去取钱,你在这里等我。”

“好!”对于萧扬,我只有信任和感激。

没有多余的话,萧扬拿起我的卡,就要走出房门。可就在他拉住门把手的一刹那,我制止了他:“别说话!”

萧扬的房间正对我的房间,此时一阵细碎的脚步正在走廊里响起。敏感的我立时浑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透过猫眼望去,有两个黑衣男子正拿出一张万用房卡准备开启我的房间门。

対萧扬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真是一个多事之秋。”

“伊格尔的人?”萧扬指了指门外。

我点点头,应该如此。并不是只有波波夫会在赛前做工作,伊格尔同样是一个狠角色。而且看样子也是蓄谋已久了。瞧这两个黑衣人的打扮,他们可能是接到命令前来收割我的人头的。

伊格尔和波波夫的角逐其实已经开始了吧,这样一场拳赛的竞技远远不是拳台上的输赢那么简单!

“怎么办?”萧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勃朗宁,拉开枪栓。虽然是在问我,但萧扬显然也知道此事无法善了。

我按下了萧扬的手枪,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做的好。

“你去取钱,他们交给我。”我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想要我命的,我绝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我的房间。你们两个就算是给我热身的前菜吧!

“好。”萧扬收起枪,冲我点点头,“你小心。”

第八十章 速杀

我们住的高级酒店四处喷洒着香水的味道,浓浓的异香能够遮盖住血腥的气味吗?

两柄飞刀在手,舔舔(和谐)我干涩的嘴唇。我已经习惯鲜血,习惯看见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的眼前倒下化作冰凉的尸体。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摩挲着刀柄的细纹,我的呼吸逐渐放缓,内心也平静的像是一汪井水。

闭上眼,数着踢踏踢踏的脚步。这两个黑衣人没有能够在屋子里找到我,也没有想埋伏在里面。我不知道他们的打算是什么,但此刻他们却是要离开。门把手一点一点的转动,一场贴面的肉搏即将拉开。

惊喜么?当门打开一刹那,我清晰的看见走在前面的这个黑衣人眼睛在瞬间瞪大了几分。有心算无心,抱歉了,你们妄图施加于我身的我先还给你!

飞刀一闪,一声闷哼。前面的黑衣人脖子处多了半把露在外面的刀柄。

“客房服务!”我低喝一声,迅速的推着捂住脖颈的黑人往里走。老根还等着我去救,我可没有时间和你们来一场躲猫猫的游戏。

“是你!”另一个高个的黑衣人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待我将插在矮个黑衣人脖颈的飞刀拔出来的时候他才惊惧的怒吼出来。此时我和高个的黑衣人几乎是面对面,两人之间不超过半米的距离。我的手上拿着两把飞刀,其中一把还是鲜血淋漓。他的手上却是空空如也。高个黑衣人垂下的双手微微颤动,他想从怀里掏什么,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怕我不给他机会。

倒在地上的矮个黑衣人此刻并没有死去,双手捂住咽喉,妄图止住汩汩流出的鲜血。没有对同伴的怜悯,高个黑衣人只是瞪直了眼睛看我,紧紧将目光锁定在我手里的两把飞刀上。他看出了我手上的刀绝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能轻松的收割生命。

“听说你是一个不错的拳手,敢和我较量一下么?”黑衣人故作轻松的对我挤出一丝笑容,但是他额角的汗珠却告诉我他并不轻松。

“比拳脚吗?”我将带血的飞刀再一次的飞了出去,这一次的目标还是躺在地上的那个捂住脖子的黑衣人。同样的部位第二次中刀,只是这一次中刀之后他安静了下来,不能再发出丝毫的声音了,我终结了他生命最后的痛苦。

精准高效的飞刀让依然站在这里的高个黑衣人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紧绷的面部肌肉告诉我他已经到了临界点,随时可能拼死一搏。

“我可是职业拳手,比拳脚你有把握吗?”拨弄着手里的的短柄飞刀,我故意笑了出来,“我的拳头可不比我的飞刀差,你会死的比他更难看!”指了指一滩鲜血里的黑衣人。

“既然你这么自信,为何不放下刀,我们来一场呢?”高个黑衣人没有被我强大的自信感染,他还想鼓动我放下手里的刀。只有那样他才会有机会,他怀里的枪才有机会。

“抱歉,我赶时间!”我说的突然,手上的刀在说话的同时也递了出去。我可不是什么英雄,会给你一个公平挑战的机会。而且你也没有资格作我的对手!

双方的距离很近,虽说我出刀突然,但这个黑衣人显然也是早有准备,一个撤步,避开了我凌厉一刀。嘿,有点意思。我牙齿一咬,五指一捏化作一拳跟着挥了出去。

黑衣人的心思显然不是真在和我较量拳脚,他的右手已经触摸到了怀里的枪,漆黑的枪柄已经露了出来。不过我的拳头更快!一个闪身拧腰,狠狠打在了黑衣人的腹部。

剧烈的撞击之下,黑衣人显得面目尤为狰狞,但他握枪的手却是一点没有松懈。他也明白,一旦握枪的手松下来,他今天必死无疑。

一抢在手,黑衣人的脸上现出自信:“去死吧。”手指轻轻扣动着扳机,撞针击打的声音在这间隔音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半米的距离,我根本避无可避。

“格达。”没有子弹透胸而过,也没有爆裂的枪响,这把枪卡壳了。

“去死!”同样的话,我也喊了出来。这么近的距离,我无法飞刀,只能再次的贴了上去,对准黑衣人的脖子刺了下去。多年的搏击训练,让我即使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也能够有勇气迎难而上。

“斯!”黑衣人用枪托挡住了我的一刀,可我的左手却从腰间又拔出了另外一把飞刀,没有停滞,对准黑衣人的心脏狠狠一戳。

这样的一击得手,黑衣人的身体立刻松了下来,瞪直了眼睛看着我的脸。我却不敢再有半分的懈怠,右手的刀划过一条弧线,在黑衣人的脖子上撕开一道长长的裂口,让汩汩血液喷涌而出。一个别腕,卸下黑衣人手上乌黑的枪,我再次补了一脚,将他踢了出去。因为惊恐,我这一脚的力量将黑衣人踹出了三米多远。黑衣人的脑袋又猛烈的撞在了茶几的边缘。

终于,高个的黑衣人的生命也被我终结,额头和脖子的鲜血完全是涌了出来,身体僵直了起来。

想到刚刚黑衣人扣动扳机,撞针击打的声音,我的冷汗在此刻湿透了我的衣服。我的运气真好,黑衣人的枪居然在那一刻卡壳了。不过这样的好运会保持下去么?我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喘着气,感受着胸口的起伏。所谓的后怕,大约如此!

捡起掉在地上的枪,慢慢的卸下里面的子弹,将卡住的子弹取了出来,我揣进了裤子的口袋里面。这一发,可是我的幸运的糖豆。

纵然我的拳脚再猛,可是在手枪面前,我依然是不堪一击。将所有的飞刀收集好,擦掉上面的血迹,我也换下了身上这件带血的外套。我可没有时间坐在这里回味,老根还在等我。想到电视里老根那张带血的脸,我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下到酒店大厅的时候萧扬已经拿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等我。

“处理完了?”萧扬打量着我,查看我有没有受伤。

我点点,接过沉甸甸的箱子:“里面有点血腥,需要你们帮我处理一下。”想到一屋子血腥的味道,我忍不住闻闻自己的身上。

“还好,你身上没有什么味道。”萧扬明白我的意思,拍拍我的肩膀,“保重,兄弟。”

“明白。”我笑了笑,“我还欠你和林佳结婚礼物呢,我不会这么早就死的。”

对我点点头,萧扬把我送入早就等在门口的出租车:“你屋子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记得,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我摆摆手,不再客套,对司机报出地名,直奔目的地而去。

听到我报出的地址,司机一脸诧异,问我是记者还是警察,目前那个地方都在戒严。摸了摸怀里的手提箱:“人质的家属。”司机一脸同情,看我亚洲的面孔,问我是不是过来旅游的,跟我讲其实莫斯科的治安其实挺好的,警察的能力也很强,叫我安心。

安心么?我闭上眼睛,想到那个蒙面的大汉,如何安心呢。

到达金山大厦的时候,已经六点一刻。距离绑匪说的直播时间也不足两个小时了。

各路的记者在戒严线的边缘架起长枪短炮不停的拍摄,焦头烂额的警察不但要组织疏散围观的人群,还要应付记者刁钻的提问。只是对于里面的人质,警察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干着急,期盼绑匪的手下留情。

我不再焦急,足足站在街角观察了有二十分钟。看着不断有穿西服的便衣警探出来,不断有便衣警探越过警戒线进去。负责戒严的警察只要看一看那些警探的工作牌就回让他们进去,并没有仔细的审阅。绑匪绑架这帮人质有好几天了,留着这里的所有警察都有些疲惫了,没有人的精力能够保持连续几天的旺盛。

机会!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从紧界线走了出来,走到街角,点上了一根烟,独自开始吞云吐雾。绑匪的僵持让这位警探满脸显出疲惫。

“他们什么时候会采取行动?”我走上前去,摆出一脸的抱怨,“来到这里三天了,再这么下去我都快疯了。”调过来支援的警察来自不同的地方,他们彼此之间也不是彼此就完全熟悉,我所要利用的就是这个空档。

灰西装的警探没有怀疑,递给我一根烟:“我也不知道。”对我的话摆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你说的对,哥们,这么耗下去谁都吃不消。关键是还要顶着上面的压力,我已经两天没休息了。现在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本来我是准备将他击晕,拿走他的工作牌的,但现在显然没有必要了。

“你去车里歇会吧,有事情我叫你。反正这样耗着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停着的那一排警车,“我是昨天晚上休息了一会,现在还顶得住。”

“那好,有事情你叫我。”灰西装警探对我点点头,“我叫密斯,你叫什么?”

我搂住密斯的肩膀,顺手将他的胸牌轻轻抓在了手里:“去休息吧,我叫布诺。我随口说出一个名字。

第八十一章 演技

拿着密斯的胸牌,我越过警戒线,对着两个站岗的守卫出示了一下:“里面什么情况?”

“你是谁?”一个高瘦的中年警探走过来,看着我问道。

“刚被安排过来的谈判专家。”我把手提箱打开,露出一排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我负责过来安抚一下绑匪的情绪。上面刚下了命令,不允许再出现伤亡事件了。我想知道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脸上流露出强大的自信,“不要对我有任何的隐瞒,我需要知道最新最全的消息,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明白吗。”

人生如戏,没想到我演起戏来也是如此的逼真。

看着一排花花绿绿的美金,中年警探不再有疑问,这几天被安排过来的人太多了,他也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一下而已。中年警探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叫阿力克赛。

有着阿力克赛的带领,我一路畅通无阻,也省了很多的麻烦。来到了临时的指挥中心,阿力克赛向大家介绍了一下我。对众人点点头,我硬着头皮,努力不让自己露出胆怯,朗声说道:“一会我要上去,大家将目前所掌握的资料告诉我。尤其是那位被俘虏的中国籍警察,他的具体位置。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如果真如绑匪所说的,现场直播枪击警察的过程。在座所有人的个人履历上都会留下污点。我们警察以后再也抬不起头了。大家想想外面那帮只懂得放空话的记者会说些什么吧!”

没有人对我的身份表示怀疑,倒是对我的一番话心有戚戚焉。

清了清喉咙,我将两百万美金对所有人展示了一下:“这是上面播下来的专项资金,要求我们务必保护好那位中国警察的生命安全。所以请大家无论如何来配合我的工作,好吗?”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对我全力支持。此时,临时中心的负责人安德烈走到了我面前,皱了皱眉头:“布诺先生,我想请问你的上级是哪一位领导?”

我的上级?我的手心立刻沁出了汗液,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不好,我之前所有的演技都灰飞烟灭。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群,我知道我避无可避。

深吸一口气,我迎上了安德烈的目光,缓缓说了一个名字:“伯格涅夫将军。”

这就是即将和波波夫赌拳的那位俄国将领,这也是我除了俄国总统外唯一知道的俄国高层的名字。说出名字一刻,我甚至都做好被识破的打算了。

“哦。”安德烈听见我说出的名字,点了点头,居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指派所有人对我全力支持。

蒙混过关!真的完全出乎我的预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周遭的人点点头。这样的场景比我上拳台还要紧张,我终究是一个职业的拳手,业余的演员。

“需要我们怎么配合?”阿力克赛显得很积极,安德烈离开后,他就组织了一帮人围在我身边,全力为我服务。

“那位中国警察现在被关在哪里,具体的位置你们清楚吗?”既然是为老根而来,我自然最关心的也是他。

“根据我们无人(和谐)飞行器的航拍,他两个小时之前被关在二十七层的厕所。后来无人(和谐)飞行器被击落,他现在具体在哪里我们就不清楚了。但应该还是在二十七层。”一个扎着马尾干练的女孩很流利的回答出我的提问。

“不可以再用无人(和谐)飞行器进行位置的确认吗?”我敲击着箱子的边缘,望着这个女孩。

“我们担心激怒绑匪,对里面的人质造成不利。”女孩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上一次无人(和谐)机被击落之后他们又杀了一个人质。”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绑匪,普通的绑匪只为求财,不会随意的杀人,毕竟这些人质是他们保命工具。杀得人越多,意味着他们和政府越对立。可里面的这帮人显然根本不在乎和当局政府对抗。听说这些日子,这帮绑匪杀人的手段没有停下过。

“这帮绑匪的身份确认了吗?”我继续问道。既然准备进去,我还是多了解一些的好。

“暂时没有,不过我们猜测他们不是本国人,并且接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女孩拿出一个手机,给我看了一段无人(和谐)机坠毁前拍摄的视频,“这帮人枪法很准,对各种枪支的使用非常的熟练。”

我点点头,若非如此凭老根的身手绝不会出现被擒的情况。

“能联系上里面的绑匪吗?告诉他,我准备好钱了,准备给他们送过去。”

“可以,但不确定他们是否同意。”女孩拿出一个对讲机。

“试试吧。”不管能不能联系上,我都要想办法上去。我的兄弟老根还在上面等着我呢。看了看时间,距离绑匪所说的直播时间只剩下五十分钟了,我的心也变得焦急起来。

握着手提箱,我默默的等待和绑匪联络的结果。

还好,不大一会,阿力克赛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同意见面,不过只能是一个人带钱上去。”

“好。”我原本就没有指望还有其他人能帮助我,“帮我安排一下,我要上去。”

“嗯。”阿力克赛一招手,两个年轻的探员拿来了早就准备好的警用防弹背心和一个钢盔给我穿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定位器,这是我们的耳麦,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络。”阿力克赛拿出一个圆形的纽扣状的定位器贴在了我的衣领内侧,给我将耳麦戴了起来,“别让自己陷进去,兄弟!”即将深入虎穴,所有的人都对我表示出了最大的关切。

穿戴好所有装备的那一刻,看着众人的殷切的目光,我有一种感觉,仿佛我真的成了一个谈判专家。忽然有些明白老根那种就算龙潭虎穴也要完成任务的那种感觉。

走入约定的电梯,我缓缓按下27这个按钮,冲众人摆摆手。等我,老根!

电梯移动上升的很快,独自站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看着数字按钮一个接一个的跳动,我的心如止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带老根出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迎接我的,是两个蒙面身着迷彩服的人。两把油亮的ak47不偏不倚,正对我的脑袋。

举了举手上的箱子,我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我是来送钱的。”

“打开箱子。”冰冷的语调,带着浓重的鼻音。两人并没有靠近我,对准我的枪口依然瞄着我的脑袋。

瞄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和建筑施工图没有差异。远眺看了看,要前往厕所需要穿过那间三百多平米的大厅,因为大厅的门是关着的,我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将花花绿绿的钞票推到俩个人面前:“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其中一个走上前,拿起一沓沓的钞票看了看,对另一人点点头,把箱子合上,对我说道:“你可以走了。”

走?我费了千辛万苦上来,你第一句话就是让我走。老根没有脱险,我怎么能够走。

“我是指挥部安排的谈判专家,是带着诚意来和你们进行谈判的。我想见到你们的头,把双方的诉求,或者意见交换一下。”我不知道真正的谈判专家会如何说,但此刻的我努力把自己当成一个真的谈判专家去跟这两个绑匪谈,“钱不是问题。”我示意了一下箱子里的钞票,“你们继续杀人质,会把双方搞的不可收拾,让我和你们老大谈谈。你们要钱,我要确保人质的安全,在我看来这些不矛盾。”

真正的谈判专家或许会容许失败,而我这个冒牌货却不能失败,我的失败就意味着老根要跟我说永别了。

“你们也知道,不断的人质遇害正逐渐挑战这个国家的极限。现在可以说,整个世界都在关注着这栋大厦。我想你们也不愿看到双方武力相交。”说完这句话,我就有些后悔。我的这句话带着一些威胁的味道,我害怕激怒这两个人。

两个绑匪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拿出对讲机,用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跟对讲机那头的人交流了一通。

“上校愿意跟你见上一面,不过你可不要耍花样。”其中一个将枪口抵在我的脑袋上,走过来一把扯掉我的耳麦,扔在地上,一脚踩碎。搜了搜我的身,没有发现枪支,对他的同伴点了点头。

我既然正大光明的上来,当然不会带枪,但四把飞刀却是在我的袖子里面。

“你们的老大叫上校吗?”我没有听错,这个绑匪称他们老大叫上校。

“不该问的就别问,不然你可下不了楼。”自知失言,那把黝黑的枪口又对准了我的脑袋,冷冰冰的枪口激的我浑身火热。

“放松,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耸耸肩膀,尽量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那个被抓的中国警察怎么样了?”

“还没有死,不过快了,还有四十分钟。”其中一个看看手上的手表,“你可能有幸现场观摩,嘿嘿。”

“你们不能这样!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我当然知道我的话丝毫没有作用,但既然是谈判专家,我就要做戏做全套,我需要像一个谈判专家。

“走吧!”狠狠推了我一把,“你到时候可以跟我们老大聊聊!”

第八十二章 重名

穿过一个狭长的过道,我被带到一个独立的单间。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几乎可以容纳十个人吃饭而不觉得拥挤,这以前应该就是这里老板的办公室。

一个满脸灰白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张宽大的皮质椅子上打量我,此时的他,不再遮面:“请坐,年轻人。”指了指对面的一张已经摆好的凳子。

“怎么称呼?”我坐在凳子上,迎上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退让。

“每天都杀人,这儿的人都认为我疯了,他们中有人叫我疯狗,你就叫我疯狗吧。”灰白胡子的疯狗对我笑笑,似乎对“疯狗”的称呼很以为傲。

疯狗么?我舔舔嘴唇,我其实也叫疯狗呢。嘿,真巧!

“我叫布诺。”我点点头,按部就班道,“我这次来,是希望。。。。。。。”

“我跟你见面不是想听你说话的。”疯狗一下打断了我的话,“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直播计划吧?我想让你一起见证一下。”看看腕表,疯狗的脸上闪出兴奋,“时间快到了,一起吧。嘿,全世界都在瞩目这一盛况呢。”

见证你的直播?让你当我的面杀了我的兄弟?我心中冷笑,不自觉的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袖子里的飞刀,杀心顿起。两只疯狗的对决,也真的挺让我期待的。

“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你知道你这么做可是在和全世界为敌。”我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四把飞刀,一双铁拳,救下老根够么?

也许我也会把小命搭在这里,不过我一定不会后悔。

来的时候我大概数了一下这帮绑匪的人数,恐怕不下二十人。不过待会在老根屋子里的恐怕不会多,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大不了拼了,我也是疯狗呢!

“你不像是谈判专家。”我不知哪一句惹得疯狗的怀疑,“你应该也是一个警探吧?”疯狗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沙漠(和谐)之鹰,在我面前找了一块布故意擦了擦枪口,“不过就算你是李小龙,我想你也快不过它,嘿嘿。”

我的确不是什么警探。微微低下头,不再和疯狗对视,我想他怀疑我应该缘于我的犀利的眼神。放慢语速,我矢口否认:“我不是什么警探,我来只是希望我们双方能够好好的谈谈,你知道再这么下去我们双方交涉的可能将越来越小。有些时候,你得为你兄弟想一想,不是吗?”我还想继续演下去,至少在看见老根之前我不想撕开我的面具。

“是吗?”疯狗一点一点的拉开枪的保险,“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我的脑袋。我和疯狗之间相距不到三米的距离,我还是坐在椅子上的。

躲得掉么?面对黑色的枪口,我知道疯狗绝对没有开玩笑,他随时都可能开枪。心跳“扑通扑通”的加速,我再一次和死神面对面。看着疯狗那坚持的眼神,我明白,一个回答不好,迎接我的就一定是一颗子弹。虽然我来之前就做好了死亡的打算,但是不代表我就是随时能够慷慨赴死的猛士。况且我连老根的面还没有见到呢。

“好吧,我承认我是警探。”我举起双手,坦然一笑。我实在不清楚我哪一点像警探,但面对枪口的威胁,我也只能当一回警探,主动拿出贴在领口内侧的定位器,“我来的目的只是确认我们那位中国警察的安全。”

“嘿,我就知道。”疯狗对身边一个带着口罩的汉子哂然一笑,“我在他的身上感觉到的杀气绝对不是一个谈判专家会有的。”收起手上的银色的沙漠(和谐)之鹰,“走吧,警探先生,我还是希望你能见证一下我扬名世界的时刻。”疯狗一脚踩碎我拿出来的定位器,对我却丝毫不在意。在他看来,我就算是龙,也翻不出大浪来吧。

杀气?我不知道我动了杀心之时居然会有杀气。而这个疯狗居然能够感觉得到,是我手上杀的人太多了么?来不及多想,被一把ak47顶着腰,我在疯狗的指挥下前往老根关押的房间。

老根被关押的是一个单独的房间,屋子里的桌椅物件已经全部被清空了,只架了一支简易的三脚架和一个手机。满脸是血的老根躺在屋子的一角,我进屋子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察觉。老根屋子的隔壁就是关押其余人质的房间,三十余名人质全都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六个手持ak的悍匪昂首站立着。因为两个房间只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所以看的特别清楚。

“嗨,老根!”我主动打了一个招呼,将走神的老根唤了起来。

“木头?”老根擦了擦眼角的血,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心情不好,出门散散心,没想到就来到这里了。”既然被疯狗当成了警探,我索性豁开了去,看了看疯狗,“我想看看我的朋友。”我指了指老根。

疯狗看看手表:“看在你送来现金的份上,我给你时间。不过五分钟之后直播将准时开始,我的警探先生!”

“木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老根擦了擦鼻血,“你。。。。。。。唉!”

“好了,好了。你怎么样?”我检查了一下老根的身体,查看身上的伤势,“我来不是听你唠叨的,咱们得一起出去。”我和老根全程都是用的中文交流,倒不虞被这帮绑匪听懂我们说些什么。

“出去?”老根显得心灰意懒,看看周遭的绑匪,“木头,你太鲁莽了。”

“人死鸟朝上,怕什么?”看了看正在调试手机摄像头的疯狗,我冷冷一笑,“一会看我拿下他。”疯狗对疯狗,我会怕你么?指尖触摸了一下袖子里锋利的刀尖,论杀人,我也算是个专家吧。

“你别乱来,那边有着三十多名人质呢。”老根知道我的性格,有些急了。老根终归保持着他那颗正义之心,哪怕在面临死亡的时刻。

抱歉,老根,我只是为你而来。至于那些人质,对不起,我压根没有考虑过。但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我会努力拿下这个叫疯狗的首领来换这帮人质的安全的。”

“你的伤势怎么样?”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都是些皮外伤。”此时此刻也容不下老根多想,点点头,“应该不会拖累你。待会你有把握吗?”老根有些没底气,瞟了一眼疯狗。

把握?望着屋子里四把霸气的ak47,我也准备送死来的。

“五成把握,只要疯狗靠近我一米以内。”我故意夸大了我的成功率,想给老根一点信心。拍拍老根的肩膀,“一会你鱼跃出这个房间就好了,不要扯我的后腿。”

“我和你一起吧。”老根握紧了我的手掌,“要死也在一起。”老根说的是肯定句,他是个执拗的性子,此时万万不肯丢下我离开,“我会照顾自己,你按照你的计划执行就好。”

好!我点头应诺,不再坚持。

“兄弟们,时间到了!”疯狗手持着手机对着我们两人,“你们可是在世界人民面前直播呢,怎么样感觉如何?”疯狗狞笑着,示意两个手下来抓老根,“这位是今天刚过来送别的警探,他将和我们一起送别这位先生。”

疯狗的手机摄像头对准我的面部,给了我一个特写。

两米的距离有点远,不够我贴身进去劫持疯狗,我得靠近他才有机会。

“等一等。”我叫停了疯狗的进一步行动,“让我替代他。”这种电影里最狗血的桥段居然真实的在我身上上演,而且是当着全世界直播出来。不过,我的目的可不是去送死,我只是要一个可以贴身的距离而已。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当英雄,我只要救下老根!

“你确定?”疯狗向我走了两步,抽了抽鼻子,干笑两声,对着手机的镜头说道,“是不是跟电影一样?不过我们不用特效,一会你们就能见到真实的鲜血淋漓。”

“你出名了,兄弟!”疯狗有点兴奋,“你出乎我的意料了,也让这场直播更加的精彩了。所以我满足你的要求!”

“木头。”老根愣愣的看着我。

我对老根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可真的在我预想之中吗?当两把ak顶住我的脑袋,让我跪在地上的时候,冷汗瞬间流遍全身。

玻璃那边的人质抱成一团,不再敢看这边的情景。

“对着镜头向全世界说说你临别的遗言吧,硬汉!”疯狗一步一步走进我,两手抓着手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绝对是一个变态!

瞟了两眼我左右的两个持枪绑匪,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两把袖子里的飞刀一点一点的往外移动,我知道生死就在接下来的几秒种之内。

在世界的瞩目之下,我要拼死一搏!

“说吧,说出你最后的遗言!”疯狗的手机又上来一步,开启了闪光灯对着我的面孔。

“遗言么?”两把飞刀已经到达我的手心,我对着疯狗的镜头假装沉思着,“我只有一句话想说。”

“那就是------你去死!”我的怒吼石破天惊!

两把飞刀一左一右,飞向我左右两个绑匪的咽喉!

第八十三章 我玩

飞刀如我,我既飞刀。我没有怀疑我的准头,双刀出手霎那,我立马迎上疯狗冲了过去。拿下他就是就是机会,老根和我的唯一机会。否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屋子里倒下两个绑匪之后还有两个手持ak的绑匪呢,我可不想跟ak47一较高下。

求生的念头,调动了我浑身的每一块肌肉。双脚蹬地,我像是一只豹子扑向了距离我不到半米的疯狗,左手的另一把飞刀也隐然在手。

一切宛如电光火石,疯狗的手机还在拍摄着,我手里的刀已经迎上了他的脖子。

我的动作已经全部被拍摄下来展示在世界面前了吧?

“疯狗!”我怒喝一声,右手的拳头迅若奔雷,直奔疯狗的下巴。说实话,我可不敢杀掉疯狗,那样我和老根面对的只有剩下这帮匪徒的报复,我们也出不去。只有劫持了疯狗才会有机会换我和老根平安出去的机会。谁说只允许绑匪劫持人质,我却要劫持绑匪!

疯狗到底不是常人,面对我惊人的威压,却是没有惊慌,手机对准我的脑袋扔了过来,妄图避开我的锋芒。不过我蓄势已久的一招岂能让你轻易的避开!

我根本没有去避让砸向我额头的手机,任凭手机坚硬的棱角割破我额头上的肌肤。我的身体贴了上去,右拳像是重锤狠狠挥了出去。疯狗的反应也算很快,架起了左臂想挡住我的拳头。不过我的拳头是普通的拳头吗?我的力量是普通人的力量吗?没有拳套的缓冲,我的浑身的力量凝聚在我的拳锋之上。

老k对我拳法的训练让我的技艺更上了一层楼!拳头和臂骨接触的一刹那,我清楚的看见疯狗痛苦狰狞的表情。看见疯狗拧在一起的五官,我浑身一阵的舒爽。不过我的手段可不止这一拳。一记大力的膝撞,又对准疯狗留下空隙的腹部狠狠顶了出去。疯狗一张嘴,腥臭的呕吐物喷了出来。

“都别动!”我绕道了疯狗的身后,以疯狗的身体对准屋子里惊呆的两个绑匪,将刀抵在了疯狗的喉咙处,“你也别乱动!”左手的刀轻轻刺破疯狗颈部的肌肤,提醒着这个神经有些问题的家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屋子里两个手持ak的蒙面绑匪此时才想起拉开枪栓,对准我和老根。不过疯狗的脖子贴着我的刀刃,我已经取得了预想的结果。

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对老根点点头。老根冲我竖起一个大拇指,从倒在地上的一个绑匪手里捡起一把ak,拉开保险站到了我的身边。

疯狗被我刚刚的膝撞伤的不轻,不停的擦拭着嘴角溢出来的口水,不过却没敢挣扎,想来我刚才的重击让他心有余悸。

“厉害!”疯狗侧过脸来看看窝在他身后的我,“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只是没想到你在这样的情况还能如此,的确是我太大意了。”疯狗瞟了瞟脖子上的利刃,“你是黑贝雷?”

我摇摇头:“我不是什么黑贝雷,不过我想现在我们现在或许能够公平的聊一聊了。”

“公平?”疯狗擦了擦嘴角,肆意的笑了笑,“我现在手上还剩下三十一个人质,还有拿着ak的二十五个兄弟,你想跟我公平的聊一聊?”疯狗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就凭你架在我脖子上的这把破刀?”

“你不敢杀我,杀了我这帮人质就只有死路一条。你怎么向你的上级交代?放开我吧,孩子!”疯狗伸手开始推我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我冷冷一笑:“我可没有什么上级。”左手一发力,刀锋入肉,又拉出一道红红的血痕,殷红的鲜血汩汩流了出来,“我可不是什么警探。”

“是吗?”鲜血的流出让疯狗也变得愤怒,他对着一个蒙面的绑匪点点头,“去带一个人质过来。”侧过脸来,“那我们就好好玩一玩好了,让我来验证一下你有没有说谎。”

“随你。”我面色冷峻,“不过我的耐心不多,你最好快一点,否则。。。。。。”我手上的刀换了一个部位又撕裂开了一道伤口。

“住手!”疼痛让疯狗怒吼了出来,喘了两口粗气,阴恻恻的说道,“你对我做的,我会加倍施加于这帮人质的身上。”

威胁?抱歉,我不是警察,而我身边的警察老根也听不懂俄语。

“随你。”我依旧淡漠的看看疯狗,“不过你不要耍什么花样就好。”

“哼!”疯狗一昂头,撕裂的伤口让他立刻又把头缩了回去。

蒙面的绑匪不仅仅带来一个人质,还有七个同样蒙面的绑匪。灰色西装的人质一脸惊恐的跪在一帮人质面前,对我老根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他们要干什么?”老根把头靠近我,手上却紧了紧那把ak。

“要杀掉那个人质。”我没有隐瞒老根。

“救下他。”面对人质的期盼的眼神,老根脱口而出,手里的枪面对准了对面七个绑匪,“木头,我们救下他。”老根终归是警察,一个正义的警察。

“怎么?”疯狗冷冷一笑,“怕了?放掉我啊,我就放过他。”疯狗得意的指了指地上的手机,“你们继续直播!今晚我们要扬名世界,这样的夜晚注定是个美妙的夜晚!”

一个蒙面的汉子果真捡起地上的手机对着我们继续拍摄起来。

“我数到三,再不放开我,对面的人质就会死。”疯狗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对着摄像头,疯狗不断做出夸张的表情,“记得我,我叫疯狗!”

“一。”,“二。”,“三。”。

面对疯狗的计数,我无动于衷。当数字三响起的时候,一声枪响,人质的脑袋在ak的枪下成了一滩血水。玻璃那边的人质看见这一幕全部都惊恐的哀号起来。而这血腥的一幕也被那小小的手机直播了出去。

“木头!”老根虎目含泪,咬牙切齿的对我一声大喊。我知道老根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看见这些人质一个一个倒下去。可是我能怎么办?松开手中的刀我和老根只有死路一条,这些人质也不见得就能活下来。

“好玩吗?”我努力不露出我的愤怒,对着疯狗笑了笑,“你杀光所有的人质都和我无关,我来的目的只是想救他出去。”我示意了一下老根。

“如果我和他死在这里的话,你一定会是我们的陪葬!”我右手的刀也亮了出来,对着疯狗的大腿狠狠的扎了下去。这一下刀身完全没入大腿的肌肉之中,带着我满腔的愤怒,“不止是你喜欢玩,我也同样喜欢玩。”对着疯狗的耳朵,我轻声细语,“实话告诉你,我的外号也叫‘疯狗’,也许我比你还要会玩。”

我的表现明明白白的告诉了疯狗我不是警察。大腿里面被插入尖刀的剧痛让疯狗的身体止不住的抽搐,可是脖子上挂着另一把刀,疯狗却也不能移动。

“你他吗到底是谁?”疯狗的身体颤抖着,对我咬牙切齿。

“疯狗。”对着疯狗的耳朵,我轻声喃喃,“我只要和他平安的出去就行。”

“好!你们都他吗的滚出去!”疯狗捂住大腿上的伤口,对手下人说,“待会让他们走。”

“老根,我们下楼吧。”我夹着疯狗的脖子,看了看老根,“我们可以离开了。”

“你走吧,木头。”老根无力的摇了摇头,“谢谢你来救我,兄弟。”

“你留在这里有用么?”老根的话让我的心一冷。我料到老根会有这么一个决定,可来之前还是抱着希望老根会和我一起离开,“跟我走!”

“我不能离开这些人质。”老根语气决绝。

“哪怕死?”

“哪怕死!”

我懂了,我点点头。这么多年,老根的初心未变。老根是一个好警察!

对老根笑了笑,示意了一下摄像机:“这下我们都出名了!”

“嘿,是吧。”老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你说师傅和柳雨熙会不会看见我们两这样?”我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起来。

“应该看得到。”老根对我点点头,“你走吧,兄弟。”

“你们走不走?”疯狗听不懂中文,显得有些急躁。

“不走了。”我咬了咬牙,“我留下来陪你一起当一回英雄!”

“木头。。。。。。”老根看着我,眼眶里泛着泪光。

“别煽情,我只是想留给我女儿一个英雄父亲的形象!”既然有了决定,我就不再犹豫,舔舔(和谐社会欢乐多)我的嘴唇,我对着疯狗笑了笑:“朋友,抱歉。游戏规则变了,我还想玩一会!”

“什么?”疯狗被我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不再去理会疯狗,我看向老根:“没有和我一起杀过人吧,这次咱们一起来杀人!”

点点头,老根扶了扶枪身:“把你的想法说一下。”

“打碎我们和人质屋子的玻璃。调整一下自己,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动手。”

“好!”

“这里太亮了,我喜欢在黑暗里动作。”

“明白。”老根看了看天花板的吊灯,“我的枪法还行。”

第八十四章 夜枭

布日古德对我说过老根是部队里面的“枪神”,那时候我没有碰过枪,也没有见过老根碰枪,对这样一个唬人的称呼没有什么概念。可当老根手中的ak喷出火舌的时候,我终于见识到了所谓的枪神的。枪与老根正如飞刀和我一样,绝对是一种天赋。在“哒哒哒”的点射下,我真的看见了人枪合一。ak的准心会随着连发的子弹而变的不准,可老根几乎没有射偏过一枪。在两个房间陷入黑暗之前,有七个绑匪随着他子弹的跳动倒下了。随着玻璃墙的的碎裂,现在两个房间合并成了一个,我们和人质的房间再没有阻隔。

眼前的漆黑一片和枪鸣的响起让所有人质持续的尖叫起来。老根和我离开了原先站立的地点,找到一个角落蹲在地上。

“房间里还剩下七个绑匪。”老根凑近我的身边,轻声细语。

捂住疯狗的嘴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我点点头,心里估算着在灯全部灭掉以前还活着的绑匪的位置,“剩下的交给我吧。你负责看守房间的门,不能让一个绑匪出去。”

密集枪声会让外面的绑匪赶过来支援,但我们无从选择,只有一拼。

漆黑的环境像极了我在地狱的血腥一夜。那一夜我如黑夜中的精灵,在狭小的房间里面收割了两个日本人的生命。今夜,还是漆黑一片,不过我面对的却是七个手持重型火器的歹徒。抽动了下鼻子,握紧冰冷的刀把,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我反而非常的兴奋。这种异样的兴奋让我忍不住的想笑。

低沉着声音,我附在疯狗的耳畔:“我去玩玩,你等我我来。”一记手刀切在疯狗的脖颈,将他打晕,对老跟轻声道,“看好他,我去去就回。”

“小心。”黑暗中,我看不见老根的表情,却从轻微的窸窣声中听出老根从疯狗身上搜出了其他的枪,枪神总归是手里离不开枪的。

手脚并用,我没有立刻直起身子,弓着腰,我像是一只猫,飞快的像人质的房间奔去。既然老根要和这些人质共生死,而我要和老根共生死,这些人质也就算是和我共生死了吧。虽然这些人质所有人的性命在我眼里也抵不上老根的分毫,但是此刻我却是一心想救下这帮人质。我这样算是英雄么?“英雄”啊“英雄”,我心中五味杂陈。

“你们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杀了这些人质了!”我三点钟方向一个绑匪耐不住黑暗的包围以及我和老根的威胁,第一个喊了出来。他故意拉响了枪栓,像是要真的开枪的样子。

我正准备移动过去,可是一声猛烈的枪响和一声哀鸣告诉我刚才说话的绑匪已经死在了老根的枪下了。厉害!我由衷赞叹。只凭声音就能一枪毙命,不愧是枪神。

不过随着老根的放枪,老根自己的位置也被暴露出来。一阵ak的扫射对着老根刚才的位置喷洒而出。封闭的屋子,巨大的回音震得我都耳鸣了,这帮人质更是惊恐的哭喊起来。

没有时间去考虑老根的安危,我借着人群的吵闹和枪声飞快的跃向距离我最近的一个绑匪。你们对老根的开枪也同样在我面前暴露你们自己。你们所面对的可不止是枪神,还有地狱里出来的疯狗呢!

黑暗的恐惧让这些绑匪忘我的扣动着扳机,剧烈的枪响遮盖了我的脚步。我轻轻的站在这个绑匪的身后,而他却毫不知觉的对着前方。

“再见!”对着他的脖子我吐了口气,道了声别。手里的尖刀准确的对着大动脉扎了下去。我甚至没有用手去捂住这个绑匪的嘴,任凭他痛苦的大声吼了出来。不过他的叫声根本没有人能听到,很快淹没在枪响之中了。

一梭子弹很快的打完,绑匪们停了下来,静静的观察对面的老根。

人质们低声的哭诉,而另一个房间没有了一点声音。老根死了么?我的心也揪了起来。面对那么猛烈的扫射,谁能保证全身而退?

“我去把门打开。”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滴答滴答”皮鞋接触地面的脚步声异常的清晰。若是将光照射进来,我们就没有遮掩,没有任何的优势了。握紧手上的刀,我也一步一步的向门的方向摸过去。

“砰!”又是一声枪响,皮鞋和地面接触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根还是好好的,他没有死!我总算能够舒了一口气。还剩四个!我数着绑匪的人数,盘算尽量在支援的人赶来之前结束这里的黑暗。

这一次剩下的这四个绑匪没有再集体对着刚才枪响的位置扫射,而是集体的保持了静默。这样的枪法让他们也胆寒!在这神奇的枪下,他们也害怕暴露自己的位置。

“去开门,木头!”老根在房间的那头,对我喊道,“他们打光了弹夹的子弹。”

“咚咚咚!”又是一阵枪响,对着老根的说话的方向,一个绑匪忍不住了,对着黑暗再次开枪。这次他用的是随身的手枪。

从枪口的火光看来,这个绑匪距离我只有三米。三米,一个箭步的距离。

“去死!”黑暗里,我纵身一跃来到了火光的旁边。冰凉的匕首自下而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只听见一声嘶喊,火光偃旗息鼓。又一个绑匪化作我身前的一具尸体。

“他们有人潜过来了!”一个声音颤栗的喊了出来。可迎接他的并不是同伴的回应,而是老根又一发的子弹。

只剩下两个了!

“开门吧,木头。”黑暗中的老根继续对我喊着,“两个人,一人一个。”

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我没有回应老根的话。却是潜行在黑暗里,向着门的方向走去。行百里者半九十,我可不想栽在最后两个人的身上。不过这最后的两个绑匪让我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光透进来,让老根看见最后的顽固分子,然后收拾掉。

“不要!”正当我的手扶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一个女人质惊叫了起来。

没有停手,我还是拉开了门,将明亮的光迎接进这黑色的屋子。

走廊的灯光并不能完全照亮整个屋子,但是最后的两个绑匪却是在这样的光线下暴露了出来。两个绑匪几乎同样的做法,都是持着手枪抵在一个女人质的脑袋上。

其中一个女人质还算镇定,只是紧闭双眼。另一个却是对着我和老根哇哇大哭起来。

“让我们走。”一屋子的绑匪死得还剩下最后两个,这两个人面对我们心里早没有拼死的决心,只想能够活下去,“不然我打死她!”其中的一个声音中还带着颤抖。他一定没想过这个屋子里会发生逆转。

“是吗?”我冷冷的堵在门口,看着这个蒙面的绑匪,“你觉得我在意她的死活吗?”我示意了一下这个哭号的女人质,脸上摆出毫不在意的表情。手上的飞刀却扣在了腕上,随时准备射出去,“老根,一人一个,不要失手!”既然只剩下最后的两个,我可不想前面的努力在最后这里毁掉。

“木头,不要!”人质在前,老根担心人质的安全不敢冒险。但我岂会此刻停手,手上的飞刀在微弱的光中划出一道银线稳稳的扎在了跟我对话的绑匪咽喉。

“砰砰!”两声枪响。我胸口像是遭受巨人的重击一样,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另一个绑匪没有对人质开枪而是对我开了枪,而老根在我中弹之后也扣动了手里的扳机,解决了这个屋子里的最后一个绑匪。

“木头!”老根嘶吼着跑向我,“对不起,木头。”老根扶起我,查看我身上的伤势。

咳了一口血,我也缓缓坐了起来。一枚扭曲的弹头被我胸前的防弹衣给挡了下来。取下这枚滚烫的弹头,我揉了揉胸口:“应该死不了。”对着老根我咧嘴一笑。

拳脚的功夫再高也的确挡不住子弹,难怪练武的人越来越少!

“木头,对不起。”老根对刚才的犹豫再次道歉。

“还没有结束呢。”我洒然一笑,试着站起身子,问道,“疯狗呢?”

“死了。”老根指了指对面黑暗的角落,“被那一阵密集的扫射达成了筛子。”

“操!”原来还指望用他来作一个交易呢,看来还是只有硬拼了。

我揉了揉胸口,对着一帮人质喊道:“会使用枪的人将地上的枪捡起来,还有十余个绑匪马上就回过来,我们只有靠自己!”

我和老根不是神,四只拳头能抵得上千军万马。这个时候我们只有团结一切的可用力量。我不擅长演说,说话更没有感染力,但在这生死关头不少刚才低头顺目的俄罗斯男人站了起来,捡起了地上的散落的枪支,熟练的装了起来。

到底是战斗民族!

握着枪的男人们主动的围在我和老根的身边:“我们听你们的。”我和老根刚刚的勇猛想来已经征服了他们。

老根看看我,对我点点头,他不懂俄语,只能有我来和他们交流。

“下面我们即将面对的就是正面的交锋。”我环视了一下众人,此刻没有人低下头,大家都知道退无可退,“我们可能会死,但却不是以一个人质的身份去死,而是以一个英雄的身份!”

接过老根递给我的枪,缓缓举了起来:“拼了!”

“拼了!”众人也一同举起枪,高声应和!

ps:黄易先生去世了,又一位武侠巨匠离开了!

第八十五章 英雄

装备好十几把ak,我们的火力并不逊色于门外剩下的绑匪。从倒在地上的一个绑匪身上我们拿到一个可以联系楼下警察临时总部的通讯器,把目前的情况跟他们进行了汇报。

早就待命在大厦外的特警从天而降,破窗而入,把我们全部给保护起来。在这些训练有素的俄国天兵手下,我们被安排从楼梯步行下楼。虽然所有的人质都很疲惫了,但没有人抱怨一声。相比死亡的威胁,步行下二十七楼甚至来说是一种美好。我们井然有序的下楼,耳边却传来那些特警和绑匪交火的枪声,我们将战场留给那些最专业的警察。

三十多人的队伍从二十七楼下到一层整整花了近二十分钟。当大厅明亮吊灯的光照在大家的身上的那一刻,所有的人质都发出了愉悦的欢呼,有些情感丰富的女人还哭了出来。经历了这么多日的折磨,哭出来的确是一种好的宣泄方式。

临时指挥部的所有人此刻都站在了我和老根的面前。对着我们,他们齐齐的敬了一个军礼。阿力克赛还用俄国人最传统的礼仪给了我一个拥抱:“祝贺你,英雄。”

英雄两个字阿力克赛说的很响亮,周围的那些人质亦听的清清楚楚。对着我和老根,这些活着走下来的人质不住的点头,不住的鼓掌。他们的目光炽热真诚,他们的掌声坚定有力。他们将我和老根团团围住,一个接一个的同我们拥抱。

拥抱着这些大难不死的人质,我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是英雄么?我一开始并没有想救下这些人质,我只是单纯的向救出我的兄弟老根而已。可是我终究还是救下了这些人质,救下了这些和我没有丝毫关系的陌生人。他们的拥抱很温暖,让我很留念、很回味这种英雄的感觉。

当英雄的感觉似乎真的也不错呢。

“谢谢你,木头。”当人质被送走,老根缓步来到我的跟前,“没有你我一定死在那里了。”老根搂住我的肩膀,点点头。

“我们是兄弟,跟我客气什么。”我咧嘴一笑,“你救过我的次数更多,换做你也一定过来救我不是?”掏出口袋里老根的那张银行卡,“给你,你孝敬师傅的钞票我可不敢动。”

“嘿。”老根得意笑了下,接过银行卡,“还算识趣,省的我跟你讨要了。”

“我得走了,兄弟。”周围的警察因为人质的救出都忙碌了起来,我知道这里并不适合我这样一个连身份也没有的人。当了一回英雄之后我注定还是要走回我疯狗的道路,我的拳赛还没有开始呢,我终究要回归我的拳台的。

“好。”老根的脸上也显出落寞,他明白我的身份和处境。对我挤出笑容,“我有什么能做的?”

我想了想:“我带上楼的两百万美金被那帮警察给拿走了,那是我自己的钱。如果可能,你得帮我要回来。”

那笔钱是我准备留给师傅和柳雨熙的,这么被拿走我心里的确有些肉疼。

“居然背着我成了大款了,嘿,你小子!我尽力吧。”老根递给我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烟,“你下面有什么打算?”深深吸了一口,一颗烟一下子被吸掉了三分之一的长度。老根还是不放心我接下来要走的路。

“不想当英雄了。”我哈哈一笑,“太危险,我胆子小,也没有你指哪儿打哪儿的枪法。”我不愿老根担心,所以不太想接他的话茬。我们都明白,我的路其实早在我离开国内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保重好自己。”老根重重点点头。记者此时也蜂拥进来,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我和老根的身上,我们两个的表现被直播出去,现下可算是大热点。

“走了。”看着那些目光灼灼的记者,我头皮一阵发麻。拉着阿力克赛:“送我出去,朋友!”这里的麻烦我只能交给老根了,至于他怎么应对我可管不了了。

“这可是成名的好机会!”阿力克赛开着玩笑,不过还是帮我挤开人群把我送到了一辆车上,发动好汽车,“去哪儿,大英雄。”

尽管竖起了衣领挡住了大半的面孔,但是这些记者还是追着我不断的亮起闪光灯。隔着车窗,我的眼睛都被闪出了重影。

“随便,离开这里就好。”我没有敢将酒店的地址告诉阿力克赛,我的身份的疑问迟早会被揭破,我可不想到时候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阿力克赛一脚油门,警车一个顿挫冲了出去。透过后视镜,我看到那些记者甚至在对我们警车屁股在拍照,也真够敬业的。

“你不是普通警察吧?”阿力克赛转过脸,看看我,“别和我说你是谈判专家,我可从直播里看见你飞掷的飞刀了,真帅!”阿力克赛还比划了一下我的动作。

阿力克赛总归是警察队伍里面的精英,此时我再说谎已然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但我实在无法去回答阿力克赛的话,难道告诉他我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地下拳手?我无奈的保持了沉默,对着阿力克赛机械的笑了笑。

“ok,我知道你们规矩,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阿力克赛耸耸肩,想当然的把我当成政府的秘密人员,“不过你可是面对着整个世界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直播。虽然后半段我们只听得到你的声音,但你的表现却是惊艳了整个世界。如果你有微博的话,你一下子就圈粉无数了,朋友!”

“抱歉,我没有那玩意。”窗外飞逝的景物告诉我已经远离了大厦,我拍拍阿力克赛的肩膀,“可以了,兄弟,就这儿下吧。”

“这么快?”阿力克赛显然还想跟我好好聊聊,但我却找不到可以跟阿力克赛聊的话题。缓缓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阿力克赛伸出右手:“我们就要说再见了吗?”

握住阿力克赛的手,我笑了笑:“中国有句话,有缘自会再见,朋友。”

“嗯。”阿力克赛点点头,“再见,英雄!”

阿力克赛走后,我随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知道吗,金山大厦里面的人质被救了。”中年的出租车司机在我拉开车门进去就开始跟我聊了起来,“广播里说是被两个新星特工解救了出来。”

“是吗。”我微微一笑,“那挺好的,这么多人得救了也算这几天来的一个好消息。”

“据说两位特工是总统亲自挑选出来的。”出租车司机说的有鼻子有眼,似乎亲眼看见一样,“网络上已经传疯了,广播里还说还有一段视频流了出来。要是现在我不当班,我一定回去看看。对了,你去哪儿?”

我说了一下酒店的地址,然后就在出租车司机的喋喋不休中度过了路上的一段时间。不过我倒没有反感,听着出租车司机当面的赞美只是有些不自在。

到达酒店,萧扬和波波夫一众全部都已经在大堂等候我。看见我的归来,萧扬狠狠给了我一个拥抱:“我看到直播了,木头。你真是。。。。。。真是。。。。。。。”萧扬没有说出来,只是又将我紧紧抱住,“回来就好!”

“疯狗就是疯狗。”波波夫摇了摇头,说道,“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去做了这么一件疯狂的事情!看来你的兄弟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点头坦然承认。不是重要,是生死与共。

“没受伤吧?”波波夫拉着我,上下打量。果然,他最关心的还是我能不能顺利进行他所安排的那一场价值几千万的豪赌。

“没问题。”除了身体有一些疲惫,我没有任何问题。既然已经收到了波波夫的两百万,我就一定会将拳赛进行下去。

“你算是俄罗斯的英雄!”看见我身体无碍,波波夫也爽朗的笑了出来,毫不吝啬的称赞,“我没有看错人。”

此时,一个身着一身迷彩军服,挂着上校军衔的人步入酒店的大厅走向我们。对着我,他敬了一个标准军礼:“沈先生,我们将军想见你。”

将军?我眉头一皱:“伯格涅夫将军?”

“对。”上校点点头,没有看众人,对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的车就停在外面,请跟我来。”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查明了身份,并被追到了酒店。国家机器的运转效率的确让人咋舌。

萧扬对我点点头,用中文说道:“去吧,小心说话。”

波波夫则显得有些纠结,他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更不知道我当时能够上楼是以将军派遣的人员的名义上去的。

“那好。”对众人挥挥手,我跟随着上校再次登上了一辆军车。

一晚上经历数次的生死,让我此刻的心境显得很平静。见见将军而已,最坏又能够怎样?

第八十六章 身份

霸气的军车徐徐在路上前进,上校故意开的很慢,他想跟我聊一聊。对于瞬间出名的我,上校也很好奇。他说直播的视频他也看见了,问我那一手飞刀的技术从哪儿学的。我笑了笑,回了一句自学。我问他将军见我有什么事情,他只是神秘一笑,没有开口。

两个不相熟的男人,一个不大的空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话题,一时显得有些尴尬。后来我索性闭上眼睛去安然的休息,今晚的确有些累了。车行驶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最后停在了莫斯科郊外的一个普通的民房前。指了指月光下有些破落的大门:“去吧,将军在里面等你。”

敲敲木质的大门,一个五十多岁普通民妇样子的俄罗斯女人给我开了门:“沈先生?”

我点点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请进来吧,他在书房等你。”妇人指了指斜角的一道门,“从那里进去。”

屋子并不大,尤其对于地广人稀的俄罗斯来说,这样的屋子在俄罗斯显得极其普通。不过最让我诧异的是这里居然连一个警卫都没:“你好,将军在里面?”

我还是将怀疑问了出来。

“年轻人进去吧,没事。”妇人慈祥的对我笑笑。

“谢谢。”我叩了叩书房的门,听到一声“请进”方才走了进去。

书房里面也没有考究的装饰,但是很宽敞。两个墙面都打上了木质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式的书籍。一张暗红色的书桌旁一个立着寸头穿着睡衣的老者正伏案书写一些什么。

看见我进来,老者停下手中的笔:“你来了,年轻人。”

“你好,将军阁下。”我点点头,站立一边。

“请坐。”将军示意了一下他对面的椅子,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你很好。”

我不知道这具“你很好”是不是指我今晚救出人质的表现,我坐在了椅子上,对将军点点头:“谢谢夸赞。”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将军站起身来,递给我一根雪茄,“沈先生还是疯狗先生?”

对于将军的这个问题我并不奇怪。我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破,只是将军的效率的确很高。点上雪茄,我轻轻吸了一口:“都可以。”

拍了拍桌上的一叠文档,将军也点上雪茄:“这是我暂时找到的关于你的档案,时间有些匆忙,不是很齐全。但我想很快一份关于你详细的资料就会递交到我的手上。”

我不明白将军的用意,只是静静的听着。

“据我所知,你是一个不错的地下拳手,目前还没有败绩。”将军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甚至有人说你以后必将能成为地下黑拳世界的一代王者。你真的很好,年轻人!”

成为黑拳世界的一代王者?真是很高的评价。

“我只想做好我自己。”我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今天晚上在酒店还有两个杀手来行刺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和这位将军有关,所以尽量显得谦卑一些。

“做好自己么?”将军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指节轻叩着桌面,玩味的笑了笑,“作沈落木还是疯狗?或者像今晚一样作一个英雄,你想好了吗?”

可以选择么?将军的话让我心里一悲,我只是顺着命运的方向走下去而已。

见我沉默不语,将军倒没有生气,抽了一口雪茄:“今晚你的表现惊艳了整个世界,我想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一定会是你这个孤单英雄。嘿,知道么,在电视上看见你直播的镜头的时候我就安排人去调查你的资料了。可谁知道反馈回来的信息居然告诉我,你是我亲自安排过去实施营救的人,你想象一下当时我有多震惊?”

将军笑了笑:“更让我震惊的是伊格尔告诉我,你还是即将要参加我们赌拳的那个叫‘疯狗’的拳手。”将军反复将“疯狗”念了几遍,朝我点点头。

“所以我更加的好奇,这是一个什么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我把你请到了这里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希望你不要介意。”将军翘起腿,眯起眼睛看着我,似乎想要将我看穿。

我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如实表述我的想法。我在拳脚上有着绝对的自信,可是在这位将军面前耍心眼,秀演技我可能还是欠缺了些火候的。

“最初我只是想去救我那位警察朋友,并没有想过救下那些人质。”我吸了一口雪茄,“至于用将军您的名号,只是为了方便混进去。你看过我的资料应该知道,我目前甚至连一个合法的身份都没有,嘿。”我敢这么说就是知道将军至少暂时不会对我不利,否则他就不会在这种私人的地方见我,周围也不会没有警卫了。

将军点点头,对我的话似乎早就明了:“跟我想的差不多。不过你后来还是救下了那些人质不是嘛,成了全世界人民眼里的英雄了。”顿了顿,将军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这个世界从来只看结果。结果就是你以我的名义救下了三十位人质,你成了英雄。也为我的政治生涯添上漂亮的一笔。”

“至于的你的身份。嘿,一个秘密特工当然有着不能公开的身份。”将军嘿嘿一笑,“当然,我随时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

一个合法的身份真的很诱惑我,那就意味着我能够正大光明的回家了。我知道将军一定会有他的条件,咽了口吐沫,我静静的等待。

“怎么样,没有兴趣跟在我身边工作?”将军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很有力。我能够感觉到他是真心的对我抛出橄榄枝的,“也许比你打拳还要刺激,还要有挑战。”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够有机会进入政府工作。而将军这次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再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一边是继续我漫无目的也不知道何时是尽头的黑拳生涯,另一边却是洗白自己,从此为另一个国家政权效力。

我闭上眼睛,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手上的雪茄:“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的命运可能终究属于拳台。我真的不适合作一个英雄。”我艰难的堵上了眼前的另一条路,拒绝了将军的邀请。答应将军可能我从此就需要追随他,步入一场又一场的政治漩涡,可是在那样勾心斗角的擂台上我真不知能存活几时。而靠着拳头说话的世界,虽然也很艰难,至少简单一些。

“真可惜。”将军似乎也猜到了我的选择,耸耸肩,“你是我这些年看上的第二个人才,也是拒绝我的第二个人。难道我的运气就这么差?”将军自嘲的笑了笑。

“中国人讲究缘分,你只是没有碰到属于你的那一个人。”我劝慰道。

“你也相信缘分?”将军的眉毛一挑,似乎很开心,“我觉得我们就很有缘分,你相信吗?”

我不置可否的看着将军,有些尴尬。

将军没有再继续下去,哂然一笑:“听说你这次自己带了两百万美金去营救人质,现在钱被那帮警察扣走了?”

我点点头,却是没敢请将军帮我将钱要回来。

“这个我可以帮你哦。”将军点点头,“不管如何,你都是救下人质的英雄,是俄罗斯的英雄,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英雄寒心不是?”

“谢谢。”想到失而复得的钞票,我一阵激动。我终究在巨额钞票面前也是一个俗人。

“回去告诉波波夫,我们约定的拳赛取消吧。”将军肯定的点点头,“你这么厉害,我可不愿在你身上输掉一大笔钱,嘿嘿。”

“好的。”原本这场拳赛就是我预料之外的。不过波波夫预支的那两百万美金我也要还回去了,看来我真的没有发财的命。

“这两天不要离开莫斯科,我有个礼物送给你。”将军看看手表,“今天不早了,我就不陪你聊了。”

我点点头,站起身,知道是时候离开了。跟将军打了个招呼转身回走。

“哦,年轻人,你真的相信缘分吗?”将军突然又叫住我。

我一愣,停下脚步。

“我相信我们的缘分还没有结束,我们还会见面的!”声音很清晰,在这空旷的屋子隐约还能听见回声。

ps:第一卷结束于九十九章,回头看看,真不简单。每天两三千字对于我来说也是很不容易,可是看见其他写手每天几万字的更新却是让我无地自容。这本小说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想我会好好的写下去的,哪怕没有人看,我也想写给我自己,算是这些年送给自己的礼物。这段话送给我自己,希望我能继续有动力每天更新下去。

第八十七章 回家

上校将我送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两点。寒风瑟瑟,却让我头脑更加的清晰。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一切,恍若隔世的感觉。

波波夫的一个叫尼克的手下正在酒店大厅等着我,看见我回来立刻就带我去了波波夫的房间。“方便吗?”想到波波夫房间里的两个漂亮妞我不由问道。尼克会心一笑,现在没问题,待会就不知道了。

波波夫的房间很热闹,萧扬和一众手下都在里面。看见我回来,波波夫站起身来给了我一个拥抱,玩笑道:“你不回来我们可不敢睡觉。”

跟萧扬点点头,我坐在了沙发上。找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我知道大家一定有很多话问我。

“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会,明天咱们再聊。”萧扬拍拍我。他总是人群里面最暖心最善解人意的一个人。

“没事。”我摆摆手,“不给大家聊一会我也睡不着。”

众人轰然一笑。世界每一个地方的人都看重英雄,尤其是我今天直播中神勇的表现,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尊重。从他们看我的目光中,我能感觉到此刻在他们心中我不仅仅只是那个靠拳头打拼的拳手了。

做英雄的感觉,似乎也挺好的!

“将军找你有什么事吗?”还是波波夫最直接,身子往我这里凑了凑。

我简单的把和将军的对话说了说,当说道我是以将军手下名义混进了大厦救下人质的时候,萧扬和波波夫的表情都变的有些怪异。不过他们没有打断我,而是耐心的听我说完我和俄罗斯的权柄人物这一次简短的见面。

“抱歉,拳赛的事情被将军给终止了。”我无奈的对波波夫笑了笑,“不过将军答应将那两百万美金还给我,到时候我把钱退给你。”

“你真的拒绝了将军的邀请?”波波夫似乎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不错。”我点点头,看了看萧扬,对他点点头,“太大的舞台并不适合我。”

“真可惜。”波波夫倒上两杯杯酒递给萧扬和我,“你可能不明白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摇了摇头,波波夫叹了口气,“不过这才是疯狗才对。”

我理解波波夫“可惜”两个字的意义,但我似乎一直在“可惜”中走着自己的路。

“钱你不用退给我了。”波波夫摆摆手,“权当作下次拳赛的定金吧。既然你拒绝了将军决心继续当一个拳手,我想我们一定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的。”

“那好。”我点点头答应。倒不是我贪图波波夫的钱,只是虽然将军答应了将钱还给我,但我的心里却是没有底。万一钱还不回来,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还给波波夫。

对我的回答,波波夫也很满意。打了个哈欠,朝众人挥挥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回去歇息吧。哦,尼克,你回去将昨天的那两个金发姑娘叫过来。”波波夫毫不避讳众人。

尼克对我挤了挤眉眼,应声道:“好的,老板!”

离开波波夫房间,萧扬搂住我的肩膀:“不累的话到我房间坐坐吧。”我知道萧扬一定还有什么话对我说,点点头,笑道:“只能呆一会,省得被其他人看见误会。”

萧扬哈哈一笑,再次用力搂住我的肩膀:“木头,看见你这样真好。”

在萧扬的房间里,我放肆的躺在了他那张硕大柔软的床上:“真舒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在萧扬面前习惯了流露出最自然的自己。

“需不要我帮你叫一个马杀(全都是和谐)鸡?这儿的服务还不错哦。”萧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撇了萧扬一眼:“怎么,试过了?回头我可告诉林佳了啊,她可让我在外面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呢。”

“好吧。”萧扬躺在了沙发上,举起双手,“我认输。”顿了顿,萧扬思考片刻,“木头,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我。”萧扬说的很认真,这也是萧扬第一次请我帮他办事。

“跟我客气什么。”我坐起身来,哈哈笑道,“别这么严肃,我不告诉林佳了还不行吗。”

萧扬也直起身子:“那好,都是自己兄弟,我直说了。”

“我想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把我引荐给将军。”萧扬的目光很炽热,我能感觉到他对结识将军非常的期待,“你今天的表现太抢眼,我觉得将军不会这么轻易错过你这么一个人才。况且你还送给将军一份厚重的政治砝码,我感觉你们之间一定还会见面。”

萧扬的话让我想起将军临别是说的“缘分”两个字,点点头表示认可。萧扬是个生意人,他的生意要在俄罗斯扩展下去,认识将军定然大有裨益。

“好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你。”默默记下萧扬的话,我欠萧扬的太多,慢慢还吧。

“谢谢你,木头。”萧扬对我笑笑,“国内的事情我也安排的差不多了,等这边的事情忙完,我们一起回去吧。”

“回国?”我的身子开始热了起来,终于可以回去了吗。

“对。”萧扬点上一根烟,看着我淡淡一笑,“回去有什么打算吗?”

“见见我思念的人。”我的思绪一下飘远,顿了顿,“找回我想知道的答案。”

当年的事情,我需要知道一个答案。

“还没能放下吗?”萧扬对我的执着并不惊奇,深深吸了一口烟。

我站起身子,走到萧扬的跟前,拿过他叼在嘴边的那半支烟放入了我的嘴里:“不是放下放不下,只是不想再糊涂下去。”半支烟被我一口吸干净,不知不觉,我的拳头也握紧了。

“那好。”萧扬不再劝我,又掏出一根烟递给我,“我会帮你,但这一次你不要太冲动了好吗?”

真相与我似乎已经没有太大的伤害,但我还是需要给自己的一个交代。至于会不会再次的冲动,我不知道。缓缓点上这根烟,我勉强挤出笑容,対萧扬咧开嘴:“我尽力!”

看见我的回答,萧扬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或许我还是原来的我。

跟萧扬分别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屋子已经被收拾过了,两个杀手的尸体以及血迹丝毫看不出一点。但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仔细辨别还是能够闻得出来。不过我实在太累了,倒头就睡了过去。一夜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好在醒来时除了一身的臭汗,梦里的情景已忘得一干二净。

简单的洗了一把澡,吃了个午饭,我刚准备去健身房活动一下身子,昨晚见面的上校又敲开了我房房间的门。抽动了一下鼻子,上校的表情显得有些异样,看来他也闻出了屋子里的血腥味。

递给我一个黑色的手提箱以及一个文件袋:“将军送给你的礼物。”

“谢谢。”我接过手提箱和文件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来坐一会。”

“不了。”上校看了看屋子里的环境,指了指窗户,“你最好还是把窗户开下透透气。”

送走上校,我打开手提箱,整整齐齐的绿色美刀静静的躺在里面。我没有想到将军的办事效率居然这么高。不过更让我惊喜的是那个文件袋,里面居然是一套俄罗斯公民的完整证件。驾驶证、身份证、医疗卡等等,一个普通俄罗斯公民该有的证件这里面都有。突然间,我竟然成了一个俄罗斯公民。证件里我的名字叫shenluomu。还是沿用了原来的名字,我又成了原来的我。

这真的是一个好礼物。凭借这些完整的证件,我想我能够正大光明的乘飞机回国了。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枚戒指,我记得我欠柳雨熙一个完整的婚礼。

我把证件展示给萧扬的时候,萧扬也很惊讶:“下午我就去订机票,明天咱们就回家。”

回家!出来这么久了,是该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老根再次来到酒店会找到我。我把见到将军的事情跟老根说了,晃晃手里的证件:“明天我就能回家了,老根。”

“恭喜你,木头。”接过我的证件,老根仔细端详了一会,“不过当年的案子因为你的逃跑并没有结案,所以你回去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我知道,尽管有了新的开始,可过去的仍然没有结束。

“你呢?有什么打算。”我仰起脑袋,看着这位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时光的沉淀让他越发的成熟,脱去稚嫩的老根必将在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了。”老根阳光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警(和谐)徽,“国际刑警亚洲部东亚警探王维新警司。”

“国际化了啊?”我伸出大拇指,打趣道,“以后我可得好好巴结你,你可是我以后的保护(和谐)伞了。”

“谢谢你,木头。”老根收起警(和谐)徽,“这次的直播之后,我再也不能进行潜伏工作了。对我来说,脱离卧底工作真的是一种解脱。”老根苦涩的笑了笑,“《无间道》看过吧,我只想说里面真的没有将卧底的艰难演绎出十分之一。”

“那你回国吗?”我挺期待能和老根一起回去的,如果涛子再回去,我心目中的一家人就算团圆了。

“暂时回不了。”老根笑了笑,“我可能被派往新加坡工作一段时间。”

“升官了?”我拍拍老根的肩膀。

“托你的福。”老根点点头,“算是吧,去那边做执行警司。”

我不知道执行警司是个多大的职位,不过看老根高兴,我心里也很开心。

“回去以后。。。。。。。”

“我知道。”我打断了老根的话,我明白老根要说什么,“我好好做人!”

我的敷衍让老根眉头一皱,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木头,师傅年纪大了。”

第八十八章 故土

握紧手里的证件,拿着萧扬买好的机票站在登机口,听着广播里一遍一遍催促这检票登机。我的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丝的害怕,尤其想到我那未曾谋面的女儿沈蔓和柳雨熙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心在“扑通扑通”加速。

“走啦。”萧扬用行李箱推了我一下,“发什么愣呢。”

我转过脸看着萧扬:“我的变化大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笑一笑的还不错。”萧扬明白我的意思,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它吧。”

我最大的变化恐怕就是现在的眼神,尤其是发怒的时候。听从萧扬的建议,戴上眼镜,我眼前的景物都变成了咖啡色。

我们的航班是从莫斯科直飞中国s市,然后从s市转机回到了我的故乡y市。当飞机降落在了y市的机场,广播里面温柔的普通话响起的时候,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终于回来了!轻轻擦拭掉我的眼泪,收拾了一下情绪。我朝萧扬一笑,到家了。

因为墨镜的遮挡,萧扬并没有看出我的异样:“你是先回家还是和我们一起聚聚,林佳可来接我们了。”

我摇摇头,清了清嗓子:“你们过二人世界吧,我有自己的安排。”

萧扬点点头,表示理解,没有问我的行程安排,只是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交给我:“有事情联系我。”

我握住萧扬的手:“回头我过来找你。”

我并没有和萧扬一道离开,打了辆车,独自前往y市的方向。离开这里将近两年的时间,y市又有了一些变化,扩展了公路,也新建了不少现代化的建筑。我一点点的靠近我熟悉的故乡,看着沿途美丽的景色,心里五味杂陈。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没有报出家里的地址,只说随便逛逛就好。出租车司机以为我是过来旅游的,开始滔滔不绝的跟我介绍起y市的特色景区。一口地道的y市方言加上y市人特有的热情表述,听的我心里一暖。

回来之前萧扬将我的两百万美金兑换成了人民币打在了一张卡上。现在我怀里揣的这张卡里有着将近一千二百万人民币,也算是个有钱人。在绕着y市区简单逛了一圈之后,我在y市区最好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简单洗了一把澡之后,我走出酒店,开始一个人漫步在y市的街头。真的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然后回味这座城市的优雅。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曾经工作过的那家名叫“青鼎”的设计公司。想起在那家公司里蹉跎的岁月,想起公司里那些个可人儿,不禁莞尔。朴树有一首很好听的歌,叫《那些花儿》。不知道我心中的那些花儿们现在是否安好。

“沈落木?”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一转身,叫我的赫然就是当初第一天来上班被我们弄得哭鼻子的叶纤纤。

两年不见,叶纤纤已经脱去了曾经的稚气。头发染成了时下流行的栗子色,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显得很干练。

我摘下墨镜,微微一笑:“你好,美女!”

“真的是你?”叶纤纤走到我跟前,显得很开心,“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你等我一会,我进去放一下东西,待会请你喝咖啡。”冲我点点头,叶纤纤匆匆跑进公司。

出来的时候,叶纤纤的脸上红扑扑的,鼻尖还溢着细密的汗珠:“还是前面那家星巴克吧,那儿的环境不错。”

“好。”想到那家店的落地窗,我的心里就很舒服。

对于咖啡我不是很讲究,随便点了一杯拿铁和叶纤纤坐了下来。屋子里放着一首很怀旧的曲子《卡萨布兰卡》,也很契合我此时的心境。

“你变化挺大的。”端坐在对面的叶纤纤双手捧着纸杯打量着我,“我一开始看见都不敢认了。”

“是吗?”我笑了笑,“你也变了。”轻啜一口咖啡,“更成熟,更漂亮了。”

“你是在外面哄小女孩哄多了吧,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油嘴滑舌的。”叶纤纤捋了捋额前的秀发,“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国外。”坐在如此的咖啡馆里,想到我在俄罗斯的日子,真如同两个世界一般,“我想我当年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一些。我那时被迫离开了这个国家。”

“他们说你。。。。。。”叶纤纤皱了皱眉,“可我知道你不会的。”

我点点头,笑了笑:“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现在真相大白了吗?”叶纤纤抬头看着我。

我就是回来寻找真相的。不过对于叶纤纤,我只是笑着点点头:“谢谢你的关心。”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清白的。”叶纤纤举起杯子,开心道,“干杯。”

清白或许早就离我远去了。我也举起杯子:“干杯。”

“这些年在外面过的怎么样?”叶纤纤拨动着纸杯的盖子,看着我,“还好吗?”

“还活着。”我嘿嘿一笑,“你呢,怎么样?”

“现在承包了公司所有的对外业务。”叶纤纤笑了笑,有些骄傲,“算是现在公司的半个当家人吧。”

“难怪越发的成熟知性,越来越美丽动人了!”我调侃道,“当了老板的人就是不一样。”

“以前怎么没有见你这么夸我呢。”叶纤纤撇了我一眼,“难道我以前就是丑小鸭,入不了您的法眼么?”

“以前你是青春活力,现在多了一份成熟知性,都美!”可能这些年接触的异性太少了,和叶纤纤的聊天我有些招架不住,“以前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和你们这些美女站在一起总会让我自惭形秽。你知道的,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得。”叶纤纤捂嘴一笑,“臭贫的毛病还是一样。”

“不过你可别自惭形秽了,你不知道你离开之后文印室的小张可伤心了。”叶纤纤被挑起了话匣,身子往前面坐了坐,“一次聚会的时候,她喝醉了,哭着喊着叫了你名字半天。把我们可折腾坏了。”

“是嘛?”那个小张d的胸部在当时一直是我和王伟茶余饭后的谈资,“如果我早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也许还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呢。”我微微一笑,“你知道,小张的身材还是很火辣的。”

“呸。”叶纤纤啐了一口,“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

就这么和叶纤纤聊着曾经的过往,一直聊到了晚上十点。叶纤纤还想找个地方喝点酒,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尤其是我早就注意到叶纤纤无名指上那枚漂亮的钻戒。叶纤纤没有说,我也就没有问。不过我还是打了一个车,将叶纤纤送到了她家的巷子口。

昏黄的灯光下,叶纤纤转过脸,对我摆摆手:“谢谢你送我回来,木头。”

“我的荣幸。”风拂动着叶纤纤额前的长发,美丽如昔。

“可以提一个请求么?”叶纤纤双手握在一起,想我走近了两步,“抱一抱我。”

我轻轻理了理叶纤纤的衣领:“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叶纤纤却是将身子贴近了我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腰:“一个拥抱也不可以么?沈落木,你有时候真的挺残忍的。”

闻着叶纤纤头发上的香味,我没有说话,只是象征的拍拍她的后背。我和她终将是两条平行线。

“知道么?”叶纤纤的头靠在我的胸膛上,“我就要结婚了,可我最喜欢你一直都是你。”

叶纤纤伸出手轻抚住我的脸颊:“我真的没有想过还能见到你。”女孩的眼角闪出泪花,“无论是不是逃犯,我居然都还是一直喜欢你。其实你一点也不帅不是吗?”叶纤纤仰起头来看我。

“我知道。”我点头回答道,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女孩居然对我有着这么深的感情。

轻轻的,叶纤纤在我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离开了我的怀抱:“再见,沈落木。再见,我的青春。”再没有其他的话语,叶纤纤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隐没在黑暗的巷子里。

我终究不是那个值得等待的人。风有些急,很快风干我眼角的湿润。

我没有打车,而是独自走回了酒店。走在熟悉的街道,我仿佛能看见过去的场景。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洗了洗,刚准备睡下,萧扬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哪位?”不是萧扬的号码,来电显示是国外的好吗。

“忘记我了吗,疯狗?”电话那头有些嘈杂,但说电话人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讲的是俄语。

“阿奇?”我隐约听出来是地狱里陪我两年的朋友。

“我在网络上看见你了。”阿奇的声音带着兴奋,“你再次颠覆了在我心里的印象。”

“是吗?”我嘿嘿一笑,“我这边可是深夜,你可打扰到我了。”

“是吗,改天我赔你两个妞好了。”阿奇放肆的笑了两声,“我过阵子要到中国,到时候过来找你。”

“好。”我大声回道,“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两个(这里可以和谐)中国猛男。”

“滚蛋!”电话那头的阿奇急了,对着电话嘶吼了起来。不过我早把电话扔到了枕头下,我可累了,得休息。

第八十九章 情切

清晨,我早早的起了床。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好好的冲了一把澡,从内到外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精神吗?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带着些许沧桑的自己,我一次次的转身,反复的观察。最终,我还是选择戴上萧扬送我的那副墨镜。终究,我的眼神还是有些与众不同。今天要见我的女儿了,我不想吓坏那个小囡。

萧扬将我要回来的事情提前对师傅和柳雨熙说了,他们知道我快回来了,但不知道是具体的哪一天。出了酒店,我走到一间母婴店,第一次见女儿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只能呼呼啦啦的买了许多的玩具和零食。拎着两大包口袋,我不知道那个据说脾气不小的女孩会不会喜欢我手里的玩意。打了辆车,对着司机师傅说出了那个刻在我心中的地址。

看着飞逝的景物我的心却越来越忐忑。还没有到家,我就叫停了司机,指了指街角的老孙面馆,到那儿停就好。咽了咽吐沫,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我还是先吃碗面吧。

面馆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刚进来的时候,老孙头都没有来得及招呼我,正佝偻着身子在那下面呢。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我看见面馆的墙上多了一张婶子的遗照,想是我那婶子终没能熬过病魔的摧残,这以后老孙面馆怕只有老孙头一个人打理了。

“木头?”老孙头看见了我,因为我带着墨镜,他一时不是很确定。

“叔。”我摘下墨镜笑着点点头。两年不见,老孙头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起来。

“等会。”老孙头搓了搓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灶台前给我盛上了满满一碗面,又加上了厚厚一叠牛肉,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吃吧。”

“唉。”我拿起一双筷子,当着老孙头的面大口的叉起面吃了起来。尽管我早饭已经吃得很饱了,但是这熟悉的味道还是让我食指大动,转眼连碗里的汤汁也喝得干干净净。

“再来一碗?”老孙头笑眯眯的看着我,“你小时候就这么能吃。”

“不了。”我拍拍鼓胀的肚子,“吃的太饱了。叔,你的面还是这么的好吃。”

看着我放在地上的两个大包,老孙头拍拍我:“你这是刚回来?出去这么久了,你家里人都很想你。刚刚老沈还带着你闺女在这吃面呢。嘿,你闺女跟你小时候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是吗。”我擦了擦嘴,朝家的方向看了看,问道:“青山呢,现在怎么样?”

“快研究生毕业,准备留在s市。”老孙头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孩子大了,我也管不了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我呢,就趁现在还能动,多攒下些老私房,以后不给孩子添麻烦就好。”看着老孙头放在桌上那双冻的通红的手,听着那些质朴的话,想起我的师傅,鼻子不禁有些发酸。想到老根对我说的那句“师傅老了”,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早点回去吧。”老孙头站起身来,准备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我掏出钱包准备付钱,老孙头按住了我手,意味深长的给了我一句:“回来就好。”

离开面馆,我一步一步走向沈柳巷,远远看见院子里那棵树,加快了步伐。

站在院门口的时候,一个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正骑在师傅的肩膀上够着一个缠在树枝上的气球。伸长了胳膊,努力的想把气球尾部的线抓在手里。无奈,还是差着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不过小女孩似乎不想放弃,哇哇乱叫着,指挥着师傅这儿那儿的走动。

师傅也没有看见我,在小女孩的指挥下喘着粗气,顺从的忽左忽右。

“师傅。”我远远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师傅没有听见。我又走进了几步,放下手里的两个包裹,又喊了一声,“师傅。”

师傅身子一顿,缓缓转过身来。肩上的小女孩还没有抓到气球,却不依了,扯着师傅的头发,指着树上的气球,嘴里嘟囔着:“气球,气球!”

“回来啦。”师傅对我点点头,“帮我们把那个气球取下来吧。”

“唉。”我点点头应道,可我的目光却盯着那个小女孩再不能离开。红扑扑的笑脸真像极了小苹果,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这就是我的女儿吗?虽然照片里我已经看过她的样子,可对面的她似乎更加的可爱。

走到树下,我轻轻一跃,摘下了那个被枝桠挡住的气球,师傅也将小女孩放在了地上。

“给你。”我蹲下身子,将手里的气球递了过去。努力笑出我最灿烂的样子,没戴墨镜我的生怕惊着了这个小宝贝。

女孩怯生生的抱着师傅的大腿,躲在了师傅的身后,好奇的打量着陌生的我。

“这就是你爸爸,蔓蔓。”师傅轻轻将女孩推到我前面,“叫爸爸。”

女孩看看师傅,有看看我,还是一言不发。倒是指了指我带来的袋子里面的那辆小小的滑板车:“爷爷,滑板车。”

师傅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去玩吧,注意不要跌倒。”

“嗯。”女孩看了我一眼,飞快的跑过去从袋子里拿出滑板车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回来啦。”师傅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回来就好。”

“对不起,师傅。”我也坐了下来,看着我女儿在一蹦一跳的玩着滑板车。

“我知道我从小带大的木头是什么样子,他不会杀人的。”师傅拍拍我,“回来就好!只是这两年苦了柳雨熙了。”师傅的一口烟吸掉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长度,“那孩子真不错。”

“对不起,师傅。”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话,只是紧紧握住了拳头,我欠家人的真的太多了。两年不见,老爷子又老了一些,两鬓的头发已经全部灰白了。

“雨熙一会会回来吃午饭,她一直在等你。”师傅忽然站起身子,“蔓蔓,你双手扶着车把,这样容易跌倒。唉,你小心点!”

“我就不。”小女孩倔强的甩了甩脑袋,“我就要这么玩。”踮着脚尖踩在滑板车上。

“这熊孩子!”师傅跺跺脚,终究无能为力的坐了下来,“我是治不了她了。除了雨熙,她谁的话都不听。这臭脾气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小时候不是很听话么?”我笑了笑,“调皮的不都是老根和涛子么。”

“听话个屁!”师傅摇了摇头,“父女一个德行。”师傅耸了耸腰,“刚才可能把腰给扭了,人这老了就真不中用了。”

“我帮你揉揉吧。”我站起身子,走到师傅的身后,轻轻的按摩着师傅的腰间,“力度怎么样?”

“轻一点,你这手里没轻没重的。”师傅撇了我一眼,“你那个姓萧的朋友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是么?”

“嗯。”我点点头,没有隐瞒,“一直在俄罗斯。”

“电话也不知道往家里打一个么。”师傅的语气有些加重,“你知道你刚离开的时候一点讯息都没有,柳雨熙整整哭了三个月,肚子里的孩子都差点没有了。”

师傅又点上一根烟:“那时候我们都劝他不要这个孩子了。”师傅看了我一眼,“可她仍然坚持把孩子生下来。真是个痴情的好女孩!这些你知道么,木头。”

“我,对不起她。”我不清楚居然还有这么些事情。在一个女人最脆弱的时候离开了她,我不知道柳雨熙知道我回来会是什么态度。可不管她对我有多大的怨言,我都能接受。

“那孩子也是个犟种,抱着你那件结婚的礼服躲在屋子里,谁的劝告也不听。直到这个小宝贝出生,她才算真正走出你离开的阴影。木头,你可真要好好待人家,否则我可不答应!”师傅蹙起了眉头,语气很严肃。

“嗯。”听着师傅的话,我的心如刀割。如果再亏欠柳雨熙我也不答应。

我想雨熙所承受的精神上的痛苦不会比我在地狱里的少。想起那个女孩柔弱的小身板,我的指甲扣进了我手指的肉里。

忽然间,我觉得我是幸运的。上天居然将这么一个好姑娘安排到我的身边,对我不离不弃。纵然承受再大的痛苦,我也要保护我的爱人!

“妈妈!”沈蔓忽然推开滑板车,奔向门口。扑向一个一身白色羽绒服的女人怀里。

两年不见,雨熙美丽依旧。只是当年就不胖的脸颊显得更加的清瘦。

“雨熙。”我站起身来,看着我眼前这个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女人。

柳雨熙的手捂住了嘴,直愣愣的盯着我。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第九十章 真好

“雨熙。”我向她走了两步,却没敢走过去。面对黑洞洞枪口的时候我能坦然面对,可是面对这个女人,我却变得如此的胆怯,我是真的害怕她从我身边溜走。

轻轻拭干脸上的泪水,柳雨熙蹲下来拥抱了一下沈蔓,指了指我:“那是你爸爸,你有没有叫爸爸?”柳雨熙咬着自己的嘴唇,流着泪,脸上却挂着微笑。

沈蔓回过头来又望了我一眼,抱着柳雨熙的脸颊,很认真的说道:“妈妈我不认识他。”沈蔓将身子倚在柳雨熙的怀里,怯生生的看着我。

童言无忌,最纯真,可也真的伤的我很深。像是一把尖刀一下子划开了我心口的肌肤。对于女儿来说,我的确是一个陌生的爸爸。

“爸爸以前只是出去工作了,他现在回来了。”柳雨熙在沈蔓的额头吻了吻,“他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们了。”最后一句话柳雨熙是对我说的,她盯着我的脸庞,也是在询问。

“雨熙。”我有些不敢面对她的眼神。

师傅在背后推了我一把:“去吧。”

柳雨熙看着走上前的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你不会离开了,是吗?”

“嗯。”望着柳雨熙和她怀里的女儿,那一刻我觉得似乎一切都没有他们重要。或者说她们才是我的一切,“爸爸不走了。”我蹲下身子,对着女儿笑了笑。

沈蔓却是再次扑向柳雨熙的怀里:“妈妈,我怕。”

柳雨熙听见我的回答,嘴角又扬起微笑,轻轻推了我一下:“看你把孩子吓的。”把头顶在女儿的额前,“宝宝不怕,那是爸爸。以后爸爸会和我们住在一起的,你叫声爸爸。”说道“住在一起”的时候柳雨熙又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

沈蔓伸出小手,有些胆怯的摸了摸我的脸,还是没有叫出那声我期盼的“爸爸”。

“慢慢来吧。”师傅不愿再为难沈蔓,一把抱起她,“咱们一起进屋吃饭吧。”

简简单单的吃了个午饭,或许因为我的突然的归来,大家都有些不太适应,所以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师傅在吃完饭后立刻找了个借口带着沈蔓一起出去了,将整个屋子都留给我和柳雨熙两个人。走的时候,师傅还对我挤挤眼睛,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小别胜新婚,别太木了啊。”听的我目瞪口呆,没想到师傅也这么的潮流。

收拾完碗筷,柳雨熙陪我一起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几点上班?”墙上的钟显示已经一点了,我有些担心柳雨熙上班迟到。

“你就这么希望我去上班?”柳雨熙的眉头蹙了蹙。

“我是担心你迟到。”我将手伸向柳雨熙的脸,在她的脸上摩挲了一下,“你受苦了。”

柳雨熙面对我手的抚摸,面色一红,没有回避,只是低下了头:“我刚刚请了假。”

我将身子朝柳雨熙靠了靠,双手揽住柳雨熙的头,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你的事师傅跟我说了。对不起,雨熙。”将柳雨熙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不过,现在我回来了。”

柳雨熙的泪水一下子又流了出了来,我知道这个女人真的承受太多了。拍拍她的后背,轻轻一声叹息。

“你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柳雨熙擦了擦泪水,“如果不是萧扬过来告诉我你的消息,我甚至都以为你不在了。”柳雨熙的身子在我的怀里微微的啜泣。

“萧扬没有告诉你们我在哪儿么?”怀里的女人像是一个受伤的小兽,让我忍不住用力的搂住。

“我问过,但是他不肯说。”柳雨熙抬头看了看我。

我理解萧扬为什么不告诉柳雨熙我在地狱的事情。在那样一种地方,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是不知道的,萧扬不想让柳雨熙担心。他的确是我的好兄弟!

“你想听么?”望着天花板,回忆着我的这些年。对于这个女人,我没有一点需要隐瞒的,我的心内也想将一切告诉她。

“我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听你来讲。”柳雨熙白嫩的小手在我额角的伤疤上轻抚,“我知道你一定也有着自己的苦衷。”

“好。”我将这两年的经历细细的给柳雨熙诉说着。

我不是一个好的叙述故事的人,很多细节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晰了。但对于柳雨熙我没有一点点的隐瞒,我将我能想到的一切都讲给她听,包括我手里留下的那些人命,包括地狱里的血腥和残酷,包括我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那些经历。

就这么依偎在我的怀里,听我讲述着仿佛别人的故事,柳雨熙一直默不作声,只是不断的擦拭泪水,不断的轻抚我的脸颊。

“不过还好。”我咧嘴笑了笑,再次吻了柳雨熙的额头,“至少我活着回来了。”

“木头。。。。。。”柳雨熙勾住我的脖子,“不要在离开了好吗?”

“好。”我搂紧怀里的佳人,“我也不想离开你们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见到柳雨熙、师傅和女儿之后我忽然明白或许他们才是我的天。我一直以来所钟爱的拳台无论如何是比不上我的家人的。我甚至想到什么时候让萧扬将波波夫预支给我的钱给退回去。我不想和家人分别了,分别的感觉太煎熬。尤其是看见女儿见到我时候的那种陌生,让我无法承受。

“你回来有什么打算么?”柳雨熙靠在我的胸膛上,一只手托住我的下巴。

“本来准备找到当年陷害我的人,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找到属于我的公道。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只想能够和你们平平淡淡的在一起生活就好。”迎上柳雨熙的目光,“过去的我想就让他过去吧,能和家人在一起才是幸福。”

“木头,你真好。”柳雨熙箍紧我的脖子,深深的吻了上来,灵巧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

我的身子也一下热了起来,下半身的反应尤为明显。听闻着柳雨熙耳边的厮磨,我一下子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卧室。和当年一样,柳雨熙柔软的身子只是紧紧贴在我的身上。拉上窗帘,我一件一件脱掉衣服,走向蜷缩在被子里的柳雨熙。

屋外,午后的阳光灿烂依旧。屋内,我和柳雨熙激情似火。我们相互紧紧拥抱着对方的身子,一波一波不知疲倦的向对方的索取着,仿佛要将这两年失去的在这一次弥补回来。我们都忘记了时间,直到院子里响起师傅的咳嗽声,我们才云消雨歇。

我示意柳雨熙可以起床了,门外可有人呢。可柳雨熙第一次的玩起来小女儿的娇嗔,蜷缩在我的怀里不肯起来。指甲在我的身上游走,数着我身上这些年留下来的伤口。然后仔细的端详我手臂上的两个纹身。

“是不是很难看?”我看着手臂上的刺青问道。

摇了摇头,柳雨熙仰起脑袋,“这些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我笑了笑,捧起柳雨熙的秀发放在鼻尖,感受这个女人的味道。

“你一直戴着他吗?”柳雨熙拨弄着我脖子处的那枚钻戒。

“对。”我解下这枚戒指,带在了柳雨熙的无名指上,“我要将欠你的婚礼给补上。”

“我不要什么婚礼。”柳雨熙捧住我的脸颊,很认真,“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这个女人总是如此的温柔体贴。

拨弄柳雨熙的额前的秀发,闭上眼睛,靠在柳雨熙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我轻声说道:“你真好!”

第九十一章 选择

在外漂泊了这么久,突然回到家里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夜里我会突然的醒过来,掐一掐自己的手,来告诉我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借着月光看着睡在怀里的柳雨熙和小脚丫乱伸的女儿,我总是忍不住的发笑。幸福于我,如此简单。我更加坚定了回归平凡世界的想法。

在家里修养了三天之后,我去到建新大厦找到萧扬,将我的想法和那张有着巨额现金的银行卡交给他,希望他替我还给波波夫。萧扬似乎对我的做法并不惊讶,收下了那张银行卡,点上根烟:“在家里和你女儿相处的怎么样?”

“还行吧。那个小囡第一夜还不让我睡床,今天早上却主动叫我‘爸爸’了。”说道女儿,我心中一暖,“就是看我的眼神还是有些陌生。”

“看来你挺用心的。”萧扬走过去给我泡了一杯茶,“慢慢来吧,你女儿总会接受你的。”

接过萧扬递来的杯子,我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木头,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萧扬弹了弹烟灰,“当年的那件案子现在还没有结案,凡事你还是得小心一些。虽然你现在有了一个俄籍的身份,但不代表你就抹掉了过去。你还是你,还是沈落木,你知道么。”

“难道现在还有人要对我抓住不放么?”当年的事情我虽然愿意放下,可不代表我心里并不介怀。萧扬的话让我眉头一拧,心里又燃起几分怒气,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跟踪曾经的案子,但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萧扬摇摇头,“你知道,你在人群之中永远都是最显眼的那一位。”

“是么?”我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张脸比起你可差多了。”

萧扬哈哈一笑:“我可不是靠脸吃饭的。”顿了顿,萧扬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想好。”我晃了晃脑袋,“在国外还算余了些钱,可能以后做个小生意什么的吧。”我现在一共剩下了大约五十多万美金,在y市这样的三四线的小城,省着点用也够活着了。

“做生意么?”萧扬撇撇嘴,看了我一眼,“那你得跟我好好学学。”

“行,不然我以后抱上你的大腿得了。”我嘻嘻一笑,“大树底下好乘凉,跟着你,总归有点汤汤水水的吧。”

“只不过可惜的是以后再也不能看见疯狗的比赛了。”萧扬故意逗我,扬了扬下巴,“疯狗的比赛可不是一般的精彩。”

“如果你愿意,我每天可以陪你打着玩。”我也打趣的舞了舞拳头。

萧扬的玩笑话刺激着我。在国外的两年时间,我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不断的训练中度过的。打拳就是我生活,或者说是生命。每天的训练成了我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就这么说丢弃就丢弃真的让我很不舍,也很不习惯。尤其是回来的这几天,为了不吓到我的女儿,我连沙袋都不敢去打。两天不摸拳套,我感觉我的身上哪儿都不对劲。不过我知道有些东西必须舍得。既然我选择了普普通通的生活下去,告别我喜爱的拳台也是必须的。

“别。”萧扬连连摆手,“我可经不起你那沙包大的拳头,你小子的拳头真的太恐怖了。”

“真可惜。”我努努嘴,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个勇士呢。”

“跟你比,我只有在做生意上有着那么一点自信。”萧扬吸了一口烟,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不过木头,我没有想到在经历过许多之后,你能说放就放下曾经的包袱,这是最让我意外的。”

“怎么,我在你眼中就那么小心眼,那么的睚眦必报?”我也从萧扬的放在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放下。说实话,在地狱里很长一段时间是仇恨给了我力量,让我坚持着活了下来。”

淡淡笑了一声:“不过,我想为了家庭,这算是我最好的选择吧。你觉得呢?”

“最好的选择么?”萧扬站起身来,远眺着窗外,“这世上有什么是最好的呢。其实你所谓的最好只是你心里最珍视的那个选择而已。作为一个拳手,你难道不喜欢擂台上的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所以说所谓的最好只是相对而言。”萧扬不像是在跟我说话,而是在对他自己说话,“我是做倒卖手机起家的,当时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后会开夜总会。当开了夜总会之后,我没有想到我随便搞的一家广告公司也能经营的风生水起,更没能想到以后会和俄罗斯人一起做能源生意。”萧扬把目光转向我,笑了笑,“很多人都觉我现在成功了,就是电视台也请我去给那些刚刚开拓市场的企业家去做一些演说。可是这算是成功么?我这些年做的那些选择都是最好的么?不瞒你说,如果时间可以回到过去,我宁愿选择继续去倒卖手机,嘿。”

萧扬被我的话牵引出颇多的感慨,拍拍我的肩膀:“不过我从不后悔我做出的选择,并且坚持着我的每一个选择。”

为了我珍视的家庭,我想我也不会后悔,并且会为此坚持下去。

画了一个大大的烟圈,我故意对萧扬瞪了瞪眼睛:“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这个广告公司老板的位置累了,我可以替你坐一会。”我指了指萧扬办公桌后面的那张宽大的皮质沙发,“那把椅子看上去就不错。”

“那好。”萧扬从桌上捧过来厚厚一沓文件,“晚上十二点之前把这些资料全部过一遍,然后将方案全部做成ppt发给客户。”

我蹙了蹙眉:“不是外面有那么多员工么?”

“这些文件就是手下那些员工帮我缩减了的,原本的工作量光资料就得看到下周六。”

“得,还是你做老板的好。”我连声告饶,“你的椅子真有点烫屁股。”

“这么快就认输了,这可不是疯狗的风格啊。”萧扬得意的笑了笑,“拳台上的疯狗可是一个硬茬子。”

我不知道萧扬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他说起“疯狗”两个字的时候,嘴角都挂着微笑。

疯狗即将离我而去,我要做回沈落木。我点点头,心里默默的跟疯狗告别。

“晚上有没有时间,回来之后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萧扬故意咳嗽一声,“我老婆老是让我约你,让我心里老大不爽了。”

“现在知道什么叫人格魅力了吧。”我哂然一笑,“改天我请你们吧。”

“那好,我今天也事情多,不跟你客套了。”相识这么长时间,萧扬也不再跟我见外。

“得嘞!”我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要告辞。

“木头。”萧扬像想起什么,又叫住我,“我支持你现在的选择!如果碰到什么困难记得找我。”

“一定抱你大腿。”萧扬的话像一阵暖流,让我全身舒泰。

出了大厦,我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上的筋骨。谁知道才几天没有打拳,我的骨骼居然开始噼啪的作响。是得运动运动了!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我决定跑步回去。

大厦距离我的家相距着大约有七八公里,一路的小跑也让我浑身大汗淋漓。就在路过一家老牌子的婚纱摄影店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一副巨大的照片被当作招牌挂在了外面。

照片中的男女主角我都认识。男的是y市著名的跆拳道教练叶乘风,而女主角则是我曾经的同事叶纤纤。照片中的叶乘风显得极其的英俊挺拔,而叶纤纤则尽显女人的温柔贤淑。

光线,角度,包括人物的表情都定格在那完美的时刻,难怪会被挂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我总算知道给叶纤纤戴上那枚钻戒的人是谁了。

最后,叶乘风还是抱得了美人归。

这是叶纤纤的选择吧。望着照片里的俊男靓女,我心里默默念叨:

“祝你幸福,女孩!”

第九十二章 来客

带孩子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给我这淘气的女儿洗澡。不但要面对她随时泼过来的洗澡水,还得降服住她不断扑腾的身子,最头疼的是她还会嘟起嘴耍起小性子,时不时冲我嚷嚷两声。柳雨熙不在家,我和师傅两个大男人给搞的焦头烂额。

“再不听话等你妈回来我可告诉她。”师傅板起面孔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渍。

“我就不!”女儿用玩具小碗舀了一碗水再次泼向了我和师傅的脸上,“一起玩玩看。”

躲避不及,我的整个上半身也湿透了。

“别着凉了。”面对我的这个小祖宗,我可不敢凶她。这段时间我们父女的关系也算是突飞猛进,尤其是我每天都带着她去游乐场,吃各种各样的零食之后。我女儿可算认可我这个父亲的位置了,至少同意晚上我和她睡在一起了。柳雨熙开始的时候放任我对女儿的宠溺,可到后来也经不住的责备我胡乱的给女儿吃东西。面对责备,我憨憨一笑,只要将柳雨熙往怀里一拥,她便不再言语,脸颊更多了几分娇红。

“沈落木在家吗?”一个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师傅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去吧。”

望着师傅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师傅对我的担心,对师傅点点头:“您老放心吧。”擦了一把手,披了件外套我走出了屋子。

“真在家里呢。”一副黑框眼镜,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来人正是两年多不见的宋坚。对我笑了笑,宋坚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听人说你回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y市不大,我回来的事情迟早会被一些人知道。

“有事嘛?”对于宋坚,我并无好感。当年的事情我想他是了解内情的。可是我出事的时候,他不但没有站出来,甚至连一声问候也没有。背后有没有他的推波助澜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既然不想翻旧帐,就不太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接触过多,总会触动我心里的痛。当年的事情,我只是放下,却没有能够释怀,“我女儿现在还在里面等着我去给她洗澡呢。”

“怎么?忙的连老朋友来了都没有时间接待一下。”宋坚在我面前还是摆出一副大哥的模样,还将我当成当年的那个沈落木。

“老朋友?”我冷冷一笑,“抱歉,家里没烧水,就不给您泡茶了,您有何贵干?”

宋坚掏出一根烟递给我,可是我没有接,他只能尴尬的给自己点了起来:“我只是想过来看看老兄弟最近怎么样,鸡仔前两天还跟我提起你呢。这不,你也回来了,我想大家是不是有机会能一起喝一杯。”

“我戒酒了,谢谢。”我不再去看宋坚,我害怕我忍不住会问起他当年的事情。

“是吗,真可惜。”宋坚吐了口烟,“我那儿刚来了一批好酒。”

见我没有回应,宋坚掏出手机:“刚刚朋友发过来一个视频,我瞧着里面的人特别像你,所以就到你这里来问问。”宋坚特意在我面前打开了那段视频,播放的正是我在俄罗斯面对绑匪的那一段。

撇了一眼,我摇了摇头:“对不起,那不是我。”

当时拍摄视频的是那些绑匪,里面有着我的特写。我的面部特征在里面非常的明显,但我还是予以否认了。我不再想跟宋坚他们这些人有任何的瓜葛,让我作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吧!

“是吗?”面对我的否认,宋坚讪讪笑了笑,“他和你长得真相。”

“都是大众脸。”我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的冷漠还是让宋坚这个一直自以为是的大哥心里不爽了,看了看我,冷笑了一下:“到底是出去见过世面了,回来感觉都不一样了。”

我没有搭理他,只是看了一眼屋子里,我女儿似乎又在里面吵闹了:“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给我女儿洗澡了。”

“荣彪的案子似乎还没有结案。”宋坚有意无意的看着我,轻声笑了一声,“不过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关心那个死鬼荣彪了,你说是吧?”

我楞了一下,看了看宋坚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咬了咬牙,轻声问道:“什么意思?”

“你是聪明人,就不需要我讲明了吧。”宋坚似乎又回到当初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木头,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是会关照你的。”

“谢谢你,坚哥。”我点点头。心中的怒火蹭蹭的燃烧起来。威胁我么?嘿,真好!

宋坚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我现在这幅俯首帖耳才符合他的意想:“我最近需要一个好的拳手,没想到你就回来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可我不想再打拳了。”屋子里的女儿哭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我的面子也不给么?”宋坚的声音高了一些,他没有想到我会拒绝。

“那好。”我叹了口气,平静的望着宋坚,“五十万美金,一场拳赛。”

如果伊格尔或者波波夫听到我的这个报价一定会惊喜的笑出声来,但宋坚的五官却拧成了一股,冷冷笑了笑:“想钱想疯了吧你。”

“我先回去给我女儿洗澡了。”我转过身子往回走。

“我可和这个辖区的吴局长关系不错。”宋坚站起身子,向我走了过来,“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陈志军和萧扬能够走出y市,而宋坚只能窝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混了。他的格局也就是咫尺之间而已。

“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对着宋坚,我转过身笑了笑。

“好吧,我承认,你手机视频里的那个男人就是我。”有些东西是回避不了的,终究需要你自己去面对的,“我想你应该看见我的杀人手段了。”我一步一步的走向宋坚,眼睛盯着宋坚的眼睛,“不要来惹我,我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沈落木了。”

宋坚被我逼迫的一步一步的后退,一直退到桌子的边缘,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嘿。”我咧嘴一笑,双手理了理宋坚的衣领。我此刻的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的杀意,“别害怕,只要我能过上平凡的生活,我不会找你。但是如果我的愿景被打破。。。。。。。”

我舔舔嘴唇,将头附在宋坚的耳边:“我一定会杀了那个破坏我生活的人。”

宋坚想要站起来直视我的威胁,可在我凛然的杀气之下他却只能粗重的喘息,额角的汗甚至都溢出来了。

“坚哥。”我直起身子,“抱歉,不陪你聊天了,我女儿还等着我呢。”

我一点也不担心宋坚。他这种长期养尊处优的老大早就忘记了江湖的拼杀,让他自己站在刀尖上跳舞他是万万不敢的。所以,我的话对他来说绝对是一颗重磅炸弹。他是有钱有身份的一件玉器。而我烂命一条,是一个手上有着人命的破板砖。让玉器去碰板砖,宋坚是不敢的。他的,还是对着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去耍吧。

宋坚的表情有些生硬,表情似乎是刚认识我,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不送了。”我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子。

进屋的时候,女儿已经洗好澡,正蛮不讲理的跟师傅讨要着各种零食。柳雨熙上班前嘱咐过,孩子这两天湿疹比较严重,腥鲜的零食不能吃。可面对蹬手舞脚的孩子,师傅还是犹豫不决,见我进来,问道:“她一定要吃薯片,你说怎么办?”

女儿继承了我的大肺活量,哭闹的声音特别的响。吵得我脑仁疼,皱了皱眉,我叹了口气:“少吃一点吧。”

听了我的话,师傅也松了一口气,递上一些薯片总算止住了哭闹。

“刚才是谁?”师傅指了指门口。我的事情,回来之后我跟师傅也简单的说了一些。不过,略过了我在国外杀人的那一部分。师傅年龄大了,知道我杀过人,还杀过这么多人,他一定睡不着觉。

“宋坚。”宋坚和我的过往我也对师傅说过,“他想让我继续去给他打拳。”

“嗯?”师傅眉头一拧,“真他妈的不要脸。”师傅很少骂人,这下是真的动怒了。

“您放心,我一口回绝了。”我连连摆手,“我现在只想和您和雨熙好好过日子。”

“那就好。”师傅点点头,“你的对得起老婆孩子。尤其是雨熙,多好的孩子!”

“爷爷,我还要吃!”女儿伸出手,对着师傅和我嘟起了小嘴。

我正待回绝,可看见女儿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又有些不忍,就看了看师傅。谁知道师傅也挣扎的看着我,他也同样纠结着。

“有人在家吗?”门外一个厚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回来之后家里的客人也多了起来。”师傅又拿了两片师傅递给女儿,“你出去看看吧。”

“嗯。”我推开门,再次走向庭院。

第九十三章 较技

“又见面了,阿木。”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正坐在刚才宋坚坐的那张凳子上对我摆摆手,壮硕的体格让他即使坐在凳子上也显得十分的魁梧。来人正是老根以前的同事和战友,那位部队里面的战神布日古德。对于看见我,布日古德并不惊讶,似乎就是专门为我而来的。

网络时代的信息真的这么发达么?我感慨了一下,对布日古德点点头:“好久不见,老布。”布日古德的身份对于目前的我来说有些敏感,我和他没有太深的交情,所以心里有些戒备,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位老根的朋友。

“你放心,我不是来给你添堵的。”布日古德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对我笑了笑,露出招牌式的那口白牙,“是王维新打电话告诉我你回来了,让我过来跟你碰一个面。”

“他是让你多关照我一些吧。”我笑了笑,既然不是针对我而来,那就是我的朋友。老根既然将我的行踪告诉布日古德,就是对他的信任。老根信任的人,应该不会错,“喝点什么?我这茶和咖啡都有,你要是想喝酒,我这儿还有些自家酿的桂花酒。”

“听维新说过你们家的桂花酒,要不你来点吧。”布日古德也不客气,大咧咧的指了指石桌,“再来点下酒菜啊。”

“ok。”我转身走进屋子,拿了一坛子桂花酒,又拿出两袋椒盐花生。布日古德既然找上了我,我也想多了解一些和我相关的消息。

倒上酒,布日古德信手拿起两个花生米塞在嘴里,打量着我:“阿木,你的变化挺大的。”

我举起酒杯,跟布日古德碰了碰,一饮而尽。我们用的是小盅,所以就一口一杯。味道清甜里面带着一丝的酒香,回味悠长:“还是自家的酒香醇。”我再次斟满酒,也捡了一个花生米放嘴里,“人都在变化吧,你不也变的比以前更加的壮硕了?”看了看那粗壮的臂围,我点头笑了笑。

“是吗?”布日古德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满意道,“嘿,是有一点吧。”

“不过我说的可不是你的外貌,而是你的气质。”布日古德又是一口干掉小盅里面的酒,“现在的你和我第一次碰见的你看上去根本就是两个人。”

“哦?”我摸了摸脸颊,玩笑道,“你是第一个说我有气质的人,冲这个,这杯我也干了。”端起酒杯,也是一口倒在了嘴里。

布日古德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膀:“这份好爽还是和当初我认识的那个阿木一样。”

我端起酒坛,再次满上:“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们碰到的不一样的人,做着不一样的事情,自己也在一点一滴的改变着。当初的自己,我想早就不在了。嘿,我想你应该和我有着同样的感觉不是?”

布日古德一直说着我的变化,可他的变化不是一样令我惊讶?当初那个爽朗热情的蒙古汉子如今显得异乎寻常的成熟干练,眉目之间更是多了些许沧桑。两年的时间不见,我想他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成长了不少。

布日古德点点头,若有所思:“说的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曾经的你。”布日古德指了指我的眉宇之间,“现在你的脸上多了几分戾气,样子有点凶。”

布日古德说的是实话,随着手里的人命越来越多,我的身上的确多出几分那种“戾气”。老祖宗所说的相由心生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过我却没有应答布日古德的话,只是晃了晃酒杯:“可能是我这几天没睡好吧。”

“是吗?”布日古德抬眉看了我一眼,没有继续下去,只是咧开嘴:“真是好酒,干了!”

“好。”酒杯相撞,酒水又是“咕咚”一声滑进了肚子。

此时,师傅带着沈蔓出了屋子。看见我和布日古德正在喝酒,对我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带着沈蔓出去玩了,让我们慢慢喝酒。

“你女儿真可爱。”布日古德舔舔嘴唇,“眉宇之间有你的影子。”

我哈哈一笑:“像我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这张脸可没有值得炫耀的地方。还是长得像她妈比较妥当。”搓了搓两颊,对布日古德又使劲点点头。

“你可是有只得炫耀的东西哦。”布日古德竖起拳头扬了扬,“你的一身本事可不小。怎么样,有兴趣吗,咱们两玩两手?记得那时候我们两个切磋可还没有分出胜负呢。”布日古德显得很兴奋,拉开了上衣的拉链,对我挑了挑眉毛。

“现在?”我指了指桌子上一坛子老酒,对布日古德突发奇想的兴致有些莫名其妙。

“不可以吗?”布日古德抱起坛子暴饮一口,“我所参加的所有搏击类比赛都是胜出的,只有上次在这个院子里和你切磋打了一个平手,让我心里留下老大一个疙瘩。我这个人的好胜心比较强,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不留下遗憾。”布日古德的脸上散发着自信。

体会着布日古德的话,我也抱起酒坛猛喝一口,笑道:“让你不留遗憾?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够胜过我吗?”

“这些年虽然被俗事所累,但我从来没有放下这身武艺。”布日古德脱掉外套,一身健硕的肌肉即使穿着汗衫也给人爆炸的感觉,“应该来说还有所进步。”

我想老根并没有把我这些年的经历告诉布日古德,否则他就不会对我提出这个自讨没趣的要求了。这些年,我所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打拳。我不能确切的指出我的实力提高了多少,但如今的布日古德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我们两个都对自己有着强大的信心,可我知道,我的实力一定更胜一筹!

隐隐的,几天不接触搏击的我也有些手痒。面对布日古德的要求,我点了点头:“好。不过你得小心了,我的拳头可不轻呢。”

“我知道。”布日古德兴奋的塞了一粒花生米到嘴里,“来吧,阿木。”

“好。”我轻声一笑,从屋子里拿出了两个拳套各自戴上。

我问布日古德需不需要戴上护头,布日古德拍拍我的肩膀,说了句我会手下留情的,听的我眉头一拧。打拳各凭实力,对我手下留情?我需要留情?

嘿,我冷冷一笑。脱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

“看来你也没有放下打拳。”布日古德对我点头称赞,“这样的话才会有意思。”

“那我们就意思意思?”我轻轻碰上布日古德的拳套,切磋就此开始。

曾经那一场被老根叫停的切磋在时隔两年后,在同样的院子里继续进行着。

天气有些凉,风吹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来吧,阿木。”布日古德并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开口等我先进攻。恐怕布日古德以为我是害怕了他才这么说的。

“还是你先来吧。”不是我谦让,是我现在的拳腿的攻击性太强。因为一直打的都是亡命的地下拳,只要是近了身,拳腿就如同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不把对手击倒,我的心里就似乎非常的不爽。可毕竟我和布日古德只是普通的切磋,我是担心自己的出手太重,伤了他。

“那好,我不客气了。”布日古德的身体前压,话音未落,跟着一记后手直拳奔着我的下颚而来。他的身高高出我许多,所以他的手臂只是轻轻一挥,沙包一般的拳头就砸向了我。

换以前,我是万万不会硬接下如此的重拳。但现在的我却是冷喝一声,侧开脖颈冲了过去。自信是什么?是对自身实力的了解和对击败对手的必胜把握。而我,非常的自信!

硕大的拳头擦着我的头皮被我避开,但拳套贴着我耳根肌肤的摩擦还是掀起了一股火辣。的确是一记重炮!不过速度太慢,用老k当初教育我的刻薄语言来说,这样龟速的拳头还能打到人?

“小心了!”我提醒的同时已经拧腰转跨,左手的一个摆拳打在布日古德的右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一拳我只用了七层的力量,但布日古德的嘴却吃痛张了开来连退了三步。

我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架好双拳等待不日古德继续的进攻。

“不错嘛。”布日古德揉揉肋骨,“力量比以前要大了许多。”

“继续。”我对布日古德招招手。

“好。”吃了我一拳的布日古德也急于找回场子,并没有客气。再次滑步贴近了我,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挥拳,而是一记低扫。

比腿我也不差任何人!我冷冷一笑,左腿膝盖一台,往前一顶,挡了过去。“咚!”我们两人的小腿撞在了一起。这一下之后我们都没有继续出招。

布日古德吸了一口凉气,他吃痛了,这一下比拼双方腿的硬度,他有些顶不住了。

而我,当然也痛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而已。我的小腿的胫骨在反复的磨练之中已经如铁似钢了。

“厉害!”布日古德看着我,缓缓点了点头。

第九十四章 戾气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看着魁梧的蒙古汉子。刚才的接触我其实还不能算出手,可是实力的差距已经显现。原来和我有着一战资格的布日古德远远的被我甩在了后面。业精于勤荒于嬉,经过两年的淬炼,我的技艺有了一个升华,两年的专心致志终于看见了成果。

“算了吧。”我抬了抬头,“今天有些累,要不咱们改天继续吧。”布日古德将胜利看的很重,我有些不忍心摧毁他自信的搏击。

站在拳台上,我是绝对不会放水的。因为那是对你对手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多年付出的一种不尊重。拳台上的我,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必胜!所以我会选择不打,但如果是继续打下去,不管是切磋还是正式的比赛,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赢下比赛。

“我还没输呢。”布日古德有着自己的傲气,低喝一声,一套组合拳打了过来。

好!我心中也暗赞一声好汉子。输掉拳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赢下拳赛的信念和勇气。吐出一口浊气,双脚发力顶了上去。对于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你就得使出百分之百的全力。老布,我来了!

在地狱里,老k对我拳法的训练让我的步伐变得异常的灵活,布日古德的组合拳基本都擦着我的身体而过,只有一拳打在了我的肩膀上。拳头很实在,但对于我却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身子一顶,我的身子贴了上来。这可是我的攻击范围了!

几天没有活动的我兴奋的舔舔嘴唇,对着布日古德的身子一拳一拳的挥了出去。当被我的拳头第一下打中肋骨的时候,布日古德的双臂就沉了下来护住两肋。不过我的左右摆拳却是丝毫没有停止,对着布日古德的手臂全力以赴。拳头接触手臂发出清脆的响声,宛如敲鼓一般。布日古德在挨了几下之后一个上前大力的把我推出了战圈。

微微喘了口气,我的鼻尖溢出了一些汗珠。

布日古德也在不远处大口的呼吸着,手臂上已经看得出青红一片。我的力道可真的不轻!

“再来!”没有过多的话语,布日古德对我招招手,他还很不服气。

“好!”点点头,我也还没有尽兴呢。

一个垫步,我们两个再次交上了手。布日古德仗着身高的优势,不断的前手刺拳控制着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不想让我在贴身上去,我拳头的力量他是见识到了,我灵活的步伐让他也跟不上我的节奏。他认为只要控制住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是他的发挥空间了。

我的两个连续的直拳都打了空,身材高大的确是有优势的。不过,我另一件武器扫腿还没有出呢。既然身材上不占据优势,我只能在力量上弥补了。

“接好!”一个翻胯,我的扫腿再次击打向布日古德的肋骨。拳头不够长,我就只能用腿来弥补了。

“咚!”布日古德格挡的手臂在我扫腿的巨力之下发出一声闷响,蒙古汉子吃痛的咧开了嘴,眉毛也完全的拧在了一起。

“还有!”我并没有停下攻击,同样的一腿击向同样的部位。布日古德不得不继续用那条完全发红了手臂来继续格挡,否则一旦我的扫腿击上肋骨,一定是骨折的后果。

“咚!”布日古德的身子在巨力之下晃了晃,豆大的汗珠挂满了额头。而那条连续硬抗我两腿的手臂已经红里透紫了。

对不起了,老布!我的攻击没有停止,大喝一声:“再接我一腿!”同样的部位,同样单调但实用的攻击手段。

这次的布日古德却是拧过身子,用两条手臂去格挡我的这一扫腿。腿和身体接触的瞬间,布日古德没有再继续抗着,而是借着我腿的力道连退了几步躲了开去。

“好了!”布日古德大口喘着粗气,盯着我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你是怪物吧?”

揉了揉那条已经红肿的胳膊:“你的力量怎么可能这么大?不科学啊。”

“是吗?”我摘下拳套知道我们切磋就此结束。笑了笑,“最近牛肉吃的多,力量涨了不少。”

“尽管不想承认,但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布日古德也脱掉拳套,那条受伤的手臂确扔在不停的颤抖着,刚才的重击让手臂的肌肉受到的重创,一两天之内布日古德的这条手臂是很难做剧烈的运动了。

“再喝两口?”我坐在了凳子上,指了指还没有喝完的那坛子酒。

“必须的。”布日古德点点头,“拳场上输掉的场子我得在酒场上找回来。”

蒙古人的性格真的让我很喜欢。我倒上两杯酒,递给布日古德:“干了!”

“阿木,你真狠。”布日古德给我看了看胳膊上的一片淤紫,“你再踢上两腿我估计这条胳膊就得废了。”

“不是我狠,而是你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拳手,所以对你我没有留手。”我斟满酒,“你是一个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好对手。”

“是吗?”布日古德拿起酒杯,哈哈一笑,“那我得谢谢了?这杯酒我们又得干了。”

“干了!”我们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

“我这次来找你是受维新的委托。”布日古德披上外套,步入正题,“他有些担心你。”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老根是最了解我这些年经历的,他怕我把将国外的那一身戾气带回到国内,所以才会找到布日古德来见我。

“你当年的案子疑点颇多,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结案。不过时隔几年,如今也没有人再去旧事重提。所以,你现在应该还算安全。”布日古德嚼了两颗花生,“我们知道当年的事情你是清白的,但是所有的证据却都对你不利,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这毕竟是一个法制社会。”

想到当年老根跟我说的那些指证我的人证,我摇了摇头。如今的我也并不想找回我的正义了,平平淡淡的过上我的小日子就好了。

“老布,你放心,我不会惹事的。”想了想,我补充了一句,“当年的事情,我都放下了,也愿意让过去的过去。”

布日古德竖起大拇指:“是不是见到女儿才有这种想法的?”

我点点头:“和家人相比,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你能这么想我和老根就放心了。”布日古德拍拍我的肩膀,“不过你还是少抛头露面一点的好,毕竟你现在的身份还挂有些敏感。”

“谢谢你,老布。”能对我说出这番话,足见布日古德和老根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也是以一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

“我私下会组织人将你当年的案子重新查一查。”布日古德看了看我,“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但我答应过维新,要还你一个公道。我会努力的往这个方向去走。”

老根还是处处的为我着想!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新加坡,是否安好。

满上酒,我举起酒杯:“维新他有你这个朋友真不错。”

布日古德碰了碰酒杯,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在做一个警察应该做的。阿木,我只是想告诉维新,这个世界上坚守正义的人不止他一个而已。”

“谢谢!”酒入愁肠,让我的情绪也带着些黯淡。

“当了几年的警察,我看人也有了些心得。”布日古德撇了我一眼,“阿木,我相信当年荣彪的死和你无关,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公道。但是你可不要牵扯到其他的案子里面。”

我知道如今的我面相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致让布日古德都生出了戒备的心理。不过这两年我都是在国外,所以在国内根本不可能有其余的牵扯。点点头:“你放心吧。”

“希望如此。”布日古德盯上我的眼睛,“否则,我一定会将你抓捕归案。”布日古德的话锋一转,语气之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可面对布日古德的威胁,我丝毫不觉得难受。因为我的心里认为他所坚持的正义并没有错。

“我在中国没有做过一件犯法的事情。”迎上布日古德的目光,我很肯定。

我手里的那些人命全都是在国外的!

“那就好。”布日古德捡起两个花生,笑了笑,“不要怪我太严肃,是你的眼神里戾气太重。抱歉,这杯算我敬你。”

“好!”我举起酒杯。

第九十五章 他人

幸福的时光总是流逝的那么快,转眼我已经回来过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来,我并没有闲着,我在街角租了一间门面,开了一家名为“蔓步人生”的小饭店,靠着地狱学来的做饭手艺,生意还算不错。师傅每天会帮我买买菜,掌勺的事情还是有我来做的。柳雨熙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到店里帮助我招呼客人。看着她一身职业装的帮我端盘子递碗,我有些舍不得,劝她回去休息。可她捋捋头发,对我微微一笑,说我就喜欢和你一起做点事情。那一刻,我的整个身子都酥了,恨不能立刻放下手里的锅铲将她拥入怀里。我的雨熙绝对有着将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本事。

小店开业的那天,萧扬带着他的一帮朋友连包了三天场。看着萧扬那些开着宝马大奔的朋友在我巴掌大的小店里觥筹交错,我只是出去简单敬了一杯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萧扬对我,真是没得说的。搂着我的脖子,萧扬哈哈一笑,说,开分店的时候记得喊我入股,我就看重你的手艺了。对着他的那些朋友,萧扬把我这不起眼的小店定成了他们以后聚餐的地点。想到和萧扬认识的过程,真会让我怀疑是不是真有缘分这种东西。

宋坚自从上次见过面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他没来惹我,我也犯不着去招他,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对我来说倒是一个好事情。期间,倒是有警察来到门上找上我,核实我的身份。不过也仅仅是核实身份而已,并没有将我带回警察局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只是那个姓王的警官告诉我不要乱跑,可能随时需要我协助调查。我想,这一定是布日古德帮我做了工作。他说会还我一个公道,我内心也着实很期待呢。

最让我开心的事情,恐怕就是女儿和我的关系了。这些日子,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可算是一日千里。尤其是我开了这间饭店之后,我的女儿成了我忠实的食客。这些年的亏欠也让我总是想着法的做些特制的点心给这个小吃货。每每看见这个小囡吃得满鼻子满脸的油腻,我总是忍不住的升起一种满足感。算是投桃报李,每当吃的满足了,女儿会用她油腻腻的小嘴在我的脸上么一下。那感觉,比我在擂台上击倒对手还要爽。

说道擂台,我终是难以忘却打拳。国外两年多每天的勤练不辍,让我的血液里烙上的搏击的影子。虽然开了个小店,但是我还是恢复了训练,无论刮风下雨,每天四个小时苦练从不间断。师傅和雨熙一开始还说过我,可看见我十分的笃定和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此时我的苦练到不存在什么目的性了,就是想练,停不下来。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叶纤纤来到了我店里,双手递给我一张大红的“囍”:“请你喝杯喜酒,一定要赏光。”我欣然接过请帖,送上真挚的祝福。叶纤纤却再没有流露出上次见面的那种情愫,仅仅微微一笑,点点头,“等你。”说完便转身离去。

望着叶纤纤离开的背影,我知道我们终究只是擦肩而过的朋友。不过,我真心祝福这个女孩能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想到街头叶纤纤和叶乘风那巨幅的照片,我忽然觉得真的欠柳雨熙的太多。摸了摸依然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我还欠柳雨熙一场婚礼呢。

下午三点多,没有什么客人。我和请来的服务员阿旺两个人懒懒的打着瞌睡。突然,阿旺用手捅了捅我:“老板,来客了。”

我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咧着嘴对我微笑:“不欢迎我么?疯狗先生?”

我哈哈一笑,走上前,按照俄国的礼仪给了一个拥抱:“欢迎来到美丽的中国,阿奇布耶夫先生。”

阿旺有些发愣的看着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这个其貌不扬的老板兼伙夫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俄语:“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不。”我摆摆手,“将我中午做好的那几个菜热一热,再拿一瓶酒过来。”跟阿奇我还是习惯喝点酒。

打量着我小店的环境,阿奇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我是真没有想到你真的回来开了这么一间小店。波波夫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要知道,你可是地狱出来的疯狗啊。”晃晃脑袋,阿奇看着我,“不过你似乎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是吗?”

“这样的生活才适合我。”接过阿旺热好的酒菜,我对阿奇举起筷子,“会用吗?”

“当然!”阿奇熟练的拿起筷子大口的吃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做饭的手艺也确实可以,不当厨师也有点浪费。不过很难想象,这么好吃的菜是你做出来的。”阿奇用筷子敲敲盘子,努了努嘴。

我给阿奇倒上酒:“尝尝我们中国的酒,可不比伏特加差。”

阿奇点点头:“这两天可没陪你们中国人少喝。你们中国的酒我是喝一次醉一次,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喝的。够劲道,符合我的口味。”俄国老爷们的脾性就是好面子,我猜测他一定还没习惯上中国的酒。

“早就来中国了?”我和阿奇碰碰酒杯,“现在才想起来看我?”

“不错,上个月就来了。”阿奇笑了笑,“一直忙到昨天才抽出时间。跟萧扬问了一下你的地址,今天过来给你一个惊喜的。”

“现在做什么大生意呢?”我干掉杯中的余酒,“一直忙到现在。”

阿奇看看坐在我们隔壁桌的阿旺,对我蹙了蹙眉。

“放心说吧。”我笑了笑,“一个普通的伙计,咱俩的话一句听不明白。”

阿旺看见我们在看他,站起身走过来:“老板,你们还要来点菜吗?”

我摇摇头:“没事,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去吧。”

阿旺倒是个机灵的小伙子,见我们酒喝的快就又拿了一瓶酒给我们,自己缩在吧台里面睡觉去了。

“说吧,我的朋友,什么生意让你这么神神秘秘的?”我用筷子敲了敲阿奇的杯子。

“嘿,我还能干什么。”阿奇倒是谨慎的又看了看阿旺,然后低下头,轻声说道,“还不是组织一些拳赛什么的。”

“可以啊,都发展到中国来了。”我竖起大拇指。伊格尔曾经说过阿奇以前控制着半数的地下黑拳世界,想来阿奇这次回到美国后又东山再起了。

“这些我得谢谢你,疯狗。”阿奇举起酒杯,对我点点头,“如果不是你帮我赢下那场拳赛,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去实现我的理想。”

那场拳赛我知道阿奇拿了一大笔钱,但他的理想是什么我却不得而知。我笑了笑:“如果你方便说的话,我到很想听听你的理想。”

阿奇点上一根烟,看了看我:“疯狗,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问我的。”

我一愣,阿奇说的不错。回来之后,或许是生活的太安逸了,我思考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少了。在俄罗斯的时候,因为生命随时面临着威胁,所以我很少提问。因为你知道的秘密越多,意味着你对某些人的威胁越大。那时的我,万万不会像现在这样随便的就抛出一个问题。

“不过我想告诉你。”阿奇吐了一口烟,对我点点头,“我的理想。”顿了顿,他又看了我一眼,“我的理想是打造一个全球性的地下黑拳世界!”

我浑身一震,打造一个黑拳世界?我从来不知道阿奇居然有着如此的抱负。我不清楚阿奇的内心是如何规划的,但我听起来却是非常的宏伟。

“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阿奇咧嘴自嘲的笑了笑,“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风俗,不同的国情。而地下黑拳在大多数国家都是明令禁止的,更别说让它全球化了。有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我有点痴人说梦。”

阿奇耸耸肩:“不过,我就是想让他实现。”

阿奇的眼神里透着自信和笃定。

“我相信你!”我点点头,举起酒杯,“理想总是给人实现的,不试过如何知道行不行?”

“谢谢你,疯狗!”阿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拳手,我甚至一度憧憬和你长久的合作下去。我一度甚至给咱们两规划了长长的未来。”

“嘿。”阿奇摇了摇头,“可现在看见你呆在这么一间小店里,我不知道是替你高兴还是替你难过。”

阿奇的话刺得我心一痛,从心底来说我何尝想放下我的拳手生涯。我喜欢站在拳台上俯视众生,我喜欢和对手硬碰硬的较量,哪怕鲜血淋漓。可那样我最牵挂的家庭却又无处安放。

笑了笑,我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你这次来中国就是为你的黑拳世界布局吧?”

“不错。”阿奇点点头,“中国是一个大市场。我前几天就呆在n市和一个叫陈志军的在规划我们未来的市场。”

“和谁?”我一愣。

“陈志军。怎么,你认识他么?”阿奇侧过脸问道。

嘿,世界真小。我轻轻叹了口气!

ps:整个小说的布局已经写好,但是第一卷结束的时候我就会断更。第一卷的人物设定和情节设定都为第二卷埋下了伏笔,第二卷的故事会慢慢展开。我知道我会继续写下去,不过什么时候复更得看缘分了。佳期如梦,梦终会醒。我知道,我该醒醒了。

虽然读此书的人寥寥,但此书依然成了我难以割舍的一部分。或许这就是我蛋疼的屌丝情节吧!我想写的那些世间百态,那种情怀终究是我的一厢情愿。在此,对我那每天十几二十的点击说声抱歉。虽然我已经写到一百章出头,但我目前只会更新到九十九章。

自勉一句:乘风破浪有时尽,直挂云帆济沧海!

2017年4月19日夜

第九十六章 故事

陈志军,你认识么?

我知道阿奇所说陈志军就是我所知道的那位。不过我认识他么?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肯定的回答。可能我只是接触过这个人,根本谈不上认识。

摇了摇头,我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平静的说道:“不认识。”

“那可是一个人才。”阿奇点点头,“他的很多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而他又有着牢靠的构架基础,有能力将我们的想法付诸实施。”

“恭喜你找到了知己。”我淡淡的回道。陈志军当年的作为是我一直未能释怀的,这个我曾经心目中的大哥如今却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都会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吗?或许是吧!我终究不能挥挥手,擦干净我和他的那段记忆。

“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阿奇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表情的变化,可能他的中国之旅实在是太顺当了,兴奋的举起杯子,“他如果知道你的能力,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你挖出来的。你不知道,他可能是我见过最有韧性,最有手段的一个人。”

他的手段和韧性我也许见识过。我轻轻笑了笑:“我还是习惯呆在这么一件屋子里捯饬些食物,我现在只想当好这间饭店的老板,所以谢谢你!”

“好吧。”阿奇耸耸肩,“你这么坚决,我也只能祝福了。”

“阿奇,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我脸色严肃起来,“不要将我在俄国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你是指陈志军?”阿奇会意的很快。

“不。”我吸了一口烟,“我是指所有的人。我现在只想作一个饭店的小老板,只想作一个好爸爸和好丈夫。至于疯狗这个名字,就让他成为回忆吧。我不想因为曾经的过往来破坏我现在的生活。”

“人各有志,我答应你。”阿奇举起杯子,“或许你真的不再是我知道的那个疯狗了。”一口干掉杯中的酒,阿奇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了一下我手臂上的纹身,“那你和老k的约定呢?你和你那位兄弟陆秉涛的约定呢?”

约定吗?我看了看那大写的字母“k”,吐了口气,干笑了一下:“有机会的话,代我向老k说声抱歉,告诉他我不能履约了。就说我,就说我。。。。。。”

“就说我认输好了。”认输两个字我说的很艰难,这是我第一次不战而败。不过人生会有很多的第一次,习惯就好了!我如是的安慰自己。

“老k听到了一定很伤心。”阿奇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老k把你培养成足以抗衡他的对手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你这么的退却,他却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和你差不多的对手了。”

“世界这么大,当你的黑拳世界打造完成之后,我想老k一定能找到和他匹敌的对手的。”我也端起酒杯,好好的灌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水刺激的让我浑身的热了起来。

我不想爽约,但我却不得不如此。

“好吧。”阿奇吃了一口菜,给我们两个倒满了酒,“这一杯就让我们和‘疯狗’说一声再见吧。以后我不会对其他人再提起疯狗了,以后我在中国只有一个朋友叫阿木。”

举起酒杯,我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手臂上的纹身记录下了我的过往,那是一段艰难的日子。可是要我同那段岁月说再也不见却是让我有些难受,因为那段日子毕竟见证了我的蜕变。

不过我却是哈哈一笑,碰碰阿奇的酒杯,让那段不舍化作酒水饮进了肚子。

阿奇点点头,再次点上烟:“我来之前波波夫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劝劝你不要离开这个圈子。你知道,对于他来说,你可是一个绝好的生财工具。我听说萧扬将你的钱退给他的时候,他将家里的古董花瓶都砸了。”

我“嘿嘿”一笑:“我可不欠他什么。”

“他可不一定这么认为。”阿奇挑了挑眉毛,“不过他应该不会找你麻烦,毕竟跟你惹出矛盾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他可还是时刻准备着跟你合作呢,嘿嘿。这些商人可比谁都精明呢。何况你还是著名的孤胆英雄,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是吧?”

“英雄?”我咧嘴一笑,“你觉得我像吗?”

“原本从来没有想过,不过你的确一人救下了三十个人质。”阿奇吸了一口烟,“第一次看见那段视频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眼花了,不过你的这张脸我太熟悉了。你知道,你的这张脸还是大大的特写。”

“不过,在我心里就没有你完不成的事情。”阿奇摇了摇头,“每一次你做出的事情都出乎我的意料,可又都在情理之中。疯狗,不,阿木,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我哈哈一笑,“是老天爷给予的运气。”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绝对很大的一部分运气成分。一路走过来,很多次我都差点死掉,可都是这么磕磕碰碰的活下来了。甚至就连杀手对着我开枪的时候都卡壳了,如果不是运气,我是不能坐在这里说话的。那枚卡壳的子弹后来被我想办法来了回来,现在它还放在我上衣的口袋里面。它可是我幸运的糖豆!

“好吧。”阿奇吐了口烟,“运气和你长存!”

就这么聊着,直到华灯初上,店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我只得跟阿奇打了个招呼,系上围裙,准备开始我厨师的生涯。

阿奇也不矫情,摆摆手,站起身来拥抱了我一下:“有什么事情记得联系我。”将一张名片放入我围裙前面的口袋,“这上面的号码一定能联系上。”

“再见兄弟!”我招呼阿旺接待越来越多的客人。

“再见疯狗!”阿奇的声音很大,不过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之外没人听得懂这句话。

挥挥手,阿奇走出了大门,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或许他真的想再见到曾经的那个疯狗。

七点钟不到的,柳雨熙也来到店里开始帮忙。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钟,我们才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数着钞票,按照计算器,柳雨熙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想不到我老公的手艺还真不错呢。”

“老板何止做菜好,那一口俄语也让我顶礼膜拜。”一旁的阿旺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们店里拍马屁可不给加工资啊。”我笑了笑,帮着收拾桌子。

“有谁来过了吗?”柳雨熙看了看我们。

“老板的一个俄国朋友。”阿旺脱口而出,“长的还蛮有味道的。”

柳雨熙蹙了蹙眉,看着我并没有说话。不过那意思我却明白,她非常的担心我回到过去,她害怕我和过去牵扯不清。

我只得将下午的一切重新解释了一下,并且告诉柳雨熙我的选择。我知道,这个女人再也经不起伤害了。

“木头。”柳雨熙放下计算器,“我不奢求大富大贵,只想要一家子能在一起。”柳雨熙情绪所致,说话丝毫没有避讳不远处的阿旺。

我只得走过去,握住柳雨熙的小手:“你放心吧。”怕柳雨熙还胡思乱想,“我可是准备给我女儿做一辈子的甜品的,待会我还得做个慕斯蛋糕带回去呢。”

“呸。”柳雨熙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微微一笑,“可不许你这么惯着她,别把她吃成个小胖墩,长大了可嫁不出去。”

“那我养着呗。”我哈哈一笑,“我巴不得养着你们两个大美女呢,一辈子不分开才好。”

啐了我一口,柳雨熙算是放下了心防:“我可不允许你这么做,以后她得少来这儿。”

“老板,老板娘,单身狗的感受你们考虑一点好不好。”阿旺是时的嘟起了嘴。

说实话,我挺喜欢阿旺这孩子的。虽然从山区来到城市打工,但他却没有一点自卑,很乐观很阳光,也会开玩笑。

“赶明给你介意一个女朋友。”柳雨熙捂嘴一笑,靠在我身上。

“谢谢老板娘。”阿旺一乐,颠颠的跑过来,走到我身边,“老板,我总觉的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什么时候你讲讲你以前的事呗。”

“想听故事?”我看了看阿旺。

“嗯。”阿旺点了点头,坐在了椅子上很是期待。

“出门左转,五十米就有一家书店。里面《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都有,你有时间可以好好看看。不过现在嘛。”我扬起手,大声道,“还不给我把桌子收拾干净!”

阿旺被我吓了一跳,立马站了起来,赶紧抓紧抹布继续收拾起桌子。

“瞧你。”柳雨熙推了我一下,“把人吓得。”

“得。”我总归还是那个坏人。

十一点的时候,正式的关门打烊。我却是换上了运动服运动鞋开始热起了身。

午夜刚刚开始,我的训练也刚刚开始。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让我精神一震。

“注意安全,早点回家。”柳雨熙帮我拉上外套的拉链。

“好!”我深吸口气,慢慢的在路上跑了起来。

第九十七章 不散

小店的日子平淡而美好,但时间一久我的内心总会不断的泛起波澜。闻着手里的油烟气息,颠着手里的大铁锅,我总是忍不住的叹一口气:就这么过完我的一辈子?不过当柳雨熙或者女儿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的这些想法又瞬间消失,觉得一定要珍惜现在的美好。

矛盾,对,或许我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载体。

可能我真的有着一个当厨师的天赋。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回头客也越发的多了起来,现在一到晚上,店里肯定会爆满。光凭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了,没办法,我又请了一个服务员并开始教阿旺做菜。我希望把这个山里的孩子带出来,让他学个一技之长,以后走到哪儿也能有口饭吃,同时也能减轻一点我的负担。

阿旺这孩子小学都没有读完就辍学了,跟着我后面学做菜着实有些吃力。让他记笔记,把每道菜的做法步骤记下来,他很多字都写不出来。加上我本人也不是正规的厨师出生,做很多菜也都是凭自己的感觉,所以我们这一教一学之间磕磕碰碰,真的挺费劲的。不过好在阿旺这孩子到挺有韧劲,也挺勤奋的。自己用拼音记录下菜谱,然后一遍一遍的看,然后不断的问我。我自然没有藏私,把我所知道倾囊相授,也不断的给阿旺实践的机会。有道是有心人,天不负。几个月下来,阿旺也能有七八个菜得到顾客的称赞了。

对我,阿旺不再叫我老板,改称呼我为师傅了。总是对着我傻乐,露出那口大白牙,师傅师傅叫的够甜。有天,还要效仿电视里古人做法,要给我敬茶磕头。听的我头皮一麻,赶紧抓住他两胳膊不让他跪下去,咱们都是新时代了,可不兴这个。阿旺倒是执意这么干,非说磕了头才算真的师徒关系。当时店里还有不少的客人,当作西洋景一般的看着我俩,有几个好事的还撺掇着阿旺赶紧跪,弄得我挺尴尬。只得瞪着眼珠子说他如果在这么搞我就扣他工资!阿旺挣扎了两下终究软了下来,对我鞠了一躬,到厨房忙活去了。不过这个徒弟,我算是认下来了。想到“师傅”两个字所承载的重担,我对阿旺的教学更加的细致起来。

四月的一天,我早早的将店里的事情安排好,给阿旺布置好一天的大概工作。

今天,是萧扬新的酒吧开业的日子,我是无论如何得去捧场的。送去两个花篮,请了一尊财神,算是我祝愿他新店开张的礼物。柳雨熙也特地拿出一身西服给我换上,嘱咐我不要给我的这个兄弟丢了脸面。我佯装恼怒,板起脸来,说我就这么拿不出手么?柳雨熙扑哧捂嘴一笑,你还是照照镜子吧。把我往镜子前一推。对着镜子,我转了转身,“挺帅的小伙。”

“可不。”柳雨熙给我整了整衣领,“打扮一下还有点那么回事,可你看看你平时的打扮,完全一个土包子。”

“嫌弃了?”我眉头一挑,伸手将柳雨熙揽入怀里,“现在可晚了!”对着柳雨熙的香唇狠狠吻了下去。

挣扎几下,可挣脱不得,柳雨熙只得顺从的伏在我的怀里。秀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娇红,推着我脖颈:“以后可不敢嫌弃了。”

“以后不敢?那现在就敢了?”我“嘿嘿”一笑,拦腰抱起柳雨熙,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我可要惩罚你了。”往卧室走去。

“不要。”柳雨熙攥起粉拳,捶打了我几下,可丝毫没有影响到我,她只好软语相求,可我仍然不为所动。柳雨熙只得闭上眼睛,勾着我的脖子不再言语。

看着柳雨熙脸上长长睫毛,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喷涌而出。对这个女人,我总是欲罢不能。虽说刚刚柳雨熙帮我整理服装花了不少时间,可是脱去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木头。”柳雨熙轻轻触摸着我胸口上的伤疤,“你回来真好。”

“你身材真好!”此时的我看着柳雨熙洁白无瑕的身体,却也无法思考太多,本能驱使我动作着。听着怀里佳人的娇(和谐社会屁事多)喘,天地在那一刻似乎融化了。

良久,柳雨熙又开始给我整理起衣服,面色酡红的她有些嗔怪:“可不早了,别去迟到了人萧扬不开心了。”

“都怪你,总是让我情不自禁。”在柳雨熙的脸颊上我轻轻一吻。

“讨厌!”柳雨熙擦了一下脸,脸上却泛起温柔,“晚上少喝点酒,别给人点麻烦。”

“遵命!”我肃然直起了身子,附在柳雨熙的耳边,“我晚上可得回来给老婆温存呢。”

“讨厌!”柳雨熙狠狠捶了我胸口一下。

萧扬的酒吧开业的酒席就摆在酒吧里面,请了几个西餐的厨师就在酒吧里为大家服务。

接过我递过去的那尊财神,萧扬捧在手里好好的看了看:“木头,你送的比较别致。”

“生意兴隆!”我拱拱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有档次,也有味道。”

“是吗?”萧扬开心一笑,“能得到木头你的称赞不简单了。不过这个酒吧,我确实是花了心思的,主打怀旧这一主题。你看看这里的很多老物件都是我一件一件自己淘过来的。”

旧书桌、旧沙发、工业等、工具柜子等等,很多都掉了油漆,有着一种时间的沉淀在上面。乍一看,的确不怎么样,可是在这间酒吧的布局里面,这些确是完全的协调统一在了一起。我毕竟当过设计师,明白这里的设计一定是出自大师之手。

“这里可是林佳设计的。”萧扬自豪的点点头。

“是吗?”我真没想到林佳还有这么一手。

“你不知道她曾经在法国拿过设计大奖么?”萧扬有些诧异,“你们可是知己唉。”

摇了摇头,我耸耸肩,衷心赞道:“你老婆可是人才。”

“那是。”萧扬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不过我觉得你可能对那个最感兴趣。”他指了指酒吧正中心的哪一张不大的拳台,“那才是这间酒吧的特色。”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那张拳台了。只是我刻意的没有去看它,我怕我自己被拳台也情不自禁的吸引。

“打拳?”我挑了挑眉头。

“对。”萧扬拍拍我的肩膀,“我刚刚拿到举办小型拳赛的资格,也就是说,我的这间酒吧所举办的拳赛都是合法合规的。”

“是吗?”我竖起大拇指,“佩服。”能在酒吧里面举办正规的拳赛说明萧扬的确有了相当的能量。要知道,这种重竞技项目很多地方县级市都不允许举办比赛的。

“待会儿想不想上去玩两手?天我请来暖场的两位拳师都是泰国的,泰拳可是打的相当厉害的。”萧扬知道我心里对拳台念念不忘,所以故意诱惑我。

我推了萧扬一把:“你今天客人这么多,忙你的吧。”

“嘿。”萧扬对我笑了笑,撇了我一眼,“那你先随便吃点喝点,我去招呼下其他人。”

今天的客人来的比较多,形形色色的,但都穿的十分的体面。萧扬游走在这些人之间,谈笑风生。我不知道他们谈些什么内容,不过看着大家都面带笑容,我明白了萧扬为什么能够将生意做的这么成功了。这种能力,我这辈子恐怕都掌握不了。

萧扬对于今晚来到的宾客招待的非常周到。各式的酒水随便大家挑,各种的西餐也随便大家选择。还特意从国外请了几支特色的舞蹈队来表演。当其中一位著名的美国脱衣舞娘一件一件的音乐声中扯掉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时候,晚宴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这么香艳的场面,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看着也有点血脉喷张的感觉。有一位大胆的年轻人竟然上台对脱衣舞娘摸了一把。不过那位舞娘显然是早有预料,不但没有拒绝,还主动投怀送抱,水蛇一般的身子缠上了那位青年,惹得下面更是叫好连连。相比这样的艳舞,后面的泰拳表演就不能引起众人的注意了。不过两位泰国来的拳师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那种身法气度让我也放下手中的杯子专心的去看他们的比赛,想象着如果是我在场上会是什么样子。

吐了口气,我摇了摇头。暗暗嘱咐自己还是当好我的饭店老板的好。

“阿木先生吗?”一个穿着比基尼的服务员走到我身边。

“嗯?”我看向那个女孩。

“一个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女孩递给我一张纸条,眼睛示意了一下我九点钟的方向。

“谢谢。”我点点头,顺着女孩的目光望去,居然看到了鸡仔。今天的他也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混杂了人群里面让我没有注意到。

两年未见,鸡仔似乎没有变化,远远的对我点点头。

我打开纸条,上面却是一行小字:十一点,老五排档,不见不散。

第九十八章 真相

今晚的萧扬酒喝的有点多,难得的,我看见他需要被人扶着。散场的时候,林佳托着萧扬的胳膊一一跟宾客告别。站在门口送别宾客,萧扬嘟囔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对着离场的宾客一个劲的点头。倒是林佳,显得很从容和大气,一副女主人的架势,言语得体且大方。两年不见,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了。

“没喝多吧。”林佳对我笑了笑,“你回来之后咱们还没私下聚过呢,改天你叫上柳雨熙,我们一起喝个酒。”

“好。”我点点头,微微一笑,示意了一下萧扬,“晚上回去你得幸苦了。”

“习惯了。”林佳捋了捋额间的头发,看了看目光已经呆滞的萧扬,摇了摇头,“听说你现在做饭的手艺不错,改天去你店里尝尝。”

“你过来我一定把我最拿手的菜做给你吃。”虽然我和林佳之间非常的对味,但是因为萧扬的缘故,我们从来没有私下联系过。萧扬对我绝对的兄弟,我可不想和他之间产生任何的误会。林佳的想法应该和我也是一样。

想了想,我说道:“谢谢你送我的那个ipod,是里面那些音乐陪我度过了我最阴暗的时光。咱们俩平日交流不多,见面的次数也少,但我想你算是我的知音,里面的那些音乐我都很喜欢。”点点头,我露出最真诚的微笑。

“知音吗?”林佳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确是很突兀的问了一句,“你找到心中的那朵蓝莲花了吗?”

这一下把我给问得愣住了,不知何时,我已经忘记了年少时的理想。

我还会去寻找我心中的蓝莲花么?望着散场的人流,我给不出自己答案。

或许是看出我的尴尬,或许是林佳根本没有想问出答案,她对我摆摆手:“我就不送了,你路上小心。”

“嗯。”我收拾了一下心情,看看手机时间,跟林佳挥挥手告别,我还有一场约会呢。

来到老五排档的时候鸡仔已经坐在屋里的一张桌子上等我。一箱啤酒已经全部打开,羊肉串、羊排骨、鸡翅以及一些蔬菜已经摆满了桌子。

随便拿了张凳子我坐了下来,看了看一身西装的鸡仔,笑了笑:“好久不见,鸡仔。”

招牌式的大金链子还是鸡仔最显著的特征。虽然鸡仔是宋坚的手下,但我对他的感觉一直不错,我觉得他和宋坚始终不是一类人。我的心中,鸡仔还算是我的朋友。

“好久不见,阿木。”鸡仔对我点点头,递了一瓶啤酒给我,“先吃点东西吧。”

我知道鸡仔约我过来一定是有话对我说,但看着他的表情,我知道鸡仔内心还在犹豫着是不是对我说出来。我倒是没有着急,他想说的话,我一定能知道。而我也不愿去逼迫我的朋友说出他不愿说出来的话。朋友,贵在交心。

“好。”我拿起几串肉串吃了起来,指了指周围,“老五排档在咱们市里可开了不少年数了,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和朋友来这吃。当时也就在这街上支了两个棚子,你瞧瞧现在这铺子,恐怕不下两百个平方咯。”

“是啊。”鸡仔直接拿起酒瓶碰了碰我的酒瓶,“以前y市道上的老大都喜欢来这里喝酒宵夜的。”

想到陈志军也跟我说过他以前也喜欢来这家店,心里一阵唏嘘。

喝了一口啤酒,老板又送过来一份海鲜拼盘。

“这是小老板吧。”我指了指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出国两年,我对家乡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了。

“嗯。”鸡仔点点头,望着那个年轻人,“他就是老五的儿子,我们现在都叫他小五。听说还是f大的高材生,本来在魔都搞it的,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接了老五的班。不过他的手艺倒是得到了老五的真传。”

“是吗?”听说是f大毕业的,我也忍不住八卦的多看了两眼那位年轻人。虽然头发因为烟熏火燎而拧巴在一起,但透过那副金丝眼镜,倒确实能看出有几分书生气质。

“可惜了,读了那么多年书,最后蜗居在这个店里。”我叹了口气,望着老板小五的眼神里面带着同情。

“有什么好可惜的。”鸡仔倒是一副不以为然,“同样是生活,哪儿不一样?现在做it的人多如牛毛,他在大城市里要想出头不知道得熬到什么时候。可这间老五排档却是y市的招牌,在这里当老板不比在大城市当个打工仔强多了?”

我一听,也的确是这么个理。不过每个人的理想不一样,追求的东西也不一样。就是不知道这位小五老板是不是也放弃了自己追寻的蓝莲花。

就这么跟鸡仔吃吃喝喝,然后随便的聊聊,不知不觉我们两个已经喝完了一整箱啤酒。很默契的,我没有和鸡仔提起宋坚,鸡仔也没有问我这些年的情况。毕竟,我和鸡仔之间多了一个宋坚。我想,我和宋坚目前的关系鸡仔也是知道的。

“阿木,我有些话想对你说。”鸡仔看了看我,“本来萧扬是请宋坚的,可是他知道你晚上会来,就让我替他来参加了。”

“相比他,我倒是跟乐意碰到你。”我举起酒瓶,轻啜了一口,“你也少喝点吧。”

“阿木,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朋友。”鸡仔突然“咕噜咕噜”干掉了一整瓶啤酒,对我“嘿嘿”一笑,“谢谢你,阿木。”

“谢我什么?”我阻止鸡仔开啤酒的动作,“今天差不多就行了,朋友之间不在乎喝多少酒。”

“谢你救过我的命。”鸡仔一把扯开衣领,露出一道刀疤,“那晚,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挂了。”强行的,鸡仔又开了一瓶啤酒,又大口的喝了两口。

我知道鸡仔有话对我说,所以我没有继续阻止鸡仔喝酒。

“那晚的情况后来你不是了解么,那些人是冲我来的。如果不是我,你也许根本不会受伤。话说回来,我还得向你陪个不是才对。”我举起瓶子,碰了碰鸡仔的瓶子。

“不是。”鸡仔摇了摇头,“那晚的情况我记得很清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当时浑身是血,可是你仍然扛着我往外冲。那昏暗的灯光,那刺鼻的血腥味,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做恶梦的时候还会梦见。虽然我读书少,但也明白什么叫义气。阿木,知道你昏倒的一霎那我在想什么吗?”

鸡仔点上根烟,回忆着当时:“那一刻,我就想,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鸡仔。”我打断鸡仔的话,“我们现在依然是好朋友不是。”

“可我对不起你。”鸡仔叹了一口气,“嘿嘿”干笑了两声,“直到刚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对你说。可是不说的话,我的心里会一直输者一根刺,我还是决定把他说出来。”

“阿木,你平安回来真好!”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鸡仔要说什么,静静的等待着。

“你记得你和荣彪的拳赛吗?”鸡仔瞥了我一眼,“其实在你们拳赛之前我就知道了你有这么一场比赛,而且我知道这场比赛不会分出胜败,只会以荣彪的死来结束。”

“什么!”纵然我愿意放下曾经,可仍被鸡仔的话惊的直起了身子。那是一个注定好的结局?

“我不明白,你说清楚。”我的拳头瞬间捏的很紧,声音微微开始颤抖。

“这是陈志军和宋坚联手布的一个局。”鸡仔一口干掉了瓶中的剩余的酒水。

深呼吸一口,我闭上眼睛,努力控制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缓缓说道:“你继续。”

鸡仔倒是下定决心对我说出一切,所以显得很淡定:“当时的陈志军面临着最大的挑战。在省城,胖永不断的跟他在地盘上你争我夺,今天你砸我的店,明天我冲你的场子。双方本来算是不相上下,不过后来局面出现了变化。”

鸡仔看来我一眼:“你的那位好兄弟王维新调到了省厅,他被安排专门调查陈志军涉黑的案子。你的那位兄弟,我想你了解。陈志军私下请了他不知道多少次,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去过。反而查的更加的彻底,这让陈志军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于是陈志军和宋坚联手想出了这么一个计划。让你和荣彪赌拳,然后安排人杀了荣彪。”鸡仔吸了一口烟,“一来,荣彪的死对胖永是一个打击,荣彪可是胖永手下最得意的打手。二来,把荣彪的死栽赃给你可以吸引王维新的注意,毕竟你和他是兄弟,如果他徇私帮你,陈志军就能找到王维新的把柄将他踢出省厅,他自己也能松一口气。还有,他们原来的计划里,走投无路的你会投入到陈志军的麾下。可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刚烈。”

“是吗。”我知道鸡仔的话没有骗我的必要,不过血淋淋的真相让我心仿佛被撕裂了一下。我终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放下过往的人。时间或许淡化了我的伤痛,可真相却又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我曾经夜里无眠的时候想过这件事会和陈志军有关,可没有想到居然是他一手策划的。

“宋坚有什么好处?”我闭上眼睛。

“陈志军y市的曾经的场子都交给宋坚打理。”

“陈志军和宋坚的不和都是在演戏?”我的牙咬出了血,我有过很多种设想,可就是没有想过那是一场针对我来排练的戏。

鸡仔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凝重:“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当年作证看见你杀人的那几个人都是我去联系的,是我让他们出去作伪证的。木头,对不起,你救过我的命我却在你的背后捅刀子。”鸡仔将燃尽的烟头烫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显得极为痛苦。他能对我说出这番话,显然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不是所有人都能面对自己良心的缺失的。

“我不怪你。”我摇了摇头,鸡仔充其量是一个棋子,他不去自会有其他人办这件事,“谢谢你告诉我这间事情。”

我重新起开一瓶啤酒,一口气喝光了所有。

第九十九章 夜,微凉(第一卷终)

夜里的风微微有些凉意,可是我浑身却渗出了汗。我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了,可是面对着被出卖的真相,我的心里还是充斥着愤怒、屈辱以及不甘。

知道真相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好事么?我想起曾经萧扬对我说的那句话:“真相往往比谎言更加伤人”,苦涩的笑了笑,点上一根烟。或许以萧扬的才智和人脉,早就清楚事情的真相了,他迟迟不告诉我,恐怕是怕我受到再一次的伤害,或是担心我再一次的失去理智。

深吸一口烟,我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不过却隐隐有些颤抖。

我不能冲动,我现在可是有家庭的人。为了老婆孩子,忍下去吧。我的理智提醒着我。可是胸口的那一腔怒火却像是随时要喷薄而出一般,让我憋的好难受。

“对不起,阿木。”鸡仔看见我脸上的表情再一次的道歉,“这是我和那几个证人当时对话内容,你拿着它应该能够证明你的清白。”鸡仔递过来一根录音笔,“他可以证明那些个证人的话都是伪证。”

接过录音笔,我看了看鸡仔,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鸡仔把录音笔交给我就是意味着他要跟宋坚彻底的决裂了,意味着鸡仔背叛了他的大哥。

“算是我对你救命之恩的报答吧。”鸡仔说道,“也算是我的一种自我救赎。”

将录音笔交给我之后鸡仔显得轻松,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次的笑容:“我也早就厌倦了现在的生活。”闭上眼睛,鸡仔摇了摇头,“年少的时候以为能跟着一个大哥混好神气的,能够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能做个为了义气两肋插刀的好汉,可现实做的却总是为了利益插兄弟两刀的事情。嘿,阿木,说来你也许不信。这些年我也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义气’。可是我转眼就把你给。。。。。。”

我举起酒,打断了鸡仔的话:“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阿木,我们以后还能做兄弟吗?”鸡仔和我碰了碰酒瓶,却没有喝,而是盯着我,像是期待着什么。

“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当兄弟。”触摸者那支录音笔,我的心里有些感动。为了我,鸡仔放弃了现在的所有,这样一个人如何不是我的兄弟?

“那这一杯敬兄弟!”鸡仔扬了扬眉毛,咧嘴一笑。

“干!”我的脸颊发红,又是一口喝光了所有的酒。好长时间了,这是我第一次喝这么多的酒。不过我却是一点的醉意也没有,反而更加的清醒。

“你会去找陈志军和宋坚么?”鸡仔的吐了口烟,“我看过你的那段视频,知道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陈志军和宋坚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尤其是陈志军,现在是s省道上的标杆人物了,你凡事可不要冲动。”

我会去找他们吗?我不知道。不过陈志军变成了道上的标杆人物又怎样?我会怕他么。冷冷一笑:“放心吧,我早过了冲动的年纪了。”

又喝了不少酒,我和鸡仔挥挥手告别。鸡仔本来准备送我回去,可我执意自己走回去,鸡仔也没有勉强,骑着摩托自己离开了。而我,则手里攥紧着那支录音笔,一个人漫步在空旷的大街上往回走。

这几年y市的亮化工程越来越好,光明似乎无处不在。打开录音笔,一遍一遍播放着鸡仔和那些证人的对话,我的心里却是笼罩的一层阴暗,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在不断的呐喊和咆哮。或许是酒劲上来了,我浑身开始发寒。由胸口继而蔓延至全身,彻骨的寒冷。

我开始慢慢的跑动,想让身子热起来,或者是我想让心底的那个猛兽释放出来。我越跑越快,丝毫没有力竭尽的迹象,以至于我跑的家里的时候还是感觉不够,需要继续活动一下。

脱掉外套,对着院子里的沙袋我一拳一拳的打了上去。每一拳我都使出了我最大的力量,每一脚我都不留余力。很快的,拳头和沙袋帆布的摩擦让我的拳面上血肉模糊,可我却依然没有停手。拳头和沙袋敲击的“咚咚”响声依然没有遮住我心里的那个不甘的呐喊。

“木头,你停下!”穿着睡衣的柳雨熙站在院子里望着我。

可是我却浑然不觉,依旧咬着牙大口的呼吸着,大力的击打着沙袋。直到一个柔软的身子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我,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你怎么了,木头,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低下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我没事,雨熙。”

师傅也站在了院子里,默默地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木头。”柳雨熙把我抱的更紧,“你不要这样了,好吗?”

我转过脸去,看着柳雨熙脸上的泪痕,心又被狠狠刺了一下:“对不起,雨熙。”

“你不要吓我了好吗,木头。”柳雨熙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拭干脸上的泪水。

“不会了。”我的紧紧的揽住柳雨熙的腰,寻觅我最后的温暖,最后的港湾。

“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师傅望着我淡淡的说了一句,“天气凉,别都着凉了。”

“嗯。”跟师傅点了点头,随着柳雨熙回到房间,甚至没有洗漱,我倒头在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当我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柳雨熙居然还没有睡,睁大着眼睛看着我:“有做噩梦了吗?”声音很轻很柔,怕惊醒睡在另一侧的女儿。

“嗯。”我点点头,把柳雨熙楼进了我的怀里,“你怎么还没有睡?”

“睡不着。”柳雨熙顺从的将头靠在我的胸膛,“梦见什么了?”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记不得了,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别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柳雨熙吻了吻我的下巴,擦了擦我额头的冷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么?”

我有些犹豫,我不想将我的挣扎分享给我女人,可是我又不愿对柳雨熙有所隐瞒。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只是你要记得我和宝宝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柳雨熙温暖的小手托住了我脸庞,再次的吻了我的脸庞一下。

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看着柳雨熙的眼睛:“我一直想成为你们的依靠,却不知道你们才是我的依靠。”

我还是将晚上鸡仔告诉我的真相对柳雨熙说了出来。我不愿我的女人在胡乱的猜测中睡不着觉,我不想看着她为我担心了。

听着我的叙述,柳雨熙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微弱的灯光下,我能感觉到柳雨熙的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

“我怕,木头。”柳雨熙蜷缩在了一起,搂住了我的脖子,“你会去找他们么?”

同样的问题,柳雨熙又问了出来。

“别怕。”我没有回答柳雨熙的问题,只是闭上了眼睛。

“自从你回来之后,我知道你很长一段时间都做着噩梦。你说的梦话里我听的最清楚的就是‘杀’这个字眼。每次听到你喊出这个字,我都久久不能入睡,木头,我真的好怕,我怕你再次离开我们。”柳雨熙的眼眶里噙着泪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吗?为了我,也为了孩子。我们一家人就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好吗?”

给女儿掖了掖被子,我点点头:“好。”

我知道我一时无法迈过去心里的这个坎,我无法接受鸡仔告诉我的真相。我心里的一个声音甚至怂恿着我去快意恩仇。可是我终究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或许能逞一时之快,可之后呢?继续过上逃亡的生活,让柳雨熙和女儿担惊受怕?这些年来,我为这个家庭担当的太少太少了。

“真的吗?”柳雨熙捧住我的脸,似乎要确认我这句话的真实性。

“真的。”我笑了笑,“我答应你,不去寻找曾经的过往,安安心心的作一个好厨师。”

“木头。”柳雨熙叫了我一声,然后将身子贴了上来,两条修长的大腿缠上了我的腰,“你真好。”

面对这柳雨熙的动作,我也积极的回应着,吻上了她的香唇,感受着佳人的温暖。

过去的就过去吧,有了鸡仔的这一段录音,我想我从此就能正真的摆脱过去了。一个翻身,我将柳雨熙压在了身下。

“雨熙,你真美!”

第一卷终

第一章 春日

春日的午后,送走最后一波吃饭的客人,我和阿旺拿了两把椅子坐在了门口。

暖暖的春风吹动着街边的梧桐“沙沙”作响,吹的我浑身像是酥了一般。往来的行人或急或缓,而我却在尽情的享受着属于我的这一份闲适。

我将鸡仔给我那一份录音交给了布日古德,也没有再去追寻所谓的公理正义。布日古德会不会还给我一份正义,我也不愿再去考虑。生活或许本该如此简单,想的越多,所求的越多才会有着无尽的烦恼。

我和柳雨熙迟来的婚礼还是定在的五月二十号。没有阔绰的排场,只邀请柳雨熙的父母,爷爷,以及我的师傅和我那两个师兄弟。老根在知道我现在的状态之后很是欣慰,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会回来参加我的婚礼。而涛子则告诉我他会提前回来帮我张罗一些事情,他也想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说到我的兄弟陆秉涛,我不得不感慨他现在的名气。他现在成了国内自由搏击的第一人,在世界著名搏击榜的排名也上升到了第二的位置。他最近的两场比赛都是以绝对的实力ko掉了世界著名的两个搏击拳手。那两场比赛我看了录像,现在的陆秉涛破茧成蝶,绝对的世界超一流高手了。我还是会幻想和陆秉涛较量一下,以至于每次看完他的比赛我总是热血沸腾,跑过去打一会沙袋。但我明白,远离拳台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疯狗”这个名字,还是让他成为过去吧。

“师傅,我听人说你曾经得过很多届的散打冠军,是真的吗?”阿旺对我的过往很感兴趣。虽然我现在守着我这巴掌大的小店,但仍然有不少曾经的朋友前来我的店里给我捧场,尤其是萧扬鸡仔这些人的到来,所以或多或少,阿旺知道我以前的一些事情。

“嗯。”侧卧在躺椅上,我眯起眼睛瞧了阿旺一眼,“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没有你大呢。”想到年少时候和一帮差不多的少年一起训练不由会心一笑。

“你那时候和‘玉面神龙’陆秉涛谁厉害?”阿旺端起椅子朝我这边坐了坐,“他现在可是闻名世界了,好好为咱们中国武术挣了一把脸。”

“好好学你的做菜,成天胡思乱想的。”我轻轻敲了敲阿旺的脑门。

“我也就是好奇嘛。你那时候怎么不坚持下去呢,兴许你也能成为为国争光的世界高手。”阿旺揉揉脑门,一手托着下巴痴痴的笑了笑。

“哪儿来的那么多高手。”我闭上眼睛,继续享受春风的轻柔,“你以为高手是可以批发的,学两天搏击就是高手了?没有坚持不懈的苦练,量变到质变的蜕变以及搏击所需要的悟性,那是成不了高手的。”

挠了挠头,阿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师傅,那你算是高手么?我听鸡仔大哥说你能一个打十个,是真的吗?”说着,阿旺还摆出一副电影里叶问的拳架。

鸡仔这小子,真是满口跑火车。我叹了口气:“他是电影看多了,你以后好好做你的菜,少跟他们扯屁。”顿了顿,我睁开眼睛,“阿旺,不是我说,你这身衣服也该换换了。你这身外套上,我瞧见的就有三四个破洞。被人瞧见还以为我克扣你工资呢。”

“哦。”阿旺看了看身上的这间破夹克,嘿嘿笑了笑,“下个月发了工资我一定买一身新的。”

“下个月?前天我不刚发的工资么,你小子钱都花哪去了?”我原本不太喜欢参与到别人的私生活。不过我对阿旺的确很喜欢,所以板起脸问了起来。阿旺来自山里,原本很纯良质朴,城市里诱惑很多,我不想他沾染上各种各样的坏习气。

阿旺倒也没有介意我的问题,脸红了一下,嗫嚅道:“我全都寄回去给家里了。这个月我妹想买一身新衣服,我娘的风湿也该买些药了,所以我就没有留下。反正我这里管吃管住,我也没有其他的开销,嘿嘿。”

“哦。”我心一震。早就知道阿旺家里条件不好,倒是我这个师傅对徒弟的关心太少了,“你母亲的身体还好吧?”

“身体倒是不错,就是换季的时候风湿痛的厉害。山里温差也大,我想多买点药总归是好的。”阿旺搓了搓手,“我寄回去的钱我母亲也舍不得花,说是帮我存着以后娶媳妇。”提到母亲,阿旺脸上多了一份温情。

“如果想家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帮你买回去的车票。店里也不是很忙,你也该回去看看。”我虽然是孤儿,但我也向往这种血脉亲情。

“嗯,谢谢师傅。”阿旺点点头,“我会好好学做菜的。”

从怀里掏出钱包,我拿了两千块递给阿旺:“有时间给自己买一身衣服,也给自己身上留点钱,男人在外面身上没有钱是不行的。”

“我不要。”阿旺推开了我伸过去的手,“师傅你们对我已经很好了,这钱我不能要。”

“嘿。”我板起面孔,“你以为我钱多的没地花了?你穿成这样给咱们店里丢人,你师傅我好面子,你可别在这时候惹我不开心。”说着我把钱塞进了阿旺的上衣口袋。

“师傅。。。。。。”阿旺又要将钱掏出来。

我眉头一拧:“都是爷们,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呢?这段时间我可能家里事情多,店里就交给你了,这些钱算是我提前预支给你的奖金。”

阿旺终究没有再推脱,使劲点点头,轻声“哎”了一句。

阖上眼,我有些困顿,在这暖暖的春风里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阿旺将他那间破夹克披在了我的身上。虽然有好几个洞,但夹克却洗的很干净,还带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回到店里,阿旺已经将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准备迎接晚上的客人了。

柳雨熙七点半的时候才到店里。我正在后厨忙活着做菜,她却是一脸神秘的凑到了我的跟前:“猜猜我带了什么过来?”

在柳雨熙脸上我轻轻吻了一下,瞧见了她背在身后手的礼盒:“咱都老夫老妻了,还给我买什么礼物呢。不过,你买的我都喜欢。”

“呸。”柳雨熙啐了一口,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给你买礼物,你想得美。”

颠了颠锅,我把火调小:“我都看见了,那大盒子里装的什么啊?”

“师傅,雨熙姐。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阿旺停下厨刀,看了看我们。

阿旺称呼我师傅,却管柳雨熙叫姐。开始听的我有些别扭,不过阿旺却是不肯改,柳雨熙听的也很开心,我也就且由他去了。

“哼!”柳雨熙拿着礼盒佯装生气的瞪了阿旺一眼,“小孩子家的,非礼勿视!”

“什么呀,这么神秘?”我关掉火,将菜装盘盛了起来,“阿旺,走菜!”

“早就受不了这灯泡了。”阿旺吐了吐舌头,拿起盘子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这孩子!怎么跟了你变得这么油嘴滑舌?”柳雨熙看了阿旺的背影对我鼓起了嘴,“你可别把人本分的孩子带坏了。”

得!我翻了翻白眼,实在无力吐槽。这最终的坏人始终是我了。

“看在有礼物的份上,这坏人我当了!”我接过礼盒看了看,“什么玩意啊?”

“可不是给你的。”柳雨熙夺回礼盒,拍了一下我的手,“瞧你那油腻腻的手。”

“过两天不是你的旧情人叶纤纤的婚礼了么,我琢磨着怎么也不能让你空手去呗,就帮你买了份礼物。”柳雨熙晃晃手里的礼盒,似笑非笑。

“什么旧情人?”我干咳了一声,“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仅此而已。”

“是吗?”柳雨熙贴上身子,胳膊肘拱了拱我,“那你紧张什么?”

“我哪里紧张了?”柳雨熙这个女人,我真是招架不住。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厨房里油烟太浓,热!我哪里紧张了。”

“嘿,那这礼物送不送?”柳雨熙装作很纠结,“这条围巾可价值不菲,普通朋友的话我觉得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姑奶奶,您还是饶了我吧。”女人心,海底针。我可真不敢乱说,打翻了醋坛子可是够我喝一壶的。

“哼!放过你了。”柳雨熙得意一笑,“人家的婚礼还是不能空手去的,你到时候把这件礼物送给她,就说是我买的。”

“什么意思?”我擦了擦手上的油腻。

“让那个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女性友人明白,你这棵狗尾巴草已经有主了,而且还是一位气量如海的女主人!”柳雨熙白了我一眼,挥一挥手,转身离去。

狗尾巴草?望着柳雨熙的背影我张大了嘴,愣在当场。

“师傅,你刚才的梅菜扣肉做的太咸了,下面你注意点。”阿旺走进了厨房,“雨熙姐心情不错嘛?师傅,你怎么能追得到雨熙姐的?”

怎么能追到?

越想我越不是味,当真我是狗尾巴草啦?狠狠敲了阿旺一个脑壳:“就你的问题多!”

第二章 压轴

这个世界缺少了谁都会一样的运转下去。离开了两年,我曾经身边的蹦蹦跳跳的叶纤纤也即将嫁作人妇了。我知道我和叶纤纤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可是想到她穿上婚纱的样子,我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发酸,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吧,我也终究是一个俗人。

婚礼是在y市最气派的世博大厦举办。我到达的时候,停车场里已经停满了车子。

今晚,在精致的妆容下,本就美丽的叶纤纤宛若凌波仙子。牵着叶乘风的手,两人如金童玉女一般站在门口迎接宾客。递上礼物和礼金,我送上了祝福。

叶乘风显然也知道我的到来,很有风度的点点头:“招呼不周,里面请。”

我被安排和曾经的那些同事一桌,来的时候,一桌子人就差我一个了。看见我的到来,大家都很开心。那些年,不知不觉我也积攒下了纯真的友谊。好久不见的王伟甚至凑了上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对于我的事情,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所以都表示出了关切。而我却不愿多提,只是笑着告诉大家清者自清。

开席之后,一阵寒暄,两三杯酒下肚之后气氛逐渐的热络起来。聊着曾经的那些荒唐事,大家哈哈一笑,然后继续举杯共饮,曾经的年少轻狂居然是最好的下酒菜。

如今的大家,不少人离开原来的公司,或自己开了公司,或在其他的公司成为了部门领头人。而留在原公司的那批人,则都成了中坚力量。几年不见,大家都成长成熟了不少。不变的,似乎只是我的留在光阴里的美好回忆和我们的那份友谊。它如我们杯中的美酒一样,越沉淀越香醇。

婚礼晚宴安排了不少的节目,一个个精彩的表演赢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掌声。当璀璨灯光下的叶纤纤在戴上叶乘风递上钻戒的一刹那,晚宴到达了高潮。柔和的音乐中,英俊挺拔的叶乘风搂住叶纤纤的腰,深深的吻了下去。台下漆黑一片,只有台上的一对新人站在舞台的中心。声光音乐的烘托下,一对新人演绎着罗曼蒂克。那一刻,我也被这舞美效果所震撼了。想到自己和柳雨熙不久之后的那场简单的婚礼,内心确是多了一丝愧疚。

正当所有宾客送上最热情的掌声的时候,音乐却戛然而止,突兀的灯光一下子又照亮了全场。七八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壮汉站在了舞台之上,为首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赫然就是我所熟悉的宋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宾客都惊得目瞪口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拿着麦克风,宋坚的脸上似笑非笑:“叶馆主,这么一个喜庆的日子,怎么忘了兄弟我呢,我可是为你准备的一份大礼呢。”

我忽然记起,叶乘风也打过地下搏击,宋坚曾经还给我看过叶乘风的详细资料。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让宋坚和叶乘风扯上了关系吧。不过无论什么样的过节,在别人婚礼的时候出来搞事确是过分了。

看着台上宋坚的那张脸,不知不觉,我的拳头捏了起来。我以为我能放下宋坚对我所做所为,可见到他本人。我猛然意识到,我或许没有如此的海量。脑袋里反复的播放着那段录音笔中对话,一遍又一遍,让我浑身的骨节噼啪作响。

闭上眼,我深吸一口气,忍住!

叶乘风将叶纤纤护在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走上前:“坚哥,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再说。那边有一空桌,你和兄弟们先坐下吃饭,好吗?”

“改天么?”宋坚故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些大块头,咧嘴笑了笑,“我觉得现在完全就可以说清楚。你看看现在的这漂亮的布置,这高档的音箱,还有这么多朋友的见证。”

叶乘风的拳头也握了起来,眉头一拧,冷冷的看着宋坚。往来的宾客之中也有不少是叶乘风的学员以及朋友,武行出生的人脾气也很刚硬,见此情形纷纷也走了上去,站在了叶乘风的身后。

“哎呦,好多人。”宋坚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你们这样把我吓坏了可是要负责的。”宋坚挥了挥手,身后的这帮大块头纷纷从衣服里亮出了明晃晃的大砍刀。显然,宋坚今天是有备而来的。

气氛一下子肃杀了起来,不少靠近看台的人开始往后撤,甚至有不少胆小的女性开始离开酒店。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乘风回头看来一眼叶纤纤,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抽搐。

“我么?”宋坚冷冷一笑,“我今天就是来送礼的,一分大礼。上次你和阿力的拳赛没有举行你就退出了,我今天特地带阿力过来跟你再续前缘。算是这场婚礼的压轴大戏,你说怎么样?新娘子,你喜欢不喜欢?”对叶纤纤,宋坚“嘿嘿”笑了笑。

叶纤纤的脸色变得惨白,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无所适从。从我的角度,甚至能瞧出她的双腿在轻微的颤抖。

“我答应你,改天完成这场拳赛。”叶乘风轻轻吐了一口气,咬了咬牙。

“改天么?今天不就挺好。你瞧,我把阿力都给你带来了。”宋坚挥了挥手,一个穿着运动装短发的男子一跃上了舞台,对着叶乘风招了招手:“叶馆主,你好大的架子。”

此时,一个和叶纤纤长得颇有几分相似的妇人走了上去,紧紧握住叶纤纤的手,对宋坚说道:“你们最好离开,我们已经报警了。”

“吓我么?”宋坚看了看手表,“现在还是下班的高峰,交通这么堵,警察过来至少要个十几二十分钟,这么长的时间,我想拳赛应该可以结束了。”

“叶馆主,当着新娘子的面,你可要不能退缩啊。”宋坚两手负胸,“这么多的兄弟,还有在场的这么多的客人可都看着你呢。”

“宋坚,你不要欺人太甚。”叶乘风终究按捺不住火气,指着宋坚的脸上喊了出来。他身边那帮武行的朋友也立刻围了上去。

“欺人太甚?我可不敢!”宋坚的脸也冷了下来,“哼,你答应我打拳却又放了我的鸽子,害老子不但输钱还丢了份,这笔帐我可是一直没忘。不过,我呢,也比较公平。今天我带阿力来就是给你个机会。今晚,你要是赢了,我们就此揭过。可你要是输了,嘿。”宋坚看了看叶纤纤,“我看新娘子不错。”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愤怒了,不少人指着宋坚骂了起来。

宋坚却是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开个玩笑而已,大家别激动。如果你输了,我也只要你赔我五十万,将我的损失弥补回来就算了。”

几年不见,没想到宋坚居然变得如此的嚣张和跋扈了。是陈志军给了你底气么?

当年,因为他和陈志军,我和柳雨熙的婚礼被生生打断。如今,他又来破坏叶纤纤的这场婚礼。新仇旧恨,一涌而上,我的目光盯着这个男人,缓缓站了起来。

王伟下意识的拉了我袖子一下,可一触到我的目光吓得立马松开了手。

一步一步,我也来到了舞台之上。对叶乘风和叶纤纤点了点头,我瞧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宋坚:“坚哥,好久不见。”

看见我的到来,宋坚明显楞了一下:“木头,也在啊。”

“不错,我是这对新人的好友。”我指了指新人,“他们请我过来吃酒的。”

“那你坐回去吃你的酒吧。”宋坚多少听过我在俄罗斯的事情,对我,他有些忌惮。不过这样一个场面,他的面子可是下不来。

我摇了摇头:“我倒是对坚哥你送来的这场压轴的拳赛很感兴趣,想来玩一玩。”

“你他妈是谁啊,找死呢是吧?”拳手阿力走到我跟前,恶狠狠的指了指我。

“我输了,我给你一百万。”我没有搭理阿力,只是看着宋坚,“赢了,嘿。”我笑了笑,“我要你给我跪下认错!”

我还是没有忍得下去。我的身子不断的开始发热,我高昂的情绪急切需要一个突破口宣泄出来。

“你他妈找死呢是吧!”“操!”“狗日的,你谁啊?”。。。。。。。

宋坚身后那一帮人破口大骂了出来。

“我也开个玩笑而已。”我轻轻一笑,可目光依然死死盯住宋坚。我想宋坚他能感觉到我眼神里的杀意,他也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原本以为我来调停的宾客也呆住了,他们也没有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居然主动的出来挑衅宋坚。

“你果然长进了,木头。”宋坚避开我的目光,“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阿力!上!”

我回头看了看叶乘风,对他点了点头。叶乘风也对我微微颔首,轻声说了句“谢谢”。

众人开始散开,把舞台留给了我和那位阿力。

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面前的这个对手,我笑了笑。

这样的压轴大戏我很喜欢!

第三章 碾压

偌大的舞台只剩下我和阿力两个人。舞台的中央,我们互相凝视着对方。他抱好拳架,而我却是信步站在那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两个的身上,整个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我甚至都能听见阿力呼吸的声音。

灯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表情凝重的阿力咧嘴一笑:“别紧张,你运气很好,这是在国内,我不会杀人。”

阿力咽了口吐沫,并没有搭我的话。和我面对面的他,能够感受到我身上那股有如实质的杀气。此刻他没有退缩,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

“能来点音乐么?”我转过脸去望向叶乘风,“没有音乐相伴的压轴大戏是不是缺少了点什么?”我故意撇了宋坚一眼,看见他咬牙的样子心中一阵舒泰。

叶乘风点点头,走过去对乐队说了些什么。不久,架子鼓最先响了了起来,乐队演绎起了一首相当老的歌-------《世间始终你好》。这是老版《射雕英雄传》的片尾曲,我不知道是叶乘风点的这首歌还是乐队的那个长发主唱选的这首歌,不过我很喜欢。

看了看阿力,我向前走了两步,轻轻的哼了哼歌词:“听到没有,一山还比一山高。你很嚣张,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嚣张的本钱。”

阿力在我如此的挑衅之下,终究按捺不住,满脸通红,一个越步冲了上来:“你他妈给我去死!”右手的后手拳在巨大的惯性之下如一只猛虎冲向我的面门。

阿力,嘿!我心中一阵冷笑,身子一潜,迎了上去,也是一招后手直拳回击出去。

同样的一拳,我的拳头却是后发先至。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如果你的速度都比我慢,你拿什么跟我较量呢!我的右手拳像是一个大锤一般,狠狠的砸在了阿力那条格挡的手臂上。

一个踉跄,阿力连退几步,愣愣的盯着我。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信手一拳居然有着如此快的速度和如此强的力量。一咬牙,阿力双腿发力再次冲了上来,他不服气,作为拳手,他有着自己的骄傲,他要夺回他的胜利!

借着一个俯冲,阿力的膝盖一抬狠狠的撞了过来。飞膝,我想这应该是阿力得意的招数吧。借着惯性,这样一膝的力量足以开碑裂石。不过,这样的一招线路也最单一,而我也不是砖瓦石块,等着你来踩踏。一个侧身,我避开了这样一击。

“别跑啊,有种你来啊!”阿力似乎找回了信心,连续的膝撞向我顶了过来。

不过,没有助跑,原地膝撞的力量可就不是那么强了。我冷哼一声:“好!”后撤一步,一抬右腿,同样的一记膝撞撞了上去。

这一下我不避不晃,控制着双方的距离,任凭两个膝盖碰在了一块。要比腿的硬度,我可是不怵任何人。

我看见过有人测试腿的硬度,去用胫骨扫棒球棍。我想,我应该也能轻松做到。

“咚!”膝盖相撞的一刹那,阿力的脸瞬间惨白了下来。猛烈的撞击,让我的膝盖也感到一阵的刺痛。不过这种痛感只是一瞬,很快就会消失。而阿力却是在后撤的同时,双手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膝盖。他腿上的硬度不够,这样一下的撞击不是他能承受的。

“阿力,我们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呢。”我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停下来看着宋坚,看着那张国字脸下面微微颤动的腮帮。

阿力或许算是一个不错的拳手,不过如果和我相比,我想他撑不过一分钟。无论从哪方面看,阿力都完败于我!现在的我,在搏击方面有着绝对的实力!感谢你,宋坚,是你和陈志军造就了现在的我!

“操你妈,你给我去死。”阿力双眼赤红,居然恼羞成怒的从裤腰掏出一把匕首向我扑过来。一道银光划出一条弧线,自下而上的奔向我的胸口,他要我的命。

“小心!”叶纤纤的声音最大,我也听的最清晰。

阿力估计从来没有败的如此彻底。他内心的骄傲被我狠狠的打了下去,所以他不顾后果的冲了上来。望着那把匕首,我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或许,匕首在我的手上才能展示出它最强的威力,才能成为杀器。

轻轻的按住那把抓住匕首的手腕,我的右腿猛烈的一记扫腿毫不留情的扫向阿力的左肋。对于阿力的威胁,我也不再留手,这一下我使出了全力。

“咚!”一声闷响,阿力的身子软了下去,他的左肋至少断了三根。不过他的右手还是不甘心的狠狠拨拉的一下,一不留神,我的左臂被他拉出长长的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很快涌了出来,将我的半条袖子给染红了。

眉头一皱,刺痛让我的火气也升腾,对着那条拿匕首的手臂又是一记低扫。听得“格达”一声,阿力的手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了过去,里面的骨头彻底的断了。

不同于肋骨的折断,手臂的折断让阿力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他的这条手臂以后永远也不要想打拳了,能够作一个普通人就算不错了。

乐队的那首《世间始终你好》,一个节拍也刚好演奏完毕。

一脚踩在了瘫软在地的阿力的脸上,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冷冷望着宋坚:“坚哥,这样一场压轴的大戏你可还满意吗?”

望着被我踩在脚下低声喘息的阿力,宋坚狠狠的盯着我:“没想到你变得这么狠了。”

手臂上的血还在一点一点的涌出来,可我却丝毫没有在意。对着宋坚冷笑一声:“那得谢谢你,都是拜你所赐。”

我到底不能隐藏心中的愤怒,尤其是在看见宋坚的嚣张跋扈之后,那种心中的怒火更变得不可以抑制。

脚底的阿力想推开我踩在他脸上的脚,可我却又用力踏了踏,将阿力的鼻血给踏出来。血液粘在我的鞋底,有些发粘,但我仍旧没有松开脚。

“你想怎样,木头。”宋坚看着我的残忍,咽了口吐沫,语调也变得舒缓下来。他开始怕我了,他根本不敢对上我的眼神。

“不想怎么样。”我松开踏在阿力脸上的脚,将脚底的血迹在阿力的身上的衣服上蹭了蹭,“只想感谢坚哥你,谢谢你成就了现在的我。”

“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宋坚指了指我还在流血的手臂,向我走了过来,“你先把你的血给止住。”

看着宋坚那副真挚的表情,我忽然有种作呕的感觉。手里的匕首轻轻一甩,钉在了宋坚的即将迈出的步子前面:“抱歉,我不喜欢你靠近我。”

我的态度让宋坚的眼角微微抽动着,当了那么久的老大,我这么不识时务的人宋坚所见应该不多。如今的他变得这么嚣张显示出他现在过的相当的安逸了。

张了张嘴,宋坚终究没有在这么多手下面前低头,对我点了点头:“很好,我记得你了,木头。”

双手抱拳,我也对宋坚点点头:“不曾敢忘!”

扶起阿力,宋坚一行人又恶狠狠的盯着叶乘风一眼方才离开。好像现在局面都是叶乘风所造成的。

“你没事吧?”还是新娘子叶纤纤最先看了看我的胳膊。

环顾一下四周,我发现所有人看我的表情都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或许他们都被我刚才的残暴所惊吓到了,远远的不敢靠近我。所有人,在我的目光接触到的那一刻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或许我就是一个怪物。

叶乘风走了过来,扯下一块桌布把握流血的胳膊给扎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谢谢!”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看着地上的零散的血迹,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都怪我。”叶乘风看了看不远处的叶纤纤,黯然道,“我不该和宋坚他们扯上关系。”

“事已至此,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拍了拍叶乘风肩膀,“好好照顾叶纤纤,她是个值得你去珍惜的女人。”

望了望面色有些发白的叶纤纤,我挥了挥手不再去寒暄。婚礼上突发这样的事情,这个女孩现在的表现也算是坚强了。

看了看曾经的那些同事,我苦笑了一下。他们都成了社会精英,而我却和他们越来越远了。

我不知道晚宴是否还会继续,但我却是离开了酒店。胳膊的血没有止住,我知道我需要去一趟医院。

晚风拂柳,芳草连天。人生际遇如此,让我又多出一分的感叹。

如今的我,毕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我也答应过柳雨熙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不过当时心中的那股愤怒却是抑制不住的。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会选择袖手旁观吗?或许也不会,我一定还是会站出来。

我就是我,我是沈落木!

星空灿烂,偶有流星划过。好久没有如此仰望星空了。相比之下,俄罗斯夜晚的星星似乎更加的明亮。忽念至此,我一阵后怕。捂着流血的手臂急速走了起来。

第四章 缝伤

难得的打扮的体面一点,穿了一件白衬衫,如今也被汩汩鲜血染成了红色。回到家,柳雨熙又该教训我了。想到她紧蹙的眉头,我一阵头大。

到了医院,挂了一个急诊号。好多人都给我让出位子,让我免去了排队。我现在的样子确实看上去挺严重的。不过这样的皮外伤对我来说倒真是有些习惯了。

“把外套脱掉。”女医生指了指我流血的手臂,“你这个怎么搞的,流这么多血?”

边脱去衬衫边随便编了个说辞:“遇上了一个小流氓,被划拉了一下。”我挑了挑眉毛,故作轻松。那个划伤我的流氓估计半年都不定能下地吧。

可当我的整个精赤的身子裸露在医生面前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她重重深吸了一口气。

是吧,这具伤疤纵横交错的身子让我更像是一个流氓。我努力朝医生笑了一下,希望她能感觉到我的和善:“没事,相比以前的,我这也算是小伤。”

女医生明显不相信我胡编的借口,不过这不重要。她还是职业的拿起酒精棉细致的帮我消毒去清理伤口。隔着口罩,我能感觉到这个年轻女医生的紧张,给一个满身伤痕,面目凶恶的大汉治疗需要勇气的。她抬头瞟了我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你这个需要缝针,你先去打个麻药吧。”

“没事,直接缝吧。”我点点头,努力用平缓的语气说话,“时间不早了,我还得早点回家。”

“啊?”女医生显然第一次遇到我这样不停医嘱的人,“这很痛的。”她的眼睛瞪大了一圈,有些不可思议。

“没事。”我笑了笑,“我应该不会痛的叫出声来。”不知道何时,我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的疼痛。比起地狱了看守的鞭子,这样的痛感只能算是一般。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打一针麻药。”女医生用酒精棉擦干净我手臂上的鲜血,露出了狰狞的伤口。五厘米左右的长度,口子有点深,皮肉翻开,样子的确是有些吓人,目前还在不断的流着血。

女医生按压止血的力道有点大,棉球接触到我的伤口,疼的我眉头一蹙,“不必了,直接缝合吧。”这一句因为疼痛的缘故,我的声音有点大。我明显感觉到那位医生的身子抖了一下,她被我下了一跳。

“抱歉,吓到你了。”我摆摆手,“真没关系,直接开始好了。”

女医生不再多说什么,拿出针线开始缝合。

针扎入肉,让我浑身痛的一抖。“没事,你继续。”我朝医生咧嘴一笑。

“嗯。”医生看了我一眼,继续缝合我的伤口。

嘟,嘟,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掏出来一看,一个熟悉的号码。这么多年了,他的手机号一直没换。

“麻烦你继续,我接个电话。”我朝医生欠了欠身子。

“喂。”低沉的嗓音一如往昔。闭上双眼,当年陈志军的样子浮现在我的眼前。当年的我们常常喝酒聊天,只是如今我的面对这一声“喂”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回应。我不再是当年的木头,他却依然是y市乃至苏省公认的大佬。

我曾以为当我再次面对陈志军的时候我会控制不住我的行为,可他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确是一片的空白。偶尔闪现的只是我们一起喝酒撸串的场景。

沉默。电话的那头陈志军似乎也不知道除了一声“喂”之后该说些什么。

“还在吗?”陈志军轻轻的问了一声。

“在。”胳膊上的针忽然变得有些痛,连着我的心跟着抽搐了一下。

女医生看着我的脸,停了下来。

“麻烦继续。”我吐了一口气,对女医生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还好吗?”陈志军的声音更加的轻,勉强让我听见这句话。

看着还在努力帮我缝合伤口的女医生,我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句:“还好吧。至少目前不需要流落在异国他乡了。”

又是一阵的沉默。

“有事吗?”我打破了沉默。一句有事吗,我想陈志军已经知道我和他已经不可能回到当年勾肩搭背的场景了。

两年的时间,我漂泊在寒冷的西伯利亚,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都是拜陈志军所赐。尽管我努力的想忘记这一切,回归我正常的生活,可是我身上的一道道伤疤,我手上的一个个纹身确是告诉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不是圣母,能够原谅一切的罪恶。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般都是毫不留情的还回去,我被人称为“疯狗”。我被人拿枪抵着额头。我的老婆孩子和我分离两年,毫无音讯。让我忘记这一切,可能我做不到。

当年我被陈志军称呼为“木头”,如今呢?我都已经习惯被称为“疯狗”了。

“听说你回来了,想约你出来坐坐。”陈志军的语气也恢复了往常一样,不疾不徐且富有磁性。

“我最近比较忙。”缝合收尾了,我痛的龇了一声。

女医生赶紧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可又被我脸上狰狞的表情吓的愣住了。

我点点头,示意继续。

“哦。”陈志军淡淡的应了一句。我想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恐怕很少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吧。

“我们还是朋友吗?”陈志军斟酌了一下,问道,“阿木?”真正的朋友,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疑问吧。我想陈志军也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关系。

“朋友么?”手机被我捏的“吱吱”作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别开玩笑了,军哥。我可不敢高攀你这棵大树。”

“哦。”声音依旧平淡,恐怕我的回应也在陈志军的意料之内,“宋坚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哦,我也刚刚见过他。”我也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手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不过医生倒是没有催促我离开,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静静的等我打完电话。

“我让他不要打扰你现在的生活。”陈志军清了清嗓子,“无论如何我们曾经是朋友不是吗?”

陈志军的话让我的呼吸开始加重。努力平复的下情绪,我低声回道:“曾经是我自以为是的朋友吧。”顿了顿,我还是没有忍住,“如果宋坚想来找我,我会等他,只要他不后悔就好。”我不知道此刻的我表情如何,不过从医生的表情看来,应该是很恐怖。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

“哦。”陈志军明白我的性格,话已至此其他的一切无需多言了吧。我们早就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保重。”陈志军说完这句,挂了电话。

久久的,我举着电话没有放下。我没有放下或许不只是那个电话,还有心中的那根刺吧。

触摸着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我的手逐渐的放松了下来。

记住你的承诺,你的选择!我提醒着自己。

谢过医生,我走出医院。清凉的晚风难扫我心头的抑郁。

收到一条叶纤纤的短信。感谢我今晚做的一切,感谢我夫人送的那条围巾。希望我以后能够不要冲动,然后就是一句保重。

好好的一场婚礼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想着安慰两句。思索片刻还是回复一句“新婚快乐,保重!”

让故去就过去吧,大家各自珍重吧。

陈志军也好,叶纤纤也好。记着自己的承诺,往前看。

将脖子上的戒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走,回家。”

到家的时候师傅已经哄着孩子睡了,柳雨熙还没有回来。柳雨熙最近提了部门的经理,加班一直很多。我草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倒头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柳雨熙已经回来了。尽管我换上了长袖体恤刻意隐藏手臂上的伤口,可伤口渗出的血还是让柳雨熙还是发现了。没有责备,只是坐在我的床边默默的抹着眼泪。

“几点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轻用手擦去柳雨熙脸上的泪痕。

“快十二点了吧,一会我去把孩子抱回咱们屋。”柳雨熙站起身来,屋内的灯光下愈发的显得消瘦,“孩子夜里可能会闹,还是跟我睡比较安心。”

“对不起。”我直起身子,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道歉,“今晚我来看孩子吧。”

摸了摸我的伤口外的纱布,柳雨熙摇了摇头:“好好休息,今晚我跟孩子睡小房间。”说完走了出去,缓缓关上房门。

或许柳雨熙狠狠骂我一顿能让我更好受一些。

点燃一根好久不曾碰的烟,我一时难以入眠。如今的我依然这么冲动,依然这么不省心。隔壁孩子开始了闹腾,柳雨熙低声哼唱起了民谣。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听着隔壁的声音。我整个人似乎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觉得这一切似乎是虚幻泡沫,是我在地狱里产生的一个梦。

用力按了按伤口,疼痛让我精神一震,真好!

隔壁柳雨熙低声浅唱很好听,让我很陶醉,伴着我也渐渐的进入梦乡。

第五章 拜拜

四月已故,五月卷土。太阳逐渐有了力道,路上的行人开始换上单衣,整个城市愈发的显得生机勃勃。y市的游客们赶着赏花期的尾巴,络绎不绝的从四面八方赶来,穿梭于大街小巷,去赏花,看景,感受古城的气息。我那个不大的小店生意也跟着走了一波小高峰。每天人来人往的,有时候忙的我就差将自己劈成两半用才好。

阿旺的烧菜的手艺越发的纯熟,有时候甚至根据自己的口味开始捣鼓一些新的菜式。有些菜的味道还颇有些特色,让我也不禁食指大动。有了这么一个好的大厨,我自然落得个一身清闲,安心做起了帮厨,或者传菜员。

“师傅,你这个菜切的太粗了,下次稍微切细一点啊,好入味。”

“师傅,把盐递给我。”

“师傅,五号台子加点水。”

。。。。。。。

得,你是我师傅。看着阿旺在灶台边指点江山认真的样子,我鼻子一捏,还是俯首甘为孺子牛吧。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半,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我总算能喘息一口了。屁股刚坐到椅子上,就听见阿旺的一声吆喝:“师傅,别歇着啦,上客了!”

自从阿旺把他妹妹接到y市,他工作的激情就又上了一个台阶。常常让我错以为他是老板,我是给他打工的。不过看着他整天笑容满面的样子,嘿,真的也蛮好的。

“阿旺,别一惊一乍的,师傅心脏不好。”我朝阿旺挥挥手,示意他回去休息,“这是我朋友。”

“哦,明白。”阿旺对我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山泉滋养的白牙,“我给你们倒杯水去。”

“生活蛮安逸的,好像胖了不少。”铁塔一样的汉子朝我挥挥手,“老布又来跟你讨口桂花酒喝了。”布日古德说完哈哈一笑,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

“阿旺,不要茶水,给我们上酒,顺带炒两个小菜。”我指了指酒柜最上方的那个坛子,“对,就拿那个桂花酒。”

“得嘞!”阿旺比了一个ok的手势,端上酒和花生米又开始风风火火的忙活去了。

“伙计挺精神啊?”布日古德双手负在胸前,仔细打量着阿旺,“这个年纪如果去部队锻炼锻炼,也许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得!”我赶紧打断布日古德的话,“你过来喝酒,我双手欢迎。你要是过来挖墙脚,麻烦出门左拐,那边有个人才市场,人多,不缺精壮汉子。好容易找到这么一个顶事的,你给我撺掇去了部队,你来帮我做饭呢。”

“开玩笑的。”布日古德讪讪笑了笑,“我就这么一说,你可别当真哈。”

不多会,菜就上齐了。满上酒,就着菜,布日古德举起杯子:“先走一个?”

“走一个。”这个蒙古汉子是真豪爽,我当然也不矫情,一饮而尽。虽然和布日古德接触不多,但是从他的身上很容易看出一股子正气。对,就是正气。这感觉很难形容,但它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你能感受的到。不知道是不是蒙古血统的缘故,不同于老根给人的感觉,布日古德更具有亲和力一些。

“喝了你几顿酒了,我可不能白喝。”布日古德递给我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上次你给我的录音让当年荣彪的案子有一个突破性的进展。我们根据录音里面的人物的叙述详细的排查下去,找到了最大的犯罪嫌疑人。”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你见过他吗?”

消瘦的脸颊,深深的眼窝,梳理的一丝不乱的长发。照片虽然不是十分的清晰,但是此人的样貌还是很好辨认的,他正是陈志军身边的那个阿水。

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点点头,我举起酒杯:“认识。”一口干掉了酒杯中桂花酒,感受清凉的酒液化作喉咙处的一阵火辣。我的不白之冤总算要完结了么?

“他是陈志军身边的助手,叫做阿水。我跟他接触不多,不是很熟悉。”

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布日古德也举起杯子干掉杯中的酒:“对,我们也仅仅查到的此人被称作阿水。可是他的真实的名字却怎么也调查不出来。当我们派人去实行逮捕的时候,这名叫阿水的人似乎消失了。我们只查出来他去年就已经离开了陈志军。”

给我满上酒,也给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好消息是你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布日古德看了我一眼,“不过你可能还是需要随时配合我们案子的调查。”

“没问题。”我碰了碰布日古德的酒杯,由衷的说道,“谢谢你。”满满一杯酒,一干而尽。困扰我多年的案子总算有了结果,虽然没有结案,但是对我来说总算是一个好消息。

“好酒!”布日古德也没有落下,立刻干了杯中的酒,咂砸嘴,“我的话可能有些俗套,不过还是要说。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我希望你相信他一定会到来的。”

听着布日古德口中的“正义”,我心中一暖。曾经我也怀疑过,但是总归会有老布,老根这样的人还在坚守着这样的一个信念。或许我心中的正义的概念越发的模糊,但却是阻挡不了我对这些坚守正义之人的敬佩。

“敬‘正义’!”曾经的我也有着自己的那颗正义之心吧。望着门外明媚的阳光,我一时有些失神。

布日古德的酒量比我要好太多了,我的脑袋已经开始发蒙的时候,布日古德的脸上依然毫无变化。想到下午还有生意要照顾,我只得告饶。

“打拳我是对你甘拜下风了,还好总算在喝酒上扳回一城。”布日古德的大胡子乐呵的直颤,“不过你确是我这么多年第一个在搏击上佩服的人。”

“哪里,你也很强。不过术业有专攻吧。”布日古德绝对是一个顶级高手,如果他单纯的走搏击这条路的话,我想他也许是陆秉涛职业生涯的劲敌。他的臂展,身高,以及力量上有着很大的优势。

“哈哈,打不过你就是打不过你,输给你这个‘疯狗’,我觉得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布日古德拍拍我肩膀,“原本我还以为上次输给你只是一时状态不佳,直到前不久看了你在俄罗斯救人的那段视频。”布日古德竖起一个大拇指,“你那一手飞刀绝活也是惊艳四座。”

“呵呵。”我晃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时代的资讯传播让人很难有藏得住的秘密。

“我就是有一个东西特别好奇。”布日古德继续喝着杯中的桂花酒,“现在在世界搏击界大火的功夫王陆秉涛跟你究竟谁更厉害点?”

布日古德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我自己也一直很好奇。他一直在体制内接受着最科学的训练,而我像是一个四处流浪的野狗,在死亡的挣扎中不断的谋求着进步。我们现在究竟谁更强一点?

陆秉涛快回来了,这次我可要跟他好好切磋一下。嗯,我不会输吧?嘿,至少我不想输。

“不知道呢。”我对布日古德欠欠手,表示实在喝不下了,“搏击这东西瞬息万变,力量速度这些参数都不能作为衡量一个人强弱的标准。真正的输赢,只有比过才知道的。”

“嗯。”布日古德点点头,对我说的表示认同,“想我以前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能跟世界上的高手争高下呢,想着以后不当兵我就去打拳,真是夜郎自大了。”

对我喝不下酒,布日古德表示理解。告诉我这么多年被他在酒桌上放倒的人不知凡几,他现在的职位是在酒桌上拼酒换来的。

这个我倒是不信,布日古德的能力我是绝对的相信的,从他做事的风格我就可见一二。不过对于中国的酒桌的文化,我想也一定是博大精深的。

末了,布日古德告诉我关于荣彪的一些事情。当年荣彪出来打拳是因为她老婆得了肾衰竭,昂贵的医药费让他不得不跟着胖永讨口饭吃,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将命给搭了进去。

“他老婆后来呢?”

“哪里有什么后来?勉强熬了几个月,最后还是死了呗。”布日古德的话让我一阵唏嘘。

荣彪,一个名噪一时的拳手。想起当年雨中对战时的那张脸,我情不自禁的倒上一杯酒,对着空中遥遥一敬。不问强弱,他是个值得尊重的武者。

“荣彪还有一个儿子,叫荣建。”布日古德对我微微一笑,“或许咱们有时间可以一起去看看。”

好!我点头应允。我不知道我能为他儿子做点什么,不过我想总能做点什么。

布日古德走的时候阿旺正在专心致志的玩着一款类似cs的手机游戏。

“这个有什么意思,玩枪的话就得玩真家伙。”布日古德拍拍阿旺的肩膀,比了一个枪的手势。

“啊?”阿旺吓了一跳,“什么真家伙?”呆呆的看着布日古德。

“挖墙脚是吧?”我顶着酒意,立马站了起来,挡在阿旺的前面,宣示着对阿旺的主权,“拜拜了您乃!”

第六章 约战

五月十八号,距离我和柳雨熙的婚礼还有两天。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我忙于婚礼的准备。尽管柳雨熙的意思是一切从简,不过生活还是需要仪式感的,该有的,我希望都不能少。两年前的缺憾,我不能拖欠下去。对于这个女人,我所亏欠的是要我用一生来偿还吧?

如果一生不够的话,那就下辈子继续吧!

柳雨熙的父母终究答复说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他们都有了各自新的家庭和事业,在他们的心里,柳雨熙或许真的只是代表过去吧。看着柳雨熙珍藏的她父母那张泛黄的照片,我的心里都隐隐心痛。不管怎么说,他们不能回来的消息让柳雨熙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我劝慰了几次,可能我真的不会安慰人,反让柳雨熙红了眼眶。没事,柳雨熙看见我的手足无措反倒是劝慰起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早就习惯了,除了自己坚强起来,哪有什么其他办法呢。”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柳雨熙的话让我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对不起!我轻声喃喃,把柳雨熙拥入怀里,以后让我来成为你的依靠吧。紧紧的握住柳雨熙的手,“以后我们一起面对一切。”

抬头看了看我,柳雨熙的的脸上露出微笑:“嗯,有你在真好。”

正当我准备亲吻上柳雨熙的面颊时,房门“嘎吱”一声被推了开来。

“哎呀,打扰到你们了啊?”一个洪亮的声音带着调侃的味道,丝毫不见有半点抱歉的意思,“美女与野兽,让我这么一个老光棍有点接受不了呢。”

陆秉涛就这么倚靠在门口,嘴角上扬,目光灼灼,对着我们摆摆手。

“你才是野兽!”不同于柳雨熙的大红脸,我反应迅速,立刻骂了起来。我是太了解陆秉涛了,这小子真真的欠收拾,“一点规矩不懂?敲门不会吗?”

“得。”陆秉涛象征性的敲敲房门,“可以了吧,新郎官?”装作无奈的耸耸肩,“现在你是新郎官,你说啥就是啥。”

“可以你大爷!”我一时气结,若不是柳雨熙在旁边,我恨不能上去给他一顿老拳。

“你们聊。”柳雨熙捋了捋长发,红着脸,“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饭。”换做以前,柳雨熙早就羞臊的躲在我身后了,她真的坚强了好多好多。

“谢谢雨熙!哦,不,谢谢弟妹!”柳雨熙刚走,陆秉涛就走到我面前,盯着我一番打量,捏了捏我的肩膀,“老根说的没错,确实壮了一些。”

“你给我滚蛋!”我没好气的拍开陆秉涛那只企图捏我胳膊的那只手。

不过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终究是没有绷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狠狠锤了他胸口一拳,“丫挺的还知道死回来吗。”这一拳带上了一点劲道,我可不怕把他锤死。

“咦。”陆秉涛揉揉胸口,“看来真没放下功夫呢。”

“看见还在喘气的你,真好。”陆秉涛用力抱了抱我,“有一段时间我他妈都以为你挂了,害的爷们训练都没有心思,操!我就说嘛,我们家的烂木头哪那么容易去见马克思。”

虽然不亲兄弟,但我们师兄弟三个的感情绝不会比请兄弟差。陆秉涛的话让我心里一热,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福大命大,你给说点好的。”

陆秉涛的归来,让师傅也很高兴。难得的,批准我们两个喝两杯。不过,我们可喝了不止是两杯。师傅一开始还劝我们少喝点,后来实在劝不住,索性扔了一坛子桂花酒给我们,骂了句“喝死你们两个!”走开了。

久逢知己千杯少,我和陆秉涛谈不上知己,不过一开心这酒量到着实提高了不少。我将我这些年的境遇跟陆秉涛讲了讲,不过关于和陈志军的那些恩怨我保留了下来,不是我不能说,或者不愿说。只是我始终觉得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让好兄弟替我担忧。陆秉涛也给我说了说他这些年碰到的那些硬茬子对手。

喝了不少酒,我也聊了很多事情。甚至我手上的那些人命,我也说了一些。不过我说的平淡,他却听的睁大了双眼。他的性子比较跳脱,对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较强,可是听着我的叙述也不断的吸着冷气。甚至掀开我的衣服看了看我身上的刀疤。

“总以为我这些年已经够苦逼了。”陆秉涛摇摇头,“每天不是往死里操练就在地狱里挣扎,现在看来,你才是苦瓜结在苦藤上,真苦的一比。”

“或许老根也不比我好。”想到老根卧底在俄罗斯的那阵子,那也是刀尖上舞蹈的节奏。

“老根?”陆秉涛挑了挑眉,“他怎么了?”

想到老根敏感的身份,我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摇了摇头,“谁都不容易吧。”

见我不愿意说,陆秉涛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不是早就回来了么?现在死哪儿去了?”

“省城吧。”老根前两天就回来了,跟我打了个招呼就急忙赶去省城忙活荣彪那个案子的收尾工作了,也是为了我尽心尽力。

“哦。”酒虽然还有不少,但是菜已经基本完了,陆秉涛忽然一笑,“就是说这些年你的拳腿进步不少咯。”

“还行吧。”我明白陆秉涛的意思,迎上他的目光,“凑活着过吧,总之,目前还没有输过。”

目光相碰,我俩哈哈一笑。一个好的对手真是难寻。尤其是对我和陆秉涛而言。

“我一直认为正真的高手一定是国家培养的。”陆秉涛撇撇嘴,“科学的训练,科学的饮食才能有机会问鼎世界的巅峰。”

世界的巅峰么,小子的野心不小呢。

我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越是恶劣的环境却越是激发人潜在的能量。”对我自己,自信依然是我的法宝,哪怕对手已经站在了世界搏击的巅峰。

陆秉涛,世界排名第二又能怎么样?

“哈哈,就怕你是煮熟的鸭子嘴硬。”陆秉涛挑衅的用筷子敲敲我的杯子,“我可是真的好久没有碰到过像样的对手了。”

“我也是!”我毫不相让,“试试?”

我真的跃跃欲试。对搏击的喜爱激起我强大的欲望,我想陆秉涛应该也是一样的感受。

“就怕打坏你这凶巴巴的老脸。”陆秉涛故意摇了摇头,“那样新郎官可就不好看了。”

“你和我可不一样。”我哈哈一笑,毫不相让,讥笑道,“你叫什么‘玉面郎君’是吧?听名字跟个采花大盗似的,被我打破了相可不好。”

“那好。”陆秉涛对我的调侃不为所动,伸出右手,“等你婚礼之后可要让我见识见识你在俄罗斯学到的本事。”

握住陆秉涛的手:“一言为定!到时候可得护好你这张标致的小脸。”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下午三点,在师傅一再催促下我们才不舍的离开桌子。望着我们俩晕乎乎的状态,又是柳雨熙一个人收拾桌子,师傅对着我们又是一阵臭骂。

陆秉涛倒是奸猾,骂声中赶紧逃回了自己房间,还给我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我骂了句大爷,赶紧帮着收拾起来。柳雨熙倒是不让,让我回房间好好休息会。

下午的时候,阿旺来到了院子,带着他的小妹阿丽。

阿丽和他的哥哥阿旺很像,不过长得更加秀气娇小一些。白白瘦瘦的,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连衣裙。已然出落成一个大姑娘模样,估摸着再过两年定能长成一个小美人的样子。

虽然见过几次面,阿丽还是有些害羞,拎着两个小礼盒怯生生的递给我:“叔,您马上结婚了,给您带了点老家的茶叶。”

阿旺家里的条件我是再清楚不过的,平时连瓶可乐都舍不得买,说是流着给妹妹以后攒嫁妆。看着那包装精美盒子,想必一定也是花费不少了的。

“师傅,你别嫌弃啊。”阿旺憨憨一笑,笑容如这午后的阳光,给人温暖的感觉。

思量着如何还回去这个人情,我接过礼盒:“谢谢你们的心意。”

“不过以后可别叫我叔了,你这管我叫叔,管我老婆叫姐,有点乱辈分。”虽然我这几年确实长得有点显老。

阿丽给我说的小脸一红,有些结巴:“好的,叔,不,哥?”

“你看你。”柳雨熙推我一下,“阿丽,你想喝点啥?姐给你去拿。”

阿丽连忙摆摆手,表示不要。

阿旺是了解我性格的,来城市久了,他慢慢褪去了山里的那种青涩:“阿妹,我师傅就跟咱老家的亲叔一样,你不要这么拘束的。”

得,还是叔。随便你们吧。听着这个称呼,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从墙上的挂包里柳雨熙拿出一个红包,塞到了阿丽的手上:“姐姐也不知道给你买点啥?你看着给自己添置点。可不许不拿,我们这边的规矩兴这个。”

“哥?”阿丽有些为难的看着阿旺。

“给你就收下,你叔的大喜的日子可别触我霉头啊。”我佯装一怒。

看见阿旺点头,阿丽才收了下来。

阳光透过树干上的枝叶落在柳雨熙的的脸上。

看着柳雨熙脸上淡淡的笑容。

那一刻,很温暖。

第七章 婚礼

五月二十号清晨,温润的太阳懒懒的爬了起来,蔚蓝的天空上飘浮着几朵白云。有风,不大,但是送来的几分凉意沁人心脾。这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可是一想到这样一个日子迟到了整整两年,我心里就对柳雨熙充满了愧疚。

早早的起了床,我和柳雨熙将我们一家三口新拍的全家福挂了起来。市区里不给放鞭炮了,但是师傅还是买了一串电子鞭炮放了起来。那种带着音乐的电子鞭炮听着有些怪异,不过女儿和师傅,还有柳老爷子他们三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阿旺带着他的妹妹阿丽充当了我们婚礼这天的厨师,天不亮就去菜场买了一大堆菜赶了过来,一直就在厨房忙活着。老根和陆秉涛当起了我和柳雨熙婚礼的司仪,给我们按照中式的婚礼的礼仪和欧式婚礼的礼仪各走了一边流程。这两个司仪都是武夫子出生,哪里谈得上什么专业性,两人对着台本念居然也会漏词和抢词,磕磕绊绊的闹出不少笑话。不过我们倒是都不在乎这些,光顾着开心了。从早上到中午,这院子里的笑声就没有断过。尤其是柳雨熙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十一点半,大家伙围坐在一起吃饭。老根和陆秉涛两人比谁都话多。一会让我们喝交杯酒,一会让我和柳雨熙亲个嘴。师傅也难得的没有教训他们,反倒是跟着大家一起傻呵呵的笑。柳老爷子心疼孙女,一个劲的给大伙劝酒,可倒是没有人听他的。

“洞房么,我们就不闹了。你们俩娃都有了,闹着也没啥意思。不过这亲嘴一个我今天倒是一定要看看。”陆秉涛朝我挤挤眼睛。

“就是。”老根跟着吆喝,“我得瞧瞧这如花似玉的大美女怎么下得去嘴亲这段木头。”

“师傅,来一个呗。”阿旺做菜忙的一身油腻,此刻也兴奋的哇哇叫起来。

柳雨熙看了看我,一脸娇羞。

“恭敬不如从命!”我心中一乐,我是真无所谓,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站起身对大家施了一个抱拳礼,看了看精心打扮的柳雨熙。

牵着柳雨熙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在那柔软的双唇的轻轻一吻。柳雨熙那长长睫毛今天格外的动人,两颊瞬间就红了。不胜娇羞的温柔真的很动人!

“哎!”陆秉涛深深叹了一口气,“美女还是美女,就是这个新郎有点煞风景,不好看,不好看。”

“可不。”老根捋起袖子朝我看了看,“我都觉得这份子钱白出了。对这新郎不满意能不能退一半份子钱?”

“就是,得退一半啊!雨熙那一半咱不要了,木头这一半得退回来。小伙子越长越磕碜。”

总算师傅是疼爱我的,抄起筷子给每人脑袋上一人一下:“这酒关不死你们的嘴。”

然而这两人倒并没有被师傅给吓退,吐了吐舌头,满嘴跑的火车没停,飞机都开了起来。

牵着我的手,柳雨熙望着我,淡淡一笑。

我知道,她挺喜欢这样的感觉的。她从小跟着爷爷两个人生活,这样的大家庭是她最向往的。

酒,是薄酒。菜,是家常菜。情,却是暖暖的温情。

如此简单的婚礼可能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形式,我也问过柳雨熙是不是太简单了。她只告诉我“有情饮水饱,一家人团聚比什么都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吃完午饭,柳雨熙还准备帮着收拾桌子,被阿丽给拦了下来。“春宵一刻值千金。”阿丽嘿嘿一笑,来了这么一句。弄得柳雨熙脸色发烫。现在的孩子真的早熟,我也惊诧的摇了摇头。不过这大中午的就春宵一刻?姑娘,你也太看得起叔叔这脸皮的厚度了。

老根和陆秉涛喝的有点大,早早回房间睡觉去了。他们一走,感觉世界都安静了。师傅和柳老爷子带着娃娃出去逛街了。阿旺和阿丽忙了一会,也回家去了。今天他们倒是真的辛苦了。我这小徒弟对师傅可真没的说的。

搬出两张躺椅搬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就这么和柳雨熙手牵手躺在的树下。

微风习习,斑驳的阳光懒懒的洒在身上。岁月静好,一生相守就是如此吧。

看了看身边的佳人,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倒不似今天这么圆满的气氛。黑暗,压抑,血光。我记不得梦里的具体情节。不过我醒来时候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了。

柳雨熙说我脸白的有些吓人,问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我摆摆手,表示没事。是没事吧?回来之后,噩梦伴着我很久了。不过牵着柳雨熙的那只手我一直没有松开。

管他如何,我是不愿再放手了!

天色微暗的时候,萧扬派人送来了他给我准备的礼物。其实我倒是想过把萧扬请过来,不过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主要是柳雨熙和师傅不愿意我再有比较复杂的社会关系。何况我和萧扬之间也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吧。

可是收到朋友的祝福,我还是很高兴的。

精美的礼盒外附着一张信笺。娟秀的小字写着这么一段话:“祝福你找到了那个可以陪你漫步云端的姑娘,要幸福哦!”

想到那个娇小的身影,我情不自禁的会心一笑,有朋友真好。

礼物应该是林佳挑选的,因为在我的观念里萧扬的审美可能跟我在一个水平线上,哪里能挑出这么精美的一条项链。

太贵重了吧。柳雨熙的眼神里我能看得出她很喜欢,可是她还是把项链递到了我面前,“咱们还是还回去吧,这也太贵重了。”

“喜欢吗?”接过盒子,看了看吊牌的价格,我也暗暗咋舌。萧扬这家伙真是舍得!不过这豆丁大小的一个小坠子能值好几万么?我想不明白。

抿着嘴,柳雨熙摇了摇头。

“礼物是别人精心挑选的,咱们这么还回去伤人家感情。下次找个机会送一份差不多价值的礼物回去,你看怎么样?”说道礼物,我真的还欠萧扬林佳一份呢。找个机会一并给了吧。可是挑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到着实让我头疼呢。管他呢,以后再想吧。

“那好吧。”柳雨熙望着盒子里的项链也透露着期待。

我帮你戴上。

精致的妆容配上一条璀璨夺目的项链,柳雨熙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好看吗?”

“美!”她的欢喜带动着我的欢喜,我刮了刮柳雨熙的那漂亮的小鼻子。

柳雨熙为这个家庭付出的太多了,眼角的甚至早早爬上了细纹。我好久没有看见她这种小女人的状态了。瞧着她蹦来蹦去的样子,我好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晚餐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怎么喝酒。师傅握着柳老爷子的手,又开始不断的回忆往昔。老根和陆秉涛忙着逗我女儿玩。不过我女儿的一泡尿吓得陆秉涛立马把我女儿扔到了我的身上:“你闺女看着挺可爱,没想到也是个炸弹。”

趁着柳雨熙给女儿换尿布,陆秉涛回去换裤子的的时间,老根坐到了我身边。

“新婚快乐!”老根拍拍我的肩膀,“你以前的事情我这两天忙的都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布日古德也告诉了我荣彪案子的最新进展。

谢谢!兄弟之间或许真没有太多的客套。我举起酒杯,轻轻一碰。

“下次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老根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啊?”我看了看老根。

“嘿。”老根笑了笑,“开玩笑的。”

我能感觉到老根的话不是一句玩笑。他又有新的任务了吗?

“不去行不行?”

“不去你养我啊?”老根捏了捏我的脸,“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别瞎折腾了。”

“下一次,可不一定就有‘疯狗’去救你了。”我声音很小,只有老根一个人能听见,“别总以为你是超人,能够拯救世界呢。”

“嘿,我可不是超人,也没指望过能拯救世界。”老根一口干掉杯中剩余的酒,“我只想坚守我自己的正义而已。”

“非走不可?”我不再多说。

老根默默点点头,“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的坚持吧。”

“保重。”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坚持的,对于老根的坚持,我希望多年以后不会因此而后悔,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陆秉涛回来后,老根又开始嘻嘻哈哈的跟他打起屁来。

一切似乎岁月静好。

管他以后呢,珍惜好当下吧!

给自己满上整整一杯酒,我走到老根陆秉涛中间:“今天兄弟我结婚,咱们不醉不归。”

看着我莫名其妙而来的兴致,陆秉涛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跟着老根站了起来:“今天就把你喝的入不了洞房,看你还敢嘚瑟!”

“雨熙,你可不要怪我和涛子。是这烂木头自找的。”老根哈哈一笑。

喝吧!杯中的酒我一饮而尽。

新婚快乐!这一杯我敬自己!

第八章 较量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需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这首苏轼的《行香子》,是挂在师傅书房的一幅行书。

老根离开了,我不知道这回去是哪里,也没有问,他有他的纪律。走的时候,老根交给师傅一张银行卡,表情有些严肃,郑重的给师傅道了别。师傅关切问了几句,老根只是摆摆手,仍旧没有多说。然后师傅的神情就一直有些落寞,嘴里碎碎念叨着那句“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师傅转过来问我们老根的情况,我们也只是摇摇头。摸了摸我女儿的脑袋,师傅叹了口气:“你们都长大了。”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

看着师傅回屋时佝偻的背影,我发现陆秉涛的眼睛有些发红。

“几时归来,作个闲人。”老根,保重!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的路,或坦荡,或崎岖。作为兄弟,只有祝福你一路顺风。

“有时间么?”陆秉涛晃晃脑袋,“咱们两个玩一会?”

“好。”我点点头。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曾经我和陆秉涛不知在这样的天气面切磋了多少次。犹记得少年时我们俩都是那种不服输的性子,常常互相揍的鼻青脸肿,只有在师傅喊停了才会停手。有时火气上来了,两人还会骂上一通。不过在师傅的柳条鞭策下,我俩总归会闭上嘴。

活动了一下关节,戴上拳套,陆秉涛对我笑了笑:“不要有压力,我会手下留情的。”

现在的资讯很发达,陆秉涛这样世界知名拳手的比赛录像很轻松就能找到。我看过他几乎所有的比赛录像。如今的他,技术已经十分的全面,心理素质也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我从录像中找不出他还有什么破绽。不过我会认输么?当然不会!搏击的魅力就在于,输赢一定得是打过才能见分晓。

想着他世界排名第二的名号,我隐隐有些兴奋。

“你不要在我这里折戟沉沙才好。”碰了碰拳,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如果阿奇看到我和陆秉涛在打拳,他一定会很兴奋吧。我的思绪此时有些飘远。

“砰!”一记前手的刺拳重重的顶在了我的前额上,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跟我打你还走神,找打啊?”陆秉涛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等我重新准备好。

“嘿。”我定了定神,好快的速度。我却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擦擦前额,“如果就是这种力道的话我觉得你可能会输的很难看哦。”

紧了紧拳头,这小子可不是一般人,我可不能大意了。

“呸。”陆秉涛又塞过来一记后手。这一拳势大力沉,教科书一般的拧腰转胯,力达拳锋,“我看你也就是嘴硬而已。”

出拳如龙!面对这样的一拳,我也不敢硬撼。一个侧身,跄跄避开。不过,陆秉涛可不是街边随便的烂鱼臭虾,这样的一个机会他怎么会放过。一个中扫,狠狠扫在了我的胳膊上。

胫骨接触胳膊的那一刻,宛如一根铁棒重重的扫了上去。我的左臂瞬间感到一阵针扎般的疼痛。然而,不等我做出反应,陆秉涛的拳头如暴风骤雨压了上来。这样的速度和力量,让我的身子仿若风雨中的小舟,飘摇不定,好像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双手护着头,不断的后退移动,我企图摆脱陆秉涛的攻击范围。陆秉涛却没有给我这样一个机会,灵活的步伐比我要快上不少,让我无法跳出战圈。

这就是世界巅峰的水平么?果然名不虚传。两肋挨了好几下重击,如果不是我的抗击打还凑活着,刚才可能就趴下了。

我会输么?牙齿一咬,用额头生生挨了一下陆秉涛的摆拳,我的左手摆拳也勾到了陆秉涛的肋骨上。

我的拳头力量也不小吧?我可不是专门过来挨揍的。我可是“地狱”出来的呢!

看着陆秉涛拧紧的眉头,中断了的攻击,我知道我反击的时刻来了。

呼喝一声,我的左腿高扫直接上头。我左腿的力量丝毫不比我右腿差,但出腿的速度确实要比我的右腿快多了。

陆秉涛的呼吸有些紊乱,刚才的那一击让他一时有些懵。搏击就是这样,场上的局面瞬息万变,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擂台上,没有谁是永远的王者。

本能的,陆秉涛举起双臂来防守我的这一腿。“哼!”陆秉涛往后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我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停了下来:“总算让爷们能喘口气了。”不是我不愿追击,而是高频率的输出和挨了多下的重击让我的体能居然很快的到达了瓶颈。大口的喘着气,我缓和了一下。

“你丫是怪物吧,你的拳腿怎么会这么重?”陆秉涛也没有着急进攻,慢慢移动着脚下的步伐,“大爷的,还以为收拾你不会超过三分钟呢,看来是有点低估你了呢。”

深深呼吸一口,我舔舔微微发干的嘴唇,其他的不说,就体能而言,现在的陆秉涛一定是强过我的,不过我可不会服输:“也没有很重吧,我才使了两三层的力气。这都受不了,那你可要小心了。”

“臭不要脸的!”陆秉涛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看来今天不把你打服你是会一直死犟的底的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来来!”摆好架势,我是一点不让。

“好!”陆秉涛后手凶猛依旧,破风之势如战神出世,势不可挡。

来的好!这一次,我有了准备。身子一侧后腿一击低扫“啪”的一闷响,扫在了陆秉涛的前腿上。只见陆秉涛的身形一歪,那沙包一般的拳头擦着我的头皮打了出去。不过世界第二的排名到底是顶尖的水平,陆秉涛并没有慌张,脚下轻巧的一个转身,将全身的力量化作一个后蹬,“咚”的一下踢在了我的胸口。

这一腿像极了电影了花哨的腿法,不过挨上这一腿的我确是浑身气血的翻涌。正规军和我这种野路子到底不一样,陆秉涛这种临危的变化和淡定超越我之前碰到的所有对手。

厉害!我双眉一皱,来不及多想,赶紧稳住身形,一个正蹬踢开了陆秉涛。这回如果再被他打一个追身的连续进攻,我可能就彻底歇菜翻不了身了。

“有两下子嘛。”忍不住还是揉了揉胸口。贱人居然用这么大的力,真疼死我了。

“刚刚开始呢。”陆秉涛咧嘴一笑,“不过你也不差。”

嘿,我就只是不差嘛?我一个跃步跳了过去,矮身晃过陆秉涛的后手,我左手的拳头如同炮弹重重的砸在陆秉涛的胳膊上。只见他的胳膊一抖,一个明晃晃的空挡显露出来。哼,我没有留手,右手尖刀一样扎了进去,直扑他的面门。这一拳打实了,陆秉涛非趴下不可。不过陆秉涛一个后仰踉跄的避了过去。

或许杂草一般成长的我后期没有系统的训练,但我确是在生死间悟出的武术之道。我也会有我自己的骄傲。认输,不存在的,管他是谁!

不错啊!我忍不住心中暗赞一声。不过我的腿确是没有停下,我小腿胫骨踢上他大腿的脆响在这院子里听的清清楚楚。

“好小子。”陆秉涛没有再退,稳住身形后他的拳头妄图破开我的攻势。

可是我岂会如此轻易的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用胳膊顶住他的拳头,照旧腿开路。

陆秉涛没想到我居然会跟他硬刚下去,但是他的火气也被打了出来,当下也不退让,跟我拳来腿往的互换起来。

此时的我们,像极了小时候斗气的场景。放开拳腿互不相让。

他的每一下攻击都如同是铁锤的重击,闷闷作响也痛的我头皮有些炸。他不退让我也就硬是咬着牙坚持着。他出腿,我就出拳,他出拳我就出腿。妈的,能坚持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没准下一秒就会疼的趴下,不过这一秒我可不会认输,干就完了!

“咚!”我的低扫迎上了小时候陆秉涛的低扫,两个胫骨的碰撞疼的我浑身汗毛炸起。

这一下,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一切的动作。我扶着小腿往后退了好几步,陆秉涛则直接捂着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我恶狠狠的喊道:“你不知道喊停啊。”

我龇牙咧嘴的搓着小腿:“你怎么不喊。”

“你大爷!”

“你大爷的!”

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阳光依旧,微风柔和。

师傅早就出来看我们切磋了,瞧着我们两人此刻狼狈的模样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口。

“老爷子,你怎么不给我喊一个停呢。”陆秉涛忍不住抱怨起师傅来。陆秉涛的话让我有些怀念师傅的那根小柳条。

“你们都长大了,我可管不了了。”师傅的神情有些萧索,“你们都长大了啊。”师傅的嘴里轻轻的叨叨,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

“师傅老了?”看着师傅消瘦的身影,陆秉涛转过脸问我。

“老了吧。”我点点头。

“你现在练得不错。”陆秉涛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过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还是你回去好好修炼吧,不然下次可没这么容易爬起来。”我尝试着直起腰身,发现还真是有点难。

揉揉胳膊和大腿上的肌肉,这种酸胀可能会连续好几天吧。

第九章 辣手

陆秉涛的实力目前来说应该是和我在伯仲之间。一场常规比赛,谁都有获胜的可能。在擂台上,按照自由搏击的规则,三个回合时间,我可能点数会落败,我的体能相较于体制内的涛子来说还是短板的。但如果是小黑屋的规则,生死由命的话,我可能胜面会大涛子一些。毕竟双手粘满鲜血的我肯定会比他更加的狠辣与无情,捕捉战机也会更加的敏锐。不过,我会对陆秉涛下重手吗?嘿,永远都不会吧。

陆秉涛匆匆赶回国家队了。他告诉我下面他的训练会更加密集和变态,因为他的目标是取得世界第一的位置。那个“冠军”的称号可不是喊两句口号就能得到的。走之前,我陪着陆秉涛喝了一顿大酒,两人都吐的一塌糊涂,醒来的时候脑袋跟裂开一样,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减少我对兄弟离别时的那种感伤。

生活继续着平淡,小店的生意占据了我生活的一大部分。灶台边操持的我偶尔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知道昨天的记忆是梦还是当下正处在一个梦境当中。不过,不管如何,我享受当下。

看了看墙上的钟,我又给阿旺打了一个电话,还是关机。十点半了,阿旺还没有到店里来。这之前,阿旺从来没有迟到过。我有些心神不宁。考虑着是不是关掉店门出去找一圈。

“师傅,我来晚了。”正当我准备出门的时候,灰头土脸的阿旺进门来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跟我打了声招呼。那件发白的汗衫领口被撕了好大一道口子,嘴角残留着一丝尚未擦干净的血迹,眼睛也肿了一只,“我马上换上衣服开工。”

“怎么了?”以我的经验,这明显的跟人争执过了,而且还肯定吃了点亏。我拦住阿旺,指了指他撕破的衣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阿旺看了我一眼,低下头,迅速的换上围裙,“还有一会就要上客了,我先去厨房准备一下。”

“等会。”我拿张餐巾纸擦掉了阿旺嘴角残留的血渍,“真没事?”

内心里,我早把阿旺当成自己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小兄弟,他有什么事情我都会替他担着。但是阿旺毕竟也是一个成年人,很多事情有着自己的认知和看法。有些东西他不愿意说的话,我倒是不好强行介入的。所以我只是又问了问。

“没事。”阿旺还是摇了摇头,瞥了我一眼,“师傅,真没事。”

“躲这呢?”阿旺的极力否认被这么一句话给生生打断,屋子的光线被门口的四个身影给挡了个严实。为首的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质背心,故意露出胸口那团花哨的龙形纹身。这样的天气里,穿这么一件皮背心不知道他热不热。

“我早就说了,你往哪跑?”背心青年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我的小店,咂砸嘴,“蔓步人生,还他妈挺文艺呢。”他身后的另外三人则盯着我和阿旺嘿嘿冷笑。

“我们有话出去说。”阿旺小心的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师傅,对不起。”

我不知道阿旺着句“对不起”是觉着把麻烦带到店里了,还是对我说谎了。不过我都不在意这些,拍拍他的肩膀:“哪来那么多‘对不起’,我觉着你挺好的。”

“干嘛出去啊,这小店不错啊。”背心青年拖了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在我面前坐了下来,“你是老板吧?”他指了指我,“给爷们把酒菜备好,什么拿手菜,特色菜都给我整上来,哥几个饿了。”

按住了阿旺的肩膀,我挡在他身前:“菜单墙上就有,各位吃什么请点菜。”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站在阿旺前面,更何况瞧着这四位的尊容不像什么好人。

“呦。这妞不错。”其中一个戴着耳环的青年取下了我挂在墙上的柳雨熙的照片递到了背心青年的手上,“这身材可比那个小女孩劲爆多了。”说着还淫笑两声,露出两颗龅牙。

“嗨,不错呀。”背心青年看着柳雨熙的照片一咧嘴,“你女人?”

我皱皱眉头,没说话。柳雨熙的照片被随便摘下来让我有些恼怒。我打量了一番这四个人的身材,有点担心这样的小身板经不经得起我一拳一腿,“麻烦将照片挂回去。”

从他们的对话里,我大致猜出了他们冲突的原因,看了看阿旺。问道:“阿丽在哪儿呢,没事吧?”

“没事。”阿旺往前走了两步,看了我一眼,跟我并肩站在了一起,“我送她回家了。”阿旺的动作很爷们,起码不怂,让我打心底里更喜欢了几分。

“哦。”我点点头,对阿旺笑了笑,“那就好。”

“我说,那个谁,去把这妞喊过来陪兄弟们喝一杯。”背心青年指了指柳雨熙的相片,对我说道。

我长的不算面善,甚至这些年面相越发的有些凶恶,平常百姓很少有敢直视我眼睛的。我不知道这背心青年哪里来的勇气这么跟我说话的。或许觉着他们四个人打斗起来胜算比较大?我冷冷一笑,仍旧没有开口。

“放心,我们陪酒的钱一分不会少。”说着他从口袋里甩出几张钞票在我眼前晃了晃。

“找你妈陪去。”柳雨熙被侮辱让阿旺脖子一红,若不是我按住他的肩膀只怕已经挥拳冲了上去。虽然我没开口,但心里挺开心,柳雨熙真没白疼阿旺这小子。

“嘿,看来早上你被削的还不够。”背心青年脸色一变,站了起来,指着阿旺,“怎么着,继续英雄救美?实话跟你说,就你妹那柴火妞,没啥可摸的。”

“摸你妈去。”阿旺在我面前从来不说脏话,此刻的他脱口而出,倒是真急眼了。

说实话,相比阿旺平时憨憨的样子,愤怒时的阿旺更符合我的审美!

“麻烦你把照片放下。”盯着背心青年,我的脸色也逐渐冷了下来。挂在店里的照片每一张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艺术照,我可不想有什么损坏。

眼神的对视,让背心青年下意识的避开了我的目光,“你想跟他一样找事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他身后面的三个依靠。

是吧,你们有四个人呢,而我们只有两个人。我冷冷一笑,舌头舔了一下牙齿。

“麻烦你把照片放下!”我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我往前走了两步,语气也加重一些。

“干嘛?”看着我的靠近,背心青年立刻显得有些紧张,本能的,他身子一下子绷得很紧。

紧张了?正常的!人遇到危险时他的身体防御机制都会做出这样的表现。

我轻轻的伸出手,从阿雄手上拿过柳雨熙的照片挂回了墙上。

“如果你们不点菜吃饭的话,请让让。饭点了,我们要开门迎客了。”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我努力的吐出一口浊气。照片里柳雨熙的笑容温暖,想到那个女人,还是算了吧。

“干你娘。”一个寸头看见我松了下来,觉得我是害怕了,立刻冲了上来,“你谁啊?雄哥跟你说的话当耳边风呢!”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见好就收的。迎难而上他不会,欺软怕硬他最在行。

其他两个人也见势围了上来,没有动手,但气势汹汹。

阿旺倒是不孬,立刻跟着站到了我的身边。

“确定的要在这闹吗?”我盯着雄哥的眼睛。

雄哥被我盯的没敢说话,倒是那个戴耳环的先动上手了,上来准备推我。

很好!我本来就不擅长隐忍自己的情绪,此刻,更是有了一个发泄的理由。既然你们喜欢挑事,我成全你们。

“那请稍等一下。”我一个侧身,避开耳环青年的双手,穿过他们四人,径直走到门口,“呼啦”一下子把卷帘门给拉了下来。

关门打狗吧!空气瞬间如同凝固了一样。在场的每一人都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做。

目光扫过在场的四个青年,我轻声说道:“好的,可以开始你们的表演了。”

阿旺被我的做法吓了一跳,不过短暂的愣神之后他迅速的摆出一个漏洞百出的拳架,来到了我的身边,要跟我共同进退。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想知道你们是谁。我给过你们机会,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我耸耸肩膀,眼神一凝,“阿旺,你不是想知道我能一次打几个么?今天满足你欲望。”

“你他妈的少装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的话终究让阿雄忍不住骂了起来,然而他的尾音还没有结束一个拳头就贴在了他的脸上。只听见他微微“嗯”了一声,整个身子就趴了下去。我没有发全力,但阿雄高耸的鼻梁彻底凹了下去。

嘿,酸爽么?我冷冷一笑。手脚却没有停下。一记左手勾拳稳稳的贴上其中一人的肋骨,身子一个滑步,胯部的一个抖动,飞膝撞上另一个青年的小腹。

五秒,也许只有三秒。虽然时间很短,但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这两个青年一个肋骨断了,另一个可能更惨,内脏受到了重创,搞不好还会尿血。精准高效的打击让站在我身边的阿旺惊呆了。

看着那个傻傻站着戴耳环的青年,我冷冷一哼。我收住了大半的力道,但这帮人仍旧不堪一击。他们不是陆秉涛,而我也没有戴拳套。

“你不要过来。”耳环青年恐惧的看着我,却不忘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个啤酒瓶。

一步,两步,三步。我慢慢的走向这个青年,看着他张大的嘴巴,后退时放大的瞳孔。莫名的,一阵快感充斥着全身。我讨厌男人戴耳环,我要把那恶心的耳环给揪下来。此时的我,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师傅!”阿旺大声的叫了起来,用力拉了我的胳膊一下,“够了,师傅。”

看了阿旺一眼,阿旺也被我此时的眼神吓得退了一步。可他还是抓紧了我,“师傅,够了。”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看着那个耳环青年,我点点头,“你真的好运。”

阿雄捂着鼻子,满脸的鲜血站了起来,而另外两人则依然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满脸的痛苦。

“你等着。”阿雄的话说的含糊不清,不过那几个字我还是听明白了。

等什么?我的声音突然高了一度。

耳环青年扶着阿雄,拉拉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不过阿雄显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在我的店里没出去,他竟然还敢威胁我。而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请你告诉我,我要等什么?”我的声音里带着情绪。在地狱的时候,只要我像这样说话,所有的拳手都会距离我远远地,因为这时候招惹上我可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一切阿雄并不知道。

推开耳环青年的手,阿雄指着我的脸:“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

“你是谁?”我问的很平常,但是我的低扫却没有想和阿雄攀亲戚的意思。胫骨踢上他膝盖关节的连接处。阿雄整个人跪了下来,而我又一脚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膝盖上。

我没踩断,不过阿雄的还是撕心裂肺的嚎了起来。这么大的嘶吼,即使关着门,外面的路人应该也听的很清楚吧。

“我真不关心你是谁。不过不要再来惹我了好吗?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的脾气不好。”我扯住阿雄的头发,对着那张满脸是血的面孔认认真真的说道。

“呜呜,”阿雄强忍着疼痛,他再不敢看我的脸,一个劲的点头,“好!好!”

“那就好。”我拍拍阿雄的脸,“饭点了,我要开门迎客了,就不送你们了。”

这世上永远有那么一种人,以欺负着弱小的人来显示自己的威武,可当他们碰上比他们凶恶十倍的人,他们就会乖乖的认怂。而我,是比他们凶恶一百倍的存在吧。

今天的生意和往常一样的红火,只是阿旺沉默了很多,偶尔看我的眼神还很躲闪。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去解释什么。去教阿旺跟我一样以暴制暴?这真的不好。

还好,在送走今天走后一波客人之后,阿旺来到了我的面前,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怯生生的说道:“师傅,谢谢你。”

“没事,是我谢谢你。”我望了望照片里柳雨熙那甜甜的微笑。

第十章 算命

几天的时间,阿旺逐渐恢复曾经的模样,在店里的时候话又开始多了起来,对我又开始师傅长,师傅短的叫唤。毕竟是少年心性,哪里有那么深的城府,尤其是我对阿旺一直都是真心相待。有时候他依然把我当成服务员使唤,不过闲暇聊天的时候关于我身上的问题越发的多了起来。我也捡了些无关痛痒正能量的对阿旺说一说。但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我拳腿的功夫。他说,我那天真的太帅了,比电影里面的动作还劲爆,就是表情太狰狞,像是影视剧里的大反派。难怪他妹妹阿丽一直说看着我害怕,还求着我教他两招。

阿旺说的不错,照镜子的时候,我有时候甚至也被自己的表情吓到。可我也没有办法,相由心生,不知不觉我就长成了这样,总难不成去一趟韩国,整成一个电影的小鲜肉回来?想到那些雌雄难辨的俊美少年,我一阵鸡皮疙瘩。

“我就要去美国了。”阿奇点上一根超大的雪茄,示意我,“古巴好货,你真不来点?”

“不了。”我摆摆手。自从和陆秉涛试过手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抽烟了,酒以后也得少喝。自律是一个拳手成长最基本的要素。不知不觉,我每晚的训练量也增加了近一倍。可能还是我骨子里的那种不服输的性格造成的吧,根子里我还当自己是一个拳手,身上存在的不足之处想要尽快的弥补回来。增加了一倍得训练量每天都释放着我每一块肌肉的力量,让我的每一根毛孔都痛苦并且快乐着。

“既然决定平淡安逸的在这个小城过你的一生,那你何必还要过得像一个苦行僧一般呢。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及时行乐’。你的心中多少还留着些不甘心吧?”美美的呼出一口烟,阿奇似笑非笑的看看我,“我非常喜欢你们这个江边的小城,像是一个恬淡的少女,处处让人留恋。美食,美景还有美人。”对我眨眨眼睛,阿奇露出一个你懂得表情,“可就是因为太舒适了,我得赶紧离开。不然,我都可能忘了这次来中国的目的了,搞不好再待下去,我都想娶个中国女人定居下来了,哈哈。”

“看来这次的中国之行是很顺利了。”往嘴里我塞了满满一口菜,回味着阿奇的话,我是不甘心现在的生活吗?现在我明明生活的很开心!我很喜欢现在的日子!我努力甩甩脑袋,尽量不让自己继续乱想下去。

“算是吧。”我没有陪阿奇喝酒,不过阿奇自斟自饮似乎也怡然自得,微微泛红的脸上挂着笑容,“距离我的设想还有一点点差距,不过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能做到今天这样,我也算是很满足了。剩下的,就看以后慢慢的运作了。”

“祝贺你。”我用杯子里的茶和阿奇碰了一下。

“你知道吗,疯狗,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的不同寻常。”阿奇晃晃脑袋,他还是习惯称呼我为疯狗,而我也听得有些习惯了,“你知道你哪里最特别么?”

“嗯?哪里?”我有些好奇。虽然少年时我有一段时间也觉得自己是个帅哥的胚子,张开了一定是金城武那般的帅哥,但是后来我还是清楚的认识到我不过就是个扎在人堆里很难再看第二眼的那种人。所以,我的不寻常一定不是我的样貌了。

指了指我的眼睛:“这里。”阿奇咪了一口酒,“你有着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你是指我的单眼皮?很多中国人都和我一样,这没什么特殊的。”刚和阿奇接触的时候我还在地狱里面做着杂工,那时候我可没有如今这凶巴巴的眼神。

“当然不是。”阿奇熟练的夹了口菜,仔细的嚼了嚼,“你们这小店里的菜很棒啊。”舔舔嘴唇,“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也可以把它当成一种感觉。就是透过你的眼睛我能看到这黑色瞳仁后面的力量。”

“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嚼了一口脆黄瓜我笑了笑,阿奇这种经历过风浪的家伙居然也信这一套,“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有算命这一特殊的技能,你知道,在中国有些人会以看相算命为职业的。”

见我不相信,阿奇也不恼,而是继续说下去。告诉我他相信这个世界的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推手,把控着每个人的命运。不管他们在哪里做着什么,所有人终将回归到自己的宿命里。

“就像成吉思汗的铁骑,注定要给世界的历史留下光辉的一页。”阿奇说的兴起,撸起袖子,露出毛茸茸的两条胳膊。

“对于被他征服的那些国家和民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没有想到居然能和阿奇聊起历史。虽然历史书上将成吉思汗写成统一蒙古,横扫域内的大英雄,说他促进了民族的融合,文化的传播,生产力的发展。可是大家都能想象那些被他征服的民族是如何悲惨的下场。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命运的力量。”阿奇脸上露出自豪。我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其实是在说他自己吧,“每个人最终一定会归属他应有的使命。”

“看来你就是那位顺应历史洪流下的阿奇先生。”我调侃了一句。

“哈哈,希望如此。”阿奇的手用力拍拍我的肩膀,“当下的世界地下拳坛混乱无比。可是其中却深藏着巨大的宝藏,我跟你说过的,我毕生的希望就是将这样一个地下世界给整合起来。”

“曾经我失败过一次。不过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把握住机会的。”阿奇说的一本正经,眼神笃定。

“希望你能成功!”以茶代酒,酒杯轻轻一碰。

让世界的地下黑拳成为一个组织或者系统,说真的,我不信阿奇能成功。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不一样的风俗民情,每一场的黑拳比赛都有着各自的相关利益。光是调和这些利益之间的矛盾恐怕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原本,我希望你能参与进来。”阿奇看了看墙上柳雨熙的照片又瞧瞧我,“不过,算了。人各有志,我能理解你。”

“你认识陈志军是吗?”阿奇的话锋一转,似乎说的漫不经心,可我却看出他是故意引出这个人的。我知道阿奇这次来国内接触的就是陈志军。他在中国的布局,可能就需要陈志军的帮助。

是陈志军让阿奇来试探我的么?我难免想的会有些多。

一直以来,陈志军是我最不想提起的一个人。不算是刻意的回避,只是每每听人念叨这个名字就莫名的心烦。很多个夜里的噩梦都与此人相关,是他成了我的噩梦,还是噩梦给了我这样的一种感觉,我真不好说。但此人的确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世界好小!”可能看出我脸色的变化,阿奇很快转移了话题。我本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一笑泯恩仇我是做不到的,能互不打扰的生活已经是我的极限。我特别害怕阿奇会做一个中间人,撮合我和陈志军见面或者其他什么的,那样我可能会忍不住对阿奇也横眉相向。还好,阿奇没有那么做。

我有些意兴阑珊,跟着阿奇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直到阿奇离开,我的脸色可能都不太好。有些东西,并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阿奇离开没有多久,萧扬又来到了我小店。这段时间,萧扬来的很少了,他一直都很忙。听说现在很多生意已经转移到国外了,萧扬和他前妻最近也似乎闹着幺蛾子。倒是林佳,空暇时间比较多,还是经常带着小姐妹光顾我的小破店,也不嫌弃我这犄角旮旯的小店根本不配她那身时尚的穿搭。

“跟我出去一趟。”进了店门,萧扬也不管椅子是不是擦过了直接坐了下去。

“去哪?”刚刚收拾完桌子,我的手上还满是油腻。

“去了就知道。”萧扬看我还在犹豫,直接一把扯掉我身上的围裙,“放心,不会把你给卖了。”

我只得跟阿旺打了声招呼,钻进了萧扬的车里。阿旺也习惯了我这个甩手掌柜,对我挥手告别,让我注意安全。

“我们这是去哪儿呀?”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农田,我知道我们这是要出城了,“这要是晚上不回来我可得跟家里说一声。”

“得,成了家果然就不一样了啊。”萧扬递给我一根烟。

“谢谢,戒了。”我摆摆手拒绝。

“戒了?”萧扬先是一脸不可思议,随后哈哈一笑,“我越来越佩服你老婆了,把疯狗都能给驯服了。”

我想解释,想想还是算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前面就到z市了吧?”

“嗯。”前方的山越来越多了起来,车子在山路上平稳而高速的行驶着。

“木头,你说这世界有命运这么一说么?”萧扬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啊?”一天内连续两人跟我谈到命运。“你相信命运?”我打量着萧扬。在我的印象里萧扬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自己打拼得来的,我觉得他不会是那种迷信的人。

“不信。”萧扬回答的很果断,“不过不妨碍我们听人家给算一算。”

“我们是去算命的?”我有些不可思议。

“对!”萧扬肯定的点点头。

车子在山间的一条小道上停了下来,长长的石阶尽头隐约能看见一座道观。

“兼听则明,多听一些总归没啥坏处的。”萧扬推开车门下了车。

“那咱们就看一看?”命运,真的可以算出来?我居然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

第十一章 妖道

z市毗邻y市,这几年随着国家经济的腾飞有着日新月异的发展。虽然z市也是一座古城,但城区里面的名胜古迹已经难觅踪迹,换成了一座座大厦拔地而起。不过好在郊区的开发没有那么快,不少的庙宇道观还是保留了下来。

我们去的这间道观距离z市市区有着四五十公里的距离,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山的海拔不高,坡度也很平缓,种满了当地的茶叶和果树。拾阶而上,苍山间葱葱郁郁的一片,凉风习习,树叶婆娑,别有一番景致。

道观不大,前后也就十多间屋子。撇开道士住宿修习的地方,正真能瞧出道观的也就一大殿和两间偏殿。大殿也不大,不过好在收拾的整齐干净。屋顶吊着盘香,中间供奉着真武大帝和各路我说不上名字的神仙,三个果盘放着当下的时鲜水果。

观的道士应该不多,偶尔碰到的三五个道士看见我们也不做询问,任凭我和萧扬屋前屋后的逛来逛去。

“你确定是这里吗?”我皱皱眉,屁大点的地方转遍了,年龄大些的道士都没瞧见,都是些二十郎当岁的小道人,更别说那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了。

“不应该吧?”萧扬被我也问的有些怀疑,看看周遭,“我一朋友说了,就是这座五庄观。”说着还指了指山门前石碑上的几个大字。

“不行再问问你那位朋友?”虽然我不是特别相信算命这种东西,但来都来了,内心不免有些好奇。打量着道观里的陈设,除了桌子椅子古旧些,真的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看不出有哪些奇特之处。

“两位施主,可是来占卜的?”瞧着我和萧扬既不拜神也不烧香,转来转去的总算来了一个小道士前来搭话了。梳着发髻,穿着道袍,脚踏十方鞋,估摸着年纪还不到二十岁。

“正是,道长,我们是听人介绍,特地从y城赶过来的。还请麻烦引荐下你们的师傅。”萧扬对着小道士拱手作揖。

“我师傅下山做法事去了,估计这两三天都不会回来。不过我师兄今天在家,一般香客的占卜都是由他来的,你们要不要见一见?”小道士怕我们信不过他师兄,连忙竖起大拇指,“我师兄相面,批八字,测字,梅花易数这些无一不精。”稚气未脱的脸上眉毛还得意的挑了挑。

“那就麻烦小道长给引荐下。”萧扬再次拱拱手。

“不过我师兄这人脾气比较古怪,不是有缘人不一定能见得到。”小道士为难的看了看我和萧扬,耸耸肩膀,“我师兄这人。。。。。。哎。。。。。。”

“你瞧我。”我还没反应过来,萧扬一拍脑袋,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爷爷塞到了小道士的手里:“希望能和贵师兄结个善缘。”

强忍着脸上的喜色,小道士对着萧扬和我作了一揖,“请到院子里的凉亭里稍等片刻,我立刻去叫我师兄。”然后出了大殿,大喊一声,“苗师兄,苗师兄,接客了!”

这一声叫喊,声若惊雷。听得我和萧扬面面相觑,随后哈哈一乐。至此,萧扬也不信这里的算命了,拍拍我的肩膀,“来都来了,姑且听一听,乐一乐。”

“也好。”我点点头,和萧扬坐在了凉亭下石凳上。我也真想看看那位苗道长是如何“接客”的。

不多时,一个二十五六的道士走了过来。

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行走好似都带着风,端的一副好皮囊!饶是我对这位苗道长心中有些膈应也不免暗赞一声。萧扬算是白面小生了,可跟这位比起来,差了似乎还不止一个档次。这道士出去当个影视明星应该绰绰有余。这年头似乎只有要有一副好皮囊就能出名,听说现在演电视台词都不要背,念念一二三四五就好了。

“二位施主!”苗道长拱一拱手,对着我和萧扬淡淡一笑,很有礼数。

学着萧扬,我也跟着站起来作揖。

“苗道长。”萧扬还是很有礼貌,“今天多有打扰了。”

摆出一个请坐的手势,苗道长的目光从我和萧扬的脸上扫过,最后盯了我一眼,“我叫苗山,五庄观出家的正一派道士,很高兴认识二位。”

“我叫萧扬,这是我兄弟沈落木。听说苗道长精通相术,占卜。我们两个特地赶过来求教的,希望苗道长能够指点一二。”萧扬不再客套,直接看门见山。真真假假,一试便知。

“哦。”苗道长淡淡一应,“其实我们修道的人主要也就是修心。不过观里有不少占卜方面的书籍,我跟着师傅也就学了些皮毛。如果二位相信,我就给二位看一看。只是不知二位今天过来所问何事?”

“世人都求一个趋福避祸,我们兄弟也是一样。还请道长就事业,家庭,前程都帮我们瞧上一瞧,让我们两个少走些弯路。”

苗道长点点头,不再多言,仔细端详起萧扬的面容。

“这位先生天庭含而不露,凤眼含霜,鼻若悬胆,眉似卧蝉,富贵之相。”

萧扬对苗道长模棱两可,泛泛而谈的说法不是很满意:“如果可以,麻烦道长说的仔细一点,最近很多事情不是很顺利,我也想看看什么原因。”

一身笔挺阿玛尼的衣服我想谁都看得出萧扬是个有钱人吧,我冷冷一笑。

“好。”苗道长倒是不怯,继续端详着萧扬,剑眉一挑轻声念叨:“自凭双手闯天下,黑不黑,白不白,钱如流水义在手,看风云变幻,岿然而立。独木桥头,运自难留。若是要登泰山顶,往西去,莫回头。”

苗道长的前几句很好理解,我听了也觉得和萧扬的身份很是契合。但是后面的批文就有些云山雾罩的感觉了。不过这似是而非的话明显让萧扬起了变化。

“烦请道长给解释一下。”萧扬直起身子正色道。

“前面是对你现在的一个归纳,我就不解释了,我想你明白。”苗道长对萧扬点点头,“至于后面,其实也不难理解。运来一场富贵,运去不过富贵一场,看开就好。你鼻头隆起,眼角伤疤泛红。主你当下有一劫难,不过往西走,说不准还能东山再起。”

“劫难可有规避的办法呢?”萧扬眉头一皱。

“盛极而衰,否极泰来。这些都是实物发展的规律。”苗道长摇摇头,“逆天改命哪里可行呢。不过种花开花,种豆结豆,多行善事必能多结善缘。”

我原以为苗道长会借助所谓的劫难来一场化解,然后从萧扬这儿结点“善缘”,没曾想居然回说没法化解。

“不过萧先生最近有一场情劫小道倒是可以说上两句。”苗道长微微一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说是情劫,其实对萧先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扬沉默良久,然后指了指我:“还请道长帮我这位兄弟看一看。”

我也不知道萧扬是信了还是没信,不过苗道长早就把目光专注到我的脸上了。他看萧扬面相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很是随意。看我却好似在研究,看的很仔细。

被一个男人这么盯着看,我多少有些不自在。

“沈先生,可否将生成八字告诉我?”苗道长没问萧扬,反而对我这么感兴趣让我有些奇怪,我可不是那些大金主,有足够的钞票来结善缘。

“不好意思,被收养的孤儿。不知道何时出生的。”我一摊手,无奈的笑了笑。

“哦。”苗道长微微一叹,“难怪。”

“道长有什么但说无妨。”我被苗道长的话弄得有些发毛,“我心比较大,或好或差都没关系。”

“那好,我就直说了。”苗道长年龄虽然不大,却很老练。

“你的面相世间难见,极其少有,所以我看的比较仔细。”苗道长边说边打量我,“龙眉凤目,虎鼻狮唇。这本是极其富贵之相。按照相书里面的说法,你的富贵可比这位先生多出不少。”苗道长指了指萧扬,“不过你眉头有断,眼角有疤,鼻头塌陷,唇尾有裂。嘿,真是什么面相好你破坏什么。”

从小就参加各类的搏击比赛,脸上的这些微乎其微的小伤疤我就从来没有在意过,陆秉涛和老根的脸上也都有不少吧,只是没有想到居然破坏了我的面相。嘿,我还不知道我原本居然是一个极富贵的面相。

“依你本来面相,应该出生富贵之家,是承接大运行大事之人。”苗道长摇摇头,“可现在,福泽殆尽,坎坷无数。披荆斩棘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想到曾经的过往,确实挺坎坷的,不自觉的点点头:“确是有些苦难。”

“我说的是以前,也是以后。”苗道长摇摇头,指着我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伤疤,“以后的道路也不是一帆风顺。可能劫难不断,甚至比你以前经历的要凶险。”

“啊?”我和萧扬都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

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关于这个,我不信,我不信有什么会比我在“地狱”的那段日子还要痛苦。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苗道长对我笑了笑,“虽说凶险,不过凤凰涅槃,最终的好坏只有你自己去选择了。”

此时的我心中已然有些不快,暗骂一句“妖道”。思量着看他一会讨要多少费用。

萧扬看了我一眼,问道:“可有。。。。。。”

“没有。”苗道长很干脆的摆摆手打断,“抱歉,我只是依照我所学的来做回答的。”

“自己的命运我想我能够把握。”我嘿嘿一笑,冷然瞪了苗道长一眼。

苗道长倒并不惊慌,迎上我的目光,看着我平静的说道:“果然有龙虎之相。”

“虽说沈先生面相中苦多乐少,不过虎落平阳依旧是虎,龙游九州龙还是龙。沈先生注定不是凡人。”

“可我就想当一个凡人。”我的话有些不给苗道长面子,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算命这东西,我没有太当真,可是苗道长的这一席话的确让我有些不爽。

气氛微微有些微妙,苗道长站起身子,拱手一揖:“天色不早了,我也有事,就不留二位了。”

“请问道长需要多少卦金?”萧扬掏出钱包询问道。

“下次吧。”苗道长看了我一眼,飘然而去。也没有说明白这下次是什么意思。

得道?妖道?我一时分不出来。不过这命格的批语多少还是让我非面色黯淡。我也是凡人一个,喜欢挺好听的。面对这模糊不定的劫难,还是很抵触的。

“嘿,看相这东西本就不能当真。”萧扬看看我,“全且当做一娱乐。”

我无奈的耸耸肩,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被他说的倒是真的瘆得慌。”

“这世上哪会没有困难呢?不过我想我们都能过去。”萧扬点点头,若有所思。

下山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位跟萧扬讨要“善缘”的那个小道士,只见他手捧着一堆白面馒头正分发给山门前一些乞讨的老人。

望着山头醒目的大石碑:

五庄观,嘿,五庄观!

第十二章 失联

荣彪的儿子叫荣建,今年刚刚十岁,个子已经串的老高了。眉目之间颇有几分荣彪的影子,尤其是双那明亮的眼睛,跟荣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布日古德不是第一次来看他了,小伙子老远瞧见就喊了一声“布叔叔”。

“这也是你爸爸的朋友,他姓沈,你可以叫他沈叔叔。”布日古德指了指我,给荣建递上了一大包我俩买的零食。

“你好,沈叔叔。”荣建不怯生,对我点点头,微微一笑,显得很有礼貌。

“你好,小伙子。”我拍拍荣建的肩膀。坚实有力,小伙子真的挺壮实的。

生活如果打不倒你,就一定会让你变得强大。看着荣建脸上洋溢的笑容,我也很高兴。

在荣彪的老婆顾秋兰也死了以后,他们的儿子就成了孤儿。家里的亲戚居然没有一个愿意收留小荣建,最后是荣彪曾经的几个队友想办法将小孩子给送进了省散打队下属的体校。一边学文化,一遍接受散打训练,也算是解决了小荣彪的生存问题。虽说从小就进行体育训练有些残酷,但是小荣彪却都是坚持了下来,并且在一些比赛里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布日古德告诉我,这个小孩非一般的成熟。

看着这张稚嫩的小脸,我的童年和他是何其相似。不过我幸运的被师傅收养了,而他则生活在一个大集体中。

在这里他应该有许多像老根陆秉涛那样的好兄弟吧。

“这段时间没来,你小子又壮了许多。”布日古德拧开一瓶可乐递给了小荣建,“喝点水,休息会。”

“嗯。”荣彪接过可乐,对着远处的教练吐了吐舌头,背过身去,悄摸摸的喝了两口。这里是不给运动员喝碳酸饮料的。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荣建扬起脸,对布日古德露出满口白牙:“自从上次你到来指导过我们之后,我就立下目标,要成为像你一样的高手。”亮了亮胳膊上的肌肉,“这段时间我训练的更加刻苦了,教练也夸我进步大呢。”

布日古德竖起一个大拇指:“看得出来,真棒!不过训练要劳逸结合才好,可不要把小身体给累坏了,细水长流才对。”

荣建点点头,“谢谢老布叔叔,我明白。不过我也确实想把技术练好,早点超越你。”荣建看布日古德的目光带着崇拜,那种小男孩的仰慕让布日古德也很受用。看得出,他对这位萍水相逢的小男孩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不然也不会多次的来看望他。

“沈叔叔,我老布叔叔可厉害了。”荣建看了看教练那边,然后低头凑到我面前悄声说道:“我们这儿最厉害的吴教练都不是他的对手。”

“哈哈,我知道,他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身边这铁塔一样的汉子,我看到了他粗犷的外表下那颗细腻的心。本不相干的孤儿他能用心去关心,给他帮助。

老布,真爷们!

“可别在他面前夸我。”布日古德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我,“我可是他手下败将,你沈叔叔才是位真的高手。”

“什么?”荣建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的身形虽然也比较壮实,但相较布日古德那一米九多的身高还是显得一般,荣建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

“沈叔叔,是真得吗?”荣建重新打量我,充满好奇,“你真的打败过老布叔叔?”

我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个武术流派,有很多的高手。你可不能把目标仅仅定在国内,你要放眼世界。陆秉涛你听过么?”

“当然听过,现在国内的第一人,就是咱们苏省的人。听说以前还在咱们队练过呢。是我的偶像。”说道偶像,荣建有些骄傲。

“你要以他为目标,将来去迎接世界各地其他高手的挑战,把咱们中国的功夫传播出去。”提到陆秉涛,想到我们跟荣建一般大小时候都是师傅提着鞭子、柳条逼着我们练武,“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练得还没有你好呢。”

“是吗?”荣建明显不相信我说的话。陆秉涛这个名字对于现在的他有些遥远。

“你沈叔叔从小和陆秉涛一起长大的,他会骗你吗?”布日古德看了看我,“就是现在,陆秉涛想要赢下你沈叔叔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吧?”老布这话也算是在问我。

“沈叔叔,你真的和陆秉涛一起长大的啊?那你们一定很熟咯?”荣建语气有些激动,看见我肯定的点点头,“那你能帮我要一个陆秉涛的签名吗?我真的好喜欢他,他和瑞典人博金那场比赛真的太帅了。”说着比划着一个飞腿的动作。

“问题不大。”我哈哈一笑,没想到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陆秉涛的小粉丝,“回头我让他送你两身速干短裤。”

“真的?”荣建听我这么一说,忘形的大喊一声,“太好了!谢谢沈叔叔!”

“不过你可得好好训练啊。”我摸摸荣建的寸发,“你爸爸当年也是我们的偶像,我们都是以你爸爸为目标训练的。你要加油,不能堕了你爸爸的威风啊。”

提到荣彪,我明显感觉到荣建的眼神一黯,眼眶有些发红。努力的对我和布日古德笑了笑:“叔叔,我明白。”

这么小的年纪,就独自坚强的生活着。我明白这孩子的笑容背后有多少的泪水,今天是第一次见荣建,我们聊的不多,孩子还得忙着训练。我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告诉他有困难随时联系我。小荣建却不忘提醒我帮他向陆秉涛要签名。

我们走的时候,荣建已经开始对着沙袋“呼哈”的练了起来。那模样,似极我少年时。

回去的路上,布日古德开的车,一辆省区的警车。壮硕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拥挤:“开过不少车了,还是觉得部队里的车开出来得劲,宽敞。”

“你这体格在这是显得局促了一点。”我打趣道,“不过我也真没想到,你会对涉及的案子里的小孩这么上心。说实话,老布,你真让我挺佩服的。”

“嗨。”布日古德摆摆手,“没啥,只是跟这孩子投缘些罢了。”布日古德握住方向盘的手忽然捏成拳头,“我见过荣建的那些叔叔阿姨。不收留孩子也罢了,说出的那些屁话,嘿,让我真想锤死他们。”

我点点头:“人在做,天在看。咱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嗯。”布日古德撇了我一眼,“有件事我挺好奇的,前段时间听说陆秉涛回来了,你们师兄弟两个有没有切磋切磋?”

“有。”我挺喜欢布日古德的,跟他也愿意多聊一聊。

“怎么样?”布日古德嘿嘿一笑,“谁更胜一筹?”

“没分出胜负,不过他应该比我强一些吧。”我客观的陈述事实。总的来说,目前我和陆秉涛的实力应该是伯仲之间,都有获胜的可能。但以那天切磋来说,陆秉涛优势大一点吧。我们打的自由搏击规则,这样的规则下陆秉涛应该会点数胜我。

“如果放开规则呢?”布日古德嘴角上扬,“那是不是你的赢面会大?”

“不知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想我不会对陆秉涛下狠手吧。

“龙兄虎弟,你们哥俩真厉害。”布日古德竖起大拇指,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王维新最近跟你联系了吗?”可是那闪烁的眼神被我捕捉个正着。

“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老根走的时候说去执行重要的任务,还给师傅留下的银行卡。我联系过他几次,可是电话都是关机。“老布,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没事。”老布看了看我,终究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再对我隐瞒,“算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东南亚的同事告诉我,他失联了。”

“失联了?”我眉头一拧,“多久了?”

“三天前。”布日古德摇摇头,“我想如果他有消息的话,第一个可能会联系你。”

“他有危险么?”我问的很多余,可我却忍不住不问。

想到老根临走时跟我说的那番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车窗外的景色呼呼而过,阳光灿烂依旧,可我的心却越发的沉重。

老根,你还好么?或者,你还活这么?

“吉人自有天相。”布日古德劝慰我道,“俄国任务那么凶险都过来了,这次我想他也会没事的。他也是我的好兄弟。”

活下来,老根!双手合十我默默祈祷。

算命的道人说我命运坎坷,老根,希望你的命运平坦一些!

“那个杀荣彪的阿水找到了。”布日古德看我心情低落,岔开了话题。

“哦。”我应了一声。此刻,相比阿水,我更担心老根的安危,那个从小跟我尿尿和泥巴的老根子。

“不过还是被他跑了,打伤了我们三个追捕警察。”布日古德摇摇头,“其中我们有一个警察还是在警队比武中获过奖的。那个阿水很厉害。”

舔舔嘴唇,布日古德眼神犀利:“不过我会抓住他的,我答应过荣建。”

第十三章 暗巷

“去我那里吃个晚饭吧。”布日古德将我送到了我那小店的门口。

“不了。”布日古德摇摇手,“局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聚。”

我点点头,没有做过多的挽留。心里记挂着老根,让我也没啥吃饭的兴致。掏出手机,我又一次尝试拨打了老根的号码。

“嘟----嘟----嘟----。”不再是关机的状态,我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在响了第五声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嗨!”

“还好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却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喘着气呢。”电话那头咳了两声,然后哈哈一笑,依然那副腔调,“可能暂时死不了了。”

“受伤了?”我皱了皱眉,也不知老根伤在了哪里,“严重吗?”

“挨了两刀,还好,问题不大。”老根故作轻松,我却知道这两刀可能不致命,也绝对不是简单的皮外伤。

“不过这次的任务失败了。”老根的语气很平静,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失败了。”

“活着就好。”听得出来,老根对任务的失败耿耿于怀,“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东南亚这个破地方我也真他吗的呆够了,以后再也不想去了。”老根“嘿嘿”笑了笑,“这次回来我要找个姑娘结婚,你告诉师傅我那张银行卡里的钱省着点花,给我留点老婆本,还有你和陆秉涛准备好份子钱。”

“你可以去越南买一个,听说那边的新娘挺便宜的。身材好,没准还能娶个混血大洋妞。”老根没事,我的心情也一下放晴。

“也行。”老根又连续咳了几声,“不过买一个不行,凭我这身板,至少两个姑娘才能满足我旺盛的精力。”说着,老根淫笑几声,“我现在这家医院的护士长得都不错,该大的大,该小的小,虽然皮肤有点黑,不过还很有味道的,回头我把照片发给你看看。”

“那你加油,争取带个外国妞回来,给咱师傅一个惊喜。到时候生个混血,也把你这乌七八糟的基因给改良一下。孩子一出生,满口外语,师傅听了一定乐得合不拢嘴。”

店里生意不错,阿旺忙的满脸堆笑,看的我也很开心。

“不错,我是要加油呢。”老根语气突然变得很温柔,说了一段英文,“hello,amy!iamverygladtoseeyou!”

那半生不熟的英文听的我一身鸡皮疙瘩,想象着老根此刻的表情,我缓缓吐出两个字:“加油!”

电话那头的老根也顾不上跟我闲聊,匆忙说了句“拜拜”直接挂了电话。想必是那amy绝对够火辣吧。

安好,老根!我微微一笑,走向我的小店。

“师傅,你总算回来了。”阿旺仿佛看见了救星,拉住我的手走向吧台,“八桌十桌的菜赶紧端过去,客人都急了,今天如果不是雨熙姐过来帮忙,我整个人都炸了。”

我往后厨看了看,柳雨熙正系着围裙忙着切菜。

得嘞!端着盘子我赶紧去给客人送菜去。听着客人抱怨上菜慢的话,我一点也不恼,点头哈腰的打招呼。这样安静充实的日子让我满足。

“我来吧。”接过柳雨熙手上的菜刀,我开始切菜。“咚咚咚!”手中的刀将菜切的细密且均匀。

“你去哪里了呀?把阿旺一个人扔这里,他哪里忙得过来。”柳雨熙有些嗔怒。不过挑眉瞪眼的样子确很迷人。

“去见了一个朋友。”对柳雨熙我憨憨的笑了笑,“一不留神回来的有点晚。不过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今天不加班吗?”

“你呀!”柳雨熙手指戳了我一下,“你都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嗨!我一拍脑袋。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这是我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还答应给她买一个小书包礼物呢。布日古德一喊我出门,就给忘了。我这当爹的真是有点不称职。

“礼物我帮你买好了,放在那边的架子上了,别忘记带回家。我先回去陪孩子了。”柳雨熙将长发束成马尾,显得特别的干练。

我有些惭愧,揽着柳雨熙的腰,看着那张消瘦的脸:“谢谢你,雨熙。”

“人看着那。”柳雨熙有些不好意思,推开我,“好好切菜!”

“我们是夫妻,合法合理,这有什么?”我再次将柳雨熙揽入怀中,心情大好,“再说,这是后厨,谁过来看?”

柳雨熙挣脱不掉,只得轻轻在我额上吻了一下,无奈道:“好了吧。”

“不好。”看着柳雨熙那双美若星辰的眼睛,“怎么看你都看不够。”

“可我看你够了。”柳雨熙用力推开我,“记得早点回来。”

“嗯!”我努力应了一声。

七点半的时候,店里的人逐渐开始少了。我和阿旺请了个假,表示得早点回去陪孩子。阿旺摇摇头,对我这样的老板和师傅他也无奈。

拎着新买的小书包,我一路小跑的往家里赶,想到那张红扑扑的小脸,我也有些兴奋。

老城区的巷子七拐八绕,光线也不是很好。可是走过第二个巷口的时候,我还是停下了脚步。这里距离我住的地方还有短短两个巷口,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两百米。这里没有什么人居住,原先的住户因为各种原因都搬离了老城区。

“是谁?出来吧。”我的感觉不会错,这个人跟了我一路。虽然他故意放轻了脚步,并跟我保持距离,可是我还是发现了他。老城区的住户都是老邻居,我都见过。而跟着我的这个身影是我不熟悉的。

“你好,阿木。”一个消瘦男人逐渐由暗处走了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静静的看着我。

“阿水?”眼前这个男人双颊凹陷,头发凌乱,一身皱巴巴的衣服沾满了泥巴。这形象不比街边的乞丐好多少,我一时有些不敢认。

“你还记得我呢。”阿水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好久不见。”

“你过来找我的?”我有些诧异,我和阿水见过几次面,不过没有说过几句话。他现在被警察通缉着,我实在想不通他此刻出现在我面前要干什么。不过,这样的时间里跟着我,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吧。握紧了拳头,我深呼吸一口,“有什么事吗?”

我不是警察,有着抓捕犯人的职责,可若是阿水想要伤害我,我想我是不会手软的。老布说他打伤了三个警察,不知道他有没有本事打伤我。我的眼神冰冷,看着阿水。

阿水没有回答我,依旧站在那里看着我。灯光下,那张脸惨白的让我也有些心悸。

“陈志军让你来的吗?”阿水一直是陈志军的助手,让我难免联想到一起。

阿水摇摇头,眼睛盯着我一眨不眨:“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后背的汗毛炸起,精神完全集中起来。我感觉到了阿水扑面而来的杀意。对,就是杀意。我不知道我和阿水之间有何仇怨,不过这冰凉到骨子里的杀意我是再熟悉不过的。

“我们有仇?”嘴上说着话,我的眼睛确是一刻不离阿水的双手。

“没有。”阿水亮出了右手,一把寒芒闪烁的匕首在他的指尖转来转去,“这一次,我估计是很难逃走了吧。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试一试你有多少本事。”

“我现在只想过自己的平凡生活。”我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灯光下。至少在灯光下我能清晰的看清阿水挥舞匕首的路线。徒手对决,阿水必败无疑。不过若是他带上刀,我就有些忌惮。毕竟,荣彪就是死在他的刀下的吧。

“军哥仁义,可我就不一样了。”阿水笑了笑,“死鬼荣彪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没想到你回来之后这件案子又被翻了出来,你也蛮有能量的啊。我这次恐怕难逃了,不过如果能有一个垫背的,也还不是那么坏。何况,宰了你,军哥他就再也不会被牵连出来了。”阿水故意将手指轻轻滑过刀锋,慢慢的向我走了两步。

“你以为你一定能赢我吗?”我冷冷一笑。

“我不需要赢你,我只要杀了你。”匕首从阿水的右手换到了左手,一样的在指尖灵活的翻腾,“擂台上我会输给你吧,不过,玩刀的话,我还没有失手过。”

真是陈志军的一条忠犬!

不过当真以为我怕你么?我脸色一冷,也动了杀心。玩刀的话我未必会输给你。

“阿水!你真是条好狗!”徒手对刀,我可没有什么优势。一声怒喝,我先发制人,猛然冲向阿水,手中的小书包当做武器挥了上去。

灯光昏暗,不过阿水的反应也算灵敏。不管我挥动的是什么,反手就刺了上来。

“刺啦”一声,小书包被划下了一道大缝。送给女儿的礼物算是彻底毁了。

然而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书包的袋子在阿水持刀的手腕上绕了两圈。

阿水想要挣脱,无奈这书包的质量还算不错,双方陷入了角力。他要抽刀,而我用力的按住了他的手腕。此刻,一身疲态的阿水哪里是我的对手。

阿水也是狠人,眼见力量弱了下风。干脆双手持刀,对着我的胸口扎了过来。这下扎实在了,我就直接找马克思报道去了。

“嘿!”多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让我的反应快人一筹。一个侧身,避开了这一刀,本能的用力一脚,踢掉了阿水手上的刀。那柄匕首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撞在了墙上,掉落了下来。

手腕吃痛的阿水连退两步,缩到了阴暗的角落。而我也因为视线的原因没有继续追上去。

“可以嘛。”阿水从腰间又拔出两把匕首,左右手各一把,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我可要认真了。”

而我,也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那把匕首。触摸着刀身上的冰凉,缓缓说道:“阿水,玩刀我也是行家。”

第十四章 斗刀

今晚没有什么云朵,漆黑的天空上,那一轮明月显得格外明亮。周围很静,除了三三两两的蛙鸣,我甚至能听到阿水低声喘气的声音。光线不算好,巷头的那盏梨形灯泡发出的光或许是年久的缘故,偏暗,让我很难看清阿水的脸孔。

心跳的有些快。那柄寒芒闪闪的匕首在我右手的手指之间来回的跳动,一如它刚才在阿水的手上一样。

紧张吗?或许兴奋更多点吧。这种在生死间挣扎求生存的快感不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

“刀玩的不错。”看着在我手中翻飞的刀花,阿水双手的刀晃了晃,“我有两把。”

“如果是用来终结你,一把就够了。”看着阿水炫技般的挥刀,我捏紧了刀柄,“阿水,你怕死么?”

“死?”阿水楞了一下,缓缓回答,“怕吧,不过有的时候死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我点点头:“看来今晚你是有这样的打算了。”

“有这样的准备。”阿水笑了笑,“不过如果你死了,或许是更好的结局。我可能会继续逃一阵子,很累,真的很累。不过至少还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说着阿水大口的吸了两口空气,“其实活着还是蛮好的。”

“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么?”我和阿水的刀都已经准备好,不过我们都还没有往前迈一步。毕竟是刀尖上的舞蹈,我们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也就不敢贸然的出手。

“你说。”阿水言简意赅。

“作陈志军的狗,你累吗?”我语气戏谑,故意将“狗”说的很大声。阿水是一个有死志的人,而我却想着要好好的活着,去陪我的小囡过生日。士气上我一定是弱阿水很多的。所以,激怒他,让我能够一招将他放倒才是我上上策。

说到格斗经验,我是强上阿水很多的。

“嘿。”阿水冷冷一笑,“其实作一只看门狗还是挺舒服的。”阿水终究往前迈上了两步,“像现在这样作一个丧家之犬才是痛苦的。”

“我想我能体会到你两年前跟狗一样逃亡时候的感觉了。”阿水右手的刀刃划在左手刀刃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那种东躲西藏的痛苦你也体验过的,不是吗?”

有没有激怒阿水我不知道,他却成功激怒了我。

两年前事情浮光掠影一样,在我头脑里闪过。

“这一切要感谢你和陈志军。”我也往前走了两步,不疾不徐,“感谢你们把我好好的生活变成了一只流落异国他乡的‘疯狗’。可能比起你丧家之犬的生活,我的那段日子还要精彩点。”我嘴角带着笑,眼神却是愈发的冷峻。

杀人么?这样的一个夜晚似乎也还不错。宰了你这个逃犯,我或许还算见义勇为吧。那一刻,我的杀意也汹涌澎湃。

“那不错呀。”阿水冷冷一笑,“就是不知道今晚咱们谁先变成死狗呢。”

“死狗”两字还未结束,阿水的身影就冲了上来。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把取我咽喉,一把扎我心脏。阿水他是决心今晚和我不死不休了。

刀很快,尤其是阿水双手持刀的时候。我明明已经感觉撤出了他出刀的范围,可左手臂还是渗出了鲜血,被他右手的略过的黑影划出了一道口子。

轻微的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的右手上的刀锋也贴着阿水的脖子抡了一个圈。刀锋贴肉,阿水反应也很快了,可我在他的肩膀上也留下了一道口子。

性格中,阿水和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被划伤的他也激起了斗志,不做任何停留一脚蹬地又贴着我的身子过来了。一命搏一命,他是个狠人!

“来啊!”我的刀和阿水右手的刀在空中相擦,黑夜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刀鸣。阿水左手的刀却是以一个弧线狠狠扎向我的脖子。

“去死!”身子后仰,千锤百炼的一个正蹬踹在了阿水的胸口。阿水左手的刀锋却还是割开了我胸前的体恤。

一个踉跄,阿水连退几步,连续咳了几声。我这一击,让他不太好受。

望着胸口镂空的衣服,我也有些后怕,没有继续追击。若不是多年练武的本能保护,那一下我恐怕就此撂在这里了。

“不错嘛。”阿水的手指在肩膀上蘸了些许鲜血放进了嘴里,咂砸味道,“不愧是让军哥看重的人,果然有两下子。比起荣彪那货要好多了!”

“你好像还差点。”后怕归后怕,该面对的时候还是必须面对的,尤其是现在,“今晚就让我替荣彪报仇吧。”

“好啊!”阿水身子一矮,双腿一蹬,再次冲向了我,“那你过来啊!”

“好!”这一次我不再侧身闪躲,三根手指掐着刀柄,“走!”

寒芒一闪,我手上的匕首如闪电般划过。飞刀如同是我手臂的延伸,按照我所思考的路线稳稳插在了阿水的腹部。

玩刀,我也是一个行家!

“嗯!”阿水闷哼一声,脚步迟缓了两下。而这迟缓的两下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我想过直接一刀射杀阿水,但最终理智还是胜过了冲动。这毕竟是在我的国家,我不能在这儿肆意妄为。我不能让我爱的人担惊受怕。我不想做一只流浪的疯狗了。

所以这一记飞刀我避开了阿水身上的要害,射入了他的腹腔下端的直肠部位。这个位置受创,会影响行动,但一时半刻死不了。

腹部中刀的阿水吃痛之后,力量、反应都大副的下降。

我迅速的侧身迎上,双手别着阿水右手的手腕,控制着他手上的那把刀,我重重的扎在了他的左手臂上。左手持的那把刀也随着阿水“啊”得一声,吃痛掉到了地上。

我没有留手,捡起地上的刀再一次在扎如阿水的大腿,尽(和谐?好搞笑!)根没入。疼的阿水满面狰狞。

阿水到底是一条汉子,如此剧痛居然硬生生的忍住不叫,仅仅是恶狠狠的瞪着我。那眼神,如一只发狂的野兽,直要将我吞噬。

为了防止徒增变数,对着阿水的下巴我抬脚一扫,将他踢晕了过去。

捡起女儿的新书包,不仅破了好几个洞,书包的带子也裂开一些,算得上是破烂不堪了。我有些惭愧,无奈的摇了摇头。

掏出手机,想了想,我还是给陈志军打了一个电话。

“军哥,你好。”陈志军接电话很快,响了第二声他就接了起来。

“你好,阿木。”陈志军的声音有些低沉,不再如记忆中的那般洪亮。

“阿水来找我了。”说完这句我就没有出声,不确定阿水是不是陈志军派过来的。我希望陈志军能够告诉我。

电话那头也是一阵沉默,可能有个二十秒吧,陈志军低方才问道:“他还好吗?”

“不算太好。”三把刀插在阿水的身上,虽然都不在致命部位,不过一定跟“好”这个字不相干,汩汩的鲜血还在顺着刀身往外渗着。

“还活着么?”陈志军问道。

“还没死。”我点点头,“他今天要来杀我的,不过他有点高估了自己,所以现在状况不乐观。”

“能把他交给我么?”我听得出陈志军说这话时的艰难,陈志军是明白的性格的,让我放过一个企图杀我的人简直就是笑话,不过他还是为了阿水开口了,“有什么条件你可以跟我说。”

“不好意思,不行!”我回答的很干脆,“他来找我的时候想必已经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况且,当年荣彪的案子也该有个结果了,我会把他交给警察。”

我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是你安排阿水来找我的么?”我终究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是。”陈志军的声音没有波澜,还是很平静,“不过我是阿水的大哥,这个错我希望能替他抗。能不能把他交给我,条件你开。”陈志军还是没有放弃阿水。

“给荣彪一个公道,给我一个公道。”我冷冷一笑,“你看你怎么给?”

陈志军一阵沉默,不再言语。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拿来谈条件的。我相信陈志军没有说谎,阿水不是他安排来杀我的。如果真是陈志军要对我下手的话,他一定会安排的更缜密,我也更加的危险。

不过那又怎么样,不代表因此我就必须放掉阿水,陈志军欠我的本身就很多!

“军哥。”黑暗中,我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不过每个字我都说的格外清晰,“以前的都过去了,我以后只希望过好我的日子,可以嘛?”

这算是我对陈志军的低头吗?我摇了摇头,“我回到国内不容易,我也有了老婆孩子,给我留条生路。”“留条生路”我加重的语气,我想陈志军明白我的意思。

“好。”陈志军应了一声。

“谢谢。”说完我挂了电话,长长舒了口气。

如果有下一次,我会过去找你的!明月当空,我心里默默说道。

我又给布日古德打了电话,将今晚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很快,布日古德带着专案组的人赶过来接手了阿水。原本,我需要跟着过去做一份笔录。但是当我跟布日古德说了女儿的生日之后,老布还是做主让我明天白天去补一份笔录。

对于阿水的伤势布日古德没有任何的怜悯,甩手一巴掌将晕倒的阿水给打醒了:“阿水是吧?别给我装死,好多事情等着你回答呢。”

“呸!”刚清醒的阿水也不怵身材高大的布日古德,挨了一巴掌虽然身子动不了,但一口吐沫吐到了老布的脸上。

“嘿!”布日古德擦掉吐沫,冷冷一笑,突然的狠狠一脚踩在了阿水的脸上。军用皮鞋的脚跟本就很坚硬,阿水哼都没哼又晕了过去,口鼻也开始流血。

布日古德身边的人似乎也都习惯了他这暴力的作风,没有人出来制止。

“这一脚算是我答应小荣建的。”布日古德看看我,“回头做笔录,这一脚可是你踩的。”

“好。”我点点头,债多不压身吧。

“回家陪闺女吧。”布日古德对我摆摆手,安排人把阿水抬上警车,“你小子真够厉害的!”

我摇摇头,想对布日古德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回到院子里,东厢房的灯亮着,两个老爷子和柳雨熙正陪着娃儿在吹蜡烛。从窗户口瞄了一眼,没有我在,大家似乎也很开心。匆匆回到屋子里面简单处理了下划破的伤口,然后换了一身长袖挡住了伤口才出来陪着闺女过生日。

缺少了父亲礼物的生日,终究还是遗憾的。女儿为此闹了好久,最终还是柳雨熙将她搂在臂弯哄睡着了才消停的。陪着女儿的第一个生日居然是这样,我很惭愧。

望着新增的伤口,想到算命的苗道长对我命运的批语,我一阵后怕。有的时候,人最怕的就是胡思乱想了。对未知的恐惧才是最令我害怕的。

柳雨熙对我今晚的表现很生气,睡觉的时候一直背对着我,不跟我说一句话。想着告诉她真相,又害怕她担心的睡不着,终究还是自己默默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深夜,依旧被乱梦惊醒。给闺女掖好被子,看着正睡得香甜的柳雨熙,我起身去翻开抽屉想找一根烟来抽。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有找到。嗯,我戒烟好久了。

回到床上,闭上眼,耳边回荡的还是苗道长那句“福泽殆尽,坎坷无数。”有多少困难我都不怕,我只怕连累到我的至亲至爱。

“早点睡吧。”柳雨熙翻了个身,看见我坐着发呆,“明天记得把小书包带回来。”

“好。”我轻轻再柳雨熙额头吻了一下,“晚安。”

月光下,身边两个熟睡的人显得是那么的安静恬淡。我努力的闭上眼睛,希望融入其中。

第十五章 醉酒

早上,天蒙蒙亮我就起床了。锻炼了一场以后,给家里人买好了早饭,我匆匆向公安局赶去。答应了布日古德做笔录的,我不想因为迟到而让他为难。

给我做笔录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警官。鹅蛋脸,长发,大眼,侧脸有几分像年轻时候的张柏芝,她介绍她姓李,叫李佳琪。李警官问的很细,力图将昨晚每一个细节都还原出来。整整两个多小时,我不停的重复着相同的细节,然后一遍遍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旁等我的布日古德都有些不耐烦了,但他也有些无可奈何。如果是个男警察,我想布日古德早就一嗓子吼上去了吧。不过对于漂亮的女警花,老布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克制的。

总算,看着我签字画押之后,老布来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走,到你店里去蹭个饭。”

“帮你们抓了人之后不是应该你请我吃一顿么?”我调笑道,“不过吃饭没问题,再敢挖我墙角可别怪我不客气啊。”

“咱两谁跟谁?”布日古德蒲扇大的手掌搂住我,哈哈一笑,“哪会呢?不过说实话,你那个小徒弟,是叫阿旺吧,我看着真心喜欢,看着就像一个当兵的好苗子。”

“你现在可是警察,还把自己当成兵呢。”布日古德一身警服很精神,不过我还是觉得军装更适合他。

“现在只是工作。”布日古德摇摇头,“当兵才是热爱。如果可以,我还是想穿上那身迷彩。”

“得了便宜卖乖,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从部队进入警察系统呢。”毕竟警察是有编制的公务员。在中国老百姓的眼里,公务员也就意味着稳定和高收入。

“俗气。”布日古德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走,上车,带你回去。”

车上,布日古德告诉我阿水被送进了专门的医院,身上的那三把刀被取出来了,暂时死不了,不过也确实需要休养一阵子。过一段时间,等他伤口收缩就会对阿水突击审讯,应该能还荣彪一个公道。布日古德心情不错,嘚瑟的告诉我他有一个好消息,需要拿我珍藏的桂花酒跟他换。几瓶桂花酒我当然不在乎,点头答应。布日古德手舞足蹈的告诉我,昨晚老根给他电话了,可能下个月就回国,更有机会跟他调在一个部门工作。

虽然早就知道老根平安的讯息,不过看见一个大山一样的汉子眉飞色舞的表情,我还是被他感染了,听他讲述着跟老根的战友之情,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许诺中午给他多加两个肉菜!

中午,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天气开始热了,很多人都不愿意往外跑,习惯待在家里点外卖。阿旺让我也入驻一个外卖平台,说是这样生意才会更好。在俄罗斯呆的两年让我跟这个社会有些脱轨,尤其是手机上突然多出的那些app让我很陌生。

我让阿旺全权做主。我是跟不上时代的了,这个年代大家没事都喜欢手捧着手机。而手机对我,还只是打电话发短信一个工具而已。

帮着阿旺炒了几盘菜,想着一会陪着布日古德聊一聊。余光一扫,林佳一个人进了店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我这小店,林佳倒是常来捧场的,不过一般都是带上三两个小姐妹,也不要我多关照,点上一扎啤酒,姑娘几个就吃的很开心。像今天这样独自过来的,我第一次见过,看脸色心情也不是很好。

跟布日古德打了个招呼,表示有个朋友心情不好,一会得去陪陪。布日古德看看不远处的林佳,指了指我,说我懂得,忙去吧,不过你胆子真够大的。我解释了两句,不过这汉子听不进去,我也就算了,安排阿旺一会陪老布喝两盅。

“怎么了?”我给林佳炒了几盘拿手小菜,倒满了一杯啤酒,玩笑道,“摆着一副扑克脸干嘛呀这是,跟萧扬闹矛盾了?还是限量款的包包他没给你买?”

林佳没回答我,一口将杯中的啤酒喝了个干净,将空杯子往我面前一推:“满上。”

得!这感觉可不止是心情不好,像是要打雷下雨的节奏。

林佳一直是我极其重要的朋友,不仅因为如今她是萧扬的老婆,还因为在我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里,她送给我的那个ipod给了我很大的力量。很多个夜晚,我是在那些歌曲里才找到温暖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林佳虽然平时交流不多,但都是以心相交。

给林佳又倒上一杯酒,我也没继续追问,也就看着她又“咕咚”一下给干了。

一连五杯,林佳都是满上就喝。第六杯我没给她满上,指了指她面前的盘子:“虽然我手艺一般,可你好歹给个面子,尝两口不是。”

“满上!”林佳酒杯往我眼前一摆,圆圆的大眼睛盯着我。

“嘿。”我无奈的摇摇头,又给她倒了一杯,“今天天气不错啊,怎么就心情乌云密布了呢。”

“萧扬呢?又出国去了?”看着林佳不停的灌酒,我只得找个话题岔开,“这小子也真是,老婆还是要陪的。不过你也不能怪他,他这个年纪出去拼搏不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庭么?”

“我没有怪他。”林佳见我不再倒酒,自己重新起开一瓶啤酒自己倒了起来,“我是怪我自己。”满满一杯,依然一口而尽。

我和林佳相识就是在一家酒吧,她满口酒气的样子我记忆犹新。

“好了,好了。”我夺过酒瓶,“慢点喝,这么喝酒伤身体。回头萧扬找过来,我可担不了这个责任。你要真想喝点酒,我陪你喝点,不过咱们慢点喝,吃点菜,你看行吗?”

拿起个杯子,我也倒了一杯。陪着林佳喝了起来。

林佳酒量不大,喝的也猛,加上心情不好的缘故,很快面颊发红,趴在桌子上轻声的啜泣起来。引得周边的食客都看向我们,弄得我有些尴尬。

布日古德和阿旺应该喝的很投契,两坛子桂花酒摆上了桌子。看见我们这边的情况,布日古德还朝我比了一个大拇指,远远的朝我敬了一口桂花酒。

我也不知道林佳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劝。由着她哭一段,喝两口。两点多的时候,布日古德和阿旺的酒局散了。两人喝的都有些多,阿旺的舌头都有些打颤了。布日古德也满面红光。看了看他们桌上的酒,嘿,四坛子桂花酒!这两人也当真厉害。我还不知道阿旺居然也这么能喝酒。

布日古德走的时候晃晃悠悠,来到我面前:“阿木,你加油!”说着还指了指林佳,“务必拿下!你那个徒弟,阿旺,我真喜欢,如果哪天他不想在你这干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介绍他去我的老部队!”

“滚蛋!”我恨不能一脚把布日古德踹出去,“阿旺,送客!”

看着烂醉如泥的林佳,我给萧扬打了个电话,他的老婆还是他自己处理。

萧扬来的很快,不过倒是没有着急把林佳带回家。看着趴着睡着的林佳,在一旁点上了根烟。

“怎么了她这是?啥也不说,就不停的喝,拦都拦不住。”我看看萧扬,打趣道,“不会真是你找小三被发现吧?”

“是我的原因吧。”萧扬轻轻抚摸了下林佳的头发,“她的脾气还是改不了。”

“我的前妻,余艳红,就是你见过的那个,最近一直闹着要和我复婚。我以前的老丈人余海川也过来找过我,让我和余艳红复合,重新过日子。”萧扬摇摇头,“说实话,我有今天,余海川帮了我不少。包括现在,我的很多生意也都和余海川介绍的关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段时间,余海川给我施加了不少的压力,带来了点麻烦。”

萧扬宠溺的看了看林佳:“我不清楚林佳从哪里知道了这些。还是余艳红私下找过林佳了。让这个傻子以为她不能像余艳红一样给我事业上的帮助,所以有些闷闷不乐吧。其实,她不知道,只要她站在我旁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助力了。”

“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好好过日子呗!”萧扬笑笑,看了我一眼,“算命的不是说我可以去西方试试么?正好借此机会我也想出去闯一闯。”萧扬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我能体会萧扬萧扬说的麻烦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不然萧扬打拼多年才有的这些成就不会这么轻易的割舍的。

“你相信那个道士?”

萧扬拍拍我的肩膀:“我不相信,我只是偏巧国外有些朋友,也有一些出去的机遇而已。你不要担心,活在当下就好!”

我知道萧扬这句话是安慰我才说的,心中确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走啦!”萧扬拦腰扶起林佳,对我挥挥手。

“师傅。”阿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眼神涣散,说话的舌头有些大,“部队里面真的那么精彩吗?”

第十六章 小赌

今晚九点半,陆秉涛有一场自由搏击规则的拳赛。一个克罗地亚年仅十九岁的小将卫士克会挑战陆秉涛,争夺陆秉涛所持有的一条世界金腰带。

本来我不太愿意看这场比赛的。在我的心里,十九岁的小伙子,经验技术都是处在需要打磨的阶段,和陆秉涛这类各方面技术都很完善的高端拳手一定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这样的比赛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颇具观赏性,不过对于我而言,可能就缺少了些看点。可是阿旺想看,早早的调好频道坐到了电视机前。他中午酒喝的有点大,晚上客人留下的餐盘全都交给我收拾了。

比赛没开始,电视里还放着一部贾樟柯的电影《山河故人》。断断续续的看了看,觉得非常不错。其中有一句台词我印象深刻:

“人纵有万般能耐,可终也敌不过天命。”

天命是什么?是勾勒好的剧本么?那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我是不信什么天命的。

直播开始的时候,店里剩下两桌客人。一桌是两个二十五六的小年轻,穿着背心,露出结实的胳膊,看样子是练过搏击的。他们边吃边看着电视,显然对今晚的拳赛也很感兴趣。我听见其中一个和另一个打赌今晚陆秉涛第几回合能ko获胜。另一桌的客人来的比较晚,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孤身一人,西装革履,穿的很体面,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他特意修了钢铁侠托尼斯塔克一样的胡子。他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不过一口没动,也坐在那儿静静看着比赛,偶尔看一会手表,应该是在等人吧。

暖场的比赛很精彩。这类商业比赛的奖金都不少,参赛的选手也都很卖力。打出了不少精彩的亮点。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泰国选手在被对方的拳法完全压制的情况下,一记飞膝上头,ko了身材高大的欧洲选手。拳台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这便是拳赛吸引人的地方。如果,每一场拳赛凑注定了谁输谁赢输赢,我想没有人喜欢这项运动。

“师傅,涛哥的实力能打几个普通人?”阿旺的眼睛依然泛红,不过酒劲倒是过去了。

“他是体制内拳手,国家主力队员。怎么可能会跟普通人打?他的每一拳,打到普通人身上,都可能是刑事案件,要坐牢的。”我将碟子里的花生米递给阿旺,“你酒量不错,不过以后还是少喝点,中午的时候舌头都大了。”

“我哪里知道老布大哥这么能喝啊。”阿旺挠挠头,“我在我们老家那儿从来没有喝多过。老布大哥让我陪他,两人拼了几口,没想到有些多了。”

拼了几口?看着角落那新增的四个空酒坛,我吐了吐舌头。

“老板,声音调大一点。”陆秉涛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一个背心青年很兴奋,搬着凳子特意往前坐了几步。

“老板,你也喜欢看拳赛啊?”青年一脸的朝气,“你觉得今晚陆秉涛能不能ko获胜?”

将电视声音调大了几格,我笑了笑,“不知道呢,拳台上的事情变数太大,我猜不出来。”

“看比赛不来点彩头那有什么意思。”小伙子又往我身边坐了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赌今晚陆秉涛能够ko获胜,如果他ko对手了,你把今晚的酒钱给我免了。如果没有ko,我付给你双倍,你看怎么样?”

虽然那位克罗地亚挑战的小将我没有听说过,但是能取得金腰带挑战资格,说明那位小将绝对是有超卓的实力的。青年的提出的对赌方案还算公平,何况赌的也就是几瓶啤酒,无伤大雅,纯属娱乐。

“好。”点点头,我也好久没有赌拳了,“就按照你说的来。”

“能不能算上我一个?”西装男子听到我们的对话,对我们笑了笑,“我也想参与进来玩一把,等朋友等的有点无聊。”

“你想怎么参与进来?”背心青年打量着这个想插一脚的人。

“你们既然都觉得这个中国人会赢,那我就赌他输。”西装男子看了看电视,“我不懂搏击,纯粹打发个时间。”指了指桌上的菜,“这一桌菜大概三百左右,我赢了,你们帮我把单买了,我如果输了,我给你们一人一百五,怎么样?”

“嘿,你确定吗?”背心青年语气带点嘲讽,“你是真的不懂搏击吧。”

陆秉涛可是现在的世界排名第二,大热门。一比一的赔率,我们其实是占便宜的。

“不懂。”西装男子点点头,“就图一乐而已,怎么样?”

“你觉得呢?”背心青年看看我,眼神里跃跃欲试。

西装男子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就穿着来看不是差钱的那类。

这就是有钱人的娱乐?

“那好。”我对西装男子点点头,“那就大家一起玩一玩。”

钱不多,不过大家的兴趣都被调动起来了。偶尔小赌个拳,还真挺有趣的。

“我们的赌注不变。”我对背心青年也点点头。

背心青年对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眼看了西转男子一眼,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比赛开始了!”阿旺提醒我们一句,把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回电视上。

这是今晚的压轴大赛,现场的观众也都安静下来,静观金腰带的归属。

双方的身高臂展都相差无几,肌肉的维度也很相似。拼的只有技巧和体能了吧?

论技术和体能,我想陆秉涛是不会输给这个年轻小将卫士克的。

“加油!陆秉涛!”两个背心青年凑到了电视机旁,异常的兴奋。

第一回合,双方都没有过多的出动作。拳腿互换,打的都很谨慎。陆秉涛的风格中规中矩,游走加试探,寻找着卫士克的出拳的空挡加以还击。

倒是那位叫卫士克的小将让我刮目相看。一点不像是十九岁的年纪,打法非常的老辣。他并不急于进攻,也没有被陆秉涛的名头吓住。出拳出腿不多,但每一下都是重击,每一下都让陆秉涛身子出现大幅度的位移。高清的摄影机里,我甚至能看清陆秉涛挨到重击时候面部变形的样子。

是个好对手!我暗自点点头,心中推翻了对这位小将先入为主的看法。年龄在搏击这个领域或许还是这个小将的优势!

比赛一时陷入胶着,两个背心青年有些着急,助威呐喊的声音不绝于耳。在陆秉涛受到重击的时候,还连骂了好几句。看得出来,他们都是陆秉涛忠实的粉丝。

西装男子满脸的无所谓,花生米吃的津津有味,似乎这不是比赛而是电视剧。

第二回合,才是拳脚大开的时候。

果然,这一局陆秉涛和卫士克都不在保守,肆意的放开拳腿搏杀起来。陆秉涛的拳腿的频率快了不少,也打出不少的组合。卫士克就有些被动了,不过被动不代表不动。往往陆秉涛组合刚结束,卫士克的还击就开始了。卫士克的还击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低扫。但他的每一记低扫都仿佛有着千钧之力,扫的陆秉涛不断的滑步躲闪。

陆秉涛的抗击打我是了解的,能让其避其锋芒的,这个卫士克却有两把刷子。

虽然目前的局面上,陆秉涛要比对手好看一些,占据着一些优势。可若是长此下去,输赢的变数还是很大的。我替陆秉涛有些担心。

这个横空出世的卫士克,是个极有天赋的顶级高手!也激起了我内心跟他碰一碰的欲望。

背心青年看着陆秉涛稳住了局面,逐渐有了喜色,两人也喝起了啤酒。他们最在意的赌约估计还是跟那位西装男子的。

第三回合刚一开始,卫士克就冲了上去。这一次,没有任何的试探。拳开路,然后低扫。他对于自己的低扫有着强烈的信心。他相信,凭借他的低扫重击就能摧毁陆秉涛。

不过,搏击比赛,比拼的可不仅仅是肉体和技术,运动员的意志力也是比拼的项目。

我清晰的看的出陆秉涛左侧的大腿完全的乌黑一片了,但是陆秉涛依然冲了上,回敬了两记重拳。两人像是海中小舟,随时都可能挨上重击沉没,可都顽强的坚持着。

白热化的对抗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电视里面拳腿入肉的“砰砰”声清晰的传入耳朵。

涛子悬了!我心中一紧。

又挨了两记低扫,陆秉涛的步伐移动出现了问题,体能下降的飞快。

卫士克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绕着陆秉涛不停的攻击,每一击都妄图将陆秉涛击倒。

“当当当!”比赛结束的钟声响了起来,两名拳手简单的拥抱了一下,分别站在裁判的两侧,等待着接过的宣判。

我们这些观众都有些紧张,两人打的都不错,最终判谁赢都是有可能的。内心里,我还是希望涛子拿下这场比赛。不过裁判举起来卫士克的手,宣布黑马卫士克点数击败了世界排名第二的陆秉涛。这位年轻的小将成了新一代的王者。

一代新人换旧人,拳台上没有谁是永远的王者。这位叫卫士克的小将确实在今天的比赛里有更多的闪光点吧。

拳台上市没有谁能经久不衰,输赢也不过只是一时。下一次打回去就好。加油,涛子!

背心青年和我同时输掉了赌约。愿赌服输,我们都把钱掏给了西装男子。赌钱的那位背心青年有些郁闷,嘴里嘟囔着:“真是狗屎运。”

西转男子听见了,也不生气,把钱收了起来,淡淡一笑,“谢谢。”

“恭喜!”我祝贺道。

“运气好而已。”西装男子看看手表,“你们都觉得中国人会赢,可我觉得世上哪有事情是一定的。我不是很相信宿命,想着打发时间,就陪你们玩了一下,没想到倒是真赢了。”

“嘿,我朋友来了!”西装男子站了起来,对着门口面带微笑。

抬眼一看门口,来人居然是陈志军!

第十七章 面子

“好久不见。”陈志军对我点点头,一如它曾经对我说话的口吻。想来他是知道这家店是我开的,特意过来的。

两年不见,陈志军变化不大,合体的衬衫西裤衬托的人很精神,只是鬓角跟以前相比,白了一些。说实话,陈志军风采不减。他还是他,我却不再是曾经的我了。

内心来说,我是不愿意跟陈志军相见的。有些东西并不是我刻意去回避,只是不想跟他这样的人再牵扯些事情。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我本就没有所谓的圣母心,可以去宽恕对我不善良的人。从小习武的我,学会第一课就是把别人的拳头加倍的还回去。这样的性格下,我不去找陈志军讨一个公道,已经算是天大的容忍。我没有去,不是我忘了或者淡然的放下了,只是我怕影响我现在的生活。就像陈志军电话中问我的一样,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么?当然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不知道陈志军过来找我所为何事,不过我都不关心。没有搭理陈志军,我收拾着两个背心青年留下的杯盘。

“老板,过来坐下聊会?陪我们喝两口。”西装男子可能不太知道我和陈志军的过往,以为我和陈志军认识,指着身旁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我依旧没有搭理,擦着桌子,拾掇着椅子。

“师傅,他们叫你呢!”阿旺以为我没听见,还特意跑过来拍了我一下。

“忙你的去!”我眉头一皱,吓了阿旺一跳,吐了个舌头跑到后厨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对阿旺说话大声。陈志军的到来,让我的情绪一下子有些绷不住。

“这老板脾气好大啊!”西装男子看出了我和陈志军之间的间隙,故意让我听见,“大军你的脾气也真好,几年不见,当年y市的白面虎都成猫啦?”

西装男子怕我不了解陈志军的背景,搬上他以前的绰号给我听。

陈志军看了看我,眼神有些复杂:“一起喝上一杯,阿木?”

“你们喝吧。”收拾好了桌子,想着我还是一会先回家。有些事,眼不见为净。内心深处,我最怕的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又找惹出事端。

“脾气不小,架子也挺大的啊。”西装男子声音提高了几分贝,“给个面子,坐下喝点。”

我撇了西装男子一眼,没有说话。我不明白我需要给他们什么样的面子。

“阿旺,一会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收拾东西回家。”跟阿旺打了声招呼,我就准备回去。提醒着自己不能忘记给女儿买一个小书包。

阿旺很聪明,明白了我可能和刚来的陈志军有些不对付。悄悄附在我耳边:“师傅你回吧,这儿有我呢。放心吧!”

我点点头,冷水擦了把脸,准备出门。

走到西装男子那桌的时候,西装男子起身拦住了我,充当起了和事老:“哥们,跟大军有些不愉快吧。来,坐下,咱喝上一杯,有些话说开了就好!”

“借过。”我面无表情,深深吐了口气。说实话,原本我对这个西装男子感觉还不错,可是在他三番两次的怪话让我有些炸毛了,尤其是陈志军在旁边,情绪升级的有些快。

你是谁,我需要听你在我耳边哔哔?眉头皱了又皱。我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

西装男子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哎,坐下聊会。”

看了看他拦住我的那只手,我瞪了西装男子一眼:“不要招惹我。”

“怎么?你还准备打我么?”西装男子戏谑的看了我一眼,以为我在开玩笑。他以为在陈志军面前,我怎么都得给点面子,收敛着吧。

嘿,我冷笑一声,看了陈志军一眼,反手一拳打在了西装男子的脸上。这一拳我没有发力,但西装男子还是“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挨了一拳的脸颊瞬间通红。

“滚开!”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西装男子,我克制住补上一脚的冲动,“别他妈惹我!”这句话我也是说给陈志军听的。

如今的我,不会给你们谁面子。你们最好也不要招惹我。

我面沉如霜,杀意腾腾!

虽然我这股杀意并不是针对西装男子的,但他还是被我吓的脸色一白,一句不敢多言。

“你今晚运气真好!”我冷冷一笑,回头看着陈志军,还是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军哥,我们真是好久不见啊!”

有什么话,那就说吧。

阿旺被我反常的表现吓坏了,走过来:“师傅,你先回家吧。”

“你先回去吧,一会我来收拾。”我有给自己满上一杯啤酒,对坐地上的西装男子招招手,“你不是要喝酒么,过来一起喝一杯?”

阿旺没有走,坐的远远地看着我们,是害怕我又惹事吧。我这样的师傅是不让人省心的。

“你变了好多。”陈志军端详我良久,缓缓说了一句话。

“是吗。”我举起酒杯,“那得感谢军哥,感谢军哥你给了我不一样的人生道路。”盯着陈志军的眼睛,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西装男子犹豫了一会,也坐回了桌子,给自己到了一杯啤酒:“我叫傅鹏,哥们贵姓?”

“沈落木。”

傅鹏点点头,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看陈志军:“就是视频里俄罗斯的那个?。。。。。。。”

陈志军看着我,对傅鹏点点头。

“难怪。”傅鹏一口干掉啤酒,擦了下嘴,仔细看了我一眼,拱拱手,“刚才得罪了,哥们!那你们聊吧,我有事就先走了。”

陈志军也没有挽留,只是对傅鹏挥挥手。

现在只剩下我和陈志军两人了。面对傅鹏点的一桌子菜,我们两个都没有动筷子。陈志军为什么不动筷子我不知道,我是因为看着陈志军实在是没有胃口。

“以前,是我不对。”陈志军斟酌了一会,“我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机会坐在一起喝个酒。”

或许陈志军做大哥很久了,他以为他一句“不对”就可以抹平一切了。因为他的不对,我可是很多次差点死在了异国他乡。以前的我,生活的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很满足。现在的我,确是每个夜晚都被噩梦缠绕着。

不对?嘿,那我就该算了么?军哥,你好大的威风!

“军哥,喝酒就不必了。”我冷冷的笑了笑,“你的时间很宝贵,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阿木,你救过我的命,也帮过我。。。。。。。”

陈志军的话没有说完,我就打断了:“军哥,以前的老故事我们就不要回味了吧。我是个粗人,弯弯绕绕的话也听不懂,也不会说。昨晚的电话里,我就给军哥你说了,今后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你懂我的意思吧?”

陈志军没有想到,我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木然的点点头。

“我记得军哥你曾经跟我说过,朋友什么的处着处着就越来越少了。”我喝了一口酒,“其实生活也就是这样,大家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是很难在一起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陈志军苦笑了一下,“都怪我吧。”

“那就这样吧。”陈志军站起身来,放下一叠钞票,“这是酒钱。”

陈志军买单的钱要多出不少,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客套。我有些累了,实在不愿意跟他再说多一些的话。

“再见。”陈志军起身走出小店,没喝一口酒,也没吃一口菜。

再不相见!我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随着陈志军的出门,我的情绪也逐渐平复。鸟归巢,兽回穴,我和陈志军本就不是一类吧。

“沈老板,你好!”陈志军刚出门不久,那个叫傅鹏又回到了店里,应该是一直呆在店外没有走远。

“打烊了。”我不知道傅鹏又回来干什么,不过我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接待,我还得赶着商场关门之前去买个小书包呢。

“我看过你在俄罗斯好几段视频。”傅鹏笑笑,对我刚才给他脸上的一拳显得毫不介怀,“他们称你‘疯狗’是吧?”

“哦。”收拾着桌子,我没有否认,“有事吗?”

“我刚从美国洛杉矶回来。”傅鹏介绍着自己,“我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在那边各方面关系都不错。你的那几段视频在美国圈子里引起了一波轰动,很多人希望能找到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美国发展一下?”

“没兴趣。”我的回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这个要求阿奇就对我说过不止一次,阿奇帮过我很多次我都没有答应,何况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傅鹏。

“美国那边可比你窝在这里有前途。”傅鹏凑到我跟前,“那边的钱好挣。”

“让一让。”端着盘子,“回去跟陈志军说,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要再来烦我了。”

“跟陈志军没关系,是我个人的想法。”傅鹏解释着,怕我不信,“我只是在国内有些事情需要陈志军帮忙,我和陈志军也都算不上朋友的。”

“别挡着我。”

“你听我说,那边。。。。。。”

“没兴趣。”我面色一冷,“再挡着我,我不客气了。”

傅鹏赶紧侧过身子,给我让出道路:“这是我名片,随时可以找我。”

我随手将名片丢进了垃圾桶,不管傅鹏的脸色有多难看。

“阿旺,一会你关门!”

今晚我可不能忘了带回一个小书包。这是我今天的头等大事!

第十八章 离开

“真的戒烟了?”老根对着我吃吃一笑,“不会是那方面不行了吧?那光戒烟可没什么效果,得补一补。听说六味地黄丸长期服用还是有点效果的,不然你试试?”老根美美的点上香烟,故意对着我呼出一口烟圈,“老婆还正貌美如花那,可不带你这么浪费资源的。”

“别给我打广告,我身体好的很。倒是你,好容易回来了就别到处浪,待家里身子养养好。留个隐患,以后娶了老婆坑人家。”背心湿透了,刚才的这轮沙袋节奏有点快。喘了几口气,“你这次是不是回来就不出去了?安定下来的话就多陪陪老爷子,你上次出去老爷子个把礼拜都不咋说话。”

“嗯。”老根点点头,“不出去了吧。我申请了回到y市,到时候可能调到老布他们部门。”老布调到了y市的刑警队。

“呦,成地头蛇了?那你可得罩着我。”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我打趣道。老根回到y市,最开心的恐怕就是师傅了。老爷子喜欢热闹,最不舍我们几个分离的。

“就你那小破门脸还要人罩着?”老根笑了笑,抽剩下的烟屁股对我一弹,擦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这话你那朋友萧扬对我说还差不多,你就给我省省吧。”

一个重拳将沙袋打的一声闷响:“少瞧不起人,破船也有三斤钉。我目前那门店虽然不大,但生意好。保不准以后能开几十家连锁店,甚至还会上市。到时候你不要哭着跑过来求我给你一个安保队长才好。”

“得了吧,还上市呢。上市的公司不就是为了割韭菜圈钱?你还是积点德吧。”老根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又点上一颗烟,“最近市里‘扫黑’,让你那朋友萧扬小心点,不知道他得罪了谁,不过有人点名要办他了。你告诉他,该烧的香得烧,该拜的菩萨得拜。”

老根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换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跟我说这个的。他的原则性是我见过最强的。来脾气的时候,就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很多时候,我也避免跟他聊起萧扬,担心因为萧扬搞的我们师兄弟之间有隔阂,只是没有想到老根会主动让我提醒萧扬。

“呦,你这是怎么了?”摘掉拳套,我坐在了老根旁边的藤椅子上,揽住老根的肩膀。

“没怎么。”老根笑了笑,“看不惯一些人和一些事罢了。萧扬这家伙也没有什么大错,看着也挺顺眼的。况且在俄罗斯他帮过你,也帮过我。我也不能太没人情味不是?”

“这次回来变化挺大哦。”我能感觉到老根这次回来情绪不如以往,“有什么事吗?”

“人都需要成长的嘛。”老根笑笑,没有回答我。不过笑容有些勉强,“我刚当警察的时候以为警察就是白,正义就是正义。犯人就是黑,罪恶就是罪恶。后来发现,白的地方原来也有污点,黑的地方也会讲道义。这个世界原来不是非黑即白,更多是灰色的地带。再后来,嘿,我他妈有时候连最基本的对错都有些分不出来了。”

老根站起身,摇摇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拍拍我的肩膀:“不过我还是我,我依然会是一个好警察。这次回到老家,我依然不会对任何黑势力低头,哪怕他现在手眼通天。”老根看了看我,“比如说陈志军,我会把他扳倒!”

从老根的目光里我读到了坚定。他这么做事为了自己的信念,也是想给我一个公道吧!我很感激老根。可是陈志军会这么容易倒台么?我不是对老根没有信心,而是对老根有些担心。

“那你自己要小心点。”想到陈志军的那些关系和手段,我提醒道。

点点头,老根手腕一抖,手中的烟头划过一条线,弹中了不远处的沙袋上:“我始终相信,邪不压正!”

“至于你的好朋友萧扬,你把话带到就好,他在y市这么年也不是白混的。”老根怕我不明白,特意提醒我,“你不要牵涉太多。”

我点头允诺。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会把我们多出来的菱角砍光,会让我们变得圆滑世故。可老根似乎依然峥嵘。

我电话跟萧扬说了一下,没说老根让我提醒他的,只说无意中听到老根的电话了提醒一下他。不过萧扬那精明的脑子也能猜出来吧。道了声谢,然后估计是忙着烧香去了。

下午的时候萧扬给我打来了电话,邀请我一起去泡个澡。店里没什么生意,我留着阿旺看店,钻进了萧扬的奔驰车。

这段时间y市的扫黑风头正盛,很多浴室都关门打烊避风头了。还在营业的都是些年代久远正规的老池子。我们去的这家“华清池”正是这么一家。

大通铺的设计像是回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没有过多的装修,地板还是水磨石,一个十平方左右的大池子,然后旁边就是三个老旧的花洒。擦背的老师傅直接就在一块石凳子上干活,擦完一个一声吆喝“下一个”!

这样的老塘子一般来的也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我和萧扬的年纪和这里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我脱了衣服之后裸露出来的满身伤疤,看的那些大爷离得远远的。有些本来喜欢泡池子的,看见我进了水池之后也早早的穿衣服走人了。

萧扬笑着调侃我是过来清场子的。

对比着萧扬白净细腻的身体,我真的如同是一个被缝补了多次的布娃娃。

“这里的水还不错。”萧扬的半个身子浸在池子里,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我小时候常来这家洗澡,这么多年,这里几乎没有怎么变。”

“是呀,能坚持这么多年也不简单。”拿起毛巾擦了把脸,“现在的人都是去什么会所,水疗。哪里会来这种老汤池呢。那边洗完澡还有水果饮料,然后包厢一躺吹吹空调。这里却只有小电扇给你呼呼两下,今天这么热的天,刚坐一会又得满身汗了。”

萧扬点点头:“不过以前没有空调,我们夏天似乎也就这么过来了,好像也没有这么热。”

舀了几捧水浇在了身上,擦了擦:“从无到有,那是可以的。从有到无,那就很难了。现在你让那些呆惯了空调房的城里人夏天不吹空调,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萧扬笑笑:“你看的倒是透彻。说实话,不给我吹空调我也受不了。”指了指我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都是你在俄罗斯留下的吗?”

“差不多吧,大部分是的。”我给萧扬比划了几个伤疤,“我现在能活着,可能祖上给积了八辈子的德。虽然我连我祖上是谁都不清楚,但是我每个清明还是默念几句,给我的老祖先烧点元宝的。”

“木头,今天谢谢你给我电话。”萧扬仰起脸,看着天花板一颗一颗的水珠,“这段时间不少以前的那些老朋友都离得我远远的,打个电话约着吃饭都是没空。膈应的我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人情冷暖,有些东西只有经历的人自己知道。

“是我该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不瞒你说,我有时回想起来,欠你的情,这辈子我估计都难还了。”赤条条的状态让我坦诚的说出了心里话。

“说这些干嘛。”萧扬笑了笑,“跟你说过的,我准备出国了,带着林佳一起走。”、

“俄罗斯?”萧扬很早就在俄国有生意了,这我知道。

“不,去美国。俄罗斯的市场太小,就这些年生意来看,俄罗斯那些老毛子也很排外。美国的市场包容性更强一些,我已经安排人去那边注册了新的公司,国内公司的一些骨干愿意去的,我都给了双倍的工资,希望能够站稳脚跟吧。”

“重新开始?”我明白去美国的话意味着萧扬要放下眼前的很多东西。经历过从无到有,再经历从有到无,这样的心里落差可比没有空调难受多了。

“也不算从新开始吧。”萧扬努努嘴,“比我刚出来混的时候,吃了上顿愁下顿要好多了。那时候什么都是我一个人,现在至少还有一帮人愿意陪我闯一闯。”

“什么时候走?”

“快的话,应该是下周吧。”

“这么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过萧扬也决定的太匆忙了一些。或许这段时间萧扬真的陷入了困境了吧。

“所以今晚陪我好好喝一杯?”萧扬舔舔嘴唇,“以前每晚不是我请客,就是别人请我。这段时间确是清闲了下来,好久没有喝酒了,我都有些馋了。”

“好!”我点点头,“今晚陪你好好喝一杯,我请客!”

“好,就去你那儿吧,沈大厨亲自做几道拿手菜!”

“行!今晚一定把你喝好。”

“跟你喝酒,喝多少都开心。”就还没有喝,萧扬的脸上就开始微微泛红。

萧扬的离开,让我心中充斥着不舍。能交心又能陪你喝酒聊上一会的朋友萧扬一定是排在第一位的。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路顺风吧,我的朋友!

落幕的废话:一直想看到经典的小说,可是我喜欢的小说真的不多,就想着自己写一写。大学的时候就计划写了,没想到居然一拖十几年了!起初觉得积淀不够,写出的东西担心空乏无物。后来学了拳,读了好多的书,经历了好多的事情,却又没有了时间。今天我的第二卷总算写到一半了,青春啊青春!我的青春也不再了!!就让这本书来祭奠我的青春吧!哈哈哈,春风不识我,孤芳自赏之!

第十九章 狗胆

梅雨的季节,空气都似乎能拧出水来。稍微运动一下,浑身就湿哒哒黏糊糊的,让人感觉特别难受。脱掉背心,摘掉拳套,我大口的补充两口水。

荣彪的案子有结果了,阿水承认了杀害了荣彪。不过对于谁指使他的,他始终没有说。只是一口咬定,临时兴起杀了荣彪。这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的杀人动机,不过老根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阿水松口。到最后,他还在扮演着陈志军忠狗的这一角色。

陈志军依然逍遥法外,这在我的意料之内。像他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随便就折在了一起杀人命案上面呢。老根告诉我,正义会迟到,但不会不来。我相信他,也相信他迟早能实现他的诺言:扳倒陈志军。

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老根还没有回来。本来他这个做警察的,加班执勤什么的也很正常。不过这两天我眼皮总是跳的很厉害,尤其是看见老根的时候,总感觉可能会发生什么。所以不停的看着老根的房间的灯亮没亮。可能是在生死边缘的次数多了吧,我比较相信第六感,很多时候也确实很准。

“小新还没回来呢?”师傅洗完澡来到院子里纳凉,晃动着那把老式的蒲扇,“最近跟涛子联系了吗?”

“联系的,昨天还打了视频电话的。涛子挺好的,最近没安排什么比赛,胖了不少。下次比赛减重要吃苦了,您就放心吧。”我回答道。

陆秉涛胖是真的胖了,不过最近日子并不好过。不久前的比赛输了,而且是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所以压力比较大,受到了来自各方的质疑。昨天跟我电话,告诉我说都萌生了想退役的心思了。尤其面对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指责,他说他感到心力交瘁,只有来俩姑娘才能抚慰。看他还能开玩笑,我知道问题不大。他说,后悔这次有些轻敌,赛前的准备不充分。不过他有信心下次赢回来。

其实比赛的胜负很正常,竞技运动没有谁是长盛不衰的。当你站在顶峰的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实力,更需要一颗能站在高处的大心脏。这次的失利不会将陆秉涛真给打倒的,反而会让他以后更加的成熟和稳重。我期待下一次,他的回归!

“你不要哄我。”师傅停下蒲扇,认真的看着我,“他那天的比赛我看了,虽然最后是输了,但他表现还是不错的。回头你告诉他不要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好好的打回去。”

“好。”我点点头,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回头我让他好好的刻苦训练,不要丢您老人家的脸。”

“我这把年纪了,还要什么脸面。你让他保重好自己,不要太辛苦了。输赢不要看的太重。”师傅顿了顿,“还有小新,我看他很久不练拳了。他现在当警察,碰到的突发事件会很多的,这身本事有用的。回头你每天陪他练练。”

“好嘞。”我点点头,看着师傅两鬓的斑白,想到儿时他每天逼我练功的样子,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师傅终究成了老爷子了。“老根如果偷懒,我也对他不客气。”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坐在这里等他一会。”师傅坐在了石凳上,打开了手持收音机。

“我在这儿陪你聊会吧。”我也坐在了凳子上,“雨熙和孩子都睡觉了。”

“陪陪雨熙吧,女人是要陪的。”师傅像儿时一样,对我扇扇风,帮我驱赶蚊子,“我在这儿就行了。”

“没事,好久没陪你聊天了,咱们爷俩聊一会。”想了想,我站起身来,“我去拿两罐啤酒,咱们喝上一口?”

“不喝酒了。”师傅摆摆手,“喝酒的话,雨熙会说你的,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我在这里听听京剧蛮好的。”

我还是回屋子拿来了几罐啤酒,端来一了一碟茴香豆。开了一罐啤酒,给师傅递了过去,我自己也开上了一罐,“咱们边喝边等,时间一会就过去了。”

几罐啤酒下肚,师傅也明显有了些谈兴。嚼着茴香豆,说着我女儿:“比你小时候聪明多了。你四五岁的时候还尿裤子,上幼儿园的时候说话还不利索呢。”

“有吗?我觉得我小时候挺聪明的啊。”我笑笑,跟师傅碰了一下酒杯,“我小学还拿过几次‘三好学生’呢。比老根和涛子要好多了吧。”

师傅摇摇头,啜了一口酒:“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们小时候我不教你们打拳,而是抓好你们文化课,你们会不会比现在更有出息。”

“我们现在都挺好的呀。”我掰着手指头,“你看,你把涛子培养出了世界知名的拳王,老根成了吃皇粮的公务员,我虽然没啥出息,可小日子也过的蛮好的。师傅,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尽了最大的努力把我们养大已经付出了很多了。就我们三个的德行,读再多的书也成不了科学家。你想想小时候学校哪次通报批评、请家长没有我们三个人。”

师傅被我说的一乐,连喝了两口啤酒:“你们小时候也真的是‘混世魔王’,这周边的那些老邻居哪个没有找我投诉过。在你们十五六岁的时候,一听到有人敲家里门,我的心就拎起来。那时候,揍你们吧,也怕你们青春期留下心理阴影,不揍吧,我心里也实在说不过去。哈哈,还好,你们最后都没有走歪。”

“主要老爷子你这个好榜样在这里呢,我们怎么可能歪呢。”想到小时候,我笑了笑,“我们小时候虽然淘气,不过在同学当中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哥三从来没有恃强凌弱,欺负过同学。”

“这我知道。”师傅点点头,回忆着以前,“有时候你们还是帮弱小的同学出头的。所以那时候很多次我也考虑要不要惩罚你们。不过后来想想,权当帮你们练抗击打吧,嘿嘿。”

这是师傅第一次告诉我,原来我们抗击打不错还得感谢当年那些跟我们打架的同学呢!

灯光下,师傅的脸色开始泛红:“没想到,一晃,你们几个都这么大了,我也老头子了。”

嚼着茴香豆,师傅看看我:“没让你打拳,你会不会怪我?”师傅拍拍桌子上湿哒哒的拳套。这么多年,打拳已经融入到我的骨子里面了,我真心的热爱这项运动。

“有过吧。”想了想,我如实说道,“记得那时候我和涛子都在青少年的比赛里拿了很多冠军,可是你确偏偏不让我打拳了,我心里非常的不理解的。你只允许涛子去参加比赛,让我回学校读书,我不甘心。”

“陪老爷子喝酒那?”老根大步走了过来,端起桌子上的啤酒也不问谁喝剩下的,咕咚咕咚干了,“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聊你呢,师傅担心你和涛子,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结婚?”在师傅面前,老根最怕老爷子催婚了,这也是我挤兑他的重要手段。

“嗨,快了吧。”老根撇了一眼师傅,转过脸狠狠瞪了我一眼。

“呦,这是有目标了啊?这才回来几天,就有目标了。老根你可以啊。”我打趣道,“有没有照片给老爷子瞧瞧,也让我们先替你欢喜一下。”

“有什么好看的,该带回家的时候自然带回来。今天有点累,不跟你扯皮了。师傅,我先回屋洗澡去了。”老根摆摆手,赶紧要撤。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缠着一定要看看照片。师傅今晚心情很好,也没拦着我。任凭我跟老根打闹着。

老根被我缠的没办法,慢吞吞的拿出手机:“嘿,不要羡慕。”

那是一个女警官的照片:短发,画了淡妆,十分的漂亮。

“这就是你的目标吗?”我仔细端详了几眼,“怎么这么眼熟呢。”

“滚蛋!”老根鄙视的看我一眼,“你看哪个美女不眼熟?这可不是你硬盘里的那些老师!”讨好般的,将手机递到师傅面前,“您给瞧瞧怎么样?”

师傅连连点头称赞:“姑娘看着挺可人的,你加油啊。”

“放心吧您!”老根拍拍胸脯,满脸堆笑,好似姑娘已经成了他的囊中物。

“我想起来了。”我对老根微微一笑,“美女叫李佳琪是不是?”

这个警花可不就是上次给我反复做笔录的那个美女么!

“还真见过?”老根有些诧异。

“不都说了我跟美女都有缘。”我轻轻捶了一下老根,余光瞟了一眼大门,“今晚回来这么晚,忙着什么大案子呢?”

警察毕竟是警察,有着敏锐的感觉。顺着我的余光看向们口:“哪有,就是抓一些小杂鱼而已。”说着将桌上的易拉罐收起来,“老爷子,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师傅年龄大了,没有察觉出我和老根的异样。不过我和老根都发现了一个黑影站在门口正看向我们。

等到师傅回到屋子里,门口的黑影也不见了踪影。

“知道是谁吗?”黑夜里,我的声音格外洪亮。

将手里的空易拉罐捏的“咯咯”作响,老根点点头:“狗日的胆子真不小!”

第二十章 练练

“最近小心一点。”我拍拍老根的肩膀,“别让老爷子担心。”心中暗暗思量,这两天要不要跟着老根一两天,这小子心太大,也好久不练功了,我有些担心。

“嗯,我没事。这几天你多照看一下家里。”老根看看我,“尤其是雨熙和师傅,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他们。”

“嗯?”我听的一惊,我倒是没有想这么远,“不至于胆子这么大吧?”威胁到警察的家属,这可不是一般人了,“y市有这么胆肥的人?”

“y市是没有,不过陈志军就说不准了。”老根点上根烟,肃然道,“我不能瞒你,最近端了他在y市的几个洗浴城和地下的赌场。他找了不少人请我和老布吃饭,都被我们拒绝了。今天白天老布的家里被一帮小偷砸了个稀烂,我这边也被人盯梢了,我想这都不是偶然。他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吧。所以,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帮我照看下家里。”

“陈志军!”又是你么!我默默念了几句,手上的拳头握紧。他的确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吧。

“木头。”老根郑重的看着我,“这些是我们警察的事,你不要掺和进来。你要相信我和老布,我们会很好处理的。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一些事情让我和老布陷入被动。你知道,陈志军没准正等着我们的破绽呢。”老根担心我一如我担心他一样。

我点点头,冷冷说道:“只要他不触及我的底线,我都不会主动去找他。”

如今的我只想安安静静过平凡的日子,可如果陈志军真想动这小院子里那些我最在意的家人。嘿,那我管你有多大能量,都会来找你的!

老根明白我的脾气,知道跟我说的太多也没有用,摇了摇头:“今天有人让我们放缓对陈志军的追查,下面一段时间我们也不会继续这么高强度的盯下去了。所以应该来说家里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也不要太紧张了。不过,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我点头表示明白:“你好久不练功了,以后我每天陪你恢复练练吧?”

老根一愣,反应过来,笑道:“怕我挨人家闷棍?可能比起你和涛子我是有所不及,不过我好歹也是在部队里面大比武拿过冠军的,瞧不起我么?”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长时间不练习,你的体能反应都会大幅度的下降,你现在的工作也需要你有一个好身手。我可不希望看到你伤痕累累的回到这个家。你还没娶老婆,搞不好最后还得我来伺候你,你还是放过我吧!”拿起一个茴香豆塞进嘴里,“我这里也确实少一个陪练,你来当么,也差强人意。”

“谢谢你,木头。”老根点点头,我和他之间也不需要啰嗦,“明天开始我陪你好好练。”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冷冷一笑,把拳套扔给老根,“我正好今天训练的还没有到位,你也刚回来,还没有洗澡。今晚就开始适应一下。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不会把你打得那么惨。”

捧着手套,老根没有想到我说练就练。不过他倒是也没墨迹,立刻戴上了拳套,活动了一下关节:“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吃素的,你也小心的好!”

“接招!”双方站定之后,我一个滑步,高扫直接上头。说干就干,打拳我可是认真的。

老根的反应有点慢,躲闪的时候,我的腿擦着他的头皮撩了过去,吓了他一跳,退开一步,大声道:“别伤到我的脸,你哥我还没结婚呢!”

“行!那就不打你的脸”。我的左腿低扫对准老根的大腿狠狠来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大爷的,当我是涛子呢。我可没他那么耐糙!说好适应一下的呢。”老根揉揉大腿,双手推开我,“你知道不知道啥叫适应一下?”

“那我不用腿好吧?”我摊摊手,扬了扬拳头,“我就光用拳头来修理你。”

“你可不能打脸啊?”老根拍拍自己的面孔,“长这么标致的小脸被你打坏了多可惜!”

“真他妈恶心。”我啐了一口,“不打你脸,不用腿我也能把你给打怂了!”

“你确定?”老根直起身子,嘿嘿一笑,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仿佛一切都很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后悔啊!”

我这才意识到上了这小子的当,好歹他也是跟我们一起练了这么多年搭档。怎么会这么弱不禁风,看着他摆好拳架的那气势,我暗暗责怪自己有点托大。

不过也许这样才有点挑战吧。我心里有些兴奋,在束缚住自己的规则下,更能够激发自己的潜能吧。

“你可以试试啊?”老根的嘴角一笑,跳到我的跟前,一个跟我刚才同样的高扫奔袭我的脑袋,老根对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大爷!”看着这一腿的力道,我咬着牙,用手臂格挡开去。“咚!”我的手臂被震的发麻。不错!这样的力道说明老根没有退步,虽然和涛子差距不小,但是这样的一腿也绝对足以开碑碎石了。脑袋挨上这一下,我也得蒙了。

“看招!”既然不能打他的头,我的目标就只限于老根的两肋和腹部。光用拳头的攻击显得有些单一,不过我的拳头可是重炮哦!

老根索性不用手护头,双臂直接下垂护着两肋,得意的对我笑笑:“你来啊,我怕你啊!”

“嘴硬!”我冷冷一笑,右手的连续轰出三记摆拳,全部打在老根防守的左臂同一位置。强大的穿透力让老根的五官拧在了一起,胳膊瞬间红了起来。

退开一步,老根一个正蹬踢开我,控制着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你丫的是个怪物吧,拳头能打出这么重的力量。”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往前跃了上来,想要拉进跟老根的距离,毕竟我的拳头可没有他腿攻击的范围长,“这才是刚刚开始,做好挨揍的准备吧!”

“做梦吧你!”老根哪里会不知道我的想法,又是两腿正蹬逼开我,他可不能让我靠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尝试着靠近,都被老根用步伐多开或者用腿踢开,拳头没有追上老根,反而挨了他好几下低扫。老根的功力不差,那几下低扫也让我的大腿一片泛红。

“还揍我,看我怎么修理你吧。”老根几招得手,开始有些得意。

虽然有些焦急,不过我的进攻反而放缓了下来。攻而不可得,不如等他的进攻,抓住他的破绽,一击击溃。

“怎么,不动了,学王八呢!”老根挥动的拳头,对我笑笑,识破了我的计划。到底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我的想法老根还是很了解的。

有意思!看着防守严密的老根,移动着脚步,我努力思考突破口。不能打头,不给用腿如何才能将他击倒?这样的规则下不可能吗?毕竟老根身手也绝对是一流的。

一个虚晃,我身子又压了上去。

“起开!”对我,老根从不手软,低扫硬生生的扫了上来,妄图继续保持着和我的距离。

这一腿我早就有准备,挨了一下之后,我身子依旧往前压了一下:“看拳!”我的左手直拳对着老根的面颊突袭过去。

老根哪里会想到我尽然会打脸,护着肋骨的双臂立马抬了起来,大骂一句:“有没有信用啊?”

可我这一记直拳根本没有发力,还没碰到老根的防守拳套就收了回来。而我的杀招正是我右手的勾拳。此刻,趁着老根高抬双手的空挡,我的右拳直捣黄龙,对着老根的左肋狠狠一击。

这一下,我收了几层力道,但打在老根的肋骨上,老根还是痛的蜷缩的蹲了下去,干呕了几声,歇了好半天才站了起来,喘着粗气指着我:“你大爷的,真他妈奸诈!”

我把老根扶到凳子上,一摊手,:“我可没打脸啊!你以为就你会的那点小聪明酒能投机取巧了?我可是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了!”说完哈哈一笑。

歇了一会,老根捂着个肚子说道:“你小子真狠,刚才那一下差点被你打得吐出来,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下次我轻一点。”我拍拍老根的肩膀安慰道,“或者换另外一边重击?”

“滚蛋!哪里会有下次,都重伤了!”老根一把把我的手给推开,皱着眉头。

“我管你伤不伤。”我笑笑,“明早四点半,我准时叫你,到时候你不开门我就把你门踹开。”

老根看我认真的样子,摇摇头:“要不要这么狠啊?我现在也不需要打比赛了。”

“当然要!你现在可不比打比赛的压力要小。”我真的不想看见一个受伤的老根。石桌上压扁的易拉罐被我像飞刀一样捏在手指上,对准十多米外的垃圾桶飞了过去。

“噗通”一声,应声入洞!

老根被我这一手看的有点呆:“你倒是可以把你飞刀的手段教教我。”

“可以啊!”我点点头,“明天早上四点半,我们不见不散!”

第二十一章 对错

自打有了老根这个陪练之后,我总算找回了一些训练的感觉。不能说每天都在进步,不过技术还算是往前走吧。相比之下,老根的进步肉眼可见,十分的明显。由一开始跟我放开对战不到一分钟就放弃战斗,到现在能完整的撑上一回合了。至于他心心念念的飞刀,就真的没有所谓的天赋了。手持飞刀,我信手一飞,跟他的铆足力奋力一掷,无论准度还是力量都差上了十万八千里。最终,老根放弃了。术业有专攻,他还是决定好好练他的抢。

老根逐渐的忙了起来,有时候工作,有时候也谈谈恋爱。那个名叫李佳琪的女孩还被带到我的小店里来吃过饭,应该进展不错。第一次来我店里的时候女孩还有些害羞,跟她在警局里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判若两人,说实话,她害羞的样子倒是真的蛮可爱的。工作上的事情,我没有问老根,不过这段时间没有尾巴盯着老根了。

雨季,淅淅沥沥的雨水仿佛不能够停歇似的。几小时的暴雨就可能导致街口的道路排水困难,光我们门口的路就被水淹没了好几次。我的小店,因为所处的地势较高,运气很好的没有被脏臭的污水给灌进来。这样的季节,生意自然不会是很好的,来往店里的多是避雨或者等车的行人。我和阿旺自然也落得清闲,常常看看电视打发空暇的时光。

“发什么呆呢?”阿旺最近不知怎么了,常常走神。“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阿丽还是你母亲有什么困难话你直接跟我说。”

“没!没!”阿旺连连摆手,目光却是依旧盯着外面的雨,喃喃说道:“家里挺好的。”

“是不是没钱了?”我从口袋里数了两千块钱,递到阿旺面前,想着是不是这段时间阿旺花销大了不好意思开口,“够不够,不够我一会去银行取点。”

推开我递过去的钱,“师傅。”阿旺抬眼看看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坐到阿旺的身边,拍拍他的肩头,示意他放松,“阿旺,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外人,你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

“师傅,前两天你刚发的工资还没动呢,我不缺钱。”阿旺把钞票塞回我的口袋里。

“那是怎么了?”我想了想,“想要休假?那没啥不好意思的,你直接跟我说好了。回家看看还是带着家里人出去转转都可以的。”

“不是。”阿旺咬了咬嘴唇,犹豫半天终究是说了出来,“我想要去当兵!”

“当兵?”我微微一愣,随即豁然开朗。难怪前一段时间阿旺老是找布日古德聊天呢,也怪不得这小子也老是问老根部队里的事情。

“挺好的啊!”我笑笑,“这也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就这不好意思说啊?我还以为你家里有什么事情的呢,吓我一跳。”

“不是,师傅。”阿旺看着我,“我刚来y市的时候是你不嫌弃我山里来的,没文化,啥都不懂,收留了我。不但教会我做菜,还给我开了这么高的工资。可我现在却想去当兵,我总觉得。。。。。。。”

说实话,阿旺对这家小店的作用比我这个老板大多了,他如果真去当兵,我一时半会怎么也找不到这么得力的大厨。如果就我这甩手掌柜一个人来忙,嘿,真的够呛。

我和阿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也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小兄弟。他真要离开,我肯定也是很不舍的。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阿旺既然提了出来,我想他也经过了身深思熟虑的。

我嘿嘿一笑,叹道:“到底是被布日古德那小子挖墙脚了。”

阿旺有些急了,争辩道:“师傅,其实不关布大哥的事,是我自己的缘故。”

“真的想去当兵么?当兵也是很辛苦的,可不比在这里上班,有很多纪律要遵守的。”

“嗯。”阿旺咬咬牙,很肯定的点点头,“我在我们村的时候就想过去当兵,不过那时候我们家里穷,没钱给村里送礼。家里也没啥背景,最后就没给我去。不过上次老布大哥告诉我,如果我愿意的的话,他可以找人帮我安排一下。”

果然是布日古德,亏他还有脸常常来蹭吃蹭喝!

“自己想清楚就好。”我点点头,“阿旺,不要心里过意不去。你不欠师傅的,倒是我太过依赖你了。”微微一笑,“说真的,我挺舍不得你离开的。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让你年纪轻轻的就窝在我这个小店里也实在是有些委屈。既然你做好决定了,师傅就祝福你!”

“师傅。”看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山里孩子终究很淳朴。

“这有啥啊?”我笑笑,心里也有些不好受,“阿丽和你母亲知道你的想法么?”

“前两天电话和我妈说了一下。你知道的,我妈也没啥文化,这辈子都没出过大山,她说都听我的。至于我妹,她现在也出来工作了,也蛮稳定的,我希望她能留在y市。这个城市也真的蛮好的。”阿旺说的很有条理,想来,他确实仔细的考虑过了。

“阿丽如果留在y市,我想我能照顾一点的。她跟你雨熙姐也聊得来,你要她不要害羞,多往咱家里走走。”阿丽在一家纺织厂做女工,本来我想着让她接替阿旺到我的小店里帮忙,可终归是个女孩子,不太方便,想想也就算了。

“嗯。”阿旺点点头,“谢谢师傅。”

“什么时候走,时间定了吗?”雨还在下,我的心情一如外面的天气。

“如果我这边确定的话,布大哥过几天就可能帮我安排体检,九月份可能入伍。”说道入伍,阿旺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

“那就好好干,部队是一个大熔炉。可以把人锻炼成金刚,王维新、布日古德他们能做到的,我相信你也可以,努力做到比他们还要好!”敲敲桌子,我不愿意给阿旺带来伤感的情绪,“咱们两个也好久没有喝酒了,一会我去炒两个菜,咱们也走一盅。”

“好!”阿旺站了起来,系上围裙想要自己的去炒菜。

我一把拦住了他,“平时都是我麻烦你,今天你好好坐着。让我为你服务一下,也看看我的手艺到底有没有退步。”

店里面没有其他人,我也就不那么赶时间,炒了六道我拿手的时鲜小菜,端上了桂花酒跟阿旺边吃边聊。

虽然跟阿旺在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但是像是这么两个人坐下来闲聊倒是没有过的。阿旺给我讲了很多山里事情,什么鬼怪传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则给阿旺讲了讲小时候练武时候的趣闻,讲了一些俄罗斯的见闻。

我已经酒劲上头的时候,阿旺才是微醺的感觉,他就酒量的确是我的好几倍。考虑着是不是今天要陪阿旺醉上一醉的时候,被电视上插播的一条新闻给惊了一下。

新闻报道的是一则北方黑势力的火并的案件。其中一方六个人和对方九个人在深夜两点的大街上展开的持刀肉搏。六个人的一方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不过十分的悍勇,造成了对方三死两重伤的局面。因为是在大街上,监控视频把双方搏斗的过程拍的很清晰,具体的搏斗过程没有播出,只拍了一下地上大滩大滩的血迹。这起恶性(和谐社会)事件的主犯逃脱了,他的照片被贴了出来,全国通缉。

这个被通缉的主犯我很熟悉,他正是从地狱逃出去的老瓦。电视里那张面孔我再熟悉不过,他可是跟我在一个小屋子里呆过很久的。最后也是我把他从地狱里面放出去的。我原本以为他会冻死在逃离路上,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你怎么了,师傅。”阿旺看着我发愣,晃了晃我的胳膊,“这酒你就不要喝了吧。”

“嗯。”我点点头,是有些多了。

“其实师傅你除了发火的时候有点凶,平时人还是真的挺好相处的。”阿旺喝了酒说话也大胆了不少,“上次你教训那几个小流氓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会把他们打死。”

“是吗。”我摇摇脑袋,“法治社会,哪里随便杀人呢,那是犯法的。”

“刚才新闻里不就报道杀人了么。”阿旺指指电视,“你看到没有,那个主犯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心倒是蛮狠的,希望警察早点把他们绳之以法。”

“心狠也可能是被逼出来的吧。”第一次见老瓦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的他怎么也不会动手杀人的。

“再狠也不能杀人呀!”阿旺又喝了一口酒,“师傅,如果我以后能跟老布大哥他们一样当上警察的话,我一定会把这些恶人全部抓起来。”

“嗯!”我点点头,又喝了一杯酒,“我相信你!”

恶人,一开始也并不是恶人吧。

屋外的天空黑了下来,又是一阵瓢泼大雨来临了。路上的行人匆匆加快脚步,逃离这黑色的压抑。

“师傅,你怎么又喝酒了呢?”阿旺夺过我手里的酒杯,“我妈虽然没读过书,可她从小就教我昨个好人,我妈说,人不图为国家做多大的贡献,至少不能作恶,师傅你说是吧?”

“对!”我努力点点头。

不知道我当初救老瓦出来是对还是错。

第二十二章 浪花

阿旺验兵比较顺利,布日古德和老根托人找了关系,将来下连队会去他们曾经的老部队。距离入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阿旺带着妹妹回去老家探亲去了。

柳雨熙请了年假,要带女儿出去旅游一趟。我索性也就关了小店,跟着一起去了。这些年我亏欠她们娘俩不少,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希望往后余生能和她们一直相伴。本来也叫上了师傅和柳雨熙的爷爷,不过两老爷子说什么也不跟着,只说我们玩的开心就好。师傅在我们出发前还一定要塞五千块钱给我,怕我舍不得花钱,让我好好照顾她们娘俩。在师傅眼中,我依然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吧。

我们去的是港城,距离y市不远的一座海边小城,也是我读了四年大学的城市。多年之后,重新回到这座城市,居然感觉到了距离。很多熟悉的建筑都消失不见,街道也变得陌生。原本想着带着妻女走走逛逛,温习下我那段青葱的岁月,带她们尝尝我最喜欢这座城市的小吃,可惜最后只能跟着导航四处看看。不过还好,夏天的海风里总算还带着些许我熟悉的味道。

“前面就到l岛了,我们的最后一站。”玩了两天,柳雨熙和女儿都很开心,雀跃着蹦来跳去,指了指那个硕大的招牌,我揽着柳雨熙的肩膀,指着远处示意,“这边海的颜色像宝石一般湛蓝,沙子很细,很柔软,沙滩上的海螺里还能听见大海的声音。”

“真的有大海的声音吗?”女儿睁大的眼睛看着我,不相信我,比划着小手,“那我要把海螺带回家,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听见大海的声音了。”

童真童趣,听得我和柳雨熙相视一笑。

女儿弯着腰,积极搜罗着各色的小海螺,小脸晒的红扑扑的。牵着柳雨熙的手,光着脚丫漫步在海滩上,感受着海浪一波一波的温柔,世上最美好的事恐怕不过如此。

海风很大,游人不多。不远处,一个晒的黑黝黝的男的对着我挥挥手:“阿木!”

阳光有些刺眼,我一时没认出来,走进了才发现居然是好久不见的鸡仔。

“嫂子真漂亮!”鸡仔变化大的让我不敢相信,原本白净的脸被阳光晒的黑了好多,身材也消瘦了不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哈哈,没想达到真的是你。”

柳雨熙微微一笑,点头打了个招呼,看了我一眼:“你们聊,我去看着孩子。”

我对柳雨熙点点头,看着几乎认不出来的鸡仔:“你怎么到这里了?”

鸡仔拍拍胸口:“我本来就是港城人啊!现在回来而已。”

鸡仔的右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尽(和谐)根而断,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不过刀切的痕迹还是看的很清晰。

“怎么了这是?”我眼光撇了一眼鸡仔的手,皱了皱眉。

“出来混,有错要认,挨打要站稳。”鸡仔无所谓的笑了笑,把手伸到面前给我看了看,“都好了你看,除了不方便戴戒指,摸女人还是不受影响的。”

联想到上次鸡仔送过来的录音,我心头一颤:“是因为我么?”

鸡仔跟着宋坚混了这么多年,没有理由会受这么大的伤的。

“什么你呀我的。”鸡仔锤了我胸口一下,“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情。不过也算好事,我现在在这边开快艇,收入不少,满眼看去,全是比基尼的小娘子,不比我以前瞎混强吧?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壮了不少。”鸡仔弯着胳膊给我展示他的肌肉。

“是因为那个录音吗?”我再次问道,虽然我心中已经十分肯定。

那段录音帮我洗清了冤屈,可是却一定会给鸡仔带来麻烦的,我只是没有预料到鸡仔尽然会为此少了两根手指。

“那可能只是一个导火索吧,我本来就不适合在外面瞎混。正好借这个机会抽身出来,踏踏实实的找份工作才是正道,我也老大不小啦。”鸡仔没有再否认,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快艇,“怎么样,一会带你们全家感受一下,我的技术还不错哦。”

“好呀,一会感受下你的速度和激情。”我笑的有些勉强,心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

鸡仔拍拍我,回头叫他朋友把快艇开到了我们不远处的海滩,对着柳雨熙鸡仔喊道:“嫂子,带你们飞一会,感受下我们港城人的热情!”

柳雨熙看看我,那表情有些害怕,不过女儿倒是很兴奋,扯着柳雨熙的裙子就往船上跑。

“哈哈,这宝贝像他爹,胆子不小。”鸡仔看了我一眼,“走,上船,我们一起浪一会。”

我们一家三口跟着其他旅游的游客一起登上了快艇。

风不小,我们快艇以极高的速度擦着浪尖,引起了一阵阵尖叫。柳雨熙两手紧紧抓住扶手,而我则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不过小家伙居然一点不害怕,兴奋的四处张望,海水飞溅到小脸上都不愿去擦。

“怎么样,我技术不错吧。”风声的掩盖下,鸡仔的声音不是很清晰,我勉强听见。

手握着船舵,鸡仔微微眯起眼睛,:“这海风的怀抱跟女人的怀抱原来是一样的温暖,哈哈哈。”鸡仔转脸对我笑了笑,“晚上请你们吃海鲜,这里的有一家排挡的老板跟我发小,他烧的海鲜相当的可以,我们整点啤酒,不要太美啊。”

“好。”我点点头,“今晚把我摇筛子的秘诀告诉你。”瞥了一眼鸡仔的手,我把怀里的孩子抱的更紧了。

“什么?”我说话的声音不大,鸡仔没有听见。此刻,一个大浪呼啸而至,鸡仔猛地一转方向,整条快艇感觉已经在浪里跳了起来。快艇上几乎所有的游客都“啊”出了声音来,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噗通”快艇溅起浪花,稳稳的落了下来。

“大家不要怕!”鸡仔回头对着身后的游客大声喊道,“人生的大浪是一波接一波的,我们都得挺过来,大家稳住,要坚持。”鸡仔的话很有感染力,还带着点哲学的思辨。众人还没回味过来,鸡仔话锋一转,手指着前面:“不稳住可不行,你们看,前面更大的浪来了,我们可要上了!”

迎着浪潮,鸡仔再一次让我们体验了飞一般的感觉。

在大家的惊叫声里,鸡仔哈哈一笑:“浪不浪?我们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要!”“老板,可以了!”“够了!”众人无一不是连连摆手。

“那好,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鸡仔洒脱一笑,“笑傲江湖算什么,我带你们笑傲大海,这多牛逼!今天这快艇刺激么?我这老板服务可以么?”

“老板可以!”“服务到位了!”“下次还找你!”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刚刚被吓得不轻,不过出来旅游的,被这么刺激一下倒是让气氛活跃了不少。就连我,也被刚刚那一下,驱散了不少心中的阴霾。

“下次还找我的话,我带你们冲更大的浪!”海风中的鸡仔满脸笑容,“记得回头上网给我点五星好评啊!下次过来凭借五星好评我再给你们打八折。”

“好!”游客们无不点头答应,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

“你看,生活让我也跟着与时俱进了吧。”鸡仔凑到我耳边,微微一笑。

“真好!”海风拂面,我很开心,鸡仔是真的找到了属于他的归宿。这样的空气,这样的海风,什么样的不开心都能吹散吧。

柳雨熙脸色有些发白,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想来,刚才真的也被刺激了一下。扶着我的胳膊,久久没有松开。女儿正好相反,拉着鸡仔的手晃晃悠悠,还想再来一次。

“老子英雄儿好汉!”鸡仔乐了,对女儿竖起大拇指,“是个女汉子!”

不过终究是在柳雨熙的阻拦之下没有再乘风破浪,女儿的小嘴嘟了老高,着实可爱。

晚餐我们在海边的大排档点了满满一桌子海鲜。我不是海边长大的,对海鲜不是很感冒,也真的吃不出好坏。不过就着啤酒,吃的确是鸡仔的热情。

排挡的老板也很能侃,天南海北的趣闻信手拈来,很多东西还能引经据典,讲出很多故事。细问下来,原来鸡仔的这个发小居然是b大的高材生,还是学金融出生的。本来也在一线城市有着大家看来不错的前途,可是他自己经历了之后却厌倦了,干脆一甩手,回来做一个排挡老板。我问他会不会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他哈哈一笑,狗屁才华都不如这杯中的一口开心。

这里的海风大,吹散了天空中的云朵。晚上的时候,仰望苍穹,漆黑的夜空会显得无比的清澈,每一颗星星都仿佛被擦拭过一样,特别的明亮。

吹着海风,听着海涛,闻着空气中海的气息,一切如此的美好。

直到我接了一个电话。

“阿木么,你快回来吧,你家里出了点事!”柳雨熙爷爷的语气非常的急促,没有往日的爽朗,我听出了低沉和焦虑。

“怎么了?”我心一沉,家里谁出了事?

“你回来再说吧。”柳老爷子没有多说,匆匆挂了电话。

我再回电话过去,那边一直在占线。给老根打了电话,那边无人接听,给师傅电话也是无人接听,布日古德的电话也打不通。一股不详的预感瞬间充斥着全身。家里怎么了?

港城离家不远,我得马上回去!

第二十三章 霹雳

包了一辆车,星夜兼程往家赶,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我挨个敲门,都没有回应。徒步来到隔壁柳老爷子的屋子,门锁也从外面锁了起来,柳老爷子也不在家。

柳雨熙牢牢牵着我的胳膊,她比我还要紧张。怀里的女儿已经睡着了,“他们人呢?”

“一切有我在。”将女儿放回卧室的床上安顿好,轻轻拍拍柳雨熙的后背。我再次一个个拨出号码,不过这一次柳老爷子的电话接通了。

“回来了吗,阿木,你快到医院来吧!”柳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听的我头皮一麻。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再问。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害怕电话里面知道不好的消息。只是问了下具体的楼层,匆匆的赶去医院。柳雨熙想跟我一起去,我没有让,“有我在,一切都没事!你在家里看好孩子。”可是我的心里却像是打鼓一样忐忑,默默念叨: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到达医院的时候,整个楼层里面站满了人,除了医生护士之外几乎都是穿制服的警察。

“怎么了?”好不容易找到柳老爷子,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希望能得到一个平安的消息。

眼眶里面噙满了泪水,柳老爷子见我的那一刻抓住我的双手,抑制不住的放声哭了出来:“孩子,你师父他,他走了。小新在里面抢救着。”

“什么!”我以为我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样的一个消息确如一个霹雳,震的我不知所措,泪水滚滚而下,“爷爷,你慢点说,我没有听清。”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身子软了下来,浑身的力量被抽干了似的,“爷爷,你慢点说。”

“阿木。”柳老爷子此刻也是泣不成声,“你师父他不在了,不在了,孩子,沈老头不在了!”

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我咬咬牙,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王维新呢,他怎么样了?”

柳老爷子摇摇头,哽咽道:“医生说不太好,伤口太靠近心脏了,可能挺不过今晚。正在全力抢救。省里的专家正在里面做手术呢。”

手术室门口的灯一闪一闪的,揪着我的心一样。周边站着不少老根的同事,他们一个个面色沉重。这样严重的袭击案件,y市从来没有过的。

老根,你不要死!你给我活过来,你他妈还要给我做陪练呢!双手合十,我默默的祈祷,希望真的有神仙能保佑我者最好的兄弟。

“爷爷,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我捏了捏鼻子,拭去眼角的泪水。

“我不知道,我正在家里择菜,忽然听见几声枪响,开始我还以为谁家放的鞭炮呢,出来看的时候他们就倒在院子里了。”柳老爷子的手颤抖着,“我连忙打电话120,可是,可是救护车来的时候你师父他已经不行了。”

枪响?一瞬间,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是谁?是谁?我手上的骨节被我捏的“噼啪”作响,我不管你是谁,你死定了!

我的杀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浓烈过。尽管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完全擦干,可我的眼睛里已然不仅仅是悲伤了。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填满了,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被点燃了,急速的运转,想要释放着能量。

老根的女朋友李佳琪不多会也来到了医院,跟我们打了声招呼,一个人就坐在角落里“嘤嘤”的哭了起来。想要去安慰几句,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爷子呢?我想再见见。”作为死者家属,也是老根的兄弟。在经得警察的同意之后,我再次看见了师傅,不,是师傅的遗体。

几天时间,谁知道居然已经天人永隔。掀开帘子,看见师傅面孔的一刹那,我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医院的停尸间里只有一个陪我一起过来的年轻警察,我本不会在一个外人面前肆意纵情,可那一刻,我根本忍不住。想起了师傅的茶,想起了师傅的酒,想起了师傅揍我的那根小竹条,我想念着师傅一切的好。师傅给我的钱我五千块钱我还准备还给师傅,没想到已经没有了机会。可师傅明明就如同睡着了一样啊?握着师傅冰凉的手,我多么希望他能再骂我两句。然而,一切的悔恨终将是徒劳的,我再也没有机会跟老爷子喝啤酒聊天了。

老根的手术,一直持续到四点。手术室等亮的那一刻,我第一个冲了上去:“医生,怎么样了?”

“病人家属么?”一旁的李佳琪和我同时点了点头。

“还算成功,不过需要观察,得防止感染。”医生摘掉口罩,露出一脸的疲惫,看着围着一圈的警察,老根的那些同事,摆摆手,“最近你们都不要探望,观察一段时间。”

我松了一口,默默的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屋外的天色已经微微泛白,拿出手机,好几个柳雨熙的未接电话。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白天带孩子过来看师傅最后一眼吧。”眯起眼睛,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布日古德来的时候一脸的疲惫,显然也是一夜没有睡。拍拍我的肩膀:“节哀。”

“人抓到了么?”其实我在布日古德的脸上已经看到了结果。

“会很快的。”布日古德看着窗外,“早就已经全市戒严了,他逃不出去的。”

“知道是谁么?”我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观察着布日古德的表情。

布日古德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抓到嫌疑人之前不好乱说。”

“如果抓到人能告诉我一下么?”我的指节噼啪作响。

这是一个违反纪律的要求,不过布日古德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维新是我最好的哥们,我们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好!我点点头,一定会有一个交代的,不管是你们给还是我给。

陆秉涛在清晨的时候也赶到了医院。陪他看了看师傅,我们俩又抱头哭了一场。涛子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在看见师傅的那刻,失神的表情就像是断了魂。

因为需要被法医解剖取证,以及按照本地的习俗,师傅的葬礼我们安排在了两天之后。我们没有广泛的通知,只告诉了师傅生前几个要好的老兄弟。不过出殡那天还是来了好多人,不少人我和涛子都不熟悉。老根虽然脱离了危险,不过还在医院里观察着。那天,李佳琪来了,作为老根的女朋友,替老根扛着一根代表着儿子的招魂幡。这一点,让我对李佳琪好感倍增。如果师傅在天有灵的话,看见老根的女朋友,应该很欣慰了。

火化之后我们给师傅在客厅立了一个牌位:“先考沈开复之灵位。”虽然我们三一直称呼他为师父,可在我们心里他确是我们的父亲,以及母亲。他一个又当爹又当妈的把我们三个拉扯大,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吧。

“前两天老爷子还打了五千块给我。”陆秉涛和我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可我们两个似乎都还睡不着,“他让我不要省,给自己加点营养。”陆秉涛笑笑,“他还当成他们那个年代一样呢,如今的国家队伙食怎么会不好。”

“是呀。”我闭起了眼睛,咽了口口水,努力不再流泪,“老头就这样,自己这里舍不得,那里舍不得的,对我们倒是大方的很。”

屋子里面,女儿一阵哭闹着要爷爷,柳雨熙不停的哄着。听的我心又是一阵的抽搐。

“老根好多了吧?”陆秉涛看看我,“这两天忙师傅的事,还没过去看他呢。”

“刚听李佳琪说,脱离了危险,已经出了icu,应该问题不大了。”想了想,“老根找的李佳琪还真不错呢,这姑娘挺好的。”

“是呀。”陆秉涛点点头,面色一黯,“挺好的,就我没有带回来媳妇,对不起老爷子。”

“别这么说,你已经很优秀了。”我我拍拍陆秉涛,“你是我们里面唯一继承老爷子衣钵的人,别让他失望,拿出更好的成绩来。”

“嗯。”陆秉涛点点头,“我会的。”目光里充满坚定的信念。

“嫌疑人还没有抓到么?”陆秉涛看看我。兄弟三个这么多年,他明白的性格。别人对我出拳,我一定是还回去一腿。虽然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脾气好了很多,可是这一刻,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会等待法律的公正,但如果没有等到,我会自己寻找我的公正。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我问过布日古德,至少目前还没有消息,那个枪手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私下里,我联系了萧扬,虽然他目前人已经去了美国,不过他已经安排国内的朋友帮我开始调查这件事了。

“你现在有了家庭,有些事不是你可以做的,你知道吗?”陆秉涛看我的表情严肃,他了解我,一如我了解他一样。

“嘿。”我冷笑一声,“我可没想做什么事情,你认为我会做什么?”心里面,我此刻非常反感有人过来劝我,陆秉涛也不行!

“木头,你不要这样。”陆秉涛按住我的胳膊,“现在不能冲动。”

“我不会冲动的。”我甩开陆秉涛的手,“我只希望了解事情的真想,然后还师傅一个公道。你也不希望师傅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走了吧?等有时间,我会去问老根的。”

“你假如出了事情,你老婆孩子怎么办?”陆秉涛有些急了,推了我一把,“你他妈的清醒点!你老婆继续一个人带孩子?你姑娘问谁叫爸爸?”

陆秉涛的声音很大,屋子里面的柳雨熙匆匆的跑了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几天没睡,柳雨熙十分的憔悴:“怎么了?你们俩怎么吵起来了。”

“没事。”我摆摆手,看看柳雨熙,又看看客厅里师傅的牌位。

“你想想老爷子希望你怎么做。”陆秉涛说完这句话,丢下我回屋去了。

“累了吧?”柳雨熙过来扶着我,“赶紧回屋休息会吧。”

声音温柔,如同!

“好!”我点头一应。

第二十四章 弦惊

这一觉我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中途被噩梦惊醒几次,也哭醒了几次。可是一闭眼,又睡着了,我真的是太累了。我希望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可每一次睁开眼睛,整个屋子里都溢满了悲伤。

起床的时候浑身的酸痛,像是连续打了两场比赛的那种感觉,整个人提不上劲。换以前,我会问问师傅为什么会有这种症状,老爷子做了多年的教练,总能指导我们。不过现在,我却只能对着师傅的灵位敬上三炷香。

李佳琪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说老根醒了,想见见我和陆秉涛。我和陆秉涛又匆匆的赶去医院,这是出事以来我们第一次见到老根。

病床上的老根脸色蜡黄,眼睛凹陷,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线。李佳琪握住老根的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床边摆满了单位里送来的各式的水果和鲜花。

“好点了么?”陆秉涛笑的样子很难看,“凭你这体格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老根点点头,用力摘掉氧气罩,声音有些无力:“是我对不起你们。”泪水说着就流了出来,划过脸颊,湿了枕头,“不是我,师父就不会死。”

心电图的仪器急促的响了起来,老根的心率太快了。李佳琪赶紧拍拍老根的胸口:“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老根确是默默的闭上了双眼,任凭泪水肆意,缓缓说了句:“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我和陆秉涛异口同声,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也不想的。

“你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陆秉涛轻轻的拍拍老根的胳膊,“一切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内心里,来之前我就想好了要问些东西,可看着老根的状态还是放弃了。对老根笑了笑:“李佳琪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现在还陪着你,你回头得好好感谢人家。”

看了李佳琪一眼,老根点点头,没有说话,还是把目光转向我们:“你们知道么,师父是为我挡子弹死的,是被我害死的。”老根喉结翻动,声音发颤,“本来死的应该是我,应该是我。全都怪我害死了师父,如果,如果。。。。。。。”

“好了,不说了。”心电图的那个机器响的好急促,让我心烦意乱,“等你好了咱们再聊。”指了指李佳琪,“人大美女在这,你别老哭哭啼啼的,叫人看轻了。”

“没事,有些情绪哭出来就好了。”李佳琪拿了张餐纸为老根擦掉眼泪。

“今天我喊你们来,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心跳急速增加,老根却丝毫没有在意,一把扯掉了胸口连接心电图的线。

这样的举动吓了众人一跳,尤其是李佳琪,连忙想将原本胸口的线粘回去。

“别,让我说完。”老根推开李佳琪的手,“你们要小心,尤其是你,木头,更要小心。你们,你们都可能有危险。”喘息有些困难,老根说话很不容易。

“怎么了?”我们所有人都惊了起来。

“那个枪手我见过。”老根看了我一眼,“我见过他的资料。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叫吴小军,陈志军身边非常依仗的人。”老根努力的想直起身子,奈何实在没有力气。

“怎么回事?”这时候,我忍不住不管老根的伤势,问了出来。

陆秉涛拉了我胳膊一下,示意我不要问。可老根对陆秉涛摆摆手:“涛子,没事。”

“那天,我的一个线人给我提供了一条七年前陈志军组织杀害t市顾斌的线索,并且找到了证人,还交给了我一份现场录下视频的手机。充足的证据链面前,我以为这次能扳倒陈志军了。立刻申请了拘捕令,准备回家拿一个文件就对他实施逮捕。”伤口痛的让老根已经说不下去,喘息了一阵,“我早该想到局里有陈志军的人,只恨自己大意了,以为一切都已经掌控。”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敢做这么大胆事情的恐怕也只有陈志军了吧。心中的猜测被印证之后,我没有太多的想法。无数的画面在我脑袋里跳跃着,都是和陈志军相关的。画面的最后却是定格在了师父那崭新的灵位上,拳头又紧了几分。念头只有一个:

你等着,陈志军!

“陈志军是谁?”陆秉涛看着我们俩。

“y市或者是苏省最大的涉黑老大吧。”李佳琪给陆秉涛解释道。

“我如果死了,或许这事也就算了。但如果我没有死,我担心他会去找你们麻烦,他可能拿你们来威胁我,我不能再犯错了。”老根抓住我的手,很用力。

“那些证据还在你手上吗?”其实我根本就不关心证据什么的,我这么说只是不想让老根看出我心中的怒火和心中凛然的杀意。老根知道我过去的一切,他知道我可能会为此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那份录有视频的手机应该还在我的房间。”老根颓然的摇摇头,“不过那个证人确消失了。”

“没关系,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陈志军迟早还会露出破绽的。”我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气,不让自己的怒意显现出来,“迟早有人收拾他的。”不知不觉,牙齿紧紧咬了起来。

终究是一起长大的,老根握紧我的手:“答应我一件事,木头。”

“你说。”我猜出了老根要说的话,可看着病榻上的他,我实在不忍驳斥他。

“你不要去找陈志军。”老根捂着嘴,一声又一声的咳嗽着。

“你们怎么回事!”一个护士看着老根的模样,“这么多人进来,是不是不想病人好了?还把氧气拔掉,还把心电图拔掉。说过了,病人需要休养,只能一个人进来探望。”

“答应我!”老根双目紧紧盯着我。

“都出去!”护士不由分说,开始赶人。

我默默的往外走,没有说话。我不想骗人,尤其是我最亲近的人。

“等会。”老根推开护士的手,阻止带上氧气罩,尖声叫道:“木头你答应我!”

我一回头,老根的嘴角尽然急的溢出了血。鼻子一酸,我点点头:“我答应你,老根。”

听见了我的话,老根满意的闭上了眼睛,任凭嘴角的血弄脏的被子,轻轻说道:“记住你的承诺,陈志军是留给我的。”

“你认识陈志军,是么?”病房的门口,陆秉涛看着我。

我点点头:“认识。”我和陆秉涛聊过我的过往,但并没有深入的讲给他听。并不是我不信任他,或者不愿跟他说。只是我希望他能尽量的在一个单纯的环境里发展。在我心里,他是承载师傅衣钵唯一的人选,我希望他能走的更远,不要被我们这些兄弟所牵累。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根说陈志军是留给他的?”陆秉涛要比我冷静或者稳重很多,但骨子里那一腔热血不会比我少,他害怕我的冲动,我何尝不也是担心他去冲动。

“你知道陈志军在那里么?”陆秉涛问的很认真。

我所经历的一切要比陆秉涛曲折的多,算得上是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但我去找陈志军的话,却还是一定会借助萧扬,布日古德的力量。我是冲动,但我不傻。可如果陆秉涛如果去找陈志军,他能依仗谁?任凭他是世界功夫第一人,也是羊入虎口,死路一条。这里可不是电视剧,一个孤胆英雄能够血洗整个帮派。

“你相信正义么?”我拍拍陆秉涛,“或者说你相信老根么?”

陆秉涛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我。

“我相信。”我自顾自的点点头,“我相信老根能给我想要的正义。这是他作为一个警察的使命,也是作为我们家里一员的一份责任。而你,师父希望你能在拳台上走的更远,站的更高,这是你的使命。这世上每一个人都自己的使命,都有着不一样的标签。做好自己,我的兄弟。”

“你是在担心我么?”陆秉涛透过窗户看了看老根,又看了看我,“跟我说实话,你会去找那位陈志军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说完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我真的不愿对最好的兄弟们去撒谎,那种憋屈特别的难受,“你知道师父在我心里意味着什么。”

“可你现在还有了老婆和孩子。”陆秉涛的话正是我心中的刺,正是我心里纠结的那根毒藤,“你说你相信老根,只是说给我听的咯?”

“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有机会站在世界拳坛巅峰的涛子,而我则是一块烂木头。我们不一样。”

“一个有着温柔贤淑老婆和可爱女儿的烂木头?你就这么看轻你自己?”陆秉涛的话咄咄逼人,让我无路可退,“柳雨熙知道你这个想法会怎么想?你要沈蔓再失去爸爸?你觉得师傅在天之灵会同意你这么做?”

原来涛子并不是要自己冒险,而是希望打消我的激进的想法。

一连串的反问像是一套组合重击,差点将我捶扁在地上。急促的大口喘息着,我的冷汗直冒。这时候的我虚弱的像是一个病人,可能一个普通人的一拳就能将我打倒。

涛子的话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我不敢想下去。

叹了一口气,陆秉涛看了我一眼:“相信老根,相信警察好吗?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木头。”

“好。”我点点头,或许我真的该放下心中的执念了,我不再是原来的我。

“嘟-嘟-嘟!”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电话,“你好。”

“晚上八点,狮子岭半山亭,带上王维新手里的那部手机来见你老婆。”声音沙哑,但是足够清晰!电话刚挂,我就收到一条短信:一张柳雨熙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的照片。

第二十五章 准备

“是谁?”我的表情或许太过奇怪,让陆秉涛忍不住问了出来。

愤怒,焦虑,紧张这些极端的情绪被我强压下去,我的手指确是控制不住的轻轻发颤。冷静,冷静!我不断的对自己说道,将双手背在身后,不让陆秉涛看见。

“没事,一个骚扰电话而已。”我看看陆秉涛,努力的平复心境,“我答应你,不再冲动。”捏了捏手里的电话,“柳雨熙晚上会加班,我去接她,可能迟点回来,你在家帮我照看好孩子。”

陆秉涛一脸的茫然,他怎么也想象不出电话内容的。

我终究是无法置身事外的,既然如此,就放手去做吧!我不再犹豫和挣扎,柳雨熙的安危让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但无论如何,我不能把陆秉涛牵扯进来,他有着他该走的路,那条路不一定很危险却是一样的艰难。他是师傅的希望,可不能跟我一样!

得到我的承诺,陆秉涛不疑有他,在他心里,我对兄弟一直是信守诺言的。

出了医院,我找了个借口和陆秉涛分了开来。先是给刚才的电话回拨了过去,那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然后给柳老爷子打了个电话,确认了女儿依然安好之后心神一定。告诉柳老爷子今晚我和柳雨熙迟点回家,让他不要担心。

想到柳雨熙的处境,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冷静!冷静!我咬破舌尖,拼命让自己不再焦虑慌张。我大口的喘息着,脑子飞速的转动,如何才能平安的救出柳雨熙。这一刻,我如离开了水的鱼,已经几乎不能呼吸。原来柳雨熙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

思考了很久,我给布日古德打了电话,我需要他的帮助。柳雨熙的安危大于一切,这不是我逞一时之勇的时候。除了老根提到的手机视频,我将其他所有的事情全盘告诉了布日古德。之所以没有提视频的事情,是我担心布日古德会阻止我带这么一个重要的证据去做交易。我推说他们想用我来威胁老根,让老根放弃追查。我不知道布日古德知不知道有视频这回事,也不管布日古德信与不信我的借口,我却只有依靠他了。术业有专攻,关于解救人质他们要比我专业很多吧。布日古德约我马上见面,我将时间推迟到下午两点,因为我还有事要做。

我给萧扬也打了跨洋电话,电话过去,萧扬还在睡觉。不过听完我的叙述,萧扬立马问我需要什么样的帮助,他虽然已经出国了,但是要安排几个人给我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有枪吗?我也没有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纵然我的身手再好也敌不过持枪的普通人。布日古德不会给我枪,我只有自己去寻求帮助了。行,没问题!萧扬没有啰嗦,挂了电话立刻安排起来。萧扬的办事效率很高,中午的时候,一个叫小山的年轻人就给我送来了两把92(和谐)式手枪和几盒子弹。小山还带来了几个看上去很精明的汉子,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拒绝了,已经叫上了布日古德,他们再出场不太方便。不过萧扬给我准备的一辆雪佛兰车我还是留了下来,萧扬的思虑还是比我周全的。

下午两点,我来到和布日古德约定咖啡厅。我来的很准时,不过布日古德显然来的比我早多了,替我点的咖啡已经凉了。

“别紧张,一切有我在。”布日古德的大手拍拍我,希望将那份沉稳和淡定传递给我。

“我不紧张。”搅拌着冰冷的咖啡,我轻轻啜了一口,“柳雨熙是我最后的精神支柱,她如果真出了问题我一定会跟着去。人们恐惧未知,担心未来才会紧张。而我已经是退无可退,也无需担忧什么了,只有去面对,尽我最大的努力。”

这是我的心里话,我真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调整好心态,去迎接困难才是我需要做的。

听了我的话,布日古德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用勺子敲敲杯子:“你别想这么悲观,你老婆最多也就受到一点惊吓,肯定会没事的。”

“那最好了。”我一口喝干杯中的苦咖啡,“说实话,老布,我现在只有相信你,相信的也只有你。”我这句话并不难理解,老根刚被批准去逮捕陈志军,就被袭击这是一个事实。在去救柳雨熙的路上,我不希望再出现同样的情况。

“我明白的你意思。”布日古德叹了口气,“所以今晚的行动只有我的一个领导知道,安排的几个队员也是我老部队出来的精英,请你相信我。”

我点点头:“谢谢了。”尽人事,听天命。至于结果怎么样,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我爱的人,对,用我的生命。

布日古德铺开了一张y市的地图,找出狮子岭半山亭的位置,详细的给我叙述晚上谈判的流程,以及他们战术营救的过程,告诉我其中我需要注意的有哪些,以及他们会隐蔽的大致方向,我们逃生的方向及位置。我们每一个细节都核对了很多遍,直到双方再想不出问题。末了,布日古德给了我两样东西。一件是便携式通讯装置,军用的,抗干扰性能强,接收效果好。另一件就是防弹衣。夏天里的防弹衣尤为的扎眼,穿起来也影响行动,我本来不想要。不过布日古德的一句话触动了我:救下你老婆的时候可以给她换上。

做好了能做的一切准备,剩下的只有等待。布日古德需要忙他的布置,而我居然在这一刻闲了下来。开着车,我回去了一趟,拿到了老根所说的那部手机,陪女儿玩了一会,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陪女儿玩耍了吧,我们玩过家家的游戏玩的很开心。然后带好所有的装备赶去狮子岭附近。

草草的吃了个晚饭,我早早的将车开到了狮子岭的半山亭。狮子岭地处y市的北部边缘,名字叫岭,实际也就是一个略微高些的小土丘。虽然算得上是个风景区,但出于两市的交界,一般晚上很少有人来。

为了确保柳雨熙的安全,想了好久,我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陈志军:“军哥,你好。”

“好久没有联系了,阿木,有事吗?”电话那头,陈志军的语气很客套,伴着柔和的音乐声,似乎是在参加什么舞会。

“我希望你能放过我老婆。”为了柳雨熙,我还是选择了低头,“以前都是我不对,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阿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有什么困难你明天可以约我的秘书,希望你一切都好。”陈志军很小心,现在的电话是可以录音的,他可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我现在有事,明天你如果跟我秘书确认好时间咱们再聊。”

最后的希望也一瞬间掐灭。

随着陈志军掐掉电话,我知道已经无路可退,我和陈志军从现在开始也已经撕破脸了。

点上一根许久不曾碰过的烟,任它在我的指尖燃烧。担心么?或者害怕么?此刻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就出柳雨熙。

我没有对布日古德说谎,如果柳雨熙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偷生。生命对我来说只有和爱的人在一起才有意义。为了柳雨熙,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我自己的命。

晚上的狮子岭除了我的车灯,周围一片漆黑。我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袖卫衣,为了方便隐蔽我腰间的两把枪和手腕部的两把飞刀。布日古德他们已经全部就位,我调好耳麦套上了布日古德给的那件防弹背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拿起手机看了看,八点零五分,依然没有人来的动静。

“别急,再等等。”耳麦里布日古德远远的观察我的动静。

“嘟-嘟-嘟。”手机再一次的响了起来,这次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号码。

“地方换了,八点半红石谷的小树林。记得一个人过来,别耍花样。”依然是短促命令就挂了电话,我甚至来不及问一声柳雨熙的状况。

这一通电话把我们所有的计划都给打乱了。红石谷距离狮子岭光开车就需要二十分钟,一切重新布置已经来不及了。那里是两省的交界,位置更加偏僻,路况更复杂。

“操!”耳麦里面布日古德恨恨骂了一声。

我吐了一口气,看来只有靠我自己了。摸了摸手腕上的飞刀,我发动了汽车。

即将面对的对手是个狡猾的家伙,他可能正等着我上门去送死,而我对他确是一无所知。不过我害怕么?不,一点也不。此刻的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阿木,最重要的就是确保柳雨熙的安全。你切记不要冲动,我们立刻出发前去布置。”布日古德匆匆说道,“如果接到柳雨熙,记得往返回的大路上走,我们有人在那支援。”

“好。”我点头应诺,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阿木,如果他们要手机,不要犹豫,直接给他们。”布日古德说道,“记得,一切都没有安全重要。”

布日古德终究还是知道手机视频事情的,他一直不提是怕我难堪吧,或者是他故意让我带走,让我没有负担的去救柳雨熙。不论哪一点,我都感激他。

“谢谢你,老布!”我衷心说道。

行驶中,窗外的风吹的我每一根神经都隐隐跳动。看了看那张柳雨熙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恐惧的照片,我心里默念:等我,雨熙!

第二十六章 营救(上)

八点二十五分,我提前到达了红石谷。

红石谷作为y市第一批被保护起来的自然生态保护区,占地方圆几十公顷,是y市少有的山区。密布着交叉的河道,山峦紧蹙,火山岩是当地推出的特色。蜿蜒曲折的小路一条交错着一条,因为地处偏远,人迹罕至,就连住在附近的村民上山也极容易走错迷路。

我开着车绕了一会,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回拨刚才的电话过去,已经无法接通。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新的短信,让我顺着桃花涧往里一直走。

漆黑的晚上,找到桃花涧并不容易,我摸索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找到入口。桃花涧的入口是一条羊肠小道,石板铺陈,一直通向山的内里。汽车无法同行了,我索性停下车,步行往里面深入。勉强用手机的电筒照射着,走了近五百米,穿过一片狭长的芦苇荡之后,我看见的不远处的一座破落的小庙。门口,两个人影正拿着强光手电往这条必经之路上照射着。我隐约听见其中一个人喊了一声:“人来了。”

选择这个地点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样的一个地方,易守难攻。就算我不守信用,带了大批的警察过来,他们顺着小路转瞬就能把我们甩开。

我走近了,庙门口已经站了三个人在等我。为首的一个穿着一身迷彩,留着一把络腮胡子,看了看表:“能这么快找到这个地方你也算不错了。”

“我老婆呢?”屋子里我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进出这里只有一条道,要是带着柳雨熙,我们只能按照原路返回,那就意味着我们可能将后背留给他们,如果他们有枪的话就会比较麻烦,我的心里有些担心。为了防止意外,来的时候,布日古德给我的通讯器被我关掉了。

“我们要的东西带过来了么?”大胡子远远的看着我,双手负在胸前,好整以暇。

“带过来了。”我小心的从口袋里面掏出那部手机,在手里晃了晃,“我想看看我的老婆。”

“你老婆长的可真不错呢。”其中一个光头将手电对着我的脸,刺激着我的双眼,“就你这幅尊容可配不上她哦。”

低下头,避开强烈的光束,我咬咬牙,低哼道:“这手机你们要不要?”

“要,当然要!里面的东西你没有备份吧?”大胡子眯起眼睛看着我。

“我根本就没有打开过。”这是一部特制的手机,我不是没想过打开备份,但是这部手机确是需要指纹和密码双重解锁的。

大胡子似乎知道手机的这一情况,点点头,对其中一个平头说道:“小凯,进去把他娘们带出来,让他们夫妻团聚了。”

“好嘞!军哥。”那个叫小凯的一挥手,转身进了屋子。

只有三个人,我心里渐渐有了谱。“军哥?,你就是吴小军么?”我眉头一皱。

“怎么?认识我?”大胡子看了看我,“我可不喜欢跟人攀亲戚,嘿嘿。”

嗯,我低沉一声。仔细看了看那张脸,把他牢牢记在脑子里,师父就是被他杀死的!老根也是因为他差点死掉!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想到师傅的死,我的杀气立刻升腾起来。

既然他就是吴小军,我可以确定,他们一定有枪,他们是一帮正真的亡命之徒。

三米的距离,我袖子里的飞刀完全可以刺穿他的喉咙,另外一个拿手电的光头对我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不过这样里面的柳雨熙就可能陷入危险。忍住!触碰刀尖的手指慢慢的弹开。不能拿柳雨熙的命去做赌注。

“木头。”柳雨熙披头散发,双手被束缚住带了出来,眼眶里泪水盈盈。

“还好么?”柳雨熙的样子让我心疼不已。冷静!我暗暗提醒自己。

“嗯,我没事。”柳雨熙努力对我点点头。

“我把它交给你们,我们就可以走了是吧?”我示意了下手里的手机,眼睛观察着面前的这三个人。

有把握宰了他们么?有!但不是此刻。

“怎么,那你还准备留下来陪我们吃饭么?”大胡子眼睛一眯,嘿嘿一笑,“嘿,如果你愿意陪我们喝几杯的话,我们倒是不介意的。”

吴小军的语气很平淡,不过我确是感觉到了冰凉的杀意。多次生死边缘让我伴着这种感觉浑身的肌肉一紧。我早就知道陈志军不会放过我,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你准备杀了我,我正好也准备杀了你们,很好!

余光盯着三个人的手我一刻不敢大意,解开柳雨熙手腕上的绳子,我一手牵着柳雨熙的手,一手将手机扔给了吴小军。

“快走!”我用身子挡住柳雨熙,推着她快速的沿着小路往回走。

“别急,我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们呢。”吴小军森然一笑,我听见“吧嗒”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大军让我送你们一程。”

抱着柳雨熙,往前一跃,匍匐在了地上。听得“啪啪”两声,子弹打在我们不远处的石头上,溅起来了火花。“跑!”我大力推了一把柳雨熙,从腰间拿出两把92(和谐)手枪,对准不远处的三人一阵猛射。

他们三个显然没有料到我居然也会带着枪,纷纷找地方隐蔽起来,我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呢!”柳雨熙跑了没几步回头望着我,“你也走啊。”

“快跑!我马上过去。小路的尽头有车,开车走!”我怒吼道,双手不停的扣动扳机。不过我的枪法跟老根完全没有办法比,换成老根,这样的距离里下,那三个人早改成了枪下亡魂了,而我却连个影子都没有打中。不过还好,至少我两把枪的火力让我压制住了三个人,他们都躲进了附近的掩体里,不敢随便露头。

两梭子子弹很快被我打完了,来不及更换弹夹,我拔腿就跑。先保证雨熙的安全,我再回来找你们。

将近一天的不吃不喝,让柳雨熙行进的速度很慢。我一个冲刺就追上了柳雨熙。

“木头,你快走吧,我走不动了。”柳雨熙的眼里的泪水滚滚而出。

“说什么呢你。”我脱下防弹衣,套在了柳雨熙的身上,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快走,我拦住他们。”

“木头,我要跟你在一起。”柳雨熙此时却握住了我的手。

他们三人没有立刻追上来,一时因为害怕我手里的枪,也因为黑漆漆的一片,山路真的很难走。黑夜给了我们最好的掩护,他们很难发现我们。

“不要拖累我。”我第一次对柳雨熙板起脸,“快走,不然我们都得死这儿!”

“咚咚咚。”追击的脚步越来越近,强光手电将这条小路照射的一览无遗,“看见他们了!”

“开枪!”

“铛铛铛”的枪声惊得周边芦苇丛的野鸟四处飞散。

“往芦苇丛里跑!”我矮着身子冲向柳雨熙,希望能带着她一起冲进芦苇丛里。这样,至少我们不容易被发现。

枪声掩盖了我说的话,柳雨熙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反而停下脚步愣愣的等我。

“小心!”我的提醒还是没有快过子弹,只听见柳雨熙“啊”的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雨熙!”我再不管背后的子弹,对着柳雨熙冲了过去。瞬间,子弹奔着我倾泻而来,我抱着柳雨熙的身子就地一滚,翻入了路旁的芦苇丛里。

手伸到柳雨熙的颈部,脉搏稳定。我重重松了一口气,托着柳雨熙的身子,小心的在芦苇丛的缓慢的移动着。软烂的泥巴让我的脚深深陷入其中,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巨大的力气。

移动了大约五十米,我轻轻的将柳雨熙放下,检查她身上受伤的部位。还好,她目前只是剧痛晕倒。防弹衣护住了要害,中弹的部位在大腿上,子弹没有射中腿上的大动脉算是万幸。但鲜血汩汩,流血不止。如果不尽快送医院的话柳雨熙还是会有危险的。撕开了体恤的一角,我草草的给柳雨熙包扎了一下。危险还没有结束,我得将这些人引开,也得联系上布日古德,让他们找到这里将柳雨熙救出去。

深深吐了一口浊气,我缓缓亮出两把一直扣在我手腕处的飞刀。你们想杀我,我也相杀你们。就让我们试一试吧,看今晚谁能够活下来。

将柳雨熙安置在一块相对干燥的泥土地上,借着黑暗和芦苇丛的的风声,我很快的移动到了小路旁边。吴小军他们打着手电四处的照射着。

“你看见他们去哪儿了么?”小凯问向那个光头。

“我他妈哪知道,这里黑漆马虎的,一转眼就不知道了。”光头的手电在我的脸上一晃而过,还好,他没看见。

“你们小心点。”吴小军四处搜寻着,“大军跟我说,这小子是个硬茬子,你们不要折在他手上。”

大军?我冷冷一笑,是陈志军吧。用力握住了手中的刀!

“妈的,老大没说他会带枪啊。”小凯抱怨起来,“那小崽子开始那几枪差点就打中我了。”

“现在没事了,他应该没子弹了。”吴小军的判断的很准。我只装了两弹夹的子弹,并没有带上多余的子弹,我不习惯用枪。

“妈的!”小凯有些急躁了,对准草丛“啪啪”胡乱开了两枪。

芦苇丛里的草叶被打得四处飞溅,不过还好,这两枪距离我放柳雨熙的位置比较远。

“干嘛!”吴小军一声怒喝,“子弹省着点,没了子弹你可不一定是那小子的对手。”

远远的看了看柳雨熙所在的位置。我要动手了,我要尽快将柳雨熙送出去。

触摸着冰凉的刀身,我渐渐眯起来眼睛,低沉的开始呼吸。

第二十七章 营救(下)

黑夜是我逃跑最大的困难,这样的山路里高速的奔跑,没有良好的视线很容易就会摔倒,影响进度,以我和柳雨熙现在的状态很难逃出他们的追击。不过置换一个身份,对于潜行和暗杀来说,黑夜却成了我反击最好的外衣,这样的环境里,枪对于刀的优势被大大的削弱了。

将手机调了一个两分钟闹钟,扔在在了地上。在泥泞的芦苇荡里我迅速的换了一个位置。看着打着手电四处搜寻的三个人,我冷冷一笑:被我猎杀你们准备好了吗?

手机的闹铃如期而至,在这个蛙鸣四起的芦苇荡里显得是那么的特别。“啪啪啪!”对着手机的方向一阵子弹密集的点射,手机方圆五米的位置的芦苇不少都被打折了,但是手机的闹铃却没有停歇,依旧嗡嗡的响个不停。

“打中了么?”小凯探着脑袋用手电照着手机的方向,“我去看看。”

“等会。”吴小军拿着手电环顾四周一圈,“我们一起去。”

光头似乎不太情愿下到芦苇荡里面,但吴小军执意要求三个一起下来,他也没有办法:“跟着我,不要分散。”吴小军很小心,粗犷的外表下内心却是很细腻,难怪老根说他是陈志军非常倚仗的人,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着冷静的思考。

虽然分散他们各个击破的计划落空了,但是我的内心居然有些兴奋。或许这样的挑战才能更加刺激我的神经,让我去释放内心最原始的那片嗜血的情愫。

一脚深一脚浅的泥路让他们三个非常的不适应,尤其是光头,一路骂骂咧咧,对吴小军的这个决定似乎非常的不满。

不断的变换着自己的位置,我如同捕猎的野兽,一步一步轻柔的,踏着闹铃的节拍往手机的方向折返回去。闷热的天气和环境早让我汗如雨下,加上芦苇里面数不清的蚊虫的叮咬,我的呼吸也有些沉重。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算得上什么?我的眼前只有这三个猎物!

“草他妈,这么多蚊子!”小凯和光头不停的挥动的手掌驱赶蚊虫,吴小军也显得急躁,不断催促两人快速前行,他也想早点确认把我击杀了,然后回到主路上吧。

嘿嘿,我冷冷一笑。没有足够的意志和耐心,你们就准备今晚交代在这片芦苇荡里面吧!手中的双刀轻轻交叉,三人已经清晰的呈现在了我视线范围里了。

“操,没人!”光头一脚踩烂我的手机,看了吴小军一眼,“他们一定是跑了,刚才我如果留在路边就能把他们逮住了。”

面对光头的抱怨,吴小军没有恼怒,手电往路边照了照,摇摇头:“应该不会,刚才我们射中了那个女的,他们跑也不可能跑远。”

“军哥,你不会觉得他们还在芦苇荡里吧?”小凯也有些不信,“那个妞那么娇气,我也觉得他应该是跑了,狗日的,还真挺狡猾的。”

“我们赶快回去把他们追回来。”芦苇荡里面走了一遭让光头的戾气很重,“抓到他们之后看我不把他们的皮给扒了。”

吴小军没有说话,低头思考了一会,又用手电四周照了一圈,点点头:“我们先回到主路上再说,你们看好身后,自己都小心点。”

“我们有枪,怕他个屁啊。”光头满不在乎的把手里的枪扬了扬,“妈的,正愁找不到他呢,他要是敢来,我就送他一颗花生米尝尝。”

送我一颗花生米尝尝?此刻我距离光头不会超过一米的距离,不过我是蹲在地上他们看不见罢了。还是让我先送你去马克思那里点名吧。

猫着腰,一个拧身,手中的飞刀划过一条银线。

听得光头一声“啊”,我心里一阵畅快。准备好了吗?我要慢慢开始了。

“怎么了?”吴小军和小凯都围上了光头,这样的夜晚,他们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刀,刀,我中刀了。”光头的声音变得嘶哑,“狗日的就躲在芦苇荡里!在那边!”光头的手指向我刚才蹲的位置。

“啪啪啪!”仍然是一阵密集的攻击。

可惜,因为猫着腰的缘故,这一刀飞的位置有些低,应该只是射中光头的腹部。

看着又一片芦苇的折倒,我趴到了地上,看你们究竟有多少的子弹!

“死不了!”吴小军看了一眼光头的伤势,“跟着我们,别掉队,我们回主路上去。”

一旦他们回到了主路上,我恐怕再难有机会反击了。可是伤口还在流血的柳雨熙可不能等下去,我必须要将他们全部留在这片芦苇荡里。

仅有的一把飞刀被我紧紧攥在手里,一步一步跟着他们返回主路。

小凯扶着光头,吴小军则在前面给他们开路。不能等了!我加快了步伐,高高一跃,他们的手电就是这黑暗里的活靶子。这一次,我瞄准了那位小凯。

保佑我宰了他!黑暗让我的视线也受影响,我也不能保证是否这一刀能够建功!

“中!”手感不错,飞刀离手那一下我知道这世上已经没有小凯了。

“小凯!”光头大喊起来,等到看到小凯脖子处的飞刀,吓得一把推开小凯的尸体,猛的往前跑去,“军哥,他还在后面!狗日的还在后面。”

吴小军的反应也很快,对着黑暗处甩手就是几枪。不过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位置,那几枪只是白白浪费子弹罢了。

恐惧是会传染的,在黑暗里面传染的更快。光头怕死,吴小军也怕死。他们不清楚这样的飞刀我还有几把,他们担心下一次我的飞刀会收割他们的性命。

“慌什么!”吴小军大喊一声,用手电照了照四周,不过脸上却写满了惊惧,对于黑暗和未知的恐惧可是人类的本能,“快往路上走!”慌乱之下,步伐也加剧起来。

“等等我,军哥。”手上的光头想拉住吴小军,却被吴小军甩开手跌坐在了泥地里。

嘿!怕了吗?吴小军,你对我师傅开枪的时候就应该想过这个后果。来到了死鬼小凯的旁边,我拔出了他脖子上的飞刀,大步的冲向慌乱下的光头。

你不是要杀我么?来呀!芦苇荡里,我显现出来的只是一道黑影。

光头可能还没有看清,我就搂住了他的脖子连戳了三刀。光头死前嘴里“呜呜”的叫声我想吴小军一定是听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回来救援,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下,而是扔掉手电,也隐没在了黑暗里面。

吴小军很聪明,扔掉了手电之后,他不再是我的活靶子,也成了这片黑暗中的幽灵。我有刀,他有枪。我们两个又回到的公平的起跑点。不过因为柳雨熙的伤势,我可能比他要急躁一点吧。这个晚上,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他消耗下去,我不能等。

拔出光头腹部的飞刀,在光头的身上擦干净血迹,我的手里又有了两把飞刀。

尽管有风吹动着芦苇荡,不过里面的闷热还是相当让人难以忍受的。吴小军没有返回主路,而是守在一个角落等着给我冷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耐心也饱受的考验。

我拔出光头手里的枪别进自己的腰间,慢慢的向柳雨熙的方向移动。我还是需要将她先安全的送出去,我不能拿了柳雨熙的安危冒险。

找到柳雨熙的时候,她早就醒了。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等我回来。突然看见一个黑影靠近,立刻吓得“哇”一声叫了出来,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我一把按住柳雨熙趴了下来,担心吴小军的子弹会打过来。

不过等了半天,吴小军确是没有对我们这边射击。黑夜里射击的不确定性使得吴小军不想浪费子弹。

“是我。”我检查了下柳雨熙的伤势,虽然血还渗血,但出血量已经没有初始那么大了。我不是医生,不能拿柳雨熙的安危去赌,我还是决定立刻返回车里。

拉着柳雨熙的手,慢往路边移动。我们再一次成为了黑暗里吴小军的猎物。

伤在腿上,柳雨熙的每一步移动都需要我的搀扶。我每走几步,都会按下柳雨熙趴下来

停一停,观察一下是否危险。暗处的吴小军让我产生了恐惧,尽管这种恐惧是源自于我对柳雨熙的关心。但他却实实在在的影响着我的思考和判断。

“要不你先走吧。”柳雨熙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这样根本走不远。”

“他们就还有一个人了。”我拍拍柳雨熙的后背,“你安心的跟着我,没事的。”

“那两个人呢?”黑暗里,柳雨熙紧紧靠在我的肩膀上。

“死了。”我语气冰冷,看着这一片漆黑的芦苇荡,“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威胁。”

“你受伤了么?”柳雨熙的手触摸着我身上。

“没有。”我抱着柳雨熙坐了下来。我们距离石板小路还有两米的距离,再往前一点我们就可以踏上返回的路程,也可能意味着我们的行踪暴露在了吴小军的抢下了。

捂住柳雨熙还待说话的嘴,我静静的观察着四周,希望将感官无限的放大,找到吴小军的位置。不过,依然一无所获。

“一会到路上不要管我,尽最快的速度跑。”黑夜里,这是我今晚最后的决定。

“你呢?”柳雨熙握紧我的手。

“我掩护你。”我在柳雨熙的额头亲了一下,“放心吧。”

我呢?今晚总归得收拾掉吴小军吧!

第二十八章 血祭

紧了紧柳雨熙身上的防弹衣,我将腰间从光头手里夺来的枪递给她,打开保险:“遇到危险直接扣动扳机。”看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双手将她的脸捧住贴着我脸,“相信我,我会活下来的。现在不是跟我犟的时候,听我的。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有辆车停在外面,钥匙就在车上。”

“你用它保护自己。”柳雨熙要把枪给我。

“它们比枪更适合我。”我把刀在柳雨熙面前晃了晃,“快走吧,不要影响我。”

柳雨熙在院子里看见过我的飞刀绝活,咬咬牙,拿起折断的芦苇当做拐杖,慢慢的爬上了石板路:“我在车里等你!”

“嗯。”我点点头,深呼吸一口,观察着黑暗里的一切。

你在哪儿呢,吴小军?

相比在芦苇荡里,虽然一瘸一拐,但柳雨熙步行的速度已经很快了。默默注视着柳雨熙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心头的担忧总算落了地。现在,我再无牵挂,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宰了吴小军!

蜷缩在靠近路边芦苇荡的小角落里面,身上不知道被蚊虫给叮咬了多少下,可我却茫然不问。相比心底对于复仇的执着,这点叮咬根本不值一提。默默的闭上双眼,回忆起师父的音容笑貌,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刀刃。

这是一场耐心和志力的比拼。这里进出只有这唯一的石板路,我们两个谁想出去,都只有返回石板路上。可谁先忍不住跳到石板路上,谁就先暴露自己的位置,谁也就最先可能倒在这里。我和吴小军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们都躲在芦苇丛里没有动。风吹过芦苇荡,似乎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隐藏着两个人。

这样闷热环境里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不知道时间,但一定是过了很久,久到吴小军以为我可能早就忍不住,也跟着柳雨熙一起出去了。比耐心,他还是不如我的,终于慢慢的走向石板小路。听着芦苇之间相互碰撞的窸窣的声音,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本就靠着石板路边,吴小军选择爬上石板路的地点距离我只有短短的五六米。抚摸的指尖的双刀,我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黑影:“中!”在吴小军即将跳上石板路的一刹那,我的刀飞出去了。

“嗯”的一声,吴小军又滑落到芦苇荡里。来不及多想,我赶紧一个前滚,翻到了芦苇丛深处。“啪啪啪”,刚才我站的位置被射了三枪。

太黑了,刚才那刀我有没有射中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吴小军肯定不敢再爬上石板小路了。因为下一次,他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再一次,我们两个又停止了移动。我清楚他大概的方位,他也明白我大概的位置。他之所以没有持续射击,我猜他的子弹应该是不多了吧。

飞刀,我只剩下最后的一把。报仇,够么?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我猫起腰,一点一点向着吴小军大概的方位移动。今晚,哪怕是用拳头,我也要把他给宰掉。

估摸着我和吴小军的距离很近了,我缓慢的趴在了泥土地上,戏谑的说道:“吴小军,子弹还有几发?够用吗?”

“啪!”一发子弹将我身旁十厘米远的一根芦苇打断,断掉的那根芦苇正好砸到了我的身上。如果我不是趴着,那一枪一定就射中我了,真的好险!

不过这一枪也确实暴露的吴小军的具体位置。将刀紧紧握在手里,赌一把?我有些拿捏不定。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远,但是隔着层层芦苇,让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在地上,我匍匐着侧移了两米的距离,再次开口引诱道:“就这种枪法就等着我吧。”我希望吴小军再次开枪,让我确定好他的位置。

这一次,吴小军却没有立刻开枪,而是对着我的声音大步冲了过来,嘴里骂道:“你他妈找死呢,来啊!”一晚上的拉锯战,让吴小军的精神到了临界点,他绷不住了。

泥泞的芦苇荡里,吴小军的移动并不快。我早早的蹲下身子等着他了,刀尖贴着我的下巴,我希望早点让它尝到吴小军鲜血的滋味。

在靠近我不到一米的位置,吴小军对着刚才我说话的位置连续的扣动扳机,不过在第三下之后,我清晰的听到了手枪里面撞针击空的声音,吴小军他没有子弹了!

“你他妈在哪儿?”吴小军周围的芦苇晃动的厉害,“你他妈给我出来!”

害怕了么?看着黑暗了那暴躁的黑影,我突然止住脚步。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吴小军的生命,我想让他好好感受一下恐惧的滋味。

“没子弹了么?”担心吴小军耍诈,我还是慢慢的猫着腰移动。

“有种你过来!”吴小军嘴上喊着,脚下确是不停的大步移动,他开始害怕,他怕我过去,他想逃跑了。

“你别跑,我来了。”我故意发出尖锐的笑声去刺激吴小军,跟着眼前的黑影跑了起来,“刚才那刀射中你了吗?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好多把!”

我要摧毁吴小军的意志,我要击垮他的精神。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环境真的是再好不过。

感受着前方不断移动的芦苇,我和吴小军的位置越来越接近。求生的本能促使着吴小军不断的奔跑,不过跟长期运动的我比,他的体能还是要差上很多的。

就在我还有两步就能追到吴小军的时候,他却骤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我冲了过来,口中大喊一声:“你他妈给我去死!”果然悍匪本色,退无可退的时候但求一搏。

吴小军的手里多了一把开山刀,拨开芦苇毫不犹豫对着我的身子劈了下来。刀是好刀,人也是猛人,但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相反,我才是今晚猎杀你的那只猛兽!

微微一个侧身,我轻易的避开了那势如破竹的一刀。一寸短,一寸险。我的刀虽然比起吴小军手里的开山刀短上许多,但贴身肉搏的时候,这把短刀才是最具威胁的。

“别急,咱们慢慢玩!”刀如我身体一部分,在我的手上灵活的翻动。当吴小军再次挥刀劈向我的时候,我一个矮身下潜,狠狠的将刀扎进了吴小军持刀的肩膀。刀身刺入吴小军肌肉的那一刹那,我浑身每一个毛孔都仿佛痛快的舒张开来。

“啊!”剧痛之下,吴小军的开山刀掉落下来。本能的他挥动着左手的拳头企图把我逼开。

就这样的拳头可不够看!我根本没去躲闪,任凭吴小军沙包大的拳头打在了我胸口。虽然痛的我一咧嘴,但我没有后退一步,只是握紧手中的飞刀用力的拔了出来。

“啊!”吴小军再次痛苦的大喊起来。

“疼吗?”我一脚踢倒吴小军,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一甩手,飞刀对准他的腹部又射了进去。我用了很大的力量,这样一刀应该能够尽(和谐)根没入吧。

“啊!”不断的挨刀使得吴小军哀嚎不断,捂住肩膀伤口的手又捂住了腹部。

看不清吴小军的脸,但是从那具瑟瑟发颤的身体上我感觉到了吴小军对于死亡的恐惧。再悍勇的人,当你真正直面死亡的时候也是会害怕的。

“我给你一个机会。”看着倒在地上的黑影,我缓缓捡起地上的开山刀,“告诉我陈志军在哪儿?”

你是行凶者,但是主谋我也不会放过的。

“我要自首!”迫于我的压力,吴小军慢慢往后移了一点,“我只有对警察才会说。”

晃了晃手里的开山刀,我往前迈了两步,语气冰冷:“就是说,你不知道了?”

感受到我浓浓的杀意,吴小军的声音也有些发颤:“我他吗要去自首,你不能杀我!”

掂了掂手里的这把开山刀,我再次往前走了一步,毫无征兆的对着吴小军的身子劈了下去。这一刀我留了手,只是在吴小军的胸膛划了一道大口子。

“我不是警察,不需要你自首。我再问一遍,你知道陈志军在那么?”扬起手里的刀,指着吴小军的脸。

“阿木!”“你在吗?”“沈落木!”

声音越来越近,在我即将结束这闷热的夜晚的时候,布日古德他们赶了过来,打着手电往我们这边照射着。

来的真及时!我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吴小军。

“我在这!”吴小军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放声的大喊出声。他明白的,今晚我是不可能放他活着离开的。

“回答错误!”我不再犹豫,手里的开山刀对着吴小军的脖子狠狠一刀。颈动脉鲜血喷射的很远,我的脸上都被溅了不少。再也不见,吴小军!

感受着脸上那滚热的鲜血,我扔下了那把开山刀,一步一步向芦苇的更深处走去,我还有事情没有结束。

蛙鸣依旧,潮湿闷热的环境里让我呼吸都十分的难受。吴小军死了,不过师父的仇还没有结束,我还得去找陈志军。我不能让家里的人再次受伤,再担惊受怕了。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一个结果!

擦去脸上的血水,抬头看着天空。我忽然才发现,今晚虽然没有月亮,但是漫天的繁星还是很清晰的。一颗一颗,真的在一闪闪的眨眼睛。都说人死之后会变成天空的星宿,我希望代表师父那颗星宿在天堂里面能够安好!

第二十九章 等待

绕过正向芦苇荡里寻找我的那些警察,我继续走在山间漆黑的小路上。小路的尽头,萧扬给我的那辆车已经不在了,柳雨熙应该是被送去医院了吧。我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挑了一条特别偏僻的小路下山。山路很崎岖,天快亮了我方才走到山脚下。

一夜的折腾让我非常的疲惫,好不容易打了一辆上早班的的士车。司机看我萎靡状态,问我怎么了。我推说爬山的,出了点事故。司机心好,问我要不要送去医院。我摆摆手,径直去了市中心。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我又去买了一只新的手机。第一件事,我就给萧扬打了过去,将整件事全部讲了一遍。这时候,我唯一信任且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你准备怎么办?”大洋那头萧扬一直在等着我的电话。

“帮我找到陈志军的下落。”站在街头的角落,看着这座正逐渐忙碌起来的城市,我感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你确定么,阿木?”萧扬的话有些迟疑,“那你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昨晚的一切可以说是正当防卫,怎样都能解释过去。可如果当我去找陈志军的时候,就再没有了合适的理由和退路了。不过,我可以退么?我之所以我不愿意面对警察,就是害怕我那颗复仇的决心被再次动摇,我害怕看见柳雨熙的阻拦,我害怕自己再一次的软弱。我不想看见了柳雨熙或者任何其他我关心的人再受到威胁了。陈志军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我的底线,我和他之间是需要一个结了。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虽然换了干净的衣服,但身上的血腥味似乎依然很浓,杀意丝毫没有减少,“陈志军这次能找人抓柳雨熙,就会有下次,我不能拿着个来冒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去找他!”舔舔干裂的嘴唇,我还没有从杀人的状态里走出来。

“希望你不要后悔。”听到我决绝的话语,萧扬也不再多说:“你现在在哪里,我让人一会去接你。”

我说了一个位置,不多会,还是那个小山的年轻人过来接的我。小山话不多,不过行事作风颇有些萧扬的影子,很干练。没有太多的询问,小山给我安排了住进了郊区的一所老民房,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多是外来务工的,我的到来也不易被人发现。小山递给了我一个新的手机:“沈哥,你先在这边住下,我出去一趟,那边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好,谢谢。”我接下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查一下柳雨熙的情况,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好。”小山点点头。关于我的事情,萧扬应该跟他说了一部分,“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麻烦你了。”送走小山,关上门,我好好冲了一把澡,想把身上的血腥气息冲散。

虽然这里是一座老房子,但是该有的设施都很完备,我确实很疲倦了,头刚碰到枕头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你醒啦?”客厅里的小山买了不少的熟食摆在桌子上,看见我点头一笑,“准备等你再睡会喊你吃饭呢。”

“谢谢。”我没有想到小山会回来,套了件体恤遮住我一身的伤疤。

小山并不奇怪我满身的伤疤,取了一件啤酒放在地上,然后递给我一双筷子:“这里是我姑妈的老房子,他们现在全家搬省城去了,就交给了我打理。你一个住这里不方便,这几天我陪你一起住。”

我用拇指起开一瓶啤酒递给小山:“那就谢谢了。”

小山接过啤酒也不再客套:“沈哥,陈志军那里应该听说了昨晚的事情,现在他已经返回省城去了,据说走的时候比较匆忙,原本安排新酒店的剪彩都取消了。”

我点点头。陈志军知晓我的性格的,他终究是害怕了。不知道这几个晚上他能不能睡好。

“你夫人她现在正在市一院,我找医生问了下,问题不大,说是休养个把月就能下地了。”小山和我碰了碰酒杯,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谢谢了。”我也一饮而尽。柳雨熙没事的消息让我心神一定。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信息,没有想到小山的效率这么高。

“有些事情你不要急,咱们从长计议。”小山给我夹了一只烧鸡腿,“吃饱喝足咱们才有力气。”应该是萧扬对小山说了些什么,小山才会如此劝慰我。

我点点头,嚼了一口鸡腿:“嗯,不急。”

跟着小山在这间民房里一住就是两个礼拜。我基本都是不出门的,每天小山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回来的时候都能给我带来一点我想知道的信息。这闷在屋子里的半个月让我仿佛又回到逃亡俄罗斯之前的那段日子,这次依然是萧扬安排帮助的我。不过相比上一次的迷茫惊慌,这一次我显得很淡定,因为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

我不清楚小山用的是什么方法,但他的消息真的是很灵通的。这些天来,首先吴小军三人死亡的消息一直被封锁着。虽然布日古德知道事件的前因后果,但是因为缺失我这个重要的参与者和证人,最终导致了布日古德因为没有及时汇报背上了处分。对此,我也只能对老布说一声抱歉了。其次陈志军的安保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他甚至专门请了一家安保公司来保护他的人生安全。据小山说,这家安保公司的不少人都暗暗随身配着枪。最后一个消息,也是真正让我振奋的消息。两天之后,陈志军会在y市跟美国的客户在宏泰酒店举行一个会议,这个会议很重要,陈志军不可能推脱。而我的机会,也就在这样的一个会议上!

“不再考虑一下了?”萧扬回到了国内,在这个时刻他选择放下手里其他的事情帮助我。

想到我和萧扬的相识过程,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头,一开始我甚至对萧扬是有敌视的,没想到每每遇到难关居然都是他义无反顾的帮助我,他就是我命里的贵人吧。

“该想的都想过了。”我笑笑,“与其战战兢兢不如一劳永逸。”

萧扬点上一颗烟,深深吸了一口:“陈志军并不是普通人,这么多年他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他确是一直活的好好的,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知道。”点点头,想到师父身上的弹孔和那天柳雨熙受伤时的神情,我肯定的说道:“我想好了。”

萧扬看了看我,许久没有开口,只是连续抽了三根烟。

“风险很大。”萧扬缓缓说了几个字,脸色凝重。看看我,可能是怕打击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拿起一根烟想抽,想了想又放下了,“怎么,对我没有信心啊?”

“有些事情,我也不想,也不愿,可是到了那一步,我确是不得不做。”我拍拍萧扬,“相信我,对我有点信心。”

“做完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萧扬不再多言,再次点上一根烟。

“没想好。”我撇撇嘴,随口说道,“也许会找个地方度假吧。”

想到和柳雨熙女儿唯一的那次旅游,我心仿佛被刺了一下。我不是没有想过后果。如果失败了,我的命就可能交代在那里了。就算成功,我也可能丧命,可能被抓,可能坐牢。各种各样的假设我的脑子里都模拟过了。萧扬说的不错,从商人的角度去看,这是一桩风险极大的事情,不值得去冒风险。但我不是商人,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做不可!

“阿木。”萧扬按住我的肩膀,“答应我,不管成功或者失败,如果你安然的出来了,就跟我去美国吧。”

“美国?”那个大洋彼岸的国家么?其实我更喜欢我自己的国度,更喜欢这座小城。就是不知道我这次能不能回得来。我笑笑,“大学里的英语四级我可没有过啊,我这么过去行么?”

萧扬握起拳头锤了我一下:“没跟你开玩笑。平安回来,跟我一起去美国。”

如果真回来了,这个国家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吧。

“好!”对萧扬我点点头。如果能回来我就去美国帮萧扬。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帮他做什么,但是我欠他太多,是一定要还的。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吧!

萧扬的回来,让原本没有思路的我一下子有了不少想法,并且清晰了很多。他的成功不是偶然的,很多问题,他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所在,帮我很多漏洞的想法打了补丁。萧扬提出安排几个得力的兄弟协助我,被我拒绝了。并不是我不需要,只是我不能再给萧扬添麻烦了。如果这次失败了,陈志军回头追究起来,萧扬的那帮兄弟该怎么办呢。更何况如今萧扬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国外,国内本来就没有多少人。

这一次,依然是我一个人的战场。我也习惯了一个人去面对一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吧!忽然想起算命道士的那番话,或许我命中的那些劫难才刚刚起步,更凶险的还在后面呢。怕死么?我问自己。怕,我也是怕死的。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跟死神一起玩游戏了。而养尊处优的陈志军你呢?

小山给我准备的飞刀十分的轻巧锋利,在我的手心里一圈又一圈的盘旋。

第三十章 你好

宏泰酒店位于y市繁华的文都路上,是一年前刚建好的一座超五星级的豪华酒店。它的宣传标语是“全国十大顶级酒店”,据说有些套房的内部还自带游泳池,这在y市这样的三线小城还是很有噱头的,所以开业的时候吸引了不少市民的眼球。在此之前,我并没有来过这座宏泰酒店,这样奢华的酒店也并不是我一个开小饭馆的升斗小民消费的起的。

为了不在这高大上的环境里显得突兀,萧扬特地借了一身他的阿玛尼衬衫给我,还找了一个发型师给我打理下发型。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看着镜子里的我,我都差点认不出来,理了理衣领,原来我也可以很有型的。

酒店的住宿区域一共十八层,在十五层的最东边有一个三百平方米左右的会议厅。陈志军和他美国客户的会议就将在那里举行。为了方便行动,萧扬早早的也为我在十五层开了一个房间,我房间的正前方就是消防楼梯,也就是我预留逃跑的路线。消防梯距离最东边的会议厅有着将近五十米的直线距离。这段距离说长不长,但如果最后我逃跑的话,也绝对够陈志军请的那些保安拔枪对我射击了。萧扬对此有些担心,不过对我来说无所谓,本来就是搏命,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险呢。

这次过来,我没有带枪,只带了六把小山给我准备的飞刀。两把藏在我的袖子里,四把别在了我的腰间。我根本就不善于用枪,而且夏天衣服少,枪也实在是太扎眼了。六把飞刀对我也够用了。如果不够,嘿,我也准备好去见师父了。

会议厅的外部有一个酒店服务员专用的开水房,开水房有一扇窗户连通着会议室里的厕所。这扇窗户是从厕所里面锁起来的,不过萧扬教会了我从外面开窗的办法。按计划,我可以通过那个厕所进到会议室的。

微微开着一点门缝观察着会议室那边的情况。

陆陆续续不少金发碧眼的老外走进了会议室。虽然在我的眼里那些老外长的都差不多,但其中有一个我确很熟悉,他叫阿奇,那个我在“地狱”里的伯乐,他和我一起呆了很长时间,还救过我的命,我太熟悉他了。

原来这次陈志军就是和阿奇带来的美国人谈合作,是谈阿奇嘴里一直念叨的“黑拳世界”么。摸了摸手腕的飞刀,嘿,阿奇也许要失望了。

陈志军带来的人也很多,除了他的团队还有十来个一身黑西装黑墨镜的保镖。运气很好,今天就陈志军一个人穿了白色的西装,人群里面很容易辨认出来,方便我出手!

关上房门,我深呼吸两口,洗了一把脸,该行动了。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飞刀,我换上了萧扬为我准备的酒店服务生的制服,推着一辆服务车慢慢走向水房。我刻意放慢脚步,努力使自己走的自然,可是路过会议室门口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往会议室里面瞄了一眼。正是这一眼,在门口的执勤的保镖还是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手心里微微渗出一丝汗水,我不害怕,但确实有些紧张。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我不能一个失误错失了。低下头,避开他们的目光,我略微加快了速度,不希望留下什么破绽。还好,那两个保镖并没有继续盯着我。

“新来的?”水房的一个五十多的老阿姨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我。

“嗯。”我点点头,“今天刚上班。”眼光却是瞟着水房隔间,想看看连接厕所的那扇窗户。

“你不是职校的学生吧?”老阿姨翘着二郎腿,目光聚焦在我的脸上。

“不是。”我对着阿姨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她来这么一句。

“我就说,你看上去可老成不少。”老阿姨点点头,“找关系进来的吧?不然我们酒店不会招你这么大年龄的。是不是找的刘经理?”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两个保镖会关注我了,并不是因为我往会议室里看,而是酒店的服务员一般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哪里会有我这么大的服务员呢?好在有惊无险,看来人的思虑再全也总归有疏忽的时候。希望下面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嗯。”我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刘经理介绍的,我是他亲戚。”那个刘经理是男是女,高矮胖瘦我是一无所知。本想说是表哥,想想还是亲戚安全。

“哦哦。”老阿姨一下来了热情,“你就是他提过的表弟哦,果然是一表人才。”老阿姨站起身把椅子往我身边推了推,“你坐下休息会,我忙去了。”

我正愁这个阿姨在这边怎么行动呢,这样一来倒好了,也不再客气:“那你忙。”

老阿姨一走,我就闪身进了小隔间。为了防止被发现,我从里面将小隔间的门反锁了起来,来到了那扇窗户前。

操,我暗暗骂了一句。窗户上贴上了反光纸,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里面的声音却能听的清清楚楚。这家公司居然安排了一个保镖专门站在窗边执勤,就是防止有人从窗户进去。

果然是相当专业的一家公司!萧扬教过我开这种窗户的技巧,可能派不上用场了。

怎么办?放弃么?我不甘。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今日事今日毕,我已经等待了很多天了,还不能在今天做一个了结么。

再等等。我深呼吸一口,蜷缩在角落,静静听着窗户那头的声音。

给我一个机会!我默默念叨。

“大狗,大狗,听到没有。早上吃的豆浆有点闹肚子,过来帮我顶个班。”窗外的保镖对着对讲机说道。厕所里,他军靴和地面发出的声音杂乱而急促。显然,他的肚子已经让他受不了了。

“顶个屁,你不就在厕所上么?一扇破窗户,要看个屁,直接找个坑拉个屎。”那边的大狗满不在乎。他们的对讲机效果很好,虽然有“呲啦”的干扰,但每句话都很清晰。

“老大发现我就挂了,赶紧过来。”窗边的保镖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就你他妈事多!来了!”大狗跟窗前保镖的关系还是不错的,骂一声,关掉对讲机。

这下窗前的保镖心里有了底。肚子可能太疼了,随着几声急催的步伐,以及厕所隔间反锁的声音一向,我等到了可能今天唯一的机会。

老天保佑!拿起准备的玻璃刀,我对着窗户锁的位置在玻璃上划了一个半圆。很快,窗户被我划出一个小洞。我慢慢的打开锁窗户锁,缓缓的将窗户拉开一个容得下我进入的空间。

正当我跃上窗台准备跳进厕所的那一刻,门口却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此刻我已经来不及后退了。

拼了!我拔出手腕上的匕首,随时准备对着门口即将出现的身影飞出去。

身影出现,我手上的匕首确是没有飞出去。

“是你么?大狗。”厕所隔间里的保镖问道。

“疯狗?”阿奇也被我的出现给惊了一下。他的表情很奇怪,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的挣扎。

我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点点头。看见阿奇的那一刻,我不是没有想过为了计划宰掉这个可能存在的绊脚石,可阿奇毕竟救过我的命。

“我没有想到你们的仇怨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阿奇自顾自的用俄语跟我交流着,尽管我一个字也没有说。阿奇是个聪明人,我的打扮和行为说明了一切。

听到是外语的讲话,厕所隔间的保镖便不再多问。

我从容的跳到了地面。时间不多,那位叫大狗的保镖随时可能过来,我得抓紧时间。

“你会把我的计划全部都给打乱的,疯狗。”阿奇看着我,脸上涌现出一股怪异的微笑,“你还是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疯狗,那个疯狂的让我猜不透的家伙!”

疯狂么?有点吧。阿奇既然没有喊出声来,我明白他也不会打扰到我的计划。亮出两把手腕的飞刀,我对阿奇再次点了点头,一步一步走向厕所的门口。

“愿上帝保佑你。”阿奇看着我,在胸口比了一个十字。

透过门缝。会议室外面陈志军正和这帮阿奇带来的美国佬聊得很开心,发出爽朗的笑声。两个保镖站在陈志军的正后方。另外,屋子里四个角落里面也都各站着一个黑衣黑裤的的保镖,的确是保卫的很周密呢。

我舔舔嘴唇,将两把飞刀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外面的光线很好,陈志军一身白西装很明确,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一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保镖正往厕所的方位走过来,想来就是那个大狗吧。

拉开门的把手,我转过脸去,对着阿奇用俄语说道:“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上帝,我相信我的兄弟们。”

扬了扬手里的飞刀,我大步的迈了出去,看着陈志军,朗声说道:“军哥,你好!”

第三十一章 刺杀

我的突然出现,让热闹的会场瞬间安静了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一身服务生打扮的我身上,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服务生会突然的出现。

陈志军不愧是久经风霜的大佬,看见我的那一刻立马站起身子,向后一缩,想要借助身旁的保镖身体躲避,指着我大声喝道:“拦住他!”

正向我走来的大狗反应也是相当的迅速,跃起步子向我跑来,想要凭借身体的重量将我一把抱倒。

不过,我又岂是这么轻易被放倒的。一个滑步避开扑面而来的大狗,向陈志军的方向又迈了一步。这么多天的等待,化作我身体满满的能量。两把飞刀在我蓄力飞射之下,一左一右直奔陈志军的胸口。飞刀于我,犹如我身体的延伸。准度,力量,皆达到了我的巅峰。

“中!”目送着飞刀,我的精气神瞬间抵达了最佳的状态。此刻的我,若是站在拳台上,不管面对任何的对手,都有战而胜之的信念和决心。

“噗噗”两声,飞刀在陈志军的胸口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陈志军身上没有血迹,飞刀没有没入陈志军的身体,仅仅刺破了他的外套,掉落到了地上。陈志军很小心,他里面穿了防弹衣。

嘿,怕死了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拔出腰间另外两把飞刀,冷冷一笑,跃上了会议桌,对着陈志军冲了过去,嘴里念道:“军哥,别怕,我来了!”

此刻,开会的人群哄然而散。不管是跟着陈志军来的,还是阿奇领来的那些美国佬都远远的躲了开去。情形明了,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身白西装的陈志军。面对杀气腾腾的我,这些人可不愿作一个冤死鬼。

“抱住他!a组,b组拦住他,c组d组保护好军哥,掩护着往门口走。”门口一个黑西装摘掉墨镜大步向我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往怀里拿出一根甩棍。

这世间的事情真的不可捉摸,两年前我还从枪口下救下了陈志军的命,没想到两年后我尽然会手持双刀,当着众人的面要杀了陈志军。

两个黑衣保镖每人手持着一根甩棍,掩护着陈志军在身后,不断的往门口移动。另外两个黑衣保镖和刚才的那个大狗跟着我跳上了会议桌,想要把我拦下来。

深吸一口气,我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处在兴奋的状态。盯着陈志军,我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挪动。两把飞刀在我的手里交错转动,我在会议桌上跟着陈志军逃跑的方向快速的移动。敌众我寡,我只有一条路,就是拼!

此时的会议室里有些乱,不少陈志军带来商务谈判的人和那些美国人随着我的移动而四处躲避着。这样的情形下,那些黑衣保镖不敢随便动枪,也给了我最好的时机。

“军哥,让你久等了!”我从空中一跃而下,凌空将手里的飞刀对准挡在陈志军身前的保镖一人一把射了出去。对不住了,哥们,你们挡住了我的脚步。

飞刀无情,两个保镖的身上没有防弹衣,纷纷腹部中刀倒了下去,鲜血将他们西装里面的白衬衫染的通红。为了杀陈志军,我不会留手。但对这些保镖我还是不能完全狠心,我的刀只射中腹部,让他们丧失运动能力,只要抢救及时,倒不会致命。

脚一着地,我就立刻再次冲向陈志军。腰间的最后两把飞刀在手,是我和陈志军做最后了结的时候了!

乍一看我的到来,陈志军有些慌乱。不过毕竟久经战阵的老人,虽然这些年可能疏于运动,但他仍旧很快收起惊慌,往后急退,扯起一把椅子朝我扔了过来。

“哼!”我冷冷一笑,轻易的避开了这样的干扰,又往前迈上两步。余光里,我的左右两边都有人快速的向我奔来,我得加快行动了。

“阿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陈志军眼见避无可避,一边退到墙角,一边试图跟我沟通,减慢我的速度。

“军哥,晚了。”我并没有放慢步伐,面对面的迎上了陈志军。左手的刀轻轻举到胸口,对准陈志军的脖子划了过去。

陈志军的反应很快,一个侧身避开我夺命的一刀,一脚向我踢了过来,想要把我逼开。我的身后两个黑衣保镖已经跟上来了,只要一步,他们就能把我抱住,给陈志军留下逃走的空间和时间。不过,陈志军终究忘记了我是打拳出生,他这样一腿力道对我来说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我没有后退,任凭这一腿踢到了我的胸口,身子更是往前进了一步,右手一刀狠狠的扎进了陈志军的踢出的大腿里面,刀身完全没入,仅仅刀柄在外面。

仇恨、屈辱、痛苦等等,诸多的情绪随着这样一刀瞬间爆发了出来。看着陈志军痛的扭曲的脸庞,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袭遍全身。这一刻,我真的等太久了,在地狱的时候我就幻想过这样一天!新仇旧恨,今天结束吧!我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听着陈志军的惨叫,让他鲜血直流。

左手的刀,再次划向陈志军的颈动脉。看着陈志军眼神里的恐惧,我微微有一些迟疑,不过也仅仅是一迟疑。死亡面前,陈志军爆发出来人类的本能,两手挡住了我进攻的路线,护住了自己脖子。

刀在陈志军的胳膊上拉出一刀深深的口子,并没有割破他的喉咙。强忍着腿和胳膊上的伤口,陈志军双手抱头,身子往我撞了过来。死亡面前,陈志军也拼了!这一下,超出了我的预料,我被这强大的惯性顶的连退三步。

“咚咚!”我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和后脑就挨了两下重击。甩棍的力道让我差一点腿软的跌坐下来。后脑再来一下,我一定会倒下爬不起来来。幸好多年的比赛经验让我瞬间捂住后脑低下了脑袋,避开了又一次的攻击。那两个保镖已经追到身边了。

前面是伸手可及的陈志军,身后是咄咄逼人的保镖。咬咬牙,我还是选择了陈志军,这一天我真的等了太久了。走!冒着再挨两记甩棍的风险,我右手的飞刀对准陈志军的脑袋再次掷出。这把刀身上本身就带着陈志军的鲜血,空中好似一道红线,奔着目标而去。

“嗯。”我冷冷一哼,牙齿一咬。虽然将身子侧了一点,护住了后脑。但两条甩棍还是不偏不倚甩在了我的背上,强烈的痛楚让我浑身的汗毛炸立。再定眼去瞧陈志军,我的飞刀插在了他的脸上,捂住脸,他痛的滚倒在地。

“滚开!”我转过脸去,不得不面对身后的两个保镖。剧烈的疼痛激起了我的火气,瞅准一个空挡,仅剩的最后一把匕首我狠狠的扎进其中一个的胳膊,用力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随后一个高扫上头将他踢倒。胳膊上的鲜血喷射而出,溅得我和另一个黑衣保镖满脸都是。

黑衣保镖被这鲜血淋漓的血腥场面吓得退了一步。而我感受着温热的鲜血确是愈发的凶悍,捂着匕首向着黑衣保镖连劈三刀。狭路相逢勇者胜,杀人,对我来说并不难。中国人,外国人都不过是肉体凡胎!

不断的有人向我的位置冲了过来,我知道,我的机会不多了,再拖延下去,今天我也会交代在这里。看了看蜷缩在角落的陈志军,我把心一横:军哥,今天就让我陪你走吧!

“不要!”满脸鲜血的陈志军看着满身鲜血的我,犹如看见了恶魔,眼神里面遮不住的惊恐,胡乱的舞动的双臂希望来阻止我。

既然惹上我,你就应该有赴死的觉悟!手里的刀带着我最后的决绝,我轻声喝道:“军哥,最后一段路我来送你!”

身后多名保镖赶了过来,我是再难逃跑了吧。再见了,世界!

心无杂念,我的刀划过一道弧线,绕开陈志军的遮挡的双手,终于割开了陈志军的看喉咙。

陈志军的脖子上一道红线逐渐渗出大汩大汩的鲜血。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力量这一刻如同被抽干了,不再有力气。我做好了一起赴死的准备!

“咚咚!”两声的枪声猛然响了起来,在这个会议室里震得人耳膜生疼。

“都别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在这一刻让所有人停止了动作。

“over,everythingisover。”阿奇的枪口来回游动,对着那些黑衣保镖,用俄语对我说道,“走了,疯狗。”

我有些失神,万万没想到最后的关头阿奇会出来救我。我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不应该恨我么?

“先离开这儿再思考你的人生!”阿奇对我努努嘴,枪口对着一个还想靠近他的黑衣保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巴冲动,我巴杀人。”

嘿,我真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有这样的结果!

撇了一眼陈志军,只见他卧倒在地,眼神空洞,双手捂着脖子想要止住鲜血的流出。

我不再多言,越过黑衣保镖,大步来到阿奇身边。

“疯狗,记得你欠我一条命。”阿奇抓住我的胳膊,“快走!”

身后,我听见有人喊道:“还有救,快叫救护车!”

第三十二章 别愁

小山的车开的很稳,带着我和阿奇急速的行驶在路上。阿奇跟着我上车的那一刻,小山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我一个人进去,出来的时候,居然会带一个老毛子一起走。不过他没有多问,专心的开着他的车。毕竟,我现在满身鲜血狼狈的样子似乎并不适合细说长聊。

“你一点没有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阿奇耸耸肩,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根烟,大口的吸着,“完全不顾忌自己的性命,不在乎代价。”

“你不是管我叫疯狗么。”我拿起小山车里的毛巾,擦干净脸上粘着的血迹,换了身干净的体恤,“你也挺疯狂的,知道我是疯狗还站出来陪我一起疯。”

“我也不清楚我当时怎么想的了,也许我的脑子坏了。”阿奇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似乎真有些后悔,“厕所里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次我可能白来了。你把我所有的计划都给打乱了,你知道为了促成这一次的谈判我费了多大的精力,动用了多少人脉么。现在,都完蛋了。”

“那你还救我?”心跳的很快,迟来的后怕让我手心全是汗。车窗外略过的风景恍然如梦。摸摸我的面颊,是的,我真的还活着。

“我现在也很后悔,不然咱们回头重新来一遍?这次我保证只看不出声。”阿奇咧嘴笑了笑,“不过说实话,看着那个最有天赋的疯狗在我的眼前白白死掉也真的很可惜,像你这种人,最好的归宿就是战死在拳台上,你说是吗?”阿奇略带玩味的看着我。

战死在拳台么?倒是真的让我有些神往。我情不自禁摸了摸我的拳头,我好久都没有打拳了。

“有什么打算么?”阿奇吐出一口烟,呛得我的连续咳嗽几声,“你们国家你是待不下去了,打算往哪里走?”

“美国。”这两个字一说口,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样的感觉,它就是在某一个时刻,让你仿佛模糊的看见你和你眼前这个人命运的种种交错。那是相当的怪异!

“美国?”阿奇的眉毛挑了挑,并不清楚我此刻的感受,嘿嘿笑道,“那是一个疯子的国度,很适合你这个疯狗。相信我,那个地方是你的天堂。”

“是吗。”我摇了摇头,窗外熟悉的景色一一后退,“我更喜欢自己的家乡。”

如果不是陈志军触及了我的底线,我是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我有着家庭和我爱的亲人。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没有谁愿意背井离乡的。

后悔么?不,一点也不后悔。也许对付陈志军有更好,更稳妥的方法,但我绝对不再容许我的家人受到任何可能的威胁。所以,我一定会和陈志军在今天有一个了结的。

“我明白你的,我也怀念我出生的家乡。”阿奇拍拍我的肩膀,“不过每个人都很难跟自己的命运抗争的,疯狗,我在美国等你。”

“好的。”我点点头,“我们美国见。”

阿奇中途下了车,他拒绝了跟我一起躲避两天的提议,他说他能搞定,我也就不再勉强。虽然对阿奇了解不多,但我知道他的背后很有能量,他不需要我替他担心。

按照计划,小山把我载到了海边的n市。我将从这里踏上前往美国的旅程。

我和小山住在渔港边的一户渔民家里,这是一座二层小楼,小山告诉我,我们可能在这里住上两天,具体要等萧扬最后的确定。

这儿海风很大,吹来的空气里弥漫的海鱼的腥味,让我这江边长大的人很不习惯。不过这里夜晚的星空确是特别的清澈,每一颗星星都好似画上去的一样。

简单的吃了晚饭,洗了把澡,我独自走上二楼的阳台,拿出手机。我还是忍不住给柳雨熙拨了电话,她始终是我心里嘴暖的一抹阳光。

电话接通了,柳雨熙问候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但是我确一直不敢开口。我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怎么说。咽了咽吐沫,我的手微微发颤。

“是你吗?木头。”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是你吗?”

“雨熙。”鼻子微微有些发酸,擦了擦眼角,我轻声说道,“是我。”

“你还好么?”柳雨熙哽咽的声音清晰可闻,“你现在在哪儿?我和小蔓都很想你,她还说要跟你过家家呢。”

心口像被刀狠狠扎了一样,我咬咬牙:“我挺好的。家里都还好么?”

“家里都挺好的。涛子回国家队集训去了,维新也能下床了。”柳雨熙顿了顿,“我的腿也没问题,你不要担心家里。”

“雨熙,对不起。”我终究不愿对我最爱的人隐瞒什么,“那个枪杀师傅,绑架你的幕后老板,陈志军被我杀了。”

“我知道。”柳雨熙还是没忍住哭出声音,“维新他跟我说了,新闻里也说了。木头,你。。。。。。”柳雨熙没有能说下去。

“对不起。”我点上一根烟,放肆的吸了起来,“我要离开了。”

“嗯。”电话那头忽然安静,过了许久,柳雨熙的声音方才传过来,沙哑的,柔柔的。我知道这是柳雨熙捂住了话筒,怕被我听见哭泣的声音,却不知道这样一来反让我更加的难受。

“木头,我会照顾好孩子的,你放心。”

“好,你也保重。”说完就掐断了电话。我实在不能再听见柳雨熙伤心的声音了,她的声音让我的心仿佛掰成好几瓣。大口的喘着气,手中的手机依然微微发颤。对不起了,雨熙!

“后悔了?”不知何时,萧扬来到了身后,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罐啤酒。

“如果再一次选择的话,我可能还是这么选。”打开啤酒,我猛灌一口,希望借此能驱散心中的阴霾,“说实话,现在我很难受,刀扎一样。但是,现在这样,至少柳雨熙和老根不再会受到威胁了。这是我最好的选择吧。”

“不后悔就好。”萧扬点点头,看看我,说道,“今天跟你一起出来的那个老外是阿奇么?”小山应该跟萧扬说过了。

“不错,那帮美国佬就是他带过来跟陈志军谈判的。”我点点头,“今天若不是他在,我恐怕也就撂在那里了。”

“世界真小啊。”萧扬看了看屋外的星辰,也喝了一口啤酒,“从旧金山飞到sh也就十几个小时,地球已经变成一个村了。所以不要难过,相信我,你还会回来的。你和柳雨熙的距离也不过是十几个小时而已。这一次,你不是被困在俄罗斯的地狱里,你们随时可以视频联系的。”

萧扬的话让我心中的郁结一下子舒缓了很多:“是吗。”

“嘿。”萧扬举起酒杯跟我碰了碰,“美国很大,机会很多,也许你还能成就一番你自己的事业呢。”

啜了一口酒,我摇摇头,这些缥缈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萧扬看重的事业对我来说不如我经营的那家小饭馆来的实在:“什么时候走?”

“定的是明晚。这里一艘渔船会把你带到公海,然后在公海一艘货轮会把你带到纽约港。你放心,我会提前在港口接你的。”萧扬拍拍的我肩膀,“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举起酒杯,杯中酒我一饮而尽。我不知道我的美国之行将会是怎样的,但我希望在那个异国他乡,我能帮萧扬做一些事。

萧扬,三番两次救我的人,我是该对他报答了!

国内的最后一个夜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起师傅,想起柳雨熙,想起女儿,想起涛子,想起老根,想起布日古德,想起我的徒弟阿旺。一个个人影在我的脑海里不断的飘来荡去。这段时间在国内的日子仿佛是一个美好的梦境,不过这样的一个美梦最终还是被我给刺破了。或许,美好的生活始终和我无缘吧。我不知道美国的生活究竟会是怎么样,不过若是缺少了这些人,我想怎么样也都无所谓的,真像那个看相的苗道士说的一路坎坷又能怎么样?

深夜的时候,我拿起手机,给布日古德打了一个电话。内心深处,布日古德是我最认可的警察,他公正勇敢,却又心思细腻,处事圆滑周到。

电话不多会就接通了,布日古德应该还没有睡。我依旧不知道如何开口,那边的布日古德也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静默了一分钟。我内心隐隐希望他能通过手机的定位来抓住我,这样的话我也许就能留在我热爱的故土上,不再有那么多的担忧了。

“一切还好么。”布日古德先开了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帮我照顾好家里。”离开之后,布日古德算是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吧。

“放心吧。”布日古德突然咳嗽两声,声调一遍,“以后不要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了,我正在工作呢。”

电话那头的一阵起哄让我明了了布日古德的处境。

“这怎么好意思说,我周边全是人。那好,宝贝,宝贝,行了吧?”布日古德强捏喉咙的说话让我非常感动。

“谢谢你,老布。”我知道布日古德是不会定位我的手机的。

“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的。”布日古德做出了承诺,“今后的路途,希望你一路顺风。”

“好。”我放下电话,望着窗外的皎皎明月。

第三十三章 远航

天微微亮的时候,噼啪的鞭炮声就响彻整个小渔村。我本来就没有怎么睡,此刻更是没有睡意,穿着拖鞋来到阳台向外面看去。

“没有多睡会么?”萧扬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疑惑的看着外面。

我摇摇头:“睡不着。”往外面探着脑袋,距离较远,看不清楚,只是模糊的看见不少人聚集在村头,“是结婚么?”

“不像,这边风俗是有日头才会接亲,不至于这么早的。”萧扬很谨慎,披了件外套在身上,“你待在这儿,我下楼去看看。”

不多会,萧扬上楼了,对我摆摆手:“没事,回去再休息会吧。”

“怎么回事?”屋外的喧嚣由远及近,慢慢的往我们住的屋子方向来了。

“村里的两个孩子征兵征上了,今天整个村子的人都起了一个大早给他们送行呢。太早了,赶紧回去再休息会吧。”萧扬打了个哈欠,看我没有回去的意思,对我摆摆手,“不管你了,我再去睡会。”

送新兵么?楼下送行的人逐渐走向我所在的这栋小楼,两个身着崭新绿色军装的年轻小伙子被簇拥在人群里,身上各自挂着一朵艳丽的大红花,十分的精神。

阿旺也是今天踏上他的军旅生涯吧。想起我那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徒弟,我对着楼下年轻人挥挥手,大声说道:“加油!小伙子,一路顺风!”

两个绿军装抬头看看我,虽然并不认识,但还是友好的笑了笑,朝我挥挥手。

部队是一个大熔炉,能把普通人给锻炼成精钢,加油吧,年轻人,加油,我的徒弟阿旺!希望你们能成为正真的栋梁!

我是晚上出发。白天,我、萧扬和小山就这么呆在这小屋里慢慢的等待。月上中天的时候,萧扬接了一个电话,拍拍我的肩膀:“准备出发吧。”

依旧是小山开车,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我们绕了很久,来到一个破旧的小码头。因为是专门装卸海鲜的,这里的海腥味道特别的浓重。萧扬看着我的表情,笑了笑:“忍一忍,等到公海换上了货轮就好多了。”

“没事。”我摆摆手,毕竟不是旅游,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是需要适应的。

小山早就给我准备好了行李,甚至在行李箱的最底部还留了四把飞刀给我。

“这里到达美国大概需要一个月,海上没有什么娱乐,这个你留着打发时间。”萧扬递给我一款任天堂的游戏机,从上衣的内侧口袋又掏出一个信封给我,“路上也许会有想不到的情况,这个给你,以防有事,破财消灾。”厚厚的一沓美金,萧扬给我消灾的钞票非常充分。

我没有过多的客套,道了声感谢,接过萧扬手里的东西塞入怀里,点点头:“你也保重。”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一艘打着船灯的渔船缓缓驶入码头。一个皮肤黝黑中年汉子站在甲板上远远的就对着我们挥挥手。

中年汉子叫黄建,是这条渔船的船长,跟萧扬很熟悉,简单的聊了一会,帮着我把行李搬上了船。马达声响起,我一跃上了甲板,对着码头的萧扬小山挥挥手。“一路顺风!”这是我听见萧扬的最后一句话。码头的灯塔亮着,我们的渔船确是逐渐驶向漆黑的大海深处。

我的美国之行正是起航了。

哒哒哒的马达一刻不停的响着,我和黄建在驾驶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船上的其他水手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这么行驶了大约两个小时,小渔船抛锚停在了一块空阔的海域。黄建看看驾驶舱的仪器,看了看手表:“估计还有半个小时船就到了。”

果然,半个小时左右,一艘巨大的货轮逐渐向我们靠近。在距离我们还有大约两百米的时候,那艘庞然大物停了下来。远远的看见船上一个人对我们挥挥荧光棒,示意我们可以靠近了。

黄建拍拍我的肩膀:“兄弟,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渔船逐渐靠近,贴着货轮停了下来。不多久,一个悬梯放了下来,船上一个身影对我招招手:“爬上来,抓紧了,注意安全。”

因为装满了货物,大船身距离海面只有六七米的高度,这对我来说并不难攀爬,两手握紧悬梯我一个纵身就跃了上去。甲板上接我的,是船上的二副,一个中国人。自我介绍了一下,让我称呼他“波仔”。

波仔给我介绍,这是一条美国散货船,名叫阿斯加德609。一般是从美国运送大豆来中国,然后从中国运送稀土矿回到美国,有时候也会运送煤炭或者木材。货船分为甲板部和机舱部,甲板部一半的水手是中国人,一半是菲律宾人。说道菲律宾人的时候,波仔的口气带着一点轻蔑,想来他们和中国人相处的并不融洽。机舱里的老轨(大管轮)是个德国人,协助老轨维护设备的也都是中国人。当然,美国船主要还是美国掌舵的,船长和大副都是美利坚的,不过波仔说美国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之所这次会带上我去美国,主要是他们这些走国际航线的,难免会夹带一点私人物品。这其间的利润可大可小,萧扬在这方面帮过他们船长很多。而且船长相信萧扬在美国的能量能搞定这些麻烦。

船长叫麦克,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很壮实,圆头大脸,体毛很重,标准美国人的长相。大副叫吉米,三十出头,长得有点像我喜欢的影星马特达蒙,让我印象很深。波仔带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安排我住了下来。这样的大货轮船上的空房间很多,波仔特意帮我挑了一件宽敞带窗户的。热水、空调、厕所一应俱全,还是相当不错的。

船舶航行的时候是四个小时一轮班,波仔给我说了下饭点的时间,然后就回去交班了。我也有些疲惫,收拾好行囊,也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原本以为坐船如同坐火车一样,会平稳而安逸。后来发现我错的厉害。海上的风浪很大,尤其是远洋的货轮,需要跨过太平洋。虽然我们走的是一条相对平稳,风浪极少的常规路线。但是船身的晃动仍旧让我无法适从。航行起初,整整一个礼拜,都几乎都是在呕吐中度过的,黄疸都吐了出来。那一段日子,我每天一点胃口都没有,都是强迫自己每天吃一点东西。好在我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一个礼拜之后,我逐渐适应了风浪的颠簸,船身打晃的时候也不需要扶墙了。

海员的工资很高,但是仍旧很多人不愿意从事这项职业也是有原因的。航行的过程中,除了每天必要的值班,大多数时候人都是闲着的。海上没有信号,没有网络,每天能够讲话的永远是身边的那几个人。那种空虚寂寞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所以,我的到来还是给了那些中国水手带来了一些新鲜感。大家对我表现的都很友好,常常坐在一起聊天打屁。船上的波仔、大飞,小开都和我处成了不错的朋友。

因为无聊,船上的人常常聚在一起赌钱。船上的中国人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国粹麻将是打不起来的。大家玩的都最简单的扎(和谐)金花。三张牌,简单而又刺激。船长麦克也常常加入进来,而且牌瘾很大。不过,麦克的牌技实在不行,输多赢少,喜欢操着一口不知哪里学来的东北口音的中文跟大家骂娘。麦克人不错,牌品也可以,从来不会仗着职位高抵赖。相反,赢了钱的时候还会请大家去他的房间喝他私藏的红酒。

我对赌博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不过偶尔看看他们对着扑克开心的大叫也是我打发时间的一个消遣。难得是船上有一个小型的健身房,去的人不多,大副和我算是那里的常客。大副吉米喜欢练肌肉,衣服一脱,能看见清晰的腹肌。我则是对着那个简易的沙袋兴趣更大,每天运动一下,不让自己的身体状态下滑。吉米有时候想看看我肌肉练的怎么样,不过我这一身的伤痕实在是难以见人,我都是摆摆手拒绝了。

船上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三十多天过去了。日子还算平静,除了大飞跟几个菲律宾人因为伙食的事情闹过两次矛盾。不过他们也就口头争论的几句,算不上什么大事。吉米出现的时候,双方就都收敛了。

一个清晨,当我还在甲板上等待海上日出的时候,波仔来到我身后:“还有两天就到旧金山了。”

“快到目的地了么?”海平面一抹亮光最先露了出来,然后淡淡的红晕逐渐挣脱海洋的束缚,一点一点的升高。

“真美。”大自然的造化让我惊叹。

“是吗?”波仔看看远处的红日,“跟个红鸭蛋一样,有啥好看的。”波仔每天这时候交班,早就习惯了吧。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这一路比我预想的要顺利的多,算是一帆风顺了。

“有时间回国的时候我们聚聚。”波仔留了个电话给我。

远处,太阳整个已经跃出了海平面。阳光愈发的刺目,已经不能直视了。

几千公里外的太阳原来和国内的一样明亮。

海风习习,让我心旷神怡。

第三十四章 SHOW TIME

旧金山,也被叫做三藩市。是美国西海岸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也是美国华人最多的城市之一。好莱坞有很多电影讲述了这样一座在淘金热中发展起来的城市。船即将进港了,透过窗户,远眺着这座城市,我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我在这座城市有一个什么样的开始。

美国的大陆近在咫尺,不过没有签证的中国人是不可以从港口的出口出去的,所以我必须要等萧扬过来接我。港口的信号不好,麦克告诉我,等他下了船上岸之后会联系萧扬,想办法让我上岸。原本以为只需要我待在船上等待消息就可以。谁知下午的时候,波仔匆匆进了我的房间,告诉我出问题了。

原来,那几个跟中国人关系不是很好的菲律宾人居然向港口警卫队举报我们这条船上有人偷渡。还带了港口的警察上了阿斯加德号要检查。

“这些臭猴子真他妈的操蛋,回头看我整死他们!”波仔嘴里骂骂咧咧,确是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我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背包,并且早就收拾妥当。背上行囊,我对波仔笑了笑:“这一路已经很顺利了,算命的说我一路坎坷的,能这样我已经满足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波仔没想到我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楼梯口已经传来“咚咚咚”上楼的声音,那些菲律宾人倒是懂得直捣黄龙。

“再见了,波仔!”我打开窗户跃上了露台,对着波仔挥挥手。

船上的货物卸载了一半多,此刻船身距离海平面至少有十多米的高度。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脚下深蓝的大海:“美国,我来了!”

十多米的高度落下让我的身体被海水拍的抽搐了一下,连续灌了好几口海水,脑袋整个有些发蒙。我以为凭我的身体素质会没有关系,谁知道真的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本来就并不擅长游泳,这么一来,更是艰难的在海水里拨弄着胳膊往前游动。不过胜在体能好,二十多分钟之后,我还是靠近岸边了。看看身后,并没有警察的巡逻快艇跟过来,我总算松了一口。

哒哒的马达声让我看向左边。一辆摩托艇呲着水花,向我这边驶来。摩托艇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一头黑发。我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萧扬派来接我的人,高声喊了一嗓子,还挥了挥手。谁知道,当他们靠近我的时候,我才看清这摩托艇上的人是拉美面孔,坐在摩托艇后面的那个黑衣人一句话不说,直接抽出一根棒球棍,对着我的脑袋挥了下去。我本能的将头潜入水里,奈何这一棍子势大力沉,而我却是避无可避。棒球棍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水花击中了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之后,我再没有了知觉。

这里是哪儿?我缓缓的睁开眼睛。脑袋像是裂开了似的。用手触摸了一下额头,一手黏糊糊的血迹。“操!”我骂了一句,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屋子,一盏老式的吊灯发着淡绿色的光晕,勉强能让我看清东西。空气里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像是死老鼠或者臭鸡蛋的味道。

而我,赤裸裸的躺在潮湿的水泥地上,身边没有一样能让我遮羞的物件。

揉揉脑袋,我慢慢站了起来。不知道是流了太多的血还是那一棒球棍的威力太大,我的身子有些发飘,没有一丝的力气。

走到门口,我拧了拧门锁,被从外面反锁了。这是一扇实木门,我试了几下,根本没有办法将它踹开。

“这是哪儿?让我出去!”我用力的敲敲门,先是用中文喊道,然后又用我可怜的英文词汇大喊。不过都没有用,得不到一点回应。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屋外也确实没有一点动静。这他妈到底怎么了?我颓然的坐在了地上。不知道时间,不知道位置,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丝不挂的我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被扔在了这里。闭上眼,我将整个身子靠在门上侧卧起来。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得到一个放松,我想多储存点力气,至少得恢复一点气力。捏了捏拳头,不管是怎么回事,把我弄成这副模样,我都得让他尝尝铁拳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细碎的脚步声让我猛然睁眼。我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轻轻的躲在了门的后边。深呼吸一口,我紧了紧拳头。虽然不着寸缕让我有些别扭,但是我的拳头还是能够挥出去的。

“吱呀”木门被缓缓推开。我屏住呼吸,躲在门后一动不动。心中默念着“三二一”。走!我的身子猛然探了出来,蓄势待发的一拳像是炮弹一般直击来人的脑袋。不管来人是谁,这一下我一定要击倒他,让他知道我不是随便被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一只出笼猛兽!

“嘿。”一个干瘪瘦小的家伙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对我冷冷笑了笑,露出了嘴里的一颗大金牙。我的拳头终究没有能挥的出去,因为他的手上漆黑的枪口正对着我的胸口。我的拳头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看样子他应该是拉丁裔。对着我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我没听过的语言,听得我眉头直皱。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干脆拿枪指了指我的脑袋,示意我跟着他走。

这应该是到了美国吧!我叹了口气,谁他妈都能拿出一把枪来!

被抢顶着脑袋,我跟着这个瘦小的家伙穿过一条幽暗的走廊。我试着用英语跟他对话,但他似乎完全不懂英语。说了两句,见他毫无反应,我也就闭上了嘴。不管前面是什么,面对就是了。但是我这赤身裸体的状态着实不雅。

我被带到了一个充斥着烟味的房间。六七个赤膊着上身,裸露着各式纹身的壮汉正坐在不同的位置盯着我看。屋子里烟头和啤酒罐丢的到处都是,正中间的那张桌子上面不少吃了一半的披萨吸引着不少的苍蝇。

带我过来的小个子跟着其中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项链的男人交流着什么。那个男人应该是这里的老大,打量着我,随着小个子的言语不断的对我点点头。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我的背包,包里的现金、行李以及四把飞刀一一排列在桌子上。

“你看上去还不错。”男人用英文对我说道。感谢国家英语的普及教育,虽然我的英文不好,但到了这里还算勉强能够交流。“这些是你的吗?”他指了指桌上的现金和飞刀。

“不错,是我的。”我点了点头,看了看那四把飞刀。思考着是不是能够搏一搏杀出去。不过瞄着他们每人的腰间都似乎有一把枪的时候我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这他妈就是枪支自由的美国!

“我叫卡洛斯。”卡洛斯指了指我,“你叫什么名字?”

“阿木。”一丝不挂的被一帮人看着让我有些焦躁。

“阿木。”卡洛斯嘴里念叨几句,拿起他面前桌子上的飞刀在手上把玩起来,“这是你的吗?”

我点点头,环顾了一眼四周的人。大家都把目光注视在我的身上。

“给我展示一下。”卡洛斯显然对这种特制的飞刀很感兴趣。

“我能穿件衣服么?”我指了指我的行李。卡洛斯没有反对,我走上前拿起衣服穿了起来。

“你看上去十分的强壮。”卡洛斯饶有兴趣的看着穿衣服的我,“你身上的伤疤跟你的纹身很配。”

伤疤很配我的纹身?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论。

虽然衣服是还湿漉漉的,但是跟赤身裸体相比,穿上之后我的感觉好多了。

“给我秀一下。”卡洛斯将飞刀递给我。

“好。”飞刀刚一入手,那冰凉的触感就让我踏实了很多。

七个人,四把刀,有点悬。我摇了摇头。

我又从桌面上拿了一把,左右手各执一把,“你想让我怎么给你展示一下?”

“你想怎么展示就怎么展示。”卡洛斯给了我自由发挥的空间,“只要别伤到我的兄弟们,你可以尽情的秀。”

我不再多言,仔细环顾了一圈这个屋子。那个拿着棒球棍击打我脑袋的黑衣胖子正坐在一个角落,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但只有我知道他当时挥动球棍是用了多大的力道。而他的身边的墙上正挂着那根棒球棍,球棍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应该就是我的血。

是你对我挥动的棒球棍么?我的眼神冰冷,看的那黑衣胖子有些局促。他想站起身子避开我的目光,可是众人都看着他,让他不好意思当众走开。不过他因为紧张而咽口水的细微动作让我瞧了个清楚。

“别怕,我很少失手的。虽然今天脑袋痛可能影响我的发挥,不过就算失手,这样一刀也不会送命,只不过需要一次外科手术而已。”我不知道黑衣胖子听不听得懂我这半生不熟的英文,但我的飞刀在我最后一个字说完就已经出手了。

左手一道银光,右手一道银光,两把刀不分先后的射了出去。

“哒哒”两声脆响,挂在墙上的那根棒球棍上已经多出了两把飞刀,其中一把精准的刺中了球棍上带有血迹的部分。

“漂亮。”卡洛斯带头给我鼓起了掌,兴奋的指着我,朝着众人喊道,“你们看,这小子会中国功夫。”

这就让你惊讶了?我冷冷一笑,我的拳腿才是我最为倚靠的武器。拿起桌上剩下的两把飞刀,我深深吐了一口气,双手再次发力,依旧是两道寒芒。

“当当”两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刚才射中棒球棍的两把飞刀被我后射的两把飞刀给打落了下来。

屋子里突然寂静一片,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盯着我。

精彩么?接受者众人的惊诧,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如果不是你们每人一把手枪,今天我会让你们逐一尝一尝飞刀的滋味,那才是一个大秀呢!

第三十五章 欢迎

“老天,你们看见了么?”卡洛斯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高亢,对着众人指了指我,“哦,shit,刚才你们看清楚那道光了么?这小子是个忍者。”

“阿德里安,把那些刀递给我。”卡洛斯指着那些飞刀对那个用棒球棍打我脑袋的黑衣胖子说道。

阿德里安逐一捡起四把飞刀,把它们递给了卡洛斯。他看了我一眼,想要走过来,跟我说些什么,但最终在我冰冷的眼神下停住了脚步。并不是我要强装冷酷,只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我理所当然的需要保护自己。这里虽然是另外一个国度,但这依旧是强者为尊,若肉强食可不止是自然界的规律。

卡洛斯拿着飞刀想学我的样子射中那根棒球棍。试了两次,飞刀不仅没有准度,甚至连一点力度都没有,两次都是撞在墙上直接弹到的地面。

“shit。”卡洛斯骂了一句,不再去尝试,将剩下的两把飞刀扔在桌子上,搬了张椅子给我,“阿木,很不错的名字,符合你的气质,像一个杀手。黑夜里月光中的杀手。”卡洛斯还比划了两下忍者挥刀的动作。

卡洛斯把中文的“木”理解成英文的“moon”,还发挥了一段一下自己的想象力。我没有解释,坐在了椅子上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虽然我也不算好人,但我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我只希望尽快找到萧扬,然后离开这狗窝一样的地方,这里空气中到处弥散着一股臭味,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这一片是我的地盘,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地盘”两个字卡洛斯故意念出重音,似乎在对我提醒,“比如说你从海上来到了我的地盘,需要经过我的允许。这是我经营的生意,也是我的规矩。这里所有偷渡的人都必须由我来安排,你知道么?”

我的英文水平只能勉强听懂卡洛斯的话,尤其是他还带着浓浓的口音,“偷渡”这个单词完全是猜测出来的。我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卡洛斯。我讨厌他话里带着那几分要挟的味道。

我明白了为什么阿德里安会攻击我了,原来我的到来动了卡洛斯的生意,这是他不允许的。

“你在这边有朋友么?”卡洛斯见我没有说话,继续问道,“你是三合会的?”

我听过“三合会”,世界上最大的华人帮派组织。我考虑着是不是先借着三合会的名头出去,不过卡洛斯后面一句话彻底打消了我这个想法。

“我和三合会的林先生是认识的。”卡洛斯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看了看。上面用中文写着“明发贸易公司,总经理,林怀远”。“如果是的话,我可以送你到林先生那里。”

我摇了摇头:“不,我不认识他,我的朋友叫萧扬。”我故意念出萧扬的名字,我希望卡洛斯能够认识萧扬,把我送到萧扬那里去。

“萧扬?”卡洛斯转过头去看了看其他人,“你们听过没?”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卡洛斯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丝微笑,“明天我可以安排人帮你出去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得到。”

“也许我可以自己出去找找看。”我站起了身,摆明要离开的姿势。卡洛斯这种敷衍的借口鬼才相信。

或许是我刚才的飞刀手段让众人心有余悸,我刚站起来,在座的六七把枪都对准了我。看看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我舔舔嘴唇,真的挺看得起我的。

“放松点,我的朋友。”卡洛斯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坐下,然后示意大家把手里的枪放下,“你可能并不了解,我们这里是一个大家庭,非常欢迎亚洲的朋友的加入。特别是你这种,嘿,会功夫的。我知道,像你一样的亚洲朋友到美国都有一个挣大钱的美国梦,相信我,跟着我你一定会有大把的钞票的。”

嘿,我冷冷一笑。这样的环境似乎不允许我说一个“不”字。耸耸肩膀,我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不知道怎么才能挣到大把的钞票?”

看见我很感兴趣,卡洛斯显得很高兴,拍拍我的肩膀:“今天不早了,一会阿德里安带你回去休息下,吃点东西,明天我们慢慢聊,我觉得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看了看那位阿德里安,我点点头。

“你的东西我先帮你保管者,等你需要的时候我再给你。”卡洛斯指了指桌上的钱和飞刀,“衣服你可以带回去烘干一下,你知道,湿漉漉的衣服穿着会生病的。”

“ok。”我站起身,对卡洛斯点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不在乎那些钞票,只想尽快远离这帮人和他们的破计划。鬼知道这帮垃圾一样的货色会给我带来什么,我可不想刚到美国就被警察给抓起来!

阿德里安对我的戒心很重,毕竟我刚才的飞刀表演还是很具有威慑力的。在距离我还很远的时候就他把枪举起来对准我。而看见这一切的卡洛斯一句话也没说,似乎一切理所当然。他们所谓的朋友原来是枪口相向的。

阿德里安的枪顶住我的腰上,抵着我在走廊上往前走。

“嘿,哥们,抱歉。”阿德里安指了指我的脑袋,虽然抢在他的手上,但是他似乎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他的英文很好,没有卡洛斯的那种口音,“我当时只想拿走你身上的背包。”阿德里安给我解释起对我挥动棍子的原因,“还好吗?”

“还算不错。”我摸了摸额头,虽然还是很痛,但不再流血了。

我们并没有返回我刚才被关的那个潮湿的小房间,作为招揽我的诚意,卡洛斯让阿德里安带我去一个能住人的房间。这个房间在走廊的另一边,屋子里还算不错,有床,有卫生间甚至还有一台电视机。不过还是有股浓重的霉味,因为这间屋子依然没有窗户。

握了握拳头,我看了看身边这位有些呆板的阿德里安。击倒他并不难,只不过我要想要离开这里还是要经过卡洛斯他们所在的那间屋子,经过那条走廊。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同时面对那么多把枪我实在没有那么大的自信。

阿德里安把我送进了房间,反手将门从外面给锁了起来:“一会我给你送点吃的来,你先休息会。”

拧了拧门把手,我摇摇头。在这标榜自由的国度,我一来就失去了自由,真是有点讽刺。将行李扔到床上,我来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检查了下额头上的伤口,不深,血液也已经凝固了,不过让我本来就不高的颜值又往下降了一个档次,好在我并不是靠脸吃饭的。

不多久阿德里安给我送了点吃的,两片披萨一瓶可乐。这种垃圾食品我是很少吃的,不合我的胃口,也容易增加身体的代谢负担。不过这时候我肚子的确很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洗了一把澡,把衣服晾了起来,我钻进被子里睡觉。该来的总会来,我也不愿多想,养足精神,顺其自然好了。

前半夜我休息的还不错,后半夜隔壁的房间住了人,一男一女。他们来了之后我就没有再休息好,那声音叫的完全肆无忌惮。房间的隔音不太好,他们每一句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好在他们说的那种语言我听不懂,不然我更加的难受。隔壁老外的身体真心不错,鬼哭狼嚎一般的喊叫根本不停息,时间还特别的长久。好容易偃旗息鼓之后,隔了十几二十分钟左右,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又开始了。我后来忍不住敲敲墙,用英文说道:“我在睡觉,能不能声音小点。”不知道那边是没听懂还是更加兴奋,高亢的女声又大了几个分贝,充分的给我展示这个国家的自由!洗了一把冷水澡,过了好久我才又睡着。

阿德里安叫我的时候,我还没有起床。草草的吃了点他带过来的披萨,跟他去见卡洛斯。

阿德里安带我进了一个小型的办公室,跟卡洛斯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只留下我跟卡洛斯两个人。卡洛斯正躺在沙发上喝着酒。看见我进来,招呼我一起喝一杯。摆摆手拒绝了,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卡洛斯点上一根自己卷的烟草,“要不要试试?”

我不知道卡洛斯手里的是什么,不过美国毒品泛滥世界闻名,我可不敢随便碰这些不知哪里搞出来的东西。摇摇头:“谢谢,我不需要。”虽然好久没有站在拳台上来一场正规的比赛,但是我确是始终将自己当做一个拳手。一旦沾上这类东西,我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打拳了。

“真可惜,刚送过来的好货,优质的大麻!”卡洛斯美滋滋的又啜了一口。

“木先生,昨晚休息的怎么样?”卡洛斯呼出一口白烟,看了看手上的烟草,似乎很享受。

“还算不错。”大麻的味道有些怪异,让我连打了两个喷嚏。

“咱们需要聊聊,互相了解一下。”卡洛斯对我笑了笑,显得很亲和。

“你想知道什么?”屋子里就我和卡洛斯两个人,拿下他作为人质,我就可能出去。不过逃到大街上我又该去哪里?又到哪里去找萧扬?我身上没有任何的证件,碰到警察也是一件麻烦事。我遥遥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杀过人么?”卡洛斯的话问的很突然,他坐直了身体,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要将我看穿。

嘿,想把我当做杀手来用么?

我冷冷一笑,迎上卡洛斯的目光,毫不畏惧的看向他的眼睛,说道:“不知道你说的是用飞刀,还是用拳头。”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我想跟卡洛斯合作或者炫耀自己什么,只是我需要告诉卡洛斯,对他来说,我是有价值的。

我需要他留给我时间,让我联系上萧扬,然后坦然的离开这里。

被我的眼睛盯着,卡洛斯有些不自在,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嘿,不错,我相信你。你一定是一位很好的杀手。”

“是吗?”我点点头。是我的目光太锐利了吗?我其实是一位出色的拳手。

“我现在这里有一些事情,需要一位你这样的狠角色,我想你也许会很感兴趣的。”卡洛斯身子向我这边倾斜过来。

第偷三十六章 偷渡

“科沃罗”是卡洛斯所在帮派的名称,他们占据了旧金山港口附近将近一半的街道,从事着走私、毒品、偷渡、赌博等一系列的生意。卡洛斯是这里的老大,他的话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托大,他说,在他的地盘里,钞票和美女他是随求随取的。他给我许诺了一幅美好的美国梦。在里面,只要安心跟着他混,香车美女,大把的钞票都能得到。他认为所有人想法都一样。只是卡洛斯不知道,我有些特别,我的梦想跟他给我形容的差上了几条街。

深夜的海风吹的我有些冷,我紧了紧外套,倚靠在栏杆上:“还要多久?”

“快了吧。”阿德里安看看手表,“跟阿卡列夫约好的是三点,还差半个钟头。”

毒品和走私这样的核心生意卡洛斯是不会让我接触分毫的,不过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偷渡客的缘故,他让我协助阿德里安试着做一做偷渡这一块的生意。这也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要知道,尽管现在经济危机依然存在,但美国依旧是一个巨大的经济体,每年因为各种原因想要站在这片土地上淘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正规的绿卡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难了,很多人也就选择了铤而走险的偷渡。这也就催生出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条。

阿德里安是卡洛斯的表弟,跟帮派里面其他成员凶神恶煞的长相不一样,他长的算是慈眉善目了。不过因为本身有些懦弱的缘故,一直被帮派里面的其他成员瞧不起,所以卡洛斯才会想到启用我这么一个外援来协助他。可能觉得我没有什么背景比较好控制,而且想借助我来威慑下其他不服阿德里安的帮内成员吧。

科沃罗里面每个人的身上都纹着象征帮派名称的字母“k”。看着我胳膊上那个醒目的字母k,嘿,也算是一个缘分!

“来了。”阿德里安兴奋的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对我招招手。这是阿德里安第一次一个人负责这块业务。远处传来了柴油发动机的声音,为了防止海岸警卫队的巡查,船上没有开灯,一直摸黑前进。

“我们需要做什么吗?”为了堤防我出现意外,卡洛斯给只给了我两把飞刀,但是阿德里安的身上却是配备了枪。在他的心里,飞刀是一定不如手枪的吧。

“跟着我收钱就好了。”阿德里安搓搓手,拿出一柄强光手电对远处晃了三下。看见船上的光跟着晃了三下后,阿德里安点点头,“没问题。”

摸了摸手腕里的飞刀,我没有因为阿德里安一句没问题就放松了警惕。在这里,我只会相信我自己。

不久,一艘白色的老式柴油船缓缓靠港,一位黑色卫衣的大胡子跳上了岸边,看见岸边只有我和阿德里安,皱了皱眉头:“蒂亚戈呢?”

蒂亚戈就是原本偷渡的负责人,不过现在他的位置被阿德里安取代了。

“这里以后我来负责。”阿德里安伸出手,想跟大胡子握手,“我叫阿德里安,我们见过面的。”

大胡子看了阿德里安一眼,并没有理会阿德里安伸出的手,而是看了我一眼:问道,“这小子是谁?”

“帮会里新来的兄弟,阿木。”阿德里安讪讪收回手。

“嘿,你们现在倒是什么人都要啊。”大胡子显然没把阿德里安放在眼里,四周巡视了一会,用俄语对船上喊道,“哈亚,没问题,把人都带出来吧。”

听见大胡子用俄语说话,我居然莫名的有一种亲切感。好久没开口的俄语瞬间在我的大脑里复苏。

不多会,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带着十二个人陆续从船舱里来到岸上。这十二个人有男有女,大多为白人女性。不过其中有两个女孩是中国人,我听到了她们小声的用中文交流着。有一个女孩长相居然和柳雨熙有着五六分相似。

“比你们报上的人数多了两个人?”阿德里安数着人数,转过脸来看向大胡子,“那应该多两个人的钱。”

“你再数一数,这里就是十个人。”大胡子盯着阿德里安,一本正经。

阿德里安又用手一个一个将人数点了一遍:“没错,就是十二个。”

难怪卡洛斯要将蒂亚戈换成自己的表弟,想来大胡子和蒂亚戈这种操作不止一次了,每次多余人头的钱应该都是蒂亚戈和大胡子私下分了吧。

“你叫阿德里安?”大胡子的手上多了一把手枪,对准了阿德里安的脑袋,“我觉得你还是把人数数对了才好。”

黑洞洞的枪口让这样一波偷渡客瞬间紧张起来,大家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默默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阿列克夫,你们这样卡洛斯会不高兴的。”被抢指着头,阿德里安咽了口吐沫,缓缓的将两只手举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我本来不想让卡洛斯知道。”阿列克夫对哈亚点了点头。哈亚又从身后拿出一把枪对准了我。

“这一切的风险都是我们在承担,不过是借用你们的码头就得给你们两成的利润。”阿列克夫嗅了嗅鼻子,“要怪就怪卡洛斯太黑了。”

枪口指着我的鼻子,那个叫哈亚的年轻人确是不断的观察我的面孔。

怎么了?我很帅么?我皱皱眉头,很讨厌这么被人盯着。两把飞刀的刀尖已经碰到了我的指尖,随时可以挥出去。不过,我始终将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对这种生意的成败根本毫不关心,所以并不想掺和进去。

“我见过他。”哈亚突然对着阿列克夫说道,“我见过这个人。”

“嗯?”阿列克夫转过脸,看看我,“他是谁?”

“他是那个从金山大厦救出人质的那个人。”哈亚的枪口对着我抖了抖,“这张脸我不会记错的,那个视频我看了好多遍。”

没想到在这儿居然有人认出了我,世界真的太小了。

阿列克夫的枪口转而对准了我,居然不去管阿德里安,径直向我走了过来。

阿列克夫一直跟哈亚用的是俄语交流,阿德里安听的莫名其妙,不明白新来的我转眼成了枪口的目标。

“是你么?”阿列克夫的枪口顶上了我的脑袋,“金山大厦里面救人的那个人是你么?”阿列克夫对我也用的俄语。

我现在似乎也习惯被人用枪指着了,没有一丝害怕,缓缓点点头,用俄语说道:“不错,他说的人是我。”

“就是这个口音。”哈亚有些激动的对着阿列克夫说道,“一定是他,不会错的。他就是那个飞刀杀手!”

飞刀杀手?没想到我居然被人这么称呼。

我摇摇头:“在俄罗斯,他们称呼我为‘疯狗’。”

“疯狗?”阿列克夫将这个词汇念叨两句,看了我一眼,说道,“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关于你的身份一直是个谜。一开始大家认为你是警察,可是警察局长出来否认了这一说法,我想知道,你到底来自哪里?”哈亚放下了手中的枪,走到了我的面前,“告诉我,疯狗。”

“地狱。”我的回答让哈亚一脸的错愕,他以为我并不想告诉他。

倒是阿列克夫听了我的回答,点点头,也收起了手里的枪:“难怪了。”

“你知道那是哪里么?”哈亚的好奇心促使他追问了下去。

“听过。”阿列克夫对我点点头,“一个恐怖的地方,回头跟你解释。”

“难怪刚才被我用枪指着脑袋,你一点也不紧张。”阿列克夫笑了笑,“你是有把握对付我们两个么?”

“不错。”我点点头。指了指船头桅杆上的那面彩旗,“它可能需要你们重新挂一下。”手腕一抖,两把飞刀同时飞出。

没有一丝声音,拴住旗帜的两根绳子同时被割断,那面彩旗随风缓缓落入了大海。

现实里看见我的飞刀,让哈亚震惊的合不拢嘴,也让看见这一幕的偷渡客们发出“啊”的惊叹。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我的表现也转变了阿列克夫对我的态度,伸出手同我握了握,“没想到在俄罗斯引起轰动的那家伙居然会来到美国。”

“我也没想到。”我苦笑了一声,俄语并没有生疏。

“疯狗,嘿,卡洛斯可真有能耐,居然找到了你这么一个帮手。”阿列克夫笑了笑。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我可不打算长期跟着卡洛斯,一有机会,我就会离开。

我在俄罗斯的名头和刚才的飞刀手段让阿列克夫放弃了直接和我们冲突。这里毕竟是卡洛斯的码头,真要闹开了,阿列克夫他们也很难收场。我私下认为,阿列克夫他们也并非真心想要跟卡洛斯闹开,只是想为自己多争取到点利益而已。当看见代表着卡洛斯的硬茬的我出现后,还是决定和气生财。

“你有一个不错的搭档。”阿列克夫从口袋里数出十二个人的份子钱递给阿德里安,“这是我答应卡洛斯的,帮我转告他,希望下次合作愉快!”

刚刚还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转眼就一分不少的收到了钱,阿德里安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大把的钞票。愣愣说道:“哦,哦,好的。”

“下次见。”哈亚招呼着十二位偷渡客登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大巴车,对我挥挥手。

一脚重重的油门,大巴载着十二位偷渡客奔向他们的美国梦去了。

“刚才怎么回事?”阿德里安捏着手里钞票转过脸来问我,“你们说了些什么?”

“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没有回答阿德里安,而是借起了手机。

或许是感激我刚才的帮忙,阿德里安没有犹豫,掏出手机递给了我。

夜已经深了,但是我依旧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国庆休息,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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