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黎明 - xp1024.com
《黄金黎明》


01

chapter 01她是一个作者,她死于理想

“哦!……哇!啊!嗯嗯!”

“好舒服!”

“快点插\\进来!……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用力啊!”

……

我是姬小湖,英国剑桥大学金融硕士,目前的职业是耽美写手,靠卖字混饭吃。

我命不好,毕业那年刚好赶上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那个年头,伦敦唐人街旁边的赌场外面的土耳其烤肉店炸薯条的都是约克大学的计算机博士,我这样的学历根本就拿不出手,所以只能卖字骗饭吃。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一边飞快的键盘上敲击着高h文,一边感觉有些不对劲,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有大事发生。

其实,三天前的一个明媚的早晨,当我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在床上扭来扭去,想了想,终于明白了,从那天开始,我没钱吃饭了。

四天前,我口袋里最后两块钱被水煮鱼(我的损友)忽悠的去买彩票了,结果一刮开,里面除了‘谢谢’就是‘thank you’,中文洋文都有,就是没钱。

随着那张被刮开的彩票迎风飘荡,我倒是没有迎风流泪,就是玻璃心碎了一地,裹着大衣,灰溜溜的蹿回了老窝。

据说,这个人生最凄惨的事情就是被饿死。

据有确凿证据的故事指出,荒岛上的雇佣军,在弹尽粮绝之后,为了不被饿死,他用石头敲碎了自己的头骨。

被饿死,有一段漫长而痛苦的历史时期。

首先,本质是强酸的胃液会先溶解一切胃袋里面可以溶解的东西,当它找不到其他可以溶解的东西,它就完全忘记胃袋这么多年来是如何包裹它,保护它的深情厚谊,开始穷凶极恶的溶解胃袋本身,这大概需要十天。就因为胃液是个无机物,我都不息的说它,不然以它这种忘恩负义的德性,这搁在人类范畴里面,得拖出去枪毙。等它终于把胃袋搞穿了一个小洞,它就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奔涌而出,恣意腐蚀我的五脏六腑,把我彻底搞死,这前后左右,不过十五分钟。

我已经预计到我悲惨的未来,所以我必须努力。我要在胃液溶解胃袋之前搞点钱,让我能买点吃的。

我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我笔下的小攻小受这一对狗男男激情澎湃,□□四溢,小攻的某处已经膨胀了极致,这简直就是木炭甘油凑火绒,就要炸他个漫天烟花,四散飘落的时候,我的眼前忽然一黑,手指僵直,我像椅子后面倒过去,摔倒在地。

大幕落下。

我的人生到了最终点。

没错,你想对了。

我死了。

我的魂儿无拘无束,飘飘荡荡的,满世界游来荡去,我看到很多人,也知道了很多事,我甚至参加了自己的葬礼,编辑部的人都在,我的小编也在场,我飘到小编x旁边,她正在假装哭泣,眼睛红肿,把自己伪装的像一个烂桃。

我听到编辑部的窃窃私语。

……

“她写了1000万字,可还是个透明,太可怜了……”

“她日更1万字v文一年只有200块钱,太凄凉了……”

“她坚持写文,但是被饿死了……”

“这么点钱为毛还坚持写文呢?”

“因为……”

都是因为爱啊!!——

于是,她们送了我一个黑色的原木墓碑,没有上立邦漆,不刺眼,很环保,很健康。我看到她们为我写的墓志铭,那闪亮的几个大字,让我痛哭涕零:

——她是一个作者,她死于理想。

——

滴答,滴答……

是座钟的声音。

“小湖,小湖!”

我背后有人叫我,是个男的。

“我是阎王的特助。”

我马上飘荡到那人面前,冲着他流淌口水。

他是个斯文的人,穿着汉服,散着长发,手中拿着一个古老的羊皮本子,他戴着墨镜,还是今年prada的新款,我是买不起,不过网络上因为写文脱贫致富的帅锅靓妞羞答答的晒败品的时候,我曾经喵过一眼。

斯文墨镜男好像受到了惊吓,他连忙后退。

他抱着手中的本子说,“做灵魂也要有个做灵魂的样子,不要忽然把后脑勺变脸皮。再说,你那张硕大的一张饼子脸上根本看不到五官,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由于现在我死了,所以是出窍的灵魂体,我根本不用‘转身’‘扭脖’‘回眸’这些高难度,又耗费卡洛里的动作,我只要信念一动,马上就可以把后脑勺变成面皮,面皮变成后脑勺,按照佛陀的说法,这就好像所谓‘红颜白骨’一个道理。

你这样属于枉死,可是你现在的确不能死,因为你一死,冥府的人口就超标了。现在天宫查这个查的严,要是今年年底之前人口超标,明年的九十九重天拨给我们的预算就要缩减了,偏偏这个时候又赶上阎王要到天宫述职,所有的人口报告都要带上天庭,你死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斯文眼镜男一边说,一边摇头,我一向花痴,对美男没有抵抗力,我看他那个为难的样子,我都痛恨自己为毛不省那两块钱买包子吃,为毛要听水煮鱼的话去买彩票,为毛我要在阎王爷上天宫述职的当口被饿死,还让一个帅哥这样的为难,为毛,为毛,为毛呀……

我无语问苍天!

斯文男拿着那个本子翻来覆去的查找,终于找到一页,他的手指都要兴奋的颤抖了,“这样吧,为了不增加冥府人口负担,我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这可是千载难得的机会,一千年也没有一个!你要珍惜。”

“还有,你的人生和之前一模一样,都是同一个时代,但是,绝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是重生的,这是转生的唯一禁忌,切忌,切忌,只要有人知道你这个秘密,你会灰飞烟灭~~~~~~~~~”

我连忙大叫,“等等帅锅,你要把我重生到虾米人身上呀!我可不要又老又丑,又穷又苦,我可不要在此被饿死啊~~~~~~~~~~~”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扬起脚丫踢到我的屁股上,让我从云端直坠轮回台。

……

公元2012年。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个异常尴尬的年代。

在电影,漫画还有小说中,这个年代就是人类大批量灭绝,机器占领地球称霸天下的时代,可惜,在我睁开眼睛之后,我看到的世界和我之前看的基本上一样。人群,汽车,火车都在地面上老老实实的爬着,除了飞机、鸟、风筝还有苍蝇之外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在天空上飞。

铃铃铃!!!!!!!!!!!!!!!!!

我醒的时候是个早上,闹钟差点把我的脑子叫炸了。

靠!

老娘不用闹钟很多年!

我抓起闹钟随手一扔,呦~~~~~~~~~~~~bia!!!

就听见楼下呜呜哩哩的汽车倒锁警报声,然后一个高亢的男声叫骂,“靠!哪个没长眼的扔东西,不知道这是老子新买的宝马小跑吗?

靠!不知道这跑车又叫‘别摸我’吗?!

给老子下来磕头斟茶认罪,再把老子的车修了,不然老子杀你全家!”

我翻个身继续睡。

怕什么?

这年头,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老娘地府有人。

就在我安心重新拽着周公下棋的时候,门外面一个恐怖的女声尖叫要掀开房顶!

——“alice!已经8点了!!我们来不及了!!!”

然后一阵龙卷风刮到门外,砰的一声,我面前的门被踢开了,一个化着精细妆,穿着犹如碎纸机碎的布头做的衣服的女孩子一把掀开我的被子,把我揪了起来。

“alice,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安导那里试镜,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是最要好的姐妹,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在我面前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我脑子发懵,我一把抢过自己的被子,“老娘地府半日游,刚从轮回台上下来,需要休息,好好休息……”

等等!

我猛的一激灵,啊!~~~~~~~~~~

大叫了一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穿衣镜前面,我愣愣的看着镜子五秒钟之后,再次大叫起来!!!!!

啊!

我的萝卜腿,我的小肚子,我的面包脸都哪里去啦!!!!!!

镜子中出现一个瘦的好像竹竿一样的少女。

白皙丝绢一般的皮肤,尖下巴,长头发,一双大眼睛,很像 sd娃娃。

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

虽然我长的像一个过期的发面面包,可是我习惯了二十多年的身体,就好像穿旧的衣服,用惯的文具,吃顺口了的东西,我绝对不舍得丢掉的。

可是!

我已经死了一回了,现在这个身体是因为死的不是适合,阎王爷的特助另外批给我的。

我试探着伸出一只手,镜中人也伸出一只手,我的脑袋像左边歪了一下,镜中人的脑袋也像左边歪了一下。

我的手慢慢贴到镜子,皮肤感觉到冰冷的玻璃的寒气,我……我复活了……

啊!!!!!!!!!!

我尖叫。

那个女孩子被我吓的又钻了回去,她捂着耳朵逃窜了。

砰!

她关上门,就和她打开的同样用力。

02

我是姬小湖。

现在是2012年5月13日,距离我被饿死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我正处于复活恢复状态中。

和我一起处于数据恢复状态中的,还有这个壳子的一切记忆,这些数据都是阎王特助传给我的。

我,现在改名叫alice。真奇怪,我在英国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英文名字,结果换了个壳子,回到国内,我就被起了个洋名,挺奇怪的。

我被‘我的好姐妹’(就是那个穿着碎纸机里面扒拉出来的衣料的女生)——我刚认识五天的同居人林欢乐拉着去陪她去安导的剧组试镜。

林欢乐她爸做生意,既不豪门,也不爆发,但是绝对可以保证她衣食无忧,前提是她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这里所说的正常人,绝对不包括艺术家和她这样的‘下一站天后’。

她的最大梦想是做中国的paris hilton,拥有粉红色的宾利车,满坑满谷的名牌,和好莱坞当红炸子**约会,还要有一双名贵的波斯猫般的眼睛。

粉红色的宾利车暂时是梦想,满坑满谷的名牌暂时被几个lv和gucci的经典款手袋代替,好莱坞当红炸子**没见过,门口的肯特炸**倒是经常吃,名贵波斯猫一样的眼睛可以眯缝起眼睛来冒充。

这就是,当梦想照进现实。

安导就是安枫。

名震好莱坞的华裔导演。

在加州拥有一家独立制片公司,造星无数,好莱坞新生代头号巨星chris todd就是他捧出来的。去年chris捧回小金人的时候,曾经在柯达剧院对着镜头感谢了安导八分钟,那可是足足八分钟的痛哭流涕!

当然,这都是小报消息,因为当时chris一哭,转播公司就插入广告了。

这消息无论真假,总而言之一句话,安枫是牛人,牛人中的牛人!

安枫这次海选女演员,是想给自己的新戏找一个女配角。

安大导演的新戏《绝世名伶》要在内地开镜,各大报纸头版头条都是这部戏的宣传。可是电影的故事细节,演员的名单却是扑朔迷离,一点准确的信息都没有。

今天说国内一线女星a和b抢夺第一女主角的位置,明天说安枫要启用新人,后天说曼哈顿康斯坦丁投资公司入主安枫的制片公司。从我被饿死前一个月,到我复活后第三天,安枫的新戏还没折腾完。那边开机仪式都办好了,烧猪也切了,三炷香也上了,据说女配一直没有着落。

林欢乐满怀希望拉着我挤到报纸上报道的试镜地址。

我们进去一看,全傻眼了。

这里,满坑满谷的都是人。

都是女人。

都是美貌如花的女人。

……

“咦,alice,你快看,那个好像是偶像剧《伴我歌声》的女一号!她的脸好小哦,真的只有巴掌大……”

“哇,那个是今年刚发唱片的apple 陈!我喜欢她的歌,很空灵,完全不跑调!”

“alice,alice你快看,那边那个是《千秋帝国》里面演王皇后的那个,就是最后被武则天看掉手脚装入泡菜坛子的那个……”

“哇,好多明星哦,她们都是来争安枫新戏的女配角的吗?那我肯定没戏了。我只演过《犯罪现场调查》里面那个被肢解尸体的胳膊……”

……

林欢乐报了名,领了号码牌,她终于开始紧张的把我忘了,我庆幸终于可以安静一会儿了。

我不是个喜欢娱乐的人。

在我被饿死之前,我就不喜欢看电视,也不太喜欢看电影。

但是好电影我还是会看的,尤其是让我看到哭泣的好电影,我一定不会放过。这几年,唯二把我看哭了的电影只有两个——《无极》和《2046》。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挤了出来,到电影厂门外的小摊上买一个煎饼果子。我算了算,我从饿死到现在都已经七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我让摊煎饼的加了两个**蛋,两根双汇王中王,两片薄脆,还有一大把花生末。在我狼吞虎咽的吃干净之后,又要了一个炸年糕和一份烤肉串。

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块的,大方的付了钱,之后我就拐进路边的银行中,查看我的账户。阎王特助把alice的卡号、密码都给我了,我满怀希望的输入那一长串数字,然后睁开星星眼努力一看……

靠!

负5块。

alice的账户还欠银行5块钱!

这姐们比我还穷!

我又翻了翻我的钱包,总共没剩下20块钱,我算了算,基本上买了车票,又不够钱吃晚饭了。为了让林欢乐给我买车票和晚饭,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电影厂,于是我又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挤了回去。

到这里,我还没找到林欢乐,就被眼前这阵势耀花了眼。不到安枫这里,就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是如此的美女如云,玉腿如林呀。美艳的,清纯的,长腿的,细腰的,古典的,时尚的,各色各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

“你,过来一下。”

我身后有人说话,我想着应该是对什么人说话,所以就向旁边躲了躲。

我必须找到林欢乐。

这里这么多人,我要是找不到林欢乐,她试镜被拒一个人先走了,我的车票和晚饭怎么办?

“喂,你,就是你……”

啪!

后面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吓的一激灵,以为遇上alice的熟人了,我就想着装作不认识,赶紧走,结果人扯住了手臂。

我回头,“干嘛?”

结果我看到,我面前冒出来一个很干净的女人。短发,戴着眼镜,一副很干练的样子。她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姿势有些像阎王特助。

“小姐,你找我?”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她。

她点了点头,面如灭绝师太一般,用手中的笔指着我,“对,就是你,轮到你试镜了。”

我?

试镜?

有没有搞错?

我连大头贴照的都跟猪头一样,我能试哪门子镜呀。

我,“小姐,你搞错了吧,我不是来试镜的,我是来陪朋友试镜的。”

灭绝用笔架了一下眼镜,“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安导让你试镜,你跟我过来。”

不是吧,陪朋友试镜结果自己被导演看上这么狗血的事情也会发生?

……

不会这么狗血吧?

不过安导找我试镜?

安枫耶!

牛人中的牛人耶!

如果我能把我的小说推销给他,那我就发达了!

这个人怎么也要去围观一下的。

于是,我就在自我脑补‘安枫重金买下姬小湖的坑’的梦幻中,穿过周围众美女杀猪一般的眼神围城,跟着灭绝美女走进片场摄影棚。

……

砰!

砰!!

砰!!!

几道强光打过来,旁边还有个人动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巨大的水银色反光板把刺眼的光都砸我身上了。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很像野驴一样的小个子男人手中的短炮一个劲的咔嚓。

野驴忽然说,“你这个表情很特别,很像一个受到惊吓等待被屠杀的鹌鹑,不过你能不能换个表情,不要总是一个姿势?你想像一下自己正在雨中漫步,在山林中行走,又或者你自己就是一头野兽?”

“把你内心最狂野的一面表现出来,你是一只妖兽,在这个被现代化暴虐改变的钢铁森林中变得彷徨……”

“你是一只丑小鸭,渴望变成黑色的天鹅公主……”

“你是一个机器人,想要得到人类的爱情和眼泪。”

“你是风,你是雨,你是沙!”

无论他怎么忽悠我,我都没有动弹。

我在心中暗暗祈祷。

——上帝!

让这头驴子安静下来吧。

阿门。

终于,他沉默了。

“我的灵魂无法感召一块石头。”

然后他用看一只呆瓜的眼神看着我,最后视我如同空气,他走到长桌那边,把相机给住手,将照片导入电脑中,而他则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好像毛毛虫又缩回了茧中。

驴子说了一句话,“安导,照片都在这里,传到你的电脑上了……”

我眯着眼睛,等着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些,这才慢慢睁开。

我的对面是一张黑木长桌,后面坐着几个人,正中央的是一个中年男人。t恤外面套着休闲西装,他不像一个艺术家,倒像一个落魄的大学老师。

他就是安枫。

我在网络上看过他的照片。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安枫旁边的一个穿着入时的年轻人问我。

我,“……,alice.”

“你的中文名字?”那个人还微微的笑了笑,显得很温和。

我,“……”

最后无奈的说,“艾丽丝。”

我知道这名字挺傻帽的,可是这也不赖我。我一醒过来,阎王爷的特助就告诉我,这个壳子就叫这名。要不是身份证,户口本,银行卡上都是这个名字,我当时立马就想去爬出所申请改名。

“好吧,alice。”那个人又温和的笑了,“学过表演吗?”

我连忙摇头。

他又问我,“曾经在学校的活动中演出过吗?”

我忽然想起来,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曾经在爱丁堡的艺术节搞过所谓的行为艺术。于是,我点了点头。

他,“演过什么?”

我,“仲夏夜之梦的驴子。”

那个温和的哥们,“……”

十秒钟之后,他才说,“哦,是莎士比亚的喜剧。现在你就随便表演一些什么的,时间是五分钟。”

我左看看,右看看。

我想着,怎么跑到安枫面前去推销的我的坑,不过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情。我之前的那个壳子已经被饿死了,所有坑都全部锁死,主id已经注销了,理论上讲,那些坑跟我都没有关系了,就等着再过50年,它们就属于全人类了。

突如其来的伤感让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我想着赶紧试镜完了,好去找林欢乐,让她给我买回去的车片和晚饭。

“那我表演劫后余生吧。”

我忽然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膝盖,想象着自己几天没吃没喝,想敲键盘又没力气的衰样子,每次查看后台记录,不是狂掉收,就是收益以每天两分钱的速度缓慢增长,悲剧极了。于是,悲伤的感觉排山倒海一般向我压过来。好像真的陷入了一场灾难之中,而且那个灾难还是持续性的,犹如满天满地的蝗虫,铺天盖地的,怎么也过不去。

我越想越难过,左眼中还挤出一滴眼泪。

“可以了,你起来吧。”

温和的男人从长桌那边走过来,把我拉了起来,他甚至还用纸杯给我倒了杯热水。

“导演?”

他回头看了一眼安枫。

安枫面无表情,他却看向所有聚光灯的背面,“arthur,你的意思呢?”

如果不是安枫的脑袋扭向那边,我都不知道那团黑暗中还隐着个大活人!

“安枫,我付那么多钱给你,不是为你做决策支持的。”

名字叫arthur的人声音很轻,就像仲夏夜,静谧的湖水上飘荡而来的歌声,还带着潮湿和阴薄的雾气。

我努力看那边,在水银灯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沉默的年轻男人,修长的双腿慵懒的交叠着,一身黑色,衣襟那里别着一个蓝色钻石十字架,闪着冷芒。

安枫拉开椅子,站立起来。他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他显得疲惫极了。然后他说,“既然祖师爷赏饭吃,那就这样吧。”

说完就走人了。

温和的哥们还是笑着对我说,“先留下电话号码吧,导演做了决定之后,我再通知你。”

这算是,通过了,还是被废了?

我一头雾水。

我见那个温和的哥们似乎很容易说话,我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们缺不缺编剧呀,我有个朋友是写文的,文写的挺好的,她可认真了。”

天知道,我的脸皮要厚道城墙拐弯才能这样不要脸的推销自己呀。

谁知道,温和的哥们淡淡的笑着说,“哦,我们的编剧是今年获得普利策文学奖的旅美华裔女作家乔白蛇小姐。”

@_@~~~~~~~~~~~

靠!

大哥,不要这么绝好不好。

虽然都是卖字的,可我和乔白蛇,就好像石墨和钻石,虽然都是碳,可根本就是两个范畴。人比人得死,用乔白蛇比我,我真要抽出武士刀切腹自尽了。

可问题是,哪里有武士刀?

灭绝美女过来捡我。

她还是那样的一丝不苟,高跟鞋细的似乎能把地板戳出一个洞。

我被她领了出去。

03

“alice,alice!!你知道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见到安枫了!!”

我一出电影厂的大门,就看见林欢乐正在欢乐的群发短信。她一见我出来,就像一个挂在电线杆子上的喇叭一般,高声呐喊。

“alice,alice,你知道吗?他们问了我的电话号码!我要成为‘枫女郎’啦,我要就要红了!!我就要成为叶宝宝那样的大明星啦!!”

天呀,她是谁呀?

我不认识她!

她一定是认错人了。

我用手挡了一下脸,想要装作没有看到林欢乐的样子,从旁边走过去,可是我绕过她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我晚上没钱吃饭了,于是又饶了回来。

我握住她的手,就好像两路人马在井冈山会师。

“呀,林同学,太好了,恭喜你呀!今天晚上你请吃我麻辣跳水鱼吧。……顺便,再借我一千块钱……”

林欢乐太高兴了。

她梦想着明天就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所以在大排档吃麻辣鱼的时候,她还喝了酒。这位姐妹是有酒胆无酒量,一瓶青岛还没下肚,她就喝茫了。我从她的包包中掏出钱包,付了饭钱,然后就拖着林欢乐,回家了。

“我是大明星……我要红了……我就要有钱了……”

“等我有了钱,我就买一辆qq,一辆大奔,我开qq,让给我拎包的开大奔,多有趣!……”

林欢乐沉浸在成名的美梦中。

我们到楼下的时候,我正好看见楼梯间外停着一辆黑色宝马。宝马的引擎盖上凹下去一块,就好像一个男人原本漂亮立体感强的面孔被揍的成了柿饼子脸。

——这个,不会是我早上扔的闹钟砸的吧……

我一阵心虚。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狗屎运。

原来我是死都不相信的,现在我都饿死一回了,所以我信了。

林欢乐成了‘枫女郎’。

如果说林欢乐能出演安枫的电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那么我也得到《绝世名伶》一个演出机会,就是瞎猫哭着喊着要撞上我这只死耗子。

《绝世名伶》是乔白蛇的力作。

以真实故事为背景,写的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名震平津的京剧大师梅尚荀的艺术人生。

梅尚荀本人就是一部不朽的传奇。

我小的时候听我爷爷说过他的故事。那个时候,我爷爷还是个小屁孩,他们家在北平城做生意,他跟着我祖奶奶听过梅老板的戏。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听戏的人们真的敢用黄金翡翠的首饰、袁大头往戏台子上砸!

我演的就是梅尚荀的粉丝。

不过有一点不同,比起那些狂热的梅尚荀门下走狗,我比较冷艳。

我饰演一个燕京大学的女学生,穿着改良版的旗袍,在梅尚荀公演《一缕丝》谢幕的时候,捧着鲜花和他合照一张照片。

林欢乐比我戏份重,她是有台词的龙套。

她演的是翠江阁(一个鲁菜饭馆)的大小姐,挥舞着小白手绢,一边用翡翠项链砸梅老板的裙子角,一边哭泣着的说了一句台词,“梅郎啊~~~~~~~~~”

片场的布景搭建的异常华丽,甚至连老戏台子都复原了,其中‘出将’‘入相’的帘子都是旧物,都是从梅尚荀后人家里请出来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不能湿,不能碰,不能脏,光也不能照的时间太长。片场有专人伺候,待遇比的上一个角儿。

我的戏已经拍完,就等着卸了妆,去吃盒饭。据说今天剧组买的是鱼香肉丝饭,我的最爱。

可是那边的女主角正在梳化,这边灯光师需要调整仪器,副导演把我叫过去为女主角站位,于是我只能放弃香喷喷的米饭,到那边戳着,等待着灯光师把刺目的强光一股脑的灌到我身上。

可是,到了这边才知道,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站位。

我的对面还有个男人。

化着精致的妆,穿着月白色的布长袍,围着白围巾,温文儒雅,不像旧社会的戏子,到像一个五四新青年。

强烈到可以淹没一切的水银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却掩盖不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就像一个窗,镶嵌在现实这块墙壁上,而那后面,则是另外一个美妙绝伦,却虚无缥缈的世界……

那里有国破山河碎裂之后的儿女情长,帝王将相走马灯一样打扮着名为‘历史’的荡/妇。

长生殿里杨玉环的倾国倾城,乌江畔霸王虞姬的互诉衷肠……

他就站在我面前,根本不需要台词,不需要动作,甚至不需要表情,就可以把我从现实中带走,进入那个虚幻的世界,一个只属于他的世界……

我的脑袋瞬间变成了豆腐渣。

直到片场助理过来推我,我才恍如大梦初醒一般,长长的出了口气,回过神来。我死而复生都没有这么惨烈,现在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一种黄粱梦醒,一切成空的悲伤。

太奇怪了。

这个男人拥有摄魂的天赋。

我认得他的脸。

国内一线当红小生,乔深。

他是《绝世名伶》独挑大梁的男主角。

我要回去卸妆了,乔深淡淡笑了一下,他的笑容非常商业化。

可他却说,“谢谢,你是个好演员,以后要加油哦。”

我都傻了,愣愣的回了一句,“……你是个好演员,以后要加油……”

……

“哈哈!”

周围爆发了狂笑!

“又一个花痴!”

“好恶心哦,你看她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咦~~~~~~”这个声音淡若柳絮,“当然还是乔深有魅力!我们的乔乔是最棒的!”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下意识的向旁边让了一步,谁想着却站在水银灯光正中间了。

那个女孩子又笑了一下,“嗯,真令人伤脑筋呢。虽然我知道你可能很想和乔深演对手戏,可是我是安枫导演确定的角色,今天要拍我的戏,这里的灯光师、摄影师都等了很久了,所以麻烦您让开一下,好不好?”

她就是前一阵大规模海选,被安枫的投资商钦定的女配角。

如果说那次海选是造势,所有参见试镜的女孩子都是‘陪太子读书’,那我面前的女孩就是最终被指定的‘太子’。

我和林欢乐都是给太子端茶倒水的陪房大丫头。

“我……我不……”

我不是想要和他演绎对手戏。

可是我舌头打结,说话少说了几个字。

话就变味了。

“群众演员,请你专业一点。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有人把我拉了出去。

周围又是一阵爆笑,好像《resident evil》里面,成千上万的乌鸦漫天飞舞,这云蔽日的。

林欢乐过来拉我,她瞪了周围一眼,“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不怕笑裂了喉咙!”

可杯具的是,周围又是一阵大笑。

我伸长了脖子看乔深,他还站在水银灯下最耀眼的地方。炽热的白光是比黑暗更可怕的东西,它可以吞噬一切,掩盖一切。

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看到了乔深眼底,一丝不可捉摸的轻视。

……

“她们两个是哪来的?”

“据说是海选那天,安导在电影厂捡来的。根本没有学会表演。可能导演认为她们的外形还过得去,所以叫过来做群众演员的。”

“我说呢,就她们那个傻样,怎么能做明星呢!”

“冲着乔深一直流口水,以为让她站位,测一下灯光,她就成大明星了吗?”

“太可笑了……”

“脑残……”

“白痴……”

“莫名其妙!”

……

林欢乐还想要吵架,我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拖走了。

小仗收,大仗走。

好女不和泼妇斗。

和一群骨瘦如柴,像老泡菜一样又酸又辣的女人斗嘴,简直就是肥猪专往屠夫家里蹿,自讨苦吃。

片酬当天就结算了,我拿到了2000块钱,林欢乐比我多500,我们还得到了片场的盒饭,和两张乔深的签名照。

在家里,林欢乐气的把乔深的签名照撕了,大叫,“我再也不喜欢他了!你那么花痴他,他都不帮你说句话!任由那些脑残粉那么骂你,他太可恶了!我要粉转黑!我讨厌他!”

我却把乔深的照片小心留了起来。

这个男人太有魅力了。

我发现,他能给我无穷灵感,让我又有了开挖新坑的灵感和激情!

他就是我的缪斯!

我爱他!

哇咔咔。

林欢乐是个很有毅力的人,她坚信自己能成为叶宝宝那样的大明星。

所以她把那个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虔诚的供在家里,客厅就有她摆设的香案,那本书后面就是关二爷——三国重臣关云长,死后封神,专门保平安,招财进宝。

她每天都过的勤奋而虔诚,据说这是跟她的偶像pairs hilton学习的。

早上一起来,躺在床上喝柠檬辣椒水,然后群发短信,问她的朋友们哪里有试镜的机会,得到有用的消息就马上一跃而起,洗澡、化妆、啃苹果,带上包包出门赶场子去了。

这段时间,我忙着往家里连宽带,而她已经跑了三个场子了。

她在香港导演元成的新电影《狐》中饰演轩辕墓的苹果树精;kbtv新剧《小书生与聂小倩》中饰演黑山老妖身后捧水罐的小妖;她甚至还在一部抗战大戏中饰演边区被服厂的小女工。

我把从片场领到的1000块存进银行5块钱,柜台小姐以为我是来捣乱的,我真的不是,于是我和她理论,可是那个小姐不听我说话,一按铃铛叫来保安,我被保安轰了出去。

所以,虽然我有2000元,可依然欠银行5块钱。

反正,银行的债,欠着就欠着吧。

我又开新坑了,还起了一个新笔名:水边南瓜。

这个新坑的是一个壮士和一个弱攻缠绵悱恻的□□故事。

我自己yy 的很快乐,只是新的马甲透明程度堪比真空,反射、折射一概全无。

我正在努力而辛苦的日更中。

幸好alice自己有电脑,不然要买新电脑的话,我又没钱吃饭了。

林欢乐是个好姑娘,欠她的1000块,她一笔抹杀,只要求我每天给她往片场送餐,俨然一个小明星,我就是她的小助理。

她喜欢吃我做的家常菜。

菜钱和打车的钱还算她的,不然我情愿马上还她1000元,省事省力。

林欢乐的新片是个都市情感伦理剧,她在里面演一个小三。

我到片场的时候,她正在跟男配在酒店的床上喝着红酒,谈着人生,顺便搞搞□□。可是,这次却出状况了。

原本配戏用不着真红酒,就用可乐冒充一下也就算了。

可是这次那个导演和男配演员不知道想干什么,给林欢乐倒的是真红酒。林欢乐这个姐妹是有酒胆没酒量,一杯红酒下肚她就不是她了。

……

她在镜头前和她剧中的奸夫亲亲我我。

“不要……别摸我……哦……哦哦……”

“小珍,我喜欢你。我们家黄脸婆再找你麻烦,你就把她打出去,小珍,哦,小珍,亲亲……”

“不要,你别摸我,导演,导演,快叫ng!!”

镜头还在运转。

啪!——

一个鲜活脆亮的耳光!

林欢乐一把推开男配,“靠!大叔,这是在演戏,麻烦你专业一点好不好,不要用那个玩意顶着我,你让我觉得很恶心诶!”

嘿嘿~~~~~~~

周围几声闷闷的坏笑,狎亵而尖锐。

那场景就似乎是男配真的光着屁\股在大庭广众下偷\情被围观一样,他的老脸刷的一下子通红。

他老羞成怒,愤愤不平的起来,指着林欢乐不屑的说,“像你这样的货色,白给我都不要!现在多的是比你年轻漂亮的女的坐在我大腿上,我还得一个一个的推开!”

然后他怒向导演,“我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才演的这个戏。这么烂的剧本,这么烂的草台班子,还有这个,这个,这都***是什么玩意!”

然后他愤然踢翻了一箱子饮料,扬长而去。

导演差点被气炸了。

他颤抖的手指指着林欢乐,“你这是干什么?他6万一集,好歹是个角儿!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忍忍不就过去了,这个时候跑这来装什么贞洁烈女?你走,你走,我们这里庙小,供不起你这个菩萨!”

我一把拉过林欢乐,对那个导演说,“要走也成,把今天的钱算清爽了。”

“你还想要钱?”

导演又开始骂我,说什么都是一个货色的。

我就纳闷了,我就根本不认识你,你哪里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罪名往我头上砸?

我也不说话,就把一直握在手上的手机拿了出来,这还是林欢乐的。

“导演,刚才的事情都录下来了,我给你看看。”

说着我就把播放键一按,刚才的闹剧又播放了一遍。

导演脸都绿了。

“看清楚了?你要是不把该给的钱算清爽了,我就把这东西卖给《草莓周刊》,反正他们喜欢这种爆料。”

这下子可热闹了,那个导演好像被人捅了‘脏话点’,各种脏话层出不穷,不过都是什么‘当□□立牌坊’之类的,关于性的粗话,非常没有创意。

我不禁摇头。

男人对女人言语上最大的侮辱,莫过于cao来cao去的话。

如果对方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妇女,那么骂起来就直接cao她,如果她很小,那么cao的就是她妈,如果她已经徐娘半老了,那么被cao的就是她的女儿。

总之一句话,言语上强\暴,行动上太监。

想想《金\瓶\梅》中那整整4页纸是王婆骂街,未吐半句脏话,却酣畅淋漓,高\潮迭起,用词、断句都有晚明士子的大家风范,实在是一场视觉盛宴。

再对比眼前这位,简直就是忍者神龟之于泥塘里面的王八,绣屏中的凤凰之于砧板上的草**。

云泥之差。

他的话实在让我有一种想要犯罪的暴虐冲动。

我很暴躁呀。

不过,为了钱,我忍了。

等着我终于从导演手中拿了钱,把林欢乐领回去,都晚上十点多了。她还没吃饭,我煮了两碗泡面,塞到她手,她就开始哭。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她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我,用力说了三个大字,“我要红!!”

嗯,好志气。

当初我刚开始写文的时候,就志气满满的喊出了一句响彻大地的口号——我要成神!

结果呢?

神没成了,到成了鬼。

不过神鬼一家亲,我没有大抱负,我认了。

我拍拍她,“欢乐,洗洗睡吧,啊,乖哦。”

04

“我要不惜一切代价,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总有一天,我要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点,……”

那天早上我被太阳照醒了,摇摇晃晃的到客厅的冰箱里面拿牛奶喝,就看到衣衫光鲜的林欢乐对着神龛念念有词,我撕开了纸盒,灌了两口牛奶,擦嘴对她说,“嗯,你努力!我回去继续睡了……”

然后打着哈欠回被窝了。

从那天之后,我继续写我的北极小说,林欢乐早出晚归的,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她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握拳,一直深呼吸,似乎顶级政治家在做一个决定,一个影响国计民生,人类命运的决定。

她听见我走过来,抬起头,我看到她的眼圈是红的,我小心的说,“我煮了**汤,要不要喝一碗?”

“alice,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什么?”

“如果,你的贞\操可以为你换了一个锦绣前程,你换不换?”

我,“……,嗯,……,我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那事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发生了,处\女\膜那玩意好像只让他给我煮了一碗葱花面,还是康师傅的。你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回答不了你……”

林欢乐的嘴扁扁的,好像鸭子。

“……我,我朋友告诉我一个消息,他尽量为我争取《荆棘王朝》里面的一个配角,戏份很重,可是……,我必须要自己过选角色的副导演这一关……我……”

《荆棘王朝》是已故武侠大师谢三变的名著,已经无数次被改变成电影,电视剧,戏剧,舞台剧。媒体曝光量,人们关注程度极其恐怖,每次改编,剧中的演员绝对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可以说这部戏谁演谁红。

可是,林欢乐她朋友那句话,摆明了就是说副导演想要潜规则。

这事我可不好拿主意。

我问林欢乐,“你自己可想好了,这事我不能帮你做决定的。”

她不再说话。

我吃过饭,继续赶我的文。

我现在脑子清楚一些了,再加上没有别的让人分心的事情,我可以做到日更一万五,虽然还是没有什么人看我的新坑,不过我自己看到满满的文字被我码出来,依然很有成就感啊。

半夜十二点,当子夜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林欢乐视死如归的进入我的房间,她凝重的点头,“我想好了,我要这个角色。”

我,“嗯,那好。我们来研究一下具体实施方案吧。

潜规则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现在你不红,所以事情就算被媒体爆料了,别人还当你炒作呢。可是将来有一天,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你要是红了,那个现在和你做交易的这个副导演就有可能拿着证据敲诈你。”

林欢乐坐在我的床上,抱着我的枕头,安心受教。

我,“为了防止他制造证据,千万不要在他安排的房间内进行交易。

如果是副导演熟悉的房间,那么他极有可能安装摄像机、针孔录像机之类的东西,拍下你们的活春宫,有照片,有视频,到时候你想抵赖都百口莫辩。

现在所谓的潜规则其实都摆在明面上了,大众认为这个圈子里面的人都被潜过,至于那些在镜头前面说自己是清白的人,大众也不会相信的,久而久之,潜过的,没有潜过的都混淆在一起,所以最终的证据,就是有没有性\爱光碟。”

“有,就是潜规则过,没有,就是没有潜过,就这么简单。”

“所以,在开始交易之前,你要先去酒店,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扫描一遍,无比保证没有任何摄像头留下。当然,在开始交易的时候,务必确保手机完全关闭,不能和外界联系,屏蔽下一起电子仪器的信号,这样就没有问题啦。”

林欢乐是个很认真的人。

她专门跑到电子市场买了一个据说 cia使用反间谍的微型探头探测器,很郑重其事,那天傍晚,我看着她郑重其事的约了那个副导演,郑重其事的化好了妆,再如同当年抗下炸药包的董存瑞一般,头一昂,出了家门。

我在客厅看电视。

《小书生与聂小倩》已经开播。

女主角是新加坡的演员,虽然姿色和当年的王祖贤简直是天渊之别,不过胜在扮相可爱,服饰华美,剧情轻松,观众看着乐呵。

我的眼睛必须如闪速刻录仪器一般,才能妖娆的黑山老妖背后看到捧着水罐的林欢乐。

嗯……她很上镜……

所以不红,才这么不甘心吧。

过了十二点,我喝了牛奶,爬上床睡觉了。

“呜呜……呜呜呜……”

半夜,我被一阵哭声惊醒。

我陡然睁开眼睛,看到林欢乐就在我床边哭泣。

我被她吓到了。

“大姐,你大半夜不睡觉,不缠绵,不勾引副导演,你在我床前哭什么哭?啊!不好,难道你是他性虐待了吗?”

不过我看她衣服整齐,就是脸上的妆被哭花了。

于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呜呜呜……太悲惨了,实在是太悲惨了……”林欢乐却一点都不好,她拿着手绢擦眼泪,一面呜咽,“为了这个事情,我费了多少心思?我安排了七家酒店,就为了做这个该死的潜规则交易。”

我感觉嘴角有些抽搐,“……七,七家……”

“是的!”她愤然抬起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哭,“我先告诉他酒店a的名字,让他到那里等我,我躲在大堂外面的冬青丛中,看着他到前台,我才给他打电话,让他去酒店b,然后以此类推,cdef……这样做是为了让他甩掉狗仔队的跟踪,也为了让我们的交易更隐秘,我就在最后一家酒店大堂等他,可是……可是……”

呜呜呜呜!!!

“可是,谁想到到了第六家酒店大堂那里,副导演就遇到了cherry这个贱\人,把他勾走了,……呜呜呜呜,人家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怜的我就等在最后一家酒店那里喝冷风……呜呜呜呜我……”

呃。

我的脑门上有三条黑线。

原来,这年头儿,想要被潜规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人们抢吃抢喝,还要抢着被潜规则。

还有,我对于她约了七家酒店,以特工甩掉中情局的方式来卖\身的事情深表敬佩。同时对于cherry姑娘成功抢走被潜规则的机会而对林欢乐深表同情。

我,“欢乐。你不愧是演过csi唯一的中国籍女演员,够狠!”

林欢乐,“alice,你不但不安慰我,还说风凉话!”

我沉思,“欢乐,如果这个社会,少女,呃,你勉强算吧,少女不能再出卖贞\操而换取温饱,这算社会的进步还是倒退?啊!……”

林欢乐把枕头摔到我的脸上。

她哭着跑出去了。

为了弥补欢乐受损的心灵,这几天我换着花样的给她做好吃的。

今天炖**,明天炖鸭,后天是咖喱牛肉,再后天是西班牙海鲜饭,我甚至还给她做了英式烤猪肉,就是加苹果泥的那种,另外就是意大利肉球面。

这么多好吃的让她吃的眼泪汪汪的。

她还要喝酒。

我想着,反正她喝什么都喝不出好了,索性就在楼下居民区的菜市场给她批发了两箱子崂山啤酒,让她凑合着喝。

她喝多了去睡觉了,我收拾碗筷,客厅中开着电视机,忽然电视没有声音了,我一回头,就看见阎王的特助坐在我的沙发上。

他没有戴着墨镜,我看到他长了一双很漂亮的水蓝色眼睛。

我一直以为地府的人都是东方人的样貌,冥界的人才是西方人的金发碧眼,原来这个会说中文的阎王特助还是个混血帅哥!

“小湖,小湖,你这里还算不错,有吃有喝,还有酒。地府vip娱乐城也就到你这个水平。只不过你这里太清净了,没有妖姬的燕语莺声,也没有振奋人心的群魔乱舞,实在是无聊之极!不过这里只能这样了,听说夜晚放音乐的声音超过120分贝,要被警察罚钱?”

我惊奇!

我,“不知道您老人家大驾暗临,小舍蓬荜生黑!我这就叫醒美女妖姬林欢乐,为您唱歌跳舞,陪酒助兴?”

阎王爷的特助有些醉眼懵懂,他手一摆,“那到不用,我也不能再喝酒了。刚才燕城的豪门权贵勋九爷死了,他侄孙勋四少按照古法办了流水斋宴,还请和尚老道做了水陆道场,我也被请去喝酒,吃了三天,喝了三天,现在吃的我肠胃虚寒,疼的要命,找你要几粒胃药吃。”

我感叹。

有钱真好,神鬼都能请下凡。

我连忙给他拿了药丸四大叔,再倒来一杯清水,让他把药吃掉。

阎王爷的特助恢复了点精神,这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回来,坐在沙发上,温和的笑着。

“小湖,你是个老好人,我给你一句忠告。文曲星君的华文谱上没有你的名字,你写文这一条路,从一开始就是条死路,是没有前途的。如果你不想再被饿死的话,不要再写文了。”

我,“没关系,反正你们地府现在不收人,我就算一直写呀写,也不能再被饿死的!”

特助,“地府暂时不收你,可你要是再被饿死,就只能再换一个壳子。这个壳子不那么好找,必须和你有同样的死因,同样或者相似的脑电波,还要死在相似的时间,相似的空间中。按照我们这里的记录,你要是再死了,2012年的世界没有你的位置,你只能穿越了。”

我一听,眼前一亮,“穿越?到哪里到哪里?”

“架空历史,你穿越过去,可以拿着人参当萝卜吃。”

我的眼睛好像探照灯!

“天呀,那个壳子一定有很钱!快快让我饿死吧!!”

特助眉毛一皱,“你在穿越历史那里,要做一个王爷的小妾,你和马夫私奔被抓了回来,王爷大怒,要惩罚你,所以你穿越过去就要被轮x,王爷不想让你死,每天都用大量人参为你续命,你就可以随便吃人参了。”

我囧。

特助,“按照命运第一篇章,你要被轮x三个月。”

我再囧。

我,“那三个月后呢?按照一般红文的行文走向,三个月后我就成为大将军,横扫千军如卷席,攻城略地,开疆扩土,把轮x我的畜生都阉了,报仇雪恨?”

特助极怜悯的回答,“不是。我们地府不拍yy电影,一切命运都是真实可信的。按照命运第二篇章,三个月后,你被x习惯了……”

我,“@_@~~~~大哥,你不用这么绝吧!再说,我不会这么凄惨吧,只要我再坚持一些,我的文一定会有人看的!!!”

他叹了一口气说,“按照东方人的观点,自古以来,以文字为生的人都是很清苦的,不要说用文字挣钱非常艰难,就是写文字挣钱的人自己都要贱薄自己。互相攻讦,互相倾轧不说,文字还要被人品头论足,甚至作者也被拎出来让众人围观。而且用文字挣钱糊口不如打一份工那么光明正大,如果打工的老板不给你工资,大家义愤填膺,这是不对的!换了写文赚钱,大家高举理想大旗,文字是高尚的,是纯洁的,是……的,用它赚钱是不对的!!文字理所应当向所有人共享,创造它的人们理所应当被饿死。”

特助不再说话,他安静的好像一个冰块。事实上,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也安静的像一块冰。

五分钟之后,他起身告辞,还说谢谢我的胃药,并且再三嘱咐我,不要在妄想用文字混饭吃,赶紧找个正经工作,回头是岸。

那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老父规劝女儿不要卖\身,早日上岸,从良去吧。

我为他开了门,他走下楼梯,脚步声很轻,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话深深触动了我。

我到电脑前看着我的稿子,再看了一遍,然后默默的把它们全部删除。

合上电脑。

我也对着客厅的关公念念有词,“为了不去架空历史那里吃人参,我要洗心革面,重新振作!!”

不过……

这两天我刚复活,大脑杵在解冻状态。

我本人机械的接受一切强塞给我的信息。

诸如,我被饿死,我重生在一个异城市的sd美少女身上,我有一个认识7天的好姐妹林欢乐,她是个群众演员,我是个临时演员,我们还分别在名震好莱坞的华裔导演安枫的新电影中扮演了有台词的龙套和没有台词的龙套。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让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混乱。

首先……

我是被饿死的吗?

被饿死的人通常经过了深入骨髓的疼痛,还有被胃液这个贱\人往死里折腾,并且一直折腾到死。

可我记得,我只是写h文,写着写着就倒地不起,然后被阎王爷的特助塞到新壳子里面来了。

我是被饿死的吗?

这是一个谜。

05

chapter 02 这个世界很骨感

我是姬小湖……嗯,我的名字是苏离。

姬小湖是我网络上的id,它下面有曾经在网络文学上全部梦想。它就像一个强大而短小的咒语,束缚了我很长时间。

哦,我终于明白了安培晴明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名字,是世界上最短小,却最强大的咒。

从今天开始,我要彻底逃离这个咒术。

我要改邪归正。

我不再是姬小湖了。

死掉一遍再重生,大致和被车撞了再失忆差不多,我还记得一些事情,却不记得所有的事情。

苏离是我前世的真正姓名,它的下面是另外一种轨迹。

平静、安逸、幸福、和顺还有平凡。

非常完美的人生!

但是,它究竟是怎样结束的呢?

我不记得了。

不过,无论我记得还是不记得,苏离这个名字已经不能归我使用,它现在被刻在一个墓碑上,光荣的标示着‘她是一个作者,她死于理想。’

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是艾丽丝。

我要吃饭!

我翻遍了她所有的东西,能找到一个身份证,一个钱包,一张麦当劳的打折卡,一个超市优惠券,就是找不到一张毕业证。

我在51job上对着那些曾经被我拒了offer的名企一个劲儿的咬牙切齿;在人山人海的招聘会上被染着掉色绵羊头,穿着降价only服,在小木桌上吃盒饭的hr丢卫生球眼;等我终于挤到一个招聘hygiene的公司面前,看到他们的大海报上写着,我们只要本科生的时候,我彻底死挺了。

为毛环卫工人也需要本科学历?

难道工科学士比非大学生更明白怎么使用扫把才能最大限度的节省地球资源吗?

另外一个绵羊头的hr扶了扶她的眼睛,先是从头到脚打量我一顿,确定了我一身淘宝买的衣服,她这才说,“你说你特长是英语,考过了几级?什么四级都没过?我们这里连翻译征婚启事的都是外国语学院的专八,你……”她又看了看我全身淘宝装,“你还是找别的机会吧。”

我甚至连一张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211,泛亚太名校了!!

上辈子我认得字,有一纸文凭,最后疑似被饿死了。这辈子我认得字,没有文凭,就不知道能不能免除穿越吃人参的悲剧了。

中午的时候我在招聘会现场外面吃兰州拉面。

这是我的最爱。

当年我还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曾经无比想念这个东西,为了它,我专门买了赵薇的垃圾片《炮制女朋友》的碟片,无数次循环播放,就是为了看到开头,满面尘灰的赵薇捧着一个大海湾吃拉面的场景,美妙无穷,回味无限。

如今我终于实现了我的梦想。

我坐在人山人海的招聘会路边的小摊上,吃着一碗牛肉面,里面还有一个茶叶蛋。

“小姑娘,我们公司的工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我们看您外形很好,非常适合做这项工作,小姐有没有兴趣看看我们公司的介绍?”

我正在努力把一筷子面条捅到嘴巴里面,旁边过来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的消瘦男,细声细语的,我端着面碗转脸,嘴巴里面塞着的面条,好像我的胡须。

——月薪3万,xx公司公关。

我瞄了瞄那张纸,我再瞄了瞄他那张寡淡的脸。

我咬断了面条吞下肚子,口吃不清的说,“谢谢,我对**鸭广告没有兴趣。”

靠!

老娘前世怎么着也是好人家的闺女,我爷爷经商,给我留了一份嫁妆,我爹我娘都是大学老师,我家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还没有沦落到去做白斩**的地步。

不过……

我又看了看眼前满坑满谷的人群,看样子这阵势我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当时我毕业的时候,我未婚夫萧商到英国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他看着我小心翼翼的吧学校给我发的那个学位证放进相框里面,恭敬的供在书桌上,虔诚程度不亚于供着一座关二爷。

文凭那就是一张纸,上面签着副校长的大名——威廉姆斯爵士,他狂笑,一纸文凭呀,一纸文凭。就这么个玩意,值那么多钱吗?现在看来,那玩意还真挺值钱的。

我寻思着,是自动卖\身不要被饿死了,还是饿死了再被动卖\身呢,这是伟大的选题,我要慎重。

我把面条彻底吞了下去,再塞入茶叶蛋的间歇,我把那个人的名片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我,“谢了,这么大的事,我得跟我妈商量一下。”

那个寡淡男一看我接了名片,连忙坐在我旁边的小板凳上,“小姑娘,我们公司的名额有限,现在有很多申请人都在抢这个职位,我怕你一商量,时间上就错过去了,挺遗憾的。”

我把茶叶蛋塞进去嘴巴里面去了。

他继续游说,“小姑娘,你要是拿钱回家,你妈妈只能很高兴,不会说什么的,你也是大人了,这事情你自己就能做主,要不,你跟我到公司现看看再说?”

砰!!

哎呦!!——

寡淡男忽然捧着脑壳苦着脸叫唤,“谁打我?谁在打我?”

我一抬头,看见卖牛肉面的大妈手中一把擀面杖,那阵势颇有当年梁山好汉孙二娘的范儿!

“额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驴粪球球,看人家小妹年纪轻,就骗人家!你那个什么公司哪里是好人去的地方,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混蛋,额打死你,额打死你!”

诶呀妈呀!

寡淡男抱头鼠窜了。

我吞下**蛋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妈,大妈一脸厚道的笑,“小姑娘,面够不够吃,再给你来块肉!”

砰!

一块烧的香喷喷的牛肉丢到我的面碗里面,激起来的酸汤辣椒油飞溅到我的裙子上,星星点点的一大片,不过,这些辣椒油居然烫的我心底热乎乎的。

我当即一拍桌子,“老板娘,再来一碗内牛满面!”

我吃饱了面条,一看手机,才下午1点半,这个时候回去就要浪费半天的时间寻找工作和金钱,我在路边转了转,恰巧碰到一个发传单的,他发的很不耐烦,把所有纸张扔到流动着的人群,或者直接塞入垃圾堆,他的上司正好过来游街,于是他被炒了,我接过了这个活儿,微笑着向路人发放带着草莓口味洗头水的传单,我一直站到下午7点,赚了70块钱。

我买了一斤包子回家。

回家的征途遥远而艰辛。

这个城市是现代化暴虐扩张的结果,臃肿庞大,交通线四通八达,却效率不高。它没有伦敦那蛛网、迷宫一般的地下交通系统,却拥有中国如意结一般的立交桥,还有汹涌澎湃永不停息的人流。

中午和傍晚,它诞生了第八大奇迹——世界最大的停车场!

我挤上公车,晃悠,换另外一路公交车,在晃悠,最后,我可以步行30分钟,穿过鳞次栉比的小饭馆,超市,美容院,还有一排排的夜店,我才能回到我租住的小区。

在我途径夜店区的时候,在那边的陋巷里,有几个人围着一个坐在地上的颓废青年,那摸样就好像非洲的鬣狗围攻一只藏羚羊。

我本来不打算多事的,只想安静的走开,可是月光却让我看到了藏羚羊那张上帝精心打造的艺术品一般的俊美的脸……

我想,人的命运一定由神明(我本来不信神鬼的,是异常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是经过了阎王特助让我起死回生的奇妙经历,我对它敬畏有加)注定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那只藏羚羊,就是小暮,他的全名是勋暮生,我上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我们两个好到什么程度呢?

他说过,他结婚的时候,我会穿着淡灰色的晨礼服站在他旁边,做他的伴郎,而我嫁给萧商的时候,他会做我的伴娘。

我们之间的孽缘始于我的好心,就和现在的情景一模一样。

勋小暮被他哥哥流放在英国读书,可他和我不一样,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儿,每天就是读书,上网,打工,睡觉,周而复始;而他是豪门的寄生虫,他每天喝酒打牌,周旋于不同的俊男美女之间,活脱一个21st century 12.1版本的道林·格雷。

很多年前的一天晚上,我还是一个fresh girl,我刚进帝国大学读书,那天我打工完了回家,在拐过科摩湖、路过醋栗林的时候,我看到几个男人围住了已经喝茫了的小暮,正要预图不轨,我正义感突发,拉响了手中的鬼叫警报器。

鬼叫警报器是学校security部门贩卖的一种以气体作为能源的一次性报警器,1胖子一个,像一个胭脂盒,方便携带,遇到危险只要一拉响这玩意,鬼一般的叫声冲破云霄,震动大地,叫声波及方圆十里,凡是听到它的声音的人都可以拿起电话报警,5分钟之内,警车会从四面八方赶来,颇有‘八方风雨会中州’的王八之气。

小流氓被吓跑了,我拖着勋小暮回家。

从那之后,我们就成了好伙计。

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甩了甩头,把那些思绪都甩走。

陋巷中,勋小暮的钱包已经被人抢了过来,他们正在撸他的手表,而喝茫了外加有使用轻型迷幻剂嫌疑的小暮无力挣扎,样子活像一只等待被塞进果木炉子的北京烤鸭,我正义感又爆发,我把头发抓乱了,然后用土混着手中的饮料和成泥,摸在自己脸上,然后我抄起来一个路边摆摊卖栗子的大叔的一个扁担,冲到巷子口大叫,“放开俺男人!”

我就戳在巷子口,没有进去。

旁边的路人受到了我的惊吓。

……

“呀,打人了,打人了……快来看……”

“咦,打谁了?死人了吗?”

“打死宁了,打死宁了……”

“快看,快看,小姑娘救小情人了……”

“里面好像有人抢劫!”

“啊!!抢劫!!”

“快走,快走,没沾惹这是非!”

“报警!报警,快来报警!”

“有抢劫的啦!!——”

……

事实证明,一切恶徒在人民群众面前,都是纸老虎!

巷子里的小流氓一看外面人群以几何级数的速度迅速围拢,他们连骂晦气,抢了小暮的手表和钱包,又把他揍了一拳,就从巷子的另外一边逃窜了。

我连忙对大家抱拳,“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我可不想进派出所。

可是国人对看热闹的兴趣根深蒂固,从鲁镇时代就流传了下来,经过百年的沉淀,愈发浓厚了。

人越来越多,在麻烦缠住我之前,我要赶紧离开。

我探头进箱子看了看,确定他们已经逃窜了,这才扔下扁担,走进巷子里面,一把拽起来小暮,所幸他喝的不是太茫,还有一点行为能力,只是我现在可是美少女,没那么大的力气,仅仅是借出一个肩膀让他靠着就差点耗尽了我中午吃的两碗牛肉拉面。

我带着小暮挤出人群,抢到一辆出租车,拉上车门娇喘吁吁的说,“大哥,快,开车,后面有人追我们。”

司机见多了我们这种打完架就逃命的苦命鸳鸯,他甚至没有问我们目的地在哪里,在我人都还没有坐稳,他的车子就一溜烟的跑掉了,把所有人群,还有远处隐约而来的警察抛在后脑勺后面。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警报解除。

我用面巾纸把脸蛋子上的泥土都抹了下去,忽然觉得饿了,于是我啃了一口肉包子,补充补充能力,再拧开我手中的水晶葡萄正好喝,忽然感觉到什么,我扭头,看见勋暮生的那双黑夜一般幽黑的眼睛深情的注视着我。

我的心怦怦乱跳,那感觉就好像你家养了多年的狗狗,它忽然对你表白,它是多么爱你,它爱你比爱狗粮肉骨头还要深刻的时候,你的心头划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触动。

勋暮生抿了一下嘴唇,樱色的嘴唇有些干裂,良久,他嘶哑的声音低沉的说,“水,给我喝口水。”

我,“我的口水不给你喝,我们接吻是错误的。我可以给你喝我的水晶葡萄。”

对,他就像是我的兄弟姐妹,和他接吻有一种乱\伦的微妙错觉。

然后,我看到了小暮眼睛中的鄙视。

他老羞成怒,“谁要吃你的口水!谁要和你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接吻!你想的美!”

随后,一把夺过我的水晶葡萄,咕咚咕咚灌了个底朝天,随即对出租车司机吩咐道,“ritz府邸。”

虽然他说话的样子让人很有犯罪的暴躁。

我就特别想把他那个鼻孔朝天的脸揪住,往死里面狠狠揍一顿!

还有他的话也很让人不爽!

在中国的土地上说半吊子洋文,轻浮。

可是司机大哥并没有暴躁,反而显出了一种绵羊般的温顺和对富贵狮子的景仰。

一切缘由就是‘ritz府邸’——城中顶级酒店式公寓。

那地方座落在超级奢华的利兹酒店顶层,俯瞰整个人间,拥有十五世纪意大利王宫的那种虚妄繁华的王八之气,周围簇拥着大马士革玫瑰,底层有收藏级珠宝名店,顶楼有直升机停机坪。

侍者永远带着昂贵的笑容,冰桶中永远有冰得恰到好处的perrier jouet(巴黎之花香槟,瓶子上一水彩绘着玫瑰和蔓藤莲花)。

在那个地方,你卡上的钱像是受到了蛊惑的b*it*ch,随时准备往外蹦,你按都按不住。

出租车司机知道自己要开到ritz府,他的神经立马骄傲起来,似乎连他车子的引擎也忽然鸟枪换炮。

就好像他开的已经不能算一辆平凡的捷达了,而直接升级成劳斯莱斯的silver ghost了,当然,前提是他必须完整的拼写出‘silver ghost’这个幻化成为‘银魅’‘银色幽灵’以及‘银色鬼魂’等多种国文的英文小 bi*t*ch。

到了酒店公寓那个辉煌的好像玻璃之城的一楼,勋小暮把付车资这样的小事丢给门童,他一个人走进大厅,然后按密码,启动他专属的电梯,这个时候,他从锃明刷亮的电梯门中看到他身后的我。

勋小暮忽然问我,“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看样子,他酒醒了,他把刚才我英雄救美的光荣事迹都忘记。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就是一个掰棒子的狗熊。

我柔弱的回答,“我……刚才看见有人要抢你的东西,……我,……我救了你……”

勋小暮好看的眉毛斜着挑起,他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身淘宝loli服,还手中那个装着一斤肉包子的蕾丝包包,然后笑了一下,似乎再说,“靠!丫头,你懵谁呢,老子可不是蠢猪!”

当然,很多时候,他比猪头还要愚蠢。

小暮,“然后?”

我一愣,“啊?然后?”我想了想,无比真诚的说,“先生,我冒险救了你,你得给我报酬。这年头儿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做白工,那是写手才干的活计。

很多人认为写手就是一台码字机器,他们不需要吃饭,不需要买菜,不需要休息,不需要人生,不需要思想,似乎他们的存在就是脑电波,没有生命。他们只要码字放在网络上,为人们茶余饭后闲磕牙的笑料就可以。

写手们要么已经饿死,要么正在被饿死的道路上。

而依靠吸血建立的盗文网站欣欣向荣,恶意传播盗文谋杀时间的人们爽的东倒西歪。

“报酬?”

他的钱包已经丢了,他的卡也已经被人偷走了,他现在一无所有。这个时候电梯开了,他示意我和他一起进去,然后他按下一个数字,再用指纹确定了身份,这个箱子才开始启动,缓缓上升。

小暮冷不丁又来了一句,“你想要多少?”

我伸出一个手掌,五只手指打开。

“5000?”他又是一挑眉。

我摇头。

他的嘴角有些抽搐。

“女人,无论你是谁,即使你手中有我的裸\照,子宫里面有我的孩子,你也不可能拿到5万块钱的。再说,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即使我喝茫了,吃了一公斤的古柯碱,我也不会屈就你这样的货色。你不值5万!”

我白了他一眼,数年如一日,他就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事情,人人都在做,但是人人都做不好,那就是——说人话!

我掰着手指说,“500。你看,我救了你,我要提防那些流氓找我的麻烦,所以我需要打车回家,从这里到我住的地方,就是我们上车的地方,至少要200块钱,这些钱需要你付吧。还有,我晚上还要打工,救了你就耽误了我打工,误工费你要出的,这样算起来,差不多300块。我刚才为了救你抄扁担的时候打坏了我的新做的水晶指甲,两只手,10个手指,全做一遍,最便宜的也要200块,所以我要你500块还是很合情合理的。”

他的脸色忽然变幻莫测,活像吃一盘子用上海出产的王致和臭豆腐拌的意大利通心面。

他没再跟我说话。

到了他的那个价值千万的屋子,他拿钱还是挺利索的,一把抽出那边原木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叠子现钞,标准的一万元一沓子,我看着眼睛直冒火。

他唰唰唰抽出五张领袖找照,一把塞给我,我还没来得及欣喜若狂,电梯门又开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后面跟着一个西装革履拎包的,一个拿着文件夹的衣冠禽兽,还有一个白骨精——十公分的jimmy choo高跟鞋,像一个高傲的鸬鹚,哇,就是那天在安枫面试现场的灭绝师太姐姐!

而走在这群人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我见过!他叫什么arthur,曾经一脸傲慢的讽刺国际大导演安枫——我给你那么多钱,不是为了给你做决策支持的!

此时,他修长的身材裹在黑色的手工西装里面,领口插着一个蓝色钻石十字架。

arthur走路很快,声音很轻却很有特点,就好像穿过雾气隐约而来的歌声,虽然说的话依然让人很暴躁:

——“我不管纽约现在是几点,你打电话给neil thomas,如果明天纳斯达克开盘一个小时之内他还控制不住局势,公司会为他在西印度群岛的四个星期假期埋单,但是他必须在五分钟之内收拾私人物品从康斯坦丁滚蛋。还有,打电话炒了下面的security,我多付了70%的管理费,不是为了在我的房子里面看到不知所谓陌生低贱女人的……”

这群人,来无影,去无踪。

他们就是传说中隐居在资本金字塔顶端的那群人类。

精准,尖端,却又声音低沉,不怒而威。

他们拥有超级强悍的大脑,几乎可以媲美计算机。把自己纤细不可控制的感情隐藏起来,却把人类性格中的统治欲望发展到极致。

他们就像一股华丽的龙卷风,小暮是狂风下的一颗树,我是一棵草。

我们在他们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一直到他们消失在长廊尽头的巨大的栗色木门后面,我和小暮还处在石化的状态中,不过我比小暮好一些,我处在石化恢复状态中。

“啊!!——”

小暮狂化。

他扯着头发,颤抖着嘴唇说,“不好,我哥一定以为我买\春。他会打断我的后腿的!!啊!!你害死我啦!!早知道我不给你钱啦!!”

“安啦,安啦!”

我连忙把500块钱收好,然后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会的,你哥哥一看就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以你的姿色,钩钩手指就会有如山如海一般的美妞前仆后继,哪个都比我好十倍!而且都是免费甚至是倒贴的!就算我们打断了你哥的后腿,他都不会相信你居然会花钱买我。放心,世界上的人不会都如你一般笨的。”

他狐疑的看着我,“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我果断的否决了他,“我这是在维权。我要确保我的500块落袋为安。好了,我要走了,你送我到楼下吧。”

小暮嫌恶的撇着我,“要走,你自己走,你有腿有脚,不会走路呀?”

我,“我是有腿有脚,既会走路,也认识路,可关键是我没有密码,如果你不想看到我被封闭在私人电梯里面打紧急电话求救,并且满世界宣扬说自己是你的one night stay,最好送我下楼。”

他彻底狂化了,他一面愤愤不平的走到门口,一面狂叫,“我真倒霉居然会遇到你。”

“不。”我镇定的跟着他走到门口,然后说,“遇到我是你一生最大的幸运。”

小暮,“……”

我侧脸看着他,他微微低着头,他的名师设计,价值千金的留海稍微长了一些,挡住了他的眼睛。

叮!——

电梯门开了。

我走进去。

他也走了进来。

我们一直沉默着。

一直到底楼。

我迈出电梯,他却在电梯里面说,“你说的话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

“是吗?你真幸运!”我不以为意。

小暮,“不过,她已经……”

电梯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一切声音。

我终于嘘了口气,心想着可以回家了。

06

我觉得,命运就是个bitch,你需要它的时候,它永远和你作对,当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它却自己缠上来,贡献最谄媚的一面,让你发抖。

林欢乐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角色。

原因很简单,缠上副导演的cherry,同时缠上了投资方的老板,成为钦点的女一号,而令我震惊的是,林欢乐口中的贱\人cherry不是普通三线小演员,竟然是今年在塞巴斯蒂安电影节上拿了最佳新人奖、风头正劲的苏宁!

苏宁舞蹈演员出身,天鹅一般的身材,清丽文静的长相,古装时装都能演,台词功底不太好,文戏呆愣了一些,不过能演武戏,分腿劈叉,侠女舞剑,艳妓献舞完全不用替身。媒体很喜欢她,说她敬业守时,谦和安静,从来不闹绯闻。

——从来不闹绯闻。

现在的我看到这句话,感觉鸭梨很大呀。

林欢乐很高兴,快乐的把她的行李和我一起打包,向c城狂奔而去。

我是她的小助理。

在机场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副导演,而林欢乐每次看他,就好像被抛弃的小怨妇看负心汉一般,副导演颓废艺术家一般的胡子脸上就有些不好意思。

这其实也怪他,谁让他和林欢乐潜规则约会的中途被cherry勾去鬼混了?

太负心了。

c城外面有一大片草原,丘陵和林地,蜿蜒的溪水,宁静的湖泊,这里是拍武打外景的最佳地点。

拍外景真苦,没吃没喝的,毒太阳晒着,还没地方躲荫凉。据说电影巨星大腕都有名贵房车跟着,车子里面就和一个小型流动房间一样,电视、空调、床、淋浴、卫生间一应俱全。

可是《荆棘王朝》名头再响亮,它也只是个电视剧,投资也是电视剧的规格,就算女一号也不过是‘风头正劲’的‘小天后’苏宁,不是什么天后级的人物叶宝宝,片场的设备当然不能媲美好莱坞的豪华装备。

不过据说男一号是大明星,这部戏的投资有一小半是男一号一个人的片酬。

到了开拍的第七天,男一号进组。

当一个穿着讲究的高瘦青年,戴着□□镜伪装成瞎子一般走下悍马的时候,整个剧组的雌性动物都震惊了,3秒钟的沉寂之后,继而爆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嚎叫!

……

“啊!!!啊!!!!——”

“乔深,乔深,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欢呼此起彼伏,颇有泰国□□现场实况转播的气势。

——小天王乔深。

安枫新戏《绝世名伶》的男主角。

据说,一般情况下,安枫绝对不接受剧组演员在拍戏的时候到处乱窜,同时轧两部戏,不过这次情况特殊。《荆棘王朝》的原作者谢三变曾经是安枫的中文老师,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这次重拍经典,珠玉在前,绝对不能辱没武侠经典,导演压力很大,谢大师的遗孀专门找了安枫想要他出借乔深,安枫这才答应的。

但是档期方面还是以《绝世名伶》为先,那是被期待竞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作品,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乔深也不敢。

乔深进组之后,剧组集中起来先赶拍他的戏份,一切围着他转,在片场除了导演之外,他就是皇帝。

一人打伞,两人煽扇,三个人捧着剧本水杯山楂片,他们都围绕在乔深周围,还有一个人专门捧着饭盒时刻准备着去抢饭。

这些排场还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和他配戏的女角们。

一会儿是国破家亡遭爱人遗弃大漠风沙仗剑江湖的女侠,一会儿又需要换做京师深宅大院的娇羞可人的小姐,一上午,要演绎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草原相遇,前后相差十多岁。

不同的妆容还可以让化妆师努努力,可是这演技很难顶的上了。

女侠和小姐是两种不同的产物,就好像韭菜馅饼和披萨,半天之内把两种身份,尽十年的岁月相别表现的惟妙惟肖,这演技可太吃劲了。

苏宁反正是不成了。

导演郭晋在第十三次喊‘卡’的时候,已经气的把自己脑袋顶上贝雷帽揪了下来,一把甩在地上。

他手指着苏宁,“你,你,你,你给我点表情好不好,不要一脸的木讷,好像木雕石刻的一样,我要是想要一尊雕像,我可以找人去刻,而不用花那么多钱请你过来。乔深演的是你老情人,离别了十年国破家亡之后再重逢,你要表现的俱往矣,沧桑依旧,而不是一脸呆滞,好像便秘。”

苏宁赶紧说她一定努力,结果郭晋在摔第十八次贝雷帽的时候,让镜头全部对准乔深,只让苏宁在这个镜头中出现一个背影,不需要表情,不需要台词,只需要优美的身材和远远看去很美的脸蛋就可以了。

——每个演员都希望大屏幕上只有自己的脸,可惜的是,只有凤毛麟角的好演员可以驾驭屏幕。

当你的脸被放在屏幕上的时候,所有细微的表情都被无限扩大,到时候,一切虚假的东西无所遁形,沉思变成木讷,欢喜成为傻笑,痛心疾首就是便秘,演技不过关的脸呈现在观众面前,就是自取其辱。

不过,这些和乔深无关。

他是天生演员。

乔深表情细微精准的完成了所有镜头。

郭晋拍了拍乔深的肩膀,连着说了三声,“好,好,好!”

然后剧组收工,大家开饭。

我捧着饭碗大嚼油炸鱼,林欢乐没敢吃,她扒拉了两口饭就躲到一旁背台词去了。

整个下午,几乎是她和乔深的对手戏。

她饰演的是敌国的一个郡主,张扬,漂亮,疯狂的爱着乔深饰演的大侠,并且在一次大侠中毒之后,她为了救大侠而和大侠有一夜情缘,还为他生了个孩子。

这么狗血的剧情把我深深震惊了,我一直以为武侠大师的作品全是打、打、打,没想到也这么儿女情长。

更让林欢乐感觉压力剧增的是,下午,主要投资方的负责人要到现场来探班,他们想要捧几个新人,如果有新人现场表现不错,有可能直接签约娱乐业的航母,也是这个戏主要投资人控股的e.e.t娱乐。

e.e.t,empire entertainment,简称e.t。

e.t是如今的媒体巨擘,横跨出版、电视、电影和动画工业,在某种意义上说,几乎可以造成目前市场的垄断。

能在他们公司混上一席之地,以后就算不红的发紫,也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苏宁和林欢乐都在暗暗较劲,谁都想拿到那纸合约。

cherry苏宁虽然人气正劲,也是雅坞娱乐的一只花,可是雅坞娱乐对比e.t就好像农业社会对比资本主义,简直不是一个范畴。

如果她能成功跳槽进e.t,没准就能成为下一个影后叶宝宝,身穿大师级的礼服,佩戴收藏级珠宝,在各大电影节招摇过市,搔首弄姿的照片占据各个门户网站娱乐版的头版头条。

这是林欢乐苏宁一生的梦想。

当然,林欢乐自认为比苏宁多一些梦想,她在想着炫耀之余,还顺便想想,能不能搞出一两部名垂电影史的好作品,虽然在我看来,这个比国足捧回世界杯还要玄幻。

如果说林欢乐第一个弱势在与她的名气,和‘小天后’一比,欢乐什么都不都,她甚至还没有出道;她第二个弱势在于苏宁和投资方有绯闻,而她林欢乐和投资方之间的关系是可耻的清白。

林欢乐梦想着用自己的‘实力’打败苏宁,拿到e.t的合约,我觉得,我已经看到了她玻璃心破碎的未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alice,把这个野餐盒子给乔深的助手john送过去,里面有乔深喜欢吃的‘优格’。”

场记三过来,他是个雄性动物,似乎对乔深有些不以为然,他递给我东西,分配我任务。

我捧着饭碗很纳闷的问她,“我正在吃饭,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去?”

场记三鄙视的斜了我一眼,“你已经ci(吃)了三碗饭了,今天剧组的预算都被你ci(吃)的cao zi (超支)了。”

“哦?”我惊奇,“剧组超支,不是因为派人专门从市区给乔深打包海底捞,大闸蟹,还有这个‘优格’吗?哦,我说大哥,说酸奶就是酸奶,学什么港台腔说什么‘优格’,装什么可爱?莫名其妙。还有,麻烦学学普通话,别z c s zhi chi shi不分。”

场记三看着我直运气,我拿过那箱子‘优格’,他忍了忍,最后来了一句,“我就是台湾人。”

07

“做人要厚道。”

忽然有个操着地道四川话的人姐妹从我身后冒出来,她梳着童花头,戴着绿框的眼镜,擦着淡色的唇彩,围着一条绿蕾丝的丝巾,穿着像百蝶穿花的miumiu裙子,到膝盖之上四公分,两根细腿,绿袜子,远看活像一头用筷子架起来的卷心菜。

她扶了扶眼镜看着我,“不要因为你的普通话说的好,就歧视别人。你看看我,我的普通话说的就很好嘛,可是我从来不歧视那些有口音的同志。”

说到这里,她冲着场记三呲牙一笑,“是不是呀,simon?”

我看见她的门牙缝里面还有一根碧绿的韭菜叶。

然后她很友善的对场记三说,“快,快,快!快把优格给我,我给小天王送过去!”

我似乎看到了场记三左边的嘴角些微的抽搐,他看了看‘卷心菜’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卷心菜,再看了看我,颇为绅士拒绝,“lily,不要麻烦你啦,还si我去送好啦。你们慢慢ci,不用麻烦啦。”

然后他像是避开拥有神一般的走位的飞行弧线的蟑螂(俗称到处乱撞的蟑螂)一般,连忙抱着优格,抱头鼠窜。

我捧着碗开始吃林欢乐不吃的炸鱼。

‘卷心菜’在我旁边的石头上坐下,看我吃炸鱼,不过她没有安静多一会儿,她就问我,“诶,你怎么不去给小天王送酸奶?要不是小天王的合约说他不希望在片场被骚扰,我敢保证,整个片场的女的都会跑到他跟前去狂轰滥炸了。你都不知道,刚才simon要你去送酸奶的时候,摄像机后面的几条母狼望向你那凶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撕了,让她们顶替你去送酸奶。”

我吃掉炸鱼,开始吃咸菜。

我上辈子是被饿死的,所以这辈子总是吃不饱。

‘卷心菜’还要说话,我把旁边的一个金属的点心盒的背面冲着她,那一面光可鉴人,‘卷心菜’连忙捧了过去,然后她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一盒牙线,开始剔牙。

她一边剔,一边说,“诶呀,爱丽丝,你可真是好人。我这个人吧,哪都好,人又聪明长的又漂亮,就是牙齿有问题,医生说我小的时候没有吃钙片,所以缺钙,牙没有长好,我的牙虽然很白,看起来也很好看,就是牙膜太软,牙缝太大,吃什么都塞牙,我都到了这个岁数了,现在要补已经太晚了。”

“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呀,不厚道,忒坏!我吃东西塞牙,他们都不告诉我,都想看出丑。上次我的们牙缝里面塞了一小朵西兰花,一片番茄皮,还有一块巧克力,搞的我的门牙好像一个热带雨林!他们都看我笑话,你说他们贱不贱?”

我捧着碗,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的门牙缝果然被修理干净了,于是,我开始吃奥利奥。

‘卷心菜’忽然大叫,“诶呀,说了这么半天,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呢!人家呀,英文名字叫做lily,就是水仙花的意思。”

我,“是百合花的意思。”

“是吗?诶呀,人家一直以为是水仙花的意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卷心菜痛心疾首了两秒钟,然后马上恢复正常,她继续说,“人家是编剧。”

我,“哦。”

这年头,编剧和写手一样,也不太好混。

要是编辑开不了戏,ta的剧本最好在手里攥着,千万别大公无私的拿着剧本混找投资商,别等着钱没找来,自己的剧本好像csi里面被人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的冤死鬼一般,被人早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各个情节在其他多个电视剧里面轮动上演,到那个时候,编剧可真是有冤不能诉,有理说不清,除了咬着牙狠狠问候盗贼的祖宗之外,似乎也不能做什么了。

我本来以为卷心菜和我一样,以为自己的编剧,然后跑到剧组来做场记的,可是卷心菜忽然说,“人家还有个笔名,就是绿旺财,人家也是这部剧的编剧来着。”

轰!!

砰!!——

我的眼前好像plants vs zombies里面的那个毁天灭地的大黑蘑菇疯狂引爆一般,把我炸的七荤八素的。

卷心菜祭出了她那光辉闪亮的大名犹如日月悬空,差点闪瞎了我的狗眼!

绿旺财!!

一个媒体曝光率极高,却毁誉参半的名字。

一个据说据说拥有英国皇家戏剧学院舞台剧学位的天才编剧。

一个据说创作永无止境的戏剧狂。

一个据说毁灭了众多原创大师一生心血的编剧。

一个据说创造了无穷无尽垃圾电视剧的编剧。

一个据说拥有无数脑残粉丝的编剧。

一个据说创造了华语电视狂风暴雨般收视狂潮的编剧。

很多人不喜欢ta,很多人非常非常不喜欢ta,有些人甚至恨ta,可是谁也不能否认,‘绿旺财’这个名字在华语传媒界不可磨灭的地位。

ta就是最高收视的保证。

ta就是成名。

ta就是红!

ta就是钱!!——

ta是——————绿旺财!!

虽然头脑风暴在我的大脑里席卷了一阵,可是表面上我很蛋定,我捧着那个大碗,机械般的动作重复吃我的米饭,炸鱼,奥利奥,还有咸菜。

我边嚼着,边和她打招呼,“嗨,你好,我是艾丽丝,我是林欢乐的助理。这部戏有你做编剧,真是……”

我本来想说,武侠大师谢三变就算做鬼也会从坟墓(谢大师是美籍,现在尸骨埋葬在纽约长岛,谢氏家族墓地,没有火化)跳出来,手持两个大南瓜,狠狠的砸在你的脑门上!

不过……

诶,这年头,混口饭不容易。

旺财姐是剧组的灵魂人物,据说,她一个人就值5000万的投资。要是开罪了她,不但我要打包走人,就是欢乐也要功亏一篑了。

于是,话到嘴边,我马上转口说,“武侠大师谢三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从棺材里面蹦出来的!有小天王乔深做男猪,还有金牌编剧旺财姐,真是超奢华阵容啊啊啊!”

“是呀。”绿旺财很自豪,“这年头呀,人心浮,忒浮!人们都赶着赚钱发财去了,谁还爱看武侠啊!这部戏要不是有小天王乔深吸引眼球,再加上我设计的符合市场的剧情,一定要有三角恋,一定要有郡主爱男猪,一定要有带球跑,偷偷生子,然后父子相逢不相识,反目成仇,要不是咱们的电视不分级,不能有限制级的故事,我还想要加上父子年下呢!这么好的本子那就废了。诶,荆棘王朝,多好的本子呀,如果没有我,那就废了。”

听完这话,她还明媚的忧伤看着天空。

一整块奥利奥呛在我的喉咙里面,差点让我回地府重生去吃人参去!

我咳,我咳,我剧烈咳。

绿旺财很义气的拍拍我的肩膀,颇有当年梁山好汉的遗风。

她说,“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着什么急呀!诶呀,人家早注意到你啦。你是个好人,真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连忙喝口水把咳嗽压了下去,我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认真的问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旺财姐用葱葱玉手掩面,娇笑着说,“因为你有一双特别干净,特别明亮的眼睛哦,哦呵呵呵。”

顿时,我感觉到我的头顶有一股青烟袅袅升起。

我涅槃了。

然而,旺财姐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她环顾左右,看着大家不是正在痴迷的望着小天王乔深,就是双眼好像淬毒的利箭一般瞄准乔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里。

绿旺财用接头暗语一般的声音说,“诶,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哦,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我看着她。

她说,“听说,苏宁搭上的et高层因为不明原因引咎辞职了,所以她想要直接跳槽进et是没戏了,你呀,告诉林欢乐,别有压力,好好演,最后能签进et的未必就是苏宁!”

她还说,“哦,还有,今天下午et的新总监亲到现场探班,林欢乐的演技比苏宁强,她肯定比苏宁更有希望拿到合约,我看好她呦!”

她临走又嘱咐了嘱咐我,“千万别忘了告诉林欢乐呦,要是她成功签约et,记得请我吃饭呦!”

看着旺财姐摇曳而去的背影,我忽然想起来《雍正王朝》里面的一句话,八阿哥摸着他那溜光水滑的下巴,貌似忠厚其实奸诈的对老九、老十、老十四说:

——这事透着邪。

是的,整个事情就是透着邪。

虽然‘卷心菜’名震江湖,虽然她的名字等同于金钱,虽然她是资本践踏武侠经典的编剧灵魂人物,虽然……可这位姐妹和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平时都没有搭过腔,她这么突然蹦过来和我说了一件貌似极其秘密的事情(苏宁勾搭的ei高层引咎辞职的八卦没有被爆出来,除了上面有人的人知道□□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就不知道),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相信。

林欢乐过来补充能量。

她带着妆,头上顶着假发,插着珠花,脸上画着一个大花旦的脸,睫毛又长又密又粗,活像两把刷子。

她怕把自己的唇彩弄花了,所以撅着嘴巴吃黄瓜。

一口,两口,三口……

我只能看到她雪白整齐的牙齿,在鲜红的嘴巴之内上下翻飞,顷刻之间,青翠的黄瓜灰飞烟灭。

看的我有点心惊肉跳的。

我又给她递了一根黄瓜,问她,“怎么了?”

林欢乐原本什么都不说,不过再她啃完了两根黄瓜之后,她抓了抓脑门,愁眉苦脸的说,“小爱,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

林欢乐说,“刚才苏宁对我说,如果我退出和她的竞争,她给我一份雅坞娱乐的长约,条件相当优厚,说实话,我动心了。”

我连忙点头。

林欢乐有点二,可她并不傻。

她知道目前的情形对她非常不利,如果和苏宁死扛到底,她可能什么都没有,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她退一步,苏宁会还她这个人情。

雅坞娱乐虽然和et没法比,可它毕竟是一个相当有实力的地头蛇娱乐公司,如果能得到那个雅坞的力捧,林欢乐在娱乐圈的情形比现在要强上一百倍。

“小爱,其实,苏宁那个人也不坏,她挺漂亮的,人又很温柔。而且她还告诉我一个事情,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她说,她爸爸好赌钱,而且在澳门欠了好多钱,如果她没有办法签下et的合约,她就没有钱给她爸爸还债。她真可怜!”

这个,这个……

这话听着也太熟悉了吧。

对于苏宁拥有这么制式的家庭背景,我保持沉默。

可是……

我又想到了刚才卷心菜告诉我的□□,如果旺财姐说的是真的,苏宁这招可就太缺德了,这明显就是釜底抽薪。在她苏宁也没有办法掌控et合约的时候,她先悄悄灭掉竞争者林欢乐,给她一点小甜头,然后自己堂而皇之的分享到最大的那块蛋糕。

可是……

万一卷心菜说的才是假的呢?

林欢乐忽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小爱,你说我要怎么办?”

她带着哭腔,只不过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

我一点也没有同情她,我还准备继续落井下石,“欢乐,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也不知道它是好还是不好,你自己想吧。”

林欢乐抬起她那双画成熊猫一般的眼睛,我看着她,不禁心中感慨,诶,好演员呀,真是好演员呀,虽然和小天王乔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不过比苏宁那个漂亮的木头要强多了。

我居然在林欢乐那双平时充满了二百五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的我见犹怜,真***的见鬼!

我说,“旺财姐刚才过来,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她说……”

我还没有说完,可是她懂了。

“啊!!——苏宁,你这个鳖!!——”

林欢乐完全被点燃了,她用家乡话亲切问候了苏宁的祖宗,和她家族的所有女性。要不是我们待的地方太背人,片场所有人都会有幸听到林欢乐那一口欢畅流利的家乡土话。

我捂住林欢乐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闭嘴,再得到她的同意之后,我慢慢松开了手指,她果然没有再发出声响,她恢复了平静,像一个文静优雅的雕像。要不是我手心上还遗留着一个鲜红色的口红印记,我还以为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

“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这样做?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欢乐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还没有想到要怎么来安慰她,可是,她忽然站了起来,斗志昂扬的指天发誓,“我,林欢乐,一定要赢过苏宁,我一定要让她输的心服口服,满地找牙!”

我在小马扎上仰望这样的林欢乐。

她雄起的样子很伟大,很像圣斗士星矢——永远被玩,永远被暴揍,只能被玩残,永远死不了的小强。

当一辆白色的陆虎驶入片场这片原始山林的时候,我知道,et的牛人到了,戏剧的下午场即将上演,各个演员各就各位。

看着那辆白到刺眼的陆虎,我忽然想起来一句广告词,这还是我在英国的时候,勋小暮那个烧钱机器告诉我的。

——道路的尽头是起\点,这就是征途。

我忽然想起来小暮这个我上辈子最好的朋友。

曾经一度,他在我面前,他在怀念我,他为了我的死亡而伤感,可我却不能告诉他,我就在他身边,那么近。

诶,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呀。

08

戏,开始了。

乔深饰演的大侠站在飘着栀子花香的江南庭院中,北望狼烟四起燕云十六州,忍不住吟了一首宋词。

小天王那极其富有魔力的声音就像一只诡谲的小手,攥紧在场的每个生灵的心,似乎每一缕清风,每一片树叶,每一根草都在为他微微颤抖。那些生灵,无论是雌性还是雄性的,都被他污染的一塌糊涂。

乔深吟道,“谁使神州,百年陆沉,青毡未还。怅晨星残月,北州豪杰;西风斜日,东帝江山。”

他的眼睛蕴含着无尽的苍凉和伤悲,还有为挽救天下苍生而拔剑的气壮河山的英雄气概!

我看过原著,此时,应该是朝廷那个狗皇帝派的刺杀者到了,其中一个刺客是名满天下的魔女剑客,骑着天下名驹,号称‘照夜狮子’,那马一跳就是两丈,别管什么悬崖峭壁,山川深涧照跳不误。她擅长使一把细剑,剑术极其高明,专刺人的心脏,一剑毙命。然后她和她的同伴与乔深大侠在苏州沧浪亭大战三百回合,乔深负伤,魔女被杀,名驹被宰,让几个乞丐便宜捡走,烤着吃了。

那是原著。

经过名编剧旺财姐的一番更改,我们看到的是:

此时,苏宁饰演的杭州总兵的大小姐袅袅而来,她扬起她那柔美的,被化妆品抹的如白玉一般的脸庞,对乔深无限爱怜的说,“荆大哥,如果你想哭,那你就哭吧。伤心就要哭出来,憋在心中会憋坏身体的。”

乔深却紧锁愁眉说,“不,男儿有泪不轻淌。”

此时,天雷轰轰,大雨瓢泼儿下。

苏宁大小姐连忙拉着乔深大侠的袖子,别看苏宁大小姐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平时没有拿过比碗筷更沉的东西,可是这次她的力气出奇的大,她一下子就拽动了大侠那修长的身躯,把他拉到大雨里面。

旁边一辆洒水车正在用水龙头对准乔深苏宁,卖力的喷洒着刚从那边的海子里面抽出来的水,里面还有各种浮游藻类和小鱼虾。

但是,这些都不能阻碍乔深苏宁的敬业精神!我已经感觉到了,即使乔深嘴巴里面塞着小鱼,苏宁脑袋上顶着螺旋藻,他们也会情意绵绵,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苏宁说,“荆大哥,雨水打在脸上,这是雨水,不是眼泪。”

然后,乔深和苏宁一起内牛满面。

因为雨水和眼泪混一块儿了,所以根本分不出来究竟是眼泪还是雨水。

此时,话外声,苏宁独白:

荆大哥一直是很坚强的人,即使他身边没有人伺候他穿衣吃饭,他也能自己照顾自己,每次都能吃饱,每次都有干净的衣服穿。

即使再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哭泣。

可是,这次,他哭了,他为了天下苍生哭泣了。

“卡!——”

“完美!”

副导演一声令下,全场欢呼。

嚎叫过的女孩子们又马上一脸忧伤,双手交叉,做出祈祷的姿势,仰望乔深,不自觉的叹息道,“好感人啊~~~~~~~”

而监视摄像屏幕前面,大导演郭晋披着一个导演专门的多口袋背心专心看着,一动不动,像是老僧入定了,然后他捂了一把老脸,摘下他的蓓蕾帽子,走到乔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有些惋惜,却什么都没有说。

“郭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表现的更好。”

乔深以为郭晋不是很满意。

谁知道郭晋却摇头,“乔深,你不应该接这部戏。”

其实,没什么不应该的。

乔深接这个戏,说到底,还就不是一个字——钱。

可是,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别看小天王外表风光,要支撑起这个风光,名牌名表名车豪宅美女,美女的名牌珠宝名表高跟鞋名车,一个都不能少。

这些可不是西北风刮来的,这都是一点一点挣出来的。

片场他那辆悍马就小二百多万,那玩意还是个消耗品,三年两载的就得换一个新的,要不那些报纸周刊就该写什么《小天王人气滑落,落魄无依开旧车》,又或者是《小天王风光不再,座驾换二手北京吉普》……

还有,乔深有经纪公司的,他的经纪公司拿大头,别看小天王名声如日中天,真正能拿到手的钱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乔深片酬,一部电影一百二十万,这是市场价,他出演安枫的《梅尚荀》拿的是友情价,据说不到五十万。为了那五十万,他得天天到片场,日日熬着,那个角色的每一秒钟的表情都要完美至极,那是多大的消耗,我估计演完那个戏,乔深得死一多半的脑细胞。

而他演出电视剧的片酬一集十二万,这个《荆棘王朝》一共五十集,以乔深的演技,他只要在《梅尚荀》的间隙到片场轧戏就好,可能前后不到三个月,他就有六百万入袋,再加上新戏播出之后联动的名气大涨,广告身价飙升,简直就是财源滚滚入他袋,数钱都能让他数到手抽筋了。

安枫的《梅尚荀》能不能得奥斯卡,那个是未知数。

也就是说,乔深凭借《梅尚荀》在洛杉矶走红毯是虚幻的未知数,可是《荆棘王朝》和六百万是现实问题。

当理想照进现实。

应该没人会不动心吧。

乔深听了郭导演的话,就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却走到我们这边来。

他用他那带着无限魅惑的笑容问林欢乐,“准备好了吗?你是好演员,要相信自己。”

砰!砰!!砰!!!——

我听见林欢乐的心跳声。

仿佛她的心脏在疯狂的跳着桑巴舞,听她那心跳的频率,我仿佛躺在南美的海滩上,晒着太阳浴,手拿‘马拉布’的椰子朗姆酒,然后电臀美男瑞奇·马丁在我身边狂扭乱跳,并且深情的唱着“狗,狗,狗,奥雷,奥雷,奥雷!——”

我踢了一脚林欢乐,“诶,小天王对你说话哪,管他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你倒是吱一声啊。”

乔深看了我一眼。

林欢乐已经被乔深那深如大海,飘渺如苍梧之野的雾气般的眼神彻底俘获了。

她早就忘记自己发下的誓言——乔深太讨厌了,他rp有问题!我要粉转黑!我要彻底黑他!

林欢乐眼神呆呆的回应了一句,“吱……”

乔深垂下扇子一般的眼睫毛。

话说,长睫美男外加浓重的武侠化妆真是好东西,长睫毛一垂,眼睛向下看,嘴角再微微弯起,是个人都会有一丝羞涩甜美的味道,更不要说乔深这种天生就具有颠倒众生魔力的小天王了。

我痴呆的看着他,就像一只癞□□仰望梦中的天鹅。

此时,我的脑子中闪动着三个巨大的字——全、聚、德!——

副导演拿着一个大喇叭乱喊,“快!快!演员,灯光师,各就各位!一号机,二号机!”

随着各号摄影机绕着圈的找好位置,小天王乔深和林欢乐赶忙去就位了。

那个台湾来的场记三手拿一块小黑板,上面画着旧时代电影胶片一样的东西,写着‘场景1108,最后的分别’。

现在要拍的这个场景应该是整个故事片的结尾,按照原著写的,所有中原侠士的顶尖高手和那个弃暗投明的敌国郡主御飞飞联手,打败了心术不正,妄图用武功和密宗妖法统一整个中原武林的西藏来的拉姆顿珠大法王。

此一役,让乔深饰演的荆鹤南大侠,还有林欢乐饰演的御飞飞郡主名扬天下,同时,他们认清楚了彼此心中的感情,可是因为国家大义面前,他们相爱却无法相守,于是大家相忘于江湖。

《荆棘王朝》最后的文字却是御飞飞郡主那苍白文弱,却飘然远去的背影。

同时伴随着荆鹤南大侠以无限悲伤的语调吟出“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而经过旺财姐改编,我们看到的是:

乔深和林欢乐,还有各类群众演员一起围攻老牌师奶杀手苑国志(他是剧组专门请来客串拉姆顿珠大法王的演技派高手),此时,林欢乐为了保护乔深,被大法王一个大日如来手给打中了左奶。

然后又在混战中,被从背后偷袭乔深的武当的冲虚道长打住了后背,此时,她咬碎了嘴巴里喊着的血袋,吐出一口血,她倒下了。然后,乔深为了保护她,就把她抱起来,继续战斗,颇有一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的伟大的战友情怀。

就在此时,拉姆顿珠大法王使出一个类似摩天轮一样的法器,冲着乔深就砸过来,而可怜的林欢乐郡主像女神的圣斗士一般,瞬间恢复了满格战斗力,她勇敢的用自己纤弱的身躯挡在大侠身前,并且深情的说,“荆大哥,用我的身体做你的盾牌,我要替你挡住所有的伤害。”

然后,乔深则收起长剑,抱着林欢乐,此时几个摄影机都跟随着乔深的身影旋转,乔深也旋转,他把后背露出来对着大法王的摩天轮,乔深深情的说,“我是男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他的女人去做。”

于是,风花了,雪月了。

副导演他们用垃圾车从不远处的一大片枫树林拉过来的,然后旁边二十个场记,每个人手中拿着一个从附近农村买来的筛棒子的簸箩,开始顺着鼓风机扬枫叶。

一下,两下,三下……

天空中飘荡着铺天盖地的金黄色的落叶。

此时,大法王被愤怒的众人人道毁灭了。突然,武当的冲虚道长横空出世,他要抢夺众人想要保护的天下义军共主的遗孤,作为献给番邦可汗的见面礼,于是,大家又是一场车轮大战。

就在这场战役中,郡主林欢乐的右奶被一把弩箭嗖的穿了过去,鲜血好像小攻爽歪歪的时候喷射的那个啥一般,快乐的喷发出来!顿时,凄艳无比的西红柿酱染红了郡主华美的衣衫。

于是,林欢乐被乔深疼惜的抱在胸前。

林欢乐说,“荆大哥,小妹命苦福薄,不能侍奉大哥终老,小妹只有一个心愿未了。”

乔深那双祸国殃民的眼睛中,包含着绝望和深情,“飞飞你说,大哥一定替你做到。”

林欢乐,“荆大哥,涂木耳(就是郡主生的那个孩子,剧本上说,乔深一直以为这孩子是番邦亲王博尔伯的儿子)是你的儿子,他真的是你的日子。荆大哥,我没有背叛你……他是你的儿子……”

乔深痛心疾首,“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他,保护他,好好的……爱他……”

……台词中,过程约15分钟……

然后在他们回顾往昔,展望未来,互相做出养育遗孤和分享坟地的承诺之后,郡主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慢慢吟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乔深吟诗,“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郡主死。

镜头拉远。

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满地的落叶,更显出那场逝去爱情,家国天下的悲怆。

片尾是一首唐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个令人沉醉的话外男声响起:

——靖康之难后,赵构南渡称帝,同年,北宋亡。

“卡!——”

副导演喊卡之后,众人被乔深带入北宋末年,山河破碎,江山沉沦的悲怆境地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静寂像河流一般,在片场迂回。

1秒钟,2秒钟,……20秒,1分钟,……

——“乔深,乔深,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乔深天王,千秋万代,一统娱乐江湖!”

——“乔乔!你是最棒的!你是最强的!你是最牛的!”

……

忽然,现场迸射世纪末日到临一般的嚎叫,就像印度洋底那种千里海沟被地壳撕裂开了,人类难以想象的数量级的海水倒灌,既而爆发出席卷整个大陆的疯狂海啸!

片场的工作人员,探班的粉丝,探班的腐竹,探班的各个媒体的娱乐主持人还有各个杂志报刊的记者,还有别的演员带到片场的宠物猫狗和兔子。

凡是雌性,有一个算一个,把双手捧着脸颊,卖力的高叫着。

颇有‘乔深天王,法驾中原,神通广大,寿与天齐!’的不朽气势。

此时的乔深还是腼腆的笑着,对着四方围观的人群鞠躬,就被跟上来的助手用三个巨大的雨伞遮挡,到一旁的车子里面休息去了。

我忽然侧脸问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我旁边的绿旺财,“诶,这是北宋末年的故事啊?”

旺财姐拿着她那个vivienne westwood的手绢哭的一塌糊涂,像一个烂杏,听我问她,她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嗯,是的。”

“那乔深开头吟诵的那个神州沉陆啥的,可是南宋末年的人写的,这前后差一百多年呢。”

旺财抬头,她上下看了看我,哼了一声,“你是主要投资商吗?”

我摇头。

“你是导演吗?”

我也摇头。

“你是广电总局的负责人吗?”

我赶忙摇头。

“你是人民日报的主要评论员吗?”

我像拨浪鼓一般的摇头。

“你是马云、李彦宏吗?”

我都傻了,只顾得上摇头了。

旺财姐一昂她那颗高傲的头颅,“那我凭什么对你解释?”

“哼!”

然后,她踩着4英寸的alexander mcqueen的龙虾钳子高跟鞋,在松软的,铺满了从垃圾车里面拉出来的黄金枫叶的草地上,像超模一般的走了。

我仰望苍穹,摸了摸鼻子。

09

片场的人们忙碌的像工蜂,收拾器材的,伺候大牌的,还要有照看远处那些叫声此起彼伏的各种粉丝腐竹的公关,甚至连小天王乔深的第n号助手都拿了几张‘好不容易才让小天王签名’的照片去投喂粉丝。

我被林欢乐发到导演身边打听消息,因为林欢乐是新人,而作为她的助手的我简直就是透明人一个,居然没有人注意到我。

导演郭晋这边更是忙碌。

他面色凝重的坐在监视器前面,用比解剖刀更锋利、比显微镜更细致的眼神去审视屏幕中众演员的一举一动,他的嘴角向下撇着,好像谁欠了他二八万似的

他一直维持着这个表情,不怒而威,看的副导演有些便秘。

其实吧,他也笑过,就是在乔深的特写镜头定格的那一刹那,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比剧组发的红包还淡薄,不过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笑容。

据说,上次郭晋出现这个笑容对着的人是影后叶宝宝。那时候叶宝宝刚出道,她在一个文艺片中出演女二,是一个穿着红袄的村姑,捧着一大把高粱花子冲着镜头使劲的乐。郭晋看到叶宝宝青涩却不缺心眼的大笑,忽然也是微微一笑。同一年,叶宝宝凭借那部影片席卷了华人世界所有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以一种哈雷彗星撞地球的蓬勃气势在娱乐圈迅速雄起。

郭晋冲着旁边人说了一句,“请七少过来。”

那边一个人,像一只欢乐的京巴,连跑带颠的跑向白色陆虎,却在离车子五米远的地方停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恭敬的走到车子那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

这个时候,白色陆虎的车门打开,先出来一只手。

这只手干净修长,关节线条分明,指甲修剪的异常精细,一看这双手就知道是有钱人。而我周围的气氛也开始变得诡异,似乎凝重了许多,就好像龙卷风过境之前的蕴含着巨大压力的低气压团从天空中慢慢挤压下来,弄的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口。

白色陆虎中走出一个高瘦的男人,在被低气压团蹂/躏的这些怂人的面前,那个男人身上涌现出一种貌似‘高贵’的气息。那感觉就像□□时代,封建领主视察自己的土地,俯视自己的佃农一般。

我一看那个男人,一口空气卡在嗓子眼里,差点把我自己憋死。

这个不就是那个总是在后街喝茫了被人当成肥羊一般痛宰然后被我这样的弱质女生代表月亮仗义拯救过n次的不知道感恩不长记性像一个掰棒子的狗熊一般的:

——勋暮生!?

郭晋看到勋暮生过来,他又笑了,“七少,我想让你签下他。”

说着,他的手指一碰屏幕,回放器上的那个小天王的眼神越发的深邃,“乔深,世纪传媒的头牌小生。他的合约今年年底到期,因为片酬分成和市场定位方面和老东家有诸多分歧,所以目前还没有传出续约的消息。七少,要不要考虑一下和他谈谈合约?他的潜质不仅仅局限于国内偶像剧市场,他有成为巨星和常青树的可能。”

巨星,就是摇钱树!

常青树,就是长期摇钱树啊!

乔深的这个评价是林欢乐这辈子的最终极的梦想!

勋暮生以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扑克脸认真的看着屏幕。

不过仔细看,他的那个表情很熟悉。其实就跟我妈到双鸽肉店买猪肉时候一个样子。那是带着一种妇女特有的刻薄,正在审视这块猪肉是否值这个价钱。

似乎在他这个狗熊眼中,名动天下的小天王不过也是块猪肉而已。

真让人堵的慌。

然后勋暮生却说,“我以为你会让我看那两个女人的表演。”

郭晋摇头,“别提了,她们两个惨不忍睹。那个新人还好一些,至少能演,至于那个苏宁,……,她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如果不是夏老板为她抗了一半的投资,我绝不可能让她进组!”

我听着心惊肉跳的。

这么看来,苏宁背后的水比我所能想象到还要深的多。在巨大的投资面前,林欢乐就算把真个剧组都轮着睡一遍,我看也没戏。既然这么着,我想,没准劝她和苏宁狼狈为奸比较好,至少苏宁许愿可以让欢乐签约雅坞娱乐的。

我在众人后面向四周寻摸一圈,正准备去找林欢乐,却听见勋暮生一点头,淡淡的说,“好,叫他过来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在路边随便牵过来一只狗。

于是,乔深被叫了过来。

他还上着妆,像一个真正的北宋的大侠。

只不过这个大侠还有一个罕见的、逼人俊美的脸蛋。

乔深看向郭晋问他,“郭导,有事吗?是不是片子不好,需要补拍?”

“不是。”郭晋爽利的摇头,“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他说着就指着勋暮生对乔深说,“et的新总监勋暮生。”然后又一指乔深对勋暮生说,“乔深。”

言尽于此,郭晋也没提什么合约不合约这么庸俗的事情,他只是把两个人的名字摆一摆,就完成了任务,双方就尽在不言中了。

经济学上说中国是个high-context culture,这个意思就是说,中国人交往中往往不会直来直去,因为没有必要!

大家的嘴唇边上一般都泛着微妙、隐晦又彼此心照不宣的笑。然后大家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却什么都说明白了。

简单说来,虽然中国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语言,开始真实交往中,是不需要语言的,原因是我们的脑电波无比发达!

小天王乔深伸出手握住了勋暮生的手,“勋先生,见到你很高兴。”

随后就是一笑。

简单的社交礼仪,可为什么让我看的有些不对劲呢?乔深笑的非常漂亮,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对,让人觉得他有些非常细微的皮笑肉不笑的意思,似乎还有丝诡吊的狰狞,又有些挑衅看着勋暮生。

勋暮生倒很坦然,表现的宽怀大度,虚怀若谷,我相信他在这方面有天赋,因为他就是个掰棒子的狗熊,他做过的坏事,得罪过的人他会马上忘记的一干二净。

他只是用两根手指虚虚握住乔深,一点头,“你好。”

假,太虚伪了。

我被他们的虚情假意酸的肚子难受,于是踮起脚趾,偷偷跑到正在努力背剧本的林欢乐身边,把这个好坏参半的消息告诉了她。

谁知道,平时看看上去有些缺心眼的林欢乐这次却异常凝重,她看也不看我,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她微微皱着眉头,压低了眼睑,以戴妃那种脉脉含羞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忽然念出一句非常有哲理的台词: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成全谁,只有你能成全你自己。”

她那个眼神,是个人就挡不住。

我备受震动,坐在她对面的小马扎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着她。我觉得吧,从今天开始,她已经从一个贪慕虚荣,每天梦想成为大明星的姑娘,正式进身成为戏剧狂了。

重头戏已经过去,晚饭之后就拍几个打斗的场景,其中有一个乔深吊威亚的镜头,剧本中,他站在万树之巅,风吹过来,他衣带当风,飘飘欲仙。然后他单手握长剑,从树端翻落,以一个鹞子倒栽葱的姿势直插湖底。这个基本上不需要演技,而且危险系数又太大,所以郭导的意思是让武打替身上,可是小天王非要自己来,因为就在这个时候,《rush娱乐》的记者过来片场探班。

《rush娱乐》是一台超强的综艺节目,收视率很牛b。可以单独上访问的全都响当当的大牌,如果名气不够的新人或者是二线、三线的艺人,只能一群一群的坐在演播室里组成众生相一般的群聊。

《rush》为了小天王,把他们的当家花旦主持人lucy姐都弄过来了,五台摄像机对着乔深lucy姐的不同角度乱拍。

当lucy知道乔深亲自上阵吊威亚的时候,马上扬起她那个镁光后像月球表面,镁光前像剥掉壳子的煮**蛋的明媚脸蛋,吃惊的问,“呀,难道武打戏需要小天王真身上阵吗?”然后用镶嵌着水钻的手指分开,挡在嘴巴上,“怎么可能?”

乔深淡淡反问,“为什么不可能,这是我的工作。”

“可是,这样不会太……太浪费了吗?”

乔深,“……”

lucy很明媚可爱的说,“像小天王这样的美色,如果因为打打杀杀有一点一点损伤的话,粉丝会很伤心很伤心的哟!而且以小天王今天的江湖地位,根本就不需要这样拼命好不好的呀?对不对?哦哈哈哈哈……~~~~”

她自己笑了一会儿,没人捧场,那笑声就惨淡了下来。

乔深沉默了一下,认真的对着镜头道歉,“感谢大家的关心,我会更加努力的。《荆棘王朝》是谢三变大师不朽的著作,所以我们在改编的时候一直有一种压力,但是我们的剧组一直很努力很认真的工作,希望可以为观众呈现出一部让大家喜爱的作品。谢谢。”

然后他才笑着对lucy说,“对不起,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该我上场了。很高兴得到你的采访,谢谢。”

乔深的笑,像毒药。

lucy中毒了,她呆愣的看着乔深,用卡**脖子的嗓音说,“谢……不……客气……”

她的哈喇子差点流淌下来。

“又一个。”我旁边不知道谁说了lucy一句,“她被乔深迷住了。”

我一看,居然是伟大的编剧旺财姐。旺财姐换了一身茄子紫的衣服,绞着双臂,一脸的清高,“乔深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个凭脸蛋吃饭的小白脸罢了。那些女人真够可以的,见了乔深就像发/春的母猫,只会爬在地上嗷嗷的乱叫,没一个有出息的。哦,我怎么会这么想?太猥琐了,哦,好讨厌啦~~~”

我正在吃宫保**丁盒饭,旺财姐这些言论让我差点喷出来。

林欢乐因为需要上镜,要减肥,要保持小脸,所以她戒饭了,于是,她的盒饭也归我了。我正吃的津津有味,场记三的老鸹声音指着我呱呱叫起来,“你,对,就是你,吃盒饭的那个,别吃了,过来替欢乐站一下位。”

林欢乐正在补妆,我就替她站位。

乔深正在绑威亚,身边的武术指导正在跟他说戏。翻一个跟头还有诸多将就,因为他翻下来,一个回手剑就要把几个北元的小喽啰打死。旁边的小喽啰早就各就各位了,这次的武打团队是从香港过来的龙虎武师,能吃苦,能打,身负绝技,打出来的拳头都虎虎生威的,比好莱坞那些电影特效做出来的动作牛b多了!

我又站在乔深对面,这次他没有对我进行摄魂大法,所以我也没看他,我的脑子里面正在喷薄涌现出宫保**丁的美艳形容。为了逼真,我也被披上了一个北元郡主的外衣,这样就可以精准的调出灯光的数值。

乔深忽然说,“一会儿那边一喊action,你就向北边跑。”

“为什么?”我纳闷。“我又不拍,我只是来站位的。”

“即使你只是来站位的,可是你也是表演的一个环节。”乔深忽然对旁边的人说,“不用叫林欢乐过来换她了。”

我,“……”

难道,乔深想要给我一个入镜的工作机会?难道我已经凭借我的努力得到了小天王的垂青?难道……

谁想到乔深又说,“这样一个背景镜头,不需要动用一个真正的女演员。林欢乐今天演的很出色,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我,“……”

好吧!

林欢乐的欢乐就是我的欢乐。至少她有饭吃,我就不会被饿死,我不会被饿死,就不会穿越,不会穿越就不会被轮x,不会被轮x就不会拿着人参当萝卜吃!为了不吃人参当萝卜,我就要努力帮林欢乐得到饭碗。

为了林欢乐,我要努力!

我笑着对着乔深,似乎他是一合比宫保**丁还有牛b的顶级盒饭——杭椒牛柳配盘锦大米饭,外加一个煎荷包蛋!

于是,那边一喊“action”,我就向北跑!

……

“cut!”

副导演拿着喇叭喊了一嗓子。

乔深看着我,别的人都瞪着我,灯光、背景、场记们全部迅速各就各位。

“重来!……好,好,action !”

我又往北跑!

“ cut!”

“重来!action!”……“cut!!!那个群众演员,你到底要往哪儿跑?你已经四面八方的几乎要绕场一周了,怎么就是跑不到正点上?”

我这才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于是问已经黑云满面的乔深,“喂,小天王,哪里是北?”

砰!

外面的粉丝们又有新话题了,据说当夜的微博上马上就发出了“小天王魅力莫能当,片场女星被迷找不到北!”她们似乎把我和林欢乐搞混了,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女星,我只给个新人跑腿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那边有女人“吱!——”的一声惨叫,这边捆着威亚铁丝的绳索断裂,一个巨大的铁架子轰然倒地,我当时正处在不知东南西北的混乱当口,乔深揪住我的手臂,把我摔到一旁的空地上,让我以无比狼狈的姿势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热吻!

标准狗啃shi。

当我呸呸呸的吐掉嘴巴里面的泥土的时候,坐起来,看到片场已经乱成一团了,那种仓皇狼狈的群众失控状况,堪比被一群流氓强国狂轰乱炸的利比亚!

——“乔深!乔深受伤了!”

“快!快叫救护车!”

“eric,快去支开媒体和群众,这个事现在绝对不能上报!”

“快去通知世纪传媒的副总楚博雅,让他派公关团队过来,紧急处理此事!”

——“emergency!”

……

乱,比一锅糊涂粥还乱。

我摸着自己刚才被乔深掐疼的胳膊,有些愣怔。

“怎么样?我说过吧,见到你就是一切倒霉的开始!”

我抬头,眼前这个男人不同于其他人的慌乱,他安然宁静,闲庭信步,像深深流淌的静水。

勋暮生……

他冷笑的看着我,然后伸手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hay,我的one night stay,这次我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也给我些报酬?你也知道,这年头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价值千金的留海被弄的长短适宜,随着他的动作,头发可以飘荡出种种完美的弧度,就好像经过精确的数学计算,用函数做出的最具美感的发型。

“你……”我一手抚着胸,假装虚弱的问,“你要多少钱?”

他不说话,伸出一只手,上面五个手指,冲着我摇了摇。

“50?”

他摇头。

我又试探着说,“500?”

他还摇头。

我,“我告诉你,即使你手上有我的裸/照,曾经威逼利诱我跟你上过床,你拉这一下也不值5000元!”

“女人,我很忙的。按照上一个财年的统计,我一小时入账一万块,你耽搁了我差不多十五分钟,你说,应该赔偿我多少钱?”

“这个……2500?嗨,早说嘛,不就是十个250嘛。这个价钱虽然很无耻,不过我还是可以支付的啦!刚才我还想着,你要是想要5万块,我非得把你打晕了,然后逃之夭夭啦!”

他瞪了我一眼,“英镑!”

“我……”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慌乱,“我还是把你打晕吧,反正你就是个狗熊,醒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最后一句是小声嘟囔,他没听见,他皱着眉毛看着我,好看的双眼中间弄出一个川字。

“快,给钱!”

他一伸手。

我的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似乎感知危险的来临是动物的本能。我大叫了一声,用力直挺挺的向前扑,不但把小暮带动着后退了n多步,还把他按倒,他在草地上呈现大字形状张开双腿四脚八叉的躺着,像生物课上被解剖的癞□□!

我就压在他身上,一点没摔着,除了衣服沾了些草屑,脏了一些之外,一切ok!

轰隆隆……~~~~~~~~

我们的身后一阵轰鸣,铁支架又倒了一个。

“七少!”

“七少!……七少!你还好吧。”

一群人不知道怎么了,都从四面八方不断涌现过来,这一下子,就好像炸了叙利亚,黄石公园的火山又顺便爆发了一样,几乎乱成了世界末日。

我摸了摸身下的小暮,“多可怜的孩子呀,你的脑袋可能被磕傻了。本来你就够傻了,诶,算了,我也不要你的钱了,刚才反正你拉了我一下,这次我救了你,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他的嘴唇长的很好看,颜色也鲜嫩,是樱色的,就像四月最娇嫩的上野樱花!我想趁着混乱再摸摸他的嘴巴,结果被他啊呜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指。

“啊!——”

我惨叫一声,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一耳光打到他的脸上,他彻底晕了过去。

我抚摸着自己手指,唯唯诺诺的从小暮身上起来。然后才哭丧着说,“快,快救他,是他救了我,他保护了我,他是个好人……”

林欢乐过来,赶紧查看我是不是受伤了,小暮自有他的狗腿子们细心照顾,我就没有人管了,只有林欢乐在意我。

“小艾,你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没事。”

这个时候苏宁也来了,她似乎已经和林欢乐成为了好姐妹,她还说,林欢乐就要签约雅坞娱乐了,她会照顾她的。

我看到了林欢乐的饭碗,我也看到了自己饭碗。

我很高兴。

可是苏宁趁着林欢乐给我拿药水和创可贴的时候,在我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怎么没砸死你?!”

然后她又笑了,笑的那么婉约,那么美丽!

就像画皮——我不吃人心,会死。

10

chapter 03 这个世界很混乱

乔深住院了。

离片场最近的s市的最贵的医院。

拍武打戏拍到片场混乱成战场,大小人员整齐划一的抱头鼠窜,不恨别的,就恨爹妈少生两条腿哇,这个武打戏拍的也够命运多舛了。不过在et和世纪传媒那些巧舌如簧、指鹿为马的公关瞒天过海之下,小天王片场勇救粉丝而受轻伤的故事在江湖上被广为流传,乔深已经成为传说了。

我抱着一大把向日葵去探病。

本来林欢乐和我一起来的,这个机会是巴结小天王的天赐良机,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可是贵族医院大门外放养的保镖在鼻孔朝天的状态下从眼睛缝里面看了看我俩,确定我才是那个被乔深拯救的倒霉蛋,于是大手一指我,“你进去。”然后再一指欢乐,“你,走。”

我一踹林欢乐,她一懵,我又掐了她几下,她疼的眼泪汪汪的。我马上说,“保镖大哥,这是我朋友,她不能走!我胆小,要见小天王乔深,我,我害怕。”

保镖看了我一眼,手指扶住自己的耳朵,像谍战片中的特务一般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然后还指着我说,“上面说了,只能你进去,乔深不见外人。”

我,“……”

我抬头看天,上面有人?

好吧。

我让林欢乐在外面等我,我拿着她的简历、照片还有一个装着她演戏片段的闪存去见乔深。

怎么样?我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吧。

everything is business.

乔深住的这个贵族医院够坑爹的。占地多少亩,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一片连着一片的草坪,期间还有水坑两个,树木几根,花鸟鱼虫若干。医院的房子就好像石头建筑年代的西式洋房。有人把我领到乔深住的小楼外面,我自己走进去,却意外的发现,乔深屋子里面有人。

“只是磕伤腿而已,就这么兴师动众的住院,应该说你小天王的号召力无穷呢,还是应该说你的公关能造势?”

那个人修长的身材,一身黑,靠在墙上随意舒展的身体,像一头云豹。

居然又是勋暮生。

他的手指支撑着下巴,语气懒散的说,“不过……,停机一天给我造成的损失,你计算过吗?”

乔深没有坐,而是在他对面站着。

他的腰太紧绷了,挺的太直,显得过度紧张。

乔深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赔。”

拿感觉就像是董存瑞炸碉堡一般的毅然决然!

勋暮生却暖暖的笑了一下,暧昧的说,“我知道你身家雄厚,赔的起。不过,咱们别谈钱,那个伤感情。我让人送过来的合约你看了吗?还有意见吗?”

“七少亲自拟定合约,分红定的也宽厚,这是看的起我。我不是不识抬举,只是十年的期限实在太长,所以……”

勋暮生微微一乐,“你值这个价钱。”

我勒了个去!

这个小暮笨的太刷下限啦!人家小天王的意思是卖身契时间太长,让他改短点,他倒好,直接自动过滤为人家感谢他给钱给的多!

这是怎样一种精神……啊!

乔深,“七少,我们是在谈合约,条件不合适,是可以商量改动的。”

勋暮生,“没有人不让你谈。你现在还没有收到已经签了你的大名的合约,我们就是在商量。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可以收到双方签好字,并且具有法律效应的合约,不过条件比这又要低一些,可是过程非常刺激精彩,要不要试试?”

我正躲在们外看热闹,忽然背后一个冷冰的像手术刀一般的声音问我,“你是干什么的?”

我的脖子冒冷气。

连忙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蒙古大夫,像看着一只在消毒水灭虫运动中劫后余生的小强一般看着我。

我扬着手中的向日葵,“我是来探病的,我就是被他拯救的那个倒霉……哦,不,那个幸运儿!”

同时,我的手指着屋子里面的一个男人。

乔深和勋暮生一起转头,小暮的脸颊上还有一点一点淡淡的可疑的粉红色的痕迹,我心虚,这个……不会是我上次打的吧。就好像回应我的心虚,我听见了悠远而细小的磨牙声——唧唧复唧唧……

蒙古大夫先和勋暮生打了声招呼,“七少。”然后就下逐客令,“这位小姐,请离开这里。探病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是我请她进来的。”乔深忽然说话,“她不是外人,是我们剧组的同事。”

“同事?”勋暮生玩味的一笑,“既然是同事,那你们就多多沟通感情吧。

joe(看样子就是那个蒙古大夫),给小天王做一个详细的检查,什么x光,脑ct的,做完了就给他开点药,下午他就出院。还有,今天晚上8点在翡翠皇宫有一个记者招待会,答谢媒体对你伤势的关心。明天11点补拍《荆棘王朝》的几个镜头,你露个脸就可以,全程用替身,不要迟到。”

乔深一句话也没说。

勋暮生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按安静手机,又用眼神巡视一下周围,拧身走了。

他走了之后,蒙古大夫joe笑的假模假样的过去,拍了拍小天王的肩膀,欣慰的说,“乔深,同学一场,我发自肺腑的说一句,你真幸运!七少对你可真是法外开恩了,同学,听我一句话,在这个圈子里面混,混的怎么样只是取决于你遇到过人,被什么人提携过,又得罪过什么人。性子别那么倔,软一些,七少的勋氏家族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对!太对了!

我在心里狂点头!

勋暮生的祖上是土匪,民国时期曾经割据一方,称王称霸。据说,他的祖爷爷是一代豪雄,虽然不至于跺脚颤动紫禁城,也是怒则诸侯惧,安则天下兴的人物。后来天下太平了,他们家见做土豪不如做奸商好,于是游走海外,改行入商道。

牛!

不说别的,勋暮生出生的时候,就拥有英国和美帝的双重国籍,还有瑞士的永居权,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他的学费只有我的三分之一,为此,他遭到了所有中国籍同学的抛弃,当然,那些追随孔方兄趋势的跟红顶白的小人之流的除外。

嗯,眼前这个蒙古大夫就活脱脱一张小人嘴脸。

对比他,还是阴晴不定的乔天王比较厚道。

“你,你到底有什么事?”

蒙古大夫正在追随勋暮生那个笨蛋的指令,正准备像对待医学试验的小白鼠一般把乔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检查一番。他看见我还戳在这里,怀抱着灿烂的向日葵,笑的一脸的傻x。

“我……”我用鹌鹑一样的眼神瞅着蒙古大夫,“我可不可以和乔深单独说两句话。”

joe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合上手中的医学记录本,潇洒的对着乔深挥动手指,“ok,我过一儿再来。”

自从勋暮生走了之后,乔深一直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一株一株的名贵的白色绣球花。

见joe走了,乔深看着我说,“你来做什么?”

我把向日葵向前递了一下,“来感谢你,当时意外发生的时候,就是那个铁架子倒塌的时候,你救了我。”

“对,我救了你。但是道谢不是你的唯一目的,你来做什么?”

乔深褪去伪装,眼睛也没使用勾魂大法,他就是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的俊美男人。

以时下第一当红偶像小生著称的乔深,拥有可以不化妆而直面高倍清晰数码相机的本钱。

他的皮肤是东方人罕见的白,白到细腻丝滑,白到发光,像一个小瓦数的白炽灯泡!这种白其实带着一丝病态。可在时下一群黑不溜秋的、充满了粗糙爷们风范的男星中间,他那种带着19世纪病态贵族感的气质,更让loli们着迷。

他看着我,以一种肯定句的口气说,“是你那个演员朋友的事情吗?”

“嗯。”我点头,“其实林欢乐是个好演员,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乔深说。

然后他继续保持他的面无表情,“我是救了你,我不要求你从心底感谢我,但是我不希望你利用这个机会推销你的朋友。

你的花很漂亮,我很喜欢,现在你的感谢我也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我让他这句话说的实在太尴尬,可是想想自己,的确好像又是这么做的。我张了张嘴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于是把手中的向日葵放在玻璃茶几上。

“那,那我走了。真的很对不起。不过,我的确是真心想要感谢你的。谢谢。”

“等一下。”

我刚到门口,乔深叫住我。

“把你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忘掉。假如有不好的新闻传出去,你那个演员朋友的前途会更灰暗。”

乔深坐在沙发上,左腿伸开,上面缠了一圈白色绷带。

这是一个金字塔一般的生物圈。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绿泥。

我和林欢乐就是绿泥。

林欢乐却没有一点儿做绿泥的自觉。

我出去的时候,她在门口蹦蹦乱跳,像一只活拨可爱的,清秀的黄鼠狼。我没有被她所感染,依然沮丧的说,“乔深不愿意帮忙。我可能惹怒他了……”

林欢乐抓住我的手,热烈的说,“谁还在乎乔深啊!

小艾,小艾!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是七少!et的新总监勋暮生!

以七少在娱乐圈的势力,要谁生要谁死那就是一句话的事!要是他肯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能干/挺苏宁,成为真正的明日之星!

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看,你看,这是他给我的名片,他说今天没有时间详谈,他说以后让我给他打电话!!——小艾,你知道了,我要走运了,我终于要走运啦!”

“小艾,你说我要准备些什么吗?”

我反握住她的手,“不用,只要别再准备7个酒店让七少这只半生不熟的鸭子飞了就成。”

“呀,讨厌,尽揭人家的短。”林欢乐猛然抓住我的胳膊,“快,快走,我们去shopping!”

我柔弱的说,“可是,我早上6点就起床了,又跟着你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从外景到这里,我都快走不动了。”

“巴西烤肉,我请客!”

我像一个原地满血复活的圣斗士,连声音都带着热血,“好!快走。”

诶,先吃饱了再说别的。

从本质上来说,我不相信小暮拿了名片给欢乐会安了什么好心。

真的!比黄金还真!

其实吧,按照普世真理,勋小暮不干好事。

他本着‘我没事,你们通通去死’的伟大的普世价值观,经常对敌人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意义源远流长的衰事。

当年我们还在英国帝国大学读书,在具有化时代历史意义的一次校际划艇对抗赛中,勋小暮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船桨把友校竞争队员打落水中,成为落水狗,好歹当时同一个赛艇上的同学拦住他,他没有挥舞着双桨痛打落水狗。

在他的英明神武的领导之下,我们学校的赛艇第一个冲线,可是却被大赛委员会以暴力破坏文明的理由驱逐三年。

这在帝国大学800年历史上是最为黑暗的一页,暗黑程度堪比布鲁诺被烧死在罗马鲜花广场。就为这,勋小暮被判决为收拾包袱皮,滚蛋回家。

不过,他最终也没有回家。因为帝国大学800年历史上更为黑暗的一幕又出现了。勋暮生野蛮破坏文明的罪行让他哥给摆平了,至于究竟用什么方式摆平的,就属于尽在不言中了。

因为,道理很简单。

根据资本主义国家的普世第一条真理:黄金法则(golden rule: those who have the gold make the rules.)来说,那个说不得的原因,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

从那时候起,给小哥斯拉勋暮生收拾烂摊子的勋家哥哥,在我心中是本世纪第一牛人!他要是放古代,就是个神佛降世的主儿!

所以,当我躺在s市的小旅馆,看着小电里的新三国,一面拼命脑补各种cp,正在自娱自乐不亦乐乎的时候,接到了赶赴七少约会的林欢乐的求救电话,我一点也不意外,真的!

这是一个长达四十六分钟的血泪控诉,我从接到电话那个刹那开始,就把手机换上了蓝牙耳机,一直没敢挂。

然后用火警逃生时候的速度洗脸,刷牙(满口的薯片碎屑),穿衣服,等我拎着包包出门,然后很豪爽的拿着林欢乐的钱打的奔赴现场的时候,电话中的林欢乐已经哭的快没气了。

11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不告诉小7她的身份,因为这是个条件:

……

“还有,你的人生和之前一模一样,都是同一个时代,但是,绝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是重生的,这是转生的唯一禁忌,切忌,切忌,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你会灰飞烟灭~~~~~~~~~”
  这阵势,是个正常的女人,就受不了。

那是一群亚马逊食人鲳一般凶狠的帕帕拉奇,他们手中的长枪短炮对准了翡翠皇宫酒店一楼大厅中的一个lady’s room,那阵势就像等待总统夫人更衣出来一样雄浑。如果不是门口有两个黑裤白褂盘髻的老阿姐挡着,就有几个女记者要冲进去。

我的电话中传出来林欢乐快要断气的哭声,“……小艾…呜呜呜,小艾……你在哪里?”

“我就在翡翠皇宫的酒店大堂,你说的那个女洗手间外面,可是,我进不去啊。”

“呜呜呜呜呜呜……我出不去,我没有衣服穿,我现在只穿着bra和一个小内,呜呜呜坞……我把洗手间的门锁住了,他们进不来……可我也出不去……呜呜呜呜呜呜~~~~~”

“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他们说要试戏,试泳装的戏,就骗我脱衣服,我当时把衣服脱了之后,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闯进来一群记者,都说是要采访被潜规则的女演员,还说要拍现场照片,所以我就赶紧跑,赶紧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记者越来越多,越来越凶残,越来越……呜呜呜呜呜呜~~~~~”

我一咬牙,“该死的勋暮生,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

今天小天王乔深在翡翠皇宫有记者招待会。他会把绑带缠在自己的裤子里面,然后拖着一条半瘸不瘸的腿,跑到这里来,装作重伤痊愈,重返武打片场第一线的曾经在危难之中拯救我于倒塌的威亚铁架子之下的圣斗士!

这么劲爆的新闻,自然媒体多多!

可是传媒在采访小天王的同时,又忽然看见同一剧组的女演员涉嫌潜规则交易,这样的消息简直就是被推入亚马逊的肥羊哇!

尤其是前几天一个小模特被人拍摄到外卖的的视频被放在网上,一夜暴红,流传速度、广度之巨大令人恐惧。无论那个是不是真的,围观的观众喜欢娱乐圈有这样的话题,对于他们来说,美色与金钱、权势的交易是普世真理,万年流传,永恒不灭。

近期,一切与女艺人、潜规则、裸/体相关的字眼都是热门话题,挑/逗着市场亢奋的神经。

那些传媒一听说林欢乐的衰事,绝对第一时间蜂拥而至!

林欢乐不知道怎么也被卷到这个凶残的传媒风暴中央了?

她也是《荆棘王朝》的女演员,而且还是演绎和乔深谱出恋曲的北元郡主,其实是个相当有分量的角色,可是这个有分量的女艺人却没有拍多少戏,这个时候要是爆出‘被潜规则’的丑闻,导演和投资人为了平息不良反应,绝对可以立马换人。

哭哇!

林欢乐却哭,“呜呜呜,不是……不是七少。是苏宁这个贱/人!呜呜呜,如果是男人让我脱衣服的话,我就不脱了……呜呜呜……”

……

我,……,嗯,好吧,这个世界上为难女人的,似乎也只有女人了。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奇怪的事情,“我说欢乐,你没有衣服穿,你怎么有手机的?”

“是清理洗手间的大妈借给我的,小艾,一会儿你给我点钱,我得给大妈把电话费缴上,多亏了她,她是个好人。”

“大妈人呢?”

“就在门外挡着媒体,小艾,她是个好人!小艾救救我。我……我先挂了,省一些电话费。”

“ok。我给你找衣服去!”

我折上手机,就听见背后一声戏谑的笑声,“poor pretty little fool, what a shame!”

我立马扭头,就看到一个穿着dior homme 黑色男装,戴着线一般笔直的窄领带,别着钻石领针的男人,慵懒舒展的靠在酒店大堂的罗马柱上,像一头云豹。

勋暮生?

我,“你,你想干什么?”

“啧啧。”他笑着摇头,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上面似乎还有极其淡的粉色痕迹,提示我他曾经遭受过的暴行!

我委屈的举起自己的中指,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做出f**k you这样猥/亵的手势,实在是因为当时他咬我的时候,咬的就是我的中指。

我,“你咬了我。对了!我当时还救了你!你恩将仇报,你太没良心了!”

勋暮生也不说话,他晃了晃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一个镶嵌了周身粉钻的iphone 4,不用说,用粉钻石搞了一个hello kitty这么低俗方式毁灭高科技 apple-produced iphone 4的家伙,一定就是林欢乐!

这是林欢乐的手机。

勋暮生打开里面的相机存储的自拍照片,我当时差点就去撞墙!像所有自恋而有很有姿色的女生一样,林欢乐酷爱自拍,并且有相当数量的火辣的裸/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里面这海量的照片里面没有她的艳照。

不过要是这些裸/照传出去,再配合今天的潜规则传闻,林欢乐绝对可以剖腹以谢天下了。

想也知道,苏宁恶整林欢乐,背后肯定有勋暮生这个幕后黑手的支持。

我双手合什,可怜兮兮的求他,“七少,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吧。”

林欢乐要是毁了,她就没有饭碗了,她没有饭碗,我就没有饭碗了,我要是再被饿死,我就只能穿越了,我穿越之后就要被人轮x,然后拿着人参当萝卜吃!

这是多么悲惨的未来哇!

所以,我要尽我所能阻挡这一切的发生!

他上下看着我,勾勾手指,像是对待他豢养的一只狗。

“跟我来。”

于是,我跟着他,穿过翡翠皇宫的大厅,上了电梯,到顶层一个带阁楼的巨大的总统套房中。

他从红木的大班台上拿出来一个份文件,扔给我,我连忙双手接住,看了两眼,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应该笑。

一份e.t公司给艾丽丝,也就是目前的我,一份长达20年的艺人长约。

“这个,……”

“签了它。林欢乐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我想说,你们搞错了吧。林欢乐是演员,我不是。长约应该是给林欢乐的。七少,你的文字秘书太大意了。”

“不是,是给你的。她还不配拿到e.t的合约。”

“……,七少,我也不配。”

“我知道。”

“……,那你还让我签这个?难道你看我有成为巨星的潜质?”

“没有。”

“……,那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乐意。”

我又翻了翻这个合约,……

我勒了个去!

这哪里是艺人长约,分明就是卖身契!

资本论的剥削精神的精纯体现!

就像马克思说的那样,这个合约每个毛孔里面都流着肮脏的血。

因为我没有表演经验,所以要接受声乐、舞蹈、形体、话剧……等等多方面的训练,当然这些都不是免费的,要么我自己出钱,要么公司给垫付,公司垫付以后要还的,还要加上银行利息,我又仔细看了一下,所幸不用再加上通货膨胀率,不然真是死定了。

不仅这样,连我刚开始接受培训时候的住房、吃饭、喝水、交通费都要付钱,当然,公司垫付也可以,换钱比率和上面一样。

等我出道能赚钱了,还要和公司三七开,公司七,我三。

我欠公司的钱自然从我的薪酬里面还。

这样的合约还要20年不变!

勋暮生又笑了,他的笑容很恶劣,像是一只猫在抓一个耗子,先要把耗子戏耍戏耍,等把耗子玩够了,玩残废了,再一口吞下,筋骨不留。

我眼前有幻觉。

似乎我成了那只耗子,他勋七少成了那只猫。

可问题是,有他这么笨蛋的猫吗?

他读书的时候,作业是我帮他写的,他的论文是我帮他写的,甚至连他的笔记都是我帮他整理的,我当时读了金融又读他的信息,差点丢掉我半条小命。他那个金灿灿的学位纸里面有他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啊!~~~~~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虽然说好女不提当年勇,可是重生之后被他这样欺负,我的确是心有不甘啊。

我合上合约,扔给他,“你整死林欢乐吧,尽兴啊,我先走了。”

勋暮生到没有说话,他安静的坐在变态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的价值4万欧元的椅子上,看着我走。

到了他的总统套门外,我的电话又响了,林欢乐快要断气的哭声此起彼伏。

“呜呜呜坞……小艾,救救我,他们要闯进来了,我听见有电锯的声音,哇,他们在锯锁,……呜呜呜,今天的事情要是被传出去,我爸爸肯定心脏病发,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我任命的走回勋暮生的总统套。

林欢乐是我死去活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关心我的人。她给我吃的,还借钱给我,也是因为她的关系,我还能有一份工作,还没有被饿死。

古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样的救命之恩,看样子只能以身相许了。

我怎么也不能让她惨到那个程度。

我在勋暮生面前拿起来合约,认命的说,“我签。”

勋暮生一乐,却从我手里把合约扯了回去,然后扔过来一份新合约,我一翻,别的条件一样,就是出道后分红成了二八,公司八,我二。

我勒了个去!

“七少,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情况不一样了,刚才是我请你签合约,现在是你求我让你签约,所以条件自然要改变改变,公平一些嘛。”

“你还可以再无耻一些嘛?你怎么不改成一九分红?”

“嗯……,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我喜欢!”

勋暮生一叩响指,又把我手中的合约扯了回去,这次扔过来一个新的,我一看,差点晕过去,果然,上面的分红就是一九分,公司九,我一。

我,“……”

我都不敢说话了。

勋暮生笑着看着我,“哪里还不满意,都可以说嘛,我们再改改?”

“不不不!!我签,我签!!”

我愤然拿笔,刷刷刷签名。为了防止他认出我的笔迹,这次我是左手握笔,签字。其实我天生是个左撇子,左右手都能写字,就是后来很长时间左手不拿写字,有些生疏。

勋暮生,“你是左撇子?看样子右脑一定发育的不错。平衡力应该还可以,以后拍武打片不用替身,你替公司省钱了。”

凸!凸!

怪不得要定20年的合约,这比房贷还坑爹,不到20年还不完欠公司的钱啊!嗯……往好处想,至少我有一个饭碗了,还是20年的铁饭碗,不是吗?果然,世界上的事情就像货币的两面,一正一反,一好一坏啊。

勋暮生把林欢乐的手机扔给我,门外进来一个男人,我被告知跟着他去拿林欢乐的衣服和包包,等林欢乐终于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翡翠皇宫大堂安静的像一片旷野,别说搅动着的媒体了,就连行人都欠奉。水晶旋转大门慢慢打开,一阵夜风吹进来,凉飕飕的。

12

话说,alice是什么人?

她是身材妖娆、美貌如花的高段数美女。

她是褒姒转世,妲己重生,小怜玉体横陈,狐仙拜月面如桃花。

她够心机,不要脸,为了上位不惜勾搭富家公子(勋小暮那只混蛋熊),甚至过桥抽板,踩自己的闺蜜(林欢乐)上位的贱/人。

她是21世纪的奥黛丽·赫本,她拥有罕见的天赋,被娱乐巨擘慧眼识英,直接签约,砸重本,发誓要力捧的下一代的chinese sweet heart。

她是打败了新晋塞巴斯蒂安影后(苏宁),踢倒前途蓬勃、《荆棘王朝》力捧的新人林欢乐,进而得到e.t全约的超级明日之星!~~~

她是风,她是雨,她是沙!

她……

她是穷困潦倒的宅女。

其实,除了最后一句是普世真理之外,其余的都***在扯淡。

不过从今天之后,江湖上的传闻基本上依照真理之外的屁话。我都想潇洒的以甩头发,轻飘飘的来一句,别迷恋姐,姐只是传说~~~~~~

乔深重伤痊愈,归队拍戏,《荆棘王朝》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乔深尽量压榨,因为重头戏电影《梅尚荀》也要求乔深归队,并且要奔赴海外拍一组宣传照,而且后期的录音工作也要在la开始了,所以大家又重新回到了c城的原始次生林的外景地。

本来我和林欢乐是默默回去的,结果到外景地,周围就炸开锅。

他们看到我,就好像看到史前灭绝的霸王龙现场复活了。

苏宁拿着一份报纸过来,这是《草莓周刊》娱乐版的头条,一张暧昧异常的相片。照片中名震江湖的勋七少和一名长发少女(冏,就是在下)笑意盈盈相对,少女的手微微抬起,似乎被七少轻轻握住,再加上照片后期处理而故意失真,让整个视觉效果环绕在一片朦朦粉红泡泡当中。

我坚信,任何看了这个玩意的人,他们的八卦之火都将要熊熊燃烧,我将要像一只涅槃的凤凰一般,在烈火中永生!

可问题是,涅槃的是凤凰,才能永生,如果涅槃的是一只如我一样的鹌鹑呢?

……

哈哈,答对了,将要变成一只烤鹌鹑。

林欢乐看到报道,脸色的颜色变的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成彩虹了。

苏宁看好戏的来了一句,“joy(林欢乐的英文名),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每次都被身边的朋友过桥抽板?

她是你的助理吧,竟然会利用你搭上七少,她这样阴险的人,你怎么会把这样的女人当朋友?意外发生的那天晚上我就对你说过,她要勾引七少,你还不相信呢!”

我看着苏宁,“她怎么被人过桥抽板了,不就是……啊,那什么,那天晚上吗,你别装糊涂。”

‘七个酒店’的故事就是苏宁把林欢乐当踏脚石,勾走副导演,并且经由副导演介绍,认识了《荆棘王朝》的投资人夏老板,进而拿到出演女一号的机会。可是现在是公开场合,周围又是人,争着被潜规则这样的故事太刷下限了,还是点到为止就好。

苏宁那涂满了胭脂水粉的脸一白,诶,其实她白不白我也看不出来,她的妆化的比墙皮还厚,反正我感觉她脸色一变。

林欢乐攥着报纸,“小艾,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利用那天在翡翠皇宫的事认识的七少?”

我摇头,“当然不是。我早就认识他……啊!”

说到这里,我的心脏忽然之间停摆。

周身剧烈的疼痛,像被人用小刀像剁肉馅一样慢慢凌迟。一个遥远的声音,传进我的大脑,——“……绝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是重生的,这是转生的唯一禁忌,切忌,切忌,只要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你会灰飞烟灭……”

然后那个尾音还拖着老长“灭~~~灭~~~灭~~~~~~~~~~~”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可是脑中一白,进而烟雾、幻听都慢慢淡去,我又看清楚眼前的人们,林欢乐、苏宁还在我面前,片场的喧嚣,远处森林被风吹过的沙沙的声音,瞬间有一种重返人间的喜悦。

这是来自地府的警告。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上辈子的事!

“小艾?”

林欢乐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不说了?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七少?”

我,“……”

我飞快的转动脑筋,说,“就是我去人才市场找工作那次,回家的时候在夜店旁边,他被人抢劫,我救了他。”

“哈!?”苏宁鄙夷的看着我,“太可笑了,这种谎话你也编的出来?七少是空手道黑带,他被抢劫?他还被你救?说这样的话,你实在太无耻了!林欢乐,你相信她吗?”

林欢乐却连连点头,“我相信你,小艾,你不会骗我,我相信你!”

闻言,苏宁一哆嗦,脑袋上的假发掉了。她咬牙说,“林欢乐,你还是灵长目吗?这样的鬼话居然你也信?!”

化妆师喊她过去补妆,她最后狠狠剜了我一眼,才到她的保姆车那边去了。

按理说,以她的知名度和在娱乐圈的地位,是没有资格,也没有财力弄这样的保姆车的,可是谁让这车子是人家的亲人(干爹夏老板)友情赞助的呢?又不让剧组自掏腰包,她爱怎么摆谱就可以怎么摆谱。

本来我以为可以陪着林欢乐做完这个星期,结果第二天e.t艺员训练部的simon张就来了,居然还给我搞了一个离职告别仪式。e.t掏的钱,买了几桶t骨牛肉,**腿**胸**翅膀,然后扛过来bbq支架,生炭火,外加很多箱子的啤酒,大家在片场聚餐。

看着bbq支架里面燃烧着的火焰,还有铁架子上滋滋翻烤的牛肉,我居然有一种休戚与共的莫名伤感。

林欢乐这姐妹有酒胆无酒量,她一杯半啤酒下肚,拉着我的手,笑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艾,我好羡慕你哟。e.t很牛的,真的,你没有在这个圈子里面混过所以不知道,它真的很牛。小艾,你要是成了叶宝宝那样的大明星,不要忘了我……嗝……呜呜呜坞,我舍不得你……”

“好啦!”苏宁扯过去林欢乐,“别这么没出息。诶,艾什么,e.t的那个simon张让你过去。”

simon张是个梳着所谓时尚**窝头、带着黑框小扁眼镜的中青年男性,虽然他时不时翘起来的兰花指总是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来,快来!alice,你要跟大家say goodbye.”

simon张扭着伸出他的手,用手指像女人那样揪住我的衣服,让我拉到bbq铁架子旁边的空地上,然后他拿着一个勺子轻轻敲着手中的玻璃杯,叮叮~~~~~的声音。

“来,大家keep silence一下,alice要和大家say goodbye. ”

所有人都盯着我。

有的抱着半瓶子酒,有的叼着一块肉,还有几个拿着铁叉子像个武侠小说的丐帮几代长老露营一般烤**翅膀,乔深站在那边的一棵树下,他手中端着的盘子里只有几根菜叶和一小块土豆。

小风吹过,让我不由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这些天多谢大家的照顾,谢谢大家,祝《荆棘王朝》席卷各大卫视,收视长红。也祝大家都有一个华丽美好的前途,财源滚滚,星途无量。”

我说完,还对着大伙一鞠躬。

哇,我说的是多么的冠冕堂皇啊!

环绕的众人开始喧闹起来,有人甚至还砸了酒瓶子,还有很多人随着嗷嗷乱叫,那边甚至有几个新人演员高喊,“我们要成为红遍亚洲的巨星!干杯!!”

气氛空前高涨,比bbq的烈火还要爆发成闪耀的光辉!

在这片喧嚣中,似乎只有小天王乔深的眼睛是安静的,甚至还有些怜悯。

e.t的艺员训练部不在总部b.t市,而在仲宫,一个依山傍海的小城。

simon张开着suv,这一路嘴就没闲着:

——“刚签约e.t的新人都要经过很严苛的training,只有survive之后,你才有可能以后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这个entertainment market每天都有海量的新人涌现出来,就好像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果你不想被拍死在沙滩上,你就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啦!!

你是七少亲自签回来的,公司会对你另眼相待,也就是说,你要比别人更努力,不然你还没有被拍死在沙滩上,七少就先把你拍死啦!

a million girls would die for your job!

ok,现在我要present一下我们的schedule,早上5点weak up,接着是30分钟的morning run,15分钟shower,记住,是shower不是bath!然后5点50吃breakfast。6点开始声乐训练,持续大约2个小时,8点开始是剧本台词训练,这个你的功底实在太差,需要4个小时,12点开始的则是形体。”

“啊?!”我终于忍不住举手打断他,“午餐时间呢?12点应该吃中饭吧。”

他用审视猪肉的眼神扫描我,我忽然很为e.t职员的整体iq担忧,他们好像都被勋暮生那个笨蛋熊同化了,连看人都是一个模样的。

“咦?”simon张讶异的看着我,“你怎么会有吃午餐这么奇怪的嗜好?”

“大哥,正常人一天三顿饭,这是common sense,也是为毛辛苦赚钱的根本原因啊!”我也学他的假洋鬼子腔调,“不然我这万水千山的跟着你从原始森林到仲宫,我为的是神马啊我?”

“ok, i see. but 我还是要告诉你,从12点开始,你要先做2个小时的热瑜伽,哦,这个好,练热瑜伽你就不饿了,2点之后可以喝水,然后15分钟break,之后就是芭蕾形体,民族舞,抻懒筋,还要游泳,做完这些要见营养专家,根据你的身体条件制定菜谱,还有,最后就是称体重,如果你比前一天重,那么第二天的food你可以不用去吃了。”

我的耳朵被摧残了一路,等我拿着我可怜的一小包行李站在地下室的时候,看到屋顶那个扁小的窗子冲着外面,一只野猫潇洒的走过,我差点揪住simon张的头发把他扔进我的垃圾袋里。

“这个地下室又是怎么回事?”我抓狂。

“哦,这个是七少对你special look after,他说你银根紧缺,不可以把最好的公司宿舍分配给你,省的你以后还钱pressure 太大,ok,浴室在那里,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你不用morning run了,5点半我在外面等你,带你去见声乐老师。”

我一愣,“不对吧,不是说5点50吃breakfast吗?我除了白天在高速的服务区吃了一盘子凉拌黄瓜之外,我可什么都没吃,早饿傻了。”

simon张怜悯的看着我,“我刚才目测了一下你的腰围,这些肉支撑到明年february那是一定no problem的啦~~~ ”

他关上门,我把行李包放在脚边,躺在床上看着幽暗的天花板,肚子咕噜咕噜乱叫。心说,这样下去早晚要被饿死,早知道这么瞎折腾的被饿死,还不如宅在家里写冷文被饿死强呢?

13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带到了b.t艺员训练部的大楼。

我不知道的是,当时和我同时到达的还有一份长达27页的文件。那是b.t对艾丽丝这个人极尽详实的调查,里面很多事情我现在是一无所知。

晚上,当我又回到我自己的小屋的时候,一头扎到床上,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我被他们狠狠折腾了十七个小时,只吃了半根芹菜和一小盘子的西红柿。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我在一个三面装了大镜子的屋子里面像一个抽筋的洒满巫师一般乱蹦跶了七个小时(我根本就不会跳舞),后来因为我的愚钝把舞蹈老师气的哮喘病发送了急诊,我这才能跑到热瑜伽室内开始伸展四肢,但同时我失去了我的小零食,只能啃一根芹菜。

这还不算,正当我啃芹菜啃的还算开心的时候,simon张带着一个瘦的像钢条、穿着像丧服的女人来到我面前。那个女人异常不屑的看着我吃东西,似乎我是一只吃了一大袋子燕麦的野马。我马上悻悻的放下被我咬的半根芹菜。

她拿着一个白色的卷尺把我全身上下量了个遍,尤其是膝盖开始到大腿,这一段的数据是每隔0.5公分就记录一次。

然后女人对simon张说,“她的膝骨很好看,可以裸腿穿靴子,但是膝盖以上到大腿这里还是粗了一些,这是东方人身体的缺陷,因为腿上的肌肉是圆形的,所以训练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不要越练越结实。总之,现阶段她最好以节食为主,等到把肌肉饿成了肥肉,再继续饿,这样才能减掉那些赘肉。”

女人看着我又以看猪肉的眼神挑剔的说,“条件不错,继续努力。今天可以吃200克的西红柿。”

我机械的咀嚼着,脑子被饿的反应慢了半拍……

simon张过来拍我肩膀,“七少的眼光就是好,ada姐好像很喜欢你。”

“喜欢我,就是在我连绵不断的蹦跶了7个小时之后,吃200克的西红柿?”

simon张不以为然的耸肩,“那又怎么样?at least,她让你吃东西。don’t you know? 她曾经刻薄影后叶宝宝……”

simon张似乎马上ada姐上身,摆出一份修女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那些彪悍的赘肉还弃而不舍的缠着你的腰上,即使穿上价值十万的礼服,你也还是当年那个夜总会的脱衣舞娘,不,不一样,十年前你是新鲜的脱衣舞娘,现在你是过气的、肥胖的脱衣舞娘。”

我被告知了ada姐的变态名言:如果你的体重高于50kg,要么你减肥,要么你就去死!

叮当……

短信的声音。

是林欢乐!

“怎么样,到仲宫了吗,一切顺利吗?”

我感动的马上要热泪盈眶。

于是马上回了短信回去,把我昨天到今天受到非人待遇添油加醋的统统告诉了林欢乐,又顺便把勋暮生这个忘恩负义的只会掰棒子的狗熊骂了一遍。

林欢乐回了一个黑线的小脸过来,我忽然心情好多了。

心情一好,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我翻了翻自己的钱包,里面还剩几百块钱,于是我的大脑在吃碗牛肉拉面和明天被查出来体重增加继而被更加残酷的断食之间做了三秒钟的挣扎,立马做出决定。

我伸手扯过一张鲜红色的领袖照,出门觅食去了。

仲宫是海边小城,沿着海岸线的几条街都是海鲜大排档,豉椒炒蚬的香味飘冲到我的鼻子里面,让我的嘴巴口水盈盈的。我转了转,那样一小盘子炒蚬就要30多块,如果再加一瓶崂山,至少35元,实在太昂贵,于是我在街角一家挂着绿色招牌的清真小店坐下,要了一碗5元钱的大碗牛肉拉面。

鉴于两天的时间,我只吃了一小盘子黄瓜,半根芹菜,还有200克的西红柿,面对一大海碗热腾腾的牛肉拉面,我开始狼吞虎咽。

店主正在看电视,是娱乐新闻。

播放的是某慈善晚宴各大名流云集的华美盛大场景,镜头中的勋暮生穿着从伦敦savile row弄出来的手工礼服,挽着风头正劲的新人施微(就是安枫大导演的《梅尚荀》名义上海选,其实内定的女主角)。

苏宁也来了,她旁边是一个花白头发的稳重中年男人,就是雅坞娱乐的幕后老板夏老板。据说他原来是开矿的,后来在海南做地产,再后来就投资娱乐圈了,现在力捧的新人就是苏宁。

苏宁居然还被主持人问了两句,你今天穿的那家的礼服啊,你戴的珠宝是什么牌子的,设计上又有什么意义……一些非常没营养的废话。

没看到林欢乐。

也对,凭借她的名气和江湖地位,估计就算来了,也是在各个餐桌旁边陪坐或者当移动背景。

娱乐新闻给的镜头就那么几个,只给顶级明星,娱乐大鳄,这不,主持人刚问苏宁,苏宁还没来得及回答,镜头左边的媒体就像沸腾的水一般的骚乱了起来。

长枪短炮立刻聚焦,各大美女主持人几乎都要尖叫了,蜂拥而至,那边镜头一闪。

——乔深来了。

“哦,他好帅啊!!~~~~~~”

“让他看我一眼,我就可以立马涅槃了~~~~~~”

“哦,他好有型啊~~~”

“他的眼睛好迷人啊~~~”

拉面店的女人们,丝毫不顾及男友、老公在身边,马上开始双眼冒粉红色的桃心。

乔深没有穿很华丽的礼服,就穿了一套dunhill的西装。登喜路是个陷阱,这个牌子的衣服根本不衬人,只要你身材气质有一点点缺陷,它就会帮你无限放大,效果惨不忍睹。据说,只有具有完美的、高贵的、无懈可击的英伦书卷气质的人才可以把登喜路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据说啊,反正我看不出来

乔深也没有扎领带或者领花,而是敞开领口的三个扣子,圈了一个丝绸围巾。镁光灯一照,显得面容冷俊,却有些消瘦,正好符合高贵艳色,又微微带点病态的审美观。

媒体问的问题五花八门,乔深只是微微低着头,一两句很简单的回答就给地方回过去了。

拉面店……

“听说,乔深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后来因为爱好艺术而进入娱乐圈的。他爸是有名的心外专家,不过早死了……”

“什么为了艺术啊,还不是为了钱呗。娱乐圈的钱好挣,美女又多,这年头谁还拼死拼活的开刀收红包挣辛苦钱?”

……

乔深这个八卦我可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是中戏科班出身的牛人呢!

我又免费了喝了人家3海碗拉面汤,白吃了三碟子咸菜,吃的脑满肠肥的。这才交钱走人,店主斜着眼睛瞪了我两眼,似乎对于我吃了这么多而不另外给钱异常不满。

仲宫本来就是个旅游城市,现在又是夏初,沿着滨海路的步行街外的沙滩上是一圈橡皮大坝,所有的灌木丛上都缠上了水晶灯,还弄了一个好听的名词:火树银花。

马路那边有冷饮摊子!

我刚才因为贪吃了人家三碟子咸菜,所以有些口喝,想弄瓶可乐喝,可没想到刚走几步,肚子这边有什么东西挡住我,让我迈不动脚,我低头一看,是一柄像拐棍一般的木杆长雨伞。

然后就听见‘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个捧着一袋子麻辣鸭脖子的中年妇女倒在车前,脸冲着地,一动不动。

车祸——

杀人啦——

周围的围观群众立马炸锅了。

大家发挥了从鲁镇时代流传下来的看热闹和抓歹徒的优良传统,把开着吉普在步行街上横冲直闯的狂徒团团围住,并且纷纷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110和120报警和叫救护车。还有人拿着手机拍视频,马上放上网。因为这个吉普是小号车,所以极具话题性。

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上的雨伞,这玩意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它的主人已经把它收回了。

那是一个背影。

隐没在人潮中,却很容易被辨认出来,就像在沙石中分离出璀璨的珍珠般容易。

我连忙说,“谢谢。”

“不客气。”

背影没有回头,只是清淡的回答了一声,继而行色匆匆。可是那声音却颤抖了我,那像隔着雾气缭绕的湖水,隐约飘来的歌声。

——arthur ?

小哥斯拉勋暮生的哥哥?

勋家四少。

勋世奉?

他怎么会在这儿?

一身简便的装扮,像一个艺术学院的大学生。

impossible?!

这就好像一只身长十米的虎鲨被发现在花鸟鱼虫市场的小水箱里面尽情游拽一样。

完全不符合这个世界的逻辑。

我对小暮这个哥哥的全部印象除了在安枫那里试镜见过一面,在ritz府邸被他当成向小暮卖/春的失足妇女之外,就当他是一个转世神佛。

能为小哥斯拉勋暮生收拾残局的人,必须要有神一般的怜悯,喜马拉雅山一般高超的能力,还有在心头插刀子的忍耐力,缺一不可。

拥有这些品质的男人,完美的似乎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人类,怎么可能被上帝塑造成这个德性?

太玄幻了。

车祸现场越来越乱,我闻倒了血腥味。我可怕这味道,所以尽力向挤,等我挤倒人潮外面的时候,那股子血腥味道似乎还在如影随形。

我再次低头,发现我肚子上有一道血印。

就是勋四少刚才那个雨伞留下的。

不好,似乎……出事了……

我连忙追了过去。

14

背离人间的地方暗的难以想象。

可能是城市呆久了,眼睛都被接连不断的人造光源给污染了,所以在没有路灯,没有人工照明的地方,我就成了睁眼瞎。

现在就是。

这里是一片旧城破街道,伸手不见六指,房子都歪七扭八的,墙壁上被人用朱红色的喷漆写了许多大大的‘拆’字,上面还画了很多圈,活像古代秋后处决时候勾上的圆。

这里黑的刷下限了,除了30米外有一个像傻骆驼一般的半死不活的路灯,其余的啥的都没了。

我忽然觉得,我站在这里,已经是极大程度超过了我的勇气的上限数值。

好奇心杀死猫。

血腥味好浓~~~~

勋家四少左手拿着雨伞,支撑在地上,右手扣住我的喉咙,“说,谁派你来的?三叔?”

这次他的声音不像歌声了,像粗粝的沙,磨在人耳朵上又粗又疼。

“不……不是……”我艰难的回答,“我,我不看《盗墓笔迹》,我比较喜欢《鬼吹灯》……”

吱!——

扣住我喉咙的手指像镣铐一般用力紧缩,抽的我眼睛珠子向外突,差点爆出来。

然后,他的手指松了松。

我终于能喘一口气,呼吸之间,整个喉咙都是火辣辣的疼。

“你是谁?”

“艾丽丝。”

吱!!—— ——

他的手指又死死攥住我的脖子,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重到地府一日游了。

他松手,我喘着气一口气说,“四,四少,您手下留情。我,我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做的,我不是猫和老鼠里面的面团傻猫,伸展拉长团缩都能原地满血复活。您要真的手下一紧,我就过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我真叫艾丽丝,是e.t娱乐新签约的艺人。艾丽丝是我的名字,虽然这个名字挺傻x的,可没办法,爹妈就给取了这么个遭瘟名。刚才你救了我,没让我被车撞了,我本来想向您道谢的,可没想到你的雨伞上的血蹭到我衣服上了,我以为您老人家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所以小的就跟来了……如果没什么事,小的就要回去了。明天5点起来,还要训练。”

他凝神看着我,我的眼睛适应一些了,竟然也看到了他。勋世奉的眼珠子颜色很淡,是琉璃灰色的,给人一种无机生命体的感觉,有一种冰冷精准,不似人类的诡异。

“你知道我?”

“我见过您两次。一次在安枫导演试镜的时候,另外一次在勋暮生的ritz府邸。”

“你知道勋暮生和我的关系?”

“知道知道,您是七少的亲哥哥。”

他看了看我,忽然又问,“你知道英语?”

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idea,于是连忙点头,“嗯。”

“你知道圆周率是什么?”

“3.141592654 ……”

还没等我说完,勋世奉手中一个黑洞洞的手枪冲着我的额头。

他冷酷的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然后……

砰!!………………

我被吓得一闭眼,心想,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这次死了就得穿越过拿着人参当萝卜吃了……没想到我辛苦了这么久,不是被饿死的,而是被非法持枪得勋家哥哥打死的。

冤啊!

冤大发了……

一秒,两秒,三秒……

我还安然无事,全须全尾的活着。

我连忙睁开眼睛,低头,就看到我眼前勋四少倒在地上,像是失血休克了。

他手中还握着一把金黄色的沙漠勇士m1911手枪,他昏迷在这里,就像一个以宁静死寂的优雅姿势躺在黑木棺中的吸血鬼。

我双手合什,感谢诸天神佛,又救了我。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连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是我刚溜出巷口,脑中不知怎么了,就浮现出往日的一幕。

……

2年前。

牛津郡的le manoir aux quat’saisons。

这是一家顶级的法国餐厅,仲夏夜之梦般的英式花园,外面满是郁郁葱葱的植物,围绕着怒放的薰衣草和石楠丛。

一瓶普通的红酒就要几千英镑。

我坐在餐桌前正在大快朵颐我盘子中的鹅肝和腌樱桃,顺便把勋小暮的薄荷芒果汤也端过来,优雅的喝了个底朝天。

我吃成这样,全因为身边那个手中摇晃着香槟的勋暮生的一句话:

——“随便吃啊,我哥说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把他的卡给我,今天他埋单。”

“你哥呢?”我难得从装在手工黄金小碗中的冰激淋上抬头,问他。

“走了。”

“走了?他不是下午4点刚到学校?”

“嗯,他只能和我待30分钟,晚上要回伦敦,那里有个酒会,然后半夜就坐洛克珊娜号(他哥买的空客,勋小暮这个不学无术的给起的名字)回国了。”

“真忙!”

“是啊,这么忙,才能有钱请你吃饭,看,你吞下去的法国榨鸭里面就有我哥哥的血汗钱!”

我,“……”

我看着一桌子的美食,顿时有一种罪恶感,似乎我就黄世仁,勋家哥哥是可怜的杨白劳。

他要拼死拼活的劳作,才能让我和勋小暮美哉美哉的饕餮而食。

最后结账,加上小费是一万二千多英镑。

吃了我一年的打工费。

麻麻米呀!

……

那顿饭吃的真美味,梦幻般的英式古旧房子,水晶般璀璨的餐具,馥郁的花香,果香蜂蜜味道的香槟,怡洌的红酒,周围漂浮的都是浪漫的气氛,我快乐的就像仲夏夜之梦中的驴子!

想着,想着,我又从巷子口慢慢踱了回来。

虽然说是上辈子的事,可是这辈子我已经自报家门了,我的boss是simon张,他的顶头boss是勋小暮,勋小暮的天就是我眼前这个昏迷的勋四少。

他要是醒了自己起来,肯定会想要怎么着我的。我现在只能在这里混饭吃,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算了,上辈子吃了人家的,这辈子怎么也不能任人家暴尸街头吧。

我可是拥有普世价值观的人。

我在身边坐下,然后摸出自己的手机就想要拨勋暮生的电话,这辈子我还没有联系他呢,希望他的手机没有换号。

可我刚按完数字键,还没有拨打呢,我的手腕就被人攥住。

勋四,“不要告诉暮生。”

我,“咦?你怎么知道我给他拨电话?”

勋四,“你手机按键的时候有音乐声。”

我,“……,四少,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勋四,“你刚从巷口过来。”

我,“那你为毛还继续挺尸?”

勋四没有说话,只是我感觉自己的肚子那边有些疼,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难受的很,我一低头,看见那个黄金色的沙漠勇士手枪已经开了保险,正对着我的肚子。

我举手,“ok,我不问。四少,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您还能走吗?”

他看着我,“可以。”

我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坐了起来,他的手枪也收了回去。

我,“先到我那里好了,我一个人住地下室,没有人去我那,您可以安心休息。”

……

“好。”

勋世奉的手臂上有贯穿伤,我把裙子扯下来一大半,让它由长裙变迷你裙,又给勋四少的伤用力裹上了一层布,可是血味太浓,不能坐计程车,只能步行。

我让他靠着我,我搀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怕被人注意,我连他的头发都弄乱了,稍微有些长的头发挡住了脸,显得落魄而憔悴。

路过一个胡同,小吃店门口坐着一群为了给家里省电不想开灯而跑到外面来纳凉的大妈。

……

“诶,你看现在的孩子啊,真孝顺。她爸都喝成那样了,她还小心翼翼的搀回家……”

……

……

离开大妈们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五步……

第十步。

勋四少忽然问我,“你今年多大?”

我想了想,说了身份证上的年纪,“下个月十八岁。”

“哦。”

然后就沉默了。

“其实,这个点钟喝茫了的似乎只有爸爸们,大妈们没有看到您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所以乱说的……”

“alice.”

“是!”

“你可以闭嘴了。”

……

我的喉咙上有两颗草莓那么大深色印记,我的体重增加了400克。所以6am我在公司过秤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

simon张翘着兰花指的手抬了抬他的眼镜,指着我脖子上的痕迹说,“我不care你昨晚和那个男人鬼混,那是your business,but我要说的是,你现在已经有一定的新闻性了,因为七少亲自签了你,天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不过他还是做了。一些媒体特别是我们竞争对手旗下的媒体肯定会锲而不舍的挖你的新闻,如果一旦让他们弄到不雅照,公司可以随时把你打入冷宫。冷宫,你知道吧,就是没有任何工作机会,到时候别说你还公司的钱了,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你会被活活饿死的!你可不想这样吧。如果不想,就好好努力,别总搞一些神三鬼四的事。”

然后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等你成名了,有大把的好男人排着队等着你挑拣,其中甚至不乏财阀家族的公子,现在你能碰到什么,开着克莱斯勒300c冒充宾利的蠢蛋?so,眼光别这么浅。”

simon张说完,修女ada姐姐又来了。

她看着体重秤上多增加的那400克,用轻蔑的目光斜睨着我,就像看着一头愚蠢的母猪。

“如果一晚上的sex可以让你体重减轻,你可以赢得任何人的尊重;可是如果鬼混一晚上只让你变成一个黑眼圈皮肤黯淡的肥猪,e.t不是属于你的地方,因为你会把整个集团的智商拉低一个档次。再增加2个小时的慢跑,还有,今天不许进食。”

我全身缠满了保鲜膜之后被扔上了跑步机。

我的跑步机被定成了84,这哪里是慢跑,简直就是疯狂的狂奔,然后无限制增加肺活量的极限运动。我双手抓住跑步机的杆,都快要断气了,终于,在晚上10点的时候,我的体重恢复了,并且比昨天还减轻了200克,这才终于被释放回家。

我还被ada恩赐晚上可以喝一点清水。

在e.t的淋浴间洗澡换衣服的时候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深色发紫的痕迹,明明就是被人袭击差点蹬腿的后遗症,怎么就会被认为是和男人鬼混留下的草莓呢?

难道……鬼混和死亡其实是一会事儿?

不过我不能解释。

原因很简单……

我拿了封口费。

虽然还没有到账。

昨天晚上把勋四少捡回来之后,他就处在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的循环状态中。不过他清醒的时候唯一坚持的是两件事情,一,他会给我钱,让我保持沉默;二,不要联系任何人,一定要保持沉默,如果有任何疑问,参考第一件事。

谁都不能联系,连勋暮生都不可以。

如果不是我确定眼前这个人是勋四少,我都怀疑他是整容的山寨货。

发生了什么,让他这么见不得人阿?~~~~~

我按照四少写的购物条子在药店买了药品、纱布、青霉素、蒸馏水和注射器,又在街口的一家干净的快餐店里买了一个肉菜三个素菜的拼装盒饭回家。

勋四少正在撤绷带。

他手臂上的伤可是惊世骇俗的贯穿伤,在中国这个枪械严格管制的国家,能有幸挨上这么一下子,是异常不容易的,概率渺小的程度堪比中彩票。这要是到医院,肯定会惊动公安局的,按照勋四少的身份(他应该是国际友人),没准还要惊动对外办之类的,那就是大轰动了。按照他咬定的坚持,一切静悄悄为上佳,所以偷偷摸摸最好。

我把他要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喝水。

勋四少开始自己重新绑绷带。

我打开电视,看热点新闻,其中本市热点中播放了昨天在海边的步行街撞人的小号车和到底的辣鸭脖大妈。开小号车的是本市著名的x衙内,被撞的大妈是外地来的游客,本来这又是一个极佳的炒作话题,不过随着大妈进了医院就原地满血复活,这个新闻就向一个很奇怪的方向神展开了。小号车其实没撞到大妈,大妈当时是低血糖,自己倒地不起的。x衙内和他老子异常庆幸逃过一劫,不过还是为自己在步行街上驾车向公众道了歉。

我很冏。

不过感觉很奇怪,就好像那个大妈故意的专门闹上这么一出,制造焦点和混乱一般。

我喝完了一瓶子农夫山泉,实在看不下去勋四自己绑绷带的拙劣手法,于是过去帮他弄。

“你怎么会处理伤口?”他是好奇宝宝。

“嗯,因为我男朋友是医科生。”我回答,“外加一些强迫症,所以在他的淫/威之下,我学会了很多。估计我一个人在野外打鸟也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我给他的绷带弄了一个蝴蝶结。

然后,我开始往地面上放被褥,准备睡觉。

我自己给我和勋四少分配好了地下室的使用空间,昨天晚上把他弄回来的时候,他很快陷入高烧昏睡状态,于是他睡床,我打地铺是顺理成章的事。

明天5点还是起床被继续折腾,我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努力睡觉。

勋四少自己给自己注射了青霉素,手法娴熟的堪比瘾君子。

他扔了东西对我说,“今天你睡床。”

我连忙摆手,“不好,你现在有伤,地铺很容易着凉。”

勋四,“如果你还想拿到钱的话,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我的脑袋摇动的像个拨浪鼓,“不成,我和勋暮生那个家伙不一样,我可是有普世价值观的人,让重伤的人睡地铺会对我的心理造成极大的伤害。”

……

说完,我连忙闭嘴。

勋世奉微微眯起来眼睛,带着探究的意味。

也是,在人家哥哥面前贬斥人家的弟弟,不太厚道。

勋四,“你和lance(勋暮生)很熟?”

我,“烂死?那是什么?我一点都不熟!那个,桌上是我给您买的盒饭,您凑合着吃,我先睡了,明天早上5点要起来接受训练,哈欠,好困,好困阿~~~~”

我倒在地铺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勋四少,没两下,就打起了呼噜。

睡着了。

半夜好像还有人给我盖被子。

15

chapter 04 潜规则

下午两点,我从热瑜伽室里走出来,就获得了一根芹菜和一小盒西红柿。

我边吃边给林欢乐发短信。

……

我,“今天体重终于到了50公斤以下了,49.5,嘿嘿,话说e.t的营养师真bt,我169的身高,弄这么干瘦做什么阿~~~”

林欢乐,“混这个圈子的人都这样,哪个人吃过饱饭?安啦,安啦~~~”

然后林欢乐又发过来一个短信,“小艾……”

等了十分钟,没有下文。

我发过去一个“?”。

林欢乐,“你和七少很熟吗?”

我把手中的芹菜吞下去,见到这个问题,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太喜欢欺骗人,尤其不喜欢骗朋友,可是上次心脏几乎停摆的地府警告又force我只能这么做。

我叹了口气,发过去,“不熟,就是一面之缘。”

有过了好一会儿,林欢乐发短信来问,“你,签约那天,到底怎么了?”

想了一下,我决定不做无名英雄。

我把那次勋暮生对林欢乐做的衰事,还有我本人勇于献身,英雄救美,签下了贡献青春20年的卖身契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下,结果我刚键入到勋暮生指使苏宁那个贱/人骗林欢乐脱衣试镜的时候,手机悲剧的没电了。我又没带充电器,只能折上手机,扔到包包里面,等着晚上回去再和她联系。

下午3点开始,e.t的新签约新人组团去团拜。

因为我进公司最晚,辈分最小,所以需要先去拜会一下同期的师兄师姐们,在和大家一起组团。

23层到25层是服装室,里面塞满了各大时尚品牌赞助的衣服,首饰,鞋子,帽子,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保养品们和各类香水、茶叶、代餐用品。

simon张给我挑衣服来了,说找到一件不错的,让我试装,我也就从淋浴室冲了个凉之后上楼。

23层电梯门刚开,我看见simon张站在玻璃墙那边,手中拿着一条小黑裙,他对面站着一个梳着小辫子的高个子男人,手中拿着一个水杯,里面是满满的橙汁,从simon张脑瓜顶上慢慢浇下,果汁都挤在他手中的裙子上,然后再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小辫子旁若无人的走到电梯,他的手中同样拿着一条小黑裙。

我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alice!”simon张嚷住我,“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我让开。

小辫子当我是个彻底透明的,径直从我面前过去了。

……

“那个人是……他是jasmine(茉莉花)的助手。他不满意我给你挑了和jasmine相似的黑裙子。”

simon张洗了澡,用一个白瓷杯子喝阿拉伯咖啡。

他面无表情的说话,就像墙边的玻璃。

“jasmine的礼服是卡尔·拉格菲尔德亲手缝制的,世上仅此一件,非常名贵,所以他们不happy别人穿着和他们类似。嗯,那个jasmine虽然也是新人,不过她的背景和别人不一样,她曾经就读与维也纳皇家芭蕾舞学院,而且她父亲和七少家族是世交,他们都说,她就是七少的未婚妻。”

“七少的未婚妻啊?”

我拿着一件衣服比来比去。

她跟小暮的绯闻我还真不知道。

难道,小暮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暗自开始一段缠绵悱恻,美丽异常的恋情?

simon张还说,这个茉莉花的原名叫任子熙,号称天才芭蕾少女,e.t和她的合约跟别人的都不一样。

说白了,在他们的契约关系中,茉莉花是老板,e.t只是给她打工的经纪公司。茉莉花全球公演的事宜让e.t操办。而对于我们来说,e.t是天,是地,是法律。e.t让我们站着死,我们都不敢躺着活。

想一想,茉莉花跟他,还挺美好的。

一个是出身名门的天才芭蕾少女,一个是财阀四世的道林·格雷,他们的恋情就是才貌权势的完美媾/和,天之骄子,天作之合。

我,“我说simon张啊,其实我无所谓。他们不让穿黑的,咱们穿红的不就得了吗?”

说着,我拿了一条红色的裸肩雪纺纱裙,腰间还有五彩明亮水晶流苏。我拎起来,看了看,其实挺好看的,就是布料少了点。这个似乎就比比基尼多两层纱。

simon张一看,差点背过去。

他斜着我说,“放下那条裙子!那个是咱们的戏服。是给赌片中那些摇色子的bitch穿的。挑拣这条裙子穿出去招摇过市,你还能再没有品味一些吗?”

其实,我觉得我挺倒霉的,还没见到任茉莉花,就惹到她了。

这不,人家又传过话来,说我不用去找她一起团拜了,人家自己认得路,会走。于是我穿了simon张找的另外一件白色的裙子去找谢逸然。她在12楼的排练室,我一推门,就以为我自己穿越了。

巨大的lcd里面播放着亭台楼阁,山湖水榭,这些景致美轮美奂。音箱中播放出宁静悠远的伴奏乐。

在这其中,一个穿着丝绸水袖的美人飘着云步,正在幽幽的唱着:

“楼台花颤,帘栊风抖,倚着雄姿英秀,春情无限,金钗肯与梳头,闲花添艳,野草生香,消得夫人做,今宵灯影纱红透,见惯司空也应羞,破题儿真难就。”

孔尚任的《桃花扇》。

根据simon张的情报,谢逸然肯定不会跟我争裙子,因为人家压根就不穿这些时尚品牌的东西。

作为昆曲大师的入室弟子,谢逸然有着和我们这些俗人完全不同的品味,一般说来,穿在她弱柳扶风一般身子上的衣服都是杭丝,上面的花朵全是镇江的绣娘一针一针的弄上去的。

一出折子戏唱完,谢逸然才转身看着我,她那双眼睛会说话,似乎问我,你谁啊,来这干嘛?

我马上变得很乖巧,“谢师姐好,我是新人艾丽丝,他们都叫我小艾。您也叫我小艾好了。”

谢逸然把带着水袖的外衫脱掉,从旁边的化妆箱里面拿出粉和淡蔷薇色的口红开始补妆,接着就是把自己头发散开,没有任何烫染的原生态黑发铺下来,像是最上等的黑貂的皮草。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超级简单的白色丝绸裙子,没有任何饰品,只是围在腰间上的带子是钱塘缂丝名家的新作《富春山居图》。

她一直没有搭理我,她往外走,我也向外走,这个时候她又忽然转身,弄的我差点撞到她。

她张嘴说话,拿声音像出谷黄莺。

她说,“我不是你师姐。还有,你比我大11个月。”

然后,走掉了。

我只看到她飘飘长发,像貂皮的毛。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的心里好像窝着一股子火,虽然这极大的损害了我的eq.

但是这股子火焰怎么也灭不了,尤其在遇到准天团times的时候,它被推到了极致。

电梯门一开,四个美艳如花的人妖一般的男孩儿从里面走出来。

领头的一个戴着巨大白色耳麦的家伙冲着我说,“大姐,麻烦让一让。”

第二个,“e.t真牛,连扫地的大姐都穿着marc jacobs的新款。”

第三个摇晃着手指,“no,~~~~~~ she is not hygiene, she is new. fresh, i like fresh.”

第四个是一个穿着粗高跟靴子的家伙,“一个东方女人身高169,你是没有前途的。”

他们后面跟着助手,化妆师,还有几个捧着粉丝奉献礼物的家伙,在我面前像水一般的流淌而过。

我憋了口气,嘟嘟的说,“你才是大姐,你们全家都是大姐。”

“你好。”

正在我就要揪着头发大叫的时候,旁边过来一个穿着灰色纱裙、戴着chanel山茶花叠层珍珠项链的姑娘。化着极其精美的妆,浓密的假睫毛微微垂着,有一丝巴黎·希尔顿的媚态。

一看是她,我的eq当即原地满血复活,脸颊上立马堆满了笑,“你好,我是新人艾丽丝,大家都叫我小艾。”

她很亲和的跟我打招呼,“嗨,小艾,我是席倾城。你叫我英文名字barbie就好。”

我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

心里话,现在华语娱乐圈谁还不知道你啊!

国内超级选秀节目总冠军,像一个公主一般高调签约e.t,首张单曲一发售就霸占流行音乐榜前三位。据说她拥有玛利亚·凯利一般宽广的音域,还有比小室哲哉更敏感的耳朵,和一下子能跨过8个钢琴键的修长手指。

据《草莓周刊》爆料,当时勋暮生为了拿到席小姐的经纪约,一个人在她的楼下不眠不休的候了三天三夜,这才感动了公主。

她真是一个金色的女孩子。

席倾城指点我走哪里才是到团拜放映室最短的路程,我们边走边聊天,她看我笑着说,“小艾,你怎么不挑一根手链戴?你的裙子显得太朴素了。”

“诶,刚才有点着急。”

“好,我这根手链给你。”

说着,她从自己的手腕上把自己的金丝镶嵌珍珠的手镯拿下来,然后扣在我的手腕上。

“这样好多了。”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感觉这个手镯稍微有些波西米亚风,和我的白裙子稍微有些不太协调,不过也无所谓。

我笑着说,“谢谢。”

团拜和集团内部见面会开始了。

除了勋暮生不在,其他人,诸如市场部的头,投资部的运营总监,还有艺员部的总头kate杨,全部到现场。

kate杨上台讲了几句,然后就是我们这些新人排着队上台亮相,不用说话,kate会介绍我们的名字,然后我们鞠个躬就可以下台了。

别人在名字被介绍之后,台下全都是一溜掌声,只有我上台之后,下面一阵唏嘘,伴随着窃窃私语。

“她是谁?”

“听说是七少亲自签回来的艺人。”

“好像没什么才气……”

“嗯,听说,她练习跳舞的时候像一个大虾米,o(∩_∩)o哈哈~”

“不知道七少为什么会签她?”

“听说是她耍了花招,引诱了七少,这才能飞上枝头,至于她成的了还是成不了凤凰……”

“啊!那不是jasmine吗?”

“谁?”

“任氏家族的任子熙啊!七少的准未婚妻。”

“对!就是那个天才芭蕾舞蹈家!哈哈,有她在,这个什么alice就不用想打什么歪注意了!”

“嗯,就是!瞧她那个德性!怎么可能比得过真正的公主jasmine!?”

……

我,“……”

我被憋的快成包子脸了。

鞠躬结束之后,是一个小型的香槟酒会。

一般这样的稍微时尚一些的酒会都只提供香槟酒,不让大家喝红酒。因为红酒颜色重,如果不小心把红酒泼在衣服上,就毁了一件好礼服了。

我拿着一个香槟杯子,看着杯中的气泡飘忽忽的上涌,有些心不在焉。

“你就是alice?”

忽然背后有人对我说话。

我连忙转身。

发现一个涂脂抹粉的光头出现在我背后。

“你……”

“alex.”

我,“……”

他见我一脸的茫然,马上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一句,“你手镯的珠宝设计师。”

“哦!”我马上堆了一褶子的笑,“认识您真高兴。您真是天才,您设计的手镯简直就是艺术之神缪斯最心仪的杰作,我……”

“的确。我也这样想的。不过你这样想,真是nightmare!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设计,就麻烦你戴正品,而不是去动物园批发市场买一个仿真的a货戴在你的手上。现在请你摘下来。”

我,“……”

我看看他,又看看我的手镯,这是席倾城送给我的手镯……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alex,“那就请你提高自己的品味。”

我连忙把手镯拿下来,递给他,他攥在手中,扭成了一坨shi。

他斜了我一眼,“山寨货,怎么会有你这样女人在这里?what a bloody hell?!”

手镯被扔到垃圾桶里。

那边席倾城和投资部的总监谈笑风生。

我扶着额头,感觉异常的忧郁。

“alice, alice!!”

啊?!~~~~~~~~~

我都躲在墙角了,怎么还有人过来找我麻烦?

一扭头,我一看,顿时松了口气。

是simon张。

他獐头鼠目的冲着我摆了摆手,“alice,过来一下。”

我跟着他到楼道里,连忙问,“怎么了?”

“别惊动别人,跟我走。”

simon张抓着我向外走,上了电梯,他按了一个七位数的密码,电梯直/插50层。

“是七少出事了。”

“勋暮生?”我奇怪,“他不是没有来酒会吗?他怎么还在e.t的大楼里面?再说,他能出什么事?”

simon张叹气说,“今天是星期五。”

我,“so~~~??”

“他定期喝醉了。周末这里没人,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办公室里面,得把他弄回家,我一个人抗不动他,又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得帮我。”

我感觉越来越奇异,“定期喝醉?每个周五都要喝醉?这是什么逻辑?”忽然,我的八卦天线出现bb……的颤抖。

我凑过去,“是不是,有什么隐秘八卦?”

simon向后躲开,“你,你别凑这么近,我不喜欢女人的。”

“安啦,安啦,我知道。我对你也没兴趣。快,快,告诉我,到底七少出什么事了?”我催促他。

simon习惯性的左右看看。透明玻璃的巨大电梯中,周围是这个城市天空,还有各个楼层的顶部,俯瞰,仔细的看,才能看到地面上蝇营狗苟的人群。

封闭,隐秘。

八卦传播的绝佳场所。

simon凑过来,照例说了八卦的开场白,“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我保证!”

“七少,最心爱的女人死了,就死在星期五了。”

……

我,“你是说,任茉莉花……??”

simon,“jasmine?谁说她了?是七少在英国读书时候的情人。”

这个……

这个猜测起来很有难度。

作为一个财阀四世的道林·格雷,勋暮生在英国的情人是以卡车为单位计算的,谁知道勋小暮吊念的是哪个心上人?

不过,不管是谁,难得让勋暮生这个花花公子这么哀恸,我作为他上一辈子的好朋友,绝对不可以见死不救。

simon叹息的声音,“听说,那个女人死的挺凄凉的,她开着一辆车撞了山,然后爆炸了,当时人车陡然烧成了灰烬。”

simon打开顶楼办公室的大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勋暮生躺在碎玻璃当中。

旁边的桌子上面摆满了整齐的十瓶子absolute伏特加,其中还有我比较喜欢的樱桃口味的。

我摇头,比他还要忧郁,“怎么能喝这么多?”

simon过去,小心翼翼的把勋暮生从碎玻璃里面拯救出来,然后我才看见,一张镶嵌在水晶镜框中的照片被勋暮生牢牢搂在怀中。

我过去,很艰难的掰开小暮的手指,把相框拿出来。

simon这才搭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架起来。

我翻过相片的正面,……,顿时一愣。

照片中,是穿着帝国大学三一学院黑袍的勋暮生,和一个同样穿着三一学院黑袍的女生。那个女生长了一张圆圆的苹果脸,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酒窝。

是苏离。

前世的我……

那天是距离复活节之前的40天,三一学院有弥撒。

我们被要求穿着黑袍,到圣·彼得小教堂听英国教宗坎特伯雷大主教的一场祈祷弥撒,还用圣水洗了手指,并且被教宗在额头上用黑色的灰尘画下一个十字架。

据说,这个在基督教上含义就是,我们从尘土中来,死后也要回归尘土。

良久,我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simon,“我说simon,你说七少喜欢的人,是不是这个照片中的姑娘?”

simon一看,点头,“应该是吧。这个案件但是在bt市都轰动了,只是影响太不好,所有的新闻被压了下来,最后不了了之了。”

“撞车?!”

我抓了抓头发。

如果勋暮生喜欢的人是照片中的女生,而这个女生又是我的话,我不是被饿死的吗?为毛simon说她是开车撞山死掉的呢?

怎么回事?

是我记忆出现混沌,还是他们的脑子集体罢工?

好奇怪哦~~~~~~~~~~~~~

情人??

如果我和他曾经是情人,为毛我不知道?那我未婚夫萧商又是谁呢?

我又问,“开车撞山?这是什么古怪死亡方法?是自杀的吗??”

“嗯,是自杀。”simon肯定的说,“好了,别说那个人了,alice,你快来帮帮我,我们把七少运下去,开车回他住的地方。”

……

的确,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我赶紧帮忙。

照片被翻着扣在勋暮生的办公桌上。

水晶架倒过来。

照片的背后,是勋暮生手写的花体字。

华盛顿·欧文,在他的杰作《西敏寺》中一段:

for in the silent grave no conversation,

no joyful tread of friends, no voice of lovers,

no careful father’s counsel---nothing’s heard,

for nothing is, but all oblivion.

dust, and an endless darkness.

16

喝醉了的人十分沉重,据说人要是完全无意识的时候,他会比一头猪还要沉。

simon张半架着半扛着勋小暮,他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我,“你去把车子开过来。对了,你会开车吧。”

我的确会开车。

我有号称世界上最难考的英国驾照,据说可以开遍半个地球。

不过,我不太清楚alice有没有,因为当时我翻她钱包的时候,似乎好像大概也许可能没有留意。

simon嘟囔了一句,“我记得你好像有驾照。”

我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七少派人做你的file的时候……诶,你把车子开过来。”

说完,他若无其事的按下电梯按钮。

我们站在50层的灰色巨塔顶端,等待电梯从下面缓缓上来。

勋暮生,派人调查我?

我摸摸下巴。

这事有点邪。

勋暮生喝醉了就会变得异常安宁,像一个在襁褓中憨憨入睡的大婴儿。simon张的suv很宽广,放一个勋暮生绰绰有余。

也许刚才说走了嘴,这一路上 simon张很安静,我看着他聚精会神的开车,一直到看到前面的山上出现一个巨型石雕,上面挂着一个木匾,写着几个大字:

——国家aaaaa级风景区。

“simon,我们,这是来旅游的吗?”

“不,七少有一套别墅就在这个山里。”

“……”

车子一直向前走,就可以看到一片深远的白桦树林。

这个时候开始下雨,simon张开车的速度放慢了,转了方向盘,车头缓慢地拐进了原本几乎要隐藏在繁茂枝叶当中的岔路,路边有一个块黑色大理石石碑,上面用白色的花体刻着“private”——私家路。

万恶的资本主义,这分明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

大约再开20分钟,大山似乎被分开了,碧透的水边芦苇一片,像一副画,画中一座具有‘拙政园’风格的庭院悄然出现。

停好车子,simon打电话通知庭院里面的人开门,我则要到后面搀扶勋小暮下车。

我一开车门,就看到勋小暮半睡半醒的睁着眼睛,湿漉漉的黑眼睛,有一种小动物的楚楚可怜,真想让人伸出手,好好的安慰他。

——诶,无论发生过什么,我怎么觉得应该往生的我本人,过的比他还好呢?

果然是,只有被记忆剩下的那个,才是悲催的。

“七少,下车吧,到家了。”

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他似乎清醒了,刚才那种毛茸茸的感觉像秋风扫落叶一般一扫而空。

啪,他一下拍开我的手,然后直身从座位上坐直了,等了一下,他甩了甩头,好像可以把酒精统统甩走,这才自己人模狗样的走下座驾。

那边, simon张已经把勋家的老管家请出来了。

管家max(马克思)大叔是瑞士籍的老华裔。

我在英国见过他两次,他每次都是勋家哥哥发过来给七少打扫屋子的。自从七少把房租交给我,我来负责打扫之后,马克思大叔就自动消失了。

大叔消瘦,干净,不苟言笑。

据说从英国什么管家学院毕业的,还拥有一枚英国皇家管家勋章。他可以像幽灵一般存在,永远把香槟冰到最可口的温度,永远把报纸用熨斗烫的很挺拔,永远把花朵养育的贼娇艳。

他就像雇主肚子里面的应声虫,可以精准的探知雇主脑电波的发射,然后在雇主语言发射之前,主动行动。完全超自动化服务。

“你们走吧。”

七少一挥手,让我们原地解散,转身回家。

他自己貌似庄重的向前动了一下,一侧歪,要不是马克思大叔搀着他,他立马可以爬地上了。

“是。”

simon张恭敬的一低头,拉着我就要走。

不过勋暮生一个声音,让他顿时一僵。

“等等,艾丽丝,你留一下。”

我指着鼻子,“我?”

“对,就是你。simon,你先回去吧。”

simon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喝茫了的小暮,他忽然说,“七少,从这里回城没有交通工具,我怕小艾回去的时候太麻烦,我也留一下吧。”

勋暮生不说话,只是笑。

他的笑声非常难听,惊起了原本在树枝上歇息的鸟,扑棱扑棱翅膀,在小暮头顶上盘旋了三圈,冲着天际翱翔而去。

simon被他笑的直不起来头。

最后,他垂头丧气的说,“那,我先走了。”

我看着他的车屁股之间远去,心想,要是勋暮生那个倒霉孩子折腾我,非让我从这里走回仲宫,我一定要让他做我的小说的男猪,不但被轮x,还要壮士n多次,最好还要被鞭打,被油煎,被冰冻,被……

我正在yy的不亦乐乎,忽然看见我面前一个放大的小暮的脸。

他仔细看了看我,然后颇有些自我嫌弃的意思,退开几步。

低低的声音,居然还带着点委屈,“别装那个表情,虽然你有点像她,可是你的样子怎么看都愚蠢极了,一点都不可爱。喏,你先进来吧。max,给她泡杯抹茶拿铁。”

我抗议,“我不爱喝抹茶拿铁,我要喝可口可乐。”

小暮,“……你也不爱喝抹茶拿铁,……和她一样。不过我偏要你喝!”

我的双眼变成蚊香圈,“为毛?”

“因为我乐意。”

我扶了扶额头,似乎比刚才还要忧郁。

坐在黑色音乐冒着金点的大理石桌子上,旁边放着一大把苍兰。

我面前的水晶杯中盛放着奶绿色的抹茶拿铁。

对面坐着勋小暮,他喝清水,手中抽动着一副扑克牌,我只是觉得,他是一只妖兽,因为他醒酒的速度实在令人惊悚。

勋小暮忽然来了一句,“诶,你打不打bridge(桥牌)?”

我,“玩这个人不够,我们才两个人,那个需要四个人玩。”

勋小暮,“你会打桥牌?没听说你会这种高雅文明、顶级高智商的竞技类的游戏?和我朋友一样,她的桥牌打的就很好。”

我抓了抓鼻子,“桥牌?不就是斗地主吗?这玩意还高雅?还文明?还顶级高智商?”

他像看着一只从地里面钻出来的土拨鼠一般看着我。

我赶紧从包包中把计算器拿出来,开始计算一杯抹茶拿铁的卡洛里。

“每一百克的热量是63大卡,但是需要是脱脂奶,脱脂奶,大叔,您这泡的这个是脱脂奶吧?”

max嘴角有些抽搐,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的点头,“是的。”

“那糖呢?是不是天然蔗糖?如果是话,热量很高的。”

……

勋小暮一拍桌子,“你有完没完?”

我委屈,“没办法。你手底下的那个修女ada姐姐和 simon张都太厉害了,他们说了,如果我敢胖300克,他们敢把我剁了包饺子吃。”

我眼珠一转,连忙拿出纸和笔。

“要不这样,七少,您给我写个凭证,就说这杯抹茶拿铁是你让我喝的,等星期一我要是体重超标了,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他不理我,径自在那里弄扑克牌。

要说,他的牌技据说是他九爷爷从小从牌桌上带出来的,当时他哥断他信用卡的时候,他就用这个牌技在伦敦唐人街外面的赌场混饭吃。

“七少,您不会见死不救吧。”

啪!

他把牌往桌子上一扣,来了一句,“嗯,你去死好了。”

我手指他,“你……”

“七少。”马克思大叔适时出现,他微微躬身,说,“四少的视讯。”

“arthur?”勋暮生一点头,拿着杯子喝清水,“把电脑拿过来好了。”

马克思大叔安静了一下,看了看我。

我很识相的站起来,“大叔,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坐下。”勋暮生忽然发话,然后冲着马克思大叔说,“把电脑拿过来吧。”

大理石桌面上放着一个轻巧的银色air.

“哥。”勋暮生说。

“又喝酒了吗?”四少的声音从电脑中传出来,诡异的就好像人在耳边一样。

“没有。”

“说谎,你的瞳孔外圈是红的,虹膜充血,你体内酒精过量。”

勋暮生没有反驳,他低着头,手指支在额头上。

“嗯。别说我了,哥,你在哪儿?还在洛桑吗?”

洛桑?

瑞士洛桑?

我直乐,开什么国际玩笑?

几天前,四少已经到仲宫了,为什么勋暮生不知道呢?

“lance,谁在你身边?”

这个声音说的极其凛冽,让我脑子中浮现出他那双眼睛。灰色的,带着少许无机质的透明感。

“咦?”勋暮生凑到电脑前面,“是max。”

“不是。把电脑转过去,我知道那个人在屏幕后面。”

勋暮生看着我,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根本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把电脑的高分辨率摄像头冲着我,当时我正在偷偷舔抹茶拿铁。

勋暮生打开视屏,电脑中一片黑暗。

对方没有开视讯通话。

我只看到璀璨的屏幕上闪动着skype的界面。

据说这个软件的通讯加密技术超一流,国际刑警对它简直就是又爱又恨。因为很多西西里的黑手党都用skype通话,所以icpo很难找到他们的行踪和通话记录作为证据。

这是什么情况?

“alice,电脑中是我哥哥,他正在洛桑开会,你可以和他打个招呼。”

不明就里的勋小暮来了一句。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难道说,你哥哥根本没有在洛桑,其实他就在仲宫,就在我那个地下室里面?还是说,你哥哥的手臂上有这个国家异常罕见的贯穿伤,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让我给你打电话,因为你不值得信任?

是这样吗?

我看着电脑,像叶宝宝捧着高粱花子那样,笑的一脸的灿烂,冲着电脑来了一句,“hi.”

安静。

寂静……

冰冻。

无人说话。

很尴尬。

总之,说完这句话,我都想要效仿一个很古老的动画片里面的人间大炮,穿着一身鲜红的好像烧红的螃蟹一般的衣服,双手伸出,绕一个巨大的圆圈,然后大吼一句:

“时间——停止吧!!——”

良久,电脑中传出不带有人类情感的声音,“小姐,我不怎么欣赏你的幽默。还有,lance,我可以和你私下谈谈吗?”

清场。

看样子勋家兄弟有私房话要密谈。

我连忙退散。

马克思大叔的行动力非常值得称赞。

他很快把我请到一个能看到荷花池子的屋子里面,沙发旁边的原木茶几上甚至已经摆好了一份华美的冰激凌。

“这个……我不能吃。热量有些高。”虽然这样说,可是我的两个眼睛珠子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华美的水晶盘子。

max大叔倨傲却又恭敬的说,“这是豆制品和冰冻酸奶制造的甜品,热量几乎为零,请慢用。”

呃。

欧美名流的生活方式比较诡异。

他们疯狂的热爱豆腐,喜欢吃新鲜的草,喝清水,除了没事就品尝那些昂贵精致的,仿若溶化的红宝石被盛放在水晶杯中的红酒之外,似乎已经回归到了中国古早的贫民时代。

我热烈的堵了满口的零卡洛里冰激凌。

啊!!——好朴素的口感。

不过还是很好吃。

于是终于觉得,这些天来的饿肚子的苦难得到了补偿。

客厅这里甚至还有一个薄的像层纸一般的触屏电视。max大叔怕客人枯等无聊,还开了电视,把调控器放在我面前,我随便按了一个台,居然是财经。

屏幕上一个穿着套装,头发蓬松的像团发菜的女主播,飞快的动着嘴,屏幕下面,是滚动条,红绿箭头相间,是今天沪深两市股票的收盘价,和跌涨幅。

“今日沪深两市大盘低开,银行类股票承受巨大的抛压。

继正大国君银行董事长跳楼自杀之后,兆丰创投董事长勋兆丰因涉嫌伪造账目、虚报利润额和巨额资金漏洞的罪名,于今日早上9点整,被bt市检察机关依法拘留。

兆丰创投业已停牌。

兆丰创投为合资银行,其境外母公司康斯坦丁基金持有该公司11%的股权。康斯坦丁执行主席为美籍华裔勋世奉先生,勋兆丰与勋世奉同为勋氏家族成员,是近亲叔侄关系。

目前勋世奉先生正在瑞士洛桑参加世界银行家会议,由于健康原因,不接受任何记者采访。”

我看着,忽然觉得鸭梨好大。

电视屏幕中闪现出几张模糊的照片,全是勋世奉的侧影。

其中几张是在伦敦ritz酒店门外,带着黑超的保镖们随意把宾利车停在一旁,下车打开四少那辆长的跟科技怪兽一样的座驾,伸手挡住车顶,四少这才从车子中出来。在众人环绕之下,他似乎被什么打扰了,面无表情的微微侧脸,被记者拍下几个瞬间。

财经八卦还在继续,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下康斯坦丁在华尔街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还有市场传闻的勋氏家族内斗,内容八卦堪比《草莓周刊》。

最后,他们自己得出的结论是,介于康斯坦丁和兆丰掌门人之间的恩怨,勋四少极有可能袖手旁观兆丰的财务危机。

我这是神马rp啊?

随便看个电视都能扫到勋家的八卦!

勋暮生聊完天,过来了。

似乎刚才的哀伤颓废醉酒无奈无聊一扫而空,就好像哈利·波特里面的巫师拿着魔法棒冲着他“你刷新吧,你**血吧,你刷新吧,你**血吧~~~~”一阵狂念咒,他就真的刷新了一遍,又被注射了**血。

不过他张嘴说的话,还挺可人心的,他笑的像一个佛爷,“跟我走,请你吃饭。”

我马上拿出纸和笔,让他写证明书,说是他,堂堂的勋七少请我吃饭的,如果有任何诸如体重增加的不良后果,由他全权负责。

这个时候的勋暮生可爱的就像一个多拉a梦,几乎有求必应。

勋小暮二话不说,刷刷的写下一个字据:

准许alice长成一头猪。

落款:勋暮生。

我,“……”

嗯,好吧,虽然这个字据很烂,烂的让我几乎想要把整个抹茶拿铁倒在他的脑袋上,可是我还是有点感激他。至少让在ada姐姐和 simon张面前有个‘奉旨’胡吃海塞的无比正当的伟大理由。

17

勋暮生请客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

私房菜,那不应该是个安静的地方吗?

可为什么,勋家的黑衣私家把车子开到这里,我一开车门,外面就是一片爆闪的镁光灯,有如白昼。

我连忙把车门关上。

勋小暮从车子的另外一侧开了门,他优雅的双腿跨下,然后冲着车子里面像个老电影里面的纨绔子弟那样略微弯腰把手伸给我,……

说实话,我不太想下车。这感觉就像我是一只一直躲藏在巨石下面的蘑菇,然后勋小暮忽然一下子把巨石掀翻,然我这颗可怜的蘑菇暴露在暴烈的阳光之下。

我难受。

他的眼神带着警告,冲着我一努嘴。

好像一只长外的瓜。

我认命的拉着他的手,被他牵下车。

然后啪啪拉奇们的长枪短炮冲着我们一阵乱轰,还有许多人举着麦克风冲到前面,我的嘴巴子上甚至还被人不小心杵了一下,怪疼的。

……

“七少,您对勋兆丰先生入狱有什么解释?”

“四少的康斯坦丁是否真的会对兆丰创投的财政危机袖手旁观?”

“四少现在正在养病吗?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康斯坦丁是否也参与了兆丰创投的巨额非法集资?”

……

勋暮生把我当在他身后,双手抬起,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然后他才说,“首先对大家为arthur的身体状态的担忧表示感谢,他的健康一向很好,最近只不不过是过于疲劳,不过他的健康状况不会影响资本市场的信心。康斯坦丁基金在纳斯达克的收盘价为每股票125美金,逆市增加1%,没有收到影响。”

“还有,康斯坦丁不是兆丰的母公司,只是持有小份额的股票。同时康斯坦丁的财务健康状况一向良好,不过我们为了稳定市场信心,已经将账目交给著名的会计公司普华永道进行审计,稍后,所有结果均会向美国证监会和中国新闻界公开。”

接着又有一个问题,“七少的意思是说,康斯坦丁急于要撇清与兆丰创投的关系,是不是就是说,勋四少决定袖手旁观了?”

勋暮生用招牌的纨绔子弟的迷人的笑容说,“哦,我为什么要回答这些问题?明明我的职位是et娱乐集团的总监,诸位似乎应该问我一些娱乐新闻,哈哈。”

随即,一个声音被抛了出来,“七少对于您七叔正在坐牢,而您自己当即搂着肉弹招摇过市有什么感想?”

勋暮生只剩下那一张面皮在笑了。

“首先,肉弹这个词,不适合我朋友,她身材很苗条。还有,我们吃饭是公事,跟你的恶意揣测毫无关联。”

不知道谁来了一句,“她就是那个alice!”

“alice?就是用手段踩朋友上位的那个新人?”

“就是她!就是她!”

……

然后所有人像水中涌动的鲳鱼一般,冲着我。

“alice小姐,您对于《荆棘王朝》女主角林欢乐遭遇临时换角一事有什么解释?”

“林欢乐被换角和你有关吗?”

“是不是你想要得到那个角色而诱使七少为你更换角色?”

“听说林欢乐是你的朋友,你们当时还同住一间合租屋,你这样做,会不会太不讲道义?”

……

“对不起,今天采访到此为止。”

勋暮生抓着我的后领子,把我从人群中拎进了私房菜的大楼。

我抓住勋暮生问,“林欢乐被换角是怎么回事?这个角色是她全部的希望,而且她明明很胜任!”

勋暮生冷淡的说,“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我,“为什么不换掉苏宁?林欢乐比她演的好!”

勋暮生,“可是苏宁为剧组抗下了1千多万的投资。你认为,林欢乐的演技和市场价值比得过这些吗?”

他说这话,就好像市场上卖猪头的,把每块猪肉分清尽量,然后仔细过秤,在他眼前只有价值,所有的肉块不会有高估,也似乎不怎么会低估。

我跟在他后面默默的走着,到了一个桌子前,他坐了,让我也坐下。

他把菜单给我,让我看。

我又问,“那林欢乐怎么办?”

他双肩轻松的一耸,很明显的那个意思,who cares?

我站起来,“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了。”

勋暮生,“这算什么,廉价的友谊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发现自己的幸运?我给了你别人幻想都幻想不到的机会。同样的,我能给你这个机会,也能给别人。”

真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和我记忆中的小暮完全不搭嘎。

我摇头,“不是,勋先生,我很珍惜这个机会,所以我要节食,我不能让 simon 他们有什么借口把我踢出et,你也知道,现在的工作实在太难找了,连大学生都过剩,更别我说这样没文凭没有背景的小虾了。”

“无论如何,谢谢您。”

我甚至还像日片韩片中的淑女那样依循古礼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才走的。

到了门口,一个喝的差不多要茫的男的冲着我笑。

“小姐,你到哪里去?我请你喝酒吧。”

真不幸。

无论我怎么不想搭理他,我们都得坐同一个电梯下楼,这让他好像会错了意。

“小姐,我的跑车就在楼下。”

到了楼下,我走的后门,省的碰到记者,谁想到,那个男人的车子似乎也停在后面的停车场里。我往前走去公车站,那个男的也一直向这边走。

“我的跑车在这里,在这里!”

同时,biu biu两声,打开车锁的声音。

我一回头一看,……

靠!

一辆光鲜亮丽的,红色的——美人豹。

照 simon张的想法,开30万的车子冒充宾利的是蠢蛋,那开7万的车子冒充跑车就敢当街泡妞儿的是什么?

草履虫?

我换了两次公车,摇了40多分钟,才回宿舍。

我一开门,那个在众多媒体心目中架子大的堪比华尔街之王的应该在洛桑开世界银行家会议的康斯坦丁执行主席勋四少童鞋,正在喝茶看片儿——关于北极生物的纪录片。

他的头发有些潮湿,似乎刚洗完澡,手臂上缠绕着医用防水胶带。

皮肤娇嫩,光滑水润的,像个刚出锅的白糖糕。

我看了看他,“四少,那个,你用的是我的电脑吧。”

他看了我一眼,“嗯。”

我,“我电脑设置了密码的……”

“是1234567吗?”

我,“……,嗯,是。”

“对不起,我没有意识到那是密码。安全等级实在太低。”

“哦,那我下次设置高一些的。”

“好的,麻烦你了。”

……

这到底是什么次元空间的谈话啊??!

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

家有四少,如有宠物。

需要定时投喂。

我把从公司借出来的那个马克·雅各布的裙子像个神像一般的挂起来,因为弄脏或者稍微损坏,都要从我万恶的卖身钱里面扣钱。

然后我自己从淘宝买的连衣裙,到街上买了两笼汤包、一份河粉、一份凉面,一份辣鸭脖,一份藕,还有灌在塑料瓶中的店家自制的山楂酸梅汤。

在这个貌似有些伤感的夜晚,有个活物可以一起分享食物,无论ta是流浪猫,流浪狗,街边卖姑娘的小火柴,还是华尔街的银行家,这些都不重要,真的!

当然,华尔街的银行家更好,尤其是个负伤的,隐藏对不能说的秘密的银行家更好,这样可以让我深刻的理解到‘其实我还不是最惨的,你看勋四少,身家不可计算,不一样蹲在小屋里面啃鸭脖吗?充其量,他啃鸭脖子的时候比较优雅,可他再优雅的进食方式也不能把鸭脖子变成一只牡蛎!’

不过就像所有的变装舞会都有终结。

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后,面具和伪装一起被红果果的扒下,银行家会继续在上东区吃他的brunch,小虾米会继续在街边小店捧着一份小笼包喝豆浆。

就像两条河流,虽然因为自然灾害偶尔有交集,不过最终还是要分开。

早上我一睁眼,屋子里面就剩我一个,哦,还有一张特殊花色签着‘勋世奉’大名的空白支票。我当时被这样的金灿灿的大运当即撞昏了头。我应该学姜喜宝的样子,拿着这支票到珠宝店去弄一个麻将牌那么大的钻石戴在手指上,或者直接从银行提出一大笔现金,然后轰的一下子砸到勋小暮的脸上,让他以后不要烦我!老娘不在乎你给的这个万人艳羡的鬼机会!或者是,直接买房子,解决我这辈子的生存问题,然后再抽时间好好research一下我前世究竟是饿死的,还是开车撞死的这个光荣而伟大的问题!

还有……

电视中马云正在演讲,他用他那个深刻的小眼睛看着屏幕,然后严肃的说出来一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在你穷困潦倒的时候吃了,早晚是要还的,而且损失的更多……”

我陡然清醒了。

这支票只是封口费,不是包养费,如果我狮子大张口,它会成为我的丧葬费。

为了不吃人参只吃萝卜,我决定我要规矩的填一个数字,然后把它deposit进我的银行账户中,让我从赤贫升级为万元户。

我边吃泡面当早餐,边习惯性的拿手机出来看时间,一看手机因为没电早死了,于是赶紧充电,结果一开机,就看见几条未接电话。

全是林欢乐的。

我赶紧拨她的电话,结果手机响了很久,转到语音留言系统,也没人接听。

放下手机,继续吃面。

十五分钟后,一条短信过来。

林欢乐:手机快没钱了,短信聊。

我:好。对了欢乐,换角那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林欢乐:潜规则,这行常有的事。你最近怎么样,周末有空吗?

我:……

林欢乐:出来玩吧,陪我散散心。听说仲宫的温泉很不错,又有海边,我们可以好好玩一玩。

我:你来仲宫?!!??太好啦!!!~~~~一起玩,一起玩。

林欢乐:我晚上到,到时候联系。8~~~~~~~~~~~亲。

最后跟着一个笑脸。

我折上手机,继续愉快的吃泡面。

下午6点的时候,simon张打过来电话,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喝酒。

“hi,alice,我们都知道你不能喝甜蜜的酒精饮料,所以我们给你准备了乌龙茶,哦,那个是我们对来勾兑伏特加的,我觉得它比水晶葡萄更符合营养学的定律,你觉得呢?”

我连忙说,“谁埋单?”

“分单。”

于是我斩钉截铁的说,“我不去。我要和朋友去泡温泉。”

然后simon张就像一个拥有我这样豆蔻年华的美貌女儿(……)的老爹一般,谆谆教导让我不要玩昏了头,不要随便和男人上/床,接着就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林欢乐的短信就来了:亲爱的,我仲宫啦!!我预定了北海道温泉酒店,我把你的名字告诉服务台了,你先过去吧。

我回了一个短信:你确定你驾临的是仲宫,而不是日本?

然后她回了一个沉默的表情。

北海道温泉酒店是个五星,嗯,据说是五星。

大厅据说是罗马宫廷风格,不过很像一个罗马风格的澡堂子。遥远的天花板上画着山寨西斯廷教堂天花板的拉斐尔的杰作。只是人物构造变形,而且男性重点部位都会画上一个快乐的、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天知道这个阉割行为的艺术构想是哪里来的idea。

我说了名字,check in服务台的小姐很大方的给了我一把钥匙,并且还帮我开了门。这是一个如同南欧度假小屋一般的房子,落地窗外面就是一个温泉池子,四周全是水雾缭绕的碧蓝色的马赛克,旁边种植玫瑰、扶桑、蔓藤和大叶芭蕉。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个小木桶,里面放着一个木勺子。

我现在也是万元户了,我决定帮林欢乐付账。

然后我们可以躲在一个被窝里面开卧谈会,把这段时间来的故事都好好掰扯一下。

我发了短信过去:我到了,屋子很好看。你在哪里?

林欢乐:真的吗?太好了。我马上就到,你先游泳吧。

接到短信之后,我就不客气了。

因为外面的温泉池是封闭的,于是我准备裸/泳。

我快速的扒掉自己的衣服,砰的一下就跳入池水。仲夏夜泡温泉,就好像三九天吃冰激凌、三伏天在簋街吃麻辣锅一样,美妙的让人虚脱。

我在池子里面游了七八圈,觉得自己已经瘦了许多。至少我把吃的泡面和汤包的分量都瘦下去了,这个时候,房间的门有人用钥匙转动锁。

我高兴的从水池子中跳出来,裹着浴巾就过去开门。

大门一打开,我就是一愣。

一个花白头发稳重的中年男人,据说他原来是开矿的,后来在海南做房地产,再后来就投资娱乐圈了……

雅坞娱乐的夏老板?

“夏老板?”我觉得,这么这么奇怪?

他看着我,不悦的拍打着门,还有用很不耐烦的声音说,“我不喜欢过于放/荡的女人,这一点还请你注意一下。”

他把门关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不耐烦的问我,“把浴巾拿掉,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这是中文吗?

为毛我一句都听不明白?

见我处于冰冻状态,他的耐心几乎到了临界点,“你还想吊人胃口到什么时候?”

我,“夏老板,我想我们肯定有什么误会,这房间是我朋友预定的,我正在等她。”

他一把扯过我的手腕,“别跟老子玩这套。你今天把我耍的够意思了。定了七家酒店,从丽晶到豪庭,再到这家鸟不拉屎的什么北海道,你还想怎么样?老子告诉你,投怀送抱的女人有的是,像你这么当biao子立牌坊的还真不多见。”

“七家酒店……”

我当时心里就一冷。“夏老板,你胡说什么,你再这样我可就报警啦!你看清楚,我是签约et的艺人,不可能会想和你有什么接触,我也不想在你身上捞什么好处。”

“et?勋暮生?”夏某人答非所问,“别以为抬出他的名字来就能唬住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要不是给他勋家一些面子,他还以为所有人都怕了他。他算个屁!过来,陪老子玩一回,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着,他从那里拿出来一个信封,抽出里面一沓子钱,目测厚度至少2000块,一把甩在我脸上。

靠!

如果这还能忍,我就直接买块豆腐撞死了算!

我跟他打不了全武行,我一只手还得揪住我自己的浴巾,只能用一只手揪住他的耳朵,然后用我自己的脑袋猛地一撞,把他撞开一些,转身就跳出去要开门。

背后一双手按住我的肩膀,想要把我拉过去,我只能顺势又狠狠撞了他脑瓜一下,这次把我自己撞的一直发懵。然后我好像找到一个窍门,接着又撞了他,他叫了一下,终于松手了。

忽然,他叫了一声,然后脸色发紫,一手握住胸口,轰然倒地。

他的嘴唇哆嗦的像在筛糠,只能发出很恐怖的压抑的撕裂的声音,就好像老鼠爪子抓开了他的喉咙。

心脏病。

我连忙从那边衣柜里面扯过浴袍穿好,然后两只手都自由了,这才从他扔掉的包包里面一顿乱翻,出来蓝色伟哥之外,什么都没有。

该死的,这个老家伙究竟吃了多少那个玩意,这可要人命的!

我冲着他大叫,“药,药在哪里?”

他费力的抬起手指微微指向胸口,我从他的衣服袋子里面翻出一小瓶药片,然后倒出一粒,塞进他的嘴巴里面。

……

我拨了120,等着救护车来,谁知道酒店大门一被打开,随着救护人员进来的是蜂拥而入的记者,镁光灯像骤雨之间的闪电一样曝闪。

温泉酒店里面,一个小艺人头发潮湿呆在屋子里面,地上还爬着一个衣冠不整的夏老板,他刚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捡了一条命,哦,对了,还有满地的钞票,2000块……

狗血呼啦呼啦的往下浇。

金钱交易,情/色买卖,还有h过头了老板心脏病发……

还有比这更具有娱乐性的东西吗?

乱七八糟中,我只想起来拿起手机拨打一个号码,林欢乐。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请查证后再拨打,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请查证后再拨……”

18

酒店的保安终究还是管点儿事,他们把那些媒体拦了出去,我给simon张打电话。

simon张从夜店勾了一个据他说异常火辣的少年,正在宽衣解带,欲行苟且之事,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听我干瘪的讲完了今晚翻江倒海的经历,他大声骂了一句holly shit!!!——为此,他挨了那个火辣少年一个耳光,据说他们当时正在那个啥。并且用力过猛(……),我很对不起他。

“什么都别说,你先回公司。我马上过去,需要连夜联系公关部。”

“好的。”

我折上电话,用我身上所有的钱,还有地上的那个现金结算了房款,出门上了出租车,告诉他去et大楼,等我真正到了et,被强劲的中央空调的冷风吹的直打哆嗦,我才想起来,我的头发还么有干。

simon张顶着半个小巴掌印回的et,一到这里他指挥我泡了一杯浓咖啡之外,就开始打电话。

……

“我知道要抽掉新闻这个事情很难办,但是咱们老朋友一场,这点面子也不给吗?”

“什么?不行,明天的报纸已经再印了?拜托,你们那是娱乐小报又不是国际新闻,用的着这么……”

他被对方挂了电话。

simon张面无表情,继续拨。

“喂,katie啊,我是艺员部的simon,哦,这么晚打电话真不好意思,是这么个事,……,什么,你权限不够?大家都是给et打工的,出了这样的事,麻烦的又不是只有我们艺员部……喂,喂,怎么就挂了……”

打了十几个电话,他摇头,“没办法,利字当头,没几个人能傻到讲交情。都说什么他们不爆出来,别人也会爆,……真***的都是一群贱/人!诶。”

然后他又有些颓废,“说到底,还是面子不够大,没人为你舍这个人情。”

“小艾,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只是个新人,虽然这件事你有可能是冤枉的,可公司对你的公关投入很有限,如果这事真压不下来,公司只能丢卒保帅。七少也许不会对你赶尽杀绝,没准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找个地方躲几天,等风声过来,再出来找工作就是。”

“you are still young。安啦,这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挨着挨着就习惯了。”

叩叩叩~~~~

外面有脚步声拾阶而上,接着就是轻轻啪的一声按开关的声音,我就感觉整个一层大楼轰隆的一下子全亮了。

勋暮生安静的走过来,我就觉得他那张脸都是白的,又冷又白,就像冬天河水上升起的寒雾。

我分明看到simon张打了个哆嗦,“七少,这事……其实是这么回事……”

勋暮生语气平淡的问,“知道是哪几家媒体到场了吗?”

simon赶紧回答,“大概清楚。”

勋暮生,“好,simon,那你挨个打电话过去,就说是我说的,要他们把这条新闻撤下来,如果哪家不撤,从明天开始,et就撤他们家的广告。还有,告诉总部的公关部,让他们派人24小时监查网络,一旦有任何不利消息发出来,立刻封住。”

他口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下雨了,你们可以收衣服了。似乎这个轩然大/波在他面前,就和一碗水中的涟漪一样。

一见他要走,我张了张嘴,“七少,这事是我惹的,让您这么为难,真对不起,我……。”

“让我为难?”勋暮生冷笑,“知道让我为难以后就长点脑子。还有,这个事情也不全是因为你,你还不值这么大的人情。是有人想要针对et,现在et两部大投资的戏要上映,如果这个时候传出et旗下的艺人外卖,会影响整个集团整体的声誉的。我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下不为例。”

simon见勋暮生走了,他过来悠起来巴掌,打在我脑袋上。

“行了,有七少出马,应该不会出大事了,回家睡觉去吧。星期一别忘记了继续过来训练。还有,周末不许多吃。”

他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是一头多么愚蠢的猪啊!

那几天我都过的惶惶不可终日,犹如丧家之犬。每天有时间,就小心翼翼的上网搜自己的名字,看有没有什么江湖爆料出现,所幸,除了以艾丽丝这个名字做品牌的香皂、汽水、巧克力、洗衣粉和一部毁灭经典童话的傻片之外,没什么怪事出现,我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我害的simon张被骂,还连累他被打了个耳光,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又一个周末,我把最后仅剩的一点家底都从银行提出来(四少给的支票已经兑现了,1万元的现钞),然后打电话给simon,说要请他吃饭,结果他风骚的过来,还带着他那个新钓的小情人。他说,他需要感谢我,如果不是当时我当断他们两只野鸳鸳,没准一向眼高于顶、从来没有被人放过鸽子的小羽不会贪新鲜答应在床上居然半途而废的simon的追求。

饭吃的很开心,simon和小羽要去喝酒,我就不去了。我坐公车回去,在小区拐角的星巴克,看到了林欢乐。她手中拿着一杯打成了碎冰的摩卡,正在等我。

“小艾,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电话?

这几天我的手机安装了一个屏蔽软件,除了simon张的电话,剩下别人的一概屏蔽。

我,“我,我没有看到。”

“我换了新号码,所以是凭着记忆给你打的电话,我试了很多号码,我以为自己记错了。”

“为什么要换新号码?”

我们坐在咖啡店的外面,头顶上是黑色的巨大的遮阳伞,在夜色里面遮住了旁边一排dna一样双层旋转的路灯。

“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我被换了角,后来我爸就来接我了,他说看了韩国艺员跳楼的消息,感觉娱乐圈还是太乱,就非要拉着我回家。”

林欢乐搅动着冰摩卡,“小艾,不是没个人都有你这样好的境遇,也许,我不适合做一行。我爸让我到英国继续读书,签证都下来了,所以走之前想和你见个面,可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你。”

我想着,不管真假,她总算给了我一个解释。

在这个解释当中,我们依然还是好朋友。

于是我把我的qq给了她,说到国外电话就不方便了,还是用qq或者skype联系比较好。还说在国外小心食物,尤其英国那个鬼地方,人们就几道菜:烤牛肉和约克布丁;炸鱼和薯条;烤猪肉和苹果酱;薄荷和羊肉;肝脏和覆盆子。剩下的就是面筋太多的蓝莓muffin,还有长的像死鱼一样的croissant.味道极差,热量很高。

“小艾,听你这么说,好像你真的去过英国一样。”

“我看报纸上这么说的。”

她似乎想起来什么,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小艾,我们再照几张大头贴吧,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们也一起在水晶店摆pose拍照,看我这里还留着呢,我找找……”

于是她找啊找,把手机中的相册都滑过n多遍了,也找不到我们一起照的大头贴。她很奇怪的拿着一张她自己试戴施华洛世奇一条珍珠水晶手链的时候的照片,里面只有她一个。

“看,我记得这个应该我们两个一起照的,怎么只有我一个人了呢?”

我点了一下,看照片的属性,那个是4月25日照的。

如果照片中有alice,那个也是别人,不是我。

所以我没留意。

我说,“不要紧,可能记错了。别找了,我们重新照好了。”

于是我们在一起聊了很久,还照了大头贴,喝了咖啡,分享了联系方式,就差躺在被子里面叽叽喳喳的聊天,然后互相梳理头发了。

然后,我们似乎应该依然还是朋友。

往后的日子很平静。

我继续减肥,吃芹菜,吃西红柿,练舞蹈,练台词,练声乐。

我现在让舞蹈老师支撑到课程结束,不会再晕倒,我也能背完一大段的《雷雨》,我甚至可以猫生狗气的唱完一首不需要什么声音功底的台湾小歌手发的单曲,总之我进步灰常大。

simon张一直很欣慰。

他也算笑口常开了。

直到有一天,下午茶时间,simon张气鼓鼓的到训练室来,告诉我,我的‘差点身败名裂案’似乎终于可以水落石出了。背后黑手居然是远在bt市的勋家七爷,勋兆丰。

我当时双眼冒蚊香。

“真是的,他们高层斗,结果受伤的还是我们~~~”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勋兆丰认识夏老板,而且有生意往来,而夏老板是开矿的,所以流动资金丰厚,勋兆丰的财政漏洞想要亡羊补牢,所以就瞄准了夏老板。

夏老板原本跟着七爷混的,后来因为同样投资《荆棘王朝》的原因,就认识了七少勋暮生。由于现在勋家掌权是毕竟是四少,而四少又最疼这个弟弟,所以七少在家族中的地位比七爷这个旁支的叔叔还要高,于是,夏老板就抛弃了勋兆丰,转而投靠七少他们来了。七爷的资金缺口没有人给填,于是他就怒了。”

“后来就简直是无巧不成书,勋兆丰居然也认识苏宁。还有你不知道怎么惹到苏宁了,苏宁年纪不大,交际很广,她还间或着帮老夏拉皮条,于是勋兆丰想要找个机会找到老夏的把柄,顺便再借着你打击打击et的名声。”

“老夏的老婆正想和他离婚,如果他偷情的证据让他老婆抓到,他老婆就能分走他一半身家,如果他老婆提出只要cash的话,老夏就得砸锅卖铁的套现。七爷就像握着这些东西去要挟老夏给他融资。”

“事情就是这样的。”

最后他拍着我肩膀,“说到底,这就是几头虎鲨在内斗,你只是运气不好,贸然游入大洋漩涡的一只呆头鱼。以后激灵着点,别想着屠龙了,你能躲开这条小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的双眼成了逆时针旋转的蚊香。

第二天,看了报纸。

康斯坦丁的审计结果出来,profit margin 维持在30%左右,财务状况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都快成天外飞仙了。当时,股票就升了3个百分点。

同时,还有消息放出市场,早一个多月之前,康斯坦丁就抛了兆丰创投的股票。勋世奉用一把尖刀,残忍的割裂了自己和兆丰的血缘纽带。兆丰创投已经停牌了,银行本部当即遭到了客户挤提的情况,大楼门外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全以一种挨着排队等着上绞刑架的表情看着兆丰那座挺拔的高楼。

当天夜里,勋兆丰从他自己的办公室,大楼27层,跳了下去。

真的很惊心动魄。

更惊心动魄的是,当我晚上翻报纸看这些豪门恩怨的时候,发现bt市的检查机关已经把勋兆丰的老底都查出来了。这个人原来是个人渣,他已经头顶那个啥,脚底那个啥,坏到极点,坏透了。他还有很多违法的地下生意,尤其危言耸听的就是地下活体器官交易。

为了掩盖罪行,他还杀掉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医生。

报纸甚至连死者的照片都登出来了。

极清俊的一个男人,带着眼镜,很斯文,像一本放在清雅书房中的书。

下面一行小字:萧某,毕业于b大医学院,曾任职于b大附属医院,第一外科,死于5月9日,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日子,比我咽气早一天。

萧商,我前世今生最爱的人。

可,为什么,他在我记忆中就像一张斑驳的陈旧稿纸,任何关于他的记忆都是褪色的。我只记得自己应该很爱他,可是却怎么也记不住爱的感觉了?

究竟是怎么了?

这又是一个谜。

19

chapter 05 灰姑娘的偶像剧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每个女孩儿心中都有一个cinderella。她可以出身贫贱,每天穿着破败的裙子,满脸是灰尘,然后躲在厨房里面捡着一颗一颗的豌豆,这个时候,一个王子就可以风度翩翩的骑着白马,离开大理石和花岗岩建造的城堡,沿着荆棘丛生的森林中穿越而来,而且向灰姑娘伸出一双洁白的,保养过的,指甲一定要修剪的异常整齐的手,王子说,“姑娘,你住在我的领地上,是时候该缴地租子了……”

当然,这是我恼补的故事情节,一般来说,王子会对灰姑娘说,“哦,美女,你实在太美了,你拥有世人罕见的纯真,你就是沙粒中的珍珠,你是玫瑰,你是光,你是风儿你是沙!美女,我爱你,嫁给我吧!!”

于是,happy ending.

幸福有了,老公了,钱有了,地位有了,孩子上学不用发愁了,甚至连老公死后的赡养费都有了。不过,这中发横财的方法还是有一个确定的,那就是灰姑娘不能去包养小白脸,即使她身家丰厚,即使她拥有贵族头衔。

人生最大的杯具莫过于看到到吃不到啊!

anyway,即使成为灰姑娘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它还是所有姑娘心中的最神奇的美梦!下到八岁,上到八十,每个女人心中都住着cinderella!因为显示当中,即使你能瞎猫碰到死耗子遇到一个骑着白马的男人,那也不一定是王子,有可能是唐僧,更有可能是蒙古草原上怡然自乐并且在快乐的刀耕火种的牧马人。

我觉得我自己开始交好运了。

e.t公司重金买下一个偶像剧本,这个编剧唐余是从好莱坞回来的,曾经给乔治·r·r·马丁做过助手,并且帮助他把冰与火中的雷加王子写死了,还被天空中盘旋着的乌鸦分食。当然,这样血腥的场面只是出现在群鸦的盛宴中。

虽然没有这样的血腥噱头,其实唐余这本偶像剧写的仍然令人拍案惊奇!

这个故事集合了时尚,爱情,复仇,谋杀,通奸,金钱,权力,当然,还有重量级的华尔街。大场面,大品牌,大手笔。似乎整个镜头都chanel,gucci,lv,prada,hermes,保时捷,法拉利,玛莎拉蒂,用钱互砸等等诸如此类的五光十色,噱头十足,外加yy的新鲜狗血。

主角全是新人,e.t这次是不惜血本,为的就是砸重金捧新人。就连我这个小虾米,都能捞到一个面试的机会。嗯,……,面试的机会,而不是演出机会。演出机会不是天下掉下的可以砸到我的芝麻饼,需要努力争取。

诶……

bt的七少勋暮生曾经这样说过,“西方的哲人曾经发现,母狮子会毫不犹豫的把小狮子从山顶踢下悬崖,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为了让小狮子学会在残酷的自然中学会生存。我不让你不劳而获,也是为你好。”

然后,他还和蔼可亲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颇有当年高渐离在燕国送荆轲的荡气回肠的感觉。

他说,“你……去吧。”

从我这个角度看他,感觉阳光太暴力,他的脸太模糊,可是我分明看到他龇牙咧嘴的时候,犬牙上闪过的一丝白光,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试镜现场:

一个戴着黑色小礼帽,穿着苏格兰格子衬衫,糟烂牛仔裤,tod’s红色豆子鞋的帅哥手中拿着一根棒球棍,冲着现场一个似鲜花照水,弱柳扶风的可爱女生大吼,“你脸上这个糊糊的一坨是什么?如果你还带脑子来的话,我想我给的notice上很明白的写着,不要化妆,尤其不要化得你这种连你妈都不认得你的妆,弄成这样,你想干什么?还有,你能给点别的表情吗?别总是冲着镜头瞪大眼睛,装的像个三岁幼女。我告诉你,演员不是那么好做的,不是你脸尖奶大腿长就能做的!”

那个小女孩儿是典型的时下最流行的装扮,膨松空气感的硫磺色的头发,三层双眼皮胶带,五层假睫毛,还有一个大大的宝石蓝色的美瞳隐形眼镜。如果用单反照一张她的大头照,再用ps弄一下,可以直接放在好莱坞做万圣节的庆祝电影的海报了。

小女孩儿瞪着漫画人物一般的大眼睛,正在掉眼泪。因为她的妆容太厚,尤其是眼妆过重,所以哭的时候只能瞪大了眼睛,让泪水自己流下来,再用纸巾给擦了,不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不然哭花了妆,她的脸就没有办法看了。

女孩儿哭的抽抽搭搭的说,“人家本来就不会演戏,你凶什么凶啊?!”

小黑礼帽一口气没上来,用棒球棍指着她,用力再指,“不会演戏你跑过来做什么?浪费大家的时间,你,你,你,你走!”

旁边过来一个捧着笔记本的眼镜男,推了一下眼镜,就对着小礼貌悄悄的说,“唐余,别,别这么对人家。她是雅邬娱乐今年力捧的新人,给别人留点面子。”

哦,……原来小礼帽就是假洋鬼子的好莱坞编剧,唐余。

如果说唐余是太阳的话,那么《荆棘王朝》的编剧绿旺财就是冥王星。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已经遥远到了杯具的地步。

唐余曾经正式出席过柯达剧院的奥斯卡典礼,而旺财姐虽然顶着一个伦敦皇家喜剧学院的闪亮光环,可是她从出道到现在,一直都在华语圈子中像个拉磨的驴子一样打转转,每天再不同的改编经典名著中贡献可以杀死大粽子的新鲜狗血。

不过旺财姐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别看唐余顶着这样闪耀的头衔,光辉的历史,傲娇的才华,他想要在这里开戏,一样需要服从规则。

那个小姑娘一下子哇的哭了出来,跑走了,那边有她的助手和保姆,赶紧过去,她的经纪人似乎也来了,要和唐余交涉,唐余把助手打法过去,他自己坐在现场的黑色软椅子上,手中的棒球棍转啊转。

下一个面试的是一个一身名牌的姑娘。只见,她身穿着白色polo的高尔夫球t-shirt,下面搭配着burberry的苏格兰格子的水裤,脚上是一双紫色的范思哲蛇皮高跟鞋子。这一身混搭简直混乱成了宇宙黑色漩涡,唐余无语的把脸扭到一边,嘴巴撇到了后脑勺,然后他自言自语了一句,“how can they find these people???!”

助手叫号,让下一个姑娘进来,那个姑娘一到布满镜子的试镜大厅就以一种公主降世的倨傲,昂着脖子问,“你们这儿,一天给多少钱,管饭不?”

接着她的是一个把头发烫的像经过了核辐射似的姑娘,唐余一看她就说不行,说她化妆了,可其实唐余是在冤枉了这个姑娘。这个姑娘就是黑眼圈太大,眼圈发青,其实人家连隔离霜都没有拍。唐余点头,让她试镜,结果当镜头刚对准了她,她对着镜头比了一个清晰无比的竖起来的中指,舌头伸出来,上面传了三个舌环。

后面又进来了几个,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当最后一个姑娘穿着露骨皮裙和破洞渔网袜进来的时候,唐余彻底崩溃了。今天该来的都来了,除了一些真正从网络上看到找演员的消息就来试镜的菜鸟之外,剩下的全是各个娱乐公司的新人,有几家还参与了et的投资,哪家老板出了钱,都想让自己的姑娘有机会出镜,所以为了这些机会而和唐余争论不休。

“唐,如果你接让我家的娜露出演女二号,你下一部戏,我包了!”

“唐总,不管怎么说,你都得让我们家的莉莉演个甚么,演甚都行!只要上了镜头就行!”

“诶呀,唐编剧得啦~~~~,你也是认识我们的林总得啦~~~~他为了这戏可出了不少的钱,你总不能不让我们演员拿一个角色得啦~~~~~女一号我们不争,争也争不过得啦~~~~女二号总可以给我们吧~~~~~”

“唐编剧,咱们别废话!他们争的是女角,我们老板推荐给你的可是小生。现在国内的娱乐圈,小旦那是满坑满谷,长的漂亮的小姑娘有的是,就算长的不漂亮,韩国转一圈整一整,弄的连她妈都不认识她了,她也就漂亮了。小旦多,可是能扛戏的小生可不多见。我们公司签的这个男生条件好,样子好,个子高,183,只要能上戏,绝对秒杀国内的傻妞!”

……

今天来这里的经纪公司,只要敢张口的,都是给过钱的。嗓门大,底子足。最后,唐余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他把所有试镜的人搓成一堆,然后说,“这个角色需要会说一些英语,所以,我只有一个条件,……”他从旁边拿过一本书,接着说,“只要你们能把第一段,清晰,完整,一字不差的念出来,你就是个鬼,我也要!”

然后,唐余在所有人的眼前把书本翻开:——

what light is light, if silvia be not seen?

what joy is joy, if silvia be not by?

unless it be to think that she is by

and feed upon the shadow of perfection

except i be by silvia in the night,

there is no music in the nightingale;

unless i look on silvia in the day,

there is no day for me to look upon.

……by william shakespeare in ‘the two gentleman of verona’

咳,不就是莎士比亚那厮拗口无比的根本不太符合现代英语语言习惯的戏剧吗,念出来有多难?再听唐余说,只要能念出来,就算是个‘鬼’他都要,这太符合我现在的尴尬境地了。这样就好,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心塞回肚子里面,并且暗暗期待自己第一次的试镜。

可是,我周围的人却怨声载道,对于唐余是群起而攻之,硬说他是假洋鬼子,并且在中国的地盘上zhuangbility,好像唐余这货已经十恶不赦。

“唐,你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

七少勋小暮推门进来,他就像神仙下凡,来调解人世纠纷的。

他说,“你设立这样的试镜标准,让从上初中开始就没怎么上过文化课,一直顶着艺术特长生的身份光鲜亮丽活到现在其实连金庸小说的字都认不全的在场的各位妹妹们,情何以堪啊!”

我忽然觉得,勋小暮这头猪,他还是闭嘴比较好。如果他是教徒,那么能让他下地狱的原罪,就是毒舌。

上帝保佑他。

阿门。

七少说的就好像是箴言,现在一片静默。唐余又说,“这个角色是从小在海外留学的,她有些台词必须用到英文,既然没有人会说,那么我只能另外……”

我只觉得自己屁股一疼,诶呦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抢了几步,我回头,瞪着把我扔出来的勋小暮,他却笑着对唐余说,“唐,这是我们公司刚签的信人,她高中读的是外语学校,你给她个机会,让她试一下。”

人群中发生了呲之以鼻的声音。

似乎在说,“就她?她从哪里冒出来的?她要是能念出这段英文,我把王字倒过来写!”

七少轻轻挥动了手指,让挡在我前面的所有人都让开,他的动作傲慢、轻薄而无礼,挥开众人的姿势就好像随手挥走灰尘。而我就站在那边,那些人却自动让开了,让我自我感觉好像我是分开红海的摩西。在空出来的通道彼端,就是拿着棒球棍的唐余。

唐余看了我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你?你演过戏剧吗?”

我赶忙点头,“演过。在学校的时候。”

“哦,是什么?”

“仲夏夜之梦。”

唐余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你演过莎翁喜剧?! god,finally, i got someone!你演过哪个角色?是海丽娜,还是仙后?”

“驴子玻特。”

……

我分明看到了唐余的翻起来的白眼。

他没有再废话,而且走到我的面前,一手用棒球棍支撑地面,一手拿着书本,翻开那页纸,戳到我的眼前,这一刻,我放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经常去的伦敦西区剧院。

在那里,我画着淡妆,穿着小礼服,挽着勋小暮的手,端正的坐在红色天鹅绒做的椅子上,仰头看着在金碧辉煌的舞台上,那些大师们精准而充满了生命热情的演出。

不!有不一样的地方!现在,我没有坐在舞台下,而是站在舞台正中央!周围安静极了,一种错觉,似乎我就是年轻时代的helen mirren,一个只生活在自我和戏剧中的女演员,我几乎感觉到有大幕在我面前缓缓拉起,……于是,一股冲动,让我在看到台词的瞬间脱口而出,——

what light is light, if silvia be not seen?

what joy is joy, if silvia be not by?

……

即使我说的是伦敦腔而不是真正的莎翁口音,这些台词却好像存在我脑子中很久很久了,像流水一样流淌出来,弥补了现实和戏剧之间的沟壑。

安静了三秒,唐余扔掉了他手中的棒球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女一号 queen bee的角色就是你。”

登时,现在所有女生的眼神向匕首一样冲着我嗖嗖的刺过来,我放佛看到了她们在心中拿着一个一个的小人,用纤细的手指捏着针,冲着我刺刺刺!几年前不是有一词吗,特别合适现在的场景:——羡慕、嫉妒与恨,而我自己则用力让自己痛、并快乐着。

诶,想到这里,我不禁不寒而栗,念了两句莎翁台词,我自己都开始不可逆转的zhuangbility了。

20

七少亲自挽着我出来,把我交给了等候在外面的simon张,也就是我亲爱的经纪人,之后,勋小暮戴上墨镜,坐进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香槟色的宾士轿车里面。而车外衣衫严整的max大叔冲我们点头示意,谦和又倨傲,随后,他也坐了进去。紧接着,车子就在电影投资公司高层们的严整的鞠躬当中,开走了。

我拿着一条小白手绢冲着七少的车屁股挥舞,就好像旧时代欧洲贵妇与他们的情人诀别。

“哦,上帝,我不能呼吸啦!!”

simon张听说了我斩获第一女主的辉煌战绩,兴奋的在随即出现的我的手下败将们面前,夸张的双手握住嘴巴。

“小艾,你是我的女神!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能在唐余面前得到过这样的认可!你知道吗?唐是个很严苛的人,我听说,他在好莱坞的时候,曾经对前来试镜的kristen stewart说,你的眼间距太短,好像一个被晾衣服的架子弄扁的脸,那个女生当场哭的泣不成声,当然,最后她还是幸运的得到了《暮光之城》的女主的角色,但是那对于唐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肯定说,我根本不care她有多么的famous,她不适合我的戏剧,仅此而已。”

就在simon张滔滔不绝的时候,我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似乎都淬着毒药的眼刀的切割,我不由自主的用手掌抚了抚自己的胳膊,似乎皮肤上面都是冰冷却甜美的寒意。

我拉过simon张的脑袋,“低调,我们要淡定。”

原本以为他会附议我,可是没有想到simon 却很严肃的对我说,“小艾,平常的时候,你可以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甚至可以低到尘埃中。可是如果到你可以飞的时候,你飞不起来,那么你就做好永远窝在尘埃中的打算吧。这个世界,是不相信弱者和眼泪的。”

哦,我用白手绢擦了擦鼻尖。

simon张在放弃他的中英混杂的口音之后,忽然变成了一个哲人,看到他,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我写了那么久的文也不红的原因了,如果我有他三分之二的狗血与哲理,也许我前生不会背负着一个被饿死的记忆——现在,也许连这个记忆都是假的。

明天之后,这部超大投资的电视剧就会召开正式的新闻发布会。

此时的我正坐在忆·荷工作室,让美妆大师摆弄我的头发,漂染,剪发,冷烫,……,当我挺着脖子坐了十个小时,喝了三罐子特仑苏之后,我脑袋上的卷卷圈圈终于被摘掉了。simon张用尺子量了一下我头发的长度,38.6cm,他满意的一笑,“完美。”

然后他示意发型师jack,“可以开始了。要淡的枫色,柔和的波浪卷,这样明天出镜的时候,可以梳成一个蓬松的梨花头,再佩戴一个chanel的黑色茶花发饰,可以让人想起六十年代的杰奎琳·肯尼迪夫人。小艾,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最完美的queen bee!”

他自我陶醉的话音未落,黑色的水晶大门被人推开,一声轻笑清晰的传过来,“alice,终于能在jack这里看到你了,恭喜你加入时尚名媛俱乐部。”

苏宁穿着一件白色丝裙,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爱马仕的kelly包,踩着同样颜色的红底鞋,摇曳而来。她的脸上只涂了一层薄粉,却显得皮肤晶莹剔透,好像早已经烧制好的釉。也许因为她是艺人,旁边早就有小弟接过她的手袋,恭敬的为她拉开黑色沙发椅,让她舒服的坐下,手边也被递过来一杯拿铁咖啡。

“苏小姐好。” simon张微笑的打招呼。

苏宁招呼jack过去,她说,“帮我做一下头发,我明天有重要场合要出境。”

jack看了看simon张,又看了看苏宁,他微笑着和苏宁打了招呼,却说,“cherry,我们新进了几块你最爱吃的日本抹茶红豆蛋糕,是七少让人送来的,我让他们给你拿一块,dear,耐心等一下,这位小姐的头发马上就吹好了。”

jack这么说,不是给我面子,当然,也不是给simon面子,我们都是这个娱乐江湖的小虾米,他卖给的面子的人,是勋暮生。

“七少……”苏宁嘴边有一个模糊的笑,她颔首,“好。”

我觉得,苏宁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妖兽。当除魔卫道的正义之士以为已经钉死了苏宁的琵琶骨之后,她还可以借着道行,再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重生。

《荆棘王朝》的副导演早已经音讯杳然,可他却让苏宁得到了这个珍贵的角色;et 的前投资副总裁被七少发配到英国啃土豆和地瓜去了,而和他有染的苏宁却可以稳稳的搭在雅邬娱乐的夏老板的手臂上,到现在,夏老板已经被他厉害的婆娘掀起来的离婚大战搞到兵败江湖的时候,苏宁依旧可以身光颈靓的出现在jack的工作室里面,享受着不灭的vip待遇。

说实话,她才是女神!和她相比,我就是一滩烂泥。

距离我被七少向全世界宣布成为他的第一女主角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我快死了。

真的。

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一点点东西了,simon张如同我的闺蜜一般,用肉色的胶带把我腰缠的像一个干瘪的木乃伊,却硬是把我的奶勒成了两个发面馒头。然后我被套进了比我正常身材小一个码的黑色定制礼服,我的脚上踩着十二英寸的高跟鞋,让我觉得两只脚丫子的拇指尖都揉进了破碎的玻璃茬子里,我觉得我是正在承受满清十大酷刑的革命义士。当我被要求像天鹅降一般,以一种飘荡在云端的姿势走出会场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我头顶升起的缕缕青烟。

我快死了——真的!

距离那个伟大的时刻,还是有三十分钟。

我靠在休息室的门上,戴着鹰羽长丝绒手套的手指,像是安慰自己一样,慢慢抚摸着挂着我脖子上的那串价值连城的蓬皮杜珍珠项链。

我给自己打气,“我要吃萝卜,不要吃人参!我要吃萝卜,不要吃人参!”

为了免于再一次死亡之后,被迫穿越然后被xxoo的悲惨命运,我努力呼吸三十次,正当我终于可以以一种平静的近似天鹅在湖水上飘荡的姿势飘休息室的时候,走廊上有两个男人的对话,让我连忙关上了手边虚掩的门。

……

“夏老板真是资金雄厚,我以为夫人已经掏空了你的小金库了呢,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多闲钱用来投资偶像剧。”

“七少说笑了,这还不是您赏口饭吃,让我把资金转移出来,省的将来被那个婆娘净身出户之后,在外应酬也捉襟见肘。对于七少的恩情,夏某不会忘记的。”

勋暮生后背靠在酒店回廊的墙面上,单腿抬起,脚底扣在墙上,天花板上那盏流光溢彩的捷克水晶灯照着他的脸有些苍白。

他低头,自己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夏老板,按理说你出了一半的钱,理所应当给你旗下的女艺人一个机会,可是,苏宁这个人,她似乎总是麻烦不断,再说,《荆棘王朝》的发酵期还在继续,她的名气也逐渐稳定了,你是不是应该考虑换个女人?挑个新人,新人听话。”

夏老板却笑了,他笑的居然有些憨厚与甜蜜?!

像是乡下那些老实的农民,因缘际会可以娶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媳妇儿。

他说,“七少英雄出少年,老夏我可比不了。老了,老了,玩不动了。就想找这么一个女人,凑合着过完下半辈子。苏宁这样的女人,没什么心眼,一门心思看上我的钱,让人心里踏实。”

勋暮生把吸过的烟递给夏老板,后者把半截烟掐灭在走廊旁边的白色水沙中。

勋暮生说,“这部戏的第一,第二女主角都已经定了。第一女主是唐钦点的,第二女主是任子熙。”

“七少,两大女主角全部出自贵公司,这样,不太符合江湖规矩吧。”夏老板用一种农民特有的狡黠问勋暮生,“再说,任大小姐这个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天才芭蕾舞少女,又是七少您的绯闻未婚妻,就算现在她落魄了,家族生意全线崩溃,十亿身家化为泡影,可是架子在那里摆着呢,她怎么可能敢于做一个第二女主角,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黄毛丫头当配角?七少,捧任小姐做第一女主,她的身世刚好可以用来宣传。任氏家族的千金小姐为了挽救家族危机而毅然下海,多好的噱头!不用我们炒作,那些娱乐狗仔就会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凑过来,赶都赶不走!我们可以剩下一大笔宣传费,何乐而不为呢?”

闻言,勋暮生并不说话,他只是站直了身子,右手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左手手腕钉在袖子上的定制钻石袖扣,淡淡的笑了。

我的心就是一咯噔。

我回到会场上的座位,这里很热闹,各色人等都摆出完美的姿势让记者谋杀菲林,现代感十足的酒店会场周围,回荡着由等级音响设备播放的音乐,人群慢慢开始入席,我环顾周围,又低头面对我眼前这个铺满了鲜花的巨大圆桌,随后看了看新闻发布会主场上那个栗色樱木,树立着麦克风的演讲台,心中只是咯噔……咯噔……咯噔噔……好像坏掉的木偶人的那颗脆弱的心。

我看了看远处悬挂的巨大时钟,距离那个伟大的时刻,还有十分钟……五分钟……,三,二,一秒钟……

开始。

随着聚光灯像风暴一般爆炸,勋暮生面带冷淡却优雅致死的笑容,从后面走上演讲台。他站在风暴的正中央,像一尊神。如果不记得他之前的二百五的衰样,此时的他,就像是为了聚光灯而出生的。在比黑洞更加虚假的万丈光芒中,他的脸上戴着面具一般完美而虚假的笑容。他的声音异常清晰,却低沉,就像是拥有无尽资源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鼓起动物本性去努力争取的了,于是最后,他仅有的,也只有画皮一般的优雅了。

他在恰当的时机,说着得体的话。他简单的介绍了这个剧组的编剧,制作人,以及导演之后,就稍微停顿了一下,所有人都在这样的停顿中屏住呼吸,安静的等待。像匕首一样锋利的光线下,勋暮生的脸却反而变的模糊起来,他的眼睛隐藏在阴影之下,令人看不清楚。

他说,“现在,请我们这部戏的女王,……”simon张用手推了我一下,意思是让我赶紧站起来,我没动,就在 simon张以为我又偷懒,他进而想要亲自站起来把我像死狗一样拽起来,仍到台上的时候,勋暮生那种冷淡却优雅致死的声音说,“任子熙小姐上台。”

顿时,周围一片黑暗,像宇宙的黑洞。所有的聚光灯不约而同的全部集中在我身边的任子熙身上,她身上那一袭银白色镶嵌着无数水晶和珍珠的薄纱礼服闪耀着冰冷却华美的光芒,衬得她像安徒生童话中那个以雪和冰做礼服的snow queen.她像白天鹅一样,优雅的飘到台上,勋暮生很绅士的弯下腰,轻轻抬起任子熙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上珍惜的一个吻。

然后,会场像爆发了原子弹,人们的眼睛彻底被聚光灯毁灭了。

似乎,这个结果,没有任何的蹊跷。

第一女主是前任银行家的千金小姐任子熙,第二女主是现在风头正劲的小太后苏宁。

聚光灯打在她们身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饿了三天,水米不沾牙,花了十一个小时做头发,又托了很多人,欠下无数人情才能借到黑色礼服,把自己裹的像个木乃伊,脚趾疼的好像擦在碎玻璃茬子上的我,更不要说,一脸呆滞,用手指抹着眉毛,阻挡同行那些如同锋利的刀一般的冷嘲热讽的simon张。

值得庆幸的是,黑暗中,总有我们的一块容身之处。

“that is life, isn’t it ?”他忽然说。

我点头,“happens every day.”

21

在我的认知当中,世界似乎从来就是这样的,或者说,人类似乎从来就是这样的,不,应该遵从达尔文的定律,整个生物世界,只要是活着的,还喘气的,就应该具有趋利避害这样的天赋。当然,落井下石,这样技术含量不高,危害系数不大,却会给施加者带来很高乐趣的行为也收到大众的喜爱。

我和simon张像两只闯进花园的土拨鼠一样,在花园鲜花盛开,烟花满空的时候,披着灰溜溜的外皮落荒而逃,在exit出口这个没有聚光灯,只剩下绿油油标牌小灯泡的地方,遇到了衣着光线,却面容青绿苍白的cherry苏宁。她依旧很美,脖子上面借到的卡地亚的钻石闪动着熠熠光辉,像一把研磨的很锋利的刀。

她笑的有点过于灿烂了,在绿色小灯泡下,显得有些二,她对我说,“得到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都要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你知道吗?”

我觉得,她也有成为哲人的潜质。

simon张要说话,我拉着他继续走,不然等一下记者围上来,我们就真的走不了了,要知道,他们对于这样临时被换角的潜规则拥有野狼闻到新鲜兔肉一样的热情,这不是他们的错,而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社会达尔文规则。

就在我和simon张就要跨出exit出口的一刹那,et公司的公关主管katie杨以一种在911中拯救苍生的救火员的伟大而急匆匆的形象出现了,她伸出骨肉如柴却保养的异香扑鼻、柔软白嫩的手指扯住我的胳膊,大叫,“你,你不能走。任子熙不见了,你跟我去记者会!”

听到这句话,simon张立刻原地满血复活,他几乎尖细着声音叫出来,“这么说,任小姐自动退出了?这部戏的女主角仍然是小艾?”

那感觉似乎就像一个在寒风刺骨的曼哈顿等候了好久的乞丐,忽然接住了一块从天而降,热乎乎的全奶酪意大利腊肠的pizza,当然,这应该是上东区那些骨瘦如柴只吃鲜草和酸奶的名媛贵妃们扔下来的含有猪油和cheese的热量高的可以长一圈救生圈的pizza,可是, simon张还是要接住它,张开双手,热情洋溢的接住它。

katie杨以一种灭绝师太手握倚天剑见杨逍,而杨逍死乞白赖的谄媚她,想要与她双宿双飞、而她拒绝了的不屑和高傲,说,“想什么呢?是 jasmine 暂时找不到了,外面记者又那么多,不给他们些甜头,他们是不会走的!小艾,你跟我来!”

我被专业的katie杨推到前面,我只看到见我眼前黑压压、乌泱泱的一片,都是人,他们手中举着各式各样的长枪短炮,胸口上别着各个媒体的标牌,好像看着透明空气一般看着我。于是,我就像一只软弱的兔子,被洗刷干净,扔进了才狼虎豹遍地,野草丛生,乌云遮日的热带雨林中。

……

“诶,她是谁啊?”

“就是那个叫做alice的,前一段时间被小报炒的很火的那个!”

“是不是,传言说她才是好莱坞的编剧唐余钦定的女主?”

“一定是谣言!肯定是她自己放假消息出来,炒作用的!”

“她是谁啊?怎么可能做第一女主?她以为自己是谁?”

“耍心机!”

“真无耻!”

……

真切清晰的窃窃私语,声音都不大,可是足够我和大家听的清清楚楚,当然,我想着他们从来也就没想着能背着我。

我和那些人对看着,似乎有十秒钟是静默着,就好像七八月,连降大雨之后,堰塞湖水止不住的上涨,却得不到宣泄时候的烦闷和强压,然后一个女记者把话筒杵到我的嘴巴子上,问我,“你曾经背叛你的好朋友林欢乐,让她被临时换角,最终导致她黯然离开娱乐圈,如今你也被临时换角,你有什么想法?会不会觉得这是对你坏心眼的报应?”

这句话好像打开了洪水闸门,顿时,泥沙卷着洪水喷薄而下!

……

“她对好朋友过桥抽板,悄悄搭上et的勋暮生,靠七少的关系拿下这部重头戏的第一女主的角色,以为自己能一飞冲天了,结果又被临时换角,……”

“她完了,新上的女主角可是任家的大小姐,听说还是七少的未婚妻!”

“这是被正宫踢走的小三吗?”

“她还有脸出来?”

……

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记者会现场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器皿,孕育了很多青霉素,这些幼小的,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致命的病菌以几何级数的方式迅速而茁壮的疯狂滋生,我根本无法阻拦。我记得一个网络哲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蕴含哲理的话:当生活正在 xxoo你,而你无法反抗的时候,就微笑着享受吧!(……?)

于是,我做了唯一我能做的事情,微笑着面对媒体。

我从他们的镜头中看到,即使我的腮帮子是淤青的(就是刚才那个金刚女记者用话筒杵的),至少我的脖子上还戴着世界顶级珠宝制造商手工弄的珍珠项链还有,我身上还穿着高定的礼服。

……

“她居然还笑?!”

“她还要不要脸啊?!被骂成这样她还能在这里得瑟?她还是不是人啊?!~~~~~~”

我就像站在一个飓风球面前的小草,面对它里面蕴含的丰富的冰暴坚强挺立,但是,这并不是由于我的坚强,而是由于风暴过于猛烈,并且猛烈的过头了,它以绝对零度的强悍威力一下子把我冻在冰块里面,就像钻入松香的小虫,虽然以琥珀的形式光鲜亮丽的存活千万年,却似乎早已经死去。

就在katie姐姐终于大发慈悲派保镖把我从如狼似虎的媒体面前拯救回去之后,在酒店的休息室里,simon张让化妆师给我补妆。艺人的脸就是一张面具,它可以保护人和这个巨大的残酷的世界真正的接触。完美的妆容就像一个水晶棺,它至少可以让你死后,呈现在众人面前不那么狼狈。

我坐在巨大的璀璨的镜子面前,脸上依旧清新自然的好像早上带着露水的鲜花儿一样的妆容上却似乎布满了灰尘。

我看到katie杨在门外,她看着我,万年不变的后妈脸上居然有一丝的赞赏。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看上去就很昂贵的白色羊绒毯子,她把毯子递给我,又让别人给我拿了一杯热牛奶,就对我说,“先休息一下,等外面媒体都散了,你们再走。”

simon张到楼下吸烟,我终于可以摆脱那双绞肉机一般的高跟鞋,就在我活动脚趾查看它们会不会已经被粉碎成法国榨鸭子的时候,忽然听到关闭的大门被用力砸了两下,咚咚咚,我一愣,心想不会是有媒体上来堵在我门外来挖八卦吧,然而随后一个尖细哭泣的声音穿门而来!

——“勋暮生!你混蛋!!!——”

我猛的拉开门,外面,勋暮生站在门外,正在吸烟,他用的是老式的火柴,点燃之后,手指合拢,就像是他的手心中拢住了一团橘黄色的火。他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漠,而他旁边,站着泫然欲泣的任茉莉花大小姐,却凄风苦雨的,像一颗江南石板桥边上的小白菜儿。

“jasmine,爱丽丝已经替你挡过一劫了,你不会想着继续缩起来,永远不见天日吧。”勋暮生说着,用眼角扫了我一下,然后命令到,“收拾好东西,我们下楼。你是公司的新人,我不能让你还没出道就毁了名声,否则的话,公司以后要花更大的力气才能扭转舆论,而且还会事倍功半。”

“那我呢?”任子熙完全没了方才记者会上的女王风范,她像一个走投无路的乞丐,用匕首刀锋一般熠熠闪光的水晶指甲抓住勋暮生的手腕,“lance,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的!我家里的事,你答应过不向媒体透露,你答应过给我时间,你甚至还答应替我父亲像四少求情,请他把清算的时间再拖后30天!这些都是你答应过的!如果这些事情曝光,一切都完了,我,还有我家就完了!还有……”

勋暮生看着他,手指中的纤长的白色薄荷烟,闪着若明若暗的火。他的脸隐藏在酒店走廊水晶灯的阴影下面。他平静的说,“arthur拒绝了。”

任子熙抬手就想要抽勋暮生一个耳光,却被他随手挡住,继而攫住手腕,甩到一边。

茉莉花的眼神却是冷静的,或者说,不如说是绝望到死寂的。

她说,“勋暮生,他是你的哥哥,他不是你的国王!”

勋暮生冷静的可怕,他有一种默默无声的残酷,“可事实上,他就是国王。如果没有康斯坦丁基金,任家三代人的基业,数十亿身家就会灰飞烟灭。”他换上了温柔的声音,像一头安抚绵羊的狮子,“子熙,忘掉任家,走你自己的人生,这部戏的女主角是我唯一能帮你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任子熙的眼神居然有些祈求,“你忘了?在苏离死后的日子,是我,是我陪着你熬过来的!”

勋暮生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像一台跨越时代被制造出来的顶尖人工智能的计算机,有几秒中的逻辑混乱,但这样的bug转瞬即逝,就由自身强大的控制系统自动修复,最后他居然笑了,“好,既然你提到她,那么为了死去的苏离,明天我约几大媒体给你做一个专访,任氏家族的千金小姐为了挽救家族危机而毅然下海,多好的噱头!你会成为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他这是把任茉莉花往死里逼,他这样做无异于把一株名贵的白兰连根拔起,然后扔到菜市场和大白菜洋葱韭菜胡萝卜放在一起,任人践踏。

暴殄天物。

勋暮生生气了……,不,应该说,他愤怒了。他就像一头异常冷静却凶狠的狮子,扬起森然的獠牙,对待一个自作聪明、却早已经被拔掉獠牙的小母狼。

原来,媒体就是一场风暴。我们都在这个风暴的中心,要么早已经被摧残的东倒西歪,要么就像一根被冰冻的小草,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魄力面对一切,要么,就放弃,然后被风暴无情的淹没,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勋暮生似乎也许天生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

他微笑着挽着我的手,笑着对待扛着长枪短炮的鲨鱼们,“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们公司和公司旗下艺人的关心, et已经在佐樱(一个贼贵的日本料理店,每次当看到那些昂贵的价格和像一艘一艘小型潜艇一样的活鱼,我就想自杀)定了位置,大家都饿了,我们就坐下,喝喝绿茶,吃吃寿司,边坐边聊。”

现场好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吹过,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那个用话筒杵我的女记者看到勋暮生,原先那种冰清玉洁,却锋利无比,霸气的想要绝杀一切的灭绝范儿也烟消云散了,她马上变身成一只四月的波斯猫,甚至连精干白骨精的发型都成了毛茸茸的,她笑着,似乎冲着勋暮生在说‘看,我多漂亮(……)’。

“lance,为什么不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alice小姐?她佩戴的珠宝还是今年某品牌的高定礼服都好美哦!~~~~”

勋暮生也笑了,他那含着笑意的双线条优美的眼睛,在聚光灯的阴影下,像两颗打磨的异常精准的swarovski黑色防水晶,璀璨夺目,却是假的。

“你是……”

“哦,我是西周刊的sunny!”

“sunny。”勋暮生笑的更加璀璨了,“她是我们公司的秘密哦,et现在的女主角可是jasmine,她有现在娱乐圈女生都不具备的家世和学历,为了西周刊,为什么不去采访她呢?而且我们公司想要为她做一次媒体专访,我帮你预约最早的时间,这样好不好呢?”

我觉得,我眼前的sunny骨头都酥了。

我错了,我以为我的高跟鞋是绞肉机,其实那要分跟谁比,它在勋暮生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面前温和善良的就像一只死猪。

果然,一转身,勋暮生就对他的助理说,“打电话给西周刊的于总,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叫做sunny的女人,她让我彻底没有吃宵夜的胃口了。”

媒体像一个面团,被勋暮生任意揉捏,而与此同时,那个原本不可一世的任子熙大小姐,以十二级飓风横扫一切的气势在娱乐圈掀起一场风暴,宣传排山倒海一般涌来。

et甚至为她接下了chanel一个香水的广告,于是,那个由欧洲最富盛名的先锋摄影大师巴莱昂·特拉杨拍摄的裸背芭蕾少女的硬照出现在里斯弯那座光华琉璃的电子大厦上,任子熙v字形的后背,还有那个笑,映照在里斯海湾,显得美艳到惨绝人寰。

就在同一时间,任氏家族正式申请了破产保护,所有资产被银行查封,而任家的豪宅和一些珠宝、现金,几辆奔驰汽车因为在任夫人名下而得以幸免。

任子熙的名声似乎更加旺盛了,在每个报纸杂志和娱乐报道中,jasmine成为一个‘最后的名媛’被大家欣羡着八卦着,然后她又作为一个‘娱乐圈明星’而冉冉升起。

她就像一个站在金字塔尖端优雅起舞的武者,即使双脚已经被尘世扎的粉碎,可是她依旧高傲的昂着头。

我跟这场传奇完全没有关系,我只是继续吃着我的西红柿,继续在练着热瑜伽,继续在公司的陪同下参加一些试镜,然后,我终于被唐余推荐到一个小成本制作的偶像剧中担任第二女主——一个坏心眼的和草**女主抢夺高贵、英俊、多金的第一男主贵公子的富家千金。

这是一个令我浑身上下脑袋疼的剧本。

我演绎的角色和贵公子青梅竹马,长大后又在长辈的撮合下,与贵公子订婚了,可是,就在订婚宴上,公子忽然犹如被醍醐灌顶一般,对操持宴会的小助理一见钟情,然后公子就从小助理的明显小脑不发达而导致跌跌撞撞,不但打翻了酒瓶子,还踢倒了油瓶子的行为中看到了爱的光环,于是,他们恋爱了。

随后,玄幻情节出现了,富家千金被一个不知名的家伙那个啥了,失去了童贞,她为了掩盖这个,还有为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找个爹,就跟草**展开了丝毫没有任何大脑的贵公子争夺战,当然,最后,她必须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simon张拿着一大杯星巴克的拿铁,背对着我,正在et的二十一层剧本研讨室眺望远方,巨大的玻璃幕墙照着他的那张清瘦的脸,修建的纤细有致的眉,和挺直的鼻梁,他的双眼在黑框眼镜后面囧囧有神。

我合上剧本,啃着一根胡萝卜问simon张,“为毛我要演这个智商和情商都比小灌木丛(乔治·w·布什中文意译名字)还要低的脑残富家千金?我们不能接到一些比较正常一些的故事的剧本吗?”

他端着咖啡坐过来,说,“根据我们公司市场部的预测,这样的题材是最容易捧红新人的题材。”

我大叫,“可是这个逻辑根本就有问题!也不知道剧本是谁胡编乱造的?乃说,市场部是不是晃点我们啊?”

simon张推了一下自己的黑框小眼镜,一本正经的说,“在国外,最收欢迎的作品是依照中产阶级的口味制作出的东西,可是在我们这里不一样,我们堂堂中华,泱泱大国,怎么能以钱财的多寡来区别我们的受众群呢?所以,我们的受众群是中学生,中学生的见识和脾胃才是衡量作品好坏的唯一真理。你手中这个剧本是市场部预测的最受中学生喜爱的东西,相信我,中学生是没有人对诺贝尔得奖作品《我的名字叫红》这样的玩意儿感兴趣的……”

我,“事实上,我上中学的时候就对奥尔罕·帕慕克写的这个颠三倒四的,像个精神错乱的小说很感兴趣,不过我最爱的还是勾引起一个百岁细密画大师xing欲的中东少年,他们拥有蜂蜜一般甜美的嘴唇,流沙一样流畅性感和上下扭动的屁股,还有……”

simon张嫌恶的看着我,就像看着自己的天地,他还用手拍了拍我的脑瓜,“少看那些不三不四的小说和漫画,还有演好这个,你一定会有更多的机会。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连忙问,“什么?”

simon张,“这部戏的第一男主角,是天王乔深。他的《荆棘王朝》今天杀青,明天早上他就到et报道。他现在已经是et的人了,他的合约中,每年有40集偶像剧的配额,旨在提携新人。”

我一愣,“乔天王的合约谈下来了?我听说拉锯战还是很惨烈的,天王级别的转会费,牵扯的金额不亚于一个在创业板上市的公司!”

simon冷笑,手指一下一下的撕扯着纸杯外面的环保纸做的隔热层,“拿要看对手是谁了。如果对手是你我,他就会像一只吃人的狼一样凶狠,不过如果他的对手是七少,那么他就马上变成了一只狼狗,……,也许,还是母的。”

simon的嘴唇边上泛起来很暧昧的笑,就像夜晚的湖泊上,飘荡着浑浊而浓厚的雾。

22

我觉得我处在一个用巨大的谜团泡泡包裹的世界当中。我死而复生,重返人间,遇见上辈子的好朋友勋暮生,却由于地府的规矩而有口不能言。而我曾经以为我的好兄弟,好朋友勋小暮童鞋又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面孔面对世界,和我。

可是,在这些纷乱复杂的纠葛下面,却让我发现了一些上辈子根本不知道的秘密,——勋暮生爱苏离,也就是他似乎大概也许可能爱着上辈子的我。~~~~

这真是一个充满了迷雾的世界,就像查尔斯·狄更斯笔下的雾都伦敦,即使无限繁华,却笼罩在一片白色的、浓稠的、迷蒙的雾气当中,当你以为真相近在咫尺,可是伸出手,却发现触摸到的只不过是巨大冰川的一个小小的角。

我在et的剧本研讨室里有幸看到了本剧的第一女主角,听说她是某个联合投资商的女儿,因为老爹有钱,所以才会砸钱开这部戏,为的是让她大小姐可以在娱乐圈玩的开心痛快,如果再好命一些,也许还可以玩到名利双收。

她坐在长桌的主位上,旁边站着她的助理,是一个拎着gucci经典款,戴着眼镜,脸上长着青春痘的姑娘。她手上端着用环保纸托支撑着的四杯venti星巴克的纸杯咖啡,——这位大小姐和simon张一样,又一个喜欢星巴克那种过度烘焙咖啡豆子一股烧糊卷子味道的人,而此时,她正在低头聚精会神的用ipad 2偷菜,手边一本文学名著:刘心武续写红楼梦。

诶,这是什么世道啊,让我这样的草根演千金,让她这样的千金演草根,这根本就是资源浪费啊。

忽然,门开了,天王乔深在公司几位高层的陪同下,静悄悄的走进研讨室。他照样戴着宽大黝黑的墨镜,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他看上去好像是无锡图书馆门外拉二胡的阿炳。

他好像神仙下凡一样,我们这些原本在研讨室等待的小虾米们马上跟打了**血一样,一个一个的忙不迭的从椅子上爬起来,昂首挺立,就连第一女主大小姐也从椅子上挪开了她的屁股,并且摘下ipad2的耳机,让小pad里面乔深新打榜的曲子悠然飘荡在研讨室灰色的墙壁四周。

第一女主大小姐羞涩的对乔深说,“joe(乔,乔深的英文名字),我是你的fans。”

乔深摘下墨镜,露出他那张足以让所有女人灵魂出窍的面孔,微笑着对她说,“谢谢,不过,fans这个词应该用名词单数形式。”

顿时,我看到第一女主大小姐的脸,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她那娇羞的笑容立时冻结,显得可怜无比。

此时,我有些深刻理解simon张的意思了,乔深对待凡人的确是一条狼, simon张是个好青年,他对雌性动物都迷恋的乔深有自己独到精准的看法,他是一个哲人,我要向他好好学习。

研讨会并没有开多久,剧本并不难理解,台词虽然很二,可是都是一般的现代汉语,背一背,还是能说的很流利的,再加上乔深昨晚一夜都在赶戏,今天一早就上来et,现在已经疲惫不堪,所以过了中午十二点,我们就散会。

我抱着我的一叠东西正要走出会议室,忽然乔深对投资部副总说话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响起,“要我演这个剧本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副总老狐狸的声音接着他说,“joe,八十万一集的价码已经是国内男演员的顶级酬劳了,再加就惹怒七少了。七少一怒,流血漂橹,你是天王,你不怕,可我就得回家吃自己去了,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别再节外生枝了。”

乔深手掌按住剧本,推向副总,他说,“不是钱的事,七少不会在意,你也不用担心,我想要的只是,……,我要她和我演对手戏。”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乔深的手指,笔直的冲着我指过来。

我以为他指错了,于是左右前后看看,就我一个人,我动了一下,乔深的手指也动了,就黏着我,并且还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亲爱的alice,别躲了,你,过来。”

他的手指冲着我轻柔的勾起来,很像呼唤自己养的狗。

我又听见了磨牙和用针扎小人的声音。

第一女主大小姐撕扯开了自己凝固的娇羞笑容,用她那双盖了三层假睫毛、刷了七层眼影和眼线、戴了一个硕大的黑色美瞳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像是我背着她和她的男人偷\情被她抓\奸\在\床。

诶,这个世界真混乱。

我不知道simon张他们背着我做了什么,又是怎么摆平的第一女主她爹,让他在女儿被迫退出之后还能心甘情愿的拿钱出来投资开戏,总之,当我在记者会现场,被乔深牵着走出来的时候,整个场面就燃了。

乔天王大有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伟大气场,在场的所有雌性犹如一千只草泥马共同奔腾到海不复还。聚光灯闪动着如同天神□□,在一片混沌和寂静中炸出万丈红尘一般。

“乔深!乔深!乔深!!——”

“我爱你!!乔深!!”

“乔深~~~~~”

乔天王只是笑,他原本就苍白清俊的脸在聚光灯下显得跟大理石一样,白的发亮,就像《暮光之城》中的那些皮肤在阳光下闪耀犹如钻石一般的吸血鬼。他有着让女人看一眼就会尖叫着窒息到死的魅力。他的眼光流转,好像看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又好像谁也没有看到,他微微张了一下嘴唇,现场由于飓风过境之后的遗迹一般,安静了下来。

他说,“与我牵手的这位小姐就是et的新星alice,她是很好的女孩儿,我喜欢她,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她。”

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为我弥合了与媒体之间巨大的沟壑,媒体在沉寂了三秒之后,就开始冲着我,举起了聚光灯,虽然白茫茫一片,可是却温和了许多,就连喊出来的话都不可同日而语了。

“alice,看这边,对,就是这个动作!”

“alice,把头发撩一下,这个角度你很美!”

“alice,alice!乔深爱你,我们也爱你!!”

……

我感觉此时的我就像在大西洋上漂泊了n个月的哥伦布,我看到了整个黄金色的美洲大陆!

……

当夜色笼罩在et那座如同通天的巴别塔一般的高楼上的时候,我回到了这里。

我是来还礼服的。

当我把手中这个皱的跟门口看门的杨大爷脸上的褶皱一般的礼服裙子挂好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勋暮生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于是我掐指一算,今天是星期五,黑色星期五,据说是勋暮生定期喝醉的日子。

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日子触他的霉头,就好像没有人愿意在黑灯瞎火,伸手不见六指的夜晚深入虎穴,不但摸了老虎屁股,还痛打它几棒子一样。

虽然我知道也许大概他喝醉大概是为了上辈子的我,可是人死如灯灭,我虽然没有飘过奈何桥,可是已经喝了孟婆汤了,我连上辈子的人和事都记忆不清,他连重返人间的我都认不出来,我们就大难临头各自飞好了,谁也别牵扯谁了。

我轻手轻脚的绕过勋总监的办公室,正要下楼,忽然,啪的一声,整个一层的灯被轰然点亮,勋暮生那张如同上帝艺术品一般的脸庞出现在巨大的银色玻璃之后。他的嘴巴不再是淡粉色的樱色,而是有些干枯,好像深秋湖面上的枯枝。如果不是我自己熟知一切,我以为,他与我对比,他才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家伙。

“alice,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冰冷的可怕,却也异常冷静,如果不是就近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我以为喝多了的人,应该是我。

我指了指那边那扇关闭的玻璃门,“我来还公司的礼服,我这就回去了。”

勋暮生面如表情的冲着我轻轻一勾手指,“你来一下。”

他转身进门,我踌躇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他那个巨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叠子午夜印刷的报纸和杂志,其中一本上赫然印着——《潜规则:天王钦点爱丽丝,他们是什么关系?新欢?旧爱?》……

跟着大字幕的是一副横霸整个娱乐版面的照片,在《荆棘王朝》片场,乔深为了救我而受伤,可是这个照片的角度却好像是乔深用力抱着我忘情狂吻一样。紧接着,就是我去医院探病,报道上说我在病房里待了1个多小时,守候记者离开的时候,我还没有出来,他们异常暧昧的说,他们并不确定我和乔天王孤男寡女在做什么干柴烈焰的事。

后面一个版面是盘点最近什么影视新人不去勾引投资大佬,反而转战已经成名的天王天后级的巨星,真是人生百态。

勋暮生冷冰冰的说,“simon应该跟你说过,你跟什么男人在一起、到什么程度,应该跟公司报备,不然狗仔拿到这样的照片,你让公司的宣传会措手不及的。”

我目瞪口呆,这也成?我连忙摆手,辩解说,“七少?这完全是无事生非,那天夜里你也在,当时是拍武侠剧的钢架出问题了,joe救了我,再说,这个照片明显的角度不对,他怎么可能跟我卿卿我我?再说,他是你七少的人,别人碰一下都是死罪,我可没那么不长眼……”

勋暮生死气沉沉的看着我,他这个位于et巴别塔顶层的办公室落地窗洞开,城市最顶点的风呼啸着灌入,吹动着瑞典北部人迹罕至小镇手工制作的白色亚麻窗帘呼啦呼啦作响。他的背后,我的面前是一片巨大的都市夜景,就好像流动着的黄金沙,那么的诱惑,又不可捉摸,在某一个时刻,我以为勋暮生想要揪住我的脖子,把我从三十多层高楼的顶点甩下!

他抿起薄薄的嘴唇,吐出一个字,“滚!”

我如获大赦,几乎是扭头抱头鼠窜,可是刚到走廊,眼前所有的景致都像恐怖片中女主昏迷之前的印象,灰暗、并且在飞速的晃动着,我被扯住了手臂,拽回这个位于巴别塔顶点的办公室。

勋暮生攫住我的下巴,让我以异常难受的姿势抬头看着他。他眯缝起来眼睛,眼光像刀一样锋利,并且尖刻的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他却喃喃说道,“苏离……你没有离开我吗?……”

……

阎王特助曾经对我这样说:“……还有,你的人生和之前一模一样,都是同一个时代,但是,绝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是重生的,这是转生的唯一禁忌,切忌,切忌,只要有人知道你这个秘密,你会灰飞烟灭~~~~~~~~~”

当勋暮生对着我叫着‘苏离’的时候,我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然后我以为我又死了的时候,它又开始跳了,而且越来越强劲,就如同一个壮汉,疯狂而又热情的跳着桑巴舞曲。

我没有死!

我活着!

勋暮生没有认出我?!——

可劫后余生之后,我却没有开心愉快,反而再次心如刀绞。

我的心脏一阵剧痛,像被人用小刀一下一下凌迟,然后又浇上了硫酸,一点一点的腐蚀,最后的残渣扔进熊熊烈焰中,被一丝一丝的焚烧。

他是我上辈子最好的朋友,他是我的亲人。

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事,可是有些人,有些感情是三生三世也无法忘却的。

他就是。

可是,我们今生再相见的时候,却已经是面目全非。

我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他却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这算不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我结巴的狡辩着,“七少……,我……我不是……我不是什么苏离……”

“住口!”他愤怒了,一把推开我,我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后背靠着墙面,站稳了。“我知道你是谁!”

……

我的第一本偶像剧,剧本上这场戏是这样写的:贵公子他妈知道贵公子正在和我这个草**姑娘交往,而我不但家世不好,数学不好,小脑也不发达,还有一个烂赌鬼的老爹和一个拥有众多男朋友的妈。于是,贵公子他妈怒了。

她找她的助理摸到我们家,在她那个limo里面安稳的坐着,等着我从外面托着疲惫的身体打工回来,她就用钱把我砸晕了,然后叫我离开他的儿子,也就是贵公子乔深。而我深刻的了解到我和贵公子有着犹如东非大裂谷一般的裂痕,于是,为了‘我心中最爱的乔深’我选择默默离开了他,当然,我绝对不能拿钱的,因为我是个很有骄傲的草**女主。

剧组为了形象化这一幕剧,还专门准备了一叠子真钱,让贵公子他妈用力一下甩到我的脸上,我目测了一下像花蝴蝶一样漫天飞舞红色领袖照,绝对绝对用一万块那么多!!我看着两眼直冒火!!剧本上说,我一定要楚楚可怜,面对乔深他妈用金钱来羞辱我,却又要表现的坚贞不屈!

可是……

可是,在我这个穷鬼面对超过1万人民币的现钞火红火红的像一只圣诞节的彩色火**一般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我根本就不可能表现出受辱一般的悲愤,我甚至想要拥抱这些漫天飞舞的红色小蝴蝶,大叫着——我的,都是我的,钱啊,你快来羞辱我吧!!!——

在我ng了第七次之后,导演怒不可遏,他出离愤怒的大喝,“alice,我要你表现的是受辱后的楚楚可怜,不是两眼放光的欧也妮·葛朗台!我不管你和天王乔深有什么关系,这里是我的片场,是我开的戏,你要是再给我这么不三不四的瞎凑合,我就把你……我就……”

他吼了半天,也知道吼不出什么结果,于是愤怒的双手插兜,出去吸烟去了。

我面前演乔深***演员看了我一眼,嘴角泛着点说不清楚什么意思的笑,反正让人不太舒服,她叫助理拿了玫瑰水的保湿喷雾还有冰糖炖的补品,到旁边休息去了。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德艺双馨的中年女演员,她就比乔深早出道个五、六年,因为似乎大概也许终于没有红起来,于是就到偶像剧里给乔深演妈来了。

四周全是窃窃私语的,当然,那些声音我都听的很真切,诸如,我没有见过像她那么木的演员啊,她到底会不会演戏啊,就是找个扫地的大妈都比她演的好啊,还有,乔深是眼睛瞎了还是怎么样,怎么会和她这样的人有绯闻,一定是她自己抹黑乔深给自己炒作。

总之一句话,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演技贼差的居心叵测的贱\人。

可是天知道我是真心想要演好的,无奈事与愿违,越是努力,动作和面目表情就越僵。在我ng了20次之后,导演终于蔫了,他跟城市外面那些农田里面的经过了寒霜降世之后的茄子一样。他抬手摇了摇,好像没有力气说了一个字,“散!”

忙活了一天的剧组众生,就如鸟兽散,十分钟之后,片场就安静的犹如墓场。

我收拾自己的东西,拎着昨天simon张刚给我的一个巨大号的never full下楼,到了电梯间,正碰上赶电梯的几个剧组的同事,她们正在快乐的八卦着,看到我,马上安静了下来,我们一起安静的昂着脑袋,看着电梯门上的红色数字在欢快的跳跃着。

叮的一声,门开了,我们一起进去,不过,最后一个女生刚进来,电梯系统叫了几声,超重了。她尴尬的看着对面的我们,一秒之后,她对我说,“alice,谢谢你让导演提前收工,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那个,我不能迟到的,可是整个大楼就只有这一部电梯,等下一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你能不能和我换个位置……”说完,又来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拜托了!”

这次,尴尬的是我。

似乎我的不近人情才导致那个姑娘不能准时参加他亲爹的寿宴。我太刻薄了,太不对了,就因为我的演技不好,似乎所有的过错都是我。

我感觉我后背十几双眼睛盯着我,让我莫名其妙的开始不寒而栗。

我低着头,走出去,她欢天喜地的走进来,因为太快乐了,电梯门还没有严丝合缝的合上,我就听到她们的爆笑,我抬手在眉毛上擦了擦,感觉有些忧郁。

我老实的等了一会儿电梯,30分钟之后,我才站在上面,等我晃晃悠悠的到一层的时候,外面早已经华灯遍地了。

simon的小男友今天开party,simon去玩,所以不能接我了,他给了我一些钱,让我打出租车回宿舍,我在口袋里面翻了翻,决定剩下这些钱,于是就提拉着人字拖去等公车。

刚转过路口,就感觉到我眼前骤然亮起刺眼的汽车大灯,照我的立马变成瞎子,就连车灯灭了之后,我还得缓好久,才让眼睛重新看到东西。我揉了揉眼睛,就看到眼前停着一辆黑的比黑夜还要黑的黑色奥迪a8,它鼻子上挂着的四个整齐划一的圈圈,让人看上去,双眼立马变蚊香。

车门一开,从里面伸出一双笔直的长腿,然后,才从驾驶座位上挪出来一个勋小暮。他的上身穿着粉贝克色细羊绒编制的极具现代艺术感的破洞毛衫,下\身则是规矩的‘7’牛仔裤,脚上一双gucci银色鞋,活像《东成西就》里面穿上轻功飞天遁地鞋子的梁朝伟。

上个星期五,我们最终不欢而散。他先是喝多了讲我认成了苏离,平心而论,他没有认错,可是由于我们两个这个悲惨的命运和生生死死的间隔,我又不能说他认对了,于是他马上自我清醒,厌恶的对我说,“我知道你是谁!……你只不过是愚蠢之极、对男人欲迎还拒、自己以为自己很聪明的gold-digger!”

他似乎对于让我这个他在心底鄙视的卑贱女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感觉到由衷的难堪和愤怒,于是,他接着酒劲,差不多骂了我整整十分钟,再我始终沉默和他最后说无可说的时候,他恩准我退下。

我不生气,真的……我就是***的很愤怒!!

——勋暮生!你已经二十五岁了,你不是十三岁!在我已经不能照顾你之后,你就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你的那些好朋友呢?你的红颜知己们呢?你的格尔呢?他们为什么不能让你从悲伤中走出来?还是你拒绝了他们?

我临走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并且把他手中的酒瓶子扔到了垃圾道。他最后像个失控的孩子一样,指着我大声叫着,“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于是我走了。

然,三天之后,我在大街上看到了他。

勋暮生走到我面前,停下,挡住我,然后看了一下表,才说,“我听说今天导演很早就收工,你怎么现在才下来?我等了你45分钟。”

我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晚上想吃什么?”

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苍白,白的过了份,像被人攫住双腿按到了面缸里面,扑腾了一脸的面粉。

“听说你还在减肥中,那我们吃日本菜吧。”

说着,他过来拉我手中的巨大的lv提包。

我躲了一下,无可奈何的说,“七少,我好歹是你的员工,虽然我不红,可我自问还算守规矩,也还算听话努力上劲,您就高抬贵手,饶过我好不好?”

勋暮生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还有疑惑,“你说,什么?”

“七少,您这不是耍着我玩吗?”

“我?我没有啊!”

我指了指他的车子,还有他要给我拎包的姿势,“那你这是要干吗?”

勋暮生忽然笑了,就如同漆黑的夜中最亮的一颗星,虽然璀璨,却寒光四射,遥远无比。

他说,“alice,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补偿你的。”

我,“……”

勋暮生的笑容隐去,只剩下冷淡的一张脸,好像在买猪头,他说,“因为你很像我心中的那个人,我错过了她,不想再错过你。所以,答应我,除了不能爱你之外,我会给你一切我所能给你的,无论是钱还是什么。”

我,“做你女朋友?!——那我们需要上\床吗?”

勋暮生无所谓的挑了一下眉毛,“如果你愿意我不反对,反正我是男人,吃亏的又不是我。”

我觉得,勋暮生天生有一种让人把他扁成猪头的天赋,即使这个蠢货拥有一张上帝精美杰作的脸庞,我想,上帝在制造他的时候,一定是喝醉了,所以才会出现这么一个不可修复的bug。

我咬了咬牙,龇牙笑着说,“多谢七少垂青,只是,我不能答应,我有男朋友了。”

他看着我,“不,你没有。”

我,“……”

嗯,好吧,这个谎撒的的确不怎么高明。这半年多来,我每天都在et,都在他勋暮生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他手中也许还握着我的工作计划列表,他比我更清楚我每天的生活日程安排,我有没有男朋友,他一定知道。

我点头,“ok,我说谎了,不过我不是有意的,因为我说谎是想要掩盖其他一个更加令我难堪的事情,我喜欢女人,因为我们国家是一个很保守的国家,怕传出去对我的前途有阻碍,所以我谁也没告诉。”

勋暮生以一种神秘而诡异的笑容看着我,“不,你也不喜欢女人。我派人查过,我甚至有你的血检化验报告和一份完整的医院检查报告,从生理学和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你都很健康,甚至比我精心饲养定期到顶级医院做健康护理的那条黄金猎犬更加健康。”

我恨,我咬!

就在我似乎把自己的牙根都咬酸了的时候,他又说,“我甚至不在乎你之前有几个男人,只要今后只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在这方面,我的观念有些传统,我想你应该了解。好了,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是我应该知道?”

说着,他居然向前走了半步。

他的身高对我产生了一种不该发生的该死的压迫感,并且太近了,已经打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进入我潜意识当中以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对自己的心理形成的保护层,于是,我向后挪了一下。

我,“勋先生,我想从一开始你就错了,我不爱你,不可能答应做你女朋友的。”

勋暮生,“无妨,我也不爱你,可是,这并不妨碍我今天的提议。”

我一怒,伸手揪住他的胸前的衣服,“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拒绝啊!?”

“不要碰我!”

勋暮生忽然也怒了,他像是碰到了一只到处乱飞的蟑螂,条件反射的揪住我的手腕,把我扔到一边,我纤细的手骨差点被他弄脱臼了。此时的他嫌恶的看着我,手指拍了拍自己胸前起皱的衣服,像挥去什么脏东西一般,然后用一种古代秦淮名\妓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告诉我,别碰我,老子卖艺不卖身!!——

我终于还是被他气笑了。我想,人的一生中总会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他很二,经常做一些让人气的想把他团成一个团子,直接塞回他母亲的肚子里面的土鳖事,可是,他却又在你的生命中扯出千丝万缕的联系。面对他,会很生气,可是真正隔断这些联系,却又让人感到很空寂,并且,终我一生,也无法把他从生命中剜去,这个人,就是勋小暮。

我咯咯笑了,然后抬高手,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七少,做不做你的女朋友,这么奇怪的事情我们就不说了,不过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们可以做朋友。恩,不上\床,即使上\床也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朋友!”

他几乎又有些被激怒,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摸着下巴说,“即使知道你很健康,可是你在外面拍了一天的戏,脸上的残妆还没有卸,衣服也没有换,就好像我从外面包养回来的一条流浪狗,即使我给它已经注射了疫苗,也需要给它洗个热水澡,才能抱它一样。”

然后,他像是赌气一般,好像需要证明什么,他硬是凑了过来,然后双手捧住我的脸,缓缓低下头,把樱色的嘴唇努力凑过来,我用力向后梗住脖子,无奈他的力气很大,我法抗不了,就在我的嘴唇就要惨遭勋小暮这个混蛋荼毒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了侵略的动作。

他突然转身,背后是闹市区的钢铁森林,正中的一座青黑色的摩天大楼顶部挂着巨大的led幕墙,正在播报刚刚收盘的美国股市消息,以及敏感性极高的三大股指。

今天似乎是自2008年以来最悲催的一天,除了google, apple inc.,coca以及少量的几个强悍公司逆势稳定股价之外,剩下的都是毫无遗漏的一泻千里。

新闻中还特别指出,令华尔街闻风丧胆的康斯坦丁基金今天正午停牌,时机异常精准,把他们的股价维持在一个高位上。该基金的首席执行官勋世奉的新闻发言人宣称,康斯坦丁基金由于资产重组而宣布停牌一周,而勋世奉本人却因为健康原因暂时辞去ceo的职位,只留任基金的董事局主席一职。

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勋家四少罕见的视频,在众多戴着黑超的保镖簇拥下,他匆匆离去。聚光灯下,他原本颜色就淡的眼睛如同淡蓝色的钻石一般,璀璨,价值连城,却似乎无比锋利,而一身黑色手工西装显得他如同古代国王手中的利剑一般英挺消瘦。

如果说他弟弟勋暮生是上帝的杰作,那么他就是文艺复兴时代,那些名垂青史的大师笔下的翡冷翠,华美异常,却暗藏杀机。

视频的最后是一个镜头的定格,他面无表情的微微回头,透过cnn记者的摄像机看着世人,而镜头之外,摩天大楼的led幕墙如同悬挂在巨大的金字塔顶点一般,勋四少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冷漠的看着我们这些在他脚下蝇营狗苟的芸芸众生。

手机震动的声音。

勋暮生拿起来看了一下来电,接起这个电话,他也看着远处的led幕墙,眼神平静悠远,就好像西方传说中的那些骑士,凝视他的国王。

“arthur,你回来了,……,好,我马上过来……”

勋暮生转身面对我,然后微微低头,在我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然后才笑容如春般的对我说,“亲爱的,你先自己回去,我就不给你做出租车的钱了,我想,给了这些钱,你也会自己藏起来,然后坐公车回去。

还有,你也不要在外面吃东西了,没有我陪你,要是你吃到明天体重超标,估计这一个星期,ada姐都不会再让你碰任何食物,据我所知,ada姐最近爱上了光合作用这个减肥方法,如果你不想被迫试用这个,你最好今天晚上回去吃点西红柿洗洗就睡吧。”

“哦,对了,我允许你今晚想着我入眠哦。”

勋暮生长腿跨上车,启动,走人,我气愤的把包包中的一块白手绢扔向他的车子屁股。

23

我也许,真的没有演戏的天赋。

第二天一早,我积极努力的扮演一个被贵公子他妈用一万现钞羞辱的坚贞不屈的草**女主,可我还是一看到现钞就双眼冒火,然后一想到昨晚被该死的勋暮生亲了一口,又被喷了一脸的汽车尾气,我就满脸横肉抖擞,实在演不出导演编剧口中的楚楚可怜。

导演让大家暂时休息,吃饭喝汤补妆,我拿着剧本到楼梯间继续看,可是当我刚出门口,就听见导演冲着制片人大吼,“换演员!把这个不知所谓的什么爱丽丝给我换掉!!我管她去死!!”

制片人给他降火,“别乱吼,她是et的人,咱们的戏是et投资的,你不能让人家投了钱,还捧不了自己旗下的艺人。”

导演高声说,“那就打电话给et的艺员部,让他们另外派个女的过来!我宁愿不拍,也不能让我这部戏毁在她一个人身上!”

……太丢脸了,实在太尴尬了……

即使我的脸皮雄浑到犹如紫禁城的城墙拐弯,我也实在没脸再呆在这里了。我那个剧本,像逃荒一般往外跑,却在楼梯间听到了叩叩叩,高跟鞋走路的声音。从那扇门走出来一个女人,她一身柠檬黄色的vivienne westwood的几何拼接裙,脸上架着一个夸张的黑色框架的眼镜。

居然是毁誉参半,却拥有英国皇家戏剧学院学位,一个永无止境在用烂片轰炸观众,并且疯狂圈钱的,在华语电视界拥有无数脑残粉丝的可以掀起暴风骤雨般收视狂潮的名编剧——绿旺财!

她看着我在看她,自己答疑说,“我就是这部戏的编剧,今天来片场探班。”

我见她拿出一只草莓味道的日本薄荷香烟,于是向旁边闪了闪,留出位置让她抽,她点燃了,开始吞云吐雾,忽然说,“alice?是吧,你挺厉害的,这么短的时间不见,你就由助理成第一女主了,真是鸟枪换炮。”她在吐烟圈,吐了一串圆润的圈圈。“你是不是特看不上我写的东西?”

我拿着剧本,认真的打开第一页,开头就是一场戏,女主过马路,摔了一个狗啃shi,然后到拉面店吃拉面,一口气吃了五海碗牛肉拉面,外加三十串羊肉串……,我再翻到中间的一个场景,是女主穿着高跟鞋,从一个party上逃出来,因为贵公子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名媛,于是她一面哭着喊着,说‘阿洛哥(就是贵公子的名字)不要我了’一面跑了出来,并且因为高跟鞋卡脚,她就从路边的垃圾堆里抽出一双拖鞋,一面哭,一面踢踏着拖鞋离开了。

说实话,我真的不算喜欢她写的东西。

我并没有回答,不过旺财掐了烟,说,“你,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姑娘,听说你高中读的是国际学校,而且能说一口纯正的伦敦腔的英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进入演艺圈这个行当,不过看你的样子,一定没有经历过只拿一张单程机票去伦敦,下了飞机之后,口袋里面只有20英镑,过了第一天,连第二天到哪里吃饭都不知道的日子吧。”

她看我一眼,“我就是。每天都在不停的打工,还是钱不够,用信用卡可以预先支付学费,可是12%的利息就要自己咬着牙的还。什么都不敢吃,大半夜凌晨1点到tesco去抢当天打折的剩菜,快要过期的**蛋,每天都要挤那些经历了一战二战老掉牙的地铁,冬天为了省gas,不敢开暖气,伦敦那天气,又潮湿又阴冷,被子衣服都长了绿毛,洗过的衣服怎么都不干,皮肤上也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疹子。这样的日子,你扛过吗?”

她拉我站在门口,手指点着里面的人说,“那个导演,十年前,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记录片导演,他在学校的时候曾经得到过香港金像最佳短片记录片奖,可是我们这个市场没有记录片的地方,他有家有老婆有孩子,要养家活口,于是转行开偶像剧;那个女的,对,就是那边那个抱着一堆纸写写画画的宣传,她曾经是创新世纪娱乐公司海选出来的实力唱将,因为最终没有发片的机会,后来到et做宣传;还有,和你演对手戏,就是乔天王他的妈的那个演员,原来是雅邬最红的玉女,一出道就以文艺片就得了最佳新人奖,后来嫁给一个地产商,因为受不了老公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被净身出户,她生了一个闺女,天生有心脏病,男方不要,都得靠她养……”

“怎么样?”

我的手指一直在抽紧,一直到把她的剧本攥成了et看门的杨大爷那充满了三宅一生褶皱的脸。

旺财乐了,她说,“你以为这个机会来的很容易,天王乔深金手指一点,你就来了,你以为et在背后给你撑腰,什么事情公司都给你摆平,你以为你纡尊降贵的跑到这里来混个脸熟就能蒙混过关?就因为你一个人的戏过不去,所有人都被你连累,你毁的,是别人辛辛苦苦孜孜以求得来的机会,是别人养家活口的饭碗。wake up baby!这个世界不是梦幻的迪斯尼乐园,没有那么多小飞船让你这个长不到的彼得·潘坐着飞跃伦敦上空。”

旺财一撇手,“我也不喜欢这种给傻妞看的偶像剧,可是我又能怎么样?我也要开戏,我有爹妈要靠我养。我们国家人均教育水平不到高中,你就没上过大学,人均gdp差不多是发达国家的十分之一,可是一线城市的living cost甚至超过了boston!民生之苦,苦不堪言,在这样的市场中,你以为观众期待什么?《无命运的人生》吗?”

《无命运的人生》是2002年诺贝尔获奖作品,作者凯尔泰斯·伊姆雷是犹太人,也是二战集中营的幸存者,他以一种独特的孩童式的视角来写一场集中营中诡异的幸福,我现在也无法忘记当年在柏林和勋暮生一起看它的改编电影时候的震撼,——you can close your eyes,you can turn away, but you will never forget it, ……,然而那样的作品的确在我们这里没有市场,因为在我们的思维中,整个二战不是愚蠢滑稽的鬼子进村,就是波谲云诡的间谍游戏,再不然,就是指挥官手中的地图、沙盘和决胜千里之外。

我深深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对不起,我知道了。”

然后走回摄影棚。

乔深已经到了,如果我拍的顺利的话,下一幕就接的是乔深的戏。这时候的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旁边的助手给他倒**汤,还有把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餐装在盘子中,让他吃。

《绝世名伶》杀青,一面准备全国首映,一面准备戛纳的影展,乔深还要参与最后的配音工作,几乎忙的□□乏术。他今天早上坐最早一班飞机刚从上海回来。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生,乌木一样浓密黑色的头发,冬雪一般白皙精致的脸,血一样红润肥圆嘴唇,这个美到慑人的地步的姑娘,居然没有上妆!

我一看她的脸,我这个榆木脑袋上有一种被大锤集中的轰隆隆的感觉,然后眼前出现了白光,我恍恍惚惚的似乎走进了一片草地,周围草长莺飞,而那边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院子是民国时期保留下来的,砖墙瓦片上还有一些独特细致的雕刻,门外是一棵遮天蔽日的红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快乐的放风筝,我甚至现在还能听到奔跑的喘息声和高兴的大叫!

而大树的旁边单独坐着一个另外一个小女孩,乌木一般的头发,雪一样的皮肤,鲜红色的嘴唇,她抱着一个布娃娃气鼓鼓的看着他们放风筝。

她从树荫那边站起来,挥着手中的布娃娃,叫着,“哥,你要是在和苏离乱跑不回家做功课,妈妈可要生气喽!”

突然,明亮的画面四周似乎出现了很多黑色的雾,继而旋转出了巨大的漩涡,一下子就把美丽的场景吞噬的干干净净!

我回过神,已经走到了导演面前,导演根本没有看我,却对乔深说,“你推荐她做第二女主完全没有问题,et公司只规定第一女主必须用他们的人,至于其他人选,我有决定权。她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也是中戏或北电的学生吗?”

乔深点头,“中戏,她曾经学过舞蹈,而且她是我好朋友的妹妹,我有义务照顾她。”

导演点头,让乔深身边的女生起来,到镜头前面,走了几步,转了个圈,他轻轻点头对乔深说,“可以用,先试几场戏。joe,说实在的,现在条件好的姑娘犹如过江之鲫,可是机会没那么多。要不是你选了那个什么et的 alice做主角,踢走了另外一个投资商的闺女,第二女主的位置还空不出来。不过,说起来alice我就一肚子气,你现在也是et的人,你能不能回去找你们艺员部的人说一说,再给我换一个能演的女演员过来?”

我的喉咙发紧,我清咳了一声,才让他们听到我这个犹如被人踩到鸭脖子一般的嘶哑的声音。我不能让乔深回答,因为只要他的金手指再一点,我就会立即打包从这里消失,甚至不会挥一挥衣袖,带走一片云彩。

我很认真的看着导演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大家,请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乔深抬头看着我,他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其实除了演戏之外,乔天王一向很少表情,可是像今天这么0表情的却几乎没有过,因为这样做是反人类的,正常的人不会一点点表情都欠奉。

镜头前的那个美女也看着我,一双眼睛就像波澜不惊的深水。她就像从小被她抱在怀中的娃娃,美丽到没有灵魂的地步。

导演一脸的嫌恶,旁边又有高跟鞋的声音,旺财姐扭着过来,手中的烟还冒着火点。

导演咆哮,“ann,告诉你多少次了,别在片场吸烟。”

旺财姐也面无表情的冲着导演脸上喷烟圈,“导演,别这么小气,人家alice好歹也是好莱坞金牌编剧唐余钦点的queen bee,以新人价让你用了,你可算捡到一个大便宜了!你就找个凉快的地方偷笑去了,别这么妞妞你捏的,还想换掉人家!你以为et是你家开的?”

导演讪笑,“et要是我的就好了,我就不用窝在这个鸟地,拍你这个狗shi剧了。……,我让别人拍!他要是敢不拍,老子就用钱砸死他!!”

“可是现在被砸的人,是你!”旺财,或者叫她的真名廖安,冲着天花板喷出一串圈圈,“偶像剧,也是有尊严的,看在钱的份上,……”

对,看在钱的份上,我们这些有才的没才的,有美貌的,有后台的,赤手空拳闯天下的,等等,诸多角色混在一起,编排着这一幕幕荒诞滑稽的偶像剧。

我站在镜头前,看着眼前的演乔深***演员,透过浓厚的妆容,依稀似乎也许大概还能看到她十年前的风采。一定非常漂亮,甚至可以说漂亮到意气风发。看着她,我好像被什么附体了,昨天和今天收到的嘲讽让我的脸皮一直在燃烧,我看着贵公子她妈冲着我的脸砸过来的钱,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好像自己成了一只被人侮辱践踏,外加等待屠宰的芦花**。

我的心就好像被谁用尖刀挖开,空洞洞的。然而,台词却很流畅的从我的喉咙中流出,“不,我不能要这些钱!我是真的爱他!”

……

“卡!!”

导演一声令下,天光打开!

他重新戴上了自己的棒球帽子,还亲自走到我面前,点着头,还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好,终于开窍了。你以后好好努力!”那个样子,就好像连着吃了十几天的糠萝卜之后,终于吃到了红烧肉了一般。

我赶紧点头,导演准备下一场戏,我到旁边休息,继续看剧本。

忽然手机震动,我拿出来一看,是勋暮生来电。

我按下接听键,就听见里面一个轻佻的声音传过来,就好像刚从美女的床上滚下来,靠着窗子打电话,“hello, honey.”

我冲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回了一句,“hello, sweetie.”

勋暮生“我怎么觉得你这个sweetie带了太多的讽刺意味?”

我,“那我只能说,是你想太多,我要这样说!”

……

下一场戏是贵公子和未婚妻争执的一场戏。

导演看着已经梳化好的她,以一种纯男性的目光激赏的看着她。目光热烈,似乎一只已经到了交\配\期的公牛。“你,……,你叫什么名字?你一定会火的,一定会……”

她笑了,面容上有一种璀璨的美,“您好,以后请多多指教,我是萧容。”

旺财看着乔深,似乎在对他说话,又似乎没有,她只是说,“她会得到所有男人的垂青,也会被所有女人所嫉妒,你忍心让你的女人这样在娱乐圈抛头露面吗?”

“她不是我的女人。”乔深拿起一片水果,面容清冷的说,“她是我好朋友的妹妹,他过身的时候说让我照顾她,而她想进娱乐圈,我就帮了,就这么简单。”

旺财继续吞云吐雾,“你的好朋友?没想到天王乔深也有好朋友?是谁?红吗?”

乔深,“不是圈内人。他是我在医学院的同学。”

我听着,握住电话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像是要把它捏碎。

我忽然问了一句,“乔深,他叫什么?”

乔深和旺财同时看着我,我连忙辩解,“我不是狗仔,我也不是挖八卦,我只是……只是想知道……”

乔深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到极致,却已经清零。

他轻轻说出了那个,“萧商。”

……

电话那一头,勋暮生在听到这个犹如魔咒一般的名字的瞬间,就挂掉了电话。

断线之后,那种嘟嘟……嘟嘟……的声音清晰而有规律的向我的大脑中精准的传输进来,一声,两声,……,像是跨过了生死,从前生前世一直到今天。

据说,party是从西方流进来的一种社交行为,被赋予某些莫名其妙的贵族色彩,就好像所有的party上都有星光流转一般的香槟,黑色的鲟鱼子酱,雪花在舌头尖上融化的牛肉,还有衣冠楚楚的上流社会,其实,说白了,它就跟刘三姐唱山歌没什么不同,左右不过就是男人找女人,女人找男人,男人找男人,女人找女人。

要说还有不同的,就是party上也许大概还有各种转性别的俊美的非俊美的人儿,在这里用手指捏着酒杯,看着猎物,摇曳生姿。

et最近有几部新戏上档,所以租了w酒店开party,广发英雄帖,邀了各路媒体,合作商,电视台,还有各个传媒公司旗下的明星艺人和明日之艺人们都整齐的在这里聚会。et手笔大,派头也大,大厅正中那个仿若金色屠宰台一般的长条桌子上,用一个黄金色的大盘子盛着刚从里海弄过来的beluga鱼子酱,为了避免金属勺子给鱼子酱带来毁灭性的打击,et的公关们专门在黄金盘子周围摆满了象牙勺子,让客人们尽情品尝这种浮华奢侈,又可以减肥的顶级珍馐。

party场上妖孽尽出。

雅邬公司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一手端着一杯香槟,一手扯着一个大腹贾,绕场半周之后,就抱在一起开始跳贴面舞;雅邬的老板老夏终于离婚成功,挽着苏宁招摇过市;旺财姐站在角落中喝着香槟,吸着烟,然后以一种跳出轮回的超凡脱俗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场流金岁月。

更离奇的就是乔深,他走到哪里,就把超强热带风暴团带到哪里。我看到他对着场外一个女服务生笑,那个女人摔碎手中一百零八只水晶香槟杯子,而乔深周围就如同银河漩涡一般,闪光灯照的他身边的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你爱她,就把她送给乔深,因为乔深本人就是天堂;如果你恨她,就把她送给乔深,因为乔深身边就是地狱。

simon张给我一杯水,他说酒的热量太高,我喝不了。其实不用他说,现在的我连水也喝不了,我身上的裙子细瘦的就像一个电线杆,为了能穿下它,我三天三夜水米未沾牙,并且在身上涂抹了油滑的香膏,让裙子套在我身上的时候不至于因为干燥而发生了滞涩。

“simon,这几天我睡的不太好,晚上一直做梦。”

simon张推了推自己的小眼镜,“是吗,真离奇,卡尔·拉格菲尔德也经常做梦,他能梦到那些惊世之美的channel show,那你梦到什么?告诉我,没准就是你以后的预言。”

我隔着巨大的黄金盘,看着勋暮生,他正在和一位名媛优雅的调情。

我,“七少。我梦见我快要死掉了,而我的眼前只有七少一个人。”

simon张撇嘴,“那太不幸了。”

“为什么?”

“因为女人临死前,脑子里想到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你爱他,爱到发狂,二,你恨他,恨到发狂。无论那种情况,放在你和七少身上,都是人生中的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餐具和杯具。”

我,“就不可能是我梦到七少欠我的钱吗?”

“那么,除非天主重新□□或者你嫁给勋四少,否则七少是绝对不可能欠你钱的,而我列出的两种可能都不太符合这个世界的逻辑,所以,这个故事就是一部玄幻剧。”

这个时候,我看见勋暮生轻轻亲了名媛的面庞,然后侧身离开。

他的身上是刚从巴黎取回的dries van noten高定西装,奢华,却绝不阴柔,深色的西装领口外,镶嵌的是一排皮草,有着古代公爵般的优雅。他则轻松愉快的从旁边战战兢兢的服务生手中拿过一杯香槟,微微侧低着头,对他身后的人说了一些什么,以清澈优雅的目光看着我,向我缓缓走来。

他到我面前,微笑着说,“alice,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他是galileo feng,是一位神经学专家。”

他让开了。

我看向他的身后,那是一个拥有特殊沉静气质的俊美男人,旁边有些名媛淑女甚至会对着他露出渴求到快要哭出来的神色。他有一双忘川之水一般蓝色的眼睛,我看到他的脸,感觉嘴角开始抽搐。

我,“冯伽利略?”

我想,我见过他,不过那个时候他不叫冯伽利略,他有一个一场特殊的职务——阎王爷的特别助理。

这个世界,彻底的玄幻了。

24

chapter 06 boss的游戏

曾经,我以为,我的人生是一出喜剧。

我身家清白,少年留学英国,在不列颠吃了几年的土豆,也学了一口的伦敦腔。我还有一些小才,在我看到大家都争相恐后的写留学日记出版圈银子之后,我也学着写了一本,名字叫做《西游记》。

当然,它和吴公承恩那个旷世传奇有同名之缘,却没有同命之造化。我的《西游记》v了一年只给我赚了200元人民币,在我死了(曾经,我以为我是被饿死的,可是现在看起来,也许我自己是开车撞山死掉的,anyway,反正我死了)之后,我的主id已经封存,再过50年,它就属于全人类了。

然后,我的人生就成为了一场悲剧。在我的记忆中,我应该以为自己写文写的没钱吃饭,以至于饿死街头之后,我遇到了一个蓝眼睛的阎王爷特助,于是,它彻底成为了一场玄幻剧。

接着,我遇到了据说是我好朋友的林欢乐,还有我上辈子的好哥们勋暮生,他们阴差阳错的纠葛把我扯进了娱乐圈,就在我得到一个小成本偶像剧主角马上就要成为新星冉冉升起的时候,我在人世中又遇到了阎王爷的特助。

这次他堂而皇之的从上流party上向我走来,勋暮生说,这个人是冯伽利略,他是一个著名的神经学专家,显而易见,他是一个人类,于是,我的人生就彻底变成了悬疑和荒诞剧。

勋暮生穿着他这一身奢华的dries van noten高定西装,如同一个在凡尔赛宫招蜂引蝶的古代公爵一般向我走过来,他冲着我伸出了手,让我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honey。”他俯下脸颊,在我耳边轻轻调情般的说,“伽利略说他见过你,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他?要知道,他可是大忙人,很少回中国来。上一次回来是参加 g20医学峰会,那已经是3年前的事情了。”

现场除了天王乔深之外,只有他才是暴风眼。在他暧昧的向我调情之后,当然,勋暮生这只全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猪,除了昨晚抓着自己的衣服向我露出一副‘老子卖艺不卖身’的诡异脸庞之外,他跟谁说话,都像在调情。他对我这样说了之后,周围的人就好像饿狼发现了烧羊肉,眼都红了。我甚至感觉到一众名媛淑女看向我的那种杀伤力爆表的锐利眼刀,向我一簇一簇的破空而来,而我似乎已经变身成为了一个筛子。

simon张扶了扶了他的小眼镜,拿了一杯纯自由古巴**尾酒(其实就是朗姆酒和可乐的**尾酒,但是不加酒,说白了,就是纯可乐),欲盖弥彰的向周围人解释为什么我的手要搭在勋暮生的手臂上——

“七少是我们的boss啊,而且小艾是公司的员工啊,他们站在一起很平常啊……”

“啊?七少和小艾交往??怎么可能??”

“七少是亲自签下的小艾,可是七少也签下了任子熙,谢逸然,天团times,还有准天后席倾城,难道他们都和七少有暧昧?那么七少一定是娱乐圈最忙的男人了,因为似乎大概也许好像et旗下所有的艺人都和他有潜规则交换,那么七少似乎只有两件事可以做,一,在艺人的床上,二,正在奔赴艺人的床上的路上……”

我冲着勋暮生笑,笑的像当年的叶宝宝怀抱着一把高粱花子,笑的天真灿烂,“七少,你应该去问他。”

这个时候的冯伽利略正在问服务生要吃的,“你确定要给我这种牡蛎和黑黑的鱼子酱吗?牡蛎里面含有上千种传染病毒和流行病虫子,而鱼子里面……上帝,你竟然用别种生物的未\受\精\卵招待客人,……”

服务生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阴沉笔挺的制服衬托下,显得愈发的阴沉了,可是他依然很敬业,“先生,那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

伽利略有一种类似扫描仪一般的眼睛,他扫了一下全场,异常认真的说,“请给我一杯草莓ice cream。”

……

他不是我认识的阎王爷的特助。

一定不是!

我在心中对自己说。

冯伽利略拿着黄金贝壳装的草莓ice cream吃的津津有味,就好像被驱逐出伊甸园的亚当,经过了千万年的劳作之后,蒙主恩赦,重返伊甸之后品尝到的珍馐一般的无花果。

我扯着勋暮生连忙说,“科学家一般都很二,他们有着不符合这个世界逻辑的逻辑,也许他说他认识我,只是他那个机密发达的大脑的一时之间的短路而已。”

“hi, alice!”

冯伽利略捧着草莓冰激凌向我们走过来,ice cream化了,有一点点淡粉色抹在他的嘴唇上,让他的嘴唇看上去也是晶莹剔透,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我感觉我的大脑出现了短路,事实上,当我看到他这张和阎王爷特助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我就开始淡疼。我眼中的世界马上变成了由贵香织里画笔下的天使禁猎区,它神秘、严整、生机勃勃,却其实不过是□□神手中的一段计算机程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依然布满了bug和病毒,并且,当这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神轻轻按下delete键,我们眼前的一切都会如同烟花一般的绚烂的喷上太空,然后消失殆尽,永远退出时间的舞台。

“hi.”

我再次冲着他和勋暮生这两个男人笑的像一个高粱花子。

“我们见过的。”伽利略笑容满面,像一个真正天真的意大利人,“在圣马丁私立高中,我是你的化学老师,怎么,你不记得了?虽然我只教过你们一堂课,可是你的愚钝却依旧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居然无法用化学式精准的写出施华洛世奇如何用玻璃制造出水晶,amuses me.”

闻言,勋暮生看着我,我依旧笑的像一把高粱花子。

et的市场运营总监来了,“七少,我能和你单独谈一下?”

勋暮生点头,他对我来了一句,“你自己弄点吃的,我有事,一会儿送你回去,还有,既然你和伽利略是老朋友,帮我陪陪他,毕竟找一个能和他说话的人比找一只三条腿的男人还难。”

他一抬头,冲着冯伽利略笑,脸上好像戴着一块歌剧魅影的白色面具。

勋暮生走后,我向着伽利略迎上去,帮他端了一杯清水,“galileo,喝点东西。”

伽利略伸过来手,我抓住他的手腕,把水晶高脚杯塞给他,“听着,我根本没有去过什么圣马丁高中,并且,全世界都知道,施华洛世奇就像北欧的恶龙守护命根子一样守护着那个玻璃变水晶的秘密化学式,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那个见鬼的东西是什么。无论你是谁,如果你不是原先那个一脚把我踢下天堂的,并且的威胁我只能吃人参不能吃萝卜的家伙,你最好对我说实话。”

我一字一句的问他,“你——是——谁?”

“哦,这可是人类哲学的永恒之谜。我是谁?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他的声音就好像那边管弦乐队演奏出的大提琴乐曲,低沉而富有磁性,“别这么粗暴,小湖,你是我在人世的唯一的朋友,我可不想惹你不高兴。”

——他知道!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我的心脏跳动的犹如桑巴舞娘,我环顾四周,香槟还在杯子中移动,美女儿们还在卖弄风骚,simon张正在解释我和七少的绯闻,里海鱼子酱还在象牙勺子中被挖来挖去,音乐在飘荡,水晶灯在摇晃,我并没有死去。

我握住伽利略的手指,宛如万里长征后的陕北会师,“阎王爷的特助,恭喜你,成人了。”

他蓝色的眼睛闪啊闪。

好像在用诡秘的密码与我接头,我们共同分享一个对于我来说致命的秘密,好了,我想,我的人生彻底变成了一个玄幻悬疑剧。

……

今天拍摄的是一场下午茶会,拍摄组租了一天的海景酒店玫瑰园进行拍摄。到场的演员一水的晨礼服和创意十足的名媛帽子。

其中第二女主千金大小姐的帽子是公司专门借过来的,一个异常著名的设计师手中制作的猫头鹰,据说它的眼睛是一对南非红色钻石,为此,保险公司专门发了两个保镖过来,导演把他们照单全收,拍摄的时候就摆放在萧容身边,一左一右,俨然封神榜中的哼哈二将。

今天我的戏是第一次被乔深贵公子带到这样的场合,穿着嫩嫩的小礼服,化着清爽的妆容,可是因为我这个清纯的草**不习惯化妆,所以一直用手揉眼睛和脸,导致妆容脱落,然后贵公子让一个中年女管家一样的人物在保留的房子里面给我补妆换新衣,而这个空挡,萧容大小姐和乔深贵公子有一场戏。

以下:

大小姐:我那么爱你!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你,可是,你为什么不爱我?

贵公子:juicy,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cherry。(对于旺财姐姐把我的角色的英文名字取成了我最恨的cherry,我感到很淡疼啊很淡疼!)

大小姐:可是cherry根本不适合你!她穷,她low,她没有class,她根本就是一个无知的,只想嫁给有钱人的蠢丫头!你爱的人应该是我,应该只是我!!

贵公子:juicy,你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家……

……

于是,冷漠的贵公子让司机把喝了酒失了恋而频临绝望的大小姐送回家,可是,大小姐吩咐司机把车子开到了城市外的森林中,于是他们两个就在limo的后座上滚来滚去,等着大小姐清醒之后,她就像一个被雷电劈中的目瞪口呆的拔毛鸭子,面对被撕开的礼服和失去的童贞而内牛满面。

我的戏份很简单,仅仅是在镜头前面把化好的妆揉花了,然后跟着一个女道士一般的管家去补妆的草**就可以了,所以在拍摄完我的镜头之后,导演让我可以提前回家。

我没有走。

卸妆之后,我安静的般了一个马扎坐在导演的旁边,看着现场乔深和萧容的各种细微的表演。导演说,萧容是天生的演员,也许,她比乔深更像一个演员。乔深表演是天赋的才华,而萧容的表演则是本能。

镜头慢慢推动,我看着监视器中,萧容那张绝美的脸。她扬起面孔,眼泪如同人鱼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她说,“我那么爱你,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

我身边有动静,看到旺财姐也搬了马扎坐过来了。

我小声说,“诶,她改你的台词了。”

旺财瞥了我一眼,“改呗,反正不是我自己改的,没有额外给我钱,我是不会修这种烂剧本的。”

我们继续看监视器。

镜头中,萧容的眼神深邃而复杂,既有柔情,也有恨意,多层次,全方位的展现了大小姐那种爱不得的痛苦。

就在我沉浸在这样的氛围的时候,旺财打开手中的笔电,打开了这部偶像剧的官网论坛,里面有许多留言和回帖。

我顺着旺财的点开的帖子一点一点看,刚开始的帖子写着:——

‘cherry好可爱,很像杂草杉菜,她才是贵公子眼中最完美的女孩子。juicy太装b了,一个身家丰厚的大小姐居然拿着dior的马鞍包出镜,这个剧组的服装师也太不敬业了!!’

‘喜欢cherry,这个演员是新人吧,长的还是很可爱的,支持她!!’

‘好浪漫的故事哦,现实中不可能拥有的完美的爱情,就在这部戏里面找到了。’

‘灰姑娘的故事,果然是永恒的魅力!!!’

……

然后,接着帖子的风向完全改变了:——

‘kao,哪来的脑残女主,juicy才是配的上乔深的真命天女!身家,背景,学历,美貌,juicy要胜过那个白痴cherry一百倍!!男主是瞎了眼,才会喜欢那种号称草根其实一无是处的脑残女主!!’

‘yy,又是yy。喜欢那个脑残女主的都是现实中的loser!!都是脑残!!’

‘juicy才是美女好不好!!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乔深看不上她,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神马破剧情,果然没看是正确的,飘过~~~~~’

‘一看就知道是垃圾,烂剧,玛德,浪费老娘的时间,听说要拍30集,真想说一句,gnimd!!!^^^^^’

……

因为这个偶像剧是一边拍,一边播的,这样可以最低限度的压缩风险,因为可以边在电视台播放边收广告费,可是,这样也有一个缺点,就好像在网站连载v文,没有全部完结,就缺少背对观众,开始创作的无上魄力。

我有些担心的问旺财,“你说,我不会被老大们换掉吧。”

旺财认真想了三秒钟,然后斩钉截铁的拍着我肩膀说,“不会,他们更可能应该做的事情是让我在未来很短的剧集中把你写死,为女二和贵公子尽可能提供he的资源和可能性。”

我握拳,“那我需要三岛由纪夫那样的壮烈,我要‘生时美如夏花,死时丽如秋叶’,当‘力量被轻视,肉体被侮蔑。悲欢易逝去,喜悦变了质。淫\荡使人老,纯洁被出卖。易感的心早已磨钝,而勇者的风采也将消失’之后,生亦何欢,死亦何哀?让我自杀吧!据说自杀是一种很有尊严的结束。”

旺财翻着白眼看着我,“广电总局不会让你自杀的,他们顶多让你出门被车子撞死。因为自杀的冲击力实在太强悍,大家纤细而颤抖的灵魂无法承受。不过,我可以给你多几个选择,一、出门被车撞死,二,上街被楼下偶然掉下的花盆砸死,三、出门掉水坑中淹死。”

我对她比了比中指。

三天后,et的会议室。

公司市场部的主管,战战兢兢的拿出一份市场报告,里面用貌似严整的数据,五十万分收视率的调查,这些都从十五个方面严密的分析了‘为什么不能再让alice饰演的cherry继续成为第一女主角并且和贵公子he而要让萧容的女二成为最终女主’的可行性报告。

勋暮生坐在他那张价值2万欧元的浅灰色的羊绒的椅子上,像一个钟摆一样,左右摇摆了几下,然后定住,把那张报告那过来,一张纸一张纸的翻完,用眼风扫了一下四周,问,“你们怎么看?”

我坐在会议室长桌的角落中,我想,今天可没有我说话的余地,所以就把脑袋低下了。

剧组其他主创人员左右看了一下,鉴于报告的严密性和我跟天王乔深还有七少勋暮生那些有的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八卦事件,没有一个人张嘴,众人开始看乔深。

天王乔深伸出手,把勋暮生推出来的报告拿过来去,一张一张的开始仔细看。

旺财姐姐忽然说,“我的故事早就已经构思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改编。”

勋暮生又问,“alice和乔深的剧集收视率是多少?”

“23%。”市场部的主管赶忙回答,“但这些都是乔深的粉丝。”

勋暮生,“萧容呢?”

主管说,“22.3%。这些都是没有乔深的出现,只靠萧小姐扛戏的数据。”

勋暮生忽然站起来,单手扣住手腕上那颗定制的钻石袖扣,“这部戏还是按照原来的剧本演,不过,katie,你联系几台节目,萧容可以上一些通告,慢慢培养人气。至于alice ,……”

他转身到他那个灰色羊绒椅子后面,斜睨着我,“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说完,再身边的人极其谄媚的躬身当中,从别人为他打开的玻璃门中,走出会议室。

我似乎听见了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后面,总觉得那里开始发热。那边有些一些秘书和记录人员似乎窃窃私语,——‘七少不会真看上她了吧……不会吧……不然她怎么可能单独上七少的办公室?……’

旺财走到我面前,以一种慈悲为怀的面孔居高临下挡住了外面炽热的阳光。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当不成演员,et还有其他工作可以做。你不会露宿街头的。”

我差点就内牛满面。

25

我推开眼前折扇门,勋暮生单手支撑着下巴,在他那个180度角全景落地玻璃窗前面微微低着头,阳光透过云端透射进来,映着他的脸色有些淡金色,像一个十五世纪佛罗伦萨的枢机主教,在城堡的壁火边研读《圣经》。

他看见我进来,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他办公桌前面的椅子。

我坐好。

然后,我听见了勋暮生略微带一些金属质感的声音,“我们的对话可以简单一些。公司在你身上不赚钱,可是如果对你弃子,就等于承认我的眼光失败,这对于新近成为et总监的我来说,是极其不利的,也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不过,……你并没有免死金牌。”

他转过那张穷奢极侈的办公桌,靠在这里,双腿交叉,他的手指抚摸它,像爱抚他最心爱的女人。

“我曾经在伦敦苏富比拍回来一张桌子,worth for thousands of great britain pounds,英国前首相winston churchill曾经用过。有一天,当它被抬上来的时候,我发现,它跟我办公室设计师的风格完全不合适,可是当时我的办公室已经装修好了,所以我有两个选择,一,重新选择一个设计师,重新设计办公室,二,换掉这张办公桌。”

勋暮生看着我,“我最终决定扔掉了那张办公桌。我不想仅仅因为一台价值连城的桌子来毁掉我完美的办公氛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忽然觉得,勋暮生进化了,反而我变成了那个tiny iq的家伙。

我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他俯下身,全身笼罩在一股昂贵的香氛中,那种由法国大师为他亲手调制的香水让我有一瞬间的灵魂出窍。

“听着,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搞砸了,我就毁了你。”

今天是我的lucky day,我被我的老板和兼职男友义正词严的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最后通牒,然后我接到了地狱的来信。

那个身份成谜是,又妖孽成性的伽利略·冯约我到雅各医院见面。

这个医院是二战期间曾经到仲宫避难的犹太人捐款建造的,现在隶属于本省的医科大学。这是一个跟周围格格不入的建筑,高而且古板,像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芝加哥大楼。它的顶层是一个直升机的停机坪。

快冬天了,小风一刮,好像空气中都带着雪的味道。

我上了顶楼,看到一身 prada窄身西装的伽利略正站在护栏前面,挺着的后背像一杆步枪,因为挺他的太直了,所以腰线有些微微的塌,看上去,妖孽极了。他双手拿了一个英国骨瓷的杯子(一手拿着瓷托,一手拿着茶杯),里面泡的是加了柠檬的红茶。

他就像这个世界的bug,世上仅此一个,限量中的限量,没有之一。

他听见声音,回头冲着我笑,“hi,小湖。”

我抚了抚被顶楼狂风弄的有些忧伤的乱发,走到他跟前,“别跟我说我又该死了,或者说去什么见鬼的古代去拿着人参当萝卜吃!”

“安静,安静,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放心,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事实上,我正在度假。”

我惊奇,“看样子,你在人间看了不少的电视剧。我说特助哥哥,你这个度假是什么意思?”

伽利略对我说,“当你拥有永恒的生命之后,想要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就好像拥有无穷无尽财富的人时常不断的想要做一些慈善一样。几万年中我都在不停的工作,甚至没有带薪假日,所以最近我会忙中偷闲,在人间引渡亡魂的时候,顺便放自己一个假。”

我,“那你的阎王老大不会查勤吗?”

“当然……”

我,“啊?还有这样冤大头的boss??你真幸运。”

他斜睨了我一眼,“当然会!!只不过人间的时间和我们的绝对时间是有区别的。因为这里的原子运转速度和绝对时空的原子速度是不一样的,简单一句话,‘山中仅一日,世上已千年’。明白吗?绝对时间上过一天,在人间就有一千年。”

我咬牙切齿,“腐败!!”伽利略就好像现在0.2%的那些拥有80%财富的人,又好像in time那个拥有一百万年时间和生命的家伙,绝对时间等于绝对的腐败!!

这是普世真理。

我放下心。“既然你不找我的麻烦,那么就当我们之前不认识好了。”

不对!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抓住他的红茶杯子放在水泥台上,然后用力摇晃着伽利略,“我说,特助哥哥啊,你说文曲星的华文榜上没有我的名字,我写文一定会被饿死,那你可不可以帮我算一卦,看我演戏能不能活下去?!”

伽利略嫌恶的推开我,“我正在度假,度假!!”

我,“那你装神弄鬼的跑到et的酒会上来冒充什么神经病专家是为了什么吗?”

他,“这是我度假时候的兴趣。ps,我是神经学专家,不是什么神经病专家,understood??”

我,“那你叫我上来跟你吹风是为什么?”

他不说话,从西装的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是在瑞士手工制造的,白色的硬纸看山去好像是手工车开的小羊皮,名片上有金子描绘的线条和类似某个家族的图案。

他咧开嘴,整齐的白色牙齿闪动着冷芒。

“这个人让我调查你的背景。事无巨细,你的爱好,你的教育,你喜欢吃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情\史,你之前可能有过的每一个男人,他们的爱好,家庭背景,和生活习惯,甚至连你的血检报告和神经承受度都要写在报告上。”

我嘀咕,“原来你不但是神经病专家,还兼职做cia……”

我没有说话,就认清了名片上写的东西,很简单,仅仅一个名字,一个公司的名号。

——arthur hsun

constantine berkshire inc.

我觉得我都口吃了,“四少?!为……什么……”

伽利略耸肩,“他说,他弟弟正式向他提出要和你交往的请求,这简直比帮助英博集团收购百威啤酒还要风险巨大。他有些恐惧。”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的一发抖,一阵风卷过,雪花居然悉悉索索的落了下来,停机坪上,一张白色的奢美的名片随着冷风,被卷进霰雪里面。

今天,我们的偶像剧杀青。在镜头前面,我和乔深深情相拥,动作缓慢的好像用老式的286计算机打halo wars 2,所有绚丽华美的动作和背景都呈现出一种惨不忍睹的慢动作回放。

这段结尾需要加上抒情又浪漫的音乐,才会让观众眼前充满了粉红色玫瑰花、羽毛、香草,透明翅膀的天使等等,天知道还有什么玩意儿的,只要是象征着少女终极浪漫幻象的象征物,就在观众眼前飘荡就是了。

happy ending.

乔深买了蛋糕到片场庆祝杀青,并且还为今晚的庆祝活动买单,我们准备到一个私人会所吃喝玩乐,外加群魔乱舞。众人一听,立即冲着乔深山呼万万岁,大有捧天王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架势。

我卸了妆,就到休息椅这边拿手机,我一看,勋暮生给我发了个短信,“下楼,一起吃饭。”

simon张已经开始催我下楼上车了,今天大家拼车,一起坐 suv过去,挤一挤,营造出一种相亲相爱的气氛。

我想了想,给勋暮生回了一个‘sorry about the dinner,we will go to celebrate the happy ending together.

lol’

按下发送,我就跟着simon 一起到电梯间等电梯。

等到电梯门开了之后,宣传部的katie踩着高跟鞋像一个在911期间拯救世贸大楼的救火员从里面冲了出来,她平时脸上完美的好像假面一般的妆容都画了。

她伸出她枯瘦的手指,一把揪住我,对simon说,“alice今天不去吃饭了,你去跟大家解释一下。”

simon张差点抓狂,“katie姐,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今天整个剧组都会去,连乔天王都没有缺席,很多媒体都在。你带走alice,明天他们就能心口乱说!不是说alice有后台耍大牌,就是说她和萧容上演争角宫心计,你让我怎么解释的清楚?”

叮叮,katie手机上闪出收到短信的声音,她握住手机的手指都在颤抖了。

然后,她果断的扯过我,把我带下楼,还不忘了挖苦 simon张,“随便,中文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你挑一个最能handle的语言。”

电梯门一关,小小的封闭空间中,我们头顶上惨白却幽暗的灯光照着katie姐的脸色如同白骨一样。

她用灭绝师太一样的神情对我说,“听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搭上七少的,不过我告诉你,不要给你的同事找麻烦。七少对你腻了之后,你还要在娱乐圈讨生活,别把人都得罪光了。”

我也很纳闷,“我没有打算给大家找麻烦啊,我很积极配合大家的活动。”

她从手机中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我看到她的黑莓手机上,一条短信全面展开在屏幕上,而发件人的名字上只有三个字‘勋先生’。

katie姐说,“我说的是我!我是et的宣传总监,不是专门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很听话的要跟simon张去做宣传了啊,是你一定要把我拽出来的啊?!又不是我自己愿意的。再说,现在我不愿意去面对那个明显有些精神分裂的勋小暮。

我有些不受教的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我分明看到了katie姐的眼刀。

勋暮生开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turbo跑车,不那么招摇,只是大大的前灯好像两只大眼睛,看上去又无辜又可爱。这款车子号称来自德国的‘青蛙王子’和勋小暮两只凑一块,正好是一对小青蛙。

katie姐就没有到勋暮生面前晃悠。她指着勋暮生站着的那个地方,摆了摆手,然后自己拿起电话对 simon张说,“打电话叫任子熙过来,让她顶替alice跟媒体吃饭,她的戏拍的差不多,也该做宣传了……”说着,踩着高跟鞋,呱呱呱的拐到大厦另外一面,跟媒体会和去了。

勋暮生背对着跑车正在讲电话,讲的太激动了,一连串的英语出的又凶又快,他一听见我走过来,猛地扭头看了我一眼,决然的按下了电话。他自己坐到驾驶位子上,对我冷冷的吩咐道,“上车!”

我无奈的,只能开门,坐进副驾的位子。

诶,其实,这个车子就只适合坐两个人,只适合泡妞拉风乱晃。如果去趟超市买东西,开这辆车去,估计买的东西还得再另外打辆出租车回家。

我觉得他现在有点精神分裂。他可以很完美的表现出一个冷酷的资本家的角色,他的一言一行都很精准的诠释了‘资本,每一个毛孔都流淌着肮脏的血……’。可是当夜幕降临之后,他忽然又可以变身成为一个很二,但是很可爱的朋友,诶,从我们这个case来说,是我的男朋友。

鉴于他很完美的在两个角色中转换,可是我却没有这么好的演技,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alice……”勋小暮忽然说,“你怕穷,还是怕死?”

我听着就是一凛,“都怕。”

勋暮生,“要是让你挑一个更还怕的?”

我对着手指认真认真再认真的想,“怕死!只要不让我被饿死,穷,我还不怎么害怕。”

勋暮生忽然笑了,灿烂如夏花,“那你就悲哀了。做我的女朋友要有为了亿万家产而不怕下地狱的觉悟。”

啊!?

此时的勋暮生比伽利略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跑车中的灯忽然灭了,黑洞洞的一片,他俊美的脸隐藏中其中,像一个提香笔下的美男子,黑乎乎,阴惨惨的,却有着欧洲贵族般的白皙纤弱,和诡异的岩石一般的坚韧。

忽然,他向我伸出了手,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拉到近前。

他的食指在我的嘴唇上轻轻一抹,卸妆之后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粉油。他的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捻,似乎很满意,然后低下头,压住我的嘴唇,狠狠亲了起来。

这是咗,根本不是吻。

我被他弄的差点就窒息了。

如果我这么升天了,我估计冯伽利略一定会笑死,然后以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高高在上的慈悲把我踢回古代吃人参去!

我用力挣扎,手脚并用,用力扯着勋暮生的衣服往外扯。

动作太激烈了,我就感觉这个turbo小车都开始跟着一动一动的,好像很邪恶而猥\琐的‘车震’。突然,我只觉得眼前白炽灯光连着闪动,吓的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狗仔拍照?!

勋暮生这才放开我,他的手臂伸过来,绕过我的脖子,搭在座椅上,眼睛却是盯着外面,似乎早就知道有人等那边偷拍。

我,“完了,完了,这个照片明天要是上报,simon长会在我面前哭死,然后切腹,katie姐会把我们两个人捆起来,从et的通天塔一样的办公楼上扔下去的。”

“不是狗仔。”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是我四哥arthur派的人。”

我,“……”

欲哭无泪。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宁可抱着炸药包去堵枪眼,我也不想得罪勋四少啊!!

他肯定不允许你跟我交往,就像一个慈爱的老父,不想自己的女儿跟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没房没钱没车的小混混结婚一样!

按照普世真理,你应该娶一个上流社会出身的千金小姐,受过良好的教育,风姿绰约,仪态万方,可以组沙龙,拍名画,在各种party和ball场中佩戴收藏级的珠宝,艳压群芳,雄霸天下!

而你之前的莺莺燕燕,要不就是拿着支票惨淡收场,远避加拿大,要不,就名声扫地,名声烂遍江湖,在这个名利场中再也讨不到生活,浑浑噩噩,潦倒残生。”

他拍了拍我的发顶,“honey,你真聪明!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

不过,你不了解我四哥。我四哥不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他是一个严苛而做事精准的人。他的手段简单有效甚至到了艺术的阶段。如果他想要处置一个人,不是让他死亡,就是把她关在疯人院中。”

“所以……”

他拍拍我的脸颊,“为了你自己不至于被人道毁灭,你要努力!让我四哥接受你,是目前为止,你唯一可以逃出生天的机会。”

勋暮生,我恨你!!

26

我觉得,勋暮生这个人对于美食没有什么令人信服的鉴赏力。

他说约会,于是拖着我去一间异常幽幽安静之所在的小院吃西餐。外面疏影横斜,里面暗香浮动,侍者都是洋鬼子,一个个金发碧眼,人高大马。茶具都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骨瓷,是贵族当年最爱的中国青花的样式,仔细一瞧,它们跟青花就好像是电视剧中的数字军团,据说是异母兄弟,却怎么看都不像拥有同一个爹。靠近小轩窗的地方挂着法国进口的手工蕾丝,飘来荡去的,好像老徐笔下康河中永远飘荡着的水草。

馆子的卖相很棒,就是食物糟糕了极点。没有热量,没有能量,没有味道。似钱大师吐槽的那样:汤水是冰的,冰淇淋热的;除了醋不酸是甜蜜的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酸的,而鱼则像1944年6月9日6:30am的盟军,已在法国诺曼底登陆三天了;肉是亚特兰蒂斯的古城,泡在水中很多年。

红酒的味道倒是不错,那是勋暮生亲自倒出来的。

他抬高酒瓶子,在空中拉出一条极其细的抛物线,等冲入醒酒瓶中之后,酸涩的液体马上焕发出花香果海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老家的院子,那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的东西,青砖青瓦的四合院,除了雕梁画栋之外,院子中还种着鲁迅先生的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外一棵也是枣树。一到春天,草长莺飞,鲜花铺地,水果满枝。

其实,勋暮生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男朋友,至少不是一个风趣幽默并且时不时还会恰到好处不着痕迹的调\情的男朋友。他吃饭的时候有些沉闷,以一种中世纪教士的青涩来品尝红酒,之后就是雪一样安静着的吃饭,刀叉也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点的响声。

我吃了三口东西就放弃了用这样昂贵的垃圾填满肚子的想法,可我还是拿着手机给食物拍了照,发上微博。刚弄好,我的手机被勋暮生拿了过去,他正反翻了翻,眉毛挑了一下,声音还飘了一下,“哦!htc的,还是android的,我以为艺人刷微博如果不用iphone系统就对不起观众。”

我摊手,“iphone太贵,而且4s的语音系统精准度不够,只有英国,美国和澳大利亚三种口音,google就可以校准口音,我这种中国人说的伦敦口音就必须要用这台手机才能运用自如啊!~~~~~~~~~~”

勋暮生飞了眼神,变成了单纯的鄙视。

我要拿回来我的手机,他的手掌一翻,按开了照相机,手腕慢慢一动,就把摄像头对准了自己,摆出一张英俊到死,却冷若冰霜的脸,咔嚓一声,弄了张照片,在通讯录中找到自己的号码,设置了头像。

“作为情人,你总是连名带姓的叫我‘勋暮生’似乎不太合适吧。”

说着,他要改自己在通讯录的名字。

我又要夺回来自己的手机,他的手腕轻轻推,就把我的手给打掉了。

然后,他就开始自顾自的变名字,并且同时自言自语。

“不然换成‘暮生’?”

……

“嗯,好像不太对,很难想象从你这样的女人嘴巴里叫出我这个端正俊秀的名字,‘暮生’……,不好。”

“换成‘暮生哥?嗯,不好,这个就像古文献民国话本中的闲人小说……’

“不然,就honey好了……嗯,也不知道你那个惨英语能不能念好,喂……”

我在旁边拖着腮帮子吃水果,双眼望天,非常忧郁。

他戳了戳我,“诶,你跟着我念一遍,~~~~~~~~~”

我,“s-w-e-e-t-i-e-,跟这你念什么?”

他盯着我,“h-o-n-e-y-”

我,“honey.”

他摇头,“是honey,不是houney!”

我,“h-o-u-n-e-y!”

他斜睨了我一眼,“嗯,你的英文发音太糟糕,不过你的sweetie念的还将就,就弄成这个好了……”

我忍无可忍的把手机抢了回来,狠狠的把他改的sweetie重新抹去,重新输入了三个字,然后举着手机,用大屏幕对准了他,“就这个名字,你爱用不用!还有,这是我的手机,我愿意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你……”

我看着他,他却呆愣着看着我的手机屏幕,他就好像开在晚秋的英格兰玫瑰,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雪像标本一样冻在冰柱中。他在一瞬间死去,却娇艳异常,青春永驻。

我被吓到了,连忙撤回手机,“不喜欢这个名字,我改,我改好了……”

“不用!”

勋暮生的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那种感觉像火舌缠上了我的皮肤——热,热到发烫,辣辣的,疼的我心脏都跟着一抽一抽的。

“我喜欢这个名字,就是它好了,我以前的朋友经常这样叫我,……,我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和,却冷的像冰渣子,他安静优雅的拿出了黑卡付账,然后用一种似乎全无人类情绪的声音问我,“吃饱了,吃饱了我们走吧。”

勋暮生走过来,帮我拉开了椅子,我拿起放在桌布上的手机,上面是一个人的昵称,只只是三个字,象征了我们前生前世甜美的友谊。

——勋小暮。

偶象剧的宣传期,如火一般蓬勃的到来了。

我和萧容像两个陀螺一样,被公司排出来的schedule 像鞭子一般抽打着,然后穿着花样繁多的品牌赞助的衣服鞋子,在各个综艺节目里面不停的旋转着,每次面对摄像机的时候,我们都会像那个因为对着勋暮生发\情而被他逼的永远消失的女记者一般,用波斯猫的笑容坐在摄像机前面,笑容满面,似乎在说——看,我多美!

今年冬天来的实在是又凶又狠。

古老的都市中,笼罩着灰色而浓稠的雾,如果说伦敦是狄更斯和柯南道尔笔下艰辛、危险和神秘,那么这里就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瓷坛子,上面还蒙着经历了元明清三朝的尊贵古老而泥泞的灰烬。

simon张为了让他的两条腿像仙鹤腿一般的纤细修长,一夜春宵之后,在零下12°的时候只穿了一条极细裤管的黑色牛仔裤跑了一整天的媒体,于是,第二天,他荣幸的发烧到了40°。

katie杨以一种处理病原体的冷静和仁慈将他锁进了医院。

勋暮生是个有异常洁癖的人,他考虑到simon痊愈之后还要归队,而他自己并不想接触到simon有可能从病友身上传染到不可以预知的病毒,于是,他动用了一点点关系,把simon修养的地方由人来人往的普通病房,挪到了濒危晚期癌症病房。我去看simon的时候,发现他住的地方,一整个区域都是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幽幽的哭泣声,接着,一辆医用推车,载着一个面部蒙上白布的人,安静的走向了太平间。

我不禁毛骨悚然。

穿过那个安静的区域,在一个栽种着松树和柏树的院子中,我找到了simon张的病房。他很幸运,因为他附近也没有死亡阴影,他的病友是一个四野的老将军,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病,只不过是例行疗养而已。

simon拿着手绢狠狠的擦了鼻涕,又用酒精喷了手指,这才扔给我一个袋子,然后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厚重鼻音对我说,“这是‘星光璀璨’talk show节目的注意事项,他们将要问的问题,摄影的风格,还有主持人的背景、喜好、和侧重点,你仔细看一下,有不懂的就打电话过来问我,我随时都醒着。”

虽然我看他好像糠萝卜一般蔫着的神情,不太相信他随时都醒着的话,不过他的一片好心感动着的我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没事儿,我很快就会好的,这段时间你都用点心。少说话,多做事,别让大家讨厌你。现在你的人气不如萧容,不过别气馁,你比她年轻,比她二,现在偶像剧就流行你这样的二货,像她那样的端着的大小姐风格戏路太窄,早晚,你会比她牛的。”

其实,跟萧容相比,我根本就无所谓。她漂亮,有才华,天生就在演戏,而且她还是萧商的妹妹,即使我不再记的那份感情,可是我依旧记住那时候的人,为了我支离破碎的上辈子,我也暗暗的把萧容当自家人的。

只是,……,我们之间的气氛,好像太不对劲了。

不知道为什么,萧容总是用一种猫科动物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就是一只飞不高的鸟,早晚,会葬身于她的猫爪之下。

冷颤。

好奇怪……

‘星光璀璨’talk show是一档偏主流的节目,主持人江景人是一个正当年富力强,号称博古通今,会唱京剧,会弹钢琴,会诗词歌赋,装扮极其有品位的……男人。

我和萧容都不是大咖,也没有权利挑选时间,通告让我们10点开始录影,我也没别的事,8点就到了摄影棚了,我一看,萧容早就梳化好了,搬了一把折叠椅就开始在棚里面等着。

眼前的这位江景人在镜头前面挥洒自如,意气风发,我原来看过他一两档节目,不过感觉他太过于高深莫测,于是兴趣大减,这是第一次看到真人,感觉他比电视上瘦一些,更矮一些,一身黑色的窄身西装,肩膀上卧着一团皮草,头顶着一个瓜皮帽,很有雅痞风。八卦杂志说他谢顶,不过他这样的造型……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他秃不秃。

开拍之前,他们都和嘉宾对了一遍稿子了,还有几个算是名气还不错的女演员,要临时表演才艺。观众以为是电视台骤然起意,突击检查,其实他们错了。我最喜爱的作家说依稀说过一句话,“女演员最私\密的地方不是她们的酮体,而是大脑。”偷拍什么的,哪怕是三点尽露,也不要紧,只要把大脑武装好了,她们就赢了。就像亦舒笔下的‘黄金女郎’,一盏灯可以从眼睛前面照射到后脑勺,无论多么貌美如花,却头脑空空。

这档节目的编导早就给上节目的几个演员通气了,让她们至少提前一个月练习一些什么,有的练长笛,有的泼墨绘画,有的秀了一段还算能看的华尔兹,还有一个,清唱了一首《珠穆朗玛》,虽然我看她的样子好像高原缺氧快要断气了,不过那种高音像一根丝一般抛去空中,听的人舌头后面直发麻。

剧组定了盒饭做午餐,休息的时候,导演本来要安排我、萧容和江景人对一下台词,可是主持人跟着朋友下楼吃豆捞去了,导演打电话,确定了下午拍摄的时间之后,他就把资料还给我们了,又发了两份盒饭,说了一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下午好好努力。”

比规定的时候晚十五分钟,江景人回来了。

他喝酒了,看上去虽然还不到茫的地步,却有些high了。

“没事儿!”他一手一个,推开了想要过去搀扶他的助手,“这个节目录了三年了,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要怎么弄!”

一个小姑娘拿着粉扑把他已经泛红的脸正挡了挡,然后,他就大马金刀的坐在摄影机前的沙发上,我们赶紧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摄影师开始聚焦,“好,5、4、3、2、1,开始!”

片头音乐响起,众人开始拍手。

音乐停。

江景人微微一点头说,“欢迎收看星光璀璨!……喜欢看偶像剧的朋友都知道,目前在黄金时段播出的《桃花贵公子》由天王乔深倾情演出,具有极高的人气,微博上主创人员在很短的时间内都拥有6位数的粉丝,千度贴吧里面也有很多帖子正在火热的讨论着剧情,每个女主角身后都有不少支持者。今天,我们请来了饰演两位女主角的艾丽丝、萧容,来,大家欢迎!”

众人又开始拍手。

镜头对准了我们,我和萧容开始点头。

“大家好,我是艾丽丝。”

“大家好,我是萧容。”

我们两个又整齐划一的对着江景天,“江老师好。”

老江笑容满面的看着萧容,像一个和蔼可亲的班主任一般问她,“萧容作为新人,第一部戏就得到了如此的瞩目,大家都说你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

萧容赶忙谦和的笑着面对镜头,“谢谢,这都是观众朋友们的支持。”

老江,“那么,在你演这个戏之前,你想到会这么火吗?如果没有想到这么火,你为什么还要演它呢?”

这个问题好像已经被所有人都问烂了,所有的人,所有的节目,所有的作品,在受人关注之前都是默默无闻的,骤然之间成为聚焦点,然后所有人都过来,上赶着问一句,‘你这个xx之前,有想过它会火吗?’

我喜欢的一个学者在遭遇这个问题的时候,曾经严肃的反问访问者,‘你生下来之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生下来吗?你来人间走一遭,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想干什么?’

但是,萧容不是那个名震江湖的学者,她笑的像一个新出路的樱花蛋糕,甜甜的说,“没有想到会火。只是觉得这个剧本很好,我看了之后很感动,有一段戏甚至是一边看一边哭的……(>_<),我认为juicy这个角色很特别,是近年来稍有的好角色,她的性格非常丰富,不仅仅是一个傲慢的千金小姐,她还有温柔痴情的一面,虽然她最后没有和她的王子在一起,不过在她自己的世界中,她有一颗懂爱的心。”

她在说谎,那个剧本刚开始送到她的手中的时候,曾经被她呲之以鼻,嘲笑这是脑残傻妞写的,是乔深说她没有什么选择剧本的余地而强迫她接下的角色……,我想要说真话,我不想变成她这个样子。

老江继续问,“哦,看你的小档案,相信很多观众都知道,你是科班出身,戏剧学院毕业的,基本功扎实,不过我想众多粉丝一定更想要知道你平时的爱好,喜好什么,能我们透露一下吗?”

“啊?”萧容用手指捂住嘴巴,脸上出现了颤抖的灵魂,“这些没有什么可保密的啊,除了演戏,我平时喜欢在家,看看书,听听音乐,还有……”

老江,“音乐,是古典音乐吗?我感觉你很有那种斯文的气质。”

萧容脸红了一下,“嗯,……,不是,我喜欢听流行音乐,还有,……乔深,我是乔深的fan.”

老江,“乔天王果然魅力无边,还有别的爱好吗?”

萧容,“恩,……,我还喜欢郭德纲的相声……”

突然,摄影棚中陡然敲起了一声鼓,好像天公重抖擞。伴随着这声音闷鼓声,老江用一个异常夸张的表情,拉了个长音,“啊~~~~~你居然喜欢郭德纲啊!!~~~好奇怪!!为什么?”

萧容也恰到好处的表现了吃惊,反问道,“怎么了?”

“啊~~~”老江笑着说,“我是想说,你这样的美人也喜欢郭德纲郭老师,不会很浪费吗?一般像你这样美人,不会都回答,我在家中喜欢读诗,弹钢琴,或者古筝吗?”

“怎么会?”萧容,“我出身寒门,一直都是普通学生,从小到大家里没有钱让我学过那些,所以不会。

不过,相声是那种大众的艺术,只要有一颗爱生活的心,不用学习也会,我真的很喜欢郭老师的相声,每天不管多累,都要听一段他的相声才能休息,听了就会笑,就会很开心。我记得有一次赶戏,我凌晨3点回到家中,可是导演让我们5点就要重新到场,我带着妆坐在地板上,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可是我听了一段《刘罗锅》,忽然就平静下来了,想着那么短的时间也不能睡了,于是洗了一个热水澡,就安静的躺在我家地板上,有声音,有笑声,然后觉得自己也不孤单,于是5点的时候,又可以开工了。”

“看样子,谁也不是随随便便成功。”老江感慨,“好了,我们的访谈发现了风头正劲的偶像萧容的另一面,那么接下来,我们要问问《桃花贵公子》中的灰姑娘女主角,艾丽丝!艾丽丝,这个名字是中文名字吗?”

……

当时,我刚重生的时候只觉得冯伽利略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太奇怪,活像个实验室制造的玩偶的编码,我想要换一个名字来着,不过后来一忙,又神是鬼差的进了娱乐圈,大家慢慢知道了我的这个名字,我就把到派出所改名字的事给忘了。

今天被老江一问,我连忙点头,“是,是中文名字。我妈很喜欢雕牌洗衣皂,所以就按照纳爱斯集团原先给那个洗衣粉起的名字来给我起了个名字。”

“哦。”江景天又自己看了看手中的卡片,“艾丽丝可了不起,你今年才19岁,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在戏剧学院系统学习过,却是et公司重头大戏的第一女主角,你觉得自己很幸运吗?”

我,“还好吧,……”

如果我上辈子没有被饿死(当然,也可以说我好像似乎大概也许是开车撞山死掉的),我现在应该是个不出名的写手,或者是一个三无海归(无境外资本、无海外国籍、无境外工作经验),和做一个小艺人相比,还真说不上哪个比较幸运一些。

江景天看了我一眼,“我想,观众喜欢你在剧中的表现,不过大家想知道,你在镜头之外是什么样子的。比如,有什么爱好?”

我老实巴交的说,“哦,平时在家我喜欢听古典音乐,还喜欢读w.shakespeare。”

忽然,我忽然有一种灵异的感觉,似乎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

江景天忽然向前探头,似乎没有听到,他问,“喜欢什么?”

旁边也不知道是谁,一个类似背景的声音,来了一句‘莎士比亚’。

摄影棚中的温度似乎降了5度。

江景天忽然后背靠在沙发上,抱着手臂看着我问,“喜欢莎翁的什么,那种史诗般的悲剧吗?”

“不是。”我摇头,“我喜欢他写的喜剧。”

老江的表情像是灵魂在剧烈颤抖,似乎‘他写过喜剧吗’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却被他活生生压了回去,然后问了一句,“读过哪一部?”

我,“在学校的时候我演过a midsummer night’s dream.”我看了看他,好像不太懂,于是加上了一句,“仲夏夜之梦”

老江,“你演主角?”

我,“不是,我演那个驴子。”

老江,“还有呢?”

我,“the merry wives of windsor,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他盯着我,一秒,两秒,三秒,……,他忽然说,“咱们能不这么说话吗?说中文就是中文,别在中文里面夹杂着英文,这样很不好,给我们一种你很端着,你很装的感觉。”

我很纳罕,“没有啊,我也没有端着,也没有装啊。我说英文是想要更加精准的表达信息而已。

我知道英文的localization很重要,可是因为整个华语地区的组成很复杂,现在,一个地区一个语言习惯,一个翻译,各自为政,不要说导致了我们中国人跟老外交流多加了一层的困难,就是整个华语区都因为翻译不同而平添了很多麻烦。

比如说,张爱玲写的‘热油滴滴的麦分’,我在她老人家辞世之后很多年才弄清楚了,原来她说的东西就是muffin,我们又叫松糕;我一直以为《指环王》、《魔戒》和《铁圈儿》是三个不同的电影,其实它们都是《the lord of the rings》的中文翻译;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优格’是一种润滑油,其实我错了,它是台湾地区对于yogurt也就是酸奶的音译;至于‘女神卡卡’这个好像槟榔西施一般的花名其实就是lady gaga的翻译,天知道‘女神’对lady是怎么对出来的;‘脸书’这么像一部日本恐怖片的东西其实就是facebook……至于《ip man》这个好像it 和 superman 混血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代宗师《叶问》;很多人在apple 的steve jobs病逝之后,一直以为他们公司一夜之间死了‘乔布斯’和‘贾伯斯’两个人,其实这两个名字都是jobs的音译;如果不是另外查资料,您能想象的到《雪姑七友》这个囧到二姥姥家的名字其实就是snow white and the seven dwarfs,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吗?”

“看!”

我一摊手,“本来不同语言之间交流就已经很困难了,而翻译则为人们之间的交流另外增加了障碍。有些英文词,让它们保留原文比较好,这样不容易产生歧义。

27

摄影棚里面死一样的安静。

我甚至听到了摄影机转动,和炽热的灯光劈头砸下的声音。

从后台控制室飘过一个不高也不低的声音,——“景天,没事儿,你们随便说,录完了我们选择性剪辑就成了。”

神龙见头不见尾的声音刚落下,我觉得摄影棚里面更燥了。

江景天似乎一瞬间酒醒,他脸上的肌肉呈现一种不太符合生物学规律的伸展力,而他的眼神则像菜市场上最新鲜的鲶鱼,盯着我,我感觉到不寒而栗,甚至感觉到大自然强大的原生力量(nature is calling me!),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五谷轮回之所。

主持人上下看了看我,“你觉得你说这些有意思吗?还是你自己以为你很幽默?我再说一遍,这里是中国,请说中国人听得懂的语言。你操\着中国人听不懂,外国人听不明白的玩意儿说话,这不是幽默,这叫做贻笑大方,你明白吗?说中——文——,中文你懂吗?好吧,我看你都快成假洋鬼子了。要不,咱们这样吧,你是演员,也是文艺工作者,我问你一个简单点儿的成语,看看你是不是学英文学的把中文都忘记了,你知道‘燕巢于幕’是什么意思吗?”

我看着他,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心底嘀咕,欸,你难道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个写手,而且是专门写古代文的写手吗?虽然没红,可是一两个成语还是难不倒我的。

我看着他,回答说,“燕巢于幕,燕子把窝架于幕帐之上,比喻情况异常危险。语出《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夫子之在此也,犹燕之巢于幕上。”

听了我的回答,江景天看着我的眼神变了,好像那条鲶鱼已经不新鲜了。

他又问,“明月出天山,下一句是什么?”

我又暗自叹了口气,说,“苍茫云海间。”

江景天,“出自哪里?”

我,“唐诗人李白的五言乐府《关山月》。”

江景天白了我一眼,“这么说,你还挺爱唐诗的。”

我,“谈不上喜欢,我更喜欢percy bysshe shelley也就是雪莱的诗,他更有激情。李白见识了唐朝从极盛到衰败,而shelley则看到了整个资本主义的如同血腥阵痛一般的崛起。”

这次我不等他问我,我就主动交代,“我最喜欢他的war,也就是《战争》,还有就是feelings of a republican on the fall of bonaparte,《一个共和主义者有感于波拿巴的倾覆》。”

我觉得,如果说,此时的江景天依然还是鱼的话,那么他就像钱钟书笔下的那条被西贡被方鸿渐和黑糖小姐吃掉的鱼,早已经登陆许多天,快要腐\败掉了。

后台又是那个声音飘渺而来,——“没事儿,刚才没有录,你继续上一个问题。”

江景天似乎马上原地满血复活,他精神抖擞的问我,“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关山月》,那么你能背诵一下李白的这首唐诗吗?”

我,“……”

然后才说,“可我不太喜欢李白的诗……,小时候我背的最多的好像就是床前明月光……”

我还没有说完,江景天好像吃了蜂蜜shi一样的高兴,“好了,别再说了,再说你就把你的不学无术暴露的更多……”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我背诵唐诗的声音,把他的话也给拦截了。

其实我根本不想背,因为这样太2b了。这样,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在爷爷的书房里,面对他的徽墨湖笔李清照的燕子笺,开始读那些竖排繁体线状的珍本诗集。这让我想起前世今生一些碎片般的回忆。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想起来一点点,心口好像被硫酸泼了一点点,不是剧烈的疼,而是很细小很细小的疼,却钻心,让我快要无法承受了。

我叹了口气,继续背,“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汗下白登道,胡窥青海弯。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这回,连后台那个声音都不说话了,我这个人心眼好,于是提醒他,“要不,把这段也剪了?诶,现在这个访谈节目真难做,不说话就成了不学无术,要是说呢,好不容易录的东西最后还要被剪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江老师,您大学是学中文的,要不,您教教我?”

这回,江景天以看阶级敌人的目光,以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刀子眼神盯住我,然后他也不说话,而是异常冷艳高贵的把手中的提示小卡片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这才从沙发上站立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

这节目录了半截。

……

那个冰冷的好像在北极的高干病房里面,我给simon张削雪花梨吃,他嗓子干的好像碎裂的柴火棍,我把雪花梨弄好了,递给他,“来,吃一个润润喉咙。”

他板着一张嫁给杨逍给杨不悔做晚\娘的灭绝师太一般的脸,趟在病床上,像隆重的追悼会上那些‘过早离开我们’的庄严的尸体,一语不发。

我手腕一转,鸭梨进了我的肚子。

我拉开椅子,坐在他床头,边吃边说,“要不,这样,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你知道,如果把一棵三角形状的树移植到北极,几年后它会成为什么吗?”

一秒……

两秒……

叮!

时间到。

他没有说话,而我自己回答,“是三角函数(寒树)!!”

simon张,不说也不笑,我自己干干的笑了两声,眼珠转了转,又说,“那个……今天录影的时候,那个主持人是中文系毕业的,可渊博了,让我这个半文盲很紧张啊很紧张,而且他还问我成语来着,幸亏我知道,不然就糗大了,对了,我问你一个成语吧,看你知不知道。话说,我家有个邻居,叫做小白,他长的特别特别像他哥哥,请问,这个成语是什么?”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simon张没说话,他的病友,就是那个原先四野的老将军,在秘书和护士的搀扶下,从外面的小河湾遛弯回来了,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全身prada,他瘦瘦的,脸很白,好像白色的瘦面团。他手中拎着两把嫩葱,两把生菜,一个大白菜,还有几支像玫瑰花枝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枝头挂了几个艳丽的红色辣椒。

那是军区后面菜地种的菜。

现在市面上的食物都不太平,不是毒奶粉,就是地沟油,再不然就塑化剂,就算没有这些,食物上弄上些化肥农药增长素什么的,也保不准。军区的人一般都吃自己的基地种植养育出来的瓜果蔬菜和禽肉蛋奶,绿色,无公害,干净,安全,放心,而且,比买的还便宜。

他们经过门口,将军还咳嗽了两声,就被护士搀过去休息去了,simon张继续冰冻着脸,和我面对面挺尸。

我笑着说,“答案是——真相大白!!”

simon张终于开了尊口,“我说过很多遍,让你用心,用心!江景天是成名的前辈,他有他的主持风格,他有他的路线,他有他的rule需要你follow!你还是新人,新人没有江湖地位,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作品就没有任何话语权!演艺圈不是‘午夜时光’陪伴你吐槽诉苦的知心姐姐,没有人,也没有必要倾听你的真实!你根本不需要任何思想,只要follow我给你草拟的访谈稿就好了!里面什么都说的很清楚……”

“等等!”

我举手打断他,他盯着我,我看了看他,看他着急的样子不像说谎,我才说,“我没有见过你说的什么访谈回答稿子……”

simon瞪着我,“我住院之前就拿到江景天想要问的问题了,他不是那种现场胡乱刁难人的人,至少他不会刁难我们et的艺人,所有的他想要问的问题他早就派助理送过来,我都仔仔细细的回答好,写出来,交给katie了,我让她拿给你!我的稿子里面明明白白的写着,让你回答,你喜欢听郭德纲郭老师的相声,喜欢乔深的歌,而且让你说你最喜欢郭德纲的长篇单口相声《刘罗锅》,说这个和刘宝瑞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样的回答可以让观众了解你不是白痴脑残的同时也为你增加亲和力!这么好的回答,你全都不理会,你……”

我震惊了,手中的鸭梨掉在地板上,咕噜噜,滚在病房外面。

simon呕心沥血草拟的访谈稿子,都是萧容笑语盈盈说出来的答案!

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萧容甚至还没有拿到et的合约,如果没有高人在她背后‘指点’,她应该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因为作为‘外人’,她踩我这个小虾米,风险太大,我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我背后可是名动江湖的et娱乐。得罪了我,她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得罪了et,她这辈子都不要想捧着娱乐圈的饭碗了。

综上,风险太大,收益太小,根据风险规避原理,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冒然行事。

如果说她背后有那么一个人,这个人,肯定就是唯一那个在simon张和我之间拿到采访预备稿子的人,——伟大的katie杨总监。

说实话,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像katie这样高智商的白骨精会做出这样明目张胆倾轧,没有任何class,并且损伤自己公司内部的利益,便宜‘外人’萧容这样具有伟大的国际共产主义精神的愚蠢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一个谜。

simon张本着‘做金牌经纪人要一怕不死,二怕不苦’的老黄牛的精神,拔了输葡萄糖的管子,扯着我就往外走。幸好,这个时候那个老将军吃饭,护士们都去伺候他了。

我们刚年蹑手蹑脚的走到小院门口,我就看到那个prada白面团一般的公子哥刚从外面进来,他手中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摆着一个砂锅。而他身边的小护士殷勤的连忙接过那个砂锅。

prada贵公子说,“我爷爷喜欢吃滚水炖的半生不熟的白菜,我端过去就好。”

小护士,“没事,照顾老将军,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然后,她对着贵公子笑,那模样,特别像阳光灿烂的雷锋叔叔。

simon张走到门口了,又悄悄退了回来,他摘下眼镜,揉揉了自己的眼镜,重新戴上,狐疑的问我,“这姑娘是昨天那个我让她帮我拿一下晚饭而她忙着玩超级马里奥硬说自己手腕脱臼不能拿沉东西的那个姑娘吗?”

我仔细看了看,点头,“是。”

“哦。” simon张松了口气的样子说,“我看那盆白菜比我的饭盒沉多了,原来她手腕没事啊,害我一直担心来着。她也会笑啊,我以为她天生一张灭绝师太的脸。”

我斩钉截铁的说,“不,她对你冷淡,对□□笑,只是因为她看了太多遍的《幸福的像花儿一样》和《佳期如梦》。她想象自己是那个一低头就是风情万种的白流苏,一抬脸,就是楚楚可怜娇花照水的林黛玉。一票□□公子哥哭着喊着,生生死死的爱她。殊不知,她笑起来,就好像早上七八点中的太阳照耀在桑干河旁边沙土地上的牵牛花一般。”

simon张斜睨了我一眼。

说完,我赶紧拿着simon的衣服,又掏出了车子钥匙,在护士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时候,开车走人了。

我们回 et总部。

因为,无论什么,总要面对的,只要我还想要捧娱乐圈这碗饭。

et总部的大楼很有名,它甚至还有一个诨号,叫做‘巴别塔’,巴别是古巴比伦文,是‘神之门’的意思。根据《圣经·旧约·创\世\纪》中记载,这座极其具有玄幻意味的高塔,曾经是古人建造出来要通向天堂的通道,却被神明所毁灭。

这个城市如今已经是纸醉金迷,霓虹遍地了,晚上的时候,各种灯交相呼应,从高处看下去,整个城市就像金子的沙在流动,那么的辉煌不可一世,却又无法琢磨。在流动的金沙中,耸立着et的大楼,它已经可以穿过粉尘层,高耸入云,在世人眼中,它真的好像一座通天塔。

今年冬天格外冷,雪铺了一层又一层,不过比这更冷的是今天et巴别塔的气氛。我把车子驶入一楼的时候,就看见水晶旋转门外停了三辆黑车,前后两辆bentley,中间那个是经过改装的maybach guard,据说这是这个星球上所有富商巨贾,达官显贵们的最爱,对于这种车来说,刀枪不入是入门级别的,能挡子弹是初级阶段,而这款迈巴赫可以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就像闲庭信步般的优雅并怡然自得。

这谁啊?

是客户,朋友,还是……江景天过来踢馆了?

我问simon张,“这是江景天的车子?”

闻言,正在喝老酸奶的simon张,喷了出来,他剧烈的咳嗽着,并且异常轻蔑与鄙视的看着我,说,“如果这是江景天的车子,你不会自由呼吸到现在。我没有查过他的账,不过我坚信,他甚至买不起那两个宾利保镖车其中的任何一辆。我麻烦你有些common sense 好不好!”

因为门口有那三个黑色的科学巨兽堵着,我这两东风日产小suv不能舔着大脸停在那边,于是,我把车子在大楼前面转了一个圈,进入地下停车场。

simon和我用停车场的电梯直接上去找katie杨去。

我们不能找勋暮生去越级告状,这可是大忌。katie是总监一级的,比simon的级别稍微高一些,不过对于我的宣传上出了问题,simon张作为带我的经纪人直接找宣传总监katie沟通,就合理多了。

我按下15楼的按钮,然后仰头看电梯的红色数字开条跳,跳到了1层,它忽然停了,电梯门一打开,公司的两个保安进来了,看了看我和simon张,其中一个就问,“哦,原来是艾丽丝和张哥,你们两个要去哪儿啊?”

simon张听着就一皱眉,“上楼,回办公室。怎么了?”

保安说,“嗨,别提了,今天公司来了大人物,上楼的人都要在一楼问一遍。这是遇到了你们两个,都是咱们公司的人,不用查,外人要上楼,还需要搜身呢!”

说着,他一努嘴,让我看他身后,巨大的旋转门后面,是十几个白人保镖。他们都是穿着笔直的黑西装,戴着黑超,耳朵上还别着通话器,如果他们跑过来,双臂高举,大吼一声——“向我开炮!”,就更加明显了。

我似乎看到,他们搬了一整套海关安检系统过来,他们过滤着从外面进入的人群,好像守护海底宫殿的虎鲨群。

因为我和simon张是公司内部员工,所以很快,我们就被准许通行。电梯合上的时候,我还在向外看,色彩缤纷的威尼斯玻璃人工苍穹下,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这哪里是大人物驾临啊,简直就是神佛降世啊!

……

“娱乐圈中真真假假,好好坏坏,是不是精品,市场上谁知道?大众没有独立分辨能力,他们消费的是咨询!媒体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一到15楼就听见katie姐的声音,她正在教她的助理。

今天的katie姐姐舍得下本钱,她裹着一套armani的黑色套装,腰间是一尺厚的英格兰手工缝制的牛皮腰封,虽然她骨瘦如柴,可是却神采非凡,这么看上去,好像秦始皇的那些雄赳赳、并且带着隐隐杀气的兵马俑。

旁边的助理小妹给她端上来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她拿过来,以一种小心的,不至于蹭到口红姿态喝,并且继续说道。

“做宣传就是要把bullshit一样的东西当成奢侈品往外卖,开发布会,走秀,炒新闻,炒绯闻,怎么样才能声势浩大就怎么来做!把影后叶宝宝当成奢侈品来卖,那不是本事,因为她本身就象征着高级定制,收藏集的珠宝,可是,如果把凤姐当成叶宝宝来推销,而且还能成功,那么你就是天才!”

simon张咳嗽了一声,说,“杨总监,可以和您私下谈谈吗?”

katie看到我们这里,又盯着我瞧了瞧,一点头,“好,到我办公室来。”

我们到她的独立办公室里面, katie把咖啡放在办公桌上,放下了透明玻璃四周的百叶窗。

她首先问,“是alice在‘星光璀璨’的脱口秀节目中出的状况吗?”

simon张走到她面前,学着她的样子,双臂绞着,沉吟了3秒钟,然后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到,没有想全面。katie,你看看,有没有可以补救的方法?”

katie还没有说话,simon张紧接着说,“katie,我们都在 et时间不短了,从我大学毕业那一年到现在,快十三个年头了。我张萧没觉得自己做的多成功,在这座大楼里面,我从一个摄影助理做到今天的位子,也没有赚到很多钱,而是却交了很多朋友。就算是朋友,买个面子给我,不要再为难alice。”

katie用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面冲着我,又似乎把我自己看了看,这才说,“alice,我这个人也许有些不近人情,可是我一项对事不对人。我没有针对你。simon给你准备的访问稿子是我拿给萧容的,这我不否认,因为我们公司将要为她准备一份合约,以后她也算是‘自己人’,希望你们做同事的时候,也为和平共处。”

我都快要笑了,“和平共处?——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与和平共处?”

simon瞪了我一眼。

katie却摇头笑了,“我不太欣赏你的幽默,其实我也不太欣赏你这个人。不过……,我说实话,我也只是给 et打工的,这里很多话,也由不得我来说。你等一下。”

她说完,就按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嘟嘟几声之后,勋暮生那种有些清冷和高高在上的声音传了出来,“katie,有什么事情?”

“alice在我办公室里。”

“好,你让她上来。”

然后,不容人有一下喘息的时间,他啪的一声,放了电话。

katie看了看我,“上去一下吧。”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simon正在他手中的心相印纸巾擦鼻涕,其实他一直用lv的那种黑色木浆纸巾的,只是今天用光了,让我给他带一卷过去,可是我实在看他用那种铁砂一样的东西觉得有些淡疼,于是给他另外买了心相应和五月花的,simon在实在没有别的选择的环境当中,也只能屈就了。

simon擦完了鼻涕就点头。

我认命的向顶楼走。

还没有出办公室,katie忽然说,“让我把给你宣传资源转移给别人的,就是勋先生。”

我,“……?”

katie传到授业解惑,“是另一位勋先生,七少的哥哥。”

……

我到了顶楼,看到勋暮生的办公室是敞开着门,只是没有开灯,整层楼都是黑洞洞的。

勋暮生站在落地窗面前,看着眼前这个金沙流动却不可捉摸的城市,虽然整个城市似乎都在他的脚下,可是他的样子更像是小孩子在高楼中看着一望无际的外界,想要出去,却无法走出去的样子。

而另一位勋先生……,他则坐在勋暮生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体异常放松的靠这靠背,双脚迭起,手边是一根黑色的拐杖,他的整张脸隐在黑暗中,比外面的光怪陆离的世界更加的不可捉摸。我记忆中,那个白糖糕一样的四少,似乎是愚蠢之极的幻象。

勋四少忽然说,“这么劳师动众的安排安检,你不想我再过来,是不是?还有,你可以坐下,不用站在窗边。”

说着,用拐杖指了指那张穷奢极侈的办公桌后面的椅子。

——4万欧元。

勋暮生后背挺直,也不扭头,就好像后背长眼似的回答他,“有你在这里,我不可能坐主位的。”

……

他们之间的感觉,……,太生疏了一些,似乎跟我原来想象的他们兄弟之间相亲相爱,不太一样。

勋四,“这是你的办公室。”

勋暮生,“et被康斯坦丁买下30%的股份,康斯坦丁基金是第一大股东,而你是康斯坦丁的董事局主席。还是那句话,有你在这里,我不可能坐主位的。arthur,我们谈正事,什么事让你大驾光临 et?”

勋四少没说话,这个时候,他似乎终于看到我了,手指握在拐杖象牙的手柄上,没有说话。

勋暮生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忽然来了一句,“arthur,她就是alice,你们见过的。”

我心中一东,勋暮生知道了什么?难道知道了我拿了四少的钱,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收容了他?这样,会不会被四少杀人灭口?!

勋四少握住象牙手柄的手指依次抬起,又依次落下,仿佛一个音乐家拨响了竖琴的琴弦,过后,除了余音缭绕,却鸦雀无声。

勋暮生说,“在ritz府邸。当时我喝醉了,是她送我回来的。”然后又加了一句,“那天是星期五。”

勋四少还是不说话。

勋暮生走到我面前,忽然抓起我的手腕,向前一步,“arthur,我要跟她交往。”

沉默。

而沉默,有的时候比暴风骤雨更有压力。

似乎过了十秒钟,似乎是一分钟,又似乎是十分钟,勋四少忽然很细微的点头,“可以。”

勋暮生似乎并不见得如何的高兴,“你说可以,是因为你把她调查的一清二楚了吗?”

勋四少不否认,“没错。我需要确定她绝对不是三叔那边的人,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

说着,他也站立起来,手拿着拐杖慢慢走到我们前面。

“勋家的女人,不能再抛头露面。把她的工作全面停掉。我在北美安排了学校,教导她英文和礼仪。她的出身实在太差,我不希望你因为她而成为笑柄。”

我似乎没有任何发言权。

勋暮生抓住我的手陡然一窒,“我们不能做决定,这需要问 alice自己本人的意见。”

勋四轻易的一笑,“她不会有任何意见的。她难道不知道,做你的女人,就要有为了亿万财富而不怕下地狱的觉悟吗?不过……,虽然我不喜欢她,不过看在她拥有可以让你忘掉苏离的本事,我决定接纳她。”

“alice?”

不可一世的勋四少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另外一只手,弯下身体,在我的手背上印了一个冰冷彻骨的吻手礼。

完毕,他站立挺直,笑容完美,好像西伯利亚的阳光。

“我是lance的哥哥,我叫arthur.”

入V公告

感谢大家对这个文文的支持,下一章就入v了,还是那句话,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多谢多谢

某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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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r 07 黑卡与喜剧之王

我就是一个俗人。

我也曾经每天晚上做梦的时候——在巴伐利亚的天鹅城堡之外,我正在遛弯,忽然看见一个白马王子,骑着白马过来,摔给我一把鲜花,还有一个蛋糕,他把这些东西给我。

当我把鲜花戴在脑袋上,蛋糕吃进肚子里面去之后,我发现奶油中藏着一个大钻戒,6克拉的粉红色的cartr的鸽子蛋,它的四周有一圈碎钻。

我拿过来戴上后,准备参加城堡中婚礼,这个时候,整个天空忽然改变了,变成了dsny land的夜空,天空中全是3d全息动画烟花,此时,王子变成了驴子,城堡成了蘑菇,那些王室贵族和贵妇们马上成为三只小猪和匹诺曹,而我马上照了一下镜子,我变成了电影《色戒》中那个美艳到死气沉沉的汤唯。

此时,楼梯噔噔响,上来一个彪形壮士,憨厚的肩头扛着一个老虎,他粗大的嗓门一叫我,“嫂嫂,俺武松……”

这就是我的cndrlla梦幻之旅,我彻底的晕了。

眼前就这样,我被七少钦点成为他的女友,而他那个神佛在世一般的哥哥居然还同意了,就这样,我正式上岸,脱离了风花雪月,向豪门贵妇的光辉的康庄大道大踏步的前进?

四少要走,他那双好像钢琴家一般的手指把一张薄薄的卡片按在勋暮生的办公桌上,我的眼睛发直的盯着那边,黑乎乎的。

娘诶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卡吗?

花旗银行和arcan prss联合退出的ctron信用卡,全黑色,完全没有所谓的‘信用额度’这一说,可以随便刷刷刷刷,完全无上限!

黑卡从来不接受申请,它的持有者只是被选中。

任何拿到黑卡的人上辈子都是被钱砸死的天使,这辈子都是坐拥亿万财富的贵族!

黑卡,可以在任何时间,刷出任何东西——珠宝,房产,甚至是一架飞机!

黑卡的持有者可以法国旅游的时候跳下火车,然后打电话给信用卡总部,他们会想方设法让火车停下,并且倒退回来,再让您犹如王室成员一般重新驾临车厢。

黑卡就是一个传说。

我觉得我心正在砰砰乱跳。

四少说,“这是给你的新卡。”

可以这样说,他送给我是一整个世界!

我刚想要很认真的道谢,然后拿过那张卡,勋暮生扯住我,很高姿态的说,“不用了,我的钱还够花,也够她花。”

四少把拐杖横着放在自己的手臂上,整了一下原本就平整如纸的领口。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

这次,不等勋暮生再废话,我赶紧上前,拿过了那张黑卡,双手呈桃心状态,紧紧拿着它。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替他收着。”

我看到四少笑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笑容也异常欠扁,跟勋暮生一样。

他们不亏是亲兄弟。

四少走后,勋暮生赶紧松开了我,然后又拿过brbrry的手绢把他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拭干净。

“那张卡,你拿着就拿着,不过别说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哥每个月查帐查的很严的。虽然说那张黑卡没有上限,可你在我哥心中是有上限的。你要是刷hgh了,到时候我哥不给你还,你就得自己背债了啊!别指望我能替你还账,我不干那种土鳖事!”

我掏出手机,翻转了镜头,拿着黑卡和它亲切留念,照片中只是模糊一片的黑卡花纹和我的鼻子,嘴巴和下巴。

我自言自语,“这要是传到网络上,会给人羡慕嫉妒恨,都时候一人肉……”

勋暮生来了一句,“不用等别人人肉,我哥就会灭了你。”

我连拍了几张,看着效果不错,可以永久收藏,然后就把黑卡给勋暮生扔会了办公桌上。

“跟你开玩笑的。刚才那种情景,如果我不拿,你不拿,你哥面子上下不来。四少那种人,一看就是标准的马基雅维利政治的忠实信徒,他一定觉得用金钱控制你的女人,比用感情笼络一个人的变量和风险都要低很多。”

勋暮生瞪着我,“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理所当然的说,“从你身上就能看出来了。你跟你哥哥是一种人,都信仰马基雅维利政治哲学,只不过你是dvlopng,他是dvlopd;你是狐狸,他就是狮子,你是……”

勋暮生呵了一声,“够了,你有完没完?”

我双手举起来,然后在嘴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y lp s sald.”

此时,勋暮生一直看着我,眼神中有些东西,讳莫如深。

我心悸,“怎么了?”

勋暮生,“没有,……只是,你真的,很像我一个朋友。”

我试探着问,“是那个苏离?就是那个在三一学院穿黑袍的女生?”

勋暮生的眼睛中似乎有鬼火,“你知道些什么?”

我连忙说,“我看到过你办公室的照片,不是这里,是仲宫分部的那个办公室。就是那天,你喝多了,我和son送你回去,当时你手中就拿着那个女生的照片。哦,这么算起来,你好几次喝多了,都是我送你回家的,你要不要再感谢我一下?”

勋暮生探寻的看了我一眼,走到办公桌前面,又拿起来那张黑卡,“我哥送你的,你就拿着吧,记着不要刷就是了。”

我接过来,沉默了两秒,又问,“她是怎么死的?”

闻言,勋暮生像是僵硬的石柱。

我再要拿黑卡,抽了半天也抽不出来,良久,他手指用力,把那张黑卡活生生的揉碎,散落在我的脚边。

在我以为我不可能从他嘴巴里面得到答案的时候,他忽然轻声说。

——“自杀。”

“就在我面前,开着车撞上了石山,当即烧成了焦炭。”

我,“……”

我觉得我的眉毛一定在一挑一挑的。

真是惊心动魄。

“那个,……,这么壮烈啊,……真是奇怪极了……”

我的脑子好像有人拿了把锥子用力钻,用力钻,好像把我的脑汁熬成了干锅茶树菇,变成了肉干,最后成了焦炭。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记得自己是被饿死的,可是son和勋暮生都说我是自杀?!

为什么我明明记得阎王爷的特助拥有无上法力,游走人间和地府,结果他变成了一个风骚的科学家,名字叫做冯伽利略,并且在上流酒会上对着里海鲟鱼子酱而大放厥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我终于问了出来。

勋暮生恢复了平静,就好像那台超时代被制造出来的顶尖人工智能计算机,逻辑混乱之后,依靠自己强大的控制系统自我修复了。

这样冰冷、精准、平静的样子,已经超越了人类,进化成了人工智能。

然后,他说,“因为我杀了他的男人。”

我以为自己的耳朵聋了,或者我这个人傻了。

勋暮生双手捧着我的脸蛋子,异常亲切的说,“好了,我亲爱的alc,如果你不想再发生同样的悲剧,就不要背着我出轨,不然,你的下场会比这更加凄惨。因为,你甚至还没有得到我的爱情。y prtty lttl fool.为什么要问你无法承受的真相呢?”

我觉得,我又死了。

被谎言包裹着的人生,跟死亡有异曲同工之妙。

萧商,不可能被不同的人杀死两次。

新闻上说是勋兆丰他们暗杀了精英医生萧商,而勋暮生说是他杀掉的。

新闻和勋暮生,必定有一个人说了谎。

以我对勋暮生的了解,他不可能亲手杀掉一只**,更不要说是一个人了。在我心中他像一颗坚果,敲碎了外面的壳子,里面是丰盈而有些脆弱的果肉,却终究会成为种子,发芽,钻出土壤。

死亡,可以结下仇怨,却是一个人对这个尘世唯一的、真正的诀别。

“我哥哥的话,你不用太在意。以后你的工作会正常进行。”然后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

他又开始看着窗户外面。

末了,见我还没有走,他扭过头,斜睨着我。

我咽了口水,“您不怕我报警?”

“你可以去。我没拦着你。”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去报警也不太靠谱。

今生今世,我又不是苦主,也不是苦主家属,再说,勋暮生的个人陈述不作为上法庭的证据。于是,我摸了摸鼻子,蹲下,把散落在白色纯羊绒地毯上黑卡碎片捡了起来。

“七少,今天您说的话,就当我没有听到过,这卡我就留下了,我会小心的,不会乱刷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下楼了。son还等着我,我们还有工作。”

他又摆了摆手。

我收好了卡,转身按了电梯下楼。

现在我手中有钱,有工作,又有黑卡,不会饿死,不会再转世投胎去吃人参,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想,对于上辈子的事,我似乎应该也许大概弄的清楚明白一些了。

并且,我需要勋暮生之外的资源。

诶,谜团套谜团。

就是迷途。

30

晚上9点,我约冯伽利略,也就是阎王爷的特助喝茶。

这个肉身据说是意大利和中国混血儿的风骚的帅哥,安静的跪坐在茶案前面,为他斟茶的小姑娘紧张的手都开始发抖,当她拿着闻香杯递给冯伽利略的时候,我感觉她的心脏跳动如同日本地震一般,马上就可以掀起海啸和核战了。

冯忽然笑着说,“请给我们一点私人时间,我想和我的朋友私下谈谈。”

那个姑娘好像瞬间冻成了盐柱。

在她离场之后,我看左右无人,这才把鼻子上的黑超,脑袋顶上的围巾和堵住半张脸的口罩摘了下来。

我,“我就要出名了,小心狗仔跟拍。”

伽利略的蓝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然后说,“不,他们只是以为你毁容了或者是严重的野猪流感的带菌者。小湖,说吧,有什么事?”

我刚要张嘴,他忽然说,“你的前世,恕我无可奉告。”

我,“为什么?”

伽利略,“规矩。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这就说明那一世的事情都结束了,所有的人间档案全部封存,再调出来,就会破坏地府的数据库,到时候99重天要是查出来,所有相关的神仙都有责任,也许,我就要引咎辞职。小湖,我已经为地府工作999年了,当然,是宇宙绝对纪年,再多一年我就可以请调去泰山做泰山府君了,每天与名山大川,文人墨迹为伴,你也不忍心我在这个时候出纰漏吧。”

……

闻言,我觉得我彻底败了。

伽利略又语重心长的说,“死lao,死lao,你一死,就一lao百lao了。上辈子的东西都不重要,为什么还想要记忆起来呢?”

我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喘气的时候说,“我只问一件事。就一件,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想了一下,“说。”

我,“既然忘掉上辈子的事情那么重要,你为毛不让我喝了孟婆汤再转世啊?”

他疑惑的看着我,“孟婆汤?那是什么?”

我晕,“就是你们地府买的茶汤啊!就在奈何桥边上,一个叫做孟婆的老太太熬煮汤水。从前世过来的魂魄在过奈何桥之前都要喝孟婆汤的,喝了,就一切都忘记了。”

伽利略对我的说话呲之以鼻,“我们没有孟婆汤,地府一直用电磁波消除灵魂的前世记忆。这么说吧,所有的记忆其实都是携带电子的能量,只要把这些能量中和掉了,灵魂的前世记忆也就消除了。至于孟婆汤什么的,应该是处于愚昧状态下的古代的你们人类幻想的东西。”说完,他还耸肩,“无聊,而且完全没有科技感。”

我,“ok,不管那是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把我前世的记忆消除掉,就踢我下转轮台?”

“嗯,呃,啊,那是因为……”伽利略嘀咕了一下,他说,“那是一个bg。其实我启动了一个程序,想要把你前世的记忆全部中和掉,可是遗憾的是,只能消除某些东西,后来我测试了一下,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消除了,鉴于bg无法修复,而且我们 boss着急上99重天述职,所以,你就到这里了。”

“bg”我差点怒了,“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们这样把我弄的不上不下的,让我很狂躁啊很狂躁!”

“bg是永恒存在的!”伽利略摊开双手,摆出向天主祈祷的样子,当然,在我看来,他更像上辈子被盐齁死的天使,“你知道伟大的phon最开始的电话并不是2007年发布的那个,最开始phon有一个致命的bg,就是它不能打电话,但是,那并不妨碍phon开创了一个时代!”

“stop!”

在他有越来越激昂的时候,我伸出手阻止了他。

“因为你们系统的bg,导致我处在异常混乱的状况下,我要求赔偿。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就自杀,宁可穿越回古代吃人参,我也要向99重揭发你们的系统有bg这件耸人听闻的大事!”

伽利略摸着下巴,蓝色的眼睛如同爱琴海一般的迷人。

然后,他说,“好,成交。”

我,“我想知道,被消除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伽利略,“爱情。”

……

我本人去银行r我的破碎黑卡。

一到大厅,所有人都不在意我,他们都怡然自得,或者是行色匆匆。重返人间后的第一次到银行(当然不是这家银行),我查了一下我的卡,发现我欠了银行5元钱,而第二次到银行(当然也不是这家银行),我存入一张支票,是勋四少给我的封口费,今天,我又来了,当然就是这家银行,我需要r一下我的黑卡,即使它是碎的,可是它依然是黑卡。

我到cashr前面,她清淡着一张脸,“小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她一定以为我过来是想要还一笔信用卡的账单,也许不到1万块,因为心急手快而刷了一个自己现在还无法承受的名贵包包。

我把破碎的黑卡拿了出来。

“我的卡被宠物狗狗弄碎了,我需要一张新的。”

她看了一眼,我觉得,如果不是她的眼线过重,我已经看到了她的眼白,好像一个鸽子蛋,就要掉出眼眶了。

她换了面孔,笑容如蜜,“小姐,请到我们的贵宾室,我请经理出来。”

我在贵宾室等候,那个经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把我在另外一家银行(就是曾经欠过5块钱,又存入四少一张支票的银行)账号的明细打了出来。本来上面的数据寒酸的可怜,可是只因为勋世奉的一张支票的打印本,经理笑的像一杯加了三倍焦糖的焦糖玛奇朵。

“这张支票的签名是……arthr hsn,拥有勋先生亲笔签名的支票非常罕见。小姐请麻烦再一下,因为这张黑卡的持有者不是小姐本人,所以我们总部需要再次确认一下。”

我点头,“没问题。”

忽然想到我已经是艺人了,不能让媒体挖到这样八卦。

于是,我又加了一句,“这事,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不确定勋先生是不是高兴。因为,你也知道,我听说康斯坦丁似乎也持有你们银行的股份,让你回家吃自己,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事,你说,是不是?”

经理那甜蜜的焦糖玛奇朵的笑容有些焦糊,我想他一定在心中偷偷骂我,如果是中文就是‘贱人’,如果英文肯定是‘btch’.

结果,不到5分钟,他重新像一条天使一般。

他拿过一张异常精美的便签,递给我,“小姐,请留下您的地址,新的卡一天之内就会送到府上。”我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去我家不方便,如果一切准备好了,打我的手机,我会过来取。”

从银行出来,我有一种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也许我本性中就是极其的金钱崇拜?

或许,四少站在他那中人类金字塔的尖端的尖端,见过太多像我这样的人,表面上安贫乐道,其实内心中对金钱和权势极度的渴望?

可是,阳光再次照耀在我的脸上的时候,那种不快烟消云散。

尤其是再一次录影,主持人江景天像一条天使一般笑容可掬,并且轻言慢语,言语之间都是温柔,照顾,和提携。我感觉自己好像沉入了蜜罐。

于是,那种把自己卖了的感觉全部成了过眼云烟。

我不知道勋暮生和四少说了些什么,反正我见到的是勋暮生对kat说,“我不知道arthr吩咐你做了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就像son和alc不会越级向我讲你的是非一样,我也不希望你越级向arthr rport,你的boss在这里。”

他说着,指了一下自己。

“t的执行总裁,是我。”

估计,勋暮生把他哥哥四少也说服了。

然后,我的宣传资源又回来了。

我的工作也开始了。

等着采访的视频被放了出来,市场反应很温和,他们的剪辑好像把我塑造成了一个比较有些才学的,但又不那么令人淡疼的,很有潜质的一个新人演员。

尤其还有据说在现场的‘观众’,其实就是托儿。

她把她跟我的照片放在自己的微博上,写着‘我在现场看到了 alc,她的皮肤好好啊,她好像比镜头上还要瘦一些,一直在笑,很温和,好像童话中的仙女哦’

“童话中的仙女?”

我满脸黑线的看着正在用手机刷微博的son张。

“她的意思,我是那种 dsny动画中,那种用裹脚布包着脑袋,手中拿着一跟好像廉价棒棒糖一般的神仙棒,因为吃不到龙虾就把王子变青蛙、公主变纺锤的名为仙女、实为女巫的恶毒以及2b的女人们吗?”

son 张好像吃了廉价棒棒糖一般的看着我。

这个时候,他后面出现了一个穿着好像英国十七世纪神话传说中的fary一样的女人,一身轻盈的淡绿色薄纱裙子,腰间系了一个巨大黑桃的真皮腰带,脚上则穿着一双水晶绿色的尖头鞋子,鞋子的顶端镶嵌着一张意大利狂欢节的面具。

——绿旺财姐姐。

当然,她还有一个人类的名字——廖安。

砰!

廖安把一个新打印出来的剧本放在我面前,却看着son张问,“这个,演不演?”

我一抬头,“你写的?”

我对她的那些具有高收视率但是却不太符合这个世界的逻辑的故事心有余悸。

廖安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她那美丽动人的水晶指甲吧嗒吧嗒的响着。

“看封面。”

我低头看那张白纸,上面正中间写着一行字,宋体,3号字:世界的尽头是杨村。

下面一行小字,作者:梁于书&廖安。

我指着白纸问他们,“这个梁于书是谁?”

廖安,“你知道二十年前,名震天下的情景喜剧《我爱我房子》的天才编剧梁右吗?”

我激动了。

《我爱我房子》的编剧梁右在我心中是旷古烁今的大才子,他知道喜剧的真相和精髓,他可以把骨子中的苍凉直接变成令人捧腹大笑的幽默,然后,人们笑着笑着,就最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他说过,喜剧,就是人间最苍凉的悲剧。

可惜,天不假年。

这样的喜剧大师却因为脑癌而英年早逝。九十九重的贵人们,总是不轻易把这样的英才轻许人间。

我连忙点头如捣蒜,“我知道,知道!难道,这个梁于书就是梁右的儿子?”

“错!”

廖安打了一个响指,“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本人!”

“啊?!”

我愣了,“原来他也穿越复活了!”

廖安鄙视的看着我,“我以为你多有档次呢?原来也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和漫画啊!等等,为什么你说‘又’,难道你知道谁是穿越又复活的吗?”

我,“……”

天空中有乌鸦飞过,一会儿排成一个‘乌’字,一会儿排成一个‘鸦’字。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然后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过于玄幻了。

我,“那个,电视中不是正在热播的嘛,不像一个妈生的,也不像一个爹生的数字军团,还有一个戴着美瞳的十福晋和一个脑门长包包的美丽女主。”

廖安白了我一眼,说,“这是梁右的遗稿。写在封面的名字是他的真名,而他的文字遗产执行人想要让这些文字重现人间,所以决定找投资拍摄一个喜剧,我把这个稿子拿了过来,做了狗尾续貂的工作,让它看起来完整了。现在剧本写完,可以开拍,你看一下,有没有兴趣?”

我连忙点头,“有,有,有!”

son张一挡我,“不可以。公司已经安排了下面的schdl。alc将要参演一个古装大戏。”

廖安点燃了一根蜂蜜白桃味道的香烟,吐出一个烟圈才问,“什么故事?”

son张,“雍正爷在承德,她演狮子沟的那个后来成为乾隆亲妈的宫女。”

廖安笑的把所有的眼圈都吞入喉咙里了,笑的咔咔的,“今年的雍正爷实在太忙了,跑了好几个剧组,不说他老人家忙不忙,反正观众都已经有审美疲劳了。放过他吧,他只是一个躺在清西陵的死皇帝。”

son,“那是大制作,名导演,几千万的投资。”

廖安,“现在卫视那么多,观众都精着呢,随便跟风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再说,这不是前几年了,一个讲述雍正爷在热河狮子沟跟一个丑宫女媾和生下乾隆的故事,相信我,除了那些想要批判旧王朝腐朽的遗老遗少,21世纪的孩子们不会感兴趣。”

……

他们在我的耳朵边上叽叽咕咕的,忽然,我的手机震动,我拿出来看。

一条短信。

——‘今晚想吃什么?’fro:勋小暮。

我很快的键入,回复了一条:我问问son啊!

按下sd键之后,我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勋暮生给我发短信,似乎……大概……也许……好像……是要约会的意思,我给会错意了。

过了一会儿,没有回信,我试着发了两个字‘牛肉’过去。

10秒之后,他回我:好,下楼,我们去rth’s chrs stak。

我:我不太喜欢吃牛排,我们去吃马花牛肉拉面好不好?

安静,无回信。

……

son那种阴阳怪气的假洋鬼子声音说,“如果你那么有class,那么hgh lvl,你就不会写那么多的烂剧了。”

廖安不以为然,“我是不是有class,我是hgh lvl还是lo lvl,我的剧本永远都有人买,我的故事永远都有观众看,现在我甚至有资本自己投资开戏,这就是实力!”

son还想要说话,我用一块奥利奥堵住他的嘴巴,然后大呼,“休战!”

“有什么事,慢慢商量,我们大家都是文明人……”

我正说着,电话震动,这一次只是一行小字,勋暮生给了我一道选择题:

——要么下楼,要么去死。

好吧,我彻底的败了。

……

我曾经以为,勋暮生此生都不可能踏足马花拉面方圆十里的范围之内,当然,如果这个范围内拥有一条bond strt,或者是 slfrdgs那个含有一溜白色罗马柱的石块建筑,在这样极端的限制条件下,我的假设才不成立。

但是,现实是,我们的眼前只有一整条骡马市街,我的假设,还是不成立。

这里也有名牌,但都是山寨的。

barbrry的格子围巾,ok的内裤,l的包包,爱驴仕的皮带,ccc的红白蓝三色编织袋,应有尽有。

骡马市里面各式小贩进货趸货,还有人推着小饭车买大锅炖菜和一块钱4个的馒头,再加五毛,还能再来一根双汇王中王。冬天是灰色的,来往的人也都是灰色的,几个人蹲在烤白薯的大泥炉子旁边,一边暖和手,一边用大瓷缸子吃新煮好的方便面。

这么一个真实的世界中,有勋暮生的存在,它就玄幻了。

拉面店门外停车场的大妈看着勋暮生从他那辆低调的、长的像升级版的帕萨特的volksag phaton里面出来,就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小伙子,你的帕萨特离人家宝马远一点,不然要是蹭破了人家宝马的漆,你可要赔钱的哟~你可赔不起哦~”

勋暮生看了我一眼,我嘴巴弯起来,手指在嘴巴上画出一个笑脸。

于是,他笑着回了大妈一个?。

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老子的车够买5辆b啦!!!

在马花拉面点菜的时候,人家不收卡,只收现金,勋暮生手中的金卡就好像《疯狂的石头》里面那个可以在香港的高楼大厦飞檐走壁却爬不过重庆一面土墙的高手神偷。

收银大嫂撇了一眼七少,“哟,拿我们这里当银行了,我们可不给你提钱啊!收钱,我们这里只收钱!”

我赶紧拿钱付了帐,“这次我请,一顿拉面我请的起。”

于是在勋暮生那张似乎快要到世界末日一般的阴沉脸色中,我点了两碗拉面和一份炖牛肉。

刚做好,旁边有几个小姑娘像三月的红杏四月的猫一般看着勋暮生,她们的眼光在勋暮生那张英俊致死的脸上扫来扫去,就好像她们正在吃甜筒的舌头在他的脸皮上舔来舔去一样。

面来了,勋暮生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他快速走出面店。

我连忙打包,追了出去,就看见他站在外面,似乎是一个活动着的美男雕像,我仿佛看见了像蜜蜂群一般的芳心在风中飘……

勋暮生正要开车锁,就听见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颤抖的手指指着勋暮生的车子,以无比艳羡的声音惊叫着,“天呀!快看!那是大众的辉腾!活的,辉腾!哦,我圆满了!”

另外一个穿着校服的他的朋友风一般的飘过,只留下一个声音。

“kao,真有sb买它!”

……

31

好吧,我承认,存在即合理。

这个世界人有人路,蛇走蛇道,把一头狮子放在老鼠丛中,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和餐具。

勋暮生和我在马花拉面的约会属于彻底悲催性质的。

我捧着两个打好包的汤面,和一罐炖牛肉回到公寓。

哦,对了,我已经住上公寓了,公司给我在一个安静的小区租了一套公寓,两室一厅,不大,却可以看见美丽的镐水河,和外面的桃花。据说,很多很多年前,那里曾经是古都雍京外城的护城河,不过因为又过了许多年,因为现代城市暴力的扩张,镐水就在三环里,并且河畔的地产理所当然的属于黄金地段。

我刚到楼下,就看见门口的停车空地上放着一辆黑色的宝马z4。

这车是新邻居的车子。

z4小小的,除了载妞其它的什么都不能做,出门去趟超市还得打的运东西回家的跑车的引擎盖子上凹下去一块,就好像一个男人原本漂亮立体的面孔揍成了柿饼子脸。

这个……

怎么那么像我刚从转轮台上下来的那天早上,扔下的闹钟砸扁的那辆宝马小跑?

biu……biu……

一个男人从车子里面出来,他用手中的遥控锁锁住了车子。

我定睛一看,咦?……

这个哥哥我见过,这么一说起来,勉强也算是旧相识。他就是simon张住院的那个病友(原四野的将军)的孙子。

那个端着半生不熟的白菜汤的瘦白面团。

像是感觉到自己被围观,他看了我一眼,向我请教了几个有关人类的终极哲学问题:“你是谁?从哪来?想干什么?”

我连忙拿出自己的门卡,“我是住在这里的住户。我住4楼。”

“哦,你好。我住你楼下。”

然后他也不多说话,反身从车子副驾的位置上拿出来一个大牛皮纸包,里面装着西红柿、茄子、柿子椒、还有一包米和一个塑料量杯。

见我还不走,他又问,“怎么了?”

我连忙笑,“没事,我就是看您的车,比较有个性。”

我看着那个塌了一块的地方。

他看了眼自己的引擎盖,“哦,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楼上的一个sb扔的闹钟砸的,没事。”

“你怎么不修一下?”

他抱着东西刷卡上楼,“没钱。”

我不信,穿prada怎么会没钱!不过,这好像是我做的孽,我百年不遇的好心发作,“不然,我帮你修一下吧。”

在楼道中,他狐疑的转过眼睛,“你不会就是那个sb吧。”

我马上否认,“我从来没有去过bt市,不可能认识你!”

白面团咧着牙齿,笑,走廊过道上的灯光照着他,白牙森森的,“我好像没有说过我原来住在bt市。”

他冷笑着用空着的手一把揪住我,“好,我终于抓到你了!”

瘦白面团像一只抓住老鼠的猫,邪恶的笑着,意图在将我彻底咬死之前,展现他那鳄鱼般的仁慈。

“是我自投罗网。这得算自主投案,要宽大处理!”我说,“再说,你的车子我马上给你修,一定修的跟原来一模一样。”

他加了一句,“给老子斟茶认错。”

“没问题!”

做人,绝对不能有亏心事,我很相信那句话,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所以,我想要能少一些业障,就少一些。

我要开始积福。

廖安和simon张还在为选择《世界的尽头是杨村》和《雍正爷在承德》作为我的一下部戏而喋喋不休,他们的争吵上达天听,勋暮生一锤定音,让simon张协调时间,两部戏同时轧。

“这个市场好片都是烂片中挑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一下部戏究竟是烂片,还是经典。观众的口味瞬息万变,他们可以把亿万投资变得一钱不值,也可以把草台班子一样的投资捧成摇钱树。”

于是,早就筹备妥当的《雍正爷在承担》在避暑山庄正殿澹泊敬诚正式开机。

山庄的‘澹泊敬诚’殿的大匾是康熙爷的御笔,这里的地板全是太湖青泥烧的金砖,那可是几个世纪留下来的世界级的文化遗产,等闲的人根本进不去。

就连当年不可一世的电视女皇琼瑶奶奶拍《还珠格格》的时候,都没有进得去这里,只是在山庄湖泊旁边的镜水云岑、石矾观鱼和西岭晨霞晃了晃,取了风和日丽、草木葱葱的镜头就回台湾了。

开机记者会上,所有演员都要扮上,主演雍正爷的是一个国内新红的小生余灏,一直都是酷酷的表情,异常不爽。其实,他刚从和七少的对阵上败下来。

一开始,他抵死不剃发,据说他的头发上还有百万广告合约。

结果投资方et执行总裁勋暮生一个电话过来说了那句十四贝勒多尔衮的经典名言: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还顺带着发了一个著名发型师和一张一百二十万的支票(本金加上20%的违约金),一个小时之后,那个号称头发价值百万的小生当即就范,乖乖的剃光了头发。

廖安也是这个剧本的联合撰写人,余灏剃头的时候她也在,当然,我也在。她抚摸着她那个vivien westwood的几何拼装手袋,叹气说,“真悲壮。”

我点头,“是的。”

“我想到了半首诗词。”

我点头,“我也是。”

于是廖安在她手中那个ipad 2的手写程序上刷刷刷写道:六万人同生死义……

我在后面接着写道:存大明三百里江山。

廖安侧眼看了我一眼,“不错嘛,你还算有点常识,不是个用ipad只会偷菜,读红楼只看刘心武的姑娘。”

我抱拳,“多谢夸奖。”

她瞥了我一眼,“我没夸奖你,我只说你还是有点常识的。”

我点头,“那也是夸奖。这个尘世上充斥着不学无术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变种价值观,或者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摇晃却好为人师的普世精神。有常识的人,反而显得卓尔不群,上辈子都是被钱砸死的天使。”

“……”

“好吧……随便你。”廖安随即沉思,“呃,下一个剧本应该换个时代,明末清初是个好选择。”说完,还抚摸了一下余灏的光头,满意的点头,“不错,很圆润,很饱满。”

似乎,她手下的是一个珠圆玉润的大西瓜。

一代当红小生余灏,霸气尽失。

余灏讨厌et的执行总裁,于是连带着,他也讨厌et的女艺人,也就是不才在下、小女子我本人。记者会上,他仗着自己身高脸小,就拼命抢镜头,许多拍照角度异常刁钻,试图让我看起来蠢如鹿豕。

其中,一个《草莓周刊》的娱乐记者起哄,“余灏,搂住alice,剧中她是你的亲密爱人。”

旁边不知谁又来了一声,“她可是你儿子的妈!”

余灏,“我还年轻,没有孩子,也没有孩子ta妈。”

哄堂大笑。

然后又一个声音,“alice,你笑的甜蜜一些,靠在余灏怀中。”

让我发\春一般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面对狼一样的记者和战场一般的长枪短炮笑的一脸的春\光灿烂,这是一个技术活。

我拿着话筒,双肩收紧,看上去有些嫩嫩的紧张,我说,“大家别难为我,我饰演的阿萝是个苦情角色,笑的太甜蜜了,就不太符合剧情了。”

说完,闪光灯似乎更爆了。

余灏亮出招牌的、谋杀菲林的笑容,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头子,也不说话,就是更加放肆、更加嚣张的对着镜头笑。

……

提问,“余灏,与alice合作,你有什么想法吗?”

余,“这是我第一次与不是我中戏师妹的女演员合作,我想我一定能学到很多新东西。”

提问,“余灏,你介意演对手戏的女演员不是科班出身吗?”

余,“呵呵。”余灏笑的那么风\骚,“这不是我能介意的事。”

提问,“可是选择与什么样的导演、什么样的演员合作,对于一个真正的演员来说很重要。英国籍好莱坞一线明星罗德·贝尔就拒绝了中国影后叶宝宝,他说过,只有与最伟大的导演与演员合作,才能创作出最伟大的作品。”

余很严肃整齐的说,“对不起,我还无法到达那个高度。我只能配合制片方制定的女主角。”

我听着挑了一下眉毛,就看到在众人背后,那个穿着好像把扑克黏在身上做衣裙的廖安冲比划,——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笑。

于是,我就笑。

提问,“alice,这是你第一部古装戏,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很喜欢阿萝这个角色,这个剧本写的很棒,我一定会用十二分的努力认真诠释好这个角色的。”

我身边的余灏忽然小声嘀咕,“演艺圈看天赋的,不是死努力就能成事儿的~~~”

他还笑,像只妖精。

提问,“你那一期的‘星光璀璨’访谈节目中在网络上反应很好,节目中说你读国际学校的?那为什么会进入娱乐圈?”

我心说,那是又一个冯伽利略式的bug!谁见过读书能读国际学校的家伙穷的银行卡上还欠银行5块钱的?

不说这年头儿,鬼话仙话都能说,就是不能说人话。

我,“因为我热爱演艺,想要把它当做事业。”

我都替我自己脸红。

提问,“alice,你拍时下当红的偶像剧《桃花贵公子》的时候和天王乔深演对手戏,你喜欢他吗?听说当时你能拿到那个角色是乔天王钦点的,这点你承认吗?你们之间有绯闻吗?”

我,“我是乔天王的fan,在此之外,我们只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

提问,“alice,跟乔天王相比,余灏跟他有什么不同?”

我心说,这就好像问我,跟michael jackson相比,super junior有什么不同一样。因为太明显了,一个是独立对抗正在娱乐工业的一代传奇,一个是一坨……恩,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因为这个天团精准的诠释了‘人多是好事,人多力量大’。这个在镜头前面和舞台上都是黑乌乌一坨一坨又一坨的天团以数量克服了质量上的bug,被包装成奢侈品的形式而投放市场。

我觉得,他们的幕后推手绝对有能力把凤姐包装成影后叶宝宝。

我能告诉你说,乔深是传奇,余灏是那个啥吗?显然不能。

于是我笑着回答,“余灏姓余,乔深姓乔。”

余灏低头斜了我一眼,抢着说了一句,“跟乔深前辈相比,我还有很多不足,不过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这次,我摘了话筒,笑着对余灏耳语说,“根据经济公司的资料,乔深比你小一个月。”

余妖精的眼神变刀子了。

我还是那句话,他一定在心中偷偷骂我,如果用中文肯定就是贱\人,是英文一定就是bitch!

……

承德的地形是个盆子,中间低,两边高,冷空气出不去,热空气高高悬挂在天空上,所以这个地方真是冬天夏天一样的凉爽。

晚饭就是在避暑山庄里面的饭店吃的,联合制片方买单。

菜码都是珍馐美味,白酒一水的紫塞明珠,饮料都是露露杏仁露。肉菜有刚从塞罕坝草原上猎来的肥羊、狍子、獐子和鹿,还有俗称杀半斤的松**,草原上的白蘑和山海关外的白鱼。

酒桌上,大家都比着谁比谁更加光棍。

余灏拿起一个潜水艇,就是把一个装满了白酒的小玻璃杯放在装满了啤酒的大玻璃杯里面,然后啤酒的浮力让那个小酒杯漂浮着,像一颗在黄金液体中游荡着的钻石。

他像草原上的壮汉那样,端着两杯酒一饮而尽。花钱买到预播权的电视台负责人大手一直拍打着余灏的肩膀,而他的另外一侧是这部戏的执行制片人,他已经干\掉了三个小钢炮(三大杯,每个都是目测能装满3两白酒的杯子)紫塞明珠了,然后,他们三个相约着到卫生间吐的一塌糊涂、肝胆相照。

那个架势,似乎他们就是新一代的承德桃园三结义。

我一直喝露露,那位负责人吐完了,把自己面前的鱼翅泡饭倒了,在碗里装满了白酒,晃晃悠悠到我面前,用力一塞,“来,干喽!”

我看到这碗里还有大红浙醋留下的一抹哀怨的红丝。

“台长,我不会喝酒。”

他的大手像蒲扇一样,啪啪啪的拍着我身后的椅子靠背,“不行!现在的小姑娘出来闯世界,怎么能不会喝酒?来,喝!不喝不给我面子!”

我被迫端着那碗酒和哀怨的红醋丝在一桌子人不吃饭只盯着我,和台长那双巨掌下摇头叹气,“我不会喝酒,是因为不想糟蹋这酒,我根本喝不出好坏来。”

说完,我张大了嘴巴,昂起脖子,把酒从喉咙里面倒了进去。

只要不经过舌头,被舌头上的腺体吸收,酒精的发作时间可以被推迟1个小时。

不过,这下可好了,剩下的人全都放弃了他们旁边的姑娘们,端着小钢炮跑过来,说是敬酒其实就是灌酒。

我被灌到最后都撑着了,于是手中拿着那条龙虾,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双手抓起龙虾,在它那个鲜红色的后背上用力一咬,随后,那铠甲一般的虾壳和雪白嫩甜的龙虾肉就在我的嘴巴中被一丝一丝的磨碎,咀嚼,最后我吐了虾壳,只把虾肉吞咽了下去。

我的目光一定是呆滞的,像一个沉寂在海底很多年的海妖。

周围,终于安静了。

我抗这一升的依云矿泉水到洗手间吐去了,先把水灌进肚子,然后用手指扣嗓子,等我把这一升水折腾完了,酒彻底醒了。

转回餐桌上,人已经不齐整了。

有的人走了,剧组的姑娘也走了不少,后来又陆续走了,稀稀拉拉的,最后,除了服务生之外,似乎没人了。

余灏却留着。

他的头碰着红木餐桌,双手爬着像个大婴儿一般的姿势。

我在他旁边坐下,叫了干净的筷子和碗,吃着桌子上摆着的炒饭和汤面。因为是给酒后的人吃的,饭和面口味都很淡。我一筷子一筷子的吃着,忽然,就听见一个哭泣的声音,很低很低的说:

“妈妈……妈妈,……别,别走……”

“我会听话的,别走……别走……”

“爸爸,别打,……,别打我,我得了……一朵小红花……”

我看了看旁边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余灏,还有他的哭泣。

我让服务生离开了,关死了这个房间的门,我继续吃着炒饭和汤面,余灏继续醉着,也许,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别!别碰我!我不做这种事!就算给我机会我也不做!”

“滚!”

……

突然,他大吼着醒了过来,见周围的红木餐桌、椅子和金碧辉煌的周围,他愣了一下,看见了正在他旁边吃炒饭和汤面的我,他的脸上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迷茫。

我把另外一个干净的碗和一双筷子递给他。

“别睡了,赶紧吃饭,你再睡饭都让我吃了。呃,我妈曾经说过,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看你的思想就不那么积极要求进步,这样是不对的。”

余灏醉眼迷糊着接过去,扒了两口饭,“把那条鱼给我弄过来。”

我把鱼推给了他。

他又要了炒松**,清酱狍子肉和一碗酸辣汤和杏仁露。

我都一一端给他。

他吃饱了。

我早就吃顶了。

我感觉我吃下去的东西都顶到嗓子眼里了。

这个世界是糊的,各有各的膈应,谁也别可怜谁。

我的手机震动,我拿出来看短信,这回是廖安来的。

——速来小布达拉宫,见《世》剧的投资人。

我回:不是et投资的戏?

廖安:不是。速来,给你介绍一条大鱼。

32-34

32

普宁寺是乾隆爷建的,汉藏佛教混合款儿,是外八庙第一庙。沿着山庄的墙向那边走,据说不远就到了。我走了好久,感觉外面小风一吹,我的酒劲似乎又开始磨蹭着向上涌,我晃了晃脑袋,继续走,于是,我终于走到了。

廖安就在门口,穿的像一个在《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红桃皇后。

现在寺庙应该关门了,可是游客走赶紧之后,它还开着,据说,只为某人而开。

廖安一扯我,“喝酒了?现在还成吗?”

我有些恶心,“今天是联合制片方和电视台请客,不能不喝,一会儿给我弄点醋喝。”

“现在上哪给你弄醋去,再灌点水就冰块吧。”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向里走。

普宁寺可真大啊!

据说,所有的房顶都是用黄金鎏的,因为庙中地势高低不平,建筑也是错落有致,从高处向低处看的时候,底层的金顶上全是刀劈斧砍的痕迹,那是日本鬼子进承德的时候干的好事。大概东瀛的寺庙都很简朴,能做成‘金阁寺’那个朴素的样子已经让三岛由纪夫迷恋到想要烧了它了,他们一看承德的皇家寺庙,估计已经迷恋到找不到北了,于是一群人上房揭瓦,非要把黄金刮下来不可。后来据说摔死了几个鬼子,于是大家对佛门圣地重新有了敬畏之心,就全撤了。

这是传说。

就像棒槌山其实是个家庭主妇洗衣服用的棒槌戳在那里,最后成了山峰一样的不太靠谱。

庙中停车场泊了好几辆黑色的警卫车,还有一个黑色的奥a8.

廖安拉着我一个劲的向里面走,一直到千手观音的大殿。寺庙正殿上挂着‘鸿庥普荫’的金漆大匾,里面的喇嘛正在做晚课。

我曾经是做写手的,写了这么多年的暮鼓晨钟,今天才终于看到了——尤其在我醉眼懵懂的时候,理论上说应该很有意境,可惜我这个人不通灵,听着就只想睡觉。

我问廖安,“既然七少知道小投资未必不赚钱,et为什么不投资拍摄《世界的尽头是杨村》?”

廖安,“et是大集团,有自己的投资规划。还有,七少也说过,这个市场是大家的,谁也不能把什么都占了吧,需要给别人机会和空间。et是et,又不是移动、石化和石油那样独霸市场,还能不给别人留点残渣剩饭吗?”

我摸摸下巴。

勋暮生……好像还挺有 class的嘛……

终于,晚课结束了,大喇嘛陪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立领尼克服的中年男人,我看着他有些眼熟,似乎在电视新闻中出现过。我刚想说,不是吧,就算不找et,可是找他,这似乎也太野蛮残暴了吧,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这部《世界的尽头在杨村》就真的成了平地乍起的一声雷了。

我想要迎上去,廖安死死抓住我没动,这时,他后面出来一个穿着duvetica黑色修身羽绒服的高瘦白面团,手中拎着一个 lv的电脑包。

我一愣。

瘦白面团对中年人说,“爸爸。”

中年人看到了我们,点了点头,“好了,你不用陪我,你的朋友也来了,去吧。”

得到允许,他向我们走过来。

他爹在喇嘛的簇拥下走了。

我们甚至不被允许过去自我介绍一下。

嗯,好吧,这就是尘世。虽然说号称人人平等,但其实人的地位完全取决于是否拥有一个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被钱砸死的天使一样的爹。

白面团似乎有些尴尬,廖安很仗义的过去和他拥抱,“我开车过来的,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边吃边聊好了。”

我怒,“既然你开车来的,怎么不去接我啊!”

廖安理所当然的说,“最近汽油又涨价了,能省一分是一分,有钱就要花在关口上,有钢就要花在刀刃儿上。alice,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看着那个白面团,他也看着我。

他的眼睛中似乎闪烁这两个大字——给老子修车!!

我赶紧说,“别着急啊,等我从承德回去了就给你修,保证修理的跟之前一模一样。”

我对廖安叹口气说,“不用介绍,这个哥哥我见过,也认识。他就住我们家楼下。还有,我想说的一句话是,你想要找他投资,那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人生的杯具和餐具。他现在连修车的钱都没有了,我来承德之前,他冰箱里面的存货也吃干净了,还从我那里顺走了5包康师傅香辣牛肉面。诶……”

廖安,“他把手中的钱都投进这部戏了。”

啊?~~

我敬仰。

“面团哥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把我家的包子、王中王、和康师傅都顺走,我也心甘情愿!能支持我们文艺事业,你太伟大啦!!”

白面团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还是把手伸了过来,“来,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徐车厘子。”

我,“……”

廖安说,白面团大名叫做徐樱桃,小名是车厘子。因为这个徐樱桃听上去太像女孩儿了,所以他自己叫自己徐车厘子。原来有这么个典故,怪不得我和这个哥哥认识了这么久,他都不肯告诉我他叫什么。

这个名字是他爷爷给取的,他爷爷是大别山的劳苦大众出身,走过二万五的长征,喜欢用水果和农副产品给孙辈取名字,既卓尔不群,又绿色环保。

我很敬仰。

于是,我开始迸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笑,这一回酒劲彻底的上头了。

车厘子说,“走,我们去找个朋友。有他在,这个戏赔不了钱。”

于是,廖安开车,徐樱桃指路,我在狭窄的车子后面睡觉。

廖安像所有渴望与众不同又不舍得花很多钱去与众不同的拥有充沛的小资产阶级情调的文艺女青年一样,她拥有一辆与街道上开着的那种黑乎乎一片的车辆的车主迥然不同的独特想法,于是开了一辆粉红色的大众甲壳虫。

我们三个人,此时都感觉特别有激情,就像是一群拥有梦想和才华的,出来自主创业的穷b。似乎,微软的bill gates 、苹果的steve jobs还有facebook的mark zuckerberg就是这样被诞生出来的。所不一样的是,我们坐在廖安的车子上,而gates和jobs都在他们亲爹的车库里,zuckerberg则是在自己的大学宿舍里。

我刚闭上眼睛,还没睡踏实呢,车子就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二人转的茶馆,台上穿着肚兜抹着红脸蛋白鼻子的猪八戒背着他媳妇满场子乱跑,手中的小手绢还一抛啊一抛的。小舞台前面坐着一个秃头男人,穿着麻布的唐装,袖子挽起来,脚上一双内联升布鞋,没有好好穿着,脚后跟压着布鞋,把它踩成了拖鞋,他听着还摇头晃脑的。

徐车厘子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那个秃头一激灵,连忙回头,看见我和廖安,又看了看徐樱桃,“嘛事?”

“出来!”

“嘛事儿?有事说事,没事回家,我正忙着呢。”

秃头两只手指捏碎了花生豆,端着盖碗茶继续摇头晃脑的听二人转。周围吵的很,叫好的,哄嚷的,调戏小媳妇的,干神马的都有。

徐车厘子俯下\身体,“出来,还是拍喜剧电视剧那事。”

秃头一扭脸,又看了看我和廖安,“就你们仨?”

我和廖安点头。

秃头,“车厘子,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人心太浮躁,人们都忙着挣钱,要说把演员圈一起几个月拍个戏,那些演员能跟你急!你耽搁他们挣钱了,现在的戏都是一个月,两个月拍成的,人家大腕就这就能挣1000多万,那还是税后!

我可伺候不了这群大爷、大奶奶们。还有呢,电视台都**贼着呢,买电视剧都压着价码,还要电视剧中有大腕,没有大腕不给上黄金时段。这年头全国卫视几百个频道,不能上黄金时段,你的戏就算白拍了,只能是拿着真金白银往水里扔。”

“我说,樱桃啊,我父亲跟你外公当年是战友,我答应帮你,可是这个忙,我是真帮不了。”

徐车厘子扬起手,扇了秃头的脑袋瓜子一巴掌,“别给老子来这套,你实话实说,什么条件你才肯导这部戏?”

秃子差点被扇晕了,我凑过去,看见他两只眼睛都是蚊香圈,还在转呢!

好半天,秃子才定了神,怒瞪着徐车厘子,“好,要么,你给我一千万,看在钱的份上,我什么都能干。要不然,你给我把乔深找来做主角,有他的戏,电视台绝对买账,你看现在放的那个神马烂片——什么花儿贵公子的都能红成那样,全国的傻妞都疯了,她们就爱乔深。只要有乔深,这个戏我们一定能赚大钱!”

我当时心就凉了。

乔深演《桃花贵公子》,因为他是et的签约演员,因为那个戏是勋暮生投资的,因为那部偶像剧是et运作的,可是乔深现在档期都拍到后年去了,他不可能有时间也不可能拍这个《世界的尽头是杨村》。

从二人转茶馆出来,我就低着脑袋,一摇三晃的走着,前面有个坑我都没看到,差点栽沟里去。徐车厘子一把扯住我。

车厘子,“干什么垂头丧气的,我是投钱的那个,我还怎么着呢,你叹什么气啊。”

我,“我喝多了。”

廖安也不太精神,好像一朵蔫了的洋白菜。

“车厘子跟我放了两千万下去,不过现在看起来,还不够请一个顶级大腕的。而且我们是情景喜剧,运作的时间长,拍摄条件太严苛,现在找一个一线明星,并且还有舞台剧、话剧功底的,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乔深,诶,我们也别指望乔深了,他那个《梅尚荀》正在美国做后期,他现在不是在纽约,就在洛杉矶。”

嗡……嗡……嗡……

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勋暮生的来电。我赶忙接起来,电话里他不说话,我应了一声,“喂?”

“你在哪儿?”

语气好像不太顺,有些像吃了枪药。

我左右看了看,我们三个从二人转茶馆出来,这里周围全是买羊肉串的、麻辣烫、炸年糕还有各种小东西的小摊们和伪造古董花瓶字画的小店们。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我,“不太清楚。”

勋暮生,“身边还有谁?”

我看了看车厘子和廖安。

廖安用嘴型问我,谁啊?

车厘子正在用他的手机查看gps.

我指了指手机,对他们摆了一下手,就到一旁去讲电话了。廖安和车厘子正在讨论下一步的可行性计划。

我捂住嘴巴说,“廖安。我们正在谈《世界的尽头是杨村》那部戏。”

就听见勋暮生说,“别谈了,现在快点回酒店。”

我连忙答应,“好,好,我马上回去,你……”

我还没有说完,那边就掐断了电话。嘟嘟……嘟嘟……的断线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我无奈的只要收起手机。

等我走回去,廖安问我,“谁?”

我没有说实话,“哦,一个朋友,想要找我问点事。”

车厘子设置好了gps,让廖安看那个地址,“走,我们去那里。”廖安去停车场拿车去了,让我和徐樱桃在这里等她。

我凑过去,“这大半夜,做什么?”

车厘子,“找乔深。”

我,“……车厘子,难道你是神佛吗?乔深也是随便就能找的?而且,他怎么也在承德啊?”

徐车厘子嘴角勾笑,说不清楚是自傲,自豪,还是冷笑,反正他是这么个表情,说,“乔深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三个当年在学校号称三剑客。如果这部戏非要麻烦到他,那么他一定要帮这个忙不可了。”

我好奇的多了一句嘴,“你们两个号称三剑客?你们大学一定不学数学的。”

车厘子斜睨了我一眼,他也就在他爹面前毕恭毕敬的,在他爷爷面前简直孝顺的像一只可爱的小花朵,在别人面前,尤其是我面前,除了凶神恶煞的逼着我还钱给他修车和压着我端茶认错之外,就没什么好脸。就连从我家顺方便面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

“我,乔深,还有一个人,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我,“这么年轻就死了,真可惜。”

“是啊!~~~”

徐樱桃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往昔的青春无限的追思。

“我们读的是医学院,他是我们当中成绩最好,也是最刻苦的一个。乔深有家传优势,他父亲是非常有名的心外科权威,可惜,他锋芒毕露。大二的时候就上了手术台,成功的完成了一个心脏缝合手术,被媒体长篇累牍的报道,最后遭到了一个教授的嫉恨,结果在他们合作一个肝脏移植手术的时候,乔深的右手中指被我们教授切段了神经,从那以后,他再也拿不聊手术刀了。”

我听着后背直发凉,我,“后来那个教授呢?”

徐樱桃不在意的说,“听说去一个小县城的医院去做副院长了,现在不知道干什么呢。”

我,“不会是你干的吧。”

徐樱桃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没出声。

我,“那个第三剑客呢?”

徐樱桃的脸更冷了,“他?……,他死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他却是我们三个当中唯一当上医生的人。他的家庭状况不是很好,父母早亡,身边只有一个妹妹,那个妹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天天就想着嫁豪门,要不就是嫁高官,难管的很。”

我一摊手,“现在人们都这样。结婚了少奋斗30年,何乐不为。”

“说起来,我朋友的妹妹,你还真认识。她现在做演员了,也是et公司的艺人。”

我的心脏急速抽紧。

颤抖着问,“你说的,不会是萧容吧。”

车厘子,“对。”

廖安把车子开了过来,而我只觉得脑子中酒气翻涌,轰的一下子,脚丫一软,挺直的栽倒于地。

原来,直到现在,我才真正见识到了萧商的社交圈。

他却已经死去。

我两世为人,记的很多很多的事,却忘记了他,忘记了我的父母家人。

我前世唯一的爱人,我的家人。

我怎么会忘记呢?

33

徐车厘子的声音,“喝醉了酒的人,比死猪还要沉。为什么然我扛着她?”

廖安,“这里就你一个男人,如果你承认被阉\割,我来扛着alice.”

然后,在一阵滴滴嘟嘟的骂人声音中,我被人横着就拽出了车子,然后像马麻包一样被扛在一个男人的肩膀头子,虽然有羽绒服的间隔,可是还是硬的难受。

我虚弱的说,“……我,好像想要吐……”

“忍着。一会儿到酒店的房间里让你躺着。还有,你要是敢吐我身上,我把你扒光了拍裸\照。”

我悲愤欲绝,“你,你不是人。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咬舌自尽!”

“我谢谢你们啊,别说了。”

廖安在旁边听着我们经典的武侠言情对白,她吐了。

五星级的木兰皇宫大酒店等候大厅里面,他们把我放在沙发上,我翻了个跟头,大脸冲下,像一快腐朽的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徐车厘子打了电话,乔深亲自下来接我们。他和徐车厘子亲切握手,还互相拍了拍肩膀。然后,乔深才看到徐车厘子身后的廖安,“你也在啊。”

“joe。”廖安打了招呼。

我迷迷糊糊的从沙发中抬起我被乱发覆住的脸,也跟乔天王,江湖媒体见面会上我自己说的我心中唯一的偶像打招呼,“你好啊,亲爱的乔深,呵呵,你知道不知道,我很爱你,比这个星球上任何人都爱你,我比萧容还要爱你!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兄……妹,她爱的男人……其实……是你……”

我好像嘴里含了一块糖,稀里糊涂的说了半天,隔着我额头垂下来的乱发,我甚至看到天王乔深那张迷惑众生,价值亿万的俊美脸孔,被涂上了一层阴影。

“你们怎么灌她喝了这么多?”

乔深说着,看着徐车厘子

徐车厘子连忙摆手,“这是跟我可没关系。今天我们家老爷子逛外八庙,我清心寡欲的陪了他一整天。”

廖安说,“哪是我们哪!今天alice的新戏在避暑山庄开机,联合制片方和电视台请吃饭。那种场合哪能不喝酒啊,就喝成了这个样子。乔深,我们来是为了请你演《世……》……”

乔深一摆手,“我知道了。我怕这里有狗仔,我们上楼谈。”

于是,乔深和徐车厘子从沙发上把我架了起来,我一手搂着一个,心中忽然暗自爽的厉害。就连当年的武则天,坐拥后宫面首三千,似乎也没有我这时候的艳福啊!~~~~

我左右看了看,我觉得吧,徐樱桃这个名字很娇俏,虽然他长的也很不错,放在人群中算一个貌似斯文的帅哥,可是对比一张面孔就价值亿万的乔深,他就是一朵清秀的小白花。

乔深!

哦,乔深!!

他是亿万少女狂叫着她的名字都能憋的喘不过气、满脸通红晕倒的乔深。

他也是所有女人午夜梦回心底最深、最刻骨铭心、最缠绵、最不容于世的性\幻想,当然我不是说那个啥,那样就显得我太猥琐了,嘿嘿……

他是烂片的救世主。一部狗屎片,不管多烂,只要有乔深的加盟,那么投资方就会在睡梦中数着现金而狂喜到尖叫着醒过来!

男人恨不得食之血肉,寝之皮囊,欲处之而后快。

可是,乔深依旧是乔深!

“乔深,嘿嘿。”

我的脸冲着他,半是哭,半是笑。

乔深厌恶的瞪着近在咫尺的我的嘴巴,“你要是再敢说你爱我,我就揍你。”

“别!千万别!”徐车厘子大呼,“你不能揍她!”

我欣慰,“樱桃哥哥,你是好人啊,我回去就给你修车。”

然后,就听见徐车厘子说,“等我离远点你再揍她!不然她要是再吐了,我会从你房间的窗户中跳下去的。我恨那股酒味。我也恨洗衣服,还有,我已经没钱买衣服了,你要是再弄脏了我的衣服,我裸\体在你卧房里面晃!”

听到这句话,我的八卦之火开始熊熊燃烧!

我,“乔天王,我挺你!去,扒光了樱桃哥哥!go,go ,go,joe ,go!”

乔深一把扯住我的衣襟,把我横着甩了出去,正当我以为自己是腾云驾雾的齐天大圣的时候,我摔在了king size的水床上。

我只能支撑着说最后一句话,“kao,水床,太tm邪恶鸟!”

……

我的四肢不能动弹,不过耳朵还是稍微灵敏的,能听到他们在干嘛。

乔深说,“把剧本拿过来,我看。”

廖安给他。

乔深问,“这大概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故事?”

廖安,“二战,确切的说,是抗日战争时代的喜剧。”

乔深,“就好像前一段很红的《蔡水根的驴肉馆》吗?”

廖安,“不是。虽然是同一个时代的构思,不过风格和主体价值观念不一样。

我们之前的战争片和所有的电影思维承接前苏联的模式,神化领袖,丑化我们的敌人,原来这样的故事很有市场,但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百姓更爱看具有真正人文精神的东西。

就比如说抗日战争时代的故事,之前的普遍构思中,日本军人都是一群愚蠢到极点,似乎除了抢夺老百姓的**和花姑娘之外,特别惧怕八路军,不要说打一场像样的战役了,他们甚至连一场游击战也无法取胜的废物。

如果我们的敌人曾经是那样的愚蠢、丑陋和猥琐不堪和残忍,那我们八年的战争和千万人牺牲的根本价值就被否定了。

我们的对手是一群那样的人,我们居然还打了八年,这让我们情何以堪?

真正以历史看待历史,承认、甚至尊重我们的敌人,这并不贬低我们。美国拍摄《珍珠港》的时候有一个细节,日本空军飞抵珍珠港,因为飞的低,所以看到当地的小孩正在平静的草地上玩耍,那个空军甚至挥手,让孩子离开那里,然后才丢炸弹,这是美国人的表现形式。

好莱坞的电影也许过分美化了日本军人,不过承认对手的高格调并不辱没自己,并且同时为自己能战胜这样的敌人而增加一份英雄主义的神圣色彩。

《世界的尽头是杨村》就是这样的构思。

这份是英年早逝的喜剧之王梁右的手稿复印件,我给你看到的是我自己改编的故事和全部剧本。”

乔深只是看,他翻页的速度异常的快。

良久,他问,“请谁做导演?”

徐车厘子咬牙切齿的说,“姜玦,姜秃子。不过他开口要一千万。可是他是国内唯一和昆亭塔伦蒂诺风格相近的导演,都是黑色幽默风格,这部片子必须要他做导演,才能把剧本发挥到极致。”

乔深,“女主角是……alice”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嗯。

乔深质疑,“她,她行吗?”

徐车厘子不说话,“我希望她演,是因为她还欠我钱,请她演女一号,我就不用给她片酬。”

我听着,耳朵一直抽紧。

廖安想了片刻才说,“我想,她成。她身上有一种很难察觉的气质和潜力,很特殊,不好好挖掘,甚至会感觉不到。她演不好《桃花贵公子》是因为那个戏跟她完全不符合,可是新人没挑拣的余地,所以只能让她上。不过,虽然她抓不到那本戏的精髓,可是观众反响还是不错的,有很多人还挺喜欢她的。”

乔深又不说话了。

很久很久之后,乔深合上剧本,问了最后一个问题,“alice接这部喜剧,勋先生同意吗?”

徐车厘子一龇牙,“谁?et的勋暮生?他旗下的艺人接什么戏,跟经纪人商量就算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et的皇帝又不是et的太监,还能事无巨细,样样都管啊!”

廖安却说,“同意,就是他答应让alice接的。”

乔深再也不问别的了,他说,“你们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免提键。

嘟嘟……

电话响。

然后,那边有人接听,是乔深的助手,et的金牌经纪人 david成。

“joe,什么事?”

“david。”就听见乔深沉稳的声音说,“帮我cancel掉最近三个月的活动,除了《梅尚荀》全球宣传,别的活动一概取消。还有,给我挪出至少四个月的档期,我要演一部喜剧,名字叫做《世界的尽头是杨村》。”

一连串惊世骇俗的话从乔深嘴中平静的流淌出来,就像大自然中河水流淌,天空下雨,草木生长一般的平和、波澜不兴。

任何一个人,只要还有常识就一定会知道乔深的话将要引起娱乐江湖狂风暴雨一般的动荡。

天王乔深,签约费牵动的资金几乎相当于a股创业板的一个公司。他的商业活动以分钟计时收费,一分钟10万块进账,一部电视剧1000万,一部电影上千万,所有的一切,只要是乔深的地方动辄就会牵扯出亿万的资本流动,可他却平淡的放弃这些。

说句实话,他不想要钱,et还要钱,即使et不想要钱,勋暮生也不会放过财富的。

而电话那边的david,冷静的像一个机器人,或者是一段程序。他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一段电话录音。

david,“好的,还有别的事情吗?”

乔深“暂时没有。”

david,“明白了。”

电话挂断。

徐车厘子松了口气,“我觉得我的肾上腺素刚才都要爆表了,太刺激了。我们终于干成了一件大事。要庆祝一下,我打电话让他们送香槟上来。”

廖安瘫在沙发上,像一个蔫了的茄子。

我被心中的喜悦充涨着,用尽了全身力气,只能喊出几个字,“乔深!我爱你!就想老鼠爱……”

乔深怒喝了一声,“alice,你给我闭嘴!!”

“……大米……”

我终于睡着了。

……

第二天,太阳腾空而起,照耀大地。

我陡然从床上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咚的一下子跳起来了,我就觉得宿醉后的脑子好像被孙大圣用金箍棒敲成了豆腐渣,除了昨晚的避暑山庄、外八庙还依稀有点印象之外,其他的都成了被水冲走的灰烬,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总统套房中,一地狼藉。屋子中有随便乱丢的香槟瓶子,那些瓶子上都有手工绘制的白色和金色纠缠的蔓藤莲花——kao,拿着perrier jouet (巴黎之花香槟)当牛栏山二锅头喝,这帮败家子!

我从身边把廖安拉了起来,而我的右边则是徐樱桃,他睡的像一条娃娃鱼。我们三个像三条失魂落魄的死鱼一样萎靡不振。而此时,乔深已经洗漱完毕,光\裸着他消瘦结实的上身,腰间穿了一条白色亚麻的裤子,而腰线侧肌那边两条清晰明朗的肌肉线条直插三角地带,却被裤子挡住了外人的实现,更则加了幻想的空间。

——如果说乔深的脸价值一个亿,那么他的腰线至少值三个三亿。

我的脑子马上成为豆腐渣,“乔天王,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乔深不理我,他径自喝着自己早上现磨的黑咖啡。

廖安糊涂,“这里,……,这里是哪里?alice,你住的起这样的房间吗?这可是三万一晚的总统套!”

徐樱桃用一根中指在他眼前晃动晃动,他说,“我的脑子中好像有一万只草泥马在激烈奔腾,所以,暂时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的眼睛一直很呆滞,可是现在我却根本离不开乔深的腰线。

太完美了,实在是太完美了……

如果能让我搂一下,我一个月不吃饭都成!

“乔深。”我仰起头,“我对你说过吗,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我机械着说着乔深的粉丝对他呐喊的那句名言,我想,我彻底惹怒了乔深。

他听了我的话,扣住我的下巴,揪住我的嘴巴,好像旧社会喂不吃饭的驴子那样给我灌了一大碗我以为是黑咖啡,其实是半生不熟的冰镇绿豆水,结果我又跑到卫生间吐去了,不过,这一次,吐完了之后,我的脑子似乎彻底清醒了。

吃了总统套的早餐,我洗了澡,就收拾了东西返回我剧组住的酒店。廖安和徐樱桃因为想要跟乔深再说说剧本的事,所以暂时留在这儿。

我刚到我们《雍正爷在承德》的剧组下榻的酒店,就看到一堆好像狼群一样的狗仔都蹲在酒店外面,我往里一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看!回来了,原来是她,是et的艾丽丝!”

就这一嗓子,好像扔到亚马逊食人鲳群中的带血的肉,搅动着整个鲳群都滚动了起来。各种闪光灯爆闪,各种长枪短炮冲着我,我忽然想起来影后叶宝宝的一句话,她吃饭,有狗仔来偷拍都拍到她眼前了,好像在强\暴她,并且狗仔在按动快门,转镜头的过程中自己high到了高\潮,过程极度恶心,可是作为公众人物,叶宝宝只能微笑的问他,“你high完了吗?”

我眼前就是,我觉得我的双眼都被闪瞎了。

……

“艾丽丝,你昨晚夜不归宿,是不是和导演开\房去了。”

“艾丽丝,你就是以宫心计踢走朋友上位的,那一次媒体没有任何证据,这一次你又有什么解释?”

“alice,我们得到线报,《雍正爷在承德》剧组的女演员主动献身导演,并且全\裸陪导演high够一整晚,一夜春\宫,请问,那个人是不是你?”

“alice,你是不是一贯做卖肉这样的事?”

“alice,你能得到《桃花贵公子》第一女主的位置,是不是也是靠与导演或者制片方潜规则得来的机会?”

“alice,你这样道德沦丧,跟妓\女有什么区别?”

“alice,你……”

“alice……”

“alice.”

……

我完全不知道状况,就用大衣裹住头,正想要往酒店里面冲,我前面有人挡住我,把我的大衣拿下来,我一看,居然是余灏!他穿着帽衫运动裤,脑袋上戴着一个灰色的线帽子,把光头挡住,他一身要出去晨练跑步的装扮,褪去了浓妆,他居然显得有些青涩,好像一个大学生。

余灏对我说,“让你换了衣服等着我,我们一起去跑步,你怎么又把大衣穿出来了?”

我,“……”

余灏指着我的脚,“还穿皮鞋?我说小姐,你是彻底不知道什么叫做运动吧?”

我马上机灵起来,“我根本就不喜欢运动。还有,这是,怎么了?”

余灏扯着我对着媒体说,“你们,该找谁找谁去!alice昨晚一直在酒店,我们早上相约去跑步,她才下来的。有女星卖肉这事跟alice无关。”

一个娱乐记者忽然说,“可是我们得到的消息,这事就是alice做的。”

余灏质问他,“谁告诉你的?”

“这个……这个我们可不能说。”

余灏,“听着,谁告诉你的,你找谁去!有些人全身是毛还说别人是猴子。撒谎骗人,自己做的没有底线的事,却往无辜的人身上泼脏水,不要以为所有的人都是瞎子。”

说完,他扯着我走进酒店。

到我房间门口,我连忙道谢,“多谢你啊,如果没有你,我就……”

余灏给了我一个背影,“我不喜欢欠人情。”

他走了。

下午的时候,网络上八卦新闻全面开花,到不是说我卖肉了,说的是余灏alice新恋情曝光。那个版面上有鼻子有眼的说我跟余灏春\宫一夜,赤身肉搏,还在早上相约一起吃早饭,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据说,alice还吃了红豆饭,似乎是某些习俗,如果男女朋友第一次sex,要吃红豆饭庆祝的。

我彻底的晕了。

下午4点,余灏跟我坐在酒店提供的会议室里面,听着余灏的经纪人章一文直接打电话到et,找katie杨总监。

“两个年轻人,男未婚女未嫁,就算炒绯闻又怎么啦!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炒过!”

余灏是雅邬的当红一线小生,他们的夏老板跟et勋暮生有合作关系,所以余灏的经纪人和katie杨还挺熟的。

我跟余灏就好像被父母强迫相亲的两个苦逼,面对面的对着。

余灏双手搭在椅子扶手,看外面。

我抱着一罐子星巴克的摩卡碎冰,正就着吸管慢慢喝。

katie杨的声音穿透了电话线传了过来,“章一文,我告诉你,如果你摆平不了这件事,我让你回家自己吃自己去!alice绝对不能有任何绯闻,绝对不能有,我再说一遍,你把事情澄清,这是你的责任!”

章一文,“我知道你们et的艺人矜贵,可就算再矜贵,吃的也是娱乐圈这碗饭,炒个绯闻能搏版面,现在全是头版头条,这是双赢的事,你怎么就是不开窍!?杨总监,这些年你发达了,你是et的宣传总监,你有江湖地位,可是你也不能只手遮天,大家都要相互帮忙,我……”

katie杨把电话挂断了。

章一文气的摔了手机,他转了三圈,最后转到我面前,“alice,你自己说,我们家余灏怎么样?配你成不成?他可是中戏的高材生,你看他长的,现在的小伙子再没有这么俊的了。他现在又是我们的一线小生,虽然雅邬比不了你们et,可是宁为**\头不做凤尾,……你说,你答不答应?”

嗡嗡嗡……

我的手机震动,我低头一看,是勋暮生来电。

我拿起电话,他就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跟余灏是怎么回事?”

我,“没关系。这全是误会。”

“好。”

“哦。”

“我现在就去承德。”

“啊?!你不是要跟四少回纽约过年吗?”

勋暮生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嘟……

34

果然,那通电话过后,似乎媒体在一夜之间收了声。

静默的让人心惊,却也风平浪静多了。

余灏的经纪人章一文偶然发一些牢骚,他看到我,有些像一个幽怨的女人一般,好像抱怨一样念叨着一下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失去了,多可惜啊。

不知道怎么了,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忽然想到了林欢乐。那个晚上,她换了7家酒店,态度虔诚的想要被潜规则,可惜被cherry苏宁把这个机会抢走了。

我不禁真的认真考虑一下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不过,et不同意。

事实上,勋暮生根本不用回来,他的肉身已经在纽约了。

不过,他更改了行程,要来承德。

勋暮生御驾亲征承德,于是,在承德的et的全体员工都要毕恭毕敬的到机场迎接他。我觉得et这边的分公司负责人都要忙晕了,他好像一个《西游记》中的土地爷,诚惶诚恐的准备迎接从天而降的赤脚大仙。

酒店的总统套是一定早就准备好的。

地毯全部撤换,因为七少喜欢白色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白色纯羊毛地毯。

客房中酒杯换成最顶级的玻璃制品,因为据说葡萄酒会让水晶中的重金属释放,对健康有害,不过喝水的杯子到换成了水晶的,据说很华贵。

七少不喜欢玫瑰的味道,于是,客房中的鲜花一律换成了白色绣球花。

绣球花的英文名字是hydrangea,它与危险dangerous的读音异常相近,所以导致绣球花和危险一语双关。

勋暮生很喜欢这种看上去并不那么好养活的东西。

至于沙发,床和一些家具摆设,本来et承德的土地爷提议全部换成达芬奇的,因为这个有创意的提案,他差点自己被炒回家,自己吃自己去。

再后来,就全部换成了从意大利某个小镇上漂洋过海而来的用实木打造的没有名牌的家具,而且不上油漆,很环保。

一切准备就绪,七少从天而将。

我觉得et的同仁们就差三呼万岁,来个跪迎七少驾临承德。他的私人飞机,诶,他哥的私人飞机从纽约jfk机场直接到承德,公司派了一辆宾利去接他。

在我曾经亲眼看到他哥哥拿着宾利当保镖车之后,我提议公司换一辆车子去机场。我觉得七少偏爱大众的顶级轿车,如果实在找不到价值300万的辉腾,那么帕萨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从外表看,辉腾和帕萨特好像是孪生兄弟。

不过,似乎我这个合理的建议没有人听从。

等我们都到机场了,这才被告知,勋暮生早就开着自己随着飞机带过来的白色路虎揽胜走人了,而且他本人也没有住酒店的总统套。那一刻,et的承德土地爷特别失落,就好像拥有一腔热情在钱柜想要引颈高歌,马力都鼓足了,却被人忽然切歌了。

原来他在承德的风景区有一套自己的四合院,青砖青瓦,雕梁画栋,外表看是非常地道的河北民居,其实里面是全新科技的产物。

盥洗台上的镜子是水晶屏幕,可是看新闻,也可以上网,所有的温度都是中控的,门窗是智能控制的,而且每个窗户上都挂着一快黑色的幕布,如果你想在艳阳高照的时候与周公抵死缠绵,那么只需要按下枕头边上的按钮,所有的幕布一起落下,让你在大白天也能拥有身处黑夜的孤单和寂寞。

还有厨房,那就是一个智能的、无处不在的厨娘性质的高智商厨房啊!身处其中,我甚至有一种想法,只要勋暮生坐在餐桌前面,说一句,“我要吃里海的鲟鱼子,法国的松露,四川的毛血旺,还有黑龙江镜泊湖的白鱼,……”说不定他的智能厨房也能向世界各地的供应商发出order,并且自己arrange时间,务必保证勋暮生在最合适的时间吃到他最心仪的饭菜。

原谅我的胡言乱语,实在是这个民居实在完美到超出了这个时代的局限。

诶。

我又一次感叹,有钱,真***的好啊!~~~~~

勋暮生似乎没有时差的问题,他正在用一个小小的撕扯性的咖啡研磨器手工研磨咖啡豆,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研磨,然后他找出了一块白色的滤纸放在咖啡壶上,浇上热水,等待着他自己精心制作的黑咖啡一滴一滴落下来。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于是我就一五一十的把当时发生了什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勋暮生看了我一眼,“我当时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你还记得吗?”

我连忙点头,“是。”

“我说过,让你赶紧回酒店,你怎么回答的?”

我,“……”

当时我的酒劲已经翻涌上来了,似乎早就忘记怎么回答的了。

“你说,你马上回酒店,而且,你还说你身边只有廖安,那么,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的手指从旁边夹出一张照片,我一看,是徐樱桃。

他是怎么找到这张照片的?

从照片的角度和人物表情来看,像是找人偷拍的。

诶。

勋暮生,其实跟他哥哥勋世奉是同一类人。

一模一样,不带丁点的折扣。

他哥哥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调查过后的数据。

勋暮生也一样。

而世界给了他们太多的财富和权势,让他们太容易保留这个看上去很反人类,其实也反人类的习惯。

我说,“他是廖安找的《世界的尽头是杨村》的主要投资人。那天我们在一起,是一起谈拍戏的事。”

“为什么没告诉我?”

咖啡滴完了,琥珀色的液体,还带着从它的老家,那片广袤无垠却灾难深重的非洲的气息,我甚至从勋暮生那张英俊致死,却毫无表情的脸上也感觉到一种类似的味道。

其实,自从那次我们杯具到了极点的约会之后,我们就没怎么说过话,除了公事之外,我们一句私事也没聊,似乎我们之间的恋爱就是一场笑话,当然,其实它也是一场笑话。

“我当时喝多了,可能忘了吧。”我说。

勋暮生弄好了他的咖啡,端起来到他的那个智能厨房里去,背对我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件事公司会处理。对了,再过三天就过年了,《雍正》剧组放假,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

好像也没有什么计划。

我死过一回,重生之后父母家人一概全无,又因为冯伽利略的阎王法则,然我不允许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还有,我的未婚夫又已经死去,我又不能去找我上一世的父母家人,综上,最后得到的结论就是,虽然我活过了两辈子,可是现在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勋暮生问我,我想了想,说,“就是弄点肉馅包饺子,然后抱着薯片和巧克力躺着看片儿。”

他也没什么,就是摆了一下手,“行了,你走吧。”

于是,我就走了。

快过年了,大家都很兴奋。

廖安的老家离着近,很简单,她自己开车回家,这正好避免了给春运再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我送她回家的那一天,她抽着一根芒果菠萝蜂蜜味道的烟,问我,“你怎么混到连一个朋友、家人都没有,都没人陪你过年,你说说,你怎么这么惨?”

我原本打算给她100元红包的,结果听她这么一说,马上从里面抽出了5张10块钱的票子,把剩下的钱封进红包中,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说,“不要问。”

廖安白了我一眼,把钱给我塞回去,她又拿了一张10块钱,放进我这个她的红包中。

她坐进她那个粉红色的甲壳虫里面,对我说,“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的钱你留着给樱桃修车吧。对了,他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回家在他爷爷面前当好孙子去了。他小叔是他们那一辈儿有名的太子党,现在又是某个大企业的老总,最疼爱他,没准这个春节他能再弄点资源回来,看在钱的份上,你就别想着跟他一起过年了。”

我双手合什,“我本来就没打算跟哪个不靠谱的过年。阿弥陀佛,菩萨菩萨千万保佑樱桃哥哥多弄点钱回来,不然我的泡面就要被他吃光了。阿门。”

剧组放假,人们陆陆续续的打着飞的走人了。

我想了想,反正到哪里都是自己一个人,酒店里面有微波炉,有热水,有wifi,我手中还有电脑,自己过个颠三倒四看片儿年,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我决定不回自己的公寓了,省的来回折腾,咱是好人,就不给国家增加春运的负担了。

我拿着红包中的钱到超市去买菜。

春节前,哪里都是满坑满谷的人,推着小车,看见长的还算周正的东西就往自己的筐车里面放,好像一个一个的都像鬼子进村一般,我要是手慢一点,半价的好东西都被他们抢走了。

最后,我抢了一个巨大的lay’s薯片,一整盒godiva的松露巧克力,还有肉馅,春葱,调料,以及饺子皮和两瓶崂山啤酒。我出门正盘算着是叫一辆出租车,还是弄一台三马子,亦或者着我自己坐公交车回酒店,哪个比较好一些,就看见超市门外似乎有骚动。

我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平价黑色汽车中间看到停着一辆白色的路虎揽胜,就好像一群耗子中间有一只名贵的藏羚羊。

……

“现在的人真***的有钱!”

一个男人的声音。“别看了,再看,你也坐不上那样的好车!”

“那还不是嫁给你了吗?要是你有本事,我们至于只能开奥拓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

“行啊,你找开路虎的呀,我倒要看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你以为老娘非你不可啊!我这就去!”

“去,去,去!你倒是去啊!”

“你混蛋,有你这么说话吗?”

……

“kao,不就是开一个路虎吗,牛b哄哄的,你牛什么牛?”

……

35-38

35

勋暮生的长腿从白色路虎中跨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非常亲民,是一件灰色的细羊绒毛衣,裤子是同样色系的却稍微深一些。

他这一身十分适合在拥有强劲的中央空调的et巴别塔大楼中闲庭信步,而不是在零下10度的承德招摇撞骗。

勋暮生拥有得天独厚的血统,也拥有得天独厚的俊美。美人的美在骨而不在皮,他那张英俊的令人窒息的脸如同赵孟頫的字,妩媚俊逸中裹着刚强,当他的眼风四下扫一扫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到周围一阵强烈的吸气声。他拥有昂男人敬畏谄媚的家世,也拥有让女人瞬间成为三春红杏四月魅猫的魔力,女人不是爬在他脚边请求他的垂怜,就是将眼神化成舌头,在勋暮生那张如同无价艺术品一般的脸皮上舔来舔去。

他的手指抬起来,指了指我,然后手指屈伸,勾了勾,让我过去。我立马感觉到了一个异常有名的女演员的一句名言的上半句——万箭传身,周围的人的眼神像尖刀一般,笔直的向我插了过来,而我努力达到那个女演员的名言的下半句的境界——习惯就好,我痛并快乐的享受着。

这个时候,旁边有一个裹着军大衣,戴着丰厚皮草的狗皮帽子,围着围裙戴着口罩的大妈从一旁走了过来,她径直走到勋暮生前面,面带怜悯的说,“呃,小伙子啊,等女朋友也不用这么虔诚,大冷的天,多穿点儿,别冻着了,要是冻成了风湿就是一辈子的麻烦了。你这个车停在这里,要交两块钱的停车费。”

勋暮生那张俊美致死的脸马上黑了一半。

大妈很熟练的翻动着自己手中的存车票的票根,“你还要发票不?要是不要发票,你给一块就成。”

闻言,勋暮生的脸色彻底黑了。

大妈见他不掏钱,脸色又不好看,就把自己的口罩摘下一半,另外一半挂在耳朵上,她说,“我们现在的停车场都是私人承包的,我就是给人收钱的,每个月底我还要给人家老板交钱。就这么一块钱,又不是大钱,你小伙子还是拿的出来的。要说现在这东西贵啊,一块钱能干什么啊,连5个馒头都买不了,就是掉地上,人们都不愿意去捡去。我说小伙子啊,你给不给钱啊?!”

古代有一文钱难死赵匡胤,现在有一块钱难死勋暮。

我知道,他出门从来不带钱,至少不带零钱。于是我拎着我的大包小包,风卷残云一般向他飞奔过去。

我马上掏出手中本来想要坐三马子的一块钱塞给大妈,“不要发票,这钱您收好。”

于是,扯着勋暮生那双摸起来似乎被精心护养过、现在却被冻得冰冷僵硬的手,赶紧上车。我在副驾驶座坐好,把自己的东西主动的扔到后座上,又从屁股底下拿出被勋暮生随手扔到副驾位置上的的价值数万的外套,扔给勋暮生。

“呃,七少,还是多穿点吧,不然冻出了风湿,就真麻烦了。”

勋暮生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气不顺,就把衣服扔到后面,盖住了我的肉馅和春葱。

他发动车子,让我系好安全带。

我刚说,“要不,你也到我酒店去,我给你包饺子……”

他猛然发动了车子,百公里加速3秒钟,我赶忙像一只壁虎一样,手脚并用,拉住车门上的把手,不至于被高速行驶的车子甩在门上。我的目光中,这辆路虎像一个白色的疯子在山间穿梭,似乎只用了比平时短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到了勋暮生那个青砖青瓦的四合院。

在这里,我还是包饺子,只不过要包的两种馅料的饺子。勋暮生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的挑食,他不吃猪肉馅的,也不吃胡萝卜,他只是味道极淡的蔬菜,所幸,他的后院有一个小小的玻璃暖房,里面用营养液培育着各种各样的蔬果,还有花卉和热带绿色植物,好像一个世外桃源。

我张着嘴巴看着周围这不太符合逻辑的暖房,掐了两把西葫芦和黄瓜,又用嘴巴叼了一粒长相异常朴素的西红柿,这是陕西的石榴红番茄,古老的没有经过污染的味道实在是精品中的精品。

勋家的男人都很守旧,他们遵循着孔老夫子的‘君子远庖厨’的古训,势必要把自己调\教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上流模样,但是他们同时还遵守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反人类的教条,舌头灵敏到不把名厨气死誓不罢休的地步。

我用我全部功力包了一锅白胖胖的水饺,煮熟端上桌,又调了三合油,装在一个看上去像是雍正官窑的青花瓷碟,其实也是雍正官窑的青花瓷碟里面,推到勋暮生面前,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前几天做的水晶指甲没有掉片,好,做饭大功告成。

我看着一桌子好像肥猪一般的饺子,心中似乎没有那么郁卒了。

不是孤身一个人的年,也没有那么悲催。

“七少,别客气,吃,吃,尽量吃!”

我用筷子插起来一粒水饺,直接扔进了嘴巴里,而我对面的勋暮生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真应该录下来你这个吃相,让ada看一看,继续给你使用光合作用的减肥方法。”

“诶呀,这不是过年嘛!我们北方人就喜欢吃这个,一年到头苦了这么久,吃一顿饺子就算到天堂了。过去不是有一句老话吗,猪肉大葱包饺子,给个皇帝都不干!”

勋暮生很优雅斯文的与一粒瓜菜水饺做斗争,他用的是叉子,而我包的饺子没有粘合力,于是,他手中的水饺以非常不优雅的姿态爬在三合油里面。

我愉快的用筷子扇了扇,“诶,就我们两个,又没有外人,您就别这样了,干脆,端起盘子往嘴巴里面倒算了。吃了饺子,新的一年不冻耳朵。”

勋暮生最后找到了原因,为什么他的吃相是如此的人间烟火气,“你包的饺子没有粘合性,太伪劣了。”

我吃了半锅饺子,又喝了好多的汤,神情愉快,决定不跟他计较,“这个时候说一句谢谢,不会辱没你贵族的身份地,勋家七少。对了,您怎么不在纽约过年,那个官家大叔呢,怎么也不在啊,为什么你这样的大人物也找不到人陪伴你过年?哦对了,你专门跑回来,不是想我了吧。”

他没有说话。

我抬头,他用餐巾擦了嘴,从巨大的长条形的大理石餐桌前面站起来,“浑身都有味道,我去洗澡,你吃完了就把东西全部收拾清楚。还有,打开中控空气过滤设备,把这个味道散一下,我可不想我这里闻起来像是一只穿着苏格兰格子衬衣和深蓝瘦管牛仔裤的蝗虫飞翔而过。”

……

我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装扮,嗯,好吧,勋暮生的形容很精准而且异常很有文采,我想,如果他写文,没准他可以文笔好到用文字挣钱吃饭,虽然这是一个异常不靠谱的幻想。

我把剩下的饺子蒙上保鲜膜,扔进了电冰箱中,然后又把盘子冲了水,塞去了洗碗机,这个时候,放在餐桌上水晶花瓶旁边的一只air上忽然有人呼叫,名字很奇怪,没有显示全部,只剩下一个硕大的 a字母。我没有管它,我只是洗了手,然后打开洗碗机,看见air中的skype依旧在呼叫。

据说,只是据说啊,skype的信息传输方式很不错,一般的警察都无法监听到通话双方的内容和所在的位置,所以它是西西里的黑手党最为心仪的联络工具,喜欢用skype的人没准上辈子都是做过间谍的天使。

我忽然喊了一嗓子,“七少,skype上有人叫你啊!”

忽然,我旁边的镜子改变了颜色,继而出现了声波,勋暮生的声音混杂着水雾的声音袅袅而来。

“你先接起来,对那个人说,让他打我电话就好。”

我放佛隔着正弦曲线一般的声波依然能看到勋暮生昂贵的裸\体的浴室中若隐若现,下一秒钟,我马上意识到yy好朋友是不对的,即使他是一个欠扁的好朋友,这样也是不道德的,于是赶紧摸了摸鼻子,止住幻想,按下air的‘接受通话’那个绿色的按键,就听见里面一个声音飘渺传了过来,好像湖水上隐约而来的歌声。

“lance ”

“no, he is unavailable.”那边没有回答,沉默了两秒,我撕开了薯片,扔了一片在嘴巴里面继续说,“you can ring his mobile phone, that could be fine. ”

“方便告诉我,他正在做什么吗?”

我咀嚼了两口,说,“他正在洗澡。”

三秒钟的空白。

“好,他方便的时候让他给我纽约办公室打电话,我等。”

我又吃了一块松露巧克力,“哦,成,不过你是谁啊,你得告诉我,他知道你的电话吗?”

“我是arthur。”

话音刚落,不容我反应过来,那边就切断了联络。我就从air那个晶莹剔透的屏幕中看到我这个如同sb一般的囧脸,正在没有任何强气流的厨房中风中凌乱。

“啊啊啊!!……”

勋暮生穿着一件黑色的繁复花纹衬衣边扣袖口边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我正在自己揪自己的头发,“你的大脑遭到难以治愈的打击了吗?”

我以最快速的话把刚才的时候说了一下,然后抓住他问,“我居然在你洗澡的时候接告诉他你在洗澡,这太暧昧了,你觉得你哥哥会以为我做了什么不名誉的事吗?”

勋暮生把我按在他胳膊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拨开,“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我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就好像我正在看《午夜凶铃》,周围暗黑一片,伸手不见六指,而屏幕中那个贞子从深井里慢慢爬出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下楼给她买凉粉一样。

我定了定神,接听电话。

“喂,谁啊?”

“是alice小姐吗?您好,我是花x银行的allen lee,您的黑卡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我现在不在市区,等我回去的时候再去你们那里拿就好了。”

“事实上,我们已经送到您的门外了。”

电话还没有挂,外面就听见叮咚一声。

勋暮生皱眉。

我去开门,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看上去好一个卖保险,其实是一个送银行卡的家伙工整的站在门口,他的手中有一个精致的烫花信封,在我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张崭新的黑卡。

我惊奇,“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门外的黑色西装带着完美的商业化笑容说,“是勋先生通知我们,务必将这张卡交到alice小姐手中。”

而我知道,他口中的勋先生,肯定不是我身后那个全身依然缠绕着氤氲水雾的勋暮生。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勋暮生拿起电话,以最高优先级的通话资格切入康斯坦丁基金纽约总部的arthur hsun办公室。

今天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的大年初一,可是在勋世奉的世界中,money never sleeps, so arthur never sleeps.

他有电话切进来,是来自世界的另外一端,他弟弟的电话。

勋暮生,“arthur,我终于知道你与谁有婚约了,她是苏罗浮的孙女,也是爷爷存入瑞士银行那些黄金古董字画最后的主人,可惜,她已经死了。”

“她是谁?”

……

“苏离。”勋暮生忽然笑了,却笑的有些凄惨,“这就是命,我们转来转去也转不出去。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三叔不可能再用婚约来要挟你,因为她死了,所以即使你不遵从爷爷的遗嘱,与苏家后人结婚,你一样可以掌管勋氏家族。并且,爷爷以抵押贷款的方式存入瑞士银行的无价宝藏,永远不需要赎回,那些都是你的了。”

“祝贺你,哥哥,新年快乐!”

……

勋世奉从他的办公室那一排幕墙一般的落地窗后,俯瞰整个曼哈顿上东区,还有外面那条永远东流的哈德逊河。剥出了人类那些美好纤细的感情,只剩下赤\裸\裸的追逐利益,这才是曼哈顿亘古不变,如同黄金一般的法则。

chapter 08 雍正爷与鬼子来了

玛雅人说,2012年12月21日,当黑暗降临之后,12月22日的黎明将永不会到来。无论这是从亘古流传下来危言耸听的预言,还是人类的先知超越了这个世界的逻辑而给出的伟大的预言,2012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从不平凡的命运。

新年一过,就在天后惠特尼?休斯顿身穿华美的手工水晶薄纱礼服,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上,高举双手,对整个世界谢幕的时候,所有媒体,各个音乐排行榜都回荡着她那首人类有史以来最畅销的单曲——i will always love you,他们把她的作品又卖了一遍。

她死了,于是她成了不灭的传奇。

商人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她的才华赚取无尽的金钱,而不用担心明天再爆出她吸\毒、乱\交、破音,坏嗓和一系列不可控制的公关危机,而她的身体和灵魂在经受了十几年地狱一般的折磨之后,终于得到了腐朽的平静。

不过,谁在乎呢?

她的艺术与唱片工业那永流转的金钱一起永垂不朽,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的时间和躯体就好像《暮光之城》中那个脆弱的贝拉的青春,或者是盛夏那被太阳照射的稀薄而美丽的鲜花,这些都是璀璨的闪动着光芒并且快速流转着的,以一种狂野的姿态奔向腐烂消亡;而金钱则是僵尸爱德华的年华、或者是bvlgari的珠宝花,因为早已经死去或者从来没有活过,所以它们永远会以一种奢华艳色的模式嚣张到时间的尽头。

我们是没有年假的,初二的凌晨,我还在勋暮生的小院中的厨房旁边的小卧室中挺尸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刺耳的响了起来。导演那个破败的仿若召唤亡灵的集结号一样的声音从手机中喷涌而出!

——alice,我们再不开工,制片方要杀人啦!在他们杀了我之前,我一定会把你杀了先!……

我听着他丝毫没有任何创意的威胁,脑袋一歪,说了一句,“你随意啊!kao,出来混的,这年头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老娘地府有人!”

然后就在他尖叫声中,按暗了电话,愉快的继续与周公抵死缠绵去鸟。

所以,等我回到片场,已经是这一天的半夜了。

《雍正爷在承德》的主创人员似乎全体到齐,站在避暑山庄的湖区外面的干枯的树杈下面,看着勋暮生这辆白色的陆虎揽胜缓缓停住,我自己开门从里面跳出来,然后回头以一种极其谄媚的表情对于勋小暮童鞋把我送回市区的国际友爱精神表示深切的感激。

勋暮生甚至不用下车打招呼、应酬,他径自把车子开走,而我面前的这些人却都整齐划一的排好队,恭敬的以45°角弯下\身体鞠躬,活像古时候的佃农朝拜地主。

我拎了一兜子从路边买的年货,愉快的给大家分发,“过年好,过年好,辛苦,辛苦……”

所有人都面色微妙的接了过去,大家都热情的互相拜年,只有余灏的经纪人章一文朋友一包榛子用一种羊杂汤的复杂口吻对我说了一句,“难怪看不上余灏……”

我不可能说什么,只能冲着他呵呵的笑。

不过,所幸的是,片场这里的人都是圈内人,知道行业规则,不会在不适当的时候到处乱爆料。

第二天,我们这些悲催的演员继续开工。

今天这场戏讲的是,还是四皇子的胤禛与他爹康熙康师傅到承德木兰围场度假,他跟着一个从意大利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画家郎世宁学习欧洲绘画,并且就是在这里,雍正完成了他那套举世闻名的《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这套画作现在收藏于故宫博物院,不过我去过好几次紫禁城都没有缘分看到它,反而是我住在伦敦的时候,曾经在royal academy of art里面看到过‘三个皇上’的展览中,看到过这套国宝。

十二个美人都是雍正爷的审美,瘦,白,柔,美,细眉细眼,消肩,细腰,**头小乳,沉静优雅,或观书,倚门,赏蝶,品茶,卧榻,或缝衣,对镜,观雪。十二个卷轴真人大小,顶天立地的,旁边横着是雍正的亲笔‘百年富贵水中花’,让人品着,意味深长。

看到这个,我才深刻的反省自己被那些满坑满谷的清穿小说残害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是多么的悲催。因为,那些小说中穿越回去的叽叽喳喳的女主,连给这十二个美人儿提鞋都不配。雍正爷要是知道三百多年后,我们这些糟改他的审美,他会手执两个大南瓜从泰陵中一跃而起,两下拍到作者的头壳上,就像《荆棘王朝》的作者柳三变大师拍绿旺财姐姐一般。

不过,雍正爷估计不用转世也不用重生去拿着人参当萝卜吃,所以他安然睡眠,直到时间的尽头,永垂不朽,这样很好。

当然,这套画作也不是雍亲王画作,并且,更有趣的是,这套画展现是圆明园的真境,而不是避暑山庄的景色,不过,我们拍的是历史偶像剧,又不是discovery的纪录片,有些不靠谱的东西观众会谅解的,不是吗?

其实,这场戏是这样的。

镜头1:余灏扮演的四爷手拿画笔正在悬腕描金,我扮演的承德避暑山庄小白菜端着一碗参茶伺候他喝,然后四爷那俊美冷淡的脸用眼风扫我一下,我就得使用白流苏样式的低头,脸颊上还需要飞上两抹红晕,好像桃花氤氲。

镜头2: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当然,剧中后来解密,是八阿哥胤禩(老八这个名字真是个杯具,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念对过,我念过胤异,胤湿,胤板,胤恒,就是没有胤禩)派人给四爷的茶水中下了春药,于是,四爷喝了之后就兽\性\大\发,眼神幽暗,下巴一个劲的抽筋,小腹一股热浪好像大姨夫来了似的想要突破身体、向外流淌,于是,四爷就把小女我按在书案上,撕扯了衣服,先是xxoo,再来ooxx,然后xoxo,最后oxox,终于,这个镜头就结束了。

镜头3:我需要表现的好像被卡车碾压三遍的破布娃娃一般,用四爷的长袍遮挡我赤\裸\裸的身体,长发垂下,嘤嘤哭泣。需要声音比较a,哭的凄凄惨惨戚戚,而我身后则是小生余灏如海一般深沉莫测的眼神和伸向我的肩膀头,似乎想要握住我的肩膀,又最后撤开的一只手的特写。

这场戏过后,就是四爷为了保护我,而表面上故意不搭理我,他回北京的时候也没带我走,于是,我这个可怜的小白菜就凄惨的在热河行宫生下了另外一个四爷爱新觉罗?弘历。然后,康熙知道了这个事,一道圣旨接皇孙弘历回京,而把我送到了用亲王府,于是,我这个小角色就在无人知道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开始了雍王府通房大丫头的宅斗人生。

最后,随着四爷十三爷这个中国历史上最成功的夺嫡组合取得了帝国的全面胜利,我就随着我最心爱的四爷进入紫禁城,继续他的朝廷大乱斗,我的后宫乱斗的精美大戏,这都是后话。

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余灏似乎总是进入不了状态。他拿着毛笔的姿势总是让导演看不顺眼,顺带着,他被导演一吓唬,台词说的也不利落。我端着茶水,绕过摄影灯走过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应该说,“你先放那吧,过来,帮我把镇纸拿到这边来。”

我端着茶水过去,他看我一眼,我低头,眼含着春水,而腮帮子上因为化妆师给摸了太多的蒲公英胭脂而桃花满颊,余灏说,“你先把镇纸喝了吧,茶盏放那边,……”

于是,悲催的第五次ng。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对余灏说,“伸腰,拉伸后背,深呼吸,再呼吸,然后吃颗水果糖,我家原来有一只猫咪,纳兰富贵儿,哦,它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原来是我爷爷邻居家的猫,那一家据说曾经是满清的遗老遗少,是皇族,姓纳兰,所以这只猫随他们家的老姓,我给起的名字,好听吧,哦,对了,我们歪楼了,我们说哪里了?哦,这只猫,它紧张的时候就是这样放松的,一下子就好了。”

余灏压根儿没有搭理我,就是双手捧着剧本,一个劲儿的背。

再次开拍的时候,这一条终于过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下一条的时候,余灏有一句台词,“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这是熙朝才子纳兰性德写的画堂春。”

可是当余灏念完‘天为谁春’之后,来了一句‘这是熙朝才子纳兰富贵儿写的画堂春……’

导演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去了。

午餐是大锅熬菜和炸鱼。

我擦了口红,端着领到的盒饭来找余灏,发现他坐在小马扎上端着一个不锈钢的饭盒,里面放着白鱼和生菜,还有黑色的全麦馒头正在吃。他对面是两个人,一个是饰演康熙爷的人艺老演员陈晖,一个是演张廷玉的景泰。景泰这个人就好像他饰演的人物一样,很安静,而康熙爷陈晖则是一个异常活跃的人,他是余灏的大学老师。这次,因为余灏的ng,他老爷子也是极度的恨铁不成钢。

他手指中夹着一根炸鱼,冲着余灏指指点点,“上课时候告诉你的东西怎么都忘了?这样是不对的,你要多多练习,不要一毕业就还给老师我了!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演员啊,眼睛不要总盯着片酬啊,待遇啊,还有架子啊,名声啊什么的,就好像我们这个戏的那个小女孩,那么小小的年纪,就有三四个助手,一群人围着她转,你说,她能有多少时间去研究好剧本?她能拍出什么好东西?”

余灏捧着馒头,看到我过来,他就冲着康熙爷眨眼睛,陈晖不明就里,说,“怎么了,你得沙眼了?”

我知道余灏以为康熙说的是我,其实我根本不会在意。这年头,人们抢着吃,抢着喝,还能再抢着挨骂啊!

康熙爷一回头,看到我走过来,他上下看了看我,用炸鱼指着我说,“我看还是这个姑娘好,剧本衣服饭盒矿泉水都是自己拿,戏演的也不错,基本都能一条过,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继续努力下去,一定有前途!”

我连忙道谢,“陈老师谬赞了,太感谢了。”

康熙说着,就指着他自己的门徒说,“向人家多学学。”

余灏看着我问,“你来做什么?”

我连忙向他贿赂了一条炸鱼,然后小心翼翼的说,“我不是故意扰乱你的思维的。纳兰富贵儿真的是我的猫,如果我想要使坏,肯定会告诉你,纳兰公子的名字叫做纳兰德性儿的。”

“stop!”余灏的手指停在我的脑门前,“不许再说。”

我挨着他坐下,十分识相的闭嘴。

等我吃完了东西,我忽然问他,“诶,那天,就是我被陷害的那天,就是媒体围追堵截的那天,你挺我,你还说有人浑身是毛却说别人是猴子,这个浑身是毛的人究竟是谁啊?那天是不是真的有女演员夜不归宿啊?”

无人应答。

我,“咱们那个女二号,就是演你老婆四福晋的尤嘉儿,她演的挺好的,听说,她也是你师妹,都是中戏的?好羡慕你们,中戏很难考的。”

“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我看着余灏,他却又问了我一遍,“你为什么不去上学?你这个年纪,不应该都在学校吗?即使不读书了,做了明星,也应该找个学校挂名。”

我,“……”

这个背后的故事太复杂和玄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余灏却说,“还是,你以为找个有钱男人就可以一生无忧?勋先生,他在圈中很有名,但是很有名的玩家,你确定要和他交往吗?”

我想了想,“嗯,他是我朋友。”

“不是男朋友?”

这又是一个很难讲的问题。

我还是说,“他是我朋友。余灏,你也是我朋友。”

午饭时间结束,我们的导演终于原地满血复活,于是,我和余灏这个充满了刺激和冒险的床\戏的系列镜头即将开始。

其实床\戏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神奇,可是国内的审片制度和制片方认为观众具有恶俗的审美观念之间有一个拉锯战,过程惨不忍睹、尸横遍野,而结果则是‘何年劫火剩残灰’。

面对现场的一切导演,副导演,灯光师,化妆师,还有场记和围观的演员以及各种助理,我们需要拥有什么样子的禽\兽一般的热情,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很有意境的交\配,并且还面带愉悦的表现出或者沉迷或者痛苦,或者爽到翻天的细微的面目表情?

我想着,我这个角色在这个场景下,除了尖叫,最好还是尖叫。

导演以为我很紧张,就清了场,结果看我还是拼命拍打着意图想要那个啥我的余灏,他摇头,——不成,这样不成。

“alice,你这个表情,好像日本鬼子进村杀**,这样不成。你的表情应该更丰富一些。雍亲王一直是你最爱的男人,可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都很低,就是承德离宫的烧火的丫头,后来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你成为他的贴身侍女,这样,你就可以偷偷看着他,要有一种少女怀\春的娇羞,娇羞你懂吗?不是低头翻着白眼飞媚眼就是娇羞。你要表现的很复杂,因为你爱雍亲王,所以你愿意被他收拾,可是你又觉得自己很悲哀,因为你以为雍王做的时候不知道是你,所以你要带着这种又委屈承欢,又欣慰的表情来表演这场戏。”

我扯了扯衣服,用力揣摩,可是似乎还是不得要领。

导演无奈,一把拨拉过我,他自己对余灏说,“你过来,我演阿萝。”然后又对着我说,“我给你表演一下这个被做的丫头是个什么样子。诶,各部门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再拍。”

话音一落,现场解禁。原本被挡在现场外面的闲杂人等,好像杂鱼一般迅速聚集了过来。导演已经快要五十岁了,一个非常有江湖地位的半老男人,将要饰演一个被当红小生余灏强\暴的小宫女,这简直比哈雷彗星撞地球还要烟火流星。

我到一旁休息,从包包里面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几条短信,有simon张问我礼服号码的,过几天有一个活动,他帮我借了一条高级定制的礼服,所以需要最后确定一下号码;还有一个徐樱桃的短息,他群发,告诉大家他重返人间了;另外的短信就是勋暮生了。

——‘我在伦敦’。

我看了一下,就这么四个字。

我回了一下,‘哦,知道了。帮我带一些伦敦土产回来’。

我以为不会这么快就有回信,因为那里和承德时差8个小时,可奇怪的是,我send过去,那边就有回信传了过来——‘伦敦土产,那是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伦敦那个时尚、性感、摇滚和传统并存的城市,好像有很多地方都极具特色,就好像刻印在记忆深处的一个烙印一样。

除了各式各样的剧院和博物馆,就是数不尽的奢侈品和美食。零售江湖老大就是harrods,那是随着戴安娜王妃一同死去的多迪?法耶兹的老爹的店,而可以激发女人疯狂购买欲的则是牛津街上的selfridge,19世纪之前遗留下来的建筑,门外耸立着巨大的白色罗马立柱,古老的巨大的石砖垒成的城堡,商店中却随时播放着摇滚,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些。

不过,对于我来说,似乎伦敦的土产只有两样——早上三点三区码头海鲜市场中的蛏子,还有就是英格兰玫瑰。

所以,我给勋暮生回了一个短信,‘海鲜或者玫瑰’。

而这次,那边彻底沉默了。

片场中,导演让灯光师准备一下,用高亮的强光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余灏饰演的雍亲王身穿华丽的手工刺绣的蟒袍,头壳上拖着一条溜光水滑的大辫子,这个时候也有些乱了,就看见他抱起来导演那肥硕的啤酒肚,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他搂住,眼神中迸射出一种迷乱的光芒。

“阿萝……”

说着,余灏撕扯了导演的衣服,而导演那种残\花\败\柳的美艳仿若2012电影中灭世的强劲冰柱一般,直接冲上我的天灵盖。我被眼前的一切深深的震惊了。如果硬是要套用古代的才子佳人才能解释眼前这场戏,我应该会说,这本来是一场吕布戏貂蝉,结果变成了吕布戏董卓。

导演喊,‘cut’!

余灏好像被陡然拔了电源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一般,迅速恢复了正常,导演也一样,怪不得廖安说这个导演是个一流的演员,二流的编剧,三流的导演。

导演过来拍了拍尚在慢慢回魂中的我,“怎么样?明白怎么演了吗?”

我看着余灏那张脸,忽然觉得有些更加迷茫了。

那边灯光准备,化妆师给我补妆,我坐在休息椅上,手中的手机又有震动,有短信,我一看,还是勋暮生——‘在做什么?’

“拍戏,要拍床\戏。”

“好,小心点。”

我看到他传过来的短信,心中忽然有一股热流,可是下一个信息再打开,上面写着,‘不要非礼余灏,不然我们公司需要赔偿,我就扣你的薪金,让你回地下室去。’

我知道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于是按暗了手机。

补好了妆,服装师又把我身上的衣服扯了扯,然后我挨着余灏躺在片场中铺着崭新明黄色丝绸的书案上,强光打在脸上,有一种inception里面瞬间穿越的状态。

余灏的手指抓住我的肩头,似乎要按住我的挣扎。他虽然是目前国内很当红的小生,电视电影唱片中一副纸糊的美男形象,其实他的手指跟我有过于明显的区别,纯粹的男性手指,指骨修长,可是骨节却坚硬,握力强大,像一个钢铁做的爪子。

“余灏,按住她,对,就这样,就是这个状态!”

“相信我,你演完这个戏,那些傻妞会迷死你的。她们不喜欢阳光小生的形象,她们潜意识当中喜欢野蛮和暴力的性\爱,……”

“男人应该是这个样子!强悍,残酷,具有原始的侵占力,和对异性和性\爱的绝对主导权!”

“对,就是这个样子!各部门准备,action!”

我学着导演亲自示范的样子,用一种既承欢又哀伤的声音叫着,“四爷,放开我!不,不是这样的,……放开我!……”

然后,镜头对准了我的脸,和眼睛。

我要表现的眼神骤然空茫,下巴昂起,既娇羞又可怜,同时还要有一种隐隐得偿所愿的感情凄美的叫着,“嗯嗯,啊啊,嗯啊……”

他得手了。

然后就是雍亲王在我身上实施着看似被春\药控制下的疯狂的强\暴,其实在细微的感情方面还要有潜意识的怜惜。

为了有动作感,我的后背还要在书案上被撞的一蹭一蹭的。

我卖力表演着,细汗都下来了……却,似乎有一些不该有的幻觉。

……

好像,也是在黑暗中,周围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只觉得双眼刺痛,眼前是好像核\弹爆炸后的强光。我被几双强硬的手用力的按住,动弹不得,而我的右手被人扭住,之后,我右手握住的东西离开了我。

那,是一把粉红色的瑞士军刀。

——“按住她!不能让她死!上面的人说了,她死了,我们谁也活不成!”

“去,去看看,跟她一块被抓到的那个男的死了没有?”

“头儿,早死了,他从十六楼掉了下去,能活就见鬼了……,可是,这个女的怎么办?”

安静。

然后,一个阴沉的声音说,“蒙住她的眼,不能让她看到咱们。咱们的老大说了,上面的老板只要这个女的活着,听说是他弟弟最心爱的妞儿,如果死了,咱们就陪葬,至于其他人,没人在乎!……”

“行!头儿,有您这句话,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

“卡!!!”

导演一声巨吼,我立马穿越回到了现实中。

可是,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是梦中残破的碎片,随着大脑的清醒而烟消云散。我似乎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记起了什么东西,可是那些记忆仿若游丝一般,让我真正想要抓住的时候,却湮灭在茫茫尘埃当中。

导演对于刚才的拍摄异常满意,他甚至过来还拥抱了我一下。

“不错,继续努力!你可不比余灏的那些师妹差,我想,也许这个戏拍完了,余灏一定会后悔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那些话的!哈哈!”

余灏把我的衣服拉了起来,裹住我的脖子,很认真的说了一句,“拍的真好,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他的手指向前,在我的眼睛下擦了一下,然后我低头,看到了一颗眼泪。

37

《雍正爷在承德》取完了最后一组镜头,终于要挥师南下,进紫禁城了。

一般说来,所有紫禁城的镜头都应该去浙江横店,可是那些都是一般的剧组,我们这个《雍正爷》的剧组早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所以我们可以进故宫去实际拍摄那些经历了明清二朝、600多年风云变幻的红墙黄瓦片儿了。进京之前,我们有几天的假,让大家休整一下。

时间很紧,我还没有卸妆。

于是,当我还穿着花盆底,顶着旗头,抱着裹着尿不湿的乾隆爷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由于开着微信,于是徐车厘子那个二货的缺心眼的audio note像一只快乐的土拨鼠一般蹦了出来——‘亲爱的爱丽丝儿啊,干嘛呢?要是没事儿干就过来吧,我叔给我买了一辆新车,带你下乡呗!!~~~~’

紧接着,他的全新座驾的图片被传了过来,一辆gmc卧铺车,这玩意长的好像一个苦逼的暴发户,因为找不到傻大憨粗的可以凸显缺心眼的特性的大越野车,而自己弄了一辆卡车改造的一样。我出片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戴着黑超穿着一身burberry的徐樱桃和他那个傻缺的cr-v横霸住了整整一条马路正在等我,我想要捂脸都不成了。

“干嘛?”

我赶紧拿着我的行李包上车,并且暗自希望他快些开车,不然等里面的人一出来,众人的八卦之火必定经由星星之火迅速成为燎原之势。alice这个明为明星,实为宅女的家伙,将要成为被熊熊的八卦之火烤成黑胡的鹌鹑。

车厘子以s挡启动,可能因为速度太快了,我们眼前还被炽热的白光闪了一下,估计是被交通路口的摄像头拍照了。

徐樱桃豪气的一挥手,“没事儿,我跟我姨夫说说,让他们把记录抹了就成。你别担心。”

我双手一摊,“反正又不是我开车,我不管,我担心什么?”

他鄙视的撇了我一眼,“白眼狼,我可是专门来接你的,还是老辈子人说的好,戏子无义。”

我嗤了一声,“得了吧,没文化就是没文化。这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原话是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就是说啊,如果我嫁了你,收了一大笔你的礼金,然后先勾搭你爹再勾搭你二叔,然后你爷爷怕闹出丑闻,用一大笔钱封我的嘴,并且让我下堂,我根本就不顾念我们两个的夫妻情分,快快乐乐的拿钱走人,综上,这才是戏子无义,嘿嘿。”

徐樱桃一张囧脸侧过来,瞪着我。

我赶紧指着挡风玻璃,“concentrate, concentrate!!”

他刚才的油门踩的太过分了,差点撞上前面以110公里时速慢慢滑动的东风小面包。

他愤愤不平的说,“你要是老子的女人,敢动这个念头,老子毙了你!”

切!~~~

我们屁股下的这个庞然大物拐上高速之后却没有向回家的方向行驶,反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转往冉庄的岔路。

徐樱桃,“我问过你们的制片了,从承德到浙江,你们有几天的休整期,然后开头三天全是宫廷戏,没有你的戏份,所以你有大约一个星期的空挡,跟我去新剧组,我们的钱终于全到了,姜玦那个秃子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同意不拿片酬先干活,等我们的戏挣了钱,他再分红。”

我,“那戏要是赔了呢?”

我们前面是距离冉庄300公里绿色荧光牌子,这边有个横跨高速的过街天桥,上面站立着一个黑衣的无业游民,专门捡着高速上的新车好车吐口水,我们太lucky了,徐樱桃一个没有注意,一口黄色还长绿毛的黏浊物就粘在玻璃上,看着好像在那些壮烈牺牲瞬间成佛的昆虫。

他彻底的怒了,于是迁怒可怜的坐在他身边的我。

——“老子警告你,你要是再乌鸦嘴乱说话,老子把你卖了抵债!”

切!~~~~

我在心中鄙视他,我才不信呢。

《世界的尽头是杨村》是抗战喜剧,顾名思义,这个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的华北战区。故事中有一个性格复杂、却不同以往僵化的魔化版本的日本高级将领。这个家伙名字是嵯峨宁树,号称‘名将之花’,出身公卿华族,是嵯峨侯爵,也就是皇弟溥洁媳妇家族的儿子(或孙子)。虽然不是反战的和平主义者,不过也不是杀人魔,而是一个还算有人性和良知的军人。

他还是一个半吊子的汉学家,于是,当华族遇到冉庄的地道战,当大米饭团子遇到番薯地瓜,一场不可逆转的**飞狗跳就开始了。

演这个名将之花的演员也是个日本鬼子,叫堤秀一,还是徐樱桃的同学。

我才知道,萧商、乔深和徐樱桃他们大学里面还有留学生部,这个人是个交换生,从早稻田漂洋过海,跑到这里来学中文。这个家伙和剧中的角色有着令人发指的相似,只不过他不是公卿华族的,而是出身西武集团的堤义明家族的豪门公子。

堤秀一是典型的奢华版本的日系美人形象,果然是喝牛奶长大的,居然身高180cm,白皮肤,细眉细眼,眼角向上吊起,鼻骨清秀,嘴唇却像血一般的红。见了人有礼貌的令人发指,见人就鞠躬,说的一口流利的日式口音的中文。

“艾小姐。”堤秀一低下头,双手握住我的手指,然后大角度鞠躬,像一只鹌鹑,“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然后,在黄土遍地,残阳如血的冉庄,他拿出了一个木制日本饭盒,里面放着几个包着金箔的饭团子。他的背后就是茫茫的太行山,和蹲在田间地头,穿着棉袄,看热闹的老百姓。

38

半夜的时候,徐樱桃过来问我借插线板,他的手机是遭瘟的iphone 4s,电源插头是两个笔直的棍,而这个村里面的墙面上的插孔一律是呈现囧字内核排列的三个孔。

他抽回去插线盘,很愉快的充电。

而,我正在跟勋暮生聊短信。

我,‘到了冉庄,这里条件艰苦了一些,不过有电,有热水还有电话信号和2g网络,哦,对了,这里有老乡土产的土豆和地瓜,很新鲜。’

勋小暮,‘少吃点’。

过了一会儿,他又传过来一条短信,‘我哥这个月查你黑卡的账,他让我问你一句,为什么不刷卡?’

我,‘一直拍戏,没空。’

勋小暮,‘别说我没提醒你,第一个月你什么都没有刷就降低了我四哥心中的信用额度,我哥认为你只要用很少的钱就足够了,以后想要再提高信用额度,势比登天。’

我,‘成语用对,加100分。’

勋小暮,‘滚!’

突然,徐樱桃的声音破空而来,“跟谁聊呢?”

我看了一眼悬挂在我天灵盖顶部的一张硕大的徐樱桃的脸蛋,认真的回答,“朋友。”

“男朋友?”

我,“……,嗯,朋友。”

徐樱桃抢过我的手机,看了一眼谁跟我传短信调\情,然后嚎着,“不会那些八卦杂志说的是真的吧?你真的勾搭上了你们et的大老板勋暮生?”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给我小声点。first,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朋友。还有,我们et的大老板不是他,他只是董事局任命的执行总裁。ps,二话不说就抢女生的手机,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徐樱桃一瞪眼,“得了,得了,咱们什么关系,看看你手机怎么了。不过,你要真跟着勋暮生这个男人,我劝你还是早日回头。一个对女人都能说出‘滚’这个字眼的家伙,我可不看好他。”

我,“他脾气不好,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切!~~~~”

徐樱桃又找出一块电池,插到充电器里面,“你知道你现在这个语气像什么?就像一个妹妹带回来一个猫三狗四的男朋友给当哥哥的看看。心虚,偏还要维护。女人啊……”

我撇了撇嘴,“充电还早着呢,睡你的大头觉去吧。”

我一打开门,想要把徐樱桃踢出去,却忽然觉得哪里的的白炽光爆然一闪……

我,“怎么,这里也有摄像头?还是村子里的探照灯?”

徐樱桃鄙夷着斜睨着我,“摄像你个大头鬼!这里的老乡连电灯都不舍得开,谁还舍得架探照灯?他们晚上从田间地头回去,除了吃饭就是上炕,没别的休闲娱乐。诶,明天早上别忘了把手机给我。”

他说完,像一只醉猫一般,打着哈欠滚回他的屋子睡觉去了。

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那个日本鬼子堤秀一正在打坐冥想,他盘腿面向东方坐好,双手合握,缠着一串佛珠,他背后的土地上插了一把长刀,据说是他娘的家传宝刀,这次为了拍戏专门让他们家的人从京都带过来的。

我抓了抓头发,再次感慨一下时间的魔力。

六十多年前,就是在我脚下这片土地上,那场几乎要灭绝人类文明的战争进入到焦土化的状态,十里八乡再无任何生灵,而现在,巍峨的太行山虽然苍茫却不再荒芜,一个日本人可以很宁静的在这片土地上以一种将要涅槃的静寂参禅。

这就是传奇。

第二天,我们进驻了深山老林当中。

为了取景真实,徐樱桃专门从一家部队院校的外国语学院借调了五十个学日语的大学生过来演绎号称‘皇军之花’的嵯峨师团。

虽然在地方拍戏,可是部队院校就是部队院校,那些严苛的清规戒律即使在荒芜漫漫的太行山区也没有被磨灭。他们大早上5点半就起来,然后穿着迷彩开始练操,跑五公里以及踢着正步等待着食堂开饭。哦,忘记说一句,为了让他们时刻处在戏中,他们的一切训练都是用日语。

6:15am,我还在被子中熟睡,就听见外面**飞狗跳。

“止まれ!”

“休め!”

“右へ倣え!”

“直れ!”

“番号!”

……

我用被子捂住脑袋,心中祈祷菩萨佛祖天主耶稣安拉,无论是谁,快显灵,让这群fake的嵯峨师团赶紧到太行山区跑越野去,别在我窗子外面危害我这个可怜人的睡眠了。

“爱丽丝儿,爱丽丝儿,快,快!!出事了!出大事了!!”

我一下子从被子中鲤鱼打挺一般从炕上坐起来,摘了围在脖子上的毛围脖(因为这里实在太冷了,所以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全副武装,手套袜子围脖还有暖宝宝,一个都不能少)和眼睛上的眼罩,我看到在冰天雪地中一个疑似裸\露的身影,忽然,我的门被踢开了,徐樱桃穿着一个小内裤就窜了进来!

我赶忙说,“怎么了,怎么了?老乡家的母猪跑进你的院子,上了你的炕吗?”

“去!”

他跳上土炕,钻进我的被子里面,先暖和暖和然后马上说,“快,把我的手机给我。我得给我姑父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些人过来,不然我们今天都会光荣牺牲的!还有,快!快!把你的门锁上,用那个桌子顶住!”

我一愣,“怎么了?”

正说着,一个石头块穿过门板砸了进来,说时迟,那是快,我赶紧关上了门,并且挪了一口水缸过来,顶住门口。

我质问徐樱桃,“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强x了老乡家的母**?!”

“给老子安静!”

他气急败坏的拨通了电话,十万火急的说,“姑父啊,什么,你在南方开会?得了,别开了,赶紧帮我打个电话。我们在xx县的oo村河沿边上,拍抗日的戏,当地老乡以为我们那些演员是还没有撤退的日本残兵,已经自发的拿着锄头石头攻过来了,你快点,叫这附近的警察赶紧给老子过来!不然,明年过年我爷爷不让你进门!”

徐樱桃气冲冲的按下了电话,让我比了比拇指,还扇了扇手掌,意思是让我安心。

我对着徐樱桃比了比中指。

这次的突发事件,在河沿村派出所长和村长和支书的英明领导下,很快,就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支书代表河沿村的百姓对这次的事情表示歉意,误会双方坐在河沿边的鹅卵石上进行促膝长谈,然后,大家在愉快的气氛中品尝了当地的土菜和酸果子酒,对今后河沿村的发展和国富民强有了更加的坚定的信念!

篝火旁边,我看着那些鼻子上蒙着创可贴,额头上涂抹着紫药水的名为‘皇军之花’的嵯峨师团,实为解放军某院校的日语系学生的群众演员们,我揪着徐樱桃的后脖子,问他,“车厘子哥哥,你干事还能再不靠谱一些吗?”

“能!”

徐樱桃被当地的一个拥有苹果一般红扑扑脸蛋的小姑娘敬过三大海碗烈酒之后,醉眼懵覴的,“明天我三叔给我发了一个步兵营过来,我们明天就会拥有军容整齐的土八路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免费的!!”

然后,他栽倒在鹅卵石上的毯子上。

徐樱桃说过,《世界的尽头是杨村》是我的第一部戏,也许很多人期待我会失败,但是我绝对不能失败!

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坚持。

但是他的周围有一个看不见的大网,就是人们熟知并且广为流传的各种认知细节,其实都是错误的。

“根据我***回忆,1943年之前,日本军人不抢老百姓的**,那是皇协军也就是伪军干的事。当时的日本军人只吃从东京运过来的罐头,所以,不要出现那些‘皇军之花’端着步枪抢老乡的**的镜头。要是再这样,我让你回家吃自己去!”

“嵯峨宁树带到中国的小老婆曾经是京都的艺伎,艺伎知道吗?她们穿的和服都是重磅真丝,把这个洗澡堂子穿的睡衣一样的和服给我扔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尊重历史的真实。正面战场上的失利并不辱没中人,不要以为只要是八路军的武工队就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我们毕竟拍的不是‘神助拳,义和团,只因鬼子闹中原’的yy搞笑电影,你觉得呢?”

“这个配角有问题,我想要找一个真正日语流利的演员,而不是对着台词板生硬的念着八格牙路的家伙,你觉得呢?”

在他的挑剔把新来的道具弄哭了之后,他以一种母**一般的仁慈而怜悯眼神看着哭泣的人,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burberry的手绢,递给那个可怜的人,让他擦眼泪,并且以温柔如水的声音对他说,“别哭,这么大的人了,哭得像个女孩子一样,多丢人啊。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回去休息吧,自己买张火车票,以后也不用再来了,就这样吧。”

我在剧中扮演一个大家闺秀,同时也是一名高级特工,直接隶属于共产国际的领导,并且曾经在东京帝国大学留过学,会讲一口流利日语的地下党员。所幸,我的戏份只是让我演出‘我能听懂日本人讲的所有东西,可是我却装作一无所知’,也就是说,我根本不需要讲日语,并且每天保持着一张高深莫测的脸蛋就可以了。

我们到河沿村的第三天,乔深进组。

他刚从洛杉矶回来,身上还戴着la那些映照在棕榈树上的璀璨的阳光和在浮华的世界被刻印下的疲惫。为了宣传他和大师安枫的新戏,他几乎7天一点都没有睡,接受了64家媒体的采访,21次的电视脱口秀,还有上百场数不清的社交以及慈善宴会。

乔深乘坐火车到这个县城的时候,我开着徐樱桃的另外一辆q7去接他。

他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就坐在火车站的一张椅子上吃着泡面,他的手指中夹着一根香烟,如果他的身上再蒙上一层尘土,他就像一个风尘仆仆的农民工。

我把他和他简单的行李拉到了河沿村,没有人迎接他。片场所有人都各司其职,我怕天王感觉冷清,给他开了一瓶徐樱桃私藏的martini 气泡酒,可是他却对这个穷乡僻壤里面唯一与外面的浮华世界挂钩的淡粉色液体没有兴趣。乔深手中拿着一张烙饼,卷起了香葱炒笨**蛋,很安心的吃着。

这里的夜晚很黑,没有路灯,所以显得愈发的黑。

半夜,依然有些时差的乔深拿着一根香烟站在荒凉的麦子地头,看着城市中已经绝迹的璀璨星空,长长的吐出了口中的烟雾。我刚出门就听见他说,“我喜欢这里。”

而我睡不着觉则是因为我的手机则接到了一条短信。

——我星期五到,你过来一下,我们需要谈一谈。

落款:arthur.

39-43

39

这个世界上无数的arthur,但是能给我的手机上发短信的不多,并且就目前的环境分析,这个arthur似乎只能是一个人,也就是我那个名义上的男朋友的仿佛如同神佛降世一般的哥哥——勋家四少。

我看着手机上这个陌生的号码,第一个反应就是:诈骗!

于是我给勋暮生传了短信:honey,有人冒充你哥!快,给你骗子的号码,让你哥灭了他!

徐樱桃出来放水,“怎么,你们两个闹\春啊,还不睡?”

乔深转过头,看着他又看看我,他的手指捏着烟卷的感觉跟这里的老乡极其相似。

天王平淡的说,“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我则实话实说,“我饿了。”

徐樱桃摸了摸肚子,望着璀璨如同钻石一般的星空,“你不说我还没有感觉,怎么你一说,我也饿了?乔深,你饿不饿?”

我以为天王需要保持身材,临睡之前6个小时需要水米不粘牙,谁想到他点了点头,“嗯。”

于是我们三个翻箱倒柜的开始找吃的。

我们从老乡的灶房里面翻出几个**蛋,几个凉馒头。徐樱桃提议,我们要发扬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凉馒头就生**蛋,吃饱了算,遭到了天王和我的鄙视。

我不知道,原来乔深会做饭。

他指挥徐樱桃用稻草生了火,用扫帚刷了锅,然后用猪皮在热锅底部擦了一层,先是炒了**蛋,最后用余火把馒头烤了烤,于是我们三个就享受了一顿香喷喷的宵夜。

我吃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只能用眼神谄媚乔深,“乔天王,你一定是天上的灶王爷转世!”

徐樱桃鄙视的看了我,他吃的两个腮帮子鼓的像一只青蛙,“乔深,我要是个女的,我肯定嫁你!”

为了表示我的狗腿功夫不输给徐樱桃,我再说,“乔天王,我就是女的,我现在就能嫁给你!”

乔深斯文的吃着馒头卷**蛋,慢条斯理的说,“等你恢复单身再说吧。”

闻言,车厘子兄仿佛吃了大烟油的老鼠,他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双眼圆睁,我仿佛看到了他的脑门上浮现了几个大字——八卦电台开始启动!

“恢复单身?什么意思?这是不是就是说她现在不是单身?你结婚了?有男朋友?女朋友?还是拥有一个性\爱娃娃!”

我去!

正说着,我的电话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勋小暮’三个字像一只土拨鼠一样欢快的跳动着,我连忙接听。

“喂?”

电话那边的勋暮生的声音横穿了整个亚欧大陆,依然清澈,就好像是安静的水,“是我。”

“我知道。”

我捂住嘴,不自觉的小了声音,乔深继续斯文的吃着馒头,只是嘴角弯起来一个异常玩味的弧度,而徐樱桃睁大的双眼,好像两颗圆滚滚的车厘子。

“短信我看到了。”

电话那头的勋暮生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常,就是异常的安静,好像原本性格中某种东西被什么净化了一般,很像勋四少的声音,从雾气缭绕的湖面上隐约传来的歌声。

其实,从生理学角度来说,他跟他哥哥真的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我,“哦。”

“那是arthur的私人电话。”

我心中禁不住的惊讶,“那他为什么……给我发短信?”

在我的心中,勋四少的私人电话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那是这个世界物质金字塔顶端人群的专属,只在政要,贵族,名流和巨商之间默默流转,就好像过去地下党拼命保护的通讯密码一般,并不轻易出现于人间。

“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不用理会。”勋暮生咳嗽了两声,“也许他只是想要问问你为什么没有花他的钱?arthur这个人性格飘忽,谁知道呢!”

我,“……”

好吧。你们兄弟两个的性格都很飘忽。

我,“星期五我回城,你说,我去见他吗?”

勋暮生非常没有义气的来了一句,“随你便,如果你能拒绝的了的话。”

随后,他挂断了电话。

我揣好了手机,准备接受徐樱桃二百五的问题,可奇怪的是,他眨了眨眼睛,却什么都没有问。我心中不禁点头,这个家伙果然是世家出身,看似一个二货,其实他深刻的明白游戏规则,只有哪里有界限,哪里是禁区,不问不该问的问题。

而乔深……

他已经是修炼千年的野狐狸精了,不是吗?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徐樱桃自作聪明的挑起一个话题,“我们还吃点什么?”

那个样子,就好像一只纯正蓝血的埃及猫,得意洋洋的在自己的脚边撒了一泡尿。

乔深说,“你再吃一些,就可以卖了,听说,最近猪肉又涨价了。”

……

因为距离星期五还有几天,目前似乎还没有必要担心,乔天王已经到组,于是,我们的戏就进入到了紧张活泼的拍摄当中。

乔深饰演的于周亭是山西大家族里面出来的大少爷。年少的时候远渡东瀛去讲武堂学习军事,归国后,又拜在蒋百里门下,成为他的入室弟子。原本他在国民政府里面前途辉煌,只不过,抗战爆发之后,他加入了共\产\党,成为一个地下党员兼职土八路。

华北这个地方土到极点,那个年头,有一个两个看着周正的洋学生,不是汉奸,就是军统的特务,要不就是地下党,于是,乔深饰演的于大少爷,彻底和群众打成一团,伪装成一个保定府出身的,祖上八辈子都是贫农的混子,名字叫做楚大根,他和我饰演的钱静虞扮演一对假夫妻。

今天是乔天王的第一场戏。

镜头一开始,我扮演的假老婆端着一大碗玉米糊糊走到正蹲在土旮旯旁边的乔深,把那海碗的玉米糊糊给他。

而乔深……

嗯,他那一头价值千金,由好莱坞收费最高的造型师精心剪出来的发型已经被剪乱了,弄成了一个**窝。他蹲在那里,像一个真正的农民那样跟他周围的一群人开始吹嘘他在北平城的经历:——

“俺有一个叔就在北平,北平城好啊,那城门楼子都架到天上去了。那就是皇上住的地界啊!跟仙宫似的!北平城里还有一种车,就跟咱们这儿拉小磨的架子车一样,小一点,也不是牲口拉的,而是人拉着。那车架子,用桐油刷过一遍,俺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去摸摸那个车架子,可是,不知怎么的了,让那玩意把俺的腚给夹住了,疼的俺大喊,夹着俺的腚喽,夹着俺的腚喽!这个时候,那边走过来一个漂亮娘们儿,拿着小手绢捂着嘴,脸蛋子红的跟屁股蛋子一样,那个美啊!~~~~~~~~~”

正说着,乔深不说了,端着大海碗喝粥,又用棉袄袖子擦鼻涕。周围的人正听到兴头上,面上都是吱吱的笑,纷纷催促乔深赶紧继续说。

于是,乔深放佛二椅子俯身,粘着兰花指就说,“呦,别说什么腚啊,腚的,多难听啊,那个,叫做屁股,不叫腚~~~~哦!!从那个时候开始,俺知道这玩意叫做屁股,不能说腚!然后我就找那个娘们儿问路,她问我去哪!俺当即就回答啊,俺去永屁股(定)门!!”

……

说实话,乔深现在这个模样,笑的好像一个真正的农民,一点都看不出,几天之前,他还在洛杉矶落日大道上穿着armani的礼服,面对所有媒体的聚光灯,成为整个世界的焦点。

他的身上就好像有一只神秘的门,那是连接完全不同世界的地方,这个门,可以让乔深在各个世界随意穿梭,完全没有任何的凝滞。

第二组镜头,则是名将之花堤秀一乘坐专列到冉庄,他带着他那个曾经在京都做艺伎的小老婆,还有一只名贵的夜莺,从北平到太行山这片穷乡僻壤。

堤秀一的角色是个半吊子的汉学家。

那个人会说汉语,可是说的不好,明白一些汉学,也明白的不够精深。他们一直固执的认为现在的中国人不是真正的中国人,现在的中国人也没有传承自盛唐那种海纳百川,辉煌盛世的遗风。现在的中国积贫积弱,被帝国列强瓜分而毫无反击之力,必须由同样是亚洲,传承儒教的日本国‘舍己救人’,建立起来一个大东亚繁荣圈来共同繁荣。

一般来说,日本人貌似儒教、佛教传人,可其实他们那种类似毫无人性的‘忠’、‘信’‘廉耻’‘名誉’以及‘尚武’的武士道精神是披着孔子信徒外衣的变种。

孔夫子的教义是‘仁’,而日本儒教的核心则为‘忠’。

一切以忠君为前提,只要能忠,做任何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无论是杀人还是放火和反人类的发动战争。

他们以绚烂的樱花为图腾,崇尚死亡,认为‘玉碎’之后马上就能成神。

什么都能成神,只要死的时候是‘忠’就成。

说实话,这不是胡搅蛮缠嘛!

跟这群完全不同华夏儒教的家伙们打交道,似乎除了战争,也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争端了。

比如,名将之花的堤秀一跟北平的遗老遗少买了一只夜莺,这种鸟异常娇贵,不能让它跟别的唱歌唱歪了的鸟放在一起,也不能随便喂乱七八糟的东西,要用香油伴着小米慢慢喂,早上还要拎着它出去转圈。

可是,堤秀一固执的认为这个鸟要用他的方式喂养,就好像华北地区的老百姓,一定要按照他的方式统治一样。

比如,作为一个日本贵族,他爱吃生鱼,尤其是名贵的樱鳟活着刮了,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整齐的摆放在日本幕末之前的古九谷烧绚彩黄金大盘中,他吃一口,喂夜莺吃一口,那只夜莺鸟的脸上马上生出一种将要涅槃的愉悦神情。可惜,就在他喂了不到十天,夜莺彻底的去见明治天皇去了。

同时,作为华北战区的日军总司令,他固执的认为这里的人们不应该吃全粮食的东西,因为这些人都不打仗,所以他们吃一些三和面就可以了,并且,这里的人也应该有信仰,就好比他本人一样,为了整个大东亚共荣和日中亲善而奋斗终身。

可惜……

中国人不是长了一个石头脑袋的日本人,没人信他们说的胡话。

于是,战争开始了。

我姥姥曾经说过,她老家就是保定府的人,她们家是大家族,她奶奶给她的陪嫁是整整一座花果山,外加一整套象牙麻将牌。保定府这里的人野,过去出土匪,后来出恶霸。这里的人天老大,我老二,谁都不怕,抗战的时候,地道战,地雷战,整的日本鬼子头上三花聚顶,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这个故事形象而具体的表现了这里人的特质。

这一天的戏拍下来,乔深已经彻底换了口音。

晚上收工之后,已经凌晨2点半了,明天早上5点继续拍戏,如果不抓紧时间睡觉,这一晚上就不要睡了。

他抽着一根烟,看着眼前的堤秀一正在泡抹茶。

堤秀一手拿着一个竹子做的长勺子,他用拇指和手掌夹着,静谧的放在小泥炉旁边,然后端起来一个大口碗,用一个竹子刻出来的小刷子把碗中的茶汤打散了,递给乔深。

我也坐在旁边,“你们真不想睡了?这个东西,跟吐沫似的,苦的要命,怎么喝啊?”

乔深跟他也是同学,他似乎很习惯于喝堤秀一的苦茶。

他说,“安静。”

徐樱桃也坐了过来,他也喝茶。

我,“你们真不想睡了?”

车厘子也说,“安静。”

要说,这个日本人真够怪异的,他们从早上起床开始,就专心致志做着怪异的事情。枯坐,泡茶,冥想,甚至连睡觉都是旁若无人,专心致志的,那四个人几乎都要成仙了。我实在支撑不住,倒在火炕上,抓了被子就睡觉,忽然,就听见手机震动,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alice’.

我一看号码,当即从床上直接打挺的坐了起来。

这可是经过勋暮生confirm过的勋四少的私人号码。

我马上回了一条:是我。

勋四少的短信,‘明天有时间吗?’

我问徐樱桃,“明天有我的戏吗?”

他那张白脸在热气熏然的抹茶炉子后面点了点头,我马上回,“没有,我有戏要拍。”

过了五分钟,没有任何新消息传过来。

我想了想,还是传了一个过去,“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推掉。”

接着,刚发过去不到一分钟,他的短信就过来了,“谢谢。明天晚上到市区,我会去接你。”

40

就像bbc新剧夏洛克中那个黑色卷毛的阿福拥有一张女王面孔,以及极端控制欲和权力欲的哥哥mycroft一样,勋四少不直接驾车,他发了一个长得如同vogue杂志里面那些雌雄同体的男麻豆一样的人物,开了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异常低调的把我从龙蛇混杂的大巴站捡回去,当然,如果不算我脚下踩的白色的西伯利亚虎皮的脚垫,这的确很低调。

我坐上车就给徐樱桃发了一条短信,“我到保定了。”

他给我回了一条,“知道。对了,记得回来的买一只烧**。……还有直隶总督府对面的糖葫芦,记住,买李鸿章喜欢的那种,我对曾国藩那个湖南伢子偏爱的口味没有兴趣。lol.”

我,“这糖葫芦还分李鸿章的和曾国藩的?”

徐樱桃,“嗨,其实就是红豆沙跟绿豆沙,李鸿章不是红顶子嘛,所以是红豆沙。”

我晕!

我,“曾国藩也不是绿顶子!!”

樱桃,“who cares”

我仿佛看到了他玩世不恭的摊手。

怒。

……

外面起了雾。

当我正在用我的手机给徐樱桃gps一下他的李鸿章糖葫芦在哪里买,车停了,我下意识的想要开车门,可是门却在我这个位置被锁住了,车子另外一面的车门被打开,那个拥有着雌雄同体般迷人美貌的司机站在车子外面,他抬起手,挡住车顶,防止坐进车里面来的人碰到脑袋,然后,我看到勋四少穿着一身钢条一般消瘦的黑色西服坐了进来,他袖口上两枚钻石袖扣熠熠生辉。

车门在外面被司机关上。

我忽然有一种幻觉,放佛我置身在一片植物疯狂生长的湖水边上,周围弥漫着雾气,这里看上去美极了,可温度却极低,那层雾水似乎随时都能成为璀璨的冰块,把所有人都冷冻起来,让我们手拉手,共同永垂不朽。

车内一层死一般的静寂。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善于社交的人。”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他忽然说。

我有些惊异的看着他。

他看着前面,可是眼神很空,似乎透过前面防弹挡风玻璃看到不是城市华灯初上的夜景,而是一片荒草一般的原野。

我手中还拿着已经敲打好,尚未发出去给樱桃的短信。

我把手中的手机按黑了。

安静的听他说。

他却不说话了。

我觉得似乎该我说话了,于是我说,“四少,您不用成为一个善于社交的人,整个世界都是您的。所有人在乎的似乎应该是如何取悦您。”

他笑,“我忽然明白为什么lance要付钱让你在我的面前充当他的女朋友了。”

我感觉手中的手机似乎开始咬手。

我,“四少,我想,这可能有些一些误会,我和七少……”

勋世奉微微侧过身体,我看我这边的车窗玻璃上看到了他那张极其俊美的脸,因为印在玻璃上而显得有些不真实,就好像外面那些媒体,竭尽所能拍摄到他那些模糊的照片。

他说,“alice,我喜欢直来直去。我弟弟lance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比你更了解他。也许他有些,……嗯,我可以说,他有些逆反,不过他绝对不会愚蠢。他不会和一个没有任何身家、很容易被人收买的小演员坠入爱河的。”

我,“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会……”

“不,不,alice,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勋世奉眉尖微微皱起,“似乎我没有表达清楚,我并没有责怪你,而相反,事实上你们现在的关系让我很安心。”

“四少,我不明白。”

他笑,“你是聪明的姑娘,你应该明白的,人类的感情、以及由于这些感情而连带着产生的纠葛才是最难以控制的风险,如果你可以保证你们之间只有金钱的交易而没有其他……,我给你那张黑卡,我可以为你买单。”

也许我应该怒目拍案而起,然后大叫一声‘停车’!,最后,我从勋世奉的这辆外秒低调,其实也很低调的防弹车上下来,冲着他大骂——“收起你的臭钱!老娘不是出来的卖的!!”

这场剧情的结尾应该是我愤然离开,一分钟之后,我应该打电话给远在伦敦的勋暮生,向他进行长达4个小时的血泪控诉。我得到七少的安慰,然后他从英国飞回来,我们拥抱在机场,happy ending.

我会这样做吗?

显然不可能。

人类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在一份美艳如同镜中花水中月的爱情和无尽的金钱之间,只要智商比小灌木丛(乔治·w·布什)高一些的正常人,似乎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可是……

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一种类似伤感、绝望或者其他什么的负面情绪如同黑色冰冷的丝,一点一点从我的心口爬了出来,缠满了我全身,就在这一刻,我似乎在看到摄魂怪的哈利波特,我感觉我的一生都没有任何希望了。

勋四少,“alice”

我连忙说,“我答应。”

勋四少,“可是你的表情似乎在说你拒绝,你表里不一。”

我,“给我一分钟,我马上可以做到表里如一。”

我低头,给徐樱桃发了一条短信,“让李鸿章糖葫芦见鬼去吧!!老娘没空!”

按了send键,感觉似乎好一些了,然后我又从钱包里面拿出了那张黑卡,我捏在手中,反复掂量,直到我感觉到它扑面而来的霸气和象征得沉甸甸的,比黄金钻石还要重的分量,我终于表里如一了。

我抬头冲着勋四少笑,让他觉得我被他购买的是在很心满意足。

我听见勋世奉说,“其实,我并不想让你讨厌我。”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并不讨厌你。不说别的,你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人。”

勋世奉,“是吗?多数人似乎并不这样认为。我看的清楚他们面对我和背对我时候的面孔,太清晰了,所以我清楚的知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一堆金光闪闪的储备黄金。”

我忽然想到自己,当时去花旗renew我的黑卡时候,看到的那个经理的那张脸,我也乐了。

他,“你笑什么?”

我看着他,“我也知道别人怎么看我的,尤其是我拿这你的那张黑卡时候的样子。”

“哦?”他似乎表现的饶有趣味。

我,“中文肯定是贱人,而英文就是bitch!”

说到这里,勋世奉居然也笑了。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好像一只慵懒的狮子。

良久,他说,“我受伤那件事,多谢你为我隐瞒。我不希望lance知道。”

我,“不用谢,我拿了你的钱。”

他笑着点了点头,“好。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长者赐,不敢辞。

可天知道,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我却说,“我第一次来这里,什么都不熟悉,四少不要为难我。”

“谭家菜吃的习惯吗?”

我连忙点头,“好啊。”

于是,我在一间紫色檀木构建的屋子里面,好像当年威风八面的李鸿章李中堂一般,细细品尝了黄焖鱼翅和清汤燕窝。

然后,我很热情的向勋四少表示了感激,并且坚持说我第二天一早就要拍戏,并且不想惊动别人而谢绝了他派车送我,我自己做了夜车回片场。

途中,我还拐弯去了直隶总督署给徐樱桃买冰糖葫芦。

等我回到片场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徐樱桃睡眼迷蒙的出来撒尿,见我回来了,他吓了一大跳。

“你,什么的干活?”

我拿出一包裹了糖霜的比糖葫芦,“糖葫芦的干活!”

“嗨!是你啊!”徐樱桃提着裤子,揉了揉眼睛,“不声不响的,老子还以为是女流氓偷袭我呢!”

我觉得自己连跟他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把东西扔到他的怀中,转身要回屋子睡觉,他却拉住了我,“你等一下。”

说着,他回自己的屋子,拿了一个快递盒子回来。

“喏,给你的,快递,今天刚收到,是从英国送过来的。说起来,现在的快递公司够牛b,连这里的穷乡僻壤都不放过,好了,东西全须全尾的给你了,我睡去了。”

我打开,里面有一个白色的小纸片,上面只写了一句话——for alice,yours lance.

我拿开了纸片,下面是一朵花。

娇艳盛开的英格兰玫瑰,被包裹在璀璨的人造琥珀当中。

因为已经死去,所以,它会以一种瘆人的美艳,怒放到时间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诶,经历了长达一个多星期的发烧,和家里断水断电的郁闷时期,这章终于出来了,我要加油!!

41

chapter 09 it is not fairy tale

如果有人问我,《世界的尽头是杨村》这部戏我最喜欢哪个场景?

那么我一定回答,就是现在这个。

我穿着灰土布色的棉袄,手中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一个身穿日军军装的朝鲜族人金正贤眼神冷漠的说,“你们不是觉得你们忠贞无比坚强不屈吗?怎么被日本人抓了壮丁不剖腹?还穿上这身黄皮跑到中国来祸害我们无辜的老百姓?我代表人民、代表党,枪毙你!”

然后,啪!啪!啪!!

三声,那个朝鲜籍的关东军当即被我爆头。

那个场景我可是连个蹦都不打,一条就过。我本来以为这样的场景也就只能出现在片场里面,可是,现实粉碎了我的想法。

徐樱桃载着我从冉庄回帝都,开着他那个像个科技怪兽一般的车子在高速公路上以190公里|小时疯狂速度狂飙,最后在即将进入收费站的时候被拦截了下来,一个年轻的像一块小嫩肉一般的警察穿着明黄色的荧光衣,用白手套拦住了徐樱桃的车子,庄严肃穆的说,“京x06xxxx,你超速了。我代表人民代表党,罚你300块钱!”

徐樱桃眯缝起来眼睛,眼角扫了一下那个嫩肉一般的小警察,拿腔作势的用手指指车子前面说,“你没看到我的车牌号吗?”

警察工整的又敬了礼,说,“没有,你的车牌号被你用胶带挡住了。”

“kao!”徐樱桃大叫,“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车牌号的?”

“因为你车子后面的拍照没有被挡住。”小警察咧嘴一笑,一行白牙非常干净。

徐樱桃大怒,“我是问你知不知道我这个牌子是什么意思?这可是连闯北海都不用报备的牌照,你居然给我开罚单?上次我爹的司机被拦,他就隔着窗户扔出来自己的驾照,还是你们头儿自己亲自跑过来还了他东西,这些你不知道吗?”

小警察异常淡定的开出了罚单,递给樱桃哥哥,“我当然知道,这些特殊牌子的代表的意义,我头上班的第一天就有前辈谆谆教导过了。不过,我还相信一句话,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当然这话有些重。这是罚单,你可以选择‘亲自’到交警部门缴纳,或者选择银行、网上银行,都可以。”

他递过来那张黄色的罚单。

我以为徐樱桃会像他爹的司机那样二,傲慢的扔出自己的驾照,然后从警察面前风驰电掣般的驶过,不过他到出乎人的意料,他伸手扯过罚单,嘴角还噙着笑,随即像他那个爹的二货司机一样,随手扔出去一个东西,是一张写着他私人手机号码的名片。

“小子,有点意思。”

徐樱桃戴上墨镜,车窗玻璃慢慢升起,“上面有我的电话,等有空了,我请你喝大酒。”

我怕狗仔偷拍,一直戴着蛤蟆镜,捂住嘴巴,直到车子缓缓进入顺义高速的时候,我才松了口气,“车厘子,下次我自己叫出租好了。你开车太不守规矩,性子又野,兼之你的身份既是又官又富,这万一出了事,让媒体咬住了外加曝光,你肯定会被保护的,我这样的斗升小民下半辈子就得自己吃自己……当然,这还不是最惨的,更惨的是,我也许得到一个拿着人生当萝北吃的鬼地方渡过余生,……”想到这儿,我居然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冷战,“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徐樱桃一句话不说,只是脚下踩足了油门,一路飙到 t3航站楼。他的豪车完美的刹在停车带上,随后踢我下车。我赶紧挽住了我的包包外加扶住墨镜,像一个特务一样四周看了看,这是到横店最晚的一般飞机了,顺义宁静的像一块红枣阿胶。

我,“那我走了,回来你不用接我了,我让公司……”

他砰的一下扯上了车门。

“滚!”

诶,他生气了。

我上了飞机就关机了,半夜进了剧组,他们正在赶拍康熙爷在畅春园病逝,老四在病床前继位,以及八、九、十这几个阿哥质疑嗣皇帝是否拥有合法的继承权的大争斗的戏码,没有我的事,我正好可以休息一天。

第二天,我赶了20个小时的戏,全是后宫中各位小主为了能够睡雍正爷而往死里掐的戏码。

……

一个太监捧着一个上面盖着陕甘总督的紫色大印,还有核桃大的字写着‘八百里加紧飞奏’的字样的油纸包,赶到年贵妃的住处,大声的讨赏般的说,“回禀娘娘,西北大捷了!咱年大将军平定了西北战乱,为皇上,为祖宗的基业立下大功了!”

场景中的年贵妃是雍正爷大将年羹尧的妹妹,后宫自皇后之下的头把交椅,平时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不倚仗娘家哥哥的势力横行霸道,其实是一个狠角色,我饰演的弘历的娘就被她暗算过,不但掉了肚子里面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还因为不小心犯了皇帝的忌讳而被贬到娘贵妃宫里种小葱。

今天的戏是年贵妃刚处置完一个最近得宠的宫人,把人家的一副花容月貌打成了狗头,正想着怎么跟皇帝交代呢,这不,年羹尧在西北打了大胜仗的她完全不用交代了,直接等着雍正爷的恩旨,赏了一堆珠宝黄金,还成了皇贵妃。

我饰演的弘历的妈正抱着一布包葱从后面走出来,与讨赏的太监撞了一下,他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然后那个太监见我是貌似不得宠的女人,就损了我一句,“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钱贵人啊,您不在后面的园子里面好好伺候花花草草,跑到前面挡奴才的道儿是怎么回事?挡了奴才不打紧,毕竟您是小主,我是奴才,可是挡了贵妃娘娘的喜事,那就是您的不是了。”

我赶紧叫屈,“孙公公,你误会了,我只是从后面拿一些葱去厨房……”

这个时候,娘贵妃一身光艳的走出来,因为雍正爷不在跟前,所以她也没有往日那种伪装,踩在花盆底上还能飘过来,用轻柔的声音说,“贱\人,本宫早就知道你对于本宫承蒙圣宠而心生怨怼,今日又在这里阻拦为西北大战报捷的太监,你实在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今日,本宫就要代皇后执行后宫家法,来人啊!给本宫掌钱贵人的嘴,让她也知道知道后宫的规矩!”

我赶紧爬地上呼叫,“贵妃娘娘,奴才刚从山庄入宫,不知道规矩,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看在奴才生了四阿哥的分上,饶恕奴才这一回。”

一说到四阿哥,就好像捅了马蜂窝。

年贵妃虽然生了一个公主几个阿哥,不过她的孩子都福薄,养不住,死了,所以这个女人心理有些变态,她见别人生了孩子就恨的牙根都酸了。

“住口!”饰演年贵妃的田珊声音一厉,“贱\人,竟敢拿四阿哥在本宫面前邀功!”

话音还没有落,就应该就手给我一耳光。

本来,电视剧拍摄中打个耳光,只要借一下位,她手一挥,我脸一扭,这一条就算过了,可是谁知道田姗的手结结实实的挥了过来,我见镜头一直转着,也不停,所以没敢动,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耳光。

我以为这一条就这么圆满的过去了,谁想到田姗打了人居然装出了一脸颤抖的灵魂一般的面孔捂住嘴巴说,“呀,导演,人家失手打到小艾了,这肿么办啊?”

由于我们拍摄的清宫戏,田姗的小指和无名指上还带着景泰蓝的指套,把我的脸上抓出两道血痕出来。

导演一直在摄影机后面看着监视屏幕,听见田姗这么说,瞪了她一眼,“你第一天拍戏啊?下手没轻重!这么好好的一条差点就废在你手里了!”就吩咐我,“小艾,你跪在哪里不要动,我给你脸上的伤来个特写镜头,剩下的让剪辑师剪一下就好,不用重拍。”

我忍着疼,直挺挺的跪着,让他们拍了一特写,然后剧组人员拿过来急救包给我的脸上抓伤消毒。田姗赶紧过来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似乎真的比刚才演的更加的情深意切。

我原谅了她。

卸了妆,我赶紧去了趟医院,打了一针破伤风的疫苗,结果第二天,关于我的新闻传遍了整个网络。

半夜收工,我回酒店打开笔记本,扫一下关于我的娱乐新闻,槽点太多,不知道该怎么吐了。

比如:——

一个网站上,在头版娱乐新闻是叶宝宝脖子上挂着慈禧太后的翡翠征战戛纳电影节的通告,下面紧接着就是有关我的《爱丽丝半夜就医,鼻骨破裂,疑似整容后遗症》的新闻,外加几张我在医院的照片放在后面当证据。

另外几个大的门户网站,娱乐版面上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鼓面猪唇的女人的照片和我现在的剧照放在一起,一个写着before,一个写着after,作为我整容的铁证。

还有更邪门的,把我的照片放中间,画了一张蜘蛛般的男女关系网,涉及到的男人有俞灏,乔深,勋暮生,导演,我们的制片人,我的经纪人simon张,还有化妆师,以及助理小弟。他们的标题是——《e.t女星妆容后遗症发作,其众多绯闻男友曝光》。

通稿中翔实的写出来我是如何勾引的勋暮生,诸如穿着透明睡衣跑到他门外像一只发\春的母猫一样的挠他的门,我还勾引了我们的导演以及制片人,并且,这些人都不能满足我,于是我就把手伸向了天王乔深和我们这部戏的男主角俞灏。当然,这还不是最离谱的,因为我永远都不能想象人类无边想象力的极限在哪里。报道说我酷爱sex,连我化妆师,助理,甚至送外卖的小弟也不放过,放佛我的身体就是我的小费,只要我被服务了,我就会以上床作为回报。

这个报道写的文笔细腻,感情真切,一切就好像在读者眼前发生的一般,就好像我在跟所有男人上床的时候,写报道的人在我床边如同一台高清摄像机一般,拍下了我所有的春\宫。

我合上电脑,对着酒店房间中的梳妆台给我的脸颊上的伤痕上药。

叮咚!

有人按门铃,我打开门,俞灏在外面。他手中拿着一个饭盒,里面是米饭、**蛋和炒青菜,还有一个橙子。

“我看你没有下楼吃饭,给你带点东西上来。”

我接过饭盒,把他让进来,“这个时候来,就不怕我把你牵连进来?”

“绯闻吗?”俞灏进来,却把我房间的门打到大开,“我是男人,绯闻什么的,我不吃亏。不过门敞着,谁爱看让她看好了。”

我真饿了,自己倒了一杯水,捧着饭菜就开始吃。

俞灏就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问我,“疼不疼?”

我,“还好。我怕留疤,不过医生说没事,就是三天不能上妆,不能拍戏了。田姗是新人,没怎么拍过戏,所以下手没有深浅。不过,那些报道是怎么来的,真是奇怪。好像是有人事先设计好的一样。”

俞灏冷笑说,“这都是小把戏。我刚入行的时候,一个武替出身的前辈看我不顺眼,他嫌我长了一张小生的面孔,而且又是中戏毕业的,所以收工之后他就让黑道的人手指戴上铁环在后巷里面把我狠狠揍了一顿。专打脸,打到鼻骨断裂,皮肤溃烂,下颌移位。我自己挣扎着去看医生的时候,医院中突然出现了几十家的媒体,对着我拍照,结果照片也拍了,采访也采了,说着娱乐圈前辈雇人毒打晚辈,可是等到稿子一出来,全是我自己整容到毁容的消息,原本打人,前辈戕害新人的新闻一概没有,那个前辈拥有一家很好的经济公司,异常强大的公关能力。从那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子的世界。”

“爱丽丝。”

他的身体前倾。

“如果,你不是喜剧狂,你没有那么热爱演戏,能接受普通男人,过普通的生活,那你找个不错的男人嫁了,退出娱乐圈。

这是一个把人玩弄成狗的地方,不适合你。”

42

养伤第一天,我一天没有出去,我叫了客房服务,让他们把一份蛋炒饭和榨菜推了进来,然后我就快快乐乐的躺在床上看了一天《追忆似水年华》。

第二天,我叫了同样的菜码,躺到中午的时候,我感觉四蹄酸软,从大床上爬起来之后就头昏眼花的,然后我喝了一瓶子清水,继续看书,今天我看的是莎士比亚的《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夜晚,当我小心翼翼的洗完澡,看了看脸上已经结痂的伤,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一阵如同泰国暴风骤雨般的敲门声吓的我从床上摔下,我爬过去开门,就看见我的甜心simon 张一脸惨淡的站在门外。

他的下巴尖的像一把尖刀。

我惊喜,“哈!我的保姆来了!!”

“我并不喜欢给你善后张推了一下他那极其具有神经质小清新气质的眼镜,说,“i am not your handler.”

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拨开我,走到我的屋子里面,用挑剔的眼光四周看了看,“房间不错,很有一种发\春偷\情的情调。”

我撇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可是规规矩矩的,不像你,看你,鬼混到小身板只剩下一把枯骨,这小腰,一把就折了!”

闻言,simon张把一份报纸抖擞开,然后像一张大网一般在我眼前铺开。

“自己看!通\奸女王!”

蜘蛛网。

我的面前是一份好像蜘蛛网络一般的纷乱芜杂的关系网,而这张恐怖的蛛网正中央正式不幸的小女,我本人。我看了看,里面画的都是据说跟我曾经有过身体亲密接触的男人,有一连串,我都不认识,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见过。

我大叫,——“哦,my lady gaga!——我原来是如此的受欢迎!!坐拥巨星富豪以及各色新鲜美男十六个,可为毛现实中我都没有一个男人呢?”

simon张沉着脸,“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今天e.t得到《雍正》副导演的传真,奉大导演的旨意,如果你的丑闻还得不到遏制,他们只能砍掉你所有的戏份,改由田珊,哦,也就是出演年羹尧妹妹的那个女的出任第一女主角。”

我,“……?@!”

“难道你不知道,田珊的叔叔是部里的高官?同时也是et重点攻关的人物。今年公司新拍的几个片子都在人家手上审,如果审查无法通过,et将会损失惨重。虽然不会对我们伤筋动骨,却会伤到七少执掌et的收益。这几个百分点一下,七少在董事局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simon张拍了拍我的肩膀。

“女人,七少不会再在这个时候挺你的。this is not fairy tale!”

我合上可以吞掉**蛋的嘴巴,接过报纸仔细看了起来。

“simon,这几个男人,都离我太远,这些八卦可以完全你不用理睬……

勋暮生,乔深这些人物,说他们付钱睡我,是个地球人都不会相信……,也可以不用理睬……

还有这个,这个,都似乎是剧组的小人物,我们几乎没有说过话,澄清很容易,而且老百姓读者神马的都知道他们就是来凑数的。

至于我色诱副导演的事情……我看看时间,这里面说我们一起睡觉的时候,正是俞灏过来给我送饭的时候,也对不上。我们叫俞灏过来,接着记者探班拍摄花絮的时候澄清一下应该可以。

俞灏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想,他应该帮我这个忙的。”

……

……

话音落下,良久,simon都没有说话。

他一直吸烟。

淡灰色的烟圈在他的胸腔,口鼻之外袅袅升起,他右手修长苍白的手指捏着一根淡尼古丁七星烟,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朴实无华的素金戒指,在深夜的灯光下闪动着黯哑却纯粹的光——右手无名指,象征着热恋。

simon捏了烟,把自己的手机给我,并且为我打开了自己录制的一段视频。

镜头中,一个身穿着白色纱裙,长发潮湿卷曲,如此美丽清纯的姑娘,就是我们的第二女主田珊,而她的对面,则是好人俞灏。

果然是那句老话,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姑娘年轻美貌,只要是个带把的,就拒绝不了这么软玉温香的投怀送抱。

田珊依偎在俞灏手臂上,撒娇着说,“俞灏,你对我最好了,我还以为,你被alice那个贱人迷住了,不再喜欢我了呢!”

俞灏说,“我已经劝alice离开了,只要她离开剧组,你就别再用手段了。”

“俞灏!”田珊忽然抬头,古怪的笑,“你不会真的喜欢alice那个贱人了吧?别忘了,刚开始,是你先来找我,说alice在开拍记者会上给你难堪,想要教训她一下的,又不知道她什么来头,让我帮你出主意的,现在你却想要先收手了。怎么,你真和她上\床了吗?”

“没有。”俞灏的声音很奇怪,说不上什么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适合而止,alice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真正惹到了et,对你不好。”

“哼!”

田珊冷笑,“像alice这土妞能有什么本事?我可不一样!告诉你,et的宣传总监katie杨约我见面了,她说七少勋暮生看了我的戏,对我很欣赏,还邀请我参加et的酒会!如果我能从勋暮生手中拿到et的合约,你觉得,我会让alice那个碍眼的贱人再出现在et,出现我眼前吗?”

然后,田珊那双带着细细长长指甲的手指抚摸着俞灏的脸颊。

“俞灏啊,男人啊,男人,你的名字就叫做软弱!”

……

手机视频播放完毕。

我叹气,“simon,你可以去cia或者了国防部了。”

simon看着我问,“我觉得,我们把俞灏拉到记者面前是自掘坟墓,你的高见呢?”

我头有些疼。

我掐着脑袋,绕着床转了三圈,被我放在被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短信,我过去拿起来,一看,是勋暮生传过来的。

——周末一起吃饭吧。

我忽然感觉眼前一亮,打了响指,对simon说,“亲爱的,既然我已经两只脚都踏进娱乐圈了,那么只能按照娱乐圈的规矩办。江湖恩怨江湖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

43

片场。

田珊画好了精美的妆容,正在上旗头。她端正的坐在折叠椅子上,旁边有一个小助理跪在她脚边给她按摩脚丫子,助理的手边还有她的袜子和一双花盆底。

“小艾,你来了呀!”

田珊亲切的跟我打招呼,然后忽然拿出一份害羞的表情来对我说,“诶呀,我不知道你今天有戏,把你的位子占了,真不好意思。”

虽然嘴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是她连一丝丝不好意思都欠奉。

我坐在另外一个位子,对着镜子摸了摸我脸上的伤,差不多好了。这个时候田珊说了一句,“上次伤了你,真不好意思,那个,……,小艾,你的脸不要紧吧,上次我还带着景泰蓝的指甲套,你要不要再到医院看一下,打一针破伤风什么的,不然,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我从镜子里面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我是一头乱发,一张素净的脸蛋,而她,则好像清西陵的那些浓妆艳抹的皇上的小老婆们,被一幅幅精美的却泛黄发霉的丝卷缠缠围住,挂在庙里那些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沧海桑田之后的破旧香炉后面,散发出腐朽却甜美的香气。

我一乐,“没事儿,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带着体温计,随时测试自己的体温,只要这一两个星期之内我没有发烧,那就没有得破伤风,这要是发了烧……”

simon张穿着他那**的窄管裤,带着神经质小清新的黑框眼镜过来,把一份a4纸张打印的文件递给我。

我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对田珊说,“珊珊,这是一份意外伤害赔偿的文件,要是我真病了,还得麻烦你赔。没事儿,我知道那天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追究什么,可是我年纪太小,医保年限不够,赔偿太少,只能麻烦你了。”

我没有把文件给她,想必她也不要。

我又加了一句,“对了,珊珊啊,你给媒体发的稿子里面说你今年21岁,可是我让助理查了一下你的医保档案,说你今年已经25岁了,真的假的?”

我问,也没有想着她回答,其实simon根本就查不到她的档案,不过关于她隐瞒年龄的事情是圈内尽人皆知的秘密,我就顺口一说。

“要是真是这样,我就好了,过了25岁,赔偿的金额就会多一些。”然后,我还不忘赞美她一下,“啊哦,你的皮肤好好啊,保养得跟樱花美瓷一样,一点都不像,呵呵。”

闻言,田珊瞪着我的眼睛好像蛇,里面发出来的几乎都是毒液。

我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难过。

看来,我的皮肤已经免疫了。

一天的戏还算顺利的拍了下来,今天导演的太太过来探班,所以我们早一些收工,晚上10点的时候,我不但已经吃过了晚饭和甜点,连洗澡都冲完了。

我吹干了头发,拿着逼迫simon张违反公司规定打印出来的一纸合约去找俞灏,终于,让我在游泳池里看到正在蝶泳的他。

偌大的游泳场内空无一人。

只有我和他。

也许是今天早上我和田珊的肉搏战传的太快,他早有准备,看到我在泳池边上,他就到了另外一边,双手一撑上来,用大浴巾裹住自己,拿了一瓶矿泉水慢慢喝着。

我走过去。

“俞灏。”

他,“……”

我说,“我不打算离开娱乐圈。”

他,“哦。”

我,“这跟我是否能接受普通男人,过一种正常、琐碎而平淡的生活无关。我跟et有20年的长约,我支付不起违约金。”

俞灏不说话。

我,“谢谢你告诉我的那些话,就是那些发生在你身上令人作呕肮脏的事,我知道,你很不愿意想起来,并且那些都是真实的。”

他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这没什么。”

我却拿出了simon张的手机,打开那一段视频。

田珊的声音,她甜美的笑,还有那一双镶嵌了妖一般修长的水晶指甲,即使隔着手机的屏幕,依然那么的清晰。

俞灏不说话,安静的看着手机,静静的听着。我以为他不为之所动,只是他的手指在抽紧,矿泉水瓶被他捏爆了,洁净了水从他的手指尖流淌了下来。

我按黑了手机,说,“最近我的负面新闻比较多,这段视频要是传上网,大家一定以为暗地里想要搞\死我的人就是田珊和你。田珊有她叔,她不怕,到时候,et的公关一出手,所有的负面新闻就要压在你一个人身上,这样多不好。”

良久,他问我,“你想要怎么样?”

我把手中的合约给他,说,“这是et的合约。俞灏,加盟et,你就会得到跟天王乔深类似的资源,虽然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像乔深那样红透江湖,可是来日方长,说不定,下一个亚洲天王就是你俞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俞灏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合约,他的手指本能的动了一下,却终于止步于我面前十公分处。

他问,“我需要付出什么?”

我一乐,把东西塞在他手中,“很简单,平息我的负面新闻就好。”

我微笑着,当着他的面,把simon手机中的视频都删除了。

用人不疑。

我不希望俞灏有一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男人不可能永生永世卖给一个人,一有机会,他就会像蛇一样,反咬一口。

我可不想被他咬到。

simon扶着自己的小眼镜说,“那份合约无效,公司这边不会承认的。再说,如果这事让七少知道了,你就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吧!”

我拍着胸脯说,“我自己找katie姐姐,或者勋先生,我会摆平合约的!俞灏是一个好演员,值得我为他去冒险。”

泳池别后的第一天,关于我的骂战逐渐平息,我想我的危机过去了。可是,奇怪的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受控制了。

第二天,田珊私改年龄的消息从海角论坛上发布,引起了众人的热议,另,田珊整容的照片不胫而走。

第三天,田珊勾引投资商的谣言喧嚣之上。

第四天,田珊与干爹的艳\照泄露,关于她各种不堪的传闻和虚假的流言占据了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

第五天,……

没有第五天。

所有不堪的流言都是真实的,这个女人已经完了,她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可能。

田珊?

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场笑话,《雍正》剧组为了避免丑闻带来的影响,临时改剧本,将田珊演绎的所有的戏份完全删除。

这个世界太疯狂。

毁灭一个人,只是顷刻之间。

我不相信俞灏做的这么绝,这么狠,这么有手段,就问simon,“是不是你?”

simon的脑袋摇晃的像一个拨浪鼓,“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再说,我们现在跟katie大小姐不和,她也不会动用手中的资源这么不要命的帮你。不是,不是我们的人,也许是田珊自己结的怨?”

什么样子的仇怨,能有一种把人打到永不翻身的狠毒?

我忽然后脖子发凉。

我想到了我自己。

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

我面前这触手可及的娱乐圈,ta是如此的光怪陆离,美丽如诗,就像是祭坛,一个黑色的名利场,散发着如此诱人的,甜美的,危险的气息,永不停息的压榨着最新鲜的肉|体,芬芳的鲜血,和黄金一般的青春。

嗡嗡。

手机短信的声音。

我赶忙拿出手机,是勋暮生。

——田珊已经离开。

——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五秒过后,第二条短信。

——晚上一起吃饭吧。

yours lance.

这个时候,电视中忽然播放出一首很古老的童谣,咿呀咿呀的唱着——humpty dumpty sat on a wall, humpty dumpty had a great fall, all the king’s horses and all the king’s men, couldn’t put humpty together again.

谜底揭开了。

那个下狠手的人,就是勋暮生。

我需要感谢他吗?

可为什么,我的后背一阵一阵发冷呢?

一定是不要钱的中央空调开的太冷的缘故,嗯,应该是吧。

是吗?

……

44-47

44

“你确定要这么做?”

simon张手中晃动着一杯便宜的法国红酒,一边挠了挠头发,“我们伟大的总监katie杨看到你这个快件,会尖叫着昏死过去,然后醒过来之后,先是把我砍死,然后才切腹自尽。”

我最后用唾液给手中的文件袋子封口,当然,这看似平白无奇的文件袋装了一整份俞灏已经签了字的合同。

我摇头,“不,她不敢。一个用la mer试管精华,穿dior裙,红底鞋,挎着hermes birkin杂货包的女人,内心无比强大,她是不会自杀的。”

我对门口的快递男孩说,“我多付了五倍的钱,你可以保证一定要在今天下午3点半之前,把这份文件送回et娱乐集团的总部,katie总监手中,是不是?”

那个男孩郑重其事的点头,抬手护住心口,就好像抗战影片中那些送**毛信的忠贞不二的孩子。——“我保证!”

我把文件交到他的手中。

现在是星期五上午10点。

我给徐樱桃发了一个短信,——‘哥,江湖救急!’

然后我就开始祈祷,希望他能看到我的短信,并且在我被勋暮生和katie杨联手锤死之前能及时度我出苦海。

接下来,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祷。

simon又倒了一杯红酒说,“其实,田珊的事情已经摆平了,你就算对俞灏毁约,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摇头,“不。行走江湖,诚信第一。你知道为毛吗?”

“因为你看了冯小刚的《夜宴》?”

我摇头。

“嗯……因为你是315的忠实信徒?”

我摇头,“不,我信佛。”

“嗯……”simon嘴角抽搐,“不要告诉我,其实你是一个好人!”

我扣了一个响指,“错!因为我坚信一句话,bad behavior causes bad luck.既然答应了俞灏,人家也做了事,虽然最后的结果跟我想的不一样,不过agreement就是agreement,他做了他的事,我就实现我的承诺。”

“还有……”

我摸了摸下巴。

“勋暮生这个人……嗯,怎么说呢,我有他愿意为我撑腰的一天,我可以狐假虎威,我甚至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得罪人,大家应该也不会把我怎么着,可是,要是有一天他不愿意为我撑腰,那个时候墙倒众人推,跟我没有怨仇的人还想来踩我几脚呢,更何况是在我狗仗人势的时候得罪过的人?

要是做人做绝到那个份上,我就真没活路了。所以,行走江湖第二条准则,不要狗仗人势!”

嗡嗡,短信震动。

我扑过去,一看,谢天谢地,是徐樱桃的回复。

两个字——‘干嘛?’

我从字面上都似乎能看到他臭臭的一张脸。

我赶紧写,——‘听说哥哥你的姑父是神马高干,专管文化方面的事儿,et今年有几个片子需要送审,片子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最近我跟田珊有过节,我怕他家长辈就是某部长为难et……’

还加上一个哭泣的小脸,装作楚楚可怜。

徐樱桃——‘哼,用人的时候想起我来了,早干嘛去了?果然兄弟是拿来出卖的。我好心送你到机场,还挑剔我开车习惯——道歉!’

我,‘对不起,哥,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刚从网上订了一箱康师傅香辣牛肉面,桶装的,明天就快递到你办公室,小的孝敬哥哥的,请查收!’

不一会儿,电话就打了过来,徐樱桃一副刚从女人床上爬起来的声音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下周一。”

“好,我接你,还有,把你们那几部戏具体信息发我邮箱里,我给你盯着点儿。”

我,“还是你最好。你是算救命的稻草,你是雨,你是花,你是风儿,你是杀!说吧,哥,让我干嘛都成。”

……

徐樱桃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阴险,“听说,你跟勋暮生很熟。”

我,“……”

徐樱桃,“别否认,听着,最近帝都有车展,老子看上了一辆灰色的aston martin one-77,车商说这是非卖品,我翻天覆地的才问出来,这是一个叫做lance hsun的混蛋订的,我想了半天,才知道他就是勋暮生。我说,爱丽丝儿啊,帮哥哥一个忙呗!让et伟大的七少,把这辆车让出来给我。md,跟老子争女人就算了,还夺老子的爱车,这是不对地!”

那是那句话,bad behavior causes bad luck.

过了中午12点,我的头果然开始疼痛起来。

为了迎接勋暮生和艰难时刻,我跟simon分别泡了澡,修剪指甲,脸蛋子去了角质,敷着鳄梨柠檬玫瑰精油面膜,开始看时尚杂志,妄图挑拣一个最合适的妆容和一身得体的衣服。

下午3点45分,simon张的手机好像疯婆子一样响了起来。

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外加狂野的震动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来电显示上只有一个名字——katie yang.

simon把面膜洗下去,看着自己快要没电却依然跳动的手机,心有余悸的说,“这样好吗?公司有规定,手机响四声之前,必须接起,不论你是熟睡,吃饭,游泳,甚至是做\爱!我可以第一次不接同事的电话。”

“alice,我可是把我的身家前途命运都压上了,要是我被开了,我可要去吃你的!我还有300多万的房贷呢!”

我把脸上干涩的青色面膜一点一点扣下去,鄙视他说,“我比你还惨。我今天要用七少亚katie,明天还想着要用七少的爱车买通徐樱桃,让他帮我收拾对付田珊的烂摊子,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

simon细软的声音忽然说,“你可以跟七少睡,女人总是有这方面的优势的。姓勋的对女人从来不亏待。”

吧嗒,我手中的早已破裂的面具彻底剥落,摊在化妆台上。

我从妆台的镜子上看了看他,问,“simon,你真这么想?”

他靠在一边,点燃一支烟。

淡灰色的烟圈慢慢扩散开了,一股尼古丁邪恶而香甜的味道。

“是。”

“这有什么?男人对女人早晚都是这么一回事儿,七少也这样。他对你的确有些不一样,可是,这个不一样终究是有底限的,你这么抻着他,刚开始他图个新鲜,再扯下去,就会变得淡而无味。那个时候你要是大红,能凭借自己的双脚立足于娱乐圈,那你什么都不怕,可是我担心的是,你的羽翼还没长成就失去支柱,以后的路会很艰难,艰难到你难以想象,甚至比你没有任何后台背景之前还要艰难。”

我扯了一下头发,用双手把额前的碎发全部叉到耳后。

他掐灭了烟,手指上有淡淡的焦黄。

simon张说,“你知道任子熙吧,原来的千金小姐,还号称是七少的未婚妻,一朝败落之后,过的也就是贩夫走卒的日子。我来横店之前听说她吸上k粉了。”

我,“勋暮生都不管吗?”

simon,“管!七少谕旨,向媒体封锁一切消息,压下新闻,如果到了实在压不住的时候,就和任子熙解约,并且强制让她进戒毒所,只要不影响et的股价和声誉,他会选择让任子熙自生自灭。”

我的心头忽然涌上一阵焦糊的味道,“勋暮生一直都是这样狠吗?”

“他姓勋。”

simon说。

他姓勋,放佛这就是一个万分精准的解释。

我不能公开跟勋暮生出双入对,而他似乎没有把我公之于众的心情。七少驾临之后,我被他发过来的小黑车接走,进入一个颇有鬼狐气息的山中别院的私人会所。

勋暮生还是那个样子,苍黑色的头发,令人观之难忘的眼睛,假人一般英俊致死的略带病态的苍白的面孔。他今天穿了三件不同颜色的衬衣,好像刚从帆船上下来,他旁边是颇有英伦贵族范儿的管家max大叔,手中拿着一个透明玻璃罐子,里面装着黑咖啡。

我把包包放在一旁,唯独拿出了手机,“七少,不知道你还喝黑咖啡。我以为你不喜欢任何苦味的东西。”

他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耸了耸肩,“我就是知道。”

他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不过马上就平复了,好像一份华美的鲜嫩的cream.

他走过,似乎很自然的单手扯过我的脖子,低下头亲了我一下,又咬了我一口,这才从我脖子上扯出了一根红绳,吊着他给我送英国快递过来的玫瑰琥珀。

“很美。”我说。

“不错……”他冷笑了一下,“刚刚带上的吧。这上面都是划痕,说明它之前一直被你丢在包里,被钥匙摩来摩去。”

我见瞒不过,马上堆笑,“七少圣明!不过,至少说明小的对七少赏赐的东西随身携带,是不是?”

吱吱,……,吱吱……

我手中手机震动的声音。

我装作没有看见,按黑了手机。不一会儿,它又震动了起来,还发出不能忽略的声音。。

勋暮生,“电话?”

我,“嗯,可能是有人找我,不重要,我……”

他放开我,走到旁边去倒酒,“你接吧,我让max准备晚餐。”

“哦。”

我赶紧接了电话,然后katie的声音破空而出,“alice!你给我解释清楚!你给我这封快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竟敢越权跟俞灏签约!?你,……”

“是谁?”

勋暮生的声音凉凉的插了过来。

我装作捂了一下电话,用嘴巴比了比,“katie^^^^”

“什么事?”

勋暮生问着,却兴趣缺缺。

我,“公司合同的一些事。”

模糊的含义,我没有说明白,是我的合同,还是别人的,比如俞灏的。

这个时候,一身黑色笔挺衣服的max大叔端着淡酒过来,告诉我们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勋暮生起身拿过我手中的电话对里面的katie说,“katie?对,是我,勋暮生。那份合同就那么办就好,对,是我同意的,好了,我要吃饭了。”

说完,不容对方再说话,就按了电话。

他把手机丢给我,我双手接了过来。

勋暮生冲着我笑了一下,然后动手,好像招惹他的宠物小狗一样的手势召唤我去吃饭,我面孔上堆了一朵花一般的笑容,快乐的随着他入席。

我吃到了鲜嫩的羊排和煮的恰到好处的土豆、胡萝卜、蔬菜沙拉、新烤制的面包和萨摩赛特奶酪。

吃饱了之后,勋暮生去游泳,我拿着大浴巾像一条忠实的寻回犬一般在泳池旁边等着他,我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过。

katie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alice,别想用七少压我,公司有公司的制度,这份合同作废,我会亲自向七少解释清楚。’

我回了一条:

——‘亲爱的katie,作为你不是朋友的朋友,我想提醒你一下,你最好按照七少说的去做,让俞灏的合同生效,不然我会告诉七少你暗恋他。勋先生一向公私分明,对他有任何情感暧昧的女人都不可能再留在et,至少,你不可能再保有现在的职位。’

七分钟后。

katie回复:——‘算你狠。我明白了。’

我看了看,输入一些什么,删除,再想了想,此时,勋暮生已经从泳池出来,我赶紧打了几个字,按下send键,继续像一只金毛一般,笑容满面的去给勋暮生擦身。

远在et总部的katie收到的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吗?’

我心中暗暗摇头。

勋暮生,勋暮生,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男人,到处拈花惹草,有多少芳心暗暗碎成一地**毛,还要死咬住牙齿,死活不能让你知道?只为了能留在你身边。

katie从一开始就视我为眼中钉,没准也许大概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45

我仰望几何钛金构成的游泳室的天花板,寻思着,一辆灰色的aston martin one-77值多少?

我陪勋小暮睡一觉够不够(⊙o⊙)?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我自己生活在唯美浪漫的言情小说里面,一脸凄苦哀怨还梨花带雨般的慢慢解开衣服的扣子,然后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被剥落在脚边,此时我对面的勋暮生需要彻底化身为狼,嗷呜的一声,然后还得应景的来一句——‘alice,你是我的!!’

扑上来,把我压在身下,先xxoo,再ooxx,然后再xoxo,最后oxox……

……

哇,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我正沉浸在自己恐怖的幻想当中,忽然眼前一明,勋暮生拥有六块腹肌的、强悍、精瘦的腰身出现在我面前,腰旁边是两条微微隆起的肌肉隐没在黑色鲨鱼皮的泳裤中……

一双如同艺术家一般苍白修长的手扣住我的下巴,抬起来。

我仰头,看到了勋暮生一脸嫌恶的看着我。

“你怎么流鼻血了?”

“快擦一下!哦,对了,千万别用我的浴巾,那可是埃及长绒棉的,1000美金一条。你的鼻子就用清水冲冲就好了。”

勋暮生说着,从我手中拿过他口中的华贵的浴巾,围住了自己恐怖的下\身,拿过一杯冰的可口的香槟,指了指我,我脑袋一热,脱口而出一句话,“七少,我跟你睡一觉换一辆阿斯顿马丁,成不成?”

闻言,勋暮生上上下下又看了我一遍,“虽然我的价码绝对超过阿斯顿马丁,不过我不卖\身。我自己已经订了一辆阿斯顿马丁,已经到bj,等我让爱马仕的皮匠给它换好了座椅就接回来。最近6个月,你不可能订到任何一辆阿斯顿,所以,别做白日梦了。”

他狐疑的盯着我,“你有钱买车?是不是最近给你的分红太多了?我让katie再看看你的合同,让你手中有钱是不对di!”

我发现我的脸大了一圈。

见他要走,我急中生智,追上了他的长腿,好像闲话家常一般的问,“听说最近hsbc因为洗黑钱闹了丑闻,连伦敦的合规官都引咎辞职了,汇丰全球股价波动,四少没有亏很多吧。”

勋暮生嘴角噙着笑,“谢谢你,最近好像很多人关心arthur和hsbc。”

“arthur做空汇丰,赚了很多,如果你担心没有人给你付黑卡的钱,那么你可以把你那颗胆小脆弱的心放在肚子里。”

我一听,这就好办。

我赶紧说,“四少大赚一笔,有没有送你礼物啊?我觉得新出的阿尔法罗密欧很棒!那谁不是说过,‘如果其他国家创造了设计理论,那么意大利就创造了设计哲学……阿尔法罗密欧就是性感、卓越、梦想的佼佼者!’”

勋暮生呲之以鼻的一声叹息。

“意大利?切~~~……一个只会投降,踢足球,喝酒和搞\女人的国度,你能期望什么?”

我,“可是英国也只是一个喜欢足球,喝酒,和搞\男人的国度,你不是也很喜欢他们的车子吗?就好像那个啥,阿斯顿马丁?”

勋暮生鄙夷的一只手指戳向我的脸蛋,“你懂什么?我订的车子就是优雅、完美、极致与绝对的尖端!艺术与科技的完美媾\和!如果你走进车子的哈罗斯百货,你一眼看到的最璀璨夺目的东西,一定就是我这辆爱车!”

“错过它,我会终生遗憾的。”

“好了。”

他拍了拍我的脸蛋,好像我是他的爱犬。

“听说你开了一辆东风日产的suv?诶,你生存的环境太恶劣,档次太低,跟你说这些是完全没有任何价值的,等你明白什么是阿斯顿马丁的时候,太阳就会从西方冉冉升起了。”

看他这个样子,我彻底死心了。

周末,这边的戏一拍完,我赶忙回北方。我刚出机场,就看到徐樱桃开了一辆白色的,满是灰尘的雪佛兰过来接站,那个眼神,就好像我之前养过的一只小狗,黑丢丢的,不说话,似乎受到了我的虐待。

他搓了搓手,“爱丽丝儿啊,我的车子的事儿,办的肿么样了?”

我心中充满了愧疚。

于是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哥,这事儿快成了,我答应的事绝对没问题!那个,我们公司那几个片子送审的事儿……”

他一乐,露出两行白惨惨的牙,被太阳一照,我都觉得晃眼。

他也拍了拍我的肩膀,“没问题,答应你的事儿,我也没问题。等我一提车,你们公司那几个片子一起pass!”

我只觉得心凉快了半截。

中午他请客,在仿膳吃肉末烧饼。

我一个烧饼还没有塞进嘴巴里,katie杨的短信就过来了,说有关部门把我们公司的几个片子都扣了,说都有问题,需要仔细审。尤其点名说了一个,那是一个青春故事片,因为没有镜头中没有高楼大厦,不能体现我们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伟大成果,而无缘各大卫视的黄金时段。

我按黑了手机,看到徐樱桃正在慢条斯理的吃鱼翅泡饭。

我摆明车马问他,“是不是那辆神马阿斯顿牛丁不到你手中,我们公司的片子不给放行?”

徐樱桃眨了眨眼睛,忒无辜。

我无语,叹了口气,问,“成,你只告诉我一件事,那辆车现在在哪里?”

徐樱桃,“还在秀场呢!咱们国内就那么一辆车,还不得好好展展,哪儿那么容易收起来!”

我站起来,“好,把你的高尔夫球杆给我,咱们去秀场。”

他又眨眼睛,“干吗?”

我扯着他向外走,“准备好钱,提车去!”

车展秀场内,人山人海。各色科技怪兽一般的名车安静的卧在站台上,任凭那些衣不遮体的女人们在它们旁边或者身体上,或趴或扭,或舔或仰,折腾出千般娇媚,惹出万种风\骚。

徐樱桃通过了资产证明,能在万千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近距离的接触这辆灰色的神物,而我作为他的plus one,也能凑过来,仔细上下左右前后看个够本。

我和徐樱桃还算淡定,没有尖叫着昏倒(听说有人真这样做过),而旁边陪同的销售如同英女王的彭布罗克威尔斯柯基犬一般,昂着头颅,身穿高级套装,貌似气质高贵,却四肢短小,尖嘴猴腮。

她对徐樱桃说,“我们只服务于最高贵的客人,我们只提供最顶级的产品,如果今天您全款下订单的说,最快可以在两年后提车。”

徐樱桃看了看我。

我歪了歪脑袋,从包包中拿出蛤蟆镜带好,又从宽大的波米长裙中抽出那个高尔夫球杆,二话不说,直接对准这辆高贵无比的阿斯顿马丁的玻璃猛砸!

砰砰!!~~~砰!!~~~~~~

它的玻璃愣是一点没有碎裂,就出现了一些刮痕。

销售尖叫着昏了过去。

我在保安冲上来的时候,把旁边的徐樱桃推给了他们,双手一摊,“这是徐先生,他会原价赔偿的,或者说,他更愿意全款把它买下来。很遗憾,看样子你们需要尽快从国外再运另外一辆车子过来给勋先生,因为他肯定不要一个……嗯,怎么说呢,一个顶着破碎玻璃极其具有残花败柳气质的车子,无论车子的脑门上是不是刻着一行大字——i am aston martin !!”

30秒钟的静默。

然后,是现场咔嚓咔嚓闪光灯的声音。徐樱桃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包住我的脑袋,我只听见他的声音,“走,咱们找个凉快的地方谈。这车子我买了,咱们聊聊内饰的问题,我可不想我的车子出现神马爱马仕的玩意儿,我喜欢荷兰手工绘制的羊绒,冬暖夏凉,还有,我喜欢的颜色是亮的,不是黑色这么装腔作势的玩深沉的东西,我想要的东西是看到一眼就心情很好……”

我被他搂着,推着一步一步走,心中暗暗寻思着,勋暮生那一关怎么过呢?

半夜三点,当得知et的片子全部pass和车展现场关于我所有的照片都被谋杀在摇篮中的消息之后,我大叫一声,在床上翻个滚,正想着去洗澡,谁知道听到了手机震动,一个短信发了过来,前面写的是,from arthur.

我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could you please explain it .

接着发送过来的是一段录音,我能清晰的听到我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听说你是最好的私家侦探,只要给你2万块钱,你可以查任何的事?那好吧,帮我查一下名叫苏离的女人,我需要她的一切资料。

……

我心惊肉跳,既恐惧于勋世奉的诡秘,又惊叹他的天罗地网。

屋子安静的死一样的寂静。

浴室中的水龙头似乎没有扭紧,正在滴水,一下,两下,三下,似乎一辈子那么长。

五分钟后,手机响起。

我接听,哑着嗓子说,“四少。”

电话那边是一个异常安静的声音,似乎是湖水那边遥远的歌声,穿透雾气飘了过来,“是我。”

“我收到你的短信了。”

“嗯。”

我,“……”

电话那头,“你有一分钟的时间。”

我卡住了自己的嗓子,似乎在收服那颗狂乱的心。

我,“我嫉妒,因为我知道七少喜欢的女人是她,不是我,所以我嫉妒,想要知道她的事。”

过了十秒钟,那边的声音说,“你越界了。”

我赶紧回答,“是的,可我还是嫉妒。”

嘟嘟……

勋世奉挂断了电话。

我也不知道我是过关了还是没有,不过我知道,自己想要知道我上辈子死亡的真相的过程,似乎越来越惊悚了。

我究竟是怎么死去的,这是一个谜。

46

chapter 10

车对于男人,就好像高跟鞋对于麦当娜,画皮对于厉鬼,那是遮羞救命的玩意。

徐樱桃自从有了那辆数千万的阿斯顿马丁,他开着四处兜风,见了一卡车装的大小投资商,拉来了不计其数的投资。

那些投资商原本精明的头脑在看到阿斯顿马丁的一瞬间,都变成了豆腐渣,他们吝啬的如同欧也妮葛朗台她爹一般,却给徐樱桃开出了一张一张巨额支票。投资商们很傻很天真的认为,即使徐樱桃的生意赔了,这颗车厘子会用自己的钱帮大家买单的,谁让人家开的车都是阿斯顿马丁?

天知道,车厘子这个用鬼子进村大扫荡一般的热情冲进我家,抢走我最后一包康师傅香辣牛肉面的家伙,会在生意失败之后会为大家买单?那一定是摩西分开了白洋淀,慈禧太后裹小脚,孔子成了高丽棒子——这个世界已然神魂颠倒。

我很忙,真的。

帮助车厘子提车的那天夜里我就回到了保定,继续赶拍那一部《世界的尽头是杨村》,连着两个星期赶戏,我处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状态中,手机网络一概全无,当我终于从那个历史辉煌、鸟不拉屎的地方重返人间,已经是早上4点半,晨曦初显。.

乔深开车。

男人就是男人,别看他赶戏赶的跟狗一样,喝了一锅人参**汤就能恢复的神采奕奕。

我坐在副驾位子上,耷拉着脑袋犹如丧家之犬。我按下车窗,从右边看着沉睡中,却在慢慢苏醒的城市,忽然有一种淡若游丝的情绪。

靠近我住的地方,那边是一大片草地,早起的几十个大妈围做一团,双手欢快、剧烈而快速的拍着巴掌,一个一个的口中还念念有词:“返——老——还——童,倒——着——活!哦哦哦,啊啊啊!!——”

车子停稳,我赶忙解开安全带,打开门,顶着一张囧脸到后面拿我的行李箱。后盖一打开,我伸手,可是我的手腕却被乔深挡住了,他的手指是温的。

我,“乔天王?”

乔深,“我帮你拿行李,你困的已经不会走路了。上楼的时候要是磕了碰了,你能参加这两部戏的宣传,车厘子会抓狂的。那是他制作的第一部戏,可不能没有女主角。”

我双手咋开,乐的有事天王服其劳。

不过,就是感觉手腕感觉有微妙,那种就像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吃了一块烤的香酥的蔓越莓饼干,饮下一杯加了柠檬的英国茶一般的感觉。

就是……

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还是太长时间没睡觉,眼睛出了毛病,我怎么就觉得眼角余光扫到有白炽光闪了一两下?

我跟着乔深上楼,他帮我拿着行李,我忽然问了一句,“乔天王,不会有人偷拍吧?”

“偷拍?”乔深侧了一下脸,他那个民国头型,让他像足了二泉映月里面的瞎子阿炳。他说,“没关系,et的宣传已经决定炒作我们的绯闻了,别的狗仔偷拍只能为我们推波助澜。”

我抓了抓脑袋,“我到不怕是狗仔,我怕的是……”勋四少的国王人马……

乔深,“怕什么?”

我连忙说,“乔天王跟我这样的小虾米炒绯闻,我怕害你跌身价。”

乔深斜了我一眼,嘴角动了动,终于也没有再说啥。

我住的楼层到了,于是我让乔深先把行李箱子放下,我拿钥匙开门。

哗啦。

谁知道,钥匙刚转了一圈,我家的大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人,我和他四目相对,忽然有一种大脑死亡的幻觉。

他单独一个人。

标准的北美权贵的装束。

一身白色,极其名贵的羊绒衫,一条价值2万美金的貌似不起眼却该死的怎么看怎么顺眼的休闲裤,一双手工鹿皮鞋,看上去好像刚从马场回来一般。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脑子转过十万的为什么,也转不出为什么他能在这里的原因。

我因为紧张而吞了口水,嗓子眼里咕咚了一声。

乔深显然也认出了他,却没有说话。

他把我的行李箱子放在门口,跟了我说一句,“早些休息”就转身离开了。

我自己拎着箱子进屋,听见大门在我身后关上,我马上四处看了看我的屋子,害怕神马杀手突然出现扼住我的咽喉……

“你在看什么?”

身后的男人突然说话。

我一惊,手就软了,箱子倒在地上,发出咚一下的响动。

我捧着脸,笑着转过去,面对眼前的男人,“四少,您御驾亲历,草民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47

在我的记忆中,曾经有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姑娘,一个上大学努力学习的好姑娘,因为自己实验室呆的时间太长,回宿舍太晚,害怕影响同屋的另一个姑娘,所以回去的时候没有开灯,第二天,她发现fbi占领了她的宿舍,因为她的室友已经被切成了salami(意大利切片蒜肠)。

而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凶手在雪白的墙面上用血写着一行大字:‘你不是很庆幸夜里没有开灯,因为,我就在你眼前……’

不知为什么,我看到勋世奉的第一眼,我的大脑中就显现出这个故事。

“你在看什么?”

勋世奉在我身后轻轻把门带上,然后用一种很正常的清淡表情看着我。

世人很有少机会近距离跟勋四少对视,而小女我正拥有这个荣。我和勋世奉是如此的接近,不过,我想别人一定也不羡慕我,因为这需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大心理承受能力。

勋世奉,他是我最好朋友的亲哥哥,让却跟勋暮生那个二百五截然不同。

我朋友勋暮生拥有一种超乎性别的俊美,你可以用所有激起女人欲/望的词语来形容他,诸如璀璨、俊美、无边的权势和金钱,他就像上帝杰出的艺术品。

可是他的哥哥截然不同。

而眼前的勋世奉……你完全可以忽略他的样貌。如果说勋暮生是高贵傲慢,甚至是桀骜不驯的,至少,他周身上下散发出财阀四代的强大光环,而他的哥哥,则是一个宇宙黑洞。

就好像十五世纪的意大利,那个瑰丽辉煌,华美异常,却又暗藏杀机。//

我捞起来箱子,竖立在墙根,暗中又仔细看了看我的屋子。

干净,如同冰雪与死亡一般的干净。

我原来随地摊开的杂志,本来放在餐桌上的薯片袋子,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团成一个团子的被子,成堆的游戏盘,cd和dvd,甚至连我偷喝的草莓味道的气泡酒空瓶子都已经不翼而飞了。

整个屋子干净的好像被洗劫一空一般。

我转了转眼睛,看到勋世奉,试探着问,“四少,您这是为了普度众生吗?来了就来了吧,还给我收拾屋子……”我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后面的话似乎是被冰冻住的小草一般,蔫了。

我知道,我这样想着蒙混过关是不明智的。

我主动坐在沙发上,双膝并拢,两只手并排放在膝盖上,而勋世奉则到茶几半边,我看到那里摆了两瓶不属于我红酒。

他问我,“这是管家max帮你清扫的,我本来想来你这里找点东西,幸运的是,我没有找到。”

我的心口砰砰的开始跳。

他不以为然的问我,“你想点什么,酒还是茶?”

其实,这只是勋世奉随便问问,他已经开始倒酒。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唯我独尊,不会给女人,或者给其他任何人选择权利。

我喝了一口酒,脑袋就开始发懵。

这七天,我好像狗一样连着拍戏,一天连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没有,昨天夜里我和乔深又连夜赶回来,刚才还强撑着没有晕倒,现在一口酒下肚,我的头好像被人用大锤子砸过,轰隆隆直响。

即使对面的御驾亲临的勋世奉,也不能激起我的小宇宙了。

他似乎在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清。

我想着,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豁出去了,我把酒杯放好,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四少,您等我一会儿,不,等我半个小时……”

客厅里面就是浴室。

我走进去,拉上门,打开花洒,最凉的水喷薄而下。瞬间,我感觉一把尖刀割除了我大脑中的混沌,我清醒了。

可是……

我进来的时候忘记拿换洗的衣服和浴巾了,我怎么出去呢?

轻轻的拉开门,我看着门外正在使用自己的黑莓手机的男人,心中一闪而过一个故事,据华尔街日报的八卦说,arthur hsun走路掉了一千美金,他都懒得去捡起来,因为他弯腰这一秒钟的时间,他就赚入一千两百美金。那我要是请他帮忙拿一下浴巾,这几秒钟的时间,也要差不多六七千美金,我是不是应该去和勋暮生睡一觉而赚点外快补贴一下呢?

正想着,一个大浴巾飞过来,盖住我的脑袋。

“我时间有限,如果你清醒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勋世奉坐在我面前的沙发上,我则披着浴巾,穿了一件从柜子里面抽出来的裙子,踢着拖鞋,坐在‘这边’的木椅上。

“关于苏离,你知道多少?”

我,“……”

我还没有说话,就听见我手机铃响——:“今天好运气呀,老狼请吃**~~~~~~~”

我指了指手机,“do you mind if i get that”

勋世奉手指一挥,“no, go ahead.”

于是,手机屏幕上那个来电显示上‘勋小暮’三个字快乐跳动着,我按下了它,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二百五的笨熊声音,从里面跳了出来。

“hello, honey.”

我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勋世奉,他也在看着我,我只能如常的接了一句,“hello, sweetie.”

“在哪里?”

“刚到家。乔天王亲自驾车,一路顺风。洗了澡,现在我头发上的水正在一滴一滴往下落,等着汇流成河。”

“乔深走了吗?”

“嗯,走了。”

“你没有猥亵他吧。我再告诉你一遍,要是你非礼男人被人告了,让公司赔钱,我让你滚回地下室去!”

我的脸似乎大了一圈。

我决定忽略他的二百五的论调。

“七少……”

“干嘛?”

“以后,别喝那么多的酒,伤肝,也会让你面对赤|裸的女人都不举的年龄大幅度提前。忠言逆耳,你还是听我一句比较好。”

我这句话,我自己觉得好像在交代后事……诶。

……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伴随着一声‘滚!!’被掐断了。

我按黑了手机。

平心静气的问对面的男人,“四少,您不会是亲自来杀我的吧。”

48-54

48

8 years ago.

那个时候,我还在上辈子阳光灿烂一般的活着,我还是empire university的一个17岁的fresh girl,我跟同样是帝国大学的一年级学生勋暮生处在纯洁的正当的男女同居关系中(他帮我付房租,我给他做饭洗衣,外加收拾房间,还有帮他写作业)。

empire university (帝国大学)。

校徽是盾牌、利剑和缠绕交错的都铎玫瑰,盾牌上面刻着一顶华丽的王冠和锋利的十字架。这个学校始建于1359年,享誉世界的欧洲著名学府,现任校长为世袭第十六代兰莫洛特公爵,他的爹是女王的亲戚,对英国王位拥有第40以内的继承权,同时,公爵本人也是一个著名的空间物理学家。

帝国大学下属36个学院,各个牛b,随便拎一个出来,他们的成绩和研究所成果都足以震古烁今,彪炳史册,其中一个学院的大门是巨大的黑色雕花铁门,上面用黄金薄纸包裹的手写花体字写着他们学院的历届诺贝尔奖的获得者的名字。

我每天吃饭的时候都骑自行车过那个门口,每次都被那些金光闪闪的大字闪瞎了我的狗眼。

我跟勋暮生都是摄政学院(regent college)的学生,我学金融,他学信息。本来以他的身家背景,他应该也学金融神马的,不过他仰慕他那个拥有麻省理工物理phd学位的哥哥,于是就跑到我们这里,不着调的学习他根本不感兴趣的信息工程。

鄙视他。

“这里的房子都是古董,乔治王留下的石头建筑,位置也好,所以价格要高出平均价钱15%,不过,物有所值。”

“你们看,前面正对着桥桑大教堂,那是都铎王朝的亨利八世国王卖羊毛抽税建立的。桥桑大教堂在英国圣公会拥有极其显赫的地位,每一代英国教会首脑级别的任务——坎特伯雷大主教都要在这里住三个月,他会一直住到复活节结束,你们可以在弥撒上得到他的祝福。”

“……看,还有这里,教堂的外面是一个亨利八世的雕像,他左手托着一个象征着君权神授的十字架圆球,右手则是一个腐朽的椅子腿,这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典故,据说当年国王手中举着利剑,可是帝国大学的学生打架,有人爬上来把利剑抢去斗殴,后人看着国王手中空空如也,感觉不好意思,所以给他塞了一个椅子腿,这个椅子腿现在也成了古董了,都快要150年了……”

一个金发的地产经纪怀抱着文件,在前面边走边说,我跟勋小暮在后面边走边看。.

我看了看这座漂亮的石头建筑,白色的亚麻窗帘,外面种着蔓藤玫瑰。

我,“这里有热水吗?听说老房子都不接自来水的。”

“有!有热水,有电线,有bt的网络,不过为了保留房子的原始结构,这里没有现代化的取暖设备,你们可以使用壁炉。”

我斜了勋暮生一眼,“怎么样?”

勋暮生正在打电话,电话那头是他那个无所不能的哥哥,他哥哥听了他的叙述,只说了一句,“不可以,这里不安全。”

勋暮生冲着我摇头,“不成。”

我脚丫累的都快抽筋了,这已经是我们看的第六个房子。

勋暮生的哥哥极其挑剔,而且极其拥有控制欲,他远在纽约,却可以对勋小暮的生活起居产生深远影响,就好比这次我们找房子……本来我在家里写essay,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勋小暮这只笨蛋熊冲进来扯着我就下楼,说他需要搬家,要我跟他一起看房子。

而我看在钱(他帮我付房租)的份上,只能跟着他走。

于是,我们就进入了惨无人道的猎房24小时。

第一个房子是在帝国大学的亚洲学院旁边,那里挨着中国研究馆,是一个很不错的四合院,而且前后都是中国超市和一个叫做鸦片的饺子馆,可是大西洋彼岸的勋哥哥一句话‘那里龙蛇混杂,不安全’就给否定了。

于是我们奔波了6英里,跑到了安妮女王学院外面的小庄园,那里有一大片为帝大的学生提供的宿舍,勋家哥哥的指示是:‘在安妮学院的前面一百米处,有一个维多利亚时代建立的大迷津,有很多人在那里消失过,不安全。’

放弃。

泊丝公寓靠近阿拉伯人聚集区,不安全。

honeysea公寓靠近海滩,在那里裸\体晒屁股的俊男美女太多,影响学习,所以不可以住。

kent farm公寓离主校园太远,不利于学习,放弃。

……

第六个,因为靠近town centre 的桥桑大教堂,不安全,于是只能放弃。

就在黑云压顶,夜幕降临之后,感谢神明垂怜,我们终于找到一个外表看着很猥琐的像**蛋一样的公寓大楼——giant egg,视野绝顶的好,可以俯瞰整个摄政学院。

这个大楼是利用太阳能发电,并且用真正的冰块带动中央空调降温,最完美的是,它的安全系统及其科幻,每一个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不用钥匙,他们的通行证就是自己的虹膜。公寓门口是一个虹膜探测仪,数据对上,门就打开,走到里面才能看到电梯,这里,可以用sim卡驱动电梯,这玩意直接入户,谁也别想找谁聊天偷\情。

终于,纽约的哥哥勋四少终于点头御准,“这里很安全,告诉你朋友,租下来吧。”

我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租!这里贵不贵放一边,别的房子都配钥匙,就算招小偷,顶多不过是偷偷钥匙,开门顺点电视机电脑之类的就算了,这里可不成,没准被什么贼惦记着,挖了我的眼睛珠子来开门,太可怕了,风险太大!”

勋暮生左右为难,电话那头未曾谋面的勋四少拥有洞察人心,驾驭众生的神通——“lance,告诉你朋友,如果她听我的话租下这里,我送她那双手工制作的水蓝色jimmy choo的靴子。”

话音未落,我高叫着声音都差点颤抖,“没问题,没问题!你让我住地下室当耗子都可以!哦,我的jimmy choo!you are so pretty!! ”

勋暮生鄙视的看了看我,“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就叫做虚荣!”

我们乔迁新居后的第二天我才知道,我们找房子那天其实挺凶险的。  因为被人暗杀久病不起的勋二爷(勋四少和勋七少的爹。其实他爹就他们两个儿子,只是他们家是大家族,兄弟多,子侄多,按照族里的规矩顺下来,哥哥就是老四,而弟弟就成了老七)死了,他们的三叔要篡位,勋四少怕有人要对付勋暮生,所以责令他立马挪窝。结果我们出去的那一天,我们原本住的屋子就遭到了入室抢劫,屋子都被翻烂了,却神马都没丢,猪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勋暮生捧着我给他泡的热巧克力,“别怪我哥哥,他也很担心你,他怕你无辜被牵连,我三叔挺不是东西的。哦,还有,……,今天是我父亲发丧的日子,我哥哥说留在英国比回纽约安全,……,所以没有让我看他最后一眼……”

我叹气,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苦恼。

我拍拍他的肩膀,“嗯,其实你还挺幸运的,你还有个好哥哥,和一个贵妇一样的妈,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就好好过日子吧。”

“嗯……我还有妈,我哥哥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我耳朵一转,有豪门秘辛八卦。

勋暮生说,“我哥的妈是谁我不知道,听说当年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父亲只把我哥抱了回来,那个女人生死不明。所有人都说他是野种,当时我爷爷还在,闹的很大,后来我哥被验了dna,证明他的确是勋家的子孙,爷爷这才让他进了门。就为这事,我三叔一直跟他争权,一直闹到现在。我妈跟他也不亲近,不过他对我很好。”

诶……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那天开始,我连着三天给他做水煮肉片和油泼面吃,吃的他满嘴流油,似乎忘记丧父的哀伤了。

我的限量版的jimmy choo的靴子到了。

我拉,我拉,我再拉!!……

那双靴子美如蛇蝎。

我把它套在脚丫上,却怎么也拉不上拉链。

勋暮生在旁边看着我,凉凉的来了一句,“果然,这款靴子出名的地方就在它的尺码,它极其纤细,只有小腿瘦的跟仙鹤一般才能穿进去。我听说目前穿上它的女人寥寥无几,哦,对了,超模kate moss好像就是其中一个,还有nicole richie,听说她拥有成年女人最为纤细的脚踝骨……丫头,你还是认命吧,以你这样壮硕的如同肥象一般的双腿,根本套不上这双靴子。

我哥送你这个靴子,就是想看到你被它羞辱的摸样……

啊,该死的,又不是我惹的你,你干嘛把臭鞋往我脸上摔!你有本事找我哥算账啊……啊……又一双……苏离,我恨你!!……”

……

砰!

砰砰……砰……

我的心脏似乎又恢复了跳动。

再世为人,我还没死。

我看了看眼前如泰山一般的勋四少,手指翻动他给我的资料,我快速找到一栏,虹膜数据,而调查报告上写着——不匹配。

人,是改不了虹膜的,一辈子都改不了。

我又找到了苏离的死亡时间,2011年11月11日。

我指着这里,看着勋世奉。

“四少,她死了。我是alice.”

☆、49

……

“请你们对钱发誓,以后无论公众怎么问,媒体怎么威逼利诱,你们都要按照今天确定好的宣传材料说话!understand!!”

我看了一眼我眼前的宣传副总,点头,不过来了一句,“understood”

“神马?”

我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你时态错了,这句话里,如果想要更加精准的表现已经明白这个意思,最好使用过去式,虽然这不是一个原则问题,但是……哎呦……!!!”

simon张在我后面踢了我屁股一脚。

他推着自己的、黑色的、与刘伯承将军同款的黑色圆眼镜,“雪梨姐,别跟小艾一般见识,她没经历过这个,所以就紧张,她一紧张就话唠。”

宣传副总上下看了我一眼,simon张又说,“小艾还是个小女孩儿,没见过这个阵仗。”

“得了!”宣传副总雪梨姐对他这话呲之以鼻,“现在的姑娘神马没见过?上次谭总在红松庄园的酒会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嫩模搂着谭总就跳贴面舞,才一个月,就正式成为谭总的新宠,现在去片场开的都是红色法拉利。”然后,她转头看着我,“小艾,咱们一个公司的,我知道,你是七少的女人,为了七少,你要装清纯,这很ok,但是面对我们就不要再玩这一套了,understood?!我们拿着公司的薪水,肯定会把事情做的很专业,不过也需要你的配合。”

她把手中的一叠资料都扔了过来,“拿着,仔细看。这些都是乔深的个人信息,包括他爹妈是谁,他的血型,他爱吃的东西,他喜欢的音乐,还有他爱看的书,这些都要背熟,以后综艺节目中会让你们玩那个神马的情侣match猜猜猜,别弄错了。

这次公司安排你和乔深传绯闻,就是为了捧你,如果你再不上道,扭扭捏捏,装腔作势,把我们都得罪了,即使你是七少的女人,也不会有好机会的。难道你以为七少会养你一辈子?还是你指望能嫁入勋家?”

她炮仗一般的说了一堆就走了,我捧着资料,感觉自己脸大了一圈。

我问simon张,“为毛连她都说我跟七少有一腿?她怎么知道的?”

simon张推了推刘伯承将军的同款眼镜,“这个世界上还有秘密吗?”

我叫了一声,“可是我跟他……我们……”

simon张一个手势,“stop!背资料。我们的时间不多,乔深从片场一回来,你们就要对口供,然后,会有某周刊‘不小心’拍到你们在一起吃饭的镜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向公众宣传你们若有似无的绯闻,然后,在媒体面前不承认也不否认,同时在微博上互动,等市场部用准确数据把你们的受关注度计算出来之后,再决定公开你们的绯闻。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明白?”

我的大脑处于一种高度旋转和麻木之间。

一天之前,我被我公司内部众所周知的我的金主七少勋暮生的哥哥兼职大老板勋四少堵在家中,进行了类似心理战一般的盘问,终于,他被一通神秘电话召唤走了。他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走后四个小时,我的双腿都是软的,就那么瘫在我家的地板上,站不起来。

一直到simon张把我接到公司,商定宣传战略为止,我的双腿还哆嗦呢。

我喝了一瓶子矿泉水,定了定心神,这才看眼前这些爆炸性的文件。

“你怎么了?”simon张捅了我一下,“是不是担心七少?你别瞎想,这是他定的宣传策略,他不会为难你。”

“不是他,不是他,我就是有些纳闷……为什么……乔深……”

我翻到一页资料上,乔深的学历一栏上,赫然写着‘北大医学院临床系’几个字,我眼睛向上移,再看他毕业的时间:2007年。

是了,是了,他跟我上辈子最爱的男人是同学。

虽然我神马都不记得了。

可是我却记得他毕业的学校和时间。

simon张敲了我一下,“乔深怎么了?”

我回答,“为毛乔天王会答应跟我传绯闻,这可有损天王光芒万丈的形象。你没看圈中几个有前途的小生就因为跟嫩模传绯闻,把自己的前途全毁了吗?雅坞娱乐的安晋晖就因为他女朋友被媒体爆出曾经出过台而再也没有片约,现在他都成笑柄了,脑袋上一顶光辉灿烂的大绿帽。”

simon张脑袋像个拨浪鼓,“你不会的。”

“要是他们爆出七少跟我的糊涂事,乔深的前途也不会光辉一片。”

——“那就要看看他们的胆量了。”

忽然从门边上冒出这么一句。

我一扭头,看见勋暮生一身黑,像一根笔直的钢条一般斜着戳在门边,花费重金修剪的头发以数学函数一般精准的弧度在他的脸上营造出极致的美感。

鄙视他!!

他下巴一抬,“走,请你吃饭。”

我挥动着手中的资料,“要背。”

他斜睨着我,“我让乔深背你的资料了,上通告的时候你只要乖乖闭嘴就好。”

我,“就算这样,也需要再对对口供吧,不然,要是乔深知道了我都不知道的资料,到时候一上节目,那可就幽默了。”

乔深的资料我不怕,我其实担心的是他们手中‘我’的那份资料。

据说我一进et,就让人家查了个底掉,有很多事情,估计是连我都不记得的。

鉴于我是重返人家的孤魂野鬼,我得小心。

勋暮生冷笑的看了我一眼,却对simon张说,“打电话给乔深,让他三个小时后到我家来一趟。我带她吃顿饭。”

说着,他拎着我的领子就往外拉。

我抱着门框,“七少,七少,您先走,小的后面跟着。我们在公司,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你拉出去,别人不敢说你,又开始说我这个小贱\货勾引您老了。我冤啊!!”

勋暮生瞪了我一眼,手下倒是一点不松劲。

“阿斯顿?马丁!”

我一哆嗦,想要装傻,“啥?啥啊丁?”

“你装傻吧。你在会展上砸了我的车,让给了那个徐公子,这几天他开着我的车满北京城的乱逛,圈里人还以为他是我的亲戚!你得赔我。”

说完,他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揪住我,拖向电梯。

我大叫,“徐樱桃徐公子!那可是新鲜出炉的北京城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标准太子党!跟他做朋友好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有了他这个烟雾弹,别人不把你这样的美帝当外人,你生意好做。哎呦!别揪我!我跟你走还不成。七少,小的不贪图您的美色,也不贪图您的赏金,可是我让徐公子摆平了我们几部戏审查的问题,小的已经将功赎罪了啊!”

勋暮生一把揽住我的肩头,“所以我请你吃饭。”

看他这么平和,这么大方,甚至到了可爱的地步,我倒是满心狐疑。

上车的时候才问,“七少,你不会有神马阴谋吧,……我想想,徐公子的那辆阿斯顿?马丁,不会是你故意让出来的吧?!”

勋暮生单手猛转方向盘,车子一下倒了出来。

他又换了一辆车,除了这车贼亮,亮的与众不同,我根本看不出来它是个啥。

他挑了一下眉,说,“有些人,从小到大被人宠着,送上门去的东西,他不稀罕,只有自己耍弄个小阴谋小诡计得到的东西,他才当好的,他才珍惜。对付这样的人,只能切个诱饵让他来取。”

我当下叹了口气。

“送出去一个人情,还不用您老掏腰包,徐大公子还承您的情,他还以为对您不起呢!”

双手抱拳。

“七少,原来我说您是小狐狸,是我错了。”

“哼?!”勋暮生借着看观后镜看了我一眼。

我,“借用大家说王安石的一句话,您是一只野狐狸精啊!”

“滚!”——

☆、50

我连着拍了这么久的戏,实在没有力气在公开场合正襟危坐,于是勋暮生直接把车子开回他的那个号称豪宅的公寓,我们叫的外卖。

很简单的吃食。

意大利面,青菜沙拉,还有几只烤**腿和一整个像个轮胎一样的黑森林蛋糕。

吃饭之前,我先在勋暮生主卫的体重秤上过了一遍,48kg,终于下100了,我觉得晚上我可以吃一盘子空心面。

我端起来白色名贵骨瓷盘子,把最后一个番茄肉丸扒拉进嘴巴,就看见勋小暮有些嫌恶的塞过来一张纸巾,“擦擦,你的肉丸都贴在脸皮上了。”

“多谢七少赏。”我从善如流,忽然冒出来一句,“四少呢?”

他看了我一眼,“你对他到挺关心。”

这次被四少接见,过程比较惊悚,结果很是玄幻。

我也不想隐瞒。

当时乔深送我回来的时候,就是勋四少开的门,想隐瞒也瞒不住。

我端着黑森林点头,“他以把我的名字写入勋家trust fund为诱饵,让我对你进行感情封闭。就是说……”

“行了。”勋暮生打断我,“我知道什么意思。他一向这样。你想要怎么做,随你。他给出的钱都是大钱,够你吃喝嫖赌混三辈子的,我不挡别人的财路。”

我用纸巾把嘴巴子擦抹干净。

“勋暮生。”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叫他,叫他的全名。

他看着我。

“你不想听听我怎么回答四少的吗?”

他警觉的上下打量我,“别告诉我,你拒绝了arthur。”

我打了个响指,“bingo!我拒绝了他!四少甚至默许我给你生的孩子都能进勋家大门,可是我还是拒绝了他。”

勋小暮狐疑的看着我,“难道你,本来城府就很深?还是你想跟我结婚,然后分我一半身家?”

我翻白眼,“天阿,七少,您睁开眼睛看看,我跟你之间有一毛钱的结婚可能性吗??!!”

他像狐狸一样翻了翻白眼。

我痛心疾首。

然后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您是我的老板,您给了我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我知您的情谊。所以,……,虽然以我的能力跟你说这些太自不量力,不过这是我的真心话。

你是我的朋友。

以后,如果需要小的,小的为你两肋插刀。

不过,不过哦……”

我在他那张极俊的脸前晃动着两根手指,“我是个见色忘友的人,没办法,改不了,所以以后为了我的男人,没准我会可能\插\你\两刀,嘿嘿。”

没等我得意,勋暮生这个小笨熊揪住我的手指,把我像根玉米棒子一般扯了过去。

阴鸷有力。

我被他的气息和须后水熏的大脑当机。

就好像brad pitt那充满了穿透力和妖娆的声音,像一颗子弹扣住天灵盖,一击洞穿。

——it’s not a jurney.

every journey ends, but we go on.

the world truns and we turn with it.

plans disappear, dreams take over.

but wherever i go, there you are.

my luck, my fate, my fortune.

叱的一声,电梯开了。

乔深到了。

天王行色匆匆的样子,似乎刚从片场过来,又杀过无数狗仔组成的层层重围,才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

他把自己脸上的黑超摘下来,却不向里走。

勋暮生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进来,你是吸血鬼吗?等着我请你进来?那好,你进来吧。”

☆、51

我拿着一张纸,上面写满了我自己知道的还有不知道的‘爱好’问乔深。

“乔天王,我生日是哪一天啊?”

“1993年2月7日。”

我自己看了看,哦,我这辈子是这一天生的,正好是□南巡那个年代,赶上好时候了。

我还没说话,跟着乔深来的宣传助手加了一句,“只要说出生日就好,年纪就不需要了。”

我问,“为什么?”

宣传助手是一个短发精明的妹子,叫做萨琳娜。

她跟在乔深身边,一脸的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丝毫被天王魅力迷的四荤五素的sb摸样。

她冷静的说,“现在你不够20岁,在演艺圈就有这样的机会,难免会被人说成年少轻狂,等到11年后,你几近30岁,到时候想要把年龄往回缩,可是缩不回去的。好了,下一个。”

我赶紧看自己下一个信息,“天王,我家乡何处?”

“t省s市,是一个依山靠海的小镇。家里祖辈是渔民,你父亲是茶叶商人,略有家财,只是母亲早逝,后母携儿子进门,占用了你的生活空间和生存资源,于是你从小自立,到北京上学。”

乔深果然不愧安风大导演盛赞‘台词功底深厚,媲美人艺老演员啊~~~’

本来是冷冰冰的对我没有任何影响的话从乔深嘴巴里说出来,都让我心里颤了一下。

我摸着资料,叹了口气,“奴家真是命苦啊~~~”

嘭!——

我的脑袋让身后喝着咖啡的勋暮生敲了一个爆栗!

他的声音好像蒂凡尼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一般,“继续!”

我苦着脸抱着资料又问,“我喜欢吃啥?”

“蜂蜜松饼和拿铁。”

“错了。其实我最爱的是二锅头和烤羊肉串。”

乔深看了我一眼,“今天宣传部把这个资料改了,他们认为烤羊肉串太贫民化,不符合你目前的市场定位。”

我叹了口气,“好吧,从今天开始,官方上说,我要爱吃蜂蜜松饼了,鬼知道这是个啥?那,我的三围是多少?”

乔深没说话。

他身边的宣传妹妹萨琳娜抬眼看了我身后的勋暮生,顺便说一下,我正坐在勋暮生的大腿上,以一种极其正经的姿势,极力消除在别人眼中我跟大狗熊这种不正当的狗男女关系。

萨琳娜说,“这太私人了,宣传场合不会有人问的。”

我看着资料,心说,这辈子我的身材还挺好的呀,虽然一顿饭就让我吃一盒子西红柿,我也认了。

我喝了一口清水,“ok,那么下一个是……”

“34a,22,34。”

乔深忽然很正经的说出来,我喷了。

——“明明是34b!这涉及主权和尊严问题,寸土不让!”

说着我还挺了挺胸。

这下子,乔深也不说话,勋暮生把手中的骨瓷咖啡杯放在茶几上,手指骨节有些突兀。

就听见萨琳娜小声嘀咕了一句,“海绵垫子那么明显,怎么可能有b?你当天王是童子**啊……”

八卦!八卦!

我忽然感觉我头上三花聚顶,八卦之火冉冉爆起!

“快!快!告诉我呀,天王跟谁了?有没有被拍到?万一记者问起来我是装作受了委屈的鹌鹑,还是不计前嫌的正牌老婆,或者是一脸豁达痛斥记者无聊而内心却又为了博到版面而沾沾自喜的小明星的样子?”

嘭!

我的后脑又被勋暮生打了一个爆栗!

他继续用他那个奢侈品一般的声线说,“什么都不需要。他的私人绯闻在公司的控制范围之内,你不会有机会回答这样的问题。”

我转头看他,他不看我,却看着茶几那边的乔深。

我又转头看乔深……

气氛有些不对头啊。

我忽然想起来,当时我为了感谢乔深在片场对我的救命之恩,并且为了我那时候的朋友林欢乐找个演绎的机会,我捧了一大把子鲜花去医院给乔深探病的时候,看到了他和勋暮生,那样暧昧清冷的场景,那种如冰点一般的气氛,还有乔天王挺直的,消瘦的后背……还有simon张说起乔深的时候那种模棱两可,却又暧昧的话——‘跟七少比起来,乔深也就算一条狼狗,还是个母……’

我颤抖的手指对着勋暮生,“你,你把他(手指移动到乔深)给睡了?”

“你胡说什么?!”

勋暮生把我一下子就掀翻到沙发上,他一只腿的膝盖卡在我的裙子旁边,把我像他的猎物一样困在他身前,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着我的眼睛说,“我可以容忍你的胡闹,但是,女人一定要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四周安静极了,跟死亡一样。

勋暮生慢慢起身,他用眼角扫了一下我们几个,看了我一眼,“以后,不允许在外人面前下你男人的面子,知道了?”

说着,还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我的脸蛋。

我都傻了。

贵族管家马克思大叔适时过来,像一根黑色的钢条一般,稍微冲着勋暮生弯了一下,“七少,少爷来电。”

虽然总是在勋暮生身边出现,可是马克思大叔一直称呼勋四少为‘少爷’,而不是‘四少’,从这个称呼来看,我以两个窝头起誓,管家大叔端的是勋世奉的饭碗。

……,也许,连勋暮生自己端的也是勋世奉的饭碗哩。

☆、

……

尴尬,实在太尴尬了。

如果不是在娱乐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这个状况,实在不太符合这个尘世的逻辑。

按照勋暮生的逻辑——他正在安排他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向世界宣布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

按照乔深的逻辑——他正在接受公司安排老板的女人与他上演一场情比金坚的绯闻。

按照我的逻辑——我正在被我现实中纠葛了生死的朋友安排和我的偶像弄出一场击碎所有少女心的罗曼史。

按照萨琳娜的逻辑——安排执行总裁包\养的野花借助天王的名声冲破半红不黑的事业瓶颈。

按照神的逻辑——这囧囧有神的尘世是如此的寂寞如雪。

……

等等,这句话是哪儿来的?

我打开资料,顺着乔深的资料一行一行看着,看到他的家世的时候,我一愣,“天啊,天王的妈妈原来是红顶商人啊!听徐樱桃说的,我以为你只是出身书香门第呢!当时那个禽兽教授在手术台上割断你的手指,断你外科专家前程,为毛不让你妈剁了他?”

乔深没有说话。

萨琳娜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乔深,“这个徐樱桃是谁?宣传的时候是需要注意的人吗?”

乔深说,“不用。他是背景人士,离我们将要面对的人群很遥远。”

我,“我是不是问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乔深安静的看了我一下,点头,“是。好了,我们开始对资料。我最爱吃什么菜?”

我,“炸酱面。”

乔深的眼神就是一沉,他继续问,“人生格言?”

我,“我在人海中寻找唯一灵魂知己,得之,我命,失之,我幸。”

乔深,“爱喝的酒是什么?”

我,“米酒。”

乔深,“最向往哪里度假?”

我,“和三五个好友,走到能看到整个星空的地方,醉的东倒西歪。”

乔深,“最喜欢的作家?”

我,“表面上沈从文,其实你最爱鲁迅。你喜欢他那种祖传的绍兴刀笔吏的功夫,刻画人物事,都刻毒无比,入骨三分。”

乔深,“此生最后悔的事?”

我,“原本想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结果为了抢朋友女人,插了朋友两刀。”

……

乔深不再看资料,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问了一连串有的没的,最后嘴角勾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弧度,说了一句,“好,很好,你真了解我……是徐樱桃告诉你的吗?”

我一惊。

……似乎,好像,不是。

这些东西好像原本就印在我的大脑里面,现在它们噼里啪啦的滚动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乔深笑着说,“你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了解原来的我。果然老朋友的朋友就是不一样,让我差点以为,你是久别重逢的旧友。”

我二了吧唧的忽然来了一句,“《一代宗师》里不是有一句名言,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stop! stop!!停,停,停!!”

萨琳娜发飙的声音。

“alice是吧,你和乔深这样一唱一和觉得自己很幽默是吧?你们说的都是资料上没有得东西!乔深的市场定位是奢侈品天王,他电影首映的赞助商就是gucci男装!alice,你见过穿着一套十万块钱西装的天王在街边吃炸酱面吗?他是明星,又不是美国副总统外加美帝的驻华大使!不用那么不知所谓的作秀!”

我小声嘀咕了一声,“喜欢喝chateau lafite也不是什么有品味的事,现在连县镇小官企业家们都知道藏上几瓶拉菲装点门面了……”

萨琳娜,“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

乔深忽然插话,“我也觉得这份资料挺莫名其妙的,假的就是假的,背上一百遍也是假的。”

萨琳娜,“joe,你……”

乔深合上资料递给萨琳娜,“既然公司决定要我和爱丽丝传绯闻,其实,就是让我们在公众面前假恋爱。恋爱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按照公司宣传给的资料背出来很容易穿帮,小爱,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喝茶,就我们两个人,我们谈一谈。”

其实,我发誓,我不是色\女。

真的。

可是在乔深那双价值亿万的双眼面前,我只能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他的眼神是魔。

有那么一瞬间,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只愿让他这样多看我一会儿,似乎,他今生倾尽所有爱的女人,就是我!

我叹了口气,“乔天王,你真是一只祸害,老天应该收了你。”

“我明天没工作安排。”

他,“晚上6点?”

我点头。

“那我,我去接你。”

说完,他起身,对萨琳娜说,“今天就到这里,我们走吧。”

见他们要走,我也起来拿衣服,“诶,你们等我一下,顺路,麻烦捎我一程。”

萨琳娜有些犹豫,“这……”

乔深忽然笑了,极简单,却似乎含着某些复杂的意味,“你是七少的女人,别人想一想就是死罪。”

我呵呵的傻笑,“你是开玩笑的,是吧?”

他不再说话。

我抱着大衣,冲着关闭的勋暮生的书房的门板喊,“大叔!大叔!马克思大叔!我先走啦!你告诉七少一声!”

然后,我们到客人走的电梯那边。

可是……

嗤啦。

门忽然被打开,勋暮生从里面快步蹿了出来。

他一手掐着车钥匙,一手拎着我,“max,你帮我送客。你,跟我走,我们需要赶紧去机场。”

我一愣,“干嘛?四少来了?”

他把我拖到直通他车库的电梯前面,一按,电梯马上过来,门开了,我被推了进来。

贼亮贼亮的电梯大门关上。

勋暮生反手腕,看了看自己的百达翡丽的酒桶表,“抱歉让你失望,我哥没有来,不过,我们需要去接一位重要的客人,ginevra.”

我,“谁?ginevra weasley ?哈利波特的老婆?”

我得了勋暮生一个媲美星空上最璀璨那颗恒星的闪亮的白眼。

他哼了一声,“是ginevra d'este。”

我,“谁?意大利的酒贩子?”

勋暮生的脸都囧了。

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是埃斯特公爵家族的幼女,也是,我四哥的未婚妻。”

听说啊,听说的,还是我上辈子活着的时候,跟勋暮生这只管吃不管收拾的猪头同居的时候,他告诉我的,他那个四少,就是勋家的四少,是一个除了家人之外,不把任何人当人看的男人。他是奸商中的祖宗,谁也别想从他身上刮下任何一丁点的便宜,别说让他养女人了,即使他勋四少养的宠物猫,都需要为人类工作,自己给自己买猫粮吃。

这样一个神佛降世的怪胎中的极品,居然有未婚妻!

我忽然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光洁如镜一般的电梯大门上印出我的sb一样的囧脸,尖叫起来!电梯就在这样的穿耳魔音中,以比重力加速度稍微温和一些的速度,向地面快速降落!

这个尘世啊,是如此的红尘颠倒啊!

作者有话要说:哇,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更,在除夕,祝大家蛇年快乐,发财发财!

☆、蛇年第一更

chapter 11 谁是豪门

不知道从神马时候开始……

当然,一定是经历了改革开放之后,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人类文明近5000年来最为深刻的改变和重生,人们的价值观开始向不可预知的未来进行神展开之后……

大家以为,女星必定是要嫁给有钱人的。

这个就好像白居易这个贱人笔下的浔阳妇,终究要成为重利轻别离的商人的婆娘。

这是一个全民围观的时代,神马都需要晒,从吃的到包包,从猫狗到路虎,从双眼皮到奶沟,女星的各色‘有钱人’男友(干爹、老公外加背景)肯定不能免俗的被拎出来,让大众围观。更有闲情逸致的记者网编,还要制作出一个华丽丽的表格,把这些女星背后的男人的身家背景、送出去的名车珠宝、各色爱马仕杂货包,一一列出,按照价格进行比较,排出座次,彰显女星的地位和价值。

不是那个谁说过吗?

这是最好的时代。

这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一个明码标价,天下大同的时代!

按照5000年来的传统,我们对这个不怎么挨饿的时代有一个俗称——盛世。

好吧,我歪楼了。

其实,女星不一定非要嫁豪门,在这个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盛世黄金年代,女星一个不留神,容易自己把自己奋斗成豪门。

这不,影后叶宝宝刚挂着慈禧老佛爷的翡翠从戛纳回来,就收到了她的生日礼物——一张黑卡,这是比红配绿爱马仕杂货包更能彰显江湖地位的重器。这张黑卡的照片一上微博,顿时妖孽尽出,连我这个围观的淡定路人都能听到山里小妖咬碎银牙的嘎嘣嘎嘣的清脆声。

我又跑题了。

好吧,女星不一定要嫁豪门的,加入豪门的也不一定都是女星,在这个浩浩荡荡,新人如同迎风盛生长的韭菜一般层出不穷的队伍里面,占最大百分比的,其实是另外一种人……

她们可以相貌如同et一样诡异,可是气质一定要优雅;可以单眼皮整成肚脐眼,不过妆容一定要完美;可以艳\\照视频满天飞,可一定要不学有术;可以衣不遮体、食不充饥,那么挂在她们身体上最后一块遮羞布,一定要出自巴黎时尚巨擘之手,她们就是名媛。

勋暮生开车带我去接的贵宾,ginevra d’este,(吉尼薇拉·埃斯特)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是勋世奉的女人。

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勋四少的女人是似我这般的芸芸众生中的一颗小芝麻,不过吉尼薇拉这个女人的身世依然闪瞎了我的狗眼。

吉尼薇拉·埃斯特,这个生来鼻梁上的毛细血管都流淌着蓝血的稀有珍贵物种。

五个世纪前,就在我们刚进入资本主义萌芽时期,意大利的埃斯特家族已经雄踞费拉拉王位n多年。他们是伟大的文艺复兴时代的重要的幕后推手,贵族中的贵族,牛人中的牛人,蓝血中的蓝血!!

在意大利历经时代沧桑,王朝更迭,像车轮一般的历史推动着国土不断的分裂和合并,整个欧洲两次世界大战的洗礼,埃斯特公爵家族为毛现在还能有钱、有艺术品、似乎还有权势,……

所有的一切都全须全尾的流传了下来,这对我来说,也是个谜。

勋暮生的车子直接开进了机场停机坪。

我们看着那架巨大无比的波音787傲然停落在一望无际的空地上,居然隐隐显露出王八之气,这个被称为dreamliner的昂贵客机,在我眼中,就像一只脑满肠肥的肉鸽。

然后,埃斯特公爵小姐就以特权阶层的待遇,优先下飞机了。

真是个美人!

这是个拥有罕见公主气质的美人。

即使现在,我这只井底之蛙身处娱乐圈这个美人成堆的鬼地方,眼前这个公爵小姐的美貌依然是稀缺的。浓密的棕色卷发梳成一个名媛贵妇髻,身上是浅米色的风衣,脖子上有一条收藏级别的钻石项链,若隐若现,衬着她修长细滑的脖子美丽如同天鹅。她的胳膊上挎着相同色系的爱马仕杂货包。当然,在风衣之下,她穿着米色的蕾丝纱裙,一双线条完全的小腿在红底鞋上摇曳生姿,完全不顾现在是零下10度,暴雪刚停的凌晨。

我站在勋暮生身边,不禁自言自语,“不愧是勋家少爷心仪的女子!真美!我要是男人,给她提鞋都心甘情愿!”

“哼!”

勋暮生一声冷笑。

他看着吉尼薇拉走进,却依然用中文不急不缓的说,“这个女人可不一般,别小看她。我哥的后宫就是斗兽场,在这群女人们中脱颖而出的,都不是省油灯。”

我受到了惊吓。

公爵小姐走的近了,我只能咬牙切齿一般的轻声问,“你哥,还有后宫?哪个哥?”

“arthur….”

勋暮生好像有些意外,他瞥了我一眼,“出门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了,这是个我四哥的未婚妻?你傻了?”

“不是,不是,我是受到了惊吓。”我也瞥着他,“我以为他是清教徒,这方面很检点。”

勋暮生又淡淡的乐了,“你真够孤陋寡闻的。跟他相比,我才是那个检点的好不好。”

啊啊啊!!——

就你?!还检点?!

你勋七少在英国帝国大学那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读书的时候,跟你睡过的男人女人都快要用卡车装了,就算我相信母猪能上树,我也不能相信你能检点一点点。

说实话,我真的想象不出,这个星球上还有比你还放\\荡的男人?

我又想了想记忆中的勋四少,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全身的手工西装,雾一般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是禁欲的俊美,……,他,难道比勋暮生还放\\荡?

果然不愧是勋家的少爷,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个尘世太诡异鸟。

我抓了抓头发,“可是,华尔街日报上没有报过你哥的绯闻啊。”

勋暮生,“我哥雇佣专业的公关公司控制他的新闻,他的婚讯影响着华尔街最大的对冲基金和几个蓝筹公司的股价,上下浮动的金钱是你几十辈子都想象不到,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再说,你眼前这个,还未必能成为你嫂子呢!”

嫂子……谁是谁嫂子啊!

我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差点咳死。

而勋暮生已经风度翩翩的迎了上去,用他那无可挑剔的意大利语叽里咕噜的乱说一气,然后,他就微微弯下腰,执起公爵小姐的手背,温柔的吻了一下,要是这个时候,我们的背景缓缓响起来舒缓而奢华的音乐声,眼前的场景就是欧洲文艺片中最美丽的邂逅。

勋暮生的脸就是奢侈品,那是上帝的杰作。

我不禁在心中叹气。

如果,我不是深刻的知道他就是个二货狗熊,一定会为他神魂颠倒的。

诶。

还是郑板桥说的好——难得糊涂。

要是我糊涂一些,脑子中随时记得的都是勋暮生而不是勋小暮,我一定会健康长寿的多。

“把你口水擦一擦。”勋暮生靠近我,用中文说完,就转换了英文,“吉尼薇拉,她是alice,我的好朋友。你的中国期间由她负责全权照顾。”

公爵小姐马上用她多情的眼睛看着我,笑着伸出了手,我也稍微弯腰,亲吻了她的手背。她太美了,笑容太到位了,我想,就算她此刻竞选首相,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投他一票!

回城的路上,勋暮生用中文对我说,“酒店已经订好了,这个不用管,你就跟着她购物,她要买什么,你就给她买什么,记得,你要付账。”

我一惊,“kao,七少,那你还如让我去shi!我那点钱都不够买她一个手绢的!”

“别这么没见过世面!我哥不是给了你黑卡了吗,他说了,一切开销用那张黑卡,我哥付钱,不花你的钱。”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刚才好悬被吓死,直接穿越回去拿着人参当萝卜吃。

勋暮生,“另外,你也可以给自己买点东西,我哥说了,他送你。”

我全身刚安稳点的寒毛都炸了。

上辈子,勋暮生告诉我,他们勋家人信奉一句老话——小富由检,大富由天,巨富全靠不给钱。

他勋四少的猫都能自己赚钱给自己买猫粮。

要是有人从他手中抠出一分钱,估计需要十倍奉还。

他说要送我东西,又是在他拷问完我这么个奇怪的当头,怎么想,怎么让我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我问,“那我刷多少钱合适?”

勋暮生没看我,他从观后镜中,看着那位端坐着在后面公爵小姐,微笑着说,“那要看,你觉得在我哥心目中,你值多少钱了。”

我无语。

“七少,我看四少改名吧,他别叫arthur了,他干脆叫santa claus(圣诞老人)好了。”

勋暮生点头,“可以,到酒店后,我就告诉他。”

我举双手投降。

“七少,小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计较。”

他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们的车子下了高速,平稳的开进市区,在等红灯的时候,他忽然问了一句,“你好像很怕我哥,为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七少给我找个不怕你家兄长的,这样的稀罕物我要围观。”

“……”

“不是,你的感觉跟别人不一样,你跟他又没有利益冲突,arthur的杀伐决断跟你没有关系。可是,你却好像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你甚至害怕听到他的名字。”

咦?

我惊奇。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我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公爵小姐用英语问了一句,“你们,在讨论arthur吗?”随后,用她那双如同珠宝一般的眼睛看着我,“alice,你也认识arthur吗?”

我点头。

随后,不知怎么了,气氛变得有些吊诡,我的脖子有些冷意,而且居然有一种额头出汗的欲\\望。

勋暮生忽然用英语对公爵小姐说,“吉尼薇拉,刚才忘记告诉你了,alice是我正式交往的女朋友,我向arthur引见过她。她是一个女演员。”

“哦。”

公爵小姐点头,微笑,却笑意不明,就好像社交场中,看到名门贵子们挽着维多利亚的秘密的模特招摇一般的感觉。

我叹口气,看着车窗玻璃外面。

勋暮生忽然用中文对我小声说,“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位公爵小姐的舅舅是黑手党教父,如果她感觉到你是她成为勋少夫人的障碍,相信我,你会很快上天堂的……也可能下地狱,不过死之前,你肯定会在地狱。”

切!

我翻白眼。

这年头,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老娘地府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还在新春,给大家拜年啦!

☆、54

吉尼薇拉公爵小姐下榻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饭店,就在北城,周围全是山。这是一幢白色的,四平八稳的,很像上个世纪60年代的老房子的小高层。外面没有挂牌,里面一进门也未见得多么奢华,就是它面前的一片白杨林,和上千坪的院子,让人不由的生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

勋暮生的车子停好,外面早有几个人恭候着了。有穿着白褂黑裤、头发梳理的光亮的好像古代深宅大院的女仆一样的女服务生,也有门童和运行李的服务生,也有他们上来为公爵小姐开门,更有一群穿着黑西装,耳朵上别着对讲机的耳机一类装备的保镖自然而然的站在公爵小姐的身后。

勋暮生用英文对吉尼薇拉说,“这些都是arthur的人,负责你的安全和照顾你的日常起居。”

公爵小姐还是微笑,冲着那些人微笑。

我发现,世袭贵族就是非同一般。

涵养超人。

我站在吉尼薇拉身后,看着她摇曳生姿,像极了被刺杀的美国总统那个有名的夫人——杰奎琳·肯尼迪。

这家酒店别有洞天。

里面的房间的布置,即使不说是穷奢极侈,可也是膏腴中的膏腴了。

我以为公爵小姐只身前来,明天就要陪她上街准备购物,谁想到勋四少把一些都想到前面了。酒店套房中一切都准备好了,各种衣服,鞋子,礼服,包包,即使不是高级定制、也都是那些奢侈品牌子,甚至还有宝格丽的珠宝,西班牙皇室使用的纯植物萃取的香膏、沐浴用品和保养品,这些都放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子当中,整齐的摆放在妆台上。

kao!我在心中暗暗赞叹。

要是我也能在这样的鬼地方住上一晚,那就是爽它妈给爽开门,爽到家啦!

勋暮生对吉尼薇拉说,“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做,我们明天再过来。”

他这么说着,就站起来,弯下腰,执起来依然坐在沙发上,标准名媛贵妇姿势的吉尼薇拉的手背,轻轻一问。

“谢谢。”

公爵小姐回报以微笑。

勋暮生瞥了一眼我,让我跟着他走,我想着终于可以回去睡大头觉了,赶紧追随其后,就听见吉尼薇拉用英文说,“lance,这是你第几个alice了?为什么你所有的女友都叫这个名字,你还在想念那个已经死去的情人吗?arthur一直很担心你。”

我心说,大姐!你在我眼前就这么说,真把我贬低成拿人钱财替人消火的维多利亚的秘密的模特啦!好吧,我承认,现在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我跟勋暮生可是清白的!

再说,英文我听得懂啊!!

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打人不打脸,您这个贵族小姐,咋就打人非打脸呢?

勋暮生的脸色立马变得的异常难看,他冷着脸蛋的摸样,跟他四哥有一拼。

他扭住我的手臂,把我拽过去。

“ginevra,管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事,不用你管!”

然后,头也不回,揪住我,走掉了。

勋暮生的白色览胜很宽敞,可是此时车子里面也阴云密布。

我一上车,就连忙把自己用安全带把自己绑的结结实实。

他现在很生气。

他一生气,就开始飙车。

勋暮生说自己天生具有冒险家的精神,喜欢极速的快\感。其实我看他有些遗传他那个财阀三世的爹的臭毛病——令人发指的放\荡,赌博,飙车,……好歹不错,他不吸毒,这比他曾经沉溺其中的四哥要强。

果然,勋暮生起步就是s档,百公里加速不到4秒,然后在回程的高速上,他超车的速度一般都是180,有的地方直逼200!坐他的车,比6个旗的过山车还刺激!

我的神啊!

我最怕这个了。

于是紧闭着眼睛,在心中先把冯伽利略这个号称阎王爷特助的家伙的祖宗八代骂了三遍,然后才开始祈祷,我可千万不要死在这里啊!!~~~~~~~~~~

吱!!——

突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像一把尖刀,冲破耳膜,直刺\入我的大脑中!

我悚然一惊。

脑中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的闪现出一些诡异的、残破的记忆碎片——

我的眼前是一团白的刺目的、犹如银河剧变,恒星大爆炸的发光体极速爆裂,带着毁灭性的能量冲击着我的大脑……巨大的轰鸣,灭世般的火焰,吞噬我眼前的一切。

然后,就是倒带。

好像电影胶片一般,把记忆时间向前推送几帧。

……

我好像在跟勋暮生吵架,吵的异常凶狠,但是吵的是什么却听不清楚。而他的脸是扭曲的,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我听不见当时说的话,却能感觉到那种绝望到极点的悲哀,好像沉入千万年、毫无生机的、黑色的深渊。

……

啪!

耀眼刺目的大灯开启,照亮了我的眼前。

我们的车子停在盘山路的拐角处,背后是崇山峻岭,眼前是流光溢彩的灯火人间。

……真美……

如金子在流动一般。

“抱歉,吓到你了。”

勋暮生打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下车,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右手卡住自己的左臂,靠在车子前面,挡住了range rover 银色的字母r。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调查过我,是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是,也下车,到另外一边,靠在range rover另外一个字母r上。

我们就像两个下象棋的人,各执一方,楚河汉界。

我没有回答。

他又说,“你也调查过苏离,是吧。所以知道alice这个名字可以引起我的兴趣,因为苏离就是alice。”这是一个陈述句,他说,“arthur告诉我的。”

虽然我没有指望勋世奉把我的事情隐瞒下来,可是这种在他们勋家们面前毫无隐私的感觉依然让人反感。

我忽然说了一句,“四少什么都告诉你吗?”

“不是。”勋暮生说,“是我什么都告诉他。”

我想了想,决定最大可能的说实话,“嗯,我想知道你的一些事。不过,苏离不叫alice,她没有英文名字,姓名的英文拼写就是标准的汉语拼音,li su.”

他认真的看着我,“那你为什么叫alice?”

“七少,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要说,叫爱丽丝这个傻名字的事,还真不赖我!我再世为人,从转轮台上下来之后,就进入到爱丽丝这个壳子里面了,要说这个姑娘为毛叫这个,我只能说,这都怨伽利略冯那只2b!

勋暮生不再看我,他自言自语,“这是她的昵称,她所有的游戏登陆名、网站的登录名,还有各\色\网络注册名字,都是这个名字……只有我知道。”

我忽然感觉很心痛。

痛苦,就从心底喷涌而出,包裹着我本来就不坚强的脆弱小心灵。

我叹了口气,“勋暮生,她死了,无论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她都死了。死了就结束了,被留下的人更应该善待自己。忘记她吧,你哥没告诉你这些吗?”

良久。

他说,“没有。”

我明白的点头,“我想也是。”

勋氏是旧式的家族,奉行的是‘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的信条,如果当家的勋世奉说一句,劝解一句,我估计勋暮生就算再痛苦,该过去的,也能过去了。

我挪过去一些,伸出手臂,搭在勋暮生的肩头。

他没有推开我。

我,“你还有新朋友,还有兄弟,还有母亲,还有我们大家啊。”

他扭头,看着我,眼睛中是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不禁心悸。

时代变了,连勋暮生都会玩深沉了。

他说,“你很像她。”

我眨眨眼睛,“所以我们才是朋友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呵o(∩_∩)o~”

“为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嘭!!嘭嘭!!

哎呦!!~~~~~~

我被他弹了几个爆栗,我苦恼的抱着脑门,实在忍不住,伸脚提在勋暮生的屁股上!

为此,我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徒步下山。

勋暮生悠然的开着自己的路虎,在我前面磨蹭,既不让我乘坐,也不远离,更不让我追上,于是,我在心中把他们勋家的老祖宗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kao!!……我心中的中指一直竖立着,好像古埃及,那经历了数千年,一直岿然不倒的、巨大的方尖碑!

作者有话要说:happy valentine's day!

55-58

☆、55

我想,我明白了一件事,一件性命攸关的事。

‘苏离’这两个字是一条红线,除非我想再死一回,否则,绝对不能触碰。

不过,我的手指似乎拥有自己的意志,当我回到屋子里面,打开电脑,十跟手指自己输入email地址,键入密码,等待网页打开。

我用这个email跟那个号称国内最强的私家侦探联络,让他帮助我查找苏离的一切信息。

为什么要找‘苏离’的信息呢?

阎王爷的特助不让我找,勋世奉警告过我,也不让我继续窥测那些秘密。

……

他们想要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我发现,在我重生这段日子里面,这个人,这个人的周围的一切,包括家人、朋友……虽然她常年居住海外,朋友本来少的可怜,可是,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全无消息,就好像关于这个名字代表的一切似乎是计算机系统中一些无关紧要的数据串,早已经彻底的被抹擦干净。

clean & clear.

诡异。

邮箱打开。

空空无一物。

意料之中。

所以,开着电脑喝掉了手中的芹菜汁,继续看手中天王乔深的资料,不知不觉中,我爬在电脑前面睡着了,我没有看到的是,电邮系统自己把我输入的登陆信息全部清除干净,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即使我未来可以重新注册一个邮箱,我也永远找不到我想要的回信。

第二天,我是公爵小姐三\陪。

9:00 am,我作为小催巴儿,准备到达酒店等候公爵小姐早餐结束。

9:30 am,我跟着公爵小姐坐进了勋四少早就隔空跨国准备好的房车里,外面跟着一个保镖车……索性没有他四少御驾亲临的时候那么大的排场,没有动用宾利保镖车,只是黑色的丰田,虽然这辆车看上去依然黑亮亮的闪瞎我的狗眼。

10:00 am,开始买东西。

作为跟班,我还是能擦着边的享受到上流社会的待遇啊!

……

其实我也伪装作上流。

上辈子,在伦敦,这个除了我出生的城市之外,我最熟悉,也是最喜爱的地方,我跟着勋暮生去louis vuitton在新邦德街的珠宝店去拿他妈给他订的生日礼物——一颗小小的、南非戴比尔斯矿场新刨出来的钻石。

它价值连城,相当于在北京三环内买一个厕所!

勋暮生他妈让镶成一个简单的手环,于是,七少就把价值等同于北京三环内的一个厕所的东西戴在手腕上,拉着我去吃唐人街的水煮鱼了,之后,就是进赌场,那天晚上他赢了250胖子。

眼下,我原本以为,公爵小姐也要去那些明星富户争先流连的地方,带着保镖,挑肥拣瘦的去买那些一线奢侈品,结果我错了。

我们的车子直接开到了一个四合院里面,然后迎出了一个穿着灰色重丝唐装的一样的男人,梳着郭德纲一样头发,保持着酒桶一般的身材。他的左手拇指戴着一个碧绿色的扳指。

这年头,还有人打扮的好像一只天官赐福的猪,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呀!

‘酒桶’让出来的客厅背后放着一个紫檀屏风,跟我从博物馆看到的一模一样,现在就是分不清楚他这里是真的,还是博物馆的是真的。客厅中间放着一个古旧的红木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围棋盘。

屋子里面没有沙发,都是木墩子,公爵小姐被让在主客的位子上,我有幸能坐在‘那边’的木椅子上。

‘酒桶’让人摆上了茶水,我也有一杯。

我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杯子,倒吸了一口冷气——雍正官窑的青花瓷茶碗,我手抖的都不敢去碰它。

这种东西,我爷爷有几个,那都是他祖爷爷传下来的,被他宝贝的如同神灵。从小到大,我就没摸过那些宝贝一根寒毛。听说最近在苏富比,这种东西的价格又神展开了。而我眼前这个像郭德纲一样的家伙,竟然用它给客人喝茶。

土豪!绝对的土豪!

然后,在我看到‘酒桶’和公爵小姐的茶杯的时候,我就华丽丽的晕菜了。

——成化五彩盅!!

这种我只在《红楼梦》和博物馆中看到的古代神器,让我狗眼彻底闪瞎了。

‘酒桶’不说英语,他旁边有个柔媚的小姐,是他的翻译。

“公爵小姐,茶水怎么样,还可以喝吗?”

我在心中呐喊,那可是雍正官窑和成化五彩中倒出来的呀!别说是顶级龙井了,就是刷锅水都是神仙水!我都会乐呵呵的吞下去的!握拳!

公爵小姐笑着说,“很好,谢谢。不过,如果瓷器选用德国meissen,将会更加配您的身份。”

我斜着眼看了她一下。

我说,大姐啊!

虽然说meissen号称‘欧洲第一名瓷’,从它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为了欧洲王室和贵族服务,价格一向比黄金更加昂贵,可是,可是……那是有price的,而你眼前的东西是稀世之珍,人类历史长河中不可复制的瑰宝啊!

那成化五彩比meissen,那就是拿michael jackson比super junior,用乔深比于灏,用影后叶宝宝比我这只小虾!

‘酒桶’就是笑。

他身边有人,捧过来一个红底丝绒的托盘,上面有一对泪滴形的珍珠。

虽然我对这样的珠宝没有太多的鉴赏能力,不过就看到‘酒桶’捧过来的茶盅的份上,那东西一定不便宜。

我现在只能暗暗希望,公爵小姐在勋四少心中的价值能抵得上这对耳环,别因为我手中的黑卡过了账,让他愤怒,转而让我背卡债,那我就比六月的窦娥还要冤了。

“这是紫禁城的宫廷旧物,tiffany的镶工。”酒桶说完,他旁边的娇媚翻译同步用英文译了出来。“如果不是勋先生,我是不会割爱的。”

听到酒桶说英文,其实还挺字正腔圆的,我摸着下巴想,他不会故意再找个翻译在旁边摆谱吧……

公爵小姐莞尔一笑,“很美。不过,谭先生,我以为我会看到那颗南珠,就是一颗直径16mm的珍珠,它曾经属于蒋夫人宋美龄。”

我听着就一愣。

公爵小姐提起的那颗珍珠曾经属于清朝皇室,据说曾经镶嵌在慈禧太后的凤冠上,后来被孙殿英从东陵掏了出来,送给了蒋夫人。宋美龄婚礼上曾经放在高跟鞋上,后来去美国给他老公拉赞助的时候也戴着来着。不过,蒋家虽然退出了公众瞩目的舞台,不过孔宋家族已经正式晋身为‘看不见的顶级’家族了,依然牛b,他们家族的珠宝怎么会流通出来呢?

我想着酒桶或者公爵小姐也就是故弄玄虚,随便说说。谁想这个姓谭的胖子依然维持着他那个天官赐福一般的笑脸。

这次他直接说英语,“公爵小姐,那颗珍珠不能镶嵌成耳环,只能项链吊坠或者戒指。不过,工匠已经按照戒指的设计图稿开始加工了,还没有完成。”

公爵小姐不给面子,“我听说,好像已经完工了。”

老谭嘴角乐了一下,“那是一颗戒指。”

……

无论是东西方,戒指都是含有特殊意义的东西,不能随便乱送。老谭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那是越想越令人郁卒啊!~~~

姓谭的酒桶挺损的,他连公爵小姐的面子都不给。

其实,我从吉尼薇拉说瓷器的事情开始,就知道可能要坏菜。这种装神弄鬼、倒卖古玩玉器的地方,一是看买家的实力是否雄厚,再来就是眼力了,如果一个买家身家巨万,可是ta本人却对眼前的东西没有品鉴能力,那么ta在卖家的眼里就是冤大头。俗话说,古玩行不打假,打眼就得认倒霉,即使捧着大把金钱,也买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好像翡翠行业不统一售价一样,各凭本事,横渡红尘。

老谭令人郁卒,公爵小姐就令我崩溃了。吉尼薇拉没有买到自己心仪的珠宝,那一对耳环也不要了,我跟着她逛了10个小时,她倒是战绩辉煌。她在一家店里,10分钟就花出去了10万欧元,不过,公爵小姐令我刮目相看的是,她竟然自己给自己付账!

我怕自己招待不周得罪她,于是赶紧短信通告勋暮生。

——亲爱的,公爵小姐想要自己付账,你快阻止她啊!!!!!

为了表示惊讶,我多打了n个惊叹号!

然后在吉尼薇拉让店员给她试衣服,我终于可以有个空当自己跑到白色沙发上窝着,把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在脚边,捶了捶自己快成麻杆一样的双腿,我收到了勋暮生的回复:

——leave her alone.

我:这个女人疯了……

勋暮生回复:聪明!

我:??

勋暮生回复:她明白,现在不到思量她在arthur心中价值的时候。

我:???!!!!!!!!

勋暮生回复:学着点,honey.

我明白了。

这就好像大佬给了一张空白支票,填写金额的笔在女人手中,可是填写的具体金额却有很多讲究,填少了,女人自贬身价;填多了,大佬觉得自己冤大头,就没下回了,更有下作的,没准还反过身来找麻烦。

娱乐江湖传言,一个女星找到一个大码头,几经委屈承\欢,终于拿到一张空白支票,结果她想要狠一次敲竹杠,写的数额太大了,钱倒是拿到了,就是被大佬手下的马甸给揍成了猪八戒它二姨……而她还要被逼端茶认错,并且把到手的钱还了回去,还自己掏腰包,付了自己的医药费。

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鸟。

综上,填写空白支票是高深的技术活,如果不是绝色花瓶,顶级狐狸精,修炼千年的白娘子……其他人,还是好自为之比较好。

聪明的女人走四方。

不过,勋家的水可够深不可测的。

公爵小姐这样的顶级美\色,奢华的血统,在勋四少面前尚且不敢自测身价,别的那些窥伺勋家少爷的莺莺燕燕们……愿佛祖保佑大家,阿门。

血拼结束。

我在公爵小姐的套房门口,看着我帮她抗上来的,满坑满谷的战利品,微笑着说,“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早上9点,我准时到楼下。”

“不用麻烦。”公爵小姐坐在沙发上,手中是meissen的茶杯,喝着蓝山咖啡,“我告诉了arthur,明天你不用再来了。”

嗯,想想也对,女人都能自己给自己埋单了,我这个钱包似乎失去了功能。

我正要说话,她说,“明天arthur就要回中国了。”

那个诡异的男人就要回来了!!!

我笑的像一朵菊花。

那太好了!

我务必要在四少驾临中国这段日子里,有多远滚多远!

我从酒店出来,拿出手机要给simon张,这几天新戏上档,要宣传,我们赶紧全国乱飞去!结果看到了乔深的未接来电,我打过去,嘟嘟两声,马上接通。

我,“喂,天王,你在哪儿!召小的有神马事?”

没有回音。

我看了看手机,是乔深的号码啊……

正想着,电话那头是一个清魅的女声,“乔深不在电话边。”

我反射的来了一句,“他干嘛呢?”

“洗澡。”

我呆了。

……这算,抓小三吗?可问题是,如果这个女的是人家的正牌女友,我这个公司指婚给乔深的绯闻女友,我们两个谁算小三啊?!……

我,“我是他同事,麻烦您告诉他alice来过电话就好。请问,您是……”

又是一段时间的空白。

然后,我就听见手机那边传来一句,“萧容。”

我,“……”

我感觉,这个世界齐活了。

☆、56

曾经的我,比武则天还要爽。

我也曾经醉酒满清陪都承德,左手搂着天王乔深,右手拉着太子党徐大公子。

现在呢?

徐大公子最近玩的太high了,不知去向,而乔深……我还需要和另外一个女人平分。另外一个女子就是萧容。

有的人天生就是演员。

绝美的外表,清魅的声音,出众的外表,强悍的硬照表现能力。

她是et公司力捧的新人,大有新一代小天后的架势。

如果不是她过于妖媚,绝艳的脸过于挑衅,实在不符合当下这些大导演对女人的审美观,她会比现在红。

如今,国内一线大佬级别的导演大多喜欢60年代那种梳着大辫子,穿着军旅服,一笑就如同高粱花子一般、淡如清水面条、薄如娇花一样的姑娘,似乎从茫茫人海中一次又一次的找到这样的新人女演员,就可以弥补他们过往缺失的青春——迷药,酒,激情的音\乐,以及充足的、梦中西施一般的姑娘。

萧容不是他们梦中的姑娘。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不是她这样的姑娘。

不过现在不一样。

即使,不能上一线华语电影,她依然有大把的机会。

如果不是simon张抢合约是一把老手,估计我都会被萧容压的喘不过气。

综上,我跟她不是朋友。

不过,对我来说,她绝对不是敌人。差点成为我上辈子小姑的女人,我怎么也不能把她看成我的对立面。

夜店,11a.

乔深约在这里‘喝茶’。

这家夜店是圈内大哥莫扎错开的,他还有个孪生弟弟,叫做莫扎特。他们真正的名字相当之挫,所以名震江湖之后,无人再提起。这兄弟两个是做娱乐节目起家的,现在逐渐不在目前出现,专门投资幕后。

莫扎错喜欢玩、喜欢交朋友是出了名的,所以他开了夜店,圈里的人,无论是成名的还是即将成名,又或者是等待机会的,各类艺人、模特、歌手、主持人、艺校的学生、编剧、导演、副导……都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这里。

他们喝酒还在其次,主要是告诉facebook、twitter、微博、微信等等社交网络上的众多好友:——我还没死,我还在这里!!

11a声名显赫。

门口停着一层的超跑,里面光线晦暗,音乐震耳,群魔乱舞。

我们三个在夜幕下坐进卡座。

萧容在我对面。

她脸上的妆容并不那么合适夜店,她没有黏上扇子一般的假睫毛,仅仅是涂了一层象牙色的粉,然后就是dior那个限量款的口红,显得明艳绝伦。她拿着一杯grass hopper,因为绿色乳状的液体的衬托,显得她的嘴唇更红了……

我往乔深的baileys里面又加了一些甜牛奶,就问乔深,“你跟萧容在交往吗?”

因为音乐震天,即使在同样在卡座里面,他还是听不见。

乔深侧身,把耳朵贴了一些过来,“你说什么?”

我嚷了一句,“我问你,你是不是和萧容在交往!我需要对她好好解释一下我们的宣传吗?”

他摆手。

我不知道,这个摆手的意思,是说,不用解释,还是他们没有在交往?

他忽然站起来,手指在空气中滑了一下,指了指我和萧容,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们。”

说完,他又反复叮嘱了我,喝完眼前的甜酒,不要再喝别的酒精饮料。

然后他又走到萧容那边,俯下\身体,手指穿过萧容那一把海藻一样浓密的长卷发,在她耳边说些什么,最后,在她的手边放了一杯可乐。

萧容就在对面,眼睛看着我,喝着她手中的绿蚱蜢,一杯,一杯,又一杯。

无论什么时候,她的杯子空了,总会有人送过来新的一杯酒,而且说是不同的人请她喝的。看样子就算在娱乐圈,她都算是顶级美色。

我就凄凉了。

没人请我喝酒,我是自己吃自己,所以我听从乔深的吩咐,仅仅要了一杯甜酒就算了,剩下的时候,我就在喝夜店里不要钱的牛奶和可乐。

乔深还没有回来,忽然,我对面的萧容伸过来一只手,冲着我勾了勾。

我向前凑了一下,“干嘛?”

她的眼睛还那么美,就是有些直勾勾的,她说,“alice,你很让人厌恶,你知道吗?”

我点头,“说实话,你也挺不着人喜欢的。不过,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我没喝酒!”

她瞪着我,手指挥动,我看到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戒指,一个黄金指环,没有装饰,没有镶嵌宝石,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黄金的圈。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指,“让我看看这个戒指。”

她还是喝多了,虽然挣扎了一下,不过依然被我抓住了手。

这是一枚老戒指了,至少是民\国时期的。

那个时候黄金的颜色跟现代不一样,有些微微发红,不能说更加精纯,只能说冶炼技术不同。

戒指的里面缠了一圈红色的丝,如果剪开,应该能看到一个印记,是一朵蔷薇。

女人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表示热恋。

她和乔深吗?

可是,为什么,她戴着的却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婚戒?

这是我的嫁妆。

“放开!”

她抽回了手指。

我,“听说et给你拿下了卡地亚的合约,为什么不戴他们的素金戒指?”

萧容,“vintage! vintage!民\国时期的旧物,你明白吗?有价值的不是price,而是回忆。这是我家人的回忆,它曾经属于我哥哥。这些你不会明白的!”

我怎么会不明白?!

我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我看着她,“你哥哥呢?”

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忽然不说话了,就好像一盏陡然关掉的美人灯。她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随后,又有酒保送过来一杯马丁尼。

萧容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同样纤细的**尾酒杯子腿。

“你怎么不跟着你爸他们做生意,那样更加容易钓到有钱人吧。即使不是勋先生这样的大鳄,可是,你却有被明媒正娶的机会。这对于你这样出生在茅房里,长的小渔村的丫头来说,就是顶级归宿了。”

我,“……”

我又了喝了一口牛奶。

“茅屋。”

她问,“什么?”

我,“我是茅屋出生的,茅房有另外一种、单独的解释。”

萧容,“……”

乔深回来的时候,我继续喝牛奶,萧容正在吃橄榄。桌面上早已经没有了那些被萧容喝掉的空酒杯,还有那一片片被她不屑一顾而抛弃的心。

天王带回来几个人,出了廖安(天才的巨雷天后绿旺财大编剧姐姐)之外,都是属于我是只闻其大名,未曾见其真容的大神级别的人物。

——

电视剧《皇朝》的编剧,梁溯石。这是一部掀起收视狂潮的传奇历史剧,编剧是牛人,家学渊博,他爷爷是前清遗少。

电视剧《骡马市》的原作者,孟二贤。这个表述了改革开放这个在中国历史上最深刻而悠远的变革的小说和由此改编的电视剧都是极品,看的时候万人空巷,堪比古董剧《渴望》。

时下炙手可热的先锋导演丹尼斯李,他是abc,出生在比佛利山,专门制作极限探险纪录片。

此外,还有一年仅23岁的投资商,大家叫他‘king’,(……!)忽略这个没品的名字,其实他是一个挺有文艺青年气质的富二代。

廖安带着淡金色的长假发,浓重的黑眼线,血红的嘴唇,嘴边点了一颗黑痣,一身黑色长裙,胸口敞开一条长长的细缝,露出胸口和lady gaga御用品牌的一款素黑色bra,腰间缠着一条朱红色的宽腰封,不得不说,她越来越妖孽了。

“你让开一下,让我坐进去。”

她重新点了酒水,要了一大瓶子水晶葡萄和伏特加。

廖安拉起来我,坐进卡座的最里面,让我坐在他身边。

乔深坐在我外面。

我们三个坐在‘这边’,看着‘对面’。

萧容谈吐很好,即使她已经似乎大概喝茫了,可还是思路很清晰。

“我看过《皇朝》,并且是这部剧的fan,梁先生,这部戏一共90多集,从一个庶出皇子的身世迷雾到太子继位的皇权更迭。这样大的背景,这样恢弘的题材,却细致到每一句台词,每一个道具都完美无缺。”

“谢谢。”梁编剧一直喝香槟。

萧容说,“我记得,其中一场戏,是外戚崔璧城为了建立自己的势力而拉拢刚到雍京考试的楚蔷生,不但教他怎么写馆阁体,放弃文人气十足的徽州淡墨,专门为他调制了浓墨,这些细节都让人印象深刻,而且,演崔璧城的演员,他的书法也很好呢!”

“哈哈,他只会写那么几个字,而且练习了大半年。”

萧容认真的说,“如果是我,我会用一年的时间,练出一整张的馆阁体书法。”

这是很明白的offer deal啊!

闻言,梁溯石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乔深,说,“如你这样的美貌,不需要如此的努力和演技;如你这样的演技,不需要如此的美貌。”

这是当年有人形容《瓢》和《魂断蓝桥》的那个、拥有惊世骇俗美貌的女人费雯丽的。

用在这里,是拒绝的意思吗?

……

萧容笑了,居然有一种珠宝的光泽。

此时,廖安爬在我耳边说,“看清楚了吗?”

“什么?”我问她。

“这里有无尽的机会,资源,美女和金钱,可是如果想要拓展人脉,融资等等,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很简单又似乎非常复杂的事。”

我看着她藏灰色的美瞳。

她朱唇微启,在我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来了一声,“sex……”

我被她肉麻的全身颤抖。

“你也这样啊?”

“我?”她精美的指甲指了指自己脑袋,“我当然不是!我卖的是这个。而在这里,美人是用来调戏的,你要小心。”

我翻白眼,“多谢你把我归于美人一类,谢谢啊。我过来,是陪乔深的。”

“哦?你做他的挡箭牌?”

“当然!”

我感觉心中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豪迈之气,不自觉当中,挺拔了胸膛。

“别挺了!再挺,也是34a!”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我今天专门换了新的bra,这款可是维多利亚秘密的push up!”

静!

陡然之间,我刚说完,震天的音乐声忽然停止了,我正在庆幸我的话没有好像潮水退去之后滞留在沙滩上的死鱼一般被所有人围观,dj那边把夜店中的大灯打开,白昼一般的光如此刺目的扎进了在场人们的眼。

这场景,惨不忍睹。

就好像一场美妙的、绚烂的、放\荡的、如同格林的黑暗童话中那些幽梦一般的美妙场景,忽然被现实照亮一般,看到的全是残破和狼藉,浓妆艳抹的俊男索女成了衣冠不整的僵尸。

正在有人喧哗,有人骂街的时候,莫扎错大哥拿着麦克风到舞池前面,显示表示了一下对大家到来的感谢,然后才说,“我们这里是艺术家的天堂,不是堕落的乐园。这里有酒,有薯片,有音乐,还有朋友,但是没有毒品。有人在卫生间吸了那些脏东西,我不追究,但是请你离开,否则我就报警。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想以后。不想成为过街老鼠,现在就给老子滚!”

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灯光慢慢暗了一下,音乐起来,夜场又恢复了喧闹。

莫扎错大哥,说的这是谁呢?

黑色和音乐还有光怪陆离的灯光掩盖了一切。

没有人知道是谁。

那个人,那些人,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不堪的秘密。

有人安静的离开,有人喧嚣的离开,有人醉了让人抬了出去,有人拦着美人(无论男女)带着满腔的欲\火赶往下一个场所,也许是公寓,或者是酒店。每个人都有要向前走的目的地,还有脚下的路,人们都在着急,不是着急活着,就是着急去死。

我仰望天花板,不禁开始思考——是不是,已经有很多人迷失在这片枪林弹雨一般的繁华中了?……

我忽然想起了乔深离开了一会儿,赶紧问“天王,不会是你吧?”

“不是。”乔深冷清的回答,没有情绪。

廖安嗤之以鼻,“你以为天王傻啊!天王今天的地位说明,他是很有修为的男人。”

我崇拜的看着乔深,“果然,不愧是,天王啊!”

乔深终于清冷而优雅的丢给我一个卫生球眼。

这时,一直在对面坐着,没有说话的king,忽然问我,“爱丽丝你还认识我吗?”

我听着一惊,立马在我混乱不堪的大脑中如同计算机一般扫描各种数据。

可就是找不到一个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一点资料!

他是……

他是谁?

king抿了一下嘴唇,然后说,“艾丽丝?这就是你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为了和家里断绝关系,把户口上的名字都改了啊……我记得,你原先叫艾彩凤。”

“怎么?到北京来了之后,连我也不认了?”

糟糕!

他是我这个壳子alice的旧相识。

我怎么不记得他?

或者说,阎王爷的特助根本没有把alice的记忆给我保留多少,我就好像一个得了失忆症的家伙,在一片记忆迷雾中,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前行。

他是……谁?

我不记得他,king却不说话,我们之间气氛有些古怪,却好像不是我得了失忆症,反而是我们之间有恩怨,我不愿意认他一样。

最后,我喝了最后一口牛奶,把杯子拍在桌面上,斩钉截铁的来了一句:

——“不许叫我艾彩凤!”

t***,阎王爷的特助,我鄙视你!

连给我找壳子都找了个怎么难听名字的!

你太low了!

啊!!

☆、57

关于艾丽丝和艾彩凤的区别,我想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一个不知名的时空。

那是一个冬天,空中飘荡着纤薄的雪花,缓缓垂落人间,落在树枝上,瓦片上,草丛上,还有花朵上,……一个散发着丁香花味道的美丽的姑娘艾彩凤,伤心的走在大街上。

路人见这个姑娘这么伤心,就问她,“姑娘啊,你这么年轻,这么美丽,你为什么还会伤心的哭泣呢?”姑娘哽咽着说,“我的名字太土,太难听,被同学取笑了。”

路人满不在乎的摆手说,“名字?像你这样年轻的姑娘,怎么可能有多难听的名字?再说了,你要放宽心,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你更悲惨的人和事,自然也多的是比你更难听更土的名字,安啦,你只要不叫艾彩凤就不必剖腹自尽以谢天下啦!”

艾彩凤,“……!!”

于是,悲伤的姑娘就从冲到大路上,被车子撞死了。(……)

想起来那个故事,我忽然明白爱丽丝改名的决心和觉悟了。

可是她跟我眼前这个年轻的投资商king究竟是啥关系?

老情人?

包\养?

老家农村的葛二蛋和小芳?

还是,仅仅是一次‘外卖’这样单纯的不正经男\女关系?

虽然以上皆有可能,可是king对我说的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旧相识。

不明白。

于是,我不禁在心中把冯伽利略又骂了n遍。

女人,是有傲娇的本钱的,不过,也要分人。要是像萧容那样的,无论怎样,都有火山孝子捧着金钱到她面前,死活愿意被践踏;如果长的要是像高丽棒子那样的,一张脸好像被人pia扁了,又捏起来的,那么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悠着点比较好。

如果像我这个壳子这样的,还算一个娱乐圈的小美女,也算一个似乎可能即将出名的小明星,如果不挑战要勋世奉那样的巨鳄为我的shopping list埋单,仅仅是不搭理一个圈子里混的年轻的富二代,还是有这个本钱的,尤其是,我身边的位子上有一个重量级的男人——天王乔深!

不是江湖上流传着这样一句鬼话——女人的江湖地位,要看身边的男人。

在我乔深身边呆着,就算仅仅是一个花瓶,我也要做名贵骨瓷一类的,而不是唐山陶瓷厂那些在丰南街边随便摆摊的锅碗瓢盆。

萧容跟那个abc丹尼斯李又聊了两句bbt新近购买了几部关于远古顶级猎杀者的纪录片,乔深就以她明天还有通告为理由揪住她,叫上我就要离开。

我问廖安走不走,顺便送她一趟,最近这几天我做公爵小姐的跟班,换了一辆新的suv,公司报销油钱。她一摆手,骂了一句,“kao,今天的水晶葡萄兑酒太少了!再来一瓶绝对伏特加。”这才扭脸看我,“你先走吧,我还没喝透呢!”

“等你你喝透就成醉菜花了。”

也许第一印象太深刻,我现在还记得她在《荆棘王朝》片场时候的那个摸样,像一颗绿油油的菜花。

还说自己没喝多,一上车廖安就睡了。

乔深和我say goodnight,他要送萧容回去。

我们在11a门口别开。

在城市夜色下,我不禁感叹,褪去了白日的浮华,此时的天王竟然是如此的口口,比勋暮生更生动,怪不得这张脸就能价值亿万,让万千少女在深夜做着最不容于世的春\梦、狂叫着他的名字死去。

我不禁想到了资金娱乐的头条新闻,一个著名男星因为涉嫌夜晚醉酒xxoo一名少女而被指控,这事儿要是出在乔深身上,一生当中如能有幸被他xxoo,这一辈子都不白活一回!

“我脸上有什么?”

乔深忽然皱眉,问了一声。

“……我,诶,乔深啊,你的名字就是诱惑……”

我口齿不清,却陡然明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该死,我不是色女,怎么能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一个女人一生当中永远拥有不同的男人,有蓝颜知己,有亲友,兄弟,有情人,丈夫,也许还有one night stand,可是最美好,也是最虚幻,也是最隐秘的就是幻想,就是乔深。

乔深一惊,眼中是怒气,随即沉寂下来。

我连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是你的fan,我……”

他冷笑着说,“你是七少的女人,别人想一想都是死罪,更不要说别的了,你应该知道的。所以,不要害我。”

“不是!我和他真的就是朋友。”

“是吗?”乔深拉开车门,“等你真正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再决定谁是你的朋友,谁不是吧。”

车门关闭,发动机声音,隔着车窗玻璃,我看到萧容那张隐藏在浓密头发中的绝美的脸,还有她右手无名指上黄金指环。

“你喜欢乔深啊?”

坐在驾驶座位上,副驾座子上的廖安在半醉半醒中问我。

我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

“乔深对于我,是很特别的人。”

“比勋先生还特别?”

“勋暮生,是朋友。”

“呵呵。”廖安意味不明的笑,“勋家的人,都是挣大钱的人,这个世界上,能挣那么多钱的男人都不是善茬,要是放在丛林社会,他们都是顶级猎杀者!在英国的时候,我听说过一些事。”

我发动了车子,手握钥匙,闻言回头,“你们在英国就认识?”

廖安,“留学生的圈子,说大很大,说小,也能相互认识几个人。他是帝国大学的学生,我在伦敦读书,本来互不相识,不过他还有个堂弟,就是他三叔的儿子,在伦敦政经念书。人不好也不坏,成绩过得去,整天喜欢泡18、9岁的小女孩,换跑车,人能玩,能花钱,就是一个纨绔,后来神经了,到底最后是生是死,还是在神经病医院里面了此残生,没有人知道。各种谣言都说是勋暮生和他哥哥勋世奉做的,可是一直没有证据。”

我也是一愣——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甚至都不曾听说过……

廖安,“勋家表面上是做金融、娱乐生意的,其实由于家族源远流长,他们的生意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他们氏族势力犬牙交错,树大根深,争斗太残酷。很多事情远远超出你的想象,那些都是你这样的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早上七八点钟的花骨朵完全不明白的事。”

我,“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发动了车子,缓慢行进。

“不知道,就是忽然很想对你说。我,……,恶……”

她忽然扣住车门,在车子还在进行的时候就打开了它!我赶紧踩了急刹车,把车子停稳,廖安冲了出去,跑到一条街的后巷,抱着垃圾桶开始呕吐。

呕!……呕吐!……

我熄了火,抓起来车里放的农夫山泉就跑了出去,一面拍着她的后背,一面喂她喝口水,过了一下,她又开始吐,似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我叹口气,“既然你出卖的是自己的大脑,何苦把自己喝成这样?”

廖安抱着垃圾桶爬起来,口齿不清的说,“要是想像男人一样活着,所有的action就得像一个汉子。不想喝酒可以撒娇,这活儿我可干不了。”

她酒劲上来了,脸红的像猴子屁股,粉都盖不住。

我缠着她,“走吧,我家离这里近,先到我家凑合一晚上。……”正说着,就听见‘咚……’的一声,后巷有什么,似乎是一个人的重量砸了下来,我打开手机电筒,照着那边,一片狼藉当中躺着一个穿着当季小黑裙的女人,她的手臂上紧紧挽着一个lv的亮片包,脚上的一双jimmy choo的细高跟鞋七扭八歪。

廖安揉了揉眼睛,大叫,“任子熙!”

而我叫了一声,“任茉莉花!”

我们不约而同的尖叫,“你怎么在这儿?!——”

我过去,摇晃着她,“你怎么在这里?也喝多了吗?”

这里离11a没有多远,她一定也是在这里喝茫了,所以到这边的后巷呕吐的吧。

廖安忽然喊住我,让我不要再碰她,而她自己定了定神,撩起裙子,扯下一条布边,裹住手指,走了过来,蹲下,不怎么费力的拉开了任茉莉花誓死护住的亮片包,拿出一小包塑料袋包裹着的白\粉,手上用力,扔到不远处的垃圾堆里。

廖安极怜悯的看着昏迷的任子熙,“看来,刚才在11a吸脏东西的人,可能就她。”

眼前的事让人触目惊心!

我只能喊了一句——这个人生狗血的是如此的令人寂寞如雪啊!~~~~~

任子熙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她是一个高傲而孤独的芭蕾舞者,立在物质金字塔顶端。

任家拥有家族企业,三代人经商,积累了常人一生都无法望其项背的雄浑财富。

她的英文名字是jasmine,美丽的茉莉花,她曾经就读于维也纳皇家芭蕾舞学院,号称‘天才芭蕾少女’,听说她读书的时候,每天晚上吃饭都要穿晚礼服,并且又因为家族与勋氏是世交,她甚至号称曾经与勋暮生谈婚论嫁。

无论真假,她和勋暮生的恋情都那样的美好。

一个是出身名门的天才芭蕾少女,一个是财阀四世的道林?格雷。

他们就是美貌与权势最完美的媾\和。

可是,就像三流总裁与美女的言情小说一般的背景被现实照碎了。

任氏家族没有那么大的屁股,非要穿比他们屁股大的裤衩。

他们从实业转做金融,在做空人民币升值的一场赌局中,输的倾家荡产,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输掉了。

任子熙成为了et的艺人。

家族企业的破灭、名媛下海进娱乐圈、勋暮生曾经的准未婚妻,等等,这些任子熙的八卦为et带来了巨额的商业价值,勋暮生把她当成了一只会生金蛋的**,不断的鞭策、驱赶着,就像资本最原始的本来面目——残酷而永无止境的压榨剩余价值。任大小姐由从一朵名贵的温室兰花迅速成为一只菜市场的西兰花,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

任茉莉花依然是高傲而孤独的芭蕾舞者。

她还是提起脚尖,站立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即使她白皙滑腻的双脚已经被塔尖扎出了无尽的血和泪,她还是戴着赞助的珠宝,穿着高定的礼服,挎着当季的名包,骄傲的昂着天鹅一般的头颅。

我看着眼前这个倒在垃圾堆里的任子熙,在深重的夜色下,她几乎要和她身下的垃圾堆融为一体了。我想起了在夜店11a,莫扎错大哥一脸鄙夷的驱逐吸毒者的言语,真不知道她当时是否清醒,是否记住人们的窃窃私语和暗自的诅咒。

眼前这个女人,无论她是否挎着lv的珠片包,穿着jimmy choo的高跟鞋,她也活的比狗还不如了。

问题是,她毕竟还是et的人,她变成这样,和勋暮生怎么也脱不了关系。

我自言自语,“这事绝对不能让媒体知道,不然她就完了。”

我打电话给她的助手,告诉他实情,还有我们的位置,让他赶紧过来,带任子熙回去。

那个曾经et的王牌经纪人,傲慢的如同一只狮子。去年,仅因为simon张挑了一条与任茉莉花相似的小黑裙,他就当着我的面,把一杯橙汁浇到simon的脸上,还把我们借来的裙子弄脏,让我赔了一笔钱。他对待任子熙就好像李莲英对待慈禧太后一般,恨不得跪在地板上,舔任小姐的脚趾。

在我记忆中,他是一个高个子,梳着小辫子的男人。

我和廖安把任子熙抬到我的车子里,我们等着他,等了30分钟,1个小时,2个小时……期间我打了无数次电话,刚开始那个人还接听一下,敷衍着说,马上就到,再后来,一直都是忙音。

而廖安很安静,最后,她按下车窗玻璃,从手包中拿出一支白奶油味道的香烟,袅袅的吸着。

我再打任子熙助手的手机,早已无法接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廖安有些淡漠有些怜悯的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任子熙,摇头说,“she is soooo weak.”

我忽然想起来,去年相同的人,我身边的simon张曾经问了我一句,“that’s life, isn’t?”

廖安扔了烟头。

点头。

“yes, happens every day.”

整个北京夜灯辉煌,我系上安全带,锁上了车门,发动引擎,准备带一个酒鬼廖安,一个白粉鬼任子熙回家。廖安扭开了车载收音机,汪峰那略微带着撕裂气息的歌声传了出来:

——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里死去……

北京,北京,……

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

我们在这活着,也在这死去……

北京,北京。

作者有话要说: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

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

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电器之音

我似乎听到了他烛骨般的心跳

我在这里欢笑

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

也在这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

我在这里迷惘

我在这里寻找

也在这儿失去

北京 北京

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

就像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

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

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

我们在这欢笑

我们在这哭泣

我们在这活着

也在这死去

我们在这祈祷

我们在这迷惘

我们在这寻找

也在这儿失去

北京 北京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去

我希望人们把我埋在这里

在这儿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在这儿有太多让我眷恋的东西

我在这里欢笑

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

也在这儿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

我在这里迷惘

我在这里寻找

也在这儿失去

北京 北京

☆、58

凌晨三点,任子熙开始抽搐,我和廖安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她送医院。

我没有能力控制媒体,只能打电话给simon张求助。

simon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他的小男友xxoo,结果听到我口中类似玄幻的情节,他又一次用力过猛,被他小男友踢下床。(……!)我对不起他。当我看到他顶着一个鲜红色的五指印到医院的时候,我差点给他跪了。

廖安坐在等候椅上,木着一张脸,从包包中拿出最后一支香烟,过路的护士鄙视的看了一眼,“小姐,医院不允许吸烟。”廖安木然的把烟掐了,拿出口香糖,像一只真正的僵尸那样,面无表情的咀嚼,咀嚼再咀嚼。

simon张双眼通红,显示他不但喝夜酒,还纵\欲,他哑着声音抱怨,“爱丽丝!我算是卖给et了,不但没有私生活,再这样下去,我连夜生活都没啦!我不想过劳死啊!我还有三百万的房贷没还呢!!”

“安啦!”廖安面无表情的接话,“我都不在et领薪水,我不照样在这里学雷锋做好事吗?”

刚才让廖安灭烟的护士,继续飘过,“医院也不允许吵架。”

廖安呆滞的目光跟着护士,忽然来了一句,“她好像医院的npc啊,~~~~”

simon张深深吸了口气,塞了我一袋深紫红色无纺布面膜,问我,“钱包里有身份证吗?”

“有。”昨晚去了夜店,自然有那个。

“你今天的schedule已经上传到你的ical上了,打开手机就能看到。今天要去南方两个城市,给新剧做宣传,走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我点头,“好的。”

我一边滑开手机,查看simon张给我的通告时间,一边向外走,“我晚上回北京,手机一直开着,有神马事联系我就好。”

毕竟时间早,机场高速畅通无阻,我自己开车过去,把车子放在停车场里面。

一夜未睡,今天还得赶场。

我忽然觉得自己也挺不容易的。

诶,不禁叹气,这年头,想要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

我上午到杭州,下午飞长沙,我飞机上睡了一会儿,在机场吃了一碗牛肉面,虽然已经累的有些麻木了,我还是把脸上糊着一层浓妆,穿着12公分的高跟鞋跟打了**血一样,冲着镜头、现场的观众还有记者,笑的像高粱花子……只是一瞬间,我感觉有些恍惚,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像足了粉墨登场的小丑。我试着笑了一下,却怎么看,怎么想是在哭。

累过头,出现幻觉了。

诡异,太诡异。

等我乘坐的飞机到顺义机场的时候,都已经半夜11点半了。

我打开手机,里面是11个未接电话,都是simon张。

我连忙回拨,一接通,他劈头盖脸的喊着,“你快来xx医院,快啊!”

我踩着高跟鞋向外跑,到停车场拿车,继续讲电话,“你终于被折磨的住院了?你怎么住的起xx啊?!”

我知道,xx是一间非常好的涉外医院,奢华的资料资源,昂贵的费用,已经绝对完全的隐私保障,在某一个层次的人群当中享有盛誉。

“不是我!是……诶,总之,你快来就是了。”

我开车赶到的时候,simon张正在门外面容木讷的吃口香糖。我的手指在他呆滞的眼前晃动,“@#¥%……&,醒啦!廖安呢?”

“早回去睡觉了。kao,编剧太腐败鸟!居然还有时间睡觉!!”simon张说着,拖着我进去。

一个vip治疗室内,任子熙被捆绑在病床上,细瘦的手腕上似乎都摩出了血痕,她在剧烈的挣扎,眼窝发着青黑的颜色,汗水把头发变成野草,一缕一缕的粘在苍白的脸的皮肤上。

她瘾症发了。

她居然能带出一种垂死挣扎的野兽的气质,用撕裂的声音嘶吼着:

——“勋暮生!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不是男人!

——你就是勋世奉的一条狗!”

……你不是他弟弟,……你就是他的狗……

我看到了,在她的病床前,勋暮生安静的站着,看着发狂的任子熙,一言不发。

记忆中,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的背影是黑色的,沉重,压迫着人的神经,vip室的空间中,全是压抑的气氛,带着苦味,隔着玻璃弥漫出来。

透明分界线的外面,站着我和simon张。

我,“勋……,他怎么在这里?”

simon张哼了一声,“不然哩?!你以为我能有这个闲钱让任小姐住这里?我妈病了我还只是挂普通号,再说我还有三百万的房贷没有还呢!”

我,“她这样多久了?”

“你说她吼叫,还是说她骂人?”

我,“……”

simon张摇头,“她吼了一个小时了。刚开始就是哀求,随便谁,让她再吸一口,勋先生一直在她眼前,当然不可能同意。勋先生付账,让医院给她最好的治疗,vip房间,以求务必根除瘾症。一看没粉抽了,她就开始骂人,诶,要说她可真有劲头,要是我,我早蔫了。”

我,“怎么不打镇静剂?”

simon张,“扎了,不管用。现在她本身就瘾症,不敢再多注射别的了。”

我,“勋先生让她骂了多久?”

simon张居然有些钦佩,“一直吧,从头到尾。七少……平时那么傲的人,也真受得了?!,要是我付了钱给她治病再换来叫骂,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我推了simon一下,“你去把勋暮生叫出来。”

“为什么?”

“傻啊?有他在任子熙眼前,任子熙根本不可能停的下来。”

simon向旁边一躲,“我劝过,可是勋先生自己不出来。他说,让她骂,心中的怒气都骂出来,她就舒服了。”

“舒服个屁!”

连着40个小时不睡觉外加连轴转的工作,我的火气也上来了,“给她给借口,她永远只知道怨天尤人,永远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比她凄惨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哭天抢地。

我邻居他妈刚下岗那会儿,一大家子人每月只有200块钱。他们家老爷子得了尿毒症没钱透析,一家大小把老头儿扔回老家,那个老头儿自力更生,找了个土郎中,吃了一剂土药,出了一身的脓疮,之后只吃玉米糊就活了五年,要不是贪嘴吃馒头噎死了,我看他多活十年都没问题。

如果任子熙不姓任,我看她会坚强的多!”

“生活如此的艰辛,精力如此珍贵,像我们这样的平头小百姓,谁会白费力气,每天怨天尤人,呼天抢地?

爱与恨,需要的是酒足饭饱之后的力气!

那可都是由一个一个的馒头,一个个的包子,一碗一碗牛肉面,一根一根双汇王中王,还有一张一张的人民币堆出来的!!”

simon张那样的斜着眼睛看我。

我也看着他。

他自动让开路,用手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拉开了玻璃门。

任子熙看到是我,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一只回光返照的妖孽,燃了。

她似乎放弃勋暮生,转而开始骂我。

不过我没有放在心上。

我救了她,出于我伟大的普世价值观,还有国际\共\产\主\义精神,我不要求回报,可也不能圣母到再让她践踏出气。

我去扯勋暮生,他却好像僵在那里,动也不动,现在的他干涩的像枯枝。

最后,我用尽透支了40小时之后,身体中仅剩的力气,把他推了出来。

他依然看着任子熙。

玻璃门滑上,一切变成了无声的影像。

现在,我穿了12公分的高跟鞋,很高,我抬头,就能触摸到勋暮生的脖颈。我有些半强迫性的让他的头颅转向,最后,背对着那些影像,无论任子熙在做什么,都背对着她。

勋暮生像戴着一个面具。

空洞的像个壳子。

我的手用些劲,让他微微低头,与我对视。

我说,“我送你回家。”

他像是听见,又像没有,最后,他垂下眼睑,点头,只轻轻说了一声,“好。”

这次是我用力拉着他的手,走出压抑的空间。

我直接把车子开回勋暮生那个号称豪宅的公寓,停在寂静的院子中,虽然是隆冬,院子中却郁郁葱葱,种满了从欧洲直接移植过来的、在冬天也能翠绿的小草和珍稀的花卉。

我让他上楼,他却直接走向地下停车场,说要出去喝酒。

叹了口气。

“别开车了,你现在这样子,……,算了,我陪你好了。”

于是,我开车载他到附近一个很安静的bar,他要了威士忌,纯酒,不加冰,他就这样倒在杯子中,三口就喝完,再倒。我安静的坐在他身边,以为他想要说些什么,他却什么都不说。

手机响,短信。

simon:要是我过劳死,请把我的抚恤金寄给我妈,然后把我的骨灰加满了鲜花,撒向大江大河。

我:咱们还有抚恤金?et好像是社\会\主\义中的资本主义吧……

simon:……万恶的资本主义,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过了半个小时,simon给我发了短信:啊!!!!!!!!!!!七少发人过来了,我要回去挺尸。

我:好好挺。

“是谁?”勋暮生忽然发声。

我,“simon,他说如果过劳死,他想要抚恤金,然后要把骨灰加上花瓣撒向大江大河,呵呵。”

“为什么?”

我一愣,“他妈似乎病着,需要钱治疗啊。”

勋暮生,“不是,我是说,为什么要挫骨扬灰?还要撒向江河?”

忽然想起来,勋家是旧时的家族。他们的家族成员最后的归宿一般是装入棺材中,安葬进纽约长岛的勋氏家族私人墓园。他们的人,活着的时候不会像升斗小民,用一生的积蓄供一套房子,死去之后,也不会让普罗大众,把自己烧成骨灰,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面,挤进只能放的下一个小木盒子的空间。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本身就是由物质构成,想要活着不被人践踏,死的有尊严,谁说不需要大量的金钱?

我,“这是开玩笑的啦,而且,周公邓公不都是这样吗,向伟人看齐!”

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茫然。

“周公、邓公……你在说谁?”

转念一下,有些冷笑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从事实上来讲,勋暮生都不能算是中国人。他不理解这么无聊的比喻啦。

我摇头,“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空杯子和空了半瓶子的酒。

“还要喝吗?”

“够了。”勋暮生让酒保把剩下的酒存起来,起身,对我说,“走吧。”

出去的时候,下了雪。这应该是晚冬、初春最后一场雪,不像冬天时候那样厚重,雪花都是轻薄的,一点一点飘落。天空中带着薄雾,像狄更斯笔下的伦敦。

在车子上,我开了一会儿暖风,见他坐着不太舒服,我就把副驾的座位向后调了一下。

我,“躺一会儿,到家我叫你。”

勋暮生看着车窗外,在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说,“今天,住下吧。”

我换挡,发动车子,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好。”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到的回答,他的视线从窗外转向我,“我是说,在我那里过夜。”

从观后镜中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打左转向灯,我把车子从park车的地方开了出来,这才回答说,“我听到了。”

“可能要上\床。”

我一扭头,乐了,“你不会。”

勋暮生瞪了我一眼。

我的车子开进了交流道,“这个时候,你不会制造出另外一个任子熙。”

安静。

我专心开车,不再看他。

狭小的空间中,只有呼吸的声音。

很久很久之后,他说,“你都知道……”

我,“嗯。那场偶像剧的发布会,就是让任子熙名震娱乐圈的那个偶像剧的发布会,你和任子熙吵架,我听到了。她嚎叫过,说你失去恋人的日子中,是她陪着你过来的。”

我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再说了,就听见勋暮生的声音,像是清淡的薄雾。

“任子熙,她帮过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要娶她,可是……arthur不同意……再后来,任家的生意出了问题,他们借了很多钱做空人民币,……”

“我答应过她,要帮她,帮她家里,可是,arthur还是不同意,他说,她,她们不值那么多钱……”

做空人民币,一场豪赌,牵扯的金额不下10个亿,那可不是嫁娶一个姑娘就能平仓的。我点头,附和道,“没错,是不值那么多钱。”

勋暮生厉声问我,“人的感情可以估价贩卖吗?”

他已经钻了牛角尖了。

我无奈,把车子停在路边,开了双闪,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感情是奢侈品,是不能估价的,但是人是有价格的。就好比a国一条人命值700万美金,可是我们一条人命20万人民币。任子熙是贵族,任氏家族嫁娶也是有价格的,但是显然,在四少眼中,她绝对不值10个亿。”

“那你呢?你也有价格吗?”

我一摊手,“当然,我是贱\民,当然不能和任子熙相比。我的价格就是当时和你签约的价格,20年的合约,10%的抽成。”

突然,他扣住我的手腕,用力大到似乎要折断!

勋暮生似乎咬牙切齿的问我,“你说,给你多少钱,才可以和我上\床?”

我平静的看着他,摇头,“没有价格,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是没有价格的,那不是对无尽的金钱和极致权力的屈服,所以也不会被金钱或者权势收买。”

事实证明,我对勋暮生的感情,甚至经受得住死亡的考验。

即使死去,即使转世,也无法让我忘记。

虽然,那不是爱情。

……

“你对我的感情?”勋暮生的眼神似乎很茫然,“那是什么?”

我回答,“你是我的朋友,永远都是。”

虽然,我抚上他攥着我手腕的手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松开。

“不会上床\?”

我认真想了想,前世今生,许多许多,然后下定决心说,“不会。不过我们可以盖上棉被纯聊天!”

他一怔。

随即,我看到他的眼中慢慢聚集起一层极其复杂混乱的情绪,却让人看不清楚,好像深渊一般,晦涩又深暗。

我坐正了身体,继续开车。

……

“你不是调查过苏离?”

我点头,“嗯。”

“查到了什么?”

我看着前面的路,路灯下,一层一层昏黄圆圈,一直到这条路的尽头。我摇头,“没有。”

良久,他像一个历经沧桑的人,漫不经心的诉说,“苏离……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却一直到她死,都把我牢牢钉死在‘朋友’这个位置上,……你也要这样做吗……爱丽丝?”

……

我轻轻问,“她是怎么死的?”

前世今生,以我对于勋暮生的了解,他才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因为‘苏离’有别的男人就杀了他男人,逼死她。‘苏离’的男人一直都有,简直就好像日生月落一般的客观存在,又不是‘她’跟了勋暮生又背着他偷汉子,给他戴上一个大绿帽。

‘苏离’,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我不记得了,所有信息被销毁,档案被封存,而当事人都三缄其口。

究竟发生过什么?

“自杀。”

“为什么?”

“因为……勋世奉的命令让我放弃她。勋家第一条铁令,君让臣死,……不能反抗。其实,任子熙说的对,我不是他弟弟,我就是勋世奉的一条狗。”

我不再说话,开始专心开车。

当我把车子停在这个种植着昂贵小草和花卉的园子的时候,勋暮生已经睡着了。他歪着头,躺在副驾的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不自然的蜷缩着,以胚胎的姿势窝在椅子上。

我打电话上去给max大叔,“大叔,我就在你楼下,七少醉了,你快下来帮我扛一下他啊!”

锁上手机,我扭头,借着路灯的光,忽然看到他的左眼角,有一滴眼泪。

那个谁说过的,死去的人其实很幸福,而被留在回忆和哀伤中的人,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抬起手指,我想要给他抹去那颗眼泪,就听见有人轻叩车窗的声音。

我回头,隔着玻璃窗,看到的不是max大叔,居然是勋世奉!

我死也不想再看到的男人!

尤其不想在这个地方!尤其不想是今天、现在、让我看到他!

金字塔最顶端的人。

平日里,他气势太盛,每一次出行动用的安保人员等同于王室成员,他已经走上了‘神的宫殿’,像我这样的小民百姓只能远远的仰望着他。他似乎拥有一张英俊致死,却模糊如同雾气中的歌剧一般的面孔。

如今,夜幕把他身上由于极致的权势和金钱营造的光雾隐去了,沉淀下最后的真实。

混血儿的血统,让他拥有比勋暮生更加纤细、也更为精致的面孔。

他就像皎洁的月光,照着安静的河流。

只有那双眼睛,蓝色的,再深沉的夜色也掩盖不去它的光泽,好像稀世钻石一般,让他的面孔顿时华丽起来,像极了文艺复兴时期的翡冷翠,华美异常,却暗藏杀机。

我打开车门。

“四少,他在这里。”

是啊,他一直在这里。

看着勋世奉的手臂架起勋暮生,又小心不让他摔倒,这一副外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充盈着兄弟情的画面,我忽然开始胡思乱想:——其实,不用这么费力,只要你说一句,起来,跟我走,勋暮生就会照做,即使他伤痕累累,他也会照做。

勋氏是旧式的家族,家规中的第一条铁令就是这个。

君让臣死,臣不死为不忠。

这个掌握了无尽的金钱和无上权势的男人,究竟知道,神马是亲情吗?

他又愿意了解,这凡人的情感吗?

59-62

☆、59

看着勋世奉的背影,我终究还是没有和他们上楼。

于是,安静的自己发动了我的suv,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的早上,我在楼下菜市场吃早点:一套煎饼果子,一个茶叶蛋,还有一碗豆腐脑。

我让摊主多加了油辣椒和香菜,还有醋。simon张发过短信,说新的工作计划已经上传到我的ical上了,我滑开手机,正在仔细查看,眼前忽然一暗,有人挡住了我的阳光,我抬头,一个人坐在我的对面。

——勋暮生。

即使他没有把自己弄成一只昂贵、嚣张、欠扁的勋七少的摸样,可一件白色范思哲的细羊绒毛衣仍然让他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客人看到他,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而那边的两个小姑娘因为贪看他的美色而把豆腐脑杵进鼻孔眼里。

我默默递过去一张面巾纸,把勋暮生面前的桌面仔细擦了擦,怕弄脏了他的衣服。

“七少,你这是……?”

“我昨天喝了酒,不过没有醉,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对我的感情是没有价格的,因为那不是对无尽的金钱和极致权力的屈服,所以也不会被金钱或权势收买。?”

我点头。

事实就是这样,甚至比这还要耸人惊闻,我不想否认。

勋暮生笑了,就像初春薄雪后第一丝阳光!

“那好,既然你offer了这么昂贵的奢侈品,我一定要好好享受。今天,请我吃早饭吧。”

请你吃早饭?——我忽然想起来,我们那几次堪称血泪与囧囧有神的有机融合的‘约会’,哈,如果那也能称之为约会。

可我还是点了头。

我给他点了小笼包和豆浆,看着他似乎异常嫌恶的看着这些东西,然后以优雅无比、无可挑剔的样子,把它们吃的干干净净。眼看他吃完,我赶紧递上一张纸巾。

他用在顶级酒店用丝巾的方式点了点嘴边,“你怎么不给我买和你一模一样的东西?”

我看了看自己碗里酸辣鲜香的豆腐脑,我可不认为你能把这些东西吃进去。

我裂开嘴。

他说,“那就下次吧,我也要吃那个。”

诶,我心中默默叹气。

我和et有20年的合约,我只能抽到10%的利润,而且我还要自己付房租。在北京这个地方,以我现在的收入,一年就能买5个平方米的房子,想要在三环内弄个蜗居,那是痴心妄想,这要是过几年还不红,收入总上不去,我的收入再加上通胀的压力,我可以去shi了……

不过忽然又想了想,反正我也未必。当艺人终究还是高收入,不一定要在北京买房,反正买了70年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攒点钱,以后要是真不红,我就离开这里,找个山清水秀的小城,自自在在的一样过日子。

无论如何,请勋小暮吃早餐还是请的起的。

这么一想,我就豁然开朗鸟。

我点头,“好,没问题!”

我今天的工作安排主要就是市内,和乔深录一辑《世界的尽头是杨村》的宣传访谈节目。我以为勋暮生吃饱喝足了就自己滚了,结果他愣说我的车开的还不错,从来都是他开车载女人,也挺烦的,也想试试被女人载是什么感觉,综上,我就带着勋暮生到了录制现场。

我梳化好之后,走到片场,乔深已经到了。

其实,再看到他有些尴尬。

那天晚上在夜店11a,我记得我就喝了一杯酒啊,咋的见了乔深说话就那么没分寸。

诶,我又叹气,果然还是好色。

爷爷当年教导过:酒、色、财、气,伤人伤身啊!

录制现场,所有人,所有的焦点都在乔深身上,因为是室内,所以好歹没有人疯狂叫喊。

昨天夜里,la传过来的消息,由安枫导演,乔深做主角的《梅尚荀》获得奥斯卡7项提名,其中就有最佳男主角大奖,虽然获奖的机会并不大,可是只要乔深的名字出现在提名list里面,只要他的双脚能终究踏上柯达剧院的红毯,他就是能进入娱乐圈‘顶层club’。

以现在乔深的身价,弹指间,在北京置办一幢两千万的豪宅不成问题,牛人啊!

谁要是真嫁给他,成为天王嫂,虽然竞争者多,并且一辈子似乎都要和觊觎天王的别有用心者pk,日子也足够舒服了。要是再搭上乔深事业的春风,没准就能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成为下一个nicole kidman啦!

我正要过去,正好乔深透过围着他献殷勤的工作人员和长枪短炮看过来,周围所有的生灵都随着他的眼睛看过来……然后忽然就好像有一阵秋风扫落叶一般的肃杀,刚才的喧嚣被掐死在萌芽状态。

寂静。

安宁……好像夜晚的康桥。

我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以我倾国倾城的美貌让周围的sb看我看到痴呆。

我自动让开,向旁边走了一步,根本没有人在意我,大家的眼睛珠子都不转动的。他们注意到的是我的身后,那个穿着白色细羊绒毛衣的年轻的男人,乔深的大老板。

难怪他们痴呆,话说,在这个圈子混的人,谁不知道能翻手云雨et的勋暮生?!

乔深从休息椅上站起来,走到勋暮生面前,主动问好,“勋先生怎么来了?”

勋暮生显得很柔和,“来看看,你们忙。”

说完,他走向聚光灯的反方向,摄影监测和现场导演监视器那边。原本牛b到在现场抓谁骂谁的导演愣怔的张着嘴巴,看着跟他大儿子差不多岁数的勋暮生,好像被老道施了妖法,被什么细线牵引着麻利的站起来,让出了自己的椅子。

“勋先生,您坐,您坐。”

然后,还用袖子掸了掸椅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谢谢。”

勋暮生并不推辞,只是道了谢,就坐下。

“你们忙,我看看就好。”

以他为中心,周围方圆十米之内,鸦雀无声,连人心跳的声音都被压抑住了。

……

因为那天晚上我和乔深、萧容同时出现在11a,这样一王二后的三角绯闻已经在圈子内被传的神乎其神了,这样的绯闻不可能不被拿来做宣传资料的。

主持人撩了一下头发,用完美的脸看着镜头(……?),也许她像透过镜头看谁,不过,谁知道呢?她问,“那么,小艾真的有和天王交往吗?”

绯闻的价值就在于,造假、引游人寻找真相、然后再造假、再寻找真相。

一面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一面言之凿凿。

然后,大众的注意力就在这样你来我往扯淡中,被彻底的纠结了。

我回答,“啊,没有啦,天王是偶像,我是他的fan.”

主持人娇吟,“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我,“是真的啦。”

主持人,“那么小艾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

我‘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乔深,然后抿着嘴唇,说,“诶,我喜欢会读书的男生。”

主持人,“不需要有很多钱吗?”

我,“不需要。”

主持人,“怎么会这样啊!小艾不想嫁豪门吗?”

我,“当然不想啊。”

主持人,“好可惜哟!”

我黑线,“也还好,没什么可惜的。”

主持人,“难道小艾也要像叶宝宝那样,自己把自己奋斗成豪门?”

我,“其实,我也没这个想法……”

主持人,“好奇怪哦,那小艾为什么做演员?“

我本来想说陪朋友林欢乐试镜,结果我们都过了,然后我拿到et的合约,她失败了,远走英伦。这可是去年占了几天版面的八卦,不过我懒得说。

于是,我认真的回答,“因为,我喜欢演戏,这样可以体验各种不同的人生。”

主持人,“难道小艾做演员不是为了嫁豪门?”

我,“……不是。”

主持人,“好可惜哦,做演员很容易嫁豪门的。”

……

然后我们就在‘演员’‘豪门’‘演员嫁豪门’这样的话题中一遍一遍的绕圈,我被主持人强大而混乱的逻辑彻底的弄晕了。

乔深实在看不下去,他终于强势插\入对话,于是所有的话题就围绕着《世界的尽头是杨村》而终结了。

诶,我又叹气。

看样子,对付媒体可是个力气活儿,我还要向simon张、乔天王他们好好请教。

录制结束,大家都很忙,我怕又有别的流言起来,于是和勋暮生分别独自到地下车库去汇合。正好,我要回公司,所以带他一起回去。

乔深过来的时候,我刚好发动了车子,于是赶紧熄火,按下车窗。

“怎么了?”

乔深没有说话,先是看了看坐在副驾的勋暮生,这才说,“晚上有时间吗?徐樱桃回北京了,一起吃个饭。”

我,“好,我晚上没事。在哪里啊?”

乔深,“徐樱桃知道地方,他带你过去就好。”

我,“好啊,那我在哪里等他?”

乔深停了一下,好像顾忌什么,终于还是说,“你在家等他就好。”

我,“他现在在哪儿呢?”

乔深,“家里。他倒时差。”

我点头,“知道了,等我回去的时候再给他买两包康师傅。对了,今天的事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当时晕的都快要吐了。那姐妹跟逻辑系统出bug了一样,无限循环一个问题,让我当时差点发疯。”

乔深,“以后这样的事很多。”

我,“哦,对了,还有,恭喜啊恭喜,你的提名奥斯卡大奖啦!”

乔深,“谢谢……”

终于,副驾上一个粗暴的声音带着忍无可忍吼了一声,“你有完没完?!”

声音太残暴了,我受到了惊吓。

我揉了一下耳朵,说,“你别嚷我啊!我这不是说正经事儿了嘛我。”

勋暮生冷着一张脸,斜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不过他一直看着车外的乔深,眼神肃杀,好像两把反恐冷冻冲锋枪。

尴尬啊尴尬。

我赶紧跟乔深告别,一踩油门,逃了。

事实证明,带着勋小暮在身边,是我的失误,我要做检讨,深入灵魂的检讨!

☆、60

chapter 12 kings

要说,如今北京城中、最新鲜出炉、最风光无限、最油菜花的太子党是谁?

——当当当!

徐车厘子,徐大公子!

赫赫扬扬大家族的红贵公子。

爷爷老爷都是戎马一生,战功显赫的人物,他叔叔简直就是财神爷下凡来到人间的,他妈一手好麻将,在夫人圈子中人脉极广,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则是,国会换届之后,他爹作为国王人马,又高升了……

而他本人则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自己又投资开戏,人长的像一朵清秀的小白花。

多么可人喜欢的家伙啊!

他请我和乔深吃饭。

这个吃饭的地方比当年地\下\党接头还隐秘,只招待熟人,位置在七扭八拐的百花深处,门口一律不挂任何招牌。菜品清淡的堪比清水,锅碗瓢勺到都是好东西。

还没有吃完,乔深接到助手的电话,说导演安枫从美国过来了,让他立刻过去,洽谈一下去美国准备奥斯卡奖、酒会、影片宣传等等的事宜,据说还要准备全英文的获奖感言,以防万一。

徐樱桃嗤之以鼻,“不可能获奖的。”

我喝完了一碗鱼翅羹(这东西是徐公子专门从迪拜海鲜市场背回来的,不是鱼胶粉),舔了嘴巴,“中国人连诺贝尔文学奖都揽在手里了,奥斯卡不在话下!”

徐樱桃,“绝对得不了。”

我,“绝对能得!”

徐樱桃,“打赌!”

我,“成!你赌啥?”

徐樱桃,“乔深要是得了奥斯卡,我那辆车你开走!”

我眼睛冒火,“阿斯顿马丁?!~~~~~~~”

“阿神马啊?被你砸扁的那辆bmw。”

“切!~~~~~~~”

“你要是输了,你怎么办?”

我,“你说咋办就咋办?”

徐樱桃嘿嘿一乐,“这可是你说的?!”

我斜了他一眼,“瞧你,说的好像跟真的似的……咦,乔深呢?”

我们吵的太high了,乔深神马时候走的,我们都不知道。我估计他走的时候,那双价值亿万的眼睛中,也是含着深深的鄙视的。

吃完饭,徐樱桃说让我陪他买点东西。

我自动幻想成他带我去新光天地扫货。

我最喜欢花别人的钱给别人买东西了,于是慌忙跳上他的保时捷gt,这是一款早已经停产的旧车,据说是徐公子堂弟的,被他抓过来开两天。车子长的很诡异,不过座位更诡异,坐好之后,好像有神马东西绑着,让人滚不出去。其实这都是科技的力量,利用角度营造一种类似捆绑的束缚力,让驾驶者只专注于极限的速度。

徐樱桃傲慢的问我,“这车子怎么样?”

我摇头,“车震的时候,费点劲。”

徐樱桃,“……”

我,“怎么了?”

徐樱桃,“老子一口鱼翅汤喷死你!”

车子开到一个四合院里面,我彻底的呆了。

原来,世界是如此之小。

徐樱桃带着我进去,看到站在回廊下喂鸟的那个梳着郭德纲一样的头发,保持着酒桶一般的身材,左手戴着一个翡翠扳指的,长的好像天官赐福的猪一样的男人的时候,我仰望四方的天空——人生,是如此的寂寞如雪啊!

徐樱桃大叫,“老谭!老谭!快,出来接客!”

姓谭的男人被吓到了,他面前的鸟也被吓到了,扑棱扑棱的闪动翅膀,还叫着,“接客!接客!”

谭姓酒桶咧嘴,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樱桃,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徐公子,“我来买点东西,女人的东西。”

闻言,谭酒桶把跟在他身后的我上下扫了一下,扫到我的脸的时候,停了一下,眯缝着眼睛想了想,于是又重新把我扫了一遍。

他一定记得我是谁,跟谁来的。

四天前,我还作为勋世奉的付款机器,跟着吉尼薇拉公爵小姐过来看过珍珠耳环。

谭酒桶,“送给这位小姐?”

徐公子,“你这里的东西,入手价格都在百万上下,我没那么多钱送给她。是我叔让我挑个东西。”

谭酒桶脸色暧昧,“徐总,又有新人了?”

“去!”徐公子,“别乱猜,是要送一个商业上合作者的未婚妻。”随后,又加了一句,“很棘手的合作者,很难讨好,所以东西要选对。”

酒桶点头,“进来吧。”

我们走进和上次不一样的一个客厅,没有什么名贵的摆设,靠着墙是一整面的紫檀木的大柜,把手和锁明显都是黄金的。谭酒桶自己打开一个格子,从里面抽出来一个木托盘,黑色丝绒的底面,上面放着一对蝴蝶耳钉,镶嵌着碧绿的翡翠。格子开着,里面一排黑色托盘,全是好东西。

谭酒桶又来了客人,他说让我们先随便看,也不锁上珠宝,就自己出去接客了。

我,“他还真放心,不怕人偷?”

徐樱桃鼻子中出气,说,“谁敢偷他的东西?!他丢一页纸,别人断一只手。老谭是有名的狠角色,不偷我的东西我就阿弥陀佛了。”

我们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耳环,徐樱桃问我,“作为女人,你喜欢吗?”

我说,“翡翠?水头真足!是好东西!只是现在年轻的女孩不太喜欢翡翠,你要送的那个神马未婚妻,是多大岁数?”

徐樱桃,“25还是26,忘了。”

我,“还挺年轻的……现在咱们的女孩,似乎喜欢时尚品牌的东西,什么宝格丽,蒂凡尼,卡地亚的……那个女的是哪儿的人啊,要是台湾、香港、东南亚传统家族的人,或许喜欢这些东西也说不定。”

徐樱桃摇头,“不是华人,是意大利人,还是个贵族。”

我说,“那就不能看翡翠了,他们完全欣赏不了。他们喜欢的应该是珍珠或者钻石、名贵宝石之类的东西。”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问了一声,“意大利的贵族,谁啊?”

徐公子,“我哪儿知道谁啊?意大利的贵族比北京城的老宅院都多,我哪里记得住。”

我被他气笑了,“你不知道是谁,爱好是什么,怎么挑拣礼物,怎么送啊?”

徐樱桃瞪了我一眼,“谁要送她啊!送她是看在她未来老公的面子上,要不是她男人那么难搞,我叔也不会把脑筋动到那个贵族女人身上了,希望她吹吹枕头风。”

我一咬牙,“成。她男人是什么爱好?”

徐樱桃,“她男人倒是华人。”

我,“那就送翡翠!我实话啊……”我指着眼前这一对翡翠耳环,“谁要是送我这么一对儿东西,让我当牛做马就成!正经的老坑玻璃种,现在矿脉都枯竭了,这东西是越来越不好找了。”

不过,华人……意大利未婚妻……

我忽然灵感爆发,就问徐樱桃,“那个意大利贵族女人她男人叫什么?”

徐樱桃,“说了你也不认识!呀!不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你可能还真听说过!就是你们et大老板勋暮生的那个不是一个妈生的哥!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

苍天啊!大地啊!我都不知道该说啥啦?!

世界上的事,还有这么凑巧的?

我这么是神马rp啊?

我,“你叔徐总怎么要和他做生意?”

徐樱桃不听还好,一听就燃了,“别提了。我叔想在纽约上市,找机构给他做ipo。华尔街多少大机构捧着钱找上门来,我叔全看不上,他就看中了康斯坦丁,他们实力实在雄厚,而且手段诡诈,绝对能挣大钱!我叔本来以为大家都是中国人,哦,不,都是华人,都明白台面下的事,怎么也好说话,结果那个arthur hsun打官腔,一本正经的公事公办,不但让证监会全面查账,还必须规定账目公开!这年头,谁家的账面是公开的,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我拍拍他的肩膀,“樱桃,以我的内\幕消息告诉你,要是你这个目的给那个女人送东西,别浪费钱了。”

“怎么?”

“那个女人说不上话。”

徐樱桃狐疑的看着我问,“真的?”

我斩钉截铁,“真的。他们家族是老式的家庭,女人不插手男人的生意。”

“命!那就没办法啦。”

徐樱桃和我走出去,他随手把门给关上就喊,“老谭,老谭,没合适的东西,我们先走了!”

我站在台阶上发短信。

刚才拿出手机,看到勋暮生发了一条问我在哪儿的消息,我回说,吃完东西,马上要回家了,你在哪里?

中午的时候把他送回公司,我就打定了注意,再也不要带他一起工作了,不然江湖上谣言一传出来,伤害了他,也伤害了乔深,还有公司宣传策略。

正在打字,我忽然觉得周围陡然安静了下来。

这样感觉很微妙。

就像,夜幕下的哈尔滨……

几个穿着普通衣服的高壮男人,不着痕迹的占住几个位置,好像棋盘上的对弈,这么几个位子的丢失,一整盘棋就被动了,而眼前,整个院子,似乎都笼罩在一种强烈的被控制、被清场、等候大人物降临的气氛中。

我问身后,“你爹来了?”

徐公子的父亲升官了,保卫级别也升了,所以,为了不劳民伤财,基本上不让他再有事没事的往外跑。他难得出来,可是看到这个架势,我只以为是徐公子的老爹降临了。

“笨蛋!自己好好看看,咱们的警卫是这个架势吗?”

我看了看,摇头。

“看不明白。”

徐樱桃呲之以鼻,“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我踢你!”

话音未落,就看见谭酒桶笑的像一朵菊花一般,从外面走进来,他亲自给客人带路。三步之外,走进来一个修长的钢条一般男人,手工西装,领口处别着一个蓝色钻石胸针,在夜幕下熠熠生辉,和他的那双同样蓝色的眼睛相得益彰。

☆、61

勋世奉!

勋四少!!

arthur hsun!!!

勋氏家族的老大!

康斯坦丁基金的董事局主席!

民\国时,他祖宗是个跺一脚,北平城都能颤三颤的人物;而现在的他更生猛,打个喷嚏,在纽交所就能翻手为红,覆手为绿!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犹如一千只草泥马奔腾到海不复还!

苍天啊,大地啊!

我这是神马rp啊!避开勋暮生和樱桃哥哥出来吃个饭,逛个街,都能听到他,遇到他!我觉得,如果警幻仙姑那里有我的ical,一打开,必定写满了这个男人的各种称谓,才让我这几天不停的遇到他。

勋世奉可是我到死都不想再见到的人,诶。人生是如此华丽的爬满了虱子啊!~~~

我原本指望徐大公子这颗樱桃潇洒的挥一挥手对谭酒桶说‘老谭,你有客人你们忙,我先走啦!’,结果我错了,而且错的异常的离谱!

我就眼睁睁的看到徐樱桃大公子变身一朵可爱的小白花,伸出双手迎了上去。

徐公子甜腻的声音说,“啊!勋先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早知道能在北京看到您,我就不去纽约了。我在纽约等了您五天,秘书说您太忙,我又没有您的私人电话,联系不上,这不就白白浪费了时间嘛!诶呀,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三生有幸,缘分!缘分啊!~~~~~~~~~”

说完,用双手抓紧勋世奉的右手,用力的握住,晃动。那气势,那构图,那人物,那故事,那背景,活像毛总和朱总在井冈山会师。

勋世奉倒是很客气,不过这也是应该的。

要是别人遇到徐樱桃大公子,看到他21世纪的玉堂金马的奢华家世,早就要贴上去舔他的脚趾头了,勋世奉也就客气一下,已经算是傲慢至极了。

谭酒桶在一旁笑的像个弥勒佛,“既然大家都算认识,那么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喝茶吧。”

我连忙说,“那,你们喝,我先走一步。”

徐樱桃回头瞪了我一眼,“别走!有能认识勋先生的机会,可是三生有幸啊!”

kao,是够三生有幸!

他枪伤之后我照顾过他;我银行账上有他arthur hsun亲笔签名的支票;我钱包里面有他勋四少亲自送出的黑卡;我还是勋世奉亲口许诺给他弟弟生的孩子都能姓勋的生孩子机器!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我今生今世一切档案全部呈现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曾经接受过他的拷问,我触碰了勋世奉心中的红线,他对我的心思晦暗不明,我可不想因为他提早死去被冯伽利略踢到古代拿着人参当胡萝卜吃!

不过,我清楚的知道,我对他弟弟的感情,会让我命中注定和他纠缠不清。

我就看到勋世奉在看我。

犹如泰山压顶。

我想说,其实我认识他,不用引荐,不过张了张嘴,没出声。

勋世奉把手抽出来,温和的说,“好,一起喝茶吧。”

说实话,他要想温和,那就能温和出世家公子的那种深刻入骨髓的,旁人咬碎了牙齿想要嫉妒也嫉妒不来的,令人发指的优雅啊!

这下,我是走不成了。

我,徐樱桃,勋四少,还有谭酒桶,我们一共四个人,走进后院正北的那间正房里。这里面的摆设那就是一个小博物馆啊,全套的明朝家私让我以为我穿越了,只是墙面上挂着的照片,打破了时空,把人拉回了现实中。

谭酒桶见我看一张照片,就说,“这是我家老爷子,当年在太行山的129师,这位,就是徐樱桃的爷爷在延安的时候,怎么样,很年轻吧!”

我仔细看了看,照片质量不太好,黑白都有些混杂了,不过人物还是能看的清楚的。

徐公子的爷爷我还真远远的见过,就是那天simon张生病住院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四野的老将军,喜爱吃半生不熟的白菜。我以为那位老先生天生就是那个瘦骨嶙峋,坐在轮椅上,前呼后拥的样子,结果当年居然是白面小生一枚,活脱脱像现在的徐樱桃!

我点头,“很年轻,很像徐公子。谭先生也认识徐公子的爷爷?”

“认识!”谭酒桶爽朗的笑,“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家老爷子当年曾经是徐公子祖父的机要秘书!”

“哦,对了!”

谭酒桶转身看着已经坐好的勋世奉,“勋先生的祖父当年和徐公子的祖父也认识!不过战争年代各自因为政见不同、立场不同,不能做好朋友!徐老将军还感到挺遗憾的,勋老先生已经过世了吧。”

“是。”勋世奉回答,“当年也是各为其主。”

徐樱桃马上接话,“啊,我们两家还有这样的缘分啊!真是没想到。老谭,这话你不早说,不然我早奔去纽约啦!也不会这么晚才认识勋先生,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啊!勋先生这次在北京住几天,要不,剩下的时间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安排,尽尽地主之谊?”

我喷!

我看你徐公子不用叫樱桃了,就叫黏豆包好啦!

勋世奉就是笑,不再说话,摆明了是拒绝。徐樱桃好像没看到,他自来熟,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北京,从爆肚炒肝,到八达岭的长城,从明成祖的永乐大典到西太后的裹脚布,那叫一旁征博引,那叫一文采风流!我又一次对他刮目相看,有他这个本事,我看他都可以去德云社登台献艺鸟!

正说话,茶水就让人端上来了,这才让徐大公子闭上嘴巴。

我一看,我自己都跟着沾光,**犬升天鸟!这次用的一水的都是成化五彩。我觉得自己立马就分裂了,好像那个叫做金刚的大猩猩,狂奔出去,冲着月亮疯狂的砸着胸口,嗷嗷嚎叫!

这原本是属于全人类的稀世之珍啊!

我看着眼前的茶碗,手指都开始颤抖。

谭酒桶乐了,他说,“没事,端起来尝尝。这玩意我还有几个,不怕瓦卒。”

谭酒桶果然是有心的聪明人,早就看出来我稀罕这玩意,又怕弄坏了,就是太稀罕了,太知道它的价值了,所以才更加的小心翼翼。我咬了咬手指,抱着董存瑞炸碉堡的决心,端起来,就感觉入手滑腻,爷爷不欺我,果然是名瓷如玉!这个茶碗捧在手中,我都感觉到它是有呼吸的,比乔深更让女人着迷。

谭酒桶,“别看茶碗了,尝尝这茶?”

我用鼻子闻了一下,清雅的嫩栗香气,再看了一下,茶碗中汤色碧绿,一芽一叶,摸样异常齐整。于是我喝了一小口,又抿了一小口,极淡。此处无味胜有味,此时无声胜有声。

谭酒桶问,“怎么样?”

我叹气,“这是去年的明前茶,狮峰龙井。今年的新茶,味道一定更美!我今天可是撞大运了,这样的好东西,一年西湖也产不了几斤,浙江留一些,剩下的全在北京了吧。能喝一口这个,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啊!”

谭酒桶笑的眼睛都成一条细缝了,“哈哈,这大冬天,哪里找今年的明前茶,时候不到。不过,我决定了,今年的新茶一到北京,我肯定请小姐过来喝茶。”

徐樱桃瞪了我一眼,“吃货!”

转而,他马上换上一张小白花一样可人爱的面孔,对勋世奉说,“勋先生也尝尝?”

勋世奉也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说,“我不懂这个,喝不出什么。”

徐樱桃一拍脑门,“呀!勋先生是欧洲人的生活习惯,喜欢喝咖啡!老谭,快,去弄点咖啡来!”

谭酒桶脸上那个懊恼的样子啊,好像丈母娘遗体告别没赶回去的样子,太懊恼了。他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该死,该死!”

他让人准备,弄了一杯蓝山,装在英国骨瓷的咖啡杯中端了过来。他这个殷勤的样子,跟上次面对吉尼薇拉公爵小姐的时候,判若两人。一样是不懂他奉过来的茶具,一样喝不出他精心准备的好茶,可是勋世奉和吉尼薇拉公爵小姐在谭酒桶这里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准备了不和勋世奉口味的东西,是谭酒桶的错;可是品不出谭酒桶招待客人茶具、茶叶的价值,则是公爵小姐的错。

我不得不承认,资本主义的普世第一条真理——黄金法则(golden rule: those who have the gold make the rules.)又一次发挥了它亘古不见的威力,绝对等同于绝对的权力。

谭酒桶问我,“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艾。”

谭酒桶冲着我说,“哦,艾小姐。其实,怎么招待贵客我心里没底。艾小姐是年轻姑娘,未必就喜欢喝这样的绿茶。”

我,“只要谭先生不在这成化五彩中放入老君眉,就是一碗清水,我也能甘之若饴的喝进去。”

徐樱桃插嘴,“什么意思?”

我乐了,“我们刚才喝了酒吃了肉,又到谭先生这里喝茶,如果再要是端着成化五彩配上老君眉,我们不就成了栊翠庵的刘姓母蝗虫了吗?”

徐樱桃瞥了我一眼,勋世奉没说话。

他们看上去不太明白。

我知道,徐樱桃是医科生,不太爱看红楼梦。

而勋世奉呢?

虽然名义上说是华人,其实他是混血儿,血缘上被稀释了一半。况且他又是纽约出生,美国长大的,他从里到外,就不是一个中国人。对于中文,他能说,能读,就已经是花费了大力气下了苦功夫学习得到的结果,至于别的,他都不懂,也不屑去懂。他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有精力再研读中国古代经典。他一秒钟能挣1000+的美金,有这个时间看古文,还不如估算估算,怎么在华尔街再掀一轮击鼓传花呢!

谭酒桶大手一摆,“放心,就算给艾小姐喝老君眉,用的也是颁瓟斝或者点犀盉。又或者,艾小姐想用我的绿玉斗,都是可以的!”

这次徐樱桃听明白了,他大叫,“绿玉斗是妙玉自己用的,她把自己用的东西给宝玉喝茶使,那点小儿女心思,老谭你不合适再玩啦!小艾是我带来的姑娘,你不许调戏她!”

闻言,勋世奉向我这边看了一眼,苍蓝色的眼睛中有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厌恶,带着燃烧感觉的冰冷,让人头皮发炸!我的鼻尖有微微的汗,然后等我再看他的时候,那个眼神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一双夜空一般璀璨的蓝色。

他不说话,喝着咖啡,似乎安坐于黄金王座之上,听着他的弄臣、舞技嬉笑玩乐,向他献媚。

我惊异于我的想象力,可不能不承认,那太符合眼前的情景了。

勋世奉,他就有一种让旁人自己贬低自己,把自己低到尘埃里面去的本事,这无关身份,气质使然。

谭酒桶笑着答应徐樱桃,然后问我,“艾姑娘,在哪里高就?”

他不叫我‘小姐’,转而称呼‘姑娘’。

脱离了‘小姐’这个带着丰富内涵和外延的称呼,我是不是在他心中又高升一级?

我回答,“我是et签约的艺人。”

谭酒桶连呼,“你是et的人?!怪不得,怪不得!”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天我跟吉尼薇拉公爵小姐过来的事。

我点头。

谭酒桶,“那艾姑娘就是勋先生的国王人马了?”

他这话,是看着勋世奉说的。

我连忙回答,“不是。我的老板是另外一位勋先生,就是眼前这位勋世奉先生的弟弟。”

“哦~~~,是勋家七少!”谭酒桶一个长调哦完了之后,问我,“艾姑娘拍过什么戏?做过女主角吗?”

我一笑,“是。我在徐公子投资的《世界的尽头是杨村》的戏中做第一女主角,搭档就是现在的娱乐天王乔深。”

谭酒桶自怨自艾,“怪不得艾姑娘也认识徐公子!别看艾姑娘年纪轻轻的,人脉这么深远,有福气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吾衰矣。”

我只能笑着回应,“托福,托福。”

徐樱桃飘过来一句,“还gre呢!”

这笑话太冷了,勋世奉不懂,谭酒桶不以为然,我不赞同。

徐樱桃被自己雷焦,也默了。

不过,他自愈能力很强大,马上徐公子难得正色问,“勋先生这次到老谭这个小破院落来,是有什么珍奇的玩意想入手吗?”

他不说,我还忘记了,勋四少咋就有时间在这里坐着喝茶闲唠嗑?

勋世奉这个男人的生活,完美的诠释了‘time is money.’,他的每一秒钟都在为整个人类挪动财富(金融并不创造人类财富,它只是转移财富),并且为自己创造财富。勋世奉的schedule一般都是两年或者一年半之前就敲定好的,不是重大突发事件,他绝对不会更改自己的时间表。按理说,他根本没有空闲在这里坐着,不,应该说,能让他坐在这里喝茶的,绝对不是普通的事情。

我的胸中忽然有一种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激烈感。

勋世奉说,“家里有长辈做寿,我拜托谭先生找一副字画,作为贺礼。”

徐樱桃,“哦?!勋先生还喜欢研习书法啊!”

勋世奉,“不,我不懂。我对中文,能说,能读,不能写。”

徐樱桃赶紧说,“我也不懂。我是医科生,对这些也不太在行。”

谭酒桶忽然问我,“艾姑娘写字吗?”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话,能认识老谭这样的大鳄,怎么说以后都大有前途。我不像吉尼薇拉公爵小姐,她家世代蓝血,含着巨额大米出生,就算她没有她那样的美貌,那样的修养,不学无术,她只要有勋世奉,就有人上赶着献媚。我可不行,必须让老谭认同我,才能进入到和他结交的行列当中去。

我点头,“初学,原来自己临过几张帖子,写的不好。现在太忙,没时间就不写了。”

谭酒桶,“临摹谁的字?”

我,“赵孟頫。”

谭酒桶别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那就不是初学者。我这里也有一张赵孟頫的字,一会儿给你看看?”

我,“那就真是三生有幸啦!”

谭酒桶给勋世奉准备了几幅字,都是明清时期的作品,有他们模仿先代大牛的书法,还有一些自己写的帖子。除此之外,就是一幅民\国时候有人模仿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都是不错的收藏品,可是没有看出多有贵重,珍稀到让勋世奉亲自过来挑选的地步。

可是……

我又仔细看了看,其中一幅有些奇怪。这个据说是明代一个叫做李腾龙的人按照米芾临摹王献之的《桃叶赋》写的一个帖子,我带着白手套摸了摸早已经发黄的宣纸,又仔细看看上面字,一共就20个字——‘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春花映何限,感郎独采我。’字不多,书法雅正,绝对是‘丹穴凤舞,清泉龙跃,精密渊巧,出于神智’!

如果我没走眼,我眼前这个,也许不是什么明代的李腾龙仿写的,甚至不是米芾临摹的,它或许大概莫非可能就是王献之的真迹!

如果是真迹,最好不要卖给勋世奉。这是人类文明历史上的稀世之珍,不可复制的遗产,它是属于全人类的,而不是有钱的私人收藏家。

可是,一想到我们的这些不值得信任的博物馆,毁灭了这么多国宝,我决定闭嘴。

……不过,也说不准真假。我没有我爷爷的法眼,对于这些古董字画神马的功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说我是哈利波特,我爷爷是邓布利多校长,跟他相比,我这点小道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我决定保持沉默。

单手摘掉白手套,神马都没说。

最后,不出我意料,勋世奉买走的,就是这一副明代李腾龙仿写的米芾临摹王献之的《桃叶赋》。

我们恭送勋世奉离开,谭酒桶给了我一张名片,也要走了我的名片,我还和赵孟頫的一张小帖做了亲\密\接\触,实在是收获颇丰。

等我和徐樱桃从这个小院出来之后,手机有短信传过来。

from arthur…

我手机上的arthur只有一个人,就是勋世奉。

我打开,里面很简单的一句话:——我以为,你是勋暮生的女人。

我正想着要不要把勋世奉的私人手机号码透露身边正在开车的徐樱桃,让异常渴望得到arthur hsun私人手机号码的徐公子这个粘豆包24小时盯梢他……嗯,算啦,这个主意对我来说隐藏着巨大的安全隐患,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回了短信。

——我也以为,你是勋暮生的哥哥。

按下send键,我的心脏仿若山崩海啸一般的剧烈跳动,似乎要坏了,于是,我很鸵鸟的选择关上了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宵节快乐!!

☆、62

事实证明,我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再开机的时候,手机上除了simon张传给我工作计划,勋暮生鄙视我关机的短信,还有徐樱桃让我回请他吃饭的短信,没别的了。

我安生睡觉。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到机场,又出了一趟远差,去南方参加了一个商业活动,等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勋暮生叫我上他办公室,我一看,他的办公室全是人。

et高层全部到场,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光线最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休闲西装,有些艺术家的气质,不过更像一个大学的老师。

居然是安枫!

katie杨一见是我,首先对安枫说,“安导,她就是爱丽丝。”

安枫看着我,想要说什么,又忽然若有所思,她仔细上下看了看我,“是你!你终于还是签约et了。”

我几乎受宠若惊,“安导认识我?”

“我记得你,当时《梅尚荀》选角的时候,你试过镜。”

安枫冲着坐在那张价值4万欧元里面的勋暮生说,“当时arthur也在,我觉得这个姑娘的条件不错,祖师爷赏饭吃,还向arthur极力推荐她来着,当时arthur不感兴趣,我还以为没有机会了,结果终于还是在et看到你了。”

我当然记得安枫!我也记得试镜!

那是我重返人间的第二天,被林欢乐揪去陪伴她面试,然后就看到了名扬国际的华裔导演安枫和……诶,还有那个隐藏在所有聚光灯后面的勋世奉。

他用像仲夏夜时候,静谧的湖水上飘荡而来的、带着潮湿和阴薄雾气的声音骂了安枫一句:‘安,我付给你这么多钱,不是为了给你做决策支持’。说实话,当时我刚被阎王爷特助从天空给踢了下来,人还痴懵,看到安枫口中的‘arthur’,我几乎就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是勋暮生的那个神佛降世的哥!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个勋世奉,一个隐藏在水银灯背后的沉默的年轻男人,修长的双腿慵懒的交叠着,黑色的手工西服,衣领别着蓝色的钻石十字架,闪着冷芒。

……

思绪回来,我赶紧说,“多谢安导,谢谢您,我在《梅尚荀》中有一个小角色,那是我第一个进娱乐圈的机会。”

katie杨插话说,“安导,爱丽丝也在这部电影中有角色,让她和乔深一起去la,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安枫看着katie杨,一向温和的脸上有些微的厌恶和冷淡,“这部戏有女主角,不是她。”

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et,是不是安排你和乔深的绯闻作为宣传手段?”

我,“……”

katie杨赶紧说,“男女交往这么私人的事情,公司怎么可以左右?”

安静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

这都是圈子里面明摆的事,可是说出来就真的太龌龊了。

安枫叹了口气,“《梅尚荀》这部戏是et的母公司康斯坦丁投资的,乔深又是我器重的人,目前又有奥斯卡的提名,其实电影拍了出来,获奖不获奖什么的现在对我都不太重要。可是这部电影已经获得了世界的瞩目,只要踏上洛杉矶的红毯,就没有回头路了。爱丽丝和乔深都还年轻,真的男\欢\女\爱不算什么过错,要是被媒体死死的盯住,爆出来他们是假恋爱真炒作,对他们都是不可弥补的伤害。”

“爱丽丝,你真的爱乔深吗?他爱你吗?你们愿意在洛杉矶红毯曝光恋情之后保持至少3年以上的稳定的恋爱关系吗?”

我?!

和乔天王,3年以上的稳定的恋爱关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可是乔深啊,是万千少女午夜春\梦回的时候都嚎叫着的名字!

我有机会真的和他恋爱吗?

我心中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又好像黄河雷霆万钧之势的波涛怒吼水倒流!

我刚张嘴,要说话,就听见勋暮生冷淡致死的声音从那个4万欧元的椅子上响起来,“安枫,你不用再说了,这事到此为止。”

勋暮生冰冷的声音就好像冷水浇熄了烈火。

扑哧,扑哧。

再好的烈焰也只剩渣渣了。

勋暮生把手中的资料向外一扔,“乔深去美国的多次往返工作签证还有效吗?”得到肯定的答案,他继续说,“让他带上ada,陈菲,steve这几个人过去,他们都是华裔,或者持有香港护照,好出境工作。安枫,你和乔深他们一起走,公司订好了机票,今天晚上的飞机,从北京直飞la。”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都出去吧。”

katie杨忍了忍,最后没有忍住,所有人都走了,最后只有她。

她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让小艾今晚送一下乔深的飞机,不安排媒体,就让周围群体围观一下,稍微制造一些舆论总可以吧,我们不把事情说实,宣传部因为这件事跟了很久,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

勋暮生想了一下,点头,“好。”

katie杨看了我一眼,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从办公室的冰箱中拿了一罐可乐,坐在这边的沙发上,勋暮生过来坐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就皱眉,“干嘛喝这个?”

“饿啊,又不敢吃东西,这个能补充糖分。”

“别喝了,带你吃饭去。”

我摇头,“不成。昨天晚上吃多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吃饭,不然体重一上升,ada姐姐就要让我继续光合作用了。幸好,她要去美国一段日子,哈哈。”

勋暮生瞥了我一眼,“昨晚吃什么了?”

“鱼翅。”

他瞪了我一眼,“鄙视你。公司还拍了保护鲨鱼的公益广告呢!你就敢吃鱼翅?”

我乐了,“别逗了,你们把萧容化妆化的跟一个处\女似的,面对镜头来了一句,没有购买就没有杀戮,真的能挡住鱼翅的买卖?!谁信啊?!”

勋暮生又皱眉,都要皱成川字了,他,“说话注意点,别那么难听!”

我看了他一眼,“对了,说这个来,我昨天和徐公子吃晚饭去古董店,碰到你四哥了,他买了张书法帖子。”

勋暮生不意外,“我知道。他运气挺好的,花了200万买了一张王献之的真迹。用潘家园的行话说,这叫捡漏。”

我又乐了,“别逗了,这年头打眼的人满大街乱跑,比永定河里的王八还多,根本就没有捡漏的!那贴书法,你让你哥查一下卖主是谁,我觉得有人想要贿\赂你哥。”

勋暮生忽然又不说话了,别有意味的看着我。

我继续喝着可乐。

半晌,他说,“arthur说你聪明过头了。”

我闭嘴。

又半晌,勋暮生,“你怎么不说话?”

我把可乐罐子扔了,“我就是傻子,我还说神马?勋四少什么身份,他有那个美国时间跑到老谭的古董小院去捡漏吗?他从纽约一出行动用的是飞机、汽车、保安神马的,不说别,只说消耗的燃油费用都是天文数字,他会在乎贪便宜捡漏?我看他就专门为了王献之的字帖去的!你说,卖家是不是就是徐公子?”

以200万的价格出让一幅王献之的真迹,他可真舍得下本!

越想越郁闷,我决定敲竹杠!

然后我掏出手机,给徐车厘子发短信。

樱桃哥哥不厚道。

把我蒙在鼓里,还想要我请他吃饭?

没门!

——哥,江湖救急,4箱康师傅,香辣、红烧、酸菜还有香菇**汤一样各一箱!

勋暮生不回答我的提问,就是冷哼了一声,“果然聪明过头了。”

徐公子短信到了,我一看:——鄙视你!今天晚上到我家来搬。

我看着短信就乐了,勋暮生又瞪了我一眼,“别乐了,像个白痴。”

乔深他们的飞机是晚上10点的,工作组的人还有行李随着公司派出的商务车出发了。

我开车送安枫和乔深去顺义国际机场。

虽然没有知会媒体,可是入围奥斯卡这么大的热点新闻当前,媒体还是蜂拥而至。我、乔深和安枫我们三个一下汽车,就被闪光灯和长枪炮围的水泄不通。公司动用了一些小关系,和边防的人打了招呼,让我这个没有机票的编外人员也能顺利通过安检,到候机大厅去缓缓,不然都能被媒体砸死。

这里是出境的候机区域,记者进不来,安枫他们正在用电脑和洛杉矶方面联系,一到洛杉矶可能就有记者会。

乔深准备自己的资料,他是医科生,英文不错,就是口语稍微差一些,带一些中国口音。

我看他一遍一遍的联,有些紧张,就安慰他,“别着急,老外不在乎口音,中国人说中国口音的英语,挺好的。”

安枫似乎听到了,隔老远来了一句,“嗯,对,没错。”

乔深是完美主义者,他有些微的强迫症,他没搭理我,继续练习。

我看了看手表,马上就到登机的时间了,于是最后检查了一下乔深的护照什么的证件,放在他随身携带的lv提包里面,正要招呼大家准备登机,就听见广播,说因为天气原因,飞机暂停登机,延时一个小时三十分钟。

所有等候登机的旅人都很泄气。

et的团队看了看外面,没有反应,继续工作。

我隔着候机大厅的巨型落地玻璃,看着外面,月朗星稀,万里无云,天气好的很,怎么就因为天气原因所有航班暂停起落呢?

哎呀,我想起来这么多年飞欧洲,起起落落的飞机,每次在机场转机,每次在顺义国际机场和伦敦西斯罗的起落,居然有些感慨。我讨厌飞机延误,我也讨厌无限制的等待。

我看了看手表,“不知道要等到几点?因为莫名其妙的天气原因而停飞,会不会半夜就取消航班了啊?”

安枫很淡定的看了一眼外面,“不会。”

我惊异,“为什么?”

安枫,“这是空中管制。有专机要起飞,所以整个机场为它的起飞空出一个小时。”

我,“安导怎么知道?”

他用手一指,“你看那架飞机!”

巨型玻璃落地窗外,一架巨大白色的airbus 380雄踞在跑道上,这边看过去全机身长度的双层客舱和四台发动机格外明显。飞机机身和机尾用深蓝色漆着图案,不属于任何一家熟知的航空公司,机尾上写着异常鲜明一行英文——constantine.……原来是康斯坦丁。

我乱想,把飞机漆黑,再加上蓝蓝的标记,就很像勋世奉了。

我,“不会是勋世奉先生吧……”

安枫,“是。”

我,“早知道他的飞机在这里,就应该拜托勋暮生先生让他的专机带你们回美国。”

安枫淡定的回答,“我们回洛杉矶,他去纽约。”

我,“反正都是美国。”

安枫也许觉得再说话就太有失身份了,他安静了。

反正他就是死,也不会去蹭勋世奉的飞机坐的,这点我明白,我就是无聊,想跟他说话打发时间。

ada刚帮乔深校准完演讲稿子,过来,拍了我的肩膀,然后就异常有耐心的为我讲解北京去纽约是走西伯利亚、越过北极圈,而北京到洛杉矶则是穿过太平洋这样一个在她看来很常识的白痴问题。

我听着听不下去了,赶紧跳起来,“我去买水!”

乔深也背的头脑发胀,跟着我站起来,“我也去。”

我们在免税店买了一大兜子日本进口的富士山矿泉水,据说这水是工业革命爆发之前坠落富士山顶,然后几百年后的今天才流淌下来,看他们的介绍,我觉得喝了没准能成仙儿。

乔深拎着水,我付账,反正我回公司可以报账。

这时,有一个化着浓密卷翘睫毛的小姑娘看到乔深,又看到我,她陡然嚎叫了起来,像极了纤细的钢丝抛入夜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乔深!乔天王!!!——”

她的叫声就像非洲大陆上的角马,引来了她的同伴。一时间,一群手握iphone,装扮入时的小姑娘把我们团团围住,咔哧咔哧的狂按照相键,给我们拍照。

……

“上微博!上微博!”

“有八卦说你们有绯闻,我还不相信呢!”

“有了证据,这次看他们怎么反驳我!”

“天王!你怎么喜欢上了这个声名狼藉的贱\人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不要啊!乔深是我们的!你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

“乔深,我再也不粉你了!!”

“我要粉转黑!!”

……

乔深自己戴上黑超墨镜,拎着矿泉水袋子,一把揽过我,就往外走。

夜间等候飞机的人本来不多,大厅很安静,可是因为这群花姑娘,大家的注意力全在我们身上了。因为空中管制,所有飞机停飞,大家闲着实在无聊,人群有慢慢向这边涌动的趋势。

我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围观过,几乎赶得上十面埋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吓的要死,要不是乔深搂住我紧贴着他的胸膛,我都想要挥舞着矿泉水,杀出一条血路狂奔而去!

只是,周围的气流忽然不太对劲。

有些人的注意力被什么吸引开了,他们向侧面的方向看过去,有些人开始慢慢向那边移动。我们身边虽然还是有很多人举着手机、照相机,不过半数以上围观群众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

海关安检的电子门完全关闭。

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白人保镖护卫着一个穿着亚麻色风衣的年轻男人,经由外交通道,迅速通过海关。他们行进的路线不经过登机口,而是经由特殊通道,直接到停机坪上。

围观群众向要近距离看看那些人,可是围绕着穿风衣的人有一个方圆十米的圈,所有人都无法靠近。

然而那个穿着亚麻色风衣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那个人气势太强悍了,全然的震撼,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能随着他的脚步而凝滞。我看到那个男人,正在用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透过层层人群缓缓看了过来。

眼神是令人寒噤的冷漠。

锋利犹如尖刀。

勋世奉。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警幻仙姑那里有我的ical,一定写满了勋世奉这个人的各种称谓!才能让我不断的不断的遇到他。

……

“哇塞!这是什么人啊?”

“是明星吗?”

“不是吧……不知道……”

“长的很好看!”

“比乔深还好看!”

“我要粉他了……”

……

周围是乔深临阵变节的粉丝们,我都懒得说她们了。反正给她们十个胆子,也无法挤上前去,近距离围观勋世奉。我对勋世奉这个家伙作为一个好哥哥的能力颇有疑虑,可是对于他横扫一切妖魔鬼怪的神一级的战斗能力那是满格的信心!

借着围观群众的注意力转移的当口,乔深搂着我从免税店溜掉了。机场工作人员特殊照顾,给了我们一个专门的vip候机厅,把围观群众挡在外面,眼看就要失控的场景逐渐平息了下来。

我隔着落地窗,看着外面。

停机坪上那架印有constantine专机标志的a380已经准备完毕,缓慢滑行上跑道,正准备起飞。

这时,我的手机有短信进来。

我一看,差点晕过去。

——“为什么你总是和不同的男人周旋?”from arthur.

我赶紧回:——“四哥,我这是工作,lance都知道的。”

然后,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又写了一条:“不是准备起飞了吗?为什么不关闭手机?电子通讯干扰起飞,不安全。”

——“我不是你四哥”from arthur.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条,“手机使用自己的卫星,没有关系”。

我看着手机上,上下并列着这两条短信。上面一条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冰冷的疏离气息,下面那一条短信马上就把这样的疏离气息给缓和掉了。

我想了一下,的确不应该叫人家四哥,我这都是被勋小暮同化了,不拿别人当外人。诶,这样不好,很不好。

于是最后回了一条:

——“一路平安。”

我本来想要装起手机,结果一看,又一条短信。

——“好”.

from arthur.

窗外,那架a380在跑道上陡然加速,拉高机身,像一只巨大的白鹰,消失在北京的夜空中。

63-66

☆、63

今天开始,娱乐新闻的头版依次是:

乔深入围奥斯卡已赴洛杉矶;et女星alice生擒乔深、在机场激\\情相拥被拍照;小天后苏宁大婚。

我拿着报纸仔细看了三遍,没错,苏宁大婚。

那个敬业守时、谦和安静、从来不闹绯闻,却勾引走了本来要潜\\规\\则林欢乐的副导演,抢走了本来属于她的机会,让她在演艺圈像一只灰溜溜的土拨鼠一般败战离开了的苏宁,每次在我以为她死挺了之后,还能在男人身上重生的苏宁,如今,她要大婚了,下嫁地产商夏老板。

报纸上登载了她的一张照片,苏宁穿着婚纱,美丽的好像一只仙女,她的手指面对镜头,那是一枚8克拉的钻石婚戒。

夏老板包下ritz-carlton酒店,在江湖上广发英雄帖,粉红炸弹轰了娱乐圈。

一场所有女人都羡慕的盛大的婚礼。……除了新郎夏老板长的过于那个啥,也过于像苏宁的爸爸之外,这场婚礼就像梦幻中的灰姑娘嫁入王室——价值10万的婚礼蛋糕,几乎要高耸入云的香槟塔,还有聚光灯下,一直闪闪发光的苏宁左手无名指上的8克拉钻戒。

婚礼过后,就是一场酒会。

夏老板生意圈的人,娱乐圈里面有头有脸的人,所谓的顶层人士都来了。

苏宁穿着vera wang的羽状拖尾长裙,戴着她那颗8克拉的钻戒,像一个贵妇一般,满场飞,笑的花枝乱颤。

“alice!!”

隔着老远,她在万千瞩目中伸手召唤我,我只能走过去。

苏宁排除万难,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像闺蜜一样递给我一杯香槟,“我一直在找你,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我拿着香槟,眼前就是一晃,晃的我眼晕。

我抱怨,“哦,晕,你的戒指太闪了,像电灯泡一样,闪瞎了我的狗眼。”

“是吗?人家还觉得这个有些小呢!”苏宁说着,又晃了晃手指,“我还想要大一些,上次看到一个12克拉的南非裸钻,可是老夏说,我的手指太纤细,戴着那个太沉了,是一枚方形钻,像麻将牌。”

我笑,“夏老板是好人,他真疼你。”

是啊,那个老夏,在温泉把2000块现钞甩我脸上,还要和我xxoo,虽然未遂,后来他就犯病了,要不是我救了他,他就会因为吃多了伟哥而心梗见阎王爷去了。他可真是好人啊,娶了你苏宁,你们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歪锅配上翘锅盖,夏老板可真是行善积德了。

苏宁拉我到长条的自助餐桌,见旁边没有人才压低声音说,“听说你跟了乔深了?”

我知道,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到机场送机的照片已经在网站上炸开花,et宣传很高兴,勋暮生却差点炸了,为了这个,他已经和我冷战了18个小时。

这些都是et内部的事,面对苏宁,我只能秉承季羡林大师的那句名言‘假话全不说,真话不说全’教诲,回答道,“你是说在机场的事情吧,我只是去送飞机。当时et的团队都在。”

苏宁笑的不以为然,那个眼神似乎在说,‘别欺骗我了,这个圈子,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她说,“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些,知道勾搭乔深了。乔深虽然没什么身家,可他圈内天王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你跟着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你们et的勋七少……那种男人只能远观,不能近前。你看看任子熙的结果吧。她比你强那么多,任家原来还是世家,和勋家有交情。她被抛弃后,勋暮生对她连管都不管,她最后还是落的个吸毒被关起来的下场,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我一愣,“任子熙吸毒?你哪儿听来的?”

苏宁鄙视的看着我,冷笑说,“你就装傻吧,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你还能不知道?我认识几个人,就曾经和她一起吸过粉,不过玩的没有她那么大。”

我,“哦。”

不置可否。

苏宁又问,“你在et,听说过康斯坦丁基金吗?”

我摇头,“没有,我听说过康师傅香辣牛肉面。”

苏宁又鄙视我,凑过来悄悄说,“康斯坦丁基金是华尔街最赚钱的对冲基金,他的董事会主席是arthur hsun。他非常年轻,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学神童出身,麻省理工的博士,做通讯高科技企业起家的,后来加入金融界,很传奇,就是手段狠辣一些。2008年后,他吞了雷诺投行,股票价格逆势上扬,现在基金还能保持25%的年盈利率,你不懂,这是相当不容易的。”

我点头,“哦,所以你要退出娱乐圈,跟着arthur hsun去做基金?”

苏宁自嘲,“我哪儿有那个本事啊。我想说的是,康斯坦丁的老板是勋七少的亲哥,却比七少身家丰厚多了。拿七少的钱比他哥的身家,都比不了一个零头。”

我大惊,“哇塞!真的啊!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七少更有钱的人?”

苏宁瞥我,“又装傻,是不是?”

我摊手,“我知道七少出身大家族,大家族的意思,就是一群有钱人在一起生活的意思。我也知道et有很大一部分股份属于境外的一个基金,可这些都跟你、跟我有神马关系?多说一句,人家口袋里的钱也蹦不到你的口袋里来。还有,你都这么有钱了,已经嫁入豪门了,你又不缺钱,你说,你绕了三圈了,你到底想干嘛?”

苏宁说,“老夏有几个朋友是做通讯的,想要接触康斯坦丁,但是实在没有门路,所以想从勋七少这边探探,看看有没有门路。我知道你认识勋七少,把他叫出来,一起吃个饭这个情面他应该给你,怎么样?你要是答应帮我,老夏给你20万的现金做报酬。”她想了一下,又接了一句,“你陪七少上\\床,他出手,可都没有这么大方吧。”

我看着苏宁,认真的问,“你说实话,夏老板他们想要真心做通讯,做实业,还是只想着圈钱?咱们也算朋友,我真心说一句,做金融的,三更穷、五更富,就像上赌桌,不到最后,不知道最后一张牌,你永远不知道是赢得天翻地覆,还是输的十辈子不能翻身。康斯坦丁玩的太大了,实在太大了,你们那些钱扔在他们那里,都没个响声。你想想任子熙,任家祖孙三代人经商,你家老夏改革开放才起家,任家比你们家底殷实多了。结果呢,他们家就跟着勋家做了一场期货,就成了那样了,你们……”

苏宁心不在焉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戒指,细声说,“不答应帮忙就算了,我找别人去。其实你说这么多,我也知道什么意思,不就是在勋暮生面前没有那么大面子呗!萧容说et里暗自都喊你做小老板娘呢,我还以为勋暮生多宝贝儿你呢,现在看来,也就这样。你慢慢喝吧,我招呼别人去。”

她又花枝乱颤的飘走了。

我吃了两块蛋糕,就看见廖安穿着一身酒红色的长礼服,拖着裙摆,摇曳着过来,她看上去比平时高了10公分,我一看她脚上的恨天高鞋子,我差点晕了。

我赶紧过去扶她。

“旺财佛爷,您悠着点,别摔倒,扭断脖子。”

廖安拿着她那个dolce&gabbana新款亮片手包扇了扇,喝了一口香槟,说,“我还以为我进错地方了呢!这里好像不是咱们娱乐圈的party,这群人都成了风投、银行家了呢?一张嘴就是康斯坦丁,闭嘴就是arthur hsun,好像他们知道人家的名字就能自己把自己升格成曼哈顿名流了,他们的脑子没烧出毛病吧。”

我一乐,“你听到了?”

她白了我一眼,“听到了。你应该把勋暮生拉出去吃饭,然后拿了20万,你和勋先生对半分。”

我无语的看着廖安。

她又扇了扇,“好啦,我知道你不舍得让勋先生受委屈。”

我,“我不能出卖朋友,我自己都不愿意出去和那些人吃饭,怎么能让勋暮生去见他们呢?”

我和廖安倒是喝了不少酒,不管这里的人咋样,至少酒水是真的好东西。不一会儿,廖安下一部戏的投资商过来了,找她过去仔细聊聊,我就看见萧容挽着谢逸然过来,好,都是et的人。

谢逸然是昆曲大师的入室弟子,唱的是闺门旦。她一向和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她压根就不喜欢现在的时尚名品,今天party,她穿了一条象牙色的绣工精美的长裙,披着仿佛最上等黑貂皮草的头发,手腕上挂着一个缂丝的金边绝艳牡丹的小手袋,活像从美轮美奂的昆曲中走出的杜丽娘。

一看穿着valentino高定礼服的萧容,我就有些莫名的淡疼。老辈子都说,这小姑子和嫂子不好相处,可是我这转世的嫂子和上辈子的小姑子,似乎还是不好相处。我不知道et有没有八卦说我是‘小老板娘’,反正萧容告诉苏宁这事,的确让我很不爽。我觉得,萧容看我不顺眼似乎和她吃饭、睡觉一样,都是本能。

我正要走,萧容叫住我,“alice,一会儿咱们几个聚一下,都是et的人,自己人,平时没时间聚在一起喝酒,今天有机会了,别浪费。”

我张了张嘴,点头,“好。”

诶,谁让她是萧商的妹妹呢?

即使我不再记得萧商,可我的嫁妆还戴在萧容的手指上,萧容再不好相处,就算kind of family,勉强处一下好了。

谢逸然冲我点了点头,对萧容说,“我去找席倾城。”

席倾城也是et的一员猛将,她是国内超级选秀节目的总冠军。单曲一向是流行音乐排行榜前十,据说拥有玛利亚凯利一样的音域,比日本音乐教父小室哲哉更敏感的听觉,和一下子跨越8个钢琴键的修长手指。当时,勋暮生为了能拿下席倾城的合约,不眠不休的在她家楼下等了三天三夜,这才感动了她,拿下她的合约,这是当年名噪一时的佳话。

不过席小姐这个女子也不太好心,她把自己的那个由名设计师alex设计的手链给我,让我以为她是一个金色的姑娘,结果事实证明,我只是一头蠢驴。那个手链是动物园批发市场弄来的,更不幸的是,我戴着这个手链被原设计师alex当场抓包,名声在时尚圈子半年都没有缓过来,连累的simon张三个月都没有给我拿下一个饰品赞助的合约。

我心中一动,她要是去,我就不去了。

“她也去啊?”

我问萧容。

萧容的烈焰红唇微微勾起,“她不去。”

我,“哦。”

萧容,“她不太舒服,七少亲自送她回去了。”

我,“哦。”

不去就好。

结果,我回味了回味萧容的话,又看了看萧容,和面无表情的谢逸然,怎么觉得,这话中有话呢?这下,谢逸然也看了我一眼,她好像上了浓妆的杜丽娘,绝艳,却没有表情。

party过后,我们三个,加上另外几个et的艺人去了一个还不错的ktv外加酒吧,大家边聊边喝,闹着闹着就high了,先是摇色子,接着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我是既不想说真心话(她们变着花样的想要问出我和勋暮生到底什么关系),也不想玩大冒险(把自己脱的只剩bra和底裤跑到门口表演胸口碎大石),于是我只能喝酒了。

我被灌了半瓶子樱桃伏特加,脑子都有些木,就跑去洗手间吐,结果刚清醒点,就被人驾着胳膊从后面的小门拎了出来,紧贴着高墙压在上面。我眼前是一个男人,很高,比我穿着高跟鞋还高,我抬头,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犹如忘川之水——阎王爷的特助,冯伽利略先生。

我大叫,并且拥抱他,“oh, my guardian angel! galileo! how are you! long time no see!!”

他用力晃我,让我清醒点,“你清醒点,听我说话!”

我抓住他的手,“别摇晃我,你说,我听的清楚。”

冯伽利略退后了一步,“勋世奉把对你的监视等级升级到3e-class,这个等级很高,高的离谱,仅次于他在家族内的仇敌——他三叔。”

我本来就喝茫了,现在又听见稀奇名词,“3e-class,那是啥?”

“就是勋氏家族内部,对于一切监视对象处理的等级,换句话说,不用紧急暗杀,但是如果有异常情况,你的任何信息可以直接呈报勋世奉本人,并且由他自己决定,是不是对你进行人道毁灭。”

我大脑处于烧焦状态。

“人……道……毁……灭……?”

“啊啊啊啊啊!!!人道毁灭?!他以为我是收容所没有人领养的猫狗吗?还是他以为他是天地神佛,可以执掌生杀大权?!不是,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哪里得罪他了我?!”

冯伽利略用那双看淡人世千年的眼睛看着我,“你让他紧张了。”

“神马?”

“你让他太紧张了。”

冯伽利略解释道,“他唯一的弟弟、平时不会对他的意志有任何异议的勋暮生为了你和他顶撞了三次;他把你所有的资料,当然,是我给你的壳子的全部资料,从出生到现在,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的查了三遍,可是,你在他面前的表现让他感觉与纸上的资料完全不吻合,这让他有些困扰。

你是他弟弟对家族说要正式交往的女朋友,但是你表现的完全不像勋家需要的那种女人,并且,不像还不是最重要的,更糟糕的是,他弟弟对你的感情使你与他们勋家太近了,你知道的太多,已经接近了让人能容忍的边界线。

一旦越界,要么,你成为勋家的‘自己人’,要么,你就得去死。”

“最糟糕的是,你根本无法越界。你的前世是一条红色高压线,牵扯到勋暮生,一旦有任何关联的人或者事情的出现,勋世奉会在第一时间剪除。所以,为了你自己,收敛一些。今生今世,你就是一个小暴发户的女儿,你爸因为后妈生了儿子而放弃了你,你自己一个人,目前还未成年,会一些英文,但是不会古董鉴赏。你最大的失误,就是在勋世奉面前鉴定那贴王献之的真迹。你表现的都太不寻常了,普通人看不出来,没关系,可你面对的是勋世奉!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愣怔的看着他,我的这个类似守护天使的家伙,在地府是阎王爷的特助,在人间是精神病专家,几乎要前知500年,后算1000年。

我认真的问他,“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冯伽利略理所应当的说,“我瞒着你的事情太多了,我脑中的信息量异常巨大,即使用一千万台人间最先进的电脑也无法处理,要是都告诉你,你的大脑就烧毁了。”

我揪住他领子,“我就问你一件事,我的死是不是跟勋世奉有关?”

他不为所动,“上次我们一起喝茶,你也说就问我一件事,你问我你转生忘记的是什么,我告诉你了,你还记得吗?”

我怎么不记得?

我,“爱情。”

冯伽利略,“只此一个问题,别的无可奉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我怎么想象的?”

冯伽利略,“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象的是什么样子,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想象的是什么?再说,你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么我想象的又是什么样?既然连我想象的都不能说清楚,怎么又说不是想象的那样?”

冯伽利略,“……@_@~~~~”

我叹口气,“不说我了,我说你总可以吧。”

他一摆手,请说的手势。

我,“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来北京开g20神经病专家峰会?”

听我这么问,他撑起手臂,扶住墙面,叹了口气说,“我本来不想说,这样会增加你的心理负担。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实话实说吧。我是从东京偷偷跑过来,暗自警告你的。按照我们地府的规则,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能做。今生今世,我都应该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可是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一下子又死了,搞的我们白忙一场。”

“东京?”

“嗯,日本东京。我借着到日本出差的机会,暗自跑到北京来的。这些都是绝密,瞒着所有人,包括被安插在你周围监视你的家伙。不然,勋世奉肯定知道我到了中国,他让我查你,我不能让他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你是勋世奉的打狗队长?这么听他的?”

冯伽利略,“不,我是康斯坦丁的律师。”

我,“律师?!你不是神经病专家吗?你怎么还能做一个律师?”

冯伽利略,“小艾!我在人世已经超过千年,我看过这片土地上每一朵花开,也看过每一次日升日落,每一个生灵的一生。我还看过每一部法典,每一个案例的判立,我熟知人性,掌握生死,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律师?”

我,“勋世奉为什么找你做律师?”

冯伽利略,“因为我是曼哈顿最顶尖的律师!”

我,“你为什么给他做律师?”

冯伽利略,“我无聊……”

我摇头,“除了医生和律师,那你还做过什么?”

他一笑,“我还做过布尔什维克,诗人,学者和民主战士。”

我,“……”

然后,他又拿出当时劝我放弃写文的劲头来劝我回头,好像一个老父规劝女儿不要卖\\身,早日上岸,从良去吧。

我疑惑,“既然你这样反对我与勋家人交往,当时为什么要催眠林欢乐,伪造她的记忆,让她借机把我带进娱乐圈?娱乐圈中就必然会遇到勋暮生!”

冯伽利略,“催眠林欢乐?你知道了?”

我,“林欢乐说很早就认识我,可是她去英国之前让我看手机中我与她一起玩乐的照片,我就发现其实我们所谓在一起玩乐的照片是不存在的。说明,她的记忆是假的。太显而易见了,只能是你做的。”

冯伽利略不再辩驳,他说,“好吧,我承认,我让你进娱乐圈,没想过你还能遇到勋暮生,我是为了让你认识一个人。”

我,“谁?”

冯伽利略,“乔深。”

我疑惑,“乔深?为什么?”

冯伽利略一挑眉,“根据我的数据,他是与你今生今世最有可能成为恋人的家伙。”

是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是真有这个福气,和乔深睡一觉,我就……

我就,我也不知道我就啥了。

闻言,我笑眯眯的摸了摸伽利略好看的发型,“承你吉言啊!”

伽利略滚了之后,我想要回去找萧容和谢逸然,不过我想着她们也喝多了,一定也不知道跑哪里去鸟。于是我自己叫了出租回家。一回到家,就着喝水的空挡把新闻台打开了,里面有突发事件:

——有人报案,本市xx酒吧发生了恶性强\\奸案件,受害人为女性,19岁,非京籍,疑似演艺圈人士。

我一看,xx酒吧,不就是我们刚才喝酒的地方吗?

屏幕上是有记者冒死偷拍出来的照片,受害人穿了一件和我差不多的裸粉色长裙(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了),手中却拿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亮片手包。

半瓶伏特加让我神智恍惚。

我仔细看着电视,其实也没有看明白。

我酒劲还没过,刚喝完第二大杯凉水,在我迟钝的感知中,我的手机就要炸了,一直响,于是我按下了手机的静音键,关上电视,去洗手间把脸上的残妆卸掉,就蒙着被子去睡觉了。

半夜似乎有人砸门,似乎,一会儿就安静下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2点。

我迷糊着从被子里爬出来,拿过手机一看,327条未接来电,其中大多数都是勋暮生的,剩下几条让我仔细一看,是simon张的。只有他们两个,木有别人,连我们昨天一起喝酒的女人们都没有一个电话过来。

我按回拨键给勋暮生,嘟嘟两声,接通。

勋暮生劈头盖脸的就吼过来,“你死哪儿去了?”

我嗓子太干,嘶哑的声音咳嗽了一下才说,“就在家,我昨天喝多了,睡觉。怎么了,找我这么着急?”

“没事,你继续睡吧。”

“怎么可能没事?”我又咳咳两声,终于声音顺滑了,“300多条未接来电,就算你那条黄金猎犬走失,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沉默,半晌,勋暮生问我,“你看新闻了吗?”

新闻?

我,“我昨天去苏宁婚礼了,后来跟她们出去喝酒,没看新闻联播。”

勋暮生,“不是新闻联播。昨天,就在你们喝酒的酒吧里,有个女孩儿被强\\奸,从新闻图片上看,穿的衣服和你一样,我怕是你,打电话问一下。不过后来从医院方面得到消息,受害人是别人。”

“我……?被强\\奸?”

我知道不是时候,不过忽然想到前些天关于乔深的笑话,我就乐。

勋暮生怒火隔着时空烧过来,“你乐什么?像个白痴!”

我脑子也不清楚,就说,“我想着,要是能被乔深强x,我觉得这辈子都没白活。”

……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64

我总算知道男人小气起来,也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嘟嘟……’的声音,电话被挂断,我赶紧回拨过去给勋暮生,无论多少遍,听到的全是‘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kao!

我心中骂了一句,然后就用最快的速度洗澡、刷牙、换衣服抓起来钱包扔到手袋中,冲出家门。因为宿醉的第二天,我的神经和肌肉反应都迟钝,所以没有开车,就叫了一辆出租奔赴勋暮生的那个奢华公寓。

出租车大哥听我说出去‘ritz府邸’之后,带着一种异常暧昧的自豪,猛踩油门,带着小风飞奔而去!

我冲上去之后,我只看见无辜的max大叔严谨而优雅的看着我,用稍微带着遗憾的口吻回答我,“七少爷不在家里,10分钟之前,他去公司了。”

“哦,公司!!”

今天假日他还去公司?

“马克思大叔,如果勋暮生回来,就告诉他我来过了,我去公司堵他,一定告诉他我来过了!”

我又奔了出去。

于是我又奔赴et总部大楼——巴别塔。

本来想直接上去勋暮生的办公室,可是想到simon张也打电话一直找我,所以先去下面楼层找他。

我一进simon张的办公室,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貌似开会,其实正在吵架。

……

“这次的艺人被强\奸的事情,本来就很扯淡,而且我们从医院方面得到确认信息,受害人不是et的alice,媒体都在等候新闻,根本不可能发生混淆。至于为什么网络上传出受害人是alice,我看是别人想要借机陷害!”

“当然是陷害!就是知道是陷害,我们才需要应对!”

“这样的事情就像狗屎,只要一沾边,不管是不是真的涉案,到最后都洗不清,所以我们所幸放开手,不要管,谣言传几天,等有了新的、更加劲爆的娱乐八卦一出来,自然就没有人再在意了。”

……

吵的正酣,我一进门,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忽然来了一句,“上次我不小心看到alice的体检报告,妇科检查的数据说明她还是处\女,不如我们再让alice去医院检查一下,把体检报告在网络上贴出来,事实胜于雄辩,谣言自然就败了。”

我似乎看到了眼前一万只草泥马在跳桑巴舞!

我还没出声,就听见另外一个宣传人员弱弱的小声说,“要是,她已经不是了呢?……”

众人默。

simon张似乎又清瘦了一些,他鼻梁很挺拔,架着他那个刘伯承将军一般的小圆黑框眼镜,认真的开口,“如果用处\女这一招做宣传,后果就是不可收拾。先不说事实怎么样,公众是不会、也不愿意相信的。

大家不要忘记两年前李主播的母亲公开宣称自己的女儿一直冰清玉洁,一直没有与男人发生性\关\系,配得上她那个投行高管的男友,结果呢?

除了得到‘处\女都在娱乐圈’的奚落,没有得到大众的信任,连带着她之前的几任男友都被人取笑为‘性\无\能’,现在宣传上正在安排alice和乔深的绯闻,你们是不是也想把乔深拖下水,让他也被嘲笑为性\无\能?”

众人又默。

我敲了几下敞开的玻璃门,他们看到我都有些尴尬,我也尴尬。

我走过去,先冲着大家鞠躬,“谢谢大家,为了我的事还要加班。这事到底怎么发生的,我也不知道。昨天我和咱们公司的几个人出去喝酒,喝茫了就回家了,实在不知道怎么了,给大家添麻烦,对不起。”

办公室里面响起寥落的几声回应。

“哦,不客气。”

“这是工作。”

……

我,“虽然麻烦大家,可是我还想说明一件事,关于我是不是处\女,跟没跟过男人睡,还是跟哪个男人睡,这些都是我的隐\私。我虽然是艺人,可是这么私人的事情,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拿出来对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做一个交待。”

还是默。

然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弱弱的小声说,“说的这么光面堂皇,是不是掩盖心虚啊,小老板娘~~~~~~”

说完,还眼睛看着我,喝手中的乐哈哈矿泉水。我看着瓶子上的代言人的那张俊脸冲着我笑,可怎么笑怎么觉得恶心!

不知咋了,我就感觉我自己脑门上一股子邪火,烧的三花聚顶!

我猛的冲到那个女人面前,一把从她手中夺过矿泉水,就想砸!

simon张严厉的声音喝住我,“alice!住手!”

那个女宣传人员似乎被吓得花容失色,我看着她,她满脸都是颤抖的灵魂,正在貌似无辜的看着我。

simon张赶紧过来,一把从我手中夺下矿泉水,“你是不是酒还没醒,撒什么酒疯?这里都是公司的同事,都是自己人!你看清楚再发脾气。”

我被他骂的清醒过来。

是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自己人’,尤其不能得罪自己人中的‘小人’。

家贼难防,小人难防。

这要是把我眼前这人得罪狠了,她舍得一身剐,绝对能把我拉下马。

她跑外面,以‘内部知情人’的身份一阵乱说,什么脏的臭的都能往我身上泼,到时候,就算能说清楚,名声都烂了。而且很多事情,是根本无法澄清的。

再说,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听风就是雨,而且又喜欢听那些杂乱无章又色\情末流的东西,容易偏听偏信,等到对我的既定印象一形成,想要扭转乾坤,那就需要格外付出海量的金钱、时间和努力。

simon张把矿泉水瓶子放在桌面上,对我说,“道歉。”

我低头,“对不起。我宿醉,一时间没控制好脾气,实在对不起。”

那个女人似乎也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她见我道歉了,也说,“哦,没事儿。”

我实在忍不住,就认真的对着那些人说,“乔深和我的绯闻是公司安排的宣传策略,这不用我澄清,公司里面的人都知道。至于我和勋先生的关系,我想说的是,我是艺人,男\女\关\系混乱这种传闻真真假假,传多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情,都不算什么。

勋先生不一样,他是有身份的人,在北京也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自上任et执行总裁以来,他做事情从来公私分明,外面的传闻怎么不堪,那些都是外人,可以不用理睬,可是在公司内部,他不应该受这样的流言困扰。”

周围静默的跟水漫金山之后的钱塘一般,尸横遍野,一片狼藉,却该死的宁静。

simon张咳嗽了两声,下巴冲着门口比了比。

我扭头,就看见勋暮生抱着手臂站在那里。

他也不说话,就是站在那里,似乎是繁华落尽之后,他依然站在灯火阑珊处,不言不语。

一屋子的工作人员马上狼狈的站起来,勋暮生笑着一摆手,让人坐下。

他很是和蔼可亲的说,“大家辛苦了,假日还要来加班。我让财务部给大家增加一些加班费,如果需要工作到晚上,可以叫外卖到公司,或者出去吃,我个人给报销。大家随便吃,不要客气。”

说完,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乘坐的电梯数字一直向上跳,立马想起来今天我是过来道歉的,于是我连忙冲了出去,直奔消防通道,从消防通道一路乱跑,终于在勋暮生到办公室后5分钟之内到了。

我出汗如浆,像一只水王八。

一见他,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我连忙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不应该在你担惊受怕一晚上,一夜没阖眼的时候,还开那种不入流的玩笑,我真的错了。”

他看了我一眼,不像生气,就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嗯!”

我赶紧问,“怎么不接我电话?”

勋暮生,“当时一生气,把手机砸了。”

我,“……”

勋暮生坐回他那个价值4万欧元的椅子,“原先那个碎了,不能用。你给我买一个新的。”

我连忙点头,“没问题!可是,……,你要是想要vertu,太昂贵了,我买不起,我只能给你买一个iphone5。”

勋暮生不在意,“随便。”

我,“我马上去中关村。”

他一皱眉,“去中关村做什么?”

我,“中关村有美国的水货,便宜一些……我错了,我又错了,我马上去苹果的旗舰店!立刻,马上!”

……

“alice!”

在我奔出勋暮生办公室的一瞬间,他在背后叫我。

我停下,回头。

“什么事?”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勋暮生后背靠在他那个椅子上,转了半圈,把椅子背给我,“不过,谢谢。”

……

“哦,不客气。”

我回答,然后出去,关上了他办公室的门。

☆、65

给勋暮生新买的手机,我让店员给刻了字,一排精致的‘lance hsun’看上去特别整齐,他终于赏收了。

我回家的时候,徐樱桃传了一条短信过来‘听说你被xx了!’那股幸灾乐祸真是3.5英寸的显示屏都无法阻挡啊!

我连忙回复,‘晕!连你都知道了?我们et宣传部假日加班,已经把负面新闻压下去了。’

徐樱桃,‘在哪儿?’

我,“家里。”

徐樱桃,“下楼。”

徐大公子就住我楼下,我跑到他门口敲门。徐樱桃的房子装修的和这个小区别的人家不一样,他把整个空间的墙面,除了承重墙,其他的都打掉了,170多平米的屋子就剩下一个巨大的客厅和一个卧室,一进来就显得异常空旷。

他刚洗完澡,正在冲泡面。

要说,徐公子也是一朵奇葩,能把泡面冲成他这个样子的,也挺不容易的。纸碗里面的面都糊成一坨了,我看不下去,给他重新煮了一碗,为了降低泡面对他身体的伤害,还给他加了两根青菜和一个荷包蛋。

他吃了两口,似乎发觉很好吃,就愉快的挑起一大坨,正在晾着,他忽然问我,“你是不是得罪过萧容?”

“萧容?嗨,别提了,我们一个公司,同行如敌国,你说呢?”

徐樱桃嗯了一声,继续吃面。

大概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又说,“我听说,是萧容告诉媒体,你被强x的。”

我凑过去,“你从哪儿听到的?”

徐樱桃,“哪儿你就别管了,反正绝对可靠。”

我有些郁闷的咬着手指骨头关节。其实,那天晚上,就是那天晚上跟萧容她们出去喝酒,又碰到冯伽利略的晚上,特别的诡异。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我,“所以,你说,有姑娘被强x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假新闻?根本就没有受害人?”

徐樱桃,“新闻是真的,可是混淆视听的假新闻也存在。”

他吃完面,把筷子一横,喝了口凉茶才说,“我总觉得,当时那个男的是冲着你去的,结果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你跑了,另外一个穿着和你差不多的姑娘遭了秧。”

“那天晚上,媒体得到新闻的顺序是这样的:第一,在ktv有强x案件发生,第二,一旦知道受害人的穿着,媒体得到的信息就是,19岁,非京籍,疑似演艺圈人士。第三,有人把受害人的衣服、还有手包的照片传了出来,你不觉得很诡异吗?但是ktv那么多人,怎么就能在第一时间确定受害人的年龄、籍贯和工作情况呢?”

我一拍沙发,“这何止诡异!这就是明晃晃、赤果果的陷害啊!”

徐樱桃吃完了,我把他的碗筷放入洗碗机,回来坐好。

他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这太明显了,他告诉我这些,说明其实他早已经有想法了。

我反问,“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徐樱桃慎重的说,“给我一个人情,萧容她,是我好朋友的妹妹,虽然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终归是一个家门里长大的,我朋友死了,我想,怎么也要保护一下他妹妹。”

闻言,我的心如同被人用大棒子狠狠敲了一下,然后疼的犹如昆曲,悠悠扬扬,还带着回音。

我,“如果是她向媒体构陷我,我绝对可以原谅。可是,我怕她还干了别的,那就是重罪。”

徐樱桃,“我知道,我会约束她的。所以,请你和勋先生说,不要再追究这次的事。”

我,“勋先生?追究?”

徐樱桃,“对,勋暮生准备追究到底,似乎快要查到萧容了。”

我点头,“好,我去。不过,你能不能把萧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约束起来,她再这么下去,害的是自己。”

不知怎么的,我看徐樱桃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和冷漠。

他,“我又不是她的监护人,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你帮我这一次,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我帮,我绝对帮,可我担心的是萧容。我根本和她说不上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她要是知道收手就好了,可要是再这么下去,我怕她自己把自己给毁了。你没看最近炒的很火热的新闻,一个圈内大佬的儿子,之前因为打架斗殴被关起来,本来以为改过自新了,谁想到刚一出来就被牵扯进轮x案,现在正在被调查中。无论结果如何,那个孩子自己都把自己给毁了,我可不希望萧容这样。”

徐樱桃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你担心她干嘛,你又不是她妈?”

我,“……”

“好吧,那个,你怎么不自己去找勋暮生?”

徐樱桃往沙发上一靠,“我这几天忙别的事,《世界的尽头是杨村》的发行就只能倚靠et了,要是这个时候我跟他说这事儿,我的份子钱就能被他克扣到底。妹妹,你哥哥我求爷爷告***拍一部戏不容易,你不能让我辛苦了这么久,一分钱不挣吧。”

我点头说是,“说到底,你欠我人情比欠勋暮生人情便宜。不过,萧容,你就……”

徐樱桃瞥了我一眼,“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搞定勋暮生,以后面对萧容打起十二分小心,至于别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不了那么多!”

我叹气。

他,“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真是拿着吃泡面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面对他的鄙视,我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徐樱桃,“对了,乔深打过电话来,说让我照顾你,他有些担心你。”

我马上眼睛中冒出了粉红色的肥皂泡。

嘭!

一个爆栗敲在我脑门上!

徐樱桃蔑视我,这才说,“别一提起乔深,你就跟喂了春\药一样。”

我无语的拍着樱桃哥哥的肩膀,“兄弟,你是雄性动物,就像我永远不会明白那啥充血的本\能冲\动和残酷一般,你也永远不可能明白女人对于乔深的迷恋。”

然后,我们就乔深与徐樱桃,谁才是第一美男争论了30分钟,我以雄厚的证据——乔深可以凭借一张脸蛋吃饭,而徐樱桃只能自己吃自己,终于让他认清楚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看时间差不多,准备上楼睡觉。

徐樱桃忽然很认真的看着我,还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

“其实,我还有件事情让你买人情给我。”

我一惊悚,“神马?”

徐樱桃,“这是一个好消息,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去纽约。”

我,“……”

徐樱桃,“勋世奉终于肯见我了。”然后他嚎叫,“为了这个事,我忙了快半年了,我容易嘛我!所以,鉴于你曾经给我的内\幕消息,我需要你。”

我打掉了他的手,“这事儿我可真干不了。”

徐樱桃粘上来,“就一点点,就一点点!以你和勋暮生的关系,你不可能神马都不知道!帮帮我吧!”

咦~~~~~

我打寒颤。

徐樱桃,“就说一点点。其实,从任何角度来说,我、我叔都是他最完美的合作伙伴,为什么他对我们不感冒呢?尤其,我感觉这半年来,我们打过的交道,我总觉得他不是欲迎还拒的钓我们胃口,是真的有些不感兴趣。你看我不像乔深,凭一张脸蛋就能吃饭,你一定要帮我。”

我,“……”

我无语。

“好吧,那你知道他什么?我看看我能有神马八卦能帮到你。”

徐樱桃摸着下巴,认真的回忆说,“诶,我翻天覆地查到的,勋世奉,今年32岁,英文名字arthur hsun,其中他的姓氏是旧时拼音,华人旧军阀显贵家族出身,可是他目前经营的生意却是他白手起家自己挣来的。他的经历很传奇,17年前是科技新贵,10年前进入华尔街,吞了一家拥有178年历史的投行,资本的顶级猎杀者。”

我,“还有吗?”

徐樱桃双手支撑着下巴,“还有,他的个人爱好方面,可以说也很优雅。他喜欢剑术、帆船、马术,对女人异常挑剔,我把他从学生时代交往过的女人组了一个数据库,有案可查的,一水儿的都是摩纳哥王妃那样的美人,其中有两个是拥有欧洲王室血统的美女。现在未婚妻是意大利公爵末裔,和现任教皇家族有关系,不过随着教皇那场惊世骇俗的退位,他们的订婚估计也很难维持下去。应该得到的利益,勋世奉都得到了,至于别的风险,他可不想承担。”

说完,徐樱桃有一种异常复杂的表情开始评价,“说出来,勋世奉这个人啊,就是一个无耻的、卑鄙的,赤\裸\裸的、残酷至极的,顶级资本猎杀者,可为什么,我觉得……”

我接话,“觉得他就是那么该死的性\感,是吗?”

徐樱桃挑眉,说,“权势果然是女人最猛烈的春\药啊~~~~~~”

我摇头,“没办法,这是人性,是天生的。”

然后我才说,“樱桃啊,其实你们是同一类人。出生在物质金字塔的顶端,无视人间所有的道德和法律,却严苛的遵循自己圈子里面的法度。因为圈子实在太小了,所以无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以什么形式开始,对抗、敌对、仇恨,等等,最后都会产生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

徐樱桃还是没有说话。

我用手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你看见他一直戴着的十字架吗?”

徐樱桃点头。

我,“不管他真正的信仰是什么,他对世界宣称自己是新教徒,他崇尚的是wasp的生活方式,并且对于自己身体内一半的华人血统深恶痛绝。”

我叹了口气,“所以,徐大公子,以你奢华的背景,也许你是他最好的合作伙伴,可是因为你是中国人,所以……”

徐樱桃大叫,“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因为做生意就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吧。”

我摇头,“当然不可以啦。但是,你们合作的机会其实很大。早个5、6年,勋世奉也许不在乎,可是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未来20年,只有中国这片土地有能产生巨大财富的潜力,他可不会把钱财向外推。”

“所以啊,你和他谈生意的时候,把你们合作的前景,所有的数据,像什么patterns、ratio、index之类的说清楚,告诉他钱在哪里,怎么赚钱,赚多少,不要再扯什么家族血缘、中国文化,把自己当成一个生活在北京的‘世界公民’,没准就能成就双赢局面了。”

徐樱桃一直咂舌,“上次在老谭那里挑古董,我还以为他喜欢这些东西呢,我甚至还准备了一张董其昌的真迹!幸亏啊,不然我好不容易跑去纽约,又白跑了!好,妹妹,这次要是真能成,回北京我好好谢你!”

我赶紧说,“既然欠了我人情,那现在就还吧!”

他一怔,“你要做什么?”

我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里面是一个桃粉色的巴黎世家机车包。

我给徐樱桃看仔细,“快,我查到,就纽约还有货,你帮我把这个买回来。明天早上银行一开门,我就给你卡上打钱,你一定要给我买回来!”

徐樱桃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手机。

张了张嘴巴,终于还是沉默了。

在徐樱桃远赴纽约去的时候,娱乐新闻热点八卦如下:乔深亮相美国访谈节目,流利英语获瞩目;小天后苏宁欧洲度蜜月,贵妇出街挽爱马仕;et萧容亮相香港,场面失控……我出了口气,总算没有我什么涉嫌被强x的恶心事件了。

因为新戏《世界的尽头是杨村》要上档,乔深又扬名海外,勋暮生强势营销,这个戏在各个电视台卖的还不错,我就是这几天忙了点,各地去做宣传,每天打飞的,活的极其的颠三倒四。

这天,我终于有时间回家睡觉了,就看到微信中徐樱桃的信息冒了出来。

一张美艳绝伦的、倾国倾城的、桃粉色的机车包!

正在以魅惑的姿势躺在madison avenue的名店里,我似乎都能听见她正在向我招手,轻轻说道:来,alice,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带我回家……

徐樱桃:——alice,是这个吗?

我激动的没有时间和精力打字,我大叫的发了语音过去:——“啊啊啊啊啊!!!就是她!!我已经听见她冲着我叫,看见她冲着我笑了!!快,樱桃,买下她!!买下她!!!”

徐樱桃:——你怎么又跟吃了春\药一样……(一个鄙视的小脸)。

我发语音:——“樱桃,如果你拿不下她,就不要回北京见我拉!!”

徐樱桃:——她比乔深还迷人吗?

我发语音:——“和乔深比还是差一点点啦!不过,我可以没有男人,不喝酒,不吃饭,可是我不能没有她啊!!原来吃饭都没钱,当然买不了,现在我一定要拥有她啊!!she is so pretty, she is so beautiful, she is my heart!”

徐樱桃:——你品味太差,这个颜色只有bitch才会喜欢。

我:——你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说别人是bitch!!快,如果你没有带她回来,你就是自绝于人民!钱够不够,不够我马上电汇!!

没有回信。

我焦急的等了15分钟,徐樱桃终于传过来一条消息:——不用汇款,有人付钱,机车包已经买下。

我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原处。

然后我一想不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樱桃,你不会到纽约傍大款去了吧……

半晌,徐樱桃一条消息过来:——你,真相了……

我被雷焦。

徐樱桃随后一条消息:——机车包已经邮寄,24小时之内查收。

我:——不用啦,你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就可以啦!我没有那么着急。

徐樱桃:——妹妹,出钱的人是老大。咱们没出钱,就管不了那么多啦。

我:……

然后,第二天,我收到一个精美的包裹,亲自送到我手中。我签收完毕,一看上面的邮寄地址,顿时有一种五雷轰顶的焦灼。

sender: arthur hsun,constantine berkshire inc.

我,我想脱\光了,跑到长安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谁都别拦我!

☆、66

我以一种濒死的状态,带着血泪给徐樱桃,一字一句的发微信:大哥,乃为毛要和勋世奉童鞋一起逛街?……

徐樱桃:事情是这样的:……

第二条:因为你贡献的小tip,这次的纽约之行,我和勋世奉先生在热情、友好的气氛下进行了洽谈,我们回顾了我们‘深厚’的友谊,就未来中国的发展进行了展望,我带去的团队为他详尽的讲解了运营模式的各项参数,他微笑并且谦虚谨慎的听取了全部报告。

第三条:我们基本确定了合作意向。

第四条:会谈完毕,我正要告辞,忽然想起来,我从来没有在纽约逛过街啊,想着勋先生怎么说也是纽约土著,我就问了一句,去巴黎世家的店面怎么走?

第五条:勋先生非常好客,他也热情、友好的回答我,说要带我去逛街。在店里,我给你拍了照片,你回复我的疑问,确认就是眼前那个货品,我正要付钱,正在此时……出事了……

第六条:当你那个如同喂了春\药的声音破空而出,嚷道‘和乔深比还是差一点点啦!’的时候,勋先生忽然问我,说话的人是谁,我只好实话实说,他见过你,就是在老谭的古董店里见过面,……

第七条:我就把你夸赞的如同一朵鲜花!让你一抬头就像银盘脸蛋的薛宝钗,一低头就是娇花照水的林黛玉……

第八条:我还对勋先生说,就是你让我和他谈合作的时候直来直去,在商言商,实话实说,不要再扯什么家国天下,中华文明,上下5000年……

第九条:于是,你的好运就来了,勋世奉为你付钱买包。

第十条:怎么样,我棒吧!对了,你打我卡里的钱,我回去还给你。有事,要出去,滚先~~~~

我捧着手机,看完全部消息,我好想去shi!!

冯伽利略小心翼翼、千山万水,从日本偷渡过来警告我,不要再惹勋世奉,不要再他面前露出任何诡异的言行举止,不要再装作之前认识他,似乎对他很了解一样。勋世奉是国王脾气,不喜欢别人了解他,并且一有风吹草动就要发人查个底朝天。

我就好心多嘴告诉了徐樱桃一些小tip,我面临着被勋世奉‘人道毁灭’的危险啊!!

我忍!我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

我痛苦,我痛苦,我好痛苦啊~~~~~

于是,我忍耐了1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爆发了!

我疯了,对着微信大喊:“徐樱桃,你知道伟大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列宁是怎么死的吗?

因为叛徒的出卖!!

你知道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东北抗联的杨靖宇将军是怎么死的吗?

是因为叛徒的出卖!!

你知道伟大的刘胡兰为什么被铡刀劈开的吗?

因为叛徒的出卖!!

你知道412反\革\命\暴\乱为什么会发生吗??

因为蒋介石背叛革命!!”

60秒钟……

我又接着喊,“你知道你爷爷当年在太行山被打了10发子弹,差一点就断子绝孙,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叛徒的出卖!!

你爷爷当年最信任的警卫班副班长是日本人的特务!!

综上,你知道你为什么去见卡尔·马克思的吗??

因为你出卖了我!!”

10分钟之后,徐樱桃发过来一行小字:我爷爷的事,你在哪里知道的?

我:平遥。

徐樱桃:为什么?

我:那里有一个图书批发市场,专卖‘红墙八卦’。其中一个系列是讲129师在二战期间的八卦,令尊大人的令尊大人,书上有名。

徐樱桃打过一个烧焦的黑脸。

然后,他又写了一条:我正在吃饭,……

第二条:和勋先生……

我:……

我的第二条:他,没听见什么吧……

徐樱桃: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只不过,他听不大明白,所以问了我一句话。

我:神马?

徐樱桃:他问我,为什么你要让我去见卡尔·马克思?是因为他的哲学修养,还是经济学?

我彻底被烧焦了。

于是沉默着退出了微信,我暗自发誓,再与徐樱桃聊微信,就自插双目,自剁双手!

萧容的事情,惊险的被掩盖过去了。我去找勋暮生,他同意不再focus这件事,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奥斯卡典礼已经结束,乔深彻底的名扬海外。

电影《梅尚荀》斩获最佳外语片大奖,虽然乔深没有得到最佳男主,可是作为出演中国影史上极为罕见的能在奥斯卡获奖的电影的第一男主和独挑大梁的男演员,人们歌颂安枫,歌颂他的情形,犹如当年义和拳大败八国联军,似乎百余年来,我们从来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

顺着乔深的东风,我们演的那个抗战喜剧《世界的尽头是杨村》彻底的大红。

奥斯卡一结束,乔深马上回国。勋暮生在各大院线又推了新一轮《梅尚荀》的放映,这次,给et赚的盘满钵满。

勋暮生在圈子里面也名声鹊起了。

原来大家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家底雄厚,吃喝玩乐的财阀四世的花花公子,现在,他终于在圈子里面建立了自己的功勋。他也很美,白天一副世家公子高不可攀的装b样,晚上经常乐的把嘴巴裂到后脑稍,像个白痴。

这两周,我彻底忙疯了。

《世界的尽头是杨村》大红,我作为女主肯定沾光,无数的访问,超高频率的通告次数,simon张还给我谈下了几个广告合约,我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收入,虽然et抽大头,不过剩下的钱也足可以把我的口袋装的鼓一些。simon张也很高兴,他离还完他300万的房贷这个梦想又进了一步!

忙里偷闲,我在家休息,忽然想起来,我手中还有那个桃粉色的机车包。

勋世奉给买的,并且从纽约快递过来。

我该拿她咋办啊!

廖安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正在面对arthur hsun从纽约快递回来的机车包在心中发苦。

徐樱桃这个猪一样的战友彻底把我卖掉了,我要是因为他而被勋四少ko掉,下辈子我想,我也会变成一头猪的。

我是不是应该把包包退回呢?

可是,我又看着眼前的那抹绝艳的桃粉色,那个……可是……

叹!

别可是了。

反正,包包就在我手中,她就是属于我的了!

廖安在电话中说,有一个非常好的剧本,是一个史诗般的古装剧,从宫闱情仇到群雄争霸,从王权更迭到侠义江湖,从百姓种田到夺妻杀父,总之,这是一个比毛血旺还要杂,比东北乱炖还要糊,比人生还要寂寞如雪的剧本。

我听着有些无语。

廖安说,“这部戏好处就是长,投资多,名导大腕云集,你要是能混进去,就说明你可以混进圈子了,这样对以后发展有大好处!好好考虑一下吧,哦,对了,今天晚上到夜店11a拿剧本,我在那里。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去浙江试镜。”

11a永远妖孽横行,驱魔乱舞。

我进去找到廖安,她把打印出来的剧本扔给我,看到了我手中的新机车包,“从纽约买回来?不错啊,你最近出国了吗?”

我把剧本装起来,面不改色的说谎,“没,淘宝海外代购的。”

“就是这个颜色……这不就是bitch的色儿嘛!”

我给她买了一瓶苹果味道的伏特加,顿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喝,不许评论!”

我本来就想要走了,廖安非要拉着我坐下,她的手臂绕过我的脖子指着外面一群人,“你看,勋先生也在。”

他那个位置,围着他坐的都是圈内大佬级别的人物。

似乎在起哄,灌他酒喝。

……

“七少,今年的电影圈,你们et独占鳌头啊!乔深这片子,故事好,剧本好,演员好,你们投资眼光好,又赚钱,又获奖!再这么下去,蛋糕都让你们et吃了,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勋暮生端着一杯慢慢的威士忌,“王老板,你们雅坞娱乐一直都保持了50%以上的投资回报率,我是新手,这杯酒我干了,你就不许再埋怨我了。”

说完,他真的喝干了。

另外一个人说话,他可是国内有名的大导演。

“lance,你的电影获奖,票房一路高升,退出的电视剧又是部部赚钱,说实话,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观众的钱不好赚,今天喜欢你,就把你捧上天,明天不喜欢了,你就得着地。可我们吃这行饭的,观众就是衣食父母,自己喜欢不喜欢都得这么做。时间长了,你就觉得腻歪了,就跟我现在一样,可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得继续走。”

勋暮生点头听了,又干了一大杯酒,“于导演,我是小辈人,谢谢您。”

“七少英雄出少年,我们老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又有几个人,说了一大堆话,灌了勋暮生一圈酒。

我看他脸色变成惨白。

我就想过去。

廖安拉住我,“别去。”

此时,那边走过来一个身穿红裙,头发浓密黑亮,美丽的有些瘆人的姑娘,她坐在勋暮生身边,——恶的亲娘咧!那姑娘居然是萧容!

那些人赶忙说,“七少醉了,小萧送他回去吧。”

勋暮生也不推辞,楼主萧容就站起来,手指挥了挥,“你们慢慢喝,我先走一步,今天的酒水都记我账上,算我请!大家随便喝!”

我僵直着脖子,好像被冻住,扭不过来了。

廖安说,“江湖传闻,萧容跟了勋七少了。有人看见他们两个进了酒店,一晚上都没出来。”

我有些发抖,“萧容不行,不可以是萧容。”

“为什么?”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廖安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水晶指甲,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男人啊~~~~还不都是这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不让樱桃和四少吃饭的时候玩微信了,先在酒店玩,然后去吃饭……

67-69

☆、67

萧容现在是totally out of control的状态,我相信徐樱桃的情报是真实的,她连找人强x外加栽赃嫁祸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姑娘,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道德无法约束,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道线,就是法律。

可是徐樱桃力保,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此,可我看目前这个样子,恐怕无法‘到此为止’。

再说,勋暮生,……

如果他和萧容之间是简简单单的金钱与美色的交易,或者他们之间还会有一些好感,这些都是好事,就怕……到时候,无法善了。

我自毁誓言,给徐樱桃发了一个微信:萧容和勋暮生……

5分钟后,徐樱桃的回信传了过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我和廖安道别,说回家准备,明天去浙江,之后就装着剧本,拎着包包走了。

一到11a外面,居然碰到了king,就是那个之前认识我这个壳子,如今在北京娱乐圈子里面混的,23岁的富二代投资人,他周围也是呼朋引伴的,怀中还搂着一个年轻女孩儿,看着像如今小有名气的嫩模。

“彩凤!——”

king在人群中叫唤,我保证他是在叫我,我在心中把他和冯伽利略又骂了三遍,不搭理他,拿着车钥匙去后面的停车场。突然,king从后面快步走过来,伸手抓住我的胳膊。

“别不搭理人,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他身后有些人似乎开始起哄,“哦,哦!小妹妹别走,一起聊聊呗!”

king回头看了一眼,“哄什么哄!这是我妹!”

“知道!”一个装扮很街头时尚感觉的小子乐得,一把搂过那个嫩模,阴阳怪气的说,“都是你妹妹!你的妹妹可真多!”

我不记得king,也不记得‘艾彩凤’的‘哥’。

他们对我来说全然是陌生人。

我一把甩开king的手,“我说过,别叫我艾彩凤!我不是艾彩凤!”

一抬眼,看见勋暮生搂住萧容也走了过去,他们,似乎也要去停车场。勋暮生没说话,就看了我们这里一眼,就走了,倒是萧容一直看着我,眼神带着笑,就和后妈的心,外加黄蜂尾后针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般。

“彩凤!”

king见我要走,还叫我。

我指了指他,“我不认识你,别跟着我。”

忽然有一种感觉,北京现在是群魔乱舞,我还是赶紧跑到浙江,这才是上上之策。

停车场。

这里灯火不明,很昏暗,我刚到一排建筑的阴影处,就看见那边有两个人。

“萧容,你先走。”

勋暮生的声音。

“七少,您喝了酒,不能开车,我送您。”

萧容的声音。

勋暮生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子,打开中控锁,他今天开了一辆保时捷出门。

拉开车门,他说,“让你走,你就走,这么多废话?”

萧容,“可是,您喝了酒,真的不能开……”

啪!

一个耳光。

听着不轻不重,警告的意味异常深重。萧容的声音嘎然而止。勋暮生打的她头发乱了,披散下来。

勋暮生冷淡的说,“明天去宝格丽挑个项链,现在给老子滚!听到没有。”

“听到了。”

萧容把头发撩起来的时候,已经神态自若了。

她把手中的香奈儿黑色菱格纹包包的金属链子攥了攥,转身走了。昏暗的路灯下,显出她高跟鞋的红色鞋底,若明若暗,很妖娆。

我一直看着萧容的背影。

也许因为冯伽利略把我前世的爱情,连同与爱情相关联的一切人和事务都摘除了的原因,我记得萧商的名字,可是我记不清楚他这个人,我记得萧容是他妹妹,而我对她的记忆也是模糊的。只是,我清楚的知道,她应该不是这样的。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绝美的女孩儿。

美丽的姑娘会得到善待。她熟知这些,并且熟练运用。萧容是被众星捧月一般长大的,公主一般的待遇,只是,后来的现实比较残酷。

萧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家世。

在我老家燕城,一个平凡普通的北方三线小城,有几大老式的大工厂——分别是棉纺,煤炭,钢材。这些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大批的工人住在一起,萧商的父母都是工厂的技术人员。

因为家里有两个孩子,他们家的日子连小康都算不上。萧商是男孩儿,清苦一些不算什么,可是萧容就苦了,那么美丽的姑娘在最美的年代,没有蕾丝裙子,没有小皮鞋,更不要说什么香奈儿、高定礼服、红底鞋了。

萧容一直都不是一个快乐的人。

她厌恶自己的生活,也厌恶我的生活,自从我去英国读书之后,她更厌恶我了。我们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相处的可能性。

上辈子不可能,今生也不可能。

可即使这样,我也不想看到她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不要说快乐,她现在连尊严都没有了。

“你究竟还要看多久?”

勋暮生豁然出现在我背后,吓得我一激灵,似乎由梦中陡然被外人惊醒,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定睛看着勋暮生,他也看着我。

眼神漆黑一片,像深潭一般,似乎暗藏漩涡,却什么也感知不到。

我,“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没有回答我,看了看我手里拿着的东西,“这是什么?”

我,“廖安给的新剧本,我回家看一看,明天早上要去浙江试镜。”

勋暮生皱眉看着我的包包,嫌恶的说,“这个玩意真难看,以后你拿着它的时候千万不要让我四哥看见,不然他会发狂的。”

我心惊胆战,“为什么?”

勋暮生平静的说,“这个颜色对于他有残酷的回忆,具体的我不知道,可能和他妈妈的死有关。”

我,“……”

闻言,我心中几乎经历了一个星球的全部进化演变,翻江倒海的,分不出什么滋味。

勋暮生显得异常疲倦,“你回去吧。”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把抓住他,“你别开车,我送你回去,你喝酒了。其实刚才萧容是好意,她……”

“闭嘴!”

勋暮生暴怒。

我不说话,却感觉原先利刀般锋利的时间开始凝结,极慢的,一点一点,随着夜色凝结起来,冰冷如水,以异常缓慢的速度缓缓流淌着。

好久之后,他才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脸上似乎戴上了一张面具,我猛然发现,他的神情与勋世奉同出一辙。

我,“别这样对你自己,你这样并不快乐,也,……,也别这样对萧容……”

“我对她很好。她想要做我的女人,我就成全她,让她做我的女人。”

勋暮生似乎很疲惫,就好像在黑夜总长途行走的旅人,没有水,没有食物,甚至连指路的灯塔也暗淡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走,我送你回家。”

勋暮生,“放开我!”

我手中一用力,“能挣脱我,你就自己开车回去。”

说完,我根本就没有等他说话,连拖再拽的把他扯到我的车子上。我把他的钥匙抢过来,锁上他的跑车,扔回给他。

“你打开车门!”勋暮生忽然喊了出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忽然用手捂住嘴巴,异常痛苦,我赶紧拉开了车门,他一手撑在车框上,手扶住喉咙,呕吐起来。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我等他吐的差不多了,给了他一瓶水,一摸他额头,居然在发烧!

喝酒,又吐成这个样子,不会是胃出血吧!

“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我把勋暮生用安全带捆绑好,推上车门,猛踩油门,到了勋暮生必须去的哪家xx医院,那里有顶级的医疗设备和专家,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嘴巴都很紧,媒体无法进来。

医院的人一看,送进来的人是勋暮生,把主任医师神马的叫了一堆人过来,他们把勋暮生团团围住,支架起来各种仪器,我在玻璃门外等候,这个场景让我想到了当年初中上生物课的时候,解剖青蛙,他现在就像那只青蛙。

凌晨1点,一切才结束。

勋暮生到不是胃出血,但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让他有些低烧。医生为他洗了胃,又输了液,本来想要留下住一晚,他却执意要离开。

“我讨厌医院的味道,尸体的味道。”

勋暮生皱着鼻子说,表情十分不悦。

我有些无奈,“你吓了我一跳。”

勋暮生不屑的瞥了我一眼,“是你太大惊小怪。”

我见到了他的楼下,就停下车子。

“你究竟喝了多少酒?”

他打开车门,“太多了,最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中国这个环境就这样,不喝酒,就无法做成生意,不管有多少金钱、多少诚意都一样。”

我了解,一看时间太晚了,我还穿着夜装和高跟鞋,不适合出差。想到明天一早的飞机,估计也睡不了多长时间,就跟他告别。

勋暮生敲我的车窗,“上去,我有些饿,你给我做碗面吃。”

我,“max大叔呢?他不给你做饭吗?”

勋暮生,“他做饭太难吃。”

我,“一个拥有三星级米其林厨师资格的大叔,怎么可能做饭难吃?”

勋暮生任性的说,“不知道,反正就是难吃。”

今天他是病人,他是boss,我锁了车子,跟着他上楼。

max大叔还没有睡觉,穿着很严整的衣服,直接入户的电梯一打开,我就看见他站在门边。我觉得,他是比写手更加神奇的一个存在,似乎他就是脑电波,完全不需要休息,不需要买菜,也不喜欢吃饭和做\爱,每次他都存在于他应该存在的地方,他就像人间这个系统的一个npc。

max,“七少爷,艾小姐,你们回来了。”

勋暮生哼了一声,进入他的房间。

他这个除了豪宅之外似乎不合适别的称呼的公寓有上千坪,10个房间,在这个房价是天文数字的城市来说,普通人一生的劳作,也许只能买这里的一个厨房。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单身汉住,当然,有的时候勋四少也过来打打酱油(……!),相对比这个城市中很多人群居的环境,地下室和嘈杂的旧楼,他们简直奢侈的令人发指。

我,“马克思大叔,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我晚饭没吃,饿死了。”

max完美而优雅的说,“有脱脂牛奶和今天新烤制的蛋糕。”

我坐在厨房中央那个巨大的大理石台子上,把手中的包包和剧本放在一旁,“快,拜托都给我拿过来,我饿死了。”

“可是。”max继续优雅的提醒我,“七少爷也没有用晚餐,我今天准备的是两个人的餐点。”

我一摆手,“没事儿!他今天洗胃了,不能吃这些东西,我把他的宵夜吃完了,我给他另外做。”

max一点头,“好的,您稍等。”

说完,他端出一杯牛奶和一整个轮子一样的黑森林。

我抓起勺子就挖了一大口蛋糕,放入口中,那种绵软的奶油味道和樱桃的甜酸融为一体,简直就是恶魔一般的享受啊!我饿极了,又吃到了三星级米其林大厨的手艺,满足的几乎要狼嚎!

勋暮生换好了衣服,从屋子中走出来,一看到我立刻皱眉,显得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他,“你不会在公司也是这个吃相吧。”

我想了想,“差不多。不过max大叔的手艺更棒!所以吃起来有些肆无忌惮了,不好意思。”

勋暮生,“你这个样子好像……那个……”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说不出来,最后有些懊恼的闭上嘴巴,坐在沙发上。

我马上擦了擦嘴巴,去洗手。

max大叔这里还有不错的面粉,我和了一小团,然后擀开,摊成面饼,然后用刀子小心的一小块,一小块切开,总成了三角形的面片。烧水,放一些高汤调味,煮面,熟了之后捞出来,切了姜丝,点上香油,撒了几个香菜叶。我看他们这个厨房简直应有尽有,还有意大利产的白酒醋,我就滴了十滴,弄了一碗清水面片,招呼勋暮生过来吃。

他吃的倒是挺习惯的,吃饱了之后,max把碗筷都收拾好,我就要走,被他叫住。

勋暮生,“你回去做什么?”

我扬了扬手中的剧本,“没有时间睡觉了,回家看一下,明天……哦,今天,天亮了之后要去浙江试镜的。廖安说是一个不错的剧本,可以认识很多人。”

勋暮生,“反正你回去也不能睡了,干脆就别走了。”

我,“……”

勋暮生,“放心,你期待的事情不会发生。既然你说不跟我上\床,我还没那么伟大到让你享受到欲迎还拒又进入天堂的乐趣。”

我,“……”

我的面孔一定囧成一个囧了。

max大叔不太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我指着勋暮生,“刚才应该再多给你洗一遍胃。”

勋暮生冷哼一声,“我让你给我说说剧本。”

我白了他一眼,拿出来剧,厚厚的一叠纸,封面上印着title两个字——战国,下面又是一行小字,‘大争之世,诸侯问鼎中原’。

我,“这是战国时候的故事。”

勋暮生看了一眼,“哦,那是清朝之前还是之后呢?”

我,“……那个,之前,是先秦的故事。”

勋暮生,“哦,我知道清朝,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他们祖上在清朝做官的,好了,你说吧。”

我,“历史上的战国时代是从韩赵魏三家分晋一直到秦始皇扫六合,统一天下为止,差不多一共200年。期间诸侯纷争,名将辈出,诸子百家争鸣,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时代。”

勋暮生,“努尔哈赤也是那个时代的吗?”

我,“不是……”

勋暮生,“哦。那,同时期欧洲发生了什么?法国大革命?还是英国殖民扩张?”

我,“不知道。”

勋暮生手指敲着大理石桌面,“你怎么会这么狭隘呢?历史应该连起来学,不要总盯着中国发生了什么,如果再加上同时期欧洲发生了什么,知识会更丰富的。”

我,“……”

勋暮生这个样子,好像一只名贵的蓝血猫,在自己脚边撒了一泡尿,以为别人没有发现,开始洋洋自得。

我,“我求你了,你去睡觉吧。”

已经凌晨2点了。

勋暮生公寓这里有一个还不错的客厅,正中央放着一整套黑色的亚麻布料的沙发,超级长,够四个人在上面滚来滚去。这个据说是荷兰那里的神马大师手工缝制的,配合他家现在的装修风格。这个玩意名贵不名贵还在其次,主要是坐在上面非常非常的舒服,好像被拥抱一般。

thank god,勋暮生终于回房间睡觉。

max大叔把客厅的灯光调暗,我拿出随身携带的草莓味道的荧光笔,开始看剧本。

吱呀一声,勋暮生抱着一个毯子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坐在沙发的另外一段,把毯子铺开,盖着自己,脑袋歪在靠垫上,似乎开始睡觉。

我,“我不会给你讲剧本的!”

他嘟囔了一句,“我也不想听。”

翻身,他的毯子盖住了脸。

这个场景让我有些意识模糊,好像回到了还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彻夜不眠的赶论文,写作业。

那个时候没时间吃饭,就叫外卖,从肯德基、麦当劳到土耳其的大饼卷烤肉,我是无所谓啦,他一直比较娇贵,给他哥送到英国来读书之前,他在家都是有一群佣人像母**照顾小**一般照顾他。我们的颠三倒四的生活终于把他的胃病吃出来了,我在彻夜不眠的情况下,还要带他去看医生,顺便做饭给他吃。

吃了药,吃了饭,他自己睡了,我还要继续写作业,不但写自己金融系的东西,还要写他信息专业的论文。

我觉得,当年我毕业的时候,感觉我自己实际年龄老了5岁,估计都是他勋暮生的功劳。

现在……

怎么还是一个样子?

如果当年我妈我爸再多给我生一个兄弟,估计就是勋暮生这个样子的。从这个角度看,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伟大的一胎化计划生育国策?

5点就要去机场,我只有3个小时看这个剧本。

我戴上新买的森海塞尔耳麦,播放手机中的音乐,是那首《北京,北京》,顿时,汪峰那沧桑又有些撕裂感觉的声音充盈了我大脑整个空间。

《战国》是一个不错的剧本。七国争霸,各有各的辉煌,也各有各的不幸,最后,归于秦国。廖安让我争取的角色是一个叫做姬蘡薁,燕国的庶出公主,因为成不了小君(诸侯的正妻、君夫人),主要是庶出,地位低,诸侯不想聘为正妻,而被送到赵国,当时,遇到了也在赵国做质子的秦始皇,于是狗血的爱情就爆发了,期间分分合合,秦始皇回国,成为太子,成为秦王,六国征战,一一覆灭。几十年的沧海桑田,灭国大战,爱情也被蹂\躏的不再是本来的面目。

这个角色戏份还成,不轻不重,可是在全是男人戏的《战国》中,还算亮眼,但不吃力。我上网搜了一下,投资方想用俞灏做第一男主,出演秦始皇这个角色,他是et的演员,如果我这个et的演员再去争取燕国公主,不知道成功率高不高……

凌晨3点半。

这个时候已经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除了一些撒呓挣、夜归人,嗑药的,神经病之外,大家都在熟睡,也是二战期间德国人偷袭的时间。

我戴着耳麦没听见什么响声,看见max大叔忽然从屋子里出来,我食指竖着放在嘴唇上,嘘,比了比躺着着勋暮生,他点了一下头,示意明白。

不过他还是笔杆条直的站在电梯门口,我看见电梯似乎在运转,红色电子数字一层一层向上跳转,下一秒钟,电梯门大开,max大叔拘谨的鞠一下躬,我看见从电梯轿厢中走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那个年轻的男人穿了一件深色的风衣,一双苍蓝色的眼睛显得异常疲惫,他很像昨天夜里的勋暮生:——一个旅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那种疲惫是昂贵的衣服和奢华俊美的脸所掩盖不住的。而他后面几个人都是西装革履,其中一个干练又优雅的女人,一身黑色armani,10公分的jimmy choo的鞋子,典型属于金融街的人类。

他们走路还是一如既往的快,max大叔把他们迎进客厅后面的办公室,前后不到2分钟的时间,要不是我闻到了空气中带有北京夜雪的味道,我以为我就是半夜三更自己魔障了。

我继续看我的剧本。

这个故事,最后的最后,秦始皇吞并了燕国,这个唯一一个从春秋一直支撑到战国的血统诸侯,从中国版图上抹去,这个燕国公主也死了,最后一个属于她的镜头,是大海的起点,崇山峻岭的终点,一片碧海蓝天下,一个孤独坟,坟前面插着一把长长秦王青铜剑,剑穗上打着一个同心结,在风中飘着。

写这个结局的人,一定是一个女人。只有女人才喜欢在灭国大战中加入这样纤细哀伤的故事,才会反复拷问,是不是处于权力顶端的男人都不会有纯粹的爱情?

其实,无论地位、财富如何,男人女人,似乎都不可能拥有纯粹的爱情。

看看我身边的人们:

勋暮生,他以后的婚姻有可能是一场政治联姻,有可能是利益交换,还有可能是他真心想要去爱的女人,可是,目前看来,最后一个可能性太小了。

乔深,他自己爱情都要被拿来做宣传的筹码。

徐樱桃,时代改变了,他可以不用为了避嫌去娶一个护士、文工团的报幕员或者德艺双馨的军籍美人,而是随便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可在他那个环境中,他又能看到多少真心?

我自己也是。重生的代价就是被冯伽利略摘除了关于爱情的全部记忆和感知,前世是,今生……恐怕也是。

最后,还是勋世奉说的对。

感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风险的变量,比一天中千亿上下的生意还要risky,不知道在人间一千年,看遍了人世沧桑的冯伽利略是否参透了这个?

摘了耳麦,看着客人离去。

我也似乎该走了。

max从办公室送客人走到电梯,回来有些为难的看着我,“少爷想吃宵夜,是和七少一样的东西,我不太会做。艾小姐能指导我一下吗?”

我想着自己的包包,还有那个诡异的颜色,和他那双疲惫的眼睛,一股愧疚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马上自告奋勇,“我来吧。”

于是我到厨房洗手,继续擀面片,我记得几次和他吃饭,他的筷子用的歪歪扭扭的,似乎不太娴熟,就把面片切的小一些,用一个圆形的勺子刚好可以捞起来,吃起来既优雅又方便。

我做的有些太认真,我端着碗回身的时候,才知道勋世奉已经站在大理石台子那边了,不知道多久。他没有再穿外衣,只着一件白色真丝衬衣,袖扣解开,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腕,这样的装束柔和了他那种外露的犀利和专横,显得不是那么有距离。虽然我清楚的知道,我和他的距离比地球到月球还要遥远。

我把汤碗端过去,又把勺子放在他的左手边。

他应该是左撇子。

勋世奉什么也没有说,max大叔给他推过来高脚椅子,他坐好,就这样安静的吃着东西,我想他时差肯定还没有调整过来,就冲了一杯薰衣草茶,也放在他左手边了。

此时,我一转眼,看见他给我买的那个桃粉色的机车包包还在大理石台子的另外一侧,我好像收拾罪证一般把它抓过去,到客厅装好我看完的剧本,对max大叔说,“我要去机场,先走了。lance的药都放在厨房了,大叔你记得让他吃。”

max大叔点头答是。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和他打了招呼,“那,四少,我先走了。”

勋世奉闻言站起来。

他越过我,走到电梯边上,帮我按下电梯的按钮。

他只是很冷淡的说了一声,“好。”

我们等电梯。

叮。

门打开。

我走进去,按下到楼底的按钮。

我在电梯里面,他在外面。

他,“谢谢你煮的面,还有,一路平安。”

我,“……”

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只记得发出一声,“好。”

☆、68

simon张和我在机场汇合,一同搭飞机的还有他那个小男友,叫小雨,十分精致的小男生,一眼看过去,就适合做闺蜜。

simon想和他一起逛西湖,刚好小雨有时间,所以一起去浙江。

小雨有些挑剔的看着我因为一夜未睡而残掉的脸,叹口气,“这年头,女人都能当男人用,男人全当骡子用了。”

他从随身提着的coach蓝灰色男用提包中拿出一个紫红色小袋子,就是那种无纺布的面膜,递出来,“喏,用吧。不然下了飞机你的脸就僵了。”

我想的没错,小雨果然适合做闺蜜。

然后我就在飞机上分享了他的面膜,葵花补水膏,还有去除黑眼圈的精华。本来闺蜜之间还应该互骂一下各自男人的‘贱’,可惜我目前木有男人,所以这方面跳过去,接着我们开始聊如何减肥了。

到了目的地,小雨自己先去酒店,simon和我去片场。

副导演是一个戴着贝雷帽的中年男人,他一见我们过来,就说,“爱丽丝是吧,廖安给我打了电话了,说你今天过来。先让化妆师上妆,然后过一场戏,让导演看看感觉。你是?”

他问simon。

simon说,“经纪人。”

“行,你们一块去吧。”

果然一夜没睡,皮肤不太好,就算用了面膜,还是不太好上妆,最后扑了一层保湿霜粉化后的散粉,终于把妆容推匀了。这是一部先秦的历史剧,所以用的是‘那种古装’,就是脸很白,腮上都是桃花颜色的胭脂,嘴唇是朱红色,上眼线很重,还要延伸,向外挑起一些。

这一场戏是讲秦始皇还是赵政的时候和燕国送来做人质的公主姬蘡薁在邯郸相遇。

果然,我一看对面的俞灏,他已经正式签约成为这部戏的第一男主了。

上次一起拍完了《雍正爷在承德》之后,我就和乔深专注拍《世界的尽头是杨村》,即使他也在et,可是我们一直没有见面。

现在《雍》这部戏正接档《世》,收视率在几个卫视台一路飘红。

可是由于俞灏毕竟没有乔深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又没有乔深如此名扬奥斯卡的资本,所以《雍》怎么看,怎么显得话题性少了很多。

不过即使这样,俞灏的片约怡然不断,我想起当时面试任茉莉花那部红透江湖的偶像剧的时候,有一家经济公司的人说过,现在国内缺小生,尤其缺让傻妞尖叫的小生。乔深已经上升为大神级别的人物了,俞灏本来就有美貌和演技,再加上et的背景,就把乔深原先的那个娱乐小天王的位置给顶了。

剧本中的赵政从小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他妈出身邯郸的大贵族,一直犹如被剧透一般知道她儿子将来肯定能成为秦国的王!所以从小就让他背《大秦律》,还把商鞅作为偶像每天给他洗脑,导致他性格更加乖张。

再加上长平之战之后,秦赵又是世仇,所以赵政在邯郸的日子相当之不好过,几乎每天都在打架,有时候一天打三顿,晚上还加一顿宵夜。

在这个背景下,他被揍的比较凄凉的时候,遇到了姬蘡薁。

燕国公主的待遇就好多了,虽然也算是个质子,可是燕赵好歹关系比较柔和,姬蘡薁还是纯纯的柔和小姑娘,木有被某个权贵糟蹋,于是,他们在邯郸街头相遇了。

“滚!”赵政吼叫。

“可……可是,你在流血。”姬蘡薁弱弱的说,然后她拿着自己那个华美的袖子给赵政擦血,“你伤了,需要治疗……”

就这么一个镜头。

我演的时候到很顺利,就是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秦始皇十三岁就继承了王位,他在邯郸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让人高马大的俞灏演绎,这合适吗?

于是我一愣神,导演喊了卡!

导演拿着话筒喊,“爱丽丝是吧,你应该表演出少女的那种娇羞和含情脉脉,而不是看到美男的那种痴呆。俞灏休息一下,爱丽丝,你再去好好看看剧本!各小组注意,休息10分钟!”

他跑去上厕所了。

少女娇羞?

含情脉脉?

面对一个远远不足十三岁的孩子?

这个燕国公主有恋童癖?

我实在是想象的不能,怪不得那个谁说过,哪怕有一点点历史常识,都不算历史知识,看现在的历史剧,就是自虐!

导演声音太大,周围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偷笑,这样的声音综合在一起,好像加入了酵母一般开始发酵。

“爱丽丝啊,她不是和俞灏拍过《雍正爷在承德》吗?还传过绯闻的……”

“难道,他们两个真的有一腿?”

“诶,圈里乱的很,真真假假,谁说得清楚?”

“说什么啊!爱丽丝那个女的不简单,她看中的可是天王乔深啊!你们没看新闻吧,乔深去美国那天,他们在机场拥吻,还激\情四射呢!”

“有拥吻吗?我怎么记得是拥抱啊!”

“咳,咳,差不多啦!~~~”

“哎呀,有了乔深,肯定看不上俞灏了……”

“别扯什么乔深了,你没看剧组乱着呢,到了剧组都成了一对儿一对儿,拍完了戏,一上飞机,说了byebye就分了,这年头,什么真情,也就那么回事儿!”

……

我看俞灏坐在休息椅上,戴着耳机,像是听着音乐自己看自己的剧本,其实,等我再看一眼,他只戴了耳机,末端连手机、mp4神马的都懒得插上做样子。

他成熟多了,也安静多了,我忽然想着自己,就为了自己所谓的历史常识,而罔顾剧本想要表达的含义,而连累片场这么多人,这样,算不算太幼稚?

俞灏看我在看他,他也抬眼看着我。

忽然,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我面前,“是不是面对我,不好表现娇羞的样子?”

我摇头,“不是,刚才走神了。不好意思,我不会让下一条报废的。”

“好,那就好。对了,片场人说的话,你全当放屁就好。大家喜欢八卦,其实也没有多少人相信,大家就是喜欢说说,快活快活嘴。”

我点头,“我知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也没有办法。”

然后,他迟疑了一下,才说,“et的合约,谢谢你。”

我看着他,“其实要感谢的是你,要不是你,我就被田珊毁死了。”

闻言,俞灏嘴角勾了一下,像冷笑,也像自嘲,“那次的事,根本用不到我吧,你身后的男人足以摆平一切。”

勋暮生……

我就没说话。

俞灏,“我只是不知道,你既然有这样的机遇,为什么还混娱乐圈呢?”

我想了想,“嗯,我自己需要养家活口,现在这个世道,女人没有工作,也找不到好对象的。”

俞灏笑了一下,眼中的意味特别的复杂,“我也在et,我不傻。女人看不清楚的东西,男人一眼就能看透。作为男人,我知道男人的想法,你迟早会成为勋七少夫人。等你嫁入豪门的那一天,我请你喝大酒。”

勋七少夫人……??

我回味了半天这个词,本来想着很光辉灿烂的一个称呼,可是一对上勋暮生那张英俊致死的脸蛋却囧囧有神的行为,我被自己的想法雷焦了。

我想对俞灏说啥,可是他自己去镜头前面站位了。

simon张拿着我的手机过来,我接过,接过徐樱桃的声音快乐的蹦了出来,“你在哪儿啊!!”

“杭州。”

“啊啊啊啊啊!我在上海啊!”

“咦,你回国了?”

“回来了,回来了!小艾,我要告诉你,我就要发达啦!我彻底拿下了勋世奉!不但我叔公司在纽约的ipo他们给做,连他来中国开设康斯坦丁基金的分机构,我都有份参与!!我就要发达啦!o(∩_∩)o哈哈~!我就在上海选址呢,你说,这个分机构是在上海好呢,还是北京好呢?你有内\幕吗,告诉我告诉我,arthur hsun喜欢哪里啊??”

“叛徒!”

我吼了一嗓子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试镜异常顺利。

我不但面对俞灏那张俊脸把含情脉脉表现了出来,我都快把生离死别表现出来了,导演很满意。

他对simon说,“我们还要面试其他几个角色,另外剧组需要全国选址,你们先回去,我把合约传给et,我们去北京签约。”

哦也!

圆满完成任务!

傍晚时分,我卸了妆之后,就有空闲时间睡觉了。本来我想在酒店大床上和周公抵死缠绵,结果小雨非要邀请我加入他们两个游西湖的计划。

“我们三个人包一艘小木船,省钱。”

面对小雨拿出闺蜜啊,好朋友啊,什么之类的借口,simon张异常冷静的说了一句,小雨和我都默了。

于是,我们三个坐着小木船,畅游西湖。

我们去了湖心岛,还去了苏公堤、白公堤,对着西冷桥边苏小小的墓地发文人墨客的骚,还去看了几株巨大的白木兰下的旧时公馆,和在夜晚无限辉煌的雷峰塔。

雷峰塔已经成为安装着巨大电梯的现代化建筑,它雕梁画栋的和那个悲惨的爱情故事完全不匹配,以至于我们看到了这个雄浑的辉煌的东西,还以为我们穿越回去了紫禁城。

晚饭是在一个小饭馆吃的,不能免俗的是宋嫂鱼羹、西湖醋鱼、西湖莼菜羹,还有花雕酒。酒足饭饱之后,simon,我和小雨搂抱着,半醉着,一边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一边走向酒店。

我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紧按快门,咔嚓,咔嚓,咔嚓嚓……

第二天,日上中天,我头昏脑涨的被手机尖锐的铃声惊醒。

一时间都差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我拿过手机,“喂……”

勋暮生暴怒的声音吼叫过来,“给我滚回来!”

嘟嘟!

他先掐断了通话。

我用被子蒙住脑袋,还想继续睡,simon张一个劲的狂砸门,我只能挣扎着起来去开门,他一冲进来,就抱着手中的macbook pro说,“快,快看网上新闻!”

我强撑着看新闻,今天娱乐热点如下:

1.et女星酒店淫\乱,3p擒猛男:这个照片怎么看怎么像我们这个酒店啊……

2.萧容挎爱马仕,贵妇范儿出街:萧容戴着一条宝格丽的钻石项链,拿着爱马仕,貌似低调,其实戴着惹眼的黑超,正在名店游荡。

3.乔深新片签约好莱坞

4.……

☆、69

今天所有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天王遭绯闻女友劈腿,女星a酒店3p生擒猛男。

电视屏幕中,乔深正在洛杉矶参加新闻发布会,从会场出来之后,一群中国面孔的记者像群鲳一般围住他,一个劲的问:

——

“天王,有没有看今天的新闻?”

“天王和女友之间是不是夜生活不和谐,所以才会让女友在外偷吃?”

“有内\部消息说大陆女星a还是virgin,天王和她交往这么久,难道只是柏拉图式的关系吗?”

“天王是不是没有给大陆女友买礼物,所以才导致她劈腿猛男?”

他们就差一点直接说乔深x无能了。

……

这些记者,一看就知道是h来的了,问题太多很直接,而且极端的八卦。

我忽然想起来,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有h的同学,他们太多很好,有着良好的身世,受过很好的教育,但是某些人表面极有神绅士风度,转过头就称呼我为‘大陆妹’。

那次我们正在学校湖边的canteen吃饭,就碰到h一哥们,旁若无人的说着‘大陆妹’神马的,被我和我闺蜜同学水煮鱼抄起一个板凳就给砸了,水煮鱼扯了扯她在沙宣做的头发,呸的吐了口水,指着他骂,“老娘告诉你,以后再让我听到大陆妹三个字,碰到你一次,砸一次!”

从此之后,耳根果然清净了,不再听到‘大陆妹’的称呼。

典型的欺软怕硬,极端的利己主义,却包裹在温情脉脉和文明礼仪,还有相对富裕的财富中。其实我很奇怪h人,他们既不像英国人,也不像中国人,不知道他们像哪里的人?

歪楼了。

思绪飘回。

我看着乔深,也可能这么多天工作安排太紧张了,就在屏幕上看,乔深似乎又瘦了一些,本来就清秀俊美的脸被灯光一照,显得立体感超强烈,带着些贵族般的颜色,还有一丝丝哥特式的病态。

乔深,拥有一双可以为他留名中国电影史,挣下亿万财富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特别,越看越特别。

他的眼睛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你可以在其中看到山河破碎,群雄逐鹿,也可以看到游园惊梦,三世情缘,还有草长莺飞,青春无限。

那里什么都有,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乔深面对刁钻的、甚至是侮辱性的问题,他只是淡淡的低着头,并不看镜头,而是面对着提问他人说话,“对不起,你的问题太私人了,我不方便回答,谢谢。”

“诺,给你喝水。”

我旁边似乎有人递过来水喝,我不知道,我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屏幕上的乔深。

同样是俊美的男人,可是乔深和别人都不一样。

乔深的脸上是有情感的,当然,不管他自己是不是有情感,反正他表现出来的就是充沛的、深邃的、刻骨铭心的、甚至是超越了生离死别的浓厚情感,让他整个人马上就生动起来。这让他更加的特别,即使放在万人之中,也异常好分辨,好像把珍珠从沙砾中分开,没有人会因为看不到乔深而迷茫。

“喂!你喝不喝水!”

我旁边声音带着怒火,让我一机灵,从乔深的迷雾中骤然清醒过来。

勋暮生弯下腰,伸出手臂,把盛着清水的玻璃杯子递过来,不知道他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总觉得他有些僵硬,而且眼神异常凌厉。

我伸手,不知怎么的,和他的胳膊一错位,没有拿到水,他猛地一松手,杯子落地,没有碎,只是其中的清水尽数洒在客厅的dubai白金羊绒手编地毯上。

啪!

哗啦……

“对不起,对不起。”

我赶紧站起来,到厨房拿毛巾从这边来擦水渍,勋暮生也不说话,直接坐在这边的黑麻沙发上,他看着墙面上的电视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到勋暮生的电话,我从杭州急忙赶回北京,是他接的飞机。simon张回了公司,我就跟他回到他在ritz府邸的公寓。

我把水渍擦的差不多了,放回毛巾,又倒了一杯清水,就听见勋暮生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那个男人,不就是simon嘛,另外一个男孩子是他的男友。我当时试镜很顺利,晚上一起喝了点酒,不知道谁就捏造出这样的八卦。再说,这消息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没有拍到酒店内的春\宫……”

勋暮生冷淡的说,“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掐死你。”

大约安静了十分钟,偌大的房间中鸦雀无声。

终于,他说,“马上去医院体检,然后让公司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你的体检报告,et宣传部负责压下所有的新闻,这事到此为止。”

体检?!

用我还是virgin这个说辞来平息丑闻,根本就是很扯淡的事!

我,“上次simon开会的时候说过,这件事根本不能提,再说……”

勋暮生,“我知道,你说过,关于你是不是处\女,跟没跟过男人睡,还有跟哪个男人睡这些都是你的私事,不用向……全党……”他忽然眼球向左翻动,像是想不起来了,“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做交代。我记的很清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们在吵什么?”

清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似乎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句,却让人有一种大脑当机的颤栗。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广阔的客厅后面,忽然开了一扇门,勋世奉走出来。max大叔连忙过去,询问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勋世奉的家居装束让他看上去有几分像勋暮生,却极容易分辨他们的不同。勋暮生像一个稍微带着阴柔的欧洲贵公子,而勋世奉则是标准的北美权贵装束。一身白色,极其名贵的白色羊绒衫,即使不是黑色的手工西装,也让他显得犹如一根钢条一般。

我惊讶的站起来,“四少?您怎么在这里?”

勋暮生不悦的看着我,“他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我,“……”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冷淡的说,“今天是假日。”

我,“哦。”

勋暮生上下瞟了我一眼,“你不会以为我哥是永动机,全年无休吧。”

我还真点了点头,“是啊。”对于一个收益以秒计价的人来说,似乎每休息一秒钟,都是穷奢极侈。

勋暮生翻白眼。

勋世奉走到厨房那边的大理石台面旁,“max,给我煮杯咖啡。”

“是,少爷。”max一如既往的工整优雅,似乎已经到了彬彬有礼的地步。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勋世奉站在房间的彼端,那里有一个巨胖的透明捷克水晶花瓶,里面插了一大把薰衣草,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觉得勋四少站在那里,应该摆上一大把纯白色的蔷薇。

我刚要说话,勋世奉的声音隔着整个客厅传了过来,“刚才你们在吵什么?”

勋暮生答话,“工作上的一些事。”

四少,“工作上的事,为什么不在办公室谈?”

勋暮生,“就好了。”然后看着我,“就这样做,知道了?”

我,“艺人都有混乱的男\女关系,这样的八卦一个星期当中换着花样炒作,各种不重样的,观众也就是看个热闹,没有人真正的相信。再说了,我和乔深的感情已经拿来做炒作了,关于我是不是virgin这样的私事,就别在公众面前多作怪了。”

叮~~~

一个颤音,是厨房那边有人杯碟相碰的声音。

我看了看那边,四少把手中的名瓷咖啡杯放在托盘上,他手边是max早就准备好的报纸,一叠子,超过60份,来自全世界几大强势新闻媒体。

勋暮生看着我,忽然问,“那么,你和乔深有什么感情?”

我,“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情谊。”

勋暮生不悦的皱眉,“那是什么?”

我摇头,“你是et的执行总裁,我和他什么关系,你能不知道吗?我们决定传绯闻,熟悉彼此的事情,还需要各自的宣传部门串供,当时就是在这里,你也在啊!”

他又看了看我,似乎若有所思,“说实话,我实在看不出乔深有什么好?可是他的市场号召力却是令人瞠目结舌。”

我惊诧!

他居然会说成语了,好吧,看在他说对了成语,我耐心的解释一下乔深的迷思。

我掰着手指说,“乔深,张的俊美,身世好,家教好,他是北大医学院的,学历顶尖,并且,他现在很有钱,演戏又好,大家当然喜欢他!”

勋暮生有些困惑,“有钱?他有钱?”

我看着他,“he is rich, normal rich, not creepy rick like you.”

勋暮生斜睨着我,“这件事,你想怎么做?”

我学着徐樱桃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他摇头,“不行,这个时候,你不能闹丑闻。这样,你把告诉simon张,这件事,终究是他工作不力,他自己处理。”

我,“你让他怎么处理?”

勋暮生一挑眉,“还能怎么处理?实话实说!”

我,“你这是逼simon张强行出柜!”

勋暮生,“是有怎么样?”

我,“这不可以!咱们这个环境对gay太不公平,他有可能失去一切,他还有300万的房贷没有还呢!”

勋暮生喝了一口清水,嘴唇边上淡淡的湿润,柔和他原先的唇色,竟然***有一丝魅惑!

他,“i am sorry, did i start that sentence with the words,if it please my princess??”

这就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还有。”勋暮生说,“最近把你的工作停了,就在公司,哪里也不要去。”

我,“为什么?”

“因为,你被冷藏了。”

勋暮生如是说。

simon张在媒体面前很冷静的把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明白,唯一没有透露的就是小雨是谁。

因为小雨是圈外人,没有这么强悍的承受能力,所以绝对不可以让媒体知道他的事情,不然对他和他身边的朋友也是伤害。一个普通人,是无法承受聚光灯的bbq的。谁知道,就在媒体发布会现场,小雨却来了,他在聚光灯和各种长枪短炮面前,径自走向中央的simon张,然后沉默的站在他身后。

在我站立的这个角度,都能看到simon好像烟圈有些发红,说话的声线有些不自然。最后,他们是十指相扣走出去的,媒体居然自发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就好像摩西分开了红海。

第二天,媒体刊登出去的照片,还是把小雨的脸给打上了模糊,给隐去了。

我被停掉了工作,有些无所事事,就跑到廖安的工作室找她吃午饭。

廖安涂满猩红色蔻丹的手指夹着蓝莓味道的香烟,一张犹如面具一般的浓妆面孔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看来,咱们的媒体还是有道德底线的,罪不及家人,祸不及父母,不错!那么,爱丽丝,你推掉了《战国》的角色,et谁来接棒?”

她的办公室在一座100多层的大楼最顶端,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奥运村。

面向蓝天,春暖花开。

我看着玻璃外面说,“萧容。”

廖安哦了一声,“你们的et的小老板娘啊~~~~~~~~~”

这几天萧容越发的风光了。

她拿下了《战国》第一女主角的合约,在新闻发布会上,她披挂高定礼服,戴着卡地亚的珠宝,踩着红底鞋,在镜头面前摇曳生姿。

我和simon张在办公室看电视。

simon张和我一样,也赋闲了,他在我面前甜蜜蜜的给小雨讲完电话,又隔着电话给了他一个飞吻,才和我一起看电视。

“小艾……”

我扭头,“什么?”

“我想在房产证上写上小雨的名字。”

都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真正终成眷属的有几个?

不是爱的人不对,就是遇到的时间不对。可是等到人对了,时间也对了,北京的房价这个怪兽足以打碎所有温情,那些懵懂时代的山盟海誓面对房价就成了残花败柳。

我看着simon张的眼睛,竟然很感动。

我憧憬着,“我也想找一个你这样的男人,可是把我的名字写进房产证。钱不要太多,够用就好,弄一辆好一些的suv,周末假日可以到郊外bbq。”

现在公司里面的人把萧容奉若神明,连她去片场的保姆车都是新买的梅塞德斯,据说价值200万。她戴出去的每条项链,拿着的每一个包包,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成了大家八卦的源泉,我怀疑她已经成为et的fashion icon.

这不,她从外面回来了,办公楼底下居然有骚动,几个小妹赶紧下楼,跑过去接过她助理手中的化妆箱,还有人专门从二楼跑下去给她按电梯按钮的。

太牛b了!

我忽然问simon张,“你看过清末的一个吴语小说《海上花》吗?”

“看过,不太记得了。”

我,“讲的是清末上海滩那些长三堂子。就是顶级女昌女支。她们在富商名流的社交圈里面很有地位,都要被称为‘先生’的。那个时代,只有很有地位的女人才能被叫做先生,孙夫人宋庆龄就被叫先生。那些‘先生’被客人点了,叫出局,也是精心装扮,珠宝华服,出去社交,和现在的我们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被simon瞥了白眼,“你是说自己的风尘女子,还是说我是大茶壶啊!”

我,“好像在万恶的旧社会,我们这样的就是风尘女子啊!”

simon,“所以,我们才要翻身干革命,起来把歌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们好喜欢……”

我收到了惊吓。

下次绝对对他的歌声,敬谢不敏。

这天,应勋暮生的要求,造型师把我弄了一个名媛造型。

头发用卷发棒弄卷了一些,绑好,然后挑了一身手工真丝的套装,长裤,上衣却有些稍微泡泡袖,显得不那么正式,然后不可免俗的就是珍珠项链、香奈儿的菱格纹包包和一双很淑女却有10公分高跟的鞋子。

勋暮生今天也学了他四哥的排场,只不过不是宾利的保镖车外加迈巴赫,而是一水儿的黑色梅赛德斯,前后一排6辆车子,上高速出城的时候组成整齐的一队,开着双闪。今天,勋暮生自己穿的也很不一样,黑色竖纹的手工西装,让他在我眼中显得很陌生。

我和他都是坐在后面的位子上,前面自然有司机开车,副驾上坐着一个保镖一样的男人。

我问他,“这是做什么?”

勋暮生,“回老家。”

我,“……”

你老家不是在纽约吗?

“我爷爷当年背井离乡,远走美国,又因为做生意,走过全世界不少地方,可一直到他死,他都把那里当做是老家的。”

我,“哪里啊?”

勋暮生,“燕城。”

燕城,那也是我的家乡,生我、养我的土地,还是我爷爷、父亲,还有我幼年的乐园和天堂。我去英国读书之前,一直都住在燕城。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城市,只是一个北方的小城,却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地方。

曾经,我爷爷说过,他生是燕城的人,死是燕城的鬼。

很多很多年前,上个世纪,上个人生,那个时候,北平和平起义前夕,共\产\党重兵围城,我爷爷在南郊机场送走他一生挚友,他谢绝了与他共同离开这个国家,就是因为他说自己生死都属于燕城。

我父亲也这样说过,他生是燕城的人,死是燕城的鬼。

他们说,我也是。

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当时年少,心太大,梦想太多,从伦敦开始,走过很多地方,总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属于那个落后的小城,谁想到现在,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曾经我以为,自己,一生再也不会踏上燕城的土地,因为我已经与苏离这个身份彻底的割裂了。

只是,人怎么也无法抵挡命运背后这双翻云覆雨手。

今天,勋暮生带我回来了。

然后,一只手握住我放在膝盖的手。

我抽了两下,没有抽出手指。

勋暮生的手心很热,有炽热的感觉。他不说话,也不看我,就这样握着。

我看着车子玻璃上模糊而飞速后退的风景,一条熟悉而陌生的路,像是回家,又像是新的征途。

70-73

☆、70

chapter 13 燕城权贵

身为燕城人,我当然知道燕城勋家是权贵豪门。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此勋家既为彼勋家。

我听说燕城勋家有一些海外关系,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1949年后一直到改革开放,他们家那些应该断的不应该断的海外亲戚关系,都断了,以至于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和勋世奉、勋暮生家族其实是一家。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重生之后第一次在人间遇到冯伽利略,他就告诉过我,燕城勋家和勋四少的关系,只是当时没往心里去。

他曾经说过,“……刚才燕城的豪门权贵勋九爷死了,他侄孙勋四少按照古法办了流水斋宴,还请和尚老道做了水陆道场,我也被请去喝酒,吃了三天,喝了三天,现在吃的我肠胃虚寒,疼的要命,找你要几粒胃药吃……”

勋家是望族,祖上做过清朝的官,不能说一门子王侯将相,也算一方人物,到了民\国,更是权倾一方的诸侯。燕城不是金陵、余杭或者徽州,文脉不昌,能出一个读书做官的不容易,越珍稀越有价值,所以燕城地面上就愈发彰显出老勋家的权势。

就像近代中国许多大家族一样,勋家的孩子们也分了两派。

一半跟了蒋介石,一半就信了马克思。

本来以为他们一大家子就这样分崩离析了,谁想到,这么多年后,那样的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再续亲情。

所以说,中国人的血缘关系才是最强悍的,怎么割都无法割断。

勋暮生这次回去,是为了送他爷爷一半的骨灰归葬故土。

本来勋家在纽约长岛有私人墓地,按照美国人或者说中国人的老传统,人死之后,都不烧的,而是需要放入棺材,埋进墓园,谁想到勋暮生的爷爷留下遗嘱,遗体焚毁,一半骨灰埋入长岛墓园,而另外一半则埋回故土燕城。

勋暮生的车停在一条路的尽头。

这里是一座小山,周围是一大片菜地,在外围,则是真正的庄稼和森林,期间则是环绕着弯弯的一条河流。菜地那边是一个大院,就像所有的小城暴发户、乡镇企业家、城乡结合处的土豪一般,那个大院修建的是奢华到惨不忍睹的地步,各种匪夷所思的雕梁画栋,活像孙悟空借金箍棒的东海龙宫。

这里是燕城有名的自留地,即使在房地产圈地如火如荼的今天,这片寸土寸金的荒地谁也不敢动,因为勋家老爷子在这里住,据说是他的宅基地,虽然可能扩充的大了一点点。

燕城的勋老爷子是一个‘抗日战争扛过枪,解放战争渡过江,抗美援朝负过伤’的功勋人物,有他在,他们家儿孙们不是政府掌有实权,就是红顶商人。他们一大家子这样的人,无论是开发商还是国土资源部,谁也不想触他们的霉头,于是这一片地就被保留下来了。

勋暮生一下车,早有人过来迎接,奉入正厅。

这里摆放的家居是典型的燕城老派家私,正对着大门的墙面上挂着一大张水墨画,贴了一副对联,贴着水墨画则是一张供桌,旁边死两把太师椅,那是父母高堂或主人的位子,往下手走,贴着两侧墙面摆放着两排木椅,那是子孙或者客人的位子。

我跟着勋暮生身后走进去,一个精神卓硕、满头发白的老头坐在左边那个太师椅上,他周围是一群人,不知道干嘛的。这老头,我见过,我小的时候,地方台新闻里经常看到过。他好像老了特别多,不过看上去精神很好。

“五爷爷。”

勋暮生打了招呼。

老头很是和善,见了勋暮生就是一乐,“小七来了,你们过来的可真快。快坐,坐,好好歇歇。你说你,就在北京,离这里还不到一天的路,怎么就不经常过来看看?”

勋暮生,“我这不是来了吗?”

老头,“三哥的骨灰带来了吗?”

勋暮生点头,“就在第一辆车里,已经让堂哥请进祠堂了,先供奉起来。”

“诶。”老头叹气,“过了这么久,我三哥也终于回来了。好啊,又死了一个,兄弟都死了,等我走了,到地下找他们去,一家兄弟就又见面了。”

勋暮生哄了哄,“别这么说,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这边有人沏了茶水,招呼我挨着勋暮生坐下,就听见他问,“我三叔也从纽约过来了,据说他今天到。”

勋家三叔?

就是冯伽利略提到的,在勋世奉的监视名单中,唯一比我高一等级的人物?!

勋世奉的家族仇敌?

今天居然能看到他?!

瞬间一种圆满的感觉充盈着我的内心。

老头回答,“是,已经打了电话,算算时间,差不多一会儿也就到了。诶,你爷爷这么大的事,他肯定过来。要说,自从你爹去了之后,他们亲兄弟几个,也就剩他一个了。你们,……还有你哥,……看在他是长辈的面子上,就别再闹了。”

勋暮生没说话。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尼克服,戴着钛金属眼镜的男人过来给老头换了一碗茶水,说了一句,“爷爷,人家的家事,你别管。”

老头不干了,“你说你这个孙子,你懂个什么?这怎么是人家的事?咱们明明就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是人家的事?”

勋暮生就是淡淡的笑,“是,大堂哥说差了,五爷爷说得才对,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他们闲聊了几句,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十来个人,年纪不等,有大一些的,也有年轻一些的,都是姓勋的,还都是勋暮生的叔叔辈,有从临市bt过来的,也有海外过来的,我赶忙站起来,把座位让出来给他们。

其中一个很面善的中年男人说,“你们远来是客,姑娘你坐。我们经常来,都熟了,先到外面的菜地看看去。”

然后,他招呼了几个人就出去了。

敢情,他们把我当成跟勋暮生一起从纽约过来的了。

大约下午4点,外面说勋三爷到了,有几个人出去迎,勋暮生坐着没有动。不一会儿那几个人就回来了,说,“打过电话来,三叔的劳斯莱斯刚下高架桥就磕在那里了,过不来,咱们派车子去接了,还得再等一会儿。”

勋暮生的五爷爷听着就以愣,“老死来死,那是什么?”

他孙子,就是勋暮生大堂哥说,“三叔的车,劳斯莱斯,好车,一辆车一千二百万呢。就是底盘低一些。下了高架桥正修路,铺面坑坑洼洼的,那辆车过不来。”

“哦。”

老人听的似懂非懂。

勋暮生面无表情的喝茶。

我心中忽然闪过一句话,千万别装b,装b被雷劈!

燕城这地方开劳斯莱斯,就好像暴发户开着直升机满北京城找烤翅摊一样,穷得瑟。这里路况不好,路边小摊很多,交通不通畅,开这种车就是自虐。

这不,等了好一会儿,外面来才人说,勋三爷到了。

也是一群人的簇拥。

黄昏,光线有些模糊,我看到一个精悍的中年男人领着众人走进来。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一些,穿着和勋暮生差不多,意大利手工三件套西装,小牛皮的皮鞋,打扮的干净利落,他身后有几个男人,一看装扮就知道身价不菲。

“五叔!你老人家身体好啊!”那个人径直走到老头面前,身后有人递过一个红色锦盒,他双手给老头,说,“这是泰国血燕,给您老尝尝。”

“诶!老三,你能来就好。还买这些做什么?”

老头很高兴的接过,让人拿走。他拉着勋三爷的手,不知怎么了,很是感伤,“你从出生到现在我也没见过你,就通过电话。你爹死了,你这才回来,诶,要不是,咱们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小七的爹就这样,他从出生到死,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他。”

“五叔,别难过,我这不是过来了嘛。”

勋三叔往旁边一让,指着身后的那几个人说,“这几个都是堂兄弟,这是大伯的儿子,这个是二叔的儿子,他是七叔家的老五,还有他……”

他都一一介绍了。

老头很高兴,看到儿孙满堂的,他激动的脸色有些发红。

等到安静了一些,勋三叔像是才看到勋暮生,冲着他笑,“哟,小七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可能啊,三叔。爷爷的骨灰还是我带回来的。”勋暮生还是坐着,继续喝茶。

老头发话,“都坐,都坐吧。”

大家都坐下,又一拨上茶。勋暮生分别和他三叔带来的‘堂兄弟’,也就是他堂叔们打招呼,明显他们都认识,估计都是从美国赶回来的。

勋三叔的目光一直看着站在勋暮生身后的我。

然后,开口问,“这是?”

勋暮生也不回答,就是侧一下头,向我说,“这是我三叔,你叫三叔好了。”

我冲着那个人稍微一弯身,“三爷。”

勋三叔看着我,眼睛中不知道含着什么意味的神情,倒是一点头,“是个识大体的姑娘。”

我看着他。

陡然有莫名的冷意。

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一片一片被刨开,一丝一丝的血从里面渗透了出来……

勋老爷子在上面发话了,拉回了我的思绪,他,“按照咱们燕城的老规矩,三哥的骨灰放在祠堂,晚上十点吃冷面,凌晨一点上香,明天5点上贡品,天光一亮,就抱着骨灰向山后面走。这个,抱骨灰的要儿子或者孙子,老三、小七,你们两个谁来?”

——“还是我来吧。”

——“我四哥。”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分别来自勋三叔和勋暮生。

勋老爷子一愣,“怎么,老四也要过来?”

勋暮生回答,“对,四哥在上海有一个证监会的会议要开,今天晚一些到。而且,他是嫡孙,应该让他抱骨灰上山。”

大厅里原本人声鼎沸,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就听见勋三叔慢条斯理的说,“父亲临终前是说过让他继承勋家这话,可是我们也知道,这一大家子人,就他血统不纯,他妈就是一个在大西洋赌场摇色子的女表子,还是洋人,都没有正式进勋家大门,要是还按老辈子的规矩,他都不能姓勋!他有什么资格抱着老爷子的骨灰上山?”

周围鸦雀无声。

偌大的一个大厅,外加外面的院子都是寂静的,我在这里听到众人的呼吸声,甚至还有外面小草被傍晚的风吹的一荡一荡的声音。

“这,这个……”

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面,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孙子又给他换了一碗茶水,他也就安静的喝起来。

周围人更不敢开口了,显然不想被卷进这场露出狰狞的家族掌门人的内斗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走到勋暮生身后,我躲了一下,他说,“七少,四少到了。”

勋暮生用很轻,但是却让所有人听得到的声音问,“到哪里了?”

“已经进山,马上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

勋暮生一挥手,让那个人走了,然后他站起来,“三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你和arthur有什么恩怨,爷爷临终留了话就是留了话,现在勋家是四哥当家。走吧,他的车就到门外了,按照老规矩,迎一下吧。”

他话音未落,‘海外勋家’的全部男人,都站立起来;随后,跟着勋三叔来的那几个堂叔辈分的人也慢慢的、一个挨着一个的站了起来;最后,勋三叔眼神再怎么恶毒,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痛恨,再怎么凶狠,也只能咬牙切齿的站起来。

他昂首挺胸的往外走,似乎,总算保留住了最后一点尊严。

跟在他身后的,都是那样一群人,光是勋家的堂叔级别的人物,大概都有十个,还有一些小一辈的,凡是从海外回来的人,只要姓勋,都跟出去了。

太师椅上的勋老爷子还在嘟囔,“诶,现在都是新时代了,不兴老辈子那一套了,诶,诶,你们……”

他见根本没有人听他的,也就叹口气,闭上嘴巴。

他孙子又给他换了碗茶水。

勋暮生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招了招手,“过来呀。”

我也去?

……

好吧。

我走过去,勋暮生一把拉住我,让我跟在他身后。

夕阳落尽,夜色逐渐染透了天空。

原本停了上百辆豪车的道路完全被清空,所有的车辆都被挪到院子后面的停车场,我眼前就是空旷一片的土地。

冷风乍起。

我看着眼前这些人,哪一个拎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一方人物,有的人甚至已经头发花白,辈分很高,有些人却是尚在年少,他们全穿着深色的手工定制西装,按照辈分站在大门外的空地上,一个一个都寂静无声,好像木胎泥塑一般,笔直的站立在夜风里。

八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到这里停下。

中间的一辆车显得比较不同,似乎配备了全套的防弹玻璃,颜色相对较深一些。车一停稳,有带着白色手套,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快速走到那辆车门前,打开车门,并把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挡在车框上,以防下车的时候碰到头。

勋世奉下车。

他一身黑色西装,黑色的领带,在夜风中显得有些萧索,只有那双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好像被打磨的最锋利的匕首,扫了勋三叔一眼。他看着勋暮生,很轻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在众人的行礼下,径自走了进去。

我侧眼。

勋三叔眼中是无法掩盖的仇恨,像火一般。

☆、71

大厅上两把太师椅,一把上端坐着这边的五老太爷,另外一把上,则坐着勋世奉。

四少他虽然辈分小,可他是当家,所以得到的是尊者的待遇,其他人,还得需要辈分\\身份都高一些的人,分别坐在厅堂下这两排木椅上。燕城人坐在五老太爷那一边,美国和海外过来的这些勋家人就坐在勋世奉这一边。

勋暮生因为是当家人的亲弟弟,居然能捞到一个不错的位子,更玄幻的是,我居然能坐在勋暮生的旁边。

勋三叔一坐下,等着新的一轮茶水端上来之后,就说,“老爷子临终是留了话,让老四主事,可是老爷子也说了,老四不娶苏家的孙女,也坐不上这个位子。”

五老太爷一听,愁容满面,“诶,老三,你别提那件事了。我三哥临终之前给老四订下的亲事,本来是好事,可是谁想到苏家出了那种事?他们一家都去了,没有留下人,老四心里够不是滋味的,你就别再说了。”

勋三叔冷笑,“哼!不是滋味?!不是滋味,就别以继承人的身份拿到万荷千峰园的土地!!”

“万荷千峰园?!”我惊诧的出声,“三爷口中的苏家,就是万荷千峰园的主人,苏罗浮苏老先生?!”

我知道这个场面根本就没有我发声的地方,我也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勋家自己的家族事务,身份低一些的勋家男人都不敢说话,我这个外人根本没有资格插一句嘴!

可是,……,可是,他们说的‘万荷千峰园’的苏家,就是我们家啊!万荷千峰园是爷爷半生的心血,那里是我父亲和我,童年的乐园和天堂!

话音刚落,厅上则是诡异的寂静。

勋三叔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而,勋世奉,则以一种深海一般的眼神看着我,异常平静,水不扬波,可是,我几乎清楚的看见那片烟波浩渺后无尽的危险……

勋暮生咳嗽了一声,回头小声对我说,“别说话。”

我很茫然。

他们,在说什么?!

勋暮生的爷爷临终之前给四少订了亲,居然是前世的我?!还有,我苏家一大家子人,都死绝了吗?

怪不得,冯伽利略死也不让我再回燕城……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五老老太爷居然没生气,他和蔼可亲的问我,“姑娘也知道万荷千峰园的苏罗浮?”

我忍着心尖上一丝一丝冒血的剧痛,笑着说,“知道一些,当代书画大家苏罗浮,等闲一副水墨画作都要卖到上百万的价格,还有他的万荷千峰园,据说有一个大大的荷花池,有上万株老先生从全国各地收回来的荷花。”

五老太爷说,“一副画作上百万的价钱,那还是他生前,现在,他的画作要卖的更贵了……可惜。”

我觉得,我不能再说话,只能闭嘴,只是手中揪扯着chanel chain的链子,揪着手指发白,感觉快到断掉一般。

勋暮生忽然说,“三叔,苏家的人,还有那家的孙女苏离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更清楚,这个时候,就别拿这些话来刺激四哥了。”

勋三叔又是一阵冷笑,“老三,这你话不对,我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事?再说,arthur拿到的东西,总比拿不到的要多的多,又不用娶一个他没有见过面的女人,他怎么会不高兴?”

勋暮生暴怒,“三叔!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杀……”

“lance!”

勋世奉出言制止,那双眼睛因为情绪的原因,比之前要深太多了,就这样看着勋暮生,最后,勋暮生深呼吸了几次,才算又能端正坐好。

这时,一直在五老太爷身边的‘大堂哥’不干了。

他豁然站起起来,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钛合金眼镜,眼风扫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用不高,却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都给我住口!你们喊打喊杀的都出去,到美国、到欧洲,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去!那些我管不了!燕城好歹是共\\产\\党的天下,在这里,你们就要遵守这边的法律,都给我老实点!”

寂静。

好像所有人都死去了一般。

外面,似乎下了雨,春雨贵如油,一滴,两滴,三滴……我感觉我的生命似乎也在这样的声音中流逝了……

咳,咳,咳。

五老太爷似乎想要打破这样万年坚冰一般的尴尬,忽然看着我问,“这位姑娘,是谁啊?”

我,“……”

勋暮生侧身告诉我,“站起来。”

我站了起来。

勋三叔忽然像看好戏一般的看着我,他说,“是小七的女朋友。”

五老太爷倒是很高兴,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惊喜了,他笑眯眯的看着我,问,“姑娘,今年多大了?”

我,“十九。”

“啊?还不满二十啊?!”

老爷子高声说了一声,不过马上感觉自己声音好像高了一些,就咳嗽了两下,说,“这个,和我们小七相差的是不是大了点啊?”

那边大堂哥点头,“年龄差的是有点多,这姑娘太小了。”

勋三叔插了一句,“小七虚岁才26,也就差七岁,差的不算多。当年十一叔六十了,还娶了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呢!”

大堂哥一皱眉,“腐朽!”

叮!~~~~

是杯碟相碰的声音。

我抬眼看,坐在那边太师椅上的勋世奉把茶碗放在托盘上。

老爷子看了看勋世奉的脸,他就对孙子说,“诶,别人家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

老爷子又问勋暮生,“你带这个姑娘过来,是为了给三哥上香吗?”

勋暮生,“是,而且让她给爷爷做一次上供用的冷面。”

“不行!”勋三叔忽然发话,“给老爷子做冷面,只有勋家的媳妇才有资格!小七,你随便勾搭一个小明星就想让她进勋家大门,这没谱的事,你四哥也不管管?”

老爷子忽然问我,“小明星?姑娘在文艺界工作啊?”

我点头,“是。”

“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只能说我这个壳子的身世,“就算没有家了。”

“怎么?”

“母亲早逝,后母携弟弟进门,我就没家了。”

“哎,真是可怜的姑娘。”老爷子居然异常感动,眼圈都有些红,“那你现在一个人住?”

“是。”

“哎,这么小的姑娘,都还应该是上学的年纪,就要自己出来挣钱,养家活口,不容易啊!”

我,“……”

“姑娘和我们小七是怎么认识的?”

我,“我是勋先生公司签约的艺人。”

大堂哥忽然说,“暮生,你不会是利用手中的职权,就以权谋私吧。要是真出这事,我可不答应。”

勋暮生看着他堂哥,翻了个白眼。

我说,“不是这样,不过……”我也不是他勋暮生的女朋友。

勋暮生打断我,“你去做冷面吧。除了给爷爷上供的分量,再加做几个人的,我,五爷爷,四哥,大堂哥,哦,就算还有三叔也要吃,至于别人,他们在别处吃饭。”

勋三叔来了一句,“lance,你这样是真想娶她进门啊。”

勋暮生,“我想让她给爷爷做一碗面,你老人家要是不同意,你去做!”

“够了!”

勋世奉忽然发话,他们两个都不出声了。

四少看着我,“alice,去吧。”

于是,我稀里糊涂的就去厨房了。

燕城这里,守旧,传统。

用我妈的话说,这里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未来也不会有可能经历人类有历以来最伟大的变革——改革开放的洗礼,这一片被所有人遗忘的土地。

因为封闭,所以很多东西都被保留了下来。

比如给祖宗上供的冷面,据说作法和150年前基本上一样。用冷水把荞麦面和好,用擀面杖弄成一个大的面片,用大刀切成面丝,煮开水,下锅,熟了之后捞起来,过冷水,最后用冰水镇上。卤子是用当季的山野菜加上黑毛猪肉丁用大豆酱油熬煮成的,最后勾芡,浇在冷荞麦面上。味道就是冷、鲜、咸。

其实厨房里有帮佣的大妈早把材料准备好了,人家当我是‘外国来的小七的未婚妻’,当然不会只把我一个人扔到这里就万事大吉了。人家一点一点指导,我自然‘虚心受教’。

其实我还没有去英国的时候,每年我家也是隔三差五的给祖宗上香,我帮助我妈准备这些东西,虽然燕城每家每户的口味不一样,大抵上都是相似的。

我外婆嫁给了个厨子,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我妈就把外公的那些手艺学了三四成,反正不能开饭馆,但是应付家常菜绝对够用,她闲着无事,就教我做饭,我学了她全部功力的五成,在家开宴会是不成了,可是自己给家人做口吃的,还难不倒我。

原本以为,我就可以这样顺利出嫁了,谁知道,我居然稀里糊涂的成了鬼了……

做好的冷面先给祠堂端过去,然后等候他们上香,随后,五老太爷、大堂哥、勋世奉、勋暮生还有他三叔都在客厅坐好,让我把晚饭,也就是这样的冷面端过去。

我看着这五个人有些忧郁和发愁,我不知道上面的顺序是神马?

第一碗肯定是五老太爷的。

放好,给他的瓷碗旁边按照燕城的规矩摆好了筷子,然后外加三碟子小菜:豆芽、水芹和豆腐。

这第二碗,我是该给大堂哥还是勋世奉?

我端着面碗看了看,还是大堂哥温和的说,“给四弟,你们远来是客。”

“好。”

然后我就端给了勋世奉。

放筷子的时候,我又有些忧郁。按照古礼,燕城根本没有左撇子,即使小的时候左手比较好用,童年和少年时代也基本被爹妈打成右撇子或者杨过了,所以,他的筷子要放哪里?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直接从我手中拿过去筷子,我碰到了一下他的手指,……,居然是温的。从再次在勋暮生办公室见到他之后,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第二碗是给勋暮生的大堂哥。

第三碗是勋三叔。

最后一碗,端给了勋暮生。

勋暮生拉过我,“你吃了吗?”

我摇头,“没有。”

“怎么不吃一些?”

“我戒了。”

“戒了什么?”五老太爷吃的时候忽然问我。

我,“晚饭。”

“啊?不吃饭怎么成啊?”

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当了艺人之后,就基本上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还要三五不时的被ada姐姐拎出去进行光合作用。

我总不能长篇大论的说这些,我就说,“那,我一会儿再吃。”

不出所料,勋世奉的冷面基本上就没有动筷子。

倒是勋三爷,他真捧场!

一口气就把一碗冷面吃的底朝天。

他看着我,“再给我端一碗来。”

“好。”

我拿过他的空碗回厨房,又盛了一碗过来,放在他面前,另外添了几碟子小菜。我看着他,又是很快的吃完了这碗,我收拾他的碗筷的时候,他正在喝茶。

忽然就说,“我知道小七为什么要娶你了。”

我看了看他。

“这碗面,像老爷子自己做出来的味道。你也是燕城人?”

是啊,我爷爷是,我父亲是,我自然也是。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我什么都不是。

我摇头,“不是。”

勋三爷忽然就是一乐,夜猫子乐,准没好事。

“为了嫁进勋家,你下了不少功夫啊!这面用了心,做的就是地道。不说别的,就说你做的这碗面,老爷子要是还在,你也一定会成为他的孙媳妇!这比有些女人聪明多了,以为生了儿子就能进门,结果,还不是……”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勋世奉。

“老四啊,还不会用筷子啊!也不学学?”

还没等勋世奉发作,五老太爷忽然问我,“姑娘,你打麻将吗?”

我想要点头,最后还是摇了一下头。

其实,我会打麻将。

小时候,我妈没空管我,奶奶就抱着我上麻将桌。奶奶最后就是死在麻将桌上的,老套的故事,她摸了一把十三幺,兴奋过度,大面积心梗,没有救过来,就去了,当时我正在英国考试,连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看她,就这样生生错过了最后一面。

从那之后,我就戒赌了。

五老太爷笑眯眯的说,“没事儿,不会打牌我教你!反正今天晚上不能睡,咱们就打个八圈,清醒清醒。”

我,“……”

大堂哥忽然说,“麻将要打,你是小七带回来的女孩子,我们这里的风俗,麻将桌上挑媳妇,麻将桌上挑女婿。不玩大的,随便玩几把,让小七教你。”

☆、72

我似乎无法推辞。

这场麻将桌上挑媳妇的卡司,是这样的:我肯定跑不了;五老太爷上场;他儿子‘大堂哥’要出去照顾客人,就不能上场;勋三爷自告奋勇;最后三缺一,剩一个位子,勋暮生是我的场外指导,他不能上,最后只能是勋世奉被‘三缺一’了。

五爷爷很关心的问勋世奉,“老四啊,会玩吗?”

勋世奉,“不会。”

勋三叔坐他对家,笑着说,“勋家当家不会打麻将,说出去要笑死人了。谁不知道勋家在拉斯维加斯有赌场的,你不会,能镇得住场吗?”

勋世奉不说话,因为是自动麻将桌,也不用大家洗牌,他就这么坐着。

他坐我下家。

我和五爷爷坐对家,勋三爷坐我上家。

勋暮生在我身后来了一句,“三叔,您会打牌,有的时候一样镇不住场子。经营赌场会管理就好,不需要赌鬼呢!”

五爷爷有些担心看着勋世奉,“老四啊,你要是真不会,我还是叫他们过来一个人替了你算了。”

勋世奉客气说了一句,“不用。”

勋三叔咬牙切齿,“五叔,你听老四在这里装腔作势!他是在大西洋赌城长大的,四岁会听色子,八岁就能算出自己在整个太阳系各个星球上的体重,十三岁就能用高等数学算出每一场胜负的概率,他在普林斯顿第一年的学费就是从赌场赢回来的。”

勋暮生坐在我椅子的扶手上,一手扶着我肩膀,不甘示弱的对勋老三说,“三叔,你也不差啊!你横扫唐人街的时候,我们还上学呢。”然后对我说,“没事,输赢都算我的,你放心打牌就好了。”

五爷爷呵呵一笑,“小七真不会说话,人家姑娘赢了,你还能从她手中拿钱?”

勋暮生没有说话。

不过我感觉他的手指插在我的头发里面,动了一下,我缩脖子,“别这样,痒。”

头几圈,有输有赢,都不大。

第三圈的时候,勋老三总拦着我的牌,五爷爷打出一张牌,他都要吃,扔出来的牌都不是我想要的,弄的我这里一直没得吃。

勋老三忽然问了我一句,“alice,你是哪里人?”

我,“海边。”

老三,“没见你说过那里的方言。”

我,“三爷见我见的少。”

老三,“燕城的话会说吗?”

我,“……”

老三,“你做的冷面是和谁学的?”

我,“厨房的大妈。”

老三,“可是你做的那个味道很像我们家老爷子做的,你跟谁学的?”

我,“……”

我摸了一张牌,看着他。

“怎么?”

我一翻手腕,是一张二条,顺手一退到牌面,“胡了。清一色,门清,一条龙,卡二条。”

一胡就是48番,其他三家输牌,不过他们也不在乎。

麻将桌自动洗牌,哗啦哗啦,刚才的话我没回答,别人也没有问。

这一轮,勋老三不再卡我的牌,反而放手总是喂牌给我,我一个都没有吃。

勋老三打出一张二饼,他知道我想要吃,“alice,二饼。”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摸牌,是西风。

老三又问我,“你是怎么认识的我们家小七。”

我,“他是我老板。”

老三,“听说你们在签约之前就认识。那个时候,小七喝醉了,你扶他回家?”

我,“……”

老三,“按理说你们社交圈完全不一样,你们怎么就会认识?九万,你吃不吃?”

我没有说话,摸了一张牌,发财。

我推到面前的牌,胡牌,七小对,赢24番。

下一轮,勋老三既不给我牌吃,也不卡我,就是顺着打。

他又说,“alice,你在娱乐圈名声不太好。”

我,“三爷直接说我声名狼藉比较合适。”

老三,“这还不至于。”

我,“真真假假。”

老三,“哪些是真的?”

我,“那要看您愿意相信哪些了。”

老三,“勋家娶妻求淑女,像是娱乐圈这样的欢场女子,即使出淤泥而不染也不好。红角,之所以红,都是人捧的。二饼。”

我伸手拿回他的二饼,“杠!”

从尾巴上摸了一张牌,再打出一张。

牌局继续。

老三,“小七在外面玩的事,你知道吧。”

勋暮生放我肩膀的手陡然一紧,我看着老三手中的牌,打出来,“四万。”

我拿回来,“杠!”

又从尾巴上摸了一张,扔掉。

老三,“不过你还挺聪明,小七毕竟不当家,如果看上我们家老四,……,他的名声都能让你毁了。幺**。”

我拿回来,“杠!”

再摸,再打。

我,“三爷,四少为人贵重,请慎言。”

勋老三看了我一眼,看着直接看着勋世奉,而勋世奉似乎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只看着自己的牌,……,却在出牌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老三,“听你说话文绉绉的,读过很多书吗?”

我,“我上学的时候不能说品学兼优,但是没有辜负学费。”

老三,“谁给你出的学费?”

我,“……”

这话不能乱说,因为我也不知道。

老三,“九万。”

我拿过来他的牌,“杠!”

从尾巴再摸一张,和我手中最后一张九条凑成一对。

杠上花。

我反手推到牌,“胡了。”

我彻底不想打了,推到牌站起来,“三爷,我又不嫁你,你没必要这么挑剔我。你在勋家又不当家,我也没必要向你交待那么多。七少要是想娶我,只要四少同意,你也不见得有本事反对。你们玩,我去厨房给你们准备一些茶水和点心。”

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一些什么,才能把心中那股恶心恶心再加恶心的感觉压制回去。

上辈子,我苏家全家都没了,死的干干净净,我既不能哭丧,也不能去看看,甚至我都忘记究竟发生过什么了,我根本就没有心情再和这个不知道从那个土坑里面冒出来的勋三爷虚以委蛇。

已经到凌晨2点了,勋家亲戚朋友们的夜饭都吃完,厨房早就收拾干净。我说是来这里准备茶水点心,其实刚才都说成那样了,估计也不需要我再跑进去自讨没趣。

我找了一把刀,抽出来两根檀木的筷子,就开始削,我削,我削,我削削削!这就好像科学家为了减压去锯木头块一样,把一整根木头锯一半,再锯一半,然后再锯一半,最后锯成细小的碎块,小的不能再小了。

我需要做一些带着暴力意味的事情,不然我就疯了。

在我削完第二根筷子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我一扭头,勋世奉从客厅那边走过来。

因为屋子里面是中央空调,很暖和,他把外衣脱了,就放在手臂上,另外一只手拉开脖子上的领带,毕竟是凌晨了,时间太长了,就是水晶花也有蒙尘的时候,他的头发在额尖垂下来一缕,让他看上去是温和的,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肃杀。

他看了看我面前干净到有些耻辱的台面,只是平淡的问了一句,“没有茶水和点心吗?”

“那个,您真的要吃吗?”

“……”

我忽然想起来,他晚饭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吃。

和他几次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口味偏美式,蔬菜瓜果一切都是生的,是新鲜的,只要煮过或者烹饪过的东西,他都不爱吃。燕城的冷面调味料对于他来说过重,筷子用的又不舒服,所以他就挑了几根野餐尝了一下,收回来的碗都是满的。

我看了看周围,只有剩下的没有煮过的荞麦面了。

我边动手边说,“给我5分钟!”

我把面条煮好,然后捞出来,没有过冷水,让面是温和的,又切了一些今天他们从外面的大棚里面摘回来的新鲜樱桃番茄、青椒、还有生菜,除了樱桃番茄一刀两半之外,其余的一律切丝,和煮好的荞麦拌在一起,加了一点点小磨香油,还有芝麻、白糖、海盐、白醋和黑胡椒粉,弄好装盘,外加一个叉子,就推到他的面前。

虽然大半夜喝浓茶实在不好,可是鉴于他们今夜都不能入睡,我只好再冲一杯浓重的普洱给他,暖胃也提神。

他接过去的时候并不说话,既不推辞,也不虚应着客气,似乎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一般。

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安静到,可以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似乎此时,他不是那个专横到跋扈的勋四少,而只是一个很疲惫,很劳累,辛劳而到半夜都没有吃饭的男人。

其实啊,人挣那么多钱,纯属是自虐。

作为diao\\丝,我愉快的自我安慰着。

我把手中的两根筷子用砂纸磨的溜光水滑,就开始在冷水下冲洗它们,洗了一遍又一遍,等冲到第十遍的时候,我听见背后的勋世奉忽然问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把那两根用布巾好好擦一下,放在手中摸了摸,就递给他。

“给您的筷子。适合左手用,而且也适合您手指的弧度。这样用起来应该轻松一些。”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才接过去。

好像在纠结我手中这个东西,是不是真正能用?

他把筷子握在手中,手指轻灵的动了一下,然后尝试性的,从盘子中夹起半块小番茄,放在嘴巴里面,咀嚼,咽下。

看上去,动作比之前要流畅多了。

我掏出手机,关闭声音,开始打泡泡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他说,“如果家族长辈同意,你可以嫁给勋暮生,我之前offer的交易作废。”

我有些惊诧。

抬头看着他,手中的泡泡龙因为操作不善而全盘变黑,崩溃。

我,“一直以来就不存在交易。您给我的黑卡,我留着,是因为如果拒绝它,就是拒绝您的心意,怕惹您不高兴,就留下了。那张卡很贵重,我也从来没有用过。现在就可以把它还给您,我留着它并没有任何用处。”

他把吃的很干净的盘子推给我,端起茶杯喝茶。茶已经开始变的温和,尚有余温,让他的脸色也逐渐的温和起来。这让我以为,傍晚那个冰冷无情、专横霸道到几乎到不近人情的男人,只是一个剪影。

我,“中国有句古话,‘长者赐,不应辞’。”

我拿过盘子去洗刷,就听见他说,“我从没当你是小女孩儿,从一开始,你对于我就是……”

他没有说完,却说下一句,“黑卡你留着,lance要结婚,我应该给红包,这是中国人的规矩,我会遵守。”

我,“不会结婚的,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恋人。他是我的朋友。”

我继续洗完。

水流淌的声音很大,哗啦,哗啦。

我最好的朋友。我记得,我们约好了,我结婚的时候,他做我的伴娘,而他结婚的时候,我是他伴郎。

“arthur!你怎么在这里?”勋暮生过来,声音带着愉悦。“三叔输的脸色发青。alice,你赢的钱可以换一辆好车了。”

他在我身边,看着我把盘子用布巾擦干净,一切都收拾好,他问,“arthur也能喝普洱吗?我以为你只能喝咖啡!小艾,我也要喝。”

“喏,这个是你的。”

我推给他一杯热巧克力,加入四分之一杯的牛奶。

我自己也弄了一杯,和他一模一样的东西。

外面夜深露重,屋子里面倒是温和,就是出奇的安静。

我在用iphone里面的软件看收录进手机的全部剧本《战国》,虽然这个角色已经给了萧容,但是不妨我再仔细看它一边的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勋暮生和勋世奉也不说话。

忽然,勋暮生把我头上的发卡摘了下来,一头弄卷的长发就披散了下来。这么久,我总在外面拍戏,头发不知道不觉中就长长了很多。

我,“干什么啊?”

我用手指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梳一下,别挡住我的眼睛,却感觉到勋暮生的手指把我的头发从头顶到发梢,顺了一遍。

他,“嗯,头发长长了。”

我,“没空剪头发当然会长,我们两个究竟谁比较白痴啊?!”

他,“那就别剪了。”

我,“头发要保留38.5cm到49cm的长度,这是你给我谈下的洗头水合约,再长一些就要剪短了,不然我们就要赔偿他们的违约金了。我可没钱赔。”

勋暮生似乎很喜欢用手指揪我的头发,我收了回来,“别玩我的头发,扯住头皮了。”

他忽然来了一句,“让他们告好了,我帮你赔。”

我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究竟我们两个谁比较白痴啊?!et这么大的集团,谈好的合约怎么可以不遵守,这是自毁信誉啊?”

崩溃。

不过,也许在这个让我大脑和感情已经崩溃的夜晚,能有一个勋暮生这样的白痴的、过命的家伙在身边,算不算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还有……

勋世奉。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直在那边安静的喝茶,很沉稳,就像……狮子在黄昏或者深夜收敛起来,安静的窝在草丛中,看着周围那些趁着夜色战战兢兢出来的猎物;又或者是,……,夜幕下的哈尔滨,冰封下的繁华无限,却杀机重重。

他喝茶,放下茶杯。

略微抬起眼睑。

我从他那双眼睛中看到一道光,似乎像匕首,却又像钻石,依然那样的犀利,却不是那种冰冷的寒意,而是有温度的,……,是热的,像火。

转瞬即逝。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却莫名的,在心的最深最深的地方,留下一丝的颤栗。

☆、73

凌晨5点,天不亮,整个家族的人都准备好,严整以待。在祠堂上了香,就由勋世奉以嫡孙的身份,捧着他爷爷的骨灰瓷坛从这边的山路一路逶迤,到后面的墓地去。我也想去,可是,我毕竟在外人,无论勋暮生怎么说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也没有冠夫姓,更何况,事实上,我毕竟不是他的未婚妻。

我想去,因为山的那边,就连着万荷千峰园的主峰,那边是我家。

五爷爷没有去,他虽然是弟弟,可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上山走路不方便。他就拄着拐杖,送他们到山口的大槐树边。

他就这么看着那些人,慢慢远去。

我也在这里止步了。

山风渐起,我过去搀扶他,“老人家,我们回去吧。”

他深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闺女,你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我,“……”我到底没有说话,搀了他一下,他就慢慢转身,向回走。

“我是说,你是咱们这边的人,不是跟着小七、老四他们从大海的那边回来的。”

我把心放回去,点头,“是。”

“我跟三哥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上海。那个时候,他跟随父亲去上海见宋子文,而我则参加学生运动去上海找地\下\党\组\织。本来想着,战争结束,就能再见面了,谁想到,一等,就是一辈子。苏家的老弟先走了,然后是三哥,他也回来了,到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见身后就只有一个保姆跟着,她看上去很憨厚,不像勋世奉那边的人,于是就装作不在意的问,“老人家,勋家人娶妻,只要苏家那样家世的姑娘吗?”

“也不是。”五爷爷像是说给我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老四是嫡孙,他又当家,所以娶老婆自然要慎重,姑娘家世很重要。而且……,老四究竟是有一半洋人血统,和我们不大一样,三哥说他走的太远了,想要把他拉回来。”

“苏家,和我们是世交。几辈子人的交情了。燕城这个地方不比江南或者徽州,文脉不昌,旧时代做官的人不多,书香门第也不多,数一数,就我们两家人。苏家人性子古怪,知识分子的臭脾气,清高、孤傲,喜欢书画、古董什么的东西,这些玩意在现在看来值钱,可是放过去,那就是祸根,尤其是十\年\浩\劫,……,抄家,抄的什么都没有了,苏家的老弟没少受罪。”

“他性子却很好,坚毅,不抱怨,日子太苦,就画画,画的牛棚墙壁上都是画,等到终于被平反,改革开放了,他的画作就有大用处了。你听说过的万荷千峰园就是80年代处圈下来的,当时不值钱,可是当时,谁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他们家的孙女,我也没见过。还不大,就被送到英国读书了,那是他爷爷的心尖子,教养好,本来以为和我们家的老四能成好事,没想到就出事了。诶,我们家老四没福。”

良久,我才说,“老人家别伤心。不是四少没福气,是那姑娘没福气。”

五爷爷忽然狐疑的问我,“你怎么叫我们家老四是四少?其实啊,他们家就他和小七两兄弟,按照规矩,你应该叫他‘大伯’,不过他们那边的人还是按照老规矩做事,兄弟们排顺序,按一大家子哥几个这么顺下来的,除了他们哥俩,其余的人都是堂兄弟。”

我,“哦,这样。”

其实我知道,大家族,这么论排行,显得人多势众。也显得贵族气很多。

回到院子中,老爷子说什么也要在外面站一会儿,说等他们回来。他身边有保姆照顾,我就进到屋子里面去了。一会儿,还要准备最后一餐饭,吃饱喝足之后,这事才算办完,大家就可以继续各奔东西了。

最后一餐饭,按照习俗,是豆腐饭。

新点的豆腐,上锅蒸,再准备韭菜花、小尖椒、酱油、香醋、还有酱豆腐和真正的大酱调味,放在用干野草和大锅蒸熟的稻米饭上,佐餐是可以饮酒的,就是想下的土白酒,加一些蜂蜜调味。

那些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了,有些人平时不爱运动,就走这么几步山路就头昏眼花,眼歪嘴斜的。勋老三在外面没有进来,据说生意上有一些急事,直接带着他的人马登车走人了。

勋暮生回来的时候,只是领带稍微扯开了一些,他从小到大就是过动儿,这一点运动对于他根本不算什么,要不是他鼻尖上有微微的细汗,根本看不出他爬了那么远的山路。他自己绞了一把毛巾擦脸。

至于他哥哥勋世奉……

我以为,他就是一朵顶级奢侈品做出来的宝石花,万年不败,似乎没有生命,却能保持娇艳欲滴的状态精准到每一秒,甚至是时间的尽头。

他依然西装严整,要不是发丝稍微被山风吹乱了一些,我觉得他就是被高清晰照相机镜头凝结的一个瞬间。

我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他面前,给他递过去一个勺子,“四少。”

那边端坐着的五爷爷忽然说,“改口吧,就叫四哥。”

我看了看笑容可掬的五爷爷,就是笑,“哎,好,听您老人家的。”

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这样称呼勋世奉。

傍晚之前,所有人都要告辞了。 趁着我们还没有走,五爷爷忽然叫住我,递给我两个袋子。

“给你和小七一份,另外一份是给老四的,这是军队特供的武夷山大红袍和五粮液,外面买不到的,你们尝尝。”

又是‘长者赐,不应赐’。

我很高兴的接过,“好,谢谢。”

勋世需要回上海继续进行康斯坦丁在华开设分机构的前期准备工作,我和勋暮生回北京。即使勋家的人已经不全,可是送勋世奉离开的阵仗仍然十分惊人。

那边几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已经准备好,那边有戴着白色手套的保镖打开车门,勋世奉坐进去,我赶紧走过去,递过去一个袋子。

我,“这是五老太爷的心意,是军队特供的茶叶和白酒。”

他看了我一眼,接过去,忽然对我说,“alice,你以后可以叫我四哥。”

我也看着他。

他那双蓝色眼睛,即使在夜幕将至,也显得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格格不入。怪不得,总是有人提起他的血统,总是有人说他是‘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闻言,我摇了摇头,“您,……,你不是我四哥。”

然后,我给他关上了车门。

从燕城回北京,我和勋暮生赶的是夜路。一整天没睡,谁都无法继续神采奕奕。

我看他困的有些眼圈发红,就说,“绑上安全带,睡一下吧。”

勋暮生拉开了领带,忽然拿出三张卡,“喏,给你。”

我看着他,“这是什么?”

“牌桌上你赢的钱。五爷爷、四哥还有我三叔给的,今天一上午有人专门去银行给你存了一张卡,拿着吧。”

我不要,“不是说好了吗,输赢都算你的。你收着吧。”

“这是他们给你的。”

其实,这是他们牌桌上给‘勋暮生未婚妻’的,我又不是。

我不接,“你拿着吧。”

勋暮生把卡丢到我抱着的五爷爷给的装着白酒和茶叶的袋子里。

“回去我让et重新给你出一份合约,之前的那个,作废。以后,一年一年的签约,公司抽五成的佣金。”

我乐了,“怎么这么好心?你转性了?”

他的眼睛往外转,看着车窗外漆黑的世界,“哼,我原来就这么好心,就是你没有发现。”

我,“我当然知道。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你给我一份合约,我感激不尽。”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不是明讽暗刺?”

“当然不是,是真心的。”

“对了,你的麻将在哪里学的?我第一次看到三叔输的脸色都青了。”

“那是五老太爷和四少一直暗中帮我,你没看他们码牌的时候很讲究吗?”

……

“alice,你为什么不叫arthur四哥?”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手指扯开领口,看着窗外。高速公路上怒若明若暗的灯光照着他那张俊脸,有些阴沉。

我,“我们家没有兄弟姐妹,他又不是我哥。”

“你认识arthur多久了?”

“多久?”我仔细想了想,“安枫面试群众演员的时候,好像是见过一次,不过我看见人家,人家没看到我,不算认识,再就是……”

他在仲宫中枪,非跟他弟弟说自己在瑞士洛桑参加世界银行家会议,鉴于我拿了他一万块钱,这事不能说,于是我说别的,“是在你办公室吧,他扔了一张黑卡给我,……,哦,对了,说起这个,我想起来,把那玩意还给你哥好了,我拿着又没用。”

勋暮生没说话,左手扶着额头,把头发胡乱抚了一下,显得有些烦躁。

“我觉得,你好像对他很熟悉。”

“熟悉?我不明白。”

“嗯,就是很熟悉。”

……

好像,认识勋世奉是挺久远的了。

那个时候,我还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他来帝国大学看勋暮生,有的时候远远看到了,就点点头,有的时候他来伦敦,我和勋暮生就开车下去伦敦看他,并且让他请我们吃饭,也就这样,算不上什么深交。

不过,仔细算一下,好像也有7、8年了。

我乐着看看他,“比和你还熟悉?”

勋暮生没有回答。

我忽然想到了王家卫的《一代宗师》里面的一句话——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74-78

☆、74

回到家,我睡了一天。

由于最近工作被停,和et的合约有变更,所以我差不多有2个星期不用到公司去。simon张最近也被停了工作,他索性把这些年挤压下来的假期一口气补齐,向公司请了长期,带着他小男友小雨去欧洲玩耍去了。

我送他们去机场。

由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向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公告,他们两个对于我来说,都是‘安全’的。我和simon张在海关外面亲切拥抱,顺便还和他贴面吻别。

小雨不高兴,要求相等待遇,大家都做完之后,又叮嘱他们好好玩,好好吃,记得给我看照片,风景照拿来,艳\\照的不要。

他们拿出护照,走进海关。

我向外走。

正在此时,外面冲进来一群记者,举着长枪短炮,后面跟着大批小姑娘,手捧鲜花,像一阵蝗虫一般向这里涌来。

我赶紧把棒球帽的帽檐向下压,结果很快发现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根本就没人鸟我。

他们轰的一下跑了过去,就在站在等候到达那个区域,有人拉开了条幅,汹涌澎湃着,我分明听见‘乔深’‘乔深’……哦,原来是乔深回国了。

我想要留在这里瞻仰一下天王降临的阵仗,不过一想到自己最近丑闻缠身,而且鉴于和乔深之间微妙的关系,还有可怜的天王被我连累的就快被人当面说成‘性无能’了,我决定赶紧溜走,不要再惹这些麻烦!

可惜……

一个话筒杵到我的嘴边,用力过猛,还挺疼的,然后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以钢丝一般纤细而高亢的声音吼叫道,“你是et的alice?!啊啊啊啊!!!alice,你和乔深正在交往吗?怎么,你也是来接机的吗?”

这就好像平地乍起一声雷,原本这一群等候乔深而百无聊赖的人们像宅人发现了八卦,迅速围了过来,把我的外围弄了一个圈,团团围住。

……

“alice,你真的和天王在交往吗?”

“上次他离开的时候,你们在机场拥吻,今天又是专程来接天王的飞机吗?”

“alice!你这个贱\\人!!滚得离乔乔远一点!!我们不允许你和乔深交往!!”

“alice,……”

“alice!!你怎么不回答?”

……

我把卫衣的帽子套在脑袋上,棒球帽压的很低,二话不说就往前走,机场的保安一看这边有骚乱,就赶紧过来维持秩序,我终于能够逃出生天,赶紧发动汽车,贼一般溜了。

开出t3航站楼的时候,我才喃喃自语说出真相,“童鞋们,我……真……的……只……是……路……过……打酱油的啊啊!!!……”

回家之后,我打开网络,不出所料,头版头条,就是乔深回国在机场被扑捉到的一张令人窒息的俊美的脸和我戴着棒球帽、嘴角被话筒杵出一片淤青的脸。

哎……我叹息。

人比人得死。

圈里的艺人们,无论男女老幼,没人愿意和乔深站在一起拍照,因为旁边有他那张价值亿万的脸比起来,我们这种凡人就想去shi一shi!

嗡嗡,手机震动。

我一看,是勋小暮来电。

连忙接起。

我赶紧说,“sweetie,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有意在机场制造混乱,我不知道乔深今天回国,我今天是去送simon和他男朋友去欧洲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想要真心给et的宣传部再找任何麻烦,我……”

那边没有声音。

我以为电话断开,看了一下,还在线。

“怎么了?”

勋暮生有些冷清的声音这才传过来,“你下楼。”

“啊?为毛?”

“我在你楼下。”

“你在我楼下干什么?”

嘟嘟……

电话被他掐断。

我穿着人字拖,拿着门钥匙到楼下,勋暮生靠在他的车子旁边正在吸烟。他看我过去,猛吸了一口,把烟掐灭,扔进来花园旁边的垃圾箱中。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的脸?”

他走过来,把我的下巴抬起来,用微凉的手指碰了一下,还是有点点疼。

他,“上药了吗?”

我,“抹了。”

他又不说话。

我向后一错脑袋,问他,“怎么了?”

勋暮生说,“没事。”

他松开了手指,然后转身就坐进驾驶位置,插\\入钥匙,要打火。

我觉得,他似乎越来越古怪了。

于是敲了敲他的车窗玻璃。

他按下窗子,“怎么了?”

我问,“你去哪儿?”

勋暮生,“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人?”

他斜着看了我一眼。

我,“我错了。不过,我是说,你晚上吃饭了吗?要是还没有,上楼吃个饭吧。”

小暮就为了照片上我嘴角的一小块淤青,就跑了一趟,总不能就这么让他回去,请他吃饭吧。

他推开车门出来。

锁车。

这时,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小区外面亮起,然后慢慢靠近,到楼下的花园才关闭大灯。

一辆白色的崭新的保时捷gt3滑行过来,这辆车虽然才200多万,却是今天刚在日内瓦亮相的最新款的跑车,从静止到100公里加速只用3.5秒。park好车,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脸色蜡黄,全身笼罩着诡异的‘难民’和‘身残志坚’强大气场的男人,我一仔细看,居然是徐樱桃徐大公子!!

他像游魂一般从新车上飘了下来。

到我面前,面无表情的‘hi’了一声。

然后挪到勋暮生面前,像招财猫一般,晃动着自己的右臂,“hi。”

我试探着问他,“徐公子,你还活着吧……你不是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丝残念,过来和我道别的吧。”

“虽不中,亦不远已。我刚从上海回来……aaaa !!”

然后他像苦主一般指着勋暮生开始血泪控诉,“这都怪你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哥!他就是一台绞肉机!!

为了一纸合约从纽约发了一个律师团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跟他一样蓝色眼睛的叫冯伽利略的贱\\人!!

他们何止是**蛋里挑骨头,他们简直就是**蛋里面挑钻石!为了一点小事谈不拢,连着把我们操\\了59个小时!!

我苦啊!!我连着40个小时没阖眼啦!!

你说,我当时为什么要去找他,接他这个活啊!

再这么下去,我就英年早逝,过早的离开了你们啦!!

勋七少,你哥是不是还没结婚啊?!他这么刁钻古怪的性格是不是因为没有私生活和夜生活而变异了啊!!~~~~~~”

勋暮生嫌恶的看着他。

“这是arthur普通的工作强度,跟不上他的脚步,要不你努力适应,要不你就去死好了。”

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樱桃哥哥,你吃饭了吗?”

“没有!!”

我,“我和lance一起上楼吃饭,你,你要加入吗?”

——“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吃饭?!”

——“我要吃香辣牛肉面和双汇王中王!!”

勋暮生和徐樱桃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张了张嘴,找一个最合理的说辞,劝勋暮生,“因为,你哥哥把他操\\成这个样子,他需要心理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38快乐!!!

☆、75

徐樱桃先到楼下他自己的家里洗澡换衣服,勋暮生跟我上楼。

我让他在客厅看电视,自己去厨房做饭。

这间公寓是公司花钱租下的,这里和楼下樱桃的户型不一样,不像他那个那么大,只有100平米,再加上公摊面积,实际使用的面积就更小。只是我一个人住,又是简单装修,所以也显得很宽敞。

我从ikea拉了全套的东西过来。

从家具、地板、灯具、到厨房的装修和锅碗瓢勺,还有浴室各种卫浴设备,甚至连阳台上的小竹编制摇摇椅和垂挂着的纯白棉布窗帘都是宜家出品。

我喜欢ikea的东西。

那些东西又便宜又好玩,似乎充斥着一些奇思妙想,而且都是散装的,我自己弄了一个工具箱,自己组装。

勋暮生看了一眼卫视台正在热播的《雍正爷在承德》,他似乎实在无法忍受,就从布艺沙发上站起来,来回转悠,他走到书房的时候,就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那里有我一个很简单的平板原木写字台,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书柜,还有就是……

一整面墙的海报。

乔深。

这面墙上,我贴了一大层的软树脂膜,各张画报或者海波就可以用四个大头钉固定,有新的,就可以直接加上去,旧的,想要扯下来也可以,不扯的话,只那样贴在最后当做背景就好。

这面墙上全是乔深,他的各个电影或者电视剧的海报,或者是他在杂志的硬照。

我给勋暮生切了一盘水果,结果发现他站在书房门口。

“给,新买的橙子,都包好皮了。”

勋暮生没有拿,他只是看着那面墙。

然后,他冷淡的问我,“你喜欢乔深?”

我拿了一个送到他嘴巴里面,看着他吃,然后我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用后面的一半指着那面墙。

我说,“我喜欢他的表情。”

“lance,你看那个,这张在c城的原始森林里,拍摄《荆棘王朝》,当时我就在现场,虽然谢大师的作品被廖安改的面目全非,可是乔深依然能很容易的抓住人物本来的性格,无论剧情多么的坑爹,只要他站在那里,他就是那个侠客。”

“还有这个,这是给法国vogue拍摄的时装硬照,你看他的脸,这不是人类应该有的表情,这不是自然的面无表情,这就是全然克制的把一切表情清零。”

“还有这张照片,这是给日本资生堂拍摄在日本放映的广告,一身白色,周围全是水泡的感觉,这个笑容很纯真,女孩儿也笑不成这么纯真,并且还能被相机保留下来,连日本的顶级摄影师青木哲田也说过,没有十年的功力,不会笑成这样的笑容。”

“如果只看相貌,你哥哥比他的脸上的线条更趋于完美,也更加立体,只是没有他这样的表情和外露的情绪,所以说,乔深红成这样,还有他背后强大的市场号召力,不能凭空来的,他真的有本事,尤其是他根本不是科班出身。”

乔深就是另一个世界。

他符合别人对自己脑海中那个虚幻世界的全部想象,而他则是在这个真实世界的凝结体,他能表现出来,所以,他是天王。

勋暮生不说话,开始吃橙子。

叮咚……

有人按门铃。

我去开门,把自己洗的溜光水滑,还似乎带着雾气的一颗鲜嫩樱桃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拿着一瓶意大利的白葡萄甜酒。

“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让他自己去冰箱找冰块镇酒,又让他去抢勋暮生的水果,自己去厨房把准备好的饭菜端出来。

很简单的一顿晚餐,电饭煲中做的大米饭,西红柿炒**蛋,醋溜土豆丝,一个紫菜酸辣汤,还有一盘自己做的叉烧。

叫他们坐好,我拿了两个碗出来,盛好米饭,又摆好了筷子,分别推在他们面前。

徐樱桃看了看,“你的碗呢?”

我,“我戒晚饭了。”

徐樱桃自己给自己盖了一碗慢慢的叉烧和西红柿,扒拉了两口,又扒拉了两口,喝了一口酒,似乎终于把那口咽下的气又捣腾回来了。

徐樱桃,“lance,你哥哥不是人,真的不是人!”

勋暮生懒得抬眼看他,自己细嚼慢咽的吃饭。看来,他的家教已经把各种习惯都刻入他的骨髓里面了,任何时候,都按照规矩走。

徐樱桃,“不过,我们倒是学了很多东西。arthur的大脑相当严谨,和他谈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像一个科学家,更甚于一个商人。而他身边那个叫做冯伽利略的家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贱\\人。他一个人顶我们这七个人组成的律师团!对了,他不是华人吗,他不是一直在美国吗?为什么他对中国的事情这么了解?无论神马风土人情、还是政权更迭、又或者是一切法律法规,他甚至比一个在中国执业20年的律师更像一个中国律师!”

勋暮生,“曼哈顿顶级律师的价格是一小时2000美金,arthur给他的价格是一小时2万美金。”

我差点扑哧笑出来。

冯伽利略,他就是一只妖怪。

他在人间逾千年。他看过这片土地上每一朵花开,没一次的日升日落,看过每一部法典的颁布,每一个案例的判例。他脑中的信息及时用一千万台最先进的电脑也无法运算。

他熟知人性,掌控生死。

他说得对,这个尘世,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一个律师。

我忽然想起来,“樱桃,你为什么要去做金融?”

徐樱桃,“你见过上海的世贸大厦吗?”

我,“照片上见过。”

徐樱桃,“勤勤恳恳修三年那个大楼所赚的钱,做金融,我可以一个月就赚回三个那样的大楼。”

我,“那你也可能一天中输掉十个那样的大楼。”

徐樱桃很傲慢的对我嗤之以鼻,“不会,因为我有水晶球!康斯坦丁看中的合伙人,不是拥有天才一般的能力,就是拥有强悍的背景,而不幸的是,我两样都有。我既是‘圈里人’,又是顶级智商俱乐部成员!哦o(∩_∩)o哈哈哈~”

勋暮生沉默的吃饭,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干哕。

恶,恶,恶心……

我咳了两声,喝水。

勋暮生瞪了我一眼,“我们为什么要带上他吃饭?”

我想来想去,还是那个理由最充分,“因为,你哥哥把他操\\成这样一个二到无穷大的摸样,他需要安慰……”

我还有差不多一个多星期的假期,不用到et上班,在我坐着各路公交绕完了城区还有大把的时间之后,我去了廖安的工作室。

廖安的工作室不算很大,不过位子在北城,所在的大楼有极高,能俯瞰整个奥运村,视野极佳。

廖安,“当时一赚钱,我就把这几间商用办公室买下来了,现在看起来,相当合算。”

北京的房价已经神展开的上扬了,拥有这几间商用办公室,以后就算不工作,也足够维持基本生活保障。

我点头,“真的很棒!廖安也是一个很有修为的人!!”

廖安依然坐在她的办公桌上,招呼我自己取水喝。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lance给了一个星期的假,不用上班,我到处逛逛。今天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请你吃饭吧。”

她从电脑前面抬起一张戴着防辐射眼镜的脸蛋,看了看我,“吃什么?”

我,“你吃西餐吗?如果吃的话,我们去茹丝葵吃牛排。”

ruth’s chris(茹丝葵)是美式牛排店,就像holiday inn、哈根达斯、friday等等,这些离乡价贵的家伙们,在美国全是和蔼可亲的小白菜,到了中国就成为了奢侈品。

廖安工作晚了一些,等我们到了餐厅外面,已经开始大排长龙了,于是我们就一点一点的等着向前挪。

廖安忽然问,“alice,你喜欢看偶像剧吗?”

我,“还可以。”

“你中文学的怎么样?”

我,“……”

其实,我家真的算书香门第,只是我不大就出国了,不过在爷爷的教导下一直没敢扔,现在没时间练字了,也很少再有时间看书,可是作为我母语的中文,应该不会忘记那么快。

我,“上学的时候成绩不错。”

“明天你到我这里来,帮我看看剧本。”

我惊喜,“我?!”

忽然想起自己悲催的前生的那半真半假的写手生涯。

廖安,“嗯,你。有的时候多一些人的想法,会多一些奇妙的idea!”

我,“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吗?”

廖安,“……,不是,是白居易给瞎婆婆念诗篇,力求通俗易懂。alice,我需要你这个年纪的傻鸟,又有些演员经验的妞帮我先期看一下剧本。”

我,“……”

在我们等待了千山万水的时候,终于有空位子了,不过,我们向里走,却被门外的保安拦住。

“对不起,请再等一下。”

我一愣。

这时,一辆崭新的柠檬黄兰博基尼aventador停在餐厅外面,服务生赶忙过去,帮那辆车子的车主和坐在副驾位子上的人开门,下来的两个人都是女人。一个在et的昆曲闺门旦谢逸然,一个,就是萧容。

谢逸然照样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相貌,而萧容一身贵货,像是刚从秀场上出来一般。

她们走到门口,萧容说,“我们没有预约,还有地方吗?”

餐店的经理都出来了,“有,有!萧小姐什么时候来,都有位子,请跟我来。”

萧容微微侧脸,手指摸摸自己耳朵上戴着香奈儿的珍珠耳环,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我。眼风扫了一下,就好像我也是现场这些窃窃私语,以粉丝瞻仰女神一般的崇拜眼光看着她的sb们中的一个。

她们享受到的是vip的待遇,直接进到里面的预留位子,相对与她们,我们这些规规矩矩等待的人,的确有够sb。

廖安忽然问我,“alice,你吃辣吗?”

我,“吃!”

廖安拉着我,“走,我们去簋街吃火锅!不吃这sb的牛排了!”

说完还瞪了门童一眼,门童很淡定,想必是被瞪习惯了。

我把车子开到簋街,到了一个小店,要了香辣锅和冬阴功汤锅合拼的一个鸳鸯锅,点了虾滑、萝卜、羊肉、香菇和粉丝,最后是一大壶店主自己煮的山楂酸梅汤。

我们吃吃喝喝,就八卦起来了。xuan 音 purchase

我,“萧容换车换的很快啊!那辆车不下500万。”

廖安塞了一块萝卜进嘴巴,“哼!还不是你们et的大老板有钱。”

我,“是勋暮生给她买的?”

廖安耸肩,“反正我朋友说,是用lance hsun的名字从海外订的车,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拿到现货?”

我看着翻滚的香辣火锅,想了想,丢了一块羊肉进去。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

我一看,是勋暮生。

“在哪儿?”他问。

“和朋友在外面吃饭。”我说。

“把地址给我。”

“啊?我们吃的辣火锅,你吃不惯的。”

“把地址给我。”

“嗯……,好吧。”

通话挂断后,我把地址发了短信给他。廖安问我,“谁啊?”

我,“一个朋友。”想了一下,说,“要过来一起吃。”

廖安,“啊?这些东西我们的筷子都碰了,重新点菜吧。”

我翻了一下菜单,怎么看,也没有能喂食勋暮生的东西。

纠结,要不要就给他要一个清水锅涮白菜呢?

过了好一会儿,廖安吃完了一盘羊肉,外面好像安静了下来,进来一个男人,他有让凡人自动成为模糊背景的神功。

在北京冬夜中穿的很单薄。老辈子讲话,冬天穿夏衣,显贵气,他那身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衬衣和黑色长裤,显得我们这些为了保暖而穿成毛茸茸的人们更像一个一个的臃肿的蘑菇。

我招了招手,显示我们在这边。

廖安看了一眼勋暮生,手中筷子夹着的香菇片掉到锅中,溅起的热辣油,弄的我衣服上点点滴滴的。

我赶紧用卫生纸擦擦。

又把旁边的座位给勋暮生用力的擦了擦。

他过来,就坐在我旁边,微笑着和廖安打招呼,“廖小姐。”

……

廖安被雷倒了。

很长时间,她才缓过来。

说了一句:“勋先生。”

我被雷倒了。

廖安很不自在的看着他,手中的筷子动了动,还是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我在看菜单。

还是想不出要喂小暮吃什么。

2分钟的沉默,勋暮生忽然问,“你们在聊什么?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廖安,“我们在聊萧容的新车!刚才看茹丝葵牛排店外看到她和闺门旦了,开着一辆崭新的柠檬黄的兰博基尼,小艾说价钱不下500万!”

……

于是,我们三个同时被雷焦了。

5分钟后,我决定做破冰暖春的使者,“lance,再要一份萝卜吧,这个煮在冬阴功汤里面很好吃,还有羊肉,哦,都被廖安吃掉了,那就再来一份羊肉,今年开始,羊肉都30多块一斤了,街上许多原来涮羊肉的小店都倒闭了……嗯,再来一份香菇和一份青菜好了。”

我叫服务生点菜,又加了一双筷子和一份山楂酸梅汤。

☆、76

北方人的口味普遍偏咸一些,尤其是外面的餐厅,似乎缺盐就不那么香味扑鼻。

这家火锅店的味道极其浓重,勋暮生肯定吃的不习惯。

虽然小暮和他哥哥arthur的口味不太一样,不那么注重吃生、淡、有营养的东西,只是,他是在四世财阀豪族家庭里面长大的,这样的家庭,越有钱,口味越淡,喜欢吃食材本来的味道,不喜欢调味,不喜欢来路不明的食材。

新点的菜码上来后,我掰开了他的筷子,两根放在一起搓了搓,把毛躁的竹坯子磨光滑一些,就用他的筷子给他夹了几片羊肉和青菜,放在锅里涮好了,夹出来,又在喝水的杯子中加入清水,再把食物在里面洗一洗,把味道洗去一些,这才夹到他的碗里,把筷子给他。

“喏,吃吧。”

勋暮生吃了一口,微微皱眉,不过也没有抱怨嚎叫,而是把东西都吃完了。

我,“是不是很咸?”

他点点头。

然后他问我,“你怎么不吃?”

“我刚才吃了一些,simon张临走的时候警告过我,回来要称体重,要是重了,他把我扔给ada姐姐进行一星期的光合作用,所以……,我还是忍着点吧。你还吃吗?”

勋暮生看着火锅,又像董存瑞炸碉堡一般毅然决然的用筷子拎起来一片冬阴功汤里煮的萝卜,在清水中洗了洗才放入嘴巴里面,随后,他认命的放下了筷子,开始喝山楂酸梅汤。

他真的吃不了这些东西。

我问,“要不,回去给你煮面好了。”

他点头,“好。”

我对廖安说,“亲,这些都是你的了。够吃吗?还要来点什么主食吗?”

廖安则一副被雷劈过的焦糊样子。

她拿着筷子在我和勋暮生之间晃来晃去,“你们,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那,那萧容又是怎么回事?七少,小艾年纪小,但她不是傻妞,不会为了几个包一辆超跑就跟你混的。”

我赶紧阻止她。

“廖安,我们不是……”

没想到勋暮生也不生气,他只是很认真的看着廖安说,“廖小姐,萧容和我的关系,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alice一直没有问过我,所以我没有解释过。”

我,“我,那个……”

我想说,其实我以为,这和我没神马关系。

廖安,“萧容那辆新车在圈子里面很有名。我朋友说,那辆车子是用lance hsun这个名字从海外订的车,难道,不是你送的?”

勋暮生,“是我送的。”

廖安当时脸就垮塌下来,她正要吼叫,勋暮生截住她的声音,说,“那是她应该得到的。《战国》中有1.3个亿的投资是她谈下来的。本来,她应得的那部分我想要写一张支票给她,可是她说想要一辆这样的车子。对于我来说,支票换一辆车子更合算,钱也少花一些,没什么关系,所以就用私人名义从意大利直接订了一台车子回来。”

廖安成了哑炮,她说了一句,“哦,啊哦,原来是这样。”

然后,就继续吃东西。

也许刚才所有的话题太过尴尬,她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勋暮生难得热情起来,很和善的问她,“廖小姐,够不够吃?不然,再来一斤羊肉?”

我,“你,……,你把廖安当成一头猪啊!”

廖安扑哧的一声,呛到水了,一下子把口中的酸梅汤都吐到脚下,开始咳嗽。

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吃晚饭,勋暮生要去结账,我说是我要请廖安吃饭的,他也没争。我结完了帐,一起出去拿车,因为一直是我开车,所以我说要先送廖安回家。

勋暮生问廖安,“有驾照吗?”

“有。”

“带了吗?”

“带了。”

“好。”勋暮生把我手中的车钥匙夺了过去,递给廖安,“你自己开车回去,认识路吗?”

“我是北京土著,认识路。”

勋暮生,“那就好。”

“可是……”廖安似乎刚反应过来,“刚才的问句,不应该是:你自己开车回去,可以吗?这样我的回答就是可以或者不可以,可是你问我认得路吗,那我肯定认得啊,一定给你一个肯定的回答。啊!!七少,你为人太阴险,阴险!!”

她自己嚎叫着,开车离开了。

勋暮生对我说,“走吧。”

我跟着他上了车,依然是那辆白色的路虎。大家都换新车了,连樱桃都换了新跑车了,勋暮生似乎很钟情自己这台白色的路虎,果然是他喜欢的那样:道路的尽头是起点吗?

他,“去你那,还是上我那?还是去你家吧,你的车子没有了,我那里太远,不方便。”

我,“好。”

他发动车子。

北京夜灯辉煌,外面的光怪陆离的,车子开的快一些,灯光会在车窗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

“alice?”

“啊?怎么?”

“我想和你说一下萧容的事。”

我看着他。

“我和她的关系与你们想的都不一样。但是,真实的情况,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我,“lance,我只是觉得,你和她在一起,并不快乐。而且她,她好像也不是很开心。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分开?”

勋暮生看着前面的路况,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这不是什么快乐不快乐的事。原本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也懒得解释。我和廖安说这些,是不想你的朋友认为你是一个为了几个包或者一台车就跟我混的傻妞,而看不起你。在这个圈子里面,我的名声不算好。”

有些开心,我笑了。

“其实,廖安不是那样的人。即使她认为我是那样的傻妞,她也一定会认为我有我自己的理由。还有,在这个圈子里,我的名声也不好。”说道这里,我还真掰着手指头想,“我被传过在酒店勾引俞灏,上过你的床,还连累的乔深被人说x无能,还有,为了进入et而不择手段挤走自己的好姐妹林欢乐,哦,对了,好像还有,和苏宁的老公夏老板进行x交易……”

一个急刹车,等红灯,勋暮生突然问了一句,“老夏那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嗨,别提了。simon帮我解释了一下,我根本听不懂。过去就过去了,反正什么事都没出。”

勋暮生,“king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他总是缠着你。”

我,“king?哦,就是那个总是说我是他妹的富二代,他妹妹挺多的,……,他不值得一提,我懒得想。”

到了我家,我给他煮了一碗清水面,还窝了一个荷包蛋。

他吃完就回去了。

从这以后,他好像不愿意让我再去他家,而是很勤快的愿意跑到我这里来。我为了他,专门又买了一个给他吃面的碗,很像当年唐三藏西天取经的钵盂。

这一个星期,我天天去廖安那里报道。

廖安没有再问我与勋暮生的关系,只是每当从娱乐新闻,网络八卦中看到萧容那辆豪车和她的贵妇装扮的时候,她就会不顾形象的疯狂大笑,似乎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无耻的笑话。

每次看到她这样,我就有些忧郁。

我的假期还有两天,这天早上,廖安见我进门就问,“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

“走,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

我被她扭着向外走去。

“上海。”

我,“谁出钱?”

廖安,“我有一个客户需要面谈,他现在就在上海,而我身边没有人能陪我出差,所以就是你啦!放心,你的机票和酒店的费用,我来付!”

我马上跟打了**血一样,“没问题!廖安姐姐,我是你最诚实可靠的小跟班!!”

飞机上的廖安,如同一个萨满女巫,她打开她的macbook air,面对自己写的剧本开始念念有词,一面飞快的念着,一面还用手表计算时间。我打开手中的书,是英文版的狄更斯的《双城记》。

我们在上海浦东机场降落。

手机一开,里面有几条短信,有simon张在巴黎一夜春\宵之后看过日出给我发过来的装腔作势的法语的你好,还有勋暮生问我在做什么的信息,他说晚上一起吃饭。

我给simon张回了一个烧焦的小脸,然后告诉勋暮生,我在上海。

我和廖安没有托运行李,所以她拎着她的lv的never full,我拿着勋世奉给我买的那个机车包到外面找出租车。

勋暮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去上海做什么?”

我,“廖安需要在这里拜访客户,我和她一起过来,明天就回去。”

“有地方住吗?”

“嗯,廖安book的酒店。”完了,我不忘加一句,“都是她花钱。”

“酒店在哪里?”

我问廖安,“哪家酒店。”

廖安,“锦江饭店。”

我告诉了勋暮生,他‘哦’了一声。

我坐上出租车,就想要挂掉电话,“不和你说了,我们要先去豫园买包子吃。”果然,那边扔过来一句,“吃货”,就切断了通话。

于是,廖安带着我先去了豫园吃饭,再到恒隆买了两条适合晚上穿的裙子、高跟鞋和彩妆(都是廖安刷卡),然后到酒店去check in,洗了个澡,打扮适当,就直奔伯瓷酒店了。

burjal-shanghai hotel,这家酒店和dubai的那家举世震惊的帆船酒店是同一个妈生的,一个面朝阿拉伯海,一个面朝黄浦江。

上海这家看上去稍微正常一些,没有那些金光光灿灿的柱子、墙面、门把手,甚至是卫生间的水管,不过据说这里,所有的卫浴用具依然还是爱马仕,包括肥皂、牙膏和香水。这里似乎依然传承了阿拉伯文化中对淡水的迷恋和尊崇,酒店大堂外面是一个巨大的音乐喷泉,里面依然是一个巨大的水族馆,让人感觉似乎进入了神秘的海底空间。大堂是空的,向上可以看到楼顶那个如同天幕一般的玻璃顶,整个楼顶有一个变态巨大的空中花园,养了各种珍稀花卉,蜜蜂和蝴蝶在其中飘来荡去。

如果说,我和廖安前些天在茹丝葵遇到的门童是sb,这里的门童就是彻头彻尾的bitch了。他们拘谨而高傲的神态,使一切穿着打扮不合适进入这个地界的人自惭形秽而抱头鼠窜的地步。

廖安很是气定神闲的走在前面,由人服侍着引路,一直到推开一个巨大的雕刻着金子花纹的门,红色的波斯地毯延绵于脚下,屋顶是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面一个大圆桌,一场酒局已经开始。屋中乌烟瘴气的,每个男人身边都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有几个还很眼熟,都是最近当红的小明星和嫩模。

正中央坐着一个人,身材像酒桶,梳着郭德纲一般的头发,穿着浅灰色的丝绸唐装,活像一头天官赐福的猪——古董商人老谭!他旁边坐着一个姑娘,看上去都不到18岁,嫩的都能掐出水一般的脸蛋,正柔弱无骨的趴在他手臂上,喂他吃樱桃。

侍者带着我们过去,廖安到他身边,说了一句,“谭总。”

谭酒桶一侧脑袋,虽然他侧的这个角度有些蔑视人,不过对于他的脖子粗细程度来说,这个角度应该已经算是最大了,他不可能在不扭断脖颈的情况下,再歪一些。

“廖安!你来了!好,老规矩,十分钟!”

廖安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后,说,“那好,我开始。这次的故事,是这样的。民\国时期,一个旧军阀家族的公子哥爱上了他爹送给他的一个歌姬,他们两个干柴烈火,如胶似漆,然后,打仗了,……”

酒局上是酒池肉林,这里廖安用极认真冷清的话讲解她的故事。后来廖安告诉我,老谭听意见书一般都在酒桌上,在最乱、最嘈杂的环境中听,如果这样也能让他感兴趣,那这个计划就是一个绝顶好的计划。

“……经历了这么多,公子哥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其实很不简单。”

老谭显然被吸引了,他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还对廖安讲的故事感兴趣,他忙着问,“怎么,你说那个娘们是个日本特务?”

“不是。”廖安说,“是咱们的人,是地下党。”

“这不可能!周恩来当时严令,不允许女同志搞情报的时候出卖自己。”

“这是故事,如果是个日本特务,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没法写了。”

“也对,你继续。”

“最后,北平傅作义起义了,那女子在南郊机场送走了公子哥,从此一生再也没有见面。后来,公子哥死在海外了,他把骨灰分成两半,一半放在自己海外的墓园,一半让家人带回国,和他的初恋情人合葬。他们说,生不能在一起,不能有婚礼,死后,把他们的名字写在同一个墓碑上,也是一种永恒的爱。最后的镜头,是一块石头墓碑上,写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然后下面放上一支火红的玫瑰。”

我听着这个故事,不知道触动那里了,就是觉得很凄凉。

忽然想了勋暮生的爷爷,相似的人生经历,就是不知道,燕城是不是有他心中挂念的人或者是遗骨。诶,那个战乱的年代,不知道有多少生离死别,不知道有多少爱情就那样掩埋在历史的狰狞和尘埃里面。

老谭听着还挺动情的,“成,就拍这个。投资多少,你造个预算,然后告诉我就成了。男主角是谁?”

廖安,“天王乔深。”

“他不是在好莱坞拍戏吗?”

“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就完工了,然后接档这部戏。如果谭总同意,我马上回北京找et签约乔深。”

“好,就是他。女主角呢?”

廖安一推我,“谭总看她成吗?”

谭酒桶这才看到我,有些惊奇,“艾姑娘!是你啊!”

我连忙打招呼,“谭先生。”

“诶呦!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要和我握手,我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晃动,他把雪茄叼在嘴里,“廖安,你说她成,她就成!”

廖安疑惑的看着我,又看看他,“谭总,小艾,你们认识?”

谭酒桶,“认识!她去我在北京的店里看首饰,不过这个姑娘眼界高,看不上我那里的东西。”

我汗颜,“哪里是我眼界高,谭先生那里的东西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承担的起的。”

谭酒桶一摆手,“诶,别这么说!你以后需要什么,记得光顾我的店就成了。好了,这次合作挺顺利,遇到了合适的人,艾姑娘,来,喝杯酒,这事就算定了!”

说完,他让人给我到了一杯白酒。

我赶紧端过来,“多谢谭先生给机会,谢谢。”

说完,一饮而尽。

酒桌上其他人一看我喝酒,马上骚动起来,有个中年男人拎着一瓶子五粮液就过来了,被谭酒桶给挡了回去,“行了,就这一杯,喝完就是。”

“哎呦,谭老板有新宠,这就心疼了。”

“胡说八道什么?”

老谭大手一伸过来,我以为他要搂我,其实他就是把我向门那个方向推一推,倒是和廖安勾肩搭背的,不像搂女人,到像搂男人。

我们到走廊,谭酒桶对廖安说,“我明天就出国,所以麻烦你们跑上海这一趟,这两天就由我招待,一会儿你们到楼上的尝尝他们的法国菜,别跟我们在这里喝酒,现在的小女孩儿都喜欢那个外国菜,有香槟还有甜品。”

我,“……”

廖安,“好,多谢谭总请吃饭,我们先走了。”

“好。”

告辞之后,廖安拉着我乘坐电梯上楼。

“小艾,你认识谭总?”

“嗯,樱桃公子带我去过他们店,说是给他叔的合作伙伴的女人买首饰。他好像和樱桃的家人都认识。”

“嗯,背景人士一只。”廖安点头,“哈哈,原来这么顺利啊!我以为这次带你过来只是认识一下他,以后看有没有机会合作呢!太顺利啦!今天晚上咱们多喝一些,有香槟诶!!”

我拉了她一下,“那个,人家的钱,我们还是悠着点。”

“不要!到了上海就要入乡随俗!我小姨嫁给一个上海人,请别人吃饭,就请四分之一个咸鸭蛋,自己吃别人请的,就一顿饭吃四个咸鸭蛋!谭总请吃饭,我一定要开3瓶巴黎之花!!”

……

好吧。

我也想喝。

我喜欢巴黎之花的瓶子,描绘着白色蔓藤莲花,好像法国宫廷羞涩的少妇;我也喜欢这种香槟的味道,水果香味交织着甜蜜,很像南英格兰的夏季。

廖安要了几道法国菜,而我喝酒就已经超过热量摄取的标准了,我什么都没敢再吃。

我们坐在一个像歌剧院二楼的小阁楼一般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堂那辉煌的喷泉和一片镶嵌在阿拉伯蓝色中的金色恒星。

“小艾,我想问问你,在偶像剧中,你对最浪漫的场景是怎么想象的?”

廖安吃完一块面包,忽然问我。

我,“问我?”

“对!如果知道演员是怎么想的,会写出更加符合逻辑、更加有浪漫幻想的剧情。就比如我们现在这个餐厅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是西装革履,或者晚装、高跟鞋,如果故事发生在这里,你想男女主人公怎样邂逅?如果一个出身贫寒的姑娘,忽然闯进这里,然后撞倒了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俊美男人,那个男人先是一怒,然后看到姑娘的时候,又忽然心生怜惜,心中有一股想要把姑娘捧在手心中呵护的冲动……”

我抓了抓头发,“那姑娘为什么能闯进这里来?”

“迷路?”

“不可能。这方圆几公里之内没有让行人走的地方,如果不是开车,不是专门过来,就不可能走近这里。”

“同学会?”

“那,那个姑娘应该不会来。因为进来这里买衣服所花的钱是她们一个月或者几个月的生活费,如果不是你付钱,我都不可能买这些东西。”

廖安,“……”

我,“还有,为什么一个男人撞了姑娘就想要把她呵护在手心中?一般的心理状态不是:撞了我,我看看自己有没有事,咦,没事,衣服脏了没有,都没有,太好了!这个姑娘撞上我,她有没有事?好,也没有。那么,她为什么要撞我,她是不是有意的,她是不是存心的,她是不是想要讹诈我的钱?……”

“stop!”廖安一脸鄙视,“小艾,你真没有浪漫细胞!那好,你说,你想象的在这里发生的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我?”

我看了看四周,奢侈华美的好像如同一千零一夜中的阿拉伯后宫。

我说,“最好就是一个穿着高定或者手工西装的帅哥冲出来,霸道的把这里所闲杂人等都轰走,然后把女主按在……就底下那个如同一个大珍珠贝的那个水池边上就好,随后一把撩起她的裙子。

周围镜头中最好还有无数鲜花,像什么白色绣球花,玫瑰,百合什么的,反正要有花团锦簇的感觉。

然后那个男人就xxoo了女主,然后再把女主翻转过来,继续ooxx。

女主最好刚开始有一种誓死不屈的坚忍不拔,好像用了冷酸灵。随后那个啥钢材就成了绕指柔,最好拍的女主眼睛都像含着水一样,春光无限。

哦,对了,最好还要有呻\吟的声音,配音演员一定要清纯,要魅,声音要有起伏……男主嘛……有粗糙的吼叫声就好……”

廖安看着我,用一张晚\娘脸问我,“你喝了多少酒?”

我看了看,“两瓶差不多都进我肚子了,怎么了?”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最后憋不住了,“我cao,你***说的我都有些欲\火\焚\身了!”

我,“那就这样写好了。”

廖安,“写这个,广电总局不xx了我?!”

我一乐,“广电总局没那么坚硬的牙口。”

廖安怒,“小艾!”

我没辙了,反正我上辈子做写手的时候,做的很失败,我实在不知道神马才是姑娘们心中的浪漫,写手群里的好友‘天山水壶乱走走’曾经告诉我,直接上太over了,还是先写十\八\摸比较好,可是摸来摸去的,似乎也没有多浪漫。

其实,人生中不需要那么多浪漫。

我喜欢的场景,就是在万千人当中,你能看到那个你想要看到的人,不管他是国王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是那个人就好,人有着这样的本\能,即使是现代城市文明也无法磨灭的本\能。

在我们喝完三瓶子酒的时候,大堂中似乎一下安静了下来,人们纷纷侧目,有几个身高185公分以上,带着白色耳机,穿着黑色西装的魁梧男人从酒店里面走出来,他们的步态和站立的姿势,很像军人,一看就知道是保镖。

据说刚才里面好像有一个顶端酒会,来的都是沪上future 500和各国使领馆的大使、领事,还有一些平时不露面的大鳄们。

新任美国驻华大使亲自送出来一个男人,一身纯黑色的西装让他的身材如同古代传说中国王的利剑,而他本人,即使再宁静如水,再温文尔雅,也有着令人窒息的存在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微微扬起了眼睛,向我这边看过来。

勋世奉。

一双蓝色的眼睛,使人想起稀世的钻石。弥雨昍音 购买

他,似乎,好像瘦了一些。

然后,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这里。

廖安忽然问我,“如果是这个男人,你觉得和他怎样邂逅比较浪漫?”

我想了想,“不知道,他的身上好像和浪漫这个词绝缘。”

廖安显然也喝茫了,小声嘻嘻的说,“天啊,我觉得他这样看着我就好,我都要爱上他了。”

我,“那你写个剧本吧,让乔深来演,他绝对能演绎出这样的眼神。”

廖安,“我知道,你最喜欢乔深的演技了。”

手机震动,我连看都没看就划开手机。

我,“没错,乔深在我心中就是神。喂,是谁?”

……

“是我。”

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声音。

我喝的两瓶酒让我大脑有些迟缓,我把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看了看来电显示:

——arthur.

我,“……”

“四……四少?怎么是你?”

“既然不想叫我四哥,也不要称呼四少了,叫我的名字。”

“好。”

“刚才看到你了,你在上海?”

“嗯,和朋友过来上海拜访客户,明天就回去了。你……听徐公子说起来,最近很忙。……很累吗?”

“嗯。”

“好好休息。”

……

“好。”

“那我先放了。”

“好。”

……

我把手机按下黑屏,一分钟后,我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啊啊!我想要跳黄浦江!!

千万别拦我!!

☆、77

我喝的差不多了,廖安没有喝大,她还想要去夜店猎\艳,谭酒桶说什么都不答应,发了两个人,把我和廖安送回了锦江饭店,并且在前台刷开了credit card,为我们在酒店的一切花销付费。廖安很坦然,我有些不安,我不太喜欢花别人的钱,尤其是像老谭那样似鬼一般精明的商人的钱。

廖安洗完澡出来,“没有,风险都在可控制范围内,这是正常范围内的交往,我们不要再要求什么精油spa、或者客房服务之类的开销就好。”

第二天,谭酒桶发人过来,带着我们两个逛逛上海滩。

于是,我不能免俗的在外滩上漫步,像一个sb一样,拿着手机对着浦东区自拍,随后又去传说中的南京路去回忆当年南京路上的好八连,看了六国饭店,最后,还吃了一份大娘水饺和城隍庙的素包子。

谭酒桶的人又把我们两个领到香奈儿的店里面,说要送一样东西分别给我们两个,让我们随便挑。

廖安说,“一人拿一个墨镜吧,4、5000元一个,不多,象征一下你领了他的心意。”

我让廖安挑两个,“谢礼。”

“什么?”

“我身上的衣服还有鞋子都是你买的,我借花献佛,谢礼。”

廖安看了看我,点头,“好。”

她自己挑拣去了。

勋暮生给我发短信,在干什么?

我,陪廖安逛名店。

勋暮生,有想买的东西吗?

我,没。

勋暮生,你真无聊。

我,你才无聊。

勋暮生,白痴。

我,对了,昨天廖安帮我介绍一个机会,出演一部电影,投资商姓谭,可能最近要发人上et谈合约的事。

勋暮生,千万不要告诉我是乔深主演的那个文艺片!

我,……sweetie,你真相了……

勋暮生打过来电话,“乔深那个电影是怎么回事?”

我就把昨天和廖安遇到谭酒桶的事说了,“他认识我,所以廖安一推荐就ok了。”

勋暮生不说话。

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声,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推掉他们的合约就好。”

勋暮生,“你那么想和乔深搭戏吗?”

我,“所有女演员都想要和他搭戏吧。”

勋暮生,“好了,我知道了。”

我想了想,“上海有什么东西想要吗,我帮你买一点。”

勋暮生,“不用,你回来就好。”

……

说完,不等我再说话,掐断了通话。

我看了看手机,按黑屏幕。

廖安挑好了东西,我最后想了想,在上飞机之前给勋暮生买了一盒jean-paul hevin的巧克力,并不是属于情人的那种甜蜜形状,只是给朋友的。

回到北京,我就复工了。

如果说我之前的合约是后妈,et的新合约就成了儿媳妇了,不但我的提成有显著的提高,连simon张的收益都由原始社会进入猿猴直立行走的季节啦。

太完美啦!

我愉快的签字,并且拍照,微信告诉simon张这个美好的消息,他正在威尼斯和小雨乘坐着贡多拉泛舟看夜景。

复工之后,我就在et大楼办公室坐着。

我一上午就把《双城记》看了一半走了,想着中午是不是该出去吃个饭,宣传总监katie杨冲了进来,“alice,你今天还有别的工作安排吗?”

我摇头。

“太好啦!”katie把手中几件用黑色防尘套装着爱马仕男装扔给我,“乔深他们在中央公园拍摄杂志硬照,需要换装,你帮忙送一下,顺便,楼下的助理把午餐也给你装在车子上,你那辆suv大一些,帮忙探个班。”

我,“……我去探班乔深……我和他……”

“勋先生给你洽谈一个新合约,要和乔深合作的电影!这可是你进军大屏幕的好机会,要好好把握!公司这边会给你制造媒体宣传机会的,你去探班天王是最好的,不留口实,却让人想入非非的桥段,去吧。”

我,“……”

katie要离开,忽然看了看我,“你,好像瘦了。”

“真的吗?!”我惊喜,“我昨天称了一下,也轻了0.5公斤啊!我以为看不出来。”

“诶,不错,继续加油!对了,我最近发现一个新的减肥方法,就是自己买酸奶机,做无糖酸奶,只吃那个效果更好。”

“谢谢!我一定试试!”

katie手机响了,她无暇再顾忌我,冲我一点头,拿着电话走了,“喂,对,……对,让萧容也过去吧,……,对,这次是从法国vogue总部亲自过来的摄影师,很好的机会……”

我抗着西装正要下楼,电梯打开,勋暮生打算出来,他看到我就一皱眉。

“你这是去哪里?”

我,“katie杨给的任务,去中央公园。”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动,我进去,按下到地下车库的电梯按钮。他有些嫌恶的看着我,最后把那几件西装拉了过去,“给我吧,我跟你一起去。”

我点头,“你,中午吃饭了吗?”

“本来想叫去一起出去吃,现在没的吃了。”

我忽然很高兴的说,“对了,工作人员还给准备了午饭,应该是easyyummy的盒饭,菜码还不错,一会儿一起吃好了!我在剧组的时候,就很喜欢吃他们家卤蛋。”

“吃货!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有啊!!蛇虫鼠蚁、大葱韭菜、果子狸,哦,还有人!对了,刚才katie说我瘦了,你觉得呢?”

闻言,勋暮生翻了白眼。

我们到楼下的时候,工作人员刚好装完盒饭,一个白色的密封塑料箱子,保温干净。easyyummy是几个曾经留学瑞士的年轻人开的食品公司,只做有营养、干净又保温的东西,味道偏淡,很受一些高档写字楼和et的员工的喜爱。

那几个工作人员都是et的人,他们一见勋暮生扛着西装,愣了一下,连忙狗腿一般的过来要帮忙,平时katie一个弱女子扛着这么多东西都没有见他们这么热情的,不过勋暮生也不领情,他们被勋暮生给瞪了回去。

勋暮生照例坐在我的副驾位子上,把西装好像泄愤一般扔到后座上。

我绑安全带,抱怨,“轻点,这是公司借的衣服。”

“闭嘴,哪那么多废话,开车!”

我叹了口气,发动车子,驶向中央公园。

北京的中央公园是按照圆明园的格局恢复修建的,北京地面上几大土豪,还有几个太子党,都出了一些钱,财政上又支持一些,所以这里就成了面向所有市民free的消闲场所。普罗大众不但可以在这里看到昔日帝王私家园林的美景,还能享受到现代化的shopping,美食,和娱乐。

今天天气不错,即使不是假日,中央公园外面的停车场上也都堆满了车子。

我看到一个空位,正等着转向倒车进去,就看到那边贼一般飞过来一辆柠檬黄色的兰博基尼,一下子插\入空出来的停车位,我park了车,想要过去理论,可是看到了那辆车上下来的两个女人,外加后面跟过来的一群助手、经纪人和化妆师,我想了想,算了,还是另外找地方好了。

勋暮生不干了,“你干嘛?这个地方park车离公园近,再有空位的地方都太远了,难道你想要扛着这些东西爬山涉水,翻山越岭的走进去找乔深?”

我,“盒饭的那个塑料箱子有拉手和轮子,拉着走就好,不用扛着它们,至于乔深的衣服,sweetie,以你的身材和能量,我相信你能扛着它们翻越喜马拉雅山脉也不成问题,眼前这点小困难,你绝对能够克服。”

我正要开车,他瞪了我一眼,阴沉的说,“停车。”

我停车,他自己开门走下去。

“萧容。”勋暮生看着从那辆兰博基尼上下来的姑娘,“把你的车开走。”

萧容戴着一个今年香奈儿春夏新款的墨镜,遮住半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她身后的那些人甚是困惑。

……

“是七少!”

“七少这是怎么了?他和萧小姐不是在交往吗?”

“对啊,这台车子还是七少送的呢!”

“可是,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

萧容没有动,就这么看着勋暮生。

勋暮生皱眉,“怎么了,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萧容依然那样挺着,那么美艳动人,像一只万年不败的塑料花,还是和记黄埔出品的。

勋暮生还想要说话,萧容背后过来一个司机,笑着说,“萧小姐,那边刚好有一个空位,我帮您停了一下车就好。”

说着,从萧容手中抽出了钥匙,把那辆兰博基尼开出去,停在不远处的空位。

勋暮生手指弯起,敲了敲我的车子后窗,“把车子倒进来,我们该进去了。”

我赶紧把超控杆放在r上,把车park好,从‘这边’下车,走萧容她们另外一个方向,把车子上的盒饭箱子拉了出来,我还想要把乔深的西装拿出来放在盒饭箱子上的时候,勋暮生一把把西装袋子拿了过去,催促着我赶紧去中央公园,外面停车场没有遮挡物,太阳暴晒,很热。

people talk.

gossip spread unbelievable fast.

当我把乔深的西装送过来,萧容在那边试装,我所听到流言版本已经不是‘et女星alice生擒乔天王’,而是‘萧贵妃被打入冷宫,a小主上位’了。

看样子大辫子文明对中华民族的毒害不仅仅是外族入侵;贻误战机,让中国错过了近代资本主义革命的血腥崛起的机会;打断了中国文人最后一根脊梁骨;还以各种小说、电视剧、讲坛的形式试图减弱改革开放对人民群众的正面影响,把老百姓的幻想牵引回到其实也不知道究竟是否存在的‘康乾盛世’中去。

我端了一份看上去异常可口的盒饭给勋暮生。

他坐的地方时一个树荫下的休息椅上,除了他身边方圆2米之内鸦雀无声、没有生灵之外,其它一切都很和谐。没有人想到,只不过拍一个时装硬照,为什么et的执行总裁勋暮生还要御驾亲临,这简直匪夷所思。

我,“诺,尝一下,看看合不合口味。”

他拿过来,打开一次性纸包装的盒饭,今天的菜码是卤蛋、花菇芹菜、腊肠和米饭。

我今天穿的很随便,毛衣和牛仔裤,还有一双球鞋,所以我没有找本来就不多的椅子,而是在勋暮生旁边的草地坐下,看着镜头前面的乔深。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开满了鲜花的灌木丛中,乔深穿着黑色的西裤,几乎赤\裸的上身,给人一种近似原始却又精雕细琢的美。这样的魅力不分性别,也几乎可以战胜年龄,成为一种近似永恒的存在。

还有他的眼睛,那,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

如果要他演绎上海伯瓷酒店,勋世奉那个抬起眼睛的瞬间,他真能演好吗?……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

似乎,他可以透过人世万千繁华,看过来,……,因为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他本人已经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了,所以他可以选择看淡荣华。

乔深呢?

“诶,别看了,你都流口水了。”

勋暮生用筷子夹着一片腊肠在我眼前晃,让我眼前除了乔深就是一片油亮亮的红色腊肠。然后他把牵引了我视线的腊肠丢在嘴巴里,显得有些洋洋自得。

我白了他一眼,“lance,在上海的时候,廖安说想写一本极致浪漫的偶像剧,让乔深来演,说的是一个站在权势顶端的男人与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孩之间的爱情,可是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契合点在哪里?”

勋暮生一乐,“不用想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契合点。而且,那样的缘分,注定一生不幸,arthur的母亲和我父亲就是那样。故事的结局就是,当最后一丝爱情也被消磨殆尽之后,剩下的就是互相折磨。不过男人能消耗的起,最后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女人可以吗?尤其是那种出生贫寒,身无分文的女人?”

我点头,“那以后你结婚,也会选择那种世家千金吗?”

“我?我不一样。”

咦?

我有些奇怪的侧脸抬头看着他。

勋暮生正在很认真的吃一颗卤蛋。

良久,似乎随着春风和花香送过来勋暮生的声音,“我根本不会让自己站在那个千夫所指的位子上……”

78

et果然财大气粗,为了祝贺天王乔深回国,在自己的酒店开party庆祝。

当然,et的公关部很牛b,这次他们和世界几大珠宝商谈下了合约,让他们为et的女艺人提供顶级宴会需要的珠宝首饰,当然,在宴会结束后,这些首饰会尽数归还,可是,只带一晚,也是犹如仙蒂瑞拉一般的梦幻啊。

我看中了一条红宝石项链,仅三颗晶石,左右两颗是水滴形状的宝石,而中间那颗则是重为280克拉的泰米尔红宝石,用黄金镶嵌,显得很华美。我的礼服是dior的白色长纱裙,很朴素,没什么花纹和装饰,如果戴上这条项链就不用再弄别的首饰了,方便很多。

本来都已经预订好就是它了,结果酒宴开始前两个小时,我刚到et酒店让造型师弄好头发,化完妆,就看见katie杨踩着12公分的高防水台的鞋子、像一个冲锋员一样闯进来,“alice,你的那条项链出了点问题,你换一条戴,你看这条好不好?”说着,她把手中一张用黑色硬纸裱糊的照片给我看。

我疑惑,“换一条?”

然后看了看katie手中的照片,是一条珍珠项链,显得很柔和。

那个,其实如果我穿小黑裙,这条珍珠就太完美了,只是,我穿的是纯白色的裙子,再戴这个……如果不是一个新娘,就像一个矫情的装腔作势的bitch.

我,“有带色儿的吗?”

katie也是一脸为难,“没有。时间太紧,赞助珠宝的商家已经从银行保险库里把珠宝提出,并且由保安押运送到酒店了,现在这个点是在没有充裕的时间再去银行取另外一条让你挑选。”

我赶紧摆手,“不,不用,那样太麻烦了。我就这条好了……不过,那条红宝石怎么了?”

katie松了一口气,“别提了,萧容忽然说自己喜欢那条项链,然后那条项链的所有者,欧洲一家珠宝商专门打过来电话,说指名点姓让萧容佩戴,et的宣传也有些为难。”

我有些无语了。

“算了,她想要就让她戴好了,不过,她不是穿正红色valentino的高定礼服吗,再戴这个项链,……,是不是太红了?”

“红好啊!艺人谁不想大红啊。”katie翻了一下白眼,“好了,一会儿你穿好礼服就到27楼拿项链,等今晚宴会结束的时候,也是先去27楼把项链还给珠宝公司派的保镖再回家,如果不还珠宝你无法出et大门,还得再上来一次,麻烦。”

我点头,“记下了。”

换好了这件很有白茉莉气质的白纱长裙礼服,落肩,高腰身,轻盈的裙摆像梦中的丝一般铺开,垂下,如果我脚下是流沙,裙子就可以和流沙融为一体。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面,我看来看去,嗯,头发用卷发棒弄卷后就随意披着,这样显得没有那么刻意,不然就真像一个矫情的bitch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坐在丝绒长椅上换鞋。一双christian louboutin的白色鞋子,很淑女的味道,没有高防水台,很传统,跟却很高,后跟上别着一朵用丝带缠绕成的兰花,细长的丝带垂下来,轻轻扫着地面。我穿着她站起来,很难受,不过整个脚背完全绷紧直立起来,显得小腿一下被拉长了8公分,好像一个芭蕾舞者。

门,打开了。

进来一个男人,不鬼崇,却是很安静。

我从镜子中看到,是勋暮生,照例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装,他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是我的项链吗?诶,如果不是商业合同,每一个艺人必须要为厂商展示珠宝,我都不想戴了。那条珍珠太cj了,戴上好想要昂头45度角看着星空,然后品尝那些纤细柔软的情感……”

勋暮生不说话,只是打开了盒子。

那里,不是一条珍珠……而是一条用玻璃种的翡翠镶嵌而成的双孔雀项圈!很纤细,仅仅能卡住纤细的脖颈,似乎脖子再圆润一点点,佩戴她的女人就能被活生生勒死。

她拥有夺魂摄魄的美,经历轮回而修炼成了一种妖媚,她似乎只应被珍藏于深宫当中,被帝王的美人儿用纤纤玉指抚摸,经历后宫那一番一番脂粉味道的腥风血雨,最后,她戴着历史的狰狞,被放在拍卖会上,让现代贵族或者巨商以重金拍下,或珍藏于内室,或放于博物馆。

稀世之珍。

地地道道的皇室珍品。

我被她勾引的有些语无伦次了,“这,这是……”

勋暮生拿起那条项圈,撩起我的长发,把头发斜着放于一侧肩头,他手指打开项圈,给我戴了起来。

“一部电影的合作者送过来的,你认识,姓谭。他也做古董珠宝生意,送过来的时候,说这条项链说是给他投资的女主角佩戴的。喜欢吗?”

我内心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去长安街表演胸口碎大石!

我的神啊!

我这是神马rp啊!

我这辈子还能有这个荣幸戴上这条项链?!

苍天啊,大地啊!

雷啊!

快来劈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

我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喜……喜欢……太美了……”

勋暮生的手指很纤长,白皙,修剪的整齐的指甲,那是一双贵族的手,只从这双手就能看出他的出身极其不凡。他从我身后抚摸着这条项链,然后,是我的锁骨,……,我让了一下,他收回去手臂,然后,在我的右肩上,烙下一个吻。

我,“lance,别这样。”

他神色如常,退出两步,然后走到门边上,才回头,“走吧,宴会开始了。”

我看了看他,跟了上去。

开party的酒店一直没有挂牌,没有另外命名。这是巍峨巨塔一般的大楼,我原本以为生意也许会稍微冷清一些,可是出人意料,这里全是慕名而来的客人,使得这座酒店在某些顶级圈子内享有盛誉。

乔深的party就在这座通天塔的最顶层,这里有一个好像十五世纪意大利宫廷一般穷奢极侈大厅,和外面罗马帝国风情的泳池、露天的高台以及直升机停机坪。

et广发英雄帖。

各个传媒公司的艺人还有将要签约的艺人,以及媒体,投资商,电视台……等等,凡是和娱乐圈沾边的人都过来了。说是迎接天王,其实就是用这个借口举办一次社交party。

宾客们极其兴奋,因为et的party是最顶级的,连吃食都是最顶级的,照例,大厅的自主餐桌上摆着的黄金大盘子中,放着的都是鲟鱼子酱,顶级牛肉,各种珍稀水果,和无限量的、似乎星光流转一般的香槟酒。

乔深就像一个飓风的中心,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有风暴。

宴会上男人因为嫉妒而恨不得毁了他,可是资本和金钱却恨不得跪下来舔着他的脚趾;女人们却是本来就想要这样做,她们爱他,而乔深本身又是那样的华美,似乎连这样的穷奢极侈的大厅都需要他的光芒来增加光辉。

“我终于明白,你说的话是正确的了。乔深的确比我更俊美!”

我拿着香槟正在喝,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话,我一看,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

这个男人居然也是玉树临风,一身白色的手工西装,手上却戴着黑色的鹰羽绣成的手套,显得犀利而奢侈,这个人看上去似乎很熟悉,又那么陌生,可是看来看去,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这个哥哥我见过,不是第一次见面,今天,我们就算是旧相识。”我试着问,“你可是……樱桃哥哥?”

“bingo!”

徐樱桃大公子打了一个响指,他笑了起来,那种二到无穷大的模样附体,让我把提到嗓子眼里的一颗心放了回去。

“娘啊!连哥哥你都能成为一颗璀璨的樱桃,这个世界真的很玄幻,你怎么来了?”

“我是乔天王的plus one!哈哈。”

“omg !!你是乔深的 date!!”

“错!是plus one.”徐公子皱眉,“我对乔深可是深厚的革命友谊,我可不喜欢男人,抱起来硬邦邦的,想着就不寒而栗。”

“你抱过男人?”

徐樱桃拿起来一块草莓塞住我的嘴巴,“礼节性的拥抱过!哦,我想想,身材最好的是arthur hsun!很有肌肉,硬邦邦的,相当有力量,虽然外表看不太出来,不过他一定能让女人相当满意,在……,在所有方面,无论是金钱还是别的……!”

他暧昧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一阵恶寒让我打冷颤,恶心。

“咦~~~~好恶心,樱桃哥哥,你现在成了arthur hsun的门下走狗了。”

又是一个响指,徐樱桃,“money talks!”

然后他看了看我的行头,最后看到了项链,“啊!你戴着是这一条项链啊,我见过!叫做‘凤凰于飞’,取意自《诗经·大雅》,意思是凤与凰在空中交尾,隐喻夫妻爱慕、鱼水之欢,这是老谭手下一个修复老工匠的封山之作!翡翠全部曾经属于西太后的,清宫珍品,后来战乱开始,几经易手,被老谭收藏,最近被勋氏家族拍下,我以为就会永远藏于纽约勋家深宅大院呢,谁想到又在这里见过了。我真幸运!”

啊?

原来勋氏家族已经拍了下?!

刚才听勋暮生那样说,我还以为老谭送过来,想让我们帮他展示一下呢!

不过后来一想,像这样的稀世之珍,只要在市场上一放出风声,就有无数人捧着大把的金钱过来求购,只怕被人买走,根本不怕卖不出去。老谭也没有必要做这样的无用功。属于勋家的,我要小心,宴会一结束就要给勋暮生,别等着我不小心弄坏了,把我卖十辈子都还不起。

诶。

我,“啊?是凤凰?我以为是孔雀呢!”

“鄙视你!”

徐樱桃翻白眼。

“樱桃,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在上海卖命吗?”

“诶,别这样说,我人又不是机器,我也需要休息啊!连arthur hsun都回北京了,说明一切上了轨道,事情很顺利,所以我就回家来啦!作为乔深的密友,还有et的合作者,我当然有邀请卡啦。不说别的,这里的东西是真好吃,我刚才只吃了十勺鱼子酱,还要再吃点啥,才能让我自己回本。”

我,“鄙视你!你又不是在吃buffet,哪里还需要回本?”

徐樱桃,“差不多,我给他哥卖命,lance请我吃点东西,他还亏吗?不说了,那边有个朋友,我去打个招呼。”

他一走,我这里就清净许多。

刚才我需要交际,就端着酒杯去见见熟悉的朋友,然后被引荐一些新朋友,这样自己的圈子就宽了。见了朋友就要喝酒,现在和樱桃说了一会儿话,感觉有些上头,我到大厅外面的露天高台上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从这里看这个城市真美,人间的灯光都和我们的香槟一样,也是星光流转,似乎是金子在缓慢流动一般。

“哈!我以为是谁?这不是咱们的a小主吗?”

一个如同三春柳絮到飘荡一般的长音,我一回头,就看见如同乔深一般耀眼、万众瞩目的红色佳人萧容。她戴着白色长手套的手指拿着一杯香槟,烟视媚行一般的笑。

她一身大红,——在华尔街,红色只警示的颜色,只有股票价格下跌才用红色标示出来;在人间,红色是欲\望的颜色,热情、澎湃、备受瞩目,于大千世界中,一眼看过去就能望到,男人就是这样被这抹红色勾引的……

在et,红色,就是萧容。

她不像勋世奉,不是那种冷淡的、名贵的珠宝,似乎没有生命,却能璀璨到时间的尽头;她只是萧容,开到盛极的花,明艳照人,娇娆欲滴,却似乎很脆弱。

萧容的手指抚摸着自己颈项上的那条泰米尔红宝石项链,嚣张的笑着,像是知道自己的美艳在男人眼中勾起无限翻滚的欲\望,于是笑的更加的嚣张。

我看着她,……,别说,她太美了,这样的装束,一身红色,红宝石的项链,让她的确更加出色!怪不得她这样的张扬,她适合张扬!

“我还以为你戴着那条珍珠项链呢?那原本是我选中的,只是我觉得它太矫情了,正好和你很像。alice,你知道,大家在背后怎么说你吗?”

她慢慢走进。

我点头,“嗯,中文是贱\人,英文肯定是bitch.”

我一项有自知之明。

萧容也笑了,还拍了拍手,“对,就是一个清纯的婊\子。表面上看去很无辜,其实你最阴毒了,你……你!你怎么会戴着这条项链?!这是勋家刚拍下来的,本来要送往纽约勋氏祖宅收藏,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我,“lance借给我的。”

“勋暮生!”

萧容咬牙切齿,声嘶力竭的念出这个名字,似乎把她的心脏剖开,里面都能看到血淋漓的这三个字。

我的心也开始砰砰乱跳,“怎么了?”

她一口喝完了手中香槟,忽然哭泣起来,“勋暮生是魔鬼!我恨他!我恨他!!

你们以为我是他的女人,你们都羡慕我,你们以为我有数不尽的金钱,我可以拥有令人艳羡的跑车,我可以到名店肆无忌惮的扫货,我可以拿到最好的最好的片约,可是你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

我忽然想起来,在簋街小火锅店,当廖安问勋暮生给萧容那辆柠檬黄的兰博基尼的时候,勋暮生也说,这是萧容应该得到的。

……

我,“那不是很好吗?”

萧容一扬手磕碎了手中的水晶酒杯,“勋暮生连碰都没有碰过我!他当我是他谈生意的筹码,我在他手下活的连娼\妓都不如!《战国》一个多亿的合约是我谈回来的,啊,谈回来的,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我睡回来的!我要一辆600万的车难道不应该吗?”

她手中的碎香槟杯带着锐利的玻璃碴,对着我。

她慢慢向我这边走过来。

我看着她。

“alice,你凭什么?你长的不如我美,演技不如我好,演戏不如我努力,你甚至都没有付出过我这么大的代价,可是为什么,勋暮生把一切好的机会都给了你?!你凭什么能拿到《战国》第一女主的位子?天底下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女人吗?”

“你凭什么?就因为你的那个扯淡的体检报告,说你是处\女?”

“啊!天大的笑话,我被勋暮生送出去的时候,我根本没有被男人碰过,我也是处\子,可是他还是不愿意,他嫌我脏……”

她都开始哆嗦了。

“乔深警告过我,说勋家的男人都不是人,我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他的呢……我以为,他不一样……他对我笑,拥有那样笑容的男人,怎么心却那么狠呢……为什么……”

我一把抓住萧容的手腕,用力磕在露台的雕像上,那个破碎的香槟杯从通天塔的顶端,向下坠落。

风声……

似乎,有一个极为纤细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在激流中飘荡的丝线,穿越了前世今生,到我的耳中,“苏离,闭上眼,不要看……”

然后,就是一个人影从高楼坠落。

我想要伸手,抓住的只有空茫。

眼前,就是这一派华美之极,如黄金流转般的人间。

可是那个男人,却像是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丝的触觉,……,他就像是一颗晶莹的水滴,从翠绿的竹叶尖端,慢慢垂落,……,滴到我的心上,却是一片焦灼般的剧痛。

是谁?

他是谁?

然后是一双纤细柔软的手,狠狠的卡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

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愤怒到面容扭曲的美人。

萧容的眼中全是黑色,就如同她身上那片红色一般,一样象征着奔腾翻滚着的欲\望,无限的杀机。

我用力掰开她的手臂,可是她比我更加用力,也更加疯狂。

就在我大脑缺氧,将要昏迷的时候,一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至,从我身上掀起萧容,就如同巨浪拍打石岸一般,把她从我身上撕开,推倒于地。我似乎抓了萧容的手指,我摸到了什么,抓了一下,我以为会撸下原本属于我的黄金蔷薇戒指,可是我拿到手中一看,只是一枚卡地亚的碎钻白金指环。

狰狞的现实扑面而来,瞬间,清爽的呼吸猛然灌入我的肺部,我剧烈咳嗽起来。

徐樱桃用力拍了拍我的脸颊,“你还活着吗?喂,喂!”

我哑着嗓子说,“咳,咳,咳!别拍了,我会被你拍死的。”

“怎么回事?”

勋暮生冰冷之极的声音从露台下面传过来,徐樱桃站起来,摆了摆手,“没事,有人喝多了。”

“是吗。”

他这样说,根本不是问句。

我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就看见勋暮生,和他身后的几个高大的保镖,那些人和他哥哥带着的人如出一辙,都是185公分以上的身材,白人,站姿和行为明显经受过军事化特训,带着白色耳机,穿着黑色的西装,像铁塔一般。

他们几个分开站立,就把那个穷奢极侈的大厅和这的露台完全分割开来,彼此楚渭分明,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勋暮生侧身低头吩咐了一声,“go, take her away.”

徐樱桃喊了一声,“lance!给我一个面子,不要这样对待萧容。”

勋暮生看着他,“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我说过,仅仅那一次,我对她的所作所为,绝对不会再姑息。”

萧容被两个白人保镖从地上拉起来,她哭的嗓子都哑了就开始骂,“勋暮生!你会下地狱的!你一定会下地狱的!你呜呜……”

她的下颌骨被摘了下来,再也不能说话,随后,直接被人从大厅帷幕重重的通道拖了出去。

大厅衣香鬓影依旧,安静的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看着月光下勋暮生那张脸,那么熟悉,却极度陌生。

曾经我以为,我是他前世今生、两辈子的好友,可是目前看来,我根本就对他一无所知。

他抬头,看着我。

勋暮生还是那个样子,相当精致的俊美,他就像是赵孟頫的字,妩媚中戴着刚强,一笔一划都那样恰到好处,在月光下更显得异样的迷人,还有那种血统中带出来的高傲,可不管怎么说,他给我的印象都是软软的,是温和的。

只是……这些,似乎都是海市蜃楼。

我眼前,这样的男人,……,让人从心底生出来恐惧。

勋暮生看着我,“下来。”

我,“我先吹吹风,一会儿进去。”

我比了比自己的喉咙,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愿意在外面透气,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走了。

我双腿一软,委顿于地。

徐樱桃连连摇头,“萧容太没有修为了,居然为了那个男人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还以为,能挖出一些内\幕呢……可惜。”

他那个表情,有些惋惜,却不像对萧容,这个他最好朋友的妹妹,却像是仅仅是在下一盘棋,丢失了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

徐樱桃摸着下巴,似乎在想什么,他的神色有些轻佻,却冷漠无比,“可惜啊,真可惜,萧容勾引了那么久,却连勋暮生的一个衣服角也没有碰到,难道,那个传闻才是真的?”

我一愣,“什么传闻?”

徐樱桃讳莫如深的说,“勋氏家族的lance hsun其实是一个极度自制的男人,那些什么财阀四代、纨绔子弟的传闻只不过是他的一层皮,还是假的……可惜。”

不知怎么了,我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时候,我和勋暮生还在英国帝国大学读书,在三一学院那个古老的、巨石哥特样式建筑的study hall里,他在自己本子的扉页上写过一句话:

i have two faces, one for the world, and one i preserve for private.

79-83

79

徐樱桃先走了,他甚至离开了酒店,他另外有约。

当我从露台下来之后,想着是进去继续参加宴会,还是去27层还珠宝,不过我又一想,我戴着的这条项链可能到了27层也还不了,需要亲自还给勋暮生,可是我现在不太想看到他,我……结果,勋暮生就在那里。他站在大厅的入口处,冷峻的像一座冰雕而成的古代公爵,随后,他就笑了,似乎还是原来那个勋小暮,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走过来,“我看看,刚才没有伤到吧。”

勋暮生的手指把我散乱在脖子上的乱发拨开,低头看了看我脖子上被掐出来的痕迹,他稍微有些冰冷的手指滑过的皮肤,让我有着一丝一丝的颤栗。

而且,这个姿势,在勋暮生身后看过来,好像我们在接吻。

我握住了他的手指,拿下来,“没事,醉酒的人力气大一些,不过,没什么。”

“是吗。”

还是那个语气,不是问句,比起问题,他更像自言自语。

“走吧。”他一把拉过我向外走,“我带你回去上药。”

这个酒店有一个电梯是专门为高管服务的,从顶楼直达楼下,不做任何停顿。一出大门,我就看见三个黑色的梅赛德斯整齐的拍好,停在酒店大堂外面的红毯上。

有人拉开了中间那辆车的门,勋暮生在我身后轻轻推了一下,“先上车。”

一阵夜风吹过。

春寒料峭,这样的风虽然不会像前一阵子隆冬季节的冷风那样透骨寒冷,可是依然折磨人,让穿着薄纱裙的我打哆嗦。

我伸手想要摘下项链,“lance,这个还给你,我打车回去……”

还没有说完,我就被勋暮生推上了车子。

车门关闭。

他从另外一侧上来,在他那边的车门也关上的时候,中控锁发生了作用,锁上了全部车门,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接着,前面那辆安保人员坐的车子缓缓启动,我们乘坐的车子的司机也启动了车辆。

勋暮生忽然问我,“刚才萧容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很多,都是,不好的事情。”

勋暮生,“所以,你不打算再和我做朋友了吗?”

我,“……”

很久之后,我回答他,“不是,你还是我的朋友。”

“是吗。”勋暮生还是那个冷淡的语气,不过他却说,“说实话,我却一点都不想做你的朋友,该死的、见鬼的朋友。”

我,“……”

窗外的景色都是迷离破碎的,从城市的中心走到城市的边缘,眼前是一片杨树林。

开始下雨,雨水打下来,汽车的速度放慢,司机转了方向旁,车子进入岔路中。这条路修的很好,泊油路,车胎压上去有弹力,被雨水冲刷更显得干净,只是很窄,只能让两台车并行。这条路两边全是遮天蔽日的红松,没有路灯,只有三台车像探险家一般的大灯照着前行的路。

车行20分钟之后,转过一条弯路,上了一个山坡,不久之后,就走到这条道路的顶端,再向下则为下坡路,两旁繁茂的松木豁然分开,一座欧洲古堡式样的巨石建筑出现在眼前,在黑暗中,有着异常璀璨的灯火,让整个建筑成为水晶笼罩的一般。它与背后的山峰合成为一体,坚硬陡峭,给人强烈的压迫感,而其粗粝而恢弘的气势,让人联想到了英国威廉公爵的征服时代。

雨,越下越大。

原本似乎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路,我们走了一个半小时。

我们的车子穿过了弯曲的灌木丛中的车道,停在城堡大门前,一个黑色的镂花铁门,借着车辆的大灯,可以看到门里面千米之后的建筑。

司机停车等待,铁门旁出现极细的激光束扫描车子前面的感应装置,30秒之后,大门缓慢打开,车滑了进去。

路两旁种植着修建得十分整齐的冬青,我透过雨水蒙住的玻璃,还能看到那些锯齿形状的叶子,还有隐藏在枝叶后隐约出现的红色浆果。

车子停稳,有两个人举着雨伞在车子两边,打开了车门,我下车,勋暮生从那边下车后,他拨开帮他打伞的人,到我身边,拿住了那把雨伞。

他,“走,上楼。”

我,“你送我回去吧。”

他,“你可以自己走回去。从这里到可以找到出租车的地方大约3个小时,如果你脱了高跟鞋,走的快一些,如果你幸运的话,没准可以在5点之前回城中吃早点。”

我,“……”

他,“忘记告诉你,最近我搬家了,ritz那个公寓卖掉了,我以后都不会去那里住,所以,你应该先要适应一下我这里的家。”

我决定抬起眼睛,看着他,“lance,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也很明白告诉了你我的意思。我们是朋友,以后应该会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但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情侣。”

“哈!”

勋暮生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说做我的朋友,就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吗?

你觉得,你有那个资格吗?

你是可以为我带来价值亿万的合同;还是可以帮我拍下我梦寐以求却没有时间去买的古董?又或者,你可以和我谈论我最近最关心的事,比如,我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这些都不可以。”

然后,勋暮生用柔和却异常惋惜的口吻说,“honey,你一直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用你那灵巧的智慧想一想,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又有什么资格和我侈谈友情呢?”

我开始发抖。

尽管我竭力压抑着,可是手指一直在抖,根本无法控制。

是冷的,还是因为勋暮生终于说了实话?

勋暮生一步一步靠近,我后退,最后背后抵住了石墙,退无可退。他扔了雨伞,低下头,很轻柔的亲吻,却让人冷到心底里面去。

“alice,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一直都知道。吊了我这么久,你不觉得,是时候给我一些甜头了吗?”

……

乔深曾经告诉过我,——‘当有一天,你真正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再来选择谁是你的朋友,谁不是吧……’

耳边又想起萧容那声嘶力竭的哭喊,——“乔深曾经警告过我,勋家的男人都不是人,我为什么不听……”

……

我扭头,“好,既然你这么说,不是朋友就不是吧,只要你高兴,怎么着都成。”

在苍茫的雨中,我听到了他骤然紧蹙的呼吸声。

我,“也许我没有资格,不过我真心想要告诉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给了我一份合约,让我有地方住,有饭吃,还认识了很多朋友,simon张还有廖安他们,我爹妈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所以你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很感激,不过,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很暗,比泼下来的夜雨还要黯淡。

我,“你可以用强的,我反抗不了,只是,那样也许伤害你自己更甚于伤害我。”

他的双手贴扶在石墙面上。

我感觉周围全是他的气息,仿若当年垓下的十面埋伏。

勋暮生的声音是冰冷的愤怒,“别这么看着我。……,我***告诉你,别这么看着我!”

我微微垂下眼睑,看着他领口,紧紧的束缚着领带,带着禁欲的气息,也许,徐樱桃说的关于他的另外一个传言是真的,勋氏家族的勋暮生是一个极度自制的男人。是我修为不够,和他认识两辈子,这么多年,却没有看到他外表花心浪漫下这么痛苦的一面。

是我的错。

我,“我知道你今天不高兴,很不高兴。萧容的事,她不对,你也有错。可是……,事到如今……”

我咬了咬牙,“对我来说,你比她对我更重要。我不会为了她怨恨你,只是,这事真的过分了,我需要时间,给我一些时间,没有你存在的时间,让我……”

勋暮生忽然吻了下来,只属于‘勋暮生’的气息使我窒息一般的灌入口腔中,有些令人震惊的野蛮和专横,甚至是粗暴!

不可以,不能再进一步了,我用力推打他,体力相差太多,他不动如山,反而很容易把我的双手扣住,让我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他身边的人早就隐去了,没有人能制止他,也没有人敢制止他。狂风卷起暴雨砸向紧紧倚靠在石墙上的我们。

朦胧中,我看到他身后。

那个巨大的镂空花纹铁门又开启了,六辆黑色的车子依次进来,开头几辆担任安保工作的车子是宾利,而中间的车子则是那辆经过改装的maybach guard,我见过它们,就在et的总部大楼,是arthur hsun到了。

有人支撑起巨大却老式的雨伞,打开了迈巴赫的车门,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下车,却矗立不动,隔着雨幕,那双犹如钻石一般的蓝色眼睛看着我这边。

随后,穿着严谨西装的max大叔打着伞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勋暮生的肩,用平淡的语气说,“七少,少爷让你们上楼,有什么事,上楼再说。”

勋暮生放开了我,他扭头看着身后的max,还有max身后,不远处的车队和他哥,一言不发。

arthur没有停留,在众人簇拥下,径自进去城堡。

空气中,似乎只留下他的一个剪影。

也许是我的幻觉。

勋暮生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裹在我身上,也不管max大叔给他打伞,扯着我就往里面走。

太冷了,冷的我全身发抖,一直到冲了热水澡之后,我才感觉两只手不再发抖,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这个宅子应该是他们用来招待客人用的,为了让客人宾至如归,这里甚至还为客人准备了许多衣服。我换下了早已经湿透的裙子,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和一条裤子穿上。

偌大的客厅中,只有勋世奉一个人,他正在喝咖啡,手中翻动着一份参数分析报告。

他见我进来,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坐。”

我走过去,坐下,把刚才洗澡摘下的‘凤凰于飞’这个项链放在桌子上,勋世奉看了一眼那个项链,又看了我一眼,他的蓝眼睛中没有任何情绪,继续看自己手中的报告。max大叔给我端了一杯热巧克力,上面还飘荡着五块棉花糖,——哄小孩子的玩意。

max大叔却说,“这是少爷吩咐准备的。”

他准备好了饮料就离开了,这里,依然只有我和勋世奉两个人。

我,“谢谢你。”

双手端起来,安静的喝起来。

“arthur,……,你,你怎么在这里?”

勋世奉,“这里是我的房子。lance到中国之后,买了ritz那里的公寓,我想着一家人总要住在一起,所以有时候跟他在城中住,只不过最近城里不干净,所以搬了出来。”

我不知道他说的‘不干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北京空气污染,pm2.5爆表;还是隐喻不安全的意思,反正他算解释的相当清楚了。

勋世奉,“愿意和我聊一下,你和lance发生了什么吗?”

我愣怔的看着杯子中的小棉花糖慢慢融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好。”他的手指把报告收了起来,“那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我看着他,“arthur,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

……

“不可以!”

勋暮生从楼梯走下来。

我想起来他刚才说,我根本没有资格做他朋友的话,有些条件反射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看见我站起来,原本有阴沉的脸色,愈发的阴暗了。

勋世奉侧脸看了看他,“今天你们都累了,不是谈话的时候,一切等明天再说。max,安排车子送alice回去。”

“你敢走?!”

勋暮生过来想要拉我,可勋世奉叫住他的名字,“lance!”

他愣是在我身前5步的地方,停下。

max过来,“艾小姐,请跟我来。”我抱着早已经湿透的裙子和鞋子,冲着他们道谢,“谢谢,我先走了。”就跟着max大叔出去。

凌晨1点的时候,我到了家。

我喝了两口自己存起来的二锅头,想要睡觉,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上辈子,当我还是苏离的时候,一有情绪上的巨大波动,我就容易发烧,最严重的时候,曾经得过长达7天的持续高烧,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知道不能躺在家里,不然会严重脱水,于是赶紧换了一身暖和一些的衣服,抓起来包包和手机到楼下打车,到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

医院晚上有许多突发事件,有一个做出租车被撞流产的孕妇,有一个打架被掰折了腿的莽夫,还有一个被性\侵的不足15岁的男孩子,另外一个,则是一进来就惨叫的阑尾炎患者。

急诊的医生认出了我,“你,你不就是演《雍正爷在承德》里的那个乾隆亲妈的那个女演员?我妈特喜欢看你演的地方,不过她不喜欢看你和四阿哥在狮子沟偷\情,她总骂你和四阿哥是狗\男\女,不过一边骂,一边还是津津有味的看!哈哈!”

我哭笑不得。

医生问我,“怎么就你自己来了?报纸上不是说你有什么助理、什么经纪人、什么的,就算没有那些人,你的亲人朋友呢?”

我,“……”

我的嘴巴里面夹着他塞进来的温度计,等他拿出去看的时候才说,“大半夜的,总不好麻烦人家,大家都很忙,都需要休息,而且,就我一个人在北京工作,亲人不在身边。”

“诶,看病历,你才19岁啊,我19岁的时候刚大二,还在上学呢,看来你们演员也挺不容易的。恩,高烧,40°1,给你掉退烧点滴,为了防止别的并发症,你住院吧。”

我,“好,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就你一个人,病成这样,还没有人帮你,太不容易了,我叫个护士帮你拿药办理手续,你跟着她先去躺会儿,看你马上就要不行了的样子,挺可怜的。”

我道了谢。

那个医生叫了一个姓张的小护士,“这是药单,这是医疗卡,你先安排她到里面躺着,对了,给她找个单独的病房,她是演员,我怕别人认出她来闹出混乱。哦,然后你到下面拿药,这是三天的药,先掉退烧的……”

我已经开始迷糊了。

高烧好像燎原的火一样,来势汹汹的,等我支撑着终于趟在床上的时候,医院的被褥冰冷的让人舒服到了极点。

值班的护士把药物拿了过来,把医疗卡和回执单递给我,然后才把我的手腕拿了出去,用胶管绑好,对着鼓起来的血管一针扎了下去……

隐约看到护士小姑娘的手,把盐水袋挂在从天花板吊着的架子上,我终于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似乎还记得春节的时候,廖安很怜悯的看着我,“别人都回家过年了,只有你一个人在剧组,你怎么活着的,连朋友家人都没有……”

是啊,我怎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没有家人,没有亲人,……,有朋友,可是simon张在欧洲,廖安很忙,……,勋……,可能他已经不算朋友了。

我没有朋友在身边可以去烦扰,自己只能就这样一个人。

就这样活着、就这样死去,都是一个人。

alice,或者说是,苏离,你寂寞吗?

本来想着第二天早上8点的时候往公司打个电话,请假,可是没想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了。拿出手机,我看了看,上面有3个未接来电,都是 katie杨的。

我赶忙回拨过去,

嘟嘟……

一接通就听见katie杨很着急的声音,“alice,你哪里去了?”

我,“咳,咳……我,感冒了,我想请三天的假。”

katie,“哦,好吧。今天有公司就新闻媒体发布有一个会要开,勋先生问了一句你怎么没有来,我们都不清楚原因,他好像特别不高兴,……,行了,你安心养病吧,我告诉公司就好。”

“嗯,谢谢。”

今天的药水都输完了,我去了洗手间,刷牙洗脸,又买了一些瓶装水,喝完之后,继续上\床睡觉,晚上九点的时候,似乎又有电话打进来。

我一看,是徐樱桃。

我接听,“樱桃,怎么了?”

徐樱桃,“没事,就是刚才勋暮生来了一趟,问我你是不是在家,我说一天没有见过你,我就让他到楼下看你的车子在不在?你的车子到在,就是不开门,……,你在家吗?”

我,“我在外面。”

“哦。”

我,“那我放了。”

切断了通话。

继续睡。

……

80

第二天,好像天刚蒙蒙亮,我就听见外面走廊上有人说话。

……

“请问,艾丽丝小姐在哪个病房?”

“艾丽丝?是那个女演员吗,那你是谁?不会是狗仔记者吧……也对,这么老了还当狗仔,也挺悲催的,你是谁啊?”

“我是她朋友。”

“朋友?我还以为你是她爸爸呢!”

“……”

好半晌,来了一句,“不是。”

“小张!”

“是,刘医生,怎么了?”

“前天晚上的那个艾丽丝,你让她在哪个病房了?”

“3号。”

“哦,大叔,她在3号病房。”

“谢谢。”

……

有人推门进来,我借着外面清晨的阳光看着门口,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大叔,推开门走进来,我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按亮了门边上的顶灯开关。

我,“max大叔?你怎么来了?”

max,“听说您病了,过来看一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我,“是lan,……”我马上意识到勋暮生不是朋友了,就改口,“是勋先生让您过来的吗?”

max点头,“对,是少爷。”

我,“……”

max是一个严谨到近似傻帽的大叔,他一板一眼,而且他口中的‘少爷’似乎大概也许只能是一个人——勋世奉。

一想到这里,我到没有五雷轰顶,又或者跑到长安街上去胸口碎大石的冲动,就是感觉,很复杂,根本说不清楚的复杂。

我,“arthur……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max没有回答,他提着一个保温饭桶,放在我床边上的小柜上。

“这是我准备的米粥,不是我擅长料理的食物,希望不会过于难以入口。艾小姐先尝一下,看看能不能吃。”

我看着他帮我倒出一小碗,放了一个勺子,送到我嘴边。

我接了过来,忽然感觉心里热辣辣的。

“艾小姐,在这里住的习惯吗,需不需要转院或者转入vip病房,那里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可以洗澡。”

我摇头,“不用,我的医疗卡正好可以cover这里的费用,不需要转院了。”

“好的。”

max依然笔杆条直的站在我床前。

我抱着碗,舀了一口米粥,放在嘴巴里面,……,恩,这种米是顶级元禄米,雪白香糯,就是做米粥的时候需要水泡然后用稻草烧煮,不然味道不会发挥的很极致。max是西餐料理大师,不会煮大米,我刚想说话,结果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了,眼泪就开始哗啦啦的掉下来。

max很郁闷的看着我问,“……这个,我做的米粥这么难吃吗?”

我赶紧摇头,“不是,米其林三星主厨做的米粥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米粥,我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max轻轻叹气,又递过来一个小碟子,里面是腌渍好的青色的小黄瓜。

……

三天药水输完,医生看我没有并发症的趋势,而且高烧也退了,就又开了一些药,叮嘱我多吃清淡的东西,多喝水,然后把我打发回家自己躺着去了。

max大叔又来了,他坐了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并且还配有一个样貌很精神的司机。

“我送您回家吧。”

他客气到极点,让我极其不好意思。

被一个比我爸还大的长辈尊称‘您’,感觉自己好像旧社会的地主婆虐待杨白劳一般。我和他说了,可是他只是微笑着,不反驳,就是下一次还这样称呼我,这让我很无语啊很无语。

刚回家,徐樱桃过来敲门,我打开门,他看了看我,“怎么瘦的都脱了样了。你晚饭吃了吗?”

我摇头。

徐樱桃,“下来吃晚饭吧。”

我,“我不想吃方便面。”

徐樱桃,“谁让你吃方便面啊?!乔深过来了,他做饭,天王手艺不错,一起吃吧。”

我,“那等我20分钟,我要换个衣服。”

徐樱桃切了一声,“你以为你是大s见王力宏啊,在家还换衣服,恩,好吧,15分钟,不然不给你留红烧肉!”

我赶紧洗澡,换衣服,把脏掉的丢到洗衣机里面,让它们自己转去了,然后下楼,去敲门,开门的是乔深。

乔深上下看了看我,“是瘦了很多,一会儿多吃一些吧。”

让开了门口。

乔深是厨神,他准备的菜都是家宴级别的,比如什么糟溜鱼片,油焖大虾,葱烧海参,三黄**和平桥豆腐,还有一个翅子白菜汤,一个瓦罐的红烧肉,和大米饭。

这次聚会,是为了徐樱桃践行的。

他拿着酒杯,装了一半的红酒,趾高气扬的说,“同志们,朋友们,樱桃在这里向你们辞行,顺利的话,你们将有4个月到半年的时间里面,不会在北京再看到我。本人此去上海烟波,暮霭沉沉黄浦江阔。”

说完,喝了一口。

我,“知道你去上海发财,不用再我们面前显摆啦。”

徐樱桃摇头,“此言差矣。你不懂,原先我是小催巴儿,给人家打工,现在不一样了,这蛋糕做大了,里面有你哥哥我的一份儿,而且接下来的六个月,arthur hsun留在中国的工作时间里面,主要地点是在北京,我在上海,山高皇帝远的,虽然现在还成不了诸侯王,以后哥哥我会向那个方向努力!!”

我,“你的大老板为什么要留在北京?”

徐樱桃,“中国移动已经投下了4g的牌照,目标是在今后的7年里,国内所有通讯网络全面升级到第四代信息传输时代当中去。在过去的4年里,arthur hsun的一家价值240多亿美金的科技公司a-tech corporation原本就主要负责运营美国的4g网络,如今不知道又使了什么手段,强势进入中移动的4g计划中,13亿的客户,这可是无法度量的巨大利益啊!诶,牛人就是牛人,再贱,也是牛人!”

我,“哦。你是arthur门下走狗,果然很忠诚。”

乔深一直不说话,他只是安静的吃饭。人们都说,台上疯魔的人,台下一般都静寂、自闭到隐形的地步。

我给他夹了一快海参,他还是不说话,安静的吃完了。

我问樱桃,“天王失恋了吗?”

“不。”徐樱桃给乔深倒了一满杯的红酒,“他只是正在哀悼他已经逝去的青春。”

我很无奈,“天王在这个年纪得到的成绩,也许是别的演员穷其一生都无法高达的高度,他的青春正在缓慢的绽放。”

徐樱桃凑过来说,“他正在哀悼他的初恋。哦,对了,你知道他初恋是谁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应该知道的,即使我刚开始忘记他是萧商的铁三角,我还是应该知道他的初恋是谁,虽然那个女人,最后留给我的背影异常复杂。

我,“千万不要告诉我,是萧……”

徐樱桃点头,“就是她。不过,他们两个从来就没有开始过。看来文艺男青年就是心思纤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还能让自己伤心。”他去拍乔深的肩膀,“早就告诉你,忘了她,别说她从来没有选择过你,就算她跟了你,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一定是她!”

我,“为什么?跟了天王,那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吧!”

徐樱桃不以为然,“she is soooooo weak.她想玩,但是她玩不起。她没有叶宝宝那种千年狐狸一般的修为,也没有乔深你的那点平常心,她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看着吧,明天,才是最惨烈的一天。乔深,要不,你明天别去公司了。”

乔深还是不说话,那天晚上,他自己把自己灌醉了,就睡在了樱桃的家里。

回去的时候,已经10点多了,我把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晒在阳台上,这个时候,屋子中的手机响了,我跑过去接听,突然就挂断了,比平时等待接通的时间要短了一半就被对方挂断了。

我拿起来,一看,未接来电的联系人是——勋小暮。

……要不要回拨回去……

我想起来那天他说过的话,他很痛苦,我也很痛苦。

他想要的更多,可是我只能offer‘朋友’这个情意,只是,我能给予他的,是他全然不屑一顾的。

他喝醉了之后问过我,‘苏离’直到死,还把他牢牢钉死在朋友这个位子上,alice,你也要这样做吗?

既然不能offer他想要的,又在他身边享受他追求带了种种好处,我是不是太无耻了?

我看着手机,看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放在桌子上,没有回拨过去。勋暮生也没有再来电。

第二天,酒醒后的乔深载我去公司。果然被徐樱桃这张乌鸦嘴说中了,et大楼下面被围的水泄不通,一排一排的记者,一层一层的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乔深本来想要赶紧开车进去地下车库,结果不知道让谁看到了这边,人们像亚马逊食人鲳鱼群一般蜂拥而至,把我们的车子围住,层层叠叠,就好像《西游记》朱紫国里面那个大妖精身上长的厚厚的几层虱子,还跳来跳去的。

……

“alice,你是和乔深交往吗?”

“alice,你和乔天王,你们一起过夜了吗?”

“alice,根据你们et内部员工传闻,是你从萧容手中抢走了勋七少,那么你其实是脚踩两只船,和天王交往的同时劈腿七少吗?”

“alice,你对萧容艳\照\门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alice,萧容的艳\照是不是你传出来的?为了报复她吗?”

“alice,我们知道你想红想疯了,可是你为了上位而四处卖\身,勾搭男人,你不会觉得无耻吗?”

“乔天王,你是不是和alice过夜了?”

……

灯光隔着车窗玻璃闪啊闪,好像闪电一般,各种神展开的问题匪夷所思的响起来,et的保安赶忙走出来,隔出了一道人墙,乔深沉默着换挡,赶紧动车,冲向地下车库。

我们从车库电梯上楼,玻璃的轿厢看的清楚外面,作为et宣传总监,katie杨亲自踩着红底鞋到楼下,她是真的猛士,敢于直面群鲳一般的八卦媒体,而她身后,若隐若现的人,则是勋暮生,他不可能去面对媒体回答一些让人抓狂的问题,他只是在幕后看着,就能翻云覆雨,就如同他在娱乐圈的地位。

我的额头贴着玻璃的轿厢壁,这时,勋暮生回头,似乎看到了我。

他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脸颊。

只那一眼,让我想起那天在郊外勋宅的那个吻,……,‘勋暮生’的气窒息一般的灌入口腔中,令人震惊的野蛮和专横,甚至是粗暴!……那个问如同那天的狂风暴雨一般,印在我的脑中,都是冰冷的。

我在simon张的办公室看新闻。

今天娱乐头版头条:萧容潜\规\则交\易以及艳\照\门事件,甚至连 yahoo英文版,和海外一些小报也写了这个八卦,并且在萧容的英文名字后面加了一个词:prostitution.

其实她的艳\照根本就是扯淡没影的事儿,一点都没有流出,更不要说流传到网络和新闻媒体上了。人们只是道听途说就如同喝了春\药一般,兴奋到快要高\潮了。

katie杨一张晚\娘脸,义正词严的面对媒体,“萧容只是身体不适,目前正在停工修养中,关于她的传闻都是赤\裸\裸的的阴谋、是诽谤!

一定是有人嫉妒她目前所取得成绩和她的名誉,et对于这样的诽谤绝不姑息!我们要运用法律的手段捍卫自己的权益!

虽然对于有些媒体和粉丝相信了这不着边际的谎言,我们觉得冰冷黑暗的失望,但是我们相信人性的温暖和法律,相信事实终究会说明白,还萧容一个公道,还et一个公道!!”

如果我没有看错,居然还有人被她这样激\情昂\扬的的演讲蛊惑了,他们甚至还鼓了掌,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我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在我还在三一学院读书时候,我看着trinity college那经历了500年风霜雪雨而岿然不动的石墙和外面茂密如同邪恶的格林童话故事中的英格兰玫瑰,纤细文艺了一把。

当时,我喜欢过某人说过的一句话:——我看人生是墙外笙歌,夜雨惊梦,人生看我或许就是井底之蛙,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接下来,据说et在江湖谈合约、谈投资,势如破竹,以绝对优势获得最大利益。虽然说萧容的艳\照没有曝光,可是谁都怕知道到底有没有那种玩意。在萧容辗转过的那一张一张床上,躺着的又是怎么样子的一张一张的脸?他们是手握重权,还是财雄势大,又或者是在人前道貌岸然俨然一个一个的谦谦君子?他们手中都握有对et有利的资源,只要向et倾斜,et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当然,他们自然向et倾斜了。

因为他们不确定艳\照是否存在,未知,最具震慑性。

不过勋暮生不贪,这一批合约谈下来之后,以后就按照江湖规矩办。

只是,他的规矩法度已经建立,以后只能是别人follow他的脚步,他再也不是那个仅仅拥有财阀家世,在生意上略显青涩的纨绔子弟了。保护色已经褪去,露出来的,就是最真实的东西,锋利、狠毒、而法度极严。

外面是这样,et内部也是,大家现在都不敢再肖想得到勋暮生的垂青,他太飘忽,太难以捉摸。

——‘萧贵妃落马,a小主失宠’。

这是最近et内部最火热的八卦。

那天,就是我高烧复工的那一天,乔深载我过来的,那天中午et外面的记者还没有退散,我又不能饿着,乔深让助理帮我到附近的买一份**肉粥。

我在办公室吃饭,就看见他推门进来,想要和他打招呼,说些什么,最后似乎也只能称呼他一声,“勋先生。”

勋暮生别的没说,他就问了我两句,“乔深给你买的?这几天你都和他在一起?!”

然后不等我回答,就把我的米粥掀翻在地板上。

从那之后,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远。

也许,我们之间漫长的、经过生死考验的友情,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81

我和乔深的电影暂定名字为《乱世佳人》。(……!囧)

这部电影由et、老谭和几个投资人联合投资,由et做制片人和发行方,所以et在电影的制作中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乱世佳人,……,呃,……虽然廖安编写的这个诡异的故事与玛格丽特·米切尔的旷世巨著《gone with the wind》没有丝毫亲戚关系,不过为了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有充足的噱头,投资方和导演全部属意这个干扰意味又异常直白的电影名称。

乔深与我演绎对手戏。

我演他爹妈给他买来的歌姬,当时的歌姬,是需要演唱昆曲的。

这是一大难点。

我老家那里是北方,即使再文绉绉、再具有传统的家庭,能听昆曲的古雅的辞藻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会唱。据说,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昆曲的演员都下海做演员赚钱去了,后来听说联合国评定的中国的世界头号非物质文化遗产就是昆曲,再加上这些人,有些人有钱、又有闲了之后,昆曲才逐渐被大家认可。

我只会唱一段,就是《游园惊梦》的皂罗袍,再多一点儿,就得再继续修炼了。我们的电影中有一大段需要演绎的昆曲,非常可惜,不是《游园惊梦》,而是《西厢记》。

乔天王是有档期的,电影也是有拍摄期限了,现在除了王家卫,没有人再用十年时间准备一部电影,再用三年拍摄一部浪费了大量胶片的东西。

在巨大的压力下,我用了三天的时间把电影中需要的片段唱熟,可天不遂人愿,到了拍摄的当天,我的嗓子倒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更不要说再唱戏了。

更悲催的是,这一天,正是et执行总裁勋暮生到现场看拍摄进度的一天。

整个片场严阵以待。

鸦雀无声。

坐在监视屏后面的勋暮生冷淡的目光看着现场,不说话,他身边的导演额头上的汗都快要滴滴答答的落下来了。

“拖延一天进度,烧我多少钱,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他问导演。

导演在重压之下,脸色也很不好,他冲着片场摆手,“先休息一下吧。”

高层们在那边讨论。

我到休息区的小椅子上坐了一下,双手支撑住脑袋,又胀又难受。

乔深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用西洋参和胖大海冲的水,还有金嗓子喉宝,他告诉我,“虽然不一定管用,吃一点吧,你可能是声带受伤了,先别说话。”

我吃着他拿过来的东西,自己也知道,这么下去不行。

也许,公司要临阵换角了。

果然,休息了30分钟之后,导演让乔深站位,并没有通知我上场,那边换装上来的是et的谢逸然,她练习的童子功,正经的闺门旦,此时此刻,这个角色似乎正是为她天造地设的一般。

谢逸然演绎这个歌姬,可谓到了精妙的地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是对着镜子经过了千锤百炼,美丽而精准,镜头前是千娇百媚,可是导演一喊cut,她马上恢复了那个坠落人间的仙女一般的高贵清瘦,凌然不可侵犯。

到了这一步,明眼人都看出来,我保不住这个角色了。

果然,第三天的时候,et通知我,我可以不用再去片场,《乱世佳人》临阵换角。

从这件事情之后,我在et的行情就算跌到谷底,虽然没有人告诉我,我被雪藏了,可是我所有的工作、通告一概全无,不用别人说,大家都知道我被雪藏了。

再加上我彻底惹翻了大老板勋暮生,他有三次在公开场合发作我;

第一次是我没有看见他的车子进来,我发短信从车库里面上电梯,被他遇到了,骂了我一顿。

第二次是《乱世佳人》因为换角而重新开记者会,不知道是工作人员的失误还是什么,让我和谢逸然撞衫了,谢逸然也开始穿奢侈品礼服了,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她是主角,所以一切以她为优先,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席记者会,可还是在酒店里面被勋暮生逮到,又刻薄了我一顿。

最后一次,则是公司一场酒会,我喝茫了,不能开车回去,乔深送了我一趟,第二天到办公室,勋暮生的怒火差点把我那一层都烧起来……

et内部还是那样,a小主一失宠,各种奚落和踩踏纷涌而至,比月底发的工资还准时,让我活生生的见识到了,没有勋暮生的‘宠爱’,我其实***神马都不是。

我从勋暮生那里得到了那么多,可是却不能offer他那些他真正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还让他那么痛苦,让我觉得很愧疚,也很痛苦。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真的不行。

我们必须在彼此看不见的时间和空间里,各自冷静一下。既然朋友没得做了,是各自向前再走一步,成为真正交往的恋人,还是彻底的老死不相往来,这些都需要好好想想。

我去公司法务部询问,如果这个时候解除合约,我需要赔偿公司多少钱。

没有想到,最后是katie杨找到我,她说出了一个协商的数目,我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如果一切平账之后,我还剩下2万1千块人民币,还成,不多,可是在一段时间内,我也似乎饿不死。

katie说,“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当时萧容比你爬的更高,跌的更惨,她也还在某个角落默默的活着。不过,你比她更聪明,得宠的时候没有那么明显的嚣张,也没有特别的狗仗人势,所以失势的时候,大家只是欺负欺负你,解解气,其实她们并不恨你。”

我,“不是那个原因。”

katie杨端着咖啡杯子喝了一口,才说,“你这一走,也许就彻底得罪了勋先生,到时候不要再说回来混et,就算娱乐圈都混不下去了。”

我,“我知道,想到后果了。”

katie,“那你一定要走。”

我点头。

“好吧。”katie杨站起来,把我签字的所有文件都收了起来,又拿了我填写的赔偿金额的支票,说,“人生就是山高水长,以后混的好了,别忘了回来看看我们,请我们在王府饭店开party,如果混的不好,我们倒是很愿意看到你继续倒霉的样子,想必你是没脸回来请我在路边小摊吃爆肚、炒肝包子吧。”

我被她说笑了。

果然,穿着armani,踩着红底鞋,拎着黑色hermes birkin包上班的女人都是千年修炼成狐狸精一般的贱\人,等闲苦难在她们眼中还不如今晚去哪里扫货值得上心。

我从银行中把所有存款都换成现金取出来,又把公寓打扫干净,最后把车子加满了油,还给了公司。

我看了看自己,还能剩下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我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都是牛仔裤、球鞋还有外套什么的东西,刚好可以装备我离开这里。

我最后收拾钱包的时候,看到那张黑卡,本来想拿出来装到信封中邮寄回et总部的勋暮生办公室,后来一想,我要去的地方上高水远,也没有地方刷卡,就留了下来。

到了北京火车站,我买了一张绿壳车的票,东倒西歪的进了山。

北京周边属于燕山山脉,当年明成祖会选地方,这里不像南京六朝古都当年被挖断了龙脉,这里龙脉一直都很坚\挺,所以这个地区从帝制时代到如今,一直风调雨顺的,山里有一些新开的农民b&b,俗称农家乐。

自从《北京青年》红遍大江南北,许多二b青年忽然都想要抓住自己青春的小尾巴(其实从来没有过青春,更不要说还有尾巴了……),他们心中大骂老板是sb豪迈的果断辞职,犹如游兵散勇一般,三五成群,奔出北京城,跑向天南海北,四处游荡,唐突祖国大好河山。

山里的农家乐似乎也热闹了起来。

在这里,住宿一天住要15元,还提供两餐,饭钱另外交,素菜一天10块,有肉就是15块。

早饭就是馒头和小米粥,中午是他们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

这几天我已经吃过的午饭有:西葫芦薄皮大馅的饺子,玉米面的锅贴和炖鱼,烙饼和拌野菜,土**炖野蘑菇,还有香椿馅的饺子。

邻居是一个卖豆腐的小哥,他每天做出两块大豆腐,一块老一点的,一块鲜嫩的,然后推着自行车到下面的镇子上去卖,挣了当天的饭钱就回来招呼几个兄弟买扑克牌。

我跟着他们玩,一天居然能赚出30块钱,刨去住宿费,还有不错伙食费。

这里山清水秀,重山叠嶂,手机信号、网络神马的一概全无,通信全凭带绳座机电话,电视台除了县级地方台,就是cctv那几个,完全让人提不起精神去看.这里是一个相对落后,却清新怡然的处\女\地,没有过多的人世纷扰,也没有爆炸般的信息、知识的发生和运用,这里似乎有一个天然的屏障,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不过,这样的信息封闭时代的壁垒即将被打破。

村委会那边的宣传时事的大牌子已经树立起来。随着中国移动成功投到了4g牌照,勋世奉的a-tech corporation负责在中国构架全新的第四代信息传输设备,原本的2g和3g网络设备可能需要全部舍弃。这将会是信息工业的一场革命性风暴,会席卷一切穷乡僻壤,把所有安宁与安贫乐道全部卷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焦灼当中去。

可即使这样,4g工程仍然是一个功在社稷,利于子孙的工程。

虽然,这归根到底,将要为勋世奉的腰包厚厚的赚足一大笔。

怪不得,骄傲不逊如徐樱桃大公子,也要乖乖的跑到上海去为arthur hsun在中国的金融版图努力打拼,果然是‘money talks’,万古不变的真理,比黄金还要真。

我顺着山区开始游荡,到第十二天的时候,我游荡到了燕城。

这里天空都是雾蒙蒙的,有时候,天气一冷,又没有风,容易形成雾霾天气,就好像一百多年前,狄更斯笔下的雾都伦敦。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伦敦已经摘掉了雾都的帽子。在我眼中,她清澈、明净,性\感前卫又摇滚,难以想象的bitchy和吸引人,可这都取代不了燕城,这里有家的味道。

我刚去伦敦的时候总是水土不服而过敏,我爷爷给我装了一小瓶子家乡的土壤,他曾经告诉过我,——宁要家乡一培土,莫恋他乡万两金。

即使我以后的过敏症状靠英帝国主义的药物控制住了,那瓶土壤,一直让我留到了最后。

我熟知这里的大街小巷,每一片居民区,人们口中的方言、欢笑以及谩骂和哭泣,我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就能找到每一家拐角处的小吃摊位,不用看地图,或者看路,就能凭着感觉走到每一个在地图上没有标记的地方。

傍晚时分,喷泉小广场上,播放着《西游记》里面的《天竺少女》的快节奏的歌曲,伴随着李玲玉甜如蜜糖一般的歌声,一群大妈仿若老兔子一般摇头晃脑,想象自己就是玉兔公主,正在飞眼勾引那个宝相庄严的唐三藏,很久之前我看着她们感觉无比淡疼,现在居然很有亲切感。

我找到一家小旅馆,放下行李,在天黑之前,就回到了家,——万荷千峰园。今天是这个前私家园林最后一天面向公众开放,明天它就全面封闭,等候资本重新塑造。

这么久,我走过了前生今生,才走了回来。

家人却不在了。

这里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的确不小。

前面一个巨大的荷花池,中间是几进的大院,全是晚清时候留下的祖宅,后面则背靠林山,风水极佳,这是爷爷平反后用在香港卖画拿到的钱沿着祖宅圈的地建造的园林,仿照岳麓书院建造,重新构筑他童年的时光,也成为了我童年的天堂。

这里一株一株荷花,一块块青砖,一条条横梁,还有屋子中收藏的落实政策后被归还的不足十分之一的古董和字画,都是宝藏。这些东西,被我的家人用尽心血呵护着,经过了乱世,二战,内战,十\年\浩\劫,却终究无法躲过资本的窥伺。

那边有个小导游,带着几个人向这边走过来,她拿着一个小喇叭,边走边说,“这里原先是一个私家园林,这里的几间屋子就是这家主人祖宅。”

客人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家人。

客人问,“这家没人了吗?”

导游,“嗯,一家人想要出国旅游,结果车子没有到高速就撞上了对面来的大货车,就这样没了。”

那个中年男人的小眼睛看了看这里,一个劲的咂舌,“全家人都出国?腐/败!诶呀,现在谁都供的起这样的院子,这家主人肯定是腐\败了吧,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死了好,死了妙,死的呱呱叫!!活该!”

导游愣了一下,马上笑着回答,“不是,万荷千峰园的主人是一个画家,听说,等闲一副画作都要上拍卖会呢。”

“画个画能卖几个钱?肯定是腐\败了,要不就是他儿子腐\败,下面的人想要送他儿子钱所以买他的画。诶,导游小姐,这个园子既然都无主了,这片土地很好,刚好开发房地产,这块地什么时候挂出来啊?”

导游回答,“其实今天是园子对公众开放的最后一天,这片土地已经被这个家族的后人继承了,那是一个境外的财团,随后他们要怎么开发,我们就不知道了。”

中年男人咂舌,“还说不腐\败?把土地都卖给外国人了,太腐\败了!”

随后,他们就前面的荷花池为毛要种荷花,而不种小麦或者稻米而烦恼了,“这些土地,要是种上了小麦,都不用出去再买馒头了,这些荷花不能吃不能喝的,种它们作甚?”

他老婆提醒他,“烂泥里面可以挖藕。”

中年男人想了想才说,“藕?那又不能当干粮吃,种它作甚?!要不说,这里的人腐\败嘛,真腐\败。”

我绕开了他们,慢慢在园子里面安静转着。

快到晚上8点,万荷千峰园最后一次清场,明天,这里就是别人的地方了。

人群逐渐散去。

我绕到祖屋后面的晚枫亭,最后一次仔仔细细的看着这里,似乎要把这里全部装在眼睛中,带走一般。我不敢照相,我怕这些照片又一次引起致命却无法阻挡的波涛。冯伽利略告诉我,人死liao,死liao,人一死就一了百了。

现在的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只是,再怎么留恋,再怎么不舍得,终究要曲终人散。

周围的广播中已经开始播放‘难忘今宵’了,人们纷纷走向大门,然而园子中的灯一直亮着,似乎预示这夜晚并不是全部的终结。

游客离开,整个空间安静了下来。

伴随着黑夜的到来,十余辆汽车悄然而至。为首的则是几辆黑色奥迪车a6,都是小号车,后面则是几辆黑色梅赛德斯。他们不像游客一般,在大门外的停车场停下,而是打开了大门,直接开车进入万荷千峰园池塘前面的草地上,压碎了刚要发绿草坪。

司机打开那几辆奥迪的车门,下来几个人,园子中的灯光无比辉煌,我看的清楚那几个人,都是地方台新闻上的熟脸,而其中一个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尼克服,就是燕城勋家五老太爷的孙子,勋暮生的‘大堂哥’。

随后,后面的人也打开了其中一辆梅赛德斯的车门,勋世奉从车子里面走下来,这次有些不一样,他没有带他那些白人保镖,而仅仅是带着司机和助手一般的人物。

果然,‘大堂哥’镇得住场面。

燕城毕竟是共\产\党的天下,这里又偏远,似乎都没有经过改革开放的洗礼,实在不适合那么嚣张开着迈巴赫,带着等同于王室成员保镖一般的安保人员招摇过市。

勋世奉的举止依然很沉静,只是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和身上万古不变的深色手工西装,以及国王般的存在感,让他和周围的官员立刻泾渭分明,说鹤立**群也不过分,因为他没有官员们那种‘公仆’的朴素感。

为什么会是他呢?

万荷千峰园的主人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那份‘苏离’和‘勋世奉’之间的、长辈们订下的单方面的婚约,对于他,除了是资本扩张的手段之外,还算什么?

这个园子里面的所有东西,一草一木,对于我都是稀世之珍。

更不要说爷爷拼命呵护下来的瑰宝,这些经历了乱世、抗战、解放战争还有文\革而保留下来的古董字画,虽然曾经是苏氏家族的私人收藏,可终究还是属于整个世界的。

我爷爷生前一直想建一个博物馆,可以永久无条件向公众开放,展示这些民族文化的遗产,可是目前,它们都属于一个财雄势大的资本家,也许,终此一生,再没有面向大众的机会了。

在英国的时候,勋暮生曾经告诉我他哥哥向一个教堂收购一副被纳粹杀害的艺术家的作品,人家不卖,他们给的回答就是,这些画作应该被人们看到,如果挂到你的城堡里去,它们将永远无法面对大众。人们需要看到这幅画作。

勋世奉的回答:let them buy it, let them bid me. (让他们买下它,让他们出的价格比我还要高。)

也许他外表彬彬有礼,冷淡又自持,其实骨子里,他是一个具有极强独占欲和征服欲的男人。普林斯顿的毕业生有很多,mit的博士也不少,只是在最黄金的年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却是凤毛麟角,我想,性格才是勋世奉成功的最重要的原因吧。

他们进入祖屋的院子。

不能再看了,我收了心从晚枫亭下来,向外走。

其中一辆奥迪车的司机问我,“谁?怎么还在这儿?”

我,“游客。”

“游客?快走吧,这里不对公众开放了。”

“好。”

祖宅外面有一座古香古色、雕梁画栋的大门,虽然早已经没有了摇曳着的烛火,不过夜幕总是把不那么明亮的灯光压的若明若暗的。

我在大门外面。

我看见勋世奉在这座大门里面。

他听见了声音,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体,有些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似乎我是一个跑错了场的演员。

至于我,只是觉得眼前的心情异常复杂。

这里原本属于我,今天却属于他。

我在门外,他在门里。

可是,我却似乎是走过了千山万水来到这里,与他相遇。

……

然而,我什么都不能说,最后,也只是冲他笑了笑,终究还是离开了这里。

我到外面,过了上下班的高峰,燕城的道路上显得有些冷清,我的手机有震动,我低头看着来电显示,划开了屏幕。

“alice……”

“是我。”

“既然到了燕城,一起吃个饭吧。”

……

很久很久,我没有说话,电话那边的勋世奉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着,似乎我们的通话已经结束。

可,并没有。

终究,我回答,“好。”

chapter 14

82

答应和勋世奉吃饭,我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合适的穿着。

我带出来的衣服不多,只有牛仔裤和衬衫,毛衣,外套和匡威的鞋子,穿这样的衣服与勋世奉吃饭,这种违和的感觉,就好像听到郭德纲与周立波宣布订婚并且发誓一生相亲相爱一般。

我想至少去买一条裙子。

可是小城市里面实在没有可挑选的余地,市中心的荔枝百货大楼中,只有一个名叫白领的牌子还算凑合。只是,那里的一条裙子不但需要5000元+,更雷的是,它们的设计全是令人淡疼的水钻和无语的蕾丝,穿上不像一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的白领,而像乡镇企业家的风骚的小老婆。

最后,我还是只能穿球鞋、牛仔裤和衬衣。

我能做到的就是把手机放在兜中,不要拎着那个据说能令他发狂的桃粉色机车包。

从小旅馆的镜子中,看着我这身穿着。

忽然想起来,很多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在伦敦见勋世奉,似乎,也是这样的打扮。

那个时候,勋暮生父亲的葬礼结束后,勋世奉大约控制住了局面,他从纽约飞伦敦开金融会议,可以抽出1个小时的时间看看弟弟,并且请我们吃顿饭。

于是,我和勋暮生奉命开车从三一学院到伦敦,去觐见勋世奉先生,外加领饭吃。

因为复活节考试周刚过去,我和勋暮生经过了各种paper,course work,assignment,外加exam的洗礼,我不但写了自己的作业,还帮他这只不靠谱的笨熊写了一半的作业,于是我就被摧残的活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僵尸,木讷讷的。

从学校到伦敦不远,差不多1个小时的高速公路,一路上,我都混沌沌的。

只是,当勋暮生把车子开进他们家在海德公园一号公寓的停车场的那一刹那,我沸腾了。

这是位于伦敦knightsbridge的公寓,均价2000万英镑,顶层是一个卡塔尔的家伙买的,据说花费了1个亿的英镑!这里是全球范围内顶级豪宅中的顶级豪宅,相隔不远的地方就是白金汉宫、不列颠自然史博物馆和泰晤士河流。

那个时候,我和勋暮生互相对家世和背景都了解的不甚充分。

学校中,一切人和事都很简单。

在三一学院这个圈子中,大家交人交心,不论家世。

我,“lance,你哥哥太腐\败了!就为了在伦敦落脚打尖,就这么烧钱,太禽兽了!”

勋暮生停了车子,淡淡的说,“这是我名下的公寓。”

我,“土豪啊!”

勋暮生,“我妈送的。”

那个时候我知道,勋世奉和勋暮生,不是一个娘生的。

“我哥只是过来这里请我们吃饭,他不愿意到外面的餐厅去,最近不太干净。哦,对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拜托你优雅一些,不要像一个埃塞俄比亚的难民,我哥看不上这样的吃相,还有,他这次过来……”

从停车场到门口,勋暮生一直在说他哥哥的八卦。

诸如,他一向只结交21岁以上、成年的、可以饮酒的、成熟的白皙的、最好是蓝血的美女。女人在他面前最好穿着得体,一般都是裙子、高跟鞋,外加适当的珠宝。

“至于你这身……”勋暮生扫描了一下我的打扮,嫌恶的说,“女人穿牛仔裤和球鞋,对于他而言,就好像看见了一条土拨鼠,不过,你怎么穿都没有关系,在我哥眼中,你不能算是个女人,只能算是雌性的动物。”

我,“……”

还有,他哥那次从纽约过来,日程表中其中一个事情就是专门和他女友分手,然后送出一套位于邦德街的公寓作为分手礼物。

我咂舌,“你哥一向出手这么大方?”

“不是。”勋暮生摇头,用眼睛对准了虹膜扫描仪,准备开门,说,“因为那个女人的家族很有富有,以后与他们还有生意往来,所以,……,不然,我哥不会再看她一眼。”

我,“为什么?”

勋暮生,“因为她迷恋上了我哥的脸。”

虹膜匹配,门打开。

我,“这是好事啊,至少女人喜欢他,不会是因为他的钱。”

勋暮生反驳我,“又不用靠脸吃饭,大家族的男人长成他那样,可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不过女人要是能喜欢上他的钱,似乎更能让他感觉到安心。”

我白眼,“你长的也很风\骚。如果想要靠脸蛋吃饭,我看可以。女人为了你的脸蛋都能前赴后继,一怕不苦,二怕不死。”

勋暮生,“你为什么不扑?”

我,“你是我闺蜜。”

勋暮生,“白痴。”

……

当时,我只是觉得,勋暮生的哥是一个顶级怪胎。

勋暮生的公寓也是一个怪胎。

屋子中装修的极为舒服,很简约,一眼看不过不张扬,只是那种奢华需要一点一点的品味。这里墙面上挂着一些照片,彰显了主人不平凡的家世。照片囊括了中国近代史中几个重要人物,勋暮生说,这是他母亲家族的旧照,而照片中那个很脸熟,曾经出现在我中学历史课本中的男人,则是他外公。

这一切却与勋世奉无关。

他是混血儿,因为他的母亲是白种人,与照片上的勋暮生外公家族,风马牛不相及。

复活节前的伦敦,美如赞美诗。

繁花似锦。

阳光好似清透绵薄的丝,洒在房间的落地窗上,让外面不远的海德公园显得郁郁葱葱的,有穿着白裤红衣黑帽的骑手在骑马,碧透的蓝天笼罩着这一切。

勋世奉坐在一把黑色天鹅绒的椅子上,正在看书。

他有一张令人难忘的脸。

只是阳光照在他身上,让那张脸看上去有些模糊,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却令他的眼睛更加耀眼。

如同钻石一般的璀璨。

饭桌上,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知道了勋暮生哥哥的传奇。

那一年,勋世奉25岁。

相对于他的地位,这个岁数年轻的有些过分,甚至到了恐怖的地步。

曾经是他的同行,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幸运的话,我3年undergraduate课程可以拿到一等荣誉毕业,然后2年的硕士课程读完,在我22岁的时候,可以进入一家顶级投行做实习;然后在25岁的时候,可以有机会成为一个分析师之类的人才;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如勋世奉一般,在这个年纪就拥有了自己的科技公司和基金公司。

如今,更是想都不要去想了。

没有英国帝国大学的学位,我此生都不可能进入金融街。

思绪回来,我抬头看了看燕城的夜空。

高,而且透。

与伦敦截然不同。

也许是因为纬度的原因,英国的天空很矮,如果到了秋冬那种漫长的黑夜,则压抑的人透不过气来。

勋世奉亲自过来了。

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一个司机,一个保镖。

我想自己开车门,没想到他下来,亲自为我打开车门,我坐进去,看了看他,他还是一身钢条一般的深色手工西装,手腕上钻石袖扣闪动光芒,呃,和他一比,我果然很像一只土拨鼠。

车子重新启动,缓缓滑行,车内一层水一般的安静。

他一直看着窗外。

从我这个角度看他,印在防弹车窗玻璃上的那张俊脸,和我第一次看到他完全不一样。

七年过去了,并不是说他老了,而是,气质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他犀利无比的年轻,甚至令人感觉到恐怖。

如今,他则是一个年轻的国王。

说到底,他之所以显得比同龄的中国人年轻许多,还是因为毕竟他没有深陷我们文化中这种近距离搏杀的、令人郁卒的人际关系,和终生蝇营狗苟、无命运的人生当中去,从而保留了一丝诡异的纯真。

上天从来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得到上苍的礼物而拥有罕见美丽的大脑,更多人却好像被遗忘了一般,终生像老鼠一样,蝇营狗苟的活着。在不列颠读书的时候,我知道一件事,这个世上有两样东西最真实:英镑和头脑,而勋世奉拥有both,值得人羡慕与嫉妒,当然,更多的应该是痛恨。

徐樱桃总是痛心疾首的骂勋世奉是顶级贱\人!

这也是一种另类的仰望和崇拜吧……

他忽然说,“alice。”

我,“嗯。”

他,“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

他为什么又问我这个?

我,“19岁。”

他,“……,未成年。”

我,“成年了。”

……

好半晌,他来了一句,“今天看你,好像中学生。”

我对着车窗玻璃赶紧看了看,嗯,一身衰衣,没有化妆,因为那些东西都没有带出来,再加上这几天我跑了这么远,瘦了一些,……,的确显得有些像中学生。

他,“我觉得自己好像在犯罪。”

我,“……”

83

我记得上次跟勋世奉吃饭,吃保定府的官府菜。

菜的味道忘记了,就记得很昂贵,而且房间中的全套紫檀木的家私异常抢镜,不知道今天他要带我去哪里……反正燕城这个地方土,一般人出席红白喜事都是城乡结合部的打扮,所以上饭店不穿着他那个样子也没有关系。

车子稳当的行进着。

拐过翠峰路的十字路口,再向前,就是万荷千峰园了。

远处,亮着一盏灯。

梅赛德斯停下,我推开车门,正好是园子前面的草坪上,脚边是一丛我从英国万水千山带回来的石楠,被车辆不小心已经压迫残废了。

勋世奉下车,他看了看周围,说,“这里以后会做成一个私人会所,不过,每周的周日上午8点到下午4点向公众开放,让这里的人依然有地方可以赏荷爬山。今天,我们先去试试这里的饭菜吧。”

他在车子的那边等着我,我慢慢绕了过去,跟在他身后。

我以为,昨天与这里的诀别就是今生最后的告别了。

谁想到,今天我又来了。

人生啊~~~~

我家的祖屋是晚清留下来的,正北房是最好的,旁边都是偏房、耳房,还有听差的喝茶休息的地方,正中一个大院子,照壁墙上是我爷爷的爷爷手书的几条曾国藩家训。院子正中是用长青石铺陈的道路,两旁是小碎鹅卵石,回廊边种满了玉兰和丁香,那边还有一道水渠,上面架着一道小小的石桥,水渠从背后山上引水,通着外面的荷花塘。

“这里就是苏离的家。”勋世奉说。“你知道她是谁。”

我点头,“是,曾经你还以为我就是她。”

他,“你不是。”

我,“我不是。”

苏离与我,年龄不对,人不对,身体不对,眼睛虹膜也不对,除了冯伽利略,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秘密。我是一个转生的幽魂。

哗啦,哗啦,小桥流水的声音。

勋世奉,“你调查过她。你说,你嫉妒lance对她的心意,是说谎吗?”

我点头,“是。当时你固执的认为我和lance是情侣,所以只有这个原因能让你接受。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能让lance那么痛苦,我想帮帮lance。”

餐厅在小桥流水的另外一边,勋世奉让人过去准备,他却站在中庭,看着后面的山林。

他,“当时不让你再调查,主要是因为,苏离已经不是你和lance之间的问题了。”

我,“那么,现在,她变成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了吗?”

勋世奉看了看我,夜幕下的灯光尤其晦暗,我只能看清楚他的头发上有夜灯的光,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说,“不是。我几乎不认识她。我和苏离是长辈订的婚约。”

我点头,“上次来燕城,三爷说过,你没有见过她。”

他,“我见过。”

我看着他。

勋世奉,“她是lance在三一学院的室友,我在英国见过她。”

我,“嗯,那她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子?”

勋世奉看着那边的小桥流水,“不记得了。”

我,“……”

可是,我却记得你。

这就是大神和小虾米截然不同的命运啊!

我死了,死的悄无声息,无人问津;我想如果有一天勋世奉升天了,必定震荡全球资本市场。诶,还是那句话,想要生的有尊严,死的有尊严,谁说不需要大量的金钱?!

勋世奉看着我,那双蓝色的眼睛若明幽暗的,“alice,我大你很多岁,这方面不可能如你这样单纯。”

我,“……”

没有人说话,只有流水的声音,慢慢的,从山泉到荷塘。

此时,小桥流水那边走过来一个穿着很板正的男人,恭敬的对勋世奉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他,“走吧。”

我,“好。”

这里的晚餐,是苏府家宴,是按照这座私家花园前主人遗留下来的菜谱请大厨精心烹饪出来的,一共三道菜。

第一道是小菜:虾子芹心,芥菜墩,桂花糖藕和玫瑰小枣。

第二道是熟菜:软炸鲜贝,浇汁活鱼,烧鸭和清汤燕菜。

第三道是汤水:乌鱼蛋汤和一道甜点,核桃甜酪。

菜品本来应该一道一道上,可是勋世奉嫌周围有人,乱,所以直接就摆上桌面了。菜量不多,恰好够两个人吃,全部家宴使用白瓷的餐具,显得干净、整洁,不争夺菜品的光辉,让人一看,就兽\性\大\发。

勋世奉面前的餐具是刀叉,我面前的是筷子和勺子。

他忽然说,“上次你给我削的筷子,没有带过来,今天只能用刀叉了。”

他是我见过的,拥有最美丽大脑的人。

只要勋世奉想学的东西,就没有他学不会的。我看他不会、也不想用筷子,就知道,他对自己华人血统没有半分好感。

其实,这辈子他一直对我说中文,而且没有半分外国人的口音,我也挺惊讶的。回想一下,当年我第一次和勋暮生到伦敦觐见他的时候,我们说的都是英语,最开始,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会中文。

我,“没事,吃这些菜用刀叉刚刚好,要是吃面的话,我再给你削就是了。”

他笑了一下,“好。”

我,“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吃西餐。感觉你不太喜欢吃做熟了的菜品。”

勋世奉,“是不太喜欢,不过这里说话方便。”

我点点头,“是。”

然后又说,“万荷千峰园这里很安静。五老太爷的家就在山那边,上次我陪着他送你们到山门口的时候,就想过来看看。从前我只听说苏罗浮的画作能买那么多钱,也知道他的荷花园,没想到,这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勋世奉只是垂了一下眼睑,很轻的点了点头,却不想再多聊这里,他问我,“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我,“我?看书,看剧本,哦,现在不看剧本了,然后就是看电影,……,你肯定都没兴趣。你那么忙,华尔街报纸说你一秒钟的收益是1200多美金,诸多富豪愿意花费10万美金的价格,只想与你共进午餐,听听你对于投资的建议,那样你都无法抽出时间来,怎么会有闲情逸致看电影?”

勋世奉似乎有些很清淡的意外,“你也知道这些?”

我,“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名震江湖,虽然我只是一个小虾米,可四少您的大名还是让我如雷贯耳。”

我上辈子作为他金融圈的小同行,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那就是一尊神啊!

诶,不能再想了,一想就容易激动。

虽然对于大神的敬仰似乎永无止境的说。

我看着他手边有已经醒好的红酒,起身,拿过来,给他高脚杯里面倒了一些,再给我这边的空杯子倒一些。

我,“陪你喝点酒吧。”

勋世奉看着我,“我从来没有teenager喝过酒。”

我,“上学的时候不喝吗?”

他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我,“上次你逼问我的时候,可是连问都没有问,就给我倒了一杯酒的。而且,……,中国没有禁酒令,无论我够不够21岁,都可以喝。”

说着,我的酒杯碰了他的酒杯,我端起来喝了一口,放在桌面上,良久,他拿起他的酒杯,也喝了一口,再放下,殷虹色的液体,在红酒杯中晃动,好像流动着的红宝石一般。

真美。

这可是勋世奉从法国拿过来的chateau margaux 1995。

猛然看上去,好像黑色,有黑莓和黑醋栗的香气,味道真的不错。

当然我对红酒的品味几乎为零,不过看瓶子上的标签也能看明白,于是,我秉承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的伟大的信条,一下子,喝下去三分之二瓶。

吃完饭,坐上车子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热,伸手拉了一下衬衣的领口。勋世奉从关上了我这边的车门,就从另外一边上车。

我们离开了万荷千峰园。

夜幕下的燕城,显得格外的萧索。

外面街边上偶然能冒出来一个烤羊肉串的摊位,稀松几个人,坐在那边,喝着崂山啤酒,吃着烤的不明肉类的串串,现在羊肉那么昂贵,30多块钱一斤,路边摊上怎么可能用纯正的羊肉。

勋世奉忽然轻声说,“alice……”

我,“嗯。”

他,“以后住在上海好吗?我送你一幢房子。”

我,“……”

诶,我在心底叹气,说到底,你勋世奉也只不过拿我当个乐子。不过我身价见涨啊!从一开始老夏给了我2000块,都涨到上海的一幢房子啦!

o(∩_∩)o哈哈~!

只是……

周围很暗,太暗了,我忽然觉察那里不对,……,这不是送我回我住的小旅馆的路,也似乎不是送勋世奉回他居住的路,这条路,……,这条路是通往城郊坟地的国道!

我陡然大叫了一声,“停,停车!”

说着,我就伸出左脚狠狠踢在司机的手臂上。

猛地听见:

吱!!——

异常尖锐的刹车声,我们的车子直挺挺的停在杳无人烟的道路的正中央,副驾位子上安保人员刚要动弹,司机手一动,一声沉闷的响声,那个保镖一声闷哼,身子一歪,浓重的血腥味冒了出来。

司机手中的枪管对准我身边的勋世奉,“四少,不要动。”

勋世奉一脸平静的看着他,那双蓝色眼睛犹如夜幕下的深海,你以为那里应该是波涛汹涌,可事实上,什么也看不到。

他,“你,是老三的人?”

司机长着一张宽厚大叔的脸蛋,虽然此刻他面无表情的甚是诡异,他说,“是。原本四少都是前呼后拥的,我为了能找到这个机会,等了很多年。怎么,看到您的心腹其实是敌人,很意外吗?”

“心腹?”勋世奉冷笑,“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司机被他的冷笑激怒了,手中的枪向前推!

勋世奉平静的说,“果然,到了哪里都不应该疏忽,燕城果然不是我的福地。”

他到燕城换了安保人员,这才出了事。

司机,“四少,您本来不缺钱花,您在硅谷和华尔街都是赫赫威名,何必要把事情做绝,让三爷几乎要走投无路了。”

勋世奉,“这是我们勋家的事,你放这位小姐走。”

他说着,用眼神扫了我一眼。

司机却冷笑说,“她?算我心疼四少您,送您一个作伴的。古人讲话,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噗哈哈的乐了出来,在这个诡异的小空间里面格外刺耳。

司机手中只有一把枪,不敢移开,就只能用眼刀瞪我,“你笑什么?”

我,“大叔,您古文太烂,别再说了,再说就真在美帝国主义面前给咱中国人丢脸了。”我说美帝的时候,还指了指勋世奉。

我好心提醒,“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然您老看重我,把我比作芙蓉花,让我显得出淤泥而不染,姿色更美,不过,我更喜欢牡丹倾国倾城,所以,谢谢您的美意,心领了啊,心领。”

……

勋世奉看着司机,“爷爷临终前有遗嘱,我死了,勋暮生马上掌权,三叔一分钱好处都捞不到。”

司机,“所以,您需要活着。”

他用枪口顶着勋世奉的脑门,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拿着一支针管,递了出来,他手中的枪已经上膛。

“四少,这是很不错的可卡因,自己动手吧。”

勋世奉似乎都没有犹豫,他拿过针管,撩起了自己的袖子,用力握拳,攥起,然后苍白的手臂上贲张出青色的血管,针筒对准了那里,一下子猛然扎进去,用很快的速度向血管里推着,可卡因很快速的融化进去勋世奉的血液中。

司机扔给我一支针管,“艾小姐,这是您的。”

我拿过针管看了看,“这玩意我可不会用。我从小就怕打针吃药,有本事你给我打针,我可不会。”

司机,“快扎,不然我杀了他!”

他的枪管又顶了顶勋世奉的额头。

我,“随便,我和他非亲非故的,你乐意干嘛就干嘛呗。”

“你!”

司机瞪着我。

他手中的枪,刚刚好离开勋世奉的额头,就要对着我,我拿着手中的针筒就向他持枪的手腕上猛扎过去,而与此同时,勋世奉一伸手,死死钳住司机的手腕,把让他调转枪口,挣扎之间,怦,沉闷的一声,手枪走火,司机被轰的胸口挂上一朵大红花。

死……死人了……

在燕城这个小地方,死了两个人。

仿若后知后觉,我的心不受控制的开始咚咚咚乱跳,下意识的,掏出手机要拨110.

勋世奉制止我,“把你的手机扔掉。”

我,“为什么?”

勋世奉,“你的手机里面有跟踪芯片,如果我身边的这个人都不值得信任,燕城这里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正说着,就听见远方有车子极速靠近的声音。

勋世奉脸色微微一变,“不好,可能还有麻烦。”

我靠!

麻烦进了家,就是真麻烦。

我心骂,我这是神马rp啊!第二次活着的时候都能赶上勋氏家族内斗,还在我眼前活生生的死了两个人。

不过,眼前逃命要紧,根本没空想别的。

我开车门下车,勋世奉也同时打开了车门。

我,“还是我开车吧,四少,您把这两只尸体赶紧弄下车,快,我们赶紧走!”

在这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燕城,也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从哪里走,可以安全逃命。

我没有时间和他理论这些,所幸,可卡因似乎起了效果,他不再和我理论谁来开车,他用力把死掉的两个人从车里拖出来,我坐进驾驶位子,而他则坐进副驾。

然后,我关闭了所有的灯光,手中换挡,脚下很踩油门,车子从过道冲进了小林中的乡间小路,借着夜色,在后面的危险即将追上来之前,逃之夭夭。

84-89

84

燕城鬼市。

这里也就是俗称的贫民窟。

燕城四面环山,是一个看上去风景极佳,却土地资源贫瘠的地方。山里没有肥沃的土地,农民辛苦劳作一年,年景好的时候,只能混上勉强糊口的红薯,如果小孩子想要上学,则需要走超过2个小时的山路到学校。日子太艰难,所以他们也会从山里出来打工,只是燕城这里本来也没有太多的机会,于是这些人慢慢聚集在城市的边缘。拥有幸福人生的人不愿意管这里,于是,十几年下来,鬼市也颇成规模。

这是倚靠一座小山包划定的区域。

所有的房子都低矮逼仄,乱哄哄的,拥挤成一团一团的。

环境脏、乱、差。

走的路面上还流淌着污水;那边的洗头房门口坐着几个姑娘,廉价风骚的妆扮,叉开腿坐在台阶上啃玉米;很多人,看上去像流民,一年到头也不洗澡的样子,三五一群,围在空汽油桶前面蹲着,桶里燃烧着劈柴,他们正在取暖;小食店用满是油腻的锅子,烧着地沟油热火朝天的煎炒烹炸……

如果说,在燕城想要毁尸灭迹,就只有这里。

幸好,我身上装了一些钱,去那边的小摊上买了廉价的白酒,磕开瓶子,洒在勋世奉身上,把他外层西装脱去,那件衣服太惹眼了。他身上的可卡因药效已发,如果说给一个迷乱亢\奋的男人找到最后一层伪装,那么就只有醉酒。

我必须丢弃那辆背负命案的梅赛德斯,还有勋世奉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他的黑莓手机,香烟和打火机,还有所有的银行卡。鉴于他这个喜欢安装跟踪器的习惯,我怕他自己的东西也被别人装上了那玩意。

果然,当你在偷偷打量罪恶的深渊,罪恶的深渊也在偷偷打量你。

所以,一切看上去只要能隐藏秘密的东西,都被我砸了,然后从汽车的油箱中取油,在背人的地方能烧的都烧了。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通知勋世奉的人过来。

我找到一个肮脏的小旅馆,这里很不干净,空气中都是霉菌的味道。我说住一天,店主把我和他当成了要野\合的狗\男\女,愉快的收了我80块钱,就离开了。

勋世奉躺在床上,身上冒出一层细汗。我看着他胳膊上卷起袖子露出的手臂,异样的苍白,那么大剂量的可卡因打进去,他会不会死啊?

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安全吗?

我犹豫着,要不要先给他喂一些清水,结果,他忽然伸出手,揪住我,一把扯了过去,他手臂的力量很强,根本不像中毒的人才有的力气!

我的后脖子被他掐着,快要断掉一般。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没有任何的温情和暧昧,只是冰冷的气息,完全没有往日的迷思,我看清楚他,……他的嘴唇很薄,拥有这样唇形的男人都异常的薄幸和无情。

我,“杀了我,你也会死在这里……”

他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

他的眼睛是难以形容的蓝色,不是什么钻石这样的无机质,而是充满了野性,仿若是野兽在嘶吼。

可卡因与sex,似乎在他的身体中有一种无法割断的纽带。我不知道他生命中那一段从来没有公之于众的晦暗岁月是怎么样的,但是,似乎充满了这两种东西的阴影,好像噩梦一般,总以为会醒过来,却终于发现,始终如影随形。

他扯开我的衣服。

印在我身上的啃噬带着暴虐的气息,我看到他额头上一层一层的汗,肢体的动作却因为亢\奋的刺激而变得异常蛮横。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理智都是扯淡,对于他来说,只剩下直接、原始甚至是粗鲁的冲动。

被迫敞开了腿……

然后就是巨大压力,暴风聚雨一般,压入身体……强烈的痛楚和撕裂感,……他开始抽\送了……

我听见心脏疯狂的跳动着,耳中也有杂音。

尖锐的痛苦。

血的味道……

我看到他支撑在我身边光裸的手臂,那道贯穿伤遗留的疤痕,……,似乎,别人都不知道,就连勋暮生也不知道。

勋世奉是个黑暗而危险的人,永远隐藏着别人无法知晓的dark side和各种秘密,就是不知道……,子弹射\入他活生生的身体和他强\暴我,哪一个更痛?

85

……

等他终于最后一抽动,倒在我身上,我震惊的是,自己居然还活着?!

我们身下的床单上全是污痕,可是等我抬手,想要侧身挪动一下的时候,勋世奉苍白的脸色上泛着不详的颜色,有一丝丝的死气。

而且,我的手指一抹,……,他的鼻孔中泛出了红色的鲜血,……,我抹不干净,永远抹不干净,捂住他鼻子的手,血从手指缝隙中流淌了出来。他终于身体一软,倒在床上,彻底陷入了昏迷。他的皮肤冰冷透顶,像已经死去了一般。

……怎么办?

我晃动着他,“四少?……,四少?!”

他还是不动。

是不是,过量的可卡因让他彻底死亡了?

我用毛巾擦了他的鼻血,然后用手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有呼吸,越来越微弱,好像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没有时间了……

我不能报警,不能呼救,甚至不能向远在北京的勋暮生求救,因为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我向他的求救有可能直接造成他们勋氏家族的分崩离析。

要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只有那一个方法了吗?

……

外面夜色愈浓,鬼市似乎也在逐渐的稀落下去。

再热闹的平民窟也有疲惫的时候。

而安静的贫民窟就是一座空城,没有人在外面游荡,即使抢劫的,也回家睡觉去了,这样的空城无法挡住任何人的搜索。

后面的追兵随时可能找到这里。

他们会连我一起杀人灭口的。

……

看来,真的只有那一个方法了。

我强撑着起来,用冷水擦了一下,然后在房主暧昧的眼神下,用30块钱向他买了一件衬衣和一件衰到极点运动装外套,怎么看,怎么像边远山区中小学的校服。

我穿着这一身出来,果然在外面的烤串摊边看到几个光头壮汉,正在问着什么。其中一个人散兵游勇一般的走着,居然走到我面前,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很有钱的男人和一个很风骚的女人(……?),我用燕城土话说没有,他也没有再问我,又抓着另外一个人,继续问着。

……

没时间了……

转过这个街角,那边有一个网吧。

我一进去,半夜三更,乌烟瘴气,人声鼎沸。劣质烟草燃烧的味道似乎可以灼伤了每一个人的肺叶。

我要了一个带耳机的机子,交出5块钱,坐好。

登陆我前生的skype账号,……,果然,里面还有最后的3.89胖子,这个程序可以拨打国际长途。

嘟嘟嘟嘟……

接通。

一个女人,清晰、甜美的美式英语从耳机中传出,——“a-tech corporation, how may i help you”

我,“emergency. my identification code is alpha xxxxxx……”

电话那头语气改变,用一种严谨到类似机械的口吻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

“confirmed. alpha xxxxxx……,please hold 1 minute, i put you through.”

嘟嘟……

不到5秒钟,再次接通的时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please give me your id code.”

我,“alpha xxxxxxx……”

他,“confirmed. what do you want to report?”

我,“arthur had been injected 5g cocaine, please send your help. my location is yexi motel, south of yancheng city, h province, pr china,……”

……

这是上辈子勋暮生给我电话号码和id code,他说,这是勋世奉自己信息公司,拥有自己的卫星,自己的安保系统,不受勋氏家族的势力渗透,如果,如果有一天我遇到生死劫难,可以打这个电话,也许,这就是我最后的一条活路。

上辈子,我生的稀里糊涂,死的不明不白,似乎没有用过这个电话号码,这辈子,我就用一次吧……

不能把勋世奉一个人放在那里太久,我赶紧回到房间,他还在昏迷,当我揽过他的时候,他开始抽搐,冰冷的嘴唇死死的闭合,那股死气越来越重。

难道,堂堂的康斯坦丁的 arthur hsun最终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个地方吗?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

我拿过所有的被子和衣服盖在他身上。

别死啊……千万别死……

我第一个室友就是吸食drug过量,在夜店里面暴毙的,惨不忍睹。

她是一个欧洲小国的贵族,有着体面的人生和前途,只是,那场死亡却让她和她的家庭名誉扫地。都说,想要死的有尊严,其实死亡就是死亡,尸体僵硬,污血横流,怎么可能有任何尊严?

就这样等待着,我也不知道可以等待什么。

一分……两分……

十分……

半个小时。

身体上极度的疼痛和疲惫,让我开始发烧,眼前出现昏眩的场景,昏暗的视觉,一个一个的小飞点好像蛾子一般到处乱碰,我身边的勋世奉安静的就像一个尸体,只是,我觉得他的手指似乎反射性的弹了弹,我赶紧抓住他的手指,用力攥着。

“四少,四少……,你醒醒……”

突然,砰的一声,脆弱而廉价的木门被撞开,我心脏骤然惊诧,差点停止贲跳……眼前一阵发黑,……,我扭头,只看到原本一直完美的像个假人一般的max大叔一脸焦急,一身狼狈的出现在门口!

扑腾……扑腾……

我听见了自己心脏恢复的声音。

长出了一口气。

这才注意到,我的手指反而被勋世奉攥在手中。他的手指修长却骨节分明,有一种濒死的力量,我想要从他手中抽出我的手指,……,根本无法抽动。

他就好像溺水的人,揪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死死的攥住我。

似乎,也要把我拖入深渊一般。

……

86

……

据说,人只要被迫72个小时不让睡觉,即使让ta承认反\党、反\革\命、反人类,ta也会决然承认,只求能入睡。

我已经支撑过多久了?

多长时间没有睡觉了?

48个小时……50个小时……70个……

72个小时。

坐在我对面的人异常固执。

他是典型的日耳曼男人的相貌,金发、碧眼、雪肤,也是典型的德国人的性格,古板、固执、严谨和用精准的数字衡量生命一般的冷酷。据说,他是一名德国心理学家,hans graf (汉斯·格拉芙),受雇于康斯坦丁。

我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觉得他的眼睛表现出来的感觉,让他冷酷的像一台计算机,而他紧抿起来的嘴唇像一条细线,下巴抽紧,显示他的精神依旧很集中。

如果此时测量他的肾上腺素,肯定维持在一个极高的数值。

汉斯说德语,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为他翻译成中文。

汉斯问我,“在arthur hsun遇袭之后,纽约a-tech集团信息安全部接到一个求救电话,全程使用英语向a-tech报告了arthur遭遇危险,这个电话是你打的吗?”

我,“……”

汉斯,“如果是你拨打的这个电话,你从哪里得知这个电话号码?”

我,“……”

汉斯,“拨打电话的人使用的id密码是a-tech的最高机密,能够接触到这个id密码的人不超过5个人,其中并没有你的记录,你从哪里拿到这个id密码?”

我,“……”

汉斯,“你的英文是英国口音,据我所知,你就读的国际学校试用美式口音,那么,你的英语是在哪里学习的?”

我,“……”

“alice,回答我!”

他似乎被我的沉默激怒了,从而用强光照射在我的脸上,我抬手一挡,扯动了手指上插着的输液管,有一点血液回流到药瓶里面,一丝丝的,好像红色的丝线。

我依然沉默。

只是闭上了眼睛,似乎把自己隐藏在一个蚕茧当中,外人不可触摸。

自从被max找到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勋世奉,听说他还活着。max让我休息了两天,请了医生为我治疗,可是到了第三天,他就找来了我眼前这个德国鬼子,开始对我进行,据说很是温和的拷问。

其实,我有自己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但是我不能说出来,而我又不愿意扯谎,所以只有沉默。

72个小时。

这次是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让我72个小时不睡觉。

汉斯想让我的精神崩溃。

……

只是,让汉斯失望了。

我很虚弱,却依然清醒。

接下来,汉斯让我睡了8个小时,我被注射了注射麻醉剂硫喷妥钠。这就是俗称的吐真剂,一种让人的大脑处于镇静催眠状态,而消除大脑对行为的控制,从而使人下意识的说出实话,这是在美国被禁止的行为,即使在刑讯的时候也被明令禁止。

……因为,……,得到的回答,……,未必就是真实的……

汉斯把上面的问题轮番问了一遍,我只有一个回答,——“不知道。”

随后,我似乎自己也迷失了,在自己的大脑幻象中迷失了。

我眼前,一片白色的雾,慢慢消散,随后,则是trinity college那昏黄色的石头建筑,那是学院的入口,我甚至看到了木门顶上,那个滑稽的亨利八世的雕像,他的左手托着一个象征着君权神授的顶着十字架的金色圆球,而国王的右手,则举着一个椅子腿。

那边,有一棵苹果树,伟大的牛顿就是靠在这棵树下打盹,被上面掉下来的苹果砸到脑袋,而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轻轻的走过去,伸出手,推开了门,跨过门,眼前豁然开朗,我看到是一片巨大的草坪,中央是喷泉,而周围,则是thomas nevile亲自设计的哥特样式的庭院——the great court。

这里是巨擘的摇篮,出了培根、牛顿、拜伦、英王乔治和如今的王储这样的人物。

在我心中,亨利八世脚下的木门,就是知识之门。

我推开,我走了进来。

这是我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光。

喷泉边上有一个背影,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穿着浅色的风衣,挺直而消瘦的后背,显出几分风骨。他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好像展开了一副水墨画,而他……就好像,一滴纯净的水滴,从竹叶尖慢慢滴下,滴在我手心中……

我叫了他,“……你是谁……”

他慢慢回身,起雾了,英国的天气总是容易起雾,我看不到他的脸。

是谁?

你是谁?

我猛然的睁开了眼睛,忘却了刚才看到的情景,却……有什么感触遗留在心上,好像,那个男人就是,一本清雅的书……

意识不够清晰。

模糊中,听见汉斯的声音用英文说着什么,“没有,硫喷妥钠并不管用,她什么也没有说。好,重新注射药物,我问最后一组问题。”

护士重新给我进行注射。

我只觉得安静,周围出奇的安静,就好像已经平和的睡去。

这次汉斯说的是英语:

汉斯,“have you been raped?”

我,“rape……”

汉斯,“have you been raped by arthur?”

我,“yes……”

汉斯,“do you hate him ?”

我,“……,no,……”

汉斯,“why tell me the reason.”

我,“he had been framed, he couldn’t control himself……”

汉斯,“you hate him!”

我,“……”

汉斯,“i want you kill arthur hsun, i will write you a check, a big one.”

我,“denied.”

汉斯,“ tell me the reason.”

我,“……”

我开始沉默,然后,汉斯换成了中文,他会说中文,虽然带着明显的口音。

汉斯,“你被勋世奉强\暴了?”

我,“……是……”

汉斯,“你恨他吗?”

我,“……不……”

汉斯,“为什么?”

我,“他……他身不由己……”

汉斯,“我给你一大笔钱,你愿意杀了他吗?”

我,“不愿意。”

汉斯,“为什么?”

我,“……”

我开始沉默,一句话也不会再说。

只是,我心中知道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是他的哥哥……

我觉得自己已经睡去,却听见了有人说话,汉斯·格拉芙带着一种人类的情感与max说:

——“全部测试完毕。她的意志如钢铁一般的坚强,拥有极强的道德准则,综合之前我被告知的信息,也就是她在勋先生遇刺之后的行为,我的结论是,她对勋先生体现了一种忠诚,异常难得。”

……

北京的春季很短暂,而且,越向南走,感觉越来越短暂。

我在浙江的片场,不拍戏的时候,一直很恍惚,总是觉得前一阵子发生的事情似乎是一场噩梦,醒过来,就似乎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前些天看新闻,说燕城发生了重大的持枪杀人事件,警方在燕城鬼市旁边的荒地上发现了两具死尸,一把手枪,根据弹道分析,死者2枪杀死者1,随后吞枪自尽。警方在有关领导的英明领导之下,侦破了此案,目前……

真相似乎已经彻底被掩盖了。

那个时候,我在max大叔的监控下,修养了一个星期,因为例假一直没有来,所以令他很焦虑。

他怕我怀孕。

max大叔说,如果我怀孕了,这将会是勋世奉的第一个孩子。而很久之前,他为了‘第一个孩子’,就让律师团写出了异常复杂的股权转让书和应该得到的信托基金文件,据说有一个巨大的砖头那么厚,而作为这个假定孩子的母亲,我需要签署一系列的文件。

令人庆幸的是,最终化验的结果是,我并没有怀孕。

停经的原因只是身体很虚弱,而且受到了惊吓和残暴对待,心情一直异常紧张。

max给了一只手机,新的iphone 5,他说,“艾小姐,这里面所有的信息都从云端下载好了,和您之前那只4s用起来一样。而且,这只手机并没有追踪芯片。”

我拿过手机,意外的发现,居然有来电,我接起来,“喂。”

似乎好久没有说过话,声音有些沙哑。

simon张的声音显得异常焦急和兴奋,“天啊!alice,where have you been hidden ? et把《战国》的第一女主的角色又给了你,让你复工,我都被迫取消了假期提前从欧洲回来了,结果公司说你放长假,我赶紧给你打电话,可是打了这么多天,一个都打不通,我以为你去天宫一号吃拉面去了呢!”

“alice,你什么时候回来?《战国》的导演都要抓狂啦!et用萧容换了你,现在萧容出事了,又只能再换回你,他们的导演都要杀人了,我说了这么多,你在听吗?”

我,“……我在听……”

simon张晒了地中海的阳光,声音也变阳光了,他,“你怎么了?感觉好像蔫蔫的。”

我,“其实,我从et辞职了。”

simon张,“没有啊,公司只是说给你放了长假,还是勋先生亲自签的字,你怎么说你辞职了?快回来吧,我还指望你是我的摇钱树,为了让我换更大的房子,而从你身上赚取血汗钱呢!!”

当时抱着,——‘只要离开这里,找一些事情做,做什么都可以’的想法离开max的监控。

于是,我就回到了et。

那次到北京并没有见到勋暮生,我只是重新拿到了我公寓的钥匙,把行礼放下,又洗了澡,第二天一早,simon张过来接上我,我们就到浙江的片场,继续拍摄《战国》去了。

《战国》是一部男人戏,里面女角的戏份相对轻松一些,而且因为是穿插着的,并不需要每天都拍摄,所以et两度更换女角似乎并没有给剧组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只是,导演还是怒了。

我必须在两个星期之内,补出来之前因为et换角的过失而损失的两个月的戏份。所幸,我喜欢这个剧本,一直反复的看,看到台词都能记住,所以,真正开拍的时候,都可以一条就过。我们在持续的14天,每天工作18+小时的强度下,我总算把剧组的损失弥补了。

simon再次从北京过来探班的时候,看到我有些心疼,“你现在是一个只会拍戏的机器了,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我,“导演说,这样上镜。”

《战国》一直紧张的拍摄,等到我的戏份告一段落,让我有假期回北京的时候,已经是3月初了。

我订了第二天的飞机票,所以这天晚上我住杭州。

因为想要帮simon、廖安他们买一些浙江的土产回去,所以我从酒店出去。没有想到,外面下起了小雨,毛茸茸的,不用打伞,显得异常清爽。

不过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四周很安静。

在路灯下,我停住脚步。

三辆外表看不出任何不同的黑色梅赛德斯幽灵一般的缓缓驶来,然后停下。中间那辆车,前门打开了,一个拥有着雌雄同体般迷人美貌的助手下来,打开门,他抬起手,挡住了车顶。

勋世奉下车。

还是那个样子,无论季节,他永远喜欢穿着深色的手工西装,今天没有系领带,而是敞开了领口,围了一条丝巾。他瘦了很多,皮肤苍白的似乎都有些透明,有着大病初愈的憔悴。只有那双蓝色的眼睛仍然是那个样子,夜幕下,熠熠生辉。

他向我伸出了手,“alice,和我谈一谈。”

该来的总是要来,不能逃避。

我坐进车子里面。

车门在外面被司机关上。

……

还是那个幻觉,如同在保定与他见面时候的一样。

就,似乎,我置身在一片绿色植物疯狂生长的湖水边上,四周都是白色、浓稠的雾气,从外面看上去美艳之极,温度却极低。那层雾,似乎随时都能凝结成冰,把我眼前的世界冻结起来,永垂不朽。

良久,勋世奉开口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很轻,都让人有些温柔的错觉了。

他,“对你进行心理和药物问询,我本来并不知情,那个时候我正在接受完全封闭的强制戒毒疗程。不过,……,我不能道歉,因为,如果我是清醒的,我也会授权他们做那样的事情。”

我,“我知道。”

又是沉默。

然后,他说,“我对你做过的事情,我都记得,本来我已经想好了补偿的方式,只是,那份关于你的报告,让我太意外了……”

路灯昏暗的灯光,隔着雨幕,隔着黑色的防弹玻璃照过来,照在勋世奉消瘦而苍白的脸上,有些阴影,他似乎在微笑,没有恶意,也没有讽刺,看上去,竟然有些令人怜惜的味道。

他,“没想到,我这样的人,这样的一生,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可以遇到你这样的女人。

虽然有很多事情,你不愿意解释,只是,……

我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是让我可以信任的……”

我没有看他,看着窗外。

雨下得大了。

一道一道的,集结在地面上,形成了水流,哗哗的流淌着,从黑色的道路上流淌进草地中,滋润着春天的生灵。

我,“不看那份报告,你就无法分辨什么人可以信任吗?”

“是。”勋世奉认真的说,“二十年来,我几乎不相信任何人。”

他又笑了,这次是清淡的讽刺。

“我信任燕城的大堂哥。

所以到了那里,为了配合他的低调而没有带我自己的司机和安保人员。

结果,……,你亲身经历了。

我杀掉的那个人,为了三十万美金和一家人可以移民美国的许诺,让我扎进了一管可卡因。他们不敢杀了我,因为如果我死,我的康斯坦丁由监管委员会接手,他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

“17年前,我信任我的cfo,他是我在mit的同学,友情很深厚,我以为,甚至比我和lance还要深厚。我们一起创业,可就在我去欧洲为a-tech开疆扩土的时候,他在与华尔街的投资商密谈,想要把我从我自己创立的a-tech赶出去。在律师调解会议上,我问了一句让整个硅谷直到今天仍然记忆犹新的话,……”

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他停了一下。

“你为了2亿美金,就想毁掉我们的友情吗?”

“我在纽约贫民区长大,原本我明明知道,有些人,为了200美金就可以杀人,而我却信任他,结果,……,2亿,……,哈!”

勋世奉看着我,“alice,汉斯·格拉芙博士那份报告的结论是,你对我是忠诚的,无论这份忠诚是什么意思,我都感谢你。

华人的社会古老而保守,极重视纯血,也许,你认为我身体有一半白人血统而不能再称为华人,可不管怎么说,我还姓勋。

勋家人都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解释你的秘密,我只听你愿意对我说的事情。还有,你救了我,我强\暴你,max对你进行严酷问询,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任何条件,只要你说出来的,我都接受。”

……

很久很久,没有人说话。

车内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呼吸的声音,还有时间,似乎在一分一秒的坠落。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用。当时那个场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弃你于不顾。至于……,当时你没有意识,我不怪你,如果你想要补偿什么,那么,我们就忘记所有的事,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可能,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

我,“seal the deal?”

勋世奉一直沉默着。

我,“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那,我走了。”

我敲了一下车窗,外面有人打开车门,我走下汽车,总觉得今夜的杭州,似乎格外的冷。

87

这次回北京,我有七天的假期。

我把给simon和廖安的东西在公司递给simon张,让他留下自己的那一份礼物,再帮忙转交给廖安,我就回家去了。

很累,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累的好像每一次呼吸都在耗费身体最后一丝精力,我怕自己免疫力失调,生病,就跑到医院去看了看,被告知回家好好休息就好,又开了一些镇静的药物,于是我就提了一箱子康师傅香辣牛肉面上楼宅着去了。

头三天,我都在睡觉,晚上饿的时候煮一包方便面,外加一个**蛋,第四天半夜,可能是睡的太多了,就算我是头猪我也睡不着了,于是我穿好衣服下楼去买酒。公寓附近的超市没有香槟、法国红酒之类的东西,啤酒热量太高,我也不太敢喝,只能又弄了几瓶二锅头回来。然后开始喝,喝茫了就睡觉,醒过来就喝水,因为宿醉,需要大量的水,来不及做热水就喝自来水,我忘记北京不是英国,自来水不能直接饮用,于是,第五天,我拉肚子,全天基本上就是在卫生间度过的。(……!)

第六天,我吃煮面的时候,发现手机早没电了,赶紧充电,结果接到了廖安的电话,“喂。”

廖安,“alice,今天晚上我请客,给你接风,就在w酒店,那里来了一个新厨子,听说特别有名,我最近拿到一笔新投资,请你大餐!”

我,“……”

廖安,“晚上6点,乔深过去接你,不用打扮,好了,不说了,有客户来,不见不散啊!”

说完,就切断了通话。

w酒店是喜达屋旗下的全球现代奢华时尚酒店,穷奢极侈却现代摇滚,如果去那里不打扮,穿的像个二百五,我连那个酒店的大门都进不去。

我翻了一下自己的钱包,刚开始剩下的2万多块钱丢在燕城了,拍戏的薪酬et还在核算,我还没有拿到手,至于卡……除了勋世奉的一张黑卡之外,别的都空了,我想了想,决定出门一趟。

先到邮局,用最高优先级的快递把那张黑卡送到et总部勋暮生办公室。

我拿着剩下的钱去动物园批发市场趸货去了。

买了一条白色的雪纺连衣裙,一双红色高跟鞋,3串长珍珠项链,还有一个长的很像香奈儿的菱格纹的包包。

晚上5点,我穿好了下楼,乔深开着他的新路虎在楼下等我。

他穿了一件米色的burberry的风衣,像一个极具英伦志气的书生,再激赏他本身那张价值亿万的脸蛋,如此的倾国倾城,让我一瞬间好像被什么击中,心脏似乎都停了一下,然后……在一阵柔和的风当中,回了神,却忘记刚才在想什么了。

乔深看了看我的穿着,什么也没说,打开车门,才说,“上车吧。”

我坐在他的副驾位置上。

我,“廖安也请了你?”

乔深看了观后镜倒车,点了点头,“其实,是我们几个给你接风。”

我,“哦。”

乔深驾车的技术很好,所有的动作相当流畅,而且控制感很好,并且异常遵守规矩。他倒车,一定要左右看看,而且他启动,并道,一定很标准的打方向灯。

有人说,看男人就看两样,一是驾车,二就是做\爱。

我不知道天王的sex是什么样子的,反正他的车子的确像极了他。

干净,整洁,车子里面的物品却是随手放的,并不感觉到凌乱,反而任何东西都有一种啜手可得的规矩,车子外面并没有擦的纤尘不染,有些不经心的感觉,可是仔细想一想,却发现,他对这辆车子养护的极好。

不像勋暮生。

他与乔深开着同样的路虎览胜,同样的白色车子,硬是让他弄的例外严整,跟有强迫症和洁癖一般。

w酒店到了。

一进来,我的眼前是一片匪夷所思,光怪陆离,却有带着奢侈气息的设计扑面而来。

包厢里,他们早到了,廖安坐主座,一会儿她付钱,然后是simon张和他男友小雨,再来就是我和乔深,一共五个人。

廖安点的菜都是现代概念菜,我看了看满桌的,长的很现代化的菜,实在不太明白,反正也不用明白。

廖安面前的桌面上摆着4瓶开了封的五粮液。

她拿着巨大号的玻璃杯子倒酒,却在看到我的穿着的时候摇头,“alice,你是穷疯了吧,还有比你现在这身更堕落的吗?”

我,“有。”

我从包包中拿出手机,上面是我新买的保护壳,是一个镶嵌满了廉价水钻,和一个巨大的假钻石茶花,我,“淘宝买的,好看吧。”

廖安手抖了一下,酒水撒在菜品上。

廖安倒了四杯酒,一瓶五粮液就空了。

她用金属勺子敲了一下酒杯,有颤音,让说话的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她。

她说,“alice,今天我做东,请你吃饭,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

我看着廖安。

simon、小雨和乔深也看着她。

乔深忽然说,“廖安……”

廖安一伸手,用手心对着他,做出一个闭嘴的手势,乔深安静了。

廖安对我说,“alice,你***这事做的不地道!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一个多月,连个口信都没有,你***拿不拿我们当朋友?!”

我被她骂愣了。

我当时只是想着离开et,避开勋暮生,然后我就进了山区,然后去了燕城,再然后遇到勋世奉,……,直到simon打电话让我回et,这些天,我一直都是恍恍惚惚,从来没有是否应该通知廖安他们的问题。

廖安,“当时我临时想起来要找你出趟门,结果打电话你不接。我问乔深发生了什么,当时乔深一直在片场,他说他也不知道。

只是大约听说似乎你的合约有些问题,可是他和勋暮生异常微妙的关系,他看不到你的合约具体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我们只能让在欧洲的simon赶紧回来。

simon和小雨订不到机票,愣是从非洲佛得角转了飞机回来的,他们一到北京,时差都没有倒回来,就去et问你的消息去了。

然后我们一直打电话,可是你的电话怎么都接不通,就这么过了半个月,等到大家着急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乔深就打电话去上海,向徐公子求助。”

“徐樱桃当时忙到了极点,他们的大老板arthur hsun突然回了美国,而且市场上谣言四起,康斯坦丁全球股价一天跌3%,几十亿的资产一夜之间被蒸发,徐樱桃压力大到高烧39度还持续工作了30多个小时,就这样,他还抽空回了北京,安排他的关系帮忙找你,可是怎么就找不到你?”

“你究竟是上九天揽月,还是下五洋捉鳖了?啊?!”

我的手,捂住了眼睛,控制不住,那里热辣辣的。

廖安,“你活生生的炒了勋暮生!这个圈子里都传遍了。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我知道勋暮生那个人,绝对不是个善茬,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个亏!这次他硬是活生生的咽下去了,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说把你的合约保留下来,说你请了长假,离开北京修养去了。”

最后,她看着我,“alice,我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小小年纪心事这么重?看你喝酒,明明没有人灌你,可是每次都是你自己把你自己灌醉。你对待别人好,却似乎很封闭,一有些什么事,就自己一个人死扛,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今天,我把话说到这里了,你要我们做你朋友,我们做,如果你不要,咱们喝完酒,出了这个门,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我说不出话,廖安不说话,乔深、simon和小雨都沉默着。

包间中灯光亮到晃眼。

“我错了……”

我低语,“我错了。”

廖安把一个大杯子顿在我面前,“是姐妹,就喝酒,喝高了一吐,明天醒过来,什么都过去了。”

我端起来杯子。

乔深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廖安,“廖安!”

廖安,“天王,你别管,这是她事,她有本事handle!”

我拿着酒杯,对廖安说,“廖安,我喝了这杯酒,从今天起,你是我亲姐姐!”

我喝干了。

然后拿起来第二杯,我,“simon,你就是我亲哥!”

又喝干。

第三杯,我,“小雨,从今天开始,你愿意做我嫂子,我拿你当嫂子,愿意和我做姐妹,我们就是姐妹!”

喝干。

最后一杯。

我,“乔深,我原先不知道,你对我这样,我一直以为你特别讨厌我。”

乔深很认真的看着我,“alice,你是我朋友。我以为,朋友之间是不用说这么多的。”

我被他那双眼睛看着,差点就哭了。

我一口吞下去这些白酒。

一瓶子五粮液,让胃跟火烧一般,却让我心里面热辣辣的,从内到外,似乎生命从血管到四肢,再到每一个毛孔,一点一点的复苏,我又活了回来!

我总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我总以为,过去的亲情已经逝去,友情已经变质,我总以为,付出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可是,我却在不经意的时候,得到了新的朋友,也得到了新的生活。

一直以来,我以为只有勋暮生是被留在回忆的中的那个人。

结果……

那个人,却是我自己。

我们又开始喝酒。

我从来不知道,医学院的高材生、娱乐圈的头牌天王乔深,还会划拳!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simon张灌的像一条泡在酒缸里面的老狗,而廖安则抱着我心肝儿、宝贝儿的乱叫。小雨喝茫了之后像个女孩儿,独自端着一盅佛跳墙落泪,他对着酒杯喃喃自语,控诉自己之前的那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不但劈腿,花他的钱,还打他,后来simon到了他身边,抱着他,他们两个就一起哭。

乔深要开车,他用白酒划拳,却丝毫没有输过,最后的最后,他只象征性的喝了一小杯,就换上清水了。

廖安吐了一次,才叫服务生埋单。

我们几个晃晃悠悠的走出w的大门,让外面的夜风一吹,脑门凉飕飕的。

乔深要去拿车,不过我们前面这条路暂时封闭,是峰会的与会者要过。

他们拥有目前北京城通行的最高优先等级。

这几天都是为了这个事,全球的信息安全峰会在中国的北京召开,一些硅谷大佬都到了,我没看新闻不知道,小雨说,顺义国际机场专门空出来20个小时,用来迎接他们的专机,一些常规航班的起降都延误了,旅客怨声载道。

道路被封闭了,反正也走不了,我们就如同一个世纪之前的鲁镇的无聊国人一般,继续围观。

我的高跟鞋站不稳,乔深一把扯住我,我趁势倒在他的胸前。

“乔深,我……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

乔深看着我。

其实,褪去光环的天王,很文气,没有镜头前的妖娆和倾国倾城,却让人觉得这样的他,反而更合适他。……,不知道怎么得,我感觉很熟悉,尤其是他的风衣,让人感觉到更加的熟悉。

他忽然说,“你像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可是我之前并不认识你……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所以,alice,无论如何,你是我的朋友。”

闻言,一股从心脏底部涌上来的热气,可以把人逼迫到落泪。

就像岩浆一般。

我以为,自己的心脏不会有伤口,其实我做了,它伤了,而且很厉害,可是我却选择漠视,我用一层糖浆,一层水晶,最后一层冰层把它紧紧包裹住,让它坚硬如昔,让我以为,我是那样的坚强!

可是,它却在溃烂,最后千疮百孔。

我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热辣辣的感动,可是我又错了。

乔深的话,让我再也控制不住,趴在他的胸前痛哭流涕。好像从心底涌上来的眼泪,……,心却不疼了,原本枯竭到只剩灰烬,它又重生了,似乎重新长出了血肉,依旧是血红色的,依旧是鲜活的。

乔深,“如果可以,一辈子做朋友吧。”

我用力点头,并且把鼻涕和眼泪都抹到了他的burberry风衣上。

只是……

忽然,我感觉眼前一道刺目的白光,我眯缝着眼睛,乔深抱着我向里面走了一步,躲开了那道光线。

那是一辆迈巴赫。

沿着已经戒严的大路开了过来,大灯的光芒太炽热,太强悍了,我根本看不到车窗里面是谁,只是勉强看见,后面的车窗玻璃慢慢滑下,又慢慢的滑上。

他的前后是几辆宾利的保镖车。

……

小雨忽然醉了吧唧的说,“宾利,靠,***的有钱,都能开300万的宾利!”

廖安鄙视他,“你这个没见过市面的,我都替你丢人!你看错了,这几辆宾利是护卫车,中间那个才是正主儿!那是一辆4000多万的迈巴赫!”

小雨愣怔了3分钟,道路上硅谷大佬们的豪车座驾陆续走空了,他才回神。

“我勒了去!kao!!!!!用300多万的宾利当护卫车,丫有钱烧的吧!!!”

simon就是傻笑,廖安也笑。

只是……

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有些不安。

88

乔深送我上楼,我用钥匙打开门,乔深站在门外,叮嘱了一声,好好休息,他转身离开了。

我关上门。

……

屋子中空寂异常,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却闻到了一丝悠远的香气……那种感觉,就好像夜空下的的深海,看似平静,水不扬波,但是那片烟波浩渺之后隐藏着无无尽的、不可预测的危险……

这个味道只属于一个人。

由巴黎顶级香水大师为他量身制作而成。

勋世奉。

他来过了……

都说,看男人要看两样东西,一是开车,二是做\\爱。

我没有见识过勋世奉开车,他总是高高在上,坐在司机驾驶的豪车里面,似乎鞋子都沾染不到凡世的尘土。

而他的做\\爱……那不是,而是强\\暴!

可即使这样,在我刻意忘记的那场sex中,他对我做的事情,好像可以把灵魂从身体中撕扯出来,在每一片灵魂碎片上都印刻上只属于‘勋世奉’的烙印……

还有,伴随着他的每一次抽\\送,我一直都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种香气,——很悠远,像夜空下的深海,烟波浩渺之上一层白色的雾气。

刻意忘却的记忆却在这丝香气中,逐渐清晰。

我双脚一软,跪坐在地面上。

我用双手捂住脸,头发披散下来,遮盖住一切,即使知道这里没有人,可是还希望可以这样,就好像,我在一个蚕茧里面,外人是不可触摸的。

……

回到杭州,我把最后一部分《战国》赶完,在4月底的时候回到了北京。

最近似乎没有什么工作安排,而且et财务部把我当时赔偿公司的违约金又按照规定退还给我,让我手边终于有一些活钱。simon张帮我谈下一个广告,是一种欧洲布料的代言,两年的合约,100万的收益,除去给et的抽成,我和simon张又有进项了。

最近,simon的心烦的事情很多,他妈知道了他和小雨的事情,闹的挺严重的,每天都跑到他们家里去骂小雨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勾引他儿子,想要他们老张家断子绝孙,小雨特别委屈,所以simon想重新供一套房子,让他妈自己住这里,他和小雨出去住。

他拉着我去帮他看楼盘。

小雨暂时寄存在廖安那里,于是,他们两只成了新闺蜜。

廖安和小雨最近迷恋上了电视购物,她买了一群东西,有酸奶机、面包机、缓慢榨汁机、冰激凌机、豆芽机、豆浆机和槽子糕机。总之,廖安这里成了一个杂货厨房了。

simon张去和客户吃饭了,我拎着廖安做的酸奶,小雨烤制的蛋糕回et。

我不能吃这些东西,热量太高,这些是给乔深的。

明天,他的电影需要到南方取景,所以他今天回公司准备一些东西,廖安让我把她的作品给乔深送过来。

我在et的地下车库把车子park好,拎着东西出来,……

却,看到了勋暮生。

他好像也瘦了,却安静了很多,他从park好的车子里面走出来,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我,径自走到电梯门口,刷了卡。刚才还在磨蹭的差不多每一层都停一下的电梯豁然开始启动,数字不断下降。他的卡是特殊制造的,et的最高优先等级,不管上面多少人在等待电梯,这部电梯都不做停留,一直到勋暮生的面前。

他走进去,我没有动。

电梯门在我们之间关闭,一点一点的,他在消失,就隐藏在电梯门后面。

……

一只手,挡在将要完全闭合的两扇电梯门中央。

勋暮生撕开两扇门。

他看着我说,“上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似乎我们真的只是et的执行总裁和员工的关系。

我走了进去。

他帮我按下simon办公室的楼层,其实我要去乔深工作室那一层,只是,这个时候,我没有说话。

……

我握紧手中的布袋。

勋暮生忽然说,“我收到了你退回来的黑卡。”

我,“……”

勋暮生,“看样子,你真想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其实不是那个样子,可是……那张黑卡,是勋世奉的,我们又……,这些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勋暮生,“连朋友都不做了。我还以为你offer的感情是很奢侈的东西,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廉价到一场吵架都经受不起。”

我的楼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

我走出去。

电梯门关闭。

我扭头,红色数字在一格一格向上跳动。

我自己上楼,把廖安他们的东西交给乔深的助理,刚说乔深喜欢吃甜蜜的东西,可是为了要保持身材不敢多吃,所以给他准备的酸奶是没有甜味的,吃的时候需要放一些蜜豆,外面的门一开,勋暮生走进来,像是有工作要布置,结果他看到了我,有些意外。

他看了看我,看了看已经给乔深助理的袋子,忽然笑了一下,很清淡,却是浓浓的讽刺意味,把乔深的助理吓唬的,差点脚软,委顿于地,我把东西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勋暮生,“如果私事做完了,上我办公室,我有事情要交代。”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乔深助理差点哭出来,“完了,我要回家自己吃自己了。”

……

乔深的助理最终也还是留在et,就是不知道当时勋暮生怎么和他谈的,让他以后一看到勋暮生腿肚子就开始转筋。

乔深的工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还是et,甚至是娱乐圈的头牌天王。

《乱世佳人》的拍摄已经结束,制作方到美国做后期去了,谢逸然跟到美国,做一些后期配音工作还有就是接触一下美国的媒体,乔深因为下一部片约的时间问题,并且没有跟过去,他是通过卫星与远在西海岸的制作方联系,并且隔着整个太平洋与谢逸然把后期配音一步一步完成。

这个星期,廖安和小雨的试验作品是柠檬蛋糕,simon张吃的都快要吐了,可是那是小雨亲手做的,他无法推辞,于是就打着‘好东西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的名义带到了公司,每人发了一块,当然,乔深那里是特大的一块。

乔深刚录音完毕,有些饿,他拿起来吃了一口,皱着眉,就把剩下的蛋糕放在纸盘中。

乔深说,“我去告诉廖安她们,不要再做这个了,简直就是浪费食物。”

simon居然千恩万谢。

他可不想再吃几乎能把大牙崩掉的柠檬蛋糕了。

乔深问我,“晚上有空吗?”

我点头。

乔深,“我有一张请柬,谭总在他的红松庄园开party,邀请的不是娱乐圈的人,都是一些政商名流什么的人物,虽然说不一定带女伴,不过,还是你陪我去一趟吧。”

我点头,“好啊。”

正好可以拓展一下交际圈子。

乔深越来越多的接到娱乐圈外的party邀请,他的名声与江湖地位似乎有了质的飞跃。

真好!

红松庄园是背景人士‘谭总’的私产,背靠山脉,前面有河,占地广阔。

车子从进入大门,到建筑物之间,是弯弯曲曲的道路,两旁种植着巨大的红松。这里的建筑物外表看起来很普通,只是普通的石头建筑,而且异常朴素,可是仔细看,这个建筑是被人刻意设计成一个松散浪漫的空中花园,石头缝隙中全种植着各种珍奇花卉。

这个空中花园的左边是草坪,前面则是一个高尔夫球场,右边则是一个巨大的钢化玻璃罩,罩子里面是游泳池。party的场所就是草坪上搭建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凉棚,下面铺陈了原木,让人西装革履,高跟鞋晚礼服踩在上面依旧优雅如初。

在夜间明亮璀璨的灯光照耀着现场,爱乐乐团的小提琴,一直演奏着悠扬的乐曲,现场气氛好的不得了。

到了这里我才知道,所谓经常在圈子里面听闻的‘谭总’居然就是谭酒桶,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们认识,可是这次他根本没有表现出和我相识的样子,我看看周围,马上明白了。虽然说,这里不是‘娱乐圈’的party,可是‘娱乐圈’的人并不少,都是一些20岁上下的,年轻嫩模,小明星,还有演艺新人。在这里,所谓的女伴其实就和男人戴着的手表,或者开车的豪车一般,有,是乐子,没有,现场有的是乐子,可以随意索取,想必一定是你情我愿。

我挽着乔深的胳膊,靠近问他,“我可能会阻止你猎艳的美好时机了。”

乔深指了一下那边的长条自助桌,我们向那边走过去,“不是,她们对我没有兴趣,我身家差太远,连她们入门阶级都无法达到,所以不会有人来骚扰我的。我们有一整段相对安静的时间,我拉着你过来,其实想要具体问一下,你一下步想要怎么做?”

自助桌前,乔深拿了一杯香槟给我,我摇头,“我戒酒了。”

于是我只喝清水。

他点了点头,“最近太忙,一直没有时间问问你,你是想要一部一部戏漫无目的拍电视剧,只是在观众面前混个脸熟,还是有其他什么别的职业规划?比如,电影,在演艺圈,想要建立江湖地位,电影是比电视剧更有力的工具。还有就是,编剧,一部好的作品,编剧是灵魂,顶级编剧就会有绝对的话语权,想要在这个圈子里面掌握主动,需要自己的故事灵魂。廖安让我问你,对编剧有兴趣吗?她可以带你。”

我……我觉得我又要哭泣了。

“stop!”

乔深手指在我面前晃动一下,“不要煽情。你回去想一想。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规划。

我5岁的时候,我父亲就教给我一个time management的规划方式,把最紧急的事情给予最高优先等级,最先考虑,最先解决,次一级的事情,放在后面考虑,再次一级,就再向后排。时间有限,一天只有24个小时,浑浑噩噩,或者明明白白都是过一天,不会多,也不会少。

而廖安,她12岁的时候看日本漫画,被那些故事背后的强悍的商业化运作、顶级编剧能力和媲美电影的分镜头所吸引,她那个时候就想要成为一个编剧,并且一直为之努力,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所有人的成功都不是天下掉馅饼,也不是狗屎运,你好好想想。我们是朋友,可以帮你的地方一定会帮,而且simon也希望你可以越来越好,他……”

乔深想到这里,居然乐了一下。

“他,又要买房子了,所以如果你的收入增加,他还贷的压力就会小很多。还有,廖安新买了一套公寓,她说装修好了让大家过去温锅。”

我用力点头。

这个时候,谭酒桶过来,他对乔深说,“乔深,过来一下,我帮你介绍一只巨鳄。”

乔深那道纤细秀致的眉挑了一下,回头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刚要点头,谭酒桶忽然说,“对方不是女人,带这位小姐过去,也不碍事,走吧。”

于是,我和乔深一前以后,跟着谭酒桶向那边走过去。

避开了party现场最热闹的区域,这边有一个湖面,倚靠着空中花园另外搭建了一个顶棚,旁边摆着从欧洲空运过来的鲜花,还有冰好的,与外面普通香槟截然不同的,号称‘香槟帝王’的沙龙香槟。

这个区域安静极了,也没有小嫩模或者小明星在这边欢笑,只有几个男人,用流利的英语交流目前a股市场的重重黑\\幕。

他们或者是新闻上很露脸的风投老总,或者是大银行的老板,还有一个科技新贵,据说他的公司刚在纳斯达克上市,就是几十亿的身家,最近新闻上炒作的很热闹。

其实,他们说话声音并不高,像是忌惮着什么人,有人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向旁边看一看。他们的旁边则是一个长长的黑色亚麻沙发,一个男人坐在那里,沉默着,修长的双腿交叉架起,他并不参与对话,只是安静的听着——似乎是国王在听他的弄臣为他讲故事取乐。

看到那个男人那双蓝色的眼睛的同时,我站住了脚步,脑中出现一道白光,然后就是尖锐的如同针扎一般的痛苦。

那个男人,也看到了我们,他看着我的眼神显得相当意外,甚至有些惊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么外露的情绪让周围陡然安静下来。

那个男人,是勋世奉。

勋世奉站起了身。

他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然后他们全部转身看着我们三个‘闯入者’。

有人从头到脚扫了我一眼,似乎超市的扫描仪在扫描货品的价格,然后他们扫描的则是乔深,似乎在透过他那张价值亿万的脸,揣测着他的身家和未来的价值。

谭酒桶与乔深走过去,我则止步了。

谭酒桶刚想要说话,没想到勋世奉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对乔深说,“乔先生,你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周围又是一片死寂。

乔深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勋世奉的手,握住了一下,然后松开,我看见他的手指有些疼痛的扭曲,似乎刚被用力攥握了一下。

谭酒桶一纳闷,试探着问,“勋先生认识乔深?”

勋世奉点了点头,“乔先生是我们基金投资一部戏的主演,是他让那部戏名扬天下。”

谭酒桶,“哦!我知道,是国剧大师梅尚荀先生的人物传记片!得了奥斯卡大奖。哈哈,乔深,你可真有福气,能被勋先生记住的,都是顶级人物!”

乔深也说,“是我的荣幸,勋先生。”

众人一笑,又开始窃窃私语。

……

“乔深这么红?”

“能让 arthur hsun亲自起身迎接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他是什么背景?”

“有没有投资价值?”

“以后要关注一下他的新闻,应该是一座金矿,不,绝对是钻石矿!”

……

在这里,我可以完全被忽略,因为在这里,像我这样身份的女人,是不会被引荐的,我们就好像是摆放在他们旁边的鲜花,香槟和宴会上演奏的悠扬的小提琴乐曲一般。可有可无,有则锦上添花,无则,干净爽利。

89

我慢慢走近,勋世奉似乎没有看到我,他走到桌子前面,拿香槟酒。

他们继续聊天。

那些人问了乔深一些关于目前金融、a股、还有美国财政悬崖的问题,乔深应答的非常到位,并且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其中那个科技新贵忽然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得,连中戏这种艺术类学校毕业的人都开始关注金融了。”

乔深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回话。

谭酒桶在旁边却说,“李总,乔深毕业于北大医学院,他是医科生出身。”

科技新贵,“医学院的高材生为什么要当戏子?”

我走到乔深身边,看到他只是微微笑着,不过勾起来的嘴唇透露出一丝蔑视。

没有人回答。

科技新贵自己说,“哦,别怪我,我这个人不爱交际,说话一向都很直,在圈子里面总是得罪人,大家都知道我嘴巴臭。”

谭酒桶忽然一笑,“李总,您也不是什么人都得罪,在勋先生面前,您的应答还是很得体的。”

科技新贵连忙说,“同为mit的毕业生,在学长面前,我自然要遵守规矩。”

众人哈哈一笑,这一章就算是过去。

金融什么的聊完了,自然就是别的了。

科技新贵忽然问我,“这位小姐看着眼熟,哦,我记得了,前些天娱乐版块上的头版新闻,你和乔深是情侣,是真的吗?”

闻言,勋世奉单手拿着一只水晶香槟杯从那边转身,看着我……和乔深,那双蓝色的眼睛讳莫如深,如同冰封的海洋,异常幽深。

乔深说,“这是私人问题,不方便回答。”

科技新贵,“不说我们也知道,肯定是假的。et的宣传总监katie杨我认识,她专门拜托过几个门户网站炒作你和天王的绯闻,这是娱乐圈惯用的手段。”

我和乔深都没有说话。

勋世奉喝了一口酒。

科技新贵问我,“这位小姐,你也是北大医学院毕业的?”

我,“不是,我高中毕业。”

科技新贵,“高中?seriously哦,我常年在美国,不知道国内的情况,高中毕业! omg,你为什么不上大学?”

我,“手里没钱了,当时如果不工作,马上就会被饿死。”

我忽然想起来冯伽利略把我从转轮台上踢下来的时候, alice这个壳子手中的银行卡,还欠着银行5块钱,感觉有些好笑。

新贵看了看我,“小姐,你平时都干什么?”

我,“拍戏。”

新贵,“空闲时间呢?”

我,“偷菜。”

新贵,“还有呢?”

我,“植物大战僵尸。”

新贵,“会英文吗?”

我,“初中的时候学过abc,不过都还给老师了。”

新贵有些痛心疾首,“诶,中国的下一代要是都像你这样,是没有前途的。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去喝个茶,我教你英语。”

说完,他递过来一张名片。

这种场合的名片几乎都是为了特定社交使用的,一般都是只有名字和电话,我今天也带名片了,不过是工作上用的,是我经纪人的联络电话,而且,我一直没有这方面社交的需求,所以也没有印制这样的名片。

看着他递过来的名片,我应该感觉到荣幸吧,毕竟是人家offer deal了。

新贵一递过来,乔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把名片拿了过去。

乔深说,“李总,谢谢。”

新贵看了他一眼,“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乔深,“我也是。”

空气中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气氛变得很奇怪,新贵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看了看乔深,而天王依旧一副君子端方,温和如玉的感觉,似乎并不是压力的来源,新贵有些茫然。

乔深说,“艾小姐年轻还小,不足20岁,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新贵忽然冷笑,“现在的小姑娘才厉害呢,比我们厉害多了!手中经过的人,没准都不只一个,诶,我个人一向很直,说话也很直接,不会转弯,有什么说什么。上次的聚会,就有一个17岁的小姑娘拉着谭总跳贴面舞,马上就是一辆法拉利,羡慕的我们啊……”

我忽然说,“李总,您就算跟我跳贴面舞,我也给不起您一辆法拉利啊。”

现场好像如同已经沉入大西洋的泰坦尼克一般的死寂。

科技新贵的脸色好像一口吞下一马桶的大便,都快成紫青色了,他额头上青筋爆出,一双眼睛瞪着我,似乎都快要突出了。

勋世奉把手中的酒杯放在铺着白色亚麻布料的桌面上。

旁边一个风投老总忽然说,“诶,小李,和小姑娘调笑什么的,类似这样的事情,勋先生不喜欢,别在他面前这样做。”

此时,谭酒桶非常恰到好处的哈哈一笑,指着我说,“艾姑娘,还是那么淘气!”然后过来,拍了拍科技新贵的肩膀说,“李总,艾姑娘是我的朋友。我红松庄园请了那么多小美女过来,还不够你挑吗,别瞪着艾姑娘了。”

然后,他冲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走,他们聊他们的生意经,咱们兄妹两个找别的乐子去。上次答应请你喝茶,今儿我这儿还真有今年的明前茶,刚从浙江弄过来的,正宗狮峰龙井,除了你,我别人都不舍得给,你问问勋先生,他能从我这里拿走一两绿茶吗?哈哈!”

我赶紧过去。

我也不会去问勋世奉,谭酒桶是不是不舍得给他绿茶喝,因为他根本就不喝绿茶。空气中尴尬的气息似乎被谭酒桶爽朗的大笑给破冰了,科技新贵都自我圆场说,“原来艾小姐是谭总的朋友,早说啊。我这个人说话一向很直,别怪我呦!”

其实,谭酒桶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我和乔深在他们中间,也就是个乐子,他才那样说话,其实,新贵这个人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大的很,他在勋世奉面前乖觉的像是一个24孝的孙子。

我一直没有再看勋世奉,和谭酒桶沿着湖边,慢慢离开,可是……我却似乎总是觉得,后背上有两道锋芒,如影随形。

从湖边转过去,是一个四面用石头砌成围墙,顶部加上钢化玻璃的书房,谭酒桶带着我往这边走。

他边走边说,“今年的明前茶要便宜许多,习\\总\\反\\腐,下面的人不敢送礼了,我们的人就在茶农的园子里面收,价格比往年跌了一半。看样子,以前不知道被这帮孙子骗去多少钱?”

我,“我去花鸟鱼虫市场,兰花的价格也跌了,据说一种兰花,往年要卖到8万块,今年1万3千块就卖了。”

炒作超过实际价格的东西,也是华尔街的本质,n个世纪前,华尔街就是靠炒作郁金香的价格起家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击鼓传花抛来抛去,最后埋单的就是普罗众生。

诶。

那群大鳄们吃香的喝辣的,小老百姓连吃口猪肉都要计价。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寂寞如雪啊!

谭酒桶叫了一个姑娘过来,给我们泡茶。

作为一个标准的吃货,喝到了今年的明前茶,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我,“谭总,最近有没有收到新的好东西?”

谭酒桶挠了挠他的脑袋,“有是有,不过,都在市区的店里,在这个宅子里面的东西嘛,只有帮徐公子收了一副画作。”

我,“徐公子也喜欢上这些东西了,是什么大师的真迹吗?”

谭酒桶,“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徐公子让我找,我就帮他找了,因为作者不出名,我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他站起来,“走,就在这里。”

谭酒桶到那边的半旧红木书桌说,拿过来一副卷轴,看起来很新,很新,裱糊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5年内的。

他打开细绳,展开这幅画,是一副水墨荷花,没有别人画出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风骨,黑白之间,反而透着一丝刻骨的缠绵。微微垂下的荷花,有些娇艳欲滴的感觉,似乎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被露水滋润,而羞答答的绽放一般。

旁边还有一行小诗,字体稍显秀致,可是细看,内中透着刚强,带着旧时、那些早已烟消云灭的文人风骨!

那是一首唐诗:

——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片刻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再下面则写着:与妻苏离自金陵回故土,画于万荷千峰园。

落款:萧商。

我,“……”

谭酒桶说,“不是什么名家的作品,不过这个人是徐公子的故友,也是他的同学,可惜,天不假年,如果给他时间,只要20年,他就能有所成就。”

我,“徐公子的同学,不是医科生吗?”

这幅画,我的手指细细的在上面摩挲着,想要透过这样的画作,看到那个被我遗忘的人,只是……那些记忆都似乎被雾气萦绕着,我看到的只是,一片空白。

谭酒桶,“他是医科生,还是徐公子的同班同学,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家世,据说上学的时候要努力拿到奖学金才能付出学费,可是,他却是已故书画大家苏罗浮的入室弟子。

关于苏罗浮是谁,艾姑娘,你知道吗?他可是神秘人物,外界对他所知很少,不过他在某个特定的圈子里面很有名望,等闲一副水墨画上拍卖会都是百万的价格。

这副画作的作者自少年起,就和苏老先生习画,只是这么多年却没有作品流传出来,要不是徐公子明确告诉我,这是一副什么样子的画作,我都不确定,它是否流传于世。”

“收的时候,也费了大力气了。只是,徐公子交待的事情,再困难也要完成。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看重,并且引为至交好友的人,绝非凡品。乔深是这样,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萧商也是。”

我把画轴卷好,“徐公子也不是凡人。”弄好了,就放在谭酒桶的书桌上。

谭酒桶忽然问我,“前一阵子徐公子让我找你的下落,我也找不到,是怎么回事?”

我,“娱乐圈呆着有些烦,就去山区玩了一圈。每天住在农家乐里面,还吃有机食物,一天连吃带住的花费不到30几块钱,跟北京现在一个盒饭的价钱一样,忽然觉得挺好的。”

谭酒桶眼神灼灼的看着我,“那怎么又回来了。”

我乐了,“我又不是隐士,也不是富二代,爹妈不给钱,我不干活吃什么啊?”

谭酒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递给我一张名片,也是上面一个名字,下面一个电话,我拿着有些犹豫。这样的名片,意思是,……

我,“谭总,我这个人胆小,您的意思是,您想泡我?”

谭酒桶正在喝茶,呛着了。

他,咳,咳,咳。

好不容易,他终于顺了气,说,“我要是有那个贼心贼胆,徐公子还不劈了我?!这上面是我的手机,就在我手中,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过来就好。”

我想着,也要拿一张名片,他一摆手,“不用,我有你电话。”

随后,他让旁边的小姑娘给我一罐今年的明前茶,我捧着,连声道谢,然后随着谭酒桶绕过湖边再走回去,他们还在说话,不知道在说啥,我就不过去了,让谭酒桶过去,告诉乔深,我直接去外面的自主餐桌那边等他。

夜色也沉了,从远离市区的红松庄园这里仰头看,那是震撼人心的星空。

遥远而迷人。

钻石一般的璀璨。

有着信仰一般令人动容的力量。

看着这样的星空,似乎人世间的一切纷扰、复杂、敌意、仇恨、繁华和爱,都飓风中的游丝一般脆弱和卑微,呼吸之间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我突然很想喝杯酒。

只是……想起来对自己的承诺,我戒酒了,于是只能从香槟杯丛中拿起来一杯清水。

他们终于散了。

在星光中,勋世奉在那些风投大佬、银行家们、科技新贵还有谭酒桶他们如同弄臣一般的卑微又热情的簇拥下,向红松庄园门口走去。

这边仍然在寻欢作乐的资本家们交头接耳。

仿佛都在谈论着那个神秘遥远、不可触摸的男人。

我转过身,后背靠着自主餐桌,手中捏着装着清水的高脚杯,手指有些发白。

然后……

也许是错觉。

后背上有一道目光,像锋利的尖刀,冰冷的切割着我的血肉。

疼。

触觉却是火热的……

乔深送我到楼下,我想把茶叶给他,他说,“你留着吧,徐樱桃那里也有好茶,我找他要就是了。”

我对他道了谢,就上楼。

一打开门……

伴随着一丝令人恐惧的香气,我看见勋世奉坐在我的沙发上。

他那个样子,不像是坐在陌生人家里的沙发上,而像是,安稳的坐在纽约康斯坦丁办公室的大班台后面。

未见一丝的鬼崇。

他听见声音,微微侧头,看着我,难以言明的目光缓慢滑过我的脸。

顿时,一丝一丝冰冷的寒意顺着我的后背透出。

“alice。”他轻声说,“把门关上。”

我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是僵硬的。

我把茶叶罐子放在挨着门口的小桌上,却把门敞开了。

我,“我们,说好不要再见面的。”

他看着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好像今天早一些,他看见乔深,就从那个黑色亚麻沙发上站起来一样。他走过来,手搭在门的扶手上,……,近了,靠的太近了,他身上那种飘渺如夜空下的深海一般的香气,愈加浓烈,而伴随着这个味道,他带给我所有痛苦的回忆像用刀子刻入大脑一般,……愈加清晰。

我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恐惧感。

……

砰!

他拉上了大门。

我以为他还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却后退了一步。

勋世奉冰冷的语气,似乎让人感觉不到人类的情感,他说,“问你一句话,在你心中,我和你今天戏耍的那个男人,是一样的吗?”

90-95

90

廖安工作室。

乔深对我说过的话,我仔细想了想,又想了想,的确不应该这样混日子了,于是我就乘着在et没有通告的日子,跑到廖安的办公室,为她做出一个‘高中毕业的傻妞应该喜欢神马’的参谋,替她的新偶像剧的剧本把把关。

拿到剧本的时候,我看到主角的人设:男,一个拥有欧洲贵族般倨傲和模糊背景的俊美男子,很有钱,一直都很寂寞,但是异常深情;女,是一个出生平凡的少女,她喜欢笑,喜欢做梦,喜欢在小摊上吃饭,花钱很小气,但是依然坚持梦想,想要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

然后,他们相遇,他们之间截然不同的背景就开始相互吸引,然后他们就相爱了,然后,不但暗恋男主的大集团千金、男主的妈、男主的爸神马的都出来捣乱,女主的家人神马的也不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然后他们排除万难,happy ending了!多圆满!

我看了看他们在一起的场景:

场景一、女主开着公司的车子给老总送一份合同,然后她因为不会开车,在park车的时候,蹭到了男主的宾利车。男主说自己修,女主说,不,她有保险,她要给男主修车,女主打电话问保险公司,能不能给男主修。保险问她,蹭了神马车,她说,不知道,一个杂牌,是神马,……,她看了看,拼出了‘bentley’几个字母,随后保险燃了。他大叫,大姐,你蹭了一辆300多万的宾利,以后你***看到这种车饶着走,就算把你自己蹭了也别人家的宾利!然后保险挂了通话。

男、女主角互生好感。

我看了看廖安,“kao,男主都能开300多万的宾利,真***的有钱!不过,这男主不是很有钱吗,为毛不让他找个司机开车?宾利房车这样的玩意,自己开还是掉价。”

廖安,“到了片场找个大叔当司机就好。”

我,“既然很有钱,为毛不坐劳斯莱斯的银色幽灵?”

廖安,“还是我关系硬,才能让宾利赞助一辆车子到片场晃晃悠悠,劳斯莱斯不鸟我。alice,你知足吧,我第一次开拍的偶像剧,里面的第一男主是红贵公子,据说进出中\\南\\海都不用打招呼的,他在剧中开的是东风雪铁龙。”

我,“……”

廖安,“只有那家公司给赞助。”

我,“你应该找红旗或者解放给赞助,向习夫人学习,打出我们本土自有品牌的光辉形象!”

廖安,“……”

场景二、男主又偶遇女主,这次女主竖着丸子头,去大排档吃烤串,男主觉得新奇,就跟着她过去了。他们喝着劣质啤酒,吃着烤串,边聊边开心,奸\\情在慢慢萌芽中……

我,“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在簋街吃饭,勋暮生过去了吗?他们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爱吃路边摊。一个人的味觉是在他10岁之前的固定了的,他们这样的世家公子,只喜欢吃符合他们幼年味觉的东西,路边摊这种调味料过多的食物,他们都不爱。吃的不开心,怎么可能越聊越吃越开心?”

廖安,“妹妹啊,路边摊是普罗大众接触到地方,而且拍摄费用便宜,我要是总写他们在高档场所,哦,比如私人会所,红松庄园神马的地方,一是,老百姓不爱看,二是,制作费用太高。而且,总是摇着香槟很装b!”

我点头,“附议。”

我继续看,廖安忽然问我,“昨天你和乔深去红松庄园,怎么样?”

我,“别提了,得罪人了。”

廖安,“谁?”

我,“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就是刚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那个,一夜之间身家几十亿的李德才。”

廖安忽然哭笑不得,“妹妹啊,你有得罪人的强大气场,得罪的人,都是神兽级别的!

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宁要得罪女人,也不要得罪太监,宁可得罪太监,也不要得罪李德才啊!

他是那种为了你花了一万块,就想要让你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的人,他在某个圈子里面很有名。我听说,他包过雅邬的一个小明星,分手的时候,女方不但把他给买的包包鞋子什么的都还了,还倒贴了他2万块钱。”

我,“为毛?”

廖安,“青春损失费。听说他们老家那里都这样处理男女分手事件的。

你不知道,李德才老家在偏远山区,几十年没有出过像他这样的人物了。当年他是以他们省的状元身份考进清华园的,在他们村子里,他们一家被传说的神乎其神,跟土皇帝一样,从他17岁来北京上学开始,全县的姑娘都想要嫁给他。

他出国前在北京谈过一个女朋友,不是清华的,那个女孩子还是一个大国企中层的闺女,人家都怀孕了,结果他拿着奖学金去波士顿,就把人家给甩了。他以为那个姑娘怀着孩子等他回来,很多年没有联系,他一回国就找人家姑娘,知道人家有孩子有家庭还骚扰人家。那个姑娘在他出国后就把孩子做了,嫁了一个很宽厚的丈夫,她的孩子是现在丈夫的。幸亏人家丈夫有担当,就说了一句,哪个好姑娘在年轻的时候没有遇到过几个sb啊?!

最后这个李德才见捞不到神马好处,才罢手。

他在麻省理工熬了个博士回国后,一直做通信,做到了公司上市,他今年才36岁,绝b的青年才俊啊,而且一进这个圈子,他的身家和年轻就被捧上天了,有的是女的贴上去,他那个尾巴翘的就不知道自己姓神马啦。”

我汗啊,汗啊。

我,“他给我那种名片,说要约我出去吃饭,幸亏我没去,没准还要我付饭钱啊。哎呀,不好,乔深为我挡住了那张名片,李德才不会开罪乔深吧!”

廖安冷笑,“别看姓李的混球,他可知道看人下菜碟,乔深现在可是娱乐圈的头把交椅,背后还有一个徐樱桃,放心,他可不敢动乔深。不过,你就……”

我拍了拍心,“我没事!他再怎么埋汰我,都习惯了。”

廖安看了看手表,“该下班了,走,我请你吃饭。”

我,“……”

廖安,“我知道新开了一家贵州菜馆,又香又辣,我们去尝尝新鲜。”

我,“我减肥,不去了。心领了……”

贵州菜,辣……我可吃不了。

我的嘴唇里面有被撕咬过的伤痕,虽然不大,可是这几天都吃不了刺激性的东西了。

嘴唇上的轻微破皮,还可以自我催眠说,那是因为北京的春天又干又燥。

城市沙漠化已经严重。

所以我嘴唇破皮了。

可是嘴唇里面的伤……

昨天,勋世奉问我,在你心中,我和你今天戏耍的那个男人,是一样的吗?

他和科技新贵……

我说了一句,“no,you are much worse.”

结果……

那是接吻吗?

虽然惩罚意味很浓重,而且异常粗暴。

可是。

我的手指像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轻轻抚上嘴唇。

为什么,有一种,在接吻的错觉?

……

91

时下,电视上最红的电视节目就是两类,一,相亲,二,求职。

看样子,无论人类经过了多么深刻到灵魂的革命,动物本性中的最本质的两样东西还是无法抹杀,即,交\\\\\\\\\\\\\\\\配和吃饭。无怪乎连那个号称万世师表的孔夫子老圣人也曾经曰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就好像大家都对相亲节目中高富帅秒杀拜金女津津乐道一般,求职节目中的高端总裁秒杀打工仔也一样让人心情澎湃,热情围观。

而这其中最让人敬仰的,则是把商业精英、大老板,总裁们拎出来,放在boss堂的一个桌子后面,下面围着一群诸如商业观察人(自封的),某大学的mba学院的教师(说是mba教师,也许ta一生都木有出过学校,除了收红包、和人斗心机去争职称之外,根本不知道商业社会中一块钱财富被如何创造出来的),或者自由分析师和业内资深人士之流的家伙,对boss们进行批判的、隐秘的赞扬,从而为这个boss所代表的公司扬名立万。

我们继承和发扬了鲁镇时代的、喜欢围观的光辉传统,普罗大众喜欢看boss堂节目。

最近一个叫做《小脑风暴》的boss堂节目,就火了一个人:

某省的状元,清华的毕业生,麻省理工的博士,归国精英,年仅36岁就是一家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公司的创始人和管理者,全身带着‘精英之王’强大气场的科技新贵——李德才先生。

我刚被训练的跳了4个小时的热舞,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面洗完澡,打开电视机的时候,刚好看到他。

科技新贵李总正在侃侃而谈他的blue ocean strategy,中英文混杂,尽显mit精英的强大气场,颇有一种傲视群雄的大国风范。

……

“麻省理工的教育都是高屋建瓴,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能执着于红海的割喉战,我要寻找我自己的蓝海。虽然我们总是讲普世价值观,可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只有极少数的人站立在世界金字塔顶端的,大多数人都会在金字塔底层一辈子碌碌无为。我读书的时候就发誓,我一定要站立在最顶层,现在,我做到了!我的朋友都是业界大佬,而且我们业界的一个传奇人物也与我是知己好友,他家世极其显赫,也是我们mit的phd,虽然年纪比我还年轻,可是他却是我的学长,他的生意横跨科技和金融,他本人天生都是站在最顶层的人物,不客气的说,中国近一百多年来,没有人过着他那样的奢华生活!他就是科技起家的,对于我来说,他的眼光就是蓝海,最顶端的位置,最高的利润率,以及持续发展30年以上的卓越眼光!”

……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在波士顿读书的时候,就立志要把自己的企业做成中国,哦不,世界的一流企业!所以,当我的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时候,我并没有特别激动,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应得到的。兴奋劲头早没有了,就是很累,那种异常疲惫的累,我当晚到酒店,哦,我们住的是纽约最好的酒店!我到了房间,只是拿计算机算了一下自己的股权和身家,然后就喝了一杯香槟,你们知道,庆祝的时候需要喝香槟的,我就睡去了。”

“微软的创始人bill gates曾经说过,1亿美金是一个分界线,当你的财富增长到1亿美金,也就是6亿人民币的时候,钱,其实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数字了。我个人说话一向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我不会炫耀财富,可是也不会装穷。我现在生活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每天在公司吃盒饭,白天在办公室的时间超过12个小时。不过,我还是有些改善的,为了做生意,我换了一辆好车,就是大老板都用的奔驰s600,还有就是,我在北京买了一件豪宅,送给我父母。”

“我实话实说,我以后的妻子,一定要是一个淑女,她有很好的教育背景,而且甘愿做全职太太,照顾我的父母,我养的起这样的女人。”

……

“恋爱?!不可能,我现在没有时间,而且我所处的环境中,也没有我理想中的女人。就比如,为了做生意,我也要应酬,出席一些宴会或者只有我们这样的大鳄才能有身份加入的宴会,那里的小姑娘根本不能看!现在的小姑娘呦,简直不得了。年纪轻轻,手底下过的男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诶,我这个人说话一向很直接,有一说一,就好像是,我上次在一个只有背景人士才能进去的庄园中,遇到一个小明星,还算有些名气的,才19岁,前些天还号称自己是‘娱乐圈最后一个virgin’,结果在舞会上当场就拉着大佬跳舞,当夜就去酒店了,擒住大佬的手段可谓是生猛,我听说马上就得到一个红色法拉利跑车。小姑娘吃青春饭,跟我们这种努力挣钱的人可不一样哦!”

我听到这里,囧的不成样子鸟。

我见过海量的贱\\\\\\\\\\\\\\\\人,但是像李德才这样的贱\\\\\\\\\\\\\\\\人,对我、对这个世界来说,还是稀有物种。

他已经变异了。

……

boss堂还在继续,科技新贵继续说,“啊?那个小明星是谁?不是我不敢说,我这个人很直接,只是,人家毕竟还是小姑娘,这么说人家不好。以后要是人家攀附豪门,让我漏了底,这不是毁灭人家小姑娘的前途吗?”

……

然后,第二天,娱乐版的头版头条,——《a姓女星装玉女实则欲女,惨遭大佬露底》。

我开车进公司的时候,就被n多狗仔拦在et大楼外面。

天气阴,阴的好像黑夜一般。

我就看见星光闪烁一般的聚光灯,咔嚓咔嚓的对着我乱闪,我想了想,还是按下了车窗,有话筒就直接杵了进来。

“alice,你怎么看现在你的丑闻?”

“alice,你又没有获赠一辆法拉利?”

“alice,你是不是virgin?”

“alice,你究竟有没有生擒大佬?”

“alice?……”

我挑拣着回答,“我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好不好?人家只有一张嘴,大家这么热情,人家有些应付不了呢?

首先,xx娱乐,您问我有没有获赠法拉利,那个,好像连我都没有听说过我被赠了一辆法拉利耶!亲,麻烦你帮我问问,谁,神马时候送给我的车子,我立刻马上去拿去,得到了汽车,我们两个二一添作五,好不好?人家在et工作很兢兢业业的,现在也只是开了一辆公司的suv,至于法拉利,我连一个轱辘都没有见过呢!

生擒大佬?哪个大佬啊?!”

随后就有一个人异常直接的问我,“那么alice,你还是不是处\\\\\\\\\\\\\\\\女?”

……

我的心情异常复杂,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微笑了,“诶呀,这样的事情,你让人家怎么回答?太害羞了……”

“alice,撒娇可是躲不过的啊!”

我,“别问这个了,太尴尬了,人家是女孩子,这样的问题太私人了,麻烦问问别的吧。我刚拍完了一部戏,导演很棒,我们工作也很拼命,我很喜欢呢,希望大家也一样会喜欢它,谢谢。”

et的保安过来,为我的车子撕开了人群,闯开了一条空道,我踩了油门,直接到地下车库。车子熄了火,我拔下钥匙,想要开门,可是几次,却连车门都推不开,脚也无法迈出。

整个身体,只剩下一阵痉挛一般的发抖了。

冷。

车库冷,我更冷。

忽然,车子的大门被拉开,一只手伸到我面前。那是一只修车白皙的手,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养尊处优才保养出来的样子,拥有这样的手指的男人都出身不凡。

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勋暮生。

他伸手拉住了我,“下来。我扶你。”

我不能握住那只手。

于是,我摇头。

可是勋暮生很固执,他的手就这样伸到我的面前,他自己站在车门前面,似乎我不握住他的手,我就不能离开这里。

气氛很平静。

只是,这样的平静之下,却似乎蕴藏着暗涌波涛。

然后,勋暮生的手指忽然抬起,攫住我的下巴,蛮横的吻了进来。

他的舌尖一直在我嘴里被咬伤的地方舔舐着,而且似乎知道了什么,他的舌头不断在我口中探进着,最后他像是确定了,只用牙齿在我有伤的地方来回的厮磨着,被他加深伤口的地方泛出来刺痛,然后就是,血的味道,慢慢溢了出来。

等他终于松开了手,我看着他,却只能看到他倔强的,紧紧闭合的双唇。

因为有血,给他的嘴唇添上了一抹惊心动魄的艳色。

然后,……

他轻轻的舔舐着自己的嘴唇,满不在乎的微微勾起嘴唇。

……

“alice,这次的丑闻,你想要怎么应对啊?”宣传总监katie杨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坐在我对面,见我不说话,她说,“上次签了合约离开,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我,“我没本事在王府饭店开party请你,不过如果你想吃炒肝和卤煮火烧,我敢保证,比你想象的要好吃很多,绝对不会后悔。”

katie嫌恶的想象着下水的味道,她摇头,“不要!公司给了我薪水,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在这样的地方出没,显得拉低et高层的档次。好了,告诉我,这次你想要怎么应对?还是上次那招?说你是‘娱乐圈最后一个virgin’?”

我,“这次也不是什么丑闻,照片当事人神马的一概全无,而且我想爆料的那个人也不会再指名点姓的说我,这样的情况,不清不楚的,不是很好的宣传时机吗?就一味否认好了,再加上我拍摄的《战国》后期快要做好了,马上就要上档,多少的宣传时机啊!”

katie杨点头,“没错!你能这样想就好。不过,我需要确定的是,你的确没有擒获什么大佬,获赠红色法拉利吗?我可不想在媒体前面言之凿凿的说你很清白,结果一下子就被人拿着照片什么的泄了底,让我不好做。”

我,“我对党和人民发誓,绝对没有法拉利!”

虽然katie杨看我不顺眼,我不太符合她的价值观,不过她的工作能力还是一流的。

自从她上场,网络上就开始流传出来亦真亦假的关于我的传闻,比如我是个好孩子,还是个好演员,很招人喜欢,有fans开始在网络上力挺我,其实那些都是katie杨找的水军,于是,网络上的传闻导向在拉锯战之后就开始神展开了。

紧接着,伴随着《战国》的强势登陆各大卫视,et铺天盖地的宣传,我的知名度就开始神展开的攀升了。simon张最近收到的剧本要用三轮车装,而且想要签我做代言人的厂商也要排队。

这个时候,媒体上出现了一种声音,一个帖子标题是:‘a女星谎称获赠法拉利,恶意炒作!’

这个帖子超级红,把a女星的种种心机和e娱乐公司的恶意炒作,现在导致她的身价翻了三番,并且号召所有人要清醒看待这个问题,唯一可以让这样无耻的女人(结合上下文,这个无耻的女人就是不才在下)滚出娱乐圈的解决方法就是理智、冷静,让大家不要再关注a女星,这样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帖子文笔很好,又冷静又克制,还伴随着看透世事,还有站上了道德的致高点,导致一时之间,跟随者无数,大家又开始齐声讨伐恶意炒作。

katie杨告诉我,“alice,这个帖子是网络媒体写的,你得罪的那个李总,在网络媒体界很有人脉。”

我,“那就按照他们说的做好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三天之后,这样的帖子也沉了。因为,各大网络媒体的头版头条换了,更劲爆,更有噱头,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再关注我这个小明星的是是非非。

如今的头条新闻是:万世科技遭华尔街某机构做空,两天之内跌幅超过40%,20亿市值被蒸发。

科技新贵李德才的上市公司‘万世科技’,几乎是刚上市还不到三年就惨遭做空,并且跌破了发行价,更悲催的是,纽约不像上海,人家根本没有涨停跌停这一说,一天之内可以从一文不名到亿万富翁,自然也可以从亿万富翁到一文不名。

据说,要不是李德才‘聪明’,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后,原始股一解禁就暗自抛售了一些原始股,套现了5个亿人民币,途径此役,他就可以重新二次创业了。

不过,也是因为他套现了,所以他手上的股票占有额相当稀薄,有人在市场上暗自吸纳这个公司的散股,如果有人持有股票的份额超过李德才,他一手创立的‘万世科技’可以说,就易主了。

要不是他手上还有几个通讯方面的专利技术,李德才这个人也可以退市了。

我在公司刚练完舞蹈,就接到了谭酒桶的电话,“妹妹啊,别生气了。李总这个人,诶,不说他了,告诉七少,我幸不辱命就是了。是我不小心,居然让他参加红松庄园的宴会,不但让他攀扯上勋先生,还嘴碎,给你找了很多麻烦,在场的几个老大也很郁闷,我对不起大家,我这还需要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给大家赔罪。诶,虽然我们不用给李德才面子,只是他背后是国内通讯龙头,打狗也要看主人,就这样吧,我送了一份小礼物,笑纳啊笑纳。”

然后他挂了。

晚上的时候,我收到一个包裹,是谭酒桶让人送来的。

我一打开,是一对珍珠耳钉。

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差不多1万块左右,不过,这小东西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我拿起来,放在手心中,温柔莹莹的颜色,让人心都是暖的。

92

萧容自绝于江湖之后,卡地亚的合约就落在了乔深身上。这是卡地亚有史以来,第一次使用男人为他们的女性珠宝做广告。

广告中。

背景是浅灰色的玻璃,透过那个,是雨中的巴黎,埃菲尔铁塔笔直的树立着,标志着时尚与浪漫,他穿了一件三宅一生的白衬衣,一条西裤,衬衣的扣子不是很严谨,些微裸\\\\\\\\\\\\\\\\\\\\\\\\\\\\\\\\\\\\\\\\\\\\\\\\露一下他那个价值亿万的小蛮腰,然后在他的手中拿着一条卡地亚的祖母绿项链,设计的极其特别,好像一场仲夏夜之梦’。

片子结尾,是乔深用性感沙哑的声音念了一句,‘卡迪诶’,伴随着他的声音,则是深红色背景,一个金色的单词——cartier。

很完美!

女人看着乔深,心脏们无不砰砰砰的乱跳,伴随着万物复苏的春天的到来,都恨不得成为毛茸茸的,冲着他叫唤的,立刻马上变成乔深手中的那条项链,跑到他的手心中,让他抚摸。

一条10秒钟的广告,天价的广告费,乔深立刻拿出了其中的50万,用来在边远山区建学校,其实,自从他成名开始,他已经开始在边远山区建学校了。做慈善这里的开销,再加上他做一些投资,所以开销很大,需要打算一下才能花钱。

他不信任现存于世的那些个官方慈善团体们,他只是自己一步一步慢慢来,廖安告诉我,几年前,他自己曾经背着一袋大米和2万块钱爬山越岭,爬山涉水的到了山那边的一个小村子,看到那里孩子上学的情况,他都哭了,于是,他决定做这件事,并且完全不向媒体公开,省的被某些人当成沽名钓誉的工具。

我忽然意识到,乔深是一个拥有普世价值观的好人。

立刻,马上,我对天王的敬仰犹如堂堂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

katie杨忽然找到我,递给我一个地址,“alice,你知道万世科技的李德才吧,虽然他现在的身家不那么显赫了,可是,他在传媒界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觑。他想请你吃个饭,有话说,你带上公司同事一起去,一是防着他灌酒,再来,我怕有人偷拍。”

我,“那我不去见他就好。”

katie杨摇头,“这是一个门户网站老总给我的,都在江湖上混口饭吃,都给对方一些面子,山水有相逢,指不定到时候人能走到哪一步,给别人面子就是给自己面子。”

我看了看这个写着地址的名片,终于,点了点头。

simon张和我一起去。

我们从公司拿了衣服,他是一身gucci的西装,而我只是穿了一条黑色的真丝裙子,戴着老谭送给珍珠耳钉,头发没有盘起,卷了一个弧度,就这么披散着。

李德才约在一个会所里面。

环境很清幽,据说这些年北京城的科技大佬们都喜欢这里。

李德才坐在一个桌子那边,上面是点好的菜肴,很清淡,然后就是一排五粮液。

我先打招呼,“李总。”

李德才居然笑了,“叫我edison.”然后他看到我身后的simon张,“他是谁?好像不是什么青年才俊。”

我,“李总,他是青年才俊。他是simon,我的经纪人。我以为,今天是工作邀约,所以带了经纪人过来。”

李德才,“叫我edison.”

我,“李总,我们江湖地位差别太大,还是称呼您李总吧。”

simon张和我坐在桌子的这一边,我看了看他,“李总您是大忙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李德才还是那个样子,似乎前些天的资本血战没有影响到他什么,果然,他虽然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贱\\\\\\\\\\\\\\\\人,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强人。

李德才用大玻璃杯装满了五粮液,“其实我说对了,现在的小姑娘真了不得,一个个的都深不可测,背后的大佬都有翻云覆雨的能量。alice,我认了,这杯酒你喝了,算我赔礼。”

我看着他推过来的白酒,摇头,“公司规定,艺人在外面不能喝酒,对不起。”

李德才笑的跟黄鼠狼一样,“别这么端着。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们两个都知道。”

我,“李总说笑了,我不懂。”

李德才,“我以为你挂上的人是谭总,他这个人最喜欢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出手豪爽,你们要是撒起娇来,让他给出口气什么的,他也不会不理理睬。谁想到,你勾搭上的人,居然是et的勋暮生!果然,还是嫦娥爱少年吗?”

我,“李总真是说笑了。谭总是et的客户,曾经给我们公司投资开戏,他毕竟不喜欢自己投资的公司旗下的艺人被人污蔑,这样会损害他的投资收益的。还有,勋暮生勋先生是et的总裁,我这次这个无妄之灾,et的高层也很头疼啊。李总,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实话实说,你我都是当事人,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酒会上,我根本没有做任何你向媒体含沙射影的事,既没有勾引什么大佬,也没有拿到法拉利,是不是?”

李德才没有说话,就是笑。

我,“说谎可不好。”

李德才,“别那个了,来,把酒喝了,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我,“公司规定,艺人不能喝酒。”

李德才还是笑,就是有些微狰狞的味道,“这么不给面子。”

simon张忽然插了句话,“我来喝。李总您别生气,我们公司规定,女艺人在外面喝酒要记过的,我来陪您喝酒。”

他说完,就把那杯酒一口喝完,然后,要给李德才倒酒,李德才一摆手,端出了自己面前的一杯白酒,慢慢喝了一口。

李德才说,“alice,这次请你吃饭,咱们两个就算握手言和,咱们杯酒泯恩仇。”

我,“瞧您说的,我有什么资格和您握手言和,请您高抬贵手,让我这个小女子吃一口安稳饭就是了。”

李德才要倒酒,simon赶紧拿过去,他给自己到了满杯,要给他满上,李德才手背一挡算是拒绝。

李说,“勋暮生……说实话,我也是冲着他哥哥的面子上给他面子。他不过是财阀家的纨绔子弟,从小上的都是贵族私校,大了又在英国帝国大学的三一学院学信息,可是他做不了信息,他那点道行差太远了。

他的学历看起来辉煌,其实还不是用大量的金钱堆砌出来的?三一学院可不像我们mit,mit只招收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精英,根本不管出身如何。可是那个三一学院,哼!他们招收的都是一些出身显赫却庸庸碌碌的人,只要会投胎,有个有本事的祖宗,出身大世家,有的是金钱,一年上百万的砸,什么样子的蠢货都可以进去。”

我看着他,无话可说。

trinity college,在那里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时光,对我来说,那里是巨擘的摇篮,也是知识的殿堂。……同时,也的确是烧钱的地方,想要进入亨利八世铜像守护的地方,必须拥有足够的金钱。这里没有奖学金,即使有,也不过是安慰性质的,那些钱少到了令人无语的地步,可能仅仅够买一箱可乐,或者一把学院纪念品的玩具铜剑。

不过,在帝国大学,三一学院已经算是很开放了,另外一个基督学院更过分,他们只招收欧洲贵族的后裔,其他人,不管多优秀,拥有多么美丽的大脑,拥有多少金钱,此生都不可能拥有那里的学籍。

我不知道李德才为什么对三一学院有那么深刻的怨恨,可是勋暮生绝对不是他所说的样子。至少在我眼中,他比我眼前这个人,要优秀太多了。

我,“投胎也是技术活。”

李德才看了我一眼,“也对,来,继续喝酒!alice,我看的起你,以后,要是勋暮生不要你了,你来找我,我会对你好的。”

我,“李总又说笑话。我和勋先生是工作关系。”

他明明知道我不喝,却把酒杯再一次杵到我面前,simon张继续替我喝掉了,同时,李德才自己也喝干了。

两满杯五粮液下肚,simon张开始晃悠了。

李,“勋暮生对女人的确体贴,不过,你以为他还能为你做什么,你就错了。对于那种人来说,哄一个女人是有一个度的,过了这个度,就算你再吹枕头风,也不会再有什么作用了。”

我,“李总,我说过,勋先生做的是公事,et为了我这次的无妄之灾很头疼,我们是工作关系,您不要混淆视听。”

李德才忽然像是喝茫了,情绪暴怒,“别跟老子来这套!你们这些女人干什么,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一个一个的都钻钱眼里了,有钱的想要对你做什么都成,没钱的,你根本不会让他们近身,老子说的对不对?!”

simon张大着舌头说,“李……李总,您……息怒,息怒……”

李德才大怒,“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说话,来,给老子干了!”

他放了一瓶子新的五粮液在simon面前,simon无奈,只能拿起来正要喝,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放下。”

然后对着我眼前这个男人说,“李总,听说您是z省的人?是不是?”

他瞪了我一眼,“是,怎么啦?”

我,“我爱旅游,去过您老家那里。我知道,那里虽然很穷,可是民风淳朴,老百姓异常宽厚。那里有一个风俗,只有娘们和被废掉的男人才在跟别人喝酒的时候自己喝白水。”

……

他像是酒劲上来了,脸色通红,眼睛圆睁,原本有些橘子皮状态的面孔彻底狰狞起来。

“李总,您没有喝醉,确切的说,您根本没有喝酒,却喝倒了我的经纪人。”

我从手包中拿出了手机,说,“我知道,从我一进来,您就开始录音,不过我也录了。咱们两个人都拥有这次对话的完美的、全程录音。如果,以后要是有一些经过剪辑的、容易引起歧义的对话录音外露到某些八卦媒体,另外一个人也会有一个自清的机会和证据,您说,是不是?”

他不说话。

我很诚恳的说,“这样吧,这次的话,我结账,算我请。之前有任何对不起您的地方,我道歉,就请您大人有大量,我们揭过去这一章,好不好?”

这个会所好歹是一个公开场所,虽然异常安静,却规矩很严苛。

李德才可不是勋暮生,后者在trinity college读书的时候,把友校队员打落水中创造了帝国大学800年校史上的最黑暗的一页的故事都能被他哥用黄金摆平,对于目前手中只有现金而没有事业的李总来说,被这样的会所驱逐,他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虽然愤愤不平,不过李德才终于还是,平静的离开。

……

我最后结账的时候,看到他又从这里拿走了一瓶价格不菲的拉菲红酒,我心底除了叹气之后,还暗自庆幸,幸亏不是1982年的酒,也幸亏,我今天把自己卡里的钱冲足了,不然,今天在这里就是我自己尴尬了。

simon张喝多了,原本我要把他送到廖安公寓,同小雨汇合,结果,……我看了看满额头冒冷汗的样子,直接把他拉到医院了。

洗胃,外加输液。

李德才说simon张不是什么青年才俊,其实他错了,simon张是正经八百的青年才俊。——待朋友真心,工作拼命,为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而努力添砖加瓦,供房子,置地,接盘因为g一遍一遍卖地而疯狂上扬的房价,虽然不知道,70多年后,一生操劳留下的东西,究竟要归属于谁?

小雨哭着跑了过来,后来因为在医院,他就生生忍住了,不哭出声。simon张的妈妈也来了,我觉得也对不起他们。小雨一直照顾simon,simon的妈再不愿意,后来也默认,不再挑理说话了。

只是,我把住院的事情都处理好,想要离开的时候,simon张的妈拉住我的手,抱怨,“你说,你和我们家张蒙这么好的关系,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处对象?”

我,“……那个,我们是兄弟。”

张妈说,“一个姑娘,跟我们家张蒙怎么能成兄弟?你们年轻人就是花样多,我们家蒙蒙从小就听话,学习一直很努力,考到了北京的大学,他毕业之后又留京工作,不但买了房子,还是北京户口,你说,你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我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就很认真的安慰simon张的妈妈,“我们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

闻言,simon的妈哇的一声哭泣出来,小雨过来,给张妈用手绢擦眼泪。

我觉得,她哭声更大了。

他们在哭泣的时候,我悄悄离开了,只不过……在路过半开门的vip病房,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平趟在病房唯一的床上,盖着被子,显得脸色有些苍白,这样的白有些浓重,好像化不开一般。

这个医院的护士长亲自给他的胳膊上扎上针,摆弄好药水袋,挂好,然后我们求而不得的主任医师恭敬的说,“勋先生,不能再喝酒了,再喝下去,真的会出大问题。”

勋暮生有些不耐烦,不过他安静的闭上眼睛,“我知道,对了,我这里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主任医师,“为什么?不让家人来陪陪您吗?”

勋暮生,“不用,大家都很忙。”

医生和护士长离开之后,我仍然站立在门外。

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诡异。

我没有家人,却有一些朋友;可是勋暮生,他明明有家人,却似乎什么都没有,谁比谁更贫穷?

我推开了门。

他睡了。

闭起来的眼睛,浓密的睫毛下,是掩盖不住的青色。

我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的药水,一滴一滴掉落,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勋暮生猛然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我。

他看着我,像是很疑惑。

我解释说,“今天早些时候,万世科技的李德才约了饭局,他用白水把simon张喝吐了,我带他到医院来洗胃,就看到你也在这里。”

勋暮生还是不说话。

我,“谢谢你,……关于红松庄园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危机,让李德才有了口实……我借到谭总的电话,说是你让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在散播谎言……”

勋暮生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这和你没有关系,是arthur看上了他与通讯巨头的合作契约,还有他手中的几个专利,势在必得,所以,有没有这件事,他的公司都保不住。”

我,“我知道,那些生意上的事,与我无关。不过最近我的曝光率很高,而且广告合约谈的很顺利,我只想说,谢谢。”

勋暮生像是很累了,闭上眼睛说,“alice,你走吧。”

我点头,“好。这家医院外面有一个粥店很有名,我帮你买点**肉粥回来,喝那个养胃。”

勋暮生像是忍无可忍,他低吼了一声,“alice!你非要逼我说出‘滚’这个字吗?”

我,“你可以说,不过我听不到。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帮你弄点吃的回来。”

我走出去,他一言不发,我轻轻掩上了门。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似乎已经睡了,护士长换了药水袋,我又买了一个保温壶,把**肉粥放在里面保温,一直等到他醒过来,让他喝掉,他却再也没有骂过我。

从这天开始,我们似乎恢复了‘友情’。

可是,我却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一场拉锯战,似乎在冷战,又似乎不是,就好像光着脚走在铺满了玻璃碎渣的独木桥上,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不小心,脚心就被刺的血肉模糊。

这几天资本市场的新闻比娱乐圈的花边八卦还要匪夷所思。

首先,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勋氏家族的勋暮生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一个女人的撒娇而妄图吞并万世科技。虽然et的背后是境外一家财雄势大的基金机构,可是他这样的做法实在让业内人士不齿。

按照普世价值来看,一个生意人,一个成熟的生意人不能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做出头脑一热的决定,并且拿着股东的利益在冒险,市场是顿时谣言四起。

万世科技的创始人、青年才俊李德才忽然高调亮相,正式宣布,自己已经收购回了自己的万世科技,并且决定从纳斯达克退市,对公司进行私有化。同时,他的公司公布了上个季度的财报,还有与国内讯通龙头的合作契约,尽管资本市场上震动不断,他的万世科技依然具有强有力的盈利能力,于是,他的股价回暖。

随后,就在万世科技看似已经稳固江山的时候,他背后的通讯龙头突然宣布中止与他们的合作,并且宣布,已经与另外一家境外科技公司a-tech corporation签署了一系列的、相同项目的合作计划书,与此同时,a-tech corporation 公布了自己拥有涉及到这些项目的几项核心技术的专利,并且在其所属的美国本土向联邦法院起诉万世科技对其专利进行侵权,其中牵扯的金额至少10亿美金。

最后……,似乎没有最后了。用老谭那句话说,李德才这个人已经退市。

他手中套现的钱都砸在回购万世科技上了,为了与美国的a-tech集团打这场官司,他把自己手边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都卖了,还负了债,但是这场官司实在是旷日持久,似乎没个十年八年都不会结束,那也是未来很遥远的故事了。

徐樱桃徐公子为了这事,专门从上海快递了一张cd给李德才。

刘欢的《从头再来》。

我听过这首歌,并且很熟悉。

这个歌曲当年在我老家燕城红极一时,比当年的《泰坦尼克》里面的 my heart will go on还要红火!

因为国企整改而一片一片工人下岗,燕城满大街小巷播放的都是这首歌。

那个时候,巨大的、一片连着一片的厂区里面,一家老小,几代人,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在这个圈子里面,一说下岗,谁都跑不掉。

那些人一个月200块的生活费,家人几乎都要没有饭吃,饿肚子的时候,看着自己满墙的奖状,听到的全是: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

再后来,据谭酒桶说,李德才一听徐樱桃给的cd,当场吐血。

他的女秘书赶紧把他送进医院。他破产之后,这个女秘书一直对他不离不弃,对他细心呵护,活像《天龙八部》中最后陪着慕容复的阿碧。她说,李德才太优秀了,这么优秀的男人,太稀少了,他得势的时候,身边觊觎他的女人太多,她不够优秀,不够美丽,不够吸引,可是,他走背字的时候,身边却只有她。她愿意陪伴他,直到他再度辉煌,一切,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也许,我们成就了一对好姻缘呢!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在股价崩盘的时候进场最合适,她想要抄底。”

徐樱桃大公子打过电话这么说。

“只是,呵呵,不过呀,李德才是st股了,他这辈子,也只能唱着‘这不过是从头再来’的歌词,慢慢幻象吧。到死都在梦想中,多么幸福!”

chapter 15

93

这个世界,是让我们用来敬畏的。

我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命运,就如同廖安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恋爱一样。我的命运就好像一个缠来缠去,作茧自缚的毛线团。

而廖安的恋爱,——,姑且称之为恋爱吧,虽然每次听说她的事,总让人瞬间开始毛骨悚然,不过,这是另外类型的恋爱,——她的恋爱,就如同深夜在雪地上小便,看着某片雪融化,你明明知道有些不一样了,可就是不能告诉别人,这个不同究竟在什么地方,是什么。

这一次,廖安被追求了。

追求她的男人,是一个上海人——一个商人,一点都不小气,他刚与第二任妻子办理完离婚手续。他的第一任妻子在他不闻一名的时候把他甩了,第二任妻子陪着他从无到有,然后分道扬镳,他送了前妻一个工厂,分了不少现金,又把前妻的孩子送到英国读boarding school,一切处置清爽,在一次酒会上,他看到了廖安在花园中吸烟的侧影,就被她吸引了。别人都说廖安是个荡\\\\妇,是一个可以为了投资而出卖自己的女人,可是那个上海商人只是看着廖安的侧影,说了一句,“很有味道。”

我上廖安办公室的时候,廖安正在对着一大盒子水果味道的香烟发呆,这种香烟就是她常抽的牌子,只在日本贩卖,是一种并不名贵,却买起来相当麻烦的东西,看样子是上海商人送的。送礼要送心头好,这方面,这个上海人同谭酒桶一样的鬼精灵。

我从包包中掏出廖安剧本的最后一部分,我说,“我帮你看了,关于里面男主给女主送礼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改一下吧。

你写的是,女主原先的男人是为了替她捡起来滚落在地的钻戒而被车撞死的,我个人的意思,这不太符合我们的主流价值观。

我们的社会讲究是谈感情不谈钱的。

你这个偶像剧的女主之前的男人居然为了一枚钻戒而送了性命,太无耻了。

小姑娘们不喜欢。

你还是让他为了搀扶老奶奶过马路而被车撞死吧。就是,中国式的过马路,明明主车道上已经绿灯了,可是老奶奶非要过马路,这个男人心软,没辙,就从了她,搀着她过去了,然后,被飞快开了一辆大公共给撞飞了,老奶奶没事,他那个啥了,多悲壮!这样至少死的比较高尚,符合三一五晚会的精髓。”

廖安斜了我一眼,“三一五晚会是黑苹果的,不是提倡大家做好人好事的。”

我,“那是啥来着?”

廖安,“三一二!”

我,“anyway,反正这样的情节很有寓意,并且还含着一种民间的古谚语。”

廖安,“神马?”

我,“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还有,你琢磨一下,闯红灯能被车撞死,无论是不是搀扶老奶奶过马路都救不了他,这样是不是再加上一层伟大的背景含义在里面?就是号召大家遵守交通法规?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好。”

廖安有些干呕。

我担心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怀孕了?”

廖安颤抖着手指看着我,“是我的错,让你帮我看偶像剧,是我的错。你是一个毫无浪漫细细胞,并且无聊到令人发指的雌性动物!不,你都不配拥有雌性激素!”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那个,也许我的构思并不好,不过,你真的别让男人因为捡起一枚钻戒而送命了,那样也不好,真的,你还是让他为了一些更崇高的目标吧,比如……爱情!

一个象征爱情的小道具,就好像……让我想想,嗯,鲜花?不好,那个东西太较娇弱,而且哪里都有,要不就是,一盒哈根达斯?也不好,容易脏,也容易化,……哦!我想明白了,就为了一盒心形薯片吧!这样,心形可以作为爱情的象征物,而薯片,又不像钻戒那么物欲,多完美!”

于是,我被廖安扫地出门。

砰!

她办公室的玻璃门在我面前关闭。

我看到上面用毛纹玻璃花刻着侯孝贤导演的一句名言:——背对观众,开始创作。

et和谭酒桶联合投资的电影《乱世佳人》后期制作完毕,开始宣传。

记者会上天王乔深一如既往的好像中子星爆炸一般引爆全场,他就是所有的媒体的唯一聚光点,而站立他身边,本来应该成为娇点的美人谢逸然却显得朴素多了,即使她脸上带着浓妆,脖子上是戴比尔斯刚从南非挖出来的巨钻石,也几乎被乔深的光环压的喘不过气来。

有些人甚至说,乔深暗自用了一种小乘佛法的秘术,可能还涉及到养小鬼,这些的禁术可以把他身边的所有人的精魂吸进自己的身体,成就他自己一个人的辉煌,因为他在聚光灯下表现,完美的令人惊魂动魄。任何人,只要站在天王乔深身边,就会立刻马上成为暗淡的背影,面容惨淡不堪。

据说,乔深身边就是深渊,这是娱乐圈的诅咒。

人们对于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无论是美好,还是优秀,只要无法理解的东西,大家都充满了敌意的。连乔深养小鬼、使用小乘佛法禁术这种只应该存活在《鬼吹灯》中的情节搬到现实中,非但不觉得的荒谬,反而理直气壮。

我无语啊,很无语。

作为给et站台的,我就出场一下。

我穿着一件黑色小礼服,戴了一条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这个设计异常璀璨,那层层叠叠的设计,好像一层一层的海浪,聚光灯一打,跟我脖子上圈了一片电灯泡,闪人的眼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贵货。

又因为只是站台,所以我不用回答记者的问题,不然我作为现代社会的‘陈圆圆’,是最近这些泼天盖地的八卦——勋七少冲冠一怒为红颜中的女主角,我会被它们激荡而起的吐沫星子给淹死的。

发布会用不着我。

只要拍完照,我就可以开溜了,不过,我从酒店出来,就接到勋暮生的电话,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过去。

我开车去到他说的地方。

一个小四合院。

车子停在门外,有人接过我的钥匙,为我park车,我走进去,发现,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院子,照壁墙后,是一层桂花树,再向后面走,则是玉带芍药,很典型的古代官家私邸。

北屋正堂,一群人在吃吃喝喝,外加唱歌。

我站在门外,看着里面这群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那句话,——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他们是我和勋暮生在英国的同学,确切的说,是勋暮生的狐朋狗友。

这些人,有的人读书还可以,反正危危险险的最后毕了业;而有的人就是混日子,混到被学校开除学籍,就转入当地别的学校继续读语言,然后,再进入同一个地区的别的学校,继续混。混到实在不想再混了,或者被他们爹妈切断了信用卡,就开始新的人生,不是跟着家里做生意,就是找个人结婚,继续混。

北京土著向梓修豪(据说当时他们家给他起名字的时候争论不休,于是他妈把所有能用的字都用上了)一看见我,就叫起来,“啊!啊!lance,你的妞来了!快,喝酒!”

他身边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其实,在英国的时候,我身边的姑娘,我就从来没有认识过。

我只是记得:刚开始,他喜欢的姑娘都挎着lv的包;后来,随着他爸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他身边的姑娘就开始背小香了;再后来,我亲眼看着一个身材火辣如同名模、亲切的称呼他为傻b的姑娘把他新送的爱马仕铂金包扔在地板上,跟我斗酒,最后被我喝的冲着自己的新包一直吐……

然后,今天,他身边的姑娘安静端庄的如同一个处\\\\女,而她的手中,则是专门定制的镶钻的鳄鱼皮爱马仕铂金包。

他爸肯定发大发了。

勋暮生扭头,招呼我过去,坐在他身边。

向梓修豪冲着我摇头说,“还是lance出手不同凡响,身边的姑娘可是最近风头狠劲的大明星啊!我辈敬仰!我自我介绍一下啊,我是lance的死党,好哥儿们,好兄弟,我们是英国的同学,我是ken,姑娘,咱们遇见就是缘分,哥哥陪你喝一杯!”

他从桌面上递过来一杯**尾酒。

向梓修豪,“这是甜的,小女孩儿都喜欢喝。”

我又把酒杯推了过去,“我不喝酒。”

向梓修豪开始笑,笑的有些痞,不过在我与他们在拜占庭bbq店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这个笑容,其实很招人喜欢,尤其招惹小姑娘喜欢。

他,“别这么不给面子,不看我的面子,看在lance的面子上还不成吗?”

我,“……”

正想着,要不要用饮料代替这个东西,跟他喝一杯久别重逢感动酒,勋暮生就把我面前的东西拿过去了,一口灌入,冲着向梓修豪说,“我帮她喝了!”

哦!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

身边都是起哄的,连我原先只见过,不熟悉的什么larry,justin,leo,mars,还有sam,他们都开始嚎叫。

向梓修豪也喝干了自己的酒水,大笑着,“老七,你也有今天?!哈哈,好吧,哥哥看你也栽在女人手里一回,不为难这个妞了,不过,按照老规矩,不喝酒可以,当众亲一个,就是将功赎罪!”

我也不说话。

他们都是狗肉朋友,平时也能打架,也能闹,每次闹起来都很high,根本没有界限,他们同事也敢扯,就是,不知道,当众亲吻,这么无聊诡异的事情,勋暮生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勋暮生的手指扣住我的肩膀,有些突然,把我扯了过去,然后,我就看见他的嘴唇慢慢靠近,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重……

他离我那样接近,就像一纸书页,贴着另外一纸书页,我的嘴唇几乎能感觉到他同他哥一样,薄的像刀锋一般的嘴唇,虽然喝了一些酒,可是呼吸仍然是冷的。他似乎并不着急亲过来,反而像一只抓住耗子的猫,在逗弄猎物一般,开始清清淡淡,像是有意识的开始带有耳鬓厮磨的暧昧……

他终究还是没有亲下来。

众人起哄更暴烈了。

勋暮生开始疯狂的喝酒,别人灌他,他喝,别人不灌他,他也喝,直到喝到吐,这些旧朋友又不是谈生意,并不想把他灌成这个样子,于是,在他去卫生间吐了两次之后,就同意我把他带走了。

坐在车上,我以为他醉了之后就睡着了,可是,他却问我,“刚才你怎么不反抗?你可以打我耳光,我不会还手。”

从我这边的车窗玻璃上,我看到了他模糊的倒影。

只是那双眼睛……异常漂亮,深黑色的,好像无月无星的夜空,带着一种火焚般的烈和痛苦。

他忽然说,“alice,嫁给我。如果不行,就滚远一些,别再让我看到你。”

……

他并不知道。

我的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

当电话震动的时候,我看着打来电话的人,似乎手指都有些发软,几乎拿不住震动着的手机,总以为下一秒钟,我会划开手机,接起电话,可是……一直到对方挂断,我这里显示‘未接来电’,我也没有划开手机。

那个人,打来电话的人,就是 ……

arthur hsun.

我开始开车。

车子中的两个人都很沉默,似乎遗忘了方才的言语。

我下意识的把车子开到的ritz府邸,可是,一到这个花园的入口,我就知道,我走错路了。勋暮生已经搬家,而这期间,勋暮生一直坐着,一言不发,似乎想要把回家的时间拖久一些。

我去过那里。

于是,调转车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向外开。

已经很晚了,即使喧嚣无限的北京城,也有清淡的时候,走过一个广场,不在需要从地球到月球的距离,我看到城市的边缘,有一片杨树林。

放慢车速,进入岔路。

打开大灯,漆黑的夜晚,看上去似乎有些诡秘的遮天蔽日的红松,只有我车前两道刀一般刺目的射灯,照着前行的路。

转过弯路,上了一个山坡,又下了一个山坡,然后,道路两盘的树木豁然分开。

我看到那个遥远的,雄浑的石头建筑。

终于,开到了我眼前这个几乎高耸入云的黑色雕花门。

停车。

我下去,冲着对讲机,让里面的安保人员打开大门,结果,一道红色的细光线扫了一下,大门自动滑开,我上车,车子缓慢驶入。

院子中异常安静,只有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在暗处按照规定的路线巡逻着。那边停着几辆黑色的梅赛德斯,没有宾利,也没有他那辆迈巴赫。

我对勋暮生说,“你,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我帮你煮个米粥喝,然后再吃点胃药,吃这么多酒不好。”

半晌,他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这么坐着。

我以为他终于要赶我走的时候,他忽然扯掉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好。”

max大叔不愧是一个完美的npc,他不可避免的站在城堡的入口大门处。他头顶上是像苍穹一般的天花板,是用很复杂的中控线路创造出梦幻又逼真的效果。

勋暮生上楼了。

我去厨房。

这里的厨房堪比一个小型的酒店,黑色大理石的流理台,美国红衫木的全套橱柜,还有巨大的德国产的冰箱和微电脑控制的灶台、烤箱和洗碗机。厨房中央是一个独立的台子,上面吊着很多铜质的锅,各种型号,一应俱全,只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家和人间烟火的气息。

我问max大叔要了米,放在一个中号,但是很深的铜锅里面泡着。其实,自从那次意外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max大叔,似乎他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和慈善的面孔都像一张面具,因为曾经见识过里面的狰狞,所以再看他,就会不由自觉的仔细看。

人脸真经不起仔细看。

越看,就越觉得可怕,总觉得他笑的时候,嘴角勾的弧度不对,又觉得他貌似和蔼的眼神,实际暗藏玄机。

于是,索性不看他。

大米泡好。

我把锅子放在灶台上,打开明火,开始熬煮,米粥需要用木勺不停的搅拌,一直搅拌,怕糊锅,然后,切了一些姜丝进去,这样养胃。

正做着,我的眼角似乎瞄到什么,从厨房这边更好能看到,院子中有一闪而过,刺目的灯光,一辆一辆车子依次进入,本来应该有些热闹的外面,却意外的鸦雀无声,死寂依然。

大厅的门打开。

max照例站在门口,然后就是隐约飘过了几句英文问答,诸如lance回来了,门外那辆车是谁,什么的话语。

米粥煮好,我熄了灶台的火。

max大叔又回来了。

于是,我盛了一碗,让max大叔给楼上的勋暮生送过去,转身过去洗手,把围裙摘下来,想要离开,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勋世奉。

他脱掉了外衣,只穿着真丝的衬衣,一边向我这边走过来,一边单手摘掉自己法式反褶袖的钻石袖扣,放在流理台上,因为他的动作,那两颗小小的东西微微发颤,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他挽起来袖子,这样的动作,的确可以柔和他那种外露的专\制与蛮横。

而……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只属于他的香气,越来越清晰,就好像夜空下的深海一般。

我以为他要问我什么,可是并没有。他异常安静,只是安静的走到我面前,似乎很自然,他侧着低下头,要接吻。

我扭过脸。

“我脸上有残妆,……,你弟弟说,你不喜欢亲吻女人嘴唇上的化妆品。”

勋世奉停了一下,只说了一句,“他什么都告诉你,那你呢,你也什么都告诉他吗?”

密合上来的吻是轻软的,……就好像那次……

在我家,最后的最后,……我记得。

这样又深幽且绵长的吻隐约带着引导性,我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于是,眼前似乎生出一种恍惚迷离的感觉,而,四周的香气,似乎愈发的浓重,也愈发的放肆,夜空的下悠远的海洋,并不平静,开始暗中引起激流,一层一层的波浪,……,在我眼前,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也柔和了起来……甚至,有着一种类似温暖的错觉。

在他的舌尖想要顶开障碍,更加深入的时候,我似乎猛地惊醒,抓住了他的肩膀,稍微推开。

他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

我们之间,只有呼吸的声音。

我又退了一步。

“我,……,给你盛碗粥吧……”

良久。

我听见他说,“好。”

94

照例,帮他盛好了米粥,勺子要放在左手边。

只是,这次多递过去一张纸巾。

他的嘴唇边上有我口红的颜色。

裸粉色。

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只是他的肤色比一般华人要白皙一些,口红印在他的嘴角,就像他那张完美的面孔上一道清淡的伤。

他结果面巾纸,轻轻的抹去那道痕迹,似乎可以抹去我们之间的尴尬一般。

max大叔端着碗下来他,他说,“七少爷吃了一些药,已经睡了,并且吩咐我转告艾小姐,请您自便。”

我知道勋暮生并不想见我。

在说了那样决然的话之后,我们需要距离和时间。他把这个严酷的选择抛给了我,要不,我们向前走一大步,今生今世在一起,要不,此生分道扬镳,再不相见。

可是,……,我怎么可以嫁给他?!

勋世奉吃东西的时候照例异常的安静。

汤匙根本碰不到碗边。

我,“米粥里面有姜丝,养胃的。……你慢慢吃,我走了。”

闻言,他抬眼看了看我,放下手中的勺子,再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唇,站起来,“我送你。”

我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他就站在餐桌的那边,“我送你。”

勋世奉,他是那种,根本不能拒绝的男人。

周围很寂静,院子中也一样。

毕竟春天来了,伴随着晚风,有异常清爽的青草和树木的芬芳,还有一些独属于盛开的鲜花的味道,靠近石墙的花园中,有一道竹子编织的藩篱,那边,是极其美丽的白蔷薇。

如果在白天,站在阳台上,一推开玻璃窗,就可以看到草地,还有,藩篱外,这一片盛开的白花。

我用钥匙打开中控锁,然后勋世奉帮我拉开了车门。

我突然问了他一句,“我们,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这也有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是要认真开始一段relationship,还是,一场谋杀时间的男\欢\女\爱?

夜空下,云开了。

月光洒落在这个城堡和这片私家园林。

因为满月的光华太耀眼,显得这些背后的夜空愈发的幽暗,就如同勋世奉的眼底,那片根本读不出的深沉情绪。

“you tell me.”

他说。

然后,他帮我关上了车门。

我的车子开出雕花门之后,我还能在观后镜中看到勋世奉那抹修长笔挺的身影,就像钢刀锋利的刃,似乎,这种锋利,足可以在虚幻的灵魂上刻上印记。

……

simon张复工了。

本来我想要让他多休息几天,因为最近我的工作安排并不紧张。

可是,作为一个et的劳模,新北京标准的青年才俊,simon张毅然决然的复工的。他复工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接广告,目前我的身价已经涨了,这个时候签一些有江湖地位的品牌,不但可以丰满我们两个人的荷包,还可以丰满我们两个人未来的理想。

我现在过着规矩的人生。

每天除了到公司点卯,定时间练习舞蹈,剩下的时间,就是去廖安的工作室,压迫她教导我如何长出一些浪漫细胞,因为她那部新的偶像剧得到了et的投资,马上就要开戏了,虽然我落选了女主的机会(廖安的建议,她说我应该空出三个月的时间,悉心补充营养),只是,作为et的员工,近水楼台先得月,近距离观摩也是好机会。

还有……

我不能再在勋暮生眼前出现。

他给了我一个选择题,嫁给他,或者滚远一些。

既然我不能选择第一个选项,第二个因为合约的问题,我至少要明年才能离开,剩下的,我能为他做的,只能是不再在他的面前出现。

这些天,我再也没有接到arthur hsun的电话,暗自松了口气。

我很怕接到他的电话。

因为,他给我的选择题,我依然无法做出抉择。

我对于他的世界,就如同我对于人生的窥伺一样,我只愿意遥远的看着他,就像看着那里的墙外笙歌、夜雨惊梦,他看着我,就如同大千世界看我一般,一只井底之蛙。

至于别的……

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像两个世界的差距。

似乎,根本就不应该相遇。

廖安忽然问我,“你最近怎么了,心神不宁。你盯着这一页纸1个小时了,根本没有翻页。”

我合上了手中这本原文的《双城记》,说,“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廖安,你说,什么是爱情?”

廖安上下打量我,忽然一笑,从手边的烟盒中抽出一根樱桃味道的香烟,点上。樱桃甜腻的味道随着她吐出的烟圈,慢慢散发了出来。

廖安慢条斯理的说,“给你讲个有意思的八卦,你知道吗,圈中一个影视剧投资商king,喜欢上你们et的谢逸然了,他一直追她,可是美人不为之所动。

king是个富二代,手中有些钞票,为了女孩子也舍得花,只是,买的任何东西都被退了回来,谢逸然什么都不收。其实,不只是king的,谢逸然是一个很……怎么说呢,反正是个很那个啥的姑娘,她谁的东西都不收,这样的特质吸引了一些圈子的玩家,总想着攻破这座高山,其实每个女人都是一座高山,她想要男人上来的时候,就会留一条路,可如果她不想,她不会留这条路的,谢逸然就没有给任何人机会。”

“king是个火山孝子,他的车子就停在et楼下,他随时打电话给谢逸然,要请她吃饭,既然包包、鞋子这样的礼物不收,那么king就开始送鲜花,送巧克力,这样的小东西。鲜花退回去也会脂残粉褪,巧克力就可以请大家吃掉,这样的礼物,再不收,实在不像样子,所以,谢逸然就半推半就的拿下来。”

“king以为自己有了机会,他就约谢逸然吃饭,席间,谢姑娘问了他一句话,他回答不上来。”

我问,“谢逸然问了什么?”

廖安说,“她说:在我学戏最艰难的时候,你没有遇到我;在我被同行压制的时候,你没有保护我,……,这个同行,有可能就是指你,她看你不顺眼,不知道你这样没才华,不努力,长的也不美的女人为什么可以得到这么多机会,她讨厌你,我跑题了,继续说,……在我因为没有钱贿赂剧团领导,不能上台的时候,你也不在我身边,那么,你除了有钱之外,你凭什么爱我?”

“alice,你说,对于她来说,什么是爱?

在她学戏最痛苦的时候,鼓励她,在她被同行压制的时候,打压那个同行,在她没有钱贿赂剧团领导的时候,拿钱给领导,让她站在舞台的最中央……这是她需要的爱。”

我认真想了想,“那么,对于她来说,她付出的爱情是什么?”

廖安,“她幼年的时候,父亲跟另外一个唱大鼓的年轻女人跑了,她跟着她妈妈长大。她从小就学会了坚强,认定这个世界上男人如同母猪一般的不可靠,是不能相信的,她需要依靠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她认为握在手中的东西,比如事业,机会,甚至是金钱,都比一场虚幻的爱情要真实。

alice,你觉得,对于她来说,什么是爱情?”

我,“……”

廖安掐灭了烟,“想想吧,如果想通了,你再来看看我写的偶像剧,你就会知道,观众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你真以为观众需要看到你的爱情观和价值观吗?告诉你,大多数人不需要,他们想要看到的,就是缺失得到弥补,伤痛得到补偿。看看传说中的《阿甘正传》为什么说它震撼了人们的心灵?不是因为它真实,而是那正是美国、或者说全世界社会最缺少的一部分东西。”

廖安推过来一张纸,摆放在我面前。

“这是一张白纸,你看着这里,想象一下,alice,如果你是谢逸然,当你看到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中,美丽的人鱼公主那样执着的爱着王子,甚至甘愿付出自己的嗓音,让自己在陆地上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尖刀上一般痛苦,而后,为了成全王子和公主的爱,而甘愿化为海上漂浮的泡沫,这样的故事,你会感动到落泪吗?

相信我,你不会!你只会冷笑着,说,那个人鱼公主是傻b,为了那么个贱男人付出这么多,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什么是市场化,就是,你一定要知道,什么样子的故事,感动什么样子的人。你不可能做出一部吸引所有人的故事,可是,如果你用心,你可以做出一部吸引一部分人的故事。”

“这就是成功。”

……

办公室里很安静。

似乎只有思绪翻涌的声音。

落地窗外面,是奥运村空旷的视野,和罕见湛蓝的天空。

廖安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忽然问我,“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愿意说这些,和她说这些。

我说,“奇怪的人,本来不应该相遇,结果……

他是一个,和我应该喜欢的男人完全不同的人,我喜欢乔深那样的男人,可是他,却是一个与乔深彻底南辕北辙的人。

他,不爱说话,没有幽默感,背景异常复杂,我几乎完全不了解他,对女孩子也不好……他很疲惫,像一个旅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走的太远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或者说,他迷失在自己的星空中……很虚幻的感觉。

还有,虽然他这个人并不单纯,我却觉得,其实他的性格中,隐藏着某种纯真。

我有一种想法,觉得坐在他身边安静的看书,比我自己一个人看书要好一些。”

我问廖安,“这是爱吗?”

廖安,“love is natural.you tell me.

她继续说,“有些人的爱,是有条件的,比如刘晓庆说过,下乡的时候,姑娘们容易爱上生产队长的儿子,因为可以让她们少干活,多拿工分;上学的时候,女生容易爱上出风头的男生,因为这样可以得到其他女生的羡慕;高三的时候,容易爱上成绩好的男生;大学的时候,感情五花八门;而毕了业,姑娘们容易爱上有好工作的男人,有钱的男人;而男人则容易爱上有好工作的女人,有钱的女人,因为我国目前的状况,我是说大多数,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无法独自养家,在生存第一的时代,爱情都是跟从这个第一原则而做出的选择。似乎,中国的姑娘好像很少因为一个男人性\能力强悍,而不考虑其他现实因素,比如学历、工作、家庭、房产神马的,继而不顾一切的爱上他,这是个有趣的事情。

那么,爱情是什么?

性\欲?生存?还是繁衍?”

“alice,只有你自己知道,什么是你的爱。”

我又想起来勋世奉那句话,——you tell me.

95

只有我知道,什么是我的爱。

love is natural.

可是,我却不知道,到底什么样子的故事,适合什么样子的人。我不可能直接问观众,因为没有人会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就如同乔布斯从来不会遵从市场调查而研发自己的产品一样。我们需要作出一个东西,让观众起先不知道那是啥,然后看着看着,才发现,哦,原来是这样,我喜欢这个故事!

玄妙。

太玄妙了!

这个玄妙的犹如神学一般的问题,我怎么样才能搞清楚?

难道,真的让我像cctv的记者一样,拿着一个话筒,扛着摄像机,莫名其妙的跑到街头,对着无权无钱、平时被一个城管都能随便欺负的修鞋老头,仿若电影中的阿凡达降世一般,和蔼可亲的问一句,“你幸福吗?”

哦,不,我应该貌似谦虚谨慎的问一句,“亲,你这个故事吗?你喜欢草**女生和王子的爱情故事,还是姑娘和diao丝的爱情故事?”

姑娘们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喜欢钱多的男人,就如同写手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为了钱而写东西。姑娘喜欢有钱男人和写手码字希望名利双收,都需要给自己在金钱面前弄一层美轮美奂的那个啥,那就是——毫无杂质的爱和对文学崇高的敬仰。

可是,历史与现实都证明了,这样的男人似乎拥有比钱少的男人更具有竞争力,就如同冰冻星球纪录片里面出现过的场景,一个好的企鹅,如果想要交\配,留下后代,也一定是一个会搭窝的企鹅;热带丛林中的天堂鸟,想要求偶的时候,都要敞开自己丰满而美丽的羽毛,对着雌鸟唱歌,要动听,要美丽,要有诱惑性。

好姑娘与diao丝的爱,……

除去了金钱、学历、相貌、工作、家世、房产,汽车等等一切现实的诱因,似乎只剩下的爱了,也许这样男人真的会存在。在穷困的物质条件、猥琐的外表、不足160的身高、没有受到过高等教育、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医疗和养老保险,就更不要说什么房产和车子这些俗物了,除去这些外在条件,也许他真的拥有丰沛而令人折服的内在,而让姑娘真心喜爱。

可是,如果我要是真弄出一个好姑娘和这样一个diao丝的爱情故事……那就需要重新定位市场了,这样的故事,应该会在一直生存在城市边缘的农民工中有市场,而不会吸引城市中的姑娘,因为这样的故事,姑娘们心灵上无法得到满足,看不爽,自己不买账。

廖安说,好的故事就是让观众,缺失得到弥补,伤痛得到补偿。

如果现实人生给了大家一道伤痕,那么电视剧里面就不能再反复撕扯这道伤痕来恶心人了。

毕竟,我们要做的是偶像剧,又不是现实纪录片。

廖安的新戏定名为《柠檬夏天的爱恋》,题标下还有一行小字——honey summer.

据说,夏天温度可以让草长莺飞的世界变得更加的繁茂,把空气蒸腾的也更加稀薄,让人的视觉出现一种类似浪漫的幻觉。

其实,说简单一些,就是温度增加一些额尔蒙的分泌量,琼瑶***小说中的台湾少女比东三省的闺女容易早熟,在东三省的闺女还叉腰揪着骚年的耳朵扯犊子的时候,台湾少女就能在15、6岁的年纪,暗暗对着老师发\春,归根到底,就是天气的原因,跟情商木有神马关系。

故事的女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大学毕业2年,留北京工作。

第一男主是一个很有钱、有背景的家伙,跟徐樱桃徐大公子差不多,只不过木有他爹的权势,也木有樱桃的身家,但是却比樱桃哥哥靠谱多了的一个帅锅。

第二男主,是一个凤凰男。名校毕业,自己奋斗,是一个异常刻苦用功,并且全身散发着‘身残支坚’强大气场的美男子,围绕在他周围的全是一等一级别的美女和老爹身家丰厚的姑娘们。

故事主线:

第一男主追求女主,女主因为他有钱而不屑一顾,然后她喜欢的是男二。

同时,又为了男二的身边围绕着这么多自己的竞争者而暗自伤神、伤心、难过,自我贬低、自怨自艾。她觉得男二太优秀了,自己与竞争者一比,那就是马里亚纳海沟与珠穆朗玛峰的区别。然后,男二稍微的另眼相待,就能让她激动半晚上不睡觉,第二天一早起来弄**蛋饼,给男二当早点,随后,被竞争者b的哈根达斯抹茶蛋糕击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这期间,男一陪伴着她,和她一起伤心难过,陪她去大排档,一起吃烤串,听她哭诉,给她的工作出谋划策,并且,暗自出钱买项目帮助她,让她犹如得到了葵花宝典的郭靖一样,在公司里面宛如江湖顶级高手一般,飞花摘叶,凌波微步,让大家又奇怪,又羡慕。

终于,她得到男二的瞩目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辛迪蕾拉在舞会上,被王子看中,进而邀请她一起跳舞一样的令人全身颤抖。

故事到了一个美好的阶段。

男二如此的优秀,这样的优待女主,让大家以为这就是一对完美恋人的时候,男二喜欢上了公司老总的那个、刚从海外回国的千金,而这位小姐也看上了男二的能力。

于是,顺理成章,男二甩女主。

女主痛苦的天崩地裂,她觉得人生都是晦暗的,世界就如同核子战争遗迹一般,天空上还一片一片的飘荡下灭世的灰烬。

男一还在女主身边。

然后就是,纠结啊,比如男二和未婚妻去买戒指,买婚纱,每次都会被女主遇到,女主很伤心,很难堪,千金小姐很高傲,她知道,自己的家世和美貌还有学历都比女主强很多,自然,自己就成了那个‘有主儿的’,而穷丫头的女主就成了‘没人要的尾货’。女主就更加郁卒了。

于是,男一就自告奋勇,充当她的护花使者。

当她形单影只的时候,身边有他;当别的姑娘想她炫耀自己的男友买了新的大众帕萨特的时候,他就开着自己的宾利接送女主上下班;当别的姑娘省吃俭用的花两三个月攒的钱买一个lv普通包包的时候,她拿着男一丢给她的‘不值钱的买菜包’——鲜嫩的一个爱马仕的铂金包!

然后,一系列的闹剧,最后,终于弄明白,其实千金小姐的爹,这个老总也是端着别人饭碗的打工皇帝,这个公司真正隶属一个大集团,而这个集团的真正的主人,就是男一的爹。

而女主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爱情,她其实爱上了男一。

因为他的温柔、体贴,因为他的人好,而不是他手中大量的金钱!

最后,女主和完美的男一happy ending了!

多完美!

在被廖安如同醍醐灌顶的洗脑下,我看了这个故事,我都感动的热泪盈眶了。这个男一,太***的完美了,我要是碰到这样的男人,我哭着喊着都要嫁给他,别说给他当女人了,就是给他当丫头我都认了!

这个男一,拥有同徐樱桃相似的背景,却没有他那种宛如沟壑一般深不可思的城府和心机;拥有乔深的面孔(其实,他就是乔深出演的),却不像乔深那样爱上一个不可言说的萧容;他拥有谭酒桶那样完整的家庭,却比谭酒桶要年轻并且洁身自好许多……至于勋家的勋暮生和勋世奉……男一拥有他们所没有简单、直白与安全。

廖安的这个男主角就是所有妞心目中的完美的代言人。

我就这样,像个小粉丝一样,搬着小马扎,坐在片场整整一天,看着乔深那出神入化的表演,与他那张价值亿万,几乎可以倾国倾城的脸蛋。似乎,他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可以把看着他的人,带入只属于他的梦幻当中去。

嗡嗡……我手机震动的声音。

拿出来一看,是simon张的来电,他提醒我,晚上在et酒店有一场我和于灏主演的那个《战国》的庆功会。

根据调查数据显示,这部戏在各个卫视的收视率非常好,那个金戈铁马的时代,把人们对于历史剧的狂热从被清宫大辫子戏份给腻歪和恶心的不堪一击的玻璃心中唤醒。让老百姓恍然大悟,哦,原来我们的老祖宗还有这样美人如玉、死士豪杰、国运纵横、诸子百家争鸣的辉煌时代啊!!

原来我们的历史不都是宫墙内的脂粉阴谋,后宫中的女人心计,太监宫女的虚假颠鸾倒凤,外加朝廷上匍匐于地的号称是大臣,其实是奴才的,行为是太监的男人们。

原来,男人也可以如荆轲一般做死士、做豪杰,也可以如苏秦一般执掌六国相印,或者像秦始皇一样承袭六世余烈,扫六合,征伐天下。

而女人,也可以如赵姬一般,权倾天下,或者如姬蘡薁一般,凄美红颜,烈爱一生。

反正,这个故事还真的挺受欢迎的。

et专门为这部戏,把联合投资商,还有媒体,艺人的什么,都叫过来了,凑在一起,开个party,说是庆功,其实开始第二轮的营销,并且同时推出et别的几部新戏和一些新签约的艺人。

作为et的执行总裁,勋暮生一定在场,而且必定是主角。我作为《战国》的第一女主角,我身边必定是饰演秦始皇的于灏,还就是勋暮生。

今天我穿了一件红色软纱的裸肩礼服,黑色的christian louboutin的鞋子,没有戴任何珠宝首饰,可是口红却是容易激发女人敌意的大红色,来自dior限量版的口红,为了不在镜头前面成为妖姬,头发并没有卷,只是自然的吹直,垂落腰间就好。

于灏是gucci的黑色西装,而勋暮生,照例是意大利手工西装,今天,他穿了一件深蓝色带着竖条细纹的三件套,显得贵气十足。

镜头,可以泯灭一切爱恨情仇。

我,勋暮生和于灏,面对镜头,用社交这种完美的商业化笑容,面对镜头。

我无法答应嫁给他。

所以,我只能滚开的,躲在离他的远远地方,不碍他的眼。

我已经努力克制了,就这样沉默的看着他,看着他酗酒,看着他不要命的工作,看着他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从深夜亮到黎明。

那天,听说他又去了医院,又是胃的毛病。

我还是克制着自己,不能去看他,也不能再照顾他。

为了拒绝他,我已经用尽了我两辈子以来,最高的自制力,可是,……事情依然越来越糟糕。

拍完照,就是拿着锤子敲破冰雕。

随后,则是酒会。

勋暮生照例开始喝酒,这次的宴会上不只有软绵绵的红酒和香槟,还有烈酒如白兰地、威士忌和朗姆酒。

勋暮生喝白兰地。

他手中的杯子一杯一杯的换着。

我看着他,一次一次把烈酒倒入口中,他的眉头些微的皱起,像是怎么也不熨帖不平一般。

……

他的左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胃。

……

我认输。

我真的认输!

我前世今生,两世为人,重新得到了一些,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可是我失去的更多。我的家人,我前生的爱情,我的生活,还有,我与勋暮生之间那被命运扭曲的感情。

经过死亡,唯一没有失去的,也就是只有他了。

我对他的感情,不是对权势和金钱的屈服,自然也不会被这些东西收买。

即使,不是爱情。

而是,也不是沉默与无动于衷。

我无法看着他再这样下去。

所以,我认输。

一份恋情,可以随时结束,世上也许根本就没有一生一世的男女之爱,更何况,我与勋世奉之间只是是一份尚未开始的恋情。

可是,我对勋暮生的感情,却是至死不渝的。

我知道,我根本斗不过他。

他折腾自己,就可以让我屈服。

也许,我无法承诺如他爱我一样爱他,也不一定可以承诺一段婚姻,至少,我可以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让他现在不要这么痛苦,在他可以割舍掉我的时候,就让我离开就好。

我向他身后走去。

勋暮生身边的人开始起哄,然后,我单手,从他的身后,揽过他,然后从他的手中接过酒杯,我对大家说,“我来吧。”

说完,把他手中的酒喝干。

随后,我来者不拒,只要是过来敬酒的,看热闹的,起哄的,无论是干什么的,只要对方喝酒,我也喝。

我听见有人喊着,“哟,alice,救驾来了!”

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勋先生不胜酒力,身体不好,还望大家手下留情。有什么事,自有弟子服其劳,大家海涵。”

勋暮生把手臂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就这样揽着他。

我觉得,他没有醉,因为我还搀得动他。

只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到酒会的结束,他也没有推开我。

黑色的梅赛德斯平稳的行驶着。

坐在后面深色的皮座椅上,我让勋暮生躺在我的腿上,他的额头上是一层细汗,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却有着并不平稳的呼吸。

我问他,“要喝些水吗?”

他不说话。

我看了看外面的道路,“也许还有45分钟才能到你家,……,真的不去医院吗?”

他的左手无意识的抚住了自己的腹部,我探了一下他的手心,冰冷的,我把他的手拿开,把自己的双手搓热了,解开他的外面的西装,背心的扣子,还有衬衣,直接按在他的胃的部位。手下,是他依旧苍白而冰冷的身体,隔着身体,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疼痛,那是一种火烧一般的,犹如尖刀分割的痛苦,似乎可以把人撕裂开了,全身都可以随着抽搐。

我问他,“好点了吗?”

他沉默着。

很久,很久。

当我们的车子驶上山坡,分开了那一片遮天蔽日的红松林,看到那座象征是无尽的金钱财富和权势的石头城堡的时候,我听见他说:

“阿苏……别走……”

“别走。”

……

我闭了一下眼睛。

轻声回答他,“我不走。”

“alice,……,别离开……”

“为了你……我们,……可以做朋友……”

……

我以为自己哭了,可是转脸看着车窗玻璃,我发现,我没有。

玻璃中,那是一张显得异常陌生的面孔,精美的妆容,像一张完美的面具,把我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这是一个演员的面孔。

这是谁?

是我吗?

那我是谁?

我是alice。

那么,苏离,又是谁?

我揽着勋暮生,只是说,“我不走,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96-100

96

黑色的梅赛德斯穿过了弯曲的道路,前面就是那个黑色的镂花铁门。

一道红色的细激光束。

大门缓慢向两旁慢慢滑开。

我们的车子停在冬青丛前面,司机打开车门,我看到外面,有些意外。平常这个时间,这里的停车场依旧是空空如也,可是今天,这里停了许多车辆。有勋世奉座驾,那辆经过改装的迈巴赫,还有他的那几辆黑色宾利,也有几辆黑色的梅赛德斯,一辆大红色的法拉利,而最靠近我们的,则是一辆特殊定制的奥迪,它拥有一个极其特殊的牌子,京x06xxxx,我听说,这是连闯入北海都不用报备的特权车。

司机打了电话,早有人从城堡中出来,一边一个,小心翼翼的架起醉酒的勋暮生,一步一步上台阶,进入大厅,我也跟着他们进来,却发现,这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气。

叶宝宝曾经说过自己的美貌太犀利了,她需要名贵的珠宝,可以让她看上去更soft一些。

可是,这句话,显然不适合现在。

大厅中,穷奢极侈的布置,即使再风华无限,也不能让这里变得稍微柔和一些。

这里站着几个人。

max大叔照例站在一旁,大理石的台面上放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是浓重的黑咖啡,他身边站着一个全身黑色armani套装的年轻女人,整齐垂到肩膀的头发,很清秀的面孔,画着精致却不夸张的妆容,而她身后则是几个同样正式西装的男人。

我在英国见过那个女人,一面之缘。

她是linda lee,华裔,mit毕业生,勋世奉的学妹,康斯坦丁基金新加坡的负责人。比男人还要能干的女人,自己在曼哈顿独居一套价值700万美金的公寓。市场上一度有传闻,她是arthur hsun的情\妇,并且,似乎她也是破除arthur hsun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蓝血美人魔咒般童话的女强人。据说,她极有可能入主康斯坦丁基金,成为女主。

而她身后的那几个男人,应该是亚洲分部的一些高级主管们。

而这些人的前面,站着的人,则是与我久别重逢的徐樱桃。

勋世奉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他身上还穿着正式场合才穿着的深色手工西装,异常严谨,甚至连领带都笔直工整到好像刚刚才系好一般。

修长的双腿交叉架起。

他微微抬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徐樱桃。

他的气势,并不因为仰视面前的人而有半分削弱,反而,彰显的愈发强悍,让人能清晰的感觉到,似乎徐樱桃的面前压着一整座泰山!令人窒息的沉默,让软弱的人恨不得立刻死去,也要离开这里。

我第一次见到樱桃哥哥这个样子,此时的徐公子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即使不仓惶,也有一些沮丧的摸样。

他正在叙说着什么……我知道那是什么,这两天新闻炒作的铺天盖地的,徐樱桃承认,这是他工作失误。

本来,我想着,如果能遇到他,可以和他谈一下。

不过……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了。

勋暮生被送上了电梯。

私宅中的电梯小一些,我需要自己走楼梯,本来想着跟随他上楼,看看他怎么样了之后再离开。

没想到,勋世奉听见声音,看过来,他冲着徐樱桃说了一句,“等一下。”

然后,他站起了身。

周围一下子诧异起来,诡异的气氛在他们面面相觑中流动着,然后依然是沉默,只是这种沉默比方才更加严酷。

作为‘闯入者’,我活生生的接受他们的‘注目礼’。

我就像一个靶子,上面插满了锐利的眼刀。

我看到他直接走过来。

站在我面前,语气却忽然变的温和了起来,“alice,一会儿有时间吗?”

也许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温和口吻与现在的气氛太不协调,就像尖刀从中绽放了一丛火红色的玫瑰,诡谲在这个穷奢极侈的大厅中蔓延,似乎伏地魔带领他的食死徒们重临人世。

我点了点头。

“好。”勋世奉说,“等我一下,给我十五分钟。”

“嗯。”

我回答。

他身后的人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我们,这些人当中,甚至包括徐樱桃!——他微微睁大的眼睛,是无法抑制外露的情绪,那是震惊的表情。

勋世奉转身对徐樱桃说,“徐先生,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向我阐述目前的情况,还有,你面对危机将要采取的行为,注意,我需要的是有效的行为。”他边说,边向里面走过去,那边是他的办公室,他,“linda,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下,徐先生,到我办公室来。”

徐樱桃看了看我,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就尾随勋世奉而去。

他们离开。

大厅的气氛虽然依然诡异,但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减轻了许多。

我知道,出事了。

不可一世的康斯坦丁基金,在中国遇到了舆论危机。

作为外资的金融机构,康斯坦丁秉承的极端高效的工作方式,他们录用的全是行业中顶尖中的顶尖人才,每天超过15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和巨额盈利的工作压力。

不是所有的人,都拥有勋世奉的大脑。

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他所能承受的压力。

这里不是他的国度,不是信奉信教的美帝国主义。

这里是中国。

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度。

人们的神经已经被现实,被人生,被金钱和权势的诱惑,来自家人的期望,亲朋好友的压力,而切割,腐蚀的异常脆弱了,似乎经不起一点点的风雨和波折。康斯坦丁给他们那种毫无节制的、持续性的压力,让跟不上勋世奉脚步、却又不甘心被淘汰的人,绝望到了极点。

不能离开,因为离开就是失败者。

可是,所有被勋世奉抛弃的人,都必须离开。

有一个分析师,他是复旦毕业,英国伯明翰大学的phd。

异常优越的人,好不容易考进了康斯坦丁。领着丰厚的薪水,拥有令人艳羡的家庭。他在上海供着一套大房子,有自己的私家车。这么一个外人看着羡慕嫉妒,甚至痛恨的人,就在老婆怀孕辞职回家之后,他从康斯坦丁上海总部顶层,跳了下去。

据说,因为他的失误操作,机构蒙受了损失,康斯坦丁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辞职信,只等他签字了。结果他老婆怀孕了,他的房子每个还贷的时间又到了,他妈感冒转成肺炎了,他爸下楼摔倒了,需要住院,……,一系列的事情凑在一起,让他那天晚上,就从顶楼一跃而下。

自杀,当场死亡。

这件事,又加上最近富士康公司也有员工相继跳楼。这些悲惨的新闻就被媒体抓住不放,连番炒作,一天之内,新闻媒体的头条全是他们。什么‘傲慢血腥的资本’,‘敲骨吸髓的资本家’,‘把外资机构赶出中国去!!’‘康斯坦丁的野蛮往事’……甚至还有人喊出了‘还我河山,□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口号。

纷乱复杂。

徐樱桃这次回北京,就是专门为了这次的舆论危机,而负荆请罪的。他连他爹的车子都开出来了,估计,事情应该很快就能得到平息吧。

穷奢极侈的大厅中。

我坐在沙发的这边,linda他们坐在沙发的那边。

我们似乎在下象棋。

楚河汉界。

彼此不认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对我来说,他们都太云端了。我是个凡人,即使我还拥有三一学院的金融学位,这个时候,能在他们手下混个小实习生做做,也都能算得上是罕见的青年才俊了,更不要说现在了。

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果然,我听见linda似乎小声对她旁边的人说,“i thought arthur was different, would never date a teenager half of his age, and so cheap…like victoria’s secret model….”

最后,用冷笑、又带着阅尽男人的口吻说,“ha !….man….”

然后,又是沉默。

max大叔拿过来一壶茶,给我倒了一杯,然后我端住了茶壶,对linda说,“i do speak english. i’ll be mother. what would you like, coffee or tea”

linda的脸上有着只属于曼哈顿的冷漠与笑容。

她看着我,把杯子推了一下,笑着说,“tea, please.”

我给她到了茶。

97

15分钟,……,勋世奉说让我等她15分钟。

忽然生出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刚才,他们闲聊了几句,我倒了茶水,然后又等了一会儿,总觉得这段时间应该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可是我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那边他的办公室,门依然紧闭着,想必,15分钟依然还没有过去。

linda忽然说起来中文,口音很正,她问,“你,是arthur的date吗?”

我看了看她,“你可以去问他。”

她笑了一下,就开始喝茶。

我总觉得心中有滴答、滴答,时间划过的声音,办公室那扇门依旧没有开启,就是说15分钟依旧没有到。

这,是不是就是度日如年?

我站起来,linda他们看着我,我去对max大叔说,“我上楼去看看lance,他身体不好,胃很不舒服。等勋先生空闲了,叫我下来就可以。”

max大叔回答,“好,我知道了。”

勋宅这里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勋暮生已经吃了药,并且被注射了一针消炎镇定的药物,现在就躺在床上。

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卧室,也许不是他的私产,所以布置的似乎不是他的风格,这里更加西方化一些,只是,周围的墙面上挂着他父亲和母亲各自家族一些亲友的照片,让整个屋子带上了一丝旧中国的贵气。他的父系和母系都是赫赫扬扬的大家族,屋子里照片中的一些人和中国近代史的一些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医生已经离开。

我坐在他的床边,拿了一块毛巾,擦了擦他的额头,再摸了摸他的温度,没有发烧,只是有些炎症的感觉,体温些微有些高。

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似乎,这样的勋暮生,让我感觉有些陌生。

我喜欢赵孟頫的字,而勋暮生的五官就如同赵孟頫的字,妩媚中透着刚强,第一眼看过去,不是乔深那种价值亿万的倾国倾城,可是,再仔细看,似乎眼睛、鼻梁、下巴、脸型,……,每一道线条都精致的恰到好处,再加上修长、几乎完美的身材,纤长的脖颈,这些都是出身显赫的特征。

也许是他睡着了,他这样看上去,竟然有些孩童的感觉,嘴唇微微的向上勾起,好像睡梦中得到了一份香甜的水果糖。

……

“如果,他不姓勋,也许,他会坚强许多。”

门外忽然有人说话,我一扭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勋世奉站在了门口。

他一直很安静,即使这个时候,他也异常安静。他说的话……我知道。当时任茉莉花在医院戒毒的时候,我也说过她,只是,人终究是有私心的,亲疏有别,我能对任茉莉花很轻松自在的说出来那句话,可是那句话,我对勋暮生却终究说不出口。

我站起来,“怎么上楼了,你可以让max叫我下去。”

啪!

他关上了这个屋子的灯。他按住的地方,是这个屋子电脑控制系统的总控制按钮,不但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连窗帘都慢慢落下,遮挡住了外面花园中折射进来的碎光,让这里呈现一种鼓励人深度睡眠的氛围。

很黑。

从我这里看着勋世奉,那是这个空间唯一光亮的出口,他背光,身体投印在地板上的影子被拉长,和他本人一样,锋利的很。

他伸出了手,“过来吧,我们谈一谈。”

我走过去,只是,没有握住他伸出的手,就好像在杭州的那天一样。

那个时候,他接受了封闭的戒毒疗程回中国,被可卡因和戒毒疗程双重摧残的身体却无法得到合理时间的休息,直到今天,仔细看一下,他的脸色依然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他有他的工作和责任,所以,像他这样的人,无法脆弱,也根本没有选择脆弱的机会。

大厅中已经空无一人。

客人都离开了。

我以为他想要在客厅里面谈,可是,他说,“alice,跟我来,书房的气氛比这里好一些。”

这里说是‘书房’,却足可以使用‘library’这个词来精准的表现出来。

这里,就是书的海洋,除了两扇巨大的原木色木门,其余别的地方全部摆放着从地板直达房顶的书柜,里面一半是英文的书籍;另外一半则是分为法文、西班牙文、意大利文和德文这些欧洲语言的原文书,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书是用中文写成的,而这些书中,还有一半则是繁体字。

我记得,有个很有名的西方人曾经武断的说过,未来30年,中国不可能向世界贡献有价值的思想和价值观。因为很多复杂的原因,目前中文处于相对弱势的状态,很多移民海外的华人,都已经不再教导自己的下一代学习中文了,他们认为,最近一两代人,都不可能出现用中文写就的、有价值阅读的书籍。

也许基于这个原因,勋世奉和勋暮生的中文都学习的不太好。

勋暮生可能是自己懒得学。而,勋世奉,一是幼年的时候没有机会,再后来,估计他也不想很认真的学。

我坐在沙发上,他也坐在沙发上,只是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大理石的巨大茶几。

max拿过来茶水,他也离开了。

又是沉默。

其实……

很简单一句话,——“我要和勋暮生交往”却怎么就这么难说出口?!

我深吸了一口气,刚张嘴要说话,结果却听见勋世奉说,“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抬头,看着他。

他却没有看着我,而是微微侧头,看着摆放在书房正中央一张桌面上的花瓶,里面放着一大把紫色的薰衣草。

“alice,我去杭州找你之前去了一趟欧洲,在那里,我签署过一些文件。这些文字上东西可以证明,我与ginevra d\'este公爵小姐的婚约关系已经终止。所以,现在,无论从法律还是现实的角度来说,我已经恢复单身。”

有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

想到那个残酷,却带着诡异绮色的夜晚,他在我身上的抽\送,恐怕永远也很难淡忘的香气,夜空下的深海一般,……,他口鼻中涌出的血液,还有濒临死亡,他揪住我的手指……和,在杭州那个晚上,外面昏暗的灯光,隔着雨幕,隔着暗色的防弹玻璃,照在他消瘦苍白的脸上,他那抹令人怜惜的笑。

我想起了前世我和他的婚约,还有燕城勋家五老太爷说过的,苏离死了,她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是勋家的老四没有福气……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会把我们几个人的感情扭曲成这个样子,前生今生,都无法释怀。

原本,是简单。

我应该和勋暮生是一生一世的好友,而与勋世奉形同陌路。

完全两个世界的人,也许,本来就不应该相遇。

他的心意,不能挥霍,只能辜负。

他的眼光转过来,我却转开了目光。

我,“对不起。”

勋暮生熟睡后,犹如天真的孩童得到了甜美的水果糖一般的样子,我不能,也不愿意成为那把尖刀,在这个童话一般的画面上,割出一道很难愈合的伤。

有人说过,女人对于友情和爱情的界限其实很模糊,我要是向前再跨出去一步,也许,就可以回报勋暮生所希望的感情了,而勋世奉的世界如此宽广,今后,总会遇到他心仪,也心仪于他的女人。

我的声音很轻,也没有勇气再看他,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目光,并不是他看徐樱桃那种给人以泰山压顶般的强悍和诡异的令人屈服的感觉,只是,让我不敢抬头。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不起。因为lance的关系,我也不可能再对您说那句,以后不要再见面的话,只是,……”

我说不下去了,想要离开。

只是,他的沙发后面才是大门,要想离开,只有向坐着方向走去,绕开。

我刚到他沙发的边缘,就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那是一只纯男性的手,有力,骨节分明,与我纤细的手腕截然不同,就好像镣铐一般,钳制着我的身体。

勋世奉依旧坐在沙发上,抬头,他看着我说,“alice,我知道爱情中最宝贵的是什么,就是**选择的权力。所以,我把自己摆放在你心中天平的一端,你有选择我,或者不选择我的权力,只是,你好像有一些误解……”

他的眼睛颜色有些改变,变得很深,与他身上的香气一样,容易让人想到夜空下的深海,似乎风平浪静,水不扬波,却在那片烟波浩渺之后,隐藏着无尽的、不可预测的危险!

“你是一个,可以把我从死亡中拉回来的女人,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包括勋暮生。”

我注意他用词的改变!

这是他在我面前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勋暮生,似乎,他不是他的弟弟,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我转动了一下手腕,我以为他会死死攥住不放,却没有想到,他松开了手指。

却,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不是lance的错,我是我的错,我辜负了你,你……别讨厌他。这辈子,是我没有这个福气。”

我以为今天到此为止。

因为我都快要走到门口了,他没有阻止,也没有走过来。

只是……

当我一手打开巨大的深色木门,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瞬间凝结了我所有的动作――“我们之间的事,告诉勋暮生,可以吗?”

我攥住大门纯铜把手的手指开始发白。

用力过度。

手指尖都开始发酸。

我把门又慢慢关上。

我,“不要告诉他。”

异常冷清的一声低笑,勋世奉说,“我一直觉得他很幸福,今天一看,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幸福。”

我,“我知道你看轻lance,……,其实,这个世界上,能让你看的起的人凤毛麟角,我至今没有见过。lance从小娇生惯养,上的是贵族私校,后来又直接升入三一学院,身后一直有祖荫,有依靠,他与你的经历的事情和所取得的成就是天差地别!也许,他一生也无法取得你仅到今天的成就,只是,……,lance对你不同。”

“你在他心中犹如一座高山,几乎等同于父亲的位置,所以,别这样对待他。”

勋世奉,“你在要求我说谎。”异常冷淡的语气,根本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我心底涌出愧疚与难过。

我,“是,我要求你说谎。”

他走过来,就在我面前,这么靠近,让他身上的香气愈加肆虐。

他低下头,我以为他要接吻,谁知道,他只是些微侧了一下,嘴唇贴在我的耳边说,“今夜,留下来吧。”

……

98

☆、98

勋世奉的卧室有一面墙都是落地窗。

白天,或者是月朗星稀的夜晚,从这里推开玻璃,可以走到阳台上,看向外面,是草坪,再远处则是一片盛开的白色蔷薇。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玻璃窗子外面,夜空逐渐稀薄,似乎已经接近黎明。

全身黏黏的感觉。

纱裙早已经被撕扯的七零八落,还有,……,身体里面,那种难以言明的撕裂触觉,潮湿液体的充盈,伴着沉重的羞耻和负罪,让我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他,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上一次是侥幸没有怀孕,这一次,我手边一颗避\\\\孕\\\\药也没有,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勋世奉还在睡。

他是那种久未成眠后的沉睡,就像人鱼沉入海底,在他感觉到安全的环境中深眠,放松而安逸。

我把他横在我身上的胳膊轻轻挪开,然后用力下了床,到浴室,几乎站立不稳,仅存的体力几乎是强弩之末,勉强冲了澡,把脸上的残妆抹掉,头发用力擦了几下,不再滴水就好。

单手扶住流理台,双腿软绵绵的,又缓了一会儿,才有了一些力气。

昨夜,模糊混乱的如同一场梦,只是,那种被烈焰焚烧的感觉如此的鲜明,现在,我的每一寸皮肤都能感觉他手指的力量和嘴唇的温度。

记忆都是破碎的。

忘记他做了几次。

只是……

在书房的时候,他印下来的吻,有一种很淡的自我厌弃的感觉,似乎,是情感再与什么的的一种厮杀,……,也许是性格,也许,是他心中隐藏着的道德,或者是法度……我不得而知。

被他打横抱起来,力量有些粗鲁,却也是一种决然。

像是对他自己做出了决定。

……

第一次的时候,极其的不舒服,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不舒服,总觉得一切都是错的,每一个的抽\\\\送都不合时宜,我身上的他似乎也不舒服。等到他射出来之后,冷淡的说了一句话,——“你习惯另外一个男人做\\\\爱的方式。不是我,自然也不是lance,那么,他是谁?”

“是……乔深吗?”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因为,……,我知道是他,可是,他早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今生,我与他根本素未谋面……

第二次,是一场很暴烈的性\\\\爱。他在我身上每一次的动作,都好像是用鞭子在驯服一匹印有别人痕迹的阿拉伯纯血马,我疼的实在受不了,无意识的伸出了双手,搂住他,慢慢拉下他,贴着他的耳朵只说了一句,“疼……轻一点……”

再往后,完全记不清楚一点点东西,——似乎是灵魂都要被烤干一般的堕落!

皮肤一丝一丝裂开,眼前看不清楚东西,只觉得烈焰在燃烧,整个世界都在燃烧。意识完全模糊了,除了身体上异常鲜明的纠缠和动作,其他的都是碎裂的……只有那股只属于他的香气,像深渊边上滋生的蔓藤,伸出枝叶,紧紧缠住我,深深向里钻,一直在我的灵魂的最深处。

很难想象,极致的暴虐与极致的快\\\\感,这两种异常极端的性\\\\爱方式,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破碎的纱裙已经不能再穿了,我捡起来勋世奉的衬衣,套在身上。

……嗯,太长。消瘦的男人和女人的身材还是不一样,他穿着正好的衣服,我穿着就像短的连衣裙。

黑色的地毯上全是乱七八杂的东西,我把被他扯碎的内衣捡起来,赶紧扔在浴室的垃圾桶里面,然后把鞋子摆好。回头看看床上的男人,我走过去,小心推了一下他,让他躺正,拉过来被子盖好,免得几乎一夜未眠的他睡的不踏实。

突然,一只手臂攫住我的腰身,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就躺回了床上。

勋世奉压了上来,把我身上他的衬衣慢慢推高,然后双手握住我的腰,用异常温柔的动作又做了一次。身体里充满了又热又胀的感觉,一直到结束,他倒在我身上。

我伸出手指,为他擦去了他嘴角一抹浓烈的口红艳色——那是我的口红,我的已经洗净了,只是,昨晚的印记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像一道出了血的伤。

99

半睡半醒之际,我听见空气中手机震动的声音,似乎就在手边。

应该是黎明前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把手包放在床头了,伸手想要摸了一下,却感觉到左手动不了,睁开眼睛,发现我的左肩膀上枕着他的睡颜,而我的手就环在他肩膀上。

其实,仔细看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应该有的皮肤状况他都有。

只是,我一直都觉得他很年轻,年轻的有些过分。

也许,不只是因为他仅到今日所取得的成就让这个星球上芸芸众生终身都望尘莫及;而是,他拥有了上天赋予的最好的礼物;而且,他的人生也许注定是站在物质金字塔的最顶端,永远不会陷入我们文化中那种近距离搏杀的、令人郁卒的人际关系和一生蝇营狗苟、无命运的人生;从而保留了最后一丝诡异的纯真。

他像是真的累了,睡的很沉。

不知道外面的阳光已经投过那片落地窗照射了进来。

我用右手打开手包,拿出了手机,simon的来电已经挂断,显示未接来电。

我先打电话回公司请假,说自己昨天喝多了,宿醉头疼。那边很痛快,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放下了。

然后,我才回拨了simon的手机。

我,“喂,simon,是我。”

simon,“声音怎么这么哑,病了吗?”

我,“喝茫了,没事,我请假了。找我有事吗?”

simon,“哦,那样你就多休息,最近两天没有通告,我也在外面。alice,我想跟你说个事,我们上次猎房的时候,你不是看中一套98平米的公寓吗,我和小雨就在这里。我们和地产经纪谈了谈,目前你的情况还买不了房子,第一,你不是北京户口,而且,你没有学历,所以以后想要落户北京也挺麻烦的,第二,你在北京缴税的年限不够,所以,没有购房资格,还有,我算了算,你账户上的钱不能全款买房,你手边要留活钱,万一有个紧急要用钱的地方,手边不能一点现金都没有,所以,只能申请贷款,而你的年纪又太小,信用额度太低,所以贷款也很麻烦。综上所述,你现在不可能买这套公寓。”

那个楼盘,是很多年前,我看中的地方。

不远,就在三环以内,也不大,一个普通的小区,只是交通方便,要公交有公交,要地铁有地铁,不用开车,也不用为停车的车位发愁,这里离金融街和萧商的医院都不太远,周围甚至还有一所不错的幼儿园和小学。

当年我想着,毕业之后,如果运气好,可以申请到康斯坦丁纽约总部做一两年的实习生,然后回国,在北京的金融街找份工作,随后,爷爷给我买一个小公寓,就可以把自己嫁掉了。

在北京过着一种不用还房贷,有自己的事情做,平淡怡和的小日子。

如果上天垂顾,就这样保持下去,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

“alice,alice,你在听吗?”电话中是simon的声音。

我把思绪拉回来,“在。”

simon,“所以,我和廖安商量了一下,如果你相信我们,就用我或者她的名义买下这间公寓,钱是你出,不过,房产证上写着我或者她的名字,等到你一可以在北京购房了,马上过户给你。不过,这个法子也有缺陷,首先,你出钱,可是房子写别人的名字,对你风险太大,而且,目前咱们出台了这个二手房买卖的税率问题,以后过户的时候要缴纳20%的税金,就等于,你现在要缴纳20%的税,等到时候给你过户,又是20%,这***的税!这对你是一笔很大损失。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就你目前的工作潜力和未来市场价值,这个钱你还是支付得起的,不用从唐朝一直不吃不喝工作到天朝,就可以支付!当然这里有你的努力,更多的是作为金牌经纪人的我的战略投资眼光和高超的谈广告合约的本领!!”

我被他说的笑了一下,“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simon,“写谁的名字?”

我,“随便,你们谁方便就写谁的。”

simon,“要是我和廖安到时候不给你怎么办?”

我,“我到廖安家吃她的去。”

simon,“怎么不吃我的?”

我,“蒙蒙,我对你妈妈说过了,我们性别不同,怎么恋爱?”

simon,“该死的,别叫我蒙蒙!!这个名字太sb鸟!!”

……

刚切断电话,就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我,“你醒了,……,是我吵醒的吗?”

勋世奉睁了一下眼睛,那抹蓝色一闪而过,随即又闭上,似乎不适应这一室的阳光,只是问,“几点了?”

我想了一下手机的时间,“快11点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我的脑子中忽然一闪而过白居易的《长恨歌》里的一句话,——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然后,我自己把自己给囧到了。

然后赶紧摇头,把这句唐诗从脑袋中某掉。

属于勋世奉的这座城堡一般的豪宅,一共有78个房间,迷宫一般。

如果,他不想让勋暮生知道我在这里过夜,我想,勋暮生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这个秘密就让我自己吞下去。是我对不起朋友,背着他与他哥哥上\\床,这么dark的秘密,如果可以,我会背在心中一生一世,不会拿出来恶心别人的。

这里有为客人准备的衣服。

我以为还要出去让max大叔帮忙拿一下衣服,结果在浴室洗完澡一出来,就看见一套衣服摆在床边上,和我上次淋了雨,换走的那套一样,只是,勋世奉已经不知去向。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我请max大叔立刻找个车子送我回家。

到了家,我继续睡,晚上的时候,有人敲门,我一开门,居然是徐樱桃。

他问我,“吃饭了吗?”

我摇头。

徐樱桃,“走吧,带你出去吃饭去。我昨天刚从上海回来,住几天,找老朋友一起吃饭happy一下。”

我看着他。

他耸了一下双肩,“不会问你让你不想回答的问题的,走吧。”

我,“给我15分钟!”

徐樱桃有些郁卒的看着我,“我求你了!别跟我提15分钟!我给你16分钟,你别着急!我在楼下等你。”

我用了10分钟洗澡,后面剩余的6分钟时间换了衣服。

头发吹不干了,还潮湿着就下楼。现在已经很暖和了,不怕头皮被吹的偏头疼。

楼下是徐樱桃的新车,一辆崭新的黑色法拉利!自从他南下上海进入康斯坦丁搏命,他换跑车比我换手机还勤快,他以坐着高铁的速度正式晋身中国顶级高富帅的行列了。

果然口袋中有米,腰板就硬气。

腐败!

晚上吃的日本菜,没有叫那么多生冷的东西,就是普通的烤鳗鱼饭和切的很细的大头菜丝,还有就是味增豆腐汤。徐樱桃喝了一点清酒,我昨天晚醉酒外加偷\情折腾的,一点喝酒的胃口和心情都没有,就陪着他喝了点日本绿茶。

吃完饭,徐樱桃说要打牌。

于是我们找了个他常去的地方,谁想到,很巧的是,在那里又碰到了他几个老朋友。他们几个凑成一圈搓麻将,有人想让我上牌桌,我看他们玩的太大,一局牌面就是几万的输赢,我可木有那么多钱,就摇头,赶紧说自己不会打,从来木有上过牌桌。

他们还想继续逗逗我,徐樱桃把他们揪回去了,我就跟徐公子的这些朋友的‘女朋友’们一起聊天。

这几个姑娘都是美女,都是当年的小天后,如今的豪门阔太苏宁这样的美女。

——舞蹈出身,天鹅一般的纤细的身材,纤细的脖子,清丽的长相,笑起来有些婉约。坐在那边,一水的高跟鞋,单色衣裙,手边是各种各样,看不太出品牌,却是用上好的皮革手工缝制的包包。

我在她们身边坐着包松子吃。

一个姑娘忽然问我,“你是,徐公子的女朋友吗?”

我摇头,“不是。”

“那你是?”

我,“我们是……”我想说我们就是朋友,可是,好像在这个场合,‘女朋友’是批发的意思,而‘朋友’是零售,于是,我想了一下,说,“我们是邻居。”

“哦。”那个姑娘好像明白什么,“我还以为徐公子对女人品味改变了呢,他是典型天蝎座男人的品味,……,你是他的邻居,那么,你家的长辈也住西山公馆?”

这个姑娘真可爱,她以为我的‘长辈’和徐公子的长辈在一起。

我认为我也是红贵!

高看我!

我赶紧说,“不是,不是!我就是普通家庭,现在我租的公寓在徐公子的楼上。”

那姑娘不说话,看着我。

我,“我们属于纯洁的革命友谊的关系。”

那姑娘用手指掩住嘴唇笑了一下,“徐公子什么时候也‘纯洁’起来了?!有趣。妹妹,你这张貌似清纯的脸想要钓徐公子这样的男人,的确很有优势,可是,一定要把握度,过犹不及。”

我仔细品味了一下她的话,发现我很赞同啊很赞同。

以后,不能总让徐樱桃抢我的康师傅了,我也要从他那里顺出来几箱子。

我是穷人。

他是有钱人。

作为有钱人,他有义务帮助我。

姑娘又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演员。”

那姑娘又惊讶,“呀?徐公子怎么会和娱乐圈的女人交往?我还以为他最讨厌演员呢!”

我,“演员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

“尊严?去韩国,削出一张尖尖脸,然后冲着镜头搔首弄姿吗?”

我,“不是,演员的尊严是一天20个小时,脸上带着浓妆在片场蹲着,如果是古装戏,三个月的时间都可能要在荒郊野外,完全和这个世界脱轨,然后重返人间之后,被朋友取笑说穿着last season的chanel鞋子招摇过市……”

我的手指点了点这个姑娘的鞋子,就是上一季的chanel鞋子,其实,新一季度的设计刚在米兰发布,严格的说,她脚丫上的鞋子还算latest,我这么说,纯粹是为了恶心她的。

那姑娘看了我一眼,一笑,忽然让我想起了画皮——我不吃人心,会老。

像苏宁。

心中一动,不禁想到,不知道夏太太苏宁现在的日子过的咋样?似乎好久木有见过她,也木有听到过她的八卦了。

100

我吃了点松子,喝了最近流行的天山苦菊,徐樱桃那边的牌局散了。

其实,他牌技有些稀松平常,他的那些牌友更加的稀松平常,他属于一群烂柿子当中的那个比较不烂的,所以居然赢了不少钱。随后,他好像个散财童子一般,慷他人之慨,把钱派发给了在场的姑娘的,活像古代的那种风骚的王孙公子。

然后,乔深过来了。

虽然他拍戏已经很累了,脸色也不太好看,很苍白,只是,只要他在场的地方就容易造成风暴的中心。他一进来,我分明听见了在场的姑娘们从喉咙中发出的一种类似呻\\吟的声音,就好像三春的杨柳,四月的红杏,还有春暖花开时节的小猫咪。

徐公子大方的宣布,“我们还有点公事,你们慢慢玩,慢慢吃,账算我的,兄弟先走一步。”

然后拉着乔深,冲我一努嘴,我赶紧跟过去。

我又听见了姑娘们破碎了一地芳心。

徐樱桃重新找了个雅间,要了点好茶叶,让乔深缓了一口气,几碗热茶下肚,乔深的脸色才算好起来。

徐樱桃问他,“吃过了吗?”

乔深点头,“片场吃过了,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徐樱桃,“独立制作的电影,有兴趣吗?”

乔深,“什么故事?”

徐樱桃,“一个关于虚幻爱情的故事。一个单纯的少女,今年15岁,因为罕见的钢琴天赋而被选择成为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学生,然后,她邂逅了当今世界上最富盛名的钢琴王子,当然,王子成年了,今年33岁,于是,他们相爱了,伴随着故事一层一层的推进,原来钢琴王子很年轻的时候曾经迷恋过一个美丽的女人,而失去了童\\贞,那个女人就是少女的母亲。其实,他们是父女。很禁忌的恋爱,哈!于是,于是,他们还是相爱到生死相依的地步,于是,他们最后,……”

乔深冷眼看着他,“决定殉情?”

我,“决定私奔?”

徐樱桃看了看乔深,“天王,你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悲观啊!”随即看着我,“爱丽丝儿啊,你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已经破碎到无可救药了!”

乔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你不是说生死相依吗,那就私奔好了。”

徐樱桃,“他们是父女,这样私奔了,他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我,“可是他们相爱啊!相爱是没有罪孽的。”

乔深,“可是,相爱的人是有罪孽的。”

我,“……”

乔深问徐樱桃,“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徐樱桃一摊手,“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导演的意思是,让他们在音乐中得到和解,就是说,他们可以在精神世界中无限的缠绵,只是在现实中,他们需要形同陌路。怎么样,有兴趣吗?”

我,“哥哥,你让天王演我爹?”

徐樱桃对了对手指,“确切说是,应该是恋人。”

我,“我是木有问题,不过,我就想问,独立制作的电影,一般尺度比较大,我和天王有床\\戏吗?”

乔深,“……”

徐樱桃指着我,“妹妹,你的节操让狗狗吃掉了吗?”

我赶紧摆手,“不是,不是,虽然作为女人,能和天王在镜头前谈情说爱是无上荣光!可是,这一次我的意思是说,我怕自己演不了这样的镜头,我不敢拍。”

我已经给乔深惹了天大的麻烦了。

这次,我可不敢再在那个人莫测的心思上压上一根稻草。

闻言,徐樱桃看了看我,眼神意味有些莫名其妙的深长。

转而,他看着乔深问,“乔深,你呢?”

乔深,“这个故事是想要讨论人性,还是爱与罪孽,还是乱\伦,还是最后精神上的和解与救赎?”

徐樱桃,“都有。我的理解就是,相爱是没有罪,但是,可悲的是,有的时候,爱的人不对,相爱的人是有罪孽的。”

乔深,“女主角的人选,……,你确定alice可以吗?你确定要让这么小的女孩子演大段的情\欲\戏?”

徐樱桃,“其实啊,本来制片人想要找叶宝宝演绎这个女主角,不过叶宝宝年纪不对,即使保养的再好,再伪装,她也不会再像15岁的少女了。alice,她是目前娱乐圈里少有的、不到20岁就有名气的女演员。而且,她长的本来就很嫩,如果再化化妆,伪装一个15岁的少女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不过这事,我只能建议,其实,我个人也不愿意alice出演。只是,这是制片人我认识,机会难得,他在欧洲有人脉,alice如果出演,将有可能凭借这个电影获奖,那么,她就会有一个全新的起点。”

徐樱桃看着我,“这个事,只有你自己做决定。乔深,你的意思呢?”

乔深一摊手,我忽然发现,他的动作居然和徐樱桃如出一辙。

果然。

无论外表再怎么不搭嘎,他们到底是好兄弟。

里子都是一样的。

乔深,“让我想想。”

嗡嗡……是手机震动的声音。

我摸出来一看,无人打过来,乔深连动都不动,徐樱桃拿出手机一划开,接听,他说了两句话,不但我差异了,连乔深都莫名惊诧了——徐樱桃,居然说了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他拿着手机,冲着我和乔深翻白眼。

不过,对着电话说的声音纹丝不变,很专业,很决断,很精准,并且带着商业化的微笑。

他简直像极了一个华尔街的贱\人!!

徐樱桃切断了通话,立马垂头丧气,他对我说,“alice,你把我的车子帮我开回去,就停楼下就好,乔深,你有车吗,不然让alice送你一趟?”

乔深摇头,“不用,我开车过来了。”

我,“怎么了?你不回家吗?这么晚了,还有艳\遇?”

徐樱桃鬼叫了一声,“我***的艳\遇个大头鬼!!

我这是公事!

我们那个大老板,那个伟大的arthur hsun先生,那个变态的贱\人!

他疯了,彻底的疯了!!

他把康斯坦丁上海这边的ceo给炒了,说人家那个啥来着?哦,对,能力不够,尸位素餐,就这样面对媒体,平息了因为员工自尽而带来的负面影响。

哈!他居然也会说成语,诡异!

这下可好了,整个中华区让他弄成一个斗兽场!

这些有资历的、有意上位的副总们开始使劲浑身解数,拼了命的想要增加业绩,也拼了命的想要踩别人上位。惨啊,惨不忍睹啊。这才宣布了不到三个小时,各路消息我都听了不下几十种了。”

徐樱桃的手指游动,“诸侯王那一级别的乱斗,等于一次内部清洗,无论最后上位的是谁,唯一得益的人,恐怕只有坐庄的勋世奉本人。”

“奇怪的一天……”

“今天上午,不知道怎么了,arthur hsun晚了五个多小时上班,本来他是大老板,上班自己又不打卡,晚就晚了吧,可是整个集团都跟着傻眼了,他一整天气都不顺,上海机构的ceo就是这样悲惨的撞到枪口上了。据说啊,从这位勋先生15岁出社会创业开始,就没出过这种事!一个男人,17年了,没有睡过一天的懒觉,除了一些雷打不动的假日之外,剩余的时间都给了工作。这样的人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啊!”

乔深冷笑着看了一眼徐樱桃,“这个世界上,你不是最聪明、最努力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比你聪明百倍的人,依然比你努力一百倍。樱桃,承认吧,你崇拜他。”

我忍住了自己异常纷乱复杂的心情,像一个真正的兄弟一般,去拍了拍徐樱桃的肩膀,“樱桃哥哥,承认吧,虽然你一直骂勋先生是一个贱\人,可是,你真的崇拜他。他可能就是你的终极梦想。”

乔深不合时宜的来了一句,“他很可能是任何男人的终极梦想。”

徐樱桃,“……”

我,“囧。”

徐樱桃付了帐,我拿着他的车钥匙,与乔深一起送他到门口。

居然,公子依然有艳\遇,他有佳人来接。

一辆艳红色的、可以激起任何女人和男人敌意的法拉利。

车窗按下,是一个穿着黑色armani套装,任何时候,都化着精致淡雅的妆容的女人,——康斯坦丁亚洲区的重量级人物,linda lee.

她看了我一眼,“你也要去公司吗?我的车子坐不下三个人。”

我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我回家。”

linda,“ferrari……ha!……man……”

我想她应该误会了,“不是我的车。”

linda,“当然不是你的车。”

……

徐樱桃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们,“alice,你先回家吧,车子停楼下就好。”

我,“好,那你回来的时候敲我的门就好。”

linda也有些怪异的看着徐樱桃,“我以为你很有野心,想做中华区的诸侯王。现在看起来,……,为了眼前这样一个女人,可能又是一个温莎公爵,……ha,man……”

徐樱桃狐疑的看着她,又看着我。

我只想翻白眼。

徐樱桃,“有人愿意跟我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我一摊手。

这是刚跟樱桃公子学的,很像一个无赖。

徐樱桃上了她的车,linda忽然问我,“你今年几岁?”

我,“我?……你猜猜?”

linda,“……”

101-105

101

徐樱桃和linda姐姐奉召赶回公司。

乔深从风衣口袋中拿出车钥匙,忽然问我,“樱桃的车子很难开,你能开吗,要不然,你开我的车子,我开他的法拉利,先送你回家再说?”

我摇头,“不用,我自己能handle!天王,时间太晚了,如果让记者拍到我们在一起,绝对会给你惹麻烦的。”

乔深皱眉,“我知道了。那,你路上小心。”

于是,我忐忑不安着,驾着樱桃这个狂野座驾,以40mile的速度,一点一点蹭回家。期间,经过路口的时候,被身后的一辆坐着四个男人的帕萨特超车,他们车子开过去了,又放慢速度,慢慢等着我,四扇车窗全部按下,一个一个脑袋伸出来,就是要看看开这辆车子的究竟是个神马人。

结果……

我听见了他们的哀嚎!

——“这么好的车,怎么让这么个妞开啊!”

“开的比乌龟爬都慢,她有毛病啊!!这么磨蹭,她为毛不去开qq!!”

“二奶,绝b二奶!!”

“靠!看着还是个中学生!!这么小就当有钱人的二奶!!天理何在啊!!~~~~~~~”

……

他们的玻璃心破碎一地。

渣渣都随着北京的风而消逝的无影无踪鸟。

我终于回到了楼下。

看到前面听着一辆白色的路虎揽胜,我park好了车子,看到一个男人倚在车门上,正在吸烟,是勋暮生。

我走过去,“怎么在这里等我?为什么不打电话?我刚和樱桃出去吃饭了,你要是打电话,我就早回来了。”

勋暮生把烟掐掉,“公司说你今天请病假了,昨天替我挡酒,喝的太多了吗,还不舒服吗?”

我摇头,“我没事。你呢,胃还疼不疼?”

勋暮生没有回答我,“我先回去了,还有事情要做。你自己上楼吧。”

我看着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的位子,我叫住了他,“lance,明天你在公司吗?”

他点头。

我,“我给你做点简餐带过去吧,你最近胃不好,别吃外食。”

勋暮生看着我。

用他那双比夜色还要浓重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像是要把我心中所有的秘密拉扯出来,一丝一丝的剖析,让我无所遁形。

他,“这次,……,不是我自作多情吗……”

我微微低下了眼睛,看着他的嘴唇说话,“不是。”

我看见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吊起,是个微笑的弧度,我听见他说,“好。”

那种感觉,好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了他梦想中的水果糖。

第二天,我到公司的时候,带了一个保温桶,里面是苋菜米粥。

这种野菜是碱性食品,春秋两季,抽空,我从土地里面挖出来的,挑出来,洗干净,再过一遍热水,和米粥放在一起熬煮,很养胃,另外再加了四个小红豆包,怕他不够吃,又多蒸了几块山药,带了几个新疆狗头枣。

一上午还挺忙。

公司送过来几个剧本,让我挑选,而simon张也有一些广告合约需要看。

我忽然觉得自己居然有一些将要红起来的感觉。

噢耶!!

simon张把徐樱桃说的那个独立电影的剧本拿过来了,名字居然是《海棠与尖刀》。

我看了看这个名字,又看了看里面令人淡疼的剧情。

我问simon,“蒙蒙,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这部剧,你说我咋办?”

simon张,“小艾啊,不要叫我蒙蒙,ok?

还有,这部戏,我建议你不要接。因为这样的电影太剑走偏锋了,拍了之后,你有可能会得奖,有可能一无所获,可是你为了这部电影付出的时间和机会成本则太高,而且,这部电影绝对不可能在国内上映,那么,你就只能期待自己是墙外开花墙外香了,你愿意吗?

alice,你真的是一个为了艺术而不顾一切的人吗?哪怕以后,你未来的丈夫需要看到你的裸\照和情\欲镜头传遍了几亿人的电脑也在所不惜吗?”

我想了想,“剧本先留下,我仔细看一看。”

公司内的电话响了,是勋暮生办公室。

我拿起来电话,“喂。”

勋暮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清冽,“到了吗,上来吧。”

我,“好。”

simon张把剧本留下,他继续翻开最近需要签订的几个广告代言的合约,我拎着给勋暮生带的饭上楼。一推开门,我就愣住了。

办公室里面有两个人。

勋暮生靠着他在办公桌,抱着手臂,一只手摸着下巴,看着对面的男人,——那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孔则隐藏在灯光的阴影处,看上去,比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更加的不可捉摸,只有那双蓝色的眼睛异常鲜明,如同钻石一般奢华与璀璨。

勋世奉说,“这一段时间康斯坦丁做空老三手中几个公司,效果还好。我想着,时至今日,三叔手中的现金枯竭,应该是了结这件事情的时候了。今晚我回纽约,以目前的市价逼着他吐出勋家的生意,他到了这一步,我这么做,算仁至义尽。”

勋暮生停了一下,才说,“四哥,他,终归是叔叔,这么赶尽杀绝……,我怕……”

勋世奉笑了,有些肃杀,“都是赌场出身,应该知道规矩。上了赌桌就要愿赌服输,如果今天换我是他,我比他的下场还惨。我手中可是没有一点勋家的生意,一个再上谈判桌的筹码都没有。”

随后,他像是刚看到我,忽然说了一句,“抱歉,在你面前谈生意。”

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走,“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勋暮生扭头,轻笑了一下,“没有,都说完了,过来吧。你手里拿着的,是我的午饭吗?”

我点了点头。

勋暮生,“是什么?”

我,“米粥,还有几样小点心。”

勋暮生接过去,一打开,闻了闻,“好香,好像做了不少。”扭头对他哥哥说,“你这几天胃口也不好,一起吃吧。”

我以为勋世奉肯定拒绝,谁知……,他只是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不贪心,一碗米粥足够。”

听他这样说,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攥了一下。

给他端米粥的手都似乎没有了力气,……

暗自稳了一下,我把瓷碗放在他左手边的茶几上,只不过,没有多一个人的勺子,我只能把自己的勺子给他……

勋世奉看了一眼碗里,绿油油的米粥,忽然很清淡的皱了一下眼眉,“这是什么?”

我,“野菜粥。”

勋暮生说,“这个季节是吃野菜的时候,外面铺天盖地的都是这样的东西,pure organic,怎么样,alice,这次我没有说错吧。”

我摇头,“没有。”

勋世奉不再说话。

他吃东西的时候一向很安静。

勋暮生吃了两个小豆包,就让我把另外两个给他哥哥,我装在碟子里面,放在勋世奉的左手边。

勋世奉只是安静的看了它们一下,然后又安静的吃下去。

一顿饭吃的异常沉默。

看他们吃完东西,收拾了东西,我说自己还要和simon谈剧本的事,就先下楼了。

simon张出去拜访客户,他说和廖安约好,晚上一起吃饭,顺便谈些事。

我又翻开那份《海棠与尖刀》的剧本。

男主角是一个华美至极,天赋奇才的男人,性格中的确带着一些悲剧倾向,这个角色似乎好像是为乔深量身定做的一般,每个女人内心深处最不容于世的梦幻,他俊美犹如汉赋,却苍凉悲伤的如同柳永笔下一首一首残破的情诗。

而,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则是一个性格与感情都很复杂的少女。

她继承了生父血液中的才华,却最终因为人间的束缚,比如人伦、道德和作为人的根本而放弃了一份刻入骨髓的爱情。徐樱桃说得对,相爱没有罪孽,可是,有的时候,相爱的人却是罪孽深重的。

叹气。

这个故事,如果拍摄的不好,就很容易弄成一部低俗、浓艳、让人恶心的无聊电影。如果,碰到能信得过的导演,好的制片方,也许可以成为一部杰作也未可知。

simon张说的对,选择这个剧本,是一个代价相当昂贵的抉择。

等同于赌博。

忽然,我想起了勋世奉的一句话,上了赌桌,就要懂得规矩,愿赌服输。

……

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

我拿过来,看着来电显示——arthur hsun.

我等了一下,划开手机,他的声音传过来,好像是透过雾气,隐约而来的歌声……

“alice,是我。”

我,“嗯。”

“今晚我回纽约。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我们家族内部的原因,有可能在你身边会出现一些危险,不过,不用过分担心,出入小心一些就好。”

我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只能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不过,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知道,如果你怀孕,我不允许堕胎,你,明白吗?”

……

很久很久,电话两端都在沉默。

终究,我说,“我明白。”

他,“好。我挂了。”

我,“你,……,一路平安。”

他,“好。”

切断通话。

我觉得眼圈发热,眉骨中间的地方一阵一阵刺痛,许久之后,我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从镜子中看着自己,用力泼了一把冷水上去。

chapter16

102

cashissuperpower.

现金真是好东西。

simon张和我去银行办理抵押贷款,银行坐地抽成,一下子,simon张就要多给银行打工好几年。

我们有一块钱,存进银行,银行再把这一元钱贷款出去,滚上利息;企业拿到贷款,赚了钱再放进银行,银行转手又让货币进行流通,等于我们的一块钱在银行这里进进出出,一下子,就变成了n个一元钱,于是,伟大的通货膨胀就诞生了。

simon张拿着到手的资料出门的一瞬间,我就明显感觉到他手中的资金正在哗哗啦啦的开始贬值。

simon最后确定了一下问我,“alice,你真的要自己买房子吗?”

我点头。

他则摇头,“诶,中国的女人开始自己供房子了,那你还需要男人吗?”

我点头。

他问我,“为什么?”

我,“什么为什么?”

simon张,“当女人开始当男人使,自己供房子,自己买花戴,自己养车,自己出去玩,你为什么还需要男人?我老家一句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alice,你自己吃自己也不错,不一定需要为了饭票找个男人!”

我,“除了吃饭,女人也是有感情的动物啊。就好像你需要小雨,廖安需要那个上海的先生,我也需要一个男人啊,我想要做饭给他吃,想要照顾他,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simon点头又摇头,“可是,当对方是勋先生的时候,整个事件就朝着诡异的方向大踏步的前进了。小艾,无论你与勋先生有没有感情,你和他交往,一个‘et女星用尽心机攀上et总裁’的大帽子,你是摘不下去了。如果以后你们分手,整个娱乐圈都会裂开了大嘴,笑嘻嘻的看着你成为‘豪门弃妇’,并且幸福快乐的期待看着你只能从淘宝买衣服,在路边摊吃烤串。”

我点头,“我知道。”

simon张瞪了我一眼,“知道还这样做?!”

不知怎么了,我忽然想起了《海棠与尖刀》里面的一句台词,——如果我爱他,即使要下地狱,我也不在乎,因为爱是我一个人的事,和别人没有关系!

我,“实话说,我很喜欢从淘宝买衣服,而且,我也很喜欢在路边摊吃烤串。so,idon’tcare!!”

这个剧本是一个好剧本。

如果我手中有足够的现金,我自己控制这部戏的全部拍摄和后期制作,确保我不会被任何人背叛,不会把一个复杂的感情和情\\欲的故事拍摄成为廉价的艳\\照动作片。那么,我想拍摄这部电影。

现金果然是很好东西。

因为勋世奉拥有大量的金钱,促使勋氏家族内部财权更迭。

据说,康斯坦丁的arthurhsun幸运的‘获赠’家族的一些财富。他拿到家族的一些生意的所有权和经营权,比如在非洲的几家石油公司的股票,一家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还有一些东海岸的不动产,这些看得见的东西都是小意思,市场传闻,他拿到了勋家存在曼哈顿价值10亿美元的黄金!这是黄金,不因为任何通胀而贬值的黄金!人类永恒的财富与价值的凝结。

这个传闻,导致康斯坦丁的股价一路飙升,不禁弥补了之前股价下滑而产生的损失,更重要是的,他们是重新创造了巨大的账面财富,让整个市场都为之一振。

徐樱桃也有好运。

因为他这段时间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强悍的背景,正式成为康斯坦丁上海分机构的副总!为了庆祝这件罕见的好事,他特地从法国订了几箱子红酒和巴黎之花的香槟,在他叔的一个郊外别野开party,bbq,结果把乔深喝吐了,一连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天天躺在医院掉点滴。

徐樱桃很对不起他。

为了弥补他的过错,徐公子出银子,买下了《海棠与尖刀》的剧本,决定再次跨行进入娱乐圈,为朋友做后盾,目的是制作一部有艺术品位和水准的独立影片。

乔深出演男主角。

我是徐公子属意的人选。

于是,这个剧本又摆放在我的桌面上了。

勋暮生用修长的手指翻开打印的整整齐齐的剧本,我把蒸好的鱼挑出了刺骨,放在他面前的饭碗里面。

他吃了一口,继续看,继而轻轻皱起了眉,“这是谁写的剧本?”

我,“法国的一个独立剧作家写的,我们找人翻译过来,改成的剧本。”

他从饭碗中抬头看了看我,“你真的想演吗?”

我,“……,嗯,其实,我觉得……我,……”

勋暮生斜睨着我,“还是你只想与乔深演床/戏?”

我,“……”

我不想说话,就塞给他一挑青菜。

勋暮生与我,这样的关系是交往吗?

应该是。

可是,与之前似乎有一些不同,只是,仔细想了想,却好像又没有任何不同。

不过,他不再酗酒了。

每一天,我帮他准备一些简单的饭菜,味道淡一些,菜品精致一些,让他多吃一些。

刚开始,公司里面的确有流言蜚语,诸如一些恬不知耻,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勾引et总裁,又好像什么风尘女星居然洗手作羹汤,……,这些极其富有幻想性和创造性的话题很像如今g整治雾霾的手段,当你觉得它们似乎存在,可是当你认真的去研究和追责之后,你又会发现,其实它们并不存在。

我们的交往模式像一对大学情侣,并不是娱乐圈的et总裁与居心叵测的小明星。

我没有获赠法拉利,也没有价值相当北京三环内一个厕所的钻石,更没有拿到他信用卡的副卡,随便在新光天地我刷我刷我刷刷刷!

勋暮生会接送我上下班,我帮他准备食物。

有时,他会在我的公寓里面吃晚饭,却从来没有过夜。

我也不能和他过夜。

在确定我没有怀上勋世奉的孩子之前,我不能睡任何人。

其实,仔细想一想,et的流言并没有戳到我的痛处,说到底,我比流言还是不堪。我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贱\\人,同时挂着勋家两兄弟,有朝一日,一切败露,我就可以直接架在烧烤架上,撒点孜然和盐,成为一个烤小艾串。

只是……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还没有来例假,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

勋暮生嚼完了青菜,咽下,才说,“那么,你真的想拍这部电影吗?”

我,“嗯。乔深作为制片人,他会控制镜头质量的,我相信他。”

他把剧本放在一边,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只是说,“好,我再想想。”

这,似乎就是否定的意思了。

我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把东西收拾了一下,给他冲了一杯普洱茶,他忽然问我,“alice,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我看了看他,“怎么了?”

勋暮生,“arthur回中国,今晚我们那里有一个家宴,请几个朋友过来,你要一起来吗?”

……

我,“我和廖安约好,要去她男友的party,是娱乐圈的人马,涉及到工作。所以,我不去你家了。”

勋暮生狐疑的看了看我,“廖安的男友?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我以为她会交往一个女朋友呢!”

我,“……”

看他喝了一口茶,我说,“晚上,既然是宴会,应该会有酒,少喝一些。”

勋暮生看着我,“我戒酒了。”

我,“……”

他,“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戒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说,“其实,……,只要不喝烈酒,喝一些开胃的淡酒没有关系。你喝酒也喝习惯了,没有必要戒酒。”

勋暮生忽然没有了笑意,一张极致俊美的脸看上去异常冰冷,“alice,你不相信我,是吗?”

我,“……”

勋暮生,“我以为,我告诉你我戒酒了,你会很开心,认为自己终于可以甩掉我这个包袱了而欢呼雀跃。我知道你心里有别的男人,因为怕我酗酒而跑过来,关怀一下。当我决定不再喝酒之后,你是不是应该松一口气?可是,为什么,你会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呢?”

他认真的看着我,表情有些残忍的无辜。

我,“……”

勋暮生说,“廖安的男朋友是arthur的同学,他在今晚家宴的受邀名单上。我不相信,他会放弃康斯坦丁arthurhsun的邀请卡而去参加什么娱乐圈的大联欢,你说呢?如果,他对廖安是认真的,我想,今晚廖安也会出现在我家的家宴上的,那么,alice,你究竟是和谁去参加party呢?”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用他那双比夜空更加黑暗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样说。

只能沉默。

很久之后,勋暮生忽然笑了,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般。

他说,“别这样啊,刚才骗你的,那个什么廖安的男友根本不是arthur的同学,他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人?你说,要去廖安男友派对吗,那就玩的开心一些!”

其实,我们都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廖安男友的派对,我为了不跟他去家宴而说谎。

还有……

他知道,我心里有别的男人。

只是,我们都愿意继续维持下去。

我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叫住我。

他坐在他那个价值4万欧元的,穷奢极侈的椅子上,转了转,说,“alice,明天带一些意大利面好吗?”

我点头,“好。”

103

意大利肉丸面,是我最爱吃的外国面条。

当然,和炸酱面、油泼面不能比,不过,隔三差五的吃一吃,也不错。

把**蛋揉进牛肉馅中,然后用手搓出一个一个的肉丸,再把烤盘抹上橄榄油,将搓好的肉丸一个一个的摆放进去,烤箱的温度定成200°,放入烤箱。

然后,就用slowcooker开始制作红色酱汁。

用没有任何调味的西红柿酱,加入洋葱碎末,青椒、辣椒,黑胡椒,还有新鲜罗勒叶,还有海盐,进行熬煮,时间大约用一夜最好。

那边的肉丸烤成7成熟,就拿出来,等着,看这边的红酱熬成了稠密的酱汁,并且正在咕嘟咕嘟,就把肉丸放进去,让它们一起炖着,等明天第二天早上再煮面,最后放入腌制好的橄榄,这样就可以保持它们的新鲜的口感了。

我刚从烤箱里面把肉丸拿出来,听见门铃响,我看看挂在墙上的表,差不多11点。

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有些意外。

是勋暮生。

他似乎应该穿着一身深色的手工西装,只是,西装外套在他手中,随意的拽着,而他的上身则是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领口敞开,没有扎领带,笔直的西裤,一双意大利小牛皮的鞋子。

我看着他,“怎么过来了?不是有家宴吗?”

他,“散了。过来想看看你回来没有。谁知道你屋子的灯一直亮着,所以就上楼来敲门。”

我让他进来。

他进来,闻到香气,把面孔扭过去,不让我看到他,他说,“我以为你去party了。”

我,“有点累就没去。你坐吧,我给你倒点水喝。”

告诉他,让他坐在沙发上,我给他弄了一杯温开水。

他既没有坐,也没有喝水。

我看红酱熬的差不多了,就把肉丸一个一个的放进去,搅拌了一下,盖上慢锅的盖子,定好时间,明天早上6点就差不多可以了。

我把围裙摘下去,洗了洗手,看见勋暮生一直站在客厅里,脸色有些苍白。

勋世奉的家宴,也是商业家宴。

那样的场合,充满了黄金的气息,尔虞我诈的诡秘,顶级商业化的笑容,就是没有好吃的东西,和甜美的酒水。在那样的地方吃饭,胃都会跟着疼。

我问他,“饿不饿,给你煮碗面吃吧。”

勋暮生不说话,他把手中的外套扔在沙发上,走过来,低下头,要接吻。这是他第一次有亲密行为的要求,我看着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慢慢靠近,……,最后,还是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他扯过我的手臂,却站直了身体,此时的他,已经没有要接吻的意思了。

勋暮生看着我说,“alice,我们和好吧。”

虽然已经是暖春,我的屋子温度很好,可是,他的手指一直是冰冷冰冷的,手心还有细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以为,我们并没有吵架,可是,我们的确处在一个不是很好的交往关系当中。

听他这样说,我点了点头,“好。”

他手指上缓缓用力,把我向他的怀中,慢慢拉过去。

然后,他重新低下头,……,我们接吻了。

很清淡的吻,没有上次在骤雨中的近似于愤怒的狂暴,反而好像清冷的水,一点一点滴落,掉进尘埃里面。

勋暮生的手指扣住我的脖子,逼着我一点一点抬头,仰着脸,像花朵渴望雨露一般的姿势接受他的亲吻。

而后,他的气息开始逐渐的专横和放肆起来。

……

他坚定的撬开了牙关,把只属于‘勋暮生’的气息灌入。

我要挣扎。

可是他的双手扣住了我的肩膀和腰身。

他停止了接吻。

用那双比夜空更加黑暗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然后,在我耳边,用冰冷的气息说了一句,“到床上去……”

我只感觉到脚底忽然悬空,身体一轻,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他踢开了我卧室的门。

没有开灯,从客厅和厨房那边透过来的灯光,此时显得昏黄一片,勋暮生的面孔是背着光的,我只能看到他脸上的轮廓和方才弄乱了一些的头发。

我只觉得他的脸色苍白的异常,因为抗拒他的动作,而接触他的皮肤都是冰冷的。

他让我感觉到很伤心。

不像一个男人在向他的女人求\欢,……,反而像,一个病人,在渴求一口温水。

我以为他要做什么,可是到了床上,他只是放我躺下。

然后,他侧身压在我身边,俯下\身,抬手压住我的额头,把我的脸上的乱发都拨弄开,轻声说,“别动,我不会做什么。……,女人愿不愿意,男人都知道……”

随后,他见我不再反抗,只是低下头,轻啄了一下我的嘴唇,身体一松,慢慢躺好。

逐渐进入梦乡。

似乎睡梦中有好的幻觉,我感觉他的嘴角微微的弯起,很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得到了一块甜美的糖果,正在小心翼翼的吃着。

我看着身边的他。

只感觉到心口上像被谁用尖刀割开一道伤口,炽热的血液涌了出来,又腥又甜,……,恶心,……,我忽然用手捂住了嘴巴,嗓子中一股无法遮挡也无法难耐的恶心感觉喷涌而出!

我赶紧起身,到卫生间想要吐,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把洗手盆里面放满了冷水,又从冰箱中拿出一罐子冰块,直接扔到水里,然后把脸一下子扎了进去!

这似乎是我记忆中最长的一夜。

我几乎夜不能眠。

看着勋暮生睡的那么踏实,我把他向里面推了一下,拉出来被子给他盖好,于是,坐在床边,打开小小的一盏床前台灯,拿出那个《海棠与尖刀》的剧本,一页一页的阅读。

也许我终究无缘这部戏,不过,看到喜欢的剧本,可以反复看一看,也是另外一种缘分。

勋暮生醒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熬米粥。

另外,我还用**蛋裹着吐司面包,放在锅子里面煎成了两面脆。

我看到他出来,就对他说,“洗澡水调好了,不过,我这里没有你的衣服。”

他单手扶着门,留下一句,“我办公室里面有新衣服”,就转进浴室了。

我刚想告诉他,这里的热水器怎么用,听见水声哗啦啦的。

我把餐桌准备好了,觉得屋子出奇的安静,安静的让人心慌,于是,我把自己的mp3打开了,连着外放的音箱,正好是bbc的一部剧north and south的片段。

勋暮生还是穿着他的衣服出来,就是头发潮湿一些,用昂贵的价钱修剪的头发,即使湿漉漉的,也完全不走样,还那样好看。

我让他在餐桌上坐好,给他盛了碗米粥,推到他手边,我自己也弄了半碗,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north and south依然在继续。

我听见了北英格兰的口音念着台词——a mother’s love holds fast and forever. a girl’s love is like a puff of smoke. it changes with every wind.……who is she, that she dares to reject you

“怎么?”勋暮生忽然说,“吃这么少,……,昨晚,是我让你倒足了胃口吗?”

我手指一软,没有拿住瓷碗,倒在餐桌上,碗里的米粥撒了出来。

我低声说,“勋暮生,我求求你,别这么对我。”

……

他,“勋暮生,……,哈!我一直想着,我的名字从你的嘴巴里念出是什么样子,没想到是这样,一点也不好听。”

勋暮生不再说话,开始吃饭。

他把我给他准备的东西都吃掉了,却把一片吐司和一碗米粥推到我面前,看着我全部吃完之后,他去刷碗。随后,他等我换好了衣服,一起下楼,开他的那辆路虎揽胜回et总部。

勋暮生与我一起到公司。

我听见了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或锐利、或惊讶,或暧昧,或不屑一顾,或莫名其妙等等五颜六色的眼神。

simon张看了看我,只是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中午,我让助理把给勋暮生准备的午餐拿上去,我感觉自己心口闷的慌,就到公司后面的花园中,自己坐着。我看着碧蓝碧蓝的、却又遥不可及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拿出电话,找到了被我用软件拉入黑名单的那个联系人,拨通,……,嘟嘟,电话接通中……

电话中传出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听见他,好像看见一座高山,虽然我清楚的知道,那座高山险象环生。

“艾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我,“max大叔,麻烦您给我安排一次体检,我可能有妊娠反应了。”

电话那边足有5秒钟的时间是寂静的,让我以为他心脏病发了。

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重新安稳的传过来,“好的,马上为您安排。”

……

这是一间vip病房。

独立的卫生间,舒适的大床,那边还有沙发,和一排绿色的室内盆栽。

已经是半夜了,我坐在病床上,听着眼前的人说话。

“不是妊娠反应,事实上,你没有怀孕。”

我眼前是一个会说英语的德国医生,来自一所异常保护隐私的国际医院。他在对我的身体做过一系列缜密的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我一听,心中似乎放下一整座泰山!

这个医生比上次对我进行刑讯逼供的德国鬼子长的好看多了,他也是金发碧眼,却拥有一个被慕尼黑啤酒催起来的肚子,看上去有圣诞老人的喜气洋洋。

他蓝色的眼睛很清澈,似乎都带着笑。

我问他,“可是,为什么我的例假没有来,并且一直呕吐?”

医生看了看我,摇头说,“因为厌食症外加压力巨大。年轻的姑娘,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怎么吃过东西,也经常失眠?”

我点头,“我的工作要求我节食。”

医生说,“如果你一直保持这样的生活习惯,即使成年以后,也很少有机会做母亲。”

有脚步的声音。

——清晰的皮鞋扣在地板上,精准的节奏感,显得刚强和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吱呀。

max大叔的手,恭敬的打开了病房的门。

来人背光。

他安静的走近之后,我看到他身上穿着钢一般三件套深色手工西装,扎着严正到带着强烈禁欲色彩的领口,一条同样色系的领带,让他看上去像一朵钻石雕刻的花朵,可以保持着这样的娇艳欲滴,直到时间的尽头。

勋世奉来了。

医生认识他,打了一个招呼,“勋先生。”

勋世奉用那双钻石一般璀璨的蓝色眼睛扫了我一眼,用英语询问医生关于我的情况,于是,‘圣诞老人’医生又重复了一遍,他对我说过的话。

“虚惊一场。”医生安慰我说,“年轻的姑娘,我给你开一些营养的药,然后,我希望你能按照我的医嘱改变一下生活方式。好了,现在告诉我,你今年几岁,有15岁吗?”

我,“……”

我看了看他,他很认真的询问我。

气氛异常的尴尬。

我,“我今年19岁了。”

“啊?!”医生很意外,“东方的女孩子总是长的很显小,我发现我来了北京之后,没有猜对过一次姑娘的年纪。下面一个问题很尴尬,可是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如实回答。”

我点头。

医生问我,“你的性\伙\伴成年了吗?”

我,“……”

小小的vip病房中,气氛变得异常诡异,我几乎要无法喘气了。

医生说,“好,方便告诉我,他大约几岁吗?哦,我不是探查你的隐私。只是,我想要大约了解一下,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毕竟,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怀孕。如果他也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少年,我需要叮嘱你更多的事情。”

我难堪的无法抬头,轻声说,“他……大我一些,已经成年了。”

“好。”医生说,“如果你们彼此确定长期交往的恋爱关系,我需要再为你开一些口服\避\孕\药,或者你应该鼓励你的男友使用安\全\套。这些都是基本的生理常识,可是中国的父母似乎不愿意与孩子交流这些。”

我说,“我……,我没有父母。”

医生讶异,“那么,勋先生是你的监护人吗?”

我,“……”

……

max大叔忽然插嘴,他用德语和这位医生交谈,然后医生跟他出去,看样子是拿药去了。

我抬头看着勋世奉。

这才发现,灯光的阴影似乎在他的脸上带上一个面具。而,面具下,是他压抑到极致的面孔,带着异常明显的自我厌弃。

我,“你怎么来了。”

勋世奉看了看四周,走过去,帮我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我手边的茶几上。

他不说话。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又喝了一口水。

忽然,我听见他说,“医生的那些话,就好像当面扇了我一耳光,我现在还能听到那种可怕的声音。”

他,本来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

我以为他很快就会离开,可是,知道max大叔他们取了药,给我吊上了点滴,勋世奉都没有走。他一直站着,就那样笔挺的站着,直到我自己支撑不住,睡了过去。而我最后的印象,是他依然站在我的床边,笔直的身体像一把尖刀,只是,他脸上的面具,似乎有些细微的裂纹,我都能听到那种裂开的声音,很微弱,可是我能听到。

咔。

……

104

天蒙蒙亮。

我手腕上的针头都被撤掉,于是迷糊中推开被子坐起来,扭头看勋世奉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下巴微微低垂着,好像在睡觉。这边一有响声,他微微侧了一下头,睁开眼睛,先是抬手腕看一眼时间,随即站起来,走到我床前。

他说,“早上有一个世界银行家卫星会议,我不能缺席。你在这里多休息一天,勋暮生那里我会去解释。”

我,“别……”

勋世奉的手指触了一下我的额头,声音很轻,“相信我,lance会听到你想让他听到的事情。你……,再睡一会儿,我先走了。”

说完,他俯下\身,我以为他要接吻,谁知道,他的嘴唇只是碰了一下我的额头。

随后,离开了。

我听着他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闭上了眼睛。

上午,我继续吊了半天的点滴,是营养的药剂和抗抑郁的药物。

然后,中午到吃点的时间,我等着医院给发一些病号饭吃,结果,就看见max大叔拎着一个保温桶过来,令人意外的是,勋世奉也来了。他换了一套衣服,依然是很正式的三件套手工西装,不过,颜色却不同,这次是浅灰色,在医院看到这样的人,让人有眼前一亮的幻觉。

他一直用英语讲电话,等到房间之后,才切断通话,把手中的黑莓机收起来。

max已经把保温桶中的东西摆了出来,是加了红枣的米粥。

勋世奉很认真的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只知道饿太久不能吃高热量的食物,不然会发生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惨剧。这道菜是营养医生的建议,他还有别的建议,max已经拿到了他推荐的食谱,以后可以慢慢调理。”

max大叔摆好了东西,就出去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诡异的安静。

勋世奉坐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放在扶手上,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看着面前的米粥,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思绪复杂的好像一个带着死循环的无限递归函数,可是,下一秒钟,它又全部消失不见,如同照样升起,晨雾消散一般。

“难以下咽吗?”他忽然说话,“难以下咽也吃一些。”

我吃了两口,其实,并不难吃,反而很不错的滋味,带着红枣清甜的味道。我看着米粥对他说,“很好吃,谢谢。那个,……,我知道你很忙……,所以……”

闻言,他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向我走来,却在我面前一步之外的地方停住。

他问我,“alice,告诉我,你和lance的感情很不好吗?”

他的声音很特殊。

因为,他的母语是一个欧洲小国的语言与英文,中文不算母语。

所以他说中文的时候,元音的发音都要比华人重一些。

只是他说话声音很轻。

就好像旧时代的贵族,只要慢语轻声就好。因为,他不需要讨好别人,反而,别人需要屏住呼吸,认真而仔细的听他说话。

所以,每次听他讲中文,就好像听见那穿过一片白色的迷雾隐约飘来的歌声。

听他这样问,我只觉得心脏被什么抓了一下。

手心有冷汗。

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很久,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问你让你为难的问题。如果,是我给了你太大的压力,……,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改。”

我,“……”

整个下午,我吊营养液的时候,他一直都在。

他就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也不看他的黑莓手机,就那样安静的坐着。他那样的人,收益以秒计价的人,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4个小时的空白,可谓是难以想象的穷奢极侈。

出院之后,他送我回家。

并没有用他那个犹如当代王室一般的迈巴赫车队,而仅仅是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一个司机,max就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他与我分坐在后座的两边。

到了我家楼下,我谢绝了他上楼,他并没有坚持。

勋世奉说,“我让lance准了你的请假,所以,多休息几天。”

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罕见璀璨的星空,两边,则是灰影重重的高楼广厦,挡住了大半看向星空的视线,而头顶上,则是昏暗的黄色的灯光,照着我们两个人,投下纤长,却依旧晦暗不明的影子。

我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以为他要离开,谁知道,他向前又走了一步,只属于他的香气,那种夜空下的深海一般的味道,让我有些晕眩。

他低下头,说,“好好休息。”

然后,在我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很轻很轻的亲吻,就像蝴蝶掠过花枝。

我与勋暮生的感情很不好吗?

第二天,当我洗完澡,用吹风机弄头发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勋暮生就站在门外,他手中拎着一个保温桶。

他问我,“为什么病了都不告诉我?如果不是katie告诉我你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又因为减肥而引起的呕吐,需要输液疗养,我都不知道你生病了,你是不是又要失踪几天呢?”

勋暮生把手中的保温桶放在餐桌上,“喏,这是我让max大叔给你熬的鲫鱼汤,据说很有营养的。max也很热心的,他自告奋勇帮你做饭,以后,一天三餐,让他来准备吧。虽然他做饭不好吃,不过,他拥有米其林三星主厨的资格,应该算一个不错的厨师。”

我拒绝,“不用了,不用麻烦大叔。我自己做饭就好。”

勋暮生看着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说,“那,你多做一个人的饭,可以吗?我也要来吃。不然,只留你自己一个人,肯定不会好好吃东西的。alice,我不知道,你……,对不起。”

我摇头,“没关系。”

他低下头,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我以为你厌恶我,厌恶到,连我的亲吻都无法忍受。”

我,“不会,我只是病了。”

我与勋暮生的感情不好吗?

不是,我们很好。

我只是病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似乎是在风和日丽的地方度假。

勋暮生居然真的一天三顿饭,准时到达。我跟着他吃饭,居然饭量也恢复了一些,虽然不多,可是,感觉身体真的开始慢慢复原,心情也逐渐开朗了起来。

然后,我就销假上班。

每天早上,勋暮生赶到我家吃早饭,然后,我们一起开车去et。

中午,我带饭,或者他让max大叔做盒饭带到公司来吃。

晚上,有的时候,他有应酬,必须出去吃,也就出去那个场合晃一下,不喝酒。这种时候,我就开着他的车子回家,他让司机来接他。如果散场的时间太晚,他就不来我家了,不然,还会跑到我家来吃一碗面再走。

simon张知道了都直摇头,“看的太紧了。你跑勋先生跑掉,还是他怕你跑掉?”

我摊手,“不知道。”

最近公司传的风言风语的,说什么et总裁吃窝边草,勾搭小明星,勋暮生根本不在乎。而我曾经说过‘勋暮生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这句话似乎也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我去卫生间蹲马桶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姑娘在聊天。

……

“看上去,这次勋先生好像来真的,你们说,那个a某人不会真的上位成功吧?”

“哇塞,要是真的上位成功,勋暮生的身家够她吃十辈子了。”

“听说,咱们的勋总裁还在英国上学的时候,他妈随手送出一个公寓,就价值2000万英镑!如果算上未来他能继承勋氏家族的遗产,数不尽的古玩、艺术品,股票、不动产和曼哈顿的黄金,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a那个女人要是能分到一半,她后半辈子不用做了,每天躺着,就想着怎么花钱就可以了!!”

“可是,咱们那个执行总裁脾气那么糟糕,他们勋家又那么复杂,alice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又出身娱乐圈,这要是真要嫁进去,不是会很辛苦吗?”

“哪个嫁入豪门的女人不辛苦?!为了亿万财富,敢下地狱的都大有人在!”

“你看看她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追着给做饭,一脸贤惠的摸样,啧啧,不知道做一顿饭,能拿到多少钱,也不知道,上一次床,能不能拿到一辆法拉利!”

“看她一脸清纯的摸样,原来心机这么深沉,这个贱\人!”

“就是,贱\人!”

“就是,还是个有钱的贱\人!”

“行了!你们别乱想,alice根本就没有开什么豪车,她还跟之前一样!”

“人家背后拿钱能告诉你吗?别天真了!”

“要是我,我就不喜欢豪门公子,太难有真心了,他们能选择的机会多,女人也多,今天喜欢你,明天就有更年轻,更美的女人出现,到时候,你除了到手的钱,别的什么都没有,多凄凉……”

“有钱还凄凉?”

一个女人,忽然咳嗽了一下,好像乌鸦堆中的黄鹂鸟,大家都安静了一下。

我听她说,“你们呀,别叽叽喳喳了,搞的好像咱们的a小主立马可以正位中宫一样。你们不知道,勋家目前是咱们总裁的哥哥勋四少当家。勋四少是个很传奇的男人,号称华尔街之王!他是天生的贵族,是一个相当传统的男人,咱们七少的婚事必须让四少点头。

你们说,有四少在,a小主这样的狐狸精还能进勋家大门吗?别做梦啦!最多,也就拿钱走人,如果不识相,你们看看萧容的下场就知道了,没有好果子吃的。”

我等她们用完洗手间,补好了妆,再一个一个的消失之后,我才出去。

simon张以为我掉进马桶里面了,他,“alice,你掉进去了吗,我差点找人去捞你。”

我,“刚才遇到一些好心的姑娘,正在为我被勋暮生抛弃之后的事而伤心烦恼,我不好出来,只好继续坐在马桶上,听她们讨论了。”

simon张却皱眉,“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勋先生那种男人,最好碰都不要碰。如果,我说,如果,他真的抛弃了你,你怎么办?”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那次的远行,我去了山区,去了远离城市的小山村,最后去了燕城,去了万荷千峰园。

我对simon张说,“小女尚未婚配,却早已找到一个可以终老的地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去我找到的地方就好。”

乔深工作室打电话过来,让我去乔深办公室面谈。

他的电影剧本重新修改完毕,并且,他请到了很有才华的先锋导演叶玦来掌镜,完全能控制镜头的美感和对剧本的表现力。

我放下电话,想了一下,决定上楼。

105

作为天王,乔深在et拥有自己的工作室。

他办公室整整一层都属于他的工作区间,并且乔深的工作室拥有独立核算的权力,这是勋暮生主动让出的地盘。

其实,按照原来的合同,他就算不这么做,乔深也要给et当牛做马整十年,可是,那个时候,挖墙角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可是勋暮生一出这一招,挖墙角的人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无影无踪。二十年之内,除非天王单干,否则他不可能再在这片土地上找到比et待遇更优渥的经纪公司。并且,即使他自己单干,他似乎也无法得到更好的境遇了。因为et不仅仅是一个限制他的经纪公司,更是一个广阔的商业平台。削掉了奴隶的枷锁,给予属下足够的自由和信任,十年之内,天王为et创造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我承认,作为男友,勋暮生suck到了极点;可是作为商人,他不折不扣的站在顶端。

……

“乔深,我跟你说过很多遍,女主角的人选我们重新考虑。娱乐圈虽然不多十几岁就成名的姑娘,可是我们可以从外面找!有的是艺术学院的学生,有的是有灵气的中学生!我就不相信,偌大的一个中国找不到一个15、6岁的,愿意演情\欲\戏的胆大妄为的姑娘!”

……

我推开门,就看见徐樱桃正在嚎,他站在乔深面前,如同一根杆子。我发现,成为康斯坦丁中华区副总裁之后的樱桃,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华尔街贱\人。

他有些痛心疾首的指着乔深,“你怎么这么固执?!”

乔深还是那样,斯文冷静的坐在沙发上,清晰的声音不高,却让每个人都能听见,“是你把剧本拿过来的,也是你第一个问她,可不可以出演。”

徐樱桃,“那是我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每一个我认为合适的人选我都可以给人家机会,进行游说,但是,现在我明确告诉你,alice,她绝——对——不——可——以!”

我纳闷,“为什么?”

乔深一扭头看到我,没有说话。

徐樱桃看着我,“我说不合适就不合适,她,太……怎么说呢,太正统,像一朵温室娇花,普通戏还能handle,可是这部戏,她不合适。”

乔深,“我到觉得alice合适,她骨子里面有一种桀骜不驯,你看不出来吗?”

徐樱桃扬了一下下巴,“我看你骨子里有一种桀骜不驯,这我看的出来。还是那句话,alice,不合适。”他看了我一眼,“抱歉。”

我耸了耸肩。

乔深却说,“alice,这里是新剧本,我个人觉得男女主角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这样的事情太over了,我让他们修了一下,改成继父了。”

“哦,那就是天王在少年时代娶了我妈,这个情节也很……rp。”我不顾徐樱桃的嚎叫,拿过剧本,“好,我认真研读。你们,中午有安排吗?”

他们摇头。

我,“我请客,一起吃饭吧。”

乔深看了我一眼,“需要和你男友说一声吗?他一起去?”

我,“……”

八卦,八卦,八卦已经传到乔深这里了。流言蜚语在我们那一楼层飘来荡去,终于,往高层转移,跑到天王这里来了,

徐樱桃二了吧唧的嚎了一声,“alice,你有男友了吗?谁啊?”

我还没有说话,就听见有人在门口说,“是我。”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勋暮生。

徐樱桃长大了嘴巴,好像吞了一个核桃。

末了,他冲着我摇头,“妹妹,你在玩火,真的,你真的在玩火。”

午饭,是在一家小桥流水一般的小餐店。

simon张帮我订的位子。

这里在密云水库旁边,一个风景优美的小院中,外面挂着酒旗,种植着各种花果树木,这边几个小院子,木楼上搭着晾台,可以看见水库烟波浩渺的水面。

这里,庙小妖风大。

小院外面是广阔的停车场,一排一排的豪车,所以,当勋暮生和乔深两辆路虎停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瞩目。

这里山清水秀,远离市区。

对于我们这几个人来说,是个除了私人会所之后,很不错的吃饭场所了。

我是艺人,虽然不是天后级别的人物,也是经常闹绯闻的bitch,容易被各路小报登载照片,所以,没事不要跑到大街小巷去无事生非。

勋暮生面孔在媒体面前是生人,他安全。

徐樱桃大公子,……,即使他现在是康斯坦丁中华区的副总,可是,谁知道这张小白花一般的面孔是谁啊?

乔深——飓风的风眼,有他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就是江湖。

所以,他一定要保护自己的面孔,不要曝光,不然,我们四个人都要被他卷起来,直冲云霄,然后,再掉落密云水库。

为什么来这里呢?

这顿饭,我请客,当然不能去私人会所。

钱是攒出来的,能省就省。

菜码很普通,从水库中新打的活鱼,菜园子中新摘的蔬菜,还有新鲜榨的果汁,和天津小站稻做成的大米饭。

我们四个人的饭局,很诡异,人员组成很诡异,吃起来也很诡异。

乔深不说话,自己吃自己的。

勋暮生吃鱼不会挑刺骨,我帮他挑刺,然后把鱼肉放在他的碗里。

徐樱桃一只手撑住下巴,看着凉台外面的密云水库,显得有些忧郁。

我想起来,他在我家吃饭的时候,那几次,似乎好像木有挑拣过鱼刺,不过我给他煮的方便面次数过多,以至于我根本想不起来他究竟是不是会挑鱼刺了。

我拿过樱桃的筷子,帮他拣了一条鱼,正要挑鱼刺,……

勋暮生斜睨了我一眼,“你要干吗?”

我,“樱桃显得很忧郁。”

勋暮生一挑眉毛,“所以呢?”

我,“他看上去有些忧郁,我帮他挑一条鱼,让他多吃一些,可以抗抑郁。”

忽然想起来,我自己一直进行抗抑郁治疗,所以又多叫了一份冰激凌,甜美的食物容易让人开心。

勋暮生不说话,我帮樱桃弄好了一条小鱼,让他就着米饭吃。

然后,勋暮生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夹到我嘴边,“吃了它。”

我摇头,“调味品太重,很容易长胖,你吃吧。”

然后,勋暮生把鱼肉在茶水中涮了一下,再给我,“这样可以吧。”

我从他筷子中把东西吃掉。

徐樱桃呛了米饭,他咳嗽咳嗽再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了才半死不活的说,“七少,你不用这么秀恩爱吧,尤其在我们两个光棍面前,这样做太不地道了。”

勋暮生忽然看着他,来了一句,“你是光棍?那,昨天晚上,那个叫做angel的小美女,又是谁?”

我有些惊讶,“樱桃哥哥,……”

徐樱桃瞪了勋暮生一眼,“勋七少,这是我的私事,你就算手再长,也管不着这里吧。”

勋暮生修长的手指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才说,“徐公子,有的事,你最好也不要管。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徐樱桃,只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喝了一大口木瓜汁。

乔深的筷子伸了过来,给我放了一块拔丝山药。

我也吃掉了。

然后,忽然,我觉得自己吃饱了。

乔深忽然说,“勋先生,新的电影剧本我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你再看一下。我觉得alice真的合适这个角色。”

勋暮生,“我以为,我们的讨论早已经结束了。我告诉过你,alice不合适。”

徐樱桃赶紧点头,“没错,她绝对不合适!”

我,“……”

不知道怎么了,乔深很拧,他说,“alice性格中有一种特质,刻在骨子里的桀骜不驯,所以她非常适合这个角色。”

勋暮生,“她没有,她是一个很温和的女孩儿。还有,是我了解她,还是你了解她?”

乔深,“您说呢?”

……

沉默。

很压抑的沉默。

徐樱桃赶紧插一句,“小艾,你怎么不吃啦,来来,吃块萝卜,这个炖的好,吃一口想三口,吃三口想一箩筐啊!”

我觉得,徐樱桃有点像过去,天桥底下刷把式卖艺的家伙,如果,风云际会,他能进德云社,没准会比他在康斯坦丁做的还要出色!

乔深忽然问我,“alice,说实话,你想不想演这个《海棠与尖刀》的女主角?”

徐樱桃不吃饭了,看着我。

勋暮生倒是木有看我,就是把手中的茶杯放在餐桌上,声音倒是不响,茶水溢了出来。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乔深这样认真的问我,我不能像徐樱桃那样插科打诨的蒙混过去,可是,在勋暮生面前,我也不能下他的面子。

所以,我根本不能回答,想或者不想。

我,“给我点时间,我再看看剧本,好不好。”

……

回城的路上,勋暮生一直很沉默着开车,车速不是很狂野,却并不慢。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忽然戛然而止。勋暮生把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带,我扭头看着他。

勋暮生手指在方向盘上抓了一下,指骨很用力,然后逐渐松开。

他说,“我不让你接那部电影,是因为你最近身体不好。片场那种地方,不是休养生息的环境。我不是仅仅不想让你和乔深演戏。”

看着他我笑了,“谢谢,我知道。”

现在的身体状况,其实也真的不适合在片场熬几个月。

而且我还吃着一些抗抑郁的药物,如果被记者什么的拍到,估计又有八卦新闻爆料了。不过……,我刚想起来,虽然我与勋暮生的绯闻传遍了et,而是媒体那里却没有什么消息,不然,估计我就要成为当代姜喜宝的活生生的代言人了。

只不过,喜宝在三一学院的学费是大款给的钱,而我的学费是我爹给的。

这样看起来,同样是三一的黑袍,我穿着起来似乎好像也许更加的理直气壮,综上,我比她幸福多了!

随后,我听见他问我,“alice,你要不要住到我家里去?”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勋暮生,“不是让你与我同居,只是,我家终究有厨师,住在一起方便照顾。我看了医生给你开的药物,厌食和抑郁,……,我没有想过给你这么大的压力,……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给我一点时间。”

他,“那,我家?”

我微微摇了摇头。

沉默。

良久,勋暮生问我,“我知道,你很喜欢那部电影的剧本,……,如果,我让你接那部电影,你愿意搬进我家吗?”

106-110

106

夜店11a。

这里是娱乐圈艺人最喜欢混的地方,因为我们的facebook,微博,微信,……,这些社交网络上的好友都在这里,so,我们自己也似乎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个神马电影不是一句很有名气的台词——you are not inside,you are outside.

为了保证不被圈子遗弃,大家都蜂涌而至。

这里有最新鲜麻辣的八卦,最顶级广袤的资源,最鲜活美丽的肉体,最充沛的资金,还有,最具有艺术性的sex trade.

我好久木有来了。

自从我戒酒之后,不过,我好像似乎又开始喝酒之后,我也木有来过。

只是,今天……

中午和勋暮生聊的异常不愉快。

我让我接下那部电影,而与此同时,作为交换,我需要搬到他们家去住。

我拒绝。

于是,我们不欢而散。

晚上的时候,他自己一人离开公司,我拜托simon张送我回家,之后,我在家里怎么呆着都不太舒服,于是换上衣服到夜店11a来找廖安。

一进来这里,我就看到廖安艳红色的口红,在夜店群魔乱舞的灯光下,如同枯木上盛开的玫瑰一般耀眼!我走过去,她正在推销她新构思的剧本,我真喜欢她这样,似乎人生中除了工作、酒肉、男人、奢侈品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挂怀。

廖安一时半会无法脱身,我用手指与她比划了一下,说我在这边等她。

于是,她继续努力推销,我则到吧台要了一杯百利甜酒,加了不少的冰牛奶,端到角落中的空座中,最近我的饭量又不好,不过,我努力吃一些甜蜜的高热量的食物,我觉得这样不但可以治疗抑郁,并且有助于恢复体力。

我后面的卡座上有人说话。

声音如此熟悉。

豪门阔太苏宁!

“……回声,这是我的好朋友,林欢乐,她可是刚从伦敦回来的高材生哦。我们原来一起拍戏,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你知道的,娱乐圈就这样,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的贱\人永远得到的更多,她失去了原本的属于她的机会,不然她现在可以et的新星!哦,欢乐演过很多角色,哦,对了,她还在天王乔深名扬好莱坞的《梅尚荀》中演一过一个大小姐呢!哦,还有,她也和乔深演过情侣,就是武侠大师谢三变的《荆棘王朝》中的郡主,只是,后来,那个电视剧也出了一些小问题,可是欢乐的演技于目共睹,导演都很喜欢她呦……回声,你写的剧本《战国》在各大卫视热播,你那么有才华,新戏有机会,帮帮我朋友……”

这个回声,全名是顾回声,我拍摄的《战国》的编剧。

从纽约回国的剧作家。

恃才傲物。

不过,人家是实打实的天赋。

这个大部头的剧本不但把于灏捧到乔深昔日的‘小天王’的位子上,还让我的身价也跟着跳了三跳,不但剧本挑选的余地更大了,连广告代言都可以挑挑拣拣了。

在这里遇到他并不意外,只是,听苏宁的意思,……,我赶紧站起来,爬在高高的椅子靠背上,看着他们。

顾回声是一个消瘦的,有些阴柔的,很有流浪艺术范儿的男人;苏宁一身贵货,标准的名媛贵妇范儿,尤其是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巨型钻戒,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而她的身边,坐着一个打扮名贵入时的小美女,精美的妆容,不逊于当红女星!

——林欢乐!

我曾经最好的,也似乎是唯一的好友。

我们曾经有着一些复杂的过去,不过,那些事情在今天看来,都如同过眼云烟一般。连抢她角色,踢她出娱乐圈的苏宁都能成为她‘最好的朋友’,我和林欢乐为什么不能重新和好呢?

三倍百利甜酒,让我一点都不抑郁了,看到林欢乐,我高兴的叫了一声,“欢乐!你回国了!”

听见我的声音,那边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到了我。

顾回声冷眼旁观。

苏宁看到我有些意外,随后,她有意无意的动了动戴着钻石的手指,微笑着看着我。

林欢乐也笑,她笑起来比之前好看多了,像是在某个地方经过了修炼,成为一个内外兼修的小美女。

哦,对了,我忘记了,苏宁刚才介绍她的时候,说,人家是从伦敦回来的。

我们坐在一起。

这就是我喜欢这个圈子的原因。

无论每个姑娘,背后是不是想要把对方团成一个团子,塞回她妈妈的肚子里面,表面上都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好姐妹!

苏宁说,“欢乐,alice现在可红了!她可是et的头牌新星,和我们当时认识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哦,对了,那个时候我们拍摄《荆棘王朝》,她还是你的小助理是不是?这才过了多久,有一年多没有啊?她那个时候才17、8岁,高中都没有读完,现在,诶,alice,你真的真的很努力!”

林欢乐笑起来很美,“别这么说,今非昔比了。”

顾回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和顾回声在《战国》片场见过。

他当时很严肃,我则刚从燕城回来,一天20多的小时的拍摄任务,再加上身体刚恢复一些,心情却很难过,所以与他说话并不多,顶多就是交换一下对剧情的理解和台词的更改什么的。

没有深交。

我,“想一想,似乎好像也没有过多久。欢乐,你从伦敦回来,还是想进娱乐圈吗?”

苏宁说,“哎呦,真让人感觉到人世沧桑,当年的丫头都成了红星,当年的小姐还是默默无闻,真让人感慨。”

我看了她一眼,“夏太太,我又没怎么得罪您。您都成了豪门阔太了,就别我们这些自己捞世界的一般见识了。”

苏宁当时没有回答。

不过。

后来,在林欢乐和顾回声交谈的时候,她悄悄凑过来,有意无意晃动着手指上的电灯泡一般的巨钻说,“我们都是朋友,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们三个总归是朋友。alice,我知道你心气高,野心大,连乔深都看不上,你现在正得宠,对老朋友,也手下留些情面。”

我,“你说什么?”

苏宁,“圈子里面都传遍了,你终究还是勾上了勋七少。”

我皱眉。

苏宁见我不说话,继续,“听闻,你手段高明极了。只谈爱情,不讲金钱,让坐拥美色三千的勋暮生都栽了。”

“你还不知道吧,七少的长兄,也就是上次我对你说过的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他就在北京。他极其传统,只认可大世家出身的女人,他在北京的一天,你都不可能嫁入勋家。只是勋家的男人从来不亏待女人。你趁着自己年轻、新鲜,多弄一些金钱傍身,比起爱情这么玄妙的东西要实在多了。”

说着,她又晃动了一下她手指上的钻戒,像是炫耀,更想是示威。

似乎在告诉我,——你永远不可能拿到这样的钻戒。

“alice。”苏宁说,“我有话明说,帮我们家老夏把勋七少约出来,无论我们家的生意是否能谈成,我给你50万的现金,如果你能搭上arthur hsun这条线,我给你在北京买一个公寓,怎么样?”

我把手中的百利甜酒喝光光了。

拍了拍苏宁的肩膀,没有说话。

林欢乐笑着看着我,然后,我听见顾回声说,“既然夏太亲自开口了,那么,明天下午4点到我办公室,给你一个试镜的机会。”

我也笑,“我还是那个电话号码,没有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们出来喝茶。”

林欢乐点头,“好呀!”

这个时候,廖安冲着挥舞着她纤细的手臂,天王乔深来了。

我赶紧过去。

路过吧台的时候,又买了一杯百利甜酒。

廖安去买她最爱的伏特加和水晶葡萄了。

乔深问我《海棠与尖刀》的事,“怎么样?”

我,“我不能演。”

乔深,“我以为勋先生是一个公私分明的男人。”

我,“……”

这里的事情太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

我把酒又喝光光。

还想要再弄一杯,乔深一把拦住我,“你不是戒酒了吗?怎么又喝上了?”

我,“我抑郁。”

乔深,“怎么回事?”

我嘴巴里面甜甜的,看着眼前的乔深,其实他的书卷气很重,镜头下面,不像一个娱乐天王,反而像一个大学生,还是那种顶级名校的,气质好得不得了。

乔深,“这一段时间你都不对劲,究竟怎么了?当时你从杭州回来后,我们说的明明白白,我们是朋友。既然认了我做朋友,有事情就应该说出来,朋友之间需要share.”

……

我张了张嘴巴,含糊的说,“我,……,我做了很坏很坏的事。”

乔深,“什么?”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乔深都把耳朵贴到我嘴边上了,我说,“我同时和他们两个人交往……”

乔深皱眉。

靠的太近了,他身上有一股薰衣草混着肉桂的香气,中间夹杂着极淡烟草的味道,是burberry london香味。

“alice,你说什么?”

我,“我同时和他们兄弟两个人交往。”

乔深,“哪家兄弟?”

我,“勋暮生……和他哥哥,……勋世奉。我同时和他们两个人交往……”

闻言,乔深身体一僵,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微微坐直。

他想要说什么,廖安过来,热情的打招呼,“alice,天王,来,我请你们喝酒。我又有了一个新计划,小艾,你演不演天王的电影,如果不演,就来这里吧。我们来做一个另类的电视剧,名字我都想好了,就是slumdog,中文叫做《野狗》,怎么样?是不是够噱头?!”

我头疼欲裂,却因为终于说出了压抑在心中最隐秘的事情,而有一种诡异的轻松。

乔深看了看我,终究一言不发。

107

……

廖安说,“查老先生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复杂,最见人性的地方有两种,一,皇宫,第二,就是妓\院。所以他的传世名著《鹿鼎记》选择的就是这两个地方做舞台。我觉得,按照他这个思路,可以确定,贫民窟和豪门一样,同样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人们挣扎在生存线上,人类社会中的道德、法律和信仰都不再起到应该具备的作用,那么,另外一种法度就出现了。在这种法度下的爱恨情仇,就会具有独特的魅力,这就是为什么豪门的故事那么吸引人的原因,不单单只是因为豪门里面充斥着穷奢极侈,香槟,party,珠宝,豪车和俊男美女。”

“天王,alice,你们觉得呢?”

……

廖安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个多小时,我把她拿过来的水晶葡萄中赛满了冰块,然后,勾兑上了伏特加,用一根吸管一口一口喝着。

伏特加是好酒。

这玩意没什么味道,与任何果汁饮料都很合拍,所以用它勾兑的任何酒水都只有甜蜜的味道,等到意识到喝进去的也掺着伏特加的时候,估计这人都喝茫了。

我就是。

廖安话音一落,刚才异常认真听她说话的乔深就把我的杯子扣住了。然后,仔细看了一眼酒瓶子,伸出手指在我面前晃动,“alice,你看看这里,看的清楚这是几根手指吗?”

我定睛看了看,斩钉截铁的说,“二!”

廖安白了我一眼,“是三,完了,这娃彻底喝多了。行了,别在这里说了,我送她回去吧。”

可是,廖安这么说,却没有见她动地方。其实,我觉得自己没有喝多,能看的清楚,也能听见他们说话,就是感觉胃部烧的有些难受,于是抓了一块冰块,放在嘴巴里面咀嚼,咔吧,咔吧。

乔深站起来了。

我身边重新坐下一个男人。

他伸出手,揽住我的肩膀,让我向他这边靠过来,温软的细羊绒的触感,很像玩具毛毛熊。

我耳边,不悦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怎么又喝成这样?”

哦,是勋暮生。

他对我说,“走吧,我带你回家。”

我看了看他的脸,一向都是他喝多了,我拽着他回去,怎么今天倒过来了?我伸出手指,摸摸了他的面颊,可能刚从外面进来,有些冰凉的意味。

我,“lance,怎么是你?不过,……你好像变老了?”

勋暮生微微皱了一下眉,“胡说什么?”

是的,我怎么记得他应该才18岁,今年我们刚入学,他怎么长大了许多?

奇怪。

真奇怪。

这里是哪里?

我看了看四周,很混乱,有酒水的味道,这里,好像不是达尔文曾经混过的小酒馆。我仔细听了听周围人说话,是中文!大面积的中文!哦,这里不是三一学院外面石子路上的小酒馆?!

那么,这里是哪里?

我迷迷糊糊的。

勋暮生架着我站起来,酒劲上头,更迷糊了。

随后的记忆有些飘摇,好像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个超前发展的北京,似乎,我穿越了时空,进入到第五元素时代的北京——数不尽的摩天大楼,完美的诠释了现代化的狰狞和暴力,充斥着塔吊,推土机和蛤蟆夯,当夜幕掩盖了这些,就只剩下一片荒芜的繁华……

随后就什么也记不清楚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躺在床上。

根据头疼和夜色的暗度,现在应该是半夜3点半。

我摸了摸手边的手机,无果。

于是,起床,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

我对面上一整面墙,上面全是天王乔深的海报,这面墙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石英表,上面是罗马数字,不出所料,指针指向3点40分。

我又喝多了。

医生告诉我,治疗抑郁的期间,不要酗酒,需要保持身心愉快。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喝多了。

我到卫生间冲了个澡。

换好睡裙,用浴巾包着头发到厨房喝水,喝了好几杯水,喉咙中的干涩才稍微缓解了一下。

然后,打开了客厅的灯,却,意外的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人。

勋暮生。

这是我从ikea拉回来的沙发,很短,不适合勋暮生的身材,他躺在这里很憋屈,修长的双腿蜷缩着,因为沉眠而降低的体温,使他的双臂抱着自己,睡姿如同一个婴儿。

我从屋子里面拿过了一个毛毯,盖在他身上,他却醒了。

勋暮生揉了一下眼睛,看了看我,“你醒了,几点了?”

我,“离天亮还早,还不到凌晨4点。你到床上睡吧,在这里很不舒服。我睡沙发就好。”

勋暮生坐起来,抬起一只手,支撑住额头,却遮挡住了整张面孔。

他沉声说,“走开!”

我,“……”

他,“如果不想和我做\爱,就走开!”

我,“……”

沉默了一阵,我走开了,给他端了一杯水,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然后关上了客厅的灯。

然后,我听见勋暮生说,“alice,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柔软的人,可是,为什么,你一直固执的把我拒之门外?”

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让我听到就很难过。

良久,我认真的问他,“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他沉默。

我,“lance,你在心底看轻我,我不是你心爱的那个姑娘。你知道我调查过苏离,可是,我不是她。我没有万荷千峰园苏氏那样显赫的家世,我也没有穿过三一学院的黑袍,我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高中没有读完就混娱乐圈,出来捞世界的女人。”

“我们相差太远了,我们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不论你怎样想,对我好不好,只要允许我出现在你身边,在所有人看来,这就是难以企及的恩宠。可是,我们在一起并不快乐。”

“恋情很脆弱,随时都会结束,可是友情不会。做朋友可以让我们保持足够的距离,不至于伤害彼此,这样,不好吗?”

——呵呵。

勋暮生冷笑了两声,让我心惊!

他说,“alice,我不知道,你还是一个无耻的说谎者!你说你离我站的太遥远,你没有足够的家世和教育背景来靠近我,那么,你和勋世奉就很般配吗?!”

“你觉得你配不上我,却配得上华尔街之王?!”

“我是应该说你太高看我,还是,应该说你谎言太荒谬?”

勋暮生自沙发上站起来,我后退一步。

黑夜中,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我,“你知道了……”

勋暮生,“是的,我知道了。春天的时候,他折损20亿欧元的利益强行废除婚约,我就知道他身边有极其重要的女人出现,我调查了很多人,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最后的结果,居然就是你。”

他又向我面前进了一步。

“很古老的故事,我亲爱的哥哥和我爱上的女人。……alice,我知道你不是喜欢上他的钱,可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究竟看上他什么?难道,仅仅因为,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勋暮生忽然抓过我,低下头,凶狠的亲吻我的嘴唇。

我挣扎。

可是他很用力,制止住了我的反抗,虽然扣住我的后颈,强迫我和他接吻。他的吻又深又蛮横,令人窒息,我用尽全力推开他,推搡中,不小心抽了他一个耳光。

啪!——

声音不清脆,很沉闷。

我被这样可怕的声音震的心都颤抖了。

勋暮生不怒反而笑了。

随后,他伸手扯过我,用压倒性的力气把我按在沙发上。他的手抵住我的后背,另外一只手扯着我的裙子向上推,最后,我的双腕被他用褪下的裙子绞扭住,按下我的头,扣在沙发上!

恐惧是没有边际的。

战栗着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我只感觉到他炽热的手,抚摸过我赤\裸的脊背,然后,则是他解开衣服的声音,……,他松开我的手腕。勋暮生用两只手扣住我的胯骨,异常用力,镣铐一般紧紧锁住,猛力向后一拉!——被分开的身体,插\入的动作,我感觉到下\身一疼,他得手了。……

我开始反抗.

可是我反抗的越用力,他攥住我的身体的双手就越强横。

他所有的动作遒劲而疯狂。

我被勋暮生弄的似乎有些失神了,……,只是,我感觉自己布满细汗的后背,贴合上他强壮的胸膛,我听见他压抑着的喘息和冰冷的声音。

——“alice,你记住我。即使以后我们分手,我也是爱上你、却被你放弃的男人,而不是你该死的见鬼的朋友!”

……似乎有炙热的液体,滴在我的后背上,是眼泪的触觉。

摇晃、焦躁、狂热、却冰冷。

他只做了一次,在我身体中射出来之后,就停止了。我以为自己会大哭出来,可诡异的是,我的眼睛干涩的要命。

我听见悉悉索索,是他穿好衣服的声音。

随后,我听见勋暮生的声音,冷酷而陌生,他说,“今天我准你一天假,好好休息。明天回公司之后,我把那部电影的合约给simon张,以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108

——“心理上的选择性失语症,这并不是病毒或者细菌感染引起的疾病,而是,病人受到一些无法承受的压力,神经系统启动自我保护程序,她潜意识当中拒绝与其他人沟通,所以,明明语言系统一切正常,却无法发出声音,只是……这个case很奇妙,她不能与人沟通,可是,她却可以念出剧本的台词……”

“这是我行医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病例。”

simon张跌坐回椅子,苦着脸说,“她还能念出台词,我应该感觉到庆幸吗?”

医生推了一下自己的小眼镜,“艾丽丝是演员,能念台词,总比念不出台词要好吧。好了,我们不要这么悲观,只要姑娘回去,好好休息,多到风景优美的地方走一走,散散心,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就喝点什么,保持心情愉快,年轻人嘛,回复的快,没准几天,或者十天半个月就好了,是吧。”

simon张无语的看着我,我则冲着他笑一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天,我在家里躺了一天,今天一早到公司要接下勋暮生赏赐的电影剧本,可是与simon张说话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张了张嘴巴,却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我们被吓坏了。

simon张赶紧把我拉到医院,查了这个查这个,弄来弄去,最后安定医院过来一个串门的专家说了一句,“可能是选择性失语症。”

于是,我们两个跑到他这边来,被他检查了半天,最后终于有了结论。

本来,simon张与我都很绝望,作为一个演员,我们是吃开口饭的,如果无法发出声音,我用什么赚钱?可是,医生异想天开的提出,让我念一下剧本,奇迹发生了,我居然可以把剧本很流畅的念出来,一个字,一个表情,一个声音都不差。

我手边一张纸,我在上面写给simon张看的一句话,“至少我还能赚钱。”

simon张长长叹了口气,手掌捂住腮帮子,显得有些忧郁。

《海棠与尖刀》电影的新闻发布会召开的有些安静。

乔深并不想在戏一开拍就造势,因为这毕竟是一部小成本的艺术类电影,不是商业大片,不适合那样宣传。我作为女主角,也只不过是穿着剧中人需要穿的中学校服在记者面前照相,不用说话,其实,也说不了话。

我开始学一些简单的手语。

比如:

好的,就是微笑着点头点头就可以。

不对,就是摇头。

向左拐,就是左手歪出去。

向右拐,就是右手歪出去。

simon张和我去超市买零食,他一路上就问我,“这个旺旺雪饼好不好,那个水晶葡萄要不要,还有,这个柚子不错,我们挑一个回去,这个怎么样子,是不是不够大,要不我们换一个……”

我都用自己摸索着的手语一一回答。

卖水果的区域有一个小帅哥,一看simon张和我这样比划着,赶紧过来,举着一个看上去很美丽,其实也很美丽的大柚子,一面夸张的张大嘴巴,一面说,“这——个——好——不——好?——今——天——我——们——柚——子——打——八——折,这——个——合——适!”

他还手舞足蹈,用着我也会的手语,其实就是胡乱比划。

simon张一脸嫌恶的看着他,“歇歇吧,她听得到。还有,你的这个柚子烂了三分之一了,奸商!”

记者会后的这一天,从夜间8点一直到次日凌晨5点,《海棠与尖刀》的剧组一直没有时间休息。

剧组开剧本讨论会议。

首先是导演叶玦发言,他就说了两句鼓励的话,就转过来看了看我。然后说,“乔深的眼光好,你的感觉不错,只是,再瘦3公斤。我希望这个角色是一个孩子一般的身体中,有一个倔强而充满了欲\\望的灵魂。外貌和性格的反差越大,对观众的吸引力就越大。”

然后。

有台词的演员们开始对台词,旁边坐着编剧和他的几个助手,在演员念台词的过程中,再一次细致的修改剧本,力求每一个字,每一段话都精准到位,并且念出来要朗朗上口,词语句子的末尾压住韵味。

最后。

乔深让工作人员把新校对出来的剧本打印出来,用不同颜色的彩色荧光笔标记出每个人的台词段落,然后发到每个人的手中。

我抱着剧本,沉默着和大家告别。

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我需要赶紧回家睡觉。

et大楼后面也有一个停车场。

公司只剩下我们一组人,所以大家把车子都停在这里了,一下楼就可以取车,不用走到地下车库。

这里很空旷。

我看到自己的suv旁边,有一辆原本不应该停在这里的路虎览胜。

勋暮生靠在车子上正在吸烟。

他吸的很凶狠。

一口气,似乎一根香烟就燃尽了,然后他把烟蒂扔到一旁。

似乎。

再看到他,我原本应该痛苦的,原本应该心头好像插上一把锋利的尖刀,原本应该每一次呼吸都能品尝到血沫的味道,……,只是,这些我都感觉不到。

所有的触觉似乎都消失了。

就好像我的失语症一般,也许似乎应该心中翻覆着无法形容的复杂沉重情绪,却一个字也无法说出来。

我想起来《海棠与尖刀》剧本中的一句话:——爱是天性,即使是罪孽深重的,可是相爱依然是美好的。

我自己的想法,爱有很多种,有男女之爱,有长辈对晚辈的爱,手足,朋友,亲人的爱,这些都是爱,只是不一样。

我爱勋暮生,可是,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爱。

所以,我却伤害了他,也伤害了我。

作为惩罚,我不被允许再爱他,用我自己的方式爱他。

勋暮生看着我,纠结于他眼底的情绪比夜空还要黑暗。

他问我,“alice,你的选择性失语症是怎么回事?”

我嘴唇本能的动了一下,想要再一次的努力,把嘴边的话语说出来。

可是,事与愿违,我的心口好像堵着什么,沉重而烦闷,尤其面对勋暮生,这样的感觉愈加清晰。

1个小时之前,我还在流利的面对乔深把繁长的台词念出来,可是现在,我却连一个简单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我放弃。

于是,我微微摇了摇头。

勋暮生,“可是你却能念台词。”

我从包包中拿出自己准备的小本和钢笔,我在上面写着,‘我需要工作’。

上天垂怜,我还可以赚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一个像我这样,身后没有任何倚仗,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背景,没有金钱,没有名校文凭的女人来说,工作才是唯一安身立命的根本。

勋暮生闭了一下眼睛,像是掩盖什么情绪,果然,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已经是一片平静。

他打开那辆路虎览胜的车门,“上来,我带你回家。”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勋暮生,“alice,我们依然在交往。”

我想要在自己的小本上写一些什么东西,却被他一把抓过,扔在草丛中。

他看着我,“如果想要分手,就亲口告诉我。你不是哑巴,你能说话,说啊,亲口告诉我,说你不爱我,我们分手!说啊!”

我的嘴唇有些颤抖,随后,用牙齿死死咬住。

我努力过,却真的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哪怕是一个简单的音符。

勋暮生一把扯过我,即使是仅仅攥紧我的手腕,也能感受到他那种蛮横的控制欲。贴近了,他看着我,“如果,你不能亲口说出我们分手,那么,我们依然是恋人。”

影后叶宝宝说过,电影是极致奢华的事。

只要一开机,胶片一转动,创作者所有的思绪都伴随着大量的金钱的投入,或者,可以产出艺术价值,或者,只是白白的浪费。

乔深和叶玦异常谨慎。

他们宁可在开拍之前把准备工作做到细致中再细致,也不想要开拍之后,留下无尽的遗憾,虽然名震江湖如奥斯卡华裔导演安枫都感叹,电影就是带有遗憾的艺术。

乔深让人把每一个镜头大致的角度和拍摄的构想都制作了出来。

over prepared is better than less prepared.

所以,这段时间,我并没有拍摄任务,只是在一遍一遍的跟随乔深和叶玦的脚步,进行电影的前期准备。叶玦让我再减肥3公斤,我正在努力,现在已经瘦了2公斤了。

化好妆,镜头前,那是一张陌生却异样美丽的脸。

只属于alice的。

在这张面孔上,我看不到一丝一毫苏离的痕迹。

是的,她已死。

似乎,已经很久了。

也许,我与勋暮生是这个世界最诡异的情侣。

甚至,比希拉里和比尔还要诡异。

我住的公寓被公司强制收回,而我自己购买的小公寓还没有拿到钥匙,不是搬家的时候,我想到廖安家暂时借住,可是勋暮生却要求我搬去与他同住。

我依然拒绝。

可是,他却说,“既然你曾经offer我的感情是无价的奢侈品,那么在我们分手之前,你为什么不尝试着用我需要的方式爱我?别忘了,在你亲口说出分手以前,我们依然是情侣。”

这是勋暮生名下的产业。

典型的‘勋暮生’的风格。

一座顶级酒店公寓的最高层,外面有巨大的阁楼、天台和玻璃花房,室内布置近似于他在伦敦的那个价值2400万英镑的海德公园一号公寓。黑白色为主,搭配跳跃的明亮橙色。只是客厅的墙面上,依然挂着那些他家族的那些旧照片,照片中的人物参与也改变着中国的近代史,仿若一场墙外笙歌,夜雨惊梦。

我们已经跨过了那条底线。

既然,我们还在交往,对身体的要求必不可少。

刚才在浴室做了一次,现在回到床上,勋暮生就用很传统的姿势,面对面的压在我身上。我没有声音,他也一言不发。我闭上眼睛,只能听到他压抑着的喘息,他的动作很刁钻,有时候猛烈的让人窒息,有的时候,却轻柔的如同一个张开的网,将猎物紧紧的缠住,不死不休。

后背一阵阵的颤抖。

细细的汗发了出来。

我听见勋暮生用不稳的声音呢喃着,“你……好像,……有点感觉了……”

紧接着,不容我反应,他极富技巧的抽\送开始气势汹汹,像深渊中爆发出的海啸,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结束了这场苍白的性\爱。结束之后,我的身体中全是他的液体,炽热的,似乎能烫伤我。

我感觉到他在亲吻我的嘴唇,我却无法抬起一根手指。

勋暮生用异常清晰的声音在我耳边说,“alice,如果你怀孕,就别挣扎了,嫁给我,我带你回纽约。”

……

我无法告诉他,不会怀孕的。

上次那个德国医生给我开了长期口服避孕药,我一直在吃,所以,不会怀孕的。现代医学的功用,……无论身体上再怎样纠葛,都不会有他想要的结果。

我尝试着用他想要的方式爱他。

可是,我失败了。

勋暮生说得很对,我就是一个无耻的说谎者。

所以我被夺走了声音。

109

在乔深办公室里,我作为主创之一,正在跟制片人与导演讨论剧本和电影最后的拍摄镜头。其实,是乔深和叶玦之间的讨论,我旁听。

“乔深,你知道伟大的艺术和廉价的色\情之间的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就是,伟大的艺术,不是街头巷尾,随便一人花费5块钱就能跟着打个炮的日本a\v短片。

艺术没有边界,没有等级,没有高低。真正的艺术可以给人精神上最深刻,最本质的愉悦。

可是,欣赏这种东西,对于观众是有要求的。

就比如说,莎士比亚的巨著和喜羊羊与灰太狼,这两种作品都是成功的,前者作为文学巨作光耀殿堂,而后者,是具有难以估量市场价值的流行文化。

也许,你无法说这种雅或者俗谁高谁低,可是,你无法否认,欣赏这两种作品的人,无论是所处的社会地位,受教育的程度,宗教信仰什么,等等,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毕加索之所以能进入殿堂,就是因为他把印象给打破,扭曲了,让人直观的感觉一切,却似乎又什么都看不到。”

叶玦是一个异常清俊的人,他酷爱三宅一生的衣服,所以全身上下都是这种简约的装扮,他用剪开了古巴雪茄,夹在嘴里,点上烟。乔深坐在他对面,手边是一个矮玻璃杯,中间放着一整块冰,镇着金黄色的威士忌。

为了镜头中究竟要不要出现裸\露的情\欲镜头,他们两个人已经争论了整整10个小时。

乔深说,“我喜欢简单明白的镜头。一切内在,需要最简单直白的表现出来,给予观众直观的信息,让观众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就比如李安的《色戒》,如果是酒肉之徒,你可以看到情\色,如果是历史爱好者,可以看到旧时代的影像,如果是浪漫的姑娘可以看到里面纠葛缠绵的爱情,如果是心理研究者可以看到人与人之间迷局一般的绞杀,如果是张爱玲的粉,单纯可以看到自己喜欢的小说被拍成了电影。各种人都可以从电影中获得需要的快\感。”

叶玦把燃烧了一般的雪茄往烟灰缸里面一掐,“那么,你究竟做出来的是什么?紫禁城、还是什刹海的游泳馆?乔深,面对现实吧,你不可能讨好所有人,所以你必须有所取舍,欧洲的评委还是午夜场的无聊者,如果你选择的是后者,在我们这个环境中,这部电影,可能终究无法公映,也许只能在盗版色\情\网站或者快播之类的地方被无偿下载,然后把你的心血肤浅的理解成廉价的色\情。

一面道貌岸然的谴责着,一面暗地里偷偷的观摩,他们讨论的绝对不是你电影中所要表达的感情或者人性,被绝望的爱情打破的人伦,他们想要知道的也许仅仅是,你拍摄的镜头究竟是借位,还是真枪实弹?”

“乔深,你想这样做吗?”

乔深想了好久,问他,“你想怎么做?”

叶玦全身瘫软,趟在自己的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art, what is art ?who can decide ?

没有人可以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每个人都跟随别人的议论。

把我们的作品蒙上一层高深莫测的面纱,放在卢浮宫里,它就是蒙娜丽莎的微笑,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她在笑什么,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人类历史上不朽的传奇,这就是艺术。”

由于叶玦的坚持,电影中所有裸\露的镜头都最后确定被拍摄成为印象派的朦胧。

就是,似乎,镜头中是h,观众们好像知道是h,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是h,但是,所有人不用影评导读就知道那就是h,感觉的出是h的氛围,h的暧昧,h耳鬓厮磨,可是最后的最后,怎么看,还是看不出,那就是h。

这就是叶玦的作品,他的性格,他的风格和他的坚持。

今天的工作结束的时间,是午夜11点半。

勋暮生也在公司,他让我结束后到他办公室,然后一起回去。我上来之后,他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我则听见他用英语讲电话。

他就站在窗子前面,修长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因为在自己的办公室,所以没有穿西装外套,只是把它随意扔在他那把4万欧元的椅子上。

勋暮生左手拿着电话,额头和右手撑在落地窗的玻璃上。

——“对,我女朋友今年19岁,因为某些原因形成了选择性失语症,心理上的压力,她的声带并没有受损,只是平时无法说话,她是演员,却可以流畅的念出剧本上写的台词。嗯,嗯,嗯。华尔道夫博士,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请务必来一趟中国。我记得你有多次往返中国的签证,嗯,嗯,好……我为你订了明天一早从纽约直飞北京的头等舱机票,……好,到时候我派人接机,嗯,嗯,好的,再见。”

我悄悄的退了出去,因为这里铺满了厚厚的纯毛地毯,所以他应该没有脚步的声音。

靠在门边的墙面上。

我感觉自己的手指攥起来,松开,再攥起来,又松开。

我以自己的方式爱勋暮生的权利被剥夺。

只是,感情不会就这样消失。

既然不用影响工作,那么,失语症就是我的保护层。

因为无法说话,所以别人不会再期待我说话。

我不用再说谎。

也不会再成为‘无耻的说谎者’。

所以,其实我根本不想治好它,也不想去看什么心理医生。只是……似乎,如果无法开口对勋暮生说出‘我们分手’,他不会放弃我,如果我能开口说话,那么我一定会告诉他,‘我们分手’。

他知道这些。

可即使这样,他为什么还要从美国找到心理专家,来治疗我的失语症?

“alice,你怎么在这里?”

勋暮生抓着自己的西装外套急急忙忙走出来,他骤然停止了脚步,然后走到我面前,“我看到楼下有车子灯光晃动,知道你们会议结束,我以为你自己先走了。”

安静了一会儿,他自己先笑了。

“忘记你不能说话,走吧,我带你回家。”

即使住在一起,其实,不用做\爱的日子,我与勋暮生是分房睡的。

今天就是。

我洗完澡,本来疲惫的应该躺在床上与周公抵死缠绵,可是我躺在这张绵软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和窗外那个巨大的玻璃花房,怎么也无法入睡。

我想吃一点安眠药,只是打开了药瓶,想了想,又把药丸放了回去。

最后,我打开了电脑。

调出廖安给我发过来的《slumdog》的文档,这只是一个简单构想的大纲,并没有成熟的故事情节,却有一个大约的方向。

我看着这个,想到了很多。我想到了伦敦东区的混乱,3区的那些摇摇晃晃,白粉吸多了的消瘦的人影,还有燕城鬼市那个不被g承认,却是所有父母官都无法避开的区域,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因为那个鬼市被拉下马的官员可以组成一个加强排。

有些什么冲动,在我手指尖凝结。

既然无法说话,但是,我的手指还可以动。

我拥有电脑——这个对我来说,可以和康师傅香辣牛肉面并称为‘本世纪最重大的发明之一’的神奇工具。

我可以把我想要说的东西,写出来。

……

故事的主角,应该是一个少年,一个拥有西藏农奴翻身得解放之后的那种坚毅而清澈的眼神的少年。

110

然后,就像所有故事的开始,都是一个不平常的故事一般,这个少年遇到了他人生中最让人心碎的经历。

他年仅一岁的妹妹需要换刚脏,而他姐姐刚出生的孩子也需要一个肝。作为血亲,他可以捐出一个肝,可是超过20万元的医疗费用让这个原本就贫穷到需要领取医保,并且被逼迫用医保的钱购买中国电信的手机的家庭的经济状况更加的雪上加霜。

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绝妙的机会降临了。

一个叫做《fight, fight, go, go!!》的机智问答节目给与这个少年一个在他们节目赢取奖金的机会,如果少年过关斩将,他可以赢取20万元的慈善款作为他妹妹和小侄女的医药费,如果他输了,自然一无所有,不过,本来就一无所有,为什么不去试一下呢,没准就可以拼到那个20万元的慈善款!

现场直播的大厅中,就好像《黑镜》中那个虚幻的演播大厅中,坐满了人,全是人,中国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所以任何一个地方都塞满了人,要像海面上漂浮的海藻一般,密密麻麻的人。

而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正中央的人,是cgtv的王牌主持人,他长的很标准的中国正经人的模样,四方脸,小眼睛,戴着一个小眼镜,显得很聪明,他说话的速度非常快,好像从一个竹筒里面倒出的豆子,一坨一坨的掉出来。

少年站在大厅的最中央,射灯蛇眼一眼的照在这边,他看着四周,巨大的光亮背后是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每当导演席那边举起一个牌子写着‘鼓掌’的时候,观众席上就会爆发出海啸一般的鼓掌声,似乎可以把整个摄影棚掀翻,令人窒息。

最开始,他需要积累原始资金。

这个环节就是回答小问题,一个问题回答正确,他可以获得1000元钱,然后十个问题都正确的话,他可以获得奖励,就是2万元。但是,如果回答错了一个问题,他的原始资金就全部被cancel掉。

这个环节的问题很简单,通常就是诸如‘民\国第一个位大总统是谁?康熙皇帝的全名是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进行的改革开放?……’

有些问题,少年不太明白,可是他都可以回答,因为他拿到了问题的答案。

这段时间,每问出一个问题,主持人都会说一句,“现在是xx胶囊独家冠名播出的《fight, fight, go, go!!》慈善闯关节目,好,我们下一个问题是,太阳系最远的一颗行星叫什么名字?……要好好想一想,不能回答错误,不然,你之前积攒的1万5000元就前功尽弃……,好好想一想,不要着急。”

……

少年没有回答,其实也不用回答。

这个时候,镜头忽然转向主持人,他眼睛冲着大屏幕仰起面庞,“现在是xx胶囊独家冠名播出的《fight, fight, go, go!!》慈善闯关节目,我们看一看,闯关者已经积攒了,哦!我们恭喜他,他已经拥有了2万元的原始资金,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

这个时候,调查机构有数据反馈,此时,收视率已经突破了10%,并且投放广告的效应开始逐渐开始最大化,电视台开始大批量投放广告,这段的收益是……

廖安办公室。

她,“alice,我对广告数据没有兴趣,那么,你的意思是,最后的这个少年其实就是一个吸引广告的工具,最后,他不需要回答问题,就拿到他需要的20万,然后治好了他妹妹和小侄女的病?”

我不能说话,可是我和simon张告诉廖安,我的声带因为拍戏受损,所有平时不能发声,需要安静的休息。

我打字,——‘然后,少年进入到第二阶段,真正的机智问答。其实,就是大屏幕上一共出现10个key words,通过这10个词,让你猜测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可是,每翻出一个key word,就要付出代价,有的key word不重要,只需要2000元,有的重要,可能需要1万到3万元,可是,每回答正确一个谜题,就可以得到5万元。’

廖安看完,想了想,说,“然后呢?”

我,“然后,每回答一个谜题之前,都要播放电视台之前拍摄的录像,显示少年的妹妹和小侄女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需要帮助,多么的惨绝人寰,还有,少年家是多么的悲惨,完全没有钱,他们是多么的需要钱来救命。煽情到一塌糊涂。”

廖安,“最后?……”

我,“这段时间拉广告。少年拿到了15万,可是在最后一谜题上,每翻出一个key word,都需要3万元,不几下,他没钱可翻,于是,他自己冒险,在提示不足的前提下,回答了谜题。”

廖安,“结果……”

我,“回答错误。他输的一败涂地。他没有拿到治疗费用,没有钱换肝脏,于是,他的妹妹和小侄女就死掉了。”

……

好半天,廖安都木有说话。

她从抽屉中拿出一根香烟,点上,随后,袅袅的问我,“alice,你写出这种东西,总有个中心思想吧,你想表达什么?”

我在电脑上打字,‘珍爱生命,远离慈善机智问答。’

廖安,“那么,这与我的slumdog有什么关系?”

我,‘我们可以给它改个名字。’

廖安,“贫民窟的百万富翁?”

我,‘不,贫民窟的魔幻人生。’

“我给你两个选择。”

廖安说,“一,重新写;二,如果有疑问,请参考第一条。”

这个时候,廖安办公室的电视机中正在回放今年的戏曲春晚。镜头中是帝王将相云集、才子佳人捧场,各路神仙都来露个脸,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忽然,我就看见一个花脸的赤脚大仙,站在彩云朵朵的天宫背景前踩着云步,好像飘荡在云端一般,声如洪钟的唱着西皮流水,“……三界众生共和谐……”

廖安掐灭了第二支烟,抬手指了指镜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看着我的macbook,沉默着,把那篇《贫民窟的魔幻人生》扔到废纸篓里面,彻底消除。

廖安说,“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我点头。

她说,“我男人给了我一张酒会的入场券,他却有急事飞上海不能去,这是康斯坦丁基金的招待酒会,康斯坦丁全球总裁gabriel reed驾临北京,你陪我去转转,咱们有福,今天晚上的香槟酒肯定都是最顶级的,哈哈,我一定要喝它三大瓶!”

我,“……”

心中偷偷骂了她一句,吃货!

康斯坦丁基金拥有et30%的股份,它的酒会自然选在et旗下的通天塔酒店举行。

肥水不流外人田。

酒会还是那个酒店——巍峨的巨塔一般的酒店直耸云霄,最顶层,这个犹如十五世纪意大利宫廷一般穷奢极侈的厅堂中布满了令人吃货疯狂的佳肴——香槟、红酒、鲟鱼籽酱,各种精美的糕点,还有,这些五光十色,绚丽璀璨的宾客。

上次在这个宴会厅中,绝对的主角是乔深。只要有他的身影存在的空间,就是飓风的中心,而今天,这个飓风的中心换了另外一个男人——康斯坦丁的全球总裁gabriel reed(加百列·里德)!

加百列出身显赫,曾经就读于美国顶级文理学院,后来则是mit经济学博士。他母亲是曼哈顿上东区的一位很有地位的夫人,父亲是一名共和党的终身大法官。

而他本人则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

今年刚四十岁,高大挺拔的身材,因为经常锻炼,显得匀称而有力量,没有一丝赘肉,使他身上那种北美权贵时常穿着的三件套、三排扣西装异常熨帖。加百列柔和金色的头发修剪得体,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带着外露的睿智、幽远和与他地位相称的强悍。

这位里德先生在华尔街被称为king’s right-hand man (国王的右手)。

据说,他被arthur hsun倚为左膀右臂,在勋世奉对外宣称由于健康原因辞去康斯坦丁全球总裁只保留董事局主席的职位之后,就亲自点名加百列继任他的职责,坐上全球总裁的位子。

世界都说,像arthur hsun这种人,除非第二天就去见上帝,否则不可能辞去总裁一职。

只是,经过这两年,康斯坦丁的风风雨雨,股价从谷底到顶峰,再到勋世奉拿到家族的黄金,和难以估量的财富,他的公司成功进入了中国这座‘forbidden world’,拿下了4g和网络合作项目,在上海成立康斯坦丁的分机构,……等等。这个世界才终于相信,勋世奉不但活着,而且活的比任何时候都野心勃勃。

一位精通汉学的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这样形容arthur hsun和gabriel reed的关系:他们就像中国东周列国时代的诸侯王和他们的首相。首相负责政府的一切事物,而国王负责外交和军事。

其实,他们都错了。

东周时代的开府丞相可以得到90%的决策权,而曼哈顿的ceo可以得到董事局授权的70%的决策权,gabriel reed从arthur hsun手中拿到的是xx%的决策权和6亿美金的年薪,与外人不得而知的分红。

相对于arthur hsun极端诡秘的行踪,媒体更亲睐gabriel reed,喜欢他那张带着纯粹美国式纯真的笑脸和两行白牙,所以,任何聚会中,加百列都是绝对的主角。

加百列·里德是主人,作为新出炉的中华区的副总徐樱桃公子很‘荣幸’的陪伴在他身边,充当他的秘书,以他小白花一般的笑脸和计算机一般的图形处理能力,帮助加百列提示过去同他们打招呼的所有人。

……

这边过来两个人,男的很有风度,满头银发,可能还不到60,而女的则是一个妙龄女子。

徐樱桃小白花,“这是信任委内瑞拉大使,他旁边就是让他抛弃妻子的女人,丽贝卡。”

于是,加百列笑容满面的亲吻丽贝卡的手背,然后再亲切的与那个大使打招呼。

……

又一个矮个子的男人挽着高挑的性感美女走来。

徐樱桃小白花,“这是山西的钢铁大王,他身边是他第四任太太。注意,中国男人不愿意你碰触他们的女人,请不要轻吻四太太。”

于是,里德先生同两位亲切握手。

……

康斯坦丁新加坡机构的负责人linda lee仅穿一条小黑裙入场,任何珠宝都没有带,却得到了在场女性的最高荣耀——同加百列·里德先生跳开场舞。

当悠扬的音乐响起,两个人如同电影中的男女在这古典意味十足,却奢华无限的水晶吊灯下翩翩起舞的时候,我似乎听见了一片小银牙卡崩卡崩被咬碎的声音,还有一些暧昧的,向往的,和不怀好意的目光。

——听说里德先生,依然是单身。……

这里可不是小明星云集的娱乐圈酒会,能拿到这张请柬的女人都不是凡品。

只是,康斯坦丁的权势太盛,而且它的总裁在富豪圈子中又是如此的年轻与风度不凡,如果可以幸运的成为里德夫人,……,那可是又一个文迪·邓·默多克的传奇。

廖安对成为里德夫人没有丝毫兴趣。

在众多美人都企图学邓文迪一般,想要用红酒‘不小心’泼到加百列前胸的西装衬衫上的时候,廖安已经喝了四杯香槟。

她用舌尖舔着红唇,“居然是号称香槟帝王的沙龙香槟!太***的腐败鸟!alice,作为演艺圈的女人,你到这样的场合也很多回了,你就不能发动一下你已经生锈的大脑,看一看周围,给你一些灵感,尝试着写一下豪门的青春偶像剧?”

我拿着自己的iphone打开即使备忘录,开始打字:我不浪漫。

廖安,“不浪漫没有关系,你可以狗血。比如,我来告诉你一些事情。你看那个矮个子男人了吗,他是山西人,原来开矿,现在做钢铁生意,他的太太是他的第四任老婆,那个四夫人曾经是一个诗人。她是一个很美丽的诗人,曾经,她只在男人的肚皮上写诗,于是受到了圈子里的狂热追捧,后来,在她不用在男人肚皮上写诗也能发表之后,她遇到了自己的现任丈夫,她的才华与美貌使那位先生对她一见钟情,一对佳偶,终成眷属。那位四夫人还曾经与……”

廖安的手指一点,“……,对,就是那边,曾经的小天后苏宁的现任老公、德宇恒业的夏老板睡过。而小天后苏宁在婚前,与……哦,那边,et原来投资部原来的高层,现在比昂比昂网的ceo petter 廖交往过,而廖彼特也曾经是四太太的裙下之臣,并且,廖皮特曾经与……,哦那边的,大华贸易的副总千金于师师交往过,于师师现任老公与山西钢铁大王是表兄弟,家世很殷实,并且,曾经与苏宁有过露水恩爱,……,还有,四太太最爱的男人其实是浙商蔡氏家族的入赘女婿郭沛然,伦敦大学的高材生,如今蔡家的掌门女婿,……,而他的现任太太蔡小姐第一任丈夫则是出门过马路被车撞死的,他死前把自己的心脏捐给了另外一个有心脏病的年轻男人,是一个大学教师,那个男人现在是蔡小姐的情人……”

廖安一面说,我一面有了新的灵感。

——在一个贫穷的小镇上,有一个拥有西藏农奴翻身得解放之后的那种坚毅而清澈的眼神的少年……

他们家居住在这里,家人都是棉纺厂的工人,由于企业大规模下岗,他们家的日子开始越发的困难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市里要改身份证文件,需要加上血型,于是,大家都去验血,然后,结果出来……几乎每一家,他们的孩子都不是夫妇两个亲生的……

……

廖安在我面前晃动手指,“你在想什么?眼神变得很诡异?”

我在手机上打字:我在根据你告诉我的事情进行小说创作。

廖安惊喜,“你开窍了?你想到了四夫人的美丽与哀愁?你想到了她与别人家的掌门女婿之间相爱却又最终错过的凄美恋情?你想到了小天后苏宁为了在娱乐圈崛起而不断付出自己的爱情?你想到了蔡小姐与第一任得心脏病死掉的丈夫之间的人鬼情未了?你还想到了……”

我,“……”

我在手机上打字:我以为你要告诉我一个混乱的男男女女关系网,我把这个网络移植到了一个没落的棉纺厂,公安局验血,发现,每个家庭的孩子几乎都不是由夫妻两个亲生的。

廖安长大的嘴巴好像吃了一个臭**蛋。

她摇头,“我忽然有一种预感,文曲星的华文榜上,肯定没有你的名字。”

我,“……”

111-115

111

人实在太多。

而且,这里除了廖安和徐樱桃,linda lee之外,我什么人都不认识,也什么人都不想认识,或者说,想认识也认识不了,我不能说话。

徐樱桃要陪伴gabriel reed先生,充当他的小秘和翻译。他们两个,一个是康斯坦丁全球总裁,一个是红贵公子,并且又是康斯坦丁中华区副总,两个位高权重,又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实在让人像不往前扑都难啊。所以他们周围全是人,无论是想要舔他们手中握有资本的脚趾,还是想要亲自舔吻他们自己的脚趾。

徐樱桃看到了我,隔着好几重人群,冲我轻轻动了动手指,算是打招呼,随后,这朵小白花就被向他谄媚的群鲳淹没了,挣这么多钱纯属自虐,一声叹息。

廖安用象牙勺子挖里海鲟鱼籽酱吃。

我用手机告诉她:我出去透口气,闷。

她点头。

外面就是一个水晶天台。

苍穹用钢化玻璃罩起来,好像一个巨大的水晶金字塔。而奢华的大厅通向水晶天台的地方挂着重重帷幕,我的手指扯开帷幕的同时,黑色的天鹅绒重幕,自外面被人掀开,从天台走进来一个人,我后退一步,一看,是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白人保镖,身高185公分以上,很壮,明显受过军事化训练,铁塔一样。

他看了我一眼,就把帷幕掀开,用手势示意我出去。

时间接近午夜。

星空好像黑色天鹅绒上点缀了无尽的钻石。

在这片夜色下站着那个人。

那个背影依然如昔。

黑色的手工西装,笔直如同古代王国手中的利剑,如此星空把附着在他身上那些极致的权势和金钱的迷雾去掉,沉下的就是那个传奇男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听见声音,扭回头,看着我。

混血儿的血统,稍显过于精致、纤细和华丽的面孔。

通天塔的顶层。

水晶金字塔。

亘古不变,信仰一般令人震撼,却标示着遥远与永恒寂寞的璀璨星空。

他就在那里。

如同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安静的河流。

只是,眼睛似乎稍微失去了往日的光芒,显得异常的疲惫,他手指中夹着一根香烟,已经燃烧了一半,微弱的橘红色的光点在他的手指尖若隐若现。

有过毒瘾的人最好完全戒烟。

不然,任何可以使人上瘾的东西极其容易把他重新卷入瘾症黑暗的深渊。我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闻到过尼古丁的味道。但是我知道他之前吸烟,后来就戒掉了。

这是复吸吗?

是多么压抑的事,才能让他重新在指尖上点燃了这支香烟?

“alice……”勋世奉把香烟掐灭,将烟蒂放在手边早就准备好的水晶烟灰缸中,他说,“你来了……”

不是疑问句。

好像,他早就知道我会过来。

并没有惊讶。

我点头。

他慢慢走到我身边,很自然的低下头,在我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我闻到他身上那股海洋一般的悠远的香气都无法遮挡的尼古丁的气味,带着苦涩的味道。

此时,就离我们不远,那个仿若另外一个世界的奢华大厅中,传出por una cabeza,这首华丽而高贵的探戈舞曲的旋律。这是阿根廷探戈舞曲的极致之作,曾经多次出现在电影中,《辛德勒的名单》,《闻香识女人》还有《真实的谎言》等等。

它浪漫,激\情,挑\逗却又似乎带着尔虞我诈的气息。

勋世奉忽然伸出了手,“alice,陪我跳一支舞。”

我一犹豫,就被他硬拉了过去。

他的手臂托住了我的腰,另外一只手也交扣住,形成对握的姿势。

乐曲逐渐激昂。

仿若文艺复兴时代的翡冷翠一般的华美迷人的勋世奉,那些似乎星光流转的音符,令人缭乱的动作和旋转,遥不可及的苍穹,璀璨的星空,还有这个拥有几何最完美线条的水晶金字塔。

紧握的双手。

被他揽住的身体……

探戈特有的颤栗感觉。

那种香气,只独属于勋世奉的香气,如同月光下的深海一般,……,只是,似乎又有一些不同,没有那么杀机无限的危险,带着一丝宁静和包容,与我们头顶信仰一般的星空遥相呼应。

探戈,就如同这个世界,是属于男人的。

舞步由男人主导。

男人的动作,他们的拥抱,他们的引导。

而女人所能做的,就是美丽而优雅的服从。

跟从这样的舞步,在可允许的范围以内绽放自己的美丽,挥霍有限的自由,一旦越过界限,男人的手会让舞步变得仓惶,而女人自己也会迷茫,甚至女人的同类都会群起而攻之。他们会说,服从这个规则,其实就是一种愉悦。

这就是探戈。

这就是这个美丽的世界。

可是……就像红底鞋踏上水晶金字塔的边缘,坚韧的动作可以让男人改变原本的舞步,乐曲中,世界上,总有一条夹缝,可以让女人生存。

音乐结束,像是许久没有运动,我有些微微喘着气,勋世奉的眼睛中有很淡很淡的笑意,一场探戈,他身上那种尼古丁苦涩的味道微微散开,只剩下那股如同悠远海洋一般的香气。

他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手边的小手袋中是iphone,我想要拿出来打字给他看,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拒绝我掏出手机的动作。

勋世奉往前面走了一步,那边有保镖掀起了帷幕的帘,他没有回头,只是说,“我送你回去。”

这个衣香鬓影的酒会繁华依旧。

有两名白人保镖走到前面,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熟悉这里的道路一般,迅速从巨幅油画这边经过,就要进入私人通道,此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叫住我,“alice,原来你在这里!”

我一看,是夏太太苏宁。

她从油画‘那边’袅袅而来,一身高定礼服包裹着她的身材显得玲珑有致,长卷发优雅的披散在肩膀上,她抬起左手,微微撩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全被她无名指上硕大闪亮的巨钻婚戒上散发的贼亮的光芒击穿!

我被晃的抬头一挡。

如果我能说话,我一定说:哦,晕,我晕!夏太,您的钻戒闪瞎了我的狗眼!

她说了两句场面话,诸如,今天的酒会很好,有不少朋友,今晚夜色也很好,然后,这似乎‘才’看到我身边站着的勋世奉。

她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却是对着我说,“alice,这是你的新朋友吗?不介绍一下?”

我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喉咙,口型比划说,拍戏太累,哑巴了。

随后赶忙掏出我的手机,在上面打字写到:对不起,我朋友内向,不喜欢结识生人。

谁知,苏宁根本看都不看我举到她面前的手机,只是很优雅的伸出了手,冲着勋世奉说,“您好,我是alice的好朋友,我是苏宁。”

勋世奉的眼神忽然犹如钻石一般没有生命的坚硬和冷酷。可是,他全身上下却优雅的令人发指。并且,他居然伸出了手,轻握了一下苏宁的手,说,“你好。”

短短一秒钟,苏宁改变了自己的笑容。

此时的她,看起来极像一个大家闺秀,蓝血美人,再没有风情万种,媚眼如丝。她不再抬戴着婚戒的左手,反而抬起了右手,像是不经意之间,下意识的又那么恰到好处的轻轻撩了一下的头发。

苏宁淡雅的笑着说,“勋先生也是刚到中国吗?会不会对北京的气候很不习惯,如果勋先生有兴趣,可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略尽一下地主之谊,陪您转一转北京?”

我想,如果不是苏宁手边没有包包,她只是戴着一个钻石戒指,端着一杯香槟,也许她就会递出她的名片给勋世奉了。勋世奉似乎依然那样的温文尔雅,他甚至还淡淡的笑着,只是眼神有所改变,令周围的人噤若寒蝉。苏宁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先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可是,当她最终抬头的时候,犹如一股冷水迎头浇下!她似乎开始微微的发抖。

勋世奉以甚至谈的上是温和的口吻拒绝,“不用客气,谢谢。”

随后,他的保镖向前,面对苏宁做出‘请让开’的手势,见苏宁不动,就将她推到一旁,在引起别人瞩目之前,我们跟着保镖走出的路线,快速离开了这里。

在专用电梯轿厢中,我听见他用英语对身边的人说,“我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请她,还有带她来酒会的人离开。”

“是,勋先生,我马上办。”

……

随后,勋世奉才问我,“alice,她是你的朋友吗?”

112

苏宁是我的朋友吗?

其实,我一直对于朋友这个词语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感觉到由衷的敬畏,就好像我敬畏着这个令人神魂颠倒的尘世一般。

朋友可以是世界上对你对好的人,却不一定在身边,而是你需要的时候,自备干粮如同土拨鼠从地洞里面不期而遇一般的冒出来,朋友可以和你一起喝大酒,茫了之后帮你骂sb的人,可是,朋友也可以是身边一群口蜜腹剑的小人,流氓假仗义,在饭桌上拍着胸膛,貌似天下老子第一有义气,却怎么也不肯喝下一杯酒水。

相对于廖安而言,苏宁不是我的朋友。

相对于萧容而言,苏宁是我的朋友。

相对于北京城市中,这密密麻麻的2000万众生,我们头顶着同样一片蓝天,呼吸着pm2.5爆表的空气,喝着同样的水源,相逢相遇却不相识,与他们相比,苏宁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我的闺蜜。

即使她现在已经嫁做商人妇,成为上流贵妇,戴着巨钻婚戒,挎着爱马仕出街,可是我依然记得刚认识她的时候,她那张美丽的脸蛋,天鹅一般优雅的身材,演戏敢打敢拼,粉腿劈叉,侠女舞剑,敬业守时,并且从来不闹绯闻。

苏宁是一个我相当佩服的女人。幕前拿得出手,幕后上的了床,每次以为她都死挺了,可是,不过久,她就可以在男人的身上重生,犹如一只得道成仙的野狐狸精,——不吃人心,会老,会死。

勋世奉问我,苏宁是不是你的朋友。

我知道,他不会因为我的回答而改变他的做法,也没有期待我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只是,我还是点了头。

是的,她算我的朋友。

狗肉朋友也是朋友。

虽然,她可以忍受千里之外的女人成为皇后,却无法忍受我家的母**比她家的母**多生一个**蛋;如果我出事了,她会幸灾乐祸并且逃之夭夭,如果她心眼再坏一些,她还会落井下石;她和她们家的老夏坑过我,害过我,差点让我身败名裂;可是,她的每一场酒会都会邀请我参加,出手豪爽,几百万的offer只想让我给她拉皮条……

孽缘也是缘。

我经常在背后骂她是bitch,可是,就如同徐樱桃对勋世奉,这难道不是一种另类的赞美?

勋世奉不再说话。

我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后来想着他不喜欢看中文,所以全换成了英文:廖安还在上面。

他说,“我已经让人照顾她了,不用担心。”

我点头。

一阵沉默。

我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个一个的向下跳跃,当跳到了73层的时候,电话忽然震动,我一看,是廖安来电。

我划开电话,廖安上房揭瓦的声音破空而来,——“alice,alice,乔深出车祸了!!你到楼下的停车场等我!你没有喝酒,你开车,我们去医院!!”

我对面的男人照旧一言不发。

于是,我赶紧在手机上打字:我需要去医院,需要等廖安,所以,不能让你送我回家。不过,谢谢你。

我把手机给他看,他也没有看。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银色的电梯轿厢的门,充满了金属质感,好像一个倒影在镜子中看着自己另外一个倒影。

最后,他说,“我送你。”

没有情绪的声音,并没有赋予listener拒绝的权力。

这是一个异常诡异的场面。

廖安踩着10公分没有任何防水台的高跟鞋从et酒店大堂摇曳生姿(其实就是喝多了脚步不稳)的走出来,我在外面等她,她一一见我赶紧把手中的 htc蝴蝶拿给我看,屏幕上显示的是gps地图,标示着医院的终极位置。

廖安说,“亲爱的,你看一下地图,咱们从三环走,现在已经不堵车了。要是再堵,我***的就自杀!”

我摇了摇头,比划了一下,说不是我开车,有人送我们。

说着,比了比我身后。

因为要横穿市区,所以勋世奉今天的座驾换成了一水黑色的梅赛德斯,不能太招摇,只留下三辆车子。

廖安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徐公子进化成拥有国际共产主义精神的五讲四美好青年了吗?……吱……”

车门打开,勋世奉走了下来。

廖安好像陡然安静,好像一只优雅的水禽被一下子卡住了脖子,因为声音被消灭的太突然,还留下了一丝尾音——吱!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

然后,又看了一圈。

勋侍奉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对廖安说,“廖小姐,你好。”

廖安的意识进入潜意识区域,她反射性把手伸了出去,与勋世奉的手指交握,然后反射性的抽回,然后她另外一只手指点了点天空,表明顶楼正在盛开的康斯坦丁的酒会,随后,似乎感觉不对,又点了点我,最后,她哦~~~~了一声长调。

她说,“勋先生也在北京!我以为只有加百列·里德先生过来参加酒会了呢!您去医院,是不是也得到那个消息了?”

勋世奉没有说话。

廖安说,“乔深出事的时候,他开的车子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不过消息被封锁了。……是您的弟弟,勋暮生勋先生。”

我吃惊!

但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抬起手,捂住了嘴巴,就像所有的动物在受惊过度的时 候,下意识的动作。

路上,车子中的气氛异常沉闷。

勋世奉不说话,我不能说话,廖安喝多了不想说话,她喝了一瓶子chateldon矿泉水,对勋世奉表示了一下感谢,也就沉默了。

我抓着手机的手指不断抽紧,纤薄的手机被抓着翻来覆去的。

忽然,勋世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用力抽了出来,动作之大,让坐在副驾位子上的廖安惊诧!她回头看了看我,然后什么话也不说,迅速转头看着玻璃窗外,那一道一道迅速滑过,不可捉摸的夜灯留下的光的痕迹。

这是那家极其重视患者隐私的国际医院。车子一停稳,廖安不等有人过来为她打开车门,自己一推开前门,赶紧下车。

她一边走一边打电话,“simon啊,对,对,我们到了。乔天王怎么样?你们et的公关部有没有到场啊,有媒体吗,危机公关的对策想好了没?alice?哦,她也到了,对,我们马上进去,……对了,勋先生呢……哦,是这样……”

车子中,只剩我与勋世奉。

气氛犹如已经凝固。

我要推开门,他拦了我一下,“等一下。”

随后,他的保镖为他打开了车门,他下车。单手扣住西装,围绕车子走了半圈,来到我这边,为我拉开了车门。

他说,“下车吧。”

走进医院。

simon张和廖安都在,乔深还在手术台上,可是,令人极致的意外的是,勋暮生也在!他就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外套随意扔在一旁,他身上的白衬衣已经皱了,扣子解开,露出大半个胸膛。只是……左臂上的布料被剪开,包扎起来,缠着一层白色的医用纱布。

他坐着,在与廖安说话,口气极其不顺,“simon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也就算了,你叫她做什么?她现在身体很糟糕,嗓子又倒了,就算过来也不能帮忙,只能添乱。”

廖安拿着一瓶子农夫山泉,灌了灌了,再说话,“勋七少,您是alice男朋友,出了事不告诉她,你觉得她回家看不见你,不着急啊?什么事别都想着自己,想想别人!”

勋暮生冷笑,“她为我着急?……哼……”

他似乎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鼻子中冷哼出的声音,然后抬头,随意转了一下头,却看到了我,眼瞳中是相当意外的神情,随即,逐渐变了,显得很柔和。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赶紧走过去,先是看了看他的手臂,从包扎手法上来看,伤口已经被处理的相当专业了,我张了张嘴巴,想问是怎么回事,可是又无法发声,于是,赶紧把手机举起来,要打字问他,勋暮生却拦住了我。

他说,“今晚有饭局,关于et下一个涉及到5亿资金的一个商业化的电影,乔深是主角,我喝了酒,所以他开车。我们开上在高架桥的时候,对面行驶的大货车冲过来,本来应该撞我,只是乔深反转了方向盘,所以……”

我张了张嘴巴,用口型说,乔深会死吗?

“不会。”勋暮生说,“不是那么严重的车祸,只是……我怕他身上受伤,他毕竟是艺人。而且,他救我一命,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记得勋世奉说过,姓勋的人,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我点了点头。

只是想着,以后再弥补也不圆满,乔深千万不要出大事才好。

周围一片寂静。

所以,那个人走进来的时候,脚步声就格外明显——叩,叩,叩,皮鞋扣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而精准的节奏感,显得刚强果毅,绝对不拖泥带水。

勋暮生原本柔和的眼神霎时冻结。

他微微侧脸,看着我身后走过来的勋世奉。

他用英文问他,“arthur, why ……you are here?”

听说,人在具有强烈情绪波动的时候,会使用他的母语,就是那个,刻在他大脑中,最接近潜意识的语言。

勋世奉则平淡的说中文,“你受伤了,先回家。”

勋暮生看着他,将我微微推开,他说,“我的员工受伤了,我需要等待消息。”

勋世奉,“我留人在这里。”

勋暮生,“……”

勋世奉,“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兄弟两个之间,弥漫着浓烈的power struggle气息。

良久,勋暮生忽然一笑,说,“好,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113

北京从凌晨3点开始下雨,黎明前越下越大。整个城市都在沉睡,而夜幕把丰沛的雨水像赏赐一般馈赠给人间。勋氏城堡的落地玻璃窗外一片烟水氤氲,强烈的水滴击打着外面的几乎是一望无际的草坪还藩篱外的白色蔷薇。

我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大理石台面上有一个黑色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颗珍珠戒指——我听谭酒桶和公爵小姐说起过这颗珍珠,地地道道的清廷珍品,皇家至宝,在成为勋世奉的所有物之前,她最后一位主人是蒋宋美龄。

如此美丽的礼物,放在这里,却似乎有些狰狞。

它的存在,把沉默的空气拉扯到了战争的边缘。

在医院的时候,勋暮生曾经说过,‘有些话,当面说说比较好’。

可其实到了这里,他们兄弟两个都异常沉默,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这样的沉默过争夺与撕扯,我从他们的沉默中,感觉到那种似乎尚未散去的硝烟。

max大叔端来英式红茶。

今天的红茶里面没有添加牛奶,而是放了几片新鲜的柠檬,那种酸酸涩涩的味道随着红茶飘散了出来,却似乎稍微可以化解这份冷冻的尴尬。

极细微的一点声音,是茶杯擦碰在瓷碟的声音,很细,像昆虫在花丛之间震动翅膀——勋世奉放下手中的红茶。

他看着勋暮生说,“lance,回纽约去。”

勋暮生看着他,一言不发。

勋世奉说,“你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今天的车祸我已经派人调查,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可是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你总是这样。”勋暮生板起来的面孔极其冷淡,“除了把我丢回纽约,你不会再有别的表示吗?”

他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再说话的时候就换上了英语,“arthur, i was your brother, i trusted you! you’ve got my support, but you betray me! you just throw me away without thinking anything! ”

我注意到勋暮生使用时态是过去式,也就是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勋世奉没有任何姿势的改变。

他已经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叉架起,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种异常倨傲眼神看着勋暮生。

“enough!enough! 勋暮生,在我面前,怎么有你说话的地方?”

勋世奉的声音不高,带着他特有的口音,仿若白色雾气弥漫的湖水上,隐约飘荡而来的歌声。

这句话说出来,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似乎,连玻璃窗外疯狂的雨水都避开了这里。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空气的声音,城堡内的一切光线都安静了下来,甚至于,连人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努力过,我用力的努力过,我想要说话!

可是心口上好像压着一块石头,让我无法发出声音,哪怕是一点点,都不可以!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想要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而开始剧烈的咳嗽。

勋暮生过来,拍着我的后背说,“别着急,想要说什么告诉我,别逼自己。”

我想要拿我的手机打字,可是勋暮生拦住我的动作,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异常认真的说,“没有关系,想说什么慢慢说,告诉我,我听得懂。”

我张了张嘴,看着勋暮生,慢慢比了一下口型:别吵。

勋暮生问我,“是让我们不要再吵了吗?”

我点头。

他温和的说,“别担心,我们没有吵架。”

此时,彼端的勋世奉忽然说,“lance,我们都姓勋,既然到了这一步,就摊牌吧。让她选,输的那个愿赌服输。”

勋暮生看着他,“你就这么有自信?”

勋世奉,“没有。只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需要一个结果。”

勋暮生,“别忘了,在家族长辈的认知中,她是我的女朋友。”

勋世奉只是清淡的问了一句,“是吗?可是,我并没有承认。”

勋暮生如夜空一般的眼瞳有寒冰的味道。

他忽然抓过我的手,笑了,“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她选择了我,我们现在是情侣。我说过,在她亲口对我说出分手之前,我们都是情侣。”转而,他用稍稍威胁的眼光看着我,“alice,你说,是不是?”

我,“……”

勋暮生,“别忘了,你offer的是很奢侈的感情,你说过,这种的感情不会对金钱和权势屈服,那么,今天就让我看一看,你是不是依然在说谎?我亲爱的alice,曾经无耻的说谎者?”

曾经无耻的说谎者,像一道邪恶的咒语。

死死的把我钉住。

我只觉得全身很冷,冷到骨头里面去,似乎寒冰已经把我封住,全身的骨血都是脆的,敲一下,就碎一块,再敲一下,再碎一块,等到用大一些的力气,我就成了粉末,拌上一些玫瑰花瓣,就可直接撒向我国名山大川,学习革命先烈的光荣传统,与江河同在,永垂不朽。

“够了!勋暮生!你想把她迫到什么地步?”

闻言,勋暮生笑了一下,带着甜美的味道,他看着他,“迫到你放手的那一天!哥哥,我没有想到你真的喜欢她!蒋夫人的珍珠也拿来送给alice,你可真大方!

所以,这场赌局,你注定会输,因为你根本没有我这么不择手段,势在必得!

怎么样?她并没有选择你。

既然我们都姓勋,既然我们都是赌场出身,那么愿赌服输。从今天开始,她不是你的女人,而是属于我的。勋氏家族你当家,等同君主,那么家族有祖训,即使你中文不好,也应该知道!兄弟的妻子等同近臣,不许轻亵!所以,从今天开始,alice就是你的禁地,永远不能触碰。”

……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勋暮生的公寓的,只觉得自己好像走过了很遥远的路,太遥远了,所以,我也迷失了。外面的雨已经下,都已经是凌晨5点了,可是天空依然黑\幕重重。

勋暮生身上的镇定剂的药效已过,原本应该情绪不稳,只是,他的面孔上却似乎戴上了一个华美异常却平静无波的面具,让人看不真切。他左臂受伤,不能沾水,我帮他裹了一层保鲜膜,然后用医用胶带封住,让他可以洗澡。

只是……

我帮他拿睡衣的时候,他一把揽住我,压在床上。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全被他打开,使整间屋子亮若白昼!刺目的光亮照射进我的眼睛,有些酷烈。我抬起一一只手,挡住了眼睛,……,只是,我无法逃避,强烈的意识到体内一记又一记异常沉重的撞击,还有勋暮生冰冷却压抑着的喘息声。

很久了……似乎已经很久了,还没有结束……

感觉怎么也起不来,无论再怎么坚硬的动作,强悍的抽\送,那种感觉无论如何都起不来。我只感觉到疼,纯粹的疼痛,眼泪不受控制一般,从我的手指缝隙中,溢了出去,顺着脸颊滑下,弄湿了白色丝绸的枕头……

这是一场suck到了极点的sex,比我们之间的任何一次都要糟糕,甚至比初\夜还要糟。勋暮生结束之后,直接从我身上起来,门被他摔的都发出沉重的响声,带着惨烈的味道。

我看到他的面具,完全破碎,然而,露出来的面孔,也不再是勋暮生。

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是谁?

今天的头版头条娱乐新闻,就是天王乔深遭遇车祸住院。

有一些et的竞争对手和不入流的小报,用极具有暗示性的语言和模糊不清的照片力证乔深半夜私会女伴,然后醉驾,不幸在高架桥上遭遇车祸。不过,这样毫无根据,纯属毁人的八卦在出现4个小时之后,全面消失。轻轻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正如它们轻轻的到来一般。

乔深已经被推出手术室,他左手骨折,左肩后面有一片直径大约10公分的烧伤痕迹,其余地方无事,最让所有人欣慰的是,他那张价值亿万的脸蛋丝毫无损。

根据警察局事故调查科和勋暮生的回忆,事故发生的瞬间,乔深把手中的方向盘转向,随即,用飘移把车子紧急挪上安全停车带,最后停稳的地点,刚好是高架桥的最边缘的位置。反倒是那辆大货车,由于车身太重,刹车失灵而冲出高架桥,车毁人亡,如果不是乔深,他们乘坐的这辆路虎似乎也终究无法避免与大货车同归于尽的命运。

我去看乔深的时候,顶级vip病房中还有另外一个探病者。

徐樱桃背对着我坐在乔深的病床上,正在吃苹果。

徐公子啃一口苹果就说,“你说你,当时那么好心做什么?你应该把勋暮生那个位子抛出去,只要不让他死掉就好。他皮糙肉厚,又不靠脸蛋吃饭,就算毁了容他依然是勋暮生,可是你不一样,你说,要是你的脸蛋毁了,你拿什么赚钱?”

乔深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面的草坪,还有一大片茂密的森林。

听徐樱桃说完,他淡淡的说,“我曾经是一个医生,他们都说我的手指就是我的饭碗,可是我被割断手指神经之后,我照样可以成为演员。今天我是演员,脸毁了之后,我还有大脑。”

徐樱桃,“如果你大脑也毁了呢?”

乔深笑了,“那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alice,你来了?”

徐樱桃一听,赶紧扭过来,看着我进来,他过来接过我手中的果篮,招呼我坐下。

徐樱桃没说话,倒是乔深问我,“勋先生……勋暮生先生,他怎么样了?”

车祸中,勋暮生只是轻伤,我知道他问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这是如今娱乐圈另外一件极具震撼的事件:

——et执行总裁勋暮生被董事局罢免,et几位副总野心勃勃,都想要上位,而与此同时,一直被et压抑的娱乐江湖的主要竞争对手也纷纷开始跃跃欲试。他们到et挖人的挖人,截和的截和,不但et,整个娱乐圈颇有一种群雄逐鹿的乱世气氛。

我回答乔深,他还好,谢谢。

现在我不用再用手机输入了,我慢慢说,别人可以从口型中猜测我的回答。

其实,不做et执行总裁之后,勋暮生的性格反而逐渐平和了下来。

今天早上,我看到我的妆台上有那个黑色丝绒的盒子,里面放着勋世奉的这珍珠。勋暮生安静的说,“别人给你的东西,既然喜欢,就拿着。”

这颗南珠,直径16mm,曾经镶嵌在慈禧太后的凤冠上,后来属于孔宋家族。

皇室的珠宝。

珍贵的心意。

只是……

古老的故事,三个人的迷局,不知道要走向何处。

chapter 17

114

那谁有这么一句话,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普遍真理啊!

计划就是为了变化而存在的。

由于乔深出了意外,我们的电影《海棠与尖刀》全面叫停,电影进入无限期的等待当中去。

导演叶玦接到一个纪录片的片约,他在这个空挡,挡着摄影机拉着他的人马进山了,这群人当中还有几个植物学专家,和几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听说,他想要拍摄的东西,就是极限条件下如何生存的人类。

我的片约也放入了无限期等待的状态中,并且,目前et由一个统一的中\央\极\权的公司默默划分成一个一个的以巨星为中心的小诸侯国一般的联邦制的集团。

勋暮生在卸任执行总裁之前,甚至谈下了影后叶宝宝的合约。

于是,目前的et就有乔深工作室,叶宝宝工作室,天团times工作室,……甚至连闺门旦谢逸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可是,可悲的alice,你的工作室在哪里?

廖安瞧我,就是一副看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在电脑上打字:淡定,淡定,我现在跟着谢逸然混,我挂在她的工作室名下,我想着,只要有她吃肉的时候,给我喝一口汤也是可以的。

廖安伸出手指,在我脖子上一掐,鄙视你!!

我今天过来廖安工作室是为了拿钥匙的,廖安和simon张帮我把那个小公寓的一切手续办好了,房子挂在廖安名下,simon张执掌我的银行账户,他预计了一下银行利息,还有政策变化,及以我之后的挣钱能力和花钱的潜在数目,等等,等等,他与银行谈妥了首付和每个月的月供的金额。

廖安把钥匙给我,“90平米,你一个人住,足够大,哦,如果勋先生想要一起住,估计就要委屈他一些了。”

我摇头。

勋暮生不会去住这种小公寓的。

虽然他的et执行总裁被罢免,江湖上人们都等着看他的好戏,都等着指着他说,看,这个财阀四世的花花公子,除了泡小明星之外,没有任何本事!可是,他再没有做浪荡公子的好运了。

他目前接手的则是勋氏家族内部的一些生意,只是这些事情一直都很隐秘,别人不知道而已。他从那个穿着dior homme西装,自己开路虎览胜的勋七少,成为了换上意大利深色的手工三件套西装,坐着黑色的有司机有保镖的梅赛德斯,勋氏家族的lance hsun。

勋家的生意虽然不像康斯坦丁的黄金帝国那么威名赫赫,可是,作为已经神隐的‘看不见的顶级贵族’,他们拥有的都是硬货。从石油到矿产,从重金属到黄金的开采,还有一些日常消耗的轻工业的产品,如制药,烟草,饮料和化妆品,或者娱乐场所,et公司以及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不过,最让世界瞩目的估计就是他们的零售业,连锁的百货与超市,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至于台面下面有没有其他的,诸如黑帮、走私与贩\毒,那就不得而知了。

勋暮生手中的生意当然不是以上全部,不过,就算他只运营属于他的那些财富,已经是极端高额的工作量了,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其实我不经常见到他。

廖安把房子的图纸也给了我,并且给了我几个装修设计师的电话,还有她喜欢的几个方案。

她问我,“你和勋先生,你们……”

在我朋友看来,我们算是极端诡异的一对儿。

乔深知道全部,他什么也没有说,徐樱桃奸猾似鬼,他也安静的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廖安知道端倪,她也保持沉默,可是,在他们所有人看来,他们都不赞同我与勋暮生在一起。

simon张曾经请我吃饭,最后借着酒劲劝告我,“是个姑娘就想嫁入豪门,这是一个普遍的梦想,要是没有这个,廖安制造出来的偶像剧给谁看,她吃什么,喝什么?可是,那个豪门想想就得了,毕竟,没有背景和身家的姑娘嫁进入,受到的委屈难以形容。你看这个社会是如此的不公,人们趋炎附势,你不好,别人看不起你,你好了,别人嫉妒你,你以为豪门内部就不是这样吗?我告诉你,比你看到的社会更浓缩,更精炼,更无情!你以为有男人的爱就可以一生无忧了吗?人这一辈子这么长,你能凭借爱情过一辈子吗?”

思绪回来,廖安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说,“我们都觉得,你适合找一个背景简单,很上进的男孩子谈恋爱。”

我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可是……

手机震动,我拿起来,看是勋暮生来电,于是划开手机。

他的声音飘了进来,“喂,是我。我到廖安工作室楼下了,一会儿下来就可以看到我了。”

自从我得了失语症,我们之间的交流异常简单。他说话,我听,或者不听。

平时是这样,讲电话也是这样。

他说完,等了一会儿,自己挂断通话。

廖安摇头,“好了,我这里没事了,本来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不过现在……,算了。”

我把自己新写的一个剧本的打印稿子给了廖安,这样省的让她忽略,在我惨绝人寰的木有才华的攻击下,廖安的大脑自我保护,她不想再看我的剧本了,可是我还想继续坚持,于是,最近一段时间,给她的稿子都是打印的,这样摆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她想看也要看,不想看也得看。

我把关于公寓和设计的所有材料都装在透明文件夹中,拎着下楼。

大楼的旋转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司机打开车门,我坐进去,就看见勋暮生坐在后座上正在用德语讲电话。

他小的时候在瑞士上的小学,那里是变态的多语教育,导致他会欧洲几种语言。专家一直说,会多种语言的人eq比较高,结果,每当我看到自己眼前活生生的勋暮生,我就感慨这个专家是多么的那个啥。

他挂断了电话,示意司机开车。

然后看着我手中的资料,问,“这是什么?”

随即拿了过去。

翻看了几下,又合上,还给我,他,“这就是你买的那个公寓?”

我点头。

勋暮生,“装修好了,是要搬过去吗?”

我们,果然是最诡异的一对恋人。

平常的日子,我们与正常的普通的正在同居的恋人没有任何不同。没有刚开始的花前月下与浪漫,似乎直接进入过日子的模式当中去。

在那个混乱的夜晚之后,我甚至住在同一个卧室里,虽然他不经常回来,可是,他一回来,我们会做\爱,同床共枕谈不上春\宵\苦\短,可也不是悲惨世界。两个星期之前的一天早上,他翻出了我的避孕药。我以为他会发作,结果他异常的安静,好像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从那以后,他开始使用安\全\套,尽量做足安全措施。

这样的生活一切都很安静,也很正常。

只是,有一种不安,越来越清晰,就好像游丝一般的蔓藤逐渐成长,成为一棵大树,即使,我至今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问我的问题,我也没有回答。

自从我得了失语症,我们之间的交流异常简单。他说话,我听,或者不听。他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也可以不用回答。他不会追问。

回去之后的模式与平常一样。

我们即使有6天的时间没有见面,可还是和往常一样。我做了晚饭,吃过之后,收拾厨房,把用过的碗和盘子放进洗碗机。我看了simon张传给我明天的工作计划,然后回复一些邮件,又把廖安给我的一封关于我的剧本是如何摧残她的血泪控诉看完,这才关闭电脑。

洗完澡之后,就是上\床。

勋暮生不会再开灯,那次之后,他甚至把卧室中那个价值过千万的水晶吊灯拆除了,换了一盏简单一些的吊灯,只是,再也没有打开过。卧室中很暗,很暗,甚至连落地窗前面都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几乎暗到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晚的时间有些长,似乎是因为分开了一段时间,他比平时更加兴奋,到第三次的时候,他压着我的后背,从后面缓缓进入,我的手指紧攥住枕头的流苏,撕扯的枕头都变了形,双腿软了,支撑不住,倒在床上。而我身后的勋暮生也侧躺,就着这样的姿势,柔和而用力的抽\送了起来。

我感觉到,自己汗湿的长发被撩起来,勋暮生的修长而有力手指扣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扭过去,承受他的亲吻,皮肤贴上了他汗水淋漓的胸膛,感觉他撞的越来越沉重,随即放开我的下巴,只是扣住我的腰,冲着一个地方全力撞击,一直到射出,这才算结束。

等到气息平复了一些之后,他忽然问我,“alice,和我在一起,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115

我无法回答。

即使,我没有患失语症,我也无法回答。

我还记得那天,勋暮生让我见了他从美国请来的心理学巨擘,道尔·华伦道夫博士,他想要通过催眠来了解我心中真正的压力根源,可是,他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法让我在他面前被催眠,我们的沟通无效。

他对勋暮生说,我这个失语症,是真正的自我惩罚,而且异常强悍。从那以后,勋暮生问我的任何问题,只要我不回答,他都不再追问。

早上5点45分。

早餐几乎已经准备好,牛奶,烤吐司,果酱和**蛋。

勋暮生7点有会议要参加,6点10分需要下楼,他的司机过来接他。我把**蛋煎好装在盘子里,牛奶倒入杯子中,勋暮生已经穿好了西装,坐在餐桌旁边。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时间,开始吃早餐。

他忽然时候,“最近,你的工作不是很顺利,是吗?”

勋暮生把牛奶放下,我看见他的上嘴唇上因为喝牛奶增加了两撇牛奶小胡子,我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擦嘴。

他,“因为我不在et工作了,他们就为难你。需要我做一些什么吗?”

我摇头。

没有那么严重,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本来我们想要空出档期接下乔深的那部电影《海棠与尖刀》,结果因为天王的车祸,电影开了天窗。我不是大明星,也不是天后,空出来的档期自然就不是那么好填补的。最近,simon张和我谈了一些影视合约,不过,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后谈不拢。

看上去似乎不顺,可是,事出有因,不算别人为难我。

当然,我必须承认,没有勋暮生在et做执行总裁,很多事情不要说得到‘特殊照顾’,就算想要得到‘公平对待’都是不可能的。

比如这次开工作室,按照我的资历,成绩,身价和知名度,即使不是一线明星,可是单独开工作室绝对够格。最后的结果,就是把我划给谢逸然,成为陪太子读书的大丫头。

simon张极其不爽,他本来想要大闹天宫,被我揪回去了。

开一个工作室,就要多一些工作人员。我现在的片酬和广告收益,除去给et上缴的百分比,剩下的钱我们两个人对劈。多了人,就需要多分一些钱财给人家,分薄自己的收益,这样的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

勋暮生递过来一张属于他的黑卡。

我一愣。

他说,“这是家用。你从来没有问我要过钱,看看冰箱里那些东西,……,我们在一起,我总不能让你养家。还有,我书房的桌子里面一排都是现金,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去取,不用担心,我会把它们填满。”

我忽然想到了今生和他第一次相遇,我跟他回家取钱,只问他要了500元,却看到他拉开抽屉,里面一排一排的现金,看着我眼睛直冒火。

勋暮生,“你在想什么?想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勋暮生,“alice,你在笑,眼睛中都是笑。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之间的交往不仅仅是令人生厌的细节?”

我摇头,慢慢的说,我不讨厌你。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指,拉下我裙子的肩带,温凉的亲吻从肩膀一直向下,……这里离心脏很接近。

我听见他的声音,“可是,为什么这里却没有我的位置?”

一上午的连轴转,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我和simon张就在附近的美食广场随便吃一些,下午需要到广告客户那里试镜。我要了一碗汤面,simon张要了羊肉泡馍。

广场的大屏幕上播放最近最热的话题和新闻,新闻台最爱的就是美国的恐怖袭击,而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则是最近黄金价格雪崩,一些人的‘疯狂’购物逸事,诸如一个农民拎着300万元的现金购买了‘大黄鱼’,随即,第二天,因为金价持续下跌,他的金条缩水20万。

最后,财经台请了几个‘专家’坐在演播大厅里面,高谈阔论目前国际黄金形式,和黄金期货的诡异走势,最后,他们都说,这次下跌不是技术性下跌,而是有大机构获利抛盘和做空黄金获利引起的,与老百姓影响不大,不要贸然趸货。

节目的最后,是一系列的照片,是节目中的专家对此次操盘黄金价格的机构掌门人的设想,就是,这几个机构有能力有可能参与其中。

这些人都是在列次引起世界性金融价格上下波动的巨鳄们,诸如索罗斯、罗杰斯,等等,他们白发苍苍,却衣冠楚楚,而照片流的最后,则是一个异常年轻俊美的男人。不同于其他人,这不是一张面向新闻界的正照,仅仅是狗仔的偷拍的一张近照。

——在众多保镖的簇拥中,他微微回头,用那双如同蓝色钻石一般的眼睛看着镜头,眼神中包含像是被打扰了之后的淡淡愠怒和轻蔑。……只是,脸颊似乎瘦了,连这样偷拍的照片都现出了隐隐的憔悴。

……

“最后一张照片中的人物,中国观众好像并不熟悉,他是拥有华人血统的康斯坦丁基金的arthur hsun,中文名字是勋世奉。他在新闻界并不出名,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隐姓埋名,除却去年和bt市的兆丰创投一场家族恩怨,新闻圈几乎没有他任何消息。

但他是罕见的‘金融天才’,康斯坦丁创立至今,平均每年的综合成长率让所有的投资专家都望尘莫及。但是美国金融界却以简单夸张的词语来形容他为‘被上帝选中的人’,他是最有可能操纵这一轮黄金屠杀的背后之手……”

“哇,这个人好帅啊!而且这么有本事,这么有钱!!嫁给他一定超级幸福的说!!”

旁边一个吃着酸辣粉的小美女冲着屏幕双眼冒红心。

我似乎都能看到,一个一个的往外冒。

她旁边是一个男孩子,瞥了一眼大屏幕,不以为然的喝着奶茶,“这算什么?他爹肯定有钱!我要是有他那么有钱的爹,我比他还要牛b!!”

simon张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我不敢多吃,问他够不够吃,他就把我的面条挑到自己的碗里,旁边那个吃酸辣粉冲着大屏幕冒桃心的小美女马上冲着simon张冒红心。

“哇,有一个这样的贴心的男朋友也好棒哦!!”

她男友鄙视的看了一眼simon张,“是不是男人啊,吃女人剩下的东西,丢人!”

simon张淡定的吞了一口面条,抽出lv的面巾纸擦了擦嘴巴,然后对那个小美女说,“姑娘,你很年轻,你也很美,听哥哥一句话,不要把青春浪费在这种……”他的手指上下比划了一下,然后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算了,他继续说,“换一个男人,你的人生将会是光明的!”

小美女笑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simon张,“……”

那个男友瞪着小美女,“我怎么不是你男朋友?”

小美女,“我们今天刚见面,怎么就成了男女朋友了?再说,相亲还吃大排档,你以为我会同意和你交往吗?”

那男友轻蔑的看着小美女,眼角扫了我们一下,随后盯着我手中的lv never full的大杂货包鄙夷的说,“你们女人真现实!”

扔了筷子,冷哼一声,走人了。

我想要道歉,结果小美女根本不care,拿着iphone正在紧急操作,也不知道是聊天还是刷微博。

simon张冲着她比了一下大拇指,“姑娘,做得对!这样烂条件的男人,扔了吧,换一个好的。”

小美女看了我们一眼,对simon张说,“他条件算不错,自己是公务员,父母在北京有房。对比我一个人的北漂,他算是上上签了。”

simon张,吐了舌头,“我好像太鲁莽了。”

小美女一乐,连个酒窝,“不鲁莽,你想的就是我想的。他条件再好,与我不合适。他不豁达,喜欢斤斤计较,又不体贴,不是我的茶,不过,今天我还算有收获……就是遇到你们两位……好,对着我的镜头,笑,茄子!”

咔嚓一声。

闪光灯爆了一声,数码照片产生了。

simon张有闭了闭眼睛,有些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小美女手指在手机上一直乱动,然后,她才说,“我是媒体人,哦,你可以称呼我为狗仔,至于叫什么,随便你们。我知道你们是谁,拍个照,上传。大明星街头与经纪人分食汤面,肯定有人愿意看。你说,大家是猜你们‘平易近人’呢,还是‘落魄无依’?哈哈,拭目以待。”

小美女飘然远去。

simon张的脸色黑的像锅底。

我的手机上有提示,拿出来,果然,微博上几个媒体人的v开始一轮和转载,我看了看自己的照片,好像角度不错,即使没有化妆,也不那么丢人。

simon张抓了抓刚修剪的异常精美的短发,忽然问我,“公众不会以为是我们自己发的通稿吧。”

我耸肩,继续喝可乐。

只要有话题就有知名度,至于别的,……,管它呢?

果然,下午的广告试镜很顺利。

这是一个全天然药妆保养品的广告,走小清新路线,化裸妆,然后黑发向后扎起,露出一张脸,穿着白色的裙子,冲着一片花丛傻笑就可以了。完事之后,大家约好明天去et公司签约。

其实,这个意思就是,试镜通过,可是签约未必。

这也没什么好争的,所以约好了时间,我们就要离开。可是,就在摄影棚的走廊上,让我们看到了众星捧月一般走过去的豪门阔太苏宁和她的‘闺蜜’林欢乐,人家目不斜视,根本木有看到我。

保养品公司的高层陪在一边,一个梳着小平头,戴着小眼睛的男人,他边走还边笑,“夏夫人都张嘴了,我们一定办。林小姐气质好,为人单纯,适合我们的产品,而且为人又谦虚,不像有些a小明星,明明都过气了,还自己不知道,要那么高的价格,……诶。”

苏宁笑的特别好看,她手指上的巨型钻戒闪动着光芒,她,“老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人家,可不是只吃娱乐圈这碗饭的。”

老林,“诶呀,我知道。不是搭上了那个x公子嘛,可是现在x公子被撤了职,在北京城都混不下去了。”

“你懂什么?”苏宁娇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到人家姑娘哪天宣布婚讯,一嫁入豪门身价倍增,到时候,老林你可别埋怨我,不让你签了她。”

“怎么可能?!”老林鬼崇的说,“听说,x公子丢了总裁的职位,就是因为跟这个小明星混在一起,让他哥给辞了。他哥可是个狠角色,目前就坐镇北京城,有他在,等闲小角色都不可能摸着x家的大门。

我听朋友说,那个a女星混的也不好,最近几个角色都被人截和,广告也抢不到了,夏太,您没有看今天的热议话题吗?a女星和她的经纪人都只能去吃大排档了,她用的包都是一个lv的经典款,多长时间都没有换过了,她不会就那么一个包吧,还有啊,看她的衣服,我都以为是从动物园批发过来的。”

……

“咦~~~~~”simon张好像得了跳蚤,扭了扭,“怎么会有这么八卦的男人?”

我问他,我们怎么办?

simon张,“我请你吃水煮鱼。明天我们继续努力!我就不相信了,我抢不来一个广告!!”

他做奋斗状。

谁想到,一出大门,就看见苏宁挎着她的爱马仕站在门口,她身边就是林欢乐,她手中拿了一个lv今年的红色小牛皮speedy包包。

苏宁笑着看着我,“老朋友难得见面,一起吃个饭吧。”

我摇头,向外走。

林欢乐忽然叫住我,“艾丽丝,……”

我回头看着她,她忽然咬住了嘴唇,然后绽放出一朵很美丽的笑容,“以后有时间,一起吃饭,我请你。”

我点了点头。

她们的车子开过来了,一个司机,开着一辆香槟金色的宾利轿车。

果然是豪门贵妇!

出行的车子够派头。

下午4点开始,今天娱乐的头版就是:a女星落魄无依吃大排档,行头靠淘宝;自诩为娱乐圈最后一个virgin的某女星,实则残花败柳,初\夜仅卖出方便面的价格……

我扫了扫下面的报道,就是根据a女星的某不知名的闺蜜透露,她们住在一起的时候,a就已经不是virgin了,并且,她还说,她的初\夜只不过换回了一碗葱花方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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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晚上的时候,我在公司吃了一份盒饭,鱼香肉丝盖饭。

鉴于我毕竟是还是et的签约艺人,所以,在八卦爆发了3个小时之后,simon张终于请动了et的公关和宣传部门的人大驾光临,所以,大家都留在公司吃工作餐。助理从楼下的小馆子叫了好多份盖浇饭,我们就着这个白色的小饭盒吃,然后一人喝了一杯白开水。

katie杨总是在看我,我一直埋头吃东西,在察觉到她对我的视线的时候,她看着别人,她说,“simon,你们吃大排档的事情很容易摆平,就参考影后叶宝宝街头吃卤煮火烧,这样还能增加你的亲和力,可是这个,闺蜜的事……”她勉为其难,转头看着我,“alice,我们打听出来的消息,放话的姑娘跟你可真的曾经是闺蜜,她就是雅邬娱乐的林欢乐,你确定她说的话是假装的?”

我赶紧点头。

katie杨说,“alice,我实话实说,即使你做过这样的事情,只要不被人挖出来,我全都不在乎。可是,娱乐圈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如果你没有做过,但是被人说三道四的,假的最后都能成为真的!你是公司的员工,这样的丑\闻属于竞争对手的攻击,公司帮你解决是分内事,只是,你不觉得你的负面新闻太多了吗,你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为人处世的方式?谢逸然目前比你还要红,可是她就很少这样的消息,让公司省不少心。simon,alice,今时不同往日,公司高层之间的关系就复杂到一触即发的状态,如果你们不想撞枪口上,凡事还是低调最好。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即使出了事,你们最好能自己解决,我说的话,你们明白吗?”

我点头。

simon张赶紧点头。

kaite杨忽然问我,“alice,你的失声什么时候能好?你又不是第一夫人,在公开场合只微笑不说话,不会给人一种谦逊的感觉,反而让媒体以为你装b、傲慢而无礼,从而激发别人对你的反感,你知道吗?”

我迟疑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katie,“演员这行,毕竟吃的是开口饭,小姑娘一撒娇,谁都软三分,不用硬碰硬,还有,林欢乐,这个女人目前的背景不是很简单。无论你们曾经是什么样子的闺蜜,朋友是没得做了,今后小心一些,别成了仇人就算你们之前的缘分积德了。”

et大楼下,居然等候了一群媒体人士,外面开始下雨,katie让保安打开大厅的门,让他们进来等,并且还笑着说,“诸位,诸位,扛着器材都很沉,外面又下雨了,有什么事,我们进来,慢慢问。大厅里面也不见得有多么好,只是,总归有片瓦遮头。”

katie杨是个了不得的女人,就她说了这么一番话,媒体的躁动,逐渐平静了下来。

simon张走到众人的话筒和镜头前面,推着他的黑框的、仿佛刘伯承将军一般的小眼镜,笑容满面的回答媒体的问题。

……

“simon,你和alice为什么要在街头吃大排档!”

“诶呀,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吃大排档呢?好奇怪哦!那里是市中心购物广场的美食区,我们工作的地方刚好在附近,所以就买了东西吃。那里的东西便宜又好吃,怎么,艺人不能去吃吗?”

“simon,alice的行头真的是淘宝买了的吗?”

“诶呀,小艾是一个很节俭的好姑娘,她从来不浪费,这和时下的小姑娘有些不一样哦。至于网络购物,艺人工作都很忙,很多时候没有时间去逛街,网络购物真是大大方便了生活。现在不是说什么时间就是金钱吗?其实,时间也不一定就是金钱,也可以是休闲,是休息,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小艾赶戏的时候,一天只能谁3个小时,这么大的工作量,足可以证明这个小姑娘是个认真的姑娘。”

“simon,那么alice还是处\女吗?”

“哦呵呵呵!”simon笑,“我是她的经纪人,可不是她妈妈哦。再说,这么私人的事,你怎么好意思问的出口哦。你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问你妹妹,她还不是virgin吗?”

“可是alice是公众人物,大众有知道的权力!”

“诶呦!大众是不会对这么八卦的事情感兴趣的啦!”

“我们得到消息,alice的闺蜜向媒体爆料说,她在还没有成名的时候就私生活很乱,还说,她的初\夜只买了一包方便面的价格。”

simon认真的看着他,“这个闺蜜是谁啊?alice的闺蜜我都认识,请问,你所说的闺蜜是谁?”

“……”

simon,“既然,你都说不出来这个人是谁,那么,谁能保证ta真的是alice的闺蜜?说到底,这就是行业内的不正当竞争,空口无凭的泼脏水。好了,今天不早了,外面又下着雨,大家也早些回家,我再回答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

“simon,请问,alice目前有交往的男友吗?”

一个清丽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人群慢慢分开,露出一个时髦的小姑娘,她就是今天我们在美食广场遇到的小美女!

simon看着她。

她,“我是《草莓周刊》的emily。”

simon看着她,微笑而坚定的说,“没有。”

小美女的声音委婉又秀气,“是吗?可是,我们周刊的记者亲眼看到alice出入本城一座顶尖公寓,那里每间公寓的平均售价都在亿元以上,我不认为alice自己有财力购买那里的不动产。如果alice没有正式交往男友,那么,你是再委婉的说明,et旗下的艺人外卖吗?”

simon无法回答。

因为,他说了谎,我的确住在那里,可是simon却无法向媒体公开这个事情。

于是,他说了谎。

说谎者,必将会受到惩罚。

《草莓周刊》emily的一个问句,让simon无言以对,顿时,刚被安抚过的媒体好像热锅上的螃蟹一般,全炸了。闪光灯,不断的闪动,话筒向前杵,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令人目不暇接。

我忽然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一个社会,忽然对一个妇女的失\贞与否如此执着的关注,这算一个社会的进步、还是倒退?

我问同样与我躲在大厅一个房间门后的katie杨,“如果我们不管这些流言蜚语,任其发酵发酵再发酵,这样,keep people talking,公众对我的关注度持续增加,这样至少可以省下宣传费用。”

katie看了我一眼,“除非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妖姬,或者永不翻身的bitch,否则不要走这一步。我们社会的道德规则是刚性的,不是弹性的,就是老百姓愿意相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们不高兴看到黑白混杂的人,如果一个人被染黑了,她很难再被漂白,不论后来她做多少努力,总有人躲在安全的暗处,闲闲的翘着兰花指,冷不丁的冒出来,来一句,我知道她的底细,她之前是这样xxxx的,bulabula~~~~~~,这个社会,只要你行差踏错一步,你不可能弥补,也永远无法弥补。明白吗?

alice,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退出娱乐圈,毕竟,你的前途又不在这里。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嫁的好总比自己做的好,更符合我们这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打定主意,及早抽身,不然,以后名声被毁了,再退再嫁,你可就不是一个价码了。”

原来,她也这样看。要我退出娱乐圈吗?

媒体的骚乱还在继续。

有人眼尖,发现了我们,于是,他们好像亚马逊河流中滚动着的鲳鱼一般,躁动着,喧嚣着,用力拍打着空气中原本的安静,向我们这里呼啸而来!

我把外套捂在脑袋上,在保安人员的帮助之下,从这边的角门,快速离开。只是,无论我们如何想要逃离,身后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媒体。

et大楼之外,骤雨滂沱。

城市夜晚的灯光再辉煌,也无法照亮真正的黑暗。外套遮挡住了我的脸颊,视线被遮挡,眼前一阵一阵漆黑,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忽然,眼前一刺!

几辆车子原本安静的停在这里,就像暗夜中的狮子,只是,数盏车灯骤然打亮,耀眼而刺目的射出白光,显得异常的酷烈。

那是一辆经过改装的maybach guard,前后有两辆作为护卫车的宾利。

有人支撑起一个巨大的却老式的雨伞,打开了迈巴赫的大门,一个穿着黑色手工西装的男人下车,安静的站在车边,隔着已经让我视线开始模糊的雨幕,那双稀世蓝钻一般的眼睛看过来。

勋世奉?

我被扯住了手臂。

那种力道很坚持,却不会扯疼我,那个人把我头上已经湿透的外套拿下,而我们的头顶上则是一把宽大的雨伞。

雨水噼里啪啦的浇下来。

漫天的雨,激荡起来这个世间的尘埃,而那种白色冰冷的雨雾,却似乎可以把这里一切喧嚣湮没于悄无声息中。

我听见有人尖叫,——“啊!!~~~~~~~~~~~我知道那个男人!!!我们台财经频道那些见鬼的精英们都在挖他的八卦!!只要一张他的照片就奖金10万!!

他是~~~~他是~~~~~~啊啊啊啊啊!!~~~~~~~~”

“他就是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啊!!!”

聚光灯爆闪。

仿若是宇宙大爆炸末期的白光,照亮了雨幕重重的黑夜。巨大的雨伞挡住了这一切,挡住了人们恶意的窥伺,还有这些带着极强伤害性质的白光与镜头。

可是,这里,却出奇的安静。

安静到,似乎没有那些人存在,也没有他们的打扰一般。

……

117

话说,alice,是什么人?

她是身材妖娆,美貌如花的高端数美女。

她是褒姒转世,妲己重生,小怜玉体横陈,狐仙拜月面如桃花。

她是一个够心机,不要脸,为了出名不惜挨个睡有钱人,最后终于被正义的媒体挖出那些模模糊糊过往的黑历史。

她是新一代的玉女新星,在众多电视剧中演绎重要角色,并且得到老百姓喜爱的德艺双馨的女演员。

她是拥有罕见才华,被一代天王乔深钦点的合作伙伴的下一代chinese sweet heart.

她是风,她是雨,她是沙!

她……

她是毫无知人之明,被昔日闺蜜陷害,又被目前有钱有势的大鳄拯救的倒霉的小明星。

其实,除了最后一句是普世真理之外,其余的都***的扯淡。

第二天,媒体风平浪静。

娱乐版上永远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几部电影的大规模的宣传;还有影后叶宝宝签约et;娱乐圈新人点将台节目中,林欢乐以一部唯美到几点的广告和一部令媒体瞩目的新戏第二女主的合约在几朵小花中脱颖而出,成为备受瞩目的新秀。

财经版上,随着黄金价格的逐渐回暖,人们开始重新关注居高不下的房价,不关注不成啊,自从我买了我那个小公寓,那个房子已经涨了快7万块了。

没有失贞妇女alice的风流韵事,也没有境外巨鳄勋世奉的江山美人的传说。

一切都归于虚无的平静。

我放下报纸,打开网络,消息大同小异。

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用于使其隐形的公关公司,这是独属于他的信息军队,可以湮灭一切他想要湮灭的新闻。

simon张拿过来我们的午饭,红烧茄子盖浇饭,外加冰可乐。我们安静的吃着,最后,他出去扔白色纸饭盒的时候忽然问了我一句话,“昨晚,你跟那个男人走了,没发生什么吧?”

我摇头。

愧对大众对于绯闻和奸\情的热盼,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坐进他的车子里面,这是我两辈子第一次近距离瞻仰这辆车子,如同它的主人一样,系出名门,专横霸道不可一世,却拥有难以想象的精致和名贵。……然后,他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给我,让我擦一擦被雨水浇透的头发。

这辆穷奢极侈的迈巴赫里面,我们都没有说话,他不想说,我不能说。车子到了楼下,有人在我这边打开了车门,我想要把他的西装还给他,他就说了一句,“冷,穿着。”

最后,我披着他的西装上楼,一整夜,勋暮生没有回来。

我看着simon张真诚而疑惑的眼睛,摇头。

simon张扔了饭盒回来,忽然问我,“勋先生,哦,就是勋暮生先生的哥哥,那位勋暮生,他过来接你,这个意思是说,他同意你与勋暮生交往了吗?江湖上的八卦不是说,只要他同意,你就可以嫁入勋家?!”

我看着他,又摇头,——不,他不同意。

simon 张的脸变了变,终于,他问我,“那,那位勋先生,you know who,来接你,是想要offer你一大笔钱让你离开他弟弟吗?然后再威胁你,说,如果你不离开勋暮生,他就那个啥你?”

我惊异于simon张看偶像剧之后高度总结的能力,可是,我依然摇头。

我对着口型慢慢说,没有,任何事情没有发生,他只是送我回家。

“他只是送你回家?!”

simon张很是夸张的张大了嘴巴,“你知道吗?他的出现几乎引爆了点燃媒体八卦的原子弹!!昨天晚上,我看到你上了他那辆迈巴赫,我甚至看到了天空中冉冉升起的蘑菇云!!我以为今天会爆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新闻,结果,好像所有的娱乐传媒被咒语封了口一般,都安静的异常诡异。这让我感觉很不安。alice,勋世奉这样的男人请快快远离,他是能挣大钱的人,从古至今,能挣这么多钱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正要说什么,手机收到短信:——alice,我是你表哥king,虽然说你不想认我们这些亲人,可是,你爸来北京了,这么多年没见,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simon看着我。

我比着口型,把et调查我的档案拿一份过来,我想看看,人家是怎么看我的。(其实,我想看看艾丽丝真正的人生。作为苏离的我已经死去,我是alice,就要活的像alice。)

simon张,“为什么?”

我,katie杨提醒了我,好像很多人都挺讨厌我,我想看看,et调查员眼中的我。

simon张点头,“好。”

118

鉴于我重生之后的调查研究,我觉得,我被饿死的可能性低于今晚地球毁灭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上辈子最后的回忆,究竟是那个不怎么靠谱的阎王爷的特助伽利略·冯先生的无聊的把戏呢,还是我这个壳子艾丽丝自己的回忆呢?

我拿过simon张给我的资料,一点一点的看起来。

艾丽丝亲爸叫艾禄权,原来是一个渔民,后来做海上运输生意。

这个姑娘出生在一个安静的小渔村,那个年代,改革开放的大风已经吹到了那个地方,原本勤劳勇敢朴实,似乎永远与世无争的人们,还是穷则思变,坐着舢板,拿着橄榄菜开始偷\跑走\私,小艾的亲妈就是在一次走私过程中,在公海失踪了,那个时候,她才5岁。

她妈失踪后不到一年,她爹娶了一个外乡的女人,第三年,后妈给她爹又生了一个儿子。俗话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小艾的亲爹常年在外跑生意,外婆怕她跟着后妈吃亏,就叫回去,跟着舅舅过,结果,舅妈比后妈还恶心人,死也不容这个外甥女。

那个king,就是小艾舅舅的大儿子,全名是荣海涛,他爹,就是小艾的舅舅,浙大毕业,原本是一个技术员,后来,就在小艾老家那边做代工,随后拿着第一桶金自己做工厂起家的。

荣家不是没有钱,至少添一双筷子,加一碗米饭的钱还是富裕的。

可是舅妈就是不容,这个女人会计出身,钻入钱眼里的尖酸刻薄,说,他们荣家小门小户,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没有闲钱给别人糟蹋。

小艾在她舅舅家过了五年,没吃过一顿正常的饭菜,正好是发育的年纪,每天就给一碗稀粥外加**毛菜吃,还不能跟着大家一起吃,连小保姆都敢欺负她,因为,这个家庭当中,只有小艾一个人是‘白吃饭’的。

舅妈帮舅舅起家有功,她婆婆,也就是小艾的外婆做不了她的主,她自己还在乡下的祖屋里面住着,从儿媳妇手里拿钱,要不是小艾要在舅舅家上学,他外婆就把她接到祖屋,好歹有顿白米饭吃。即使这样,小艾外婆还是让她留在舅舅家,至少这里再苦再难,有一口饭吃。到了后妈手里,不一定成什么样子。

艾丽丝在北京上的初中,高中,是一所很有名的国际学校。

她爸那个时候有钱了,看自己生意伙伴,亲戚家的小孩送出国的送出国,在背景、上海读书的去读书,于是,他大脑一热,就把小艾送到了国际学校。

头三年还算不错,可是,第四年的时候,艾禄权的生意稍微短少一些流动资金,作为艾家生意cfo的后妈,第一笔钱砍掉的就是艾丽丝的学费,随后,砍掉的就是她的生活费,再后来,还说,——别人家都是儿子读书,闺女嫁人赚彩礼钱,你爹供你到现在,太不容易了,你要知道报恩。你爹生意不景气,你还大手大脚的花钱,太不对了,这样吧,你现在也大了,你爹在你这个年纪都开始跑船了。女孩子本来读书就没有用,你还是开始工作吧,多给家里做些贡献,你弟弟还小,他是老艾家唯一的独苗,长大需要用钱,你就为了你爹,你也要还钱。

艾丽丝把手边的钱都还给了她后妈和她亲爹。

退学之后,跟着当时的北漂林欢乐租房,打工写网文,继续还钱,有一顿没一顿的混着,居然把她从她爹手中拿的钱都还了。后来报告上木有写,我估计着,到我进入她的壳子的时候,这姑娘不是死于常年营养不良而肠胃穿孔,就是死鱼心梗。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一家人?!

我看完报告,我自己都森森的被震惊了。怪不得冯伽利略一直没有向我说一下艾丽丝的家人,这样的‘家人’,其实,不说比说了好。即使我这个西贝货的小艾大言不惭的对表哥king说,‘我不认识你!’,居然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

这个尘世,有的时候果然是如此的寂寞如雪。

晚上,我带着资料回去,回了king的短信,说,一起吃饭,他定时间和地点。然后,我得到回信,第二天晚上6点,在一个会所里面,据说那里安静,一家人好好聊聊,虽然,我不觉得有神马需要聊的。

半夜的时候,勋暮生才回来,他像是累到了极点,眼睛都是淡红色的,下巴上长了一些胡茬出来,西装脱下来,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歪了。

他过来亲了我一下,很浓重的酒味。

我调好了热水,让他去洗澡,然后把干净的衣服放在床边,就到厨房给他煮了一碗清水挂面,滴了一点香油。他吃完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

我拿出来一条裙子,到卫生间关上门,把衣服换好,一打开,就看见他抱着手臂在门外看着我,“锁上门做什么?”

我指了一□上的裙子,比了一下口型,换一下衣服。

他张了张嘴,最后冷哼了一声,“哼!”

然后,他进去洗澡,刷牙。客厅的厨房中早给他准备了晚饭,是法式dressing的天使之发。他安静的吃着。

我化好了淡妆,坐在沙发上穿高跟鞋,勋暮生放下手中的银叉,用漱口水清了清嘴巴,抓起来一把车钥匙,站在我面前,我看着他。

问,有事吗?

勋暮生自上而下的睨着我,说了一句,“去哪里?我送你。”

我,king请吃饭,他说有事要谈。

勋暮生皱了一下眉毛,像是努力动了一番脑筋才想起来这个king是谁,他看了看我,“你怎么又和他来往了?”

我知道他看过‘我’的档案,应该知道这个king是‘我’的表哥,并且对于‘我’为什么说不认识king表示理解。

我,他说我爸来了,想要和我聊聊。

勋暮生冷笑一声,却什么也没有说。

终于,还是勋暮生送我,他换了新车,一辆黑色的保时捷panamera,没有单开门敞篷跑车那么艳,显得沉稳和内敛。

勋暮生没有去饭局,他说,“一个小时之后,在这里等我。”

然后,他离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的家人。

‘我’爸艾禄权是比照片上的人显得还要养尊处优,看样子,这些年的好日子的确能让他修炼的犹如一只有钱人。

他旁边就是‘我’后妈,一身小碎花,戴着珍珠项链,左手无名指上一颗大钻石,犹如电灯泡,和夏太太苏宁有的一拼。

她旁边坐着一个白静静的小男孩,一副被宠溺过度的模样,看人都是斜着眼睛吊着眼角看,全身上下都是巴黎名牌,手中拿着一个iphone5,正在玩游戏。

king坐在另外一边,身边一个穿着精致的服务员,正在给他倒茶。

看见我进来,king居然站立起来,过来,让我坐在他那边,“alice,坐这里吧。”然后,他对着‘我’爸说,“姑父,你要的人,我帮你叫来了,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

艾禄权见我一直没有叫他,并且也不坐他那一边,显得有些生气,他冲着我说,“彩凤儿,我是你爹。”

我看着他。

他指着旁边那个小男孩儿,说,“你这么多年没回家,都没见过你弟弟,这是你弟艾晋堂,那是你妈。”

我又看了一遍他们,还是没有说话,径自拿起来一碗茶水,正要喝水。

艾禄权脸色黑沉,“这孩子,在几年怎么变成这样了?都不知道叫人啊?!”

后妈用那张精美的脸冲着他笑,“别生气,别生气。彩凤儿在外面呆着,没有管教,野了,可是,怎么说,她也是孩子,你别生气。”说着,碰了碰她身边的男孩儿,“叫人啊,叫姐啊。”

那个男孩儿一歪眼睛,“我没姐,妈,你不是说我姐那个贱\人不学好,跑到外面,成了戏子,跟别人乱\睡\觉。”

闻言,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喷了king一脸。

我是在对不起他。

……

沉默。

我连连比口型,对king很抱歉,而king则掏出真丝的burberry手帕淡定的擦了一把脸,瞪我一眼,才说,“没事。”

后妈看出点什么,忽然说,“彩凤儿,你嗓子怎么了?”

我看着她,又不说话。

king说,“她拍戏拍太狠了,嗓子哑了。”

艾禄权忽然说,“啊,孩子的嗓子哑了,没事吧。能治吗?”

我又看着他,还是不说话,king说,“不难,她拍戏的时候能念台词,应该养养就好。”

king知道的这么多,看样子,我嗓子的事在根本就没有秘密的娱乐圈算是传开了。

就是,不知道……我与勋家兄弟的事情,king知道多少。

因为,king毕竟是‘圈内人’,并且地位还不低呢!

那天,在我被整个八卦媒体围攻,然后被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拯救于水火之中,随后,整个媒体被集体封口,这样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的惊天巨浪,作为‘圈内投资人’的king,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吧,只是,他什么都不说,连一个暧昧的眼神也欠奉,我就又不知道他的意思了。

至于‘我’亲爸艾禄权……who cares?

king对艾禄权说,“姑父,您有什么事就明说吧。alice现在也算et的红角了,她身上合约缠身,很忙的,出来一次不容易,这次要不是我说您亲自来北京了,人家根本就不理睬我。”

闻言,艾禄权假意咳嗽,清了一下喉咙,他看了一下后妈,后妈抿了一口茶,她说,“你们是父女,有什么说什么,别看我呀!”

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后,艾禄权说,“孩子,这次我们来北京,是想让你回家。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他自己都说的这么底气不足,我也就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然后,像是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有些奇怪,可是,他又一种理所当然,因为他真的就是‘我’老子,他至少还养了‘我’几年,并且,他毕竟曾经愿意掏出那么多钱供‘我’在北京读国际学校,说到底,他和‘我’是骨血相连的亲生父女。

他转了好几个弯子,我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其实,他这次来,是让我回老家相亲结婚的。

艾丽丝的老家那里,姑娘很值钱,出嫁的时候能为娘家赚一大笔彩礼钱;尤其是艾禄权这样发迹之后的、有家底、财富殷实的家庭中的姑娘就更值钱,不但能给娘家赚取一大笔彩礼钱,还能进行企业与企业之间的联姻,给娘家融资神马的,要是这些都不成,至少,能给娘家招赘一个有本事的女婿回来,在艾丽丝的老家,艾家的财富足有资格让男方入赘。

‘我’亲爹艾禄权说,“闺女,你毕竟是老艾家的女,原本像让你读个学位出来,这样嫁人的时候底气更足,婆家更不敢轻慢你,可是,当时没读下来,咱们什么都不说了。

你现在是红角儿,可是这样抛头露面的,总不是个事儿。所幸,也没闹出个什么来,你表哥海涛都告诉我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公司炒作出来让你更出名的,现在你有名气了,趁着手脚还干净,赶紧收山,跟爸回去。

你是大明星,又是老艾家的闺女,爸给你找个高门大户,让你嫁进去,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虽然说,咱们老艾家的这几十条船,一个厂子,还有几处房产以后都是你弟弟的,但是,你出嫁的时候,爹给你陪嫁,大别墅,超跑,外加黄金钻石首饰,再给你支票压箱底,好吧,什么也别说了,跟爹回去。”

这个,我应该表示感激吗?可是……感觉又不像。

我看了看king,我以为他又沉默,结果他说,“姑父给你相中了一户人家,他们家有钱,儿子就想找个漂亮的,家世背景的什么都不挑,对方一听说是你,特别愿意,再加上你有我姑父这么一个有钱的爹,他们就更加愿意了。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事,他们可以为姑父担保,向银行贷款,你不做生意不知道,现在民营企业向银行贷款很麻烦的,银行一手卡储户,一手卡企业,做生意是很不容易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这个艾禄权生个闺女真划算,可是够物尽其用的了,不但散着养,几乎让闺女放了羊,最后,还能再卖一笔好价钱。

我刚要比划什么,手机震动,我拿出来,划开手机,勋暮生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怎么还不下来?”

我张了张嘴巴,没有出声,后来他似乎也觉得问题出在哪里了,就挂断通话,不一会儿,短信过来,——‘下楼,我就在原来的地方等你。’

我回短信,——‘再等我10分钟。’

原本我的联系人信息上,勋暮生是‘勋小暮’,后来在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成了‘勋暮生’,现在,他那一栏上,写的联系人的名字是‘lance hsun’。

king离我最近,他看到我写短信,看到我发短信,又看到我回短信的联系人的名字,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那个,et的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根本不是疑问的口气。

我看了看他,还是不说话,只是把手机按黑,装起来。

‘我’爸艾禄权忽然问我,“什么人来的电话?”

‘我’后妈忽然说,“我听到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让她赶紧下楼!”

‘我’弟艾晋堂忽然说,“妈妈,您早就说过了,她不学好,随便和男人睡觉!可是爸爸就是不相信!!”

我拿出手机,认真的打字,然后给king看,上面写着,——刚才是我男友,谢谢你请客,我先走了。拜托你和你姑父说,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往了。

king看完,我站起来,看也不再看艾禄权那一家三口。

谁知道,艾禄权一拍桌子,也站起来,“艾彩凤!你敢走?!你要是走了,就是不认我这个爹,从此,老艾家就没你这个闺女,你别再登我们的门!”

我站住了,回头,很认真的看着他。

我是不想看他,因为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我却不由自主的站住了,好像,我觉得,艾丽丝想要最后再仔细看看他。这就是她的爸爸啊,小的时候,也曾经把她抗在肩膀上,在公园中看荷花,也曾经‘小宝贝’‘小公主’的叫着,也曾经是他的心肝,究竟怎么最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难道,就因为亲娘死了,后妈进门,又生了儿子,小公主就成了小白菜了吗?

血缘亲情,怎么就无法抵挡一个女人的枕边风?还是,闺女原本就不如儿子值钱?

不知怎么了,心中竟然有一丝很清淡的悲凉,如同飓风中的游丝一般,从前世慢慢浮现出来,……,出现了,又逐渐湮灭,就好像一滴很淡的墨,落在宣纸上,逐渐晕染开,像是消失了,可是,却永远印刻着一层一层的、极其淡的涟漪。

我对king比了一下口型,很慢的说,——king,对你姑父说,登报吧,我们脱离父女关系。从此,我不姓艾。

king如实转达,艾禄权冲着我扔过来一个盘子。

我一躲,摔在地方,砸成了粉碎。

艾禄权,“混账东西,为了野男人,连老子都不认了。”

后妈赶紧给他拍打前胸,“别着急,别着急,看你着急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彩凤儿啊,你不对。”

我看了一眼他们的表演,实在没有任何兴趣。对于完全不想干的人,没有必要投入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我转身就要走,后妈忽然发话,“彩凤儿,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一个女孩子,还没有出嫁,就把名声玩坏了,这丢的可是我们全家人的脸。再说,我就算有什么慢待你的地方,可是你爸终究是你爸,……”

她从座位上起来,踩着高跟鞋过来,单手搭上我的肩膀。

“有什么委屈冲着我来,就算阿姨之前对不起你。你爸好歹生了你,养了你,还给你学费在北京上学,你不能这么气着他。来,向你爸认个错,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听你爸爸说的,回老家结婚,咱家的闺女不能在外面这么抛头露面,让人随便乱说……”

‘我’弟弟来了一句,“说你和男人乱睡觉!”

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右手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快速的抬起来,很绝的抽动,啪的一声,给后妈的脸颊上扇了一个大大的、清脆的耳光!!

我看着自己的手,觉得它似乎有些陌生,可是又如此的熟悉。

很难形容那个感觉。

艾禄权都被打愣了。

后妈也愣了。

只是小孩子艾晋堂砰的站起来,像个牛犊子一般横冲直撞的过来,冲着我就顶,“你这个贱\人,我让你打我妈妈!?我让你打我妈妈?!”

我一让开,他砰的一下子,撞了红木的桌子腿,然后捂着脑袋滚进桌子下面去了。

后妈嗷的一声,伸出涂满了指甲油的五指就想挠我,我又躲开了,然后她赶紧钻到桌子下面,去抱她儿子。艾禄权一看儿子到桌子下面去了,好像动了他的心尖子肉一般,过来就想打我,king抱着他,不让他过来,他开始叫骂。

——“你跟你那个娘一个德性,阴沉沉的,好像个水鬼!小肚**肠,见不得别人一点好!我有儿子怎么了?我有儿子就招你惹你了?你妈生不出来儿子,就让我艾禄权断子绝孙吗?我告诉你,老子不欠你的!济萍怎么了?她再不好,可她给老艾家生了儿子,她就有功!你不喜欢她,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生了你,养了你,花大钱让你读书,可是你连一毛钱都没给老子挣出来过,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摆脸色?……”

接下来,骂的就是脏\话。

我觉得没有任何必要再听下去,就对king说,我们吵成这样,聊不下去了,你问问你姑父,我一共欠了他多少钱,我还!就是砸锅卖铁我都还!

随后,推开门,离开。

一下楼,就看到了勋暮生,他靠在车子上,正在吸烟,凶狠的吸了一大口,把已经燃烧到一半一支香烟在路边垃圾桶的上层水沙上掐灭,扔掉烟蒂。

他看见我,正要说话,可是身后是着急跑下楼的king,他急忙忙的追上来,拉住我,想要说话,却被勋暮生一出手,攥住了手臂。勋暮生的手指的骨节都用力到突起了,king面孔上一阵子扭曲,我扯住勋暮生,让他放开,king这才抽出手臂,另外一只手赶紧伸过来揉搓。

他有些震惊的看着勋暮生。

传闻,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曾经同在一个圈子里面混,king认识勋暮生,可是说相当之单方面熟悉。

他看了看勋暮生,后者不说话,只是眼似刀刃一般。

king对我说,“今天把你叫出来,是我不对。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其实,自从姑父娶了那个叫做济萍的女人,他和我们荣家也没什么关系了。我爹就因为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好再说什么。”

……

其实,king的妈,也就是‘我’的舅妈,和后妈真是半斤八两。

大豁牙吃肥肉,谁也别说谁啦!

我摇了摇头,很认真的在手机上写下对king说的话,——帮我问清楚,艾禄权要多少钱才肯和我解除父女关系,我砸锅卖铁的赔给他,还有你,帮我问问你妈,我需要赔给你家多少钱,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没有亲人。

king也很不高兴,他的脸色异常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得上愤怒。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发火。

king,“彩凤儿,就算我妈对你不好,我们少走动就得了,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我,——可以的,任何事情都是有价钱的,只要价钱合适。我说过的话,我就做到!只要你们认为合适的价钱,我砸锅卖铁都陪!

其实,还是那句话,想要活的有尊严,死的有尊严,谁说不需要大量的金钱?

只要价钱合适,亲闺女都能卖。

king说和‘我’有亲情,可是在他出手阔绰,豪车夜宴的时候,‘我’却要一点一点打工,一点一点挣钱去还给后妈亲爹的生活费。

在‘我’吃稀粥腌菜的时候,他吃鲍鱼海参。

所谓的亲人,连在一起吃一桌米饭都做不到,这还有什么亲情?

我忽然觉得,与真正的小艾相比,上辈子的我是异常幸运的,我有家人,有朋友,有爱情,有爱人,而这辈子我也是幸运的,她已经逝去,沉默的逝去,甚至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而我的死亡却牵动了很多人,他们都知道,他们也都记得,并且为此侥幸,痛苦,怀念,与唏嘘。

更重要的是……

无论如何,我活着,而她,已经死去。

抬起来我的手指,我看着这双手,我想,以后需要更加振作,接更多的戏,抢夺更多的广告代言,赚更多的钱,我要把艾丽丝,从这群‘亲人’手中彻底的买回来。

我们,都需要自由。

119

我看到了king传来的短信,‘我’的亲爹艾禄权想要200万元了解‘我们’之间的父女关系。

我回去,打开电脑,面对廖安、乔深还有simon张和小雨的qq一阵子疾风骤雨一般的敲打键盘,把今天的遭遇都倾倒了出来。

乔深发过来一行黑点,…………………………

simon张发回来一段字,——你账上木有200万,我给你买公寓了。

小雨发过了一行震惊的小脸和几个流汗的小脸。

然后,廖安慢悠悠的发过来一段语音:

——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空山有远亲。

alice,只要你还在娱乐圈,只要你还能挣钱,只要还有男人愿意为你买单,只要你没有活到穷困潦倒,端着饭碗向他们讨饭,你和艾禄权的血缘关系就断不了!

什么时候,你穷的只能找他要钱,什么时候,你才会自由。

这个尘世只有一种东西无法选择,那就是投胎。

亲,对付这样的人,只有三种方法可以选择:权势,金钱和暴力。既然拥有金钱不起任何正面作用,而你又是无权无势的屁\民一只,所以,我想到的解决方式只有暴力。我们两个人,一人一把大刀片,去吓唬吓唬他们吧!”

最后,是廖安发过来的三张黑线流淌的小脸。

我对自己说,alice,你是个傻妞,你不姓勋,你开出的空白支票没有任何附加的危险值,不值得别人对你拥有‘自知之明’。

我低头看着我的手指,忽然有一种很莫名又很奇妙的想法,它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也可以打后妈一个狠狠的耳光,是否,它依然可以拿起一把菜刀去吓唬艾禄权,让他知难而退?廖安是一个有趣的人,现在她正在向不着调神展开的这条大路一直飞奔而去。

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马克杯,里面洋溢着温暖的热巧克力的味道。

勋暮生把杯子放在我摆放在意大利原木茶几上macbook旁边。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坐在我旁边,与同坐一座沙发。

我看着他,自从我不能说话之后,我一直看着别人,这样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其实,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会下意识的怕自己听不见别人说的话,而我面前的人,也总是下意识的把语速放慢。

我看着勋暮生,却没有从他的眼睛中看到别扭,也没有听到他特有的冷哼。

最近,他总是对我做的一些事情表示不屑。

比如,我在换衣服的时候,总会到浴室,把门锁死,不让他进来,也不让他看到,他就冷哼。

他这里的餐具都是很精美的英国骨瓷,外面裹着一层娇嫩的釉彩,因为经常进出洗碗机,而容易出现一丝丝的裂纹,他总是把这样不完美的名贵瓷器,毫不留恋的丢掉,无论我捡回来,洗刷干净继续使用,还是因为不想再毁掉瓷器而手洗餐具,他都会冲着我冷哼。

甚至,他对于我没有去使馆周围的超市去购买同英国一个价格,不,甚至比英国还要昂贵的蔬菜,从马达加斯加岛捕获的大虾,南非种植的黄金香梨,欧洲的牛肉,还有秘鲁的蓝莓,而是去我们临近的一个小区,去购买又便宜又新鲜本土产的有机农家蔬菜,勋暮生直接表示淡淡的不屑,只是,我做的东西,他还是会吃下去,并没有挑食。

他胃疼的毛病好了很多,应酬多了,也可以喝酒,最近好像还重了一斤。只是,当他从体重秤上下来,看到多出的那0.5公斤的肉,我刚好在旁边喝芹菜汁,他又冲着我冷哼了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多了一冷哼的毛病。

只是,当他看到出现在这个屋子中,那件不属于他的男性西装外套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冷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给勋世奉打电话,也不想去见他,可我同样也不想扔掉他的西装,于是,我把它装在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放在柜子的最深处,如果可能,不要再开启那扇门。

我拿过来那个马克杯,喝了一口仍然温热的巧克力。

勋暮生对我说,“alice,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我想了很久。”

这个时候,我有些懵,就问他,哪一句?

“你说,我在心底看轻你。”

……

我,哦。

是了,是那一句,我们之间初\夜的那一次的吵架,我把他激怒了,而他以一个男人的方式让我明白,有些事情,对于我,即使再重要,也属于早已经失去的范围。那个诡异的夜晚,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导致的咎由自取。

勋暮生,“我想了很久,最后却不得不承认,在这里,你甚至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我看着他。

他那双比夜空更深邃的眼睛中,有一种陌生而令人心悸的感情。

“可是alice,你有没有想过,就因为你不是她,你没有万荷千峰园那种家世,也没有穿过三一的黑袍,我对你和对她是完全不一样的情感?”

我只觉得握住马克杯的手指都开始发颤。

这是勋暮生第一次和我谈论他心底的那个遥远的记忆。

他,“苏离是一个很独立的人,我甚至知道她并不需要我。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甚至,我们曾经约定,到她嫁人的时候,我做她的伴娘,而我结婚的时候,她成为我的伴郎。

我爱过她,可是,她并不知道,因为那份情感不需要她知道。她不属于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有一个深爱的男人,我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有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可是,你不一样。”

勋暮生的手指轻抚过我的头发,把那些长发别在我的耳后。

“alice,因为我们地位不平等,在我心中,你的确做不了朋友,我会轻易跨越那道界限,在你身上刻上了我的印迹。

也许你认为我不够尊重你,可这是本性,是男人对女人的本性。也许,就因为你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才让我把卑劣的一面展露出来,才让我对你为所欲为,我想要占有你,保护你,在你身边,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我都不用伪装。甚至,我可以向你坦白更卑鄙的事,……”

他慢慢逼近,轻轻的吻落在我的喉咙上,脖颈上萦绕着他炽热的气息。

“alice,在床上,在你的身上,我甚至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快\感和满足,即使这样的感觉很可耻。可是,谁能说,这就不是爱?难道,只有把女人像个易碎的瓷花瓶一般的供着才是爱吗?”

啪……

我拿不住杯子,它就这样滚落,温热的褐色液体泼洒在我们身上,还毁了这张纯白色亚麻的沙发,甜腻的香气荡了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也许是在舔舐当中,不那么清晰,“如果你愿意,我会帮你清除让你困扰的事情,困扰的人,让你如同生活在只属于我的玻璃罐中。”

不!——

我有些恐惧,连忙拒绝,却依然无法发声。

我捧住了他的面孔,让他自我的咽喉处抬头,看着我,我慢慢说,不要,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

“好。”

出人意料,勋暮生很干脆的答应我,“那么,不要让我看到,你再接受其他男人的帮助。”他看着我的眼睛竟然是充满笑意的,语气是温和的,“alice,我帮你留下了空间,也可以随时把它收走,明白吗?”

……

半夜,我似乎听见了外面开始下雨。

卧室里面很黑,浓重的幕布盖下来一般的黑,没有光线,只有声音能透进来。

那是雨。

今年从开春伊始到现在,气候变了,雨水异常的多,下雨一多,草木就变得繁茂。我把勋暮生横在我腰间的手,轻轻拿开,把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我裹着被单从床上下来,双腿有些酸软,等了一下,才站起来,走到落地的玻璃窗边上,微微拉开窗帘,看着外面。

很高。

这里很高。

通天塔一般的高耸入云。

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城市,黑蒙蒙的,有如同金子流动一般的灯光。玻璃的那一边全是雨水,这一边是冰凉的,我把额头贴在上面。

夜深人静。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城市,应该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

有人唱着古老的京剧,有人在路边吃着烤串,有人连夜排队买房子,有孩子在医院出生,有人在这个夜晚死去,还有,一排一排的高楼凝聚着散不去的晚饭的味道,是猪肉煮的豆角,还有糖醋汁熬煮的鲤鱼……

我想到一个简单的故事,很直白。

一个女孩,她同她男友分手了。他们之间有爱恋,有离别,但是没有癌症和死别,他们的感情开始于美丽的校园,终止于这个城市,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就是因为工作,生活,压力和孤独,男朋友劈腿,想要在劈\腿的快感中忘记现实中繁琐的事情。

女孩没有闹,因为她根本没有精力闹,她的工作需要她早上5点50起床,晚上9点才能到家,所以她快速的分手,她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再有爱情了,她决定赶紧工作挣钱,攒够房子的首期,然后相亲,找一个愿意与她分担房贷的男人结婚,然后,她遇到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拥有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像蓝天,像大海,完全属于自然,似乎不属于这个尘世,他……

“alice……”

温热的手掌按在我的肩膀上,我被吓到了。

转身,看到勋暮生站在我身后。

他看着我,借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我能看到他的眼睛中没有丝毫从沉睡中醒来之后的混浊。

我想要说话,‘吵醒你了吗?’可是这里太暗了,他看不到我的口型,自然也不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alice,在想什么?”

我背着光,他看不见我说的话,也听不到,他拉起来我的手,让我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上。

勋暮生说,“你写,我感觉的到。”

想说的话很难写出来,我手指的指腹在他的手心中,乱画了两下,最后就写了两个字,‘困了’。

勋暮生向前一步,却说,“好。”

他拉开了我裹在身上的床单,让我赤\裸的后背贴在因为夜雨而变的冰冷的玻璃上,透明的钢化玻璃比石墙更加坚硬,可是却是透明的,让我有一种漂浮在空中的错觉,我的手臂攀着他的肩,这让我感觉到十分不真实,即使身体衔合处承受着激烈的撞击。

这一次,我沾到床边就睡着了,直到刺目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

我抬起手臂,想要遮挡它。

却意外发现我的手腕上出现一条纤细而陌生的手链——铂金,吊着一颗至少2克拉的泪滴形的钻石,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牌子,翻过来,上面雕刻着手写花体的l&a.

那颗钻石,在阳光下,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120

谢逸然工作室组织开会。

她的办公区域充满了谢逸然的个人风格,她找了king从越南进口一些红木家具,正中间放着一个雕龙刻凤的贵妃椅,脚底下是很传统花纹的地毯,那边有一根原木树根雕刻的茶海,摆着宜兴的手工紫砂茶壶,和几个小小的茶盅。

墙面上挂着几副假古董的书画,那边有一个多宝格,摆着几个假古董的瓷花瓶,我看,只有书桌上随意放着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笔洗倒是真东西,那是晚清官窑的青花,上拍卖会应该不下50万。

小谢童鞋木有说话。

会议是工作室的经理主持的,他是一个像维尼熊一般的可爱的小圆胖子,也戴着刘伯承将军一般的黑框小眼镜。大家喝着今年的绿茶,吃着恰恰瓜子,然后听取了他的报告,在会议上,他回顾了一下历史,展望了一下未来,并且还让simon张遭到了一次表扬,说的simon张直翻白眼。

我坐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正在给king发短信。

——king,你的短信已经收到,你姑父提出200万的价格远远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觉得吧,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不管他做了多少错事,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决定重新接受他做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就是他闺女,我的权益在国法保护之下,我要找一个最好的律师,帮我看看这场家务事该怎么处理。我想要重新与他相亲相爱,让我的名字出现在他继承人名单之内,等他驾鹤西游的那一天,我要和我后妈还有后妈的儿子平分家产。

祝好

alice

发完短信,simon张带头鼓掌,然后散会。

谢逸然叫住我,我们到她的闺房一般的个人办公室,她请我喝茶,是私藏的黄山毛峰,我们两个活像《红楼梦》中的妙玉和宝钗黛玉中任何一个,再喝私房茶。

她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在手机上打字,回答她,很好。

谢逸然,“你的失语症是心理原因吗?”

果然,我失语症被她知道了,这个娱乐圈是不会有真正的秘密存在。

我问她,影响工作吗?

她,“影响。”

我,我努力,尽量把这种影响降低。

谢逸然,“不可能。现在,我们是同事,可是连这样的交流都无法做到,你不可能把影响降低的。”

我看着她。

谢逸然端着茶盏问,“我听你哥哥说了你们家的事,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来我以为你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我错了,不过,家事不能影响工作,你的失语症的确是个麻烦。”

我,我知道。

她从旁边抽出来一张名片,“这是北京一个有名的心理医生,他很注重保护病人的隐私,你去看看吧。”

我没有接,只是道谢。

她没有抽回手,说,“下个月有记者会,如果你还不能当众回答媒体的问题,我会考虑把你从我的工作室调离,毕竟,我们这里是财务独立结算的地方,我想要做到利益最大化。我对事不对人。”

我点头,明白。

不过,我还是没有拿那张名片。

simon张听说了这件事,他开始发脾气,我把他关在办公室里,下楼给他买盒饭,顺便拎了一几瓶子啤酒上来。中午,他吃的很郁闷,我觉得我可能在娱乐圈实在没有再向钱走一步的潜质和机会了,我甚至想出来让他与我分别,让他以在娱乐圈这么多年的资历自立门户,或者另外找一个有潜力又健康的艺人重新在et打拼江山的时候,乔深来电话。

天王乔深伤愈复出。

这本来应该是娱乐圈的一剂强心针,让这个最近充斥着小明星傍干爹,背着爱马仕出街,和圈外做生意的友人出入暧昧场所和比拼鞋子包包,以及妖艳尖下巴挤奶照的八卦圈重新震动,天翻地覆,可是,乔深这次复出的悄无声息。

《海棠与尖刀》正式开始拍摄。

导演叶玦熬了十天,把自己手边的工作结束,他带着一脸的黑眼圈,枯瘦的身体,还有疲惫的灵魂(这是他自己说的)归队。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疲惫的拿着剪子修理自己的雪茄,他看了我一眼,就说,“再瘦2公斤。”

我用手机打字,告诉他,我一直保持那个瘦下来的体重。

叶玦微笑着点头,“好,你以后别吃饭了,喝酸奶吧。”

我,……

乔深动用了一切关系,尽可能的把电影和他复出的消息湮灭于无形。

叶玦说,“巨星的一生就是一个一个圈,前几年,用尽一切手段,算尽一切心机就想要出名,让大众记住他们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然后,后半生,他们就想要用巨大的墨镜遮挡住那张已经可以用来赚钱并且让大众刻骨铭心的脸。是吗,乔深?”

乔深没有回答他。

他正在喝芹菜汁。

叶玦说,乔深需要减15斤的体重,而且迫在眉睫。

我并没有因为自己只需要减肥4斤而沾沾自喜,我问叶玦,为什么要让我们骨瘦如柴的入镜。

叶玦抽着他的雪茄,吞云吐雾,“性\\欲极强的人,大多很瘦。消瘦的身体中蕴含着一个不安分的灵魂,这样的人物很有趣。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存在的本身就是对道德的挑衅,不符合道德就是丑陋,可是,他们本身又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丑陋与美丽,这样极致的反差,不是更有吸引力吗?”

我,……

好吧,你是导演,你就是老大。在片场,一个导演是等同于帝王一般的存在,即使你想指鹿为马,我也需要山呼万岁。

出人意料,这部戏拍摄的难以想象的艰辛。

那种感觉,就好像把人放在苦海里熬,熬到皮开肉绽,熬到灵魂出窍,那种感觉才被叶玦慢慢的挤压出来。

在戏里,我爱上乔深。

而在现实中,我并不爱他。

那种出戏入戏的感觉,就犹如庄生梦蝶,黄粱一梦,虚幻美丽,却又令人痛苦不堪,每次镜头一开一闭,一遍一遍切割着我的情感和精力。

犹如生与死,再不断重复上演。

体重倒是很快降了下去。

在镜头中,我那双化了妆的眼睛很大,被刻意强调的更大,叶玦找的角度异常诡异,那双眼睛中没有纯真和无辜,有的只是无尽的欲\\望,只属于女人的欲\\望。

——这就是现在的我吗?

那么,我是谁?

是alice,……,还是剧中这个勾引一个拥有罕见才华成熟男人的少女?

这一天,叶玦心情好,我们不到午夜就收工。

晚上11点,勋暮生到片场接我。我累的不想卸妆换衣服,也不想说话,就穿着戏中的中学生的裙子校服——叶玦按照我的感觉重新设计了校服,深色的裙子,男人样式的衬衣,没有按照胸和腰部的曲线而刻意勾勒,不需迎合,除此之外,双腿穿着白色的长袜。

“你适合穿男人的衬衣。”叶玦看着我定妆,他这样告诉我,“也许,你应该多多尝试。”

我与同事告别,登上勋暮生的车子。

没有人感觉到讶异。

这个娱乐圈中没有真正的秘密。

他们知道我与勋暮生的关系,……,哦,可能,还是有真正的秘密,就是,除了乔深之外,他们不知道我和勋暮生的哥哥那种藕断丝连,可以把心灵和感情撕扯成碎片的纠缠,这是藏在我心底最深处的东西,黑暗的颜色,是叶玦把我身上这种情感用镜头挖掘出来,并且面对乔深发挥到极致。

他是一个犹如魔鬼一般的导演。

我这种被他剜割的临界状态也许可以成就电影,却让我更加痛苦不堪。我甚至连车子什么时候停稳都没有察觉。我一直看着窗外,额角顶在车窗玻璃上,一只手伸了过来,插\\进了我的长发,停在我的后颈上,慢慢的揉搓着。

“很累?”勋暮生问我。

我点头。

“下车,我们到家了。”

家?

这一瞬间,居然让我有一些恍惚。

忽然想起来,那年春节,我在承德拍《雍正爷在承德》,除夕的时候,大家全走了,剧组的人都走了,廖安也回家了,只有我无家可归,廖安奇怪我为什么没有家人朋友,自己需要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里吃薯片看春晚,为此,她还给了我几十块钱的红包。

也是那个春节,我身边的人,只有勋暮生。

我与他,会拥有自己的家庭吗?

就这样成为一家人?

好奇怪的感觉,虽然很温暖,可是,为什么那种幻象的背后,就如同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子,一打开,竟然是空的。

第二天,一通越洋电话过来,将勋暮生召回纽约。

他的母亲,那位出身显赫,出门都要戴上一双修长的真丝手套的上东区的贵夫人,对于他的儿子想要同我这样出身寒门,声名狼藉的中国籍小明星结婚而感觉到愤怒。

勋暮生告诉我,他需要亲自面对他的母亲做出解释,并且显示自己的决心。

后来我才知道,在这场他与勋世奉的内战中,他需要他的母亲,勋夫人并不是无所事事、每日在下午茶与宴会中消磨时光的贵妇,她是一个在勋氏拥有举足轻重位置和很大比重股权的女人,勋暮生需要她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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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导演叶玦去欧洲,把他留在巴黎的几副画作‘亲自’拿回来开画展,所以我们剧组就在他疯狂压榨之下有7天喘息的时间,我不能休息,反而很忙。

我的小公寓在simon张,小雨,还有廖安共同掺和下,已经装修完毕。我屋子的对面也是一户新入手的业主,正在装修,他们的装修风格很像徐樱桃,就是把屋子里面,除了承重墙之外的墙壁完全拆除,弄的屋子很豁亮,然后,浴室与厨房都用最顶级的东西,进行豪装。地板全是纯原木的,我未来的邻居一定很有米。

今天,ikea的家私也被送到,我带着小工具箱到新房子这里,打开一个一个的包装,自己组装家具。

第二天,小雨跑过来帮忙。

第三天,simon张也跑了过来,廖安给我们送饭,是我爱吃的easy yummy的快餐盒,里面有一个大大的卤蛋。

第四天,我们完成了所有的事情,小公寓里面有了完整的家具,焕然一新。

simon张站在阳台上大声吼叫,——“北国风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嗷呜!!~~~~~~~~”

我们在这里开了一个暖屋party,廖安叫乔深也过来,然后,在最后开饭的时候,徐樱桃也过来了。

徐大公子指着我对面的屋子说,“我把这里买了下来,马上就可以入住,以后我们又是邻居了。”

随后,还伸出了他保养的异常精致的右手。

这是一双纨绔的手。

从这双俊美撩人的手上,根本看不出这家伙如今是康斯坦丁中华区的副总,一个出身豪族,金融界冉冉升起的璀璨的新星。我看了看我的右手,刚才做饭,手指上还有橄榄油的痕迹和十三香的味道,我有些忧郁,想着要不要握住他那双白皙的手,结果右手就被攥住了。

徐公子诚恳的说,“请多多关照。”

我有些认命的垂头丧气,我对着他慢慢的说,好的,我以后多囤积一些康师傅香辣牛肉面。

闻言,徐公子竟然有些感动,他捏着我的手指,用力的晃动了几下,然后似乎为了我的康师傅香辣牛肉面的承诺,进而拥抱我。

他的嘴唇凑到我的耳朵边上。

我以为他要再次感激我的方便面承诺,谁知道他说,“勋暮生在纽约,他被软禁了。”

我一愣,问他,你怎么知道?

徐樱桃只是笑,笑的异常温和,像一只可爱的、红彤彤的樱桃。

转身,他以极大的热情去拥抱那桌子佳肴美食。

simon张在打电话,他还在见缝插针的工作。廖安正在调酒,她把帝萨诺力娇甜酒,红糖,冰和碎橙子混合而成的饮料,放入一个大罐子当中,小雨正在给食物和酒水拍照,上传到微博,而乔深则端着一杯胡萝卜汁,正在吃芹菜沙拉。

晚上,大家都走了,我一个人收拾完所有的东西。

擦干净木地板,把杯盘狼藉的餐具放入洗碗机,打开窗子。最后,在客厅中铺上我一直保留到最后的羊毛地毯,我像达芬奇手绘的人像一般,四脚八叉的趟在地毯上。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撒在我的脸上。

我竟然感觉到它的温度,像山中安静的水一般,清澈透明。然而这样的水是流动着的,像是有自己的声音和气息,我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颤动。于是,我爬起来,打开电脑,想要把这样的颤动变幻成现实中实际的东西。

随着叶玦从欧洲归来,电影的复工,我觉得自己的生活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忙乱当中去。

我像一个陀螺,每时每刻都在旋转,都在工作,这与之前一段时间的养尊处优有天壤之别。

simon张从五台山求了一块开光的玉回来,他戴着它,如有神助,我都感觉到他背后如有一只‘上帝之手’,在指引他,帮助他,让他在商场上披荆斩棘,无往不利。他最近给我抢到的广告都是顶级奢侈品,我们入账的收益与日俱增,我甚至能听见那些哗啦啦,钱财入袋时候的响动。

“alice,我算了算,照我们这样努力下去,不出3年,你就能还完你的放贷!不出10年,我就能在北京拥有第二套房产!!啊啊,我太厉害啦!!”

simon张继续跑到我的阳台上大叫,被楼下砸下了盆天竺葵。

徐樱桃正式搬到我对面,这一层只有我们两个住户。

只是,我们很难碰面。

我需要拍戏,他的办公室在上海。

不过,做了邻居,总会有见面的机会。有的时候,半夜回来,看见他屋子的灯光是亮着的,我上楼,他会被我煮一包方便面,而另外的时候,深夜,他从上海回来,看见我的灯光是亮着的,他也会过来吃一碗新出锅的方便面。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勋暮生没有任何消息,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他也没有从纽约回来。

《海棠与尖刀》杀青,我终于写出来我这辈子第一个剧本《浮世》。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姑娘在被现实生活切割,又被斯文软弱的前男友背叛之后与一个豁达成功的男人的相遇,相知,相爱的故事。

之前,我根本不会喜欢这样的故事,也不可能写出来。

可是现在我写出来,虽然依旧不喜欢。

这样的故事和构思无法给我阅读的快\感,我喜欢夸张到荒谬的黑色幽默的故事,或者,赤\裸\裸的人性本\能的的剖析,或者,最直接的犹如乱离乱神般的混乱的男\女关系的描述与令人惊心动魄的美食,我依然在寻找这样的故事。

廖安帮我改成了小说,她找了认识的出版商为我出版。

为了能买出去,还为我取了一个马甲——蒹葭品桑,这个矫揉造作到把《诗经》与琼瑶风格生吞活剥用502胶强扭在一起的名字,为这个故事活生生的加入几分桑麻般的文艺女青年的范儿。

我接受了,于是,我拿到了生平第一份出版合同,即使它的价格低廉的惨不忍睹。

这是一个全民会写字,书商在攒字,集体不值钱的年代。

大街上布满了谭鱼头、海底捞、澳门豆捞、朝鲜烧烤、渝乡辣婆婆,麻辣香锅,羊大爷小肥羊,包子烧饼牛肉面,烤串甜水冰激凌,肯德基,麦当劳……,却看不到一间书店。

火车,地铁,公交车上,时髦人拿着各种ipad,iphone,kindle外加三星的平板,五光十色的屏幕上闪动着qq微信加飞信,偷菜、打僵尸、泡泡龙外加宠物水果连连看,很少人才会沉静下来,用这些美丽的电子产品看完一本书,或者处理公事。

我的这笔稿费只够买两瓶沙龙香槟,于是,我换了一箱子便宜的法国气泡酒,拿到乔深在郊外的house,这是一个拥有大片绿色土地、树林的地方,很隐蔽,也很开阔,我和大家一起bbq。参加的人还是我们的小团体,廖安,simon张,小雨,……乔深也来了,居然还有叶玦!!

我先用冰柜把气泡酒冻成雪泥,然后拎到野外,它们就慢慢融化,这些都倒入一个罐子当中,再加入新鲜的桃子,砂糖,搅拌,搅拌,再搅拌,镇入碎冰,弄成果酒,让大家随便喝。

叶玦带过来一大桶子腌制好的rid-eye,还带了从欧洲拿过来的红酒。

“alice,明天我画展完了有一个酒会,你来玩吧。”叶玦摇晃着他手中的红酒杯说,“乔深也来,借这个机会,我们见一下发行商。”

我,这个影片的发行不是et吗?

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他早就适应了我的失语症,他是一个具有很高语言天赋的人,我们很快就培养出来一种默契,在叶玦面前,我甚至不用慢慢的比划着口型,我只要说话,即使没有声音,他也能听得清晰而明白。

叶玦,“国外的发行商,有欧洲的,还有北美的,哦,对了,你提前准备一下申根签证,《海棠与尖刀》的主创人员随时准备去欧洲,我想要它在欧洲拿奖,我们需要加强攻关力度。”

我点头,木有问题。

乔深在那边烤牛肉,他的手艺与他的娱乐圈的身价一般,都是顶级的。

别人都围绕在他周围。

欣赏他奇诡艳丽的男色,品尝他手中那些珍馐佳肴的美味。

为了电影,乔深已经吃了好久的胡萝卜与芹菜,变得像柳条一样的消瘦,但是,这样的消瘦并没有给人一种瘦弱的感觉。乔深适合阳光,就像他适合强烈的聚光灯一般,在这样的甚至是带着伤害力量的强光下,他的皮肤犹如美瓷一般的白皙,闪动着钻石似的光辉。他本身,也带着令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妖鬼狐魅般的魔力。

我们的电影《海棠与尖刀》,接着叶玦的画展接触到了很多欧洲文艺等级人马,他们纷纷为乔深独特的东方男人魅力所倾倒。

这些人,有获得凯撒大奖的编剧皮埃尔·帕罗诺,欧洲电影巨匠扬·普罗金斯基,本来属于时尚圈的大腕也纷纷过来捧场,还带着许多独立独行的艺术家,已经在欧洲电影圈指点江山的人物们。

我甚至还看到了,曾经打破了诺奖获得者一向清苦低调惯例的土耳其文学巨擘奥尔罕·帕慕克!!

——i adore him!!

他写出了我中学时代最爱的小说《我的名字叫红》,并且一举得到2006年诺贝尔文学奖,如今,为了表示我的与时俱进,我目前最爱的小说是本届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的《生死疲劳》,我对这个故事中那个可爱又倔强,并且性\欲旺盛的驴子表示十二万分的喜爱,就好像我上中学的时候,喜欢奥尔罕笔下那个拥有蜂蜜一般的甜美的皮肤,沙丘一般曲线玲珑的屁股,勾引百岁细密画大师性\欲的中东少年。

这次的酒会,收获颇丰。

乔深借着康斯坦丁投资的、几乎是当代最好的华裔导演安枫拍摄的《梅尚荀》名扬奥斯卡,如今,他又凭着自己投资,自己做男主,先锋艺术家叶玦导演的《海棠与尖刀》剑指威尼斯与戛纳。

我搭上了一艘伟大的船,它让我顺风顺水的向我演艺事业的峰值驶去,就在这个酒会上,只要在乔深或者叶玦身边,端着香槟杯子,不用说话微微笑着,我不但得到了无数的party邀约,甚至,我还得到了2部电影的offer.

我发短信告诉simon张,他洋洋自得,告诉我,这都是他去五台山求神拜佛的善缘。

simon张还说,谢逸然工作室的manager找他谈了一下最近的合约与收益的事情,那个可爱的犹如维尼熊一般的小胖子对我说,希望我们可以订一个长期合作的意向书,并且,他们把分红的比率自己降低了一成,他们说,alice和simon是他们最不能缺少的盟友。

我很开心,发短信告诉simon张,准备跳槽吧,他回,明白。

职场江湖第一条铁律,最不能缺少的时候,就是应该跳槽的时候,不然,时机一过,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手中没有筹码,身价就无从谈起。

酒会结束。

乔深与叶玦还有我继续转战一个会所,去见一个据说很有实力的电影发行商。我们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等了4个小时,没有见到对方的影子,外面的天空都快出现黎明的颜色了,等到第5个小时,对方传过来消息,说今天没有时间,改约三天后的晚11点,去对方下榻的酒店。

我们三个人出来,北京的黎明一点也不静悄悄,太早了,才5点多,天色会灰蒙。叶玦喝多了,并且他还用了一点drug,有些high,一直支撑到现在,实在很不容易,他的司机来接他,让他回去睡大觉了。

拨开晨雾,乔深请我去白魁老号吃早点,我吃了一碗面茶,乔深吃了一碗羊肉面。

然后,他开车回家。

我谢绝他送我回家的好意,找到一个公共厕所,把身上穿的小礼服换掉,穿着我包包中从淘宝买的麻布裙子,第一次乘坐公交转地铁回家。我早想这样做了,新公寓就是交通方便,在上班高峰前,没有很多人,在这里晃晃悠悠,如果白天无所事事,坐着车子到终点,再从终点坐回来,这就是桑麻感觉的文艺女青年。

我家楼下,晨雾消褪。

小区花园旁,高高的银杏树下,就站着那个人。

勋世奉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的楼下就是现实世界,那边是小区中菜品丰富的市场,早点摊开始支出来,晨练回来的大爷大妈们,手中拎着买回来的包子油条豆浆豆腐脑,还有一些早市的新鲜蔬菜,有人溜着狗,有人拎着太极剑,远处,还有人悠悠的唱着曲子和京戏,一派人间烟火的气息。

可是他不一样。

即使他周围没有保镖的簇拥,身边没有那辆改装后的迈巴赫,四周没有任何人和事来证明他作为康斯坦丁的主席君临华尔街的王座,可是,他依然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阳光洒下来的时候,已经被银杏树叶切割直至破碎,金子一般照在他的身上,白色的真丝衬衣上。他露出咽喉,三粒钻石纽扣并没有扣住。我走近他,看到他,他的嘴唇很薄,据说,拥有这样唇形的男人都异常的薄幸与无情。

他本来应该是严肃和冰冷的,就像利剑,和永不停息的机器。

然而他却笑了。

他向我伸出了手,“alice,你回来了。”

我点头。

他,“好,请我上去坐坐。”

122

勋世奉不是我家的第一位客人,可是……

他与我的客人们都不一样。

在客厅中,他坐在饱有上个世纪60年代风格的布艺沙发上,却丝毫没有被那样矫揉造作的文艺小清新范儿污染,即使他坐在那样的沙发上,一身白色,他依然像是luchino visconti电影中的男主角,厚重的贵族气息,却拥有极致的、甚至是自私的侵略性,以及尖锐的犹如刀锋一般的华丽。

他看着这里的四周,似乎很认真,最后轻声说了一句,“这就是你的客厅,……,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来过我的客厅,当我还住在et分配给我的公寓的时候,他就来过。

每一次都是不请自如。

似乎,他才是那里的主人。

“那里。”他的手指指向我卧室的墙,“为什么不用乔深的电影海报了?”

新家的卧室,四壁空白。

我慢慢告诉他,我将要贴上自己的电影海报。

“你的?”

我点点头。

勋世奉笑了。

他的眼睛映照在璀璨的阳光里,却一点都不明亮,显得有些暗淡,像深渊一般,刺目的阳光也无法透射进去。

他只是说了一个字,“好。”

我忽然想起来,就问他,你在楼下等了很久吗?

他,“还好?”

我给他端了一杯清水,他的眼睛在我的手腕上看了一下,勋暮生扣在我手腕上的手链,钻石微微闪动了一下。

勋世奉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以为他要离开,他却说,“我有点饿,为我煮碗面吧。”

我看着他,说,好。

家里有一窝丝的手工挂面,用清汤烫一下就可以吃。厨房的瓦罐中有小雨他们送来的**汤,我想了一下,从冰箱中拿出昨天小雨他们送来的柴**蛋,弄了一个荷包蛋,还点了两滴香油。这个时候,就听见我的大门被人拍的山响。

——“爱丽丝儿啊,快快开门,我刚从上海回来,注意,我是活着回来的!kao,老子以后再听linda lee那个鬼女人乱嗷嗷,老子跟她的姓!我们那个大老板肯定吃多了她的迷魂汤,才把她弄到中国来啦!!她那个鬼佬性格,还是在新加坡呆着,胡吃海塞海南**饭比在上海吃小笼包更靠谱!!爱丽丝儿,快开门,我饿死了,我闻见你这里有挂面汤吃,哦,好像还有香油和**汤的味道……吱!”

从徐大公子拍门开始,我就手忙脚乱,赶紧把面盛入瓷碗中,关上火,从厨房跑出来,想要去开门,结果,大门已经被打开,原本在沙发上的某人给他打开了大门,他却似乎无福消受。

勋世奉和徐樱桃,一个人在门里,一个人在门外。

他们两两相对。

勋世奉面无表情,徐樱桃无语凝噎。

我冲着堵在门口已经石化的徐樱桃招了招手,进来吧,我再给你煮碗面吃。

这个餐桌上有两个人,他们彼此熟悉,相互欣赏。能让勋世奉拿出那么多钱雇佣的副总,绝对是心尖上血珠子,而,乔深说过,徐樱桃的终极梦想就是勋世奉,所以,对于徐大公子来说,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绝对是他天空中的那一轮皓月。

可是,他们却无法成为朋友。

他们是金钱与权势的媾\和,是亲密无间的合作者,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却被一条‘老板’与‘员工’的不可逾越的界限卡的死死的,就好像古时候的君臣,他们甚至可以在金钱上无比信任彼此,却永远无法成为朋友。

徐樱桃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吃完了我给他煮的荷包蛋与挂面,一言不发,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就跑掉了,他甚至没有和勋世奉说一声再见,那种感觉,似乎近一段历史时期,甚至整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他都不太想看到勋世奉了一般,而这种抗拒,也许可以持续到整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最后终结。

勋世奉还在很安静,很平稳的吃着汤面,优雅致死。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骨子中的华人血统,他却有做华人显贵的天赋。中国古代的读书人都如他这样,食不言寝不语,秉承惜福养身的祖训,一切有节制,自我约束力极强,带着冷酷的男性气质。

勋世奉放下筷子,我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漱口。我听见他忽然问我,“徐先生,他平时都这样说话吗?”

樱桃哥哥也是一个双面人,即使内心深处他是一个冷酷的红贵公子,可是,他外面那一层又一层的可爱的如同喜羊羊与灰太狼一般的皮囊,让人忍俊不禁。

我点头,他平时就是这样,我觉得他不给你打工,那么他最应该去的地方就是德云社。

勋世奉看了看我,我从桌子上抽过来一个本子,左手握住钢笔,把我说的话写了出来。

被攥住了手。

手指上有火热的温度。

我手中的钢笔不稳,在字面上划出深深的一条直线,很深,像是一道伤口一般。

左手手腕的钻石手链卡在虎口下面,勒住皮肤,一道痕迹。

丝丝的疼。

“alice,没有我的命令,lance他回不来,永远回不来。即使我告诉你这些,你还愿意这么无望等下吗?”

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带着强劲的力度,扣住我的下巴,稍微抬起。我以为他会亲下来,不过他没有。

“alice,和我在一起,我还给他自由。”

我想说什么,可是,牙齿咬住了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事情上,我根本帮不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却伤害了他们两个人。

勋暮生的母亲轻视我蔑视我,按照这个世界的普世真理,那是理所应当。他们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没有legacy的女人,又同贵公子交往的女人就是一个赤\裸\裸的gold digger,并且,异常容易受到廉价的引诱,出卖身体,出卖爱情,出卖良知。

我不知道勋暮生在纽约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他的性格中有隐藏的很深的自我毁灭的倾向与危险,我怕,他在纽约住的时候越长,他对自己的伤害越严重。

我帮不了他。

——对不起,……

我轻轻的对他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勋世奉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他问我,“拒绝我拒绝的如此干脆,为什么还留着这个?”

我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放在柜子中最深处的那颗巨大的南珠戒指会出现在他的手掌中。那是他送给我的珠宝,曾经属于蒋宋美龄的稀世之珍。

“你所有的东西都留在勋暮生的公寓里,为什么单独把这个带出来?”

“alice,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愧疚,这是我的错,是我强迫你,就像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一样,你无法反抗。”

123

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当时我还在英国读书,勋暮生曾经告诉我,他的哥哥看中了一个古老教堂中存放的被纳粹杀害的犹太艺术家的作品。教堂并不愿意出售,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一副伟大的画作,它应该挂在教堂中,被人看到,被人欣赏,因为它属于全人类。可是,勋世奉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只要他看中的东西,只要没有其他竞争者出价比他高,那么这个东西就应该属于他。

那幅画,在5年后,最终还是成为勋世奉的私人收藏品。因为,在他的持续不断、并且具有极致强度恐怖力量的黄金攻势之下,英国国家遗产委员会和圣公会最终决定,将那个教堂卖给了他。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承担了教堂的一切保养和修葺费用,最终,他可以把那副画作挂在他那个位于纽约palace tower顶端的,价值2亿9千万美金的私人寓所中。

勋世奉。

他是一个表面彬彬有礼,冷淡自持,骨子中却拥有极强独占欲与征服欲的男人。

因为他的话,我又想起我们在燕城那个死亡如影随形的夜晚。

他压在我身上的重量。

他的强横与野蛮,那种撕裂的感觉,以及,异常复杂的疼痛,可以将对死亡的恐惧掩盖。还有,他那种,就算是死,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拉上我的手指,那种令人窒息的极端自私的侵略欲。

——放过我。

无声的,我近似哀求般的对他说话,却最终,湮灭与他压下来的亲吻当中。

……

平静下来之后,我感觉到刻骨的绝望。

自己的身体,意志,感情,甚至是灵魂都握在他的手中

他的双手一直搂住我的后背,让我无处可逃。

双腿被分开到极致,完全敞开的身体,承受着他肆无忌惮的冲撞。然而,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整个感官和记忆全是热的,仿若来自地狱般的烈焰,用灭世的力量燃烧了一切!

可是……

我可感觉不到他的快乐,他并没有沉浸其中。

勋世奉以一种冷酷至极的冷静在做\爱,那种自我控制力,锋利的像一把尖刀,可是把人,人心还有感情一丝一丝的凌迟。或者,对他来说,这不是做\爱,只是征服!

高\潮来临的时候,我已经处于几乎失去意识的状态中。

身体痉挛般的颤抖,更深的地方,承受着如灌如注的射入,像炽热的开水,浇注已经盛开的花。

濒临死亡一般的记忆。

……

我终于被他揽在怀中。

嘴唇可以碰到的地方,是他的耳后,我的双手没有丝毫的力气,无法攀住他的肩膀,像抽掉根骨一般,垂落在身体两侧。我的头发被拨开,却无法睁开眼睛。我无法面对他,面对自己,还有面对这个并不真实的世界。

我听见他模糊的声音,“alice,很不习惯吗?以前,你太青涩了,不能用太多的技巧,以后会逐渐……”听不到他说话,这一次,我彻底失去意识。

持续一个星期的高烧。

本来我住在勋世奉在郊外的城堡中,可是病情似乎越来越重,所以,在我的要求下,我搬到了医院,这里的条件并没有十分的优越,可是身体却逐渐恢复了。

《海棠与尖刀》的导演叶玦准备去美国西海岸做后期。

叶玦知道我生病,他以为是前段时间为了拍电影把**的太狠了,为了表示歉意,他很主动的邀请我跟他一起去洛杉矶,他说,南加州的环境很适合休养生息,他的很多朋友都在努力工作一段时期之后就到橘子镇去晒太阳。

我很感激,不过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

乔深忙着下一部戏的筹备工作,我继续忙着simon张写给我的schedule,我们都很忙,忙到身体疲惫,忙到大脑放空,忙到什么都可以不用再想。

只是,有一天我被告知,——勋暮生从纽约回中国。

124

娱乐圈是个圈。

外面的人看圈子里面是墙外笙歌,夜雨惊梦,圈子里人看外面是井底之蛙。

不论这个圈子充斥着多少妖魔鬼怪,金钱权势与美色,光怪陆离的奢侈品,数不尽的肮脏故事,看不清的色\欲纠纷,这个圈子有自己的法度与准则。

也许,外人看到的妖魔鬼怪,真实的情况,比妖魔还妖魔。可是,有些时候,外人看到的妖魔,其实就是娱乐记者胡编乱造出来用来吸睛的不二法门。曾经,有个导演曾经这样说过——跟政权相比,娱乐媒体是弱势群体,可是与艺人相比,娱乐媒体则为绝对的强势!!

如今,相对于娱乐媒体而言,在这个弱势群体中的小小一员,就是不才小女我。

今天,我被告知了两个重要的消息,消息来源均为来自娱乐圈内部的可靠人士,这样肯定的消息来源,足以说明八卦的真实性与分量。

一,勋暮生从纽约回中国。

二,勋暮生迫于家族压力,与正在交往的a姓小明星正式分手。

a小明星誓嫁豪门的美梦破碎,目前因为精神压力巨大,得了抑郁症。某狗仔很偶然的发现,并且跟踪拍摄到a女星到某国际医院精神科就诊的照片,可惜,因为某些不可明说的原因,狗仔相机被砸毁,所以没有留下证据。面对大众,有些传闻需要证据,不过在圈子里面,不管有没有证据,有些事实,就会被认定为事实。

三,圈子里的人很高兴。很多有道德的女星都表态说,在娱乐圈有太多的诱惑,堕落是异常容易的事情,而爱情应该是唯一也是最后的底线,不能因为那个男人是有钱人就自甘下\贱,以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妄图嫁入豪门,这样是木有好结果的,最后,大家也看到了,a小明星被豪门扔了出来,得了抑郁症与失语症,毫无尊严,这就是妄图攀附豪门的结果。

据说,大家没有当着a小明星放礼炮庆祝,已经是看在同行的情分上,给足了面子了。

得到这三个消息,我有些莫名惊诧。

一、我已经知道勋暮生回来了,虽然,我没有再见过他。

二、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分手,即使我清楚,当我再次上了勋世奉的床,与勋暮生之间就彻底没有任何可能。

三、我不知道,我在什么时候,我已经犯了众怒,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新时代五讲四美的好文艺女青年,即使性格上有一些小的瑕疵,不过,从本质和大体上讲,我还是一个符合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主流价值观念的人,结果,我赫然发现,自己对自己的印象,与别人对我的印象,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就像糖醋里脊与红烧土豆,虽然远远看过去,好像是一样东西,走进一看,根本就是两个范畴。

不过,他们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的瞎造谣。

我开始频繁出入医院,是因为我需要为电影宣传做准备,作为《海棠与尖刀》的女主角,我需要开口说话。这部电影是叶玦,乔深还有我的心血,我们对它的投入是一把辛酸泪,满目荒唐言。它就像孩子,是我们用心血用生命来浇灌的,然后,它的发行就像一个新生命的降世,宣传的攻势终将轰轰烈烈。我需要回答媒体和记者的提问,我需要一天应对60多个国内外的记者与公开的记者会。我不能再把脸上化好了精美的妆,只是清淡的笑着,不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关。

我去过医院,也积极配合治疗。

不过,我不知道我被人跟踪了,也不知道,是谁,是什么人,砸碎了那个记者的相机,并且使之忍气吞声,根本不敢在各个网站和新闻媒体上哭闹喊冤,要知道,他们可不怕我,我只是一个稍微有些作品拿的出手的小明星,他们甚至连天后叶宝宝耍大牌都敢向外爆料,为什么要维护一个微不足道的我呢?

不过,这个已经不再重要。

我现在全部精力都在治疗我的失语症上。

我不能说话,越努力,效果越糟糕。现在面对医生,我的喉咙中好像被堵上,被塞住,面对医生的鼓励,我觉得自己像是要被狠狠的扼死,不要说发声了,连张开嘴唇都很困难,那个医生想要对我进行催眠,20个小时之后,我依然清醒,而几乎崩溃的则是他自己。

我甚至不能表现的我对他的同情。

因为我也很郁闷。

然而,更加令我郁闷的事情,又出现了。king把他姑父,后妈带了过来,这是我第一次在et公司看到‘我’的家人。

——我们是成熟的商人,成熟的商人是不会与你这个‘小孩子’斗气。

by: 艾禄权

‘我’亲爹艾禄权说出来这句话,后妈在旁边喝凉水。

我这里没有热茶什么这种贵重的饮料,这里原本只有我与simon张,在simon张上楼斡旋我从谢逸然工作室跳槽进乔深工作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喜欢喝凉水,于是,这里只有凉水。

后妈一身花花衣,戴着钻饰,标准的富婆装扮,她不说话,只喝凉水,可是,她也能把凉水喝到七分优雅。

king见我们一家人,我、我爹、还有我后妈,说话很费力,他自告奋勇,说,“alice,姑父的意思是,和他回家,他帮你找一门很好的婚姻。”

我亲爹艾禄权补充说,“我都听你表哥说了,他说你被勋氏家族甩了。虽然你被勋七少甩了,可是不要难过,因为他毕竟不是别人,那是勋家的男人!即使你被甩,也说明你搭上过勋家的男人,你的身价就会不一样!如果你曾经交往的是一个男艺人,那个男人因为劈腿而甩了你,你的身价才会不值钱。富豪不介意接手一个一直在富豪圈子中混的女人,可是他们绝对不能忍受,他们接手的是一个被其他穷小子玩剩下的残花败柳。”

我正在喝凉水的后妈难得用贵妇的腔调说了一句,“做过勋七少的女人,你就是贵族。”

……

我折服于他诡异而荒诞的言论,于是,我按下报警铃,叫上来保安,et的安保人员把我的表哥,我的亲爹,还有我的那个正在喝凉水的后妈整齐而强硬并且不允许拒绝的‘请’了出去。

我亲爹叫骂的声音,超过120分贝,雄浑有力,如同银河落九天,这个声音在整个et通天塔的大楼来回翻滚,吸引了很多人扒着灰白色钢铁栏杆往这里看,一直到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

回到屋子中,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腕,那里曾经戴着一条勋暮生亲自扣上的钻石手链,可是,如今,这里空空如也。

是了,我已经把它摘下,放在我家的柜子当中。

可是,每当有人说起‘勋暮生’这个名字,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摸一下自己的手腕,直到确定,这里已经空无一物。

我负了他。

我也负了我自己。

这个尘世总是如此的寂寞如雪。

simon张已经让我成功跳槽,我现在属于乔深工作室旗下的签约艺人,不过,就像唐三藏远赴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取真经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我和simon张还要继续打扫最后的麻烦,就是我与谢逸然工作室就最近一段时间的收益分账进行拉锯战一般的谈判。

谢逸然的律师说,“你们提前毁约,按照之前签订的合同,最近3个月,超过120万元的收益将要重新划分,这部分,我希望按照谢逸然工作室的会计师团队计算出来的分账率进行重新分配。”

分赃不匀。

这应该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古老的杀人原因之一,其他几个,应该分别是通\奸,通\奸,还是通\奸。

simon张与我既木有律师执照,也木有会计师资格。我们想要从廖安的工作室拆借一下她手下的两员干将,结果,有人不请自来,自带干粮送上门来。

冯伽利略睁着他那双犹如忘川之水一般的蓝色眼睛,身上穿着价值3万美金的西装,拿着一小时2万美金的薪水,坐在谢逸然工作室的于律师面前,看着他面前一大捧乱七八糟的文件,自己则悠然自得的喝咖啡,一口,两口,三口……没有等到第四口,他对面的资深律师翻动着文件的手指慢慢痉挛,而他脸色逐渐发绿,好像我家过去腌制的雪里蕻。

于律师几乎是怒吼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伽利略蓝色的眼睛如水一般的清冷,他是一个看尽人世几近千年沧桑的人(鬼,神佛?……),熟知人性,掌握生死,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包容人世的一切,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怜悯。

他几乎是微笑着说,“于大律师,你是一个聪明人,你自然知道我的意思。这是你这么多年辩护的案子,有正亦有邪,你有为人豪爽的时候,为了一个无辜的老人讨还她的公道而舍身忘死的拼了三年,也为了一个小姑娘被官员奸\污而不惜对上只手遮天的有关部门,可是,你也很贪财,为了100万的酬金,你替一个小衙内做辩护,将铁证如山的强\奸案打成了恋爱内勒索,致使那个小姑娘命丧黄泉,为了150万的酬劳而替一个污染极其严重的国企辩护,导致当地居民不幸罹患癌症的人十之四五,你为了攀附权贵,想要娶自己导师,也是事务所大老板的女儿而不惜抛弃妻子,最终,你得到了那个女人,也得到了她父亲的事务所,并且将你的前妻养为情\妇,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你还算有一些情义。你是一个相对复杂的人,不过很真实,你并不比你的同行坏多少,也并不比他们善良到哪里去,不过,我想提醒你,当你的对手是我,你要小心,因为我会用尽我的手段让你就范,即使让你身败名裂,也不会手软,因为这对于我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你,明白吗?”

冯伽利略优美而修长的双手掐着我的‘平和解约协议’递过去,“签了它。”

于大律师苍白的大叫,“你调查我!这是违法的!!”

冯伽利略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站起来,他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似乎面对这样的人,不值得浪费他异常珍贵的时间。对于别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对于他来说,时间也许就是他穷极无聊千年岁月的一个微小的片段,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想浪费。

他单手扣住自己的西装纽扣,冷淡的说,“sue me……”

最后。

没有人sue他,我如愿以偿拿到了‘和平解约协议’,并且不用赔偿。

我在外面拉住伽利略,我慌忙拿出手机,想要在上面给他打字,可是他看着我,我的耳中却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

——“亲爱的alice,你有什么事?”

我惊异的看着他。

他,“你在脑子中想一想,我就能听见你的心声。”

听了他的话,我尝试着,慢慢‘说’,——guardian angel,我请你吃饭吧,你一直这么保护我。

“诶。”冯伽利略这次叹气,很深很深的叹气,“这次不是我要这样做的,是有人pay了我钱,一小时2万美金,让我这样做。这个人,我们都知道他是谁。你不想看见他,他就不出现在你面前,可是,alice,你能躲开一生一世吗?”

我,“……”

——伽利略,你的数据不准确,你说过,我和乔深才是最合适的一对儿!

“诶。”冯伽利略又叹气,“这一点,一直很困扰我。在我的数据库中,乔深与你最合适,可是,你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即使现在你们已经无限接近了。你与乔深是最好的朋友,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可是,不知道哪里有了问题,让你们的命运就如同两条平行线,无限靠近,却永远不可能有交集,而你与他……即使我尽力扯开,可还是纠缠在一起,我也没有办法。”

“小艾,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抬手看手表,“好了,我还要回去交差,不聊,以后有时间请你喝茶。我拿到一块千年沉水香,30克,在人间的拍卖价格1500万,等有时间我请你喝茶品香。”

伽利略走了,就好像他来的时候一般,一样的不可琢磨。致使我根本木有机会告诉他,他做了一次可耻的冤大头,他那块沉水香根本不值那个价钱,即使那玩意曾经属于唐太宗李世民。

125

事实证明,老辈子讲话都是真理,天底下木有不透风的墙皮。

今天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就是——et的a女星攀附豪门被甩,精神压力过大罹患抑郁症,然后,盘点历来嫁入豪门血泪斑斑的女星们。

这篇报道后面就开始细数20多年来,曾经嫁入豪门,可是婚姻又出问题多位女星们,还配着before & after的照片,曾经的艳丽无双,倾国倾城,后面的面容憔悴,形销骨立,最后总结的时候,貌似文艺的来了一句,豪门深深,深几许。

第二条新闻就是电影圈中享有声誉的某大佬被爆料,说他目前一妻一妾,并且生育了许多子女。这放在普通人身上根本不算个事儿,可是因为这个电影大佬曾经获得享誉世界的名誉,于是,公众对窥伺他的私生活无比热衷,并且把这件事跟我攀附豪门被甩的事情进行类比。

最终得出结论,娱乐圈的女子只能作为大佬们生活中的点缀与玩乐,最终,他们玩够了,都会选择一个出身清白的良家妇女从良,生儿育女,享受人生。于是,我作为反面典型,又遭到了诸多道德观念很强的姑娘们的集体鄙视。

最近,我的知名度有了显著提高。

我出街的时候还不算麻烦,因为我平时不化妆,也不带巨大的黑超与棒球帽,所以几乎没有被路人认出来过,可是如果出席一些记者会或者party和慈善拍卖会,娱乐媒体的长枪短炮冲着我猛烈攻击,颇有当年扫灭黄继光一般的巨大威力。

乔深工作室为了我专门搞了一个记者会,当然,这场记者会很大一部分功用是为了宣传《海棠与尖刀》。

我穿着chanel今年的新款小黑裙,脖子上一坨相同品牌的珍珠项链,上面的双c熠熠生辉。镜头前面,我只是妆容整齐的站在乔深后面,面带微笑,认真拍照,问题一概不回答,而乔深只回答关于电影的相关问题。

最后,那个曾经让我成为过街老鼠的《草莓周刊》的记者emily抢到最后一个提问的机会,她问乔深,“乔天王,你对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某大佬妻妾成双,儿女成群有什么看法?”

真是刁钻的问题啊!

这问题,乔深怎么回答都不对,可是不回答也不对。

乔深微笑着说,“我很喜欢他的电影。”

emily紧接着问,“alice真是因为攀附豪门被甩压力巨大而罹患失语症吗?整个记者会,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乔深摘掉小小的麦克风,对身后的工作人员点了一下头,就在骤然闪动的聚光灯的白芒中离开现场。

工作人员赶紧招呼媒体,“诸位辛苦了,方才乔先生已经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接下来,我们在et酒店订了餐,有空运过来的日本海长脚蟹,请大家不要客气,尽情吃,尽情吃,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从这天开始,我出入娱乐媒体云集的场合一律戴上口罩。

口罩是个好东西。

戴着这个东西,我再在镜头面前安静的笑,不说话,也没有人说我装b,顶多,第二天关于我的新闻换成——《a女星整容,尚未恢复,用口罩遮丑》,这条新闻的友情链接是许许多的整形医院的广告;而另外一个网站的新闻则是《a女星疑似罹患h7n9禽流感》……

今夜有一场酒会。

我穿了一身黑色,裸肩上衣,一条长长的直垂红底鞋防水台的阔脚长裤,脖子上则是层层的珍珠,今天我一个人开车过来,不需要应对媒体,再也不需要出打扮的好像一个清纯的婊\子。

这是保利集团为了下一季艺术品拍卖会而举行预演鉴赏会,据说,能来这个party摇香槟的人都是具有重量级江湖地位,以及绝佳艺术品味的人物。

……

当然,这只是据说。连我这样的人都拿到了入场券,大家还能指望这里的门槛有多高?来这里的人,其实没有那么多的修饰词,来这里的人最多的就是商人,商人,还是商人。

当然,艺术,终究踢不开娱乐圈,现场还有一些娱乐圈人士。

这里没有新人,我已经是他们邀请艺人的底线,大家都以为我能进到这里摇香槟,是因为我毕竟还有一些知名度,也还有几部作品拿的出手,并且一部广告可以拿到上百万的酬劳。

可是,其实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我手中有一张写着我名字的黑卡。

这是勋暮生的礼物,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要动用它,自然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它,我也是昨天拿到 poly邀请卡的时候才知道,作为大中华区并不多见的黑卡持有者,即使我没有拿的出手的作品,我依然拥有进场的资格。

至于天王乔深与自己奋斗到黑卡持有者的叶宝宝,自然更是座上宾不二人选。

_

我就看见影后叶宝宝身穿白色的长礼服,乌黑的长发好像垂下的丝绸,她戴着一串刚从苏富比拍回来的钻石项链,骄傲的如同女王一般被众星捧月的从大门进入,然后在一群公子们的簇拥之下,绝美而优雅的在一副画作,到另外一副画作,以及一个雕像到另外一个雕像,还有一件古董到另外一件古董之间游移。

至于乔深,……,他是比这里最珍稀的艺术品更加名贵的存在。

他的周围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数不尽的衣香鬓影,看不完的珠光宝气。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万众瞩目的暴风眼,而他身边,则是女孩心目中的天堂。

他甚至无法安静的去欣赏一张画作。

诶,得失啊,得失。

而我……其实,拿着勋暮生的黑卡而获得入场资格,我并没有脸皮厚重到心安理得。

我来这里,是为了看到它。

我站在这幅水墨荷花图前面,再次赞叹它的惊世之美——梵高一般热情癫狂的色彩,无与伦比的意境,烟雾萦绕中,一丛荷花傲然怒放,而如枯枝,如老树一般的书法,在留白处书写‘故城烟水,九夏芙蓉’,落款,苏罗浮,印章是大篆,刻着‘万荷千峰园’,旁边一个黄铜小牌,上面写着预估价,370万人民币。

这幅画,在1994年,被我爷爷以80万元的价格卖给了当时一个香港大学的教授,没有想到,几近20年后的今天,我又一次看到这幅画。在我爷爷去世的今天,他的画作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买来赏玩的了,我也不行。

这幅画的旁边,是一个匿名卖家委托拍卖行出售的作品。

这是一个背影。

一个男人的背影。

寥寥几笔,却能把这个人的风骨勾勒出来,就像旧时代的读书人,他的后背有一根坚强、宁折不屈的骨头。而他的周围,则是两株牡丹。这种的花本来与男人格格不入,但在这幅画作中,却丝毫没有突兀的感觉,放佛他就应该是这样,他就应该在这里。

旁边是一行宋词,字体妩媚,很像赵孟頫,却一看就知道腕力不足,这是女人的笔迹。——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从。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生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落款:与萧商自洛阳回故土,燕城苏离,画于万荷千峰园。

因为是无名小卒的作品,所以旁边的黄铜牌子上写的预估价只有1万块人民币。这在今天满堂名家大师的作品中,简直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存在!其实……,这画作,也许连1万块也不值得,它最大的可能就是流拍。

这幅画,这个尘世具有还有这幅画的存在!

可是,我已经不记得它了。

我也不记得这个背影了。

它,……,他就像飓风的游丝,那么纤细,那么脆弱,在我想要再次抓住他的时候,就早已经湮灭与前世今生的浩瀚洪流当中。

“在看什么?”

听到声音,我惊讶的回头,看见冯伽利略就站在我背后,他一身名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让他看起来既神秘又高贵。

然后他并不等我说话,就绕过我,走到画作前面,貌似专家一般的上下左右仔细看,甚至还有鼻子闻了闻,“这纸,是正宗的宣纸,我都闻到了青檀皮和燎草味道,墨也不错,这是宋墨?”

我摇头,暗自对他说,纸张是宣纸,你看,还有云样的纹路,可是,这墨就是普通的徽墨,建国后生产的,因为采用古发,并且你又不懂这些,所以才会误认为是宋墨。对了,我的guardian angel,你是什么时候对古董和书画感兴趣?

冯伽利略不以为然的耸肩,他越来越像一个西方人,他说,“我对这些玩意的研究比你精通,只是,我不知道的是,文房四宝也好,画作也好,都好像计算机与计算机绘图一样的东西,只是人类发明出来记录事件的,为什么要弄成所谓的艺术品?并且,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创造国民财富,而只是在凝固价值,这才是最没有价值的地方。”

我觉得,他越来越像一只庸俗的赚钱机器,难道在康斯坦丁呆久了,也会被同化?

冯伽利略瞪了我一眼,“不要在肚子里面偷偷骂我,我听得到!”

我摇头,木有骂你。对了,冯先生,你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近,不怕被别人知道我们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万一泄密,我就要滚回古代拿着人参当萝卜吃,而你也会因为办事不利而无法升任泰山府君了哦!!

闻言,冯伽利略骄傲的挺起下巴,“在人间,我有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接近你。”他拍了我拍光\裸的肩膀,“我是你的律师。”

我看着他,我可付不起一小时2万美金的价格给你。

他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自然有人为你出钱,你只要做到沉默接受就好。诶,人间,果然有人间的法则,我的数据库居然都无法预测准确。”

有那么10分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伽利略也很沉默。

于是,我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对他说,老冯,我要买下这幅画。它是上辈子的我画的,才1万块,我想着应该不会有人来和我竞争。

冯伽利略沉默的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买到。”

我,为什么?

冯,“这副画作目前的主人就是勋世奉,他继承了万荷千峰园,自然也得到这副画,不过,最近他似乎想要把一切有关苏离的痕迹丢弃,连这幅画也是悄悄脱手,即使他并不想毁灭万荷千峰园的藏品,可是他也不想再次看到它们。所以,我不认为他会纵容你对他之前的婚约者感兴趣,并且收藏他已故婚约者的画作。”

我,可这是我的画,这是我的!!

冯,“好,那么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

我,……

我无奈的看着他,你别闹!

冯,“我没有开玩笑。小艾,如果你还没有失忆,我曾经警告过你许多次,你是艾丽丝,今年19岁,一个来自海边的姑娘,正在娱乐圈打拼,你不是苏离,你明白我说过的话吗?!”

冯伽利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如同忘川之水,包容一切,却没有悲天悯人的痕迹,此时,他的眼神越发的冷酷。

他的眼神好像是最严酷的警告。

我咬了咬牙齿,僵硬的点头,好,我明白了。

冯伽利略忽然笑了,就如同三春杨柳,九夏芙蓉,“好,真是好女孩。对了,他病了,高烧。”

我,……

冯伽利略用手指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类,我以为他几乎强悍到无所不能,却被北京灰色的空气弄到上呼吸道感染直至高烧三天不退。”然后,他摇头,“诶,人类啊,无论精神如何强大,身体依然是如此的脆弱,就好像草芥蝼蚁一般。”

……

126-130

☆、126

已经是半夜,北京并没有下雨。

可是,从车窗玻璃向外面看过去,夜色依旧是迷离破碎的。从城市中心走到这里,我眼前是一片杨树林。

打开车前的大灯。

白色炽热的灯光像永远没有终点的线一直延伸,延伸到远方。周围是整天蔽日的红松林,到达山坡的顶点,再往下走,周围豁然开朗,这里似乎是隐藏在无边无际森林中的一方净土,不远处,一座欧洲古堡样式的巨石建筑,带着英国征服时代的粗粝与雄浑磅礴的气势出现在我眼前。它与山脉几乎要合为一体,黑暗中,被异常璀璨的灯火照耀,仿若水晶一般有透明的光耀。

半个小时之后,我的车子停在城堡大门前面,一个黑色的镂花铁门前面一百米的地方,很远,似乎,里面的安全系统的激光束无法扫射到这里,而我从这里,可以看到千米之外这座具有极其强烈压迫感的城堡。

我打开车门,下车。

其实,不应该来。

真的不应该来。

没有任何理由。

一路上,车子开的很慢,几乎用了两个半小时,车子开到了这里,可是,到了这里,离城堡的大门一百米,似乎就是这次旅途的终点。

我应该回去。

我重新拉开车门,钥匙插\入,发动车子,这个时候,黑色镂花的大门缓缓向两边滑开,一个老人挺直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这么晚了,他依然穿着笔挺的制服,似乎是电影中随时恭候在侧的贵族管家。max大叔微微躬身,这么远,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没有说。

最终,我把车子停在这个异常璀璨的城堡前面。

似乎,这里才是终点。

max大叔并不说话,他径自将我领到勋世奉的卧室前面,他为了我打开了门,却悄然离开。我走进去,这里很安静,只有一个昏睡不醒的病人。

月光从落地窗透射进来,撒下一片银白。

勋世奉生病了,因为无法入睡,所以私人医生对他使用了镇定剂,让他可以安稳的睡5个小时。

对于一个十七年来,每天连三、四个小时睡眠时间也不可得的他来说,这5个小时,几乎相当于一场穷奢极侈的假期。

他就躺在床上,在黑色丝绸的床单被罩中,他显得异常苍白,几乎到透明。我却感觉到他睡的极不安稳,与那天早上,他在我怀中如同人鱼沉入海底一般的沉睡完全不同。

他是一个连注射了镇定剂都无法沉睡的男人。

从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园,藩篱与原野,一大片盛开的白色蔷薇,夜晚已经静谧,我几乎可以看到夜鸟的歌声与蝴蝶的穿行,柔风在蔷薇花丛间吹动,而我面前的病人,竟然可以在那样平静的夜空下拥有如此不平静的睡眠。

他的呼吸有些迟滞,双颊因为发烧让原本苍白的脸显出粉红色。

我把手指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仍然很热,却没有重病那种火焚一般的炽热。这个男人拥有许多,可是他生病了,他的身边却没有亲人,这和他弟弟一样。他们的世界华美到纷乱复杂,就像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穷奢极侈,却杀机无限。

这个世界却似乎很少温情。

当生病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人,只有他们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一些什么,可以做一些什么。他拥有专业到冰冷的私人医生,就住在这里,随侍左右,医生的药方对我需要保密,我看不到,也似乎根本不需要看到。

我看了看病人,他的嘴唇已经干燥蜕皮,一块一块皲裂,嘴唇上甚至有一些干涸的血丝。拿过来房间中的水晶玻璃杯子,用棉花棒蘸水轻轻擦拭着他的嘴唇。昏睡中,他像是很渴,水凝在他的嘴唇上,他下意识的开始抿起嘴唇,我多蘸了一些给他,让他沉眠的时候不要这么难受。

然后,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脑子很乱,我似乎应该想很多很多,可是,此时的我,却什么都想不到,只是一团缭乱的丝线,干枯,凌乱,交错,像我爷爷那副烟水荷花图。

安静的夜晚,时间都有一些凝滞。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他还在睡,快要凌晨5点,我从沙发上起来,想要洗脸,从镜子中,我看到自己这张化着异常精美的浓妆的脸——厚重苍黑色的睫毛,限量版的艳红色的口红,凝滞苍白而厚重的粉,昨晚的就会,它异常艳丽,可是,如今过了夜,再防水,再精美的妆容都会显出残败的气息。

这里没有卸妆油,清水不会让我的皮肤恢复清透,只会让的脸成为一个调色板。

我用冷水仔细洗了手,抓起来车钥匙,轻轻推开门,离开。

到厨房,我看到max大叔已经起来,他的动作似乎正在熬煮米粥。他把大米放到铜锅里面,用量杯加水,随即就想要放在炉灶上。他这样仿佛德国人一般的精准烹调法,只能煮出rice soup,而不是香糯的米粥。

我走过去,把果子拿了过来,再加一些水,开始淘洗大米,随后,浸泡,拿出叫blender,连水加大米都放进去,破碎了15分钟,这才开火熬煮。

本来我想要掏出手机打字,不过他说,“艾小姐,您慢慢说,我听得懂。”

我看了看他,慢慢的说,米粥熟了之后就可以关火,吃之前再用文火预热一下就好。大叔,您忙,我还要去公司,先走一步。勋先生那里,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他没有回答,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说,“艾小姐,我送您出去。”

好。

……

发动车子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我回头看了一下,那边,阳台上,一个熟悉,安静到沉默的身影高高在上,俯视下来,他的前面,是一片在黎明的阳光中盛开的白色蔷薇。

☆、127

chapter 19

《海棠与尖刀》的后期制作看成豪华。

叶玦不计较成本,他在加州动用了全球卫星同步录音系统,让我与乔深不用去美国就可以给电影做最后的配音,我们像是闭关修炼的两只那个啥,反正等出关之后,我陡然有一种炼成绝世神功的澎湃璀璨壮美的豪情!

辛苦是有价值的。

电影行当有一个成文的规律,如果电影想要参选大奖,所有的角色就不能使用配音演员,台词、语言功底也是考验演员的一个重要指示表。当年的meryl streep就是因为说了一口波兰味道的英语而征服了奥斯卡评委,以《苏菲的抉择》捧回了她人生中第二个小金人。

我现在这个段数当然不会痴心妄想能捧回小金人,我想着,如果可以在影展上穿着礼服露一下脸蛋,这都是我演艺事业中难得的机会与梦想。

廖安请客。

去的人,只有我一个。

这似乎就是城市人的通病,平时看似热热闹闹,其实,在某一个时间点,周围必然会冷冷清清。

乔深的母亲大人过来北京,有一笔生意需要谈,他去陪伴太后娘娘并且贡献一下自己的资源,让母亲大人达成心愿。

simon张与小雨过他们交往后的第二个纪念日,他们找个地方去热情奔放了。

所以,说是大家聚一下,吃点东西,真正无所事事被廖安抓住的,只有我一个。

我们两个人找了郊外一个农家院,吃炖煮大鹅。

这里是一个真正的农家院,院子中有一个池塘,里面养着肥美的草鱼和鲤鱼,院子中满是各种蔬菜,西红柿,黄瓜,丝瓜,冬瓜,辣椒,茄子,青菜,还有豆角与大葱。这里没有大堂,只有一间一间大瓦房的屋子,里面不至着木桌,而是用土砖盘了火炕。客人来了之后,直接进屋上炕,盘腿而坐,菜品全部摆放在土炕正中的小矮桌上,这里的气氛很好,让朋友之间既亲切又自在。

我们两个要了半只炖大鹅,又要了风味面筋,芥末百叶,铁板小土豆,干锅千叶豆腐,凉拌剔骨肉和东北大拉皮,这几样凉菜,慢慢摆了一桌。

廖安低头喝闷酒。

我盘腿在土炕上,看着她。

“alice啊,我可怎么办啊?”她又喝了一口米酒,甜腻的口感让她很舒服,她的嘴唇抿着,用力品了品,随即,把那碗米酒都灌入口中,“上海的那个男人,他,他向我求婚了。”

我,……

“然后,我忽然发觉,我根本对他没有感觉。”

我,……

“所以,我决定分手,……,可是我又觉得我迷恋他的身体,于是我们热烈的上了床。最后,我跟他说我想要保持这样的关系,然后他生气,拎了衣服就走,我们再也没有联系。alice,你说,我们算分手吗?”

我,……

我用筷子给她夹了一块小土豆。

廖安又说,“alice,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小男人试着交往一下?我自己有工作,我又不需要男人的钱,我自己养个小白脸多好!我给他零花钱,他在家里等我,等我回家之后,他就给我捶腰打背,端洗脚水,然后像一只妖狐一样跟我在床上玩花样。我们不谈感情,只讲金钱,这样会不会相处更加容易一些?”

又是一个只想谈钱,不想谈爱的人。

果然,人到了某一个地步,似乎都认同这样的话语,金钱的价格是有数的,而感情才是人生最risky,最难以控制的风险。

我看过一个电影,里面说,现在的姑娘有两种,一种是把louis vuitton的包包当成必需品,而爱情是奢侈品;而另外一种姑娘,把爱情当成必需品,louis vuitton的包包是奢侈品。

说不清楚两种姑娘,哪一种更高尚,可是第二种姑娘绝对更符合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价值观。

其实,在一般的生活中,louis vuitton的包包和爱情都是奢侈品。

大部分人被房价压榨的,既没有闲情逸致购买动辄上万的包包,也木有机遇与丰沛的情感去谈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

所以,这两种对于普罗大众来说,不是选择题,而是毫无关系。

廖安不同。

像廖安这种有才华,有本事,有米,有资源的女人,当lv已经成为消耗品,她的人生就会有别的追求。并且,既然她目前不想过一种大家都在过的日子,就容易用她那个很有奇思妙想的脑袋瓜子,想出一些歪门邪道的道理出来。

“alice,alice,你说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

如果廖安是一个男人,我觉得ta的建议还算不错,至少可以执行。

不过廖安是一个女人……这个世界归根到底是男人的世界,许多人认为情\欲是属于男人的,女人不配拥有那玩意。有钱的男人三妻四妾的乱玩,社会不会苛责,可是如果有钱的女人三父四面首的乱玩,就比如廖安,……,一个纯爷们的姑娘,兴许能玩出个花活儿来!

我喝着可乐,假装木有听见她说的话,抬眼睛看着天花板上吊着的一个篮子。

“alice,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摇摇头。

“那你干嘛摇头?”

我又摇头。

廖安真的喝醉了。

我觉得,按照普遍的逻辑去推论,她应该算是失恋了,不过她与上海那个先生这一场诡异惊悚的恋爱,也的确不能按照平常的逻辑来推测出过程与结论。

而且,我自己也不是恋爱专家。

我的感情也是糟糕到一塌糊涂的地步,只要我还有一点点恋爱中的eq,我都会帮廖安出谋划策,可是以我现在这个情商,她要是听了我的话,绝对会让她体验到永远木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的地步。

廖安喝了三小罐子米酒,喝的两个嘴巴子都是红扑扑的。

我想要对她说话,她也听不到。

于是,我只能让服务员打包,埋单,然后让两个小伙子帮忙,把她架到我的车子上,我把她送回家。幸好,她的小区比较好,有安保人员再帮忙把她抬上电梯,我最后离开,帮她锁上门。

诶,再怎么活的像个男人,廖安终究是女人。

女人的感情太纤细,少了许多兽\性,所以,她养不了小白脸,她也这么玩不起。

第二天,廖安recover之后,她又恢复成江湖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旺财姐姐一枚!

她今天裹了一身vivien westwood柠檬黄的裙子,为了配合这条裙子,她居然拿着自己的信用卡刷了一辆柠檬黄色的最便宜的保时捷双开门的小跑车。

simon张瞠目结舌,小声嘀咕了一句,“败家娘们儿,嫁不出去了……”

他就被廖安轰出大门。

只剩下我在她办公室里面,我们正在讨论她的新剧《野狗》的剧情。

由于我的努力争取,廖安这部戏的女主应该会是我,不过,因为合约没有最后签订,当然,签订了合约,有财大气粗的投资人横插一脚,临阵换角的事情也不是不会发生。

不过,鉴于,我现在与廖安的私\情,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我想要争取女主角的机会之外,还想要参与她的电视剧幕后的制作,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我想与她合作剧本。我不一定现在就可以成为编剧,不过想这方面努力,应该还是有一些希望的说。

我们聊了很久,都是通过电脑。我有失语症,而廖安喜欢这样。当她那个大脑中充满了奇思妙想的时候,她根本不想说话。《野狗》是一部很意思的故事,也许并不流行,也并不大众,但是它有自己的独特魅力。

廖安向她的大班椅上了靠了一下,点燃一支葡萄味道的香烟,她说,“我需要一个真正的贫民窟,让我体验一下,让我有实实在在摸到的地方,这样,我的灵感才会立体。”

她这么一说,我的脑子中忽然想起来一个地方,诡异的适合。

——燕城鬼市!

可是……

廖安新剧的投资人到了,她需要出去应酬。

我合上我的macbook air,装入手边一个大大的黑色prada杀手包(碟中谍4中那个女杀手装钻石的皮包)中,这是小雨去香港帮我弄回来的,又结实又好用,当时我欣喜若狂,结果被小雨鄙视了。

两天前,我去他那里交钱拎包的时候,小雨就翘着兰花指把我按在他家沙发上。

他一边给我贴面膜一边嫌恶我,“诶,这个世道,把你这样的女人都当成男人用,把simon那样的男人都当成了牲口用。像你这样的女人,是吸引不住男人,是没有前途的!”

我忽然觉得,其实,有些男人的感情也很纤细。

廖安的客人已经到了她工作室的客厅,我感觉到外面静悄悄的。廖安似乎并没有太热络,而她的客人也似乎异常安静。我推开门,想要离开,却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停下了脚步。

——勋暮生……

我们正好面对面,而他根本没有正眼看我。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异常清艳的少女,气质很独特,她像清晨的露水,或者是一片原野上飘渺的雾气,据说,这种的气质的女人容易激起男人的独占欲,想要抓住她,锁入深闺,再不见其他人。

廖安让了一下,“勋先生坐,我让人给你倒咖啡。”

“不用了。”勋暮生站着,用火柴点燃一支香烟,手指晃动一下,把火柴灭掉,掐在烟灰缸里面,“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每次你都没有叫我失望。虽然我不再是et的执行总裁,这次新戏的投资额也不高,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帮你介绍一个女演员,你看她,可以担任这部戏的女主角吗?”

他傲慢的用下巴指了一下他身后的女人。

廖安看了看,眼神忽然变得很刻薄,“需要试镜。我想要看看她在镜头前面的表现。”

“好。”

勋暮生并不专断,“什么时间,我带她去。”

廖安告诉他时间。

从始至终,那个少女,没有笑过。她像是一只异常珍稀的青瓷花瓶,摆放在紫禁城那些华美,而沉浸着历史的沧桑与痕迹的宫殿中。

不过,也许我说的不对。

当勋暮生看她的时候,她笑了,虽然笑容很清淡,却笑了,似乎清澈的水中,开放了一朵清艳的莲花。

勋暮生像是刚看到站在一旁的我,他很有风度的笑了一下,“alice,你也在。找个时候我们一起吃饭吧,虽然分手,可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其实,我们都清楚。

如果当真分手,我们也许这辈子再也做不成朋友。

☆、128

那个长的像晨雾,像紫禁城的青花瓷花瓶,像青莲的少女有一个相当传统的名字,——柏淑涵,英文名字是beatrice,她是一个华裔。拥有这种名字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既没有经历过这片土地上最深刻的内战,也没有经历过5000年最深刻的变革(改革开放),还保留了旧时代姑娘的贤良淑德,虽然,她本人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她可不合适我们的新戏《野狗》,这就好像一只美人灯非要插\在我们的黄土高坡上。”

廖安看完试镜录像,点燃了一支草莓味道的香烟,袅袅的吐着烟圈。

我把她的macbook pro扭过来,回放一遍。

嗯,我同意廖安。

的确不合适。

beatrice的气质太飘渺,面孔长的太清艳。她好像拥有一个永远居无定所,无所皈依的灵魂,在天空中,在原野上,四处游荡,等待着别人将她捕获,藏于深闺。

廖安吐出一个蚊香一般的烟圈。

“alice,你怎么看?那本来是属于你的角色。”

我很有自知之明,勋暮生的金钱对这部戏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和绝对的话语权,我的知名度和市场影响力不可能与这些金钱抗衡,所以,我不可能与他推荐的女主角抗衡。

而且,我这次的目的根本不是第一女主。

我在电脑上打字,告诉廖安:我个人认为不合适,不过,她很美,异常独特,即使在娱乐圈,她的美丽和气质都是稀缺的,拥有如此美貌的女人根本不需要演技,而且,她对于一个电视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廖安,“那你呢?”

我,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成为你的编剧副手,并且成为副总制片人。

廖安,“你能说话吗?”

我,……

廖安,“不能说话,怎么跟大家沟通?你以为当演员苦,其实在剧组做制片人更苦。大事小情,只要你一睁眼,都能堆到你面前,你按下葫芦浮起瓢,根本就没有清净的时候。做演员,有导演哄着,助手供着,大家捧着,可是制片人不一样,那就是一碎催,什么人都找你,什么事都找你,现场那么乱,这么多事情需要考虑,投资人的金钱就卡在你手里,一睁眼,就开始烧钱,你撑的住吗?”

我,……

廖安拍了拍我的肩膀,“下一次,等你的那个小说《浮世》改编的时候,也许你的声音就恢复了,我让你做制片人。这次,你先跟着我写剧本,一个剧本与一个小说是李逵与李鬼的区别,看上去似乎一个人,其实,根本不是一码事。”

《野狗》是一部集合名投资人,名编剧,一线小生(男主是国内电视剧一线小生俞灏),顶级新人(beatrice)的新剧。

华丽的主创人员,再加上alice&勋暮生&beatrice的微妙的关系,使这部戏在开拍之前就噱头十足,彻底燃烧了记者的八卦之火。对于勋暮生来说,这好像是一个选择题,非a则b,他身边的女人,在外人眼中,似乎都是他的女人。

廖安专门为新剧开了一个酒会。当勋暮生挽着beatrice出场的时候,引爆了媒体的聚光灯。

廖安摇晃着红酒对我说,“她果然很美。她额间上吊着的那颗梨形钻石是勋家刚从苏富比拍回来的,据说是法国王室流传出来的珍藏。你看她,她的全身只戴着那么一串项链,让她别出心裁的吊在额间,让她那张根本没有涂抹半滴粉油的脸蛋美艳绝伦。那条裙子也很棒!白纱小礼服,镶着金色的蕾丝,裙子却是前短后长,裙摆长长,拖在地面上,又可以看到她纤细的小腿,还有完美精致的脚踝,……让我们这些化着浓妆,穿着奢侈品名牌的礼服,戴着金玉钻石翡翠的女人们立刻成为庸脂俗粉!”

聚光灯好像强有力的风暴。

廖安打了一个响指!

她赞叹道,“果然,如她这般的美貌,根本不需要演技,够噱头!”

嗯,好吧。

我承认,所有人都认为勋暮生甩了我之后,他对女人的品味更上层楼!

我正想要与廖安说话,就看见勋暮生走过来,他身边并没有那个清艳的少女,我甚至还能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对着廖安说,“我可以借走alice吗?”

廖安喝尽了红酒,耸了一下肩膀,“可以,不过只有5分钟的时间。我们需要回去继续修改剧本,毕竟,七少给了我们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将那么美丽的姑娘塞进我们的新剧中。”

她踩着高跟鞋,飘走了。

这个圈子很小,许多人分手后还是朋友,在大家清醒的退还了甜蜜时候互赠的礼物,结了婚的则雇佣律师团和会计师团进行离婚大战之后,再见面可以笑容满面的拥抱,阳光灿烂的亲吻面颊,勾肩搭背,似乎是上辈子失落了这辈子又聚首的兄弟姐妹。

我不知道我与勋暮生算不算正要开启这种关系模式。

因为我们还没有开始退还彼此的礼物,我的部分行礼和衣服还留在他那个价值亿万的公寓里面,而我手中还留着他的黑卡,而他给我的钻石手链则在我现在家中,我们没有彼此清算私人物品。

勋暮生看着我,他那双眼睛黑的透不出任何情绪。

他,“那张黑卡和钻石手链你留着,跟了我这么久,你总不能什么都得不到。我从来没有苛待过女人,当然不会苛待你。”

我很安静,因为根本无话可说。

很久,我点头。

好。

勋暮生甚至是笑着,至少在别人看来他是这样。

我们的确像这个圈子里面的所有其他人,至少,在别人眼中,我们的确是这样。

我要走开,他忽然挡住我,用极低,几乎要低到尘埃中的声音问我,“那个晚上,在我离开去纽约的那个晚上,是他强迫你,对吗?”

我,……

即使我再无耻,我也不能说那场背叛是纯粹的强迫。

我摇头。

勋暮生,“你喝醉了?”

我摇头。

他,“还有什么理由?”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我异常无耻。

又是沉默。

勋暮生却笑了,很淡。我们沉默了许久,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廖安过来,“勋先生,聊完了吗?”

廖安对他异常冷淡。

她似乎一直以为,是勋暮生对我始乱终弃。

勋暮生看着她,仍然是笑,甚至是文质彬彬,很像欧洲古时代那些招蜂引蝶的公爵。

“好,我把alice还给你。”

他甚至执起廖安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个优雅的吻手礼。

廖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也高兴我终于被勋家的男人甩了,在她看来,即使在娱乐圈蝇营狗苟的活着,都比勋家的女人好。

这个时代,这个城市,这个圈子,再龌龊,再蝇营狗苟,总不会饿死人,可是沾上勋家的男人,就会像一场悲剧,无休止的重演,也许那场悲剧异常美丽,可是那层画皮下面却隐藏着极致的恐怖。

勋家的男人都是赚大钱的人,这个世界上,能赚那么多钱的人都不是善茬!……这是廖安的话。

所以,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终究还是与勋世奉在一起。

因为,我似乎终于明白一个事情,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勋世奉想要的东西,是他想要的人,只要他不放手,终究,都会成为他的。

那天,勋暮生与我分手,我的精神有些恍惚。

酒会没有结束我就离开。

下楼。

看见,他就等在那里。

身后是三辆只属于他的改装后的黑色梅赛德斯。

他的身边是一张网。

无边无际。

然后,他向我伸出了手,鬼使神差似的,我握住了那只手。

这是一个秘密。

我们的身份悬殊,地位更是天差地别。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想要的,他同意给我。

如果说,我与勋暮生的爱情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一打开,里面却是空的,那么,我与勋世奉的感情则更像夜空下的一根独木。我要蒙上双眼要在上面行走,而这根独木被午夜的浓雾笼罩着,周围就是静谧的深渊。我不仅看不到这根独木的终点,也看不到它周围的一切。

真正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一个性\欲极其强烈的男人。

我也知道,他拥有过许多女人,他这种动物本能一般的狂野存在,本身就是对人间道德的蔑视。

我曾经看到过一场辩论,说皇马的球员很容易身体出轨,因为他们的身体异常强健,欲\望尤其强烈,他们晚上平均会做\爱五次,这让他们的妻子不堪重负,而更加负面的则是,当他们奔跑时,吸入的氧气会让这样的性\欲更加难以被遏止。

那么,不忠,究竟是对道德的蔑视,还是,像他们这样的男人本身具有的生存状态?

我不知道。

似乎,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勋世奉的忠诚。

这就是那根独木。

当我的身体无法满足他之后,我不知道,那是否就是我们的终点?

又是一夜。

我已经不记得他做了几次,当我从高\潮的余韵中回神,只是感觉到全身上下滚烫潮粘,双腿之间更甚,*疼痛,那个部位似乎因为无法容纳更多,有些液体顺着身体缓慢流出……

他从来不做任何安全措施,即使他知道我手边有避孕药,可是他却好像完全忽略了一般。既不让我吃药,也不说不让我吃。

我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手,顺着我赤\裸的后背缓慢抚摸,汗湿的皮肤依然异常敏感,被他的抚摸弄的有轻微的颤栗。

他的手拥了我的腰,手劲并不轻松,甚至让我感觉到些微痛楚。他就这样揉捏着,像是爱抚,像是挑\逗,最后,他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从他手心传递出来的热度,带着火焚的力量,几乎洞穿了我的身体。

我睁开眼睛,他近在咫尺。

还有,他那双深蓝色,如同可以把人卷进万劫不复的无穷无尽的海。

我慢慢的问他,想要我怀孕吗?

他的手指拨开了我汗湿的长发,捧住了我的头,淡淡在我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顺其自然。”

然后,他拉过了我的身体,翻身,起来。

他膝盖弯曲,跪坐在床上。而我酸涩的双腿被他拉开,分别撑在他的双边。他的手顺着我的脸颊,下巴,喉咙,锁骨,肩头,左乳,慢慢滑下。

我的身体根本受不了一点抚摸,只稍微碰了一下,就起了一层战栗的感觉,胸前的茱萸早成为枚红色,紧绷、鼓胀着疼痛,被他拧住,……胸前异常柔软的地方被揉搓着……

我的手指紧紧扭住身下的床单,很用力,手指好像断掉一般的疼痛!

他的手指进入到昨夜只属于他,被他恣意进出过的地方,微微弯起,那里又热又软,根本无法拒绝他的粗糙火热的手指,……,很疼,依然很疼,我似乎开始哭泣,是呜咽,却依然没有声音。

没有声音。

他也没有声音。

只有浓重的喘息声。

那阵疼痛过去,我惊骇的感觉到,居然从身体最深的地方,涌出岩浆一般痛苦却甜蜜的快乐!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黑色的狂野的欢愉!

突然,我的腰间被扣住,用力向他的身体一拉!

顶入。

持续着剧烈的撞击!

身体在摆动,颤抖的腰身都将要破碎一般。

他的动作开始刁钻,且深且浅,……,他压了下来,扣住我的下巴,让我同他接吻,而身体上则承受着他强悍的戳戮,很久,久的让我以为自己将要死去,终于感觉到,他把灼热的液体灌入我的身体!

恍惚中,我似乎听见他在说话,不是中文,不是英文,是欧洲某小国的一种语言,似乎,是他妈妈的母语。这种语言很特别,他的声音也很特别,甜腻柔和,像情话,像爱语,……

也像水,像利剑,如尖刀,直插\入的心脏!

不能忽略,也无法忽略。

眼前有幻觉。

我似乎看到了怒涛汹涌的深海,逐渐恢复了平和,而静谧的夜空下,月光安静又清冷的撒下,点点的,破碎的影子在海水上浮沉。

☆、129

我以为,我在勋世奉这座城堡中会有一间独立的卧室。可以让我放一些换洗的衣服,鞋子,还有我的电脑。不过,我和勋世奉之间显然有一些misunderstanding。他告诉我,我这里,住他的卧室,share他的衣帽间。

我推开了据说是衣帽间的地方,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梦游仙境的alice,而靠着黑色高背天鹅绒沙发旁边的一整面镜子墙,似乎就是这个玄幻诡异地方的入口。

这是一间很像museum一般的衣帽间。

之前我一直怀疑,世界上真的有人,把这样冰冷豪华的地方作为自己日常生活着的地方吗?

天花板极高,因为装入复杂的电子系统,让站在这里的人,抬起头,看到的是星空苍穹一般的房顶,脚下是黑色的大理石一般的方砖,每一块边缘都有破碎金子颜色的流线,还间或点缀着钻石一般的光芒。

这里的柜子分开两边,巨大的深色胡桃木实木柜子从地面直戳天花板。

我左手边一排全是男装,全是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习惯穿着的样子,深色的手工西装,也有一些休闲的衣服,目测一下,基本上都是一条裤子价值2万美金的那种死贵还看不出好,可是穿上身就是那么该死的熨帖的那种。

这里还放着一些领带,意大利小牛皮鞋子,另外,那边有一个分格玻璃柜,黑色天鹅绒的底面,摆放着至少300付袖扣,最多是钻石材质,还有一些贵金属,我甚至看到了比较古老的珐琅样式,令人眼花缭乱。

而这个‘博物馆’一样的衣帽间,右边,则全是女装。

一整排几乎看不见边际的衣服,有裙子,有衬衣,长裤,更多的则是礼服裙子,长的,短的,露背的,包裹的很严密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它们的后面是帽子,就是那种茶会和赛马会上戴的,用野**尾毛扎起来的,一团一团毛的遮阳帽,哦,我看到最后还有一排,那是紫貂皮草。

这些衣服全都一个特点,标签都没有剪掉,吊在外面。

这里有simon张经常借用的那几家奢侈品的裙子,有他们的高定系列,更多的,则只是在某个特定的圈子里面被认定的裁缝,亲手缝制出来的堪称艺术品的裙装。我的前面,遥远的地方,这个屋子的尽头是一面墙,整面墙是一个巨大的多格木柜,每个格子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每张照片都是一双美丽的鞋子。

‘博物馆’正中央是一个扛着水晶玻璃桌面的镂花铁艺桌子,周围有两把椅子,还放着一个大肚花瓶,插\着一大把火红粗壮的玫瑰花。

max大叔从桌面上拿起来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梳妆台的抽屉自己动了起来,一排一排的冒出来,黑色天鹅绒的底面托着各式珠宝,除去一些‘普通’的名贵首饰,我甚至看到了至少10套收藏级别的珠宝!这些珠宝都是艺术品,它们本来应该被owner锁入银行金库的保险箱中,每次佩戴的时候,需要一定数量的专业安保人员押运,并且在主人佩戴之时,也需要周围隐约围着人墙样式的保镖,可是,现在它们就随意的躺在我的眼前。

忽然,一条稍微带一些粉红色的钻石项链出现在第三层首饰盒子中。

——正中间是三颗超过8克拉的粉钻,而周围则镶嵌了超过1000颗的粉色碎钻,组成一幅夏日普罗旺斯,草长莺飞的浪漫团花图案,这是欧洲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家族珠宝商的作品,那家公司传承了6代人,有将近200年的历史。

我见过它!

我甚至还戴过它!

那是一场新闻发布会,simon张用尽了人脉才从珠宝商手中借出,让我戴了20分钟,便还给人家,押送回去,收藏入库,我当时其实挺喜欢这条项链的,在记者会上还特意嘱咐simon张帮我多照几张照片,我甚至还洗了一张出来,放在我的床头柜上的小相框中。

我以为,这么名贵的珠宝就要这样。

我可以懂得欣赏,然后敬而远之,让它们自己束之高阁。

所以,当我看到它陡然出现的时候,有一秒钟,让我又好像看到了豪门贵妇苏宁的8克拉的巨钻婚戒,在射灯的照耀下,闪瞎了我的狗眼。哦,不,我眼前这个比苏宁的那个更suck,它至少拥有3颗苏宁那种电灯泡一般的钻石,还有,超过1000个小小的碎钻。

我甚至需要眨眼休息一下,才能恢复视力。

max大叔忽然说,“这里只是少爷为艾小姐准备的换洗衣服和平日佩戴的首饰,您可以按照每天的心情随意搭配。”

我,……

我觉得吧,我必须大脑里面塞满了麻辣香锅才能‘随意’搭配着随便一套价值至少超过500万美金的艺术品在大马路上招摇过市。对于我来说,一条tiffany的银白色小手链已经算是奢侈品了,很百搭,对我来说,购买这样的东西,经济压力不大,而且戴上暗爽,很是划算。

我看了看手中的一个袋子,里面装了我的两件衬衣和一条牛仔裤。

我问他,大叔,这里……(我甚至用手指像练习太极拳一般在四周画了一个大圆圈,比划了一下)大叔,你这里都塞满了东西,有没有地方暂时放一下我的行李?

“有的,请放这里。”

max大叔打开了我们手边的一个柜子。

这个柜子也是胡桃木的,它跟这个诡异宏大的地方比起来,它微不足道,不过,它刚好和我家的衣柜一般大小,使用很方便。这里面有衣架,有抽屉,我把衬衣打开,用衣架挂起来,然后把牛仔裤折叠好,放进抽屉里。

我是一个普通人。

大脑容量就是普通人的容量。

所以,为了保证运转起来不会显得白痴,我一直把它当做计算机一般的处理与使用:有用的信息留下来,无用的信息随时放入废纸篓,从磁盘上彻底删除。我有自己专长的兴趣,也有自己擅长做,也做习惯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的确超出了我的能力,我handle起来有些费力,眼前就有一件。

比如说,max大叔让我‘随意’搭配这些珠宝和衣服,鞋子与包包,我能驾驭入门级别的那几个名牌手袋,还有一些衣裙,至于其他,比如每一次在镜头前面亮相的装扮,一向都是et的职业造型师帮我挑选,如果把我一下子扔进这些万紫千红的海洋,我会彻底晕菜的。

晚上,勋世奉7点回来吃饭。

为了不穿错,我就挑了一件黑色的蕾丝纱裙,脖子上弄了一条‘普通’的chanel珍珠项链——这条项链的珍珠是真的,我原先知道邦德街上有一个怪异的小香店面,外面的门上有密码机器,只有顶级会员才可以进入。那个店面里面的珠宝不是其他chanel店的贩卖的用一些树脂陶瓷纯钢什么的做出来的昂贵的精美的假珠宝,这间诡异店里面的珠宝全是真材实料,价格就更加高的离谱。之前一直木有机会进去,所以,今天,当我把它缠绕在脖子上,感受到珍珠特有的温凉,我觉得有些不真实的幻觉。

还有,本来我非常十分喜欢这条黑色蕾丝裙子。

可惜。

它在我身上不到3个小时就阵亡了。

这几天,好像传说中的honey moon,\派派后花园\我们不顾一切的放纵,男欢女爱,似乎夜晚的时间除了sex就是sex,再没有其他。今天,几番云雨之后,我被他抱到已经放好热水,周围点燃精油薰灯的浴池里面,浴池很大,像一个略微mini版的浅显的游泳池。由于浴池底部以及四周全是黑色,显得水面以下的交缠的两具身体与四肢异常清晰。

水很热。

让人瘫软,也让人昏眩。

可是,就因为这样的水,我再次被分开的双腿似乎没有那么酸涩与难过。他进来,开始抽\送……动作很温柔,却也不容人拒绝。

水的波浪与涟漪在我们四周层层远去。

伴随着响声。

哗,哗,哗……

这里并不暗。

我能看清楚他,他也看着我。——那双蓝色的眼睛中燃烧着炽热的欲\望!

……不知为什么,居然让我有些害怕……

其实,勋世奉是一个让人无法轻慢,无论和他怎样亲近,都会在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对他有些微恐惧的感觉。

我的手臂攀着他的肩膀,他是那种脱去衣服显得很强壮的男人,他的肩膀相当宽厚,身体的肌肉纹理显得强硬而有力,他缓慢动作,肌肉会暗自纠结着,像草原上大型猫科动物,随时可以狩猎厮杀的顶级猎杀者!

他低下头,在我的耳垂上咬了以下,我一哆嗦,只是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咬住了他,像渴求一般,随即,那种异常罕见的温柔完全改变了味道,那种义无反顾的撞击,像刀刃,像来自原野的兽,像决堤的水,掀起滔天巨浪!

身体上的快乐,绚丽的像一场梦境。

夜晚,似乎是幽长的幻觉。

……

“alice,alice?”

有人叫我,我从自己盯了5分钟而一字未写的macbook air上抬头,看见对面的廖安正在吐着五角星一般的烟圈,她手中的哈密瓜味道的香烟袅袅的燃烧着。

“alice,你换香水了吗?这个牌子的味道极特殊,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可是,又想不起来了。是哪个牌子的限量版吗?闻起来,像大海一般,似乎不适合女人用。如果给男人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男人可以handle它的味道,太特殊了,几乎有一种遥远的传说一般的幻觉,几乎是独一无二的。不管怎么说,这比你平时用的 anne sui那个secret wish强多了,那款许愿精灵又甜又腻,太装b,过于假纯!”

我,……

我最近没有用香水。

可是廖安说的味道,……是勋世奉的香气吗?

我身上,印着他的味道。

……

我听见廖安说,“alice,我找到一个合适我们《野狗》取景的地方,你先跟我去一趟,我们探探路。”

我,哪里?

“燕城鬼市。也许你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那个地方,那里很有故事,我用我的小宇宙呼唤了我的第六感,我相信,那里隐藏着我的缪斯女神,我将在那里碰撞我的灵魂,燃起我熊熊燃烧的辉煌!!!”

我,……

好吧,我总觉得燕城这个地方,与我的缘分是刻入血脉中的,无论如何逃离,也无法割弃。我一次将要踏上那片土地,心中居然是平静的,并没有神马感慨万千,思绪万千,就是很平静,很像,月光照着静静流淌的顿河。

“对了,小艾,这个活儿弄完之后,我给你换辆车子吧。simon张刚才打电话过来,我见你一直在看剧本,所以没有打扰你,他说,et想要收回你的那辆东风日产。而且,你作为第二编剧,也拿不到太多的钱,所以,我就给你现金了,直接换一辆 smart给你,你看怎么样?”

我想了想,在电脑上打字问她,smart好像是进口,需要加97号汽油?

廖安点头。

我,你给我换一辆 toyota的普锐斯,那个是油电混动的,它在城市中开极其省油,最适合北京的堵堵堵,加上一桶汽油可以用3个星期。

廖安,“你加不起油吗?”

我点头,又写,et把我的油卡也收回了,我现在属于乔深的工作室,不过,我不太好意思找他要油卡。

闻言,廖安吐出一个流氓兔的烟圈,斜睨了我一眼,“老葛朗台!抠死你算了!!”

我写到,错,原来,我的亲朋好友都叫我欧也妮·葛朗台!!

☆、130

我一直知道女人与男人不一样。

只是知道性别不同,却并没有感觉许多的不同。我和simon张是合作伙伴,是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喝酒,一起烧烤,一起做事,一起分赃,还有,即使我在与勋暮生那段稍微被扭曲,却依然无法彻底斩断的感情中,他对我来说,依然是最亲密的朋友与男友的混合体。

我之前并不了解,一个纯粹的男人这样对待他的女人。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勋世奉卧室中那张布满了黑色丝绸床单与被子的床,承载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的头发散落在上面,似乎可以和这片黑色融为一体,可是,它们就是如此的截然不同。头发,尤其是靠近皮肤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染湿,被那双男人的手拨开,他的手指插\入我的发间,扣住我的后脑,让我仰起下巴,接受他的火一般的亲吻。

原先,早已适应了在午夜入眠的身体,在子夜时分,我是如此的不平静。我的皮肤是淡淡的绯红,皮肤上一层细细的汗水。在这张巨大黑色的床上,我被搂抱住,被男人的气息与怀抱紧紧的裹住。周围很暗,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有唯独属于勋世奉的气味,如同无边无际的网,裹紧我,他的吻火热而令人窒息,我被他彻彻底底的带走了,带进了一个只有他的世界中。

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感觉吗?被他强壮的男人身体压迫着,被狠狠的撞击着,被禁锢着。我躺在床上,却看不清楚天花板,看不见那边的落地窗,看不清楚这个穷奢极侈的卧室,我只看见他,这个压在我身上的男人,还有他那双如夜空下的深海一般的璀璨的蓝眼睛。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他的眼睛,似乎,那是这个存在于子夜的世界唯一的光。即使,它并不安宁,而是燃烧着火一般的欲\望。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我喃喃的请求他轻一点,再轻一点,……,却没有声音。

太黑了。

这个世界充满了火一样的欲\望,却太黑了。

他看不见。

勋世奉是一个极具国王气质的男人!

……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迷乱中,我只感觉到皮肤上被裹紧,是被子,或者是男人强壮的手臂,或者是他带着火一般温度的手。

我睁开眼睛,床边空空如也,……却有奇异的香气,我抬头,看见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陌生的水晶花瓶,里面是一丛新鲜的艳红色玫瑰花。

今天早上7点,他有一个卫星连线的世界银行家会议,并且,廖安让我早些到她办公室,我们需要准备一下去燕城踩点的事情。我洗完澡出来,意外的看见他刚从衣帽间出来,手中拿着一条领带,对着卧室中的落地穿衣镜自己系领带。呃……,其实,他系领带的手势比较那个啥。

我从他的手中接过领带,为他打领带。

我会打领带,我爸的领带多是我给系的。

原先我老爸也是总穿西服上讲台,他并没有太过讲究,不一定非伦敦的裁缝不可,不过由于爷爷的关系,爷爷和他的西装都是在马来西亚找当年从上海漂流过去的红帮老裁缝裁制。当时,我还没有去英国的时候,每天,我老爸要我给他系领带(我妈早上忙着做饭,木空管他),所以,有事闺女服其劳。

“alice。”他忽然说。

“……?”我抬头,看着他。

“这七天我需要去一趟上海。”

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给勋世奉系了一个温莎结,这个结法稍微宽大一些,显得端庄,适合政商这样的重要场合。

廖安告诉我,我们就去燕城两天。今天过去,住在那里,然后明天就回来。

我想着,就不用告诉他好了。

反正,他有七天都在上海。

早饭他没有在这里吃,我也没吃,廖安说今天她请我吃驴打滚、焦圈儿,和面茶,送走勋世奉,我也在我的大号lv never full中放了一件换洗的衬衣,还有我的macbook air,这才抓起来车子钥匙,去找廖安。

我先把车子开到et,把车子钥匙给simon张,让他帮我还给公司,随后,我打车去白魁找廖安,我们吃过早饭,她说先去车行,帮我顶车子。她本来看中了一款白色的普锐斯,可是,当我在宣传册上看到那辆冰蓝色的车子,不知道怎么了,我就觉得它很合适,于是,廖安缴纳了订金,让车行订我说的那辆车子。

廖安说,“这不像你喜欢的颜色,……,你不是喜欢那种粉嫩粉嫩,又装b,又假纯的东西吗?”

她正在开车。

燕城不是很远,我们开车过去。这是我第一次坐她的新车,一辆柠檬黄色的、最便宜的保时捷小跑。

窄。

我在椅子上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红灯,她停下。

廖安扭头看着我。

我慢慢说,——我长大了。

廖安与我的中午饭就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随便吃了一些,我们泡了两桶方便面,加入卤蛋与双汇王中王。廖安吃了半桶面就不再吃了,我把自己的东西吃掉,把她的东西也吃掉了。

她愤愤不平的盯了我好一会儿,忽然说,“你怎么能吃这么多东西,却好像瘦了?”

诶,女人啊,即使是像个爷们儿一样的女人,终究是女人。

是女人就要斤斤计较体重。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呃,真的瘦了吗?

最近好像胃口真的不错。

……

吃了东西,我们买了一些矿泉水,接下来的路程换成我开车。廖安这辆车子的性能真的不错,开到180依旧很平稳。我们在下午3点的时候到了燕城,要不是道路上间或有一些探头拍摄超速,我必须把车速降下来,或许,我们可以提前1个小时到底目的地。

廖安是一个很四海的人,她交游广阔。我们到燕城,有人在高速路口等候。

一辆奥迪a8停在那里,退役军人一般的司机安静的站在车外,一件我们这辆柠檬黄的保时捷开出收费站,那个人打开了车门,从车子里面下来一个男人。看上去可能37、8岁,很精悍的样子,梳着很精悍的小平头,身上穿着深灰色的丝绸唐装,显得很闲适。

“到了?”那个男人看到廖安,并没有太多亲热,反而淡淡的,他说,“酒店都安排好了,先到房间,喝口水,洗洗脸,清爽一下再说。”

廖安,“好。”

我们下榻的燕城皇宫国际大酒店是燕城最好的酒店,/派.派后花园/这还是在离开这里到英国之后发展起来的。里面一个标准间一晚上就要1300元。廖安到了房间,先打开热水,冲了凉,她让我也洗了澡,等我出来的时候,她正在看电视。

她用酒店的白色浴巾包着脑袋,像一个涨水的倭瓜,她看的是我们燕城下属的县里的地方台,正在连续播放武侠剧《展昭与白玉堂》,——屏幕里面展昭那张小脸义正词严的看着白玉堂,而白玉堂则言之凿凿的说,“等包大人回开封,你我二人找一僻静之所,大战三百回合……”

闻言,廖安喷了口中正在喝的矿泉水。

我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踩点?

她说,“不着急,这次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看老赵在不在?哦,我说的老赵就是到高速接我们的那个男人,他原先在北京做过几年地产生意,后来北京地价涨的太快,他手中的资金太薄弱,不想再赌了,所以就撤到燕城来。哦,忘记告诉你,他是我的ex!”

我,……

好吧,廖安果然是纯爷们,ex满天下!

我,他就是我们踩点的点子吗?

“当然!”廖安继续看电视,并且脸上的情绪还随着电视的剧情开始起伏,“他目前是燕城的地头蛇,有了他的帮助,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今天我们休息,明天一早,他安排几个人跟着我们去燕城鬼市,那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容易出危险。哦,对了,晚上的时候他给我们接风,那个,我知道你不吃晚饭,不过,多少意思意思,据说,今晚的夜宴很特别,可不是哪里都吃得到的东西!据说,那是燕城本地的大世家的私房菜,流传到民间,.pai派后 花园.由后来外面的厨师照着菜谱一点一点仿照出来的,还原程度很高!呃,说起来还有些饿了,好期待哦!”

晚上7点,赵先生来接我们,他命人开了两辆奥迪过来,我坐后面那一辆,让他与廖安独处。

我有些累。

在与勋世奉交往的这些日子来,好像都很累。白天的工作量似乎没有减少很多,而晚上……一想到晚上,我只感觉皮肤上有一种被他禁锢住的感觉,火焚一般,是热的!

我不敢再想。

所以没有看车子行驶的道路,当我们的车子听闻,我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愣怔住!

——这里是,万荷千峰园!

我眼前是荷塘,里面盛开了繁茂的荷花,不远处的亭子,仿照岳麓书院建造的庭院,还有远处山上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月光下,那片白色的石墙显得异常苍白,荷塘的水有些荡漾,微波粼粼,而我的脚下则是那一次被勋世奉的车轮碾压过的石楠,它似乎打破了自然的法则,它破碎了,可是它依然生存了下来,它的枝叶在地面上匍匐着,延伸着,开出了美丽的花!庭院的大门两侧爬满了蔓藤,那种厚重的一片浓密的绿色,衬着楠木大门上面的红色愈加的浓重。

“这里是燕城最有名望的家族的故居。”

赵先生协廖安下车,我走过去,他很细心为我介绍,“这个园子的主人原本是当代有名的书画大家,病逝之后,他的家人也于一场意外中都烟消云散了,所以,这个园子被家族后人继承。据说,继承人拥有一家很强势力的境外财团,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那位继承人,在本地也相当有势力,他是一个男人,属于本地另外一个有权势的家族。”

我们走进院子,大门并没有重新粉刷,还是原本的朱红色。

赵先生停了一下,对我与廖安说,“看看这门,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朱红色的大门,那句唐诗怎么说来着?哦,是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家。他们,在现代的中国,可是珍稀动物中的珍稀动物了。”

廖安笑了,“真看不出来,你来到这个文化底蕴很深厚的地方,自己忽然会吟诵唐诗了!哈!!”

赵先生也是一笑,他说,“这里原来是私宅,现在被改造成一个私人会馆,这可是本城最昂贵、也是最高规格的接待场所。规矩是,每顿饭都需要至少提前一个月预约,不过,现在是捧着钱也订不上饭菜,听说,他们现在的预约都已经排到明年5月份之后。我能在这里预订到房间,还是有朋友帮助。”

廖安不忘恭维他一下,“知道啦,你很有资源!”

赵先生笑着摇头,“原本我也以为自己还算是小有薄财,现在看起来,……诶,呵呵。”

其实,这个精悍的男人笑起来,有一些憨厚,有一些纯真。

廖安应该很喜欢他。

只是,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素白金的婚戒。

按照苏家私房菜的菜谱准备的东西很麻烦,在开放之前,客人们可以品茗,看书,因为赵先生在本地相当有关系,我与廖安可以‘有幸’四处看看,赵先生作陪。

“这里原本珍藏着许多古董与字画。”赵先生说,“不过,现在都主人收起来了,可是,为了尽可能保持这里房屋的原貌,有一些字画还是摆放了出来。这个横幅是清代直隶总督桂良写的纳兰性德的词,送给这家主人的先人。”

廖安仔细看了看,“咦?写的居然不是一生一代一双人!?”

我知道,这是桂良写给我爷爷的爷爷的那个啥,我都忘记是几代人之前的事了。

写的是纳兰容若的《南歌子》——古戍饥乌集,荒城野雉飞。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玉帐空分垒,金笳已罢吹。东风回首尽成非,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

我的眼睛在‘东风回首尽成非’上看了看,挪开。

最后,我们走进一片茶花树后面的屋子。

廖安忽然说,“咦,这里让我有一种‘小轩窗,正梳妆’的幻觉!”

赵先生回答,“是的,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屋子。外面这件是茶室与书房,里面则是她的卧房。”

我们走进去。

廖安咂舌,“这里的家具,应该全是红木的,就这张床,我想市场价不下80万!”

赵先生,“我不知道。这个房间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这边是书柜,那边是桌子,这里也摆放着几个花瓶,哦,是了,这个。廖安,艾小姐,你们看这里,这是清代晚期的官窑青花瓷瓶,用来插花用的,我听说,原先主人喜欢在里面插一根消瘦的梅花。她跟时下的年轻人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

廖安走到书柜前面,这是两个大书柜拼出来的,一个满满的摆放着英语原文书,而另外一个,则是中文书,书桌上放着笔架,吊着几根狼毫,旁边是砚台,还有一块用了一半的墨,这边卷着毡子,放了一令宣纸,靠近木椅的地方摆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是钱钟书先生的《管锥编》。

“这是怎样一个女孩子啊?!太诡异,实在太诡异。咦?这是什么?”

廖安走到那边的书柜上,拿下来一个水晶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穿着赛艇运动装的勋暮生,那个时候,他很年轻,还是个少年,他身上披着绣着三一学院校徽的旗子,昂起来下巴,两个鼻孔朝天,斜着镜头,他身边是一个长的很清秀可爱的女孩子,圆圆的眼睛看着镜头,那个女生手中扯着一个横条样子的旗子,上面写着几个中文大字‘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上谁怕谁!’

廖安翻过相框,后面有字。

6th ,may, 2004,校际赛艇会

再下面,是一行现代诗,‘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27th july 2009,勋暮生于伦敦。

131-135

☆、131

“咦?落款居然是勋暮生?!那这个少年不是勋家的七少吗?”

廖安惊异了,她拿着照片翻来翻去的看,“好奇异!老赵,这个园子的主人认识勋家的人吗?”

赵先生,“这里的继承人就姓勋啊,我没有告诉你吗?”

廖安摇头,“没有,你没有说。那么,这位传说中的继承人,就是勋暮生吗?哦,你可能不知道他,他是在你离开北京之后才到北京来做生意的。”

赵先生,“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知道他是勋氏家族的人。哦,好了,那边的晚饭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廖安把照片放回原处,我跟着他们出去,没有敢回头再看一眼。

万荷千峰园是顶级私人会所。

菜品精致而稀少,它们像艺术品一样,被装在顶级白瓷碗盘当中。赵先生预订的是套餐,不用点菜,于是,当这些菜肴被一道一道摆上桌的时候,廖安睁大了眼睛。

一共三道菜。

第一道是小菜:虾子芹心,芥菜墩,桂花糖藕和玫瑰小枣。

第二道是熟菜:软炸鲜贝,浇汁活鱼,烧鸭和清汤燕菜。

第三道是汤水:乌鱼蛋汤和一道甜点,核桃甜酪。

与我上次同勋世奉过来吃的时候,一模一样。据说,这是这里的主人亲自选定的menu,主人不希望别人更改,于是,除非来客有大背景,有极强的权势可以更改菜单的话,其他的人,一概按照这几样菜单进行准备。没有人抱怨这里店大欺客,因为,他们认为,这里有店大欺客的资格。

世界上一切事情不看合理不合理,而是看有没有资格。

吃过晚饭,我回酒店,廖安同赵先生去喝酒。

坐在酒店的房间里面,我看新闻。

最近一两天,似乎新闻里面铺天盖地的全是关于在上海举行的世界金融峰会,镜头替老百姓记录了让他们津津乐道的各国首脑的安保与座驾,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豪车与保镖,浦东机场那些豪华专机与上海滩上宫殿一般的酒店,这些是茶余饭后永远不退色的谈资!

台湾那边专门有一个频道,请了两个长的很像清秀的河马一般的女人,涂抹的异常白,嘴唇是肉桂色,她们操\着令人听着无比淡疼的‘国语’,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评论与会的各国首脑,国家银行主席,与金融大鳄们。

当她们挨个点评完这些衣冠楚楚,却白发苍苍的老者们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今天记者没有拍到康斯坦丁基金主席的专机,不过观众不要以为他并没有来,根据有关人士透露,其实,康斯坦丁主席是这次会议的重要人物,因为他身上的华人血统成为大陆高层拉拢的对象……”

她刚说了两句与金融有关的话题,别管多么荒谬,接下来,这只清秀的河马开始八卦那个她口中神秘的康斯坦丁主席,一些不为人知的私生活,“前些天啊,一位在欧洲时尚界享有盛誉的名媛,曾经开口说过她与勋先生短暂而火热的恋情,她甚至说,自己现在还异常迷恋那个男人,只是,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他是……”

我换台,改看县级台的武侠联播。

现在开始播放的是《白眉大侠》,据说根据评书之单田芳先生的经典名著改变,不过,这里的人物说了一口普通话,根本没有评书中那套风情万种,酸死人不偿命的老陈醋一般的山西口音。

嗡嗡。

手机中有短信进来。

我划开手机,是勋世奉的短信,和往常一样,他的短信向来使用英文。——‘睡了吗?’

我回,‘还没有’……本来也想问问他睡了吗,不过显然,他没有入睡。这七天,他到上海,应该工作很繁重,不会这么早就休息的。于是,我又写了一句,‘很累吗?’

他,‘还好。’

我,‘早些休息。’

短信刚发过去,就有电话打进来,我看来电显示,居然也是arthur hsun?!我划卡电话,等待他讲话,可是他也没有声音。

良久。

他说了一句,“alice.”

我,……?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是热的,隔着空气都能传递出那种火焚一般的触觉,我握住手机的手指,似乎被烧着,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没事,只是想给你打电话,忘记你不能开口说话。那,我放了。”

我,……

他挂断了通话。

这个晚上,廖安没有回来,我很早就睡觉。

我关闭了所有的点灯,拉上厚重的窗帘,我躺在酒店的queen-size的单人床上,拉高被子,像一个壳子一般把自己包裹起来。本来,我以为自己可以睡的像沉入水底一般的深眠,可是,我却做了梦。梦境是如此的不安宁。

……

夜里,浓重的夜里。

有纠缠的两个人。

我看不清粗他们的脸……他搂抱着她,揉搓着她娇嫩的乳\房,从后面进入她,她叫着,她昂着头,她向上弓起了身子,被贯穿的凌厉感,让她如此的痛苦。男人用力揉搓着她的双峰,手中拧着她胸前充血的茱萸,让它们挺立,让它们鼓胀,让它们盈满他的手掌!她是如此的放荡!她的身体潮湿而温暖,滋润着男人的利刃,让他用力的摇晃着怀中的女人,欲罢不能!她是他的女奴,她只是他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的!这个感觉让男人心底有一种陌生的满足感!

“不!不要!——求你,停下来!——”

她大叫着,她摇晃着头颅,她美丽的长发披散着,半张的嘴唇在男人的占有下,显露出极美艳的魅色!他吼了一声,像发情的草原雄狼!他用力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面颊扭过来,嘴唇覆上她美丽的樱唇,与她疯狂的亲吻!

……

醒来。

周围异常黑,床头边上的电子表显示凌晨3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总感觉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有什么改变了,不可逆转的改变了,再也无法回来,就像我的家。虽然我到了这里,我来到她的面前,可是,一切都已经不复从前的样子。

廖安在6点回来。

她用钥匙打开门,我洗完澡,坐在床上,打开电脑正在改剧本。我想要自己的剧本更加的暴虐一些。《野狗》应该拥有自己的气质,而不是写作者手指下的柔软和文质彬彬。

“一夜没睡?”她走到阳台,打开玻璃门,站在外面,点绕一支香烟。

我摇头,睡了,睡的早,起的也很早。

廖安说,“我一夜没睡,我们聊了很多。我问他,当年为什么不娶我,你猜他告诉我什么?”

我看着廖安。

廖安吐着烟圈,那些烟圈袅袅升起,向天空飘走。

她说,“她说,做朋友比作夫妻更加长久。你瞧,男人喜欢这样。他们喜欢左拥右抱,有红颜知己,也有家室娇妻,两头都需要。做朋友!哼!”

她冷哼了一声。

表示不屑。

“alice,我告诉你,男女之间根本没有纯净的友情!想要以做朋友维持暧昧关系的人,都是自私鬼。”

廖安掐灭香烟。

那个问道很呛人,不是她平常用的日本产水果味道的香烟,而是真正的万宝路!辣人的气息从阳台飘了过来,我看到她手指中的烟盒,白色的底部,红色的花纹,还有几个英文字母,marlboro。一个迷人的故事,从香烟中被演化而来——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tic over,其实,女人与男人也一样,只有恋情结束,她才会永远铭记于心。

廖安换上自己的水果香烟,去洗澡。

“天啊?!在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伟大的祖国,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太可怕了?”

我们在燕城鬼市。

廖安看着这里,一个山包一般的地方,地面上有流淌着的水,那边是一排粉红色的发廊,现在才早上9点,人们还在入睡当中,出了一些贩卖早点的人,基本上没有人在外面晃悠。狭窄的市场上有几辆汽车通过,这是属于鬼市的富户,那是用胶带站起来底板的奥拓,骄傲而缓慢的慢慢开动,似乎在向周围的人群炫耀着什么。

“廖姐,你吃韭菜盒子吗?这里的韭菜盒子炸的特别好!我们赵哥就喜欢这里的韭菜盒子,可是嫂子不喜欢那股韭菜的臭味,不让他吃,现在,他回家就不敢吃了,不过在公司的时候,赵哥还是喜欢跟我们一起吃~!”

说话的人,是跟着我们的是赵先生的马仔,一个刚从陆军转业的小伙子。

很真诚,就是不太会说话。

果然,廖安听了他这么说,马上黑了面孔。

我赶紧掏钱,给那个小伙子,比划了一下,让他买几个韭菜盒子吃,外加几个炸糕。

这里的东西的确好吃,原来我小的时候,每次都央求老爸很久,他才敢偷偷带我出来吃。我妈怕这里的东西不卫生,怕从小娇生惯养的我染上肝炎,所以,这里一直是我和我老爸的秘密小天地,虽然,每次回去他都会向我妈告密,害我被罚站,而他自己因为告密有功而逃脱了老妈的制裁!

我爷爷经常说,这要是在战争年代,我爸就是一个当汉奸的主儿!!

我爸说我妈更过分,因为我妈经常说,她可金贵,受不了刑罚,这要是日本鬼子再来,她第一个就供出苏罗浮(我爷爷……)家里有古董,苏玉蝉(这就是我爹,嗯,他的名字是他爷爷临终留下来的,据说那个年代的大少爷的名字都女里女气的……)是共\\产\\党\\员,苏离(就是小女我,……)原来是少先队员、后来是共青团员!!

那个赵先生的小马仔拿过钱,看了我一眼,去买菜盒子,我听见他自己念叨,“真可惜,这么好看的姑娘,居然是一个哑巴。廖安真好心,连这样的小妹都收留!不愧是我们老大的拜把妹妹!”

☆、132评论过1万加1更

楔子

2013年10月1日,国庆。

北京。

八达岭。

赵沫沫到北京来爬长城!

她放眼看过去,真想大吼一声,——啊,北国风光,千里人满,万里为患,看长城内外,惟余人头,大河上下,全是活人!

啊!周围全是人啊!

整个长城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大家和蚂蚁一样站好了队伍,跟随着大部队,一步一步挪动着。俗话说,北京的地铁可以让怀孕的妇女流产,而此时的八达岭,可以把不怀孕的妇女挤成孕妇。

挤啊,挤,这么多人。

赵沫沫正在埋头走山路,忽然,脚下一滑!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脚上正踩着一块纳爱斯集团的雕牌肥皂!

她还没有弄明白这么多人,这块香皂是哪里来的,她的身体一滑,完全失去平衡,咕噜咕咕噜的向台阶滚下去!这么多人,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他们像是怕惹祸上身一般,连忙分开,瞬间,为赵沫沫的滚落留下一条狭窄的道路,于是赵沫沫就如同摩西分开红海一般,从八达岭的顶端,直接滚入山脚下。

可怜的赵沫沫就这样死去。

晚上北京新闻台播放了这则可怜可悲可感可叹的社会悲剧新闻。

但是,没有多少人注意这则新闻。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所有人都盯着娱乐圈头版头条——et女星alice嫁入勋氏豪门!成为康斯坦丁当之无愧的女主!与丈夫arthur hsun分享万亿江山!!

在娱乐圈与金融圈最重量级的八卦面前,一个小小的p民赵沫沫之死,根本掀不起任何点击率。所以,很快,这消息就湮灭于万千八卦当中。

赵沫沫的灵魂飘来荡去,当她再次凝神聚气,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见自己嘴巴里面发出‘哇哇哇’的哭声。她抬起双手,一看,是一双白皙柔嫩,娇弱的婴儿的小胖手!而自己一双像莲藕一般的手臂,一颤一颤的,她顿时嚎啕大哭,可惜,在她身边的美妇人只当自己的小女儿饿了,没有奶喝,连忙让丫鬟把奶妈唤进来,打开胸前的薄绸衣衫,给孩子喂奶。赵沫沫一看,眼前是一个梳着堕马髻的美妇,敞开领口,露出一个硕大的白嫩嫩的奶\子喂她喝,她彻底的崩溃了,直接哼了一声,晕过去。

是的,赵沫沫穿越了,她来到了一个古老的王朝,这里已经经历了五百多年的上古传说,走过了八百多年的历史,当沧海桑田的变了一圈之后,这里将要开始一千年的黄金盛世!

不过,这些和赵沫沫都没有什么关系,她还只是一个小奶娃。

今年是大郑开圣元年,十岁的幼帝崇光刚刚登基,他的生母早逝,于是,他的嫡母谢皇后被尊奉为皇太后,坐在巍峨巨大的朝堂上,戴着华丽而沉重的黄金凤冠,隔着一道珠帘,为她的儿子执掌天下。

第一章

赵沫沫已经不是赵沫沫了,她改了名字,在这个世界中,她叫做王苏茉,是琅琊王家的千金。

琅琊王家是门阀。

王苏茉的爹是征渊侯爷王睿的长公子王墨翰,本来生来就有爵位,不用科考,可是他就十分争气,愣是不要爵位,而走科举之路。他是科甲正途出身,年纪轻轻就是六品翰林,写的一手好字。

侯门公子,不用祖荫,自己走仕途,居然走的四平八稳,显而易见,以后可以给自己博一个繁花似锦的好前程,可惜,天不假年,死的太早。王苏茉四岁的时候,她爹咳血,王家向宫里请太医,太医紧赶慢赶,还没进门,王公子就抽搐了两下,闭眼了。她娘就在床边开始哭,一直哭,一直哭,哭了两年,在王苏茉六岁的时候,她那个出身大商贾江左梅家的娘,开始咳血,一点一点,跟杜鹃吐血一样,王家赶紧从宫里请太医,照样,太医还没有进门,梅夫人也没了。

老侯爷见长子长媳都去见佛祖了。他们为王家嫡派生了一个闺女之外,也没有给他们老王家留下个金孙。老爷子本来胸口就郁闷,兼之他那些个小老婆们生的儿子们欢天喜地的等着他蹬腿继承爵位,他一口气上不了,就中风了。

他的老妻以为自己家早年为皇家征战,杀戮过重,损了阴德,导致子孙福气不继,从此开始把自己关闭在佛堂里面,吃斋礼佛,其他一概不管。于是,偌大的琅琊王家在征渊侯这一支就彻底的乱了,树倒猢狲散。老头儿的侍妾姨太太小老婆儿子们把家一分,各自过各自的逍遥神仙日子去。

征渊侯的爵位由二老婆生的大儿子继承了,不是他争夺本事高,而是,皇宫里面下了旨意,他的年纪在这群龟儿子当中最大,所以爵位这个大帽子就落在他脑袋上。别的儿子表面恭贺他,其实暗地里面往死里骂他,可惜,事情终究还是这样定下来。

于是,七岁的王苏茉分到了一些祖产:几进院子的祖屋,还有老仆丫鬟几十人,外加白银两千两。至于侯门大宅里面的珠宝玉器,古董字画,外加金玉首饰什么的,一概全无。这还是族人看在两个老人跟着她回老家的情分上分给她的东西,不然,就凭她一个七八岁的女娃,极其有可能被分给哪个叔叔,让她在婶子的刻薄寡恩下惨淡度日,没准都活不到成年。还有,要不是她娘给她留下了自己的嫁妆,里面有首饰,王苏茉可能就成了大郑王朝第一个插荆叉的侯门千金了。

长途跋涉。

古代的交通简直狗屎到了极点!他们王家再败落还算有钱人,有仆人有马车,不用自己扛着行李卷子丈量地球,饶是这样,王苏茉在完全木制轱辘的马车上被颠的东倒西歪。她让仆从照顾中风的爷爷外加念佛的奶奶,她自己照顾自己,他们大队人马回乡,在老百姓眼中,他们是人间富贵天,在她自己眼中,这一队人,活像电影1942里面逃荒的难民。

路上,第一天,她吐了三次,喝了一碗小米粥,第二天,她吐了两次,吃了一碗清汤面,第三天,她不吐了,开始吃面饼,她对自己的坚强很满意,本来想着快要回到老爹生前一直念叨的老家,结果一问管家王太平,他们也就走了二百里路,连帝都雍京的辖区还没有走出去,据说,这里离他们老家琅琊甚至还要再走三个月!

她差点就崩溃。

这要是在过去,三天,都够她把整个中国过几个来回了!

在这个世界已经七年,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原本看别人的穿越小说,回到古代如何如何如之何!

皇子王爷武林盟主江湖豪侠各路美男他们就像翠花楼的花娘,排成排,站在穿越女面前,互相争风吃醋,任她挑选!

可惜,这姑娘只看到贼吃肉,没有看到贼挨揍。

穿越女到古代,一样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游戏没有方便面没有抽水马桶没有车子飞机与轮船!即使她们的男人们是皇子王爷武林盟主江湖豪侠各路美男,她们还是坐在木头做的马桶上而不是陶瓷的抽水马桶,她们喝着全天然的水,而不是各种饮料,她们吃着粗糙清淡的食物,而没有汉堡薯条pizza与麻辣香锅!

这是一个天杀的,完全纯自然的,没有被开发过的世界!

即使在这里的老百姓看来,大郑的雍京繁花似锦,美艳如花,在王苏茉的眼中,这就是文明的处\女地。

郁闷!!

……………………………………我是cj的分割线……………………………………………………

这是新坑,主要是因为今天评论过万,让大家看个新鲜,其实,真正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啊,嘿嘿。那个,由于得到黄牌,被责令修改,于是,我就修了……反正那个啥也很雷……

无责任番外 1 娶妻【被和谐的】

燕城勋家是门阀。

到了四公子勋世奉、七公子勋暮生这一辈,他们的家族已经传承五世了。

老辈子讲话,君子福泽,五世而斩,从第一代征渊侯随著太宗皇帝靖难起家,到现在,勋家的子孙已经没有祖传的爵位可以炫耀。只是,四公子勋世奉根本不用这些祖宗留下的虚假的头衔。他弃文从商,如今十年过去,名震江南十三行,连赫赫扬扬的巨宦永嘉周家都不敢小看他。

勋家有勋家的规矩。

他们家大业大,枝繁叶茂,传到这一辈,自然免不了烦恼兄弟多了,就分家产,老侯爷就是这麽没了的。老人家万年,见自己子孙多,可是用功的不多,多是那些小老婆生的儿子们想著谋取嫡派的爵位,想著瓜分祖宗的金银财帛,再多了金山银山也不够这样消耗。

於是,老爷子临终留了话,让勋家这一代仅有的勋世奉勋暮生两个嫡派子孙共同娶一个女人做正妻。

老侯爷千挑万选,最後看中了自己的好友燕城苏罗浮家的孙女,苏家的姑娘。

燕城苏家是清流,几辈子的书香。

他们家像嵇康弹著广陵散,像陶渊明种著菊花,有对酒当歌的曹操的风度,也有才高八斗曹子建的传奇。

他们家的孙女,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勋家子孙而生的。

少女苏离只有十五岁,长的很美丽。当她戴著黄金打造的凤冠,身上穿著红色缂丝的丝袍,与两个男人拜堂,嫁入勋家的时候,勋家两个男人都别她迷住了。她是属於他们的,只属於他们两个人。

揭开喜帕。

苏离那双黑玉一般的眼睛,闪动著纯真与羞涩。

她知道,今天晚上,她将要嫁给勋家的两个兄弟,她会成为他们的妻子,与他们在床榻上缠\绵,同他们生儿育女。她垂下眼睑,她的身上有一种烟水芙蓉的气息,那是青涩的气息,放佛是娇豔的花朵,带著少女的馨香。

勋世奉是兄长,他会首先占有眼前这位美丽的新娘。

他拉过苏离的手,喂她喝完合卺酒,然後他把她压到在宽大的红木床上,她的身体躺在铺开的纯白色绣了鸳鸯戏水图案的丝帕上。他没有管新娘身上穿著多麽昂贵的缂丝喜袍,他当这些衣物好像芦苇野草一般阻挡他,他一把撕开了新娘的裙子,他稍微安抚了这个青涩少女新娘,然後,在她睁开那双美丽的眼睛的同时,他顶开了她娇嫩的双腿,狠狠的占有了她!

小新娘惊呼著,两行晶莹的泪珠顺著她绝美的脸颊滑下。

少女失去处子之身,由少女成为一个女人。

她不知道,这样的过程会痛苦的令她落泪!她这具娇嫩的少女身体,承受著勋世奉那成熟却强悍的掠夺!这个男人用利刃撕开了她的身体,压迫著她,撞击著她,享用著她,让她哭泣,让她呻吟,让她喊叫。

她被这个男人像珍宝一般搂抱著,同时,她也被这个男人像凶悍的侵犯著。为什麽会这样?!新娘哭泣著,她的身体内部接受了男人的种子,那麽炽热,烫的她蜷缩起来,新婚之夜的落红,顺著她白皙的双腿流淌下来,沾染了她身下的白色鸳鸯戏水的丝帕。

她以为,这就是结束,可是她错了。

与她拜堂的,她的另外一位丈夫勋暮生过来,不顾她的哭泣,掰开了她闭合的双腿,在她受伤的地方涂抹了一些雪莲凝露昂贵药膏,顿时,那个地方原本有些火辣的疼痛被一股冰凉的感觉滋润著,她不再疼痛的哭泣。勋暮生需要她,她是她的新娘,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处\子之身,可是她依旧是他的。他是她的丈夫,而她就是他的妻,她需要在他的身下,承受他,接纳他,让她彻底成为他的。

勋暮生让他的小新娘休息了一下,他彻底扯开了新娘的衣服,让他娇嫩的身体完全赤\裸。他轻轻按住新娘的头,将她缓慢压在铺著厚厚锦被的红木大婚床上,而他另外一只手扣住新娘纤细的腰身,让她抬起来自己的臀部。勋暮生抬腿在新娘双腿厮磨著,随後,他用力插\进这具甜美的身体,用力的撞击,狠狠的摇晃,似乎,想要把自己这麽多年的欲\火全部摇晃进这具娇美而干净的身体中!

新娘哭泣著,她承受著,她趴在婚床上,与她的两个丈夫同时交\欢。

她的长发被撩起,放在勋暮生的嘴唇边上,轻轻亲吻。

勋暮生的手像抚摸最精美的瓷器一般抚摸她的後背,这片白腻细致的皮肤,是属於他的,她真美。她的身体是这样的温暖而湿润,就像一汪水,足可以把他溺死在里面!

勋暮生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合适他的女孩儿,她就应该是他的,他想要她给他生孩子,所以,他把自己的东西毫无保留的都给了她!

新娘被凶猛的占有过,她瘫在婚床上,美丽修长的双腿裸\露著,双腿之间全是她两个丈夫珍贵的男人种子。勋家的兄弟分别拉起新娘的双腿,在她美丽而纤细的脚踝骨上,分别扣上了刻著自己的名字的黄金链!她是属於他们的,今生今世都是,她已经被他们扣住了,用身体,用链条,即使那是黄金打造的。

☆、133

走马观花只能看个热闹。

燕城鬼市有这里的规则。这里曾经把几任燕城这个地面上的最高行政长官拉下马,那这里就必然有自己的门道。这里有华北西北最大的足球赌局,这里还有外面的人看不到地下赌庄,甚至,这里还有一个枪械交易市场,至于**鸭生意,就更加数不胜数。

虽然,这里表面看起来,冬天卖着糖葫芦,夏天卖着羊肉串。

这里唯一的毛病就是贫穷。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为止。

廖安并不想真正了解这里,她对这里没有兴趣。

她想要做的,就是让赵先生为她选择好这里可以拍摄电视剧的场景,并且选择一些可以入镜的人。得到人家的同意,并且之后不会反感,这样为了不惹麻烦而永绝后患。

燕城这里,有一些很古老的手工吃食保留了下来。

在一个破旧的老房子里面,这个房子是用红砖垒起来的,房顶还盖着古法烧制的黑色瓦片,这种瓦片都有一个吊起来的飞角,上面有很多花鸟鱼虫的雕刻,这样的房子被g成为危楼,限期改造,就弄成那种没有丝毫艺术感和存在价值的二层洋灰小楼的‘新村楼’,不过因为财政实在没有钱,这才耽搁下来,从而变相的保留了这种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我买了一些零食,都是烤蚕豆,碎花生,蜂蜜塔,松子糖还有一类的东西,分别用土黄色的纸包好,拎了回来。廖安对于这里的场景很满意,尤其是这些老旧的房子,让她有一种小宇宙被点绕的火热灵感——这是她说的,虽然在我看来,她还是那个廖安,并没有任何不同。

赵先生的现任太太说,想要请我们吃一顿饭。

廖安没有兴趣。

她以一种小人之心来揣测赵太太请客的意图,说那位赵太太以王熙凤见尤二姐的心思来请客,这顿饭吃下去,肯定会肠穿肚烂(也是廖安说的)。虽然我并不太赞同她,不过根据那个为我们结账的小马仔的只言片语,我相信廖安是正确的。木有办法,这个世界太狭小,有些人喜欢在别人给圈定的小圈子中厮杀拼咬。

昨晚廖安一夜没睡,回程的路根本不用指望她开车。我们的车子一上高速,她就彻底睡过去,等她睁眼的时候,我们的车子已经通过杜家坎。

她擦了擦被自己睡出来的口水,直接侧脸对我说,“走,妹妹,去簋街,今天我请你吃香辣火锅!”

我透过保时捷的冷气看着外面蒸腾的热浪。

廖安,“这种天气就应该吃辣!吃了辣子,我们的新戏才能开门红!”

于是,我们到簋街,吃的满身大汗,廖安要了很多酒,都是白酒,她吃喝的全身都是汗,很有当年梁山好汉孙二娘的范儿!

我拖着烂醉如泥的廖安回她家,请保安帮我把她抗上去。

看着她的样子,我忽然想起来,刚开始重返人间的时候,我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她是林欢乐,她得到了名震好莱坞的华裔导演安枫的新戏中的一个龙套角色,而她高兴的喝了很多崂山啤酒。那个时候,她很快乐,在大排档,她举着装崂山啤酒的塑料杯子大喊,——‘我要成为国际巨星!’。

她曾经离开过娱乐圈,现在,她又回来了。

在廖安的新公寓这里,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一个国际一线名牌的洗发水换了代言人,林欢乐穿着白色的吊带裙,轻轻甩动秀发的照片被高高挂起。林欢乐很努力,她长的并不十分的出挑,为了出镜,她甚至去削骨,隆鼻,丰胸,就为了在镜头前面有一个完美的皮囊。她很努力,她比许多人都要努力。现在她得到一些,以后,她会得到更多,只是,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像在那个大排档那个时候那么快乐。

那种快乐不是物质的,而是虚幻的,因为背后加上所谓梦想的翅膀,因为没有得到,并且目标似乎就在眼前,所以显得更加璀璨。

我想了想,最后,我给廖安锁上门,自己打车回家。

打开门。

我停下了脚步。

屋子很黑,没有开灯,楼道的灯也已经关闭。

月光从玻璃窗照射进来,顺着这清冷的光线,我看到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个陌生的花瓶。这个花瓶很大,像一个纯白色的水壶,有一些田园的味道,和我这个屋子的风格很合适,它里面插着一大把火红火红的玫瑰花,浓烈的花香盈满了整个房间。

那里有一张小卡。

我打开,是很漂亮的英文手写花体字,看着那些繁复的线条,写这张卡片的人使用了蘸水笔,让极其简单的几个字,绽放出异常华美的光芒!

——

for alice.

yours arthur.

☆、134

走马观花只能看个热闹。

燕城鬼市有这里的规则。这里曾经把几任燕城这个地面上的最高行政长官拉下马,那这里就必然有自己的门道。这里有华北西北最大的足球赌局,这里还有外面的人看不到地下赌庄,甚至,这里还有一个枪械交易市场,至于**鸭生意,就更加数不胜数。

虽然,这里表面看起来,冬天卖着糖葫芦,夏天卖着羊肉串。

这里唯一的毛病就是贫穷。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为止。

廖安并不想真正了解这里,她对这里没有兴趣。

她想要做的,就是让赵先生为她选择好这里可以拍摄电视剧的场景,并且选择一些可以入镜的人。得到人家的同意,并且之后不会反感,这样为了不惹麻烦而永绝后患。

燕城这里,有一些很古老的手工吃食保留了下来。

在一个破旧的老房子里面,这个房子是用红砖垒起来的,房顶还盖着古法烧制的黑色瓦片,这种瓦片都有一个吊起来的飞角,上面有很多花鸟鱼虫的雕刻,这样的房子被g成为危楼,限期改造,就弄成那种没有丝毫艺术感和存在价值的二层洋灰小楼的‘新村楼’,不过因为财政实在没有钱,这才耽搁下来,从而变相的保留了这种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我买了一些零食,都是烤蚕豆,碎花生,蜂蜜塔,松子糖还有一类的东西,分别用土黄色的纸包好,拎了回来。廖安对于这里的场景很满意,尤其是这些老旧的房子,让她有一种小宇宙被点绕的火热灵感——这是她说的,虽然在我看来,她还是那个廖安,并没有任何不同。

赵先生的现任太太说,想要请我们吃一顿饭。

廖安没有兴趣。

她以一种小人之心来揣测赵太太请客的意图,说那位赵太太以王熙凤见尤二姐的心思来请客,这顿饭吃下去,肯定会肠穿肚烂(也是廖安说的)。虽然我并不太赞同她,不过根据那个为我们结账的小马仔的只言片语,我相信廖安是正确的。木有办法,这个世界太狭小,有些人喜欢在别人给圈定的小圈子中厮杀拼咬。

昨晚廖安一夜没睡,回程的路根本不用指望她开车。我们的车子一上高速,她就彻底睡过去,等她睁眼的时候,我们的车子已经通过杜家坎。

她擦了擦被自己睡出来的口水,直接侧脸对我说,“走,妹妹,去簋街,今天我请你吃香辣火锅!”

我透过保时捷的冷气看着外面蒸腾的热浪。

廖安,“这种天气就应该吃辣!吃了辣子,我们的新戏才能开门红!”

于是,我们到簋街,吃的满身大汗,廖安要了很多酒,都是白酒,她吃喝的全身都是汗,很有当年梁山好汉孙二娘的范儿!

我拖着烂醉如泥的廖安回她家,请保安帮我把她抗上去。

看着她的样子,我忽然想起来,刚开始重返人间的时候,我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她是林欢乐,她得到了名震好莱坞的华裔导演安枫的新戏中的一个龙套角色,而她高兴的喝了很多崂山啤酒。那个时候,她很快乐,在大排档,她举着装崂山啤酒的塑料杯子大喊,——‘我要成为国际巨星!’。

她曾经离开过娱乐圈,现在,她又回来了。

在廖安的新公寓这里,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一个国际一线名牌的洗发水换了代言人,林欢乐穿着白色的吊带裙,轻轻甩动秀发的照片被高高挂起。林欢乐很努力,她长的并不十分的出挑,为了出镜,她甚至去削骨,隆鼻,丰胸,就为了在镜头前面有一个完美的皮囊。她很努力,她比许多人都要努力。现在她得到一些,以后,她会得到更多,只是,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像在那个大排档那个时候那么快乐。

那种快乐不是物质的,而是虚幻的,因为背后加上所谓梦想的翅膀,因为没有得到,并且目标似乎就在眼前,所以显得更加璀璨。

我想了想,最后,我给廖安锁上门,自己打车回家。

打开门。

我停下了脚步。

屋子很黑,没有开灯,楼道的灯也已经关闭。

月光从玻璃窗照射进来,顺着这清冷的光线,我看到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个陌生的花瓶。这个花瓶很大,像一个纯白色的水壶,有一些田园的味道,和我这个屋子的风格很合适,它里面插着一大把火红火红的玫瑰花,浓烈的花香盈满了整个房间。

那里有一张小卡。

我打开,是很漂亮的英文手写花体字,看着那些繁复的线条,写这张卡片的人使用了蘸水笔,让极其简单的几个字,绽放出异常华美的光芒!

——

for alice.

yours arthur.

134

似乎这是一句对男人的极致恭维?

他已离开江湖,可江湖却飘荡着他的传说……就像万科的王石,阿里巴巴的马云,还有苹果的乔布斯。勋暮生已经离开et,可是,当我回到et那座通天塔一般的办公大楼的时候,从地下车库一直到乔深工作室这个充满了艺术感、现代感还有透明感的屋子,甚至一直到顶层,那个为几个争权夺势的副总裁准备的、好像亚瑟王的圆桌会议一般的会议室中,都流传着‘lance hsun’这个名字。

原因只有一个。

虽然,勋暮生已经不再担任et的执行总裁,可是,et的股权变更,他以‘lance hsun’这个名字正式进入et董事局,由原来的打工皇帝成为董事局成员,这个改变可以让et议论纷纷,但是真正点燃et八卦沸点的导火线则是:

——他的‘新宠’也就是那个美丽到好像万丈红尘中一朵青莲一般的姑娘柏淑涵到乔深工作室看剧本,而他的‘旧爱’也就是不才在下,正是这个新剧的联合编剧,同时也是从外地考察拍摄地点后第一次回公司。

风光无限,身世好,又拥有绝顶美貌的新欢pk与在娱乐圈名声不太好,又被勋氏家族勒令放弃的旧爱!

可想而知,今天大家的八卦之火是如此的熊熊燃烧!

我在自己的办公室倒一杯热茶,都能看到隔着柔软的布料百叶窗,在外面貌似无意识走过,其实,在我的墙外装圈圈的同事们那一双一双纯洁而好奇的眼睛。我给柏淑涵倒了一杯清水,不是我虐待她,真的不是,她自己说她自己只喝清水。

我在自己的macbook air上敲打,‘剧本哪里不喜欢,或者有什么问题的,都可以问我。’

柏淑涵骨子里透出的令别人嫉妒的优雅,翻开了一页剧本,她看了看,忽然,用好看的声音说,“艾小姐,我不是很习惯看大陆的横排简体字,能不能麻烦您……”

没有问题!

我从办公桌上抽出来另外一本打印好的剧本,这是按照老辈子的习惯用繁体字竖排打印的东西,递给她,这玩意不太好弄,调整了好几次才弄好的,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谁知道真的就用上了。

柏淑涵冷淡而有礼貌的接过去,继续看。

我喝茶,吃着我分给同事们之后剩下的零食,柏淑涵听见声音,从剧本中抬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很特别,有一种疏离。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似乎闪动着对人世间的冷漠与嘲笑,就好像日本人最喜欢用的形容词那样,她美丽的就像一朵高岭之花。似乎,她生来就是可以引起男人们疯狂的幻想,激发想要把她占为己有的渴望,我甚至看到了她用层叠的珍珠项链掩盖住印在脖子上的吻痕,她似乎并不想要炫耀,也不以为耻,只是冷漠的淡然处之。

这样的女人,放在《野狗》的剧情中,如果不是瑰宝,就一定是毒药!

“艾小姐,您认为我出演这个角色合适吗?”柏淑涵忽然问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来,当年我在承德出席《雍正爷在承德》的开机记者会上,当媒体询问于灏,‘你介意与不是出身中戏的女演员配戏吗?’的时候,他的回答:——这不是我能介意的事情。

我在电脑上打字,‘这不是我有权力同意或者不同意的事情’。

她看了一下,“我明白了。”

她收起来剧本,笑了一下,异常冷淡的笑,她把剧本放在她拿过来的看不出品牌的手袋中,然后站起来告辞。我找人陪她下楼,通天塔下,有过来专门接她的车子,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

……

廖安看了我专门送到她办公室的修改后的剧本。

她有些讶异。

她看着问我,“alice,你真的这么恨那个柏淑涵?”

我很纳闷。

——我?恨她?

我问廖安,为什么这么说?

廖安,“你看看,在本剧中,柏淑涵演的这个女人,不但被人轮\奸,还被迫怀孕,然后为了堕胎而挺着肚子与伤害她的男人们周旋,她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最后她竟然同意,要以自己孕妇的身份做掩饰,用自己的胃为他们走私海洛因,此后,她为了每次出入境都是孕妇的身份,所以她需要不停的怀孕,也就需要不停的与轮\奸她的男人们继续做\爱,这样的角色太……”

我,残暴?诡异?苍白?胡扯?廖安,不能否认,这样的角色,让人印象深刻。

廖安点了点头,她说,“她那么美丽,可是那种美丽因为冷淡在镜头面前并不讨人喜欢,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角色,这样的情节,即使她冷淡的像一根木头,观众也会彻底记住她,尤其她还那么美!只是,你这样做,很容易让人以为你恨她夺走了七少,而恨的想要在镜头前面毁了她。”

我,其实我并不想她出演这个角色,她并不合适,这个角色是留给我自己的。这份认真是留给我自己的,目前却给了她。因为,在我心中《野狗》就是这样一部戏。这部戏拥有自己的呼吸,自己的生命,还有自己的命运,它不应该断送在作者柔软的手指,和温情脉脉之下。

廖安挑了一下眉毛。

我问她,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像柏淑涵这样家世背景的女孩子,家庭不应该很保守吗为什么却想要在外面抛头露面,做这样的职业呢?

廖安耸肩,继续看剧本,她说,“梦想?实现自我价值?也许只不过是因为像她这样的企业家第四代,因为前辈已经有太多的辉煌了,她根本走不到前辈的高度,又不甘心仅仅是上新娘学校然后就嫁人生孩子了事,她们是勤奋的好孩子,还想着做一些事业,就选择了‘艺术’这个行业。毕竟,上娱乐版的版面,比上财经版的要容易很多吧。只要你脸尖奶大腿长,再有一个印钞机一般的老爸,媒体吹捧一下,很容易出名。财经版可是需要真金白银向下砸的,你再脸长奶尖腿大,也是不成地!”

……

廖安说完,合上剧本。

“好,alice,剧本写的很好,这些天辛苦你了,不过,以后你可能还要更加辛苦下去,因为我发现柏淑涵这个姑娘有一个问题……她,好像是圣雄甘地的忠实信徒?”

我,……

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廖安又耸了耸肩。

第二天,我在乔深办公室。

因为《海棠与尖刀》的后期制作、与媒体宣传的工作时间,还有我跟进新剧《野狗》需要在燕城的工作时间,这两个需要协调一下。

乔深很认真在比对。

他手机忽然爆响。

乔深不想接听,他直接用了facetime,于是,徐樱桃徐大公子嘶哑爆裂的声音如同地下钻出来的土拨鼠一般骤然冒了出来,而他那张消瘦又憔悴的脸,令原本清秀可人的小白花看起来好像苍老了一两岁。

——“乔深,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上百亿美金的工作量,七天的工作时间,原本就是要人性命的,我已经三天木有阖眼了!可是,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居然有人想要把这些工作量压缩到五天完成!要是无法完成,我就要回老家自己吃自己啦!乔深,我好命苦啊!!!哇啊啊啊啊啊啊!!!~~~~~~~~~~~”

乔深看了一眼手腕上的blancpain的carrousel volant une minute腕表(顶级艺术品。这是故宫建院以来,第一支被典藏的现代腕表,机械与艺术的巅峰之作。黑色的鳄鱼皮表带,镂空华美的表盘,彰显了它的惊世之美,与乔深相得益彰),他冷淡的对着电话里的徐公子说,“你有30秒钟哭泣,然后,挂掉电话吧,我们都很忙。”

“你!~~~~~~~”

徐公子愤然指着屏幕,他五指并拢,冲着乔深。

据说,是那个谁谁,很有名的一位哲人曾经说过,不要用手指别人,当你用手指别人的时候,你一根手指指着别人,而你另外三根手指指着自己。于是,徐公子都五指都并拢起来,一并指向别人!

乔深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工作。

我看着那边乔深的手机,从屏幕中,都能看到徐公子那张被蹂\躏的可怜到了极点的垂头丧气小白花的脸蛋。

徐樱桃忽然说,“乔深!爱丽丝儿不是在你手下吗?你把她快递来上海吧,救哥们儿一命,你会有福报的!!”

“不好。”乔深忽然说,“她也很忙,没空救你,也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

徐樱桃,“才不是,你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啊,有一天早上,我在她家里……我,……吱吱!”

乔深忽然把手机直接对着我。

徐樱桃好像自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一下子哑巴了。

我看着他捧着自己的嘴巴,苦涩不不堪的脸蛋,我是拥有普世价值观的人,我不能幸灾乐祸,于是我绷着脸,与徐樱桃大眼对小眼。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我比划了一下,樱桃哥哥,你还好吧?

忽然,徐樱桃身后传过来熟悉的女强人linda lee的声音,“徐先生,在我们大家都卖命的时候,你自己偷偷躲起来与小美女聊天,勋先生相当反感这样的事情!哦,是这位小美女,我还认识,哈,man……”

她摇摇头,自己给自己弄了一大杯浓黑浓黑的espresso,像喝到琼浆玉液一般,摇曳着armani新款黑色裙子,踩着10公分的黑色jimmy choo,像一只柴可夫斯基笔下那个旋转的黑天鹅一般走掉了,徐樱桃开始自己揪自己的头发。

徐樱桃咬牙切齿,“乔深,你要是害的我回老家自己吃自己,我就先把你吃掉!”

乔深斜睨了他一眼,直接关闭facetime.

“好了,alice,我把你的时间表已经对好,等simon再次确定之后,你就可以开工了,以后,如果有任何变动,可以直接找我,我帮你协调。”

我点头,道了谢。

再我要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乔深忽然叫住我,问,“alice,你以后,还会想在娱乐圈工作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

我点头,想啊。

乔深,他很深很深的看了我,“好,我明白了。”

我离开他办公室。

关上门。

☆、135

廖安已经把场景选定,那么我们新戏将要在燕城开拍。

这是我第一次作为编剧和所谓的联合制片人,其实就是廖安的副手和打杂到片场工作,我感觉到还是很有压力的。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住在燕城所需要的很多东西都一一列出。

我看了看自己的单子,忽然想起来,我手边的进口避孕药已经吃完,勋世奉应该很快就要从上海会来,我需要再开一些。于是,正好,今天有一个空当,廖安帮我订的新普锐斯运到,我想要溜溜车,所以我就开车到这家国际医院,找我一直找的那个长的很像圣诞老人一般的德国医生开药。

谁知道有一些意外。据说,那个医生已经回去德国。并且我看医院互相推诿,语焉不详的样子,似乎受到了一个什么重量级人物的影响,不能再给我开药,我知道自己绝对拿不到我想要拿到的东西。

停车场,我打开车门,坐在车子里面,大约坐了一个小时。

……我很喜欢勋世奉,为什么不呢?他是我最崇敬的男人。可是,我并没有想过与他有一个孩子,并且长久的生活下去。怀孕这个事情太重大,现在的我还没有把握成为一个好母亲,……要和他说吗?可是,他并不是一个听女人话的男人,那么,……就这样分手吗……

等到脑子完全放空,什么都不想之后,我开车去廖安家。

廖安这里是算是北京城的高档公寓。

她这里有一间客房,专门收留像我,小雨,这样的家伙。

这里是我们喝多了之后呼呼大睡的地方,廖安似乎不再拥有这里的使用权,小雨在这里放了很多他的私藏红酒,而我甚至在这里私藏了一幅画作——就是勋世奉低调卖出的那副我的涂鸦之作。

我认识一些做书画的掮客,也知道他们行内的一些规矩。

有很多客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画作的买主,于是就委托掮客们进行交易,然后再与卖主交易就好。

我找的这个人在业内很有口碑,银货两讫,从来不再银钱这上面有任何纠纷,也从来没有泄露过买卖双方任何一方的秘密。我找了他,他帮我在保利以1万5千元的价格拍下那副画作。这个价钱还不错,不高也不低,作者不出名,要不是与苏罗浮有瓜葛,那幅画根本不会送到保利拍卖。

所以,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好了,当然,掮客也会控制一下出手的价格,不会让我有‘损失’。

我把这幅画放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小雨他们对我的东西不感兴趣,廖安根本不会拐进这个屋子,而……其他人,似乎应该想不到,我就在这里放了一幅不起眼的水墨画。

我想,它是安全的。

我在廖安这里住了三天。

勋世奉可能已经回来,也可能还在上海,我不知道,我像一只鸵鸟一样,也不想知道。

廖安是一个懒惰的姑娘,她的家,总是让她住的完全没有家的味道。很好,很大的房子,相当豪华的装修,让这里看起来像一个家庭样子的酒店。廖安从来不会打扫房间,她总是委托一家清洁公司,每天发人过来打扫房间,洗衣服,不做饭,因为廖安基本上除了喝酒,就是吃一些青草沙拉,或者西红柿,橙子之类的东西,她为了保持她那双鸟脚一般纤细的双腿而无所不用其极。

我帮她好好打扫了一下,今天,我帮她用抹布,好好擦了一下她这个每平米6000元的,相当于一个二线城市房价的实木地板。廖安坐在沙发上,被逼迫翘起来双脚架在沙发上,看着我直哼哼。

“alice,我觉得,你根本就是一个宅女!这三天你在我家,除了打扫卫生就是在床上躺着,你还有点更有价值的追求吗?”

我抬头看了看她,摇头,慢慢对她说,廖安,你说的不对,我没有只是在床上躺着,我还是趴着来着。

廖安,“……”

她忽然开始攻击我身上穿着的白色的裙子,“你身上穿的是神马?”

我没有理睬她。

跪在地板上,继续擦地。

这条裙子是我很喜欢的一件衣服,它很便宜,才30块钱。当年,我被伽利略从转轮台上踢下来,重返人间,手中实在穷困潦倒,一分钱也要分一半花,那个时候,想要买新衣服,就到动物园批发市场去淘换,我看到了这条裙子,它是纯白细棉布的,很简单的样子,却很实用,因为布料是纯天然的材质,所以贴近皮肤很舒服,在家可以当睡衣,外出倒个垃圾什么的都不用换衣服,后来,我就把它放在廖安这里。万一在这里玩的晚了,不想回去,这也是一件换洗的裙子。之前,我会偶然在这里过夜,却从来没有住在她这里,一住就是三天,根本不用下楼。

廖安郁闷的看着我问,“你不会赌钱借了高利贷,在我这里躲避追债的吧。”

她想要点燃一根草莓味道的香烟,被我拿过来,掐灭。我对着她稍微比划了一下,慢慢说,珍爱生命,远离香烟!

simon张的电话直接打到廖安的手机上,问我在哪里,在知道我一直在廖安这里窝着的时候,他直呼了三次世界三大不同的宗教信仰——老天爷啊!上帝啊!佛祖保佑!alice,我还以为你那个啥了呢!!

我淡定的告诉廖安,让廖安告诉他,我的手机木有电了。

廖安瞪了我一眼,“我这里有充电器!”

我,你是iphone 4s,我是iphone 5,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插口不一样。

廖安,“……”

simon张从乔深那里拿到了我今后三个月的schedule,我让他先发到廖安的手机ical上,然后我从她的手机中下载就可以。我们互相约定了时间,后天一起出发去燕城,simon张结束通话。

晚饭的时候,我拌了一桌子的菜,菜笋用水焯一下,滴上香油,盐,还有一点点的白醋,这比用蛋黄酱要减肥很多,另外,我专门给廖安弄了一盘子芹菜,这东西也用香油拌,一晚上吃一盘子东西,人类从芹菜中社区的热量都不足补充咀嚼吞咽消化,这些人体的动作消耗的卡路里。

剧本似乎距离完美永远没有止境。

我们继续磨合。

每一个情景,每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需要打磨打磨,继续打磨。等我们可以去洗澡顺便上床睡觉的时候,几乎是半夜3点。

廖安的脸上贴着新鲜的绿色的鳄梨面膜,在搅拌的时候,我还帮她滴了一点玫瑰精油。她活像一个吊死鬼。

我正在对着镜子用猪鬃刷子刷我的头发。

它们长的真快。

洗发水的广告到期之后,他们换了代言人,所以我不用遵守合同的规定,不用再保持他们规定的头发长度,再加上一直在拍戏,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整烫染长发,所以它们就像没有人管理的疯草一般,呼啦呼啦,不知觉当中,就下来一大截。

“alice,你是不是在躲开什么人?不敢回家,也不敢接通电话,任由手机没有电而关机。”

我拿着刷子,看了看绿色面孔的廖安。

想了一下,才告诉她,不是。我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些时间,我需要自己先弄明白一些事。这些天我感觉生活很混乱。

廖安坐在沙发上,翘着脚丫,她把两片黄瓜贴在眼睑上。

“有些事情,如果自己弄,永远弄不明白。”

“哈,女人啊……”

忽然,我有一种错觉,廖安与linda lee这么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离开北京的时间很早,早上5点,天色刚开,还下着雨。

我们开着廖安公司的那辆q5,过杜家坎的时候,停了一下,雨水浇在车窗玻璃上,视线有些模糊,在停车区那边有几辆黑色的梅赛德斯,一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科技时代的正在蛰伏的猛兽。

燕城。

廖安眼光毒辣。

我深刻的理解,为什么她说柏淑涵是圣雄甘地的忠实信徒,因为,这个英文名字是beatrice的美丽姑娘,简直就是孤傲与snow queen的化身,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狂热的奉行圣雄甘地的那句‘非暴力不合作’的口号。

廖安在和她说话,说着说着,柏淑涵那双有些淡漠的眼睛就转向了别处。

似乎,她眼前的廖安是一个异常俗气而狡诈的‘成年人’,在用自己在尘俗中摸爬滚打了多年的智慧诋毁柏淑涵这样一个年仅17岁就自我感觉有些苍老的少女。她还远远不到成熟的年纪,可是,她也没有少年人的那种不顾一切的青春,她显得有些,……飘忽不定与忧郁。

也许,在男人眼中,她该死的迷人。

可是,在廖安眼中,她该死的傻b!

廖安伸了伸手,在柏淑涵那双优雅美丽淡漠的眼睛前面乱晃!——“我kao!beatrice小姐!我***说了老半天,你到底听到还是没有听到啊?!”

柏淑涵,“……”

少女安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抓狂,看着她骂脏话,看着她手脚乱晃,好像一只手舞足蹈的猴子。

在柏淑涵的眼中,我看到了冷漠,看到了不解,更甚至于,我看到了怜悯。

柏淑涵少女在怜悯廖安。

她这个年纪就觉得自己已经苍老的少女不明白,像廖安这样,年近30的女人,依然未嫁人,自己在尘世中挣扎出一身俗气的女人为什么还理直气壮的活着?曹公雪芹曾经说过,女孩子,未曾出嫁的是珍珠,一旦嫁人就是死鱼眼睛珠子。曹公那个时候还比较保守,他老人家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像廖安这样的女人,不然,在他眼中,廖安比赵姨娘也好不到那里去。

一个自己挣钱养全家的女人,不可能清高到那里去。

……

“hello?hello?!柏淑涵小姐,你耳朵有没有问题,你在听我说话吗?”

“柏小姐,柏淑涵小姐??!”

“beatrice?!……”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啦!!!——”

能把eq极高的廖安逼迫到这一步,柏少女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我揪住廖安,把我早已经输入手机的话给她看,——剧组拍摄一上午,休息一下,死不了活人!

廖安举着话筒大吼一声,——“收工!”

万众欢呼。

山呼万岁!

刚开始的一个星期,拍摄工作进展不是很顺利,因为女主进入不了状况。而从另外一个剧组赶来的男主角于灏却是越战越勇,拍戏几乎一条就过!

他饰演的赵老狗是一个像野鬼一样打架的男人,他是一个真正的大流氓!

他遇到了女主,他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他。她心中存在着一种梦幻一般的感情,她喜欢她的世界之外的男人,于是,最后,她死于一个卧底警察的出卖。赵老狗为她收尸,并给她立了一块石碑,把他的名字写在她的旁边。

于灏比当年在承德的时候成熟多了,国内一线小生做久了,就有一线小生的风度。

他微笑着面对剧组的每一个人,他让他的助理仔细询问主创人员的口味,并且为他们预订快餐盒饭,他并不在为他准备的休息车中躲凉快,他就坐在他的椅子上,在片场,看着每一场戏,每一个人的表演。

他外表柔软,可是,我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天王乔深当年的眼神。

于灏跟剧组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兄弟姐妹,他是大明星,可是他平易近人,他得到了大家的喜爱,而柏淑涵小姐,……男人看着她,全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我想,男人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应该是勋暮生!

而女人看她……

“你知道吗?昨天收工的时候,有一辆价值百万的名车把那位小姐接走了,她一夜都没有回来剧组安排的酒店!”

“喂,喂,你有没有看见,%派pai后花 园%我听化妆师kevin说,今天一早,那位小姐就来了,她并没有迟到,可是……她手中拎着一个鳄鱼皮的青草绿色爱马仕铂金包包!梳化的时候,她随手就把那个包包扔在脚边,一点都不care的样子!”

“你看她的项链了吗?那可是宝格丽的新款钻石,至少值10万!而且是限量款,有钱也买不到,我看杂志了!怎么就戴在她的脖子上了?”

“我还听说,七少送了她许多珠宝,宝格丽专门有人捧着目录让她挑选!”

“啧啧!”

“诶,要不,我狠狠心,也找个有钱人跟了他算了!我也不想什么爱情了,那玩意太虚幻!只要有钱,能给我价值50万的钻戒,我就跟了他!”

“童鞋,有钱人,也是有审美的。”

……

“不对,不对,我怎么听说柏小姐自己也很有钱?她家好像是海外做生意的。”

“他们家?他们家跟勋家差太远了。柏家目前就是做一些投资,有一些钱,不过没有很多,但是人家的豪宅名车还是住得起,用得起的,就是珠宝买不起。诶!”

“嘘嘘!你们不要再说了,咱们说到底都是路人,你们瞧瞧,那边et的a女星,跟了勋七少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这么快就下堂了,现在,都堕落到在剧组打杂贴补家用了。我们这些人,就知足吧……”

“就是!我听说当时闹绯闻的时候,闹的那叫一个欢腾,似乎她好像马上就能嫁入豪门了,结果,还不是被踢了出来。据说,人家豪门不要她这种心机重的小明星!”

“嗯!嗯!嗯!没错!勋家目前当家的是七少的哥哥!勋四少!你们听说过华尔街最著名的对冲基金康斯坦丁吗?勋四少就是康斯坦丁的董事局主席!据说,他死都不同意勋七少娶那个a小明星进门,就因为瞧不上她那个心机重重的贱人范儿!”

……

知道我最佩服她们的哪一点吗?

就是,她们可以在我背后不到1米半的距离旁若无人的说我的八卦,并且确保她们的话都能让我清晰的听到,并且,她们也知道,我也不会转过身去与他们对峙。

我合上修改后的剧本,决定和柏淑涵小姐谈一下。

我与柏淑涵的谈话也不是很顺利,她孤傲,我哑巴,我们之间的沟通几乎是沉默的。

不过比起廖安的乱吼,似乎也算有一些小小的进展。

我把最近的剧情还有我希望她可以做出什么样子的表演都详细的写在电脑中,打印出来,让她安静的慢慢看。我就坐在她身边,以备她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艾丽丝小姐。”柏淑涵忽然从剧本中抬起眼睛,“我并没有从你的手中抢走他。”

我也看着他。

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不过我明白她说的他是指谁。

“是他占有了我,进入到我的世界中。”

我不太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想了一下,在我已经打开的macbook air上写,廖安是整个剧组的负责人,每天开机就烧钱,天气又热,所以她很急躁,她对每个人都这样,不是只针对你。

“原来是这样。”柏淑涵低头,继续看剧本。不过,她又说,“金钱,有这么重要吗?富有,可以华服豪车,贫穷,一样可以一日三餐。我们可以平和的把事情做下去,廖安小姐为什么这么急躁呢?”

柏淑涵这些话,有些当年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特的意味。法国大革命前夕,农民生活贫穷,赋税高涨,农民已经吃不起面包了,而王后知道之后,只是淡淡而优雅的问了一句,他们为什么不吃蛋糕?

我无法像柏淑涵解释廖安的生存状态,因为她们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们除了都是女人之外,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平行线不相交。

所以,她们永远无法互相理解。

柏淑涵,“艾丽丝小姐,你很安静,所以我愿意和你说话。”

我在air上打字,我有失语症。

她看着我,眼神有些改变,我忽然觉得,她的双眼中,蒙上了一层白雾。

136-140

☆、136

剧组排给我三天时间的假期。

廖安崩溃着回北京。

她去找救兵。

我坐在民心花园的紫藤架子下面的回廊旁边,我看着广场上一群中年妇女,半大老太太在一个妖娆的穿着黑色跨栏背心的小伙子的带领下,正在学着天竺玉兔公主的模样,像周围的半大老头,飞着媚眼(……!),周围飘荡着烧烤羊肉串和蜜汁烤鱿鱼的味道。

我窝在这边的长椅上,在看一本书。

新科诺贝尔奖得主莫言那部让他封神的巨著,——《蛙》。

我的脑子中有一个过于沉重,又不能广泛探讨的话题。

——堕胎。

有些国家的道德标示着,堕胎是重罪,等同谋杀。

而我们的道德标示着,为了不伤风败俗,为了计划生育,为了女人的名声与婚前的贞洁,堕胎就像请客吃饭一般。

有些时候,人们根本不需要为了是否堕胎而挣扎,而真正令人挣扎的则是有没有足够的堕胎医疗费。

如果,我有了期望之外的孩子……我会怎么做?

不知不觉当中,时间过去,周围暗下来。

我从书中抬起眼睛。

空气中有很微妙的压力变化,几个穿着普通的男人,不着痕迹的站在我眼前周围的几个位置上,就好像一局棋的对弈,这么几个子的丢失,一盘棋就彻底被对手牵制住,而我眼前这个广场,人群在逐渐消散,似乎笼罩在一种强烈的被控制、被清场,等待大人物降临的氛围当中。

我看到勋世奉,穿着白色的真丝衬衣,浅灰色的长裤,慢慢向我走来。

……

他走到长椅的另外一端。

坐下。

他问我,“在看什么书?”

我把书的封面递给他,他看了一眼。他对中文书一向不感兴趣,更不要说中文写的小说了。他们都相信,未来30年,中国不可能向世界奉献有价值的思想与价值观,可是,就在去年,瑞典把诺奖颁给一个中国人。

“你喜欢看书吗?”

我点点头。

“那,平时你喜欢看电影吗?”

我想了一下,摇头。

“ alice,你对我的康斯坦丁真的有兴趣吗?”

我,……

这个问题很怪,上辈子,我对他的康斯坦丁真的很有兴趣!在我心中,那是殿堂,如果有机会可以到他的纽约总部实习两年,那几乎是我小半生当中最璀璨的理想!

可是,现在,……,那里与我的世界天差地别。

所以听见她这样问,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勋世奉说,“你没有兴趣,是吗?我知道康斯坦丁的世界中充斥着枯燥的数据、长时间高压的工作量,这些不可能吸引你的注意。所以,我们第一次在万荷千峰园的约会中,你对我说过的话,都是假的。”

沉默。

时间过去,夜风变得凉爽,周围,彻底暗了下来,似乎连我头顶上的路灯都开始逐渐黯淡。

“alice,我们需要谈一谈。”

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看着那双手,干净而修长,似乎从云端伸下来。

137

chapter 20

黑色的梅赛德斯平稳而快速的行驶着。

透过防弹玻璃,我看着窗外。

入夜。

燕城似乎被这样的黑暗洗刷了一遍,显得异常安宁,大街上并没有北京那些依旧川流不息的车子与人群,这里的街道平和而静寂,整个成为为了节约电力,连路灯都是昏暗的。

……

今晚,我也没有回剧组包下的酒店。

应该没有人八卦我,在她们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谈资当中,我已经属于昨夜黄花菜,一个被豪门踢出来的,既没有捞到钱,也没有捞到男人的可怜虫。大家喜欢最火辣的新闻,于是,柏淑涵小姐脖子上的钻石,身上的华服,还有手中的包包都是大家最in的谈资。

不过,最为剧组中的一个随行的编剧,同时也是et的一个女星,我假期中的夜不归宿怎么也会引起大家一些不可逆转神展开的幻想吧……我自己开始胡思乱想,以消除身边的男人带给我的压力。

勋世奉是一个不容人拒绝的男人。

他说要和我谈谈,我以为我们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着面对面,然后开始闲聊一般的对话,结果,他要我上车,坐在他的身边,随即,车子开动,我并没有被告知目的地。我看着身边的他,他也看着另外一面车窗,即使这样,这个空间中依旧存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

他面无表情。

可是,我总觉得在那张面具一般的面孔下面,有一种决心,那似乎等同于面对百亿生意的决心,让我感觉到无所适从。

车子一直在行驶。

很快。

我看了一眼前面司机的仪器盘,120公里/小时,超速。

车子行驶进一座小山,周围是菜地,远处是森林与庄家,四周环绕着一条河流。我们停在一个大院前面,这里雕梁画栋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很像孙悟空借金箍棒的东海龙宫。

燕城有名的自留地。

勋家的随园。

我来过这里,上次勋暮生拉我回来上坟祭祖,这里是勋家五太爷的大宅。

停车,早有人过来迎接。

勋世奉下车,他过来给我拉开了车门,扯了我下来。他拉着我的手,让我跟在他身后,从大门口,一路看见有人站在两旁,都看着我们,他旁若无人径自走进正厅。

精神卓硕,满头白发的五爷爷正在喝粥。

他一见有人进来,抬头看见勋世奉,笑的很开心,“老四来了!你打电话说要回来住几天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拿我这个老头儿开玩笑呢!一转眼,这都好几个月了。来,坐,快坐,晚饭吃了吗?跟着我吃点东西,我这里有米粥还有小菜,都是自己种的东西,没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化肥农药,吃着放心!”

勋世奉松开扯着我的手。

“五爷爷。”

这平淡的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旁边有人给他倒茶,也给我弄了一杯,据说是南方的新茶,部队特供的,外面有钱也弄不到,好的很!

老头儿一见我,也是笑,“啊,小姑娘也来了!真好!”

我赶紧到他面前,冲着他一个劲的笑,比划了两下。

老头儿有些懵。

“姑娘,你怎么了?”

我比了比喉咙。

勋世奉说了一声,“拍戏太多,嗓子哑了。”

老头儿立刻同情的看着我,“真可怜,这孩子。这么小就要出来讨生活,诶,以后要是嫁给我们家小七,让他好好疼你。”

我,……

尴尬。

这个时候,有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进来,先是面对五老太爷安静的躬了一下\身体,随后走到勋世奉身边,低声说,“四少,房间已经准备好,您可以休息。”

“好。”

勋世奉放下手中的茶杯。

老头儿很关心的对他说,“快去睡觉吧,看你,累的眼圈都是青的。哦,对了,小马,你再收拾出一个房间来,我只以为就老四一个人过来,不知道小姑娘也来了,她没地方睡,让她睡我孙女畅畅的屋子,那个屋子带独立的卫生间,里面都是小女孩儿用的东西。这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孙媳妇儿,……”

他捧着瓷碗,把最后一点米粥喝进嘴巴里。

勋世奉站起来,忽然说,“五爷爷,不用另外麻烦,她和我睡一间就好。”

……

老头儿的一双眼睛在瓷碗里面瞪的忒圆!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瓷碗,嘴巴里面含着米粥,舌头转了三圈,终于把它吞咽下肚。

我感觉他的眼神有些改变。

即使已经苍老,已经已经过惯了儿孙满堂平静怡和的日子,勋家五老太爷还是那个燕城地面上一个不朽的传奇!他的眼神中有一种老军阀特有的冷漠,他看了我一眼,似乎之前他对我的判断都是错误的,他又仔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只是安静放下碗,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勋世奉拉着我回房。

他们为我们准备了一个独立的院子。

而进来这里,我看见一间古香古色的卧房。衣柜,木桌,电视机下面的小柜,茶几,还有卫生间的柜子什么的,全部都红木雕花的珍品。

不过,最令人震撼的,要说卧房正中间放着的一张巨大的‘千工床’!

据说这是清末民初的古董,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种木床极其耗费雕花的工时,需要一个熟练的工匠一千个工时才能做制作出来。

这张床是楠木雕刻而成,纯粹的榫卯结构,没有用一颗螺钉,雕刻镶嵌都极为考究。床的外面是再罩上框架,大床的栏板和檐板上雕刻着《牡丹亭》的故事,古装男女极其风流精美,而正对着外面的门头上刻着凤凰,正中拱着一朵巨大的牡丹,床头的木板上则是几幅精美的‘春\宫’。

这边还有一副对联,‘才子夺官佳人如雪’,‘榴花映日柳絮随风’,正中四个字‘渐入佳境’,而楠木雕刻出来的帷帐内,刻满了凤凰牡丹与石榴葡萄,意味着游刃有余,百子千孙。

他去洗澡,然后我去洗澡。

我从浴室出来之后,他已经换好了睡衣,坐在沙发上,正在用电脑办公。我坐在这边的床沿上,开始擦头发。

凌晨三点。

我的头发都快自然风干了,我们还在卧房里面相对无语。

他不说话。

我是说不了话。

不小心,我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勋世奉看了我一眼,“困了?”

我点头。

他站起来,“那就睡吧。”

于是,我们安静的躺在这张精美的千工床上。在床上,他背对着我,我们却盖着同一条被子。燕城的夜晚有些冷,我把被子向下巴的地方拉了一下,闭上眼睛。

似乎,这是我们交往以来,第一个同床共枕,却安静睡眠的夜晚。

☆、138

早上7点。

我以为这是正常点钟起床,不过,身边的位置已经成空。

那个人已经在外面的书房开始工作了。

我带的换洗衣服都放在《野狗》剧组包的酒店里面,没有带出来,正想着要不要把昨天的衣服再穿一天,或者今天就把它们洗了,用这里的吹风机快速风干。

当我从浴室洗澡出来,看了看床上,就知道,也不用洗衣服,也不用风干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千工床上摆好一整全新的内衣,还有一套剪裁精良的丝质裙子。

裙子上面有用法国手工蕾丝刺绣堆起来的一些花纹。刺绣的图案很合适,并不夸张。床边是一双白色的红底鞋,几乎10公分高的鞋跟,脚跟那个地方是一朵兰花,飘下两条丝带。床边的梳妆台上,还摆着两个黑色天鹅绒的盒子,里面是两套珍珠首饰,一套是南洋一个手工制作的串珠项链,另外一个,则是chanel的重叠样式珠链。

此外,梳妆台上还放着一个黑色的专业彩妆箱子,里面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典型的勋世奉对女人的品味。

我换好衣服,在脸蛋子上抹好隔离霜,正在对着镜子黏假睫毛的时候,勋世奉进来。

他没有进卧房,只是在门口站着。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我手指哆嗦了一下,假睫毛上的胶刷的有些多,所以我赶紧用镊子把胶刮了刮,微微闭上眼睛,把假睫毛黏了上去。我比较懒惰,一般黏了这玩意,就省得我再刷睫毛膏,一遍又一遍的画眼线和用眼影了。然后,我用泡芙状的粉扑在脸颊上扑了一层散粉,最后涂唇蜜。

勋世奉过来,他只是低下头,一下子就亲在我刚涂好唇蜜的嘴唇上。

花了妆。

——诡异,他不是非常不喜欢亲吻女人嘴唇上的化妆品吗?

我用湿巾帮他整理了一下。

外面有保姆过来说,“四少,早上8点,五老太爷在正厅吃早饭,请您和艾小姐过去一起吃。”

五老太爷的早膳很简单。

新鲜煮的豆浆,药膳养生粥,芹菜豆腐干,还有一碟子凉拌洋葱,里面切入辽参,另外还有一些干果,外加新疆的狗头大枣。

几乎没有我喜欢吃的东西。

我喜欢吃的早餐是油条豆腐脑,或者是白米粥、白面馒头和王致和的酱豆腐。

在英国的时候,每天早上,我都疯狂的想要吃白米粥白馒头和王致和的大块腐乳,所以回国之后,我几乎天天吃它们。所以,今天我只是喝了一杯豆浆,吃了一个狗头大枣。

相对于我,这里的早餐对于勋世奉而言,就是灾难。

他拿了一杯豆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吃。

一起吃早饭的还有五老太爷的长孙,就是那个燕城地面上的一把手,勋家这一辈的大堂哥。

他见到勋世奉,很是抱歉的说了两句,——什么,自己识人不明,又说,不知道三叔居然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说到底,大家都是一家人。

勋世奉只是笑,回了一句,“大堂哥不要再客气,我们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当时,这位堂哥的司机暗杀勋世奉的茬,明面上算是揭过去。

五老太爷慢条斯理的喝着米粥。

他一面与勋世奉随便聊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他倒是一句都没有提勋暮生的事。

不过,他略微说了一句上次三叔的人在燕城抢劫杀人的事情,让他很头疼。

作为不被人知的幸存者,我的思路就开始不可逆转的神展开了。

似乎,我与勋世奉的关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走向一个扭曲的不归路。

如果当时我并没有来燕城,并没有在万荷千峰园看到他,也并没有接受他的邀请同他一起吃饭,席间,也没有敏感的知道,他拿我只不过当成他万千花丛中的一个乐子,从而思路游离注意到当时那个司机的诡异,我们之间,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有交集了呢?

……

“艾姑娘?”

……

“alice?alice?你在想什么?”

我一定神,发现餐桌上另外三个人都看着我,勋世奉甚至伸手过来,攥住了我的手指,让我回神。

我,……

我赶紧低头,嘴唇快速的说着,对不起。

“没事,你别紧张。”大堂哥从金丝眼镜中露出和善的笑,“刚才爷爷知道你们还能在这里住几天,几天又是十五,问你们要不要陪他一起去伽蓝寺?”

五老太爷忽然问勋世奉,“老四,你信的是洋教?”

勋世奉点头。

“能去庙吗?你们的那个耶稣上帝什么的,会不会劈了你?”

勋世奉,“……”

……

伽蓝禅寺建于公元196年,汉献帝建安年间,最早称为观音院。

后来,几经兴衰,闯过兵荒马乱的年代,现在香火绵延。这里不收门票,不收平民百姓的香火钱,在大门外面也没有卖九重雪莲高香的老百姓。伽蓝寺的主持说过,黄金能再造金身,可是,三炷香也能礼佛。

所以,来这里的善男信女们,每个人只需要到山门旁取三柱细细的檀香,在香花宝烛前点燃,在佛前跪倒,心无杂念,一样是无上供奉。

‘茶供’对伽蓝寺来说很重要,这是用以供养诸佛菩萨的仪式。用以拔济众苦,得无上智。当年,赵州禅师以‘吃茶去’三字接引学人,开启这一味禅茶的先河,千年来,无数人品味着这味茶,虽然这个大千世界,拥有万种繁华,可终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今天是十五,也是这一年的茶供。

五老太爷到这里来,规格很高,虽然不至于让主持大和尚清场,可是也能让主持从禅房走出来,一起喝茶。我爷爷当年也喜欢过来找这个主持大和尚一起喝茶下棋,我在一旁观棋不语。多年未见,今天再看这个大和尚,还是那样清瘦,却依旧淡漠。

五老太爷世家出身,信了一辈子马克思,最终,他还是隐约回归了他童年的信仰——佛教。

他与主持谈论了一些佛经。

我在一旁仔细听着。

精妙的地方,还会笑。

勋世奉坐在一旁,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他根本不喝清茶,也听不懂佛经。

当时在谭酒桶的店里,老谭因为给他到了一碗清茶,差点自我羞愧到要切腹谢罪,可是,如今他进得山门,上有五老太爷这座泰山压顶,他对于清茶,自然是能喝要喝,不能喝也要喝。

大和尚忽然问我,“姑娘因何不言语?”

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五太爷代为回答,“她工作太累,哑了嗓子。”

大和尚,“姑娘是谁?”

五太爷,“这个……,诶,勋家子孙的友人。”

大和尚,“姑娘看着面善,可曾来过这里?”

我比划了一下,想逃出手机打字,可是,一抹口袋,我身上穿着这条昂贵的丝裙,没有口袋,而我的手机也因为之前想要避开勋世奉而没有充电,放在酒店的包包当中。

大和尚让人拿过来几张宣纸,一支毛笔,还有砚台,和墨。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会写毛笔字,可我看了看周围,四周的人都很沉默的看着我。

我想了一下,自己滴水研磨。

本来,我想要写‘没有来过’,可是,一想,这里是佛门重地,不打诳语,于是,我用毛笔蘸了一些,在纸上上写了四个小字:进过山门。

写了几笔,发现笔力比之前差很远了,我这辈子没有系统练过字,手腕和手的力量差很多,所以控制毛笔的时候不是那么随心所欲,如果有人拿我现在的笔迹和之前的对比,一定看不出是同一个人写的。

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大和尚微微点了点头,“姑娘喜欢喝茶,是吗?”

我点头。

大和尚,“为什么?”

我写到:茶有三德。

大和尚又问我,“何为三德?”

我写到:坐禅不眠,积食消化,性\欲不发。

大和尚,“姑娘信佛?”

我信佛吗?

原先我坚定的相信自己是无神论者,自从我见识冯伽利略这只神仙之后,我之前的模糊的信仰开始全面崩塌。

于是我写到,少年时做过居士清课。

大和尚,“有哪些?”

我写到,焚香,煮茗,习静,寻僧,奉佛,参禅,说法,做佛事,翻经,忏悔,放生。

大和尚最后双手合十,“姑娘与我佛有缘。”

五太爷忽然笑骂大和尚,“不成,不成!这姑娘以后是要做我们勋家孙媳妇的人,怎么能说与佛祖有缘?这么年轻的闺女,难不成你让她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吗?”

大和尚说,“有缘,未必就要出家修行。红尘中一样是修行,难道为人处世,谈婚论嫁,生儿育女,男欢女爱就不是修行吗?”

五老太爷眼睛转了转,没有说话。

这话……好像之前是我爷爷说过的。

我听了,也不说话,低头卷好了宣纸,把纸笔还给他们。大和尚拿了一个开过光的小佛像给我,让我放在包包里,保平安的。

吃过茶,五太爷要去上香。

我们陪他过去。

在大殿,供奉着佛祖释迦摩尼,燃灯古佛与弥勒。

他很安静的上了香,回过神,递给我三柱细细的檀香,我也跪在垫子上,安静的拜了三拜,将香插到外面的香炉,最后,五老太爷居然还为我请了一朵蜡烛莲花,点燃,供奉在香炉旁的烛台上。

勋世奉只在一旁看着,在这里他是异教徒,五老太爷并不勉强他改宗叛教。

中午,我们在寺庙中吃了素斋,烧豆腐,蘑菇,还有清汤与米饭。勋世奉照例,一口未动,我怕在这里浪费食物他会遭天打雷劈,就把放在他面前的素斋也一起吃光。回去的时候,主持大和尚还送给我一盒子观音酥,让我在回去的车上垫饥。

我(……!)

其实我想说,我没有那么能吃,我为了保持身材,还是很努力的!不过,嗯,这个观音酥真好吃,普陀山都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于是,回去的车程中,我时常叼出来一块,慢慢吃着。

等我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从早上到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吃的男人的时候,这一盒子观音酥,我已经吃掉了三分之一。

勋世奉看着车窗外面。

我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他转头看着我,我指了指点心,问他吃不吃?

他摇头。

中途,在我们经过一个超市的时候,我让司机停车,然后问保镖要了二百元现钞,到超市买了一块牛肉,还有洋葱,胡萝卜,青豆,土豆,牛奶,进口的新西兰黄油,黑胡椒粉,海盐。

我们回到随园,我借用他们的厨房,给勋世奉做了一顿煎牛排,牛奶土豆泥,这似乎是他这一天中吃的第一顿饭。

吃过饭,他的脸色好像好一些了,不那么苍白冰冷的吓人。

其实,男人就和小孩子一样。

饿了就会心情不好。有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他也会乱发脾气,要是真的计较起来,会气死活人的。

他说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等他吃饱了,就在红木小院当中的椅子上坐好,我给他倒了一杯咖啡,并且,为了沟通,我专门找了一个本,还有钢笔。

勋世奉看着我,“为什么要避开我。”

我拿起钢笔就要写字,他忽然说,“为什么不用毛笔写?”

我看了看他,拿着笔用英文写到:毛笔写英文很费力,毛笔只能写中文。

他,“你换毛笔,我试着看。”

五老太爷离休之后,在家里很喜欢练大字,并且大堂哥做领导的,毛笔字写的很异常出彩,这个随园到处可见文房四宝。

于是,我从书房搬出来。

自己滴水研墨。

拿了一根细狼毫,在宣纸上用小楷写:我去国际医院,没有拿到药。我想,我们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他看着我,“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摇头。

我谨慎的想了想,我喜欢你,想要与你在一起,可是,我们之间远远没有达到结婚生子这么严肃的地步。所以,我想要想一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看清楚我写的是什么,勋世奉好看的蓝眼睛眯了一下。

他点头,“好,我明白了。我给你时间。你需要多久?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我,……

我写到,我不知道。

“既然你也不知道时间,那么就算一个月好了。”勋世奉卷起来我的宣纸,也收走我的记事本,他说,“我当初收购华尔街邮报,从做出决定到收购成功,一共用了17天。对我来说,一个月可以决定一家价值数百亿的公司的生死存亡。alice,你毕竟不是愚蠢的女人,你不需要再多的时间,你说,对吗?”

我手中没有宣纸,也没有记事本。

听他这样说,我只能微微苦笑的坐在这里。

一个月。

30天后就要做出决定,我就可以成为一个好母亲了吗?

诶。

我叹口气。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他终于开始做安全措施。

虽然,晚上的时候他做的异常过分。

他的动作猛烈到几乎要摇碎了我们身下这张古董千工床。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些小意外,他使用保\险\套的手法很熟练,我曾经一度悄悄以为,他从来不会用那个玩意(……!)。

清晨,我冲澡,被他透支一般恣意妄为的地方有些发红,可只要冲冲水就好,不用再承受把静液从身体中用泡沫揉出来那种辣辣的感觉。

139

我关上房门,到前面的院子转一转。

清晨。

还有一些薄雾没有消散。

菜地里,有保姆和勤务人员正在收拾,他们浇水,锄草,两个大妈仔细挑拣了一些萝卜、小葱,还有辣椒,蒜、丝瓜什么的,放到竹子编的菜篮子里。我走过去,问他们可不可以也挑一些,得到同意之后,我弄了一些黄瓜、西红柿、还有胡萝卜和一些青色叶子菜,他们给拎到出房。

这里在山坳里面,不方便外出,所以也不方便让人家再准备一些符合口味的东西,而且燕城这个地方很土,全城都没有新鲜烤制的全麦面包。不能再让某个本来吃饭就挑剔,现在更是什么都不想吃的男人继续饿肚子,所以只能给他弄一些口味清淡的凉拌面,幸好意大利那个穷乡僻壤也是还有橄榄油凉拌pasta的说,他应该吃过那个玩意,就应该还算可口的把燕城凉面吃进去。

五太爷正在练太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一个走在时代尖端的人。马云和李连杰刚开始推广太极禅,可是五太爷已经练太极练了几十年了,据说,他现在能徒手打几个小伙子,不过,我个人觉得,这不是在吹牛,就是人家小伙子不和老人家一般见识。

老太爷收了功,旁边保姆给他端了一个大缸子,里面放着茶水。

他吸了一口,咕噜咕噜,吐掉,然后才慢慢喝了一口。

他问我,“老四呢?”

我比划一下,还在睡。

我挺害怕他问我和勋家兄弟是怎么回事,不过老人家没有为难我。他点了点头,伸出胳膊,向前指了一下,说,“走,跟我到前面的鱼塘看看去。”

他像是有话要说。

我点点头。

鱼塘就在山脚下。

当时,勋世奉他们捧着他爷爷的骨灰从这里上祠堂,五老太爷与我就送到这里。这里的鱼塘是用山里引下来的冷泉水,专门用来养冷水草鱼。在这里,一条草鱼能长5、6年,肉很紧实,清蒸煲汤,都是上品。

老头儿拿着一根拐杖,他站在鱼塘边上,看着水面上偶然才冒头的鱼嘴。他让人拿一个长柄渔网,从鱼塘里面网鱼。

我在一旁看着。

他忽然说,“我们家老四,……我管不了,谁也管不了。”

我在他身后听着。

“我三哥临终把那边的家族都交给他执掌,他权柄在手,别人都得听他的,他是谁的话都不听。只是……为了女人和兄弟闹翻,……”

吴老太爷没有继续说。

那边有人已经捞上来一条重12斤的草鱼,老头儿很高兴,直呼回家清蒸,就着这条鱼,他要吃三大碗米饭!

这边看够风景,老人家往回走。

我搀着他。

他说,“我们老勋家娶妻求淑女,不一定要讲究门当户对。昨天在伽蓝寺,那个秃头大和尚对你称赞有加,虽然你不是出生在大家族里面,不过,就我自己来说,你来我们家做孙媳妇,我同意。诶,其实,我同意还是不同意,没人听我的。

他爷爷活着的时候,老四还有一怕,现在,……我们家老四这个人,天赋异禀,少年得志。虽然我不懂他们做的生意,可是我也知道,他有钱,有的是钱。美国是资本主义国家,有钱就是皇帝!他有钱,就有权。麻烦也就接踵而至,女人跟着他,绝对过不了太平小日子。”

我知道。

五老太爷说的事情我都知道,就因为知道,所以才犹豫。

‘喜欢’这种感觉太微妙,因为弥足珍贵,似乎随时可以消逝,而一生过于漫长,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是否可以支持着完全两个世界的人,走过剩下的几十年的时光。

老人家让我回去,准备准备,一会儿过来,说他这里7点半开早饭。

我先去厨房,把他们从菜园里面拎回来的新鲜蔬菜清洗干净,沥干水分,放在这里备用。然后,就找出全麦的面粉,和了一个面团,放在盆子里面让它自己醒一会儿,想要吃的时候,随时擀出来,下锅就好。

我回去那个红木小院叫勋世奉起来。

他已经开始办公。

我让人把我的手机从酒店拿过来。

手机恢复充电。

我拿过来看了眼,一共是9个未接来电,|派派后花园|另外是7条短信,还有十几条从微信喊过来的语音信息。

全部来自一个人——廖安!

廖安通过各种信息通道告诉我一个重要的消息,——她从北京请来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可以帮助我们把眼前的困难完全摆平!

我不知道她请了谁过来。

奇怪的是,我的大脑中总是无限循环一个问句——你是猴子从北京请来的救兵吗?

……

平心而论,柏淑涵beatrice真的不合适《野狗》这个角色。

beatrice很美,她美的很安静,很精致,就像一朵钻石珠花,适合放在黑色丝绒的盒子里面,让人欣赏她的美丽。她生活条件极其优渥,所以她的人生从来没有缺乏这个词语,她的眼睛中也没有物欲,只有充沛的物质条件堆砌出来的纯真。

我的新剧本《浮世》,那个女主角倒是很合适她。

《野狗》的女主需要一种表面纯真,背后罪恶,撕裂的美貌,凄艳的绝望。

这些,柏淑涵都没有。

我给廖安回了一个短信,说我明天一早回剧组,有什么时候明天再说。

廖安很快回给我,你要是不回来,大刑伺候!!

我,你怎么回这么快,你不需要工作嘛?!

也许是刚才看廖安的信息还有给她回消息太认真,一直到脖子后面有一些被轻咬的蛰蜇的感觉,我抬头,看到勋世奉。他的手指轻轻扣住我的下巴,让我抬头,被他亲了一下。

他问我,“早上起那么早,做什么去了?”

我想要在手机上打字,被他拒绝,他让我抬起头看着他,慢慢说,于是我说,陪五老太爷出去走走。

“他对你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太极禅,草鱼,还有你。

“我?”

勋世奉双眉有一种很微妙的动作,让他的情绪也显得很微妙。他坐在千工床那已经被保姆重新铺叠整齐的白色真丝床单上,双臂环绕,自己抱着手臂。

“你们都说我什么了?”

我想了想,还是在手机上打了四个字,齐大非偶。

给他看。

他看了看,还念出来,只不过,他那双深海一般的蓝色眼睛中露出一丝迷茫,他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我。

我又在手机上打字,这是中国的成语,出自《左传》,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

这个时候,保姆过来通知,说五老太爷前面要开饭了。

我很不容易才对五老太爷他们解释清楚,说他们勋家的老四并不喜欢吃很有营养的凉拌辽参,也不喜欢吃放入薏米,淮山药,狗头枣,还有广东手工黄冰糖的米粥。

哈!今天的甜点居然是阿胶芝麻核桃糕!

如果有人向勋世奉解释什么是阿胶,为什么要用驴皮熬制阿胶,他绝对会把昨天吃的东西吐出来!

我帮勋世奉做了新鲜的麻油蔬菜拌面。

面条都是新鲜擀出来,现煮的,拌了蔬菜之后,五颜六色的,看着我挺馋的,五爷爷看着也吃了满满一大碗,他们都没有人吃今天厨师准备的早餐,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只能暗自寂寞,我只能捧场的吃了一碗米粥。我一口面条都木有迟到,那些面条被他们彻底瓜分干净。

吃饱早饭,五老太爷招呼我们跟着他一起进山。

这片山林是原始次生林,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火灾,把山都烧秃了,这片山林是大自然的力量,后来又长起来的。五爷在山上发现了温泉,他让人用肩背的方式,把石料弄到温泉上面去,磊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温泉池子。老人家也就在山里看看风景,他走到一片巨大的黑檀木林,就歇了歇,然后回去了。

就我们两个人去泡温泉吗?

感觉好像很诡异。

勋世奉在前面走,他走了两步,见我没有跟过去,就停下,有些不悦的回身,冲着我伸出手,“过来。”

我把手递出去,被他拉着,慢慢走着。

鞋子踩在落叶上,有咔嚓咔嚓的声音,我们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走到这个山林之间,几乎是原始的温泉边上。

盛夏的早上,草木繁茂,微风习习。

在几乎可以遮天蔽日的叶子下面,是缓缓冒着水汽的温泉池子,在旁边呆着,都能闻到温泉特有的一种味道。

枝头上有密林中的鸟,正在栖息。

知了拉着长音,一阵一阵的叫着。

我从背包中掏出一罐可乐,递给他:渴吗,这个给你。

……

被亲吻。

可乐罐子没有抓住,咕噜咕噜滚远了一些,背包扔在温泉旁边的草地上,还压碎了一朵美丽的菟丝花。

昨晚被他恣意妄为的身体现在还有些不适。

不能再继续。

我推了推他。

他停下来动作。

“我不会做过分的事情,不要乱动。”

然后,再贴上来的吻是柔软的,脱下衣服,就这样互相抱着,泡进热热的温泉中。水温让昨天放纵过的身体感觉到眩晕,我的手臂支撑在旁边的石子堆叠成的边缘上,腰身被搂抱着,在水中窝在他的怀中。

我有些迷糊。

只是感觉,身体上一直被挑逗着,一直都是,从肩膀,手臂,到嘴唇,总是都温暖的亲吻,柔情蜜意的,来来去去。最后,还是被拉开了双腿,被进入,亲吻并不间断,就这样,以面对面的姿势做了两次,最后,不顾我的拒绝,他还是射在里面。

我听见他情绪异常复杂用英文对我说,“那句成语,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母亲对中文几乎一无所知,那个成语却是她唯一记住的典故。alice,想要拒绝我,你我身份差异不是理由。如果你真的不想与我在一起,再找一个使我信服的借口。在这之前,我所说的一个月的约定作废。”

我枕在他的肩膀,侵入水中,感觉到细小的水波一层一层轻柔拍打着我们的身体。

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洒落。

美丽的仿若身处梦境。

140

爬出温泉池,我穿衣服的时候,感觉手指都是软的。

可是这里山风很大,不捂严实一些,怕着风。我等了一下,等手指自己不抖了,再一件一件拿过来。我背着勋世奉,听见身后是快速着装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最后,我的内衣和爬山服都是他给我穿好的。

看阳光,已经午后。

拉过双肩包,打开。

我的背包里面装了一些饼干,lay’s 薯片,那盒剩下的观音酥,还有两听可乐,一瓶矿泉水。

我觉得很困,什么都东西都不想吃,硬被塞了两块观音酥,喝了一罐可乐,就摇头不吃了,勋世奉把剩下的东西都吃掉了。他吃的津津有味,他说,我们这样,很像一些媒体介绍的大学生在野餐。

我问他,你上大学的时候,不与同学一起出去玩吗?

他摇头,“在普林斯顿的时候,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太忙,课程太忙,学费太昂贵,我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个印象,似乎每过一分钟,就花费上百美金。晚上睡觉都会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后背都是汗。”

他头一次说这些事情,我看着他,问,那个时候,你13岁吗?

“不,12岁。”

不知道他12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第一次看到他,是他25岁,那个时候,他已经拥有自己的科技王朝与金融帝国,并且,他也已经成为勋氏家族四少,手中握有权柄。

我忽然问了一句,很多年,我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如果,你不回勋家,你会成为第二个马克扎克伯格吗?

“不会。”勋世奉摇头,“不过,我想他会成为第二个arthur snow klug,我当年的名字,我随母姓。”

一阵风吹过,温泉水潺潺的流淌着,从我们刚才起身的那个有些原始,不过很有味道的池子中转一个圈,就宛如白银在流淌,在繁茂的草地,野花,还有鹅卵石中蜿蜒几个弯,向东流淌而去。

勋世奉的蓝钻一般的眼睛看着远处,很安静,像月光照耀在静静流淌的河流。

这里很美,令人窒息,令时间冻结。

仿佛《暮光之城》中,爱德华第一次站在阳光下,他白皙的皮肤上闪动着钻石般璀璨的光彩,彰显着他极致恐怖永恒的青春与美丽。

我屈起膝盖,把脸埋在里面,闭上眼睛。

好困。

眼皮沉重的似乎挂着千钧秤砣。

我被摇醒,就看见他收拾东西,把我们吃过零食的塑料袋,易拉罐,还有瓶子都放在我的双肩背包里面,他想了想,递给我,“给你。”

我拿过来,背好。

接着,想去弄两把水洗洗脸,清醒一下。

他拦住我。

他在我面前,转过身,后背对着我,微微弯腰,“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一愣。

“把手被我,我背你回去。”

……

我的手臂攀住他的肩膀,身体也贴了上去,整个人伏在他的后背上。

他走的不满,却感觉很稳。下山的路上,一直都有脚踩着树叶的声音,很轻,伴随着山风,还有盛夏的鸟语花香。

勋世奉有一个很宽阔的肩膀。

这样的男人,担的起几万人的生计,千亿美金的财富,就是不知道,担不担的起一个女人的未来?

141-145

141

晚饭就在五太爷这里吃。

他的厨师把这条草鱼料理得清纯可人,风情万种。

老人家果然就着鱼汁吃了三大碗米饭,令人惊讶的是,勋世奉居然也吃饭了,他左手拿着筷子,在圆桌前面坐好,从没有分餐的盘子中夹出菜肴,就着米饭,一口一口的吃掉。

五爷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随后,用干净的筷子夹起一口沾满了汤汁的鱼肉,放在我手中空着的饭碗中,“姑娘啊,吃点东西,别减肥了,你看你,瘦的都剩一把骨头了。”

老人家说话就是夸张,我第一次见到simon张的时候,他就指着我的脸蛋子说,就冲你这些肥肉,支撑到明年的feb那是一点问题都木有啊。

导演叶玦见了我的面,几乎第一句话就是再减2公斤吧。

我还记得上辈子,我每次回家,老爸老妈都像填鸭一般往我碗里塞东西,然后再貌似嫌恶的指着我的圆脸说,你已经长成一个气体啦,以后你不要叫苏离了,你就叫苏球球好啦!

我看了看自己面前空碗里面的鱼肉,夹起来,放在嘴巴里面,很细很细的嚼着,这东西满口都是甜的。勋世奉用他的筷子也给我夹了一块鱼肉,我也吃掉了。

忽然记起来,自己当上演员之后,好像n久都没有吃过晚饭了,也好像n久没有正常吃过一日三餐。

饿的久了,就不敢多吃。

晚上不敢吃米饭,我要了一碗稀粥。

五老太爷问我,“你们做文艺工作的人,都不敢吃东西吗?”

我点点头。

这个世界对人,尤其对女人过于严苛,一定要求s号,或者xs号,不能大一点儿,不然就似乎要羞愧到切腹以谢天下。

我比了比脸,要上镜,这里不能多一点肉。

五老太爷叹口气说,“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你以后,还会做这份工作吗?”

我点了点头,会,我喜欢这个工作,虽然很辛苦,不过可以认识很多朋友。

老头儿,“嗯!女孩儿有事做好啊,不然,整天窝在家里,围着锅台丈夫孩子转,转一辈子,也转不出个什么来。是不是啊,老四?”

勋世奉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吃过晚饭,他陪着五爷爷喝茶。

我实在太困,一直打哈欠,就被五老太爷恩准回去睡觉。

半夜,感觉床那边有人躺下,我向旁边挪了挪,想给他弄大一些地方,却被揪住,拉了回去,互相拥抱,就以这样面对面的姿势入睡。

清晨。

我需要早起,其实,等我醒过来,身边已经空了。

只不过在浴室冲澡的时候,他进来,抱起我以身体悬空的姿势压在墙壁上。刚开始身体被撑开的时候,感觉有些不适,我能感觉到他炽热的温度和令人无法忽略的强硬,徐徐进入,让我无处可逃,只能这样接受他,包裹着他。

亲吻没有间断,舌尖都有些酥麻。

巨大的花洒在我们头顶上浇着温热的水,白色的水雾萦绕周围。

他的动作逐渐强悍起来。

我能清晰的体会到他的激烈的情感,还有那种沉甸甸的重量。

身体开始发烫!

心脏疯狂的跳着!

勋世奉的动作过于剧烈,我已经无法承受更多!

我开始挣扎,可是完全没有效果,身体开始发抖,手臂完全没有力气,也逐渐无法攀住他的肩膀。突然,身体被死死的压制住,他以一种无法想象、令人战栗颤抖的力量狠狠搅动着,我就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万丈深渊的底部,一下子推上了巨峰的顶端,手指嵌入他后背的皮肤,用力一抓!……随即,一股炽热灌入,……

结束了吗?

我无法睁开眼睛,就这样被抱着回到床上,我的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安静的侧躺着。

过了好一会儿,我睁开眼睛。

手指细微的擦动了一下。

抓破的地方,道道血痕。

142

我去和廖安打招呼,她现在没有空搭理我,她用手指指了一下那辆黑色的奥迪,于是,我先到黑车那里,敲了敲车窗玻璃。黑色的玻璃在我眼前缓缓滑下,我就看到徐樱桃公子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并且,他在后座上半躺着,手中揽着一个抱枕,似乎在睡觉,前面驾驶位子上坐着他的司机。

我的手指轻叩车窗玻璃,徐樱桃骤然被惊醒,他像是魔障了一般,嘴巴里面冒出一连串英文,说的又快又清晰,描述套利交易,似乎在告诉我,如何在一种金融工具上建立头寸。

我又叩了一下玻璃,他这才完全清醒。

他的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我,好像是山谷中一朵微微颤抖的小白花。

我看着他。

徐樱桃翻了白眼,打开车门,自己向里面挪了一下,让我上车。

我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一下刚才睡出来的口水。

我慢慢问他,你怎么还有时间出来?

徐樱桃大叫一声,才说,“我们伟大的ceo加百列·里德先生御驾亲征上海,有他老人间坐镇,正好,我可以把自己积攒的年假都放放,在不休息,我会死的。。”

“累死老子了!”徐樱桃拧开一瓶农夫山泉,灌了两口,“一个星期,我就睡了不到10个小时,诶,再这么下去,我会死掉的,我真的会死掉的!”

……

诶,这个,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问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徐樱桃翻了白眼,“这戏里有我的投资,廖安亲自到北京把我揪了回来。”

我惊异!于是,我问他,樱桃公子,为什么这部戏都能被你插\进来一条腿?

“废话!”徐樱桃扭着抱枕又躺了回去,他闭上眼睛,无比适宜的说,“廖安那只狐狸精,深刻的知道不能把**蛋全部放进一个篮子中的精髓!她开的新戏,是不会只用一家投资商的,她需要的是各方一种互相制约的局面,这样,她的自由度就可以得到最大的发挥。其实最重要的是,这部戏的题材这么敏感,如果不拉我下水,她的新戏能上卫视播放吗?廖安就是一只野狐狸精,是吧,爱丽丝儿?!”

我无语。

那边也很忙,廖安叫我出去。

我刚下车,就看见我们剧组一个小姑娘被廖安叫了过来。

这个姑娘也是某个投资商推荐来,饰演女主的同学,有不错的戏份。

我记得,第一天,她过来的时候,直接对廖安说了一句,“我不会演戏,你看着办吧。”

廖安当时差点背过去。

后来她的戏还可以,至少台词说的不错,并且,她的那个角色并不吃重,又是一个年轻姑娘本色出演的角色,她驾驭起来不是很麻烦的事。可是,廖安似乎一直对她不太满意。

廖安冷着一张脸蛋对小姑娘说,“亲,我不管你自己的夜生活多么的丰富多彩,我不也不管你究竟是谁的关系才能进我们剧组,我想告诉的一句话就是,请您在这里把自己的裤衩提好。男人看见便宜货是不会放过的,但是,这并不表示你的魅力大,你的身价高,明白吗?”

小姑娘上下看了看廖安,又瞟了一眼她身后的我,撇了一下嘴,没有说话。

除非特别不长眼的,所有人都知道,出来混的,都知道人家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人家小姑娘被廖安骂了一通,低头走人了。

廖安用草帽给自己扇风。

我递给她一瓶农夫山泉,她整瓶灌入,似乎顺了一些气。

我们又说了一下剧本,我发现,她对剧本做出一些新的构想,我需要再通读一遍,徐樱桃继续睡觉,我们在他的车子里面吹着空调。很快,中午饭的时间就到了,廖安通知大家收工。

她从自己带来的,放着冰块的野外野餐箱子中拿出酸奶,一边看剧本,一边吃。

我去给自己还有徐樱桃弄两份盒饭。

结果,我在中午吃盒饭的时候,‘不小心’听见人家小姑娘声泪俱下的打电话向谁谁哭诉。

——“廖安是魔鬼!完全莫名其妙,不可思议!她是如此的没有人性!我自己最不想成为廖安这样的女人!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每天荷尔蒙失调就知道欺负新人!”

她一直哭,一直哭。

光听见哭声,脸上的妆容一点没有花。

电话那头似乎安慰了她一下,最后,她才恋恋不舍的按掉通话,随后,她拿起自己安娜苏的黑色小魔女一般的化妆镜开始补妆,她清秀可人的脸蛋上全是完美妆容,显得清新宜人!

她可以微笑着面对剧组的男人们,他们都喜欢她!

我不知道廖安有什么可不满的。

那个姑娘,她有多么好的演技!

她是天生的演员!

我一直以为这样的姑娘很脆弱,似乎一两句话就能伤害到她,现在我才明白,这样的姑娘其实最坚强。

她们就像洋葱,剥开一层又一层,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她不会受到伤害。反而是剥开她的人,会被一层一层呛的鼻涕横流。

廖安中午就被气到几乎什么都咽不下去,而人家小姑娘反而可以获得本剧组头号男星,也是目前国内一线小生于灏的助理给订购的午餐盒饭。

下午,我们紧赶慢赶,在今天黄昏之前,把鬼市的群像图拍摄出来。

廖安在烈日下操练了大家一整天,她自觉有些对不起大家,所以自掏腰包,让大家到这里的日本铁板烧店去饱餐一顿,而她自己则和我还有樱桃公子另外找地方吃饭,然后再回酒店从长计议。

我发了短信回去,告诉勋世奉他们,吃饭就别等我了,我今晚可能要工作到很晚,也有可能就不回去了。

徐樱桃窝在车子里面睡了整整一下午,我让他先回酒店,不要窝在这里。

可怜的樱桃居然说,自己回酒店,明明很困,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他睁开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直数喜洋洋,可是数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数了多少也睡不着。

不过,他说,他在车子里面能睡的很香甜,因为这里的空间很封闭,并且,这是与他办公场所完全不同的一个空间,让他有安全感。我怀疑他似乎已经开始精神衰弱。

廖安对他的说辞丝毫没有同情心。

她点燃了一根奶油草莓水果香烟,一边吐烟圈,一边说,“徐公子现在是挣大钱的人,能挣你们那么多钱的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也没有一个是善茬!所以啊,tvb的一句话,吃的咸鱼耐的住渴,你就别抱怨啦!看看你现在,一个星期的收益,顶我拼死拼活的挣10年!”

徐樱桃白了她一眼,似乎鄙视她这个没有见识的,“你懂什么?!大块肥肉全已经让人家早就割走,我忙活的半条命都快没有了,也就跟着喝一口肉汤!”

廖安也白了他一眼,把烟蒂扔到脚底下,用自己脚上的tory burch金色平底鞋碾掉了烟蒂上的火星。

“alice.”廖安对我说,“我们的第一女主角要换人,至于换掉的人嘛……”

她看了一眼徐樱桃。

徐樱桃则以一种海棠春睡足的,如同早上八\九点钟的花朵一般的饱满精神头对我们说,“姐妹们,我们难得相聚,走,请你们吃烤羊肉串,喝青岛啤酒去!”

rush hour in 燕城。

徐公子这辆奥迪如有神助,在交通极其纠结的燕城,他的车子愣是可以用11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杀出一条血路!当我们的车子呼啸而过的时候,我的眼睛清楚的扑捉到了挂在路边的一个大牌子上,写着一行大字——“为了您和家人的安全,请不要超速!”

这句奇怪的话,似乎只适用于被樱桃的车子远远的甩在后面,只能看清楚这辆车子的屁股的芸芸众生。

徐樱桃的司机似乎很熟悉燕城。

他的车子开的快、狠、稳。

我们直达这里的一个农家小院,外面青草芳香,周围灌木郁郁葱葱。

这是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馆,老板就是这个小院的主人,他喜欢交朋友,也喜欢喝啤酒,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小院改成了一个烧烤摊,每天供应羊肉串和烤**翅,这两种东西,别的食物一概欠奉。

我们走进去。

发现这里很安静,似乎只有我们一家客人。

正中的北房里面早就摆好了一个圆桌,上面全是从青岛现运过来的新鲜的大麦啤酒。外面小院有一个小炉子,炭火烧的吱吱的响着,有人正在挥汗如雨的烧着油滋滋的羊肉串和**翅。

我推开半掩着的门,发现里面有人等着我们。——啊!居然是旧相识。

是一个美人。

我惊诧的看着她,而她也在看着我。

——

萧容?

怎么是你?!

廖安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她径自走到屋子中,自己给自己接了一扎啤酒,灌入一半,她才说,“alice,她就是徐公子推荐给我们的新女主的人选。你是联合编剧,我需要你的意见,你认为她合适吗?”

143

萧容合适。

她甚至比我更合适这个原本是我为自己写的角色。

只是……

她在给大众一个那样狼狈的背影之后,继续选择登上这个舞台,她承受的了来着各方的压力吗?

还有,我又想到那个混乱的酒会,萧容喝醉了之后的痛苦、绝望与无助,还有徐樱桃那张陌生的面孔,以及意味深长的话语,我隐约感觉到徐樱桃对萧容有一种上不了台面的使用目的,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欲\望,而是,……利用,一种上位者对于地位低贱的人的一种利用,就好像一个棋手在推动他棋盘上的棋子一般。

我看了一眼徐樱桃,他坐在那边的沙发上,让人拿一些青色叶子菜过来加菜。

我又看了一眼廖安,她正在认真喝着自己的啤酒。

萧容穿了一条长长的裙子,她瘦多了,这条连衣裙长达脚面,显得她美的令人心惊!

她帮徐樱桃与廖安分别倒了两杯茶水,她说,“这是燕城土产的茶叶,你们尝一尝。”

徐樱桃就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倒是廖安说了一声谢谢。

我坐在圆桌前面。

萧容下意识的抬手把脸颊上的头发向后拨了一下,我看到,她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黄金戒指。这戒指的样式很老旧,是民\国旧物,金圈显得异常厚重,如果我没有看错,指圈内部雕刻着金铺的字号,还有,蔷薇的印记。

这原本是属于我的东西。

徐樱桃见我没有表态,他终于从菜单中抬起眼睛,看着我,“这个姑娘怎么样?”

我,……

徐樱桃,“大家朋友一场,她毕竟是我们‘亲朋好友’这个圈子里的人。乔深本来想要直接找你,不过这几天听说你度假,他不想打扰你。”

我看着萧容,她手指上的黄金戒指。

我拿出手机,打出几个字,——可不可以请她明天到现场,我们需要她试镜。

廖安看了看,点头,“这个是一定的。”

徐樱桃也说,“没问题。”

萧容则是淡淡的笑,“谢谢。”

我紧接着打字,萧容,我喜欢你的戒指,非常喜欢。最近流行vintage的东西,借我几天好吗?

萧容的微笑冻结在脸上,虽然她还是那么美,却流露出一丝诡谲的气息,就好像最顶级精美的法式甜点放在冰箱里面冻了一晚上,原本鲜滑的奶油都呈现一种淡淡的蜡状。

萧容,“借给你可以,可是,你什么时候还给我?”

我就是看着她,不说话。

萧容身后的徐樱桃忽然发声,“萧容,给她。”

萧容,“可是,这是我哥哥的遗物。”

徐樱桃,“人都死了,留给东西,他也活不过来。难得alice喜欢一样东西,给她。”

……

很久。

萧容伸出手指,慢慢褪下戒指,单手递给我,我接过。

我的手指在里面滑动一下,里面包裹着丝线,看不到金铺的字号,也看不到黄金的蔷薇。不过,我认得它!它就是我的戒指,这曾经是我爷爷留给我用来结婚的东西,似乎,很长一段时间,它都戴在我的手指上。

我把它放在我的口袋中,为它遮挡住萧容窥视它的视线。

徐樱桃忽然说,“萧容,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会属于你。你不是还曾经以为燕城这里的万荷千峰园也是你的东西吗?现在呢,那个园子还在燕城,你可以去问问,它现在的主人是谁?”

没有人说话。

燕城的万荷千峰园。

即使它的归属再扑朔迷离,可是在我,萧容,徐樱桃与廖安面前,这些都不是秘密。

它属于勋氏家族。

更精确的说,它的主人是勋世奉。

有人推开门,端过来盘子,里面是油滋滋的、似乎还在被火焰煎烤的喷香的**翅。徐樱桃高兴的大叫,“啊!**翅都烤好了,大家都忙了一天,过来吃饭吧!”

……

吃过晚饭,萧容坐夜车回北京。

我和廖安被徐樱桃的车子载着回酒店。

途中,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就问廖安,我们把勋暮生先生选定的女主角换掉,他有什么意见吗?

廖安喝多了啤酒,虽然不是那么醉,可是她也有些颠三倒四的,她一上车就开始给自己灌水,她听我问她的话也听的不是很清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

她摇头,“似乎没有。”

徐樱桃从刚才一直看着车窗的外景,这个时候,他似乎才回神,他看了看与他同坐后面的我,忽然插嘴说,“从北京过来之前,我问过他,他说问你的意见,只要你同意,他没有意见,毕竟,他也是这部戏的投资人之一,他可不想自己花钱拍摄的戏赔的一塌糊涂。”

……

也是。

不过,既然这样,他当初为什么要力荐柏淑涵小姐呢?

我对廖安说,柏淑涵不适合这个角色,不过,我觉得她适合我写的那个小说《浮世》中那个女主角。那个小说的剧本我已经改出来,你说,那个小说有价值投资吗?

廖安两眼发直,好半天,弄明白我的问句,她点头,“有。”

我,用我把剧本提前给柏淑涵看一下吗?

廖安,“好。”

我想了一下,问,萧容的家就在燕城,她怎么不回家?

廖安说,“也许回北京是公事吧,毕竟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努力的女人。”

我同意。

不过,徐樱桃的手指扯了一下我的衣服,我扭头看着他,他稍微凑了一下,说,“又欠你一个人情,这次我保证,萧容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她找到乔深,想要一个工作机会,你也知道,乔深对她……”

“萧容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对于一个没有家的女人,乔深无法冷眼旁观。萧容的父母不是她亲生父母,她是他们家从小保养的女儿,她的父亲无法生育,所以他们家抱养了一儿一女。她从小喜欢她哥哥,本来,她家人的意思是就让她的哥哥娶了她就好,只是她哥哥另有所爱。那个姑娘出身很好,燕城世家,父母肯定愿意儿子娶这样人家的姑娘,萧容就觉得她的父母哥哥为了钱而抛弃她,让她痛苦。”

我没有说话,因为实在是无话可说。

徐樱桃的眼睛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外面开始下雨,雨点落在玻璃上,显得夜晚的燕城显得模糊不清。

他低声说,“萧容的父母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能想出让他们兄妹结婚这个念头来的父母,想来也不是太正常。不过萧商绝对不是那种为了钱就抓着女人裙子边的人。我和乔深都是他的铁哥们,可就是这样,我们也没有见过他女朋友,似乎,他想要把那个姑娘藏起来,藏到死为止。你从萧容那里拿到的戒指,就是他哥哥女朋友的。不过,我劝你,这个戒指别让两位勋先生看到,那个姑娘与勋家有恩怨。”

我,什么恩怨?

徐樱桃耸了一下肩膀,“具体不知道。不过,你知道万荷千峰园吧,那个庭院就是萧容她哥女朋友的家产,现在落在勋家人手中。谁知道是什么恩怨?不过,恩怨,恩怨,有恩才有怨,这是恩怨。”

他不再说话,而是把脑袋搁在靠背上,闭目养神,我看着他,他抱起来手臂,像一个任性的孩子。车子中很安静,再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野狗》剧组酒店到了。

廖安摇摇晃晃上楼睡觉。

徐樱桃也住在这里,不过,他单独一个人住在顶层的套房中。

我去找柏淑涵,她还没有离开这里。

在我敲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她正在收拾行李。

闺秀就是闺秀。

她有条不紊,很安静的把衣服一件一件装入防尘袋,挂在巨大的行李箱中。我也看到了八卦传说中她的珠宝箱子,里面的东西贵气十足,琳琅满目。

我把新改好的《浮世》剧本给她。

她看了我一眼,客气的道谢,把剧本也封入了她那个巨大的行李箱中。

我要告辞,她忽然说,“这就是你惯用的伎俩吗?”

“大棒加胡萝卜?”

见我不说话,她开始继续收拾自己的鞋子,却像自言自语一般的说,“我妈妈早就对我说过,要小心你,我以为你是和我一样单纯的好女孩儿,结果发现,我妈妈是正确的。你这样出身的女人,如果不用心机,是什么都无法得到的吧。”

“只是,有些东西,即使用心机,也是无法得到的。”

我很赞同柏淑涵小姐的话,我觉得,她不太适合做一个演员,她可以去做一个哲人。

有人打她的手机,估计是来接她的人到了。

我先离开。

后来,当我接到勋世奉的电话,让我下楼到酒店大堂的时候,我看见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来接柏淑涵,从酒店大门直接驶出,上了机场高速。

她连夜坐飞机回北京。

勋世奉并没有走出来,他的车子停在路灯旁边的暗处,像一只在午夜蛰伏的狮子。

早有人为我打开了车门,他坐在车子里面,宁静的如同一尊雕像。

他向我伸出了手。

“过来。”

……

今天的意外并没有结束。

当我回到随园的时候,发现五老太爷的前厅灯火通明,他在与人聊天,有人逗的他哈哈大笑,他很开心。我走进去,就看见老人家与人手谈。

他旁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精致的夏装——亚麻与蚕丝混纺的白色衬衣,浅灰色的西裤,修长的仿若是艺术家的手指拿着一颗黑色云子,啪的一声,棋子放在黑檀木的棋盘上,相当有气势。

“老七!退一步,我就退一步!”

“五爷爷,落子无悔真君子!”

“不行,不行,你这样是欺负老人家!”

“如果我让您悔棋,那才是藐视你老人家!”

“诶,我认输!你一手放在过去就是黑国手!”

“哈哈,五爷爷,不瞒您说,让我执黑先行,我只在大学的时候输过一场,除此之外,从未有败绩!”

“哦?有人能赢你?谁啊,我认识吗?”

“……”

“老七,快告诉我,是你同学吗?”

“嗯。是一个女人,不过,……嗯,不提她了,我们继续。这盘我用白子,如果您再输,我可要嘲笑您的啊!”

“鬼老七!欺负老人家!”

……

“哈哈。”

勋暮生。

144

“arthur!你也在这。”

勋暮生从放着棋盘的桌子前面站起来,他笑,“今天的头条新闻都在说你的基金参与了黄金屠杀,就是为了延续美金的霸主地位。整个市场都在试图采访你,康斯坦丁发言人说你在瑞士修养。我一直很纳闷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去瑞士,没见到在燕城见到你。”

说完,他伸出了手。

“我在这里。”

勋世奉冲着他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他也伸出右手。他们两个人甚至还亲切握手,就像一对从出生到现在一直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我就听见——

“噢噢噢噢,小艾,你回来啦!”

五爷爷看见我进来,他笑,很爽朗,似乎刚才在棋盘上被勋暮生虐到惨不忍睹的不是他,又或者那盘棋只不过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的贻孙弄儿幸福生活。

他向我摆了摆手,“这么晚才回来,先吃饭吧。厨房给你留了好东西,我都没让他们动!哈哈!老四,你也去吃点东西,从中午到现在你好像什么都没吃,再这样下去会饿坏的,这样可不好。”

我赶紧笑,谢谢五爷爷,那我先去吃东西去了。

随即,转身离开。

我没有再看勋暮生。

一直有人,错开两步,跟在我身后。

厨房。

长桌上放着给我留的东西,是很精致的炒菜和米饭,甜品就是贝母糖梨,放在一个很精致的白色炖盅当中。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有可以让勋世奉放进嘴巴里面的东西。我晚上吃了烧烤,根本不饿,可是这盅东西明显是专门给我这个据说是工作太累伤了嗓子或者还有肺叶的哑巴准备的,我用筷子划开了炖盅周围围着的一圈纸,清淡的甜味就飘了出来。我用勺子挖了一口,火候很好,炖的入味,不过我真的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要吐了。今天晚上,我吃了一堆**翅,还有羊肉串,当然,这些都不能构成我想要吐的reason,最重要的原因,是今晚和一个不合适做晚饭良伴的女人萧容对着,我深刻的感受到,我吃下去不是烤肉,而是一根一根被嚼碎的骨头碎渣。我的喉咙现在甚至还有些哩哩啦啦的疼痛错觉。

勋世奉坐在厨房长桌旁边的椅子上,他拿着一个杯子,里面是浓黑浓黑的咖啡。

我问他,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喝了一口咖啡才说,“随便,我不挑食。”

我,今天晚上还加班吗?

他摇头。

我想了想,这几天都是拌面,想必他吃的够够的了,我们这里没有新鲜的面包,不然做一个简单的三明治最好,不过,……这里还有一些裹烤鸭的博饼,用锅子稍微煎烤一下,卷切成丝的新鲜蔬菜还有熟肉最好。

“alice,今天在片场怎么样?”

我卷好了博饼,放在一个白色的平盘中,推到他手边,然后拿走他的咖啡,给他冲了一杯热可可。

听他这么问,我抓了抓头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片场很ok,就是晚上的饭局。

……

脚步声。

勋暮生拿着一个很著名的大师做的紫砂小手壶,走过来。

他说,“alice,刚才廖安给我发了信息,说你同意让萧容出任《野狗》的主角,让我有些意外。”

我点了点头,她合适,也许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145

“alice。”勋暮生看着他哥哥,而勋世奉只是安静的吃东西,他问我,“你还要在燕城呆多久?”

我,到这部戏拍摄结束,可能还要三个月左右。

“arthur,你也要在燕城住三个月吗?”

勋世奉从食物中抬头,却没有说话。

而,勋暮生似乎很无辜的在笑,他把手中的小茶壶放在嘴巴里面,吸了一口茶水,随后,则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今天的普洱冲的有些浓,味道很像糯米汤,不太好喝。哦对了,我要在燕城住三个月,和alice一样,一直等到《野狗》拍摄结束再回北京。”

……

回到卧室里面,勋世奉把外套扔到床上,他去洗澡。

我刚把手机放在梳妆台上,就看见徐樱桃给我发了短信过来,——“明天有饭局,一起来啊一起来!”

我回了一句,和谁?

大约10分钟之后,徐樱桃才回过来一个短信,——和我父亲的老部下,他是燕城地面的地头蛇,我们需要拜码头,你也来吧。

我想了一下,回了一个,好。

我把勋世奉的外套拿过来,用手帮他的衣服掸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燕城虽然晚上凉快,可是白天已经开始热上来了,能让勋世奉在这个天气还穿的如此严整,除了他那辆科技怪兽一样的车子里面吹着强劲的冷气,就是这个貌似淳朴,其实屋子里面配备着强悍的空气调温系统,让这里永远维持在21摄氏度的恒温,以让勋四少保持着一种钻石花般的永恒的名贵与美丽。

今天太累,我哈欠连天,然后不等他出来就去书房的浴室洗了澡。

换好睡衣。

回来的时候,看到勋世奉已经靠在床头的枕头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看。让我惊奇的是,他看的居然是中文版本的莫言的《蛙》……好像那本书本来就是我的。

我坐在床边擦头发。

忽然听见他翻动书页的声音,他看书极快,即使是不那么熟悉的中文,他翻书页的速度也是我看书的两倍。

我记得原先我还和勋暮生在英国三一读书的时候,他说过自己的哥哥双眼拥有拍照扫描的功能,可以在瞬间感知到大量的信息,并且都可以印刻在大脑当中。

我想了一下,扭头,看了看他。

勋世奉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然后,他就从书页当中抬起眼睛,也看着我。

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勋世奉的眼睛重新回到书页上,他反问我,“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

我发现用毛巾怎么也无法擦干头发,于是到梳妆台那边去拿吹风机,打开,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

头发长的太快,雨季又到了,头发握在手中感觉又厚又湿滑,沉甸甸的。

终于,把它弄到半干,我又回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好,关上我这边的台灯,闭上眼睛。

我感觉他压了过来,……

只是,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有丝冰冷的气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做\爱的那种感觉很难起来,总是不太舒服,似乎这是和他交往以来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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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似乎一切风平浪静。

勋世奉早早起床,作为一个以秒作为1200美金收益时间单位的男人来说,多睡一个小时,就容易给资本市场造成某种蝴蝶效应一般的影像。

勋暮生陪伴五太爷到后山看青山绿水去了。

我一个人吃过早饭,有人送我到鬼市。

廖安以及整个剧组,早早的开工了。

片场。

这一场戏是于灏演绎的赵老狗,在第二条街一个炒面铺子前面摆局,以八圈麻将确定了他鬼市头把交椅的江湖地位,极其富有戏剧性。

今天突然升温,燕城的天空亮的跟一个镜子面一样,热辣辣的烤着人的双眼。

剧组的聚光灯惨烈的照着于灏那张早已经梳化好的脸蛋,他的后背汗湿一片,而他脸前的妆完美的好像刚从冰柜中端出来一样,我几乎看到了他脸上还冒着丝丝的冷气。

据说,这是一个需要修炼的功力。

巨星的内力。

可以控制汗水的的走向,只要脸上的妆容犹如画皮一半的完美,其他的,管他呢?

现在牌桌上坐了四个人,分别是赵老狗,东区罗老四,水果街的斌子,还有西区的范大妈。

于灏饰演的赵老狗摸了一张七条,他已经听牌,之不过,他打出去的任何一张牌都有陷阱。

如果他把手中的七条打出去,换一张牌单钓将,那么,他就给东区罗老四点炮了。

罗老四手中做的是大四喜,这局一赢,赵老狗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那么,他就只能拆自己的牌。

如果拆了他的三四五万,那么打出三万五万任何一张,范大妈就和了。

这样不成。

那么就得拆他手下的三个发财,而水果街的斌子手中一张发财单钓将,要是打出去,赵老狗就是一个正经的大炮筒!

这样也不成。

于是,他就想着拼着这局麻将最后流局,也不能点炮。

赵老狗拆了自己的三四五万,打出去一张四万。

没有一个人能吃,于是,牌局继续。

麻将牌局上的战争是没有硝烟的,可是麻将桌外,全是四方的人马在枕戈待旦。

镜头在不间断的流转着。

于灏没有台词,于是,廖安让摄像师把镜头对准了他的眼睛。

“真可怕!”

廖安看着监视器,喝了手中的一大杯冰水,一边摇头赞叹。

“有这样的一双眼睛,他就能吃演艺圈这个行当一辈子!原来,于灏的一线小生的地位,不是et捧出来的,而是他自己走上去的。alice,当年咱们在承德的时候,于灏还只是个在傻妞偶像剧中饰演草包的当红小生。这才过了多久?这才经过了几年的时间,现在他的眼神对镜头都具有一些穿透力了。如果不是乔天王泰山压顶,早晚有一天,于灏也能登顶。”

我不说话,跟着廖安的目光继续看着监视器的屏幕。

廖安忽然问我,“alice,如果这部戏能红,你以后会把工作中心转到幕后制作上来吗?这样的话,你会多一些私人的空间与时间。”

我看着屏幕,从包包中拿出手机,对着廖安打出一行字,——廖安,你是不是说,我没有登顶的天赋?

廖安点头,她好不客气,也不需要掩饰。

“你出道的时机不太好,前有叶宝宝,后有萧容。原本萧容淡出娱乐圈,也许还有一些你生存的空间,可是如今她又回来了,相信我,这部戏之后,她会爆红的。她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具有话题性的女星,再加上她那张在娱乐圈也算的上一流的脸蛋,她不会让你有多少可以登顶的机会。”

我对廖安说,——不,我不转幕后。最近几年,我不需要过多的私人时间与空间,除了工作,我没有其他打算。

廖安有些意外,“这几天我从徐公子那里听了一些零七八碎的八卦,我以为,你快要结婚了。”

我也很意外。——我?!结婚?!

廖安,“对啊,你应该在和某人交往吧。”

嗯,……算是吧,只是,就算在交往,也不一定要走进婚姻。感情是两个人,精神和肉\体上的事情,可是,婚姻,却复杂很多。而且,和我交往的那个人也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走进他的人生,以婚姻这样的形式。

这场麻将一直打到了黄昏。

最后,赵老狗以一幅国士无双结束牌局。

他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种大权在握的微笑,他身后的马仔们个个志得意满,好像都可以跟着**犬升天,其实,他们不知道,真正升天的他们,而他们也都还是**犬,到哪里都是炮灰与**骨头。

而赵老狗的对手们也在笑,却笑的有些灰败的感觉。

因为,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不是拿走自己十分之一的家产,从此不再踏足鬼市,就是献出主权,任人宰割。

摄影机的镜头一直对着于灏。

他的眼神同赵老狗的眼神有一种诡异的重合。

那种光亮……

是野心。

廖安说得对,如果不是乔深泰山压顶,于灏,也有登顶的能力。

可惜。

这个世界太狭窄。

亿万观众的双眼只能容得下那么几个面孔,而金字塔最顶端则是最狭窄的,很多时候,那里,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双脚。

毫无疑问。

如果乔深在那里,那么,那个顶点就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相同的道理。

在更加残酷的资本世界中,弱肉强食,能站在顶端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勋世奉作为康斯坦丁的主席,君临华尔街的王位。

那个世界,就像那颗著名的蓝色钻石queenmary,华美璀璨的令人目眩神迷,可是,它的背后隐藏着无限的杀机。

爱情,可以使我不顾一切的走向那个世界吗?

收工之后,徐樱桃开着他那辆德国原装进口的奇怪型号的奥迪来接我和廖安去吃饭。廖安想要同剧组一起会餐,并且,今天晚上,她还要安排人去机场接从北京回来的萧容,毕竟她已经签订了合约,她就是我们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作为制片人,廖安应该安排好萧容的一切生活需求。

晚上的饭局只有我陪着徐樱桃去。

车子开进了一个大院,很幽远,异常安宁,道路两旁全是树与花草,而花草中间有一个湖,四周种植了几棵高耸入云的白木兰树。

临湖,是一个中式的二层木楼。

雕花的窗棱格子,玻璃明亮,四周的廊檐挂着红灯笼,周围佐以太湖石的假山。所有的这一切在傍晚的落日余晖中,显现出刻意的古典气息的堂皇。

我们一停车子,早有身穿黑色制服的小哥打开车门,然后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姑娘安静的站在车门外五部的距离,她微笑着给我们带路。

我们两个人转过屋子中的小桥流水,也看到了水池中的几条锦鲤,黑旗袍姑娘推开门,里面是两个男人,标准的政府二八分头,短发,黑漆漆的,四方脸,白净面皮,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一个没有戴眼镜。

他们一边吸烟,一边喝茶。

两个人听见声音,看过来。

徐樱桃向其中一个男人笑着走过去,“小栗叔叔,几年不见,您升官发财啊!您现在可以算的上是封疆大吏,威风八面啊!”

“樱桃,还长不大。见到我就拿我开玩笑!”

那个被徐公子称呼为‘小栗叔叔’的男人,他没有戴眼镜,正在以一种他们那种人罕见的真诚笑脸对着徐樱桃乐,随后,他转身对他身后的人说,“云涛,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徐樱桃,他是我们徐书记的公子啊!当年,我刚从北大毕业,就给徐书记做秘书,现在一晃,好像都快20年了。徐书记做部长那一年,我回的燕城,好像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老书记了。诶,当年的徐公子还是个小毛孩子,现在可不一样喽!”

徐樱桃笑的甜腻腻的,“小栗叔叔,他是谁?”

‘小栗叔叔’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们不认识啊!?他是勋云涛,我的发小,我娶了他的妹妹。”

“勋、云、涛……”

徐樱桃看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语气有些微妙。

“当年的事,就是这位小勋叔叔做的吧……”

小栗叔叔连忙呵呵笑了两声,“诶呀,那件事是我没有办好。我没有搞清楚之前就大包大揽,结果什么也没有做成。樱桃,你那个故去的好朋友的妹妹想要万荷千峰园,那不现实。在法律上,未婚夫的家人是没有资格继承未婚妻的家产的,而且,……,这个,你后来也知道了。你好朋友的未婚妻,就是那个姓苏的姑娘,其实,在去世之前,已经嫁给云涛的堂弟了。在法律上,云涛的堂弟和人家姑娘是合法夫妻,那个万荷千峰园已经是人家的了。”

147

☆、147

熟人。

陌生的熟人。

我看着眼前这个徐樱桃称呼他喂‘小勋叔叔’,而旁边那个人称呼他为‘云涛’的人,他就是勋家五太爷的长孙,勋世奉与勋暮生的大堂哥。

而这个‘小栗叔叔’,则是我们家乡的方面大员,这几天一直在省里节目上露脸的栗副书记,栗舟庭。

我感觉,这个世界出现了一道门。

我被隔绝在门的外面,从精致的门框,看着这个美丽如诗,又光怪陆离的世界。然后,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耳朵都似乎出了毛病,好像别人说的话,我一个字一个字都能听的明白,就是连在一起,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

等我梳理一下我听到信息。

万荷千峰园的继承人是勋世奉,而他同时也是勋云涛‘堂弟’。

勋世奉与苏家的姑娘是‘合法夫妻’,于是,在苏姑娘死后,他作为她的合法丈夫,拿到了苏家所有的财产,古董,字画,以及万荷千峰园。

我这辈子叫做艾丽丝,英文名字是alice,而我上辈子就是他们口中的苏家姑娘,也就是万荷千峰园的继承人,同时,似乎好像大概也许应该是勋世奉的‘合法妻子’。

可,问题是,在我两辈子的记忆中,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上辈子死前嫁过人?

是我听错了吗?

还是,我的记忆彻底出现了扭曲?

徐樱桃摆了摆手,就说,“嗨,那不是什么大事。当时我好朋友也出了意外,人走了,我就想看看,他们的家人是否能拿到一些补偿。既然人家姑娘另嫁他人,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咱们不说他们,都是过去的事了。小栗叔叔,您这次请我过来吃饭,不只是为了在这个小楼里面喝点茶水这么简单吧。”

栗舟庭,“这里的茶水不好喝,我们选在这里,是因为这儿说话方便。对了,我想问的是,徐书记,哦,看我,称呼徐书记都称呼顺口了,改口还挺困难的。”

徐樱桃坐在这边的沙发上,笑着说,“小栗叔叔,别改口。改了口,就显得生分了。我父亲说过,不管他走到哪一步,咱们啊,还按当年的情分算,你说,是不是?”

栗舟庭,“是!自然是!樱桃果然出息了!哈哈,云涛,你眼前这个小子,可不能小看啊!他跟我们可不一样。我们一辈子都给共\\产\\党了,拿着固定的工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做个不大不小的官,混个衣食无忧就好。可是樱桃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他现在一个月赚的钱,顶我们挣十辈子!”

徐樱桃赶紧摆手,貌似谦虚的来了一句,“小栗叔叔,您别再说了,再说,就是真寒碜我呢!您知道我在哪打工?”

栗舟庭,“具体不太清楚,只听徐书记说过,好像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外资基金。”

徐樱桃一乐,“我的大老板,就是这位小勋叔叔的堂弟。”

勋云涛稍微显得夸张的也笑了,“徐公子认识我们家老四?诶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好!一会儿,一定要多喝几杯。”

徐樱桃,“那是!那是!小栗叔叔,你叫我过来是为了……”

他说了一半的话,停住。

栗舟庭没有说话,他的眼睛越过徐樱桃,看看他身后的我。

徐樱桃还是没有说话。

看来,他们要密谈。

既没有介绍我,也没有让我回避。

勋家大堂哥忽然说了一句,“小艾,我们这里谈点事,都很无聊,你不爱听。这样,我让司机小刘陪你到前面的水榭里面看菜单,你随便点,多弄点你爱吃的东西。我听说这里的木瓜雪蛤做的挺好的,女孩儿都喜欢吃,你去看看,让他们给你弄一罐,先吃着,我们说完就去找你。”

我冲着他点了点头。

栗舟庭有些奇怪,“怎么,云涛,你认识徐公子的女朋友?”

徐樱桃赶紧摆手,“小栗叔叔,别乱说,这可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朋友。这段时间我在燕城拍戏,她是我们剧组的执行编剧。”

勋云涛怕了怕他的肩膀,“这姑娘的事,以后告诉你。”

随后,他站起来,送我出门,大门外面有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一看,就是从部队转业的精干小伙子。勋家大堂哥对他说,“小刘,这姑娘是我家人,你照顾一下,我们谈点事。”

那个小刘回答的既干净又利落,好像一把切白菜的刀,“好,我知道,您放心。”

这里的饭菜都是贵价菜,一小盅佛跳墙就要800多元,在根本就不是燕城普通人能消费的起的价格。燕城这里,即使在物价飞涨,人民币毛的不值钱的时代,一个月挣1500元就不能算少到人神共愤了,就这么着,一个月不吃不不喝,都买不起这里两盅佛跳墙。

我要了一杯绿茶,一块燕城本土的小点心,核桃松子糕,就坐在临水的小亭子里面等他们。我不是无行为能力者,不需要别人陪同,于是司机小刘童鞋去楼下等勋云涛他们去了。

徐樱桃比我想象的更快出来。

他独自一个人走过来,身后并没有栗舟庭与勋云涛。

徐樱桃长腿一伸,坐在我旁边,他手指掐着一根熊猫烟,用火柴点燃,轻轻吸了一口才说,“本来想把栗舟庭介绍给你认识,在燕城这里拍戏,有任何事可以找他,他能帮你一下。结果……”说着,又吸了一口烟,“我以为至少一顿饭的时间我们可以介绍一下新朋友,随后追忆一下往昔,展望一下未来,结果,……,现在的人太直接,一上来直接要政策,要银行的投资,我又不是我老子,管的了那么多吗?”

我,直接好,成不成都不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到是。”徐樱桃把烟屁股掐灭,“看菜单了吗,想吃什么随便点,签单就好。还有,你认识勋云涛,这真好,以后这里有任何事,万一我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就有着落了。”

他让服务员拿过来菜单,自己点了几个贵菜,鲍参翅肚的不亦乐乎。

服务员下单去了。

我想了一下,还是问他,樱桃,你说,萧容想要燕城的万荷千峰园,你为什么要帮她?

徐樱桃挑了一下眉,“我为什么不帮她?你不知道,那个园子和里面收藏的东西是无价之宝,苏家没人了,那个园子就会收归国有,谁知道最后落在什么人手里?与其那样,还不如拿到自己手里比较安全。萧容想图想要的其实很简单,给她,她就不会做太出格的事。”

我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说,樱桃,你对萧容的评价不高。

谁知道徐樱桃笑的像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的确是不高,可是,不可能比你对她的评价更低。”

我摇头,我对她没有任何评价。

徐樱桃只是笑,不再说话。

我们吃过晚饭出门,我在门外等徐樱桃取车,谁知道看到勋云涛的司机小刘过来,他对我说,“艾小姐,勋书记让你坐我们的车走。”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奥迪a6,闪动着昏黄的车灯。

我有些犹豫,不过小刘又说,“勋书记已经告诉徐公子了,我们送您回去。”

我看到徐樱桃的车子开了过来,对他挥了挥手,他的车子前面刺目的大灯闪了两闪,径自从我面前开过。

勋云涛似乎怕冷,车内的空调只吹外循环风,不制冷。

我坐进车子,司机在外面关上车门,随后,车子缓缓启动,随即,车内的灯光关闭。

燕城不像北京,从黑色的车窗看出去,没有如火一样的夜灯,这里只有稀疏的一行高高的,犹如华表一般的路灯,单价昂贵,只是照明效果差强人意。

“在这里看到你,我很意外。”勋家大堂哥忽然说,“刚才我打电话回去,告诉爷爷他们不用等我们吃饭。”

我点了点头。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他问我,“小艾,关于老四的事,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我想了想,摇头。

大堂哥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不过,仅仅过了两分钟的时间,他就说,“老四婚约的事,很复杂,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他,让他告诉你,比我们说的明白。还有,徐公子他,……,如果不是他死咬住万荷千峰园,其实,老四不用走到这一步。”

我点了点头,好。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问任何事。

大堂哥的车子刚回勋家的院子,在大门口,我们就看到勋世奉的几辆黑色的梅赛德斯排在那边,早已经准备好,像是要出发的样子。

在众人之间,他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装,笔直的站在一辆安装了防弹玻璃的车子前面。

我见他看我,赶紧走过去。

他根本不顾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径自低头,和我亲吻。如果不是我一直向后躲,我几乎以为他想要以法式亲吻来一个good bye kiss了。

他说,“我有急事去上海。”

我点头,好,路上要小心。

他看着我。

那双蓝色的眼睛,闪动着冷色调的光芒,像星辰。

“alice,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上海?”

148

我对勋世奉说,我不能去上海,不过,下一个剧组的休息日,我到上海去看你。

勋世奉垂下眼帘。

他似乎在笑,可那种笑容却转瞬即逝,他那张俊美的脸在夜幕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的手指握住我的手指,有些坚硬,那是男人特有的力度。

“好。”他点头,“我在上海等你。”

身穿一身黑色西装的保镖为他打开车门。

勋世奉坐进这辆黑色梅赛德斯,我给他关上车门。

黑色的防弹玻璃隔绝一切从外向里看的视线。

勋家五老太爷这里的人虽然不会对勋世奉表现出对君主一般的恭敬,可是,这些人依然在勋园外面站立,目送他的离开。

不过,在这些人的最前面,我看见了西装革履的勋暮生。

车队缓慢启程。

勋暮生很完美的微微躬身。

随后,他直起腰身,让我有一瞬间的晃神。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深不可测,却静谧平和的深潭。阳光照在上面,也会反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只是,那种光彩过于炫目,仍然无法掩盖深潭底部,那丝令人无法琢磨的危险。

勋暮生侧眼看了看我,眉毛微微挑起,随后,头也不回,径自转身走进勋家这座雕梁画栋的实木大门。

虽然勋世奉离开燕城,五老太爷还是让我住在他原来的红木小院。

我洗过澡,坐在床上看手机。廖安给我发了短信过来,告诉我说他们已经接到萧容,她很认真的看完剧本,但是她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想要明天和剧组的主创开一个剧本讨论会。

我回短信,好,明天早上6点,我准时回酒店。

廖安,收到,你好好休息。

忽然,我听见外面院子好像有非常细微的脚步声。这样的声音离我的房间大约保持了10米的距离,并不靠近,也没有远离。

我拆了包裹在脑袋上擦干头发的巨大毛巾,推开屋子的门,看到院子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两个穿着整整齐齐的男人。他们似乎都应该是勋世奉的安保人员,只是,为什么没有跟着他一起去上海,反而留在燕城呢?

萧容好像又瘦了几斤,这样的消瘦却让她看起来有一种锋利惊人的美丽。

她换了一个经纪人,是个女人的英文名字是lynn,她短发,浓妆,看起来有些妩媚,却异常的干练。这次的剧本讨论会这个女经纪人就在一旁。她提出一些建议,都是在不影响剧本和剧组拍摄的情况下为萧容争取最大的利益。

据说,这个女人是天王乔深的星探,也是带他入行的娱乐圈领路人。乔深为了挽救已经跌倒谷底的‘萧容’这个品牌,专门亲自出马,从加拿大把已经隐退江湖,陪伴女儿在英属哥伦比亚大学读书的lynn请回国,照顾萧容。

剧本讨论会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在茶水间外面看见lynn姐和萧容在一起,并且,lynn姐很自然的给萧容冲了一杯黑咖啡,并没有让她喝原先她喜欢的那种甜腻的卡布奇诺。

lynn姐姐说,“萧容,我仔细考虑过,《野狗》这个剧本并不适合你。这个角色过于复杂,也过于挑战东方社会的价值观,饰演她的女演员最好是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女人,或者是清白的如同一杯白开水一般的新人。在公众眼中,你的形象已经很复杂,观众不喜欢过于复杂的女人。乔深请我回来,是想要重新塑造‘萧容’这个品牌。我们的市场战略是,把‘萧容’这个名字打造成高端,时尚,甚至可以是浮华与傲慢,就像赌桌上的玩家。可是,这些,《野狗》这部戏无法让你得到。你需要重新考虑。”

“不!lynn姐,我一定要演《野狗》。”萧容异常认真的说,“我想让所有人认同我的演技,而不是一些无聊的八卦新闻。我是一个女演员,一个有演技的女演员。”

lynn姐,“萧容,你无法左右别人怎么看你,你无法改变别人,唯一能改变的,只有你自己。在这一点上,你可以学一下本剧的执行编剧alice,说实话,她能写出这样的剧本,完全出乎我的想象。原本我以为,她就是八卦新闻上塑造的那个a女星,但其实她不是。alice从来不辩解,这就是她最聪明的地方。”

萧容不再说话。我看到她笑,嘴角牵动,微微抬起。

学过心理学的都知道,那是狞笑。

我顿时就不口渴了。

几分钟之后,我,廖安,萧容,lynn,还有剧组的所有人坐在冷风吹到21度的会议室内,桌面上铺满了打印出来的剧本,各种颜色的笔在手指上旋转着,还有,浓茶和咖啡的味道在空气中袅袅升起。

笑容坐在我对面。

在我看来,她就像一个活生生从我剧本中走出来的影子,尖锐的美丽,偏激的性格,还有,……,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就是《野狗》中那些轮/奸她,使她怀孕,让她运送毒品,并且最终致使她丧命的刽子手。

lynn姐说对了一件事,萧容可以被打造成高端、时尚、甚至是傲慢与昂贵;可是,她也弄错了一件事,萧容并不能成为赌桌上的player,她天生是一个演员,可是,她天生不适合上赌场。

她是筹码。

她的背后是一双至尊至贵得手,那是纨绔的手。

149

chapter21

啊!

光芒万丈的缪斯女神啊,你登上了无比辉煌的幻想的天堂;拿这个王国当做舞台,叫帝王们充任演员,让君主们瞪眼瞧着那伟大的场景!

——莎士比亚《亨利五世》。

其实,我现在深刻的理解到,做一个编剧,拥有比作演员更加广阔和不受限制的创作空间,就是这个工作对大脑的挤压程度似乎比演员更加严酷一些。不可否认,萧容是一个好演员,镜头后面的她似乎为我的灵感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就是不知道里面飞荡出来的是神马!

……

如果打开今天的娱乐圈八卦网站,登载在第一头条的一定是新闻集团的老默多克背着邓文迪向法院递送离婚申请,中国最传奇灰姑娘邓文迪的14年的婚姻画上一个说不出是完美还是不完美的句号。而紧随其后的,则是这几年妄图嫁入豪门,想要攀龙附凤而没有‘好结果’的女星们,其中,最后一页的八卦新闻就是不才我本人。

廖安喊我回去吃饭的时候,我刚在手机上把这段八卦看完。

这个网站的新任编辑是一个非常具有想象力,并且可以把自己头脑中的任何想象仔细描绘,犹如她本人大驾亲临一般。

新闻中说明了,我是如何不要脸蛋的谎称自己还是一个virgin,然后使用心机勾搭上勋家家族的勋暮生,随后,就搬进勋暮生那座价值亿万的顶楼公寓与他同居。但是,由于勋氏家族家规煌煌,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一步登天的时候,最后豪门梦碎,被人家扔了出来,并且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患有失语症。勋暮生另有新欢,是一位身家清白、并且殷实的美丽少女,而我,只能咬牙冲出江湖,依旧在娱乐圈沉浮。语言写的嫉妒煽情,让我看的鼻子都有些抽搐,并且在每一段文字上面都配上照片,那叫一个声情并茂,那叫一个色艺双绝!

我一看,这个八卦编辑的落款,哦,原来又是旧相识,emily.

廖安嚎叫,“alice,你再不过来,炸鱼就全进灯光sam的嘴巴啦!”

于是,我连忙把手机放进口袋,赶紧去领盒饭。

萧容也在。

她是第一女主角,不敢吃东西,可是又饿的难受,于是,只能吃一点白米饭,配上一点点王致和的大块腐乳调个味道。

萧容看了我一眼,很安静,没有说话。

廖安把一勺腌花生放在我的盒饭中,她用筷子敲了敲,很大方的说,“alice,快,尝一口,这是燕城这里有名的醉花生,只有这里有,出了燕城你就吃不到了。”

我知道这个。

原来,每年到了秋天,我妈都会用瓷坛子腌上一坛子醉花生,足够来年全家人喝粥用的咸菜。

我沉默的道谢,然后慢慢吃起来。

萧容忽然说,“alice,你吃的习惯吗?”

我很诧异她和我说话,就好像我家楼下买农夫山泉的大妈跑上来告诉我,她欠了我2千块钱,而且手中就掐着2000块的现钞,在我面前明晃晃的闪动着!

我点头,算是回答她。

萧容则来了一句,“除了燕城人,很少有人喜欢醉花生这个味道,你看廖小姐,她就把自己碗里的花生拨给了你。”

我看着她。

而萧容,则温和的笑了笑,继续慢条斯理的吃她的米饭和酱豆腐。那种温和,陡然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寒而栗。

她又说,“alice,你要是喜欢吃,我让我妈妈帮你做一坛子好了。”

……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能听见时间流淌的声音。

滴答,滴答……

有一种独特的残酷味道。

我掏出手机,在上面打了几个字,递给她看,——不用麻烦。

“不会。”萧容笑的那么美,居然有一种宝石的质感,“我妈妈喜欢做那个。不过,自从我哥哥去世之后,家里再也没有吃她做的醉花生了。”

这顿令人不寒而栗的午餐结束。

我抓住廖安,问她,萧容怎么了,她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她为什么会冲着我笑?

廖安甩了一下今天新修整的头发,看着昨天新做的指甲说,“lynn姐告诉她了,让她对你nice一些,而且,今天全剧组都知道,因为邓文迪姐姐离婚消息的影响,你豪门梦碎的新闻又上了头条。你们两个都因为勋暮生这个男人而兵败滑铁卢,她可能与你有一种罕见的休戚与共,同甘共苦,惺惺相惜,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复杂感觉,于是,暂时和解?!”

我,……

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感觉到嗓子里堵得慌。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问,你见过萧容的爸爸妈妈吗?

廖安看了我一眼,摇头,“没有。徐樱桃公子好像不太喜欢他们,所以一直不让他们靠近这里方圆十里之内。据说,萧容哥哥去世对她父母打击极其惨烈,你想啊,燕城这种小地方,死了儿子就等同于断子绝孙。我听说,萧容的父母总想着额外多拿一些什么,好补偿他们的丧子之痛。当时萧容那么急功近利,有一些原因就是她爸妈的原因。所以,徐樱桃为了防止萧容再做出格的事,就控制萧家父母的活动半径。当然,每月给他们一些钱,足够他们过很少的生活,只是,想要病态补偿性的挥霍则没有了。”

我无语。

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感觉嘴巴里面有些甜的味道。

廖安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怎么了,中暑了?脸色这么难看。得了,今天剧本肯定不用改了,你回酒店卧着好了。”

她把我打发了。

廖安重新召集剧组,开工。

我今天没事,并没有回酒店,而是直接回了勋家的红木小院。小院种植了很多乔木与植物,回廊下面则是一片一片的鲜花。我冲了一壶杜仲茶,就拿出ipad戴着耳机,把我这两天经常听的音乐调出来。

我低着头,直到眼前出现一双gucci银色的休闲鞋子。

抬头。

勋暮生的面孔背着光,显得有些阴影,而他的背后则是碧透万里的天空。

“在听什么?”

勋暮生挪了一步,走到我旁边的葡萄架子下面,我注意到,他离开我有一步半的距离。

我把ipad的屏幕按亮,这是马友友拿着他那把著名的1733 斯特拉第瓦里大提琴演奏的巴赫的古典音乐。——steve jobs葬礼上选用的大提琴曲目,听着安静,如同安静的墓地,覆盖着碧草,有着干涩的低沉与忧伤。

很久,他都不说话。

在我以为他会沉默整个下午的时候,勋暮生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我看了今天的八卦新闻。”

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随后,是风的声音。

有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抬头看着勋暮生,而他也在认真的看着我。

他说,……“对不起。”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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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上辈子,我姥姥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生在世,真是钱难挣,shi 难吃!!

我做《野狗》这戏的执行编剧,我又不是制片人,我都感觉我快要被扒了一层皮,并且我的头顶似乎都开始冒起袅袅升起的青烟,耳边一直飘荡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师再念诵的什么经文,我快要涅槃了鸟!!

俞灏是科班出身,他的台词功底相当不平凡,而萧容因为带着一股相对野蛮的狠劲,她逼迫自己,台词一定要背熟,一定不能出差错,所以开拍她的镜头以后,她几乎没有ng过。

可是片场别的演员的台词功底就不一定过关了。其中一个饰演萧容小学同学,后来在萧容辍学之后一直帮助她,并且最终考上南开大学,并且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死于街头火并的小姑娘,她说了一口台湾腔调,所有的zhi chi shi还有zi ci si都不分。不但这样,所有的l发音,她都能滑成r。

我一直以为她也是台湾的姑娘,或者是闽南,至少是福建的姑娘。

后来一问廖安,廖安喝着冰椰子汁朗姆酒撇了撇嘴巴说,“不——是——!!这姑娘祖宗三代都是东北人。她说成这样的普通话,都是下了功夫学的,怎么样,卓有成效吧?”

我用手机打字给她看,——,这不是什么卓有成效不卓有成效的问题,我们的故事发生在北方的燕城,我们不能找一个带有明显南方口音的演员演绎这个角色。你看过年初央视一套播放的那个《向东是大海》吧,里面说的宁波、上海的故事,可是所有人一口北京片子,让我一直有一种错觉,似乎胡雪岩的阜康钱庄就是大宅门的百草厅白家老号!

廖安耸肩,“没有关系,我们给她安排配音。这是电视剧,又不需要参加影展,不需要演员全全表演,让她们随便念台词,我找专业演员配音,又快又好,又省钱。”

萧容很认真,很努力。

只是,剧组对于她,其实也不是很友善。

之前,她的新闻过于暧昧与敷面,于是大家对于她踢走柏淑涵当上第一主角这件事情有一种暧昧的猜测。

诸如,在茶水间,化妆间,换衣间,还有,荒村野外,大家排队买领盒饭的时候,……,这些场合都是八卦的培养皿,含有肥厚的八卦沃土,而小道消息则在所有人口口相传中插上翅膀,好像神十一般,直冲蓝天!

——question:萧容为了得到这个角色,她究竟睡了谁?

answers:

a、勋暮生(很少人选择这一项,因为前段时间萧小主失宠事件,并且号称似乎有艳\照传出来,没有见过证据却逼着萧容神隐了许久的幕后推手正是勋暮生。江湖传言,七少绝对不吃回头草,所以,这个选项基本上就是列出来陪榜的。)

b、天王乔深 (据说,乔深对萧容一直都很照顾,并且乔深一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对于他一直有好感的女人,天王不会做的很绝,只是,这部戏似乎大概也许好像与乔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并且,乔深为人相对正直,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不像是用这样的事情要求萧容身体的贱男。)

c、徐樱桃 (对于樱桃公子那令人讳莫如深,不可捉摸的红贵背景,以及他花名在外的风流韵事,据说,萧容这样的类型的美女是最对樱桃公子胃口的女人。他喜欢黑色直长发,皮肤白,胸大,腰细,大腿圆润,而双腿修长的美人,作为这部戏的主要投资方之一,徐公子说话那是拥有泰山一般的重量,只是,……,徐公子似乎对萧美人过于的不假颜色,不知道是他故意在外人面前避嫌,还是,因为他们之间就是可耻的清白?)

d、廖安 (……?!听到廖安的大名名列其中,我还是很淡定,我觉得我修炼成面部如同瘫痪一般的死寂,而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到海不复还的状态,也是很不容易的。)

廖安听到这样的八卦之后,异常兴奋,“我终于有一种做娱乐圈大佬的感觉啦!”

她把手中上夹着的草莓味道的香烟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神十绕地球旋转的轨道一般的烟圈,随后,她咯咯笑,冲着我一抬下巴,“妞,快,给爷笑一个?”

……

我现在对这些八卦都淡定淡定再淡定了,因为我有更加棘手的事情需要去handle.

勋暮生与我和解了。

前世今生,在我认识他这漫长的几乎有十年的时间当中,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复杂。

勋暮生是我上辈子最好的朋友,几乎等同与我爸妈再给我生了一个兄弟;然后,我死了,然后我又活了;然后,我们相遇,他是我的老板,他在我穷困潦倒的时候给了我一份合约,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然后,我和他逐渐成为朋友。我们吵架,我离开北京离开et,遇到他的哥哥勋世奉,发生了一些事,我又回到北京,我们重新成为朋友,再之后,我们交往,我们是一对诡谲而异常不和谐的恋人。之后,他回纽约同家族商议我们的婚事,而我出轨,与他的哥哥勋世奉交往,我们分手。

现在,他向我道歉,我们和解。

我们是朋友,已经分手的恋人,并且他还是我现任男朋友的亲弟弟。

在人类伦理学的定义当中,我们应该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还是最陌生人的亲人,这样模糊的定义,实在让人无所适从。

关于邓文迪姐姐离婚的新闻一上头条,我跟着被八卦骂我豪门弃妇重出江湖的消息被已经到上海的勋世奉看到了,他专门打电话过来跟我确定要不要他的公关公司做些什么,我怕我们之间的关系被媒体知道,赶紧让他留下的安保人员告诉他不需要这样做,表示拒绝。

于是,我好像惹到他了,让他龙颜不悦,他挂掉电话,一连几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还在犹豫,需要不需要把我与勋暮生和解的消息告诉他?

……

我把明天的台词走最后的修改,然后打印20多份出来。

酒店的商务套间的打印机有些磨蹭,我设定好,忽然有些口渴,就到外面走廊上茶水间的vending machine弄一瓶冰可乐,刚出来,就看见我们剧组几个姑娘组团从我面前走过。

而根本没有化妆,戴着棒球帽,穿着juicy毛巾短裙的我就是一个隐形人,手中举着一瓶好不容易扭开的可乐。

“哎呀,咱们的a编剧真的不能说话啊?!”

“当然喽!不然哩?!”

“我还以为是那个八卦网站上随便写的。她是声带坏了还是怎么的?”

“who cares?”

“那,她真的是被勋七少抛弃过后就变成哑巴了吗?”

“who cares?”

“不对,我听人讲,她其实可以念台词,她属于神马心理选择性失语。她并不完全是个哑巴。”

“那是什么?”

“who cares?”

……

“也对。……,不过,我总觉得某a这妞好像是装b!她是不是因为攀勋家攀不上,被人家扔了出来,弄的自己灰头土脸的,不弄点什么为情所苦,心理压力大的戏码,让别人以为她就是看中人家的金钱,这样好说不好听。现在她可成了苦情女了,媒体都不怎么围追堵截,就算问到这里,她一装哑巴,媒体也不好再追问。你说,她是不是很精明?”

“人家姑娘就不能真的为情所苦?”

“得了吧,这年头儿,谁还讲感情啊?那样有多土?!男人和你讲感情吗?

像勋氏家族那样的家庭,根本不可能从娱乐圈这样他们所谓的欢场找老婆的,他们就是在这里玩一玩,倦了累了回去,然后挑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结婚。

你以为人人都是李嘉欣啊,都有那个功力嫁豪门?

娱乐圈的姑娘也不傻,你看苏宁,就嫁给了夏老板,说起来是豪门,其实,他就是一个有点钱的又俗又老的暴发户。但是,这又有什么可care 的呢?苏宁的手指上10克拉的钻石戒指足可以弥补这一切!”

姑娘们走过去。

我继续淡定的喝着可乐,塑料瓶子外面有一层冰冷的小水珠。

姑娘们都很聪明,谁都不傻。她们说对了,这已经不是阮玲玉那个人言可畏,言语杀人的年代了,——who cares?

应该打印的东西已经好了吧……

我一转身,意外的发现勋暮生在我身后。他看着刚才组团走过去姑娘们,秀致的眉挑了一下,只是说,“alice,我接你回去。今天五爷爷钓了一条10斤的冷水草鱼,要炖汤。”

我点好,好,不过我要把打印的剧本交给廖安。

勋暮生,“好,我在外面的车里面等你。”

可是,如果他的车子停在外面也许会被在酒店中的同事看到,不知道明天又有什么样子的八卦传出来。

我有些为难,不过还是问他,你可不可以把车子开到外面,我可以走出去。

谁知道,勋暮生很痛快的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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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在燕城,连一向风骚无限的勋暮生也换了车子。

不那么耀眼,也不那么自绝于燕城这个小城的普罗大众们。

他只是开了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奥迪。

从这里回勋家的院子,勋暮生一句话也没有。

我坐在他的副驾位子上,忽然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坐在他的车子中,只不过,窗外不是燕城的夜景,而是伦敦郊外的黄昏。

一望无际的草地,有一些舒缓的山峦起伏,沿着蜿蜒而古老的小路,两旁全是独属于英格兰的灰色石头乡村小屋。而远处,则耸立着墨绿色的乔木森林。由于纬度高,所以天空显得格外的低矮。

晴天的时候,空气中飘荡着的都是《仲夏夜之梦》的气息,而一到雨季,狄更斯笔下那种阴暗、潮湿,并且伴随着似乎是黑色thorntons巧克力的那种绵密、滑软的味道。

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我总是对勋暮生说,等放假,和我一起回我的家乡看一下,那里几乎没有青山绿水,可是那里有许多伦敦吃不到的传统小吃。勋暮生对燕城这里的小吃一直保持一种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结果没有想到,许多许多年后的今天,他还是来到了这里。

十年。

不知不觉当中,我们走过了十年。这么多的时间,究竟是从我们的手指尖,还是我们的眼角,还是已经变的复杂而无法还原清澈的感情中如同流水一般,一去不返了呢?

猛然,一个刹车!

我感觉肩膀上的安全带把我的上身勒的一窒。

勋暮生把手柄推到park车档上。

“到了。”

五老太爷家宴,连勋云涛都来了。老人家上了岁月,喜欢一些孙男娣女围绕在他周围,也喜欢从自己的院子里面拔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配上自己池塘捞出来的肥美鲜鱼。他一生戎马倥偬,让他缺少一些文人纤细的灵魂,所以不会对已经逝去的岁月,外加看起来似乎比我们更加逼近的死亡有一种或多或少的忧郁,他是一个幸福的人。

晚饭吃的很开心,老人家甚至还喝了两口葡萄酒。

面对他,我总能感觉出某种莫名的感觉。

似乎,生和死,不会成为人生幸福或者不幸福的标准。

死了,也许,可以终究归于圆满。

而活着,虽然很多时候被各种各样的郁闷包围着,可是,除了自杀倾向很严重的家伙们,很多人都选择漫无目的的活着。

啊,我忽然觉得,我也有一种称为矫揉造作文人的本质,于是,我想要把一些貌似深刻,实则堆砌的辞藻放入我明天的剧本当中去。

回到房间,我拿出手机,勋世奉那边依然没有消息。

我发过一条短信,are you sleeping?

随即,我去拿浴巾,想要去洗澡,可是令我意外的是,手机上有短信传进来,from arthur hsun。

只一个字:yes。

我感觉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刚10点,他不可能这么早就睡觉,在我的大脑中,他办公室依旧是灯火通明。

我用英语发了另外一条短信,睡着了还怎么发短信?

我去冲澡。

等我出来之后,发现一条短信温和安逸的躺在我手机的屏幕上:

you are in my dream.

from arthur.

……

第二天拍一场大佬的车子驾临的戏。

廖安他们向有关部门申请到了文件,只能把一段路封住24个小时,于是,当过了今天的零点,廖安就领着人上去了。他们在日出之前连夜赶工,把所有的器材,像神马摄影机,照明器材,还有各种音像设备都弄好,就等日出之后,开始拍摄。

这场戏的镜头原本设计成,一条封闭的路,南北两道,一道路上车水马龙,另外一条路上一辆汽车也没有,然后长镜头拉起来,就看见几辆警车开道,外加一些闪动着红蓝色的摩托,中间一辆黑色的奥迪a8稳重而坚定的行驶过去,直到镜头的最终端。

第二天,我起床要出门的时候是早上5点,开始下雨。

我让保姆告诉五爷爷,我不在这里吃早饭,也不吃晚饭,让他们不要再照顾我,给我留饭了。然后,我想借一辆普通一些的车子,就那边的一辆桑塔纳2000,我自己开去片场。

保姆帮我去拿钥匙。

忽然,一把巨大的黑色伞出现在我的头顶,周围马上出现了一方隔绝雨水的空间。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勋暮生一手撑伞,一手扭住我的手腕,向他开的那辆奥迪走过去,“alice,我送你到片场。”

我,……

“走吧,我送你到那边的路口,你自己走过去。不会让别人看到。”

他按响了手中的钥匙。

biu biu……

黄色的小车灯闪了一闪。

一天的拍摄让我们所有人苦不堪言。暴雨后的燕城冷的如同窦娥再冤一般。

我们的拍摄器材被保护的很严密,于是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被淋成了落汤**。

回到酒店,他们餐饮部用大锅熬煮可乐姜丝。一大部分人裹着犹如大粽子,而另外一部分人裹着如同冉庄地道战里面偷地雷的日本鬼子。

廖安连连说,“大家辛苦,大家辛苦!”

餐饮部赶紧摆上自助餐,餐盘里面的每一道菜都冒着白色的热气。

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也饿到不行了,所以根本不顾我一般不吃晚饭,就过去排队拿餐盘。

没有想到,当我往那里一站,我前面那几个小姑娘(她们没有去外景,而是由另外一台摄影机拍摄一些室内的群演场景)看到是我,居然赶紧说,“alice,你在外面一整天了,还是蛮累的,你到前面去拿餐盘吧,早些吃饱,就好早些休息。”

人家说着,就把空间给我让出来了。

我,……

我赶紧点头,多谢多谢。

我往前面走了几个人的距离,结果,再前面的几个同事看到我,也纷纷说,“alice,你先拿吧,看你饿的,脸都白了。”

我这辈子几乎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礼遇,用王熙凤的那种强调说话,就是,我是真真儿的一边忐忑不安,一面连忙道谢。

等我拿了餐盘,挑拣了一些好吃的,就端着一碗米粥到旁边。随后,我被一桌人热情的招呼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我还分享了其中一个姑娘妈妈给带过来的新疆杏干,还有另外一个姑娘的菲律宾芒果干。

我忽然觉得,似乎我的人缘在我沉默的努力工作当中,慢慢好了起来。

今晚散伙之前,我们有一个会议。

大家追忆一下《野狗》开拍以来的风风雨雨,并且对于我编造的故事,以及新换的女主演萧容的演技给予充分的肯定。

会议完毕,我把我自己今天的新发现和廖安分享。

我说,我似乎好像变得受欢迎了,大家对我都很nice。

廖安自己住了一个房间,她打开阳台的门,自己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对着夜空吸烟。她听见我这么说,嘿嘿笑了两声,“得了吧。你又不是人民币,还能做到人见人爱?”

“alice,打开我的电脑。”

我,……?

她手指一挥动,“打开我的电脑。”

我把她的alienware m18x笔记本,看着那个红色的外皮上的小外星人脑袋随着屏幕被我掀开,我一直很疑惑,——为毛一个总是使用word文档的廖安,会花4万买一个她几乎用不到的游戏本?难道,仅仅因为她人傻钱多?

廖安,“点开xx网财经的首页,那里有一个关于‘rinehart(莱因哈特)镍铂矿业的ceo, lance hsun先生’的访谈,你可以仔细看一下。”

rinehart镍铂矿业的总部位于纽约。

这个公司以在澳大利亚做铁矿生意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随后,他们在加拿大发现了巨大的镍矿,随即,公司的资产由7亿美金飙升为20亿,然后他们‘幸运’的‘无意’之间在非洲发现了铂金矿,进而,公司资产直升为50亿。

铂金除了做为首饰的贵重金属之外,它主要被用于汽车工业,医学,化工等等其他重要的工业生产当中。自从2007年之后,中国对于铂金的需求与日俱增。

rinehart大概于上个世纪70年代成为勋氏家族的资产,之前一直由职业经理人执掌经营权,今年,lance hsun作为家族成员,首次坐上ceo的宝座。

2013年开始,这个公司今年的投资主要侧重于中国四川的铂金矿,以及湘桂地区的重金属生意。

而rinehart新任ceo,lance hsun也是一个话题人物。

不说他那个财阀四世的豪门背景,只说他曾经披过三一学院的黑袍,还拥有一张上帝精心雕刻一般的面孔,而他本人又曾经在娱乐公司et做过执行总裁,他与娱乐圈曾经那么的接近,这些足以让少女尖叫。果然,即使在异常boring的财经版面,这个访谈的视频也在10个小时内拥有令人无法蛋定的点击量和转发量。

这个访谈大约是在2个星期之前录制完毕,今天放出来。

我看了,访谈在一种很束缚的状态中进行。

大概的问题只是侧重于一些皮毛一般的问题,诸如公司的历史,勋暮生本人在三一学院时候的轶事,公司以后的大致的战略,还有一些有的没的,听了和不听都一样的东西。

记者并没有侧重问及巴蜀、湘桂地区的重金属污染,以及开矿对当地资源和生态环境造成的几乎不可逆转的破坏,也许这些问题没有人愿意听,也没有人愿意问,于是,最后,访谈的侧重点不可逆转的向八卦的方向开始大踏步的前进。

记者,“勋先生,最后,我们想问一下您的私人话题。”

勋暮生认真的看着他,那双眼睛犹如黑色玛瑙一般,忽然,他的身体向后侧了一下,架起双腿,黑色的手工西装拉长了他身体的比例,让他看上去像一把锋利的长剑。

他笑着,“好,请说。”

记者,“我们都知道,您在做rinehart的ceo之前,曾经是娱乐巨头et公司的执行总裁。”

勋暮生,“是。”

记者,“因为您的特殊背景,您的名字经常与一些演艺女星联系在一起……”

勋暮生微微垂下眼睑,眼神有些柔和,像是在回忆什么。

记者,“而在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绯闻当中,似乎,您唯一承认过的女友就是et的女星alice。”

勋暮生点头,“是,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记者,“……”

然后,勋暮生笑了,居然,他的笑容仿若孩子一般的天真。

记者,“坊间传说您因为家族压力而与她分手了。”

勋暮生只是笑,并不说话,而他的笑容中带着如同蜜糖一般的甜美,他似乎在轻轻摇头,又似乎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自己的面颊,让他的眼睛可以离开摄影镜头的聚焦。

而,记者则像一只在上帝手边迷路的羔羊。他似乎恍然大悟,“勋先生,你的意思是,您与alice小姐并没有分手?”

勋暮生说,“我是一个生意人,我的私事可以说,也可以不说,大家似乎并不太感兴趣。可是alice不一样,在我看来,她是一个很努力的女孩,也是一名成功的女演员。也许,大家应该把注意力多侧重一下她的作品与才华。言尽于此,谢谢您,也谢谢大家。”

他自己先站起来,随后,记者起身,与他握手,互相道谢。

“怎么样?”廖安关上阳台的门,“看完之后是不是很那个?呵呵,别人对你好,是因为似乎你依然有很大的机会嫁入勋家。我都说了,别自作多情,你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见人爱。”

我到没有为了大家对我好背后的动机难过。

我只是……

看到勋暮生这个样子,为什么我的心头好像压了一碗甜酒醪糟?

☆、152

手机上有短信的提醒,是勋暮生。

他问我工作什么时候结束,他的车子在昨天等我的地方。

廖安瞥了我一眼,自己的两只手指捏住假睫毛,撕下,然后倒了一杯樱桃蔓越莓果汁,混合上伏特加和碎冰块,以及苏打水,她就去卫生间冲澡。

我给勋暮生回了一条短信,今天需要工作到很晚,我住酒店就好,不回去了。

勋暮生的短信,好。

我放下手机。

打开廖安这个屋子里面的电视。

xx卫视正在播放我与萧容出道时候的傻妞偶像剧《桃花贵公子》,这是et的宣传战略,让屏幕上时常出现一下我与萧容的八卦,好对我们以后宣传《野狗》有一个市场回温的作用。

只是,等电视中一传出我在自己出道的偶像剧《桃花贵公子》的台词——‘不!我不能要这些钱!我是真的爱他!’的声音。

廖安赶紧裹着浴巾从浴室跳出来,她很陶醉的跟着电视中的贵妇念着贵公子她妈下一句台词,“袁小姐,不要这么幼稚,成熟一些。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就可以攻无不胜,战无不克……”

随后,她嚎,“哦,这就是我写过的台词啊!这就是我曾经的青春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写一些传世经典名著,

——诸如:西门闹,您用一根**\\\\\\\\\\\\\\\\巴把这个简单的世界戳得多么复杂?!”

再一次受到《桃花贵公子》诡谲的台词与廖安对已经腐朽的青春的呐喊。

我喷了自己口中的矿泉水。

我咳,我咳,我咳咳咳!

我在手机上打字,拿给廖安看,——廖安,即使你没有写过‘不!我不能要这些钱’的恶心台词,你的青春也不会永垂不朽。

还有。

我又给廖安打字,如果以后你失去的多了,你就习惯了。

廖安鄙视的看着我,“像你这样的teenager,你懂什么是失去?不过,我依然觉得自己正在青春着!有些人大学一毕业就开始怀念那4年被他们荒废的时光,不到25岁就被房贷婚姻婆媳外加孩子等诸多事件缠身,不到30岁除了领导的最高指示还有每个月不到4000元的工资填满了所有生活。这样的人似乎只能颓废的缅怀自己的年轻。不像我!我是千年老妖!”

廖安昂起下巴,转身,面朝阳台的大落地窗,张开双臂,她最近瘦多了,拍戏真不是人该干的活。原本她是一只苗条的廖安,现在,她更像一只风干的麻油鸭。

她,“我要向苹果的乔布斯学习,我会把我的青春延续到死亡的那一刻!”

嗡嗡。

我的手机震动。

我拿出来,勋暮生的短信就横在屏幕上,——五爷爷让你回去,我在楼下等你,等你完结工作下楼就好。

我赶紧回短信,麻烦告诉五爷爷不要等了,我今天会很晚。

勋暮生:我等你。

……

廖安在放满了热水与lush薰衣草泡泡的浴缸里面喝完了自己做的樱桃蔓越莓的punch酒,并且抽着芒果口味的香烟,哼唱着莎拉布莱曼翻唱的《歌剧魅影》:

——beneath the opera house i know he’s there.

he’s with me on the stage. he’s everywhere.

and when my song begins i always find.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there in inside my mind.

……

外面开始下雨,酒店高楼的阳台看出去,整个燕城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这里是小城,却需要支付这比上海还要昂贵的电费,所以夜晚的时候,家家户户全部珍惜用电,关闭电脑,看完新闻联播就早早上床睡觉。

这里没有纽约那种好像金子堆彻起来的夜景,也没有繁华在流动。

它拥有的似乎只有安宁。

只是,这个安宁也被打破了。

我眼花。

酒店的高楼下面,我似乎看到了一台黑色的奥迪车子,它在浓重的夜雨中,微微闪动着昏黄的灯光。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雨越下越大。

我总有一种幻觉,好像这样厚重的雨水可以把燕城本来就昏暗的万家灯火彻底浇灭一般,连同楼下那边黑色的汽车,它的灯光那么弱小,若明若暗,好像风中的蜡烛。

坐立不安。

我收拾好东西,拎着包包,从廖安这里顺了一把雨伞,拿好手机,也拿了廖安的车子钥匙,就要回去。

廖安在浴室里面都快要唱到高\\\\潮了。

她已经唱到了:

sing once again with me, our strange duet. my power over you. grows stronger yet,you’ll give your love to me for love is blind.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now,your mastermind.

……

我敲了敲浴室的木门。

廖安的歌声戈然而止。

“干嘛?”

我在我的iphone中安装了一个输入发音的软件,只要我输入,它就可以发出机器的声音,让我顿时有一种称为霍金的伟大而隐秘的快\\\\感。

手机帮我对她说,“你慢慢唱,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前台了,万一这个楼层有人看见孤狼面对月亮开始嚎叫,让他们不要惊慌,只要淡定的打开3169的房门,一切迎刃而解。还有,我拿走你的车子钥匙,就是那辆q5的,明早回来。”

“我靠!”

廖安喊了一声,“你真是一只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猪头!”

我,“不客气,彼此彼此。”

电梯到酒店大堂,灯火通明。

金碧辉煌的大理石大堂中摆放了几个巨大的石头花瓶,里面插满了万紫千红,倾国倾城的肥硕的用丝绢做成的牡丹花。

萧容似乎刚从外面进来。

她举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丰厚的黑色因为被雨水打湿,而略微显得卷曲,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的嘴唇依然很红,却像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她一般,丝毫没有化妆。

她看到我,我也看到她。

我以为她会当我是空气一边从我旁边淡定的走过去的时候,她却向着我走过来。

萧容的手中拎着一个布袋子,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好像果酱瓶子一般大小的玻璃罐,里面放着燕城的小吃,醉花生。

“alice,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小吃,给你尝尝。”

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外面的勋暮生?……

我拿过萧容递给我的玻璃罐,道谢。

这不是萧容妈妈亲手做的咸菜。

我是燕城人,只有燕城人才能看出,萧容手中拿着的东西,是燕城钢铁厂子家属三院后面一个做醉花生的大妈的小铺面里面买的。

可是,我只能笑。

樱桃说过,萧容是一个没有家的女人。

她只能拿着买来的东西称作是她妈妈的手艺。

值得一提的是,十分钟之后,我与萧容在酒店大堂里面互相笑,她给我燕城特产,我很开心的拿过来的照片马上被人传到网上。

我的手机上有simon张传过来的八卦新闻,让我看。这照片表面上看,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到似乎是上辈子失散这辈子又见面的闺蜜,一种暖色的暧昧在我们之间无孔不入的飘荡着。

标题:她们是好友?敌人?

作者emily。

这篇稿子从我与萧容合作的第一部《桃花贵公子》开始详细描写我们之间那种复杂的如同光脚踩在玻璃碴子上,从争戏,争天王乔深,最后再到争夺勋暮生的战争。

可是,文章的最后三分之一,又开始写我们在新戏现场的合作无间,还有,在燕城这个酒店里面,她给我小吃,我道谢。我们似乎又是闺蜜。

文章刚发了不到1分钟,有网友跟帖,写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其实,女人是感情动物,并不深刻。

真正拥有海底心的是男人。男人比女人更加蛮横,也更加拥有侵略性。

我撑着伞,走到勋暮生停在外面的车子前面,暗色的挡风玻璃后面,他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那一点烟火,在雨水中明灭可见。他旁边的车窗玻璃半开着,雨水打湿了他手臂上的衬衣,还有手腕上即使在深夜中依然光芒璀璨的积家master grand tourbillon aventurine手表。

“下来了?我以为,你今夜一定会让我等成一根冰柱。”

勋暮生把烟蒂扔掉。

香烟湮灭在地面上的积水中,似乎吱了一声,火点消失的悄无声息。

“上车。”

勋暮生发动车子。

我摇头,晃了一下手中有廖安的钥匙。

我告诉勋暮生,我自己开车回去。

他与我就这样,一个人在车子外面,一个人在车子里面。

他忽然笑,好像十年前我在英国第一次见到他。

他就像英国童谣中的黑色樱桃果酱,甜美至极,却暗藏杀机与锋芒。

“alice,五爷爷担心你,他总以为燕城大街小巷处处不安全。你对燕城也不熟悉。而且,他要是知道我没有接到你,他会责怪我的。你也知道,老人家夜晚睡眠不好,有了挂心的事情,他会很不安,然后就无法一觉安睡到天明。”

我手中撑住的伞也无法挡住暴雨,冰冷的水扫湿了我的裙子。

五分钟。

点了点头,我把廖安的钥匙,放进包包中,然后绕到车子另外一边,打开车子,坐进他的副驾位置,拉上安全带。

勋暮生却没有开车,他把手柄推到park车档,关闭所有灯光。

我们好像被夜雨困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当中。

我看着挡风玻璃外的骤雨,一片一片浇下来,瀑布一般。

他不说话。

我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今天的访谈我看到了,谢谢你为了维护我说了假话。

勋暮生也看着我们前面的防风玻璃。

“那不是假话,我没有说假话,你就是我最爱的女人。国学大师陈寅恪说过,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我并没有说谎,只是没有如实告诉他们,我们分手了。”

我,……

我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拼音似乎出现问题,怎么也无法挑拣出我想要的汉字。

最后,我放弃了,我只写了三个字给勋暮生。

——季羡林。

“什么?”他皱起眉。

我告诉他,那句关于真话假话的名言不是陈寅恪说的,而是季羡林说的。

他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我告诉他,不论那是什么,谢谢你。

☆、番外--日记 01

杨村日记

01

又是半年多没有写日记了,我很忙。

昨天我写了半天的菜谱,后来,我的朋友,也就是伟大的编剧旺财姐姐给我一个忠告,让我写一些日子,以防以后大脑痴呆,把这些美好的日子全部忘记。

于是,我开始写日记了。

201x年,春天。

我要进城。

徐樱桃需要到城里接我们伟大的编剧旺财姐姐过来,于是他答应给我搭顺风车,不过鉴于他目前从无业游民变为奸商,他说要我为他做一件事以换取我进城的车费外加旷工一天的补偿。

我摸着下巴,“樱桃哥哥,你说吧,要我做你的情\妇,还是只跟你上\床?我先说好啊,我只跟你睡一觉就得,你不会希望可以长期包养我吧。”

闻言,徐樱桃鄙夷的撇了我一眼,“跟我睡觉??!你想的美!!——”

他的吼叫声惊起了一群乌鸦,扑棱着翅膀,冲着天际扑棱而去。

然后,就听见呱呱的几声叫声,漫过天际,传了回来。

饰演我们剧中那个出身京都华族的日本人堤秀一被震惊了,他的手一抖,煮茶水的竹勺子掉了,直接磕在土上。

而天王乔深……

天王就是天王,听到如此劲爆的八卦居然岿然不动,他就像樱桃小丸子里面的爷爷一样,依然挺起来笔直的腰身,安静的端着八路军的大罐子喝茶水。

我抓了抓头发,拍着徐樱桃的肩膀诚恳的问,“说吧,樱桃哥哥,想要我干嘛?为了顺风车,小妹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樱桃从口袋中掏出他的新欢手机,一款诺基亚的windows9操作系统的内部概念机(据说是微软的副总专门给他定制的,在这里请允许我鄙视他一下)。他的手指轻浮的滑动了几下,按下一个号码,然后递给我,“来,跟妈说一声,你是我女朋友,我们现在很忙,等忙完了回家给她老人家斟茶去!”

我连着眨眼睛,“想让我骗你妈,一次顺风车不够吧,怎么着也得再加上修车费吧,既然你都有新车了,这个修车费就不用我这个可怜的小老百姓再出了吧。”

徐樱桃鄙视我,“让你干点事,就连我的修车费都骗了去,看来你上辈子一定是小商贩家的闺女,咋这么会讨价还价?”

我否认,“不,我上辈子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

得到他的首肯之后,我义不容辞的拿着手机,声音甜美的说,“阿姨~~~~,我是车厘子的女朋友,我叫小艾,我们这几天很忙,等戏忙完了就回去给您斟茶~~~~~~~~~~~~~”

电话那头好像突然遭到了冷空气团,似乎北极冰川接引了过来。

然后,就听见那边犹如菜市场大减价一般的热闹凌乱与慌张!

“大姐,大姐!千万别生气,请挺住!我赶紧找医生小王过来,首长专门交代过,一定要照顾好大姐您的身体!”

……

然后,徐车厘子被急速调回北京。

虽然说时代不一样了,徐家不一定不会接受一个贫民姑娘做儿媳妇,可是,作为文工团报幕员出身的徐樱桃他妈是死也不会让一个‘妖里妖气,说话声音好像一只发\春的猫’的小明星嫁给她独一无二的儿子!

于是,徐樱桃再也没有提起我、女朋友,以及***往事。

那是一首词可以概括——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樱桃日记

我不是一个文艺男青年,并且从小到大,我似乎一直鄙视成为一个文艺青年。我想,这些观念都得益于我爹的教养。

我爹是一个很正统的人,他拥有这个国家最正统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他也不文艺,他很现实。他对人这一辈子的活法想的很简单,就是‘工作,为人民服务’。他的处世哲学也很单纯,就是‘工作,为人民服务’。他很惜福,他说,惜福的人才能活的长久,而只有活的长久才能做更多的工作,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据说,这些都是他爹,也就是我爷爷教出来的。

我爹在很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后来跟随家人定居加拿大,他们从分手到现在,已经将近30年了,再也没有见过面。那个女人的父亲是我爷爷的战友,那个年代,这样的两个家庭不允许联姻,于是,那个女人几乎一生没有再找别的男人,她一误会我爹也是这样的一个遵守妇道,从一而终的男人,其实,她错了。我爹拥有这个国家最正统的价值观,就注定了他也会做出这个国家的男人都会做的事情。我爹从部队文工团挑拣了一个最漂亮的姑娘,也就是我妈,他服从于现实,他结婚了,生下了我,而他得到了他除了爱情之外想要的一切东西。

——工作,为人民服务。尽可能的保养身体,这样,就可以更加长久的为人民服务了。

我知道我妈过的并不是很快乐。由于我外公家的出身不是高干,甚至不是干部,于是,在徐家,我妈他们一家人都要小心翼翼的。

我拥有几个并不尖酸刻薄,可是依然不好相处的姑,而我爹出了工作和为人民服务之外,似乎对于亲密的夫妻生活也并不感兴趣。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为了他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他的家庭一定要稳定,于是,在一年365天里面,我爹有十分之七的时间都在忙公事,而剩下的十分之三的时候则是处在正在忙工作的路上。幸好,我妈有一群陪着她打麻将的狗肉朋友,还有一群不知道从哪块地里冒出来的好像迎风生长的野草一般生生不息的谦和快乐朋友,外加外公家的三姑六婆,她们陪着她,小心的奉承着她,让她终于感觉到,这样的一生还是很值得的。当然,最让她骄傲的自然是她能拥有我这样一个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儿子。

哈哈。

我跟我爹不一样,我没有他那种异常正统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我比他更加现实。

我不喜欢为人民服务,我也不喜欢在外面喊这样的口号,对我来说,这个国家让我拥有比别人更加自由的选择权利,还有生活方式我是这辈子最幸运的地方。相对于权力,我更喜欢金钱。因为政治拥有一套不可言说的规则,让我很不舒服,而金钱的游戏更加的赤\裸,更加的直接,似乎更加的残酷,也更加的公平。这就像一个赌场,任何人,只要还拥有生命,就可以登上这个大赌场,豪掷一把,而结果是赢得一万年也花不掉的财富,还是倾家荡产,几辈子无法翻身,这就是看个人的修为了。

我比我爹还要幸运的是,我有朋友。

在大学的时候,我有两个同学,他们与我的生活完全不交集,性格也不相同,并且他们有着与我截然不同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可是我们却成为最好的‘三剑客’。他们分别是临床系的萧商和乔深。

萧商来自一个异常普通的工人家庭,他是孤儿,也许他是私生子,不管怎么说,他的父母收养了他,并且把他养育成人,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感觉到不可思议!他是一个与时下年轻人截然不同的人,他就像旧时代文章中才出现的读书人,为人谦和豁达,并且极有才情。他可以画的一手好画,也写的一手好字,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时间还有资源来培养与陶冶。他的家境不好,他需要维持年级的名词而获得奖学金,我想要说服他去贩卖字画,而他只是说,他的字画目前只为一个人,他不想把它们变成商品。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的未婚妻,一个叫做苏离的姑娘。那个姑娘是燕城世家的女孩儿,爷爷是当代画坛巨擘,而父母全是大学教授,她一直在英国,并且她考进了拥有800多年历史的顶级名校,也是一个与现在的年轻人截然不同的姑娘。

我忽然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灵感,曾经对我妈说过,我也找一个这样的姑娘做你的儿媳妇怎么样?

我妈反对。

她说,“樱桃啊,我的宝贝儿子!咱们家不需要找个这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再说了,咱们这样的家庭,什么的大小姐也配不上我的宝贝儿子你啊!妈想着,就找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能忍,能吃苦,能伺候你,给你生儿子的就好。”

我晕。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讲这一套?

再后来,萧商死了,乔深的手指被一个居心叵测的老教授在手术台上割断了神经,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于是,我们给萧商开了一个小型的私人的告别仪式,乔深在被断掉前程之后,他反而放下了心中的负担。他说过,为了他的父亲,他想要成为医生,而既然命运让他的医生梦想就断在这里,那么他就要去追求他另外一个梦想——做一个演员。

只有我读完了医科,可是,我也没有做医生。

我成为了一个娱乐圈的投资人,再后来,因为我叔叔的资源,我当了一个商人,一个很直接的商人。

樱桃日记2

爱丽丝是一个很奇怪的姑娘,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更加的匪夷所思。

那个时候,我刚进娱乐圈,做了几个电视剧和电影的投资,手边空空如也,真的可以说是我的口袋比我的脸蛋还要干净,于是,我只能不要脸的把我叔的儿子的旧车,一辆宝马的z4借出来开一开,勉强代步。那天,我在片场熬了一天,回家之后正在睡觉,而我忽然听见我的车子似乎正在嘶吼,我懒得搭理它,等到晚上我出去觅食的时候,才发现,我的小宝的前面的盖子让一个摔碎到四分五裂的闹钟给砸出了一个可耻的坑。

我抬头,看着这个半旧的小区的单元楼的房子,我暗自叹气。

手边没有钱,只能住这里,把我的车子砸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扔闹钟的那个傻b能不能赔钱?算了,自认倒霉就好。

可是,在我回北京的某一天,我知道楼下新搬进来一个在电视屏幕上还算有点印象的小演员。

叫……爱丽丝?alice……

她说了几句就露馅,原来是她把我的车子砸成一个柿饼子脸?!

要说,……,其实,这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缘分啊!

我知道她的经纪人发烧重病住院了,而他们公司则把那个经纪人安排到我爷爷疗养的区域了,果然,她们的公司et财雄势大。我也听护士妹妹们转达了爱丽丝对于我这样出身太子党的家伙是多么的嘲讽,并且令人我记忆深刻的是她的排比句,她说,围绕在我周围的护士妹妹娇羞的样子,以为自己一低头就是风情万种的白流苏,而一抬脸就是娇花照水的林黛玉,其实,他们只不过是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的欣欣向荣的狗尾巴花。

哈哈!

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姑娘了。

可能我在酒池肉林中呆的太久,所有的感官都钝化了,难怪乔深也讽刺我,说我已经成为一颗烂樱桃了。

爱丽丝其实不像在娱乐圈里混的姑娘,她太直接,也太善良,这样的姑娘如果在一个干净平和的环境中,会被大家喜爱,可是在妖精成堆的娱乐圈,她是异类,会被大家排斥的。

最让我感觉到惊奇的是,爱丽丝会做饭,她做饭的手艺很家常,并且,她会煮方便面,她可以把一碗普通的康师傅香辣牛肉面煮出家人的味道,这也是一种才华。让我很奇怪的是,这样的姑娘,出身不好,面对如此强大的生存压力,还能平淡安和的躲在厨房里面煮饭,也是一个有修为的好女人啊!

我从来不缺女人,我缺少的是老婆。

我曾经问过乔深,要不,我找一个像爱丽丝这样的姑娘做老婆,她安逸平和,会做饭,以后我要是忍不住在外面玩,她肯定也不管我,这样的人生多么完美!

乔深鄙视我,他说,“你只是救风尘的戏瘾又发作了。”

其实,他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吃爱丽丝煮的康师傅香辣牛肉面。

☆、154

果然,回到勋家的庭院,五老太爷还没有睡。他说给我留了宵夜,我一看,今天是一盅莲子薏米汤,据说夏天容易上火,薏米是去水肿的,老人家上了岁月,果然开始注意起来养生了。

我端了饭,在厨房的大理石餐桌旁边坐好,勋暮生也坐好,他手中捏着一柄银勺子,对着莲子薏米开始挑三拣四。

厨房是单独的房间。

周围的玻璃窗子都洞开,直接可以看到后面的菜园子,还有远处的水塘。

雨,一直下。

可是,夏夜的燕城也异常安宁。

下厨的大妈已经回去了。原先她周一到周五都在这里住。不过现在这一段时间,她不住这里。她儿子在北京上大学,暑假放了,回家窝着,而她赶紧回去给儿子做饭。

大妈是一个很传统的大妈。

我甚至看到她在厨房的玻璃窗旁边摆放了一本《白衣观音经》,据说这是因为厨房杀戮太重,她想要随时超度在这里魂归西天的大虾,草鱼,生猪,还有各种山珍海味。

宵夜吃的很安静。

当然,如果不算徐樱桃公子的一通紧急电话,这顿宵夜可以算得上‘黎明之前的静悄悄’。

我的iphone疯狂的开始震动,然后我划开了手机,徐樱桃着急的声音如同魔音穿耳一般,“alice啊,你最近是不是很清闲啊?抽出点时间呗,我现在手边有一门很重要的生意需要你的帮助。快,快来上海!我帮你出机票还有酒店的费用!!”

说完,他赶紧挂断通话,随即,他的短信就传了过来,告诉我航班号,还有登机时间(后天早上5点),然后让我拿着身份证就可以直接check in.

我回短信问他,——樱桃哥哥,你神马时候到了上海?

徐樱桃,今天。

我,我这几天很忙。

徐樱桃,alice,我给你总交易额的1%作为佣金。

我,我依然很忙。

徐樱桃,靠!2%!不能再高了。

我,10%!

徐樱桃,靠之!3%。

我,9%。

徐樱桃,……,你有完没完?6%,绝对一分不再增加!

我,8%。

徐樱桃,……我败了,7%?

我,deal.

随后,我问他,是关于神马的生意?总量大约多少啊?还有,大约与谁的交易?

徐樱桃,你过来就知道了。

……

勋暮生把自己碗中的莲子薏米汤喝干净,旁边就有一个保姆过来给他收拾碗和勺子,他放下东西直接走了。

他在五爷爷这边的院子住,这里的装修很现代,是一种二、三线小城市的奢华,厚重颜色的原木门,还有五光十色的地毯,当然,最让人看上去目瞪口呆的是小院门口有两个用汉白玉雕刻的大狮子,象征着不灭的官威。

我也吃好了,我自己把碗还有勺子都刷好,然后撑了一把伞,回到稍微远一些的红木小院。

脚下是一条石子路。

而,很显然,我身后不远,大约十米的距离是那两个如同幽灵一般的保镖。

我知道,即使他们隐身的黑夜当中,他们也一定飘荡在我周围。勋世奉也许以为这是保护,其实,……在别人眼中,这很显然带了一些监视的意味。

回到屋子里面,我去冲澡。

然后,我发现我的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是勋世奉传过来的。

中文。

——睡了吗?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他传过来的短信,使用了中文,这个也许是他所学会的几种语言中最生疏,最痛恨的一种。

我很诧异。

于是,赶紧发短信给他:——arthur, has your cell phone been stolen ?

勋世奉再传过来的就是英文短信了:—— i've downloaded a new chinese input method, a handwriting type.

我问他,is it marvellous ?

勋世奉:no ...

这次我用中文:哈哈,这好像奥斯汀经典名著里面的达西先生的那个拘谨又有趣的笑容。

然后,在我睡觉之前,我再也没有得到一个回信。

……

也许,他木有看明白?

我去上海的事情告诉了廖安,她帮我安排出几天的时间,我只是跟她说,帮完樱桃公子,我想在上海转一下,并没有告诉他,我可能会去看勋世奉。

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

上海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数不尽的摩天大楼,强劲的钢铁森林,还有由于高耸入云的大楼外面的玻璃面反光,我在飞机上都被耀的直晃眼。

徐樱桃发了一个司机过来接我。

我到了他安排的酒店。

这是一间完全没有挂牌的酒店。

它好像上个世纪50年代之后的建筑,高高的天花板,却摆放着看起来很朴素的家具。外面,是一个让人不油的生出一种庭院深深深几许文艺青年感慨的院子,再外面一整条路上全是遮天蔽日的紫杉。院子中种了一些据说从加拿大整根运过来的百年乔木,浓郁的林荫下面,整齐的摆放着十来辆名贵跑车,其中一辆金色法拉利限量版的车子上面甚至还挂着欧盟国家的车牌。

我到了房间先洗了澡,并且换了一条干净的裙子。

有人敲门。

我开门,徐樱桃端着一瓶子冰镇意大利果味气泡酒站在外面。

他长腿一伸就进来,然后连连道歉,“alice,不好意思,着急把你叫到上海来,但凡我要是有一点本事,我就不让你过来了。这是一个很隐秘的会面,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举起一只手,在他的鼻子上。——stop!

我告诉他,我也不一定能帮到你。

“能!你一定能!老谭告诉我你肯定成!”

我纳闷,谭酒桶?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徐樱桃把气泡酒打开,从酒柜中拿出两个香槟杯子,倒好了甜酒。

然后,他问我,“亲爱的,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老谭的古董店里挑拣珠宝给一个女人嘛?你一定记得,她就是意大利的基尼薇拉·诶斯特公爵小姐。alice,我看中了意大利的一块葡萄园,想要做我自己的红酒,而不幸的是,那块土地从文艺复兴时期就属于诶斯特家族。正巧,那位公爵小姐因为某些原因就在上海,并且,她也有她想要的东西。只是,那位公爵小姐是出了名的高贵冷艳,并且非暴力不合作。她对一些不是名门贵族出身,并且依靠自己的头脑与力量赚钱的人都不屑一顾!当然,她对于一个男人还是宽容的,不过那个男人撕毁了婚约,她也差不多应该恨死她了吧。老谭告诉我,你跟这位公爵小姐相处过,似乎相处的还不错,你跟她接触过,我求你你帮帮我,看看我可以用什么东西,比如,生意啊,名贵的珠宝与古董啊,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可以让公爵小姐把土地卖给我?”

其实,一听完徐樱桃的话语,我想要嚎叫一声,——靠!!

我都想在樱桃的脑门上贴一张黄色的符咒:——此人有危险,接触须谨慎。

先不说我与公爵小姐接触的那两天中,她对我如同对待众生一般的不屑一顾,就说她是勋世奉前任未婚妻,而我是勋世奉的现任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并且,我的前世因为某些我也不知道的原因而成为勋世奉的‘合法’妻子,我们之间这种连神仙都剪不断理还乱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我都不想与公爵小姐再有任何接触。

勋暮生还告诉过我,公爵小姐的家族在西西里岛,拥有黑手党的势力。

我看着徐樱桃。

他翻着白眼正在喝他的气泡酒。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

我在手机的发音软件上打字,让iphone告诉他,“放弃吧,樱桃。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可以赚钱的生意,就好像你身边那些如同过江之鲫,而你不复记忆的小美女一般。你需要擦亮你的眼睛,解放你的思想,在灵魂深处有一次深入骨髓的、彻底的变革,那样,才能找到真正适合你的道路。这就是你的伟大的中国梦!”

徐樱桃喷了他口中的甜美的意大利气泡酒。

我嫌恶的看着他。

徐樱桃轻声说,“你知道那块葡萄园产出的红酒是什么价格吗?比拉菲还要昂贵!如果拿下那块土地,我们中国人就可以开创另外一个rothschild family的红酒传奇!”

关于这个影响整个欧洲,或者说,影响了整个人类金融和黄金的历史的rothschild家族,德国诗人海涅曾经说过一句异常经典的话:

——金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上帝,而rothschild则是它的先知。

似乎,徐樱桃开始改变。

成为康斯坦丁的副总,也许给了另外一个平台,并且为他打开了另外一个窗口,而这一切让徐樱桃的胃口如同饕餮一般,有鲸吞四海的野心。

我摇头,让我手机告诉他,“樱桃,我帮不了你。那个女人不喜欢我。也许,没有我,你的生意会更加顺利一些。”

“不,她想要见你。”

我,……??

徐樱桃告诉我,“诶斯特公爵小姐,她想要见你。”

☆、155

我又不是动物园的猴,想看就能看吗?

我把脑袋摇动的像一个拨浪鼓,我在手机上打字,告诉徐樱桃,“不成。我的小伙伴廖安告诉我,赚大钱是有风险的,并且能赚大钱的人,尤其是男人都不是吃素的,也不是好相与的,同理,女人也是这样。公爵小姐level层次太高端,我这个人天生胆子小,不介入你们的大生意当中。”

徐樱桃瞪着我,他的眼睛长的还不难看,显得挺清秀的。

据说,他妈年轻的时候曾经也是一个‘德艺双馨’的军籍美人,据说他长的还挺像他妈妈的。

反正,每当我看新闻的时候,看到樱桃爸那张面无表情,白面书生一般的面孔的时候,怎么也无法将这样的一个手握重权的中年男人同眼前这个又二又囧又萌,并且有时显示的小腹黑的樱桃公子联系在一起。还有,我还听说,樱桃的爷爷很喜欢他。除去他是老徐家长子长孙的崇高地位,还因为樱桃公子与老将军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是,就不知道这个一模一样的是摸样,还是性格。

我想了一下,开始收拾东西。

徐樱桃拦住我,“你要做什么?”

我慢慢与他比划,——哥哥,既然我都无法帮你,那么也不能白占你便宜。这酒店看起来很挺昂贵的,我不想自己花钱住在这里,我看我还是走吧。

徐樱桃嗤了一声,“得了吧你,住下!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你好不容易给我面子到上海来一趟,我还能不好好招待你吗?嗯,既然不想见那个公爵小姐就不见好了,你先休息,晚饭的时候我过来接你一起吃饭。”

我看了他一眼,好吧,反正,无功不受禄不是我的风格。

我的手指对他比了一个ok。

徐樱桃神隐之后,我打开电视,这次,xx卫视播放的是我参演的《战国》。拍摄这部戏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当时我一个人在杭州,并且心情极度糟糕,人瘦的几乎脱了形,可是,当我坐在酒店客房的沙发上,看着led屏幕残酷的把所有镜头中的所有美好的景象都弄的肿胀变形,只有我的那张浓妆的面孔依然艳丽,我忽然明白为毛那么多女演员和model,宁可背负着死亡的危险也要节食节食再节食。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娱乐圈的工作是反人类的,又或者说,违反人类本能塑造出来的东西才是艺术?才能拥有永恒的魅力?

嗡嗡。

勋暮生给我发了短信,问我,到上海了吗?

我回了一个,到了,已经住下。

然后,足足有30分钟,他才写过来一个短信,——好。

……

夜幕降临。

大上海一片夜灯辉煌。我对上海这个城市的书面印象是从小说《海上花》开始的,随后就是一大堆的各色影视剧,最出名的就是上次在cctv6的《流金岁月》中播放外《上海的早上》,李媛媛饰演的三姨太手指上那颗能闪瞎我的狗眼的钻石!这些资源外加小说,把这个城市诉说的复杂诡异,又清纯妖娆。

上海就像一个迷一般的女人,适合乱世,也适合盛世,同时,它也像一个迷一般的男人,同样适合乱世,也同样适合盛世。

徐樱桃带我去了一家西餐厅,据说这里从1912年开始,就是一家餐厅,一直贩卖西餐。这里的房子据说是一个很有名的家族的私产,院子中种了许多柏树和玫瑰,餐厅并不太大,墙壁上挂满了旧照片,据说都曾经是这里的客人。就这样一张一张的看过去,这简直就是一部中国近代简史。餐厅所有的桌子都是胡桃木做的,显得很古旧,铺着白色的蕾丝台布,而每一张桌子上都有一个小小的水晶瓶子,插着一支小小的苍兰。

徐樱桃点了菜。

前菜是beets沙拉,主材是香葱红酒烤**,配了一款法国红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头的,应该不是那种贵到人神共愤的东西。最后,徐樱桃order的甜点则是中式红豆园子甜汤。

这样的甜点超级萌!

他们用白色糯米捏成了一个一个的小猫咪的肉垫爪子,放在红豆汤里面,若隐若现,让人都不忍心捞起来放在嘴巴里面。

我赶紧掏出手机对着甜点中的小猫咪爪子拍照。

“alice,你觉得我们这样像不像约会?”徐樱桃刚把嘴巴里面的**肉吃完,他就说,“偶像剧的经典约会场景啊!欧洲田园一般的小餐馆,红酒,还有西餐,多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梦寐以求的约会场景?对不对?”

……

我,……

我觉得吧。

一定是我听见的方式不对。

我继续看我的糯米小猫爪子,好想摸摸它们。

徐樱桃见我木有搭他,他忽然把手臂横着桌子伸过来,点点我的肩膀,“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

——没有。

我摇头。

我对了对嘴型,——樱桃,你说话了吗?

闻言,徐樱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们吃完饭,回去的时候,我提议,我吃了徐樱桃这么好吃的一顿晚饭,我准备请他喝酒。他说要去夜店,我觉得我们两个如果同事出现在镜头中,那么这个消息过于太雷了,而且我的新戏最近似乎正在宣传期的前期准备准备时间,我可不想又有一些不靠谱的绯闻在八卦网站上博版面。

樱桃在一家m&s前面停车。

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就对marks and spencer超市的牛奶情有独钟,就是因为喝过那个牛奶,让我只喝了一口,就知道特x苏里面似乎不太清白,因为真正香醇的牛奶不会拥有那么妖娆的味道。m&s里面的东西在本土可以保证变态高的品质,就不知道在上海,是不是依然这样?

不过,只吃一次,即使也不清白,那也吃不死人的。

我买了冷牛奶和百利甜酒,还有伏特加和一大瓶子樱桃果汁,外加碎冰块。哦,对了,当然,无法缺失的美食——薯片!!

“你请我喝这个吗?”徐大公子发动车子的时候还鄙视我手中的甜酒,“大晚上喝这个,你恐怕需要重新减肥。”

我用iphone告诉他,“樱桃哥哥,我让你看一下,我这个年纪的姑娘是如何同男闺蜜约会的!”

这次,徐樱桃连瞥我都不瞥我了。

酒店的房间里。

我在led电视接通网络,一集一集的顺延播放《战国》。

徐公子与我坐在木地板上,吃着薯片.

徐樱桃已经被我请他喝的甜酒外加punch樱桃酒填撑了,他忽然糊里八涂的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对于我让你来上海很生气?其实,埃斯特公爵小姐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讲道理,她现在开始做生意了,做生意就有做生意的规则,她不是泼妇,也不想怎么样。我看她的意思,就想要件见见你。”

我喝着冰牛奶。

摇头。

然后摸过来手机开始打字。我发现,最近我的指甲长的太快,打字的时候总是挑错字,并且我也喝的有些茫了,所以一段话,用了比平时长三分之一的时间才弄好。——“没有,我不生气。我们是朋友。”

徐樱桃瞪了我一眼,“你真的不生气?”

我,——不生气。我没有那么小气。在你心中,我比不了那块葡萄园,我知道。

徐樱桃翻白眼,我忽然发现,他喝多了翻一下白眼,还是挺有趣的。

徐樱桃,“我就知道你还是生气了。我说过了,生意是生意,我们的友情是友情。”

嗯。

我点头。

徐樱桃忽然问我,“alice,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会这样做吗?”

我,……??

我告诉他,——我不知道。那么多钱,想一想我都眼花,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也出卖朋友。

徐樱桃,“我没有出卖你!”

我掰着手指数了数,好像自从认识徐公子这颗樱桃原来,我就似乎大约也许好像一直被他出卖。没事,反正我都习惯了。

手机上的声音机器的特征极其明显,却拥有诡异的异常顿挫,我说,——那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朋友是用来出卖的,爹妈是用来还债的,老婆是……老婆是用来做什么的来着?

忘记了。

徐樱桃忽然来了一句,“我没有老婆。”

我赶紧安慰他,——哦,你没有。其实有老婆也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然后,我们开始看电视。

电视中的《战国》播放了灭国大战的大场面。

这是我第一次从电视屏幕中看到这部戏成品之后的样子,之前,我看到的就是剧本与片段。

越看这个镜头我越觉得做女演员的幸运,至少,我在这部号称战争史诗中,没有双手轮着宣花大板斧,骑在高头大马上,像梁山好汉孙二娘一般,在群众演员堆中奋力冲杀。我当时所做的,就是化好了浓艳的妆容,戴着夸张珠宝首饰(那些黄金与独玉居然都是真的?这就是剧组的投资奢华),在摄影棚里面对着镜头说着一些不疼不痒的、文艺的、哀伤的,还有古雅的台词。

可是,为什么,我对这部戏的记忆是那么的压抑?

用文艺女青年的话来形容就是:

——那段记忆就像一块深沉的黑色的幕布,似乎用浓重的无法化开的墨汁印染而成。它似乎布满了漩涡,那是深不可测,完全不见底的漩涡,那就像xx一样,在我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

……

半夜11点,徐樱桃实在无法忍受《战国》那种狗血的战争剧,还有导演对于中国男人骨子里面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帝王梦的yy而跑到隔壁的房间睡觉去了。

我觉得他最近情绪有些奇怪,于是我给乔深发了一个短信:——天王,樱桃哥哥似乎心情有些诡谲,要不,你有空的时候多安慰安慰他?

本来,我压根没有指望乔深马上给我回信,可是奇迹发生了,乔深的短信再3分钟之后安稳的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他又去燕城了吗?原来,他去找你去了。

我赶紧回短信:——没有,樱桃没有去燕城,我们正在上海。

乔深:……

我,……

乔深,别管他。

我,……

想了一下,我还是写上,他让我到上海,请我吃了西餐,我请他喝了百利甜酒外加牛奶。

乔深,……,我以为,他一向只喝特供五粮液外加昂贵的红酒。

我,天王,樱桃究竟怎么了?

大约10分钟之后,乔深才给我打了电话,他那里有些乱,听着好像在夜店11a。也是,我们的电影《海棠与尖刀》后期快要做完,导演叶玦马上就要从北美胜利归来,乔深这边的先期宣传攻势应该开始预热了。

乔深说,“alice,没什么大事,樱桃前一段时间工作时间太长,工作压力太大,身体和精神都处于一种亚健康状态。他现在放假中,等他自我调适一下就好,别担心。你还好吧?”

我点头。

半晌,乔深轻笑了一下,“忘记你不讲话了。那我挂了。”

我又点头。

我给乔深发短信,——樱桃居然说要和我约会,他是不是想要调戏我?这样对待兄弟不太地道吧……

随后,乔深的短信到了:

——其实,他没什么歪心眼,别担心。前天早上,他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床上醒过来,突然有些感慨。身边的朋友似乎都拥有稳定或者正常的感情生活,就他一个人处在风雨飘摇中(注:这是樱桃的原话),让他渴望一种稳定的家庭生活(注:这是樱桃的说的),于是,他就开始骚扰弟兄们。

第二条短信,——我已经被骚扰过了。

我,……

我给乔深写:天王,自我保重,自求多福。

乔深回了我一句:彼此,彼此。

156-160

156

天不亮,我就听见房门被擂的山响,感觉好像一个全身肌肉的壮汉,手握两把宣花大板斧,使出吃奶的力气敲打我酒店的房门。

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惊吓。

赶紧开门。

徐樱桃穿着昨天的衣服,脑袋上乱发丛生,好像头顶一个鸟窝一般。

他耷拉着双眼,对我说,“alice,走,我请你吃小笼包。”

我看了一下天色。

今天似乎乌云密布,听说,电视台的气象预报说有雨,可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那个气象预告就是用来作为参考的,谁也没有拿它们的数据认真过。我以为今天就是多云转阴而已,可看天色,总感觉一会儿就会大雨倾盆。

我就刷了牙,洗了脸,拿了两把伞,跟着樱桃出门觅食。

徐公子又换了一辆车子。这次他真是亲民又低调,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淘换来的一辆白色雪弗莱,不声不响的把车子从这个诡异的花园酒店开走,慢慢行驶进一条小巷子,停在一家小笼包子店门口。

这里人声鼎沸,并且对于我们两个北方过江的家伙来说,包子店的人一大早就‘侬’啊,‘伊’啊,什么的,我实在亚历山大。

我们两个坐在小店门前的凳子上,一人面前一盘包子。

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我听我姥姥讲过一个笑话。

她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来过上海。

当时,她老人家饿了,想要吃馄饨,于是,她就在一个弄堂的小店里吃馄饨。当年上海的馄饨二个放一碗,她饭量就算小的,在燕城她吃一碗馄饨就够,可那一碗也是足足的一个大海碗,于是她老人家就买了二十个馄饨,罗列起来,就是十个小碗。那些瓷碗很精致,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排,放在她面前的桌面上,谁过来谁围观,并且赞叹。

——一个女人,一顿饭吃十碗馄饨,也是很不容易的啦!

……

思绪穿过几十年的时光,飘荡回来。

徐樱桃塞了两口小笼包,第三个,他不小心把汤汁咬出来,弄到他的脸颊上。

我赶紧从手包里面抽出面巾纸,递给他,让他擦脸蛋。

我掏出手机,徐樱桃瞥了我一眼,“得了,得了,你慢点说,我看你嘴巴对口型就成,别用那个可恶的手机对我讲话了,害的我昨晚一直在做梦!一整晚,我都梦见霍金手摇动着他的那个小电动车东倒西歪的追着我跑,还给我吃棒棒糖!我靠!”

我扶着额头,慢慢说,天王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你最近心情不好。

徐樱桃白了我一眼。

我,作为兄弟,我们不能看着兄弟郁闷而自己撒手不管,虽然我和天王都很忙,不过,一整夜,我终于想出了一个cheer you up的好提议!

徐樱桃吞下一整盘小笼包,“什么提议?千万别说带我去上海的夜店!”

不!

我的双臂在面前交叉阻挡,形成一个大大的x!

我告诉他,我们来一个贫民上海一日游。

我掰着手指一边数一边告诉他,——早上吃小笼包,然后去外滩,与东方明珠亲切合影,中午城隍庙吃醉蟹,下午在黄浦江上游荡,晚上去豫园,然后打包臭豆腐和生煎。你看怎么样?

徐樱桃在吞下我的半盘小笼包之后,勉强点了头。

不过,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锐利,一点不像昨天到今天早上这个颓废的烂樱桃。

他透过我看向我背后。

眼神直接锋利的好像一把张小泉剪刀。

我感觉脖子一冷。

也向后看。

那两个属于勋世奉的影子在弄堂中若隐若现,而他们的头顶上则是大妈用支出来的竿子晾晒的床单、被罩,以及两条内裤。

……

我又摸了摸额头。

果然,回去的车程中,我的手机上有属于arthur hsun的短信传过来,——where are u ?

我赶紧打开手机中的地图,让gps那个蓝色的小点点自动找到我的位置,然后截屏,只是在最后发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然后删除。我只是写了一个字send了过去,——猜 ?

……

157

我们先回酒店收拾‘上海贫民一日游’的东西。

我换了一条长一些的裙子,一看就知道是游客的那一种,并且换上方便又能走路的夹脚拖鞋,而徐樱桃甚至还冲了个澡,把他脑袋上的**窝抓成一个风流倜傥的时尚发型。

我从网上下载了公交车地图还有timetable到我的手机上。

于是,我们两个就拿着这东西,数着公交车的站牌,一站一站的坐过去,中途甚至还倒了一趟公交车。

今天运气好,上车之后居然还有空座,樱桃二话不说,一屁股就想要坐下去,被我死活拉起来,想要让座被旁边的一位年轻妇女。看她的身体,好像已经怀了5个月的宝宝了。徐樱桃一脸不情愿的起来,谁知道那位妇女更加不情愿,她圆睁二目瞪了我一眼,嘴巴里面犀利哇啦的说了一嘟噜,我也不懂她究竟在说啥,然后,那名女子就扭脸向车厢后面走过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

徐樱桃大笑,他嘿嘿的笑着,又坐在空座上,他对我来了一句,“刚才那个姑娘说,……阿拉还没有嫁人哪!”

我丈二和尚。

于是,我问徐樱桃,没嫁人又不是没怀孕?

徐樱桃奸猾的鬼笑,手指勾了一下,让我低头,他在我耳边说,“人家不是怀孕了,人家就是单纯胖。”

我一捂嘴,太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

徐樱桃一乐,“你肯定是存心的!”

我鄙视你。

……

我想,也许将近三十年来,徐樱桃根本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城市一日游。

我们从公交车下来,沿着外滩,跟随着人潮向黄浦江这边走,对面就是浦东,还有传说中的东方明珠电视台,那玩意长的好像几根筷子插着一个涂抹上bbq酱汁的糯米团子。

周围有一拨头戴小红帽的旅游团。

导游在他们前面举着一面小旗,手中拿着一个小喇叭,高亢的说着,“这就是黄浦江啊,大家往这边看,我们来到这里很高兴,是不是啊?所以,我们在这里,可以唱,可以笑,可以叫,就是不能往下跳啊!!”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整个旅游团的成员们,马上举起手中的相机、dv,手机,咔嚓咔嚓开始拍照。

我也拿出手机,调整了前面的镜头,拉过徐樱桃,比划了一下,来,我们照张照片!

徐樱桃翻着白眼,“靠,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么shability过!”

咔嚓。

镜头中,把我眯缝眼,还有徐樱桃那张好像谁欠了他而二百五万的面孔印刻下来。

留在手机中。

由于徐樱桃的非暴力不合作,我们的‘贫民一日游’的计划死在黄浦江旁边。

我们找了一件咖啡馆,坐在露天的黑色铁艺镂花的椅子上面,周围全是外国人,操着法、德、英、美、日、韩好几国的英语细细交谈着,广场上的肥美的鸽子扑棱扑棱的飞着,还有几个小孩子,穿着hellokitty的蓝色或者粉色的衣服,手中是面包屑,正在喂这群胖的都快要飞不起来的禽兽。

徐樱桃舒展一下手臂,长出一口气,“诶呀,这才是人生啊,我喜欢晴天。alice,我跟你说啊,好久啦,好久啦,我都没有见过大白天的太阳了。你说,人这一辈子赚那么多钱,究竟要干神马呢?”

他的话,伴随着从天上吹过来的风,在我面前一闪,嗖的一声,飘荡远去。

几乎木有划过我的大脑。

我从包包中拿出一本书,是纸张印刷出版的书。

而我的面前摆着一小块草莓奶油tart,一壶没有放任何奶油和糖分的现磨咖啡,如果不是眼前的人不对,我似乎又回到了美好的大学时代。

坐在陡峭悬崖边上的公寓阳台上。

面前摆着几盆子蔷薇。

也是一个下午,冲着红茶,吃着松饼,手中拿着一本象征女知识分子那种微酸、淡淡的矫情,又哀怨的小说,看着悬崖下面的大河向东流,直入大海。

徐樱桃抿住下巴,探头过来,“你在看什么?”

我把封面给他看,——杜拉斯的《情人》。

徐樱桃忽然好像在舞台上朗诵诗歌一般,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候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容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莫名惊诧!

我看着徐樱桃,他居然只看封面,就可以把《情人》中最经典那段旁白背诵出来。

我问他,你看过这本书啊?

徐樱桃咯咯一乐,“你真以为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吗?你没看网上一个笑话,说为什么公务员考试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要明白古往今来的一切八卦?那是因为做公务员就要聊天,你甚么都不知道,谁愿意跟你聊天?所以啊,甚么东西都需要知道一些,至于精通不精通,那就需要另说了。”

“不过,……”徐樱桃端起来他的咖啡喝了一口,抿了一下嘴唇才说,“不过,你别沉迷在这种小说的幻境当中。中国男人与西方男人不一样,我们不喜欢女人备受摧残的容颜,我还没有进化到去爱上一个女人的思想,我所喜欢的,只是……fresh……”

我对他说,,樱桃,你对自己的评价还真的挺谦虚的,真的!

徐樱桃满不在乎的耸肩,竟然***有几分洒脱,“alice,我对自己的评价不会比你对我的评价更低。”

这话听着耳熟?

好像是当时我们两个在燕城说起萧容的事情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认真想了想,我一般不评价人,因为我知道,主观的评价太容易,却偏差巨大。只是对于樱桃……是兄弟,也是朋友,不管他这个人本人是放荡还是禁欲,是富贵还是低贱,是身体健康还是濒临死亡,他都是徐樱桃。

他看着我,这次该我微笑不说话zhuangbility啦!

哈哈。

“哥?你怎么在这儿?”

阳光所在的地方,我就看见一只光芒万丈的美女踩着10公分的高跟鞋,像一只被削尖的铅笔,直接插\\入我与徐樱桃自己营造的小知识分子的小文艺镜头中。

徐樱桃好像被什么吓到了,他斜着眼睛,嘟囔了一句,“杨桃,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美女眉飞色舞的说,“与朋友喝附近喝咖啡。”

这位美女瘦的像一根条。

她穿了一条黑裙子,拎着一个黑色的prada杀手包,精美的妆容让她看上去是如此的美轮美奂,如果不是她管徐樱桃叫‘哥’,而她徐樱桃明显以一种水果的名字‘杨桃’来称呼她,让我一听,就知道是徐老将军的品味,我真不敢相信,这个美女竟然就是徐樱桃的堂妹。

徐杨桃也不客气,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们身边,她拿起冰水狠狠喝了两口。

“哥,真没想到你在上海。我以为你们那个恐怖如同伏地魔一样的大boss,伟大的arthurhsun坐镇上海的时候,你一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你不是申请了年休假了吗?怎么又跑上海来了?复工了吗?”

徐樱桃脸上露出一种牛嚼牡丹惋惜,他摇头,“我度假。对了,这是我朋友,我们今天在做一个有趣的事情,——上海一日游。早上吃了小笼包,上午看浦东,中午一会儿去城隍庙,下午游泳黄浦江,晚上是豫园的生煎外加臭豆腐。”

喷!

美女把嘴巴里面的冰水喷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真是徐樱桃的妹妹,哥两儿一个摸样。

徐杨桃从透明水杯底部看了看我,“眼熟!哥,你带回家给爷爷看了吗?”

徐樱桃好像流氓兔一般,憋了眼睛,“这是我朋友。”

“朋……友……?你和一个女人交朋友?你别逗了,这个笑话太冷。”

“错!”徐樱桃斩钉截铁,“就是朋友。”

徐杨桃重新打量了我一把,我嘿嘿笑着。

徐樱桃一敲脑袋,“alice,忘了说,这是我堂妹,徐杨桃,我叔家的孩子,她从小在香港长大,king\-scollege的高材生。这位妹妹可了不起,我们家的千里马,现在跟着我叔做生意。哦,对了,我叔的公司在美国ipo就是她跟着康斯坦丁做的。才女,才女。”

“一般一般。”

徐杨桃貌似谦虚,其实很自豪的微微点头,还像一个跑江湖卖艺的家伙一般抱了抱拳,她简直和徐樱桃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不!她可比徐樱桃上道多了。这不,中午,徐杨桃自告奋勇请我们吃饭。

徐杨桃喝完了冰水,来了一句,“好不容易来一趟上海,别去城隍庙了,咱们吃一点好东西。我请客!说实话,我真吃不惯上海的饭菜,总感觉好像他们的锅碗瓢盆都被糖水浸泡了一辈子,怎么洗刷都去不了那种甜味。诶,真愁人。”

徐樱桃终于不忘貌似关心的问一句,“杨桃,你朋友呢?”

“哦,她在那里,在那边的桌子上!”

说完,徐杨桃来了一招仙人指路。

我们顺着她的纤纤玉指向那边一看,又一个瘦成一根条一般的黑裙美女,她的妆容很淡雅,很温和,却异常细致。她的面前是一杯小小的蒸馏咖啡。

此时,她摘下自己脸上的黑超,向我们这边看过来,……

“靠!”徐樱桃无声嚎叫,“我靠!度假还能遇到这个母夜叉!”

我抓了抓头发。

这位徐杨桃的‘朋友’,就是康斯坦丁亚洲区的高管,lindalee小姐!

用那谁谁的一句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

四人饭局。

徐杨桃把我们领进了一个位于摩天大楼顶端的餐厅,有一个外太空的名字,叫做maxx29d。从这里的玻璃落地窗看向外面,我几乎感觉到整个大楼随着海风而微微飘荡的幅度。这里到地面似乎是天空与人间的距离。太阳明晃晃的照在头顶上,而周围的空调的冷风像是要活活把人冻死一般,强悍的吹着,让人在不寒而栗之外,陡然生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空虚寂寞冷’的莫名情怀。

maxx29d的全部菜肴都是organic,并且是素食。

这里连冰激凌,奶昔,还有各种口味的牛奶全部是大豆做的。

据说餐厅的主人是一个澳大利亚人,她得了癌症,于是成为素食主义者,然后她治愈了自己的疾病,于是,她决定把这样的生活理念作为高端奢华的概念从悉尼移植到上海。在我看到门口那一长队等候的人群的时候,显而易见,她成功了。

这个餐厅几乎不接受预定,而预定的时候仅仅问姓氏,公司,还有职位,从这三条他们就能推断出来人的年薪是什么数量级的,然后,他们根据这些资料临时决定,是否有空位available.

无业游民一般无法预定餐位。

当然,如果你这个无业游民出身于上海本土的豪族(餐厅人员手中有一个数据库,里面有这些人物的资料),那就另当别论了。

目测了一下等候的队伍的长度,我想着,我们要进去吃高价豆腐至少要45分钟。

可是,门口一个穿着白上衣,黑马甲,黑裙的姑娘笑容可掬的走过来,径自到徐杨桃面前,以一种提拉米苏一般甜美的口吻说,“徐小姐,欢迎您和您朋友的光临,位子已经准备好,请跟我来。”

于是,我们四个人,就在一众人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外加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中,怡然自得的走进去。

……

进入餐厅,我们点了菜,所有的菜肴都是健康的不再健康的东西,新鲜到不能再新鲜了。

——只加上一点点海盐还有橄榄油拌鳄梨果,像给小羊咩咩吃的绿草一般的沙拉,黄豆做的奶油凉拌的草莓,还有大豆做的酸奶,以及杂果口味的冰激凌。哦,对了,每个人一杯从法国进口的矿泉水……我觉得自己把这些东西吃下去,我就可以成仙儿啦!

上菜之前,我下意识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群,所有人都裹着高价的奢侈品的衣服,甚至连徐樱桃的随意都不是很丢脸,只有我,……,穿了一双夹脚拖鞋。

我到不觉得丢脸,原本我今天就是打算在这个城市四处游荡的。

可眼前,我就是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跑错了片场的演员,原来以为我会去城隍庙大吃大喝,谁想到,我几乎是坐在这个城市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俯瞰整个上海滩,吃着我们老家连猪不吃的东西,……,当然,这也是一种奢侈。

158

“哥,你和linda肯定认识。”

徐杨桃打破静默,她看了看徐樱桃还有linda姐,随后对着linda介绍我,“linda,这是我哥哥的朋友,她叫……”

然后,转向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张了张嘴巴,指了一下嗓子,说不出话。

徐樱桃说,“杨桃,你别介绍了,linda和alice她们两个也认识。”

徐杨桃好奇的问我,“alice?哦,原来你叫alice,是华人吗?有没有中文名字?”

“是华裔吧,英文说的相当流利呢!”linda姐忽然来了一句。

徐樱桃瞥了她一眼,“alice姓艾,她中文名字就叫艾丽丝。并且,她是百分之一百的中国人。”

我连忙点头。

“哦,明白。”徐杨桃手指有一个动作,典型的英国人想要找出一个精准的语句表达自己思想的下意识的手指的动作,“alice,你的嗓子,是天生不能说话,还是出过意外,让你失声了。”

linda也看着我。

徐樱桃,“不是,她就是懒得和你说话而已。”

我赶紧摆手,连忙掏出手机想要打字进去,让我的iphone软件自己告诉她们,结果不幸的是,正在此时,勋世奉电话打进来,让我不得不起身接听电话。

接通。

我说不出话来,而手机那头似乎也没有声音。

随后,我隐约听见一声shit……,接着,勋世奉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告诉我一个地址,今天下午6点,我去接你。”

没有等我反应(其实我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就挂掉电话。

通话结束。

我回到座位上,听见徐樱桃,徐杨桃,还有lindalee,他们三个人开始愉快的讨论起来疲软了五年,一直好像烂泥抹不上墙面一般的a股市场,他们都是金融大机构,都是绞肉机,趁着股市浮浮沉沉,蒸发了多少血汗钱,卷走了多少民脂民膏啊!……诶,禽兽!

我自己一边喝着法国气泡矿泉水,一边在心中计算着,晚上6点,大约自己能运动到什么具体的地点?

徐杨桃大约见我很无聊,她好心问我一句,“alice你在什么机构工作?”

她想要把我卷进他们的对话当中去。

徐樱桃插了一句,“alice不做商业这么庸俗的工作,她是艺术家。”

“ha,man~~~~~~~~~~”linda笑着来了一句。

我顿时觉得圆满了。

其实,从今天第一眼看到linda,我似乎就开始等待她说出这句话,终于听到了,有一种‘楼上的两只靴子终于全部落地’的踏实与满足感。

“艺术家?那alice,你是画画,舞蹈,还是音乐方面的艺术家?”徐杨桃认真的问我。

我拿出手机,很认真的打字,然后让手机无比严整,用机器的声音念出来回答她。

——“其实,我是一名演员。”

……

徐杨桃听后,点头点头,“哦,女演员。这个职业好,我在伦敦上大学的时候,也参加过戏剧社,我还演过《仲夏夜之梦》的驴子,并且我还曾经在爱丁堡的艺术节的时候,在街头充当做雕像。那个时候,我一天可以赚47英镑呢!诶,总觉得艺术这样的事情,无法拿过来吃饭,不然会很辛苦。对了,alice,你做演员的片酬怎么样?”

我,……

徐杨桃,“嗯,我是说,上一部戏的片酬。”

我认真回想了一下,拿到钱的似乎也许,就是《战国》。电影《海棠与尖刀》全是友情价,我签订的合约规定,我的收益从票房收益里面分成,鉴于这是一部小众艺术片,应该不会有很大一笔金钱的收入才是。

而《战国》中,我的一集片酬是10万,整个电视剧全长90集,我参演的剧集是四分之三。片酬的话,要加上纳税,还有与et的分成,到手的大约是,……

我告诉徐杨桃,大约是300万。

徐杨桃,“……这么多啊,好像应该可以养家活口吧……”

原本我很笃定的答案,让她这么一说,又犹豫了。

我,——大约可以……

沉默了大约10秒钟,徐杨桃似乎想到了什么,“等等!等等!……alice,这个名字,……”

一个响指!

“对了,alice,这个名字我知道!我就说我看你比较眼熟,原本我以为是哥哥曾经带你回过家,结果他否认了,我以为我记忆有误差,原来不是!你就是et公司那个alice!”

我点点头。

是我。

“那么,alice。”

徐杨桃美丽的椭圆形的眼睛忽然眨了眨,一张脸上写满了两个大字:——八卦!

“告诉我,告诉我,你和et原来那个执行总裁勋暮生真的是恋人吗?”

摇头。

“不是啊,那好可惜……”徐杨桃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我还以为,会见识到现实版的cinderella,诶。”

我,——不好意思,让你失望。

闻言,徐樱桃不做任何言语,他本人面无表情的好像太阳照在桑干河旁边土地上的小白花。

而linda,……

这位姐姐用裸粉茶色口红淡淡涂抹的嘴唇边上,似乎有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159

菜上齐。

徐樱桃口中的母夜叉linda姐吃饭超级小心,只挑拣一些青菜叶子放入嘴巴里面,她不时的与徐杨桃说着一些什么,大多是生意上的事情,似乎徐杨桃老爸在纽约的公司开门大吉,并且生意兴旺。

徐樱桃用叉子扒拉了两口饭,就不吃了,我一直吃草莓,没有蘸大豆做的奶油酱。

linda说,“徐小姐,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勋先生自己定夺。您也知道,康斯坦丁是国际性大机构,所有的规章制度,还有操作流程都异常严谨,并不好破例的。”

徐杨桃连忙点头,“我知道,只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勋先生既然在中国做生意,我们这里的本土文化,还希望他能考虑一下。”

linda,“我知道了。已经1点了,我还要回公司。”

徐杨桃,“好。”

linda从包包中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子上,大概是她那一盘子沙拉的价钱,她对杨桃说,“徐小姐,谢谢您,和您一切用餐很愉快。”

徐杨桃并不仗义的让linda把钱放起来,她反而很大方的站起来,与linda姐亲切握手,“我也是。”

见linda要走,我和徐樱桃也都站起来。

linda笑的很职业化,她看了看徐樱桃,“最近公司异常忙碌,徐先生还有心情独自躲清闲吗?”

“有!我躲的心安理得!”

徐樱桃笑嘻嘻的说。

“ha,man……”

linda姐走了。

徐杨桃说是自己买单,可是徐樱桃地她说,“得了吧,别闹啊,乖。”

于是,徐樱桃刷了自己的信用卡。

我觉得这顿饭吃的我异常圆满,徐杨桃将要乘坐下午的飞机回北京。我们与徐杨桃在这座大楼的下面愉快分手,之后,我和徐樱桃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城隍庙,一人一碗大排面,外加一笼生煎。

徐樱桃吃饱了,向后一仰,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如果此时,有太阳的光芒的照射在他的面孔上,我想,我可以看到一只满足的猫咪在喵喵叫的摸样。

我忽然想起来很久以来困扰我的一个问题,我问他,樱桃,你为什么喜欢吃康师傅的方便面?我以为你们这样家庭出来的人只喜欢吃口味清淡的饭菜。

徐樱桃喝着可乐。

他怡然自得的来了一句,“方便面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我也乐了,告诉他,可是,这并不是你爱吃方便面的原因啊。

徐樱桃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啊,对了,应该是,我小的时候的保姆最喜欢吃康师傅,我随她的口味。”

我,那樱桃你的妈妈呢?她喜欢什么口味的东西?

徐樱桃,“她?她喜欢减肥。最近她喜欢上了和杨桃一样的东西。诶,女人吃这样的玩意,纯属自虐。幸好你不是。”

我听见他说我,我指了自己一下。

然后,我摇头,再告诉他,——樱桃,我是一个女演员,虽然很多女演员不愿意承认,不过我想要告诉你真话。在我拍戏的这几年当中,我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你看过茱莉亚·罗伯茨还有修·格兰特演的《诺丁山》吗?里面的茱莉亚演绎的安娜就告诉修,自从她从19岁踏入好莱坞之后,十几年没有吃饱过一顿,她已经习惯了。还有,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linda姐姐,她也几乎什么都不吃。现在的环境太恶劣,对于女人的体重过于严苛。

徐樱桃眼珠向左旋转,“她的事与大环境没有关系,这是我们公司伏地魔的个人意愿。他本人不喜欢脑满肠肥的家伙,他,哦不对,整个manhattan大约都是这样的审美观,如果女人不长的像纸片一样轻薄,那么她们要不是家世不好,要不就毫无自控能力,或者两者兼备。说到底,那是一个刻薄的家伙。”

说着,徐樱桃忽然又有了那种如同张小泉剪刀一般的眼神,看着窗外的人行街上,……勋世奉的其中一名安保人员,也是他的影子,正在装作路人,淡定的走过。我甚至看到他手中还拿了瓶可乐,一边貌似无聊的走着,一边喝汽水。

……

诶,也许应该回去了。

徐樱桃自告奋勇的买单,他也来了一句,“走,该回去了。外面太热。”

回到酒店,正好是下午3点半。

我开始收拾东西,并且把手机上gps的地图调出来,找到另外一个地址,发给勋世奉,让他在6点的时候,好到那里来接我。

我不太想让他过来,以免遇到徐樱桃。

看样子,在樱桃哥哥假期结束之前,他不太愿意看到任何姓勋的男人。

我对樱桃说明了,我还有别的事情,既然无法帮他说服吉尼薇拉·埃斯特公爵小姐,那我就不在上海骚扰他了。徐樱桃摊手,他似乎除了对诶斯特家族的财富有一些不舍之外,也没有太多的不满意。

我拎着我的小行李箱,还有手提电脑向外走。

意外发生了。

我居然在酒店大堂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高傲美丽的女人从外面走进来。

她摇曳生姿,高贵的仪态,让她仿若一个国家的公主,又好像是杰奎琳·肯尼迪夫人那个一个恒久远,经典永流传的身影。

——吉尼薇拉·诶斯特公爵小姐。

公爵小姐拥有一张精致白皙的面孔,她一头棕色的长发,长,卷,浓密,蓬松的自发顶垂下,一身蕾丝纱裙,手腕上是一条钻石手链,曾经在一副由列奥纳多·达芬奇亲手绘制的罗马的伯爵夫人的手腕上出现过。她的肩膀上挎着一个凯利包包,而脚上是同色系的一双高跟鞋,由于是意大利手工皮底,所以整个脚底是淡色皮革的裸色。她的身后有几个人帮她提着许多巨大的行李箱,并且还有人推着一个高大的衣服架子,上面挂满了奢华的长摆礼服。看在旁边人的眼睛中,似乎十五世纪的文艺复兴再度降临。

不知道哪里来的脑电波,我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勋暮生在我耳朵边上窃窃私语:——千万别小看她,她是在斗兽场中脱颖而出的女人,绝度不是省油灯。

……

我看到了她,并且,似乎,她也看到了我。

虽然,我躲在周围偷偷围观她的人群中向外移动,好像sb一样。

徐樱桃从酒店里面迎接出来,他执起公爵小姐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并且用英语说,“我还以为今天晚上才能有这个荣幸见到公爵小姐驾临上海,谁想到,上帝知道我的心声,让我提前见到您。”

听见这么肉麻的话,我忽然觉得自己中午似乎吃多了,怎么一阵一阵的不是很舒服呢?

吉尼薇拉优雅的笑着,她也说英语,“徐先生,因为有些私人的事情,我改坐早一班的飞机从罗马到上海,打乱了您的schedule,实在是不好意思。”

“怎么会不好意思呢?这是我的荣幸。”

徐樱桃让人把行李放进房间,而他本人陪伴公爵小姐向通向酒店顶层的国王套房的专用电梯走过去。

今天拥有一个阳光格外灿烂的好天气,夏天也到了,除了因为空气中的含水量明显比北京多而显得闷热之外,上海拥有一个不错的黄昏。我找了个星巴克在里面上免费网,外加吹冷气。

徐樱桃给我发短信:——我实在不知道公爵小姐提前赶到上海,并且她还能自己跑过来,我以为我需要今晚去浦东国际机场接她。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小心让你们碰到一起的。落款,cry的樱桃。

我囧,于是赶紧给他写短信,——我谢谢你啊,这么卖萌不适合你啊,樱桃哥哥。

徐樱桃:——ok,不管怎么说,多谢你陪我在上海转了转,等回燕城或者北京,我请你吃大餐。绝对不是杨桃她们吃的这么鸟不拉屎的玩意。对了,杨桃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她说以后一起玩儿,你说我给她吗?

我,——给吧,给吧。

徐樱桃发了一个笑脸过来,然后,他写道:——今天晚上我与伟大的公爵小姐有饭局,我需要为了收服她做最后一次努力,有资料要临时抱佛脚,不聊,滚先。

我:——goodluck!

5:30pm。

我需要向约定的地点移动。

从星巴克出来,向前面走,有一条很古老的街道,不管怎么说,它甚至还带着外来殖民的印记。红砖似乎都是一个世纪之前烧造的,而每一块红砖上都用法语印刻着当时生产这些砖块的厂商的名字。道路两旁是高耸入云的乔木,宽大的叶子,遮挡住了阳光,在这一排乔木之后,则是两排欧式的洋房,碧绿色的蔓藤爬满了墙面,其中几个小院子里面还种了一些北方很少见过的竹子,周围尽是碧草如茵。

这里很安静。

我坐在行李箱子上,手中拿了一大杯刚才从星巴克打包的抹茶拿铁碎冰块,顶上还涂抹了好像勃朗峰的雪顶一般的白色奶油。

我心中正盘算着,如果勋世奉忘记了,不过来接我,我晚上就住在豫园附近,吃饱喝足了,还能溜达溜达,然后,明天,……,我想去一趟上海附近的周庄,听说那里有江南水乡小镇的风貌,然后,……,也许我应该去一趟苏州,看看拙政园,顺便买一包松子糖,嗯,反正我向廖安请了几天的假,也许可以沿着这条线,慢慢向北方移动,顺便吃小吃,买一些当地特产的小吃,然后,……

在被树荫遮挡的道路的尽头,有三辆黑色的梅赛德斯缓缓驶入,我从行李箱上站起来,就看见轿车在我面前的路边停下。

其中一辆黑车的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西装的max大叔从里面钻出来。

看样子,勋世奉木有来……

他走到我面前,很温和的问我,“艾小姐,等很久了吧。”

我赶紧摇头。

真的很意外在这里见到他。我一直以为他一直窝在北京的勋氏城堡,从不南下呢!我转身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就想要往他那辆车子走过去,结果被他手臂一阻拦。他拿过我手中的行李箱对我说,“艾小姐,请走这边。”

又出乎我的意料,max带着我走到最后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门前,他抬手示意,司机把后备箱的盖子打开,他帮我把行李放进去,随后,他用双手打开了车门,第三个意外出现了,另外一边,勋世奉安静的坐在轿车的后座,一言不发。

我从‘这’一边上车。

车门从外面被豁然关闭。

max大叔登上前面的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随后,车辆启动。在三分钟之内,这几辆车子变换了一下顺序,我们乘坐的车子终于排列到中间,它的前后是两辆与它外形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车子,一前一后,平稳移动着。

轿车内空间很宽敞,冷气尤其足。所以,即使外面闷热的如同小笼包的笼屉,有些人穿了背心裤衩还不爽,如果能凉快一些,似乎都想要把自己的外皮拔下去一层,勋世奉一身黑色的三件套手工西装居然一丝不苟,他就好像从远古一直到如今,隆冬季节的西伯利亚冻土上那永不融化的冰峰。

车子中异常安静。

司机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前方,高架上开始拥堵,幸好并没有彻底堵车,而我们这三辆车子在经过了漫长的20分钟缓慢行驶之后,向城外驶去。

我喝着手中的冰块抹茶。

牙齿轻轻咬着吸管。

这些饮料让我喝的见底了,我没有注意,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声呼噜呼噜的吸管吸空的声音。

勋世奉侧眼看着我,随即,转过了头。

他看着窗外。

我赶紧把空杯子放进我随手带的塑料袋子中,又用餐巾纸擦了擦手,这个时候手机震动,我看见廖安给我发短信:——亲爱的,萧容要改你的剧本。

我看着就是一愣,问她:——要改哪里?

过了一会儿,廖安才给传来一大段话:——就是萧容饰演的那个角色和于灏饰演的赵老狗的第一次相遇。原本剧本是说他们两个很偶然的碰到一切了,萧容演的小姑娘正在街头给她后爸买酒。她没有买,而是在街头游荡,因为她后爸在她发育之后曾经偷偷看过她洗澡,她妈妈去她舅舅家要钱去了,于是,萧容不想回去,她走到鬼市的一个小店里面,要了一碗盐酸菜炒面,正要吃,这个时候,于灏的帮派跟别人乱斗,于灏跑进小店,就一把把萧容的炒面撞翻了,萧容很生气,她想要跟于灏理论,可是……

第二段:

于灏一把抓住萧容向外一扔,阻挡了追来的人,他自己从后面的巷子跑掉了。萧容他们都是鬼市的普通人,不混帮派,那些人也不动她,没有理睬她就去后巷抓于灏去了。随后,小吃店的人以为于灏和萧容认识,他们让萧容赔了炒面的钱,还有被于灏打碎了另外几个碗碟的钱,萧容不给钱不让走,她只能给了,然后,她向外走,于灏正在街头吸烟。萧容瞪了他一眼,就走了。她没有给后爸买酒的钱,酒也没有买,于是回家挨打,她妈回来,什么都没有说。

我回廖安,——对啊,这样的剧情不好吗?

廖安:——萧容说,这样的剧情太真实,不够唯美,她想要我们拍一些她和于灏有暧昧的戏份。比如,于灏拉着她的手一起跑,比如,于灏帮她买了酒,回家以后,她没有被继父揍。这样会不会让情节柔化一些。

我想了想,告诉廖安,——这样的话,后面萧容这个人,性格就会发生一些改变,那么,后面的情节就应该是她同于灏饰演的赵老狗远走高飞了。并且,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认为,萧容有可能使用salami(意大利香肠,一个薄皮一个薄皮的香肠)策略。就是一点一点的更改情节,最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最终想要干嘛,也许,她只是想要拍摄一些唯美的镜头?

廖安,:——果然。我明白了,不改。

十分钟之后,廖安又发过来一个短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剧组的人都说你很专业,对鬼市的把握异常精准,就好像,你上辈子在燕城住过一样!哈哈,自豪吧。

我,……

车窗外夜幕降临。

“谁的短信?”

我忽然听见勋世奉开口,我扭过头,看着他。

我比划了一下,——廖安,工作上的事。

“哦。”

然后就是安静。

他继续看着窗外。

我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然后一个一个删除,我扯了他的袖子一下,他扭头,我问他,——我们去哪里?

“祇园。”

……

远离城市,这里拥有一片宁静的天空。

周围暗了许多,透过车子前面的挡风玻璃可以顺着汽车的大灯看出去,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湿地,我们走的是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在芦苇与水面上架起来的高速公路。远处似乎是整个明朗的星空,而四周,我几乎听见了水鸟的鸣叫。芦苇很高,掩盖了许多东西,只是,在这条孤独的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孤岛,岛上坐落着一座中国样式的庭院,那就是祇园。

这座庭院像一只优雅卧在水面的天鹅,以孤岛为中心,四周的水面上构架了‘伸出去’的水榭、飞虹桥,居然显得雕梁画栋,文气浓重,靠近孤岛的地方摆放了几艘小船。庭院中种满了花,而靠近红木雕刻的轩窗的回廊外,是一片山茶花。邻水而建的庭院温度要比市区低几度,也许数据上并不明显,可是亲身经历,就感觉要凉爽了许多。

我们的车子从正门开进去,随即,大门闭拢。

院子中虽然宁静,却看见有许多安保人员来来回回的隐约移动着,仿佛是躲藏在月光背后的阴影,挥之不去。

车子停稳,max大叔过来打开车门,勋世奉下车,而我这边也有别人从外面把车门打开。我拎着塑料袋去找垃圾桶,max大叔很善解人意的帮我把塑料袋拿过去。

勋世奉说了一句,“先吃饭吧。”

晚饭很简单,就是烤鲑鱼和奶油意大利面,勋世奉不爱吃甜点,不过max大叔却做了很新鲜的奶油和草莓做的水果tart。

餐桌上,我拿着叉子,一点一点挖着草莓吃。

长桌另外一端,如同坐在彼岸的勋世奉忽然放下手中的刀叉,问了一句,“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闷?”

闷?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我摇头,不会啊。

“我以为,你喜欢找一个可以和你一起在外面游荡的男朋友。”

铛,……

我听见刀叉碰到餐盘的声音。

我的舌尖上还有草莓与奶油的味道,可是,在这个时候,它改变的成带着一点淡淡的涩的味道。我放下手中餐巾,勋世奉看着我站起来,而max走过来,我对他说,——我吃好了,谢谢您准备这么好吃的一餐。

餐厅的门在我的另外一边,就在勋世奉的身后。

我只能走到那边。

可就在我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他攥住我的手腕,“坐下,陪我吃顿饭。”

我扯了一下手臂,可是手腕被攥的很紧。勋世奉坐着,他微微抬起眼睛,蓝色的眼睛中含有很内敛的犀利。

手腕被他捏的有些疼,我动了动,对他慢慢说,——我累了。

他松开了手,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拿起来刀叉,继续吃饭。

他手中的叉子在意大利面条中卷了卷,似乎想要卷起来一口放进嘴巴里面的量,却似乎总也卷不到合适的面条,叉子一直在盘子上转,我看了他一眼,翻手扯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他旁边。max大叔重新给我端过来一盘碗奶油草莓,另外,又端了一杯巧克力。大晚上的,我白天都吃了这么多奶油了,我可不敢再喝巧克力,只是挑拣了几个草莓,吃完了就开始喝清水。

勋世奉的面条终于卷顺了,他拿起来叉子放在嘴里面,安静的吃着。

晚饭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吃完,他似乎还有工作需要处理,max大叔带我去卧室。这间卧室直接面对水面,巨大的落地窗外全是烟波浩渺的碧水,由于房间顶端有天窗,从屋子中,还能看到头顶的星空。

我把pro打开,看有没有廖安他们发过来的消息,结果,邮箱还有qq都很空旷。

勋世奉回来的时候,我刚洗完澡,把头发散在后背上,正在看新一季的动漫。我想要给新剧本《浮生》的剧本改编找一种全新的、商业化、年轻感,也同时很狗血的灵感,动画片正好合适。

“不是累了吗,怎么还不睡?”

他走过来,手指在我的脖子上揉了揉,随即,低下头,与我亲吻,

……,一股强烈的酒味,纠缠在我的舌尖。

我想要向后仰一下,可是他的手指改扣住我的后脑,他的舌尖顶开我的牙齿,狂烈的吻引发了身体上的一层颤栗,我的手伸出来,揽住他的脖子。……被抱起来,压在床上,侧过来的面孔,贴着象牙色的丝质枕头,我闭着眼睛,只能听见心脏在疯狂的跳动,好像暴雨之前的雷鸣。

他从后面压了进来。

漩涡中,是什么一直在燃烧,在翻滚,……

下巴被他的手指强硬的扣住,向后扭过来,然后就是狂暴的热吻,一直亲,直到舌尖开始发麻。

全身开始抽搐发抖。

窒息。

“啊!……”

那,那是我的声音吗?

……

仅仅那一句,等我再想要喊出来,嗓子上面好像锁一把无声无息的锁,卡在那里,让我再也无法说话,只是,我却总似乎听见他在说话,我听不懂,可是他的声音却可以说的上是温和柔软,就像纯色的埃及棉,绵绵的铺开,掩盖了许多东西。

身体被反过来。

抬起的腿勾住他的腰身,我的手臂横在眼睛眼前,被他拿开,双腕被扣住,拉高,压在床上。完全被敞开的身体承受他的重量,我感觉到他的汗滴,灼热的滴下,一滴,两滴,……似乎像暴雨一般的律动永远不会停息一般。

天窗已经打开,夜幕中的星空如此的让人沉迷。

朦胧中,我看到他的眼睛,深蓝色的,……,没有寒冷的情绪,却投射出令人窒息的、想要逃离的刻骨的欲\望与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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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enoughisenough

亲吻,一直亲吻,舌尖都发麻。

我以为不会再有感觉,可是他靠近的时候,还是会颤抖。喘息声音萦绕在周围,温热的气息交缠绞扭着,好像凝重成看得见也摸得着的东西,像凝胶可以堵住人的呼吸,又像火,可以把理智彻底焚烧殆尽,连灰烬也消逝的无影无踪。

睁开眼睛,只看见他那双深蓝色的眸子近在咫尺。

遥远的深海,或者是,足以使人灭顶的漩涡。

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着。

激烈而蛮横的动作!

粗暴的贯穿。

我伸出的双臂,紧紧勾住他,……,手指不受控制般的在他的后背抓住一道一道的痕迹……

“alice……”

松开了我的嘴唇,我听见他的声音。

“alice,……”

他在叫我的名字。

这样的声音,并没有湮灭在浓重的夜幕下,似乎,一直在星空下飘荡着,回荡与清水与芦苇中,像月光,像水声,甚至,仅仅像一阵清风,却绵延不去。

……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

屋子很暗。

卧室的落地窗全部拉上厚重的窗帘,防止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躺了一个小时,才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澡,然后,等我包得像个包子一般从浴室进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娘,还是个金发碧眼,说英语的姑娘。她穿着黑裙子,带着白色的围裙,甚至她的头发上也戴着一个白色的小蕾丝帽,把她的头发完全束缚住。

她说,她叫mary,是勋先生请来照顾我生活的人。

在我一时痴呆,还没有说明我根本不需要‘保姆’的时候,这个姑娘已经自动把我的行李箱子拆包,并且帮我里面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挂好,还把鞋子排排队,挨个码好,并且把需要洗的衣服挑拣出来,她放在手边的一个袋子里面。更妙的是,mary姑娘一下子拉开原本躲藏在山水屏风后面的衣柜,从里面挑出来一条连衣裙,不长不短,刚刚可以把膝盖露出来,彼得潘的领子,蚕丝面料上很抽象的印着藏于伦敦国家美术馆的一副名画——《玫瑰与一只名叫percy的猫咪》。

——幸好不再是典型的勋世奉的品味,其实,我不太喜欢每天穿着白色的名贵的手工蕾丝裙子,戴着珍珠,看起来像一个清纯的bitch。

mary找的这条裙子好玩,穿上之后,又舒服又随意,并且,我裙子右边印着小猫咪的脸蛋的地方,还是一个暗兜,里面可以放着我根本不能离开手边的iphone。

我把头发彻底吹干了,mary告诉我,“勋先生在东面第三个房间等您。”

听见这个,我第一个反应是,他难道没有在工作?

然后,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天空上的太阳,……,诶,好像,似乎,大约,也许,它,今天依然从东方升起。

诡异。

祇园东面第三个房间,是一间装潢的几近奢侈的厨房,推开门,屋子中满是红茶的香气,而另外非常意外的是,max大叔居然没有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作为‘勋世奉世界’最完美的npc,他应该作为影子一般的人物,总是存在,而此时,他的的确确缺席了。

屋子中只有一个人。

勋世奉身穿一身浅色的衣服,左手拿着一把细长的刀,正在切面包,而他的手边则是一壶已经泡好的红茶。

他看见我,用眼神点了点他面前的高脚椅,“醒了,坐吧。”

我疑惑的走过去,坐在那把椅子上,看着他把新烤制的黑麦面包切成薄厚均匀的薄片,然后从一旁的水晶玻璃沙拉碗里,用黄油刀挖出已经拌好的蛋黄酱芹菜丁金枪鱼馅料,均匀涂抹在面包上,随后,加上两块新鲜的苹果片,还有蔓越莓的果干,压盖上另外一个面包片。

勋世奉,“吃了你做的那么多东西,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他抬起眼睑,看着我。

我需要双手支撑着下巴,才不会让自己的脸蛋因为吃惊过度而掉落地面。

我告诉他,很少有男人会做饭给我吃。

“是吗,……,很少,不代表没有。那么,那个人是谁?”

这句话,就好像白腻的鱼肉中嵌入的骨刺。

我沉默。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三明治沿着对角线切开,均等的切成两个三角形,装入瓷盘,推到我的手边。

勋世奉,“tuna三明治,这是我在煮面之外唯一会做的食物,希望不会难吃到令人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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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嗯,还是上辈子的时候。

我快要从三一毕业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全身充满了正能量的无知少女,我与同学们正在摩拳擦掌的想要对这个五光十色、又冷酷无限的世界跃跃欲试。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申请到康斯坦丁基金纽约总部的实习生的资格,在我疯狂的准备海量资料准备对那个职位志在必得,那个时候,给予我帮助的一个教授professorkingston告诉了我一个整个金融界关于康斯坦丁主席arthurhsun的笑话:

——“苏,你知道mr.hsun是怎么拧灯泡的吗?”

我,“嗯,打电话,让能源公司来拧?”

prof.kingston,摇头,“不是。”

我,“嗯,让他的管家拧?”

prof.kingston继续摇头,“也不是。”

我,“拿一根魔法棒,让灯泡自己拧自己?”

prof.kingston,“这个……”

我,“教授,原谅我的毫无想象力与无知,我实在不知道。”

prof.kingston抬手扶了一个下他的眼镜,极端认真,甚至是一丝不苟的对我说,“很简单,勋先生把灯泡放进灯口里面,他的手指都不用动,整个世界会自己旋转,为他拧好这个灯泡,因为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我,“……”

……

我的那个教授是一个老头儿,也是三一学院的毕业生,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华尔街做过股票经纪,几乎最黄金的岁月都在那一堆一堆看起来枯燥,其实暗藏玄机的数据中摸爬滚打,四十岁的时候,忽然皈依天主教,随后,他辞去那个工作,带着老妻回归故国,跑到英国乡下自己的母校来教书。他的妻子是一位贤惠的传统女性,烤制的牛肉,还有煎出的鱼排都曾经是我们苦学之余最回味的宵夜。

时隔这么多年,现在想起来老头儿告诉我的这个故事,还是会有让人莞尔与无可奈何混杂在一起的囧感。

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在恋爱中还能要求他什么?不对,其实,他做的已经很多了。

我乐了一下,也不说话,把两个三角形的三明治都塞进了肚子里面,新鲜苹果片的清脆,还有蔓越莓果干的甜美,让我最爱吃的金枪鱼三明治涂抹上不可言喻的美味。随后,我把空盘子向前推了推。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又给我做了两个三角形的三明治。

我又给吃掉了。

然后,又吃了两个,等吃到八个的时候,灌了两大杯子的红茶,我才悲催的发现,自己吃撑了。毫无意外,在勋世奉处理公务的整个下午,我都在湿地边上的原木栈道上乱晃。我从东头晃动到西头,然后从南头又运动到北头。

我拿着手机,廖安随时与我联络一下,告诉我一下拍摄的进度,以及她对剧本细节的抓狂与妥协。乔深也发了短信,询问我樱桃哥哥是否已经恢复,我告诉他,一切安好,樱桃已经野心勃勃的积极投入一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石破天惊的大生意当中去了,乔深也囧了。意外的是,徐杨桃给我发了短信,说了一句‘hi’,并且让我存上她的手机号码,等我们有时间了,一起出去玩儿……,嗯,出去玩儿,好吧。simon张告诉我他最近一段时间战果辉煌,他帮我抢到了一个欧洲顶级奢侈品的广告,一年光这个广告的收入,我们两个就可以躺着吃了,我很开心,不过,他又告诉我,已经帮我约了安定医院的神经病专家看看我的失语症,并且让我回北京之后马上就诊,这让我有一些不是很开心。

这几天,勋暮生一点消息也没有。

mary姑娘见我穿着高跟鞋一直在外面晃动,等到下午4点,她端着新鲜烤制的水果蛋糕与红茶到栈道外面的露天藤编的桌子上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了一双裸色的repetto浅口平底鞋,和我的裙子的底色很和谐,并且羊皮鞋子异常柔软,踩在地面上,没有一丝一丝的不舒服,让我可以毫无脚痛的继续游荡。我觉得mary姑娘简直就是我心中的仙女儿,她总是在最对的时间,做出最对的事!

iadoreher!

可惜,由于早午饭吃了太多的三明治,我到现在还没有消化完,不敢吃她端过来的蛋糕,只吃喝了一杯香浓的红茶。

我把我的pro端了出来,就在靠近水边的巨大靠背椅上坐好,打开文件,按照廖安给我的意见重新修改剧本。水边异常清新,天气却开始逐渐阴上来,快5点的时候,开始下雨,mary姑娘又帮我支撑起一把巨大的伞。

我刚登陆qq,廖安就冒了出来。她正在片场,一边监视拍摄,一边上网聊天。

她说,萧容演绎的角色似乎开始渐入佳境,只是有一些问题。廖安告诉我,她甚至已经拍摄了几个萧容被蹂躏的镜头,因为广电总局的严格的审查制度,他们必须把镜头拍摄的极度隐晦。可是,即使这样,萧容的心理状态不是很稳定,不知道,是不是让她想起来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告诉她,要不,找替身演员?反正这是电视剧,我们不想参加艺术节去拿奖,只要能上映就好。

廖安回过了对话,我想想。对了alice,你说,我们改戏怎么样?

改戏……

我问廖安,对于女人来说,有什么伤害可以让观众,尤其是女性观众看过一眼就以一种复杂的心情记忆深刻?不能说羡慕,只是能说是在黑暗中、安全的环境中,隐秘而背叛道德般的渴望着……暴打?流产?还是挨饿?

廖安发过一群脑门冒黑线的小人头。

我,承认吧,只有sex!!!亲,你告诉我的,电视剧是给电视安慰,这个心理安慰就是一种梦境,有甜美的梦境,也有残酷的梦境,我们的《野狗》就是给观众营造一种残酷的、支离破碎的梦,让大家在其中体验一把根本不可能体验的爱恨情仇,既然要这样做,那么就要做到底。

廖安,……

我,亲,告诉萧容,如果她不想拍这些镜头,她可以退出,这个角色,我本来就是留给自己的。

……

雨越下越大。

在我眼中,我脑袋顶上的这把巨大的黑色的伞,似乎可以把整个天空遮挡住一般。雨水砸在伞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好像神马的奏鸣曲一般,在这样的节奏下,我忽然感觉我的手指尖如有神助,敲打键盘的声音也是噼里啪啦的。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等我从电脑屏幕上抬头的时候,周围早已经暗下来。我赶紧把新修改好的剧本给廖安传过去,等我接到她发过来的ok的时候,我才关闭macpro。

站起来。

转身。

啊!!——

勋世奉安静的站在我面前,他的左手还撑着一把手杖一般、收起来的老式的雨伞。

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他安静的像一个幽灵。而从庭院那边投射过来的灯光照在他的后背上,他的全部都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中,让我看不真切,只是,那双如同宝石一般的蓝色眼睛熠熠生辉。

我张了张嘴,——你?……

勋世奉向前走了两步,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忽然觉得他很高,比平时还要高。(嗯……,木有穿高跟鞋就这点悲催,一下子好像双腿被砍下两截……)

他的眼睛随意瞟了一下我的椅子,还有旁边桌子上摆放着一口没有动的水果蛋糕。

“这个蛋糕不好吃吗?”他问我。

我有些尴尬,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早上吃他做的三明治吃多了,一直撑到现在吧……

我告诉他,需要节食。

“你最近的工作重心不是已经转向幕后了吗?节食压力还是这样重?”

我赶紧点头,说,可是,我还是一个演员啊,演员就不能放纵自己,不然,镜头让我死的很难看。(随后,我在心中偷偷的说,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康斯坦丁,连linda姐都只敢吃草不敢吃饭,说实话,这年头儿,哪个女人敢大口大口的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入甜蜜噎满喉的碳水化合物?)

勋世奉翻手打开雨伞,撑起来,然后转身向庭院走去,我因为有些痴呆,居然没有跟上去。

他有些不悦的回头,伸出另外一只手给我。

“过来。”

他的声音不高,淡淡的,似乎说的大声一些就可以累到他,只是他的话语从来没有商量的口吻,确定性的意味很明确,我被他的声音蛊惑着,懵懵的伸出了手,握住他的手指,随后,他反过来抓住我的手,拉进他的伞底下,我们一起向庭院走回去。

“明天做什么?”

他忽然转身问我,并且看着我说话。

我想了想,回答,改剧本。

“那部新戏不是正在开拍吗?为什么还需要修改剧本?”

我,事情每天都在改变,所以我需要参考廖安的意见重新修订剧本。

“哦。”

他淡淡回应了一下,不再问我什么。

我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中,mary姑娘帮我准备了一个干燥的大毛巾,帮我擦干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还有双腿,她还问我,需不需要开热水冲个澡,再换一条裙子,勋先生让您7点的时候到一楼musichall,他在那里等您。

我从镜子中看了看自己,显得是有些狼狈,于是赶紧跑去冲澡,出来之后,mary姑娘帮我把出去吃晚饭的裙子都找出来了,一条长达脚面的象牙色裸肩长裙,裙子面料是纯色的丝绸,比雪纺和蕾丝显得厚重,这长裙的裙摆稍微有一些大,但是整体看起来,并没有很夸张。穿上之后我就知道mary为什么让我穿它了,它的腰身紧绷到我需要小心翼翼的呼吸,别说再吃8个三明治了,就是多喝一口南瓜浓汤,我都需要伸长脖子再呼吸。

我囧。

穿好了高跟鞋,mary从隐藏的首饰盒子中拿出一条项链,就是我放在北京的那条拥有3颗8克拉粉钻以及1000颗粉红色碎钻组成浪漫团花的收藏级珠宝项链!就在我想要抱怨我的项链过于不合时宜的时候,mary把我的头发长发吹干,然后全部卷成浪漫的卷子,让它们自己披散着,她甚至还给我化了一个裸妆,只是夜晚选用的口红比较艳丽。

——只是和勋世奉一个人的晚餐,需要这样隆重夸张吗?

162

musichall.

这是一间诡异的融合了传统中国的建筑风格以及西方奢华品味的会客厅,天花板很高,全部是暗红色原木刻出来的图案,只是,中国人一般不选用这些图案,这些图案更多的见于欧洲那些穷奢极侈的古堡当中。

天花板正中间吊着水晶灯的灯口上方,用原木雕刻着繁复的花朵,锦簇一般的牡丹,莲花,栀子,还有为它们点缀的大量细小的绣球花。靠近茶几的旁边有一个小支架,上面放着一个香炉,瑰奢的香气飘荡出来,弥漫于整个屋子当中。原木雕花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白色镶嵌黄金丝线的羊绒地毯。

勋世奉换好了一身稍微显得有些凝重,却并不夸张的夜礼服,坐在黑色丝绒沙发上,正在看书。那是一本很古旧的英文版的《麦克白》,墨绿色的硬皮壳子,甚至还用皮革包裹住,而他手腕上的8克拉的钻石袖扣因为翻书的动作,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

他听见我走进来,手腕一动,把书合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走吧。”

我被他拉着走了一步,急忙问,——去哪里?

“吃饭。”

啊!这个……我,我早上吃多了三明治,还木有完全消化啊!

照例,又是三辆黑色的梅赛德斯。

这三辆车子在上海夜晚如同迷宫一般的道路上来回穿行,最后,停在一座相当古旧的江南宅院门前,这里不能说门庭若市,因为这个大门就让人想到古代小说中那些侯门公府,绝顶的高贵冷艳。

门外人并不多,只是,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个个穿着高贵华美的衣服,从价值数百万的豪车上走下来,让我以为走进了好莱坞的制片厂。

可是,这里却是真实的。

车辆停稳。

也许,作为贵宾中的vip,为勋世奉拉开车门的居然都是最近在电视上很露脸的风投新贵!他们在外面寒暄了几句,趁机,我把我这边的门锁的死死的。

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土豆,被放在火上烧烤。

作为公众人物(粉红色的小明星一枚),我不想与另外一个大众眼界之外的巨鳄的jq在萌芽期间就被人发现,因为这个消息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勋世奉都会让我们迅速处于各自的舆论压力漩涡当中。

我可能是他十几年的猎艳生涯中,最cheap的一个;而他,则有可能让我的绯闻八卦更加诡谲与扑朔迷离。

更重要的是:——他答应过我,我们的关系不让外人知晓。

可是……

啪嗒。

车门被解锁,接着,勋世奉从外面拉开了车门,伸手给我,“下车。”

我双手抱着前面的椅子后背,像是念咒一般的喃喃自语,勋世奉低下头,手指扣住我的手腕,又说了一句,“下车。”

我仰起头,——等……等一下,这样做,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木有。

说着,我甚至想要扳起来他扣住我手腕的手指。

“不想等。”

他来了一句。

我惊诧啦,什么?……

他的手指纹丝未动。

终于。

我被他扯下了轿车。一路上,我都被他拉着,我害怕遇到认识的人,于是,尽可能的低着头,让头发遮挡住我的面孔。

勋世奉忽然小声说了一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来这里的人一般都不看电视剧,也不知道你是谁。”他的口吻绝对称不上是愉快。他,“把头抬起来,你毕竟不是一只蜗牛。”

于是,我听他的话,抬起脸颊。

很快,我发现勋世奉只说对了一半。

这里充斥着银行家,风投,或者各种工商业领袖们没有错。他们这样的人,把财富当做数字,把生意当呼吸,一天当中恨不得压榨出48个小时的时间来工作,以全部生命投入到赚钱赚钱的活动当中去!

他们也许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他们不看电视剧,也不看八卦新闻,他们不知道我就是et的alice,可是,他们都知道一件事——我是勋世奉的女人!

……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小众聚会。

我脚下园子的来历让我猜中了,就是一处私邸,这里曾经属于晚晴重臣、‘中国工商之父’盛宣怀,也就是断了胡雪岩的资金链,让他穷的只剩下胡庆余堂的另外一个红顶商人的府邸。这里,就像琥珀保留了生命消逝的临界点那种永恒的美丽一般,保留了赫赫扬扬盛氏家族大厦即将崩溃之前的奢侈与辉煌。

园子的桂花树下,摆了一长排的花梨木长桌,上面放着精美的如同艺术品一般的菜肴。

所有的美食,全是按照清朝大才子袁枚写的《随园食单》中的古法烹制而成。

尤其是放在新汝窑盘子中的云林鹅,完全是依照食单,一丝不苟的用三把茅柴小火慢蒸。夹起来一口,放入嘴中,鹅肉烂如泥,并且肉汤异常鲜美,再配上这边独特供应的古法甜米酒,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朱门翰林一般的享受啊!!

我很有自知之明,一个人站在放着好吃的长桌前面。

这里人少,聚会上来的人对美食没有那么大的欲\望,他们大多单手拿着细长的香槟酒杯,摇晃着谈论着古今中外,天南海北,并且也开始入乡随俗的开始谈论起古代典籍。当然,这里不是大学的讲堂,没有人想要成为清高的知识分子,他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要在人前显示自己的高人一等,最后,为自己争取一个绝美的好价钱。

来这里的人,都是来做生意的。

我以为勋世奉也是。

结果……

当我吃完了鲥鱼,芙蓉肉,汤鳗,王太守八宝豆腐,甚至连根本不是当季的蒸蟹都挖了一勺蟹膏放在嘴里,……,我发现,勋世奉一直站在我身后。

他就那么站着。

旁边有人,不,应该说有很多人,甚至可以说所有在场的人都似乎想要过来与他攀谈,可是他的脸色很明显的在他的脑门上贴了一行标签——别来烦老子!

他的周围似乎拥有一个强大冰冷的气场,隔绝他人与千里之外。

我回想了一下,这一整天,……,他好像没有吃东西?……

男人就和小孩子一样,饿了就脾气不好。

我赶紧把手中的勺子放下,从旁边又拿了一个干净的盘子,从桌子上挑了几样我觉得他可能爱吃的东西,拿起一把银叉,对他说,——饿不饿,我们到那边柳树下的凉亭吃点东西吧。

他看我一眼,我几乎怀疑,他也要像勋暮生一样,给我一个冷哼。

可是他没有。

只是点了点头。

随即,伸手,拉住我空着的那只手,十指紧扣向凉亭走过去。

顿时,我有一种霸王龙从侏罗纪穿越过来,在园林游街时候的感觉——所到之处,一片沉默,众人退散。

囧。

举办这次聚会的主人肯定是一个风雅之徒。

即使不是,那么ta也是一个附庸风雅的家伙。

凉亭周围竟然让他们挖了一个弯弯曲曲的水道,流淌着潺潺弱水,并且在活水的上游的尽头,竟然有两个身穿白衬衣黑马甲制服的侍应生拿着盛着古法甜米酒的金点黑底的小小漆器酒杯,放入流水当中,客人们可以随时弯□体,从水道中捞起来酒杯,品尝美酒。

哇塞!这就是活生生的‘曲水流觞’!

勋世奉正在安静而优雅的吃东西,我从水道中捞出来两个小碗,问他,喝不喝?他摇头,于是,我毫不客气的全部喝掉!

“艾小姐,勋先生。”

亭子中,忽然出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手中拿着一本精美的画册,双手放在我的面前。我惊讶于他居然知道我姓艾,不过他的眼睛直接越过我看着勋世奉,异常恭敬的说,“已经准备好了。”

勋世奉略微一点头,在黑西装的男人离开之后,勋世奉放下银叉,淡淡的问我,“看看这个,有你喜欢的东西吗?”

我一翻开画册,登时傻眼。

第一页,印着一幅毛笔字,是雍正爷的御笔——百年富贵水中花。

雍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他好像是个佛教徒,在中国帝制时代,皇帝一般最好不要暴露最的宗教信仰,不然会被青史嘲笑为懦弱,因为,大家认为,皇帝本人就是宗教,除了天地祖宗以及他亲爹,他不需要膜拜其他人。雍正爷的字不能说比他爹,他儿子好到哪里去,可是因为清宫曾经大火,把他的御笔真迹烧的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市面上的拍卖价格,他是他们祖孙三代中最高的。这样一幅字,差不多就要500万上下。

第二页,则是一套翡翠首饰。

第三页,是另外一套翡翠首饰。

第四页,是一个用老坑玻璃种的翡翠雕刻的佛头,色泽浓艳,用黑色四线打了一个纽襻,可以挂在手腕上随时把玩,又或者可以吊在复古的大布包包上做装饰,只是,这个佛头的尺寸,没个500万也下不来。

第五页后面是几幅明清时代的文人字画,最后,甚至还有一整套明朝末年的紫檀木的家具。

这个画册看上去很美好,都是我‘喜欢’的,却没有一个是我买得起的。

我合上画册,摇了摇头。

其实,我现在才知道,这个聚会,居然是一个‘慈善’拍卖晚宴?!

我手中的画册就是今晚将要拍卖的东西,据说,宴会主人将要把拍卖所得的5%用于边远山区的学校建设以及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刚开始因为我过于注重美妙绝伦的佳肴,竟然没有看看四周的环境,以至于对于周围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有异常奇诡的不敏感。

我还想去捞几碗米酒喝,这个时候,我看到一个人从柳荫出转身,向这边走过来。

他走过石子路,沿着台阶拾阶而上。

……

居然是旧相识。

来人穿了一间浅灰色的唐装,飘飘忽忽的,竟然有几分诡异的潇洒的感觉,他那个德云班主郭德纲一般的发型,让他看上去有几分喜感,胖胖的身躯,好像一个巨大的酒桶。

——谭酒桶?!

苍天啊,大地啊,给我一个地缝,让我躲一躲吧!

163

我与谭酒桶似乎很久不见,也很久没有联络。

上次,还是他们联手把李德才这个青年才俊从一个身价几十亿的‘贵族’打回原型之后,他送了一对珍珠耳钉,现在那个耳钉还躺在我的小杂物盒子当中,与我的铅笔以及针线包比邻而居。

今天在这里见到他……

我真害怕他不合时宜的说出什么让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话,不过,我多虑,对于一个奸猾似鬼一般的谭酒桶来说,他太知道应该说神马啦。

“艾小姐。”

他过来之后,先跟我打招呼,我赶紧站起。我忽然想起来,我们之间是多么的熟悉,似乎都早已经开始以‘兄妹’相称了,是不是应该学西方人,来一个亲切的吻面礼,谁知,向前走半步,他老人家向旁边挪动,他庞大的身躯居然是如此的灵活,他伸出手,与我仅仅握了一下手。

然后,他笑容可掬的面对勋世奉,“勋先生。”

我从来不知道,一张如此富态的脸蛋,也能笑出一朵菊花。

……

这次拍卖的产品,有一些就是谭酒桶的珍藏。

“勋先生,这次的拍卖品全在这里,这里有几样是不展出的珍藏,并不是说它们比印刷在画册上的拍卖品还要名贵,只是这些东西并不是古董,拍不出很高的价钱,放在这里,只不过是让朋友们看一看,有喜欢的就带回去,图个乐子而已。”

说完,他在前面带路,把我们领到茶花林这边,这里有一座镶满了镂空木窗的厅堂,顶上挂着匾,黑底金字:——画堂春。

我囧,……纳兰……

果然,一走进这里,正面就看到挂着一条横幅,纳兰公子著名的那首著名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这么熟悉的词,背过千万遍,今天看到,居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眼圈发红的感动。

怪不得别人都说纳兰,北宋以来,唯一人耳。

想起来大家说纳兰是‘情深不寿’,我叹了口气。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就开始看墙壁上挂着的纳兰的那首词,他扫了一眼,眼帘眨了一下,眉尖微微皱了一下,随即舒展。

谭酒桶让人铺开了茶具,全是龙泉瓷的器具,青色,嫩艳。

他说,“勋先生说今天要和清茶,真让我诚惶诚恐,真怕选不对茶,让勋先生失望。既然我们都在江南,我特意选了碧螺春,尝一下这已经拥有1000多年历史的洞庭名茶。据说,喝碧螺春,如同品尝江南美女。”

我听着就是一笑。

谁想到,勋世奉来了一句,“我对江南美女没有兴趣。”

谭酒桶就是一愣。

我抓了抓头发,把后背披散着的头发分两边,别在耳朵后面,分散在前胸。然后坐在谭酒桶的茶海对面,看了看他正在小泥炉中烧热的水,指了一下,问他,——谭先生,这是什么水?

我以为我另外需要向他解释一下我嗓子受损,或者,我想要找一张纸,写出我的问题,谁想到,老谭什么都知道。

他根本不需要我另外动作,就又笑成了一朵莲花,“艾姑娘就是行家。既然我们今天风雅,就风雅到底。这水是按照《红楼梦》中的记载,从梅花上扫下来的雪水,化了,放入瓷坛子里面,埋入地下,等到需要煮茶的时候就拿出来开封泡茶用的,我认为,这水刚好与我们这些碧螺春相得益彰。明代《茶解》所云,茶园不宜杂以恶木,唯桂、梅、辛夷、玉兰、玫瑰、苍松,翠竹与之相植,而碧螺春的茶树就在果木之间种植,天然带了清香与果香。”

等水温低一些之后,老谭开始泡茶。谭酒桶泡茶的手法异常娴熟,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行云流水。

我忽然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不做古董商人了,没准可以成为一个成功的茶楼老板。

过去,我姥姥还活着的时候,总是说,喝茶就是喝第二道水和第三道水的茶,碧螺春多一道,她的头道水冲的色泽很淡,但是蕴含幽香,其中滋味,妙不可言。我看勋世奉,他端起来一个茶盏,轻轻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就放下。谭酒桶那么强悍的人,居然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所幸,马上就有人进来。

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单手拎着大象皮的黑色皮包,而皮包用一只手铐同他的手腕相连。他们走到那边的红木书案旁边,另外一个男人拿出钥匙,打开了手铐,接着又对密码,打开了这个大象皮的包。他戴上白色的手套,从皮包里面拿出六个黑色丝绒的盒子,挨个打开,并排放在红木书案上。

谭酒桶马上说,“勋先生,这是几样小东西,您看看,有能入您法眼的玩意儿吗?”

勋世奉忽然说,“我不看了。”

他对我说,“alice,你自己挑一下,那边有几个从纽约过来的朋友,我去问候一下。”

我赶紧点头,好啊好啊。

谭酒桶几乎就是到履相送了,等勋世奉走后,我感觉他全身紧绷的一级战备状态,马上回复普通演习时段。

老谭,“艾姑娘,喜欢什么,自己挑。”

我摇头,——谭先生,我不挑了,徐樱桃说过,您这里的东西,动辄上百万,我目前还有房贷压身,不能乱花钱买珠宝。

老谭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又不用你自己签支票。”

我依然摇头,想了一下,——要不,您卖我一盒茶叶吧。您这里的茶叶总是让人惊喜!

谭酒桶笑着,大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我竟然感觉到,他的手心上全是冷汗,而他的手掌似乎还在不自觉的抽了两下,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种不舒服的状态恢复。

他说,“老规矩,我送你茶叶。你,真的不要这些东西?”

我摇头。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是连勋先生都小心呵护的姑娘,我就更不用说啦!”谭酒桶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一把折扇,“走吧,我们还有别的乐子。今天,我们这里请了当代有名的昆曲大师同弟子登台,所有的项目都是按照古法那种在大户人家唱堂会的样子做的,还可以现场点戏,走,我陪你听听去。”

昆曲,作为中国的头号联合国认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已经辉煌了数百年了。

几个世纪以来,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沉醉于舞台上那种飘渺、迷离外加香艳的魅力中而不可自拔。

我也喜欢。

庭院中,就在曲水流觞亭后面,是一大片垂柳,与栀子,修剪的薄、透、露。就在这片疏影横斜之间,是一个小戏台,匾额上写着‘水镜台’三个字,戏台底部用镜子铺设,演员在上面用云步飘荡,就好像走在水面上一般。戏台上,一个身穿川缎戏装,划着浓妆,美艳到极致的小旦咿咿呀呀的正在唱着,让我好想穿越时空,去到了几个世纪之前的大明王朝。

汤显祖的《牡丹亭》。

……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

那荼蘼外烟丝醉软,

那牡丹虽好,

他春归怎占的先?

闲凝眄,

生生燕语明如剪,

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

我敢保证,这个‘慈善’晚会上,有一多半人是沪上跨国集团的高层,他们根本不懂,这个,就像我们也不懂意大利歌剧一样,只不过看人家姑娘好看,衣服华美,并且历史悠久,所以像看珍惜玩意儿一般欣赏欣;而另外一半,则是看姑娘多过看姑娘唱戏,看姑娘脸蛋与身段,多过看姑娘甩水袖。

离水镜台,我们走近了,谭酒桶说,“现在唱杜丽娘的是昆曲大师梁婉贻的入室弟子,别看年轻,可是资质极佳,她可是号称当今国内二十年难得一遇的闺门旦。”

我直勾勾的看着台上的姑娘,心中,……苍天大,大地啊,这个世界也太**毛蒜皮了吧!

这个姑娘我认识。

又是旧相识。

——谢逸然。

谭酒桶好像一个卖瓜的老王,继续夸奖台上的姑娘,“怎么样?我从北京请人家过来的,这姑娘和时下的年轻姑娘不一样,人家很纯,也很认真,只想好好唱戏,根本对浮华世界不敢兴趣,她也不想过来唱什么堂会。我告诉她了,我们不是堂会,而是一场慈善晚宴,并且,来的人都是顶级中的顶级,并没有那些下三滥,她才过来的。哦,对了,艾姑娘,你认识她吗?她也在你们et有合约!”

我点点头。

人家谢逸然比我混的好,人家在et高层震动,人事变动的初期就可以独立成立工作室,一个人拉一张大旗,是一个牛人。

“对了。”谭酒桶想起来什么,“这里可以点戏,跟过去在皇宫内院唱戏一个规矩,全部戏码全用红纸写好,上面还写着演这折戏的角儿的名字。客人想听什么戏,直接用毛笔蘸墨在戏码单上一点就好。哦,还有,今天的规矩,客人也要打赏,不过这钱50%要捐助慈善活动,点一出戏,一万美元,要是人多的话,需要竞价,每一次叫价,都再加一万美金。”

我靠!

制定这个价码的人真是奸商!

谭酒桶,“艾姑娘,你也点一出吧,我给你拿红纸戏码单去。”

我赶紧拉住他。

别,别,别,千万别!我在et挣的钱还没有谢逸然多呢,我得大脑里面塞满了猪下水,我才在这里花至少6万人民币听谢闺门旦给我唱一出折子戏!

面对谭酒桶,我的脑袋就要摇晃成拨浪鼓了。

忽然,谭酒桶身后有一个人拍他的肩膀,“嘿,老谭,有新宠啦?”

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合体的西装,看上去有些面熟,……,不好!这不是上次在红松庄园里面,跟在勋世奉身后的那个风投老总吗?最近听说他狂炒地产,成功的在他的账面财富后面增加了两个零。

“老谭,你怎么总喜欢年幼的能掐出一股水的姑娘,上次被你甩掉的那个,还不到十八岁吧,这个呢,今年有十七岁吗?哦,我怎么看着她有些脸熟,难道,她早就被你收拾了?”

谭酒桶难得老脸变红,他瞪了那个人一眼,“老河,别乱说。”

其实,不是我说,而是谭酒桶对于女人的嗜好真的很有古代名仕的风范,一定要年幼,一定要清纯,并且一掐都能出水的那一种。在他手里,十五六岁是正好年华,一过十八就脂残粉褪,像我这样,还有几个月就20岁的姑娘,简直就不能再混了,直接可以嫁给商人做浔阳妇人了。

没有人可以永远十五、六岁,可是总有人十五、六岁。

而且他的身家,让他手边永远不缺美艳少女。

囧啊囧。

周围,一片阴冷空气,似乎第五季冰川期降临人世。

身后,一只手顺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揽住我的肩膀,勋世奉低声问我,“对不起,来迟了,这里有你喜欢的东西吗?”

河老总,瞬间哑巴了。

诶。

不是第五季冰川降临人世,而是霸王龙再次出来游街啊。

……

坐在栀子树下,我有些郁闷,这下子,好像知道我隐秘jq的熟人越来越多。谭酒桶早就拉着河老总走掉,随后,他把红纸写的戏码单拿了过来,勋世奉站在我身后,他居然接了过来,看了看,根本没有任何兴趣的就丢给了我。

“我不懂这个,你点吧。”

我摇头,抬头看他,——我也不懂。

那边,新一轮的竞价开始。

一位看上去很有儒雅气质的老者,喊出4万美金让谢逸然清唱《西厢记》的:

【上马娇】我将这纽扣儿松,把搂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哈,怎不肯回过脸儿来?

【胜葫芦】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阮肇到天台。看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幺篇】但蘸著些儿麻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韫香腮。

……

尼玛。

还‘露滴牡丹开’?

我惊讶的直接站了起来。

而水镜台上的谢逸然似乎很不舒服,即使化了那么浓的妆容,我似乎也能看到她浓重的美丽与淡淡的哀愁。倒不是说不能唱这些词,毕竟昆曲里面就是有这些,可是,今天这个场合,以‘慈善’为名的晚宴,是不是应该扯一些‘国家’‘民族’‘未来’以及‘国计民生’之类的大旗,也好显示一下自己被金钱与权势压榨的所剩无几的普世价值观。

既然喜欢这些东西,这位看上去十分道貌岸然的老者,为毛不去香港包场看3d的《金\瓶\梅》呢?

那毕竟也是中国名著。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抬手,上面有人喊出5万美金的价码。随即,竞价结束。

没有人想要同他继续争夺,估计他那句‘让他们出价啊,只要他们出的价格比我还要高,我会把东西拱手相让’的名言已经传遍江湖。人们深刻的知道,同勋世奉竞价,就好像与美国竞赛军备,除了死路一条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那位老者向这边看,……,嗯,其实,所有人都看向这里,甚至,连台上的谢逸然也看向这里,他们先看到勋世奉,随即,谢逸然看到了我,我想躲开都来不及。她定定了看了我几眼,似乎很是莫名惊诧。我就是冲着她笑,心中一阵犯苦。——30万块人民币啊,就听谢大小姐您哼哼唧唧两嗓子。当年我在et大楼受训的时候,天天听,日日听,听的我耳朵都有些那个啥了。

诶……

这边早有身穿黑色西装的侍应生捧着红纸戏码单子过来了,递过一支小小的狼毫,上面饱蘸浓墨。

勋世奉一抬手,示意送给我看。

侍应生连忙捧到我面前,“小姐,这张单子上的戏码都可以点,如果这里没有您想要听的,您说出来,也可以唱。”

我心说,不用这么麻烦。

于是,接过狼毫,在清唱《游园惊梦·皂罗袍》上点了一下。

随着侍应生喊了一声,“清唱游园惊梦皂罗袍!~~~~~~~~~~~”

台上的谢逸然似乎收了收心神。

那边,檀板响了起来,谢逸然清雅的声音,隔着柳树花丛传过来,那里,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只是,我怎么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起板的时候,慢了半拍,并且,后面的一句‘朝飞暮卷,云霞翠轩’似乎好像根本就没有压对拍子?

奇怪。

164

肝儿疼。

哎呦,疼死我算了。

一想到花了30万听戏,我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坦了。晚宴还没有结束,勋世奉带着我先行离开,连谭酒桶想要为他介绍一下今天表演的昆腔闺门旦谢逸然小姐都没有机会与时间。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感觉到肝儿疼,一想到‘30万’我就疼的直郁闷。

我的脑门贴在车窗玻璃上,然后,胳膊被勋世奉扯了过去。

“你怎么了,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其实,我有一种诡异的想法,想要把他花的那30万还给他,可是,我有第六感,知道这样做肯定让他不高兴,而且我一想到那30万需要我签支票,……,我就肝儿疼。

我摇了摇头。

他狐疑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说,——,今天唱昆曲的那个闺门旦,……

勋世奉听完,一皱眉。他,“什么?什么龟蛋?”

我囧,赶紧解释,——不是龟蛋,是……,诶,就是今天唱昆曲的那个姑娘,她是我在et的同事。我们之间的事,可能要向媒体曝光。

“所以?……”

嗯,我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勋世奉说,“所以,你是想要我收购媒体,掩盖我们在交往的事情吗?”

我连忙追问他,——可以这样做吗?

可能是我眼神太热切,勋世奉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也不再说话,然后扭头看车窗外面,子夜时分的上海,如同一个锦衣夜行的浓妆女郎,分外妖娆。

穿了好几个小时的4英寸高跟鞋,脚掌疼的跟一直踩在刀尖上一样。

我坐在床上,把鞋子脱下来。

可是再脱礼服裙子的时候,有点麻烦。这条裙子是高定的,后面不是拉链,而是用一种欧洲旧时方式,以丝带交叉捆绑的方式裹在身体上,这个时候,就需要mary姑娘再帮我一把。我刚想要起来到楼下去找她,结果发现卧室的门被打开,勋世奉手中拿着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走进来。他的外套已经脱去,只着衬衣,袖子解开,挽在手臂上。

他递给我,我接过,打开,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翡翠的佛头!

勋世奉,“感觉你应该会喜欢这个。”

我看着他,满脑袋的问好,——你怎么会有感觉?

我已经很克制了,当时看到印着这个佛头的画册的时候,我就感觉好像大脑被门挤了一半,那种冲击力是直观的,我知道自己买不起这个,不过,它雕琢的真的很完美,佛像宝相庄严,神秘的笑容,犹如有人拈花在我面前。我当时甚至想要用手机拍下它的图案,然后按照这个样子在淘宝搜索一下差不多的挂饰,以后就吊在我的帆布包包上。

可是……

勋世奉所答非所问,“我问了你两次有喜欢的东西吗?”

我,……

他低下头,直接亲吻我的嘴唇。

这场sex真疯狂!

我们甚至没有脱去衣服,他只是撩开我的裙子,撑开我的双腿,把我压在落地窗上,背后是冰冷的玻璃。他的动作很狂烈,异常强势的贯入,让我几乎承受不住双腿之间涌上来波涛一般的狂野快乐。他撞击的很深,让我连呼吸都开始变的困难,全身发颤,又热又躁,目眩神迷。好久,似乎过了好久,我好像尖叫了一声,一股热流直接灌入身体。

……

醒过来的时候,是与他一起躺在浴缸里面。热水盈满,甚至还散发着薰衣草的清香。

我趴在他的胸口上。

他的手很大,比我的要大,手心合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手掌几乎可以把我的包裹起来。他的手指很修长,据说,用于这样修长手指的男人,是天生的钢琴家。可是,他没有用这双手弹钢琴,却用它来敲键盘。

他的手指合拢,与我十指扣住。

清晨,我是在身体被迫性的剧烈晃动中醒过来。

双腿分开,环住他的腰身,而双手则被压在身体两侧,分别与他的双手十指紧扣。身体内的冲撞越来越激烈,悍然,甚至是有些粗暴。我无声的呻\吟,喘息着,喃喃自语着,他忽然俯下\身体,炽热的亲吻陡然印了下来,重重的吸允,身体四肢以及血液中都似乎隐藏着一股熔岩一般的热流,在剧烈的流淌着,可以把理智以及感官一并焚烧,成为灰烬!

……

日光偏移,照在我的眼睑上,有些刺目。

我抬起手臂,想要阻挡日出之后,已经变的强烈的日光,结果,看到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被戴上一个钻石戒指,很简单的设计,一颗梨形切割的12克拉的粉钻,加上一个纤细的铂金指环,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让它显露出一种锋利的穷奢极侈!

钻石的奢华在于它的克拉数,因为手指很细,就显得这颗钻石愈发的夸张,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165

我赶紧打开电脑,翻看今天所有的娱乐八卦。

今天的八卦头版头条是女王级影后叶宝宝以神秘价格正式签约et,她在et的合约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之比肩,为此,她为了犒劳自己,专门从香港购进一枚3克拉粉红色的钻石长方形钻石戒指。通稿上还专门有美艳绝伦的叶宝宝秀出自己手指上戒指的图片,那颗粉钻的周围是两圈碎钻,用两圈铂金圈固定,并且每根铂金圈上也有碎钻,显得奢华无比。

接着,就是豪门阔太苏宁‘不为挣钱为艺术’而投入重出江湖。她在一部民国大戏中演第二女主角,是一位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

乔深为宣传新戏出国造势。

谢逸然从乔深手中抢下了全球顶级奢侈品牌卡地亚的亚洲区代言广告,入账颇丰,并且她还获赠卡地亚的一条手链,通稿中把那条手链都照出来,光华夺目,据说价值不下80万。

再然后,就是林欢乐凭借古装偶像剧《东皇太一》而获得网络最佳新人奖。

接着……

接着就是几个嫩模坦胸露乳的照片,然后就是诸如疑似潜规则,从干爹那里获赠一个爱马仕的限量颜色的包包,几个之前嫁入豪门的女星据说婚姻告急,老公被拍到在外面偷吃。小姨子和姐夫被老婆抓奸在床,开豪车撞人被媒体曝光,为一套房子一家人把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根本没有关于我新闻,一切风平浪静。

刚才打字搜索的时候,心情一直很紧张,没有注意,现在安静下来,我抬起手指,看了看套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感觉异常不真实,其实,那里如果套一个普通的素金戒指,我一样可以把自己嫁了,可是,现在……

我用右手把这枚戒指摘了下来,放在床头,这里有我昨天戴着的那条名贵的项链,一样的粉红色的钻石,它们两个放在一起,异常匹配。

今天,这里来了客人。

当我洗完澡,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发现musichall的那把黑色丝绒沙发上,坐着勋世奉,他一身黑衣,修长的双腿交叉架起,手肘靠着一个同样色的丝绒抱枕;而左边的胡桃木的巨大书柜面前,是勋暮生,他穿着一身浅色细条纹的手工西装,抱着手臂,着看自己脚下的白色编制金钱的地毯,一言不发。大理石茶几上则摆放着骨瓷杯子,飘荡着浓重的咖香气。

“arthur,抛开你对我个人的偏见,我承认,你拥有极强的判断力和决断力。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做,后果是什么?虽然,很多时候,你对华人的家族、血缘、规矩,还有羁绊不屑一顾,可是,这些东西我们已经传承了几个世纪甚至更长时间,勋家的叔伯们不会因为你而彻底改变。三叔挑战你的权威,他犯了家规,这大家都知道,你与他的争斗,只要符合规矩,就是再残酷,勋家其他人不会说什么,奶奶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你应该想一下,三叔与你誓死对立,就是因为你把他儿子弄疯,一下送进疯人院,中国有一句古话‘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已经夺了他的股权,拿走他的生意,让他在纽约无法立足,这就够了,可是,你把他的那个傻儿子又送进联邦监狱,让他有可能活着的时候再也没有儿子送终,这就太过了,实在太过了。这就是为什么勋家其他几位叔叔并不完全站在你这边的原因!勋家还有一条族规,祸不及父母,罪不延子孙,你真的明白吗?”

我觉得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想要转身离开,勋暮生看到我进来,突然说,“alice,你帮我哥哥好好解释一下这句话。”

一句话,把我僵在这里。

勋暮生看着我说,“arthur,在勋家掌权不容易,那里就像一个草木繁茂的伊甸园,你会被各种鲜花,甜美的果实,还有虚幻的盛景迷惑住,让你迷失自己。可是,你不知道,也许在族人眼中,你不过是一条误闯伊甸园的蛇,伊甸园有伊甸园自己的规矩,不会因为你是猛兽,而我们是花木就会有所改变。爷爷临终的时候将权柄交到你的手中,又让你娶燕城的苏离,并不是因为苏家拥有万荷千峰园,还有许多无法估量价值的古董与字画,而是因为,苏离拥有弥补你与家族之间巨大裂缝的能力,而你仅以为娶了她就能拿到她名下的古董和黄金。”

“enough!enough!!”勋世奉忽然厉声呵责。

勋暮生却反而笑了起来,声音异常甜美,“哈!arthur,不知道alice有没有告诉你,她已经知道你结过婚,因为那场婚姻,你才能拿到燕城最有价值的那片土地?”

没有人说话。

这是一个如同深渊一般的秘密。

那场莫名其妙的婚姻,在外人看来,完美如同格林童话——财阀四世的公子,书香门第的贵女,即使出生的环境不一样,成长的环境不一样,可是挡不住千里姻缘一线牵,终究走到一起,只是造化弄人,灾难发生,从此天人永隔,让人无不扼腕叹息。

只是,真实的事情是这样的吗?

鬼知道!

外面开始下雨,这几天台风入境,整个中国都陷入暴雨连绵的季节。

勋世奉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个雕像,只是,他抓住黑色天鹅绒抱枕的手指,几近扭曲。

我感觉不太舒服,伸手,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梳了一下,勋暮生走到我面前,他问我,“alice,你说话。”

我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涩的疼,然后,我才问他,——中午在这里吃饭吗?

勋暮生有些意外,“什么?”

我,——你中午在这里吃饭吗?

勋暮生看着我,眼神锐利的像刀锋,他一把扯住我的胳膊,“这就是你想要说的话吗?alice,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不敢面对现实?”

我摇头,——不是。

勋暮生,“……”

我,——我不在乎。

“什么?”

我,——我不在乎他结过婚。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别人的未婚夫。所以,我不在乎他爱过别人。

“爱?!”勋暮生仿佛听到一个极其荒谬的词语,他冷笑,“放心,arthur并没有爱上他的前妻,那个女人对于他来说,几乎毫无价值。”

外面一道闪点,随即,沉闷的巨雷就在我们头顶的天空爆裂!

天空被压顶的乌云遮挡住,让夏日的天空呈现出不正常的黑色。远处是湿地、荒草,还有水面都染上了灰黑色,像蒙上了一层幕布。

166-170

☆、166

我对勋暮生说,——外面下雨,天寒地冻,我给你做点排骨汤。

然后转身离开。

厨房这里,max大叔正在泡红茶,他手边放着一个银质的盘子,里面摆放着英国骨瓷的茶具,而红茶里面依然放着柠檬而不是牛奶与糖,只是多了一个小碟子,放了几块黄油曲奇,还有三个杯子。

大叔看见我到厨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解释,——我帮lance煮点汤水,他可能要在这里吃午饭。

“好。”

他端着盘子出去,我去翻冰箱。巨大的双开门冰箱中间有一个隔层,里面的温度就是0度,放在厘米的新鲜肉类、鱼还有蔬菜可以保持鲜美长达两个星期,所以,每次我一打开这里,我总是联想到太平间的那个啥,可以让死去的东西永垂不朽。

我拎出来排骨,胡萝卜,玉米,还有一块姜,一起放在锅子里面,又加了水,开始煮。

我靠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感觉有些虚脱。

脚步声。

我抬头,勋世奉站在门口。他逆光,被暴雨压抑着的昏暗的阳光从门口\射\入,呈现一个锋利的几何形状,而他站在那里,像一个阴影。

“lance有一点说对了。”勋世奉并没有走近,他就站立在门口,淡淡的说,“苏离对我而言,几乎毫无价值。”

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我抬起手指,指骨放进嘴唇里面,被牙齿啃咬。

“我签署与她的结婚文件与我签署其他文件一样,那份婚约对我来说,并没有特殊意义,只是鉴于当时混乱的形势,这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解决方式。从1946年到1948年间,苏家有一大批古董与黄金存于瑞士银行,如果赎回交给苏家其他所谓的继承人或者官方,勋家需要支付瑞士银行将近70年的保管金,这是天文数字。在支付这笔保管金和签署婚约文件之间,我选择了后者,事情就是这样。”

也许,勋世奉不善于解释,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平淡,几乎没有起伏,也没有情绪,他很冷静,同时也用一个较为残酷的事实说明白婚约的事情。是啊,只签署一个文件,就可以得到土地,古董与黄金与支付给瑞士银行巨额保管金之间,任何人都会选择前者。

这让我无限感慨。

想要死的有尊严,依然需要大量的金钱与无上的权势!

如果‘苏离’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她不会死了,被人使用之后,依然‘毫无价值’。

“我对她连印象都很模糊,根本谈不上感情。”

我点点头。

我知道,他很不擅长‘解释’,可是他依然在努力尝试,他反复强调他与‘苏离’毫无感情,这似乎是一条别人都在走的路,可是对于我来说,这却是一条岔路。

我告诉他,——我不在乎你结过婚。

我在意的是别的,可是,这些都是无法言明,也不能明说的‘故’事。

中午,勋暮生留在这里吃午饭。长桌上摆了清蒸鱼,蒲菜,狮子头,平桥豆腐,还有一盅排骨汤。他们兄弟两个分别坐在长桌的两端,一句话也不说,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闷。

整个下午我都在电脑前面,把今天与明天的剧本完全校对出来,用qq给廖安传过去。

她收到之后夸了我一句,——你***越来越狗血了!

随后,廖安顺便问了我一句,——你还在上海吗?

我,——嗯。

廖安,——有一个高规格的慈善晚宴,你有没有兴趣参加?simon张本来为你争取了一个相当有份量的晚宴入场资格,结果被你们et的谢逸然抢走了,她还作为昆曲大师的入室弟子当场演绎《牡丹亭》呢!simon一直很忿忿不平,所以就四处钻山打洞,想要再给你找一个入场券。明天就有一个机会,你去吗?

我,——不去。

廖安,——发了一个吃惊的小脸,然后,why??

我,——休假,我要卧着。

廖安,——懒死你得了!

我,——就算懒死,我也要卧在床上,搂着我的枕头,宁静安详的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在qq对话框里写完,我忽然想起来勋暮生曾经告诉过我,苏离死于自杀,烈性的姑娘,自己开着一辆车子直接撞上了大山,烈火熊熊把她烧成了灰烬,上一辈子,我根本没有这个幸运可以死在床上,搂着我的枕头,宁静安详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我按下了send键。

晚上,我洗完澡坐在床上看书,是安徒生的童话。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平时看两眼就能翻页的书,今天看了半个小时,还只是这一页。我总是走神,努力想要把眼睛钉在书页上,可还是有些恍惚。

灯被关上,书被从我手中抽走。

他抽下领带,扔在一旁,然后解开衣服,压了过来。

他很躁,就像身体里烧了一团野火,我能清楚的看到他原本光洁的额头上有一层汗,细致俊美的面孔有一丝淡淡的狰狞。

我更惊讶的是我自己!

原本我以为我伸出去的双手会像往常一样揽住他,可是,那双手却像拥有自己的意志,它们在推拒着他。

而他,不容拒绝。

印下来的是炽热的亲吻,狠狠的吮吸,随后,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你说过,你不在乎!”

随即,双腿被狠狠的掰开。

强硬的插\入。

身体僵硬的如同冰冻,冷汗淡淡的从皮肤里面浮现。

我用力推拒着他,而他停下动作,从床边抽过刚才解开的领带,捆住我的手腕,拉高,压在枕头上。

勋世奉以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凶狠的力道同我做\爱。

他的手指,抚摸上我疼的直打颤的嘴唇,轻声说,“你说过,你不在乎。”

……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上被柔暖的鹅绒被覆盖,而手腕上的领带也被解开。

我只是躺着,把身体蜷缩起来,而他背对我坐在床边。随即,他穿上长裤和衬衣,拿起来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二十分钟之后,我听见庭院外面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金属螺旋桨转动,搅动空气,像雷一般,把原本静谧的夜晚炸成碎片。

我穿着睡裙裹着风衣下楼,到庭院中,刚好看见一架双螺旋桨直升机升空。

巨大的气流使它周围的荒草全部匍匐与地,水面上层层破碎的涟漪,随即,随着螺旋桨的飞速转动,扬起一阵一阵波涛。

max大叔站在停机坪中央,很恭敬的目送那架直升机离开。我抬头,看着它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于黑色的夜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下老四这熊孩子复杂的心情

他是很聪明的人,他知道其实小艾一整天都不开心,然后晚上的时候又不配合,他知道小艾就是在乎了,所以第一次他说小艾说你不在乎的意思是,你说你不在乎,其实你在乎了……

然后……

他越想越不对,热恋中的一对儿,居然不在乎这么大的事,小艾肯定对他的感情没有他想的那么深&……

于是他纠结了。

然后,他跑的很快,是因为做了很不好的事,无法面对小艾,也无法面对自己,所以跑路先……

☆、167

max大叔,“少爷有急事前往北京处理。”

我,——大约什么时间回来?

“目前还不清楚。”

……

我似乎被困在这座孤岛上,从岛中心的庭院要出去,开车大约需要2个小时,而如果自己是自己走路出去,……,没有人走过,所以还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max大叔不借给我车子,也不问我需不需要离开。

他只是负责准备好一日三餐,外加早上和下午两顿茶点,还有晚上的宵夜。

我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准备这些东西,——煮蛋的时候使用定时器,把时间精确到秒,并且他在烤制草莓tart和巧克力布朗尼的时候使用量杯精确到十分之一克,他甚至把温度的误差都控制在加减一度的范围内。

勋世奉离开的第一天,我看了一整天的书。

第二天,我想要离开庭院,出去走走,结果沿着栈道走到3公里,在哨塔的地方,被拦截回来。于是,我就只能沿着岛屿,在水面上的栈道来回游荡。

第三天,我开始工作,把这两天落下的剧本校对完毕,又开始弄我的新小说《浮世》的剧本。

然后,在我晚餐减肥只喝牛奶的时候,max大叔告诉我,勋世奉明天回来。

次日,我从早上开始,就抱着电脑在musichall一边工作一边等他,只是,我从早上一直等待午夜11点,他依然没有回来。max大叔让我先回去睡觉,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坐在这里,继续等。只是,过了零点,我就开始犯困,于是,把macpro合上,靠在沙发背上,开始打盹。似乎已经入睡,可是睡的并不安稳,我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心口上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无论我怎么用力,也没有办法把它挪开。我的嗓子就好像被锁上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咔,咔,咔……

脚步声。

越过外面的原木地板,踩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再无声息。

我感觉身上一暖和,像盖上了什么,随即,一阵幽暗的味道,悠远而飘渺,如同夜空下的深海一般,看起来似乎不扬波涛,其实,在那片平静的烟波浩渺之下,隐藏了无穷无尽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味道。

我睁开眼睛。

手动了一下,发现身体上盖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勋世奉背对着我站立,他身上的白丝衬衣的穿着并不严谨,反而有些松垮,袖子卷在手臂上,而他从银质托盘中拿起来装着酒的水晶瓶子,给自己的酒杯里面倒入一整杯的雪利酒。

墙壁上挂着的古董钟,2点15分。

“醒了?醒了就上楼睡觉吧。”他忽然说话,把手中的酒完全喝掉,“有什么话天亮再说。”

然后,不容我再说话,他把酒杯放在银盘中,向外走去。他走的很快,我追到庭院中,看见他拉开了自己的领带,扔在栈道上,然后,纵身一跳,犹如飞鱼一般,进入夜幕笼罩的浩渺水底。

我知道他是帆船高手,他曾经耗费过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那上面,水性应该很好,可是他喝了酒,这几天一直雨一直下,水温很冷,他会不会抽筋?我蹲在栈道临水的地方,正犹豫着,要不要找max大叔,让他派人入水?这个时候,勋世奉从水中探出身体,好像童话里,从深海中探出的海妖,远处的探照灯规律的旋转着,顺着灯光的轨道照了过来,一瞬间,我看见他稍长的一缕头发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只是那双眼睛,好像是蓝色的稀世名钻,似乎正在燃烧。

他向我伸出手,“alice,把手给我。”

那一瞬间,我几乎失去了自我控制的理智。

我知道水很冷,水也很深,我害怕水面下漂浮不定的水草会缠绕住我的脚踝,我也害怕时间,现在是半夜,我真的应该上楼去睡觉,而不是在这片浩渺不测的水面上游泳,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我的手似乎违背我的意志一般,向他伸出了右手,他一般握住,向怀中用力一拉,我被他扯入水中。

水包裹住我的身体,冰冷刺骨。

我们沉入水底。

周围一片漆黑,如同死亡已经降临。

只有嘴唇是热的,他的嘴唇贴合在上面,窒息中的亲吻热烈的如同地狱之火一般,所有的理智与意识抽成了一片空白。我感觉手指都是颤抖着的,几乎就要揽不住他的肩膀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扯出水面。冷风吹来,我只感觉潮湿的面颊与手臂都是刺骨的僵硬。

嘴唇已经疼的快要没有知觉。

我面前这个,与我在水中相拥的男人就是勋世奉。没有了白天笼罩在他身上那种由于无尽的金钱与极致权势营造的光雾,此时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可是,却似乎又是诡异的熟悉。他不说话,很安静,就好像荒原上,月光照着静谧流淌的河流。

“alice,早知道会遇到你,我绝对不会轻易拿我的婚姻做交易。”

白炽的探照灯的光扫过,显得他的面色异常苍白,只是,他的眼睛中有不再掩饰外露的情绪,这么近,离我这么近。

看的我有些失神。

他还想说什么,我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的面孔贴在他的脸颊上。

身体几乎被冻僵,上岸,回到庭院的房间中,我泡在盛满了热水的巨大浴缸里面很久,似乎才可以把四肢暖和过来,爬出来之后,就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到半干,已经到腰间的长发沉重的好像帷幕一般,让我几乎抓不出。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好一会儿,就好像水浒里面说的那种,心里打翻了一个酱菜铺,里面什么滋味都冒了出来。

勋世奉说他睡书房,不过来,我其实不用等他,总感觉有些心慌意乱,于是我扯过来睡袍,裹好,到那边的书房门外,大门没有关系,我轻轻推开,看到他穿着一身黑色丝绸衣服坐在书桌后面正在看书。

我开门走进去。

“怎么了,睡不着吗?”他看着我,合上书,从黑色羊绒靠椅上站起来。

我摇头,想了一下,又点头。

我听见他轻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拉住他的手,——回去睡吧,这里冷。

我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听见他的呼吸沉了很多,一把将我扯过去,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书桌上,他的手指按下旁边的灯光控制按钮,屋子中一下暗了下来。他扯开我的睡袍,面对面的亲吻,随后缓慢的压了进来。动作很慢,刻意的缓慢,慢慢的进入,又慢慢的拔出,极致缠绵到尽头,带着一点点的折磨,像是要把我一点一点的煎熬。鲜明的触感,身上一层细汗,需要用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肩,才不会彻底瘫倒。

我听不见他的声音,我也没有声音,出了火热的亲吻,就是粗糙的喘息。

突然,他如同失控一般改变的了力道!

猛烈的撞击让我听见自己破碎的啜泣的声音。

……

等到一切消失殆尽,彼此还拥抱在一起。剧烈的呼吸声,刻骨的力道,暧昧的汗水,似乎可以把冷水的寒气彻底清除。

而窗外,连绵多日的阴雨终于停止。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

而水面上则印着它的倒影,还有轻微的碎浪,漂着点点金色的涟漪。

……

当我把最后一段《野狗》的剧本改好,再次校对,给廖安传过去之后,我心中有一种十只草泥马奔腾的感觉,终于弄完了我人生的第一个剧本,感觉咋这么不真实呢?

最后一组镜头,是萧容饰演的那个姑娘,悲惨一生,上天给了她无上的美貌,却彻底毁灭了她的人生。

她死了。

她死在赵老狗称霸江湖之前的最后一场战争的最后一颗子弹上,那枚子弹本来是要射向于灏饰演的赵老狗的,结果萧容在旁边,于是,这颗子弹就打进萧容的心脏,让她的美艳绝伦停留在永远的25岁,一个女人最风华正茂的年纪。

最后一个镜头,阴雨绵绵。

一个背山靠海的好风水墓园里,站着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他们举着伞,神情肃穆,而站着灰白色墓碑最近的人就是赵老狗,当然,他现在已经是江湖老大了,他不再叫做赵老狗,而改了名字,他让一个风水先生给他算了运势,他改了名字可以发财,也可以挡煞。他现在叫赵珩。

珩——一种相当名贵的玉器,因为稀少而名贵。有玱葱珩,出自《诗经·小雅》。

赵珩捧着一大把火红色的玫瑰,放在面前灰白色的石碑前面,那上面写着他自己的名字,当然,是赵老狗,还有就是萧容饰演的那个姑娘的名字。

属于赵老狗的爱情已经结束,属于赵老狗的时代也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赵珩的江湖了。

我想着,最后已经再来一个长镜头,摄影机高高拉起,只看到前来扫墓的人头顶的黑色雨伞,还有,就是坟墓对面,遥远而开阔的水面,外加背后的高山。

廖安接到之后,回复一个ok。

我问她,你说,这样不狗血的故事片会红吗?

廖安,不要低估老百姓的智商与审美。

我,我从来不低估这些,我害怕的是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油菜花。

廖安,别把自己总往sb堆里扎。

我,……

我合上macpro,忽然看见勋世奉进来,他过来亲了我一下,就走到我坐着的沙发后面,手指在我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随即,双手拉出了一条璀璨的净白色钻石项链,为我戴上。

七颗巨形方钻,吊在碎钻做成的缠枝玫瑰链子上,而方钻的周围也是碎钻围绕成的玫瑰花型,极其欧洲古典皇室风格的设计,这条项链拥有一个与它很相配的名字——凯瑟琳皇后。

据说是矿业巨头用30年的时间开采钻石,设计,切割,最后制作而成的旷世杰作。

真美!

美丽的如同梦境一般。

而且……

好沉啊~~~~~~~~

☆、168

番外·勋晚颐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勋家祖上曾经是悍匪,后来在长毛乱的时候归了湘军,以军功搏了出身,子孙科举出仕,再到我祖父办洋务,我父亲办实业,家里叔伯乱世军阀,到我这一代,五世的繁华,百年的富贵。

可惜。

要识人间盛衰理,岸沙君看去年痕。

我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两手空空,勋家的繁华尽数留在北平城。

一九四八年,冬,北平时局吃紧,共\产\党重兵围城。祖父在北平去世,子孙需扶棺归葬故里,而我父亲命我先到台湾,再前往美国,他与母亲留在北平,等到时局缓和一些就先送祖父的棺椁回燕城,再南下与我团聚。那个夜晚,南郊机场格外的寒冷,我的发小与好友苏罗浮送我上飞机,给我带了一罐燕城的醉花生与一个小瓷瓶,里面装了他从燕城捻回来的泥土。他对我说,‘宁恋故乡一掊土,莫恋他乡万两金’。

亦是可惜。

我刚到台湾,北平傅作义起义,我与父母相隔海峡,恍然几十年的余生,再未相见。

苏罗浮是我在燕京大学的同学,也是燕城人,同时亦是我的挚友。

苏家几代清流,一世翰林,最先跟随恭亲王办洋务,生意进入民国更是兴隆。苏家最喜欢的事就是收藏古董字画,他们的万荷千峰园里面有一个院子,一座雕栏小楼存的都是传世至宝。抗战一结束,苏罗浮见时局依旧动荡,他早在几年前就把大量的字画与一些黄金运到瑞士,并且嘱咐我说,几年后,如果市局依旧动荡,你可以用这些东西向银行贷款,继续做生意,这样,我以后离开这里,就好去投奔你。

我答应。

还是可惜。

至此一别,悠悠三十余年。

美国这个地方,天高云阔,可惜,说到底,不是我们华人的地盘。这几十年,借了苏罗浮的情谊,用那些古董与黄金做资本,打打杀杀的过来,也攒下不小的身家,虽然说不上富甲天下,为子孙挣一生平稳,衣食无忧就好。

就是我的那两个儿子,都不让人省心。

大儿子没有经过战乱,养尊处优习惯了,到处拈花惹草,惹上了一个白种妇人,生下一个混种儿子。他不敢让她们母子两个回勋家,他知道族规严苛,他那个儿子据说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要是在前清,那就是鬼怪的颜色,那个孩子生下来是要被架火焚烧的。他和那个白种妇人闹了几年,最终,不欢而散。幸好,他知道迷途知返,乖觉的娶了盛将军的女儿,在家里安分的修身养性。他不担心他那个儿子,可是,那好歹是勋家骨血,我去见过他们母子,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很难想象我的儿子会招惹上这样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长的极艳,妖魔一般的蓝色眼睛,她出身不好,从欧洲一个小国偷渡到美国,住在在纽约最坏的街区,住着最坏的房屋,没有正业为生。我提出,给她一些钱,让孩子回勋家,一步登天,从此他们母子再不相见。没想到,她拒绝了。她告诉我,她会让她的儿子上学,以后大学毕业之后,找一份有医疗保险的工作,离开贫民窟。果然,鬼佬就是鬼佬,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勋家的富贵难道比不过她所谓的‘大学毕业之后,找一份有保险的工作’吗?不过,人各有志,不回勋家就不回勋家吧,我留下一些钱,离开,后来我知道,那个女人把这些钱全部捐给了教会,以后,每年我都会被她一笔钱,我想让她与她的孩子活的没有这么辛苦,可是,她把这些钱全部捐给教会,而她宁可卖\身赌博也要用自己挣的钱养育儿子。

可惜。

在那个孩子12岁的时候,那个女人死于仇家的报复。那个孩子被抱回勋家的时候,几乎奄奄一息,而族人对他也并不宽容,坚决不让他认祖归宗,我请苏黎世,巴黎,伦敦三家机构做dna比对,确定是勋家的子孙,这才堵住悠悠众口。可惜,这个孩子的性格已经变的异常的乖张凌厉,虽然,平时,别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孩子拥有罕见的天赋,同年收到普林斯顿大学的通知书,而当时,我正想要送他去英国读私立学校,理所应当,他选择了自己的路。

再次见到苏罗浮,是在八十年代的香港,他已经成为一个有名的画家,香港拍卖会上独揽风骚。

可惜,我们都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回到美国之后,我想要给他写信,可是又不敢,因为1968年,我曾经委托香港的亲戚送信回内地,可是,却给他惹上大麻烦,那些信件成了他‘里通外国’的罪证,而为他带来十年的牢狱之灾。苏罗浮告诉我,几十年过去了,时局终于安稳下来了,我却半信半疑。后来的十几年之间,我们一有机会就约在香港,有话当面说,比写信或者电话要让人放心许多。

这么多年过去,连我们的儿孙都长大了。我家的那个孩子果然不负众望,二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为自己打下一大片江山。相比与他,我家大儿子的幼子从小太过养尊处优,一直处在奶奶,父母,还有长兄的溺爱之下,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知道苏罗浮有一个孙女,我动了一个念头,苏家那个孙女与我家小七一样年纪,就提议,让他们都到英国读书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他也同意,然后我又就问他,我们两家结亲吧。他却回答了一句,儿孙只有儿孙福,说的不明不白。也是,现在早就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让两个孩子相处一下,也许就会有感情。不过,苏罗浮告诉我,不对孩子说我们两家的事,省的他们之间不好相处,我想也是,缘分这种东西不好讲,有的时候,远隔千山万水都能走到一起,而有的时候,相逢对面不相识。不过,这次的事是好事,他们居然成为了挚友,这也许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我以为一切顺风顺水,平稳怡和,可惜。

勋家老四锐利不可挡,心黑手狠,他完全不懂得何为韬光养晦,何为和为贵,何为中庸,何为骨血与刻在华人骨头中的伦理。

为了争权,他活生生的逼疯了老三的独子,让整个勋氏家族震惊。

这公然悖逆勋氏组训,祸不及父母,罪不延子孙。

是为大逆不道。

于我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勋家的子孙,老三的独子亦是勋家的子孙,只是,这个时候,我必须做出权衡。我的一个孙子已经毁了,我不能再毁另外一个。可是,老四这个性格不行,真的不行。我为他压下家族内讧,可是,也给他定了一个规矩,即,他必须娶我要他娶的女人。

我带着他回燕城,亲见苏罗浮,求娶苏离。

可惜……

那一天,在万荷千峰园,苏罗浮的画室,我还没有说话,苏罗浮先向我介绍一个少年,我们家小七一般的年纪,却比他沉稳多了,一派旧时代文人的铮骨与风流。

苏罗浮只是说,这是小徒萧商,我已知他的意思。我眼前这个少年才是他属意的孙女婿。本来是异常沮丧的事,可是当时我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老四勋世奉就坐在当场,如果我话说出口,却被回绝,我老脸皮厚,不怕什么,可是老四拥有罕见的帝王心术,也是帝王脾性,又年轻,正是锋芒毕露的年纪,当面求娶被拒则为奇耻大辱,难以容忍。

可惜。

画室屏风外有女孩子清冽的声音,“爷爷,爷爷,我回来了!”

我一听就知道是谁!

苏罗浮连忙出去,在屏风外面截住那个姑娘,不让我们看见她。

我只听见女孩子的声音说,“爷爷,后厨李师傅儿媳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回乡下了,今天妈妈爸爸都去泰山参加研讨会,所以也不在家,午饭我掌厨,您想吃什么?”

“画室有客人?我刚才声音太大,真对不起。客人中午在这里吃饭吗?小张家杀了一头猪,送来新鲜的肉,刚好可以做扬州狮子头,如果不是太冒昧,请客人也尝一尝我的手艺。”

苏罗浮,“好,我知道了。”

画室中,那个叫做萧商的少年用雍正官窑的青花瓷盏端过来两盏清茶,分别放在我手边与老四手边。

“勋老先生,勋先生,请用茶。”

面对我们,未见一丝仓惶,一丝谄媚,只是一派怡然自得的从容,只这一面,我就知道,无论是我家老四还是小七,都与苏家姑娘毫无缘分。

可惜,实在是可惜。

那个姑娘离开了,我从这边的窗子可以看到池塘的边上,一个清秀的圆眼睛的小姑娘走过去,正在采摘蒲菜,她笑起来,像极了当年的苏罗浮,令我有些惊讶的是,一向对此事不感兴趣的老四也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并且并没有一瞥而过,反而眯起来眼睛,注视窗外。

今日无功而返,不宜久待。

我与老四起身告辞,最终,还是没有口福吃到苏家姑娘的扬州狮子头。

169

趁着今天上午有空,我把最近所有关于都市爱情偶像狗血剧的小说都放进手机里,开始进行扫文。

我的《浮生》需要一个基调,就好像过去农村手工编织一块粗布,至少需要把木架子弄起来,并且算出长宽,这样才可以再在上面来回编织。

雨后的第一天,晴空万里,居然很冷。

也许是因为这场雨彻底下透了,所在我坐在湖边的长躺椅上的时候,需要把腿卷缩起来,放在裙子里面,似乎才能稍微暖和一会儿,mary姑娘帮我端过来一杯热巧克力,一块胡桃派,又拿过来一条很轻薄的白色羊绒毯子,盖在躺在我腿上正在午睡的男人身上。mary姑娘很怕吵醒他,于是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时候,我的手机震动,我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骗子?

不知道什么灵感,我划开了手机。

“宝贝啊,我和你妈妈到北京来看你了。你妈妈对你可好了,她还给你买了一条大钻石的项链,光上面的吊坠就足足有3克拉,几十万呢!”

……

我切断通话,果然是骗子。

谁知道,不一会儿,有短信就传了过来,——alice,我是king。刚才姑父打电话过来,说你把他的电话挂掉了。这次他专门从老家过来,想要和你重续亲情。

诶,断开的亲情不是那么容易续上的,破碎的镜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黏合的,要说,如果艾丽丝本尊还在,没准也许还可以,毕竟,艾禄权是她亲爹,可是我就……算了。

我也没有回短信。

枕在我腿上的男人似乎醒了,他动了一下,睁开眼睛。

“刚才谁的电话?”

我,——骗子。

“哦。”

他起身,我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揉了揉自己早已经僵麻的大腿,勋世奉斜睨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赶紧冲着他笑。

晚上,我乘坐最后一航飞机从上海回燕城。

他送给我的那些恐怖的巨钻,我一个也不能带,不过我把那颗翡翠佛头带回去了,我从淘宝上买了一个黑色帆布的大包包,可以放下我的mac pro,手机,钱包,钥匙,口香糖,化妆盒,还有薯片,这颗佛头刚好挂在外面,像一个可爱的圆子。

飞机一落地,我发短信给他报平安,然后打车直奔酒店,廖安他们刚收工,大家都回去睡觉或者鬼混去了,廖安正在一座空旷的屋子里面做愈加,旁边还摆放着她的ipod,播出异常妖娆的音乐,我甚至还看到她面前蹲着一座香炉,上面的青烟袅袅升起,我感觉廖安马上就可以涅槃了。

我在她面前坐下。

“哼……你回来了,哼……”

廖安说话的时候,气息悠长,很像一只千年狐狸。

“上海之行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还好。

“看你眉目含春,面带桃花,难道,不久将是大喜之日?”

我笑着摇头,并且从包包中把pro拿出来,给廖安看了我对新剧本《浮生》的构想,廖安的双眼瞥了一眼我的包包,……旁边的佛头,似乎好像没有看清楚,她又看了一眼,最后从一个蛇形的姿势变回正常人的姿势,然后给我来了一句,“靠,土豪,真***的土豪!”

第二天在片场,我发现萧容在镜头前面的感觉越来越对劲了,她的演技本来就好,现在不闹情绪之后,镜头前的表现力简直可以说是力透镜头,廖安很满意。

傍晚,勋暮生给我传了一条短信,说他在上海喝了我的排骨汤,于是,想要回请我吃饭,我告诉他好,并且说,等过几天我回北京就给他电话,他说,他就在燕城,并且问我今天晚上吃饭,可以吗?我说好。我以为他也会在万荷千峰园,没想到,他过来接我,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

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外面是一个鱼塘,四周全是菜地,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围绕着小山有一条很不错的道路,沿着道路开车,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就是勋家的大宅院。

他点了几样菜,全是燕城当地的农家菜。

一盘拌苏子叶,一盘蘸水西红柿,一盘新鲜黄瓜,一盘老汤烧**,一盘冰糖煮的山楂,还有一盆子炖肘子,主食是葱油饼。

“alice,今天请你吃饭,其实是有事想要和你说一下。”勋暮生坐在椅子上,忽然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这里并没有那么好的冷气,盛夏的燕城像一个蒸笼,根本穿不住挺括的西装。他说,“是关于我六哥的事。”

六哥?

我脑子中一圈问号,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六哥?

“是,我六哥,他是我三叔的儿子。”勋暮生顿了一下,才说,“唯一的儿子。”

我点了点头。

他说,“我六哥只比我大一个月,他人很好,真的很好,虽然是三叔的儿子,可是和我三叔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像他妈,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当时,我爷爷送我们两个到英国读书,我在三一学院,他在帝国理工。他一直住伦敦,离我们学院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那个时候,出了意外,他属于是被殃及的池鱼,arthur对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具体什么事情我不想说,相比你也不想听,总是,我六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精神状态不好。我想,那个时候的arthur过于年轻,锋芒毕露,并且三叔,……你见过我三叔,你也知道他那个人,被我奶奶娇宠过头,人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和arthur一直不好,从争权到争利,还有莫名其妙的一口气,他们争了多少年,可是,最深的仇怨,就是在我六哥身上。arthur做的这件事当时在我们家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是公然对祖宗家法的挑衅,在我们家,arthur可以夺三叔所有的股权,可以打压他,甚至把他净身出户,让他永生不得踏上manhattan的土地,这些都可以,但是,他不能把三叔弄到断子绝孙的地步。”

我赶紧又点了点头。

勋暮生,“我三叔和arthur争了这么多年,期间很多事情连我都不知道,他最后以惨败收场,可是在下台一鞠躬之前,他居然还想要刺杀arthur,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大约知道,三叔让人给arthur扎了一整管的可卡因。”

我,……

“从那之后,他们之间的斗争已经是白热化,最近,arthur居然把已经疯了的六哥送入联邦重刑监狱,六哥身体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年,我三叔肯定没有儿子送终。我知道,他和arthur之间是血仇,我也知道,他和arthur的冤家到死也解不开。但是!”

我感觉他似乎想要压抑什么情绪,平稳了一下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勋字,勋世奉,终究不能自绝于家人,自绝于祖宗。”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沉默。

勋暮生看着我,“除了这些,还有安全问题。他身边有世界上一流的保镖,他不怕,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逼到我三叔不惜鱼死网破的时候,我怕牵连到你。”

我抬头,看着他。

勋暮生那双眼睛黑如夜空一般。

他,“原来我说的话,他还会听,可是,……他对我的成见太深,而且,前几天在上海,我也不对,不够冷静,不应该当着你的面把他结过婚的事情说出来,从那之后,他对我完全不信任。但是关于六哥的事情,我的心意是好的,我不想说出来却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不想看着他走一条越来越艰难的路。你是中国人你明白,家族的事,不是法度,强权,金钱就能说一不二的。并且,要说现在全世界有一个人说的话,他还能听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你。”

我不知道应该给他一个什么样子的回答,因为,我根本不想去碰这件事。

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勋家三叔与勋世奉之间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就说我本人作为勋世奉被勋三爷派人扎了一管可卡因的目击者,还有我自己的经历来说,这样的争斗不卷入无辜者,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对勋世奉这些事情知道的很少,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我却明白,也许在我看来异常不合理的事情,却因为我所不知道的某个环节堵上之后,而变的合情合理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不认为我会足够分量去影响他。

不过,……看到眼前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对他完全不信任,并且有很深偏见’的人而着想,这是不是说,他也长大了?

我拿出手机,在上面仔细打出一行字,告诉他,——我不合适。

先给他看。

然后我又打字,——勋家内部,还有没有哪位长辈可以得到arthur由衷尊敬的?

勋暮生看到我打的字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是一种微妙的难堪,相比,这个答案并不好,果然,他摇头,不过,随后,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猛然说,“五爷爷!arthur对五爷爷好像还挺尊重的。”

我想了一下,在手机上打字,——他12岁回勋家,今年32岁,这20年来,赫赫扬扬的勋氏家族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他由衷信任的,反而一位只见过几面的陌生老人可以让他尊敬,这就是豪门家族吗?

170

“对,这就是勋氏豪门。”勋暮生甚至用一种可以算得上是认真与笃定的表情点头,“勋家有勋家的法度,不过,我比他幸运,他没有人可以信任,可是,我信任他。”

说完,他自己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没错,我信任他。”

心中升起一股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滋味,但是,并不难过。

我看着他,居然也笑了,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记得谁说过,勋暮生是一个幸运的人,其实,幸运,很多时候,因为他这个人,愿意让自己幸运。

……

《海棠与尖刀》的导演叶玦回国,终于,他带来了这部戏开始全面做宣传的指令。

首先,他对市场的定位是艺术、高端、国际化与不可避免的装b。最先开始做的,则是我与乔深分别录制的两段全英文采访录影,然后放在已经开通的《海棠与尖刀》的网站的主页上,面向‘全球’,务必要做到让大家看上去显得这个电影很高深莫测。于是,我与廖安依依惜别,执手相看,互道珍重,她继续留在燕城完成我们的《野狗》大业,而我回北京与天王乔深录制英文访谈录影去了。这个访谈是全部有底稿的,我所做的,只是全部背下来,然后装作不是在背诵一般坐在镜头前面,面对镜头背诵就可以了。

录制工作很顺利。

让我惊诧的是,乔深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找了一个老外做贴身英文老师,把他那种略微带着中国口音的英语练成了英式口音,刚好和我的一致。我佩服他的才华和勤奋,对于一个每天工作超过18个小时的中国娱乐圈头牌天王来说,每挤出一分钟,都是自己睡眠时间进行惨无人道的压榨,而更加令人惊讶的则是天王的那张脸,永远如同电影中最唯美的镜头一般的迷人,每次看到他,我甚至觉得他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可以青春美艳到世界的尽头。

录制完这些东西,simon张帮我约了一个心理医生来治疗我的失语症,因为,在电影巨大的宣传工作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向我之前,我必须能够开口说话以应对媒体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

治疗是在一间四周都是暖橘色,摆放着一个长沙发,一盏落地灯,还有书架,另外还有一张写字台和一把转椅的房间进行。

医生是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青年男人,戴着眼镜,显得很斯文。

“艾丽丝,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点点的催眠还有诱哄。

我听话,闭上眼睛。

“好,你闭上了眼睛。现在,你身处一个你熟悉的场景,你看一下,你身在哪里?”

我举得他的问题傻b透顶,我不就身处你的治疗室吗?可是,我感觉自己无法发声,于是开始沉默。

过了一会儿,医生继续说,“艾丽丝,其实,你在你的家中,这是你最熟悉的环境,这里很安全,很安全,你的一切都不需要担心,好,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家的灯在什么方向吗?”

我睁开眼睛,手指了指身边的灯。

医生瞪了我一眼,“不可以睁开眼睛,闭上!”

我闭上。

他继续。

“现在,你身处一片蓝色的海洋当中,……”

我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字,用发声软件帮我说出来,——“医生,你是医科生,所以中文学的不好,比我还烂。蔚蓝色这个形容词源自拉丁语caeruleum,意思是天堂的意思,所以,这个颜色从来都是用来形容蓝天白云的,而不是大海。大海因为是水,所以拥有它特殊的蓝色,也使用特殊的形容词。”

医生,……

“好,再闭上眼睛,现在你身处一片幽静的森林里面……阳光明媚,四周鸟语花香……”

我闭着眼睛,可是就是闭着眼睛而已,他说的已经我完全无法想象。

还记得当时勋世奉被刺杀之后,我被max大叔派人审讯,我在几重吐真剂的药物作用之下依然保持清醒,眼前这个小清醒风格的催眠实在让我很那个啥啊很那个啥!就在这个小医生让我在幻想中把世界五大洲四大洋全部旅游完毕,甚至还在喜马拉雅山上与他们神经病院的大boss把酒言欢的时候,我彻底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看到simon张就在一旁玩手机。

“睡的挺香的啊!周医生叫我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

我伸了个懒腰,这几天电影开始宣传了,需要背的资料,需要约见的媒体,还有各路朋友、敌人都很多,懒得让人虚脱,能在这里睡一会儿其实也不错,不然,还真的是白花了这么医疗费给周医生。

我冲着他一个劲的笑,simon张把手机给我看,“alice,你看这条项链好看吗?你电影首映式上,我想帮你借这条项链戴。这是欧洲殿堂级的设计师伊凡·布雷切克的得意之作,名字叫做‘蔷薇夫人’,整条项链很简单,只有正中间一颗超过20克拉的心形钻石,戴上显得女孩子既清纯又甜美,但是,由于设计师选用的是顶级巨型钻石,又让这条项链本身带着一种暗藏的锋机,非常符合你电影中的形象。哦,对了,伊凡·布雷切克的另外一个惊世之作叫做‘凯瑟琳皇后’,据说前几天在一个顶级富豪圈的极小型拍卖会上,以天文数字的价格卖给一个神秘的买家,那条项链选用的是7颗巨型方钻,中间那颗是50克拉的高净度白钻,而剩下的一边三颗,一共六颗20克拉的钻石,每一颗拿出来都是顶级中的顶级,上拍卖会都是身份贵重的名钻啊!诶,不知道哪个有钱没处花的变态有钱的家伙买了‘凯瑟琳皇后’?!估计不是阿拉伯的那群石油大亨,就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暴发户,而且一定是买给女人的!诶,用那条项链表达爱情,不可能有女人会拒绝吧,如果再拒绝,那就是反人类!不过,那玩意儿戴在脖子上也不嫌弃坠得慌。可惜,因为已经出手,所以没有缘分看到她。诶,我说,你看这条‘蔷薇夫人’怎么样?”

我被simon这番颠三倒四的说辞说的大脑发胀,不过,我似乎听到了他最后一句的问题,于是我连忙点头,并且告诉他——完美,完美,太完美了!

“成,那我马上跟katie杨说,让她出面与珠宝商协调一下。对了,katie杨最近升职了,她成为et的副总裁,等一下回公司的时候不要再称呼她是杨总监了,应该叫做杨总裁。”

我马上点头。

simon张见我如此受教,心情愉悦的点头,“走吧,我请你吃饭去。下午还有一个与乔深他们的碰头会,然后还要回公司,因为需要与公司协调一下电影宣传期间借用的各个名牌礼服。哦对了,谢逸然最近很奇怪,她心情一直不对劲,对谁都是一肚子火气,你要远离她,不要靠近。嗯,还有,ada姐刚才打电话来说你最近疏于练习,好像腿部线条不够美感,让你晚上8点的时候到练功房跑30分钟的跑步机。嗯,还有,你最近可能没有什么私人时间,如果有需要你报备的人,赶紧去报备一下,不然,等到电视宣传完了,你就彻底没有私生活了,嗯……我想想,还有什么,哦,对了,虽然今天你在治疗室睡觉,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可是,电影开始宣传的时候,你必须独立面对媒体,所以,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开口说话,这是死任务,必须要执行。于是,我后天又给你预约了心理医生,这次你必须配合。”

我一个劲的点头,快成磕头虫了。

最终,我完成了战斗中的一天的工作,回到我的公寓的时候,我就彻底瘫倒在床上。房间很干净,一点都不像我离开这么久没有人打扫后的感觉,我看到一进门摆放了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把鲜艳的玫瑰花,我叹了口气。感觉有点热,不想开空调,于是打开窗子,结果我发现,躺在床上看窗外,其实半夜3点的月亮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

手机上有短信进来,照例,是英文的。

——我明天回北京。

from arthur.

我想了一下,居然回了一句,“帮我带一份儿小笼包吧,honey.”

发送之后,我忽然感觉手指和大脑都开始抽搐。

随后,我收到了他的短信,只一个中文字,“好。”

我,……

第二天,我回公司之后,倒是没有发现谢逸然的脾气大并且古怪,以为我并没有见到她本人,我见到她的车子了。

simon张特别地我说了八卦,谢逸然换了一台豪车。

我在停车场的时候,就看到她那辆新车了。可能因为她从乔深手中抢走奢侈品大牌的代言而进账丰厚,让她一出手,就换了一辆超级炫酷的马萨拉蒂,带着三叉戟,黑色,异常妖娆,与萧容那辆明黄色的兰博基尼放在一起,好像双生美艳逼人的姐妹花。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把我的小普锐斯往旁边挪了一下,为这两台车空出完美的舞台。

在办公室,我问simon张,——萧容上来et了?

“嗯。”simon张一边看文件,一边喝咖啡,一边回答我,“她与et还有一些合作条款,合同什么的似乎也都还在,并且,当时与她有不可言说的恩怨的勋先生已经不在et了,杨总裁的意思是,她想继续与萧容合作。再商言商,萧容很有市场潜力,并且她现在有一个重量级的经纪人,这样的艺人与其让她自立门户做大,或者被别的公司挖走,还不如留在et。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keep enemy nearby,是吧。”

我,——萧容不是enemy.

simon张终于从那堆文件中抬头,他推了一下他的小眼镜,“哦,那她是什么?亲朋好友?”

我摇头,并且很认真的把手放在simon张的手背上,看着他,——不是,她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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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chapter 23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谜团,好像气泡一般摆放在那里。

katie杨就是一个。

新任et副总裁的katie杨是一个谜。我从来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字是什么,她似乎也没有想让我知道,市场上关于她的八卦几乎没有,我以为她曾经深刻的暗恋勋暮生,可是她完全没有表现出三流言情小说里面那些暗恋总裁的女人们应该表现的自虐自残,以及欲拒还迎的歇斯底里。她一直很冷静,冷静的工作,冷静的工作。

最后,等到勋暮生被董事局罢免et总裁,katie杨依然在冷静的工作。

今天,当勋暮生似乎已经离开娱乐圈之后,katie杨坐在et副总裁那张大班台后面。据simon张的八卦小道消息说,katie杨的薪酬在et是顶级的,她有公司配的好车,油卡,还有一套异常不错的公寓,另外加上每年5周的带薪休假,当然,这些都是台面上的,et为了留住katie杨,台面给她多少,那就是不可言说的秘密了。

这是勋暮生曾经的办公室,现在重新装修,给了katie杨。

依然是整面墙的落地窗,屋子里面飘荡着咖啡的香气,只是办公家具简单了许多,不再使用lance hsun那把价值4万欧元的椅子。

“simon,好,就确定这几家牌子的礼服,还有,你说的那条项链,我已经让人去沟通了,等有消息之后,你可以亲自找他们品牌的市场部总监,那个总监的联系方式我用短信告诉你,嗯,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一切ok。”

simon张收起来工作用的ipad,我喝完了katie办公室的咖啡,就要离开。

katie杨说“alice,这部电影宣传的时候,公司安排萧容出席首映礼。”

“n——o——no!!!”simon张几乎喊了出来,“这怎么可以?”

katie,“怎么不可以?”

simon张,“海棠与尖刀这部电影本来就是小众艺术路线的,上映之后就怕评论两极分化,如果再加上一个话题女王萧容,我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观众舆论导向。”

katie,“好,我知道你的意见了。可是,公司有公司的考量。因为有话题,公司的宣传部门才好做工作。”

其实,katie并不是在和我们商量,她只是告知我们她或者时候公司的决定。

我点头,ok,反正我是ok。

simon张很郁卒。

可是,等我们拿到公司宣传部门的宣传计划的文件的时候,simon张更加忧郁了。这个计划简直就是把我与萧容塑造成了‘后宫’中的两个争宠的小主,从争戏到争品牌代言,再到‘某位不可言说的先生’,我估计他们说的是勋暮生,然后,我们两个忽然被艺术大神缪斯感化了,我们终于意识到这样的人生是完全没有任何品味与前途的,于是我们握手言和。萧容与我似乎被按下‘恢复原厂设置’的按键,一切恢复了平静。

我们虽然不能说签约了和平协议,至少也像当年在朝鲜战场的各方势力,最终签署了停战协议。

诡异。

我把这份宣传计划给simon张,并且告诉他,——亲,换掉这个宣传,不然,我就咬舌自尽。

simon张,“靠!咬舌的时候加上我,咱俩一起咬!痛快的咬!狠狠的咬!!”

……

新宣来自乔深工作室,叫rain,刚从英国回来,打扮的和一个不列颠街头文艺小青年十分类似。他在威斯敏斯特读传媒,目前为止,他对一切关于‘后宫’,‘女人争宠’还有‘批判封建社会腐朽的繁华’不感兴趣。

幸好,幸好。

他似乎已经经历了改革开放。

于是,我拿到的新的宣传计划完全避免了我和萧容的所谓的‘后宫之争’,而是全力塑造我的一种我也不知道有木有的文艺气质,比如近期拍摄的硬照都是诸如《追忆似水年华》,还有背景在紫禁城一般的皇宫中,穿着高定,p的令人眼花缭乱的雾气缭绕的光线,让人有一种完全不可捉摸的莫名其妙。再之后,就是开始利用天王乔深对市场的极其恐怖的号召力,少量的放一些他令人震惊的硬照,并且把我也捎带上,让《海棠与尖刀》的剧情,还有剧中这些扑朔迷离的感情与纠葛,设计成一种印象,再从欧洲网罗来顶级的摄影师掌镜,拍着一组时装大片,往vogue上一放,之后,我们就可以暂时先消停一会儿了。接下来就要等发行方协调上映的档期的问题。

“很普通的宣传策略,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simon张扫了一眼,“不过总归比后宫乱斗的宣传策略好,那个过于天雷,虽然可能一段时间之内话题性很强悍,不过,就好像中年老板x小姑娘,虽然蓝色伟哥吃的太多,可以在一段日子里面夜夜春宵,可是过了一段,就是一张灰暗的桌子上摆满了杯具和餐具啊!”

我忽然觉得simon张最近似乎好像也变得比较wx,诶。

勋世奉打过电话来,说他已经到北京机场了,自然不用我去接他,不过我也需要跑到他那个在郊外的城堡去迎接我的小笼包。

从et的通天塔一般的大楼回廊去等电梯的时候,我倒是没有见到谢逸然,不过我近距离的看到了叶宝宝。她今天也来公司,没有带助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似乎是因为联合国一个慈善项目的全球使者的项目而来的,她可以成为这个项目的代言人。

我一直以为,叶宝宝与萧容一样,都是绝顶的美人,在保利的拍卖会晚宴上,我远远的看过她一眼,只是今天,她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萧容的美丽极具侵略性,她就像艳丽的黄蜂,或者雨林中危险却又机具诱惑的植物。她可以深深的舒展自己的根茎,同时向苍天疯狂而野蛮的生长,可是叶宝宝不是,或者说,叶宝宝野蛮生长的时代已经过去。叶宝宝的美丽很真实,但是极具有穿透力,她可以让人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有一些恍惚,光洁的额头,黑亮的长发,还有高、瘦、笔直的身材,她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想起清晨地平线上的阳光。

——不知道,若干年后,萧容是否也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你好alice,我是叶宝宝。”

我赶紧冲着她点头,随即比划比划自己的嗓子,表示我很高兴可以看到她,她一直是我的偶像。

叶宝宝笑着说,“谢谢。”

并不是说她没有大明星的范儿,或者是,她平易近人,她只是透过了这些,返璞归真了。

电梯从底楼上来,红色的数字在一个一个的跳动。

玻璃幕墙外面是天空,这边挂了几块液晶板的显示器,不同的频道,滚动播放一些新闻诸如cctv news,bbc,cnn,娱乐快报,还有股市、财经,以及各种需要不停滚动播放的消息,为了避免声音混乱,所有的显示屏只有影像没有声音。

其中一块屏幕上播放了一则新闻:——et集团原总裁、如今莱因哈特矿业的ceo,lance hsun先生与何氏家族千金sarah-yishan ho小姐被记者拍到在一场慈善晚宴上相谈甚欢,宴会结束后,勋先生甚至亲自驾车送何小姐回香闺。何小姐出身显赫,她的曾祖父曾经是同盟会的元老,战争结束后,何氏家族远离政治,远走美国,一直从事远洋货轮、石油、金融以及地产等生意,美国时代周刊曾经在上个世纪70年代报道过何氏家族,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正式成为‘看不见的隐形富豪’,有知情人士透露,同为顶级豪门的勋家有意向与何氏联姻,……而此前一直有传闻说勋先生与et的艺人alice交往,并且lance hsun先生曾经公开在访谈中承认alice是他一生挚爱,这些消息均令勋何恋情愈加的扑朔迷离……

勋暮生身边的女人来来往往,从英国读书的时候那些真真假假的花花草草,到任子熙,到我,到柏淑涵,其实,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最后能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他爱的人,也不一定是爱他的人,而是家世背景与他最般配的女人。看到这里,我忽然感觉有些心酸,就好像是有人拿着一个小壶,里面放着硫酸,在一点一点撒在我的心尖上。

如果他必须娶这个何小姐,我希望他可以去爱她,这样,人生剩下几十年的岁月,不会是苍白的,甚至是,由于身处与无尽的繁华中,更显得苍白。

“你很痛苦,是吗?”

叶宝宝忽然说话,我惊讶于她的洞察力。

“接下来,就是你电影宣传的最佳时机,你会成为这段时间媒体上当之无愧的话题女王,那个时候,那位勋先生是否爱你,已经无足轻重了。”

叮!

电梯到了。

金属色的门打开。

叶宝宝似乎没有说过任何话,走进电梯,而我也不明白我怎么了,我没有跟进去,电梯门在我们之间关闭。

手机响起,接通,simon的声音愉快的传过来,“alice,我们有好机遇了,有10家媒体想要约你做专访,被我推掉了,我们来一个饥渴销售,吊吊他们的胃口,哈哈!”

172

叶宝宝不需要嫁入豪门,因为她自己就是豪门。

所以,她似乎不需要豪门男人的爱,因为她可以去爱别人。我觉得,叶宝宝这个人已经可以成就一部传奇,虽然她只有30岁。她用了十三年,走了绝大部分演员一生都无法走到一个高度。

电话连线ing……

simon张,“alice,你今天晚上别那么早睡觉,咱们去夜店11a转转。我知道现在很多媒体都想要采访你,可是咱们就在圈内人的面前晃悠,就是不给他们采访,让他们看得见吃不到,更吊人胃口,啊哈哈!!”

我挂掉他的电话,用短信联络。

我,——我不去了,你和小雨去喝酒吧,这几天太忙,我有点累,想要早点回家。

simon张,——那好吧,你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

估计休息不成了。

我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到郊外,当我从私家路上一路向北,到达山顶的时候,傍晚的夕阳正好从山顶缓缓坠落,瑰丽的天空就好像繁花似锦的缎子支撑在天际,而这一切的正中央就是那座用巨石搭建、气势恢宏的的城堡。

黑色的雕花大铁门前,不等我打电话,我就看到那道安全check的红光一闪,继而,大门缓缓自动打开。

我把车子停在巨大庭院旁边的醋栗树旁边。

max大叔直接把我带到游泳池。这是室内建筑,外面用玻璃钢构架成了一座璀璨的水晶金字塔,以便保证屋顶笼罩下的空间里面冬暖夏凉,当然,更加夸张的,这里的泳池并不是标准的赛道泳池,有一面是用从南太平洋拉过来的细沙而建造的人工海滩,而另外的空间则为仿照北美落基山脉的构造的小片森林与岩石。所有的植物都异常繁茂,仿佛这里就是它们生长的地方。

‘泳池’,哦,如果这个还可以称为‘泳池’的话。

好吧,泳池这边有一个长桌,上面摆着刚从冰岛空运来的热带水果,法式的甜点,还有香槟,而那边,则是一位看上去很消瘦的中年男子,他身穿白色的主厨制服,正在现场做小笼包。(……!)anyway,我只想要一分从上海随便打包过来的小笼包,这个,大厨现场做的小笼包也是小笼包。

勋世奉正在游泳。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在卧房外面见到他几乎赤\裸的身体。很宽阔的肩膀,划水的样子不像海人鱼,反而像海妖。

厨师准备好东西,他就离开了,偌大的空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站在不是沙滩的泳池边缘。

他从远处游了过来,从水中探出身体,然后冲着我伸出手,“下来。”

我比划了一下,——,没有换衣服。

“下来。”

我弯腰,脱掉鞋子,走到泳池边缘,——我在这里踏踏水就好。

他看着我。

我坐下,真的把双脚伸进水中,柔和的温度让我感觉到很舒服,可是,他猛然向前一游,拉住我的脚踝,猛地将我扯深水中!我想要尖叫,只是压上来的亲吻如此强悍,吞下我所有的声音与呼吸!

两个人的身体沉如水底。

这里的水很清澈,让我可以把水面上的一切看的真真切切。

奇妙的感觉,被水包裹着,似乎上面那个真实的世界是虚幻的,而我们身处的水底才是真正的世界。身体轻飘飘的,全湿的裙子在水中撒开,裙摆好像没有重量一般,随着水波一点一点飘荡着。

水最深的底部,我竟然都感觉到了漩涡的存在。

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扯出了水面。

他的面孔与头发都是湿淋淋,这让他看上去有些迷离。

我凑过去,在他的嘴角边亲了一下,想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攫住身体,向浅水区域游去。

这里相对很隐蔽,四周是垂入水中的植物,我的后背靠在平滑的巨石上,而在水下,内衣被他扯掉,然后双腿被分开,弯折起来,挂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前端强悍的顶入!

我拱起身体,随着他的抽\送而微微颤抖着。他额角上的汗水微微渗了出来,他水下的动作极其刁钻,且深且浅,很折磨人,我的手脚软的不像话,用尽全力才能揽住他的肩膀,而他看着我,低下头,在我的脖子上轻轻舔舐着。

力量很轻柔,和他水下的那种强硬的撞击完全不同,我被他弄的无所适从,只能开始无意识的呻\吟着。

最后的最后,终于感受到炽热的液体冲入身体!

这好像是在偷偷做坏事,没有人知道,可是似乎又有人知道一般。

可是,这又好像的确是一个秘密。

一个发生在傍晚,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

9pm.

京西宾馆。

我把带来的最后一颗小笼包放在嘴巴里面,车子停下,有人在外面拉开车,庭院中是停的整齐的黑色警卫车。这是一座始建于上个世纪50年代末的宾馆,几乎完全不对待开放接待,所以这里异常安静。

其实,我一点也不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勋家的五爷爷。

虽然平时看他一种在家里弄儿贻孙的老人家的摸样,可是,他却和这里似乎有着某种诡异的合拍。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白色的瓷盘子装着,看着都很清淡。这些食材全是军队自己的生产基地弄出来的,外面的那些所谓的化肥、农药、三聚氰胺之流的一概全无,我晚上吃了包子了,就不敢再吃别的,只是弄了一小碗他们这里自己做的老酸奶,当然,这些牛奶全是他们自己的牧场的青草喂养的奶牛挤出的牛奶。

勋世奉并没有说话,他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沉默。

我想要用我的手机软件发音说话,被五爷爷大手一挥,“诶,别用这个鬼玩意儿,上次我听人用过,跟妖精讲话一样,难听。闺女,你慢慢说,我明白。”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哑的,我的声带虽然不能发出声音,可是,我张开口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细微的声响,好像是空气的声音。

我看着他,慢慢说,——五爷爷到北京是来看望老战友吗?

“诶,是,也不是,我是来送我们老班长一程的,他走了,今天刚开完追悼会,骨灰就要埋进八宝山了。”

我知道,这几天新闻有播放过。

一位老革命家,军事家,战略家,以93岁的年龄‘过早’的离开我们。

五爷爷,“我明天就回燕城了,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顿饭,也是想着见个面。”

我给五爷爷倒点茶水,就听见勋世奉来了一句,“lance让您过来?”

五爷爷很无辜进而迷茫的看着他,“懒死?什么啊?”

勋世奉说,“是勋暮生请您过来。”这回,他连问句的口吻都不用了。他,“是三叔儿子的事情。”

五爷爷这回既不迷茫,也不无辜了,他搓着手掌说,“其实,我过来北京还是参加追悼会,然后小七跟我说了一句。老四,你听我说一句,你和老三之间的事情,我不明白,其实也明白不了,可是有件事情我明白,你真的不能让老三临到最后,没有儿子给他养老送终……”

勋世奉霍然站立起来。

他把五老太爷这位老人家都吓了一跳,有些愣怔的而看着他。

而勋世奉话也不想在说,转身就向外面走,门口的服务员忙不迭的为他推开巨大的栗红色原木大门,他则头也不回,径自离开。

我赶紧对五爷爷道歉。

五爷爷摇头,“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小七偏偏不信邪,还以为我能管得住他。他也不想想,美国的那些老骨头都不敢在老四面前多说一句话,我都算半个外人了,还能有什么用?老三的儿子,说到底,还是老三自己做的孽,诶。丫头,别听我在这里唠叨了,你也走吧,别让他等你,不然,他可能连你都气了。”

我又在三道歉,这才抓起来包包,来到外面。

他靠在车子上正在吸烟,看的出来,心情已经糟糕了极点。

他见我出来,就把香烟熄灭,拉开车门,“上车。”

……

回答郊外的时候,都已经快11点了。

他在楼下的办公室里面处理一些紧急的工作,我先上楼回卧房。

在我把包包扔到衣帽间,脱掉鞋子,拉开晚装的拉链,想要去冲澡的时候,被他从后面抱住,压在沙发上。

他掌控着我的身体,很突然就从后面顶了进来,继而开始强烈的抽动着!

我刚开始感觉极不舒服,我的手指抓住沙发的皮面,一道一道的痕迹,而他忽然低下头,在我的右肩上辗转的碾着,类似是一种亲吻。慢慢着,那种感觉上来了,而且越来越强烈,持续着,有一种让我目眩神迷的力量。稍后,一起冲澡的时候又在浴室里面做了一次,随后,我全身还是沾满了清水,就被他抱了出来,放在床上,这次用很古老的姿势,面对面承受着他。

我把身体放松,努力包裹他尖锐的力量。

做到最后,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分不清楚是水还是细汗,感觉到他越来越强悍的冲击,我拱起来了身体,身体内部顿时盈满了他的炽热。

……

可能已经到凌晨,或者黎明之前,我不知道时间。

落地窗外很暗,似乎整片天空都没有悬挂着半颗星辰。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他似乎也醒着,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耳朵,还有头发。头发很硬,据说,拥有这样发质的人全部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性格,尤其是男人。男人这种富有侵略性的动物,更甚。

我自言自语,——脾气这么不好,连长辈的面子都不给,把人都得罪了……

“alice。”他忽然说,“原来我以为五爷爷不会卷入这件事情当中,没有想到,……我与三叔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勋家的法度就是王者生存,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看着他,很认真的告诉他,——,没有不对。你可以杀了三叔,可是,你真的不能让他没有儿子给他送终。

他看着我,眼睛中充满了不信任。

我,——,他可以死,但是,等他死了之后,必须有他儿子举着三炷香,逢年过节的在他的坟头或者牌位前面拜三拜,他才能安心闭上眼睛。

勋世奉,“为什么?”

我,——,很简单,中国人不信鬼神,也不信上帝,我们信的只有自己的祖宗。等人一死,也变成了祖宗。把名字刻在木牌位上,供在祠堂里面,有儿孙上香,这才是圆满。这样,即使死了,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仓惶。

他看着我,有些古怪的说,“当死亡降临,信奉上帝灵魂,会上天堂。”

我困了。

闭上眼睛,就这样拥抱着他逐渐睡去。

不过,我听见他似乎说了一句,“受洗成为新教徒,这样,死亡不会把我们分开。”

嗯,不会,无论再怎么相爱,死亡终究会把我们分开。

你上天堂。

我入地狱。

如果我不入地狱,那么我的灵魂应该会在天地之间飘来荡去,或者直接湮灭,进入永恒的睡眠与虚无。

173

最近,好像比较嗜睡。

一睁眼,就是中午11点了,身边没有人。

照例,床头的水晶瓶子中放了一大把火红的玫瑰花,我抬起十根手指看了看,嗯,不错,光秃秃,神马也没有。只不过,当我磨蹭到浴室,坐在好像一个小游泳池一般的浴盆旁边点香精油灯的时候,发现我的左脚踝骨上有一条陌生的白金小链子,上面坠了一颗小小的珍珠。

随后,我才发现精油灯旁边有一个贝壳形状的盒子,里面是一张卡片,手写的花体字:

——alice,you are my pearl.

yours arthur.

……

这段时间,勋世奉与我之间的sex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而我的例假一直不正常,所以,下午的时候我拜托max大叔帮我安排一次体检,我以为临时麻烦他,他会很抓瞎,结果,他似乎好像一直都有准备,我甚至不用去医院,就在这里就可以得到一位德国医生与他的小团队的高质量妇科医疗服务。max大叔真是世界这个系统中最完美的npc,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被他的上帝开了金手指。

检查结果需要过几天才会拿到。

不过我还是被告知,现在的生活很不规律,颠三倒四的工作时间,节食,外加若有似无的抑郁症,这些都不是合适怀孕的状态。医生建议,我应该停止工作,并且在家里全面修养一段时间,彻底调整身体和心理状态比较好。

医生用一口很奇怪的德国口音的英语说,“可以旅行,也可以到有温泉的山林,或者海边去度假。当然,最重要的是,你的饮食结构应该做一些彻底的调整,碳水化合物和奶油冰激凌虽然是身材的杀手,不过它的确会让你的心情变的开朗一些。”

我在纸上用英文写,——我心情很好。

医生那双湖蓝色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我,然后说,“好,那请你给我唱一首歌。”

我,……

检查完,我端了一杯热红茶去给simon张聊qq,用qq语音听他抱怨了一下杨总裁的制霸et,还有就是最近奸商大大的有,我广告的价码不是很容易谈,——“怎么也要700万签两年的合约吧,你说,是不是?”

我鄙视了一下他小小的贪得无厌,发了一个烧焦的脸蛋,然后问他,——你心理真正的价码是多少?

simon张,——200万。

我,……

simon张,——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随后,我告诉他,奸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

剩下的时间,就是看菜谱,然后跟max大叔学着烤制黑森林蛋糕,其实我对做西点并不在行,不过我做的中式点心还不错吃,可是max却是西点方面绝对的权威。他对烤制蛋糕的各种材质的量把握精准到0.5克,是一个异常严谨的人。

勋世奉7点回来吃晚饭。

max大叔用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肉做了牛排,新鲜叶菜和松露做的沙拉,还有红酒和许多新鲜的水果,哦,当然还有黑森林蛋糕,据说,这些樱桃酒和樱桃汁都是德国黑森林地区原产的。

174

下午6点45分,勋世奉的车队准时进入外面的停车场。

我在烤箱前面捧着脸,一直在看着蛋糕。从厨房这边的大落地窗可以看到他的车队缓缓驶进来的时候,我忽然有一个想法,要不要赶紧跑出去,装作韩剧大家族里面的小媳妇一样,穿着名贵的礼服,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等待‘老爷’的进门,然后依然很贤惠的鞠躬,顺便奉上一句,‘您回来了’,双手接过他的公文包,再来一句——‘您辛苦了……’,嗯,就这么想着,我自己就把自己给弄的不寒而栗。

所幸,勋世奉进门的时候,max大叔恭敬的站在门边。

他们用英语对话了几句,然后,我看到max大叔递给他一份文件,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怎么看怎么像关于我的医学检验报告。不是我说的,他们真是无可救药的小心眼,就这么一份报告,不告诉我结果,还偏偏说过几天再给答案,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然后,勋世奉面无表情的翻看报道,随后,把这个东西又递给max大叔,让他放在书房。

我从厨房里面走出去,他看了我一眼,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我总是有一种错觉,似乎他的周围成了勃朗峰的雪顶。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句话不说一直到晚饭,可是他还是走过来,低下头,毫不迟疑的压住我的嘴唇就亲吻。

他像是真的‘饿’了。

我感觉自己的牙齿被他顶开,舌尖被他含住,轻轻的吮吸着。

他全身那种雪顶的冰冷早就融化,变成了春天里的最清澈的水,安宁静谧的流淌着。

而我的手指抓住他笔挺的领子,慢慢有些褶皱,他的手指在我的腰间用力的揉搓着,那种力量与感觉,像是要直接把我扛上卧房!

叮……

烤箱发出清脆的一个长音,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我们的蛋糕烤好了。

7pm,dinnerisready.

我饭餐就敢吃一小碗无糖酸奶。

《海棠与尖刀》马上就要开始全面宣传,叶玦警告我,如果我敢长胖0.5公斤,他就用他剪雪茄的小刀子把我身上多余的赘肉一丝一丝的扯下来。文艺青年果然是又阴险又阴损,并且比喻能力极其强悍,就如同那些祖传的刀笔吏的功夫,入骨三分。

勋世奉独享美食,不过,他似乎吃的也不是很开心。

饭后,他叫我去书房,说要谈一谈。

他递给我那一份身体检查报告,全英文的,还有一些图表以及计算机绘制的医学用的图案,报告里面有一些专业的长名词我看着有些吃力,不过我连猜再蒙,终于看明白了。

首先,我并没有怀孕,然后则是分析我为什么没有怀孕。大概的意思是说我的身体状况以及心理状态十分不好,轻度抑郁症(这比之前的症状好多了,这一点是我努力的结果,值得我自己称赞我以自己一下),由于身体脂肪层不够,导致荷尔蒙有些紊乱,例假不正常。这样的身体状况怀孕的可能性极低。当然,最后医生用非常婉转的语言写明白,我最近sex生活有些过于放纵,这样同样也不利于身体健康。最后医生建议,暂时停止工作,到可以放松精神的地方,或者就在家中全面休养生息。

我看完了。

其实,我一直也在想这儿问题,等到把这部电影的宣传的扛过去,就先停工一段时间。这么做到不是为了怀孕,其实我对目前就做母亲实在一点信心也没有,可是总不能再这样压榨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真正搞垮掉。

我把报告递给勋世奉,告诉他,——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

“正好,我也有。”

我想了一下,为了郑重其事,我从他的书桌上扯过一张纸,用蘸水笔写:——我的电影要在全国做宣传,未来的一段时间,八卦媒体还有小报记者会盯我盯的比较紧,我们先不要见面,等过了这一段时间,我给自己放长假……

没想到,就听见他忽然说,“把你手中的工作全部停止,我带你去苏黎世。”

我抬头。

他的眼角扫过我写的东西,最后,看着我。

我,——我有工作。

他,“你应该记得,我说过,勋家的女人不允许抛头露面。”

我很认真的告诉他,——我还不姓勋。

……

冷战。

忘记应该怎么统计我们之间的冷战次数了,不知道这算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或者是第n次。我被告知他今天晚上睡另外的房间,不过来,让我自己先睡。我在他的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就离开,在整个如同迷宫一般的城堡中转了转,看到勋世奉在游泳。

这座好像水晶金字塔一般的巨型空间里面,繁茂的植物围成一个小型的热带雨林。

水波荡漾。

我看见他像海妖一般在水中沉沉浮浮。

他游了过来,从水中抬头,我跪在岸边,他看着我,我,——睡不着吗,喝一杯热牛奶比较好。

他瞪了我一眼,潜入水底,又飘远了,这次,他似乎游了很久。

最后,他终于上岸,我抱着一块干净的埃及棉白色的浴巾给他,他坐在岸边的躺椅上,似乎口很渴,我递给他一杯清水。他的皮肤很湿,全是水珠,我扯过另外一块浴巾给他擦一下,就看到他后背上还有一些被手指抓出来的伤痕,应该痊愈了,只是留下一些白色的痕迹。

而我手指下,他全身的肌肉皮肤绷的很紧,就好像用宣纸蒙住了一只叫嚣着的野兽。

我不知道自己的大脑怎么抽筋了,忽然面对他来了一句,——其实,你把我玩坏了,正好可以换一个,识时务,又好生养。

勋世奉正在喝水,他冷淡的放下水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突然!

我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股强大力量攫住,一下子全身腾空,猛地被扔到了水中。这里水深,我差点呛水,我在水底看着岸边上的男人,不知怎么了,总感觉他会再踩上我两脚,于是我游的远一些了,才从水里冒出来。勋世奉裹着浴巾已经站起来,他就这么看着我,真的像里约热内卢的巨大的耶稣圣像。

我想要学习一下偶像剧的柔弱女主角,乱扑腾一下,好像快要淹死,让他把我拉上去,结果因为自己水性太好,怎么也学不太像,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也就没有再乱扑腾丢人现眼。他斜睨了我一眼,转身离开,而我想着自己反正已经在水中了,就索性也学他的样子,开始来回游。

等我游到第五圈上岸,max大叔笑容可掬的在这边等着我,他给我拿了一块干净的浴巾披在我的肩膀上,随后,他端了一杯热牛奶给我。

“这是少爷吩咐为您准备的。”

我,……

其实,我有轻微的乳糖不耐的毛病,我比较喜欢喝豆浆。

……

喝完牛奶回去洗洗就睡,结果是,第二天,早上不到6点就睁眼了。

冲了澡,就从衣帽间找衣服,因为一会儿要出门,我特意找了一件比较可爱的彼得潘领子的裙子,当我看到那一排钻饰的时候,从里面挑出来一个不太起眼的钻石蜂鸟胸针,卡在我的领子上。

下楼,我发现max大叔已经把几十份报纸全部熨烫完毕,摆放在早餐桌上,咖啡豆准备好,吐司烤好,香肠弄好,果酱摆好,并且连新鲜的水果也全部水灵灵躺在名贵的瓷盘子当中,而max大叔本人正在浇花。最近,在餐厅外面的阳台上,他种了一丛白色的茉莉花。我手肘支撑在玻璃窗的这边,看他浇花。

不一会儿,勋世奉已经西装笔挺的下楼。

他今天的工作安排的超级满档,我告诉他,一会儿我要回公司一趟。

“要我送你吗?”他正在吃一块无花果。

我赶紧摇头,——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不过,我晚上不回来吃晚饭。今天晚上要开会,要晚一些回来。

勋世奉没有说话。

max大叔继续笑容可掬的帮我的面包涂抹橘子酱,他说,“好的,我知道了。请问您想要什么做宵夜?”

我赶紧说,——热豆浆。

大叔继续笑,“好的。”

随后,我与勋世奉就在城堡门口轻吻一下,然后分别上车,出门。似乎,和一般的家庭没有太多的不同。从郊外回公司,这几乎2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真的结婚,也是这样过日子?还是,真像他说过的那样,勋家的女人都不能抛头露面,必须在家里窝着,不能拥有自己的工作,也不能拥有自己的事业,使用的每一分没一毫都是从丈夫手中要。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万一爱情不在了,不想要这个婚姻,那么那个时候的我自己,也许连独立生存的能力和勇气都丧失。

咦。~~~~~~~~

一想到这里,真让人不寒而栗。

而,令我更加不寒而栗的是,我终于见到了最近亚历山大的谢逸然。她从她那辆马萨拉蒂中走下来,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小助理,帮助她拎包。我赶紧把我的小车子停的离她远一些,本来感觉可以错过她的电梯,走下一班,没想到,人家现在是我们et的活雷锋,帮我撑开电梯门,等我过来。

不能耽误别人的时间。

我赶紧过去,走进电梯,并且同她们道谢。

谢逸然的那个小助理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我面前晃她手中的悠谢逸然的薄荷绿定制的爱马仕铂金包,还有若有似无的指向谢逸然手腕上卡地亚送的那个80万的手链。我因为今天要来公司,所以提着我从淘宝买的大布包,里面装着我的全部家当,但是并不沉。我没觉得我的布包在爱马仕面前自惭形秽,当然,这和我拥有极强的阿q精神有关。

没想到,那个小助理一直盯着我的领子看,她鬼叫了一声,“kutchinsky的蜂鸟!这是今年伦敦拍卖会拍出的珠宝!你怎么会买得起这个?”

我赶紧说,——淘宝,淘宝。

“诶呀~~~~~~~”那个小姑娘声音好像三春的柳絮一般,“仿的还真像。是吧,逸然,哦?”

谢逸然看了我一眼,却一言不发。

她转身,背对着我。

从我们这个全玻璃的电梯轿厢中,望着外面,电梯越升越高,脚下就是et这座外号‘巴别塔’的这座大楼。

175

办公室里面,我的经纪人已经忙完了头一轮,正在喝茶,他最近想着要不要再从et搞几个新人带一下,我对他的劳模精神表示崇敬。simon张手中有几个剧本,让我挑,我把它们全部收入我的大布包当中。我告诉他,有可能过了这段电影宣传期,我想要给自己放长假。

“你不会想要退出娱乐圈吧。”

——不会。我摇头,——只是想要休息一下。

simon张,“如果你不是下定决定想要嫁人退圈,我劝你还是再想想,这个圈子竞争非常残酷,新人辈出。你现在有一些名气,可是离江山稳固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这个时候放假了,等你回来,我害怕都不会有人再记得你是谁,哦,也许有人记得,拿着手指点点电视屏幕,哦,我记得她,她是那个谁……那个谁来着?”

我看着他,——你适合进入娱乐圈,我看圈里很红你这样的文艺范儿小青年。

忽然,廖安从外面推门进来。

“干什么呢,亲爱的!诶,我昨天刚从燕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忽然觉得,咱北京还真算一个大城市啊!当年我在伦敦的读书的时候,一个台南的家伙嗲着嗓子对我说,听说北京也算一大城市的时候,我当时差点就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现在看起来,他说的还真挺对的啊!”

她往沙发上一坐,翘起来二郎腿,把新订的hotpink爱马仕铂金包扔在地上,新买的限量版的高跟鞋在丝裙裙摆下若隐若现。

“simon,你们公司的那个谢逸然怎么了,我朋友公司想要拍一部昆曲电影《西厢记》,就看中她了,为了这个,我专门从燕城回来修本子,并且我亲自把本子送过来,她一看我拿着的《西厢记》那个脸阴沉的都快要掉到楼底下了。她怎么了?更年期?不能啊,她不是你alice还小几个月吗?”

simon张给她拿了一听冰可乐,“别管她,我听小道消息,本来,她将要升格成为我们整个et集团的一姐,结果影后叶宝宝不是来了吗,就硬生生的把她给压下去了,她很不爽,最近再加上人也爆红,她愣是从天王乔深手中抢了奢侈品广告过来,所以脾气难免大一些。我们都绕着她走。”

“我说呢!”廖安拉开易拉罐,灌了一口,忽然停下手,“simon,我还想问,卡地亚怎么了,放着乔天王不用,愣是用相同的价格签了谢逸然做代言人。他们的品牌经理不会被外星人绑架了吧?”

simon张推了推自己的小眼睛,看了看外面,故作神秘的说,“别提了,有大人物说话,指名点姓说要给她。”

“大人物?谁啊?”

simon张耸肩,“神秘人。”

我向前凑了凑,插嘴,—lordvoldemort?

……

廖安看了我一眼,继续喝可乐。

simon张推了推眼镜,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廖安受不了,八卦了一句,“她挂上谁了?”

simon张同样鄙视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呢?!人家名震江湖,有名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廖安把可乐放下,“我得去打听打听,究竟是谁啊。对了,小艾,一会儿你跟我走,我们去一个高尔夫球俱乐部参加一个brunch。”

她很豪爽的站起来,扭了扭,似乎想要向我炫耀一下,她手中是自己新订的包包,上面的钻石异常闪耀,闪瞎我的狗眼,我用手背一挡眼睛。

simon张冷哼了一声,“轻浮,浅薄。”

廖安内爽得意的一昂头,不过,她看了一眼我放在沙发上的布包,……,嗯,旁边挂着的翡翠佛头,她长出了一口气,“kao,土豪!真***的土豪!!”

随后,扭头走掉。

……

我在停车场等她,不一会儿,就看见廖安摇曳生姿的走下来,手中拿着电话,不知道与谁甜甜蜜蜜的,“宝贝儿,我知道你拍戏很辛苦,来,姐姐亲一口,嗯嗯,好啦,你一定要自己努力啊,在剧组不要闹。姐姐这里还有事,先挂了啊。哎呀,我知道,你也要自己照顾自己啊!好的,我也想你,bye-bye!”

刚才听simon张八卦,最近廖安不知道从哪里划拉来一个小男友。临了,廖安还是向着过去圈中大佬的人生大踏步的前进了——利用资源,坐拥美男三千。

廖安开车。

“alice,刚才simon告诉我,说你想要放长假。娱乐圈好走不好回。过了风口浪尖,你想要再回来,求爷爷告***四处搭人情,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圈中一位大明星,当年就因为要上学,走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天地都改变了。当年的准一线后来差不多两年没有工作机会,是他自降身价演了一部傻妞偶像剧才又有机会的,紧接着,接了7部烂片,4部电影,终于东山再起。他现在一天工作将近18个小时,就是害怕再过那种没有机会的日子。那还是男人,能熬,能吃苦,岁月厚待,可以等,女人不一样。”

我听着,点了点头。

“如果你下定决心嫁人退圈,那我无话可说。”

我拿出手机,打字,用发音软件告诉她,——“没有,我还没有想要结婚。”

廖安,“如果你男朋友求婚呢?”

我,——“我不知道,不过幸好,他还没有正式求婚。”

廖安,“alice,你会嫁给他吗?”

我,——“我不知道。”

廖安,“也对,如果男人一求婚你就嫁,显得你被得到的太容易了。”

我赶紧摇头,“不是,结婚这个事情分人,不同人不同的结果。”

红灯。

廖安踩住刹车,看着我。

我,——“如果是乔深真心诚意的让我嫁给他,我肯定马上嫁掉,可惜,人家不喜欢我。”

廖安有些不可思议,“你喜欢乔深?”

我点头,——“没有女人不喜欢乔深吧。”

廖安,“我就不喜欢。”

我乐了,——“你是汉子。”

廖安,“我以为乔深只不过是所有女人的深闺梦里人。”

我想了想,——“其实,乔深是最适合结婚的男人,能做他的太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廖安,“难道,你不爱你的男朋友吗?”

我,——“我很喜欢他。”

廖安,……

绿灯了。

她继续开车。

真是意外,竟然在这个brunch上看到了乔深,上午10点,乔深就已经喝的差不多要醉了。《海棠与尖刀》的导演叶玦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把乔深推出去当做宣传的一把利器,而他悠然的躲在乔深身后,坐收渔翁之利。

……

“梁总啊,我们这个电影虽然是艺术电影,可是,有天王乔深在,你还害怕票房会出意外吗?完全不用担心啊,所以,给我们多一些宣传预算。这部电影,值得下本钱宣传。来,梁总,我刚割了肾,不能喝酒,让天王敬您一杯。”

“于总啊,我知道暑期档是黄金强档,所有人都盯着这个,可是,我们的电影可是名副其实的高水平的艺术片,现在咱们国家不是一直推行建立核心价值观的工程吗,这样高水平的电影拍上档期,怎么也比引进一些什么地震海啸龙卷风的好莱坞黄金狗屎大片要好的多吧。诶啊,我上星期刚在美国割了一个肾脏,不能陪你喝酒,来,让我们的乔天王敬您一杯。”

……

我悄悄问廖安,——叶导演割了一个肾啊?

廖安鄙夷的看着远处好像花蝴蝶一般到处乱飞的叶玦,“真丢艺术家的脸,他爹是oldmoney,我看他奸商的本色是牢牢的刻在dna里面了。他割了肾?即使我佛慈悲,明天媒体宣告苹果的前主席stevejobs被佛祖踢出六道轮回,转而重临人世,原地满血复活,这些统统都比叶玦割了肾脏更家符合这个世界的逻辑!”

……

于是,乔深喝醉了。

而廖安与我需要见的人,是对《野狗》发行有帮助的几位大老板,我跟着廖安过去,端着气泡水冒充香槟,并且我也不是本片的女主角,大家还算很有江湖义气,没有灌我酒,就是,我总觉得他们好像看到我,眼睛中透出了熊熊延烧的八卦之火的感觉,让我有些莫名不寒而栗。

得空儿,我们在自助餐桌上拿酒,廖安凑到我耳朵边上来了一句,“他们向我打听你与勋暮生的绯闻。”

我赶紧告诉她,——我们是朋友。

廖安挑眉,“什么朋友?”

我,——像亲人一样的朋友。

廖安看了我一眼,再摇曳生姿的过去应酬的时候就听见她说,“alice与勋先生有绯闻吗?真的吗?好奇怪哦,等我一会儿问问她。诶呀,我和alice这么好的朋友,我都不知道。勋先生原先是et的总裁啦,江湖上还谣传他和那个谁谁谁,还有那个谁谁谁的绯闻,娱乐圈这么多绯闻,都不作准的啦。”

……

我抽空,看到乔深一个人坐在外面露天巨大阳台的亚麻沙发上,外面就是巨大的球场草坪,而前面,则是岛型的puttinggreen,四周全是水,这样使得果岭的草显得更加娇贵,翠绿如滴,很短,平滑。

乔深摸着额头,正在吸烟。

我端了一大壶清水外加一个玻璃杯子,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今天阳光明媚,直径2.5米的遮阳伞把架在草坪上的阳台挡出一个巨大的黑圈圈。

他看了我一眼,把烟蒂按在水晶烟缸中,“你来了。哦,还有水,谢谢。”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个演员的传记,她在里面写着,——“当时他很难受,被灌了很多酒,我在一边看着很难过,我曾经爱过他,只是娱乐圈的爱情是比一切奢侈品更加珍贵而不可得的,我们很久之前就分手了,现在的我只是他的朋友。我爱过他,只是,这份感情已经不足以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帮他倒一杯清水……”

那个演员是一位很有名的玉女,在上个世纪90年代曾经称霸荧屏,她退隐嫁人之后,写了一份回忆录,里面最令人关注的就是她曾经与早逝的歌坛天王之间若有似无的爱情。他们曾经真正相爱,只是,后来的一切都淹没在五光十色的繁华当中。

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乔深有一个他爱着,同时也爱着他的姑娘,会不会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这里,给他倒一杯水。

我看着乔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眼前是绿油油的果岭,风徐徐吹来。

感觉这个世界都是安宁的,没有纷争。

廖安过来叫我,过去同几家卫视的boss打个招呼,他们有购买《野狗》的意向。我赶紧过去,跟着廖安同大家喝酒,这个时候,要见真金白银了,就得真正喝酒。

空挡儿。

廖安把我拉到一旁,神秘兮兮的说,“alice,我告诉你,我终于打听出谢逸然,卡地亚,还有乔深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了。”

我看着她,用眼神鼓励她,果然,她又看了周围一眼,说,“原本我以为谢逸然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了大运,遇到大佬要捧她,……,当然,她已经很成功了,这么年轻就这么成功,再有一些助力,有人捧,没准就是下一个叶宝宝,可惜,这次不是大运。说不清楚她是得罪谁,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圈外一个权势熏天的大boss指名点姓的要把乔深手里的一个顶级奢侈品广告代言给她,这就好像类似于封口费一样的东西,就是强行交易,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如果不要,那是要彻底得罪人的,可是如果拿了人家的钱,出了一点点的纰漏,那是会死人的。诶,于是,可怜的谢依然,外表看起来好像很风光,其实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自己知道。”

我,……

廖安,“不过更无辜的其实是天王,他不知道受了谁的连累,被卡地亚强行解约,当然,他肯定收到一笔价格不菲的赔偿金,并且因祸得福,他得到了拿过小金人的华裔导演安枫下一个电影男主角的演出机会,这部电影照样由美国康斯坦丁基金投资,乔深名扬好莱坞指日可待,这些要保密,只在圈内传传,还没有公开。不过,这个机会就同谢逸然的一样,看起来很美好,其实很诡异。”

“这似乎也是一个警告。”

“幕后大boss想要告诉乔深,他身后有一双手,可以砸他入地狱,同样,也可以捧他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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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安看了我一眼,“alice,你说,狠不狠?”

啪!

我手指一软,酒杯磕在地板上。

在场的人都似乎受过高雅、平静的训练,一个一个的淡定的不得了,除了几个道行不高的小嫩模趁机恃宠而骄的躲在身边的大腹贾的怀中,剩下的人都几乎和没有听到这声破碎一样。

我蹲下来去捡拾香槟塔旁边的碎片,廖安扯住我,旁边早有服务生过来清理碎渣。

廖安举着我的手指,上面有一道伤口,渗着血珠。

一滴,两滴,三滴,……颗颗显得很饱满。

问俱乐部这里的人借了酒精消毒水,还有创可贴,廖安把我的手指包的像一个mini的倭瓜。她说,“你喝茫了,手脚不稳,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摆了摆手,——不用,你我先到外面坐一会儿,和你一起回去就好。

到果岭前面的巨大阳台上,我看着自己手指,似乎还有些颤,诶,原来酒量没有这么不好,最近为了怕突然怀孕,影响胎儿,都不敢喝酒了,这么久不喝,酒量就越来越差。

乔深还在那把阳伞下坐着,他正在打电话,旁边的水壶已经空了。

他切断通话,转身起来,看见是我,问了一句,“还能动吗?有一部新戏,制片人送剧本来了,是时代剧,据说要拍60集,是中国版的豪门恩怨,有兴趣吗?”

我诧异,赶紧掏出手机,打字给他看,——你还有时间演电视剧吗?我刚听八卦说,你要出演安枫的新戏,那是名扬好莱坞的机会。

乔深松了一下肩,“我刚刚推掉了。”

我,……

我认真告诉他,——那是你被卡地亚强行解约后的补偿。

他一点也不惊讶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并且,他也知道我在说什么,他一直是一个异常睿智的人。

乔深,“不,这些不重要。几百万的现金损失我可以承担。我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机会成本。我仔细想了一下,我毕竟是中国人,我的市场还在这里。英语不是我的母语,我无法随心所欲的使用英语出演角色,我想,我还是适合出演中国人自己制作的影视剧。这个市场很大,更有发展的空间。”

我想了想,告诉他,——好,把剧本发到我的邮箱里,我认真拜读。

乔深看着我,“不跟我一起去见制片人吗?”

我,——制片人在哪里?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

乔深,“……”

我,——现在是电影宣传前期,肯定有八卦媒体小报狗仔盯着我们两个,我怕有莫名其妙的绯闻传出来,再连累你。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eq很高的人,刚开始是不在乎,完全的不在乎。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无法改变我自己做人的原则,我愿意干什么就敢什么,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人是社会动物,人和人之间都是千丝万缕的联系,谁也不能一意孤行。

当然,如果我是那个可以把灯泡卡在灯口上,整个世界旋转为我扭灯泡的家伙,也许我可以恣意妄为一些。

“好,我明白。”

乔深居然笑了,很清淡,没有镜头前面的倾国倾城,也没有硬照上的奢侈华美与妖气纵横,他只是笑,笑的像所有女人的深闺梦里人。并且,这个笑容中包含着令人心悸的体谅。

他告诉我地址,时间,还有制片人的名字,我一看,就知道是大生意。

乔深先走一步。

廖安喝的差不多了,她的助手打车过来,帮我们开车。一上车,我告诉廖安我需要见一个制片人,于是,下午1点的时候,我就被送到兆恒创投老板的私人马场。

乔深果然一派风雅的坐在那里,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瓶romanee conti,这款红酒拥有‘即将凋谢的玫瑰的香气,令人流连忘返’,被誉为勃艮第酒王。他身边坐着几个人,不过,让我一眼看过去,好像鬼狐头顶桃花拜月重生一般的惊悚的是,我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林欢乐!

她比之前美太多了,一身黑色的骑马装,黑色的帽子,棕色的长皮靴,戴着黑色的鹰羽手套,手中拿着一根马鞭。她胯\\\\下是一匹灰色的英国纯血马,看着好像那匹前些天新闻上报道刚从香港赛马会上退役下来后被内地富豪购买的血统名马,它拥有一个非常诡异的名字,叫做‘钻石星辰’,当时看到这个新闻,我一直偷偷以为,这匹马的前任主人一定是‘圣斗士星矢’的忠实信徒。

林欢乐跳下那批灰色的马,走到我面前,亲切的拉住我的胳膊,好像我们是上辈子失散的至亲闺蜜,她说,“alice,你也来了,是和乔深一起来的吗?刚才我问他,他还说不知道你在哪里,肯定是骗人的啦!嘻嘻。”

时至今日,林欢乐已经脱胎换骨。派1派后花园

她是一个在小偶像剧饰演女主角,在大制作中充当移动背景,在几种轻奢产品的广告上搔首弄姿,在屏幕上,镜头前,让观众指着他那张美艳如花的脸蛋说——‘哦,我好像认识她!她演过那个谁谁谁,她就是谁谁谁啊!’

可是,在真实生活中,她已经可以站在娱乐圈权势的正中心。

坐好,这边有人赶紧给她倒了红酒。

林欢乐把马鞭放在一旁,端起来红酒抿了一口,算是润润喉,她说,“这部戏的投资,我们负责60%,可是我想要苏宁进来,她的雅坞娱乐可以和我们置换相当于7千万的宣传资源。”

我不说话,乔深却说,“我以为,这次和我谈合作的人是兆恒创投的河总,一位六十多岁的成年男子。”

林欢乐笑着把酒杯放下,“和我谈,也是一样。”

乔深没有再说话。

我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拿起来一杯果汁,慢慢的喝着。

我不知道林欢乐这样,算不算的上脱离苦海,已登极乐。

原先那个与我同住出租屋,为了一个小角色就勤奋练习,努力上镜,并且每天都快乐的在各个剧组中乱窜,努力寻找拍摄机会,为了能上戏,而费尽心机的安排了7家酒店与副导演成就潜规则而不可得,躲在我的被子上哭泣的小龙套已经不复存在,她像是经过了千年修炼,成为一只跳过龙门的鲤鱼。

林欢乐现在是财雄势大的兆恒创投老板河兆榕的第五房妾。

当然,现在这个世界,不存在‘妾’这个已经进博物馆的名词代表的哪一类人物了,说白了,她就是人家的外宅,小老婆,不过,她是经过兆恒创投河总承认的。现在,林欢乐走到哪里,听到的就是一声‘河太’的称呼。

说实话,林欢乐不是娱乐圈女子出身,她爹是白手起家的企业家。

当然,那个生意与兆恒创投相比,就好像原始社会对比社会主义,完全不是一个范畴,可是,林欢乐有那样一个爹,她就是‘身家清白’。同时,她又拥有英国一所大学的学位,这更增加了她的光辉。而以上种种,全部是他‘嫁’入豪门的闪亮筹码。

兆恒创投河兆榕去年刚办完68岁大寿,他结婚早,长房长子跟林欢乐的爹一样年纪。而我在红松庄园还有上海盛园看到的那位跟着勋世奉与谭酒桶身后的河总,正是这位河兆榕的次子。

八卦新闻上没有大幅报道,因为人家河家这样的背景,需要的是低调。

有一些媒体比较隐晦的写明林欢乐由一个娱乐圈小艺人的身份‘嫁入’豪门,堪称一个活生生,血淋漓的当代姜喜宝传奇。

乔深听林欢乐这样说,只是很温和的笑,然后说,“河太,剧本我先拿走,仔细看看,明天,我与您的秘书约定时间,我们再谈,怎么样?”派2派后花园

林欢乐稍微侧脸,竟然也有令人心惊的风情万种,“好。”

照例,乔深先走,我在马场等simon张发人过来接我。

旁边的人也都离开,林欢乐没有脱掉长靴,就双腿蜷缩起来,坐在沙发上,看着另外一边的我。

她看起来不像姜喜宝,倒是像张爱玲的小说中那个把自己侄女卖掉的薇龙她四姑。

如果她再戴上面纱,上面缀着一个钻石的蜘蛛,就更像了。

“alice,这么久不见,你不问问我,是怎么认识的河先生?”

我看了她一眼,用手机打字,软件读给她听,——“千万不要告诉我,是苏宁帮你介绍的。”

“呵呵,你真聪明,一猜就对。”林欢乐笑,一直笑,“苏宁还说,当年其实错看了你,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心比天高。”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个时候,手机中进来短信,是乔深来的。

他说,——这部戏,可能无法拍摄。

我回短信,——为什么。

乔深,——投资建厂看当地的人文环境,做生意看合作伙伴,我本人的问题,不习惯与‘太太团’做生意。这部戏,我可能不会接下来。

其实,媒体上把苏宁,林欢乐这样嫁入豪门之后依然凭借对艺术的兴趣爱好而在娱乐圈名为工作实为混日子的太太团们称为‘女权’,并且大加赞扬为当代‘女强人’,归根到底,这些都是花朵,外表看起来异常娇媚的花朵,而支撑这花朵的,是中国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男权核心价值观。

simon张亲自过来捡我的时候,林欢乐自己已经把那一瓶‘即将凋谢的玫瑰香气’的romanee conti喝光光了。我吞了另外一瓶。她现在可以面不改色的干掉一瓶法国酒王,丝毫没有怜惜,这个感觉很像正在读书的我(不过我跑过去的购买的是tesco周末半价的普通法国红酒),不过我们土到极点,丝毫没有品尝红酒的闲情雅致,反而像当年,我们获得了安枫电影跑龙套的机会而在小摊上对着瓶子一直吹着崂山啤酒。

simon张直接送我回我家睡觉。

我在屋子里面躺一会儿,感觉自己开不了车子,就发短信给max大叔,让他派个人过来捡我回城堡,随后,我喝了一杯清水,继续睡,也好像没有人过来捡我。等我再睁开眼睛,外面都黑了,卧室这里也是暗的,门是虚掩的,外面客厅好像有灯光,我迷迷糊糊站起来,推开门到客厅,发现这里也没人,倒是面向阳台书房的门开着,勋世奉坐在那里,正在看书。

此时,他自己安静的就像一本书。

勋世奉看到我,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拿起来放在靠背上的深色西装外套,向外走,“醒了?本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怎么喝这么多酒?”

虽然他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我似乎能听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我知道,晚上最好回城堡住,那里安全。

勋世奉打开门,我去拿包包,刚睡醒,还有些头重脚轻的,揉了揉眼睛,忽然感觉整个身体一轻,被他直接扛上肩膀,我的胃枕着他的肩膀,难受的差点就那个啥了。

下楼。

他把我塞进车子里面,黑色的梅赛德斯车子里面吹了很重的冷气。他也坐进来,砰的一声,车门关上,我靠过去,手指拨弄了一下他胸前丝质衬衣的珍珠母贝的扣子,被他揪住,我觉得我们之间气氛暧昧,极有可能升起隔断玻璃,让后面与前面司机的空间完全阻断,随后,我和勋四少就在这就先xxoo,再ooxx然后xoxo,最后是一场惊天动地的——oxox!

我似乎听见他抚摸我的头发说了一句,“alice,你怎么可以这么美!?”

……我是cj的分割线……

以上都是幻觉,真实的状况,我听见他皱眉头,说了一句,“手指怎么弄的,裹成这个样子?”

凡是玩过植物vs僵尸的都一定记得里面那个大倭瓜,我的手指就被廖安弄成那个模样。

我擦!

她究竟裹了几层ok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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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oo没有了,ooxx也没有,自然也没有xoxo与oxox鸟。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听到一句‘alice,你怎么可以这么美!?’自然也是没有机会的了。——可惜,十分之可惜。

……

回到城堡,我手指上ok绑被扯了下来,然后max大叔很专业帮我重新上消毒水,药粉,并且用专业的医用绷带与酒精裹好,最后,外面加了一层防水胶带。

我洗完澡,继续睡觉,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正好是半夜3点半。

城堡中很安静。

卧房里面也很安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我转了三圈,数了1000只喜洋洋,怎么也还是睡不着,我就只有认命的起床,冲澡,把头发吹的差不多,然后穿好衣服,下楼。

除了城堡外面的安保人员定期巡逻,这里也是一个人都欠奉。

我到勋世奉的书房,哦,说是‘书房’,其实他一说起来这里,用的一直都是英文的‘library’这个词。打开灯,看到这里很大,并且伴有难以言传的深邃感觉,像一个宇宙黑洞,隐藏着无穷的奥妙。

我大致看了一下这里书本的排行,除了一些我实在看不明白的法文、意大利文,与拉丁文,西班牙文之流的东西,凡是英文与中文的书,大约是按照一种特殊的顺序排列,而不是按照字母,这个顺序我还看不出来是什么,所以只感觉到书本次序很乱,又本\\\\能感觉到它们应该乱中有序。

——这应该是按照一个人看书的习惯与顺序排列的,这样的话,整理这些浩如烟海的书籍必须具有极其强悍的记忆能力还有计算机一般的逻辑排序能力,以及多语言理解能力。

这里的书,从自然科学到人文科学,应有尽有。

其中一本《天体物理论》还是用古拉丁文写成的,里面却满是铅笔与钢笔的痕迹,全是勋世奉的笔迹。

我一直知道他的脑子近似神佛降世一般的美丽,可是知道是知道,没有过于直观的证据让我自卑,如今,现在,这本书里面他写的复杂的公式与拉丁文,却让我直接而赤\\\\裸的感觉到自己iq的低下。

我忽然有一种诡异的想法,他同我做\\\\爱的时候,不会感觉自己正在fuck一只类人猿吧……

我擦!

我瞬间被自己的想法雷的外焦里嫩,五雷轰顶啊!

我放回去,然后抽出一本柏拉图的《the republic》,像这种西方哲学名著,我原来只看过中文版的,只是知道一些皮毛,现在看英文的版本,感觉又不一样。

……我记得,那个谁谁说过,缺失人文科学的自然科学是麻木的,而缺失自然科学的人文科学则是软弱的,两者皆缺失,则是愚昧。

看样子,这座图书馆的拥有者,两者都不缺失。

徐樱桃曾经说过,他与勋世奉第一次对话,让人觉得这位勋先生与其说是一位商人,不如说是科学家。我原本以为,他只对自然科学感兴趣,没有想到,他其实也对人文类的著作同样拥有很深的研究。

这本书页有他的笔迹,我一点一点对照着看。

翻页,再翻页,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杯香浓的咖啡放在我面前。

我抬头,max大叔笑容可掬站在我面前,来了一句,“艾小姐,早餐还有20分钟就准备好。”

我合上书。

墙壁上的古董钟敲出了6:00am的时间,还有20分钟,于是,在吃早餐之前,我甚至还打了一套太极拳。

早餐是烤土司,橘子酱,清水煮蛋,煎香肠,咖啡、豆浆以及红茶,另外还有各种水果。勋世奉照例,早就西装革履的穿戴整齐,一边扫描着max大叔准备好的各种报纸,一边端着咖啡一点一点喝着。

“今天有什么安排?”

忽然有人这么说了一句,我以为自己幻听,没有理睬,然后就感觉餐厅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我的视线从盘子中抬起来,看了看,才发现,他一直看着我,看样子,这是在问我。

我,——在家看剧本。

“嗯。”派#派后花园

他应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声音。

吃过早饭,我送他出门,这好像是第一次我帮他拎着一个包送他到门外,庭院中的车子早已经准备好了,他稍微低头,亲了我一下,然后从我手中拿过公文包,保镖打开门,他上车,我看着汽车远离,想着要不要像个欧洲中世纪小贵妇一般挥动一下白手绢。(……!)

因为是‘太太团’控制投资,这部中国版的《豪门恩怨》我也没有仔细看,乔深都说了,他不接这部戏,我估计,我也不太可能接,不过我还是大致翻了一下剧本。

这个剧本写的比较orz,讲述的是一位山西煤老板的闺女,长的既胖而且丑,是煤老板原配老婆的掌上明珠,可惜,原配死了,不过煤老板是一个很长情的男人,没有续弦。

这个闺女人特别好,特别特别的好,可惜,在中国,长得胖而且丑的好姑娘基本上还是没有生存的空间,这片土地上对女人的审美没有进化到可以欣赏女人的思想与品德。煤老板给闺女准备了亿万嫁妆,只不过,还是木有男人愿意娶她(这个设置不太对,一般这样的情况,都是男人哭着喊着的娶她,至于娶了她之后发生什么,那就天知道了)。

终于,在闺女都要绝望的时候,有一个很帅很帅的高学历、出身贫苦的帅锅与闺女相爱了,煤老板很欣慰的嫁了闺女,并且把闺女、连同一座矿山都嫁了出去。于是,在一次闺女同帅锅度蜜月的旅行中,帅锅把闺女推下了悬崖。

按照一般的武侠黄金定律,掉下悬崖的人都不会死,并且又后福,于是,闺女被一对隐居在山谷中的老夫妻救了。帅锅女婿装模作样的在案发地点报案,请人搜山营救,等待了30天后,一无所获,于是痛苦的奔回原籍,想要快速把矿山转手,可是老丈人感觉事情不对,想要再次报警的时候,被女婿掐死了,于是,女婿经过多方打点,成为了整个集团的掌门人。

闺女在谷底休养生息,只是滚落山崖的时候脸蛋子磕了石头,烂了,所幸,她的手指上戴着她爹给她买的6克拉的大钻石。她辞别了救助她的老夫妻,从谷底走出来,然后来到一家珠宝店,贩卖了自己的钻石,用这笔钱到瑞士做了整容手术,变成了一位妖娆美艳的绝代佳人,回国,进入娱乐圈,然后在这个圈子中混到一席之地,随后,她接近她的前夫,现在已经成为一方矿业大佬的帅锅女婿。

随后就是极其狗血的故事,接近,勾引,闹绯闻,闹的**飞狗跳的,期间还有多位有钱人为了这个姑娘而引发的大乱斗,最后,她成功勾引了她的前夫,然后,再经过各种各样的女人之间的大乱斗,各种纠结。

最后,她终于把之前的命案完全翻出来,正义得到伸张,邪恶终究受到审判,于是,帅锅女婿被判死刑,而闺女最终与一个有钱、人又好,并且帮助闺女复仇的好男人结婚了。

happy ending.

据说,投资方想要乔深饰演第一男主,这个大反派,拥有无穷男性魅力,却又让人恨的咬牙切齿的帅锅女婿。最后,当女主与他最后一次缠斗的时候,他们甚至还在一个游泳池里面来了一场疯狂的hh!!

我被剧本雷得从8点到10点都不太舒服,随后,吃过max大叔烤制的巧克力布朗尼,外加红茶之外,我就躲在勋世奉的书房里面,继续看柏拉图,看了一会儿,我放下书,看看别的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这里真是一个宝库,什么都有,中午的时候,我随便吃了一点三明治,就马上窝回这里,继续看,到最后,我竟然打开了一本黄金装饰的《圣经》,里面也有他的笔迹。

我一直以为,勋世奉是一个伪教徒,看过这本圣经,我感觉,没准他是一个真正的清教徒。不过,一般信奉科学的人都不太对上帝有至高的敬意,更可能的是,他只是把这本书当成一本流芳百世的哲学经典。

伸伸懒腰,我看着落地窗的外面,已经是傍晚了。

满地的书。

我坐在白色的羊绒地毯上,伸了伸腿,有人推开门,勋世奉走进来。

古董钟上的时间,5:00pm。

这么回来这么早?

我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过去与他打招呼,结果一仰头,他的亲吻就落了下来。

随后,我被他抱了起来,放在这边的原木书桌上,他的手指顺着我的小腿,膝盖,随后,掀开了轻薄的雪纺裙子,一点一点向上探进来。

我按住他的手指,——一会儿max大叔会进来。

他的蓝色眼睛很专注的看着我,说了一句,“不会。”

内裤被褪了下来,挂在脚踝骨上。

脚尖都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我双手卡着他的肩膀,——可是会出汗,衣服也有皱,一会儿就吃饭,没时间换衣服。

“我会注意。”

他身体向前,一手撑在书桌上,一手握住我的腰身,抚摸的动作过于限制级,在我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忽然顶了进来。

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剧烈到好像被暴风骤雨冲刷过一般!只做过一次,结束之后,我感觉双腿都有些无法合拢。我赶紧把裙子下摆抻下来,盖住双腿,手指一直发软,拿着他给的纸巾清理的时候,全身都发虚。

好像做了坏事一般。

果然,在吃晚餐的时候,气氛有些诡异。

我总感觉max大叔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中隐含着的笑意诡异极了,我用叉子戳了戳盘子中的名贵牛肉,感觉手指软的无法握住餐刀。

勋世奉切了一小块牛肉放在我的盘子里面,他的动作流畅到有一些可耻的行云流水的潇洒。

我有一种错觉。

他与我明明在交往,为什么会有一种偷情的幻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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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天王的电话,我给simon张发短信,拜托他告诉夏太苏宁,还有河太林欢乐一下,那部中国版本的《豪门恩怨》乔深与我因为档期的问题,都不考虑合作。

simon张就回了一句‘ok’,由他把这件事情善后。

倒是让廖安知道了,她专门跑到simon张的办公室狂笑了半个小时(simon张告诉我的),随后,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北京的青年才俊的gay,一个是纯爷们姑娘)手拉手去吃烤肉了。

期间,他们两个人要了一个小包厢,就在暗淡的灯光下,就着酒精的醺然薄醉,这两只开始狂野的……八卦夏太苏宁&河太林欢乐的豪门秘辛。(……!)

夏氏豪门还算正常,毕竟是改革开放后发家的商人,总的来说,夏先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根正苗红的暴发户一枚,可是河家就复杂了。他们家在解放前就经商,后来去了香港,去了海外,80年代的时候,他们趁着改革的春风就飘回祖国了。

河家规矩大,并且规矩的种类也繁多,各种诡异的事情层出不穷,并且源远流长。据说,河兆榕娶了这第五房妾不是用来和谐玩乐,开枝散叶的,是用来给他做‘泡枣’的。

……

第二天,simon张早早就帮我叫到办公室,他端着一杯参茶,正在用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冰眼罩镇着自己昨天喝茫了的肿炮眼。

办公室大门紧闭。

“泡枣,泡枣你知道吗?”

他摘下眼罩看着我,我拿着手机,用软件那种异常严谨的机器声音告诉他,——我是文艺女青年,当然看过《白鹿原》。

“我kao,我以为那都是古代yy的房中术,没想到,竟然还真有?!”

我,——现在连人奶都有人对着奶\头喝,泡枣这种事情不稀奇。

我是昨天晚上,哦不,今天早上才睡。所以一直到现在,窝在办公室里面还有些犯困。

我从冰箱里面拿了一瓶超市贩卖的星巴克咖啡,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就半靠在沙发上,继续听simon张以一种刨坟掘墓的亢奋,继续八卦现实中的‘豪门恩怨’。

“我看了那个剧本了,就是天王拒拍的那个剧本,那个剧本的确狗血,拍出了应该能红,不过,那个瞎窜的故事与河家一笔,压根不算啥。我看不用再找写手另外写什么剧本了,直接把他们河家的故事写出来,从民国能写到抗战,再从解放能写到改革开放,步步惊心,字字珠玑。狗血与大时代齐飞,收视率肯定爆表!”

我拿着手机,打字,删除,再打字,再删除,最后写了一行字,——如果传闻是真的,林欢乐怎么嫁给这么个人?

simon张一扶自己的黑框眼镜,“还不是钱闹的?”

接到短信,是林欢乐约我吃饭喝茶,不过,幸好,我中午有约。

徐杨桃到北京,她叫我出来与她一起玩儿,顺便她要请我吃饭。我推了林欢乐的约,和杨桃一起逛街,她带我到一家很安静的店,里面买的是手工琉璃,她想要给她的车钥匙重新配一个钥匙链。

她说,“很难找到人陪我逛街,大家都很忙。”

徐杨桃坐在专给vip准备的巨大的黑色沙发上,面前的桌面上,摆着黑色丝绒首饰台,店员戴着白色手套,把几件徐杨桃看的上眼的琉璃把玩小件,一件一件放在首饰台上。

琉璃号称佛教七宝之一,中国五大名器之首,并且,这个店里的琉璃据说是依照古法制作,这里的作品流云漓彩,光华夺目。

“alice,你看这个怎么样?”

徐杨桃拿起来是一朵以紫色为基调的八宝珠花。

我想了想,告诉她——紫色琉璃可以催\情,提高iq与eq,你需要吗?

徐杨桃瞥了我一眼,这一眼,像极了他堂哥,那颗可爱的樱桃公子。我忽然想起来,上海一别,最近没有看到他。

我问杨桃,——樱桃哥哥最近怎么样?

徐杨桃一耸肩,她拿起来一个琥珀色的佛头,“这个呢?”

我,——琥珀色的琉璃象征权势与财富,这个同佛头是完全不匹配的范畴。

徐杨桃看了我包包上的翡翠佛头,“那我要一个绿色的琉璃佛头好了。”

我摇头,——我这个是翡翠的,翡翠天然就是绿色,所以这个是ok的,而琉璃只有白色才象征着佛法无边,所以,我建议你弄一个白色的佛头。杨桃,你哥哥呢?

“樱桃,他?”派]派后花园

徐杨桃拿了一个白色的佛头,正在把玩。

“他最近很忙。这五年,他们康斯坦丁在华有一个大项目,徐樱桃很得老板器重,据说那个项目就压在他身上,如果做好的话,他有可能升任康斯坦丁大中华区第一把交椅。当然,前提是他千万不要被伟大的arthur hsun活生生的逼死。明天是美好的,后天更是灿烂的,可惜,绝大多数人会死在明天的黎明,根本看不到后天的曙光,希望樱桃可以幸免。”

我,——他很累吗?

徐杨桃点头,“可是没有办法,没有人能抵挡那份巨大的利益。康斯坦丁的勋世奉,台面上做生意全然是美国人的做派,实质上,却精通帝王术,用雄才伟略形容也ok。他只是给徐樱桃一个机会,至于以后怎么样,就看我哥自己的选择了。所以,就算真被累死,也是自己的事,不能怨天尤人。听说勋先生精通chess,那是一个走一步,就能设想十几步,甚至几十步的男人。”

我,——你很了解那位勋先生。

徐杨桃要了那个佛头,把自己的信用卡递出去,然后才很潇洒的回答我,“没办法,我在他手下可是实实在在吃过亏。我父亲的公司是他的康斯坦丁做的ipo,我在他手下吃亏吃多了,都是暗的,并且是事情结束之后很久,我才能慢慢反应过来。不过我却很高兴,因为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好吧,杨桃高兴就好。

我在这家店里看到一整套白色与黑色琉璃烧造的国际象棋,我想了一下,也刷卡买了下来。

随后,我们到一家店去吃日本菜,却很不巧,看到了林欢乐。

我想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结果,林欢乐好像看到就和没有看到我一样。

她同几个打扮的很是花枝招展的女朋友正在吃撒西米,而杨桃和我坐在临着纸门的垫子上。

纸门是友禅山水,染料用的是真宗的日本露草,这是一种带着水气与诗意的染料。纸门外面就是回廊,回廊尽头是庭院,那里花木扶疏,还有京都特色的竹篱矮墙,据说能让人有一种在京都的小巷中寂然漫步的幻觉。……当然,我这个人有的时候很迟钝,还没有感觉到这些。

我们两个人中间有一个小矮桌,徐杨桃把车钥匙放在桌面上,雪白晶莹剔透的佛头挂在一枚红色的车钥匙上,红底上还有一匹两只前蹄腾空的疯马。

徐杨桃是职业女性,穿的衣服就是料子异常好,可是看起来很普通的白丝衬衣与长裤,我比她自由,我照例穿着我的彼得潘领子的裙子,我跪在垫子上很舒服,她就有些不自在了。

我,——咱们换个地方坐,那边有椅子。

徐杨桃摇头,“不要,这里靠着庭院近,你看,外面的日式庭院,有竹叶,有水滴,还有竹筒和一个日本的古董陶罐子,很有情调。”

我,——脚麻了,就什么情调都没有了。

当然,就和所有顶级餐厅一样,这里的食材都是从它们的籍贯空运而来,理论上,来这里吃饭需要预约,可是徐杨桃凭借她‘徐小姐’的名号,堂而皇之的坐了进来,吃怀石料理。

料理长按照今天的食材与时气节令安排了今天的佳肴,从先附、八寸到止碗、水物,一共14道,分别放在很有意境的陶器与漆器当中,并且每上一道菜,都有料理长亲自手写的菜牌。吃的时候不但可以果腹,还可以大饱眼福。

“alice,下午你有事情做吗?”

我摇头,既然和杨桃一起玩儿,那么就彻底玩儿一天好了。

反正她是一个很有趣的女朋友。

果然,她很开心,“那好,我们继续逛街!!”

杨桃把她的脚彻底的伸出来,像一只松叶蟹一般,四脚八叉的坐在垫子上,一点都没有日本淑女的温文尔雅。

吃过饭,徐杨桃听说她在这里已经吃到了vip的级别了,可以办一张金卡,以后可以在这里直接点菜,不管店里有库存还是没有库存都可以。这张金卡持有者,点了菜,日本那边派人安排空运过来给徐杨桃品尝。一看有这样的好处,她自己乐颠乐颠的跑去办卡。

我在这里喝着浓茶,等她回来。

这个时候,林欢乐才过来和我打招呼。

据说,一个圈子的人有一个圈子的社交半径,如果没有必要,一般不会跨出这个半径。我不知道以林欢乐今时今日的地位,与云英未嫁的徐杨桃,谁更加符合主流价值观一些?

林欢乐就站在友禅山水纸门旁边,“我还想今天帮你介绍几位很有地位的贵妇,结果,……我还以为你没有时间吃饭。对了,你怎么和一位上班族在一起?还到这里来吃日本菜,她的薪水很高吗?如果不是高管,有可能她一月的薪水才够在这里吃一顿饭的,这样也好吗?”

我,……

我觉得,还是徐杨桃更加符合主流价值观一些,因为,她到这里来吃饭的钱,还有请我吃饭的钱,似乎都是她自己双手挣来的。

我不知道她一个月挣多少,不过来这里吃一顿我自己付钱肝疼,可是让我吃我还是吃的很爽的怀石料理,徐杨桃姑娘还是支付起来几乎毫无压力的。

所以再与林欢乐告别后的下午,我和杨桃姑娘逛街逛的很愉快。

我什么都没有买,实在是我手中拎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名贵琉璃烧造的国际象棋,很重啊!!

下午2点半的时候,徐杨桃正在开车,她接了一个电话,切断通话之后,她很抱歉的告诉我,她需要去找一下linda lee,可能有一些紧急文件需要处理。

我马上表示理解,公事最重要,可是我们车子已经上了高架,周围都没有人行路,为了我的安全,徐杨桃直接把我带到与linda lee约定的大楼下面,她说,这里可以很方便打车,或者换成地铁与轻轨。

徐杨桃上楼去找linda lee了,我站在大楼墙面,昂头,看了一下高耸入云的顶端,……木有看到,于是向后倒退了两步,继续昂头……

这里似乎是一个符号,象征着毫无人类的感情,无上权势与金钱!钢铁与玻璃构架的双子通天塔,而我极目所至的地方,是本色铂金铸造的一个英文单词

——constantine。

179

我推开巨大的旋转玻璃门,走进去,就好像走进一部电影:

——墙壁上挂着环绕世界的几个时钟,纽约,伦敦,巴黎,北京,东京……周围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人们像老鼠一般,群涌而至,西装革履或者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踩出叩叩叩的声音,有的人手中有通行证,他们拿出那个玩意,然后在一排整齐的‘关卡’前面一刷,就仿佛拿到了通往天堂的visa一般,伴随着一种严整的骄傲与兴奋,我甚至可以闻到那种他们身上散发出特有的hunger与nervous。

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就是我原先一直想要进入的世界吗?

money never sleeps.

不停的旋转,谈论的话题似乎永远都是earnings,sectors还有profits,永远都是这些,似乎世界上唯一的绿色不是美好的自然、森林、草坪与湖水,而是美金,永远只是美金。

康斯坦丁是这个黄金世界的圣地。

我需要拿着三一学院的一等荣誉学位,我家人为我在康斯坦丁旗下的投行开设一个账号,存入相当数量的金钱,然后,再由professor kingston 亲笔手写的推荐信,才可以得到一个进入康斯坦丁纽约总部做实习生的竞争机会。

我不知道康斯坦丁这里的员工是不是也都一样。

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像细密的渔网一般,裹在空气中。

我似乎看到了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牵扯着一根细线,很细很细,而另外一头,被人扯着,那个人在双子通天塔的顶层,只有他那双犹如钢琴家一般的手指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我今天绝对穿错裙子了。

站在这里,我听见一个全身黑色,如同柴可夫斯基舞曲中的黑天鹅的影子一般的姑娘,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用流畅的英语对她身边的另外一只黑天鹅说,“哪里来的小**,她为什么不穿一条像样的裙子?”

……

没有通行卡的人,就比如我,连那一排‘关卡’都无法通过。这样的无证人员需要到前台那里报备,诸如要来面试,与谁有约,确定是否有约,再发一张临时卡,让人进去。这我也不成,我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预约。

门口陡然安静下来,几辆黑色的豪车停在康斯坦丁旋转门外,九个戴着白色手套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保镖还是司机)同时拉开那排车子的车门。

——从旁边一点的一辆梅赛德斯上下来的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竖条纹三件套的勋暮生,而从他后面的一辆定制宾利上异常优雅的走下来的是居然是基尼薇拉公爵小姐!她纤细的双脚同时落在地面上,而美丽的小腿在裙子下面摇曳生姿。

剩下别的人都是与勋暮生相似装扮的外国人,其中一位老者看起来70多岁,也许快要80了,半秃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西装很合体,而他的咽喉下系了一个小领结,如果他的前襟再挂上一个链表,他就是当年的美国总统罗斯福。

如果不算勋暮生与公爵小姐,剩下这个几位我当年在英国的时候都见过他们的照片,全是纽约银行家,他们看上去很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很有修养,可是其实从某种方面上来说,这些人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不可一世,却温文尔雅,在某个特定的圈子里面威名赫赫,却在公众面前神隐于无形。

有的人认识他们,但是,许多人并不知道眼前这几个看起来有些贵气的影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可以控制曼哈顿南部的一条长进三分之一英里,宽11米声名显赫的墙街。

人们窃窃私语。

我躲在围观的群众当中,向外移动,而人潮几乎全部向里。

如果用一个文艺一些、酸涩一些的形容词来说,就是天堂向里,而我向外。

这群人似乎并不想招摇过市,他们在警卫的保护下,快速通过安检通道,经由专用电梯上楼,我看见那个金属色的电梯门关闭的一刹那,又被人从里面撕扯开,勋暮生走出来,他挥手示意,让其余人直接上楼。

勋暮生径直向我面前走过来,“alice,你怎么在这里?刚从arthur的办公室出来吗?”

我摇头。派-派后花园

他看了一眼我,直接拉住我的手腕,向外走。

他让我坐在他的车子当中。

勋暮生的双手支撑着车门,稍微探头对我说,“先等我一会儿,晚上请你吃饭,有事情要谈。”

话音一落,他关闭了车门。

他的车子玻璃上贴满了黑色的膜,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而驾驶座上有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司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操控着方向盘。

……

有莫名其妙的噪音,大约10秒钟之后,声音稳定了下来,似乎是什么窃听装置,从外面把声音传过来。我仔细一听,居然说话的人是勋暮生!他们似乎在打招呼,一派上辈子失散的亲人今生又重逢的温馨情景。他应该在楼上,如果我没有猜测错误,他应该就在勋世奉的办公室里面。

果然,下一个说话的人,就是勋世奉。

他们都说英语。

勋世奉,“基尼薇拉殿下,先生们,请坐。我这里没有现磨咖啡豆,偶然喝一下中国茶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选择,不是吗?”

……

杯碟的声音,间或有人咳嗽。

他,“我们都很忙,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fiddle银行,上个月的市价是136美金per share,可是他们的财报出了纰漏上,市场上人心惶惶,这家银行在一个星期之内缩水了60%。前些天底特律的事情已经让人焦头烂额,如果fiddle银行再申请破产保护,我想,这将会是2008年次贷爆发之后,又一次把整个city牵扯下水的噩耗。我们现在手边没有足够的现金并购fiddle银行,但是它的确不能破产,所以,你可以用很便宜的价格把它买下来,arthur这是一个机会。”

安静大约持续了20秒钟。

勋世奉的声音,“多少钱?”

那个苍老的声音,“40美金per share。”

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勋世奉说了一句,“5美金per share。”

——“什么?!fiddle银行现在在纳斯达克的市价是55美金!!”

勋世奉,“所以我出了5美金,不然,我最多出3美金。在我看来,它甚至不值2美金。”

“这可是一家超过140年的银行!!”

勋世奉轻飘飘的说,“让我说什么?historic,……trash?”

然后,一个很安静,低沉,但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来了一句,“10美金,fiddle银行就是你的。”

勋世奉,“5美金。”

“8美金,用你们中国人的说法,这是一个吉祥的数字,并且它至少是一个偶数。”

勋世奉的声音冷到了极点,“5美金,我不会多出一美分!还有,我不是中国人。不用我说,再过两天,我保证,fiddle银行的股票一文不值。seal the deal ?”

好半晌,我才隐约听见一个人小声说了一句,“deal。”

那个声音很灰败,好像濒临死亡一般。

勋世奉的声音这才有一些温和,他说,“好了,先生们,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关于fiddle银行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们都很忙,我的秘书会送你们出去。”

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还有一件事,是私事。arthur,吉尼薇拉殿下刚刚取得美国国籍,她的家族对欧元有着深远的影响。我相信,埃斯德家族未来对于曼哈顿同样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如果你们可以继续当初的婚约,与公爵小姐缔结婚约,等roth trump那个老家伙去见上帝,他今年已经89岁了,上帝很快就想要召见他去陪伴了,我可以推荐你坐上roth trump的位子,你的位子就是纽约银行团的第一把椅子。”

沉寂。

令人不安的沉寂。

我看着窗外,外面很热,太阳明晃晃的照耀着大地,让人晕眩。

不过,很快就听见勋世奉的声音,“我出生在1980年,今年32岁,假设我也可以活到80多岁,那么,如果我同意你的建议,我余生50年、半个世纪,这么漫长的时间之内,纽约银行团的第一把椅子不会变成其他人。一直会是我,只有我,您这样想一下,这样恐怖的情景不会让您还有在座的先生们觉得很无聊吗?”

那个老头居然有些暴躁,“arthur hsun,你真是可耻的自负!”

勋世奉,“我可以把它当成是赞美吗?”

接下来的声音似乎有些乱,像是有人要暴走,然后是秘书送客的声音。

……

“殿下,lance,请等一下。”

勋世奉的声音忽然清晰的传过来,“我相信,这会是第一次,并且也是最后一次。殿下,我当时很喜欢您,那是因为您拥有与您的美貌与title相匹配的智慧,我希望这份智慧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稀释到如同淡而无味的白水一般,我说的话,您明白吗?”

然后我听到了令人心碎的声音,带着女性特有的哭泣声,“arthur,我爱你,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爱你!!”

勋世奉以一种如同勃朗峰雪顶一般的声音回答她,“价值20亿欧元的爱情,真奢侈。殿下,请收起您的眼泪。我记得之前我告诉过您,如果您想要寻找友情,请养一条狗;同样的,如果您想要寻找爱情,请看好莱坞黄金时代的电影,或者简·奥斯汀的小说,我个人推荐《傲慢与偏见》。”

180

“lance,送吉尼薇拉殿下出门,然后回来,有事情对说。”。

这是听到最后句话,随后,那个莫名其妙噪音就被掐停了。

期间,时间依旧是分秒淡定过去,原本停在门口停车坪这些豪车鱼贯开上旋转门前高台,看着那些银行团衣冠楚楚老豺狼们个挨着个走下来,走进车子里面。

甚至看从车子里面看到了公爵小姐,像好莱坞旧时高贵女主角般,伴随着北京夏日不可世锋利阳光,显得如此楚楚可怜。当然,任何个可以脚踩进订制宾利女人都不是传统言情电影中可怜小女主,跟比起来,更适合那样角色。。

大约个小时,勋暮生才康斯坦丁大楼上下来。他坐进车子里面,就伸手扯掉了领带,还把自己衬衣领子扯开,虽然面无表情,可是他那张脸绝对与‘愉快’‘幸福’与‘今天太阳好圆啊’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

“alice,想吃什么?”。

勋暮生手指敲了下前面司机肩膀靠着椅子背,示意开车。感觉们这辆黑色梅赛德斯开始缓慢行驶,从前面挡风玻璃外可以看到句川流不息人群。。

,——中午刚和朋友吃了日本菜。

勋暮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觉得应该吃点什么?”

如果们还在交往,想,应该会给他煮点面吃吧,或者熬点米粥也可以。他胃很脆弱,除了从dna里面带出来毛病,剩下就是他养成生活习惯让他身体留下痕迹。

不过,们已经分手了。

不说话,勋暮生扯开了自己领子,就把领带扔到旁。。

这个时候,手机有震动,看,是短信,勋世奉来,他问,今晚什么时候回去,又追加了句,max大叔准备了橙子酱和法式焗鸭子。

刚想回复短信,就看见勋暮生把自己手机拿了出来,拨打电话,过了下,就听见他用英语对着手机说,“今天晚上请alice吃饭,想,还是告诉下比较好。”

勋暮生切断通话。

然后,不到5秒钟,手机就开始震动,arthur hsun来电。。

手机被勋暮生把拿过去,直接划开通话,这回他说中文了,“喂,还是。现在就在身边,……”。

手机被按下结束通话红键,随后,手机被按下金属键,切断了电源。

这是多么混乱段时间?!。

当和勋暮生面对面坐在这个很隐秘私房菜小院中,看着他从红木八仙桌上把瓷碗端在自己面前,点点喝着当年梅兰芳最喜欢喝、用了48个小时才炖煮成翡翠鸳鸯**肉粥,只能叹口气。

把手机从他手中拿了过来,开机,给勋世奉发短信,说现在在哪里,并且晚上不回去吃饭了。等会儿,发现点回音也没有。

就问勋暮生,——不是说和有事情要谈吗?

“嗯。”勋暮生手指拿捏着景德镇瓷勺子,转了转,才说,“应该恭喜,要订婚了。”

“alice,是第个知道这件事情人。”。

过了好会儿,等把心中翻涌过那种不知道甜酸苦辣神马滋味滋味压下来,问他,——未婚妻是谁?。

“反正不是arthur属意女人。”。

勋暮生继续喝粥,过了会儿又说,“哦,这句话有歧义,意思是说,反正不是他想要娶女人。是个画家,据说很有现代莫纳才华,最近副油画在伦敦拍卖会拍出了20万英镑价格。当然,那个价格是找人炒上去。”。

他不甚在意般耸了下肩膀。

“订婚了,以后至少可以让喘口气,省得他每天严防死守,好像每天都不安好心般。”

不知道怎么了,——‘恭喜’这么简答两个字,却说不出来。。

们就这样坐着,勋暮生终于把翡翠鸳鸯**肉粥喝完了,有穿着很古朴服务生过来收拾碗盘,并且端上了清茶,让他漱口,随后,人家再端过来好茶,是很不错明前茶。看了看手机,除了被发了条诈骗短信,说让可以转账到这个建设银行账号上之外,依然没有任何回音儿。

“alice,恭喜呢?还以为会听到终于如释重负对说恭喜,但愿幸福,早生贵子之类话。”。

摇了摇头。然后,犹豫了下,终于告诉他,——以为会娶前些天媒体上八卦那位何氏家族小姐,就是曾祖父曾经是同盟会元老那位闺秀。

勋暮生忽然乐了,“?那位何小姐目标不是。是位很聪明,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姑娘。在少女时代,就把个男人照片贴在墙壁上,为了那个男人,甚至放弃了儿时梦想,成为名大律师,而专修金融。从哈佛毕业后,拿到了第名成绩,家族为在康斯坦丁麾下投行开设了账户,存入了大笔金钱,同时,又找了个业界老航尊为写推荐信,这才进入康斯坦丁基金做了名投资分析师。”。

这不是世界上另外个‘’吗?。

不过当时这么努力想要进入康斯坦丁可不是为了追男人,而是为了自己工作。

问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就问勋暮生,——然后呢?。

勋暮生想了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挣很多钱,每天工作18个小时,妈想要和吃饭都需要找秘书预约,别说与arthur约会了,连看眼男人时间也没有,随后,就辞职了,然后想要通过认识,继而继续接近arthur,再然后,发现,这似乎也是不可能任务。自从四哥同那个公爵小姐解除婚约之后,他私生活就彻底成谜。alice,有没有经常打喷嚏,就好像被万个小人在背后戳着脊椎骨般?”。

这次彻底笑了,勋暮生莫名其妙看着。。

告诉他,——皮糙肉厚,不是豌豆公主,没有那么敏感。。

勋暮生瞪了眼,“好了,闲话说完,说是正事。五爷爷给面子,专门跑到北京来劝arthur放过六哥,据说当时也在场,过程很不愉快。他甚至都没有听五爷爷把话说完,起身就走。他就是这样人,这样脾气,无论对方是不是长辈,他在纽约时候,把勋家老头子们都得罪光了。要不是他有钱,能镇得住,觉得那些叔伯大爷们早就把他踢到大西洋去喂鲨鱼去了。”

他看了下周围,身体向前倾,对说,“当时想要arthur赶紧把六哥从联邦监狱放出来,不知道,监狱那种地方,是把人间法律与伦理完全摒弃地方,像六哥这样公子哥从来都是重刑犯喜欢欺凌对象。他们会把对社会,还有人生又或者是命运不满发泄在原先比他们优越,现在与他们样悲惨人身上。”。

勋暮生有些艰涩说,“六哥在监狱中遭到男人性\\侵。……这样事情,定会激起三叔最后、最彻底复仇,最近出入小心些,怕有些事情牵连到。”。

等开车回到城堡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了。。

max大叔帮开门,拎着那套琉璃际象棋上楼,max大叔告诉,“少爷在游泳。”放好东西,洗了脸,到那个长好像热带雨林样游泳池边,看着他遍遍游来游去,海妖般。

过了个小时,他才上岸,max大叔端来了爱尔兰咖啡,透明玻璃杯子顶端飘着层鲜奶泡,好像勃朗峰雪顶般。给他扯过个埃及棉浴巾,披在他肩膀上。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坐在他对面,——lance告诉,他要订婚了。。

“订婚?是同那个何小姐吗?”。

摇头,——是个画家。。

“画家?”勋世奉忽然看了看,又问了句,“画家?”。

点头,——画家。

勋世奉端过来那杯稍微凉些爱尔兰咖啡,“以为他会与那位何小姐订婚,毕竟他们生活背景很接近。”。

他看着,慢慢喝了口液体。

犹豫再三,告诉他,——根据lance说法,那位何小姐从少女时代开始,心仪男人是。

勋世奉,“……”。

好半晌,他喝完了爱尔兰咖啡,用平淡声音来了句,“他还说什么了?”

,——主要还是三爷和他儿子事情,有意外发生。。

显然,勋世奉知道那是什么,“意外不可避免,为此,感觉到遗憾。”

标准外交辞令,虽然不能说没有点同情心,可是基本上都是冷冰冰情绪。

,——lance意思是让大家最近小心些,出入平安。

站起来,今天逛了天,有些累,上楼睡觉。。

181-185

181

洗完澡,等头发干掉时候,把琉璃象棋盒子拿出来,开始码象棋。

棋盘是经典黑白盒子,而棋子则是栩栩如生、形态各异造型,就好像黑暗《格林童话》中人物——王很像皇帝新装;皇后则是白雪公主那个拿着毒苹果后妈;主教颇有种手黄金手天堂救世主范儿;而骑士则很像刚与情妇依依惜别之后,长矛上飘荡着美人印上香吻蕾丝,……

卧房门被推开,他走进来,有可能在水里面泡时间长了些,全身都带着股水般冷冰冰气息。。

“alice,不知道lance对说了什么,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女人,不像他所形容那么放纵与来者不拒,不是个讨女人喜欢男人。”。

有些惊讶看着他。

其实,只说性格,他应该不是个让女人喜欢男人,不过,在他这个地位,他已经不用去任何人欢心了。

不过,想到今天偷听到他做买卖那口凌厉好口才,就笑了,——他没说什么,只是,……,讨价还价本领很高,是见过人当中,手腕最高超个。。

他好像也有些莫名其妙,“是个商人。”。

点了点头,——嗯。。

确切说,他是个顶级商人。。

“这是什么?”。

勋世奉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看着他,——是送给礼物,chess,喜欢吗?。

他也不说话,只是认真看着在码棋盘。

忽然,像是偷袭般,他嘴唇下就印在后面脖子上,他手指甚至还抓住下巴,感觉到他根手指放在嘴唇边缘,微微张开嘴,在他手指上咬了下……

身体被他抓了起来,扔到大床上,然后他压了过来。。

这间本来属于他卧室里面,这张铺满了黑色丝绸床单大床上,身体被他异常激烈对待着,身体被撞着直在颤栗,总感觉时间都是模糊。。

外面夜色已经很浓了,好像在窗外也挂上了层浓密黑色天鹅绒帷幕。

激烈过程中,好像已经成为浆糊大脑感觉到哪里不对,本来揽住他肩膀手松开,在枕边胡乱抓,把手机抓到了,有人打过来电话,手机正在欢脱震动着,——乔深大名还有张他照片显示着他打进电话。。

感觉勋世奉用力撞了几下,手指发软,不过还是划开了手机,然后就听到了罕见乔天王喝醉了之后声音隔着手机传进鼓膜里面。。

——稍微有些大舌头,可是声音温度就好像已经到达沸点热水!这种声音似乎拥有无法抵挡魔力,下子就把拉进了当时与他拍摄《海棠与尖刀》现场,那种,隐秘、热烈、带有死亡气息火般爱情氛围当中!。

“……alice,知道不能说话,嘘,听说……”。

虽然没有用免提,可是深夜中,乔深声音也异常清晰。。

身上男人停止了动作。。

“……alice,在听吗?哦,明白了,应该在听,……,过来趟,这个时候,不知道应该找谁,徐樱桃好像不在北京,……,喝醉了……”。

感觉勋世奉那双深蓝色眼睛,由火热瞬间变成寒冰。。

乔深继续说,“勋暮生喝醉了,没有他家人电话,他就在身边躺椅上,想,……,应该给打个电话,……过来趟,……他喝醉了,也喝醉了,……”。

然后,听见乔深背景有杂音,似乎是勋暮生声音,他正在念诗,更囧是,他居然用英文在念诗。。

“far-off, most secret, and inviolate rose !enfold me in my hour of hours; where those,……”。

然后勋暮生还扯了嗓子,“乔深,知道这是谁诗吗?”。

乔深居然回答,“知道,这是雪莱!”。

勋暮生,“不是,这不是雪莱,这是john keats诗!”。

随后,听到是乔深声音,“不,这定是雪莱。”。

勋暮生,“不,错了,这就是约翰济慈诗词!!”。

他们两个像两只真正醉鬼般,为首《秘密玫瑰》而争论不休。其实,这首诗,既不是雪莱,也不是济慈,而是叶芝,他那句‘遥远、秘密、不可侵犯玫瑰……’让多少文艺青年叹息与倾倒?。

乔深也许在无聊争论中终于想起来,听见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咦?电话怎么通着?啊!对,alice!过来趟,……醉了,……帮把他也弄回去……,们在……”

他模模糊糊说了个地址,就挂断了。

可能,乔深真有过人毅力,他在喝茫了之后,与勋暮生争论不休之间,他居然会打开google地图,把自己所在地方用蓝点标注,然后截图,通过imessage发给。。

终于安静了。。

勋世奉看着,他把握住手机那只手腕扣在枕头上,然后,继续很激烈过程,只是,再火热动作,总是带上丝仓促味道在里面。最终,他射出来之后,就从身上翻身起来。

气氛很尴尬。

乔深喝醉了,他深更半夜给打电话,就是外面下刀子也得过去。。

再说,他身边还有个同样喝醉了勋暮生。

起来洗澡,裹着浴巾出来时候,勋世奉已经不再卧房了。换好衣服,把头发用力擦了下,再用夹子盘起来,就拿着车钥匙、手机还有驾照下楼。。

蔷薇园前面是大片空地,有辆看起来中规中矩黑色宾利欧陆gt停在那里。

车窗摇下。。

勋世奉冷冰冰面孔从驾驶位置上露了出来,“上车。”。

赶紧上车,坐在副驾位子上,他头发湿漉漉,像是匆忙冲过澡,衬衣袖子挽到手臂上,敞开领口上,还有点点水滴。。

这是第次看到他开车,大家不都是说,看个男人,只要看他两个方面,做\爱与驾驶,就可以完全看透这个男人性格?果然,勋世奉开车与他做\爱样,极端精准掌控力,炫技般操作,以及追求极速般狂野热情。。

他车子开很快,终于,们在个小时之后,就到达了乔深指出地方。

这是中央公园,勋世奉停好车,们从森林这边走进去,终于,在张很长欧洲古典风格长木椅上看到了勉强维持坐姿乔深,他身边站着他助理。还有就是,已经趴在扶手上沉沉睡去勋暮生。他修长双腿不自然蜷缩着,姿势很像个胚胎。。

“alice?来了……”。

乔深看见,就仰起面孔,他那张在镜头前面倾倾城面孔笑着,竟然有些妖气纵横诡异气质。。

他根手指竖在嘴唇上。。

“嘘……小声点,知道们电影拥有多少钱宣传资源吗?alice,we are going to be rich……”。

他助理是个很能干年轻男人,他看到长出口气,“alice,总算来了。这位勋先生归们,乔天王给扯回家。”。

勋世奉冷淡问了句,“怎么喝这么多酒?”。

那个小助理耸肩,“不知道。其实们很幸运,只看到他们安静样子,来时候,他们已经喝成这样了,那个时候勋先生还唱歌呢,真可怕。”。

他还抖了下肩膀。。

“听到他歌声,就好像harry potter里面摄魂怪正在唱凤凰传奇,让感觉余生似乎都可以不用歌唱与欢笑了,太可怕了。”。

月光下,看到勋暮生眼角似乎有滴眼泪。。

勋世奉手臂架起勋暮生,小心不让他摔倒,在外人看来,这是副充满了兄弟情谊画面,就好像那个冬天,载勋暮生回家,而他哥哥小心把喝醉了他扶回家般。

赶忙过去帮忙搀扶,最后,们让勋暮生躺在车子后座上。

回程路上,勋世奉言不发。坐在副驾位子上,向后看了看勋暮生,结果,扭过来时候,看到勋世奉看了眼,——很难形容那个眼神,似乎月光照在文艺复兴时期台伯河上,那种华美蓝色背后也许有危险,也许有杀机,也许,什么也没有,只是安谧深水,在静静流淌着。

到了城堡,max大叔已经等候在门外。

他指挥几个男仆,把喝醉酒勋暮生扶上楼,送到他房间,并且又准备了清水与解酒药品给他吃。端了杯热茶和牛奶到他屋子里面,看他似乎已经醒过来,就给他喝了。勋暮生靠在枕头上,眼睛有些茫然看着天花板,还有满屋子属于他和他家人照片。

勋暮生轻声说,“不想订婚。那个女人很奇怪,怀疑会用调颜色松油给炒菜吃。”

摸了摸他额头,稍微有些出汗,不过并不发烧。。

“画家?多奇怪工作?觉得,仅仅比诗人有用点而已。”勋暮生闭了下眼睛,“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把们艳\照画出来?再配上首诗,……far-off, most secret, and inviolate rose !”。

握住他手心。他手心是冷,冰冷冰冷,就像西伯利亚冻土。

他看着。。

,——不想订婚,就不要订。。

“……,那样,他会杀了……”。

,——他不会。。

“不,会。”。

勋世奉在门外,关闭了这个屋子里面灯光,整个空间骤然暗淡下来,只有走廊那里有璀璨射灯,而他面孔隐藏在阴影里面。。

“alice。”勋世奉向伸出了手,“过来,lance应该休息了。”。

他身影被拉长。

照进屋子。

印刻在勋暮生床上,身体上。

像把利剑。

182

这真是混乱天,从早上开始就混乱。

们把勋暮生捡回来,再到切安顿好了,就快4点了。勋世奉早上6点离开,今天据说有很重要会议,不能耽误,估计就是有关fiddle银行分赃会议。他就睡了个小时,早餐时候,max大叔煮了大壶浓浓黑咖啡,可是发现他脸色直有些乌云压顶。。

没有去公司。。

勋暮生在上午11点时候,终于睡醒了,帮他煮了碗**肉米粥。。

他吃时候,max大叔帮他端了小碟糖醋黄瓜块过来,而勋暮生拿出张纸卡给大叔,“max,些衣服,还有文件都在这个地址,麻烦帮取过来,这几天住在这里。”

max大叔看了他眼,又看了看,然后说,“好七少,马上就去做。”

他离开,餐厅这里马上有穿着制服女仆过来,手中拿着是个大玻璃瓶,里面是刚过滤好现磨咖啡,于是,给勋暮生倒了杯黑咖啡。。

勋暮生用勺子刮完了米粥,对说,“三叔事告诉了,需要保护安全。”

,……。

忽然有些头疼,可能跟晚上没有睡觉有关。。

于是,上楼自己睡觉去了。。

下午5点,隐约听见外面广袤院子中有声音,推开落地窗,到阳台上看了眼,是勋世奉回来了。那个巨大黑色镂空雕花门开启,他几辆车陆续驶入,赶紧下楼,没想到到楼梯口,就看见勋家两位少爷正在很温和聊天,(……?)。

“还以为勋夫人,也就是母亲,不会赞同再与同住,当然,想也不会赞同再留在北京。”。

“哈,这是特殊时期,妈只是让注意安全就好。对了,何小姐让向问好,让告诉,27岁生日在巴伐利亚天鹅城堡举行舞会,并且邀请您光临,当然,亲自手写邀请卡随后寄到。”。

“勋夫人定不是很满意,毕竟那位何小姐是最合适勋七少夫人人选。”

“arthur,知道同盟会真正伟大之处在哪里吗?”。

勋世奉没有回答,他脱下外套,max大叔在旁拿了过去,而勋暮生则像名华贵纨绔子弟般,端着杯雪利酒,靠在楼梯旁边。。

“哦,记起来,不喜欢中历史,不过那位何小姐作为同盟会元老级人物曾孙,肯定知道这点。他们不只追随中山先生推翻了满清政权,更加重要是,他们创立了民,同时,也为妇女打开了原本压在脑袋上道枷锁,就是,在今天,华人女子拥有可以自由选择们未来伴侣权力。。

那位何小姐喜欢男人直是!。

符合对女人贯审美。想,除了alice,们这个圈子里面人都知道,挑剔与欣赏女人就像挑剔与欣赏最名贵红酒。看葡萄原产地,也就是家族dna,定要出身名门,经过精心教养与打磨,养在闺阁,就像在知名酒庄小心窖藏般,最后,喜欢女人同红酒样,定要成熟,mature,……”。

站在楼梯口。。

想着是不是应该扭头回去,好让他们兄弟两个好好聊天?。

这个时候,就听见勋世奉轻描淡写说了句,“不想订婚也可以,现在就让律师团为alice准备结婚需要签署婚前协议文件,可以来参加们庆祝仪式。”。

,…… i don’t know what to say……。

勋暮生冷笑了两声,“哦?如果真可以这样,那先恭喜。不过,还是昨天对说过那句话,无论alice嫁给谁,嫁过几次,只要活着,终究是。”。

下面片死般沉寂。。

在这里安静站着,然后,转身,离开,从另外个楼梯到书房。

这里视野很好。。

可以看到整个白色蔷薇花园,还有远处,望无际草坪森林。。

晚饭,是max大叔精心准备牛排,还有,不知道谁,特意挑选红酒,嗯,很mature红酒,勋世奉口未动,喝了两杯,勋暮生也没有喝,餐桌上,他意味深长说了句,“不喜欢这么成熟红酒。”最后,把瓶子红酒都喝掉了。。

感觉混乱还在继续,果然,第三天,被叫到书房。。

摆放在面前,勋世奉办公桌上是份像砖头样肥厚文件,——用英文与法文写婚前协议,手边放着根加灌了特殊墨水钢笔,据说这样墨水签字痕迹可以保存10个世纪。

意外看到了冯伽利略,他正拿着个ipad 4,手指刷动着电子版文件。他说,“艾小姐,向您解释下这份婚前协议,您需要履行责任与得到权力和财富。”。

于是,他就开始喋喋不休。。

大约听了下,按照美人传统,同勋世奉结婚后,名字需要改变,必须冠夫姓,护照上名字与籍都需要更改,想,到那个时候,应该拿着本深蓝色美护照,上面名字写是——alice ai hsun……诡异名字。。

身家与勋世奉相比,完全不值得提,所以,这些文件完全把当成了彻底无产者,纯正马克思主义忠实信徒。当然,也无法得到勋世奉半身家,谁也无法仅仅通过结婚就能让康斯坦丁arthur hsun稀释自己手中超过数千亿美金财富。。

可是事实上,如果签署这份协议,这将是勋世奉此生做过最赔本买卖了。

将会得到纽约,伦敦,巴黎,维也纳,还有悉尼以及温哥华几处房产,这些物体价格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了,另外还会得到康斯坦丁部分股票,以及基金,大约价值7000万美金,还有在美本土用名字开户现金账户,里面有3000万美金现金,kao,太邪恶鸟,现金啊!!!这些已经把砸晕了,看,还有,……,已经放在卧室衣帽间那些珠宝都将彻底转入名下。

除此之外,还有些放在银行珠宝,根本没有见过,外加订婚与结婚戒指,——全是从拍卖会上拍来巨钻。。

然后,如果生了第个孩子,这个孩子将要得到价值2亿美金股票与基金,而作为他母亲,将获得孩子18岁成人之前他全部财产监管权力,第二个孩子,同理操作,第三个……,并且,每生出个孩子,将得到价值2000万美金现金。

这些还不算,如果们婚姻可以维持10年,那么将会得到另外追加2亿美金财富,当然,维持10年以上婚姻,离婚之后,会终身得到勋世奉支付每年1200万美金赡养费,外加10亿美金次性付清楚现金。。

如果们婚姻无法维持10年就game over,如果错误在他,通俗些,就是如果他通\\\\奸,都会得到次性支付清爽2亿美金现金作为补偿,可是们孩子抚养权必须交给勋世奉。如果离婚错误在,通俗些说,如果通\\\\奸,很明显,会被净身出户。

综上,就是冯伽利略依仗自己口才好,在最短时间之内让了解了这部长好像砖头般肥厚婚前协议文件。。

书房很安静,当然,除了老冯那张喋喋不休嘴。勋世奉坐在书桌后面椅子上,异常安静,就好像他正在自己办公室听取财务报告。等到连老冯也停下了嘴巴,整个屋子就只有花瓣从枝头坠落声音了。。

秒,两秒,……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个小时,……。

看了下手机,终于还是拿过来,点点打字,告诉他们,。

——事情太突然,给点时间考虑,还有,请发份文件电子版到邮箱里面,会仔细研读。公司今天有事,需要在10点之前回et开会,如果今天没有别事,先离开。

没有人反对。。

低着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是走到门边,忽然,勋世奉在身后问,“多长时间?”

,“……?”。

“需要多少时间给答复?”。

,“……”。

确切说,也不知道。这么突然说要结婚,这让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并且,不认为与勋世奉关系已经到达可以结婚地步。。

勋世奉也站起来,他安静问,“72个小时,可以吗?”。

工作室开会。。

乔深主持了会议。他把们这半年来工作来了个总结,然后稍微回顾了下历史,展望下未来。发现,他作为内头牌天王,日子久了,竟然生出些领导派头来。

直头疼。。

吃了好几颗止疼片,依然在头疼。。

忽然,份牵扯到巨额财富文件摆放在面前,只要下笔签名,好了,立刻就可以坐拥亿万财富,成为每天数着钞票过日子‘有钱人’。房贷在这些面前不值提,甚至,些理想与感情,在这些面前,都似乎不值得提。

身价涨可够快,不说广告商和拍戏挣钱,就从勋世奉来说,从他手中拿到东西,从开始个暧昧价格黑卡,到上海幢房子,再到如今放在面前那份婚前协议。

都快要被这么多财富砸晕了……哦,快告诉,北在哪里?!~~~~~~

钱,真是好东西。。

可问题是,用得着那么多金钱吗?。

努力工作,挣钱足够过想要生活,可以有个自己小窝,里面摆放着喜欢家具,还有辆小汽车,然后,朋友都有自己窝,们有时间了之后就可以起出去吃喝玩乐,可以购买心仪包包,……不需要亿万财富。

明白,喜欢、并且与之交往男人身家,们两个,定有个人要迁就另外个人。

知道勋世奉有他生活,有他世界,那是这个世界物资金字塔最顶端。

不会因为和他交往,就强迫他进入社交圈。也不会把拉着他吃路边摊,烤羊肉串、麻辣烫当做浪漫。。

喜欢他时候,就知道,他永远不是那个与手拉手轧马路,在kfc吃甜筒,在街边吃兰州拉面,手拿着羊肉串,手抓着糖葫芦,边走边吃,并且嘴唇边上都是汤汁与糖碎男朋友。

原本幻想着,假日时候,两个人随便走走,个人背着个兜子,手中拿着根粗糙拐杖,不是去爬山,就是找个寺庙去吃斋,这也是种烂漫。。

可惜……。

勋世奉不是这样人,永远不是这样人。也不想他可以成为这样男人。

现在根本没有下定决心,成为紫藤少女,沿着他给眼前这根登天梯,步步向金字塔最顶层爬上去。

183

会议结束,乔深要我到他办公室。

他上下看了看我的脸色,纳闷的问,“怎么这么难看?你中暑了吗?”

于是,他让助理帮我拿出三盒藿香正气水,是那种比较古老的配方,就是说,这些正气水里面都是加黄酒下药的玩意,辣的够呛的那种。

“alice,我给你放假,让你休息休息。我们的电影马上要开始宣传,过些日子,你想要睡一个安稳觉都是奢侈的事情了。”

对哦,电影,……诶,最近真是多事之秋。

乔深给我拿了一瓶冰气泡山泉,“那天晚上谢谢你,我喝茫了,不然不会那么晚打电话。勋先生还好吧,他也喝了不少酒。”

我点了点头,就着这瓶水,又吃了一片止疼药。

乔深,“你怎么了?”

我,——中暑,头疼。

“那你赶紧回去吧。”

我,——工作室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乔深摇头,“不过,如果最近夏太还有河太请你吃饭,你最好推掉。”

我,——不会又是那部电视剧事情吧。

乔深古怪的摇头,“不是。”

忽如其来的灵感,我来了一句,——不是给我拉皮条吧。

乔深只是挑了一下眉,却没有反驳。

我,……

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说,苏宁同林欢乐以她们的方式来继续与我的‘友情’,我应该感谢她们呢,还是感谢她们呢,还是感谢她们呢?

对哦,我还有这些复杂的‘朋友’,……最近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我又吃了一片止疼片。

乔深瞪了我一眼,“用不用上医院?”

我摇头,——我中暑了。

乔深,“让simon送你回去,别自己开车。”

我先下楼,在办公室里面的小格子间的沙发床上睡到中午,simon要出门,他最近新带了几个新人,出去要忙的事情还很多。

我打电话叫了一份外卖,是我们临近商业区的一家炒面店,我点了一份干炒牛河外加一大杯饮料。外卖小哥送过来,充分表现了一下他对艺人这份光鲜亮丽工作的敬仰,收了20元钱,还让我给他在一个小本本上签字,随后,他就蹦蹦跳跳的走掉了。

我感觉自己的头疼似乎好多了,果然是前些天太缺觉了吗?

于是,我给乔深发了短信,说我请4天的假,回家卧着休养生息。

公司的事,有事请找simon张,如果找不到simon张,请麻烦乔深本人自己。

我溜了。

回到城堡的时候,大约是下午4点,令我惊讶的是,勋世奉居然在这个辉煌的客厅坐着,他穿了一身白色——白色的衬衣,白色的休闲裤,貌似很闲适的正在看书。

看见我进来,他也有些意外。他站起来,走过来,我们接吻。

我问他,——今天不去公司吗?

勋世奉,“今天假日。bankholiday.”

我,——华尔街也有bankholiday?我以为这是英国人的特产。

他看了看我,“今天公司过伦敦的假日。”

我,……好吧,虽然我觉得因为互联网的发展,让华尔街几乎呈现一种7天24小时的工作状态,不过,我眼前这位勋先生是boss,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同时过这个地球上任何国家,任何民族的节日,只要他可以承担损失。

我到厨房,倒了一杯清水,把乔深给我的藿香正气水一股脑的喝了半盒,正好五支小瓶子,顿时觉得喉咙辣辣的,头马上就不疼了,当然,这肯定是心理因素比较多。

我看着勋世奉,想了一下,认真的问他,——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他点头。

书房。

我拿着我的macbookair。

我的失语症真让人狂躁,可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手机或者直接对口型难免有误差,所以一定要把电脑拿进来,这样打字方便并且快速。

我想了一下,先打字告诉他:——

我很感动,你愿意给我一份婚约,从任何文化任何传统来看,这都是一个男人愿意对一个女人的感情负责的表现。

只是……

我看了他一眼,还是写上了,——我现在还不能签署那份文件。

我听见勋世奉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说,“如果你觉得哪些条款不合心意,可以请律师修改,修成符合你心意的条款就好。所有的议价都可以再商量,我有时间,可以继续等。”

我摇头。

——不是,这和条款与议价没有关系,事实上,我认为我们的感情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

我还想再写什么,我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耐心再看下去了。

幸好,他没有摔掉我的air。

他离开书房之后,我自己在这里坐了很久。

我想要把自己想说的话都打字出来,编辑成邮件发给他,可是当我打了好一行字,‘你offer我的那些金钱是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财富,我受之有愧……’,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我按下delete,全面删除。接着,我又写,“以后的婚姻,无论任何一方的错误,导致婚姻失败,孩子在18岁成年之前,都无法离开母亲,我希望可以拿到双方共同监护的权利……”想了一下,又删除。

想说的话太多,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整个就是一种槽点太多,不知道该怎么吐的感觉……

晚饭,照例三个人。这几天都是这样的格局,我好像又开始头疼,于是,在开饭之前把剩下的那半盒藿香正气水全喝了,这才觉得精神清明了一些。

max大叔准备了法国鹅肝,红酒**,香焗贝壳粉,烩土豆,外加蒙特朗栗子蛋糕,这些栗子泥都是max大叔自己弄的,外加那种‘即将凋谢玫瑰花香气’的红酒。餐桌上的食物异常丰富,看着有一种要过年的感觉,当然,现在的气氛实在没有任何值得欢庆的漫天烟花不夜天的华美热闹。

勋暮生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切着红酒**,那么鲜红的**肉,一切开,我总觉得那片血红色的肉颤巍巍的,让我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却有一种同这样的气氛异常格格不入的喜悦,……甚至可以说的上的是莫名其妙的兴奋。

吃晚饭,勋世奉要去办公室处理公务。

他在离开餐桌之前问了我一句话,“alice,你对这份感情是认真的吗?”

我赶紧点头。

“好,我知道了。”

他点头,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后背,有一种近似冷漠的倨傲与平静,忽然心中泛起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很细微的酸涩。

勋暮生忽然来了一句,“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其实,这是我的幸运。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就这样平稳的滑过去了,在我假期的第三天,冯伽利略请我喝茶,市区一家新开的茶室。

外面看起来异常古雅,好像回到了明清时期。我看,连他们的茶具用的全是青花与斗彩,看起来都像真的,可是仔细一瞧,又似乎在各个博物馆似曾相识,于是,我想,这些肯定都是高人找了高人在民间按照古法重新仿造的。

我戴着墨镜进去,看到老冯正在冲着一个姑娘笑,而那个姑娘已经打破了手中的斗彩成窑茶盅,正在慌不迭的道歉。老冯微笑宽慰,一派为老不尊的大模大样。

我坐在他对面,他帮我点了明前茶。

与他在一起最舒服,根本不需要最嘴巴,一切交流都可以通过脑电波。

冯伽利略告诉我,“这间茶室是我与朋友合开的一家买卖,这里的一切茶具都是我出的idea,然后让我朋友找人仿造的。看到这里的装饰了没有,这全是按照正宗明清时代的审美与风俗装点的,茶叶是我们从南方农村直接弄过来的,成本低廉,而来这里的人全是一些附庸风雅的富商,还有上流人士。我们的现金流相当之充沛。”

我只是看着他。

老冯咳嗽了一声,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了他的ipad4,递给我看,他说,“好了,这一份是我紧急修改过后的婚前协议底稿,你先看一下,有什么改动跟我说,省得不合适,再让我修改,又让我做无用功。”

我还是看着他。

老冯彻底没辙,“好了,我只说改动后的条款,所有关于婚姻补偿的价码全部翻番。通俗一些的话来说,如果你今年结婚,并且把婚姻维持10年,那么,就悲惨的情况来说,就算你们的婚姻在未来走到尽头,在你29岁的时候,你可以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billionaire。你可以过着把黄金撒在大海里面的潇洒人生。就算你离婚,可是那个时候,你有钱,有时间,有青春,有地位,你可以拥有任何你想要拥有的,女人的一生这样不是已经完美到了极限了吗?”

我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我?”老冯耸肩,他这个正经八百的中国的阎王爷的特助,在manhattan呆着,已经被康斯坦丁同化为一个美国人了,“只要你不饿死来找我的麻烦,我都ok。并且,那个男人你又不是不喜欢。”

我,——他对婚姻的信心,只能维持10年吗?

老冯,“相信我,这是他极具革命性的进步。事实上,他原本对婚姻一点信心也没有。”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两个人,也许面对婚姻都没有信心,可是却在律师团的胡搅蛮缠之下,开始讨论价值亿万美金的婚前协议,这是不是太orz了点呢?

还是那句话,槽点太多,不知道该怎么吐了……

“小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爱情并没有深厚到可以与勋先生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点头。

“其实,我应该早告诉你。你这一生几乎不可能拥有你渴望的完美爱情,……,因为,我已经把它摘除了。根据我的数据,千年以来,这片土地上的女人可以没有爱情,但是一样可以拥有婚姻,子女,丈夫,家庭,这并不矛盾。更何况,现在同你议婚的勋先生是你欣赏与仰慕的男人,这是你的幸运。”

老冯把他的ipad给我,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下午,我就要去纽约,这份协议在你这里,慢慢看。”

红色。

很醒目的一行字,用红色标注出来。

我仔细一看,冯伽利略把他认为重要的文件语句用红色标注了出来,我一看,是关于孩子的抚养权与监护权的纷争与解决方法。

——在婚姻中,如果婚姻破裂,无论过错在谁,父母双方都拥有未到18岁孩子的监护权。未成年的孩子可以由父母双方共同抚养。

184

chapter24

勋世奉有急事要回纽约,这似乎是一个好消息,可以让我们两个人都有一个讨论‘婚期协定’的缓冲期。

我被他好心提醒需要一个律师。

可事实上,我唯一信任他的能力以及人品(他有这个玩意吗……望天)的律师,正是康斯坦丁的御用大律师——冯伽利略先生。除了他,我不想找,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律师帮我看这份协定。

我中暑了。

在每天喝五支藿香正气水的时期,研究这份价值亿万的协约的时间最好推后。

他要回纽约,我送他到机场。

首都机场停机坪上,一架印有constantine专机标志的a380已经准备完毕。

还是原来的习惯,我在他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写着‘一路平安’,随后,他登机,我就看见这架a380在跑道上转身,陡然加速,拉高,最后,消失在北京的夜空当中。

我在这里站了好久。

随后,t3楼上一声警报声,紧急疏散人群,我这才离开。

还没到家,勋世奉的电话打进来,他听说t3有恐怖袭击,我赶忙让车子上的司机接听电话,并且说明情况。新闻上报道有恐怖袭击,其实,就是一个人自己引爆了炸药,伤没伤及无辜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隔着卫星电话都是冷冰冰的,“注意安全,我挂了。”

说完,结束通话。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在一片迷雾当中,我看到勋世奉背对着我,我叫他,让他转过身来,可是他一直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一般,等到他终于转身了……雾气萦绕在他的脸上,让我看不清楚他……一激灵,我就醒了,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半夜3点半。外面的蔷薇园中,有白炽的探照灯,正在来回扫描,我打开窗帘,大约看了一下,感觉庭院中的警卫比平时多了一倍。

廖安终于从燕城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凯旋回京了。

这是她说的。

我们的《野狗》杀青,廖安作为制片人,她包了w酒店的一层土耳其海鲜自助餐厅,让所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外加主创人员聚餐、狂欢,饮酒无度,放松心情,当然,我们有一个官方说话,是杀青庆功宴。

廖安抓了一瓶子巴黎之花的香槟,用力的摇晃,然后用餐刀把卡在瓶口的铁丝撬开。

嘭!~~~~~

软木塞飞出去。

泡沫一般的香槟酒水汩汩流出。

宴会的气氛到达了一个小高\潮。

萧容也回来了。

我看到她,这个女人依然如此的美丽,粉油不施,长发盘起来,像一名天鹅一般的舞蹈演员。她的脖子纤细而且长,脸白白的,面对别人对她的谈论与八卦依然处变不惊。

她是一个尤物,不过,更像一只经过修炼的妖孽。

廖安请了整个《野狗》剧组的人员,同时,在二楼的包厢里面,她另外分别开了两桌,一桌是负责发行和购买电视剧的当权人物,另外一桌,则是圈子里面的一些制片人、导演。

萧容在下面坐了一会儿,就上楼去了。

我看着她,而廖安看着我,她端了起来一盅酒,张开嘴巴,灌了。

旁边的人叫好。

于灏拿着一杯红酒过来,他坐在我身边,“跟你喝一杯酒,喝吗?”

我点头,——喝。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倒了一杯红酒,自己给自己灌了。

廖安还算厚道,这里所有的红酒都是从法国的酒庄批发来的,我怕她弄的全是长城干红,那玩意喝了上头,并且全身起红疹子。

于灏说,“好久不见,我本来以为《野狗》是我和你对戏,谁知道中途换了两个女主角。”

我掏出手机,打字给他看,——这样多好,你运气好。

于灏就是笑,“你最近有档期吗,有一个民国的戏,我看了剧本了,还不错。说的是一个旧时代的少奶奶,因为丈夫抽鸦片早逝而扛起整个家族的重任,她开办学堂,为流民做善事,还修筑医院和资助革命,同时,她还同一个将军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这个剧本就是上次写《战国》的那位名编剧写的,同时,导演是宋临,他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只会对拍摄出来的电视剧负责,而不想买任何人的账,投资方同他合作了几部戏,都赚了钱,也认同他的做法,所以都值得信任。如果你有兴趣,我把剧本发到你的邮箱里面,你看看。”

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不过还是表示感谢,并且给他的手机发了我的邮箱,准备接收剧本。

这个时候,远处的楼梯口那边,萧容她们下来了。

她依然很美丽。

而她身边的男人,正是圈里面具有一个‘风流浪子’称号的导演,同时也是一名一流的编剧,风闻他最有灵感的事情,就是把剧情写到女人肚皮上。当然,他的剧本,几乎每一个都大卖,而饰演他剧目的演员,都混的风生水起。

我一直有一个永远不知道答案的疑问。

如果,我进娱乐圈的时候没有遇到勋暮生,那我会不会也同萧容一样,最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与不同的按男人约会,然后,在不同的床上寻找机会,人生彻底沉浸在男欢女爱当中,……

啪!

有人敲我的脑门。

廖安端着酒杯过来,于灏已经到另外一个桌子去找人喝酒了,我听见她同萧容的经纪人这样说,“这次同萧小姐合作,可以认识lynn姐,真是我的荣幸。lynn姐,不知道萧容最近有没有档期,我这里有一个剧本,是民国的戏,说的是旧时代的少奶奶,因为丈夫抽鸦片早逝而扛起整个家族的重任,她开办学堂,为流民做善事,还修筑医院和资助革命,同时,她还同一个将军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廖安,“想什么呢?”

我摇头,——没什么。

廖安,“你想要于灏那部民国戏的合约?哈哈,劝你放弃,那部戏有大佬要捧自己的小情人,第一女主的位置早就确定了,而他们现在广撒英雄帖只不过想要为那部戏造势,造成圈内女星争相出演的情景来蒙蔽大众。这部戏的本子是好本子,给谁演都会红,所以他们也不怕得罪人。”

我,——哦。

廖安看着我,“你好像变豁达了,不走愤青路线了吗?”

我斜了她一眼,——我好像从来都不是愤青吧。最近有别的事情烦恼,比争戏要严峻的多。这种压力已经成功夺走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我没有心情再管别的事了。

廖安惊异,“什么事让你这个二货这么在意?”

我,——tobeornottobe……

廖安,“……”

因为喝了酒,我发短信麻烦max大叔发个人过来捡我,结果,我提早下楼,看到了勋暮生,他把手指上的烟蒂扔到白色的水沙当中,“我记得告诉过你,最近一段时间比较特殊,我需要看住你,来保护你的安全。”

我赶紧上车,就害怕有同事或者八卦媒体看到我同他在一起。

不过,这一次安然无事。

勋世奉在纽约,每天都会发短信到我的手机上,他的确没有时间聊天,我们每天就打一声音招呼,然后随便说几句,似乎日升日落就是一天。

过了四天,第五天,max大叔代替我收到一份从纽约快递过来的箱子,一打开,是一只一般禁止出口的纯正埃及猫。根据勋暮生的说法,这就是他哥那只需要自己在心理诊所为患者提供抚慰而为自己挣猫粮与罐头的勋世奉的那只猫。

我记得勋世奉对公爵小姐说过,在华尔街,想要寻找友情,请养一只狗,当然,有的人喜欢猫,这么看来,这只猫算是他的家人?……朋友?……或者仅仅是单纯的宠物?

然后,我收到了勋世奉的短信,他告诉我,他这只猫的名字就是alice。

我,……

好吧,这似乎也是一种诡异的缘分。

当时,当我看到这只高傲的猫咪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精美的小牌子,上面写着alicehsun之后,我还是觉得这样的缘分实在诡谲之诡谲。

勋暮生最近似乎爱上骚扰天王了,又是一个大半夜,乔深的电话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让我去中央公园捡勋暮生。我去了,也把他载回来,我看着他苍白到极点的脸色,难过的手指抽筋,于是,我自己从包包里面拿出整盒藿香正气水,全灌下去了。

我,——别喝了。

勋暮生靠在椅子上,一直笑,“你管我呢?”

我就感觉我眉心骨头直抽抽。

“alice,其实我们两个应该喝一杯,因为最近我们似乎都有好事要宣布,不是我订婚,就是你订婚。我的新闻不算什么,你要同我四哥结婚的消息放在市场上,就是一个巨型原子弹,嘭!……一爆,整个康斯坦丁都会笼罩在一个奇异的蘑菇云当中。为了让股东安心,让市场有信心,估计你们的婚前协约细节都会选择性的爆料出来,不然,大家真以为康斯坦丁的arthurhsun被鬼迷昏了头,娶一个身无分文的中国籍小明星,还要分一半的身家给你,股价就会一路疯狂跳水,假设arthur这个时候去见上帝,估计股价也就跌到这种程度。”

“他为你真敢下血本。”

“可是,你真的爱他吗?那张冷冰冰的脸,还有生意场上永远无休止的算计?”

我不想再听了,打开车门,想要叫人过来,搀扶他下车。

不过勋暮生一把揪住我的胳膊,他的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睛是全黑色的,异常深沉,好像完全看不到底一般,却莫名荡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alice,告诉我,你和勋世奉在燕城发生过什么?他强迫过你,是不是?”

我挣脱他的手指,——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且这的确不关你的事。

max大叔走过来,他很恭敬的站在车门的那一边,他就像luchinovisconti电影中那些忠心的贵族管家,法度极严,一丝不苟,“七少。”

……

勋暮生不再说话,他安静的上楼,喝热茶水,吃止疼片。他用滚烫到皮肤发红的水冲澡,然后光脚踩在白色羊绒的地毯上,躺在乳白色真丝叠成的被单与鹅绒被中间。他就像十九世纪欧洲那些有大量的金钱,大把的时间,受过高等教育,却敏感而痛哭异常的贵族公子。

我帮他熬了米粥,让max大叔端上去。

我在洗手,max大叔却对我说,“艾小姐,人生在世,最珍贵的人和事,就是‘即将失去的’,七少的性格不会对‘已经失去’的过分放在心上,可是对于‘也许还会再拥有’的感情却过于患得患失。作为华人,我听说过一句佛语。唯有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是时候做决断,却反复犹豫,这样让身边的人受苦。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想必,艾小姐比我更加明白。”

是的,我明白。

我回到房间,就找到冯伽利略的电话号码,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样是否可以沟通,反正在他接起电话之后,我就挂掉了,然后发了一条短信。

——老冯,那份婚前协议我觉得ok,请快速打印一份出来,我签字。

很快,我得到冯伽利略的回复,——如你所愿。

我以为自己会收到一份冯伽利略给我的国际快递。

没有想到,隔天深夜,勋世奉回北京了。

不知道他持续工作了多久,脸色极其难看,这是继我见过他被注射了可卡因之后,最难以形容的脸色。消瘦的脸颊上是疲惫的颜色,眼睛下有黑眼圈,脸色苍白,只剩下那双蓝色钻石一般的眼睛,火焰一般。

我给他放了热水,又加了一个薰衣草精油,让他泡澡。

只是,那种疲惫好像寒冰一般,怎么也化不开。

他,“没关系,急着回北京。睡一觉就好。”

我,——北京这里有很着急的事情吗?

他不说话,从水池中起身,扯过浴巾裹在腰间,我帮他拿了浴袍。

勋世奉忽然问我,“伽利略说你同意签字?”

我点头,——你直接用钱把我砸晕了,其实,只要孩子的抚养权的问题……

我被他一把抓住,直接堵住了嘴唇,开始亲吻。这样的亲吻让人感觉到害怕,口腔里是他惯用的味道,强劲的薄荷气息,极具侵略的强悍。我感觉到嘴唇和舌尖都有些刺痛。

接下来,我被他用力压在床上。

裙子被扯下来,内衣也是。

他的手卡住我的腰,硬挺直接压了进来。这种感觉很恐怖,根本不用调\情,却似乎全身都燃烧起来。勋世奉抽\送的动作有些凶狠,只插了几下,我已经受不了了,双腿软到不能自己控制,手指也是,一直在抽搐,勉强才能揽住他的肩膀。

同他唇齿交缠。

分开。

我看见他额头的汗滴,也听到了他喘息的声音。就这样,我们在令人恐怖与颤栗的动作中,一直做到死去活来,天光大亮。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185

埃及猫,英文名字是egyptianmau,据说是人类最早驯养的宠物猫。

后腿很长,奔跑速度可以到达30英里每小时。

但是这种猫咪很敏感。

所以,我对于alicehsun这只可以自己工作挣猫粮的小家伙,一直很崇敬。max大叔负责照顾她,并且给她喂食,我只负责同她玩耍就好。于是,我抓了一个毛线团,在她面前扔过去,并且鼓励她去追逐那个毛线团,表现的同一般的萌宠都一样,结果,我被赤\裸\裸的鄙视了。

alicehsun像极了她的主人——伟大的康斯坦丁的arthurhsun。

这只猫卧在一个红色天鹅绒的垫子上面,埃及女王般鄙视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她优雅的继续爬着。我觉得,这只猫咪叫做alice实在太委屈她了,她的名字应该是cleopatra!

我在她对面的地毯上坐着,一直在看书。

公司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过去。

下午的时候,我在书房看见了冯伽利略,他专门回来处理这份婚前协议的,我根本不用看这份文件,直接让老冯让我签字的地方签字就好。

我把钢笔放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告诉老冯,——再帮我起草一份遗嘱,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名下所有东西,包括我自己买的房子,还有我的车子,全部转入arthurhsun名下。

勋世奉看着我。

我赶紧解释,——我爸,我后妈,还有我弟弟……,我们没有彻底断绝关系,如果我没有资源,他们肯定不理睬我,可是一旦我拥有资源,这几个人就是尾大不掉。

老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勋世奉,见他微微点头,他才说,“好,我明白了。”

——还有。

我迟疑了一下,决定告诉他们,——我的电影《海棠与尖刀》马上就要全面宣传,我们的婚约可不可以暂时对外保密。

冯伽利略说了一句,“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应该对电影的宣传有正面作用吧……”

我看着他,用脑电波告诉他,——老冯,这部戏是有大量我与乔深的xx戏份,我怀疑电影宣传中肯定用我与乔深的暧昧做文章,如果这个时候发布消息说我与霸王龙订婚,宣传策略肯定要受影响,我不能再给别人找麻烦。

看着好像说的很多,其实就是一对眼的时间。

冯伽利略挑了一下眉,闭上了嘴巴。

勋世奉则说,“好的,我明白。”

冯伽利略不留在这里吃晚饭,他走之前对我同勋世奉说,“我马上说着办理alice护照,签证,还有结婚需要的文件。”

这就要结婚了。

没有一般言情小说和电视偶像剧中的粉红色的泡泡一般的浪漫,感觉我手中的婚约就像一份金光闪闪的商业协约。诶,这究竟是神马缘分,我上一辈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丈夫’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一辈子又转了回来,我的婚约者还是眼前这个人。

老冯走了之后,我与勋世奉之间有一些冷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过了一会儿,他说,“今天晚上出去吃吧,我们庆祝一下。”

我赶紧点头,——好呀好呀。

下巴被抬起来,他亲了我一下,然后,我也踮起脚尖,用力亲了他一口,随后,他想要再次加深这样的亲吻,我就听见‘喵呜~~~~喵呜~~~’的声音,我低头,看见那只名叫alicehsun的猫咪正在抓勋世奉的裤子褪,一抓,再抓,好像把他的裤子角当成了毛线团。

我松开勋世奉,蹲下,摸了摸这只埃及猫的小脑袋,随即,被她很鄙视的看了一眼。

女王alice见勋世奉也没有理睬她,她就转身,摇晃着小屁股,很有女王范儿的,以标准的catwalk的姿势,回到外面花房的红色天鹅绒的垫子上,继续卧着。远处看过去,她就好像埃及神庙的一只守护法老木乃伊的神猫。

出去吃晚饭,需要换晚装的。

mary姑娘不在这里,我在et的造型师也不在这里,我只能在浩瀚犹如博物馆一般的衣帽间中,寻找出一条单层黑色真丝直垂脚面的长裙,小香出品,绝无差评。

我刚把裙子套上,露着大片后背,这个时候,勋世奉进来,他的装扮就好像我们在燕城第一次正式约会一般,还是钢条一般的设色手工西装,手腕上是钻石袖口,在北京这几天,他的脸色缓和过来了,就好像被施了妖法一般,长的好像万古长青、不染纤尘的钻石花。

我就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面,看着他,感觉有些尴尬。

我想要遮一下,又觉得那样好像也很奇诡。

他走到我身后,帮我把肩带挂在肩膀上,然后又帮我拉上了后面的拉链。

勋世奉低下头,在我的肩头上亲了一下。

我感觉热热酥麻的。

他拉起来我的手指,轻轻舔了一下,让我差点就委顿于地,……,随即,我感觉左手无名指上被他套上一枚很纤细,小小的铂金圈,上面是一排12个小小的方钻,如果不是它反射了天花板上射灯的光芒,我几乎无法看到这么小的钻石,看起来有一些毛茸茸的感觉,好可爱。

“今天戴这个,喜欢吗?”

我赶紧点点头。

eternityring,……tosymbolizenever-endinglove……

他送给我所有戒指,都是直接套在左手无名指上,这一直是一种隐含的信息传递吧。

我发现,他真的不是一个多话的男人。即使在sex的时候,他也很安静,我除了听到他热烈的喘息的声音,就是那种我听不懂,却用甜腻柔软的嗓音说的某种语言的情话,几乎听不到他明确直白的爱语,更不要说什么甜言蜜语了。

可是……

如果勋世奉是一个花言巧语的playboy,似乎也很违和,那就好像一枚核弹头与拔丝土豆了,完全不在一个哲学范畴里面。

晚餐在一间很安静的庄园里面进行,我们旁边是一望无际的湖面。

这是一间新派淮扬菜馆子。

其实,说实话,就是打着淮扬菜的名号,做一些风雅的新菜肴。(……?)

每一道菜,都用专门烧造的盘子盛着上来,并且每一个盘子上面都写着诗词,很是附庸风雅。

比如平桥豆腐,盘子上写着‘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而一个小酒壶装着古法米酒隔着热水被端来,托盘上写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半只荷叶**,盘子上写着‘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肴肉最逗笑,切成碎条条,上菜的盘子上写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而清蒸狮子头搓成一小颗一小颗,配合‘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最令人那个啥的是炒时蔬,几叶青菜,配上几丝红色的小辣椒,盘子上写的是‘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其实,……我个人对淮扬菜有一些心理障碍。

话说,很多年前,我忘记在燕城的万荷千峰园还是英国的三一学院了,反正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有一个用米糠塞住嘴巴,用头发堵住脸面的死鬼,ta摇摇晃晃的向我走来,然后糊里糊涂的说,——“淮扬菜好难吃!淮扬菜好难吃!!~~~~~~~”

于是,我每次吃淮扬菜的时候,就想到这个噩梦。

其实,今天这顿饭吃的还蛮好,至少很安静。

其实,我对于他带我来这里有些意外,我以为,他压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我看了一眼周围很稀疏,大家都坐着比较隐蔽的客人。

这里,据说是在北京的跨国集团的老总们,高层们,还有各国驻华大使们,以及使领馆的高级工作人员之类的外国人比较愿意来。

就在我们吃了五成饱的时候,忽然从那边的绿萝丛外,走过来一名很有精神的老者。他看起来比较有派头。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到脑袋后面,一身熨帖的西装,戴着玳瑁框子的眼镜,手中还拿着一根龙头手杖。

他身边前呼后拥的,前方有人引路,身后有马弁殿后,并且他的左手胳膊肘像周恩来一般半曲着,由一名身穿黑色套裙,淑女高跟鞋,点着朱唇,梳着蒋夫人宋美龄发髻的美人搀扶,向湖边的亭子走过去。

有人低声惊讶的来了一句,“勋先生?!是勋先生在这里!”

我在几个场合见过的,那位做风投的河老总忽然从老者身后探出身体,他赶紧走两步过来,站在勋世奉面前,显得异常恭敬的打招呼。

而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转了转眼睛,仔细看了一眼老者身边的美人,……,没错,就是她。

——林欢乐!

林欢乐也看着我,就好像看见一只借尸还魂的妖孽,在这里兴风作浪。

她显得那样的不可思议!

勋世奉看着河老总,先说了一句,“你好。”

随即,站立起来。

并且,他伸出了一只手。

那位很有派头的老者,也就是河兆榕赶紧快走两步,同勋世奉握手。

这里是中国,理论上,小老婆,小蜜,姘头,高级妓\女之类的女人是不会被介绍的,河兆榕完全无视林欢乐的存在,他并没有向勋世奉引见林欢乐,似乎她就是一个会自己活动、并且有手有脚的拐杖。

我身后的服务生也帮我拉了一下椅子,我也站起来。

勋世奉伸出手,把我拉到他的身边。

河兆榕马上笑容满面的看着我,“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未婚妻,alice。”

……

很平淡的一句话,似乎,勋世奉的情绪都没有起伏。

可是,效果却好像一枚爆炸的原子弹!

河兆榕面对我笑,颇有一种‘待到山花烂漫时,他在丛中笑’的意味在里面,“alice小姐,您好,您好。勋先生好事将近了,您怎么也不早通知我呢?!恭喜!恭喜!”

我们互相握手。

勋世奉安静的说,“我未婚妻腼腆,不愿意大肆宣扬,并且,我刚刚求婚成功,不敢惹她不高兴。”

河兆榕马上大大大笑,很高兴,似乎是他自己有天大的喜事一般,“得如此绝代佳人,勋先生当然要精心呵护之啦!哈哈!!”

绝——代——佳——人——?

我们眼前有这个玩意儿吗?

他笑的异常开怀,他身边林欢乐的那张脸,僵直的好像马上就会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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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吧,在这片土地上,数千年来,女人的价值几乎体现在生出来的儿子,和身边的男人身上。

据说,解放之后,这样的情景得到彻底的改革,据说啊,只是据说。

也可能是我比较迟钝,我只看到改良,木有看到改革。

时至今日,在这片土地上,依然还能听到‘那女孩那么优秀,挣那么多钱,以后嫁给谁去啊?’的论调,在我们已经被现代工业化文明冲击的千疮百孔的核心价值观上,深深的、顽固而坚\挺的扎根,并且大有生生不息的恢弘气势。

我一直默默的怀疑,这样对女人价值的审视,没准儿会一直贯穿整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并且100年不变。

男人一如既往,就如同数千年来一般,喜欢这样的价值观。

诡异的是,女人一样。

我在英国见过的老公有小三的情况,一般是大老婆要揍,揍的是老公,要闹,闹的也是老公,因为这归根到底是男人的错。可是我们这片土地上,大老婆和社会舆论对男人全部统一的异常宽容,而唯独揪住小三进行批判,大有把她打入十三层地狱,永不超生的伟大决心!

诡异。

的确诡异。

有钱有权的男人公开三妻四妾,整的自己跟过去那些皇上一般,得到是世人的艳羡。

河兆榕就是。

而‘狐狸精’,‘小老婆’,‘为了金钱与权力勾引老头子’……种种这样不堪入目的背后议论,必须由林欢乐承担。

归根到底,我们的核心价值不是‘从国家层面看,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从社会层面看,是自由、平等、公正、法治;从公民个人层面看,是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而是:

一、权力

二、金钱

三、暴力

如果有人坚信是‘自由、平等、……’那么,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河兆榕毫不避讳的带着新宠林欢乐出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他的晚辈。

既然,人家老头儿不引荐,勋世奉对于那样的事情,那样的人,非常自然的视而不见。

不过,在河兆榕老人家得知勋世奉已经订婚,并且因为市场的原因,暂时需要严格保密,(这应该是大家认为的普遍真理,毕竟康斯坦丁的股价会因为勋世奉的婚姻问题而出现不可预知的波动,这是大家全部认可的事情……),可是,他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之情,(我也不知道他有啥可喜悦的),他极力邀请勋世奉跟我与他一起喝酒饮茶。

河兆榕的儿子河老总的面子,勋世奉先生可以忽视,只是人家老爷子都说话了,对于一位比勋世奉年长将近40年的老人家,即使勋先生再离经叛道,可是这片土地上‘尊重长者’的传统还是随着他爹的血统有一小半流进了他的价值观里面。

而且,河兆榕对勋家其实一直都有一份崇敬的心情。

以河兆榕那样的身家,那种江湖地位,他曾经说过,‘我就是生意人,手中拥有的不过就是金钱,这同勋晚颐家族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不说别的,只是看过勋暮生一屋子的照片,如果中国近代史的某些大事件回顾,就会深刻而精准的理解河兆榕老先生的意思。

不过河老先生并不是单纯一个生意人,他拥有深厚的国学底子,他悬腕写的大字在一次慈善晚宴上拍出了500万的高价(当然,这是他儿子出的血,不过那也是真金白银啊~~~),全部捐助给他的老家去建设小学。

河兆榕特别亲切的将菜单给了我,还极端客气的帮我介绍了一下这里大约的菜肴,他认为这里的招牌菜是哪些,有什么特点,厨师是谁,大约的背景,师承于谁,获得过什么大奖,擅长什么菜式。

他意识到我是个哑巴,我指了一下喉咙,还是他儿子,也就是那位河老总来了一句,“alice小姐是艺术家,伤了喉咙,平时不太讲话的。”

嗯,我觉得,就这么一句话,我就知道,在上海我见过他一眼之后,这位兄台估计已经通过谭酒桶或者自己搜索网络,大约把我的老底外加那些八卦了解了一个通透。

从他极力掩饰,却依然还是困惑的眼神中,可以预料,在我们的婚讯发布后的一段很长的历史时期,关于‘为什么康斯坦丁的arthurhsun会同一个绯闻缠身的a小明星订婚’,‘终结勋世奉蓝血美人魔咒的居然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绯闻缠身的娱乐圈女子’这话的想法将会如同哥德巴赫猜想一般,成为困扰许多人n长时间的谜题。

……

八卦与看热闹这这片土地上人们的通性。

似乎,从鲁镇时代就流传下来,一直到今天,依然长盛不衰。

作为应酬的礼貌,我同老头儿商量着,点了几样菜,巧合的是,搭配的全是李白的诗!!

其中一份文思豆腐的托盘上写着‘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诶,就这一句话,让古今中外,多少文艺女青年哭花了妆容?这次送来的酒48度的烈性白酒,白瓷的托盘上写着‘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老外喝酒是只敬酒不劝酒,我们喝酒是不把自己同对方喝倒了,喝吐了,基本上就算对不起天下众生。可能是霸王龙勋世奉童鞋积威甚重,他又是美国人,没有人敢灌他的酒。这里不是我需要应酬的场合,我也不用喝,我就一直喝度数低的小米酒。河兆榕自己倒了二两,自斟自饮,剩下的酒水,都进了河老总的嘴巴里面。

林欢乐一直恭敬的站在河兆榕身边,伺候他,帮他布菜,又帮他收拾杯盘碗碟。

豪门家族规矩大。

越是有钱,规矩越大。

他们的话题从国际形势开始,然后聊了几句生意经,接下来,就是畅谈人生、哲学与艺术。

如果不是他们面对勋世奉是一个美国人,我估计,没准,这爷俩连佛经都能倒腾出来。

他们家为五台山的寺庙整修捐过不少的金钱,并且,河兆榕还经常上五台山吃斋礼佛。当然,他们也去普陀山。

我个人比较喜欢五台山,不用渡海,并且山西境内的素面比南方的面更适合我的口味。

河兆榕忽然问我,“alice小姐偏向西学还是国学?”

我?

都是半吊子吧。

那谁谁不是说过,真正的淑女应该可以用纯正的剑桥口音读莎士比亚,ps,如勋世奉这样的美国口音,据说也会被鄙视为木那么有文化。然后,淑女还应该吃甜酒汤圆,看《红楼梦》。嗯,好像还要穿白丝衬衣,用珍珠贝的扣子,并且戴着劳力士的蚝式表,不能穿红色的皮鞋。

我个人审美比较低俗。

对于上述一切事物,除了剑桥口音,甜酒汤圆之外,我都木有过多的兴趣。

其实,我喜欢裙子,也热爱红色皮鞋,并且我对劳力士木有兴趣,我喜欢的是习\夫\人的那款omega的星座表。

所以,我注定成不了标准化的淑女。

我,——都不太好。

河老总马上接茬,“父亲,alice小姐年轻,时下的年轻人都不喜欢您熟悉的那些东西,那些都是古董了。”

你看,人家多善解人意,快成解语花了。

河家为人厚道,就怕把我的无知与浅薄暴露无遗,于是赶紧给圆场。

我赶紧感谢一般的冲着大家笑。

河兆榕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勋世奉,后者没有说话,他儿子河老总赶紧说,“alice小姐是新派姑娘,喜欢肯定是新派的玩意儿。”然后才问我,“alice小姐,有没有欣赏一些的设计师?”

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我赶紧点头,——有,我喜欢johngalliano。

这位圣马丁的高材生,我是他的superfan,曾经在我读书的时候,我威逼利诱几个俄罗斯同学,才让她们把dior秀场入场券转给我,让我可以不用购买dior高定那么昂贵的东西,就可以坐在秀场第一排仔细欣赏那些看成艺术品的时装与珠宝。

可惜,他因为种族言论而断送了大好前程。

这个话题有些尴尬,河老总同他的父亲似乎对johngalliano不太感冒,于是,我们又简单说了一些关于时尚的话题,最后,实在没有话题,河老总问我,“alice小姐,您喜欢什么样子的音乐。”

这个太简单了。

鉴于我爷爷对于‘戏子’存在着根深蒂固的不符合时代潮流的偏见,他对于一切登台露脸的事情都试做现眼,如果他还活着,我也一定做不了演员这份职业。于是,我对于音乐的欣赏能力,除了一些古典的昆曲之外简直乏善可陈。不过我挺喜欢听流行歌曲的。

我赶紧告诉他,——我喜欢流行音乐。

据说,这是在上流社会无法上台面的东西,不过我就是很喜欢。

河老总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的找到了合适的话题,“太好了,我这里有几张中国头牌天王乔深全球演唱会的贵宾票,alice小姐有没有时间去现场欣赏一下?”

我,……

忽然,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好像连绵不断的困扰北京城的高温,终于烟消云散了。

超级冷空气团陡然降临人间。

187

这个,同河家的那次晚餐过去几天,我一直也没有见到传说中‘乔深全球演唱会的贵宾票’。

生活好像很安宁。

嗯……还算安宁吧,虽然每个晚上都被做的很过分。

我还记得他把我的双腿分开,手掌撑住一条腿的膝盖,抬起来,弯折,激烈的过程中,我甚至看到了自己脚踝骨上的他给扣上的小细链,上面挂着珍珠。

结果,早上一下床,我发现自己双腿膝盖以上,内侧,全是hickey,让我不得不穿长裙遮挡。

……

alicehsun这只女王一样的猫猫不太喜欢和我玩。

为了讨好她,我用小木箱子盖了一个九宫格,上面九个格子都挖出了洞洞,然后把alice放到这个小箱子里面,这只猫很郁闷,总想着把小脑袋向上顶,出来之后,我再用一个包着毛茸茸布料小锤子轻轻把小猫脑袋顶回去,然后小猫继续探头,我再给她弄回去,……,就这样重复,好像电子游戏中的打地鼠的游戏。

就这样玩了一上午,max大叔给我咖啡和焦糖蛋糕。

然后,他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对我说了一句,“艾小姐,您这样做,alice这只猫会得抑郁症的,我现在已经觉得她有些心情不好了,我想,需要放一些音乐,让她愉快起来。”

神马?

她也会抑郁?

我看了一下最后从九宫格里面钻出来的alice女王,她鄙视的看着我,我怎么看不出他她抑郁了。max大叔从盒子里面把她抱了出来,放在阳光灿烂的花房中,并且打开了音箱,发出了很悠扬的轻音乐的声音。

整个下午,alice这只猫就爬在花房里面,郁郁寡欢的小摸样真是我见犹怜。

max大叔专门派了一个女仆,帮这只猫进行马杀**。

我坐在她对面,一边看她马杀**,一边看书,最后,我看她实在太爽了,于是马上缠着那个姑娘帮我也开始马杀**,这回,alice这只猫就在垫子旁边,瞪着眼睛看着我。

这几天又没有见过勋暮生。

晚餐之前,连勋世奉都打过电话回来,他有急事,也不回来吃饭。

我们《海棠与尖刀》的宣传终于开始了!

头两天,我一天面对60几次访问,幸运的是,面对采访,当然是规定好的访谈,我把所有的资料都背诵下来,就好像演戏一般,于是,大家对于我终于能开口说话表示那个啥。

当然,这是一件亲者快,仇者痛的事情。

这几天除了访谈,我们剧组还上了几个娱乐综艺节目。

我们整个剧组的主创人员围着坐在一个转角的大沙发上,就导演叶玦一个人,坐在主持人的身边,叼着雪茄。我感觉那位头戴假发,身穿麻袋,脸上画着时下很流行妆容的hostess有一种昏眩的迷茫。

“叶导演,这部电影走的是您习惯的文艺路线,当时您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剧本?”

然后叶玦从人生、哲学还有艺术几个方面来解释了一下,根本我的经验,这样的录影段子,估计最后肯定被剪掉,因为没有半点八卦。

果然,那位hostess再问过叶玦选片之后,就开始问我,“alice,同是et签约的艺人,你对萧容传出的新恋情有什么看法?”

新恋情?她什么时候有新恋情了?

我一愣。

这不是写好的台词,我不会说了。

乔深有些惊讶,“新恋情?”

“啊?天王不知道吗?哈哈,看样子我们有独家消息了。萧容的新男友就是圈内很有名的导演与剧作家,生性浪漫,与萧容是才子佳人的最好组合呢!”

乔深用了他的招牌笑容。

不但倾国倾城,更多的却是妖气纵横。

“不知道,不过恭喜她。”

随后,我们整个剧组对萧容的新恋情进行了祝福。

我想,这一定是萧容那个厉害的经纪人lynn姐的策略。在这个圈子里面,谁也不是贞洁烈女,但是,私下玩乐的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像萧容这样,传说有艳\照,可终究没有暴露在全网络的艺人,大众只是觉得她的形象有些暧昧。打造一个商业化的icon,暧昧最不好,于是,必须把她往回拉。

这片土地很传统。

有了男人,或者有了婚姻的女人就被自动贴上了‘良家妇女’的标签,而没有男人也没有婚姻的女人,就被大家视作不稳定因素。

我记得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婚姻是坟墓。可是走进婚姻的女人被认为是寿终正寝,而没有婚姻,也没有稳定男人的女人,被视作是暴尸荒野。

萧容有了‘恋情’,注意,是‘恋情’,不是潜规则。

于是,她就是良家妇女了。

综艺节目接下来的话题很无聊,就是我们剧组有什么爆料,我们在现场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还有我同乔深的xxoo戏用不用清场。

最后,那位男主持人,也就是一位装扮的据说是英伦范儿,可是怎么看都像乡下的葛二蛋的小青年问了乔深一句,“现场拍摄的时候有没有真刀真枪?”

乔深直接拿掉话筒,走了。

回程的车子上,乔深就接到制作人的电话,电话中连连道歉,说什么这都是他们re稿的时候没有做好,并且说,这都是那个男主持人的个人行为啦,同他们没有关系来,并且说,那段录影一点会被剪掉的,不会放出来啦,然后,又说,晚上请我们整个剧组的人员喝酒了,并且一直说,把主演alice也叫上啊。

乔深还是很客气的回答了他,虽然没有接受喝酒的邀请。

不过,等到那个综艺节目被放出来的时候,那段录影还是在结尾的时候被播放了出来。

结尾。

伴随着一行大字,‘以上言论不代表本台立场,是嘉宾个人行为’。

节目结束。

随后,网络上就有一些人开始讨论电影中我和乔深是不是真刀真枪。讨论的异常热烈,颇有一种没有女人的wxn在欢快的yy地主家的小老婆时候的到达了猛烈高\潮的快\感的意味。

其实,我们的预告片中根本就没有xxoo的镜头,并且叶玦的拍摄手法非常意念化,从整部电影中压根就没有任何所谓引起什么‘真刀真枪’的论调的镜头。

叶玦拿着剪刀修剪他的雪茄,“这是有人故意毁咱们。我赶紧联系投资方的大老板,让他们雇水军,要把舆论扭转过来。”

本来,水军同那些舆论战的正精彩。

灵异的事情发生了。

3个小时不到,所有关于‘真刀真枪’的言论,统统在网络上消失。

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叶玦惊讶极了!于是,他把他自己的一根哈瓦那雪茄无意识的剪成了碎烟丝。

……

随后,网络上出现了一个帖子,title叫做《趟过男人河的女人》。

很热。

并且引发了海啸一般的回帖与讨论。

帖子上,写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个看起来,完全违背了中国5000年来道德与伦理的女人。她貌似清纯,看似一朵小白花,其实很诡诈,手段更是low。这个小白花,先是踩着自己的闺蜜上位,勾引了有钱男人l,随即就跳上他的床,并且天生狐媚,床上手段很牛b。

作者写的就好像ta亲眼看到的一幕一幕春宫一般,最冷人瞠目结舌的是,作者写这个小白花的vagina拥有宇宙黑洞一般的强大包容力,能把一瓶香槟一点不剩的吞下。就这样,小白花把l牢牢的抓在手中,但是,有钱人l的家族反对他同小白花交往,于是,l就把小白花抛弃了。

其实,在小白花同l交往的过程中,她天生不堪寂寞,在自己的香闺早就勾引了另外一名优雅的男人j。j事业有成,为人儒雅,他是一个双眼被人蒙蔽的好男人,他分不出来小白花其实是一只黑寡妇,于是,j就同小白花隐秘的在一起了。帖子写的小白花极力伺候j,并且还穿情\趣内衣,大玩s&m游戏,让儒雅男人j进入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梦幻当中去。

所以,在l抛弃小白花之后,j就接收了小白花。

只是,这只小白花并不满足于男人j的身家,她继续勾引男人,终于,她勾搭上了男人a。这个a很有钱,很有钱,就是因为是海外的豪门公子,为人很高傲,并且单纯,他不了解小白花黑的如同沥青一般的黑历史,他同所有三流言情小说中的男主角一般,被出身不好,作风不好,为人奸诈的小白花给欺骗了。据说,小白花为了能勾搭上a,还专门去泰国请了大法师为他养小鬼,并且在她全身都涂抹了尸油,这些神鬼莫测的玩意儿能让男人a对小白花死心塌地,并且把她迎娶回家。

……

有回帖写的是:

——我kao,这是***是天涯的蓬莱鬼话吧,写的这么夸张,我靠!!

——有这样的女人吗?不可能吧。

——真的有啊!我身边就有这样的小白花,看起来清纯,其实就会勾引男人!

——这样的女人真该浸猪笼!!

——我靠!这群有钱男人都***的瞎了眼吗?都是脑残吗?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贱\人?他们都看不到好女人吗?

——靠,这种玩意也有人信?有钱男人都是傻\逼吗?就喜欢这样的烂\货?

……

花房中,我合上电脑。

我觉得,我应该去学一下这样的狗血,以便改变我的自己的小说,塑造符合市场的《浮生》。

……

我灌了一大口咖啡。

好吧,我承认,我本人没有这样妖魔化的编剧能力,可能此生,我都无法写出这样的剧本。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alice,四嫂,还是少夫人?”

勋暮生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扭头。

发现勋暮生抱着alice这只猫咪,就站在花房巨大的玻璃苍穹下面。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alice。”

勋暮生放下猫咪。

那只猫自己走到只属于她的红色天鹅绒的垫子上,如同埃及女王一般,尊贵的卧在上面。她的尾巴缓慢的弯起,蜷在垫子上面。

“我对自己过于优待,自己握不住刀,对感情割不下去,是你让theswordofdamocles掉落下来。”

188

入夜,勋世奉上楼的时候,拿了一瓶红酒。

他用很简单的开酒器直接把软木塞揪了出来,随后,灌到醒酒器里面。

勋世奉坐在沙发上,把我揽到他的腿上,本来好像只是这样抱着,结果,……不知不觉中亲吻亲吻,就做起来了。那个,我感觉,现在他同我的sex就像接吻一样的自然。他好像不太喜欢这样的姿势,我也是第一次。之前,我们每一次,全是他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似乎我就是他地盘上的猎物,无论是承受他,还是对他动作的反应,都是被他控制。

其实,……这次也一样。

我也不用太用力,只是双手攀着他的肩膀,然后低头亲吻他的薄薄的嘴唇。

我舔了一下他的耳垂,——不喜欢女人在上面的姿势吗?

他不说话。

只是,腰间的力量骤然变得强悍。

一下一下向上猛顶。

逐渐,空气中散发出逐渐清醒过来红酒的香气,掺杂着水果已经玫瑰的香气,就好像童话中的睡美人,被魔法轻轻唤醒。

等他心满意足的抽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腰都要碎掉了。

他用丝绵的毛巾清理了身体。

然后,我们喝着红酒,开始讨论婚纱的款式。(……!)

勋世奉给了我一个ipad,上面全是几个设计师画出来的草稿,虽然设计师都很有名气,可是他们给的设计全部是欧洲王室处\女新娘的样式(……!)。包裹的异常严密,象牙白色塔夫绸的拖地长裙,布满了蕾丝,还有蝴蝶结,其中一个,上面缀满了珍珠与钻石。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我刚刚被做完,身体里面还是湿黏的时候,看到的全是这么童话的设计,并且,……我还需要暗暗估算一下这些婚纱的价格。按照西方的习俗,婚礼上的婚纱应该有我的父亲埋单。

我想,艾禄权肯定很想埋单,不过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我自己埋单吧。

省得招惹了他们,又会尾大不掉。

勋世奉问我,“都不喜欢吗?”

我在他的怀中,仰头,——婚礼上来的人很多吗?

他沉默了一下,反问我,“alice,你喜欢人多,还是人少?”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就我自己来说,我害怕麻烦,喜欢人少一些,只是几个亲朋好友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就好。可是,现在我的婚约者是勋世奉,他有他的世界,也有他的规则。人多,需要宴请他的那些生意上的伙伴;人少,就是一般来说,像他这样地位的人看的比较重要的隐私权的保护。我没有那么多顾忌,看他就好。

我,——看你,人多人少我都ok。不过,……婚纱可不可以不要裹着这么多?

这次,换成他很认真的看了看设计图,“裹的很多吗?”

我赶紧点头,然后一张一张滑给他看,——看这个,都包到脖子了,还有这个,全长袖,后摆有25米长,我一个人都无法摆弄一件衣服。我又不是戴安娜王妃,或者那些欧洲贵族蓝血美人,……

气氛又有些不太对。

只有我的手指,在ipad屏幕上滑来滑去。

“lance,都和你说过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今天就这些,忽然发烧,需要窝着……

189

……

勋暮生都对我说过什么?

我想想。

……

那位高贵的意大利公爵小姐就不说了。

他的前妻——也就是上辈子我自己也不用说了。

我记得勋暮生曾经说过他哥的各种绯闻,开后宫可能有些夸张,不过在他十几年的猎艳生涯中,除去那些适合一夜情的超模,艺人,还有什么社交名媛之外,欧洲蓝血美人一向是他心头好。

据说,在他刚做投行的时候,同时和三位蓝血美人交往,其中一个还是拥有王位继承权的姑娘。英国太阳报曾经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这一段绯闻,但是很快,他们撤下了报告,并且公开道歉,所以那段4p的关系,一直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诡异谜团。后面有一家公司做出数据分析,据说同时交往的可信度达到3%。

难道,在王室继承人身上获得快\感,比普通的姑娘身上得到的,更加的那个啥?

这些欧洲有title、有legacy美貌姑娘,嫁娶一般都是同样与她们相仿地位的男人们。

但是,有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姑娘们会选择在华尔街做投行的男人,即使这些人不拥有title与祖产,也不是oldmoney,同样会被认为是‘同类人’。

应该怎么说?

moneyissuperpower

哦,歪楼了。

我现在想的应该都是我未婚夫过去的绯闻……那个,还是不要想了,不然,一定会被这个毫无节操、信奉金钱就是上帝,并且恃财行凶的男人活活气死。

我看着勋世奉,——他没说什么。

然后,我爬起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展望未来……

……好像,感觉也不对,这不是一般男人敷衍女人的话吗……

我以为我会被他像他的那只女王猫一般鄙视的瞪一下。

结果。

我被他揪过去,……,直接亲晕了。

……

电影宣传时期,我抓了一个空挡,约见林欢乐。

这里并不是什么豪华大酒店,也不是什么高级私人会所,而是一家很热闹的小饭馆,里面有单间。

这里买的招牌菜是酱大骨,还有老北京炸酱面,外加二锅头。

服务员是一个阜宁县的小姑娘,把头发梳成一个丸子一样的发髻,穿着白色的t-shirt还有浅蓝色的牛仔短裤,球鞋,看起来有干爽又舒服。

在这里的好处就是,这里的姑娘根本没空看所谓的电视剧,八卦,还有神马小说。

所以根本不认识我,当然也不认识林欢乐。

她们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打工,给家里寄钱,给弟弟读书,为自己攒嫁妆,为父母养老,或者在老家盖大房子。

她们对爱马仕在2013年秋冬又出了什么手链,burberry的新风衣是神马款式的,小香和lv为毛几乎从来不打折,还有hotpink和樱花粉哪一个更bitchy,……,等等这些涉及到上层建筑的奢华问题毫无兴趣。

来这里很安全。

越是保护隐私的地方,可能越会泄露一切,而越是放开的地方,也许越安全。

古代人不是说过那个啥吗——大隐隐于市?

服务员把小破门推开,一身贵妇装扮的林欢乐走进来,她戴了一个香奈儿的墨镜,镜子腿上还镶嵌着珍珠和钻石,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也是熠熠生辉。

服务员嘀咕了一句,“大晚上戴墨镜,瞎子啊~~~”

然后放下两双简易的竹筷子。

走人了。

我给她拉了椅子,比划了一下,——坐啊。

我没有点二锅头,点的全是崂山冰啤酒,桌子上摆了一排啤酒,我用热水刷了一下玻璃杯子,给她倒了一杯。

林欢乐看了看椅子,似乎这里的椅子都有一层油烟,她坐下。

我赶紧拿出手机,打字,让软件发音,还没有打完,她就说,“你的嗓子还没有好?我以为电影开始宣传的时候,你就好了。”

我,——上次你请我喝红酒,这次我请你喝啤酒,不要嫌弃。

林欢乐摘了她的墨镜。

她从订制的拼色爱马仕铂金包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听说我要过来同你一起吃饭,这是河先生要我送给你的礼物。”

她打开,黑色天鹅绒内衬上,是一枚很漂亮的翡翠蝴蝶斜倚花枝的胸针,漂亮到极点,而且河家出手,一看就是好东西。

我,——你知道我不会要的。

林欢乐也不笑,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可是我必须送过来。”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一大盆大骨头,拍黄瓜,拌海带,还有两碗炸酱面。

林欢乐自己喝了一被子冰啤酒,“说吧,你叫过来想说什么?是要给我你婚礼的请柬吗?”

我摇头。

林欢乐,“还是,你觉得,我不配出席你的婚礼。”

我摇头,拿着手机,想要好好同她谈一下,——婚礼的事情很遥远,请柬的问题还没有提到日程上。我想说的,是别的事情。

闻言,林欢乐从包包中拿出一盒薄荷味道的女士香烟,很优雅的夹在手指上,用火柴点火,吸入,她抿了一下嘴唇,然后看着我。

我把手机给她看。

这里面有我从网络上当下来的那个热点帖子——《趟过男人河的女人》。

林欢乐吸了两口烟。

我问她,——这个帖子与你有关系吗?

林欢乐笑着问我,“你觉得,这个帖子同我有关系吗?”

我,——et集团的技术部门查了几天,查到发帖子的ip是在日本,还有一些跟帖的,主导舆论的帖子,ip分布南美,非洲,以及中东地区,最有意思的是一个ip在塞拉斯维亚多兰共和国,据说那里的蚊子,十个有4个带有hiv病毒,剩下的6个当中,有4个带有疟疾病毒,而最后的两个则是炭疽热和霍乱。

林欢乐淡淡的笑。

我,——et的结论是,ip地址同你没有关系。

林欢乐,“那你还问我什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帖子,跟你又没有关系,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你,你就拿着跑过来找到我要兴师问罪?是你太敏感,觉得心虚,还是觉得你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可以在姐妹朋友面前耀武扬威?”

我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欢乐,“其实,你已经成功了,而且很成功。这些年来,在你手底下过的男人,一个一个的都身家丰厚。现在,你更是钓到了最大的一条鱼。我不知道你叫我出来吃饭的意义在哪里,是想要炫耀,还是矫情的诉苦。炫耀的话,没有必要,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没有你的好命,自然也羡慕不了。要是诉苦,……”

她把手中的香烟掐灭在啤酒的杯子中。

“你的婚讯被严格保密,康斯坦丁的公关团队牢牢的监控网络,一切对你说三道四的议论还没有形成。所以,你大可不比在姐妹面前感叹一句,‘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

至于别的,……,既然你选择了嫁入豪门,闺房之内的屈辱都要吞下去,就算,他再拿你不当人,当牲口,当婊\子,……,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你走出去,顶着一个‘勋少夫人’的名号,得到的顶的过一座金山。伺候一个人,总比伺候一群人要容易的多。”

……

我觉得,她也歪楼了。

我看了看自己手机上,载入的几张照片。

其实,这些照片单独来看,说明不了什么,就是夏太苏宁和一个男人在吃饭,然后那个男人和苏宁,还有林欢乐一起吃饭,然后就是那个男人同另外一群男人在一起吃饭,然后那群男人中的几个人在网吧,监控录像中照出他们的脸还有电脑显示屏上,全是关于《趟过男人河的女人》这个帖子。

单纯从照片看来,可以解释为,苏宁和林欢乐认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又有一群朋友,然后这些男人都很八卦,喜欢在网吧,用特殊的软件改变ip刷一个名叫《趟过男人河的女人》的猥亵八卦帖子。

这群人是多么的无聊啊!!

……

我把照片一张一张给她看。

我把手机中的照片删除,然后告诉她,这是唯一的拷贝。

不过,我还是问她,——你很不安,是我给你压力,让你不安吗?

沉默。

我眼看着,我们的酱大骨从热气腾腾到冰冷如柴。

林欢乐忽然小声说,“这个城市这么大,有人锦衣玉食,有人蜗居,挤公交,挤地铁。

我爸爸是做香菇生意的,他辛辛苦苦一年,赚的钱只有不到100万,这在我们那里就算大钱了。我妈跟着他,出去吃馆子,只敢去小肥羊,买衣服都去菜市场,好不容易花了2万买了一条金链子还不敢戴出来。他们的车子就是一辆吉普,很多年没有换过了。我上艺校,想要当明星,我当时在北京漂着,家里给了我不少钱,让我给导演,给副导演,就是为了不用在不同男人床上翻滚就能得到机会。结果呢?这个圈子就是这个操\性,我用尽了本事,用尽了金钱,结果还是红不了。”

“我现在,手中一个包包就顶我爸一年的收入,我吃饭喝掉的一瓶红酒,顶他巴结领导送出去的几箱子五粮液!我妈换了一辆300多万的车子,我爸的生意也大了十多倍,我可以自己投资开戏,……”

她情绪有些激动,却,忽然像是被人抽掉了筋骨,又或者是贻害一方的豆腐渣大桥。

一下子就垮塌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比你长的美,比你出身好,比你受到过更好的教育,我甚至有英国的文凭!我比你努力一千倍,却无法得到我应该得到的?!”

“勋世奉求婚?他居然向你求婚?!”

“他的未婚妻,你就拥有上千亿的财富!他真是一个白痴,他一定被你骗了,就像我当时被你骗了一样!你长的一张小白花的脸,做的都是下流的勾当!”

“如果当时不是你抢走了我的机会,得到勋暮生赏识的应该是我!借着勋暮生认识勋世奉的人也应该是我!!”

……

那句谚语怎么说来着?

人们可以接受远方的人成为国王,却无法忍受邻居的**比自己家的**多下了一个蛋。

190

这顿饭,标准的不欢而散。

林欢乐想要用自己的信用卡付钱,我拦住她,这里没有刷卡器,自然收不了她的金钱。并且一顿饭总共128块钱,我手中有现金,刚好支付。

我看到桌子上放着她给我留下的那个黑檀木的首饰盒子。

我拿回去。

到家之后,我让max大叔手写了感谢信,并且找个人把这封信连同那个首饰盒一下子送还回去。

结果,第二天,等我们剧组结束一天的通告和宣传,一群人在一起吃小火锅,聚餐的时候,simon张以一张隐秘的笑容告诉我一个八卦,

——豪门贵妇河家的五太太让自家的老头子给揍了,不知道为了什么,今天就戴着一个大墨镜,挡住脸上的伤痕到名店扫货去了。据说就在香奈儿的店里面就刷走了20多万的货,外加卡地亚的一条钻石手链。

我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simon张顶了一下眼镜框,“我朋友就在那个店里套现呢,……,嗯,就是说她拿着干爹的卡刷,买了东西,反过来就把货退回去套现。不说我朋友了,就说河太,她带着保镖去扫货,墨镜一直就没摘。她要清场,我朋友和店长关系不错,就没有被清出去,河太换裙子的时候,摘了墨镜,一半脸颊都肿了。”

我用筷子弄了一筷子羊肉给simon张,——作为一个金牌经纪人,你不能这么八卦。

“错!”simon张把所有的羊肉涮了芝麻酱,一口吞下,“作为一个金牌经纪人,我要熟知娱乐江湖上一切八卦!一切,一切的说!”

诶。

其实,我知道林欢乐回家肯定日子难过,因为她需要送的礼物送不出去。

结果,……我没有想到,那个河老头儿还真不是个玩意儿,这么对待自己的女人。

可是,……那个翡翠胸花,我的确不能收。

也许,我就不应该见,或者说,不应该再见林欢乐。

有些误会,永远无法解开。

有些友情,变质了,逝去了,就无法再回头。

勋暮生最近真的好像改变了,变好了。

他不但定时回来吃晚饭,并且似乎连酒都戒了,晚上的时候,也能多吃一点,虽然还是有些消瘦,不过,身体看起来似乎有些恢复,脸色也好多了,只是,这么久,他没有再提与他订婚的那位‘画家’的消息,似乎,已经不了了之了。

我难道早点回来吃饭。

三个人的餐桌,虽然依然很沉默,不过感觉气氛好了很多。

max大叔甚至把苹果派最后一层酥皮外加牛奶都放入他的盘子里面。

吃过晚饭,他们需要去书房喝杯酒,我自动离开。

可是,还没有等我上楼,就在楼梯口听见他们说话。

“lance,我不再建议你订婚,只是,你的办公地点似乎也不应该在北京。”

“那你觉得应该在哪里?”

……

沉默。

然后,勋世奉才说,“那要看你生意的重心在哪里。”

勋暮生笑着回了一句,“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生意。”

……

注定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

第二天,我们电影推介的一场酒会,我见到了久违的夏太太苏宁。

她变得更加的白皙丰腴了,显得家有余粮,真的很像豪门阔太的样子。她挽着丈夫的手臂,穿着过膝的礼服裙,踩着高防水台缎面的charlotteolympia的鞋子,从背后看她的脚,伴随着她轻飘的脚步,两只金色的蜘蛛网在鞋底闪动。

一如既往。

手指上那颗8克拉的巨钻戒指,像电灯泡一般闪动着光芒。

她看到我,像是没有见到一般,我坐在沙发上,也不理睬她,只是按照我背诵的采访稿,一遍一遍的重复的应对着过来聊天,其实是我们宣传公司请来的媒体。幸运的是,他们问的都不出我们设定好的问题圈子。

乔深也坐在我旁边。

有些问题,他可以用最近越来越显得妖气纵横的笑容,直接把对方击晕。

等到大家问题都问的差不多了,乔深去摆放食物的长条桌那边帮我拿一杯苏打水。

苏宁好像刚刚看到我一般,端着香槟走过来。

她坐在我对面的长沙发上,像是一个真正的贵妇一般,小腿并拢,斜着摆放好,这样露出脚背,显得她双腿更加的修长。

“我应该祝福你的,真没有想到……”

她说了半截话,就递过来另外一个水晶杯子,里面放好了香槟酒。

我笑着对着她,不过摆了一下手,我掏出手机,告诉她,——我工作时间从来不喝酒。

“alice,你的嗓子还没有好?我以为,你早就治疗好抑郁症了,毕竟,有的时候,失去的时候未必就是不好的事情。很多时候,就因为你失去了,才能更好的得到。”

苏宁像前倾身,用手拢在嘴巴上。

“如果不是你抛弃了勋家的七少,怎么能得到今天的正果?毕竟,七少同康斯坦丁的arthurhsun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我毫不意外她已经知道了。

只是,她好像也毫不在乎林欢乐被打的八卦。苏宁就像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狐狸精,可以再任何男人的身上,女人的遗骸上得到重生。

苏宁自己喝完了一杯香槟,放在一旁的水晶台面上。

她纤细的手指摇晃着另外一杯香槟。

“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福气,……,其实啊,alice,我早看出你有好运的,你的面相好,是豪门最喜欢的那种旺夫相,难怪你能嫁的这么好,以后,别忘记了要照顾姐妹啊!”

我把手机中关于那个《趟过男人河的女人》,拿了出来,给她看。

虽然,上次见了林欢乐,这个帖子中,明显黑我的那一方水军和战斗力都不成了,不过也没有完全成渣。

苏宁只扫了一眼,轻描淡写的说,“诶呀,你还有时间看八卦啊。我以为,你现在除了工作,就是爱情呢!这帖子写的真奇怪,一看就知道是故意刷存在感的。现在的人啊,现在的媒体啊,为了博眼球,都没有下限了。”

我不说话,其实也说不了话,就这样看着她。

苏宁似乎有些口渴。

她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轻啜着香槟酒。不一会儿,她就把一被香槟又喝了下去。

whysothirsty……?

191-195

191

圣母小白花第一场第一初戏

背景:昔年旧友林欢乐跟随苏宁雇佣水军陷害小艾,被小艾找人调查出来,于是,……

小艾(梨花带雨状):“欢乐,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是我们自己互相扶持,相互依赖,那个时候的日子与人生是那样的美好,你为什么,……(手指颤抖,指着林欢乐),你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

小艾满脸是颤抖的灵魂,然后把手中的照片洒落在地面上。

“欢乐!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到过去,为什么,我们像过去那样,依旧互相照顾,互相信任。我们依旧是好朋友!”

“我求求你,回头吧!”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你做这样的事情,我好痛苦,我好寂寞,我好难过!!……什么人都可以背叛我,只有你不可以!因为,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林欢乐看着小艾,心中默默orz,……(心理状态:亲,你的戏用力过猛啊亲,……刷不到好评的啊亲!!)

圣母小白花第一场第二初戏

背景:老四知道有人在外面黑小艾,于是拿出了他狂傲黑跩傲娇酷的劲头,一定要让林欢乐生不如死,……

老四:alice,这些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我会处理。

小艾眼泪汪汪,好像受到虐待的小狗一样,虽然心中万般悲痛,可是还是点了点头,……于是,老四出手,林欢乐生不如死,在她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小艾崩溃了,她大哭……

小艾:“不!不!欢乐,你醒醒!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欢乐,你醒醒!!”

然后,她转头看向老四:“世奉,这是误会!都是我的错!!我相信,欢乐不是这样的!!她真的不是这样的!!”

然后,仰望苍穹。

大嚎!

“啊!!苍天啊,大地啊!!人生为什么会这样的残酷!为什么会这样的令人痛苦!!我们都是被侮辱,被伤害,被放弃的人!!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啊啊啊!!!”

老四,(……)

林欢乐:尼玛,别晃动了,我头晕,哦我头晕……

心灵上受到不可逆转创伤的女王内心独白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

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mercy,我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我的朋友,背叛了我,她们嫉妒我,她们嫉妒我,她们使用各种让人无法想象,也无法忍受的手段,在网络上抹黑我!

原本,我是不介意的。

可是,她们这样伤害我,我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我俘获了勋世奉。

他是这个虚构的世界中所能代表的金钱与权势的极限!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有资本可以保护我自己,保护我爱的人,让我爱的人不受任何打扰!

我设计,让林欢乐出来。

我雇佣了一个牛郎,让他勾引林欢乐,并且在他们媾\和的房间里面安装了摄像头,我把所有不堪入目的影像都拍摄了下来。

伤害了我!

我要让她下地狱!!

在电脑上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视频和图案,我冷笑。

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本来,我可以把这些放在网络上,可是,我觉得,我应该获得更大的利益,我约见了林欢乐,把这些证据给她看,让她从此闭嘴,也让她从此知道我是不好惹的!

果然,她安静了。

随后,我需要对付的是苏宁。

……

我冷笑。

苏宁。

我看着窗外,这个浮华的世界,如今,我已经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点!

我摸着那法国蕾丝的窗纱,淡淡的说,——天凉了,让夏氏企业,破产吧……

…………我是cj的分割线………………

其实,错误的事情,做错事情的人,对我们的伤害最深刻的,不是伤害本身,而是,他们是如此轻而易举的将我们变成了施害者本来的面目,让我们做着他们对我们做过的相似,或者一样的事情。

也许,终究,我们还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变成我们曾经最讨厌的人,最讨厌的摸样。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坚持到这个结果永不到来。

所以,在这个结果到来之前,还是尽可能维持本真的摸样。

192

其实,算是好消息。

从今天开始,网络上所有关于《趟过男人河的女人》这个莫名其妙的帖子已经被水军攻击的战斗力成为渣,再过几天,这个帖子就销声匿迹了。

随后,随着我们的电影《海棠与尖刀》的首映日子已经提上日程,第一版预告片放了出来。在院线各个电影开头的30分钟中播放,也同时在网络上播放。

叶玦用他爹的关系,同时打通了北美还有欧洲的院线,并且请来了麦当娜的摄影师掌镜,拍摄了一张一张又一张极其富有艺术性又异常精美的电影剧照。

别的都是超级一流的水准。

只是,……其中一张。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30多分钟,看不太清楚这是个啥。

照片的元素是:一朵含苞欲放的海棠花,一张美人的脸(我的剧照),一张倾国美人的脸(天王乔深),一把尖刀,一条裙子,一件衬衣,一条领带,还有一把手枪,一块巧克力,一块毛巾,一个香皂,一个香皂盒,一把折扇,一条校服裙,一双小白袜,还有一个iphone,一只画笔,最终,我看到了一架钢琴,还有抽象的五线谱。

摄影大师就像毕加索一般,他把所有的元素都切割成碎片,然后灌了一瓶子二锅头,他凭借着‘上帝赋予他的灵感’,其实我觉得,就是他喝茫了之后随便用手指在触摸板上把那些电子碎片一个一个再重新拼装起来。

结果……

就是我眼前这个号称极其富有艺术性,专门放在欧洲,主打艺术类电影界宣传的毕加索派的剧照。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都已经快11点了。

勋世奉还没有回来。

我忽然发现,自己从昨天到现在似乎好像木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于是也懒得换衣服,就穿着拍摄剧照用的校服衬衣和裙子,就坐在餐桌前面。

很饿。

max大叔今天准备了意大利番茄肉球面,还有红酒。

我见面前的盘子里面躺着一个很柔滑的肉球,直接用勺子把它拍碎了,然后用刀叉把它彻底分尸,同spaghetti搅拌均匀,在拿着叉子在面上卷啊卷,卷成一个球,直接塞进嘴巴里面。

一杯红酒推到我的面前。

轻触水晶杯子的手指白皙修长。

“晚上少喝点酒。”

勋暮生端着一杯水绕到餐桌的另外一旁。

“今天我也吃了max做的意大利面,不过没有你做的好吃。”

我有些机械的看着他,然后再稍微显得有些机械的咀嚼了两下。

勋暮生,“等你有时间,能不能把你做的番茄意大利面的菜单告诉max。”

我吞下嘴巴里面的面,似乎有些条件反射的告诉他——不用那么麻烦,下次我给你做好了……

勋暮生把水杯放在嘴唇边上,“好啊,那一言为定。”

我忽然发现,有些事情,其实已经是习惯了。

不过……,我们这样的关系,是不是,还是有些奇怪?

勋暮生说,“我看了你们电影的片花和预告片了。”

嗯。

他曾经是et的总裁,对娱乐圈很专业的知识和见识,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我问他,——这个预告片是叶玦从好莱坞请来的公司制作的,你觉得怎么样?

勋暮生给了我一些意见,后来我端着盘子,到他面前,他把他看到的片花,还有预告片,从他的感觉分析了一下,又告诉我,这支预告片的确显得好莱坞气质十足,可是,它也的确不太适合这部电影的定位,这是一部艺术气息很浓重的电影,甚至有些放荡不羁,根本不关乎票房的桀骜不驯在这里,这个时候,它需要的是纽约风格的先锋预告片,而不是好莱坞这样商业片十足的预告。这样做,会让艺术和商业都无法达到满意的结果。

勋暮生还说,“艺术类的电影有艺术类电影的发型渠道和商业模式,这样的电影根本不可能获得很好的票房。”

我点头点头,——这些,叶玦和发行方都知道。

勋暮生笑了一下,“知道,不一定能做到。面对巨大的市场,巨大的利益,很少人能做到不动心。这片土地上的商业模式并不成熟,也不规范,太原始,很容易让人迷惑。”

193

勋暮生在做生意方面相当具有天赋。

他挣钱的本领似乎从dna里面带出来的。

在这一点上,他和叶玦这个叶老爹同样也是oldmoney的家伙如出一辙。

勋暮生的手指下意识的敲了一下桌面。

他喝光了水。

我赶紧又拎过来一个大大的水晶罐子,给他倒了一杯。

勋暮生问我,“叶玦打算花多少预算在电影的promotion上?”

我大致算了一下,告诉他,——大约是电影成本的两倍。

那种感觉,就好像勋暮生等待我说出一个电影promotion不给力,并且发行发把所有火力集中在我们最引以为傲的‘艺术’‘禁忌’‘癫狂’的时候,结果我说了一个让他堵得慌的答案。

勋暮生抿了一下嘴唇,很确定的说了一句,“奸商。”

我又卷了一叉子意大利面,放在嘴巴里面。

“叶玦。”

勋暮生确定的点了点头。

乔深曾经说过,叶玦是艺术家,并且是先锋艺术家。可是,自从那个白天,在那个高尔夫球俱乐部的酒会上,叶玦把乔深抛出来挡酒,他自己笑容满面、并且心安理得对别人说‘我刚在美国割掉一个肾’。

他面不红,心不跳,被廖安鄙视,被我敬仰的时候,我发现,叶玦其实的确是一个商人。

我看到勋暮生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还有些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叶玦不在身边,他那个样子,没准还想去踢叶玦两脚。

不小心,我把番茄酱弄了一点到衬衣上。

我拿过餐巾擦,可是这种红酱的染色能力很强悍,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勋暮生从水晶罐子当中把柠檬片捞了出来。

“把衬衣脱掉。”

我一愣,赶紧下意识的双手交叉挡住前胸,马上,我就意识到自己很脑残,于是,放手,不过还是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勋暮生快要怒了,——“我让你上楼换一件衣服,把这件衬衣脱掉!”

我,……

“不用了。”

一个冷淡淡的声音从餐厅外面传进来。

我看见勋世奉让人把他的文件,还有一个公文包拿到一楼的办公室里面,而他本人把外衣脱掉,仍给在门口等候的女仆,直接上楼。

水也没有喝一口。

我抓了抓头发。

他又不高兴了。

……

其实,我想,我和勋世奉应该就‘勋暮生’的问题好好谈一下。我和勋暮生的确曾经交往过,并且我对他单方面拥有10年的不可磨灭的交情与友谊。

还有,他终究是他的亲弟弟。不管说什么,大家到底是一家人。我不可能永远不同勋暮生讲一句话,也不可能好像过去大宅门里面的贞洁妇女一般,同小叔子之间就好像隔着楚河汉界一般,如果稍假颜色,那一定就是出轨。

卧房里面。

我一推开门,看见他正在解开自己的袖扣,把这两粒钻石放在桌面上。他解开了袖口,把衬衣的袖子慢慢卷了上来。

我问他,——饿不饿?

“我在公司吃过了。”

卧房里面,早被人放过来一瓶红酒,已经开瓶,并且放入醒酒器当中。

香气,萦萦绕绕的。

桌上有一个银托盘,里面放着两只大肚子红酒杯。

他只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慢慢喝了起来。

我走过去,——我们谈一下……

然后,他低头,用没有拿住杯子的那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含着红酒就亲了进来。我被他用嘴巴灌入了口红酒,有些微微的呛。可是,这种号称基督血液的东西似乎拥有魔力,又似乎是一种粘合剂,它可以把男人同女人的嘴唇胶合在一起。

亲吻,亲吻,……还是亲吻。

忽然,勋世奉用手中的酒杯,把那些已经被唤醒的,如同睡美人公主一般的芬香红色液体,直接浇到我的衬衣上!

啊!

这种红色拥有血液的凄艳,可以掩盖刚才我衣服上的痕迹,或者可以说,它能掩盖许多痕迹,还有味道。

他松手。

酒杯滚落在我们脚边。

在羊绒的地摊上翻了几下,停在一旁。

勋世奉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睛有些晦暗不明。陡然,他将我转身,一下推压到这边的墙面上。我的脸颊很冰冷,这里,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我双手抵住镜子,看着他的一只手,抚住我的腿,慢慢向上,把裙裾撩开,然后,将内裤扯了下来。为了配合宣传,我今天专门穿了少女类型的内衣,上下全是那种带着雪纺蕾丝的东西。我看着白色的蕾丝内裤,从裙子遮挡的里面被褪了下来,……,一直掉到膝盖上,赶紧额头顶住冰冷的镜子,闭上眼睛。

可是,他没有让我如愿。

他的手指扣住我的下巴,因为用力有些失去控制,一根手指都插到我的嘴唇里面。

他掰过我的下巴,扭过去,同他接吻。

随后。

……

他从后面用腿分开了我的双腿,慢慢压进来,虽然很缓慢,可是那种感觉就好像碾压一般,让我身体中一丝一毫都能细致的感觉他的侵略。他得手,然后放开一切禁忌,开始尽情享受如今只属于他,并且热烈接纳他的地方。

猛烈。

摇晃。

一次比一次深。

一次比一次更过分。

等到他满足的时候,我觉得双腿都要酥了。

然后,他把我抱到床上。他像luchinovisconti电影中那些末世的欧洲君王,很坦然的躺靠在大床上,他背后的靠枕,奢华堕落的像整个15世纪的意大利。他扯掉我的裙子,让我仅穿着衬衣,分开双腿,面对面在他的怀中。他的手掌很热,支撑着我的腰,然后引导我慢慢坐了下去……他让我自己骑\乘,这种感觉真难受,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的双手支撑着他的腹部……我发现,他在尽力控制自己,而我的手指下,则是硬邦邦的身体。

人鱼线……

我低头,在他心口的地方,轻轻的舔舐亲吻着,随后,一阵天翻地覆,我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用力的撞击!

他隔着染满了红酒的衬衣亲吻我的皮肤,那是由牙齿与强硬的亲吻造成的微微刺痛……

整个夜晚好像末日来临,似乎一直在燃烧,然后,时间与空间全是模糊的、混乱的,火热的,以及充满了狂野的晃动。

……

这样不好,这样真的不好。

我们不可能永远用sex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

可是,当我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发现在客厅当中,勋世奉同勋暮生已经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们的语速都很快,全英文,囊括了英文所有高深莫测的词汇,让我以为在这个客厅中,不但蒋夫人宋美龄的学术灵魂飘荡了过来,就连丘吉尔的英语灵感也挤了过来。

不过,等我听到真切的对话,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更不会回去美国!尤其是这种时候。alice需要保护。”

“她是我的责任,这跟你没有关系!”

“这是我的事,也跟你没有关系!”

……

我很头疼。

我一向不会处理这样的问题,现在我的脑袋更加的郁闷了。

这天,工作完毕,我回到自己的et通天塔外面草坪上的停车场,想要开车回城堡。

结果这里,我遇到勋暮生。

我的感情告诉我,我眼前这个人,曾经几乎是我死去又活过来之后唯一证明我曾经存活过的人,有他对苏离的感情在,我总会相信,上辈子的那个记忆,不会是我痴心妄想的一个精神错乱的幻想。

十年。

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年。

人这一辈子,总共也就几十年的光景,而我们的感情也在我们人生最好的十年中,一点一点成为了永恒的记忆。

人们觉得孤独。

是因为拥有相同回忆的人,越来越少。

勋暮生。

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另外一人,和他拥有相同的回忆。那些他的‘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的无忧无虑的岁月记忆,并不孤单,因为我都在一旁。

我曾经很自私的并不想因为一场恋情就把他彻底推开。

但是,现在我知道,我需要避嫌。

至少,在我找到解开,我,勋世奉,还有勋暮生这个死结的之前,我真的需要同他保持一段距离。

他要和我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

“alice!——”

由于坚信这片土地上存在着严苛的枪支管制法律,我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黑夜中,见识到一颗子弹,擦着我的太阳穴飞射过去,破碎了我身后的汽车上面脆弱的玻璃!

似乎就在千分之一秒。

勋暮生扑了过来,他挡在在我身上,然后,我听见了几声很恐怖,却低沉,甚至是静默的枪声!我感觉到怀中的男人,在某一个时间点,身体变得僵硬,我伸手搂住他的后背,温热的、带着腥味的液体喷薄而出!

“勋暮生……你中枪了……”

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没有说话。

原本挡在我身体周围,抵住汽车金属门的双手,缓慢垂下,随即,他双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面上,最后,身体就像全面垮塌的圣像,瘫倒在草坪上。

“勋暮生!”

“不要,……,不要死!”

我看到他胸口涌出了鲜红色的血,我跪在他面前,想要用双手帮他压住血管,不能让他再流血,可是,我压住这里,那边伤口的血水就像泉水一般,继续喷薄而出!他剧烈的咳嗽,口腔中也是红色的血。

“勋暮生!”

“勋暮生!”

“勋暮生!”

……

我叫着他的名字,赶紧拿过手机打电话。我拨了max的号码,拨打勋世奉的号码……

不到5分钟。

我身边似乎就有10个穿着便衣,一看就知道受雇于康斯坦丁的保镖出现。他们虽然对这个场景有些意外,不过,他们异常冷静的进行接下来的救援工作,他们拥有我难以想象的超强执行力,冷酷精准的就像机器!

勋暮生在昏迷之前,对我笑。

“……没事,……我没……事,……”

“alice,……,你可以,……你可以说话了,……那么,……,我们分手吧……”

我感觉一阵天昏地玄。

大脑中,似乎有一把锁,被猛然撕裂,彻底的摧毁。

我的脑子中出现了奇异的景象。

一场et的酒会。

我和simon张正在摇着酒杯在聊天。

……

“simon,这几天我睡的不太好,晚上一直做梦。”

simon张推了推自己的小眼镜,“是吗,真离奇,卡尔·拉格菲尔德也经常做梦,他能梦到那些惊世之美的channelshow,那你梦到什么?告诉我,没准就是你以后的预言。”

我隔着巨大的黄金盘,看着勋暮生,他正在和一位名媛优雅的调情。

我,“七少。我梦见我快要死掉了,而我的眼前只有七少一个人。”

simon张撇嘴,“那太不幸了。”

“为什么?”

“因为女人临死前,脑子里想到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你爱他,爱到发狂,二,你恨他,恨到发狂。无论那种情况,放在你和七少身上,都是人生中的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餐具和杯具。”

我,“就不可能是我梦到七少欠我的钱吗?”

“那么,除非天主重新创|世或者你嫁给勋四少,否则七少是绝对不可能欠你钱的,而我列出的两种可能都不太符合这个世界的逻辑,所以,这个故事就是一部玄幻剧。”

(23章)

……

再然后,我发现,我回到上辈子,……,临死前。

我看到了勋暮生。

我不爱他。

那种黑暗,扭曲,激烈的感情,不是爱!

可是,我的眼中只有他!

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之前,模糊的话语,现在竟然无比的清晰!——所有话语都让我震惊!

我听见那个名字还叫做苏离的自己冲着他喊了一句:——勋暮生,你就是勋世奉的一条狗!

194

医院。

这里是勋家人很信赖的地方,异常安静。手术室这里的顶尖外科手术医生都来自德国,美国或者其他一些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们乱中有序,在充满了急促缭乱脚步声的环境中,有一种极端的冷静。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洗手,消毒,然后穿上蓝色手术服。

无影灯打开。

白炽的灯光,显得有些冷酷。

手术室有一正面墙是玻璃的,我就站在玻璃墙外面,看着他们在里面‘悄无声息’的忙碌着。输液器被挂了起来,勋暮生的衣服被剪开,安装上人工呼吸器,他闭着眼睛,惨白的脸色,显得他似乎好像已经死去。

勋暮生中了5枪,其中两颗子弹打在临近心脏的位置上,因为受伤过重,失血过多,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

我的脑中依旧纷乱复杂。

有些事情我能记得起来,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就好像又被一些巨大的黑色谜团层层包裹着,让我似乎能看得到,可是却死也无法触摸。

201x年,xx月xx日,8:00am,距离苏离死亡还有8个小时。

苏离,也就是上辈子的那个我,似乎在同勋暮生吵架。

我,“勋暮生,我苏家几条人命,对你来说,比不上你那个根本不亲的三叔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问?

勋家的三叔?

他和我苏家有什么恩仇?

勋暮生说了很多,别的,现在的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只听见了他说了一句,“arthur不同意。”

我看到他的脸,很为难,非常为难,就像身处泥泞一般。

而我眼前,手术台上的勋暮生毫无生命特征。

我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什么撕裂开一条巨大的空洞,飓风在其中穿堂而过,让我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有一种即将窒息的压迫感。我强迫自己用额头死死的顶住玻璃墙,双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这才能让我勉强站立在这里。

枪击已经过去5个小时。

我就站在手术室外面,一动不动。

“艾小姐。”

我听见有人叫我,我从恍惚中回身,扭过身体,看见了max大叔。

我,“max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max大叔似乎有些惊讶,我能说话了,不过他马上恢复了一丝不苟的平静,他说,“刚才少爷一直在这里,可是由于有重要公务需要他办理,他走开几个小时。”

“少爷?……”我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你家的少爷,不是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吗?”

max大叔奇怪的看着我,“是少爷不是七少……”

我,……

可是看我继续茫然,他继续解释,“是勋世奉。”

我似乎才听明白,“哦,是四少……”

max大叔,……

……

201x年,xx月xx日,1:00pm,距离苏离死亡还有3个小时。

“小姐!小姐!你不能进去!勋先生正在开会!”

那位穿着10公分高跟鞋,高傲的像一只鸬鹚一般的黑衣秘书用尽全力也无法阻拦我。

我闯进来一个办公室一样的地方。这里有一种极其压抑着的穷奢极侈,黑檀色或者深褐色的巨型原木书柜,深色的胡桃木办公桌,地板上颜色浓重的地毯,还有屋顶上几乎依靠自己本身的价值就能单独在a股上市的意大利水晶灯……,名贵的油画挂在墙壁上。

这里是……?

极其气派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而在他办公桌前面,坐着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还有两位白发苍苍的男人,都是金融圈的巨擘级别的人物。

那个很年轻的男人一看到我,就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对他对面的人们说,“先生们,今天就先到这里,我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

那些人忙不迭的赶紧站起来,然后离开。

前后不到半分钟。

我向前走了一步。

靠的离他近一些了,我似乎闻到,空气中一丝悠远的香气,……,那种感觉,就好像夜空下的深海,看似平静,水不扬波,但是那片烟波浩渺之后,却隐藏着无穷无尽的、不可以测的危险。

这样的味道,只属于一个男人。

勋世奉。

这里是勋世奉在中国的办公室。

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中国拥有办公室了吗?

哦,也对。

不然,仓促之间,北京的康斯坦丁通天塔一般的大楼,不可能兴建的那么完善。

我听见自己说,“四少,那个硬盘上是勋家三爷走私、私下买卖人体器官,还有杀人灭口的证据,我希望你可以给我。”

勋世奉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为什么?”

我,“那是属于我未婚夫萧商的东西。”

勋世奉,“可是,现在它在我手中。这么说吧,苏小姐,我很好奇的是,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到我面前索要已经属于我的东西?”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是关于一切罪案,还有我苏家几条人命的最关键的证据。”

“那又怎么样呢?”

勋世奉坐回他的椅子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第一次觉得,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有一种没有生命的黑暗,与冷酷。

“你苏家几条人命,关我什么事?还是,你觉得,凭借勋暮生对你的所谓的‘感情’,你有资本、有立场向我索取?我像告诉你一个事实,无论你苏家发生过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也同勋家没有关系,而你口中的勋三爷,说到底,他姓勋。你以为,凭借勋暮生对你的痴迷,你就能对姓勋的为所欲为?”

我,……

勋世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苏小姐,我知道,关于这个问题,你已经纠缠了勋暮生很久了,可是他一直没有给你让你满意的答复。难道你还不明白原因吗?”

我,……

勋世奉,“其实,勋暮生,他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你。也许,我说‘爱’这个字太沉重了,我换一个说法,其实,勋暮生他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你。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女人,你觉得,你足够分量,让他与自己的亲叔叔彻底决裂?”

……

枪击已经过去10个小时。

我依然站在手术室外面,一动不动。

不过,我感觉到有人为我披上了一个薄羊绒的披肩,我从回忆中惊醒。

回头。

看到勋世奉就站在我的面前。

他没有我记忆中那种如同深渊黑洞一般的冷酷。他的薄薄的嘴唇有些干枯,像是即将凋谢的花瓣,泛着一点淡淡的青色,而他的双眼也不再是那种似乎好无生命与情感的无机质的蓝色,而是,盛着心痛,和如海水一般的感情。

我看着他。

此时的他,应该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却又诡异的令人感觉到陌生。

勋世奉微微皱眉,不悦的情绪透露出来,他看着我问,“alice,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195

其实,勋暮生没有那么爱你。

或者说,他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你。

……

曾经我以为,我要求的东西,同勋暮生‘喜欢’我没有关系,这似乎就好像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一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这些东西,在家族利益,金钱,权势……的面前,不值一提。

201x年,xx月xx日,3:00pm,距离苏离死亡还有1个小时。

苏离和勋暮生混乱的吵架。

他的面孔有些扭曲,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

原来,我看得见这样的场景,却听不到他们说的话。现在,我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却根本不想再去听。

我能感觉到那种绝望到极点的悲哀。

那就好像沉入千万年、毫无生机的,黑色的深渊。

——勋暮生,你就是勋世奉的一条狗!

我震惊于自己曾经对他喊出这么野蛮的话。枉我号称勋暮生的好朋友,其实,以我对他的了解,即使没有勋世奉的命令,他也不会帮我。

我也震惊的看着上辈子的自己,疯狂的手指都开始颤抖,然后抢夺了勋暮生的车钥匙,跑到院子里面,开了他那辆黑色的法拉利向离弦之箭一般向外冲出去!

——“回来!苏离你回来!”

在咆哮的风声当中,我似乎听见从后面飘荡过来勋暮生的吼叫声,不过,那些都被我曾经抛弃在后面。我用力踩着脚下的油门,向前面的大路飞冲过去。勋家的宅子一般都在郊区,幸运的是,这条路新开出来,根本没有许多人。我不知道开了多久,只觉得心中似乎慢慢平和了下来。

再复杂、悲惨的局面,都应该寻找解决方法。其实,我知道,勋暮生帮我是人情,不帮,也许才是正理。

这个世界上,钱财容易还,可是人情,终究无法偿还。

我应该回去和他再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虽然我是外人,可是毕竟,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

前面是一座山。

耸立在这里已经千年万年。

我看着如同被大自然鬼斧神工劈开一般的巨大岩石,郁葱的森林,还有顶层那片缭绕的迷雾,虽然还不至于马上就好像悟道一般感觉到人生的渺小,不过心情也的确没有那么狂躁了。

我想要刹车,然后调转车头回头走。

只是,……

我这才发现,这辆黑色法拉利已经被人暗中破坏了刹车制动系统!

前方出现一辆巨大的卡车。

我按下车窗玻璃大叫,——“躲开!我刹车坏了!快躲开!”

吱!!——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接刺入我的大脑。

卡车向旁边歪曲,我的车子直接向前冲去,撞上了藏灰色的,巨大的岩石!

嘭!!——

眼前是一团巨大的、刺目的白光,犹如银河剧变,恒星爆炸一般的极速膨胀,带着可以灭世的巨大能量冲击着我眼前的这个世界!轰鸣声,喷射而出的火焰,吞噬所有的一切!

苏离不是自杀。

我一直很纳闷,以我对自己性格的了解,怎么也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我在勋暮生的面前不顾一切的开车撞上巨大的山石,以这样惨烈而反人类的行为向这个世界告别?只是,紧随其后的勋暮生不明就里,他眼睁睁的看着苏离就在他面前被烈火包裹,最终,连同一切故事,可能还有他自己认为的深厚的感情一切燃烧成为灰烬。

……

冯伽利略曾经多次告诉我,重生是恩赐,而上辈子的事,……死了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我看着眼前的勋世奉。

他很憔悴。

这,似乎不太合乎这个世界的逻辑。

——“其实,勋暮生没有那么爱你。或者说,他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你。”

他一直很犀利,拥有一箭洞穿的精准的洞察能力和描述能力。这个人是一只妖,经过千年的修炼,在他眼前,一切虚荣,伪装,惺惺作态,谄媚,或者是,所有美好柔软的感情,都没有任何生存的空间。

勋世奉。

这个男人是无菌空间。

无机质。

还有就是,纯粹的马基雅维利主义的忠实信徒。

——人类愚不可及,欲壑难填,为了权力和金钱可以不择手段。

人民对霸权的屈服是天性,君主需要做的到残酷,而不是‘爱’。人们应该像狮子那样残忍,并且君主应该摒弃因为自己的残酷行为而产生的愧疚心。

慈悲心是危险的,而人类的爱足可以毁灭国家。

权力的角逐只是一场游戏,在这里,没有对错、善恶,只有权谋。

我感觉他握住我的肩膀。

心脏怦怦跳动着。

勋世奉的声音,“alice?……”

居然有温度。

手术室大门豁然洞开!

一名日耳曼裔的医生走出来,他摘下自己的口罩,他用德国口音的英语对勋世奉说,“手术很成功,所有子弹均被取出。勋先生身中5枪,上帝保佑,这些子弹都没有击中要害,其中一颗子弹距离心脏的地方仅仅1公分。目前为他注射的麻醉药剂依然起作用,他在沉睡,目前已经进入医院的icu病房。我们安排了最有经验的医护人员,进行24小时监护治疗。”

闻言,我再也无法支撑,委顿于地。

勋暮生在我面前被枪击,全身是血的时候,我才忽然明白,自己曾经在他面前被烧成灰烬,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也许,他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我,也许,我也没有我自己认为对他的‘友情’那么纯粹,那么深厚,那么九死无悔!

可是当在在灾难与死亡骤然降临的时候,我们心底最深处被击穿了!

那里才是最柔软与最真实的,那里是潜意识,没有现实世界一切纷扰,那是别人连同自己也无法触摸的地方。心底的感情,无论那是什么,无论那是不是爱情,都如同从海底爆发出来的海啸,翻滚涌动,即使是冰冷的,也足以毁灭一切。

我看着勋世奉,很认真的说,“四少,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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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为什么要分手?”

……

我等着他这样问我。

于是我自己在自己的脑子里面演练了n次关于为什么要分手的,可歌可泣的,绝对具有说服力的万千理由,可是,勋世奉一句、一次也没有问。

这就是好像本来想要炖一锅好肉,切了最好的一方五花肉,放入最好的调味料,请来最好的厨师,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开始一场伟大的烹饪冒险,可是,锅下面没有薪柴,烧不起火,滚不起水,一切都是空中楼阁,流沙上的幻影,根本无从谈起。

我的理由,就算用上这个地球上所有的语言,不管是官方的还是土著的,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是有秘密的深渊。

而我身边这个男人,勋世奉,他则是一个完美的宇宙黑洞,——可以吞噬一切。

他有他的法度。

他说我太累,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

于是把我‘扶’回来之后,就丢在卧房里面,让医生给了一颗药丸,可以松弛我紧绷的神经,让我先睡觉,有任何事情,等醒过来再说。

我以为那是安眠药,含在嘴里,嚼了嚼,这就是vc片,还是橘子味道的。

受激过度。

我睡了足足两天才醒。

然后,勋世奉‘亲自’告诉我,勋暮生已经醒了。

新闻上,关于这场枪击案,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没有。

原本,我还以为会看到六扇门开新闻发布会,说什么‘北京首善之都,我们要严厉打击违法犯罪……’

他说,这是一场勋氏家族战争,因为他的不谨慎,让他们家三叔的人盯上了我,并且最终,牵连了勋暮生,所以,于公于私,他必须立刻回美国处理一切事宜。我从他那双如海一般飘渺晦暗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杀气。

勋世奉同我记忆中的一样。

一模一样。

仔细听。

甚至他说话的口吻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在的我记忆中,他说的话,似乎话比现在要多一些。

随后,我被告知,在他出国这段时间之内,因为安全因素,我身边会出现一个保镖。当然,以为我毕竟是一个艺人,是一个公众人物,并且目前有电影正在全面做宣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位保镖人物可以在外面充当我的助理。

还有。

每天,无论工作到多晚,必须回到城堡中,为此,他甚至为我安排了专门的司机。他甚至还强调,我只能睡在他卧房这张床上,如果我们有争执,或者在感情问题上有分歧,他可以睡楼上的小书房,但是我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最后。

在他上飞机回纽约之前的一夜,他居然还可以异常冷静的同我做\爱。

那一晚的sex诡谲到极点,那并不是他自我满足的一种方式,他所有的动作和行为都精准冷酷,像已经设定好程序而完美执行的机器。

我没有送他离开。

我甚至没有帮他准备西装,熨帖衬衣,还有系上领带。

他从我身上翻身起来。

我只是在床上看着他起身,去浴室冲澡,然后换衣服。而我们周围是散落在地毯上的破碎、褶皱、扭曲的衣物,还有凌乱不堪的黑色大床。

……

我看到了mary姑娘,她是我的助理兼任保镖。

她穿着t-shirt牛仔裤,金色的头发在脑袋顶上卷成了一个丸子,天蓝色的眼睛,化上淡妆,像一颗可爱的南瓜。

我同她回公司,然后,她用一口很流利的中文向大家问好。

simon张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在我用依然有些沙哑的声音对他说,“我发烧了,刚好。”之后,simon张被我震惊的尖叫着,差点昏厥过去。

他颤抖着手指,“alice,你能说话了?你能说话啦?!哦,omg,你能说话啦!苍天啊,大地啊,你终于可以说话啦!!哦,我要赞美你,我伟大的……白鸟树!!~~~~~~~~”

mary姑娘充满怜悯的看着我,“我知道勋先生为什么让我随时保护您了,这里的工作环境太恶略,同这些神经癫狂的艺术人士在一起,……,alice小姐,您真的不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您的职业选择的问题吗?”

几天后,我接到一个消息,勋暮生的身体状况,一切平稳,并且在他出icu病房的第三天,他乘专机回纽约。接受更为全面,也更加妥善的医疗与监护。

197

“啊!alice,听说你能说话啦!!”

廖安拎着一个新买的prada黑色皮包,一下子扔到我们办公室的沙发上,我端着水杯正在看接下来的行程。她今天穿了一条宽脚裤子,乍一看,很像良家妇女,其实再仔细瞥,这个裤子的裤管是高开叉的,是从大腿内侧高开,这样,她做在沙发上,一跷二郎腿,就把两条白白的大腿裸\露出来。

“alice,既然你能说话来,来,说一句给姐姐听听?”

“跟我学,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扁担长,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扁担要绑在板凳上,板凳片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

我无语的望着她。

廖安一乐,“行了,中午一起吃饭,庆祝你能说话了。”

我摇头。

……

我,“中午在公司吃盒饭就好,我不太想出去。”

忽然能说话了,感觉不太一样。现在,我开口之前,总是想要下意识的摸手机,还是使用老办法,用手机软件,或者直接在手机上打字给人家看。其实这样的方法很好,至少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不像现在,我好像需要迟疑一下,才能回答别人的问题。

廖安听我要吃盒饭,摇头,再摇头,她说,“吃什么盒饭啊,这年头,一份盒饭加上一块肉片就25块,这么昂贵,谁还吃盒饭啊?!走,咱们去吃牛排!”

simon张插嘴,“不能吃牛排,后天就是电影的全球首映礼,alice,绝对不能胖,不能长痘,不能水肿!我建议你们还是去吃素斋好了。朝阳那里开了一家九华妙法红莲素斋馆,里面的饭菜都是高僧念经加持过的,我觉得吃了能上九天揽胜,能下五洋捉鳖,可跳出生死轮回,绝对可长生不老。”

廖安瞥了他一眼,“你说的那是唐僧肉。”

我想了一下,还是说,“其实,跳出生死轮回,也不是一件好事情。上辈子的事情,来来回回,上辈子的人,恩恩怨怨的,多不好。”

simon张,“alice,你生病的时候,难道也去了参了佛?怎么说话和咱们的才女谢逸然一般?听说,她最近刚从一个寺庙斋戒回来,灵魂马上就不一样了。”

我摇头。

我现在对她的八卦完全不感兴趣。

中午,我们约好一起去吃素斋。

我指了一下,正在旁边看八卦杂志看的津津有味的mary姑娘,告诉廖安,这是我的新助理,一会儿吃饭需要带上她。

廖安看了看mary姑娘,“美女啊,哪国人?会中文吗?有没有兴趣往娱乐圈做一份part-time啊?我朋友有一家广告公司刚好想要model,拍一组洛可可欧洲田园的照片,我看她合适。”

闻言,mary姑娘微笑着看着廖安,摇头。

我们要下楼之前,katie杨的助手把一份合约还有一张黑天鹅绒底的、拍摄的异常精美的珠宝照片拿了过来,这就是simon张说的为我借的在电影《海棠与尖刀》的首映礼上要佩戴的珠宝项链,那个重超过20克拉的巨钻石,——蔷薇夫人。

simon张签好了合约,还有一份保险单。

et公司这边通知珠宝公司,他们可以安排和协调安保人员同银行金库之间的时间,可以让我在首映礼那天以最完美的状态出镜。

这家素斋馆真的很那个啥。

廖安负责点菜,因为菜单上所有的菜品都很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的范儿,让人看着头疼。mary姑娘对这些很有好奇心,她和廖安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成为好朋友,并且坐在一起,亲切而热烈的讨论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带着诗情画意和佛经偈语并存的菜单。

simon张凑过来,悄声问我,“这女的是谁啊?”

我,“助理。”

simon张摇头,“金发洋妞做助理?等记者一发现,再拍到一些诸如她给你打伞,端水,外加拎包的照片,你的八卦可有意思了。愤青说你弘扬中国文化,公知肯定说你奴役外国友人,为国人抹黑,嗯,别说她是助理了,就说是英文老师。反正这部电影也是走国际路线的,说你雇了英文老师贴身学习。”

我点头,“好。”

simon,“alice,最近看你精神不太好,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我摇头,“没事,夏天,中暑了。”

simon张,“那你自己注意身体。还有,电影首映那天,你一定要high,就算自己不high,打了**血也要high出来。这是你第一部主演的电影,可以穿高定,戴珠宝,走红毯,高兴点。”

这时候,听见廖安微笑着对服务生说,“我们要点这个九转莲台,素鲍鱼,哦,这就是摆成一个莲花的蘑菇,还有慈航普渡,玉佛手,四喜祥云,这个天地一家春也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慈禧太后的御厨后人做的,哦,还有这个,罗汉斋和米饭,我们几个不喝酒,茶水都要普洱。”

mary姑娘很开心的把菜单给了服务员,“廖安小姐点菜很有天赋。”

simon张嘿嘿笑了两声,“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这似乎是最大的赞美。”

廖安喜滋滋的拿出粉饼补妆。

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看来电显示,起身到一旁,滑开手机,将它贴在耳朵上。

“alice,是我。”

隔着手机,勋世奉的声音少了一些冷冽,不过感觉似乎心情依然不算太好。

“怎么不说话?不想听到我的声音?”

我,……

“不是。”

我只是忽然忘记自己会说话了。

……

空了一下,我听见他问我,“在做什么?”

我,“哦,和同事一起吃饭。”

“哦。”

然后,……,就没有声音。

又空了几秒钟。

我试着问了他一句,“那个……,你,……,你在做什么?”

勋世奉声音轻了一些,他淡淡的回答,“和你讲电话。”

我,……

“哦。”

总感觉我们之间气氛很奇诡,好像两个人用尽全力找话题,依然找不到一个能多说两句话的题目。

那边已经上菜了。

simon张冲我招手。

廖安大喊了一声,“alice宝贝儿,快点来啊!不然你的素鲍鱼都进我的肚腹,直接轮回转世了啊!”

我对着电话那边,大洋彼岸的男人说,“我同事叫我。”

“嗯,知道了。”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我一直想要问的问题,“勋暮生怎么样了?他的伤……”

嘟嘟,嘟嘟……

通话直接被勋世奉单方面挂掉。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按黑屏幕,放回口袋里面。

我们四个人吃完饭,一起回公司。

下午,乔深和叶玦也回到et,我们一直开会,等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夜幕已经垂下。

晚饭叶玦请吃。

一家还不错的徽菜馆,他和老板相知相熟,据说也曾经相爱过,所以我们一下子就在n多等候的客人中,拿到一个非常安静的雅间。我们一边吃,一边继续工作,要把首映需要准备的任何资料,还有各种流程整理完毕,务求一切完美。

吃的差不多,聊的也差不多。

叶玦约了发行方去喝酒,乔深有另外的工作,而我则需要回去睡觉。乔深开车先走,我和mary姑娘同他摆手,让他路上小心,然后我们两个站在街边,等司机过来接我们两个回城堡。

坐上车子,我就有些困。

等到回到城堡,差不多快2点了。

max大叔准备了热豆浆,让我做宵夜,我端了一杯上楼。

然后,进卧室,打开灯。

我发现,床头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晶花瓶,里面是一把盛开的红玫瑰,而它旁边,则放着一个打开的首饰盒子,黑色的天鹅绒的底托,——一个纤细的白金项圈,上面吊着一颗蓝钻,很像他的眼睛。

第二天早上5点,我被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急速震动吵醒。

simon张用一种好像被踩住脖子的**鸭一般的声音狂啸着,“alice,你快看八卦周刊的网站,是你的新闻!!!”

昨夜,我失眠,到了半夜都没睡着。

我稀里糊涂的用手机打开网站,一看,——全是我和乔深昨天夜里吃晚饭,在外面的照片。

其中两张照片是乔深去拿车,我在门口和mary姑娘聊天。然后,一张则是乔深开车过来和我们道别,我在车子外面,他在车子里面。

这些照片的角度找的很奇妙,看起来似乎好像都是我们晚上在一起很缠绵的样子,其中一张,好像乔深和我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子外面,在避人耳目,激烈接吻一般。

title很是耸人听闻——天王乔深与et的alice秘密交往,晚饭后同回香闺,激战一夜,天亮未归。

198

“乔天王,请问,你和alice之间早已经交往,这是真的吗?”

“乔深,从照片上看出来,与你同属et的女星alice和你在车前激吻,这件事情,同时,你和alice主演的电影马上就要全球首映,那么,这件绯闻是你们炒作电影的手段吗?”

“alice,有导报说你同乔天王一起过夜,这是真的吗?”

“乔天王,作为形象很正面的公众人物,将自己的私生活拿出来炒作,是不是太过分了?”

“乔深,alice就隶属你的‘乔深工作室’,你与她所谓的交往,是正常的恋情,还是潜规则?”

“alice,你同et前总裁勋暮生先生的恋情是你上位的炒作手段,还是确有其事?”

“alice,你同乔深的交往是恋情还是潜规则?”

“alice,你就这么想红吗?为了炒作,要把自己的恋情一次一次的拿来当垫脚石?”

“乔深,alice年纪小,可是为人深沉,一出道就绯闻缠身,她甚至还一度同et的前总裁勋暮生先生传出恋情,与这样的女人交往,你不怕自己辛苦建立的正面形象受损吗?”

……

我们《海棠与尖刀》主创人员上一个通告,要录制一个综艺节目,在电影宣传的时候使用,结果一进录影棚的大楼,就看见一群记者等候在这里。他们整齐划一,武装到牙齿,看起来异常敬业。

我们在一片爆闪的聚光灯中走进钢化玻璃的旋转大门。

乔深戴着墨镜,他在助手的簇拥之下,一言不发,沉默的穿过人群,走进去,而我就在他身后,没有戴墨镜,却戴着一个棒球帽,把帽檐压的很低,两边的头发遮挡住脸颊。

媒体对待我可没有对待天王那样厚道,他们尽力挡在我的面前,并且拿着各种话筒与闪光灯,好像我是透明盒子中的小白鼠。

mary姑娘笑容满面的扯着我,她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对大家说,“对不起,请让一下,alice还有通告,谢谢大家,请让一下,请让一下……”

……

于是,大家八卦的风向马上一变。

“alice,这位金发碧眼的姑娘是谁?”

“alice,这位金发姑娘也是你们剧组的演员吗?还是,她是你的英文老师?”

“alice,你是不是一直在补习英文?想要进去奥斯卡吗?“

“alice,你和乔天王的绯闻是真的吧!”

“有传闻,alice你逼婚天王,所有乔深现在开始四处看婚房。根据千回地产公司某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透露,乔深已经看中他们的一套大户型,价值3000万的复式楼中楼,请问这是真的吗?”

“alice,你同天王乔深的绯闻传了这么久,前后都快两年了,你与et前总裁勋暮生先生也确定过恋情,并且曾经一度住进他那个价值亿万的公寓,请问,他们同你在一起,你还是处\女吗?”

……

录影棚里面气氛很热烈。

当然,不热烈,就算主持人自己给自己打了**血,也会热烈起来的。

《海棠与尖刀》的宣传非常到位,尤其是它明天晚上就要全球首映的时候,我同乔深的绯闻一传出来,这就好像给八卦市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网络上,微博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媒体,大家似乎都在讨论着这部号称具有国际范儿的禁忌文艺片,并且大家对于我与乔深似真似假的恋情也保持了高热度与高烈度的围观激\情。

综上。

无论当时制造我同乔深绯闻的家伙的本来意图是什么,这对电影的宣传来说,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同时,为了让大家的八卦之火燃烧的越发热烈,我自己戴了一条项链,上面是一连串的英文,然后让simon张帮我用手机拍摄了一张照片,直接放在我的微博上去。

——iwasavirgin,longlongtimeago.

果然,微博上彻底炸锅了。

大家都开始热烈的讨论,究竟乔深是不是我的男友,并且,我的第一次跟了哪个男人,——是勋暮生,乔深,还是simon张,又或者是某个大家不知道姓名的、早已湮灭的红尘中的学生时代的恋爱。

更有意思的事,有帖子甚至还把娱乐圈的几个女星的照片都列出来,并且标题耸动的来了一句,——她们都是被谁破了处?照片过后,就是貌似推测,其实是胡言乱语、奇诡不堪的语言,绘声绘色的描述这些女星第一次都给了那个男的,大约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在什么地方,什么地点,换到一些什么。女星破处换到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的是懵懂的爱情,有的是美好的回忆,更多则是机会与利益。

我难得认真的思考了5分钟,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总是对围观妇女失贞一事保持了极高的热情,这究竟是社会的进步,还是社会的倒退?

下午,我正在发型屋收拾修剪头发。

我收到了夏太苏宁的短信,——亲爱的,听我一句劝,即使你为了宣传电影也不能同乔深过多的渲染绯闻,豪门最忌讳女演员与别的男星纠缠不清,一个女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这又让我意外。

我一直以为苏宁是孔方兄的忠实信徒,其实,她却是朱熹门下走狗。

simon张再同mary姑娘交换了关于我的造型意见之后,他彻底臣服与这个长的好像洛可可森林精灵一般的金发碧眼姑娘的专业修养和精神。simon张从镜子里面看到我修剪的长度适宜,自然垂落,并且一看就很有文艺女青年范儿的黑色长发,他欣慰的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从哪里挖到的mary姑娘?我想让她给我手底下别的孩子做一下造型顾问,你给她多少薪水,我翻倍!”

我摇头,“simon,mary姑娘的薪水,不是你能支付的起的。”

simon张很聪明,他一向都很聪明,他推了一下小眼镜,“alice,mary姑娘是你男朋友的……”

我点头。

simon张马上端着一杯理发店小弟刚从外面买回来的costa拿铁,跑到mary面前,“姑娘,你有兴趣做一份part-timejob吗?只要你有时间帮我看一下我手底下这几个新人的造型,给我一些专业意见,我马上支付人民币一万块,怎么样?”

我,……

这个simon张,平时从我这里剥削走那么多钱财,现在跑到mary面前冒充大尾巴狼,真是可恶!!

嗡嗡。

苏宁的短信进来。

这一次,她写道,——豪门婚姻很艰难,你一天没有进门,就有一天的变数,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还有,不要以为宣传同别的男人的绯闻就能让你未婚夫吃醋进而珍稀你,豪门就这样不公平,男人可以左拥右抱,女人失节事大。

第三个短信,——alice,听说勋七少遇刺,这是真的吗?

我看着她的短信,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把她的短信全部删除,再把她的名字拉进黑名单。

☆、199

我一直知道苏宁是一个好演员。

她拥有天鹅一般的身材,清丽文静的长相,古装时装两手抓,两手都很硬。虽然她的台词功底不太好,文戏愣了一些,不过因为拥有很硬的舞蹈底子,能演绎武戏,分腿劈叉,艳妓献舞什么的完全不用替身。

当年媒体超级喜欢她,说她斯文俊秀,敬业守时,谦和安静,并且从来木有绯闻。

——从来木有绯闻。

当年,我还是林欢乐的小助理,当时我听到这个评价顿时觉得娱乐圈的水很深,并且鸭梨很大。

今天,当我把夏太苏宁拉黑之后,看见她在微博上@我,并且写一下一段小清新文艺范儿十足的话:

——当我们青春都成为那片绚丽的回忆,当我们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自己,当手中握住繁华,可是,心中却依然保留着那些青涩美好的回忆。@et演员alice,宝贝儿,祝你的电影《海棠与尖刀》票房大卖,也愿我们永远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奋斗,那些永不退色的青春!

苏宁现在是豪门阔太,千金贵妇,在娱乐圈的影响力甩我n多个马位。

原本,她根本不屑同我畅谈往昔(我不认为我们拥有什么共同的往昔),可是现在,她在公开场合开始对我示好,并且利用任何机会,一定要把我弄成她未嫁之时的的‘圈中闺蜜’。

苏宁这个@et演员alice的帖子被她置顶了。

然后,关于我、林欢乐,还有苏宁曾经的青葱岁月的一起拍戏,一起吃盒饭,一起熬片场的照片都被贴了出来。于是,八卦江湖上又掀起了另外一拨论调,就是,et女星alice攀龙附凤,圈中闺蜜(夏太苏宁,河太林欢乐)尽数嫁入豪门。

我看着微博上的回帖,有些哭笑不得。

廖安差点笑岔气了,“我说,这个夏太太这么@你,说的这么文艺,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曾经有一腿呢!!”

我囧。

晚上回到城堡,mary姑娘去休息了,max大叔帮我弄了一杯甜甜的热豆浆,我就端着杯子在厨房把它喝光光。

然后,max大叔告诉我,七少已经身在勋家大宅养伤了,由他的母亲勋夫人,还有他的祖母勋老妇人亲自照顾。七少身体很好,各种身体医疗指标都很好,并且,已经开始恢复了。

我把杯子放进洗碗机里面,赶紧对max大叔道谢,“谢谢您告诉我。”

然后我要上楼睡觉。

结果max大叔说了一句,“艾小姐,您房间里面的电话拥有最高优先等级,1号快捷键可以拨通少爷办公室的电话。”

北京几乎到午夜,纽约在西五区,东海岸时间,实行夏令时。

现在,他那里应该是一天之前的中午。

这个时间,勋世奉应该在工作吧,我知道,他工作的时间最厌恶的就是被打扰,尤其是被私人的事情、还有女人打扰。

等,以后他有时间,或者我有事情找他再说吧。

我对max大叔的好意提醒道谢,说‘知道了’,然后上楼,洗澡,换衣服。我坐在沙发上吹头发的时候,房间的电话就响了。

我赶紧关了吹风机,跑过去床头拿起来电话,“喂,您好,请问找谁?”

“alice,是我。”

地球另外一段的这个男人,勋世奉,听着他的心情似乎依然不太好,口气都是冷冰冰的。

我,“哦。”

冷了一会儿,他才问,“今天过的怎么样?”

我,“电影明天首映,这几天都很忙。”

……

“alice,你那个电影,好看吗?”

“……”

我抓了抓头发,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还可以,至少乔深、我,还有叶玦都很有诚意,不过,说实话,想要拿来同李安那种大师级别的作品相比,就是垃圾了。”

……

好像又有些冷场。

我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看电影?”

可是,没有想到,他却回答,“看过,不过不多。我记得mayadrean的meshesoftheafternoon,还有ritualintransfiguredtime,还有jonasmekas的几部电影,最近的那部《纽约的夏天,乔纳斯还有朋友们》由于需要5个小时,我没有时间,没有看。”

玛雅迪伦和乔纳斯马卡斯都是美国先锋艺术电影的教父级别的人物。同为女人,我个人比较喜欢玛雅迪伦多一些。

ritualintransfiguredtime(变形时间中的仪式)是一个虚幻性很强的先锋艺术电影,里面使用了舞蹈这样的形式,并且运用大量的符号,象征性的表现手法,淡化了现实与梦境,导演本人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表达的意愿。并且,就电影的心理学的理论基础来说,相较于弗洛伊德,玛雅迪伦更倾向于荣格。

我,“我也看过玛雅迪伦的《变形时间中的仪式》,就是ritualintransfiguredtime。”

“这个电影的中文名字是这样翻译的吗?”

“嗯。”

“真奇怪。”

不知道怎么了,有些口干,我抿了一下嘴唇,才对他说,“我以为你不喜欢看电影。”

“没有时间。”

然后,他又说,“我在西海岸有一些朋友,他们就在好莱坞做电影,可是他们的电影除了完美的满足美国中下层平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外,毫无艺术价值,当然,这些电影的商业价值很显著,这也就是他们现在依然是我朋友的唯一原因。”

我,“哦。”

“alice,你现在,……,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本来想说,‘和你讲电话’,可是觉得这样太诡异了,于是如实回答,“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

头发很潮湿,一滴一滴的水,从头发尖落下,弄湿了我的睡衣,软丝的睡衣,都让水滴弄成了透明色,贴在皮肤上。

电话那边依旧很安静。

良久,电话中传过来他的声音,冰冷的气息一下子完全消散,他现在的声音有些低沉,就像,在午夜,手中轻轻拨动了大提琴的弦。

“你,今天放在微博上的照片,很美。”

我,“……”

“太晚了,你睡吧。”

声音未落,勋世奉挂断通话。

我听见,嘟嘟……嘟嘟……嘟嘟……

我看着手中的听筒,感觉有些烫,赶紧放回原处。

躺在床上,感觉黑色的床单,被子显得有沉重,似乎,这里面蕴含着很多黑夜中的秘密,似乎,还残留着只属于他的味道。

我闭上眼睛,赶紧把我被子拉高,压在下巴上,然后强迫自己放空脑子,睡觉。

被子,压在身上。

恰到好处的重量。

就,……好像是……

他压在我身上一样。

我被自己的幻象吓到了,猛地睁开眼睛,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看了看周围,才定神。

床上有一股悠远的香气,像海一般的飘渺,只属于勋世奉的味道。

而我的床边。

一把盛开的火红色的玫瑰!

☆、200

电影的第一女主角,什么时候最风光?——

在电影中同所有女人梦中情人谈恋爱?——

在电影中穿着顶级华贵,在镜头前面招摇撞骗?——

在电影首映的时候,被饰演男主角的天王级别的男人,还有大导演捧在手中,如同掌上明珠一般出现在世人面前?——

电影公映后,入围世界上的顶级电影节评审,然后在万千瞩目中,穿着高定礼服,戴着收藏级的珠宝,摇曳生姿的走上红毯?

都不是。

作为一个女演员,最风光的时候,就是整张大屏幕上只有你的一张脸!

而这个时候,你绝对不能像一块木头,即使是一块美丽的、价值连城的木头也不成;也不能像一个演技用力过猛的傻b,即使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傻b也不成;更不能是一个自作多情、矫揉造作的花瓶,即使是故宫的国宝花瓶也不成。

你要美。

至于美到惨绝人寰,还是美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又或者美到人间烟火气,这些都可以,不过,一定要美。然后,就让整个市场坐在下面,抬起头,仰望你的美。

那个瞬间,就可以凝结成永恒。

于是,这个瞬间之前,在世人瞩目之后。

究竟是你被这个尘世操过多少回,为了这个瞬间吃了多少苦,就算是好像唐三藏去西天拜佛求经那样,哪怕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似乎,一切都是值得。

任何委屈都可以再瞬间得到补偿。

就算感情已经被这个尘世磨砺的所剩无几,而神经已经被这些诡异的人生锻炼的粗壮无比,不知道从哪里来眼泪就会像烂尾楼里面的水龙头中的水,水管已经锈迹斑斑,控住不住水流,于是,眼泪就会像这些水一样,哗啦哗啦的喷涌而出。

今天晚上8点,在北京,我们的电影《海棠与尖刀》全球首映式。

我应该在红毯上招摇完毕,在舞台上与乔深跳完一曲探戈,然后再被叶玦吹捧一番,随后,又在主持人的恭维之下,乐滋滋的坐在现场vip席位上,仰望自己被电影胶片定格的美丽,可惜……,现实不是这样。

首映前的最后一场记者会刚刚完毕,我需要赶紧换礼服,准备首映上走红毯,可惜,我看到simon张面红耳赤的再和一个洋鬼子吵架,simon张的英文不错,骂起人来不用那些fuck,shit这样的粗陋不堪的词语,而是使用那些听起来很严谨,但是越听越不对劲的描述语。

我过去听了一下,那个洋鬼子是我们预定珠宝那家公司的公关人员,他过来通知我们,他们公司愿意支付一切违约金,只是,那条惊世之作的项链‘蔷薇夫人’不能再借给我佩戴了。因为这个纰漏是他们公司惹出的,所以,他们公司愿意补偿。

洋鬼子甚至还拿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串很不错的珍珠项链。

他说,公司愿意用这个做替换。

我觉得ok,反正我的礼服是正黑色的,用珍珠也可以,依然显得很华贵。

simon张完全不同意,“alice,你不知道,聚光灯下,只有钻石才能显现出那种异常璀璨的光芒,也只有那颗巨钻,才能闪耀的所有人在20分钟之内都无法睁开眼睛看清楚那是什么?这就是爆点!这就是新闻的价值!!你戴过价值亿万的珠宝,在八卦和普罗大众心目中,你就是价值亿万的明星!!”

我耸肩。

他是专家,一切是他说了算。

俗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之内,simon张又得到了第二个毁灭性的打击,——电影首映,公司把萧容请过来站台。

随后,katie杨把萧容的礼服照片用手机传给simon张,让他知道一下,到时候别撞衫。

simon张一看这套礼服,当时就把手机插\到星巴克的咖啡杯子里面了。

手机吱吱一响。

死了。

这是一套正红色的长裙,后面还有3米长的裙摆。

它很美,美的几乎都有自己的灵魂了。

当然,这还不是让simon张疯狂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这条礼服的上面,几乎是真空的,只是从后脖子那里有一条蕾丝纱带,然后绕过脖子,往下,遮住两个乳\房,吊住长裙,最后,依然裸\露出肚脐。

这条裙子,可以展现女人最原本,最原始的身体线条,如果穿着者本身是一个美人,那么有了这条裙子的加持,她马上就会成为一个传奇。

simon张喃喃自语,其实,他一紧张就开始这样做,他一边说着,“不行,如果萧容穿这条裙子出现,你必须要戴着巨钻!只有巨钻才能压住她,她就是苏妲己,你也要成为姜子牙!”一边在电脑上,另外一台手机上疯狂的寻找朋友,一切可能提供帮助的人帮忙,让他可以再借出一条项链。

你以为事情已经是最糟糕了吗,其实还没有。

40分钟之后,simon张接到第二个消息,原本那条‘蔷薇夫人’,那家公司借给萧容了。这条‘蔷薇夫人’的真正的父亲,大设计师伊凡·布雷切克亲自到et,他带着一个团队的安保人员来送这条项链。

伊凡·布雷切克是一个很有文艺范儿的欧洲老头儿,他的头发看似凌乱,其实很有条理,他穿了一身男装晚礼服,白色的腰封,白色的领结,让他看上去,很像存在于欧洲童话中的那些后院种植着玫瑰花,并且在夜晚听夜莺歌唱的慈祥却身份显贵的老者。

“对不起,alice小姐。”

伊凡·布雷切克真诚的亲自对我说,当然,他说法语,他身后是一位随行的同声翻译,我听到的是他们两个人同时说的话。

“我十分抱歉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请原谅我。我是‘蔷薇夫人’的父亲,我希望我的女儿可以拥有一个真正盛开的典礼,作为她正式进入社交界的美好开端。我认为萧容小姐的美貌与气质完美的契合了‘蔷薇夫人’,她就像为了她而出身的一般。我希望萧容小姐可以佩戴‘蔷薇夫人’在世人面前第一次亮相。”

按照这个世界的普遍真理,伊凡·布雷切克越是真诚,我应该越是难堪。因为,如果他是恶意为之,我可以同样恶意反击,又或者可以完全漠视,可是他这样真诚,真让人无处着力。

“ok,这是您的理由,我尊重。”

我对翻译说,“帮我问一下伊凡·布雷切克先生,他让的闺女,……嗯,这样的说法真别扭,不过鉴于艺术家都拥有自己的性格,我尊重他的说话的方式。请问伊凡·布雷切克先生,您让您的‘蔷薇夫人’进入社交界,最终目的是什么?是让她在世界面前晃动一圈,最后以一种绝美的背影对世界谢幕,然后被锁进银行金库的保险箱,永远沉眠;还是,在媒体面前曝光,炒作她的传世美名,随后在拍卖会上以绝高的价钱把她卖出去?”

周围很安静,翻译看着我,就是不帮我翻译。

我不会说法语,于是就用英语再说了一遍,我知道伊凡·布雷切克这个老家伙会英语,不过,所有的高卢人似乎都对自己说英语有一种排斥。

果然,伊凡·布雷切克听我这样说,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我直接用英语对他说,“抱歉,businessisbusiness,商业游戏拥有自己的规律和法则,既然伊凡·布雷切克先生您不想成为一个纯粹的艺术家,那么,作为一位艺术家与商人的混合体,请您履行您的承诺。我的经纪人simon张先生按照贵公司的规定,提前一个月向您提出了申请,并且仔细签署了合作的协约,在这样的情况下,您私自更改协约的规定,对您的声誉有百害而无一利。即使您认为萧容小姐拥有我无法比拟的美貌,但是,抱歉,今天佩戴‘蔷薇夫人’出席电影首映礼,让她在世人面前亮相的人,只我,只有我。”

伊凡·布雷切克的助手给他端了一杯威士忌过来。

他喝完,然后用一口法语味道十足的英语对我说,“alice小姐,时尚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虽然,在商业社会,我们依然崇敬商业法则,不过,设计师的灵感大于一切。我给你一个选择,第一,今天,我可以履行对您和您的经纪人的承诺,让您佩戴‘蔷薇夫人’,不过,从明天开始,您与您的经纪人将会永久存在于我的黑名单之上,不只是我,我的朋友,我会使用我的影响力,让时尚界任何我所能影响到的人,都把您的名字列在上面;第二,如果您今天不再坚持佩戴‘蔷薇夫人’,我会为您提供另外一套异常华美的珠宝,依然很符合您的气质,并且,今后所有合作当中,您的名字将出现在我的享受到最高优先等级朋友名单当中。您的选择是什么?”

那个啥。

古代人说的啥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是一个很光棍的姑娘!

于是,我一拍老头儿的肩膀,“布雷切克先生,谢谢您,我觉得您送过来那套珍珠项链,依然很美。”

这个时候,这个老家伙才像一个真正的法国绅士一般,拿过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印上一个吻手礼,并且说,“votredispositionestunhonneurpourmoid’êtreici,mademosiselle.”(法语: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小姐。)

simon张一听这个消息,他彻底晕了。

他精神过于紧张。

我们回到休息室。

他说,“完了,我们完了。萧容穿着这条裙子,再戴着‘蔷薇夫人’站在你身边,那么,整个电影的首映就会是她一个人的舞台!alice,论美貌,你就算是拍马也赶不上萧容,论气场,她一露肚脐眼,记者都不会记得你是谁!诶,你说说,为什么偏偏是萧容!?怎么又是萧容?!”

我给他倒了一杯花草茶,让他先喝两口压压惊。

我觉得,他这样一惊一乍的,也可能跟喝多了星巴克的那种烧糊了卷子味道的咖啡有关系,所以,他以后应该多多喝清水和花草青茶。

我在大脑中过了一遍,可能手边拥有贵重珠宝的朋友,——夏太苏宁与河五太太林欢乐排除在名单之外;廖安那里应该只有一种大牌奢侈品;接下来就是谭酒桶,只是,那个人奸猾似鬼,并且他手边拥有的最多的是那种清宫古董,名贵是很名贵,在镜头前面并没有宇宙爆炸一般的夺目璀璨;然后,就是徐杨桃。

我打了电话给徐杨桃,她还在办公室,她接到电话很开心,说等大家都有时间了,一起出去玩儿。

随后我问她手边有没有珠宝,她惨叫一声,“你不早说?!我手边只有chanel的一些普通材质的首饰,珠宝什么的都在银行金库里面,这个时候打电话,……,你等等啊……我试试……”

我赶紧道了谢。

可惜,十分钟之后,她告诉我,“这个时候来不及开金库了,要不,你等一下,我问问我妈手边有没有?”

我,“不用!不用麻烦了!”

徐杨桃,“嗯,我妈喜欢的都是翡翠,中年妇女的样式,不合适你戴。我哥的妈,哦,就是樱桃的妈,她喜欢那种年轻姑娘爱的闪亮闪亮的东西,我问问她!”

“别!千万别!”

我赶紧阻止她。

徐樱桃的妈妈以为我一定要嫁给他们家的儿子,还说我是一个‘说话声音好像发\春的小猫一般的小明星’,我可不想招惹她。

simon张见我放下电话就摇头,他彻底瘫了,“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我看了他一眼,“要不,你把我的裙子也剪了吧。我也要露肚脐眼。”

闻言,simon张斜睨了我一眼,随后,他的眼神上下打量我,好像一个有经验的中年妇女在茶市场买猪肉。

“alice。”他安慰我,“你就算露奶也没有人要看,你是平胸。”

我自己掐了掐,还是软软的,似乎多了一些肉肉,挺好摸的。

并且,好像勋世奉从来没有抱怨过。他摸起来,似乎也很舒服,好像他的手指一捏住那两颗淡粉色的颗粒,就开始变得很奇怪,不但呼吸变得沉重,就连动作都开始狂暴起来,那种感觉,就和昨晚,他同我打电话时候,从听筒中传过来的感觉一样。

火焚一般灼烧。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囧!

为什么在大脑里面会出现这样的话语啊!!!!!

乔深动用关系,他帮我借来一套蓝宝石的珠宝,一顶小小的王冠,一条项链,还有一枚20克拉的戒指。

simon张觉得ok。

我也觉得ok。

我梳化完毕,穿好礼服裙子,这是一个拥有长长的,薄纱后摆的黑裙裙子,穿着好像柴可夫斯基舞曲中的黑天鹅。

可是导演叶玦看了一眼,摇头,“不合适。”

simon张看了看我,“是蓝宝石太成熟了吗?”

叶玦叼着他的雪茄,慢慢说,“不是,这套首饰名贵是名贵,只是,……,太机巧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这套珠宝,适合萧容,适合她穿着黑色的礼服,但是,不合适alice。奇怪……”

我在穿衣镜前面自己看了看自己,挺完美的。

叶玦说,“alice,我觉得你气质,……,很难形容,不过我赞同simon张,你应该佩戴一套巨钻,不但璀璨,而且,很……”他想了一下,“很纯粹。”

可是。

现场是,我们没有巨钻了。

现实,就是需要我不断的妥协,并且在妥协中找到妥协的艺术。

这个时候,休息室的门打开,刚才说出去帮我们拿水喝的mary姑娘走进来,她的手中拎着一个黑色大象皮的箱子,而这个名贵箱子的把手用一个银色的手铐扣在住,而手铐的另外一端,卡在mary纤细的手腕上。她微笑着同我们打了招呼,却并不说话,而是沉默着将箱子放在梳妆台的桌面上,拿出钥匙,打开了手铐。

外面的锁被打开。

密码锁开启。

随后,黑色大象皮的箱子被mary姑娘轻轻打开,她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原木盒子。在一屋子人,屏住呼吸的时候,mary开启了那个盒子,就好像神话中,有人打开了潘多拉的墨盒。

黑色天鹅绒的衬托,让这条钻石项链愈发的璀璨夺目。

她就像一场梦。

7颗巨型方钻。

正中间那颗,是一颗超过50克拉的高净度方钻,而旁边6颗,都是超过20克拉的钻石,每一颗拿出来,都足以媲美‘蔷薇夫人’!

周围是碎钻镶嵌的玫瑰缠枝——

凯瑟琳皇后!

simon张狂叫,“mary!我不管你用任何手段拿到的这条项链,你救了这场首映礼,你救了小艾,你是我的女神!哦,我爱你!!”

他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的心情,想要扑过去,抱住mary狂吻,结果,被推门进来的他男友小雨看个正当口,小雨愤怒的踢了他一脚,走了,simon张赶紧出去追小雨,临出门都不忘嘱咐我,“alice,快!就是这条项链!快戴上!我去追小雨,马上就回来!”

叶玦把雪茄掐灭在水晶烟灰缸中,“天助我也。”

然后,他微笑着站起来。

乔深喝了一口清水,没有说话。

临走,他的手指支撑着门,回头对我说,“我们在外面等你。”

凯瑟琳皇后就是殿堂级设计师伊凡·布雷切克另外一件惊世之作。

她在一次秘密的顶级富豪圈的拍卖会上,被身份成谜的买家以天价收藏。世人均以为,这条项链从此在人间消失,只会被收藏于金库,或者深宫,又或者是深宅中,佩戴在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美人纤细的脖颈上。

今天,凯瑟琳皇后居然横空出世,以一种平易近人的方式,戴在一个小明星的脖子上。

伊凡·布雷切克看到我戴着这条项链,像见到鬼一般!

我很有礼貌的对他说,“希望我可以配得上这款凯瑟琳皇后,不过,配不上也没有办法。我的工作使我需要她。今天,谁也不能再把凯瑟琳皇后从我脖子上拿掉。”

他大叫了一声,双目圆睁,然后喊了出来,当然,是用英语喊的,“这不可能!这绝度不可能!!我的‘凯瑟琳皇后’已经被一位出身显赫的贵族收藏,以我对他名声的了解,他不可能把这条项链让给你,一个不出名的中国小明星去佩戴!!”

mary姑娘好奇的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用法语说了一句,“愿上帝保佑你。”

中国剧院。

这是一座具有古典与现代特色的建筑物,很美,气势恢弘,我们的电影首映礼就在这里。

加长林肯limo停下。

乔深先下车,然后,他回身,以一种绅士的姿态,把一只手递给我,我握住他的手,双脚落地,从车子里面出来。

聚光灯闪耀。

红色的地毯在我面前铺开。

很长。

很远。

一直到中国剧院,那个几十台阶,好像泰山的登天梯一般的楼阁之上,一直到恢弘的大门里面。

两旁都是粉丝。

毕竟天王乔深的号召力是恐怖的。

不过,在拖着裙摆慢慢走动的时候,我听见了有人叫着,——“alice,我们爱你!”

我看见有人举着可爱的牌子,上面有我的名字,也有我的照片。

举着牌子的那个姑娘很可爱,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她的双手举着自己做的牌子,在我面前晃动。

她在冲我笑。

“这就是我喜欢做偶像,做演员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乔深忽然对我说。

“别人对你的爱,都是有附加值的,可是fans的爱不会。”

“你的笑,你唱的歌,你的表演,都可以带给人真正的愉快,是大家高兴,而他们也会毫不吝啬的把他们的爱给你。虽然,有些人说这样的爱,这样的人气都是泡沫,一下子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我却觉得无所谓。家人爱你,可是他们也需要你出人头地;女人爱你,可是她同时更喜欢你的金钱,还有你的宠爱,可是,这些fans都不会。有些fans,似乎只要看到你,就会开心,只要你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工作,他们就会感觉到幸福。其实,有许多影评人说我也许一生也无法到底演技的巅峰,可是我不在乎。因为,我喜欢做演员,成为偶像,还有成为所谓的天王的这个过程。”

“好了,alice,前面的媒体镜头都对着你,笑吧。你今天很美。”

……

我忽然想到,我刚签约et,到仲宫培训,我在一个小拉面馆里面吃人家的免费咸菜。一面吃,一面被主人家嫌弃,当然,我不在乎。然后,我看面馆里面的电视。

娱乐新闻。

镜头就那么几个,都是顶级明星,娱乐大鳄。当时,连苏宁都只被主持人象征性的问两句,诸如你的礼服是什么牌子的,你今天戴了什么,随后,整个媒体都好像沸腾的水一般的骚乱起来。

长枪短跑立刻聚焦!

全部人,都看着镜头那边,——乔深来了。

当时,我吞着拉面,看着电视小屏幕中的乔深。

今天。

我站在他的身边。

这是电影中第一女主角最风光的时刻。

我想,这一刻,也可以凝结成永恒。

就在一切灯光明灭,进入黑暗的时刻,电影大幕缓缓拉开,《海棠与尖刀》终于可以在世人面前揭开她的面纱,mary姑娘递给我一把鲜花——盛开的火红色的玫瑰。

花枝上,吊着一张小纸片。

手写花体的英文,——foralice,yoursarthur.

201-205

☆、201

chapter25

公众没有判断能力,你能佩戴价值亿万的钻石,你就是身价亿万巨星!

——bysimon张

他说的其实有些极端,不过,我在63.1%的程度上同意他的观点。

《海棠与尖刀》的首映礼,穷奢极侈到热闹无限,好像一场歌功颂德、灯光璀璨的歌舞晚会。我们终于演唱完主题歌,并且我同乔深现场跳了一场热情激烈的探戈,当我们都安静的坐在台下,看着电影的大幕缓缓拉开。这里没有灯光,一片浓重的黑色,只有后台从胶片中放射出的灯光照在imax的大银幕上。

而台下,似乎只有我脖子上的钻石,可以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那不仅仅是钻石光芒。

那是人类的欲\望。

电影中,随着我与乔深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一场演奏会的完美结束,这个影片也到了尾声,带着伤感而悠扬的音乐响起,让人想到在浮华世界中,一段凄美、禁忌,完全受到诅咒的爱情。

而电影真正最后的一个镜头,则是我面向观众谢幕,而乔深则从钢琴后面收起手指,默默的看着我。

那个眼神……

让女人心碎。

在电影中,他对我的爱,尽在那个眼神当中。

那么深沉,那么绝望,那么热烈,那么隐忍,那么九死无悔,却又是那么的脆弱与令人诅咒。

周围爆发了海啸一般的掌声。

灯光再次亮起。

我,乔深,还有剧组的主创人员都重新上了大银幕前面,一次一次的鞠躬谢幕。

这个电影的胶片已经被送往全国各个城市。

发行方为我们抢出了一个星期,在首映的一个星期当中,是几乎没有其他竞争者的微妙时刻,《海棠与尖刀》将会从今夜零点开始,在全国拉开战线。

首映礼之后,我们依然有工作。

有60多家媒体进行采访。

当然,其中有一小半的媒体,都把问题集中在我脖子上的项链背后的故事上了,我学足了乔深交给我的访谈稿里面的机巧,对他们的问题就像打太极,接过来,又推出去,让所有人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其实,又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的庆功宴的时间,定在第二天的晚上。

如果当天就开party,院线的数据还没有出来,这样显得异常不真诚,也不真实,于是,我们定在电影院把第一天的数据报上来之后,再做一个推动市场功能的party,这样就有说服力的多了。

我回到城堡的时间,是凌晨3点。

推开门。

看见,勋世奉安静的坐在实木书桌前面,一个人在下国际象棋。他手指中捏着我给他买的琉璃棋子——皇后,若有所思,似乎没有看到我进门。

我有些惊讶。

他不是应该在纽约吗?

“你回来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把手指中的棋子皇后放在黑白格的棋盘上,他旁边是一个冰桶,里面插着一瓶冰的恰到好处的巴黎之花香槟酒,我看见瓶子上的蔓藤莲花上,一层薄雾。

月光照进来。

他那张比勋暮生更加纤细秀致的面孔在月光下,半明半暗,只有那双蓝色眼睛,像深海,像钻石,也像杀机重重的十五世纪的意大利。

我,“你怎么回来了?”

勋世奉看着我,“今天是你电影的首映礼,虽然你没有邀请我,不过,我想,还是应该送一束花。”

他看着我的手中,一把火红色的玫瑰。

我的手指似乎扎到了玫瑰的刺,变得有些虚弱。

我把玫瑰放在水晶茶几上。

逃开。

“我去洗澡。”

我把项链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他不再看我,依然在摆弄自己的棋子。我进浴室之后,脱掉礼服裙子,放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然后把巨大的花洒开到最大,噼里啪啦的流水砸到地板上,我躲进去,把自己彻底冲刷了一遍。

香气,酒气,还有烟气,都消失了。

刚才那场盛开的电影首映礼,在我身上的气息,似乎也被冲刷的没有踪迹。

我忘记拿睡衣进来了。

于是,只能裹着浴巾出去。

卧房里面很暗。

只有月光。

我看着勋世奉,而他也看着我。

都没有说话。

我蹭到床前,想要拿过那条软丝的睡衣裙子穿上。

可是勋世奉却走到我的身后,他扯掉了我裹在身体上的浴巾,扣住我的腰身,然后,让我微微前倾,双手扶住这张高高的大床的边缘。

他解开衣服,放任自己,就这样撞了进来!

随后,他便如同草原上奔跑的大型猫科动物在狩猎一般,在我的身体中深重而热烈的撞击起来!

这种感觉真可怕!

我就像是他的猎物,而他好像要把我撕裂,彻底的撕裂成碎片,继而蚕食干净!

我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他似乎是饿了许久,也渴了许久。

根本无法控制。

感觉上来的异常迅速!

我似乎记得,他几下热烈的抽\送之后,我就感觉到我们身体相连的地方被狂风暴雨般猛然摩擦,那个地方像是骤然起了火,然后迅速燃烧至全身!

身体相撞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失控。

我听见了一声陌生却又熟悉的娇吟,“嗯,嗯……”

他纵情释放!——如注如灌的热度让我全身颤抖,身体一软,被他托住小腹,扣住腰身。

他的一部分在我身体中,依然火热,我感觉他在深处慢慢研磨。

……

第二次的时候,他从容了许多。

还是背对他的姿势,他的双手盖住我赤\裸的双\峰,而我的双手只能绞扭着身下的黑丝床单,扭动着,手指都生疼。我被他强劲的动作冲顶的有些失神,他每一次的动作都能直接撞入花心,让我颤栗,让我颤抖。

“alice,……”

他叫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是冰冷的,这和他的动作完全不一样!

“alice,你为什么要提出分手?”

这让我怎么回答?

我几乎有些神志不清,被他撞的身体几乎都酥麻瘫软完全失控了,我的喉咙似乎除了呻\吟再也无法发出其他声音。

我摇头,用力的摇头。

突然。

一阵尖锐的疼痛,印在肩头。

咬牙切齿!

我努力的微微侧头,看见勋世奉低头,咬住我的肩膀,他异常用力,我都感觉到他的牙齿刺入我的皮肤,镶嵌进血肉里面。

血珠。

一点一点冒了出来。

他松开我,把我反过来,压在床上。他手中是冰冷的巴黎之花,尽数倒在我的身体上,冰冷的液体让我全身颤抖。他俯\下\身\体,双手撑开我的腿,向上推成‘m’形,用依然坚硬身体,直接冲击到我身体最深处,随后,用力的叩击挞伐!

……

☆、202

chapter25

公众没有判断能力,你能佩戴价值亿万的钻石,你就是身价亿万巨星!

——bysimon张

他说的其实有些极端,不过,我在63.1%的程度上同意他的观点。

《海棠与尖刀》的首映礼,穷奢极侈到热闹无限,好像一场歌功颂德、灯光璀璨的歌舞晚会。我们终于演唱完主题歌,并且我同乔深现场跳了一场热情激烈的探戈,当我们都安静的坐在台下,看着电影的大幕缓缓拉开。这里没有灯光,一片浓重的黑色,只有后台从胶片中放射出的灯光照在imax的大银幕上。

而台下,似乎只有我脖子上的钻石,可以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那不仅仅是钻石光芒。

那是人类的欲\\望。

电影中,随着我与乔深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一场演奏会的完美结束,这个影片也到了尾声,带着伤感而悠扬的音乐响起,让人想到在浮华世界中,一段凄美、禁忌,完全受到诅咒的爱情。

而电影真正最后的一个镜头,则是我面向观众谢幕,而乔深则从钢琴后面收起手指,默默的看着我。

那个眼神……

让女人心碎。

在电影中,他对我的爱,尽在那个眼神当中。

那么深沉,那么绝望,那么热烈,那么隐忍,那么九死无悔,却又是那么的脆弱与令人诅咒。

周围爆发了海啸一般的掌声。

灯光再次亮起。

我,乔深,还有剧组的主创人员都重新上了大银幕前面,一次一次的鞠躬谢幕。

这个电影的胶片已经被送往全国各个城市。

发行方为我们抢出了一个星期,在首映的一个星期当中,是几乎没有其他竞争者的微妙时刻,《海棠与尖刀》将会从今夜零点开始,在全国拉开战线。

首映礼之后,我们依然有工作。

有60多家媒体进行采访。

当然,其中有一小半的媒体,都把问题集中在我脖子上的项链背后的故事上了,我学足了乔深交给我的访谈稿里面的机巧,对他们的问题就像打太极,接过来,又推出去,让所有人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其实,又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的庆功宴的时间,定在第二天的晚上。

如果当天就开party,院线的数据还没有出来,这样显得异常不真诚,也不真实,于是,我们定在电影院把第一天的数据报上来之后,再做一个推动市场功能的party,这样就有说服力的多了。

我回到城堡的时间,是凌晨3点。

推开门。

看见,勋世奉安静的坐在实木书桌前面,一个人在下国际象棋。他手指中捏着我给他买的琉璃棋子——皇后,若有所思,似乎没有看到我进门。

我有些惊讶。

他不是应该在纽约吗?

“你回来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把手指中的棋子皇后放在黑白格的棋盘上,他旁边是一个冰桶,里面插着一瓶冰的恰到好处的巴黎之花香槟酒,我看见瓶子上的蔓藤莲花上,一层薄雾。

月光照进来。

他那张比勋暮生更加纤细秀致的面孔在月光下,半明半暗,只有那双蓝色眼睛,像深海,像钻石,也像杀机重重的十五世纪的意大利。

我,“你怎么回来了?”

勋世奉看着我,“今天是你电影的首映礼,虽然你没有邀请我,不过,我想,还是应该送一束花。”

他看着我的手中,一把火红色的玫瑰。

我的手指似乎扎到了玫瑰的刺,变得有些虚弱。

我把玫瑰放在水晶茶几上。

逃开。

“我去洗澡。”

我把项链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他不再看我,依然在摆弄自己的棋子。我进浴室之后,脱掉礼服裙子,放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然后把巨大的花洒开到最大,噼里啪啦的流水砸到地板上,我躲进去,把自己彻底冲刷了一遍。

香气,酒气,还有烟气,都消失了。

刚才那场盛开的电影首映礼,在我身上的气息,似乎也被冲刷的没有踪迹。

我忘记拿睡衣进来了。

于是,只能裹着浴巾出去。

卧房里面很暗。

只有月光。

我看着勋世奉,而他也看着我。

都没有说话。

我蹭到床前,想要拿过那条软丝的睡衣裙子穿上。

可是勋世奉却走到我的身后,他扯掉了我裹在身体上的浴巾,扣住我的腰身,然后,让我微微前倾,双手扶住这张高高的大床的边缘。

他解开衣服,放任自己,就这样撞了进来!

随后,他便如同草原上奔跑的大型猫科动物在狩猎一般,在我的身体中深重而热烈的狂奔!

这种感觉真可怕!

我就像是他的猎物,而他好像要把我撕裂,彻底的撕裂成碎片,继而蚕食干净!我听见他粗重的喘息。他似乎是饿了许久,也渴了许久。

根本无法控制。

感觉上来的异常迅速!

我感觉到我们身体相连的地方被狂风暴雨般猛然袭击着,那个地方像是骤然起了火,从那个特定的地方,骤然迅速燃烧至全身!

我听见了一声陌生却又熟悉的娇吟,“嗯,嗯……”

他纵情释放!——如注如灌的热度让我全身颤抖,身体一软,被他托住小腹,扣住腰身。

……

第二次的时候,他从容了许多。

还是背对他的姿势,他的双手盖住我赤\裸的双\峰,而我的双手只能绞扭着身下的黑丝床单,扭动着,手指都生疼。

我被他强劲的动作弄的有些失神。

我的头发披散下来,依然是潮湿的,在中央空调强劲的卧房中逐渐发冷,……,可是,身体上的火热却根本不受外界的控制,失控,完全的失控!

“alice,……”

他叫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是冰冷的,这和他的动作完全不一样!

“alice,你为什么要提出分手?”

这让我怎么回答?

我几乎有些神志不清,被他撞的身体几乎都酥麻瘫软完全失控了,我的喉咙似乎除了呻\吟再也无法发出其他声音。

我摇头,用力的摇头。

突然。

我感觉一阵尖锐的疼痛,印在肩头。

那是一种咬牙切齿的激烈!

我努力的微微侧头,看见勋世奉低头,咬住我的肩膀!他异常用力,我都感觉到他的牙齿刺入我的皮肤,镶嵌进血肉里面。

血珠。

一点一点冒了出来。

疼!

疼的让人几乎难以控制!

我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一直在颤抖,我几乎都听见自己啜泣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被咬伤的疼痛,还是别的。

他松开我,把我翻转过来,压在床上。

他手中是冰冷的巴黎之花,尽数倒在我的身体上,冰冷的液体让我全身颤抖。他俯\下\身\体,双手撑开我的腿,向上推成‘m’形,用依然坚硬身体,直接冲击,随后,用力的叩击挞伐!

……

我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而勋世奉的衣服都不是很凌乱。

我感觉,自己皮肤上甜美的香槟酒被他一点点的舔舐干净,可是,那上面依旧残留着他的痕迹。

从凌晨一直到中午。

勋世奉都没有停,我们一直在一起。卧房,浴室,那张已经遍布狼藉的大床,沙发,还有白色镶嵌金丝的开司米尔的地毯,……,明明身体极度疲累,已经支撑不住了,可是他给予我的,我都不可以拒绝,也无法拒绝!

最后,任由他在我光裸的脖子上,扣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华贵珍珠项链,这是地地道道的王室珍品,堪称稀世之珍,我被要求,今晚的party要佩戴这个出席。

夜晚9点。

当我身穿单肩长礼服,到达et的酒店时候,全国院线的票房数据已经出来。

——第一天,3900万的票房。

这个收入,足以让我们这个一共花费了不到2000万投资的、小成本艺术片电影在所有小成本电影的收入一片狼藉的时候,沾沾自喜。

香槟塔已经码好。

et广发英雄帖,请来各路英豪,全部的朋友与敌人,共襄盛举。

我看到了苏宁,她笑颜如花,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

她先是恭喜我,然后,她靠近我,小声说,“能够借出那么名贵的钻石,凯瑟琳皇后啊,啧啧,吃了不少苦吧……看你,……”

她的手指捏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疼的一激灵。

“多么华美的珍珠,颗颗珍稀,又大又润。……就算一颗一颗给你塞进去,再一颗一颗的拿出来,都值得!”

☆、203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的思维回路还有价值观念都天差地别。

为什么我们要推崇普世价值观?

就是因为,我们的千差万别的价值观念,在一个很短的时间之内很难分辨出是非对错,于是,我们需要一个标准。

苏宁是一个成年人,她美丽,很有魅力,拥有成功的事业,也拥有令人艳羡的家庭。

并且,她的社会地位和手中握有的资源,在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并且还要继续维持一百年不变的国家,那简直就是积极响应邓公的号召,积极努力先富起来的那一小撮人。

在我看来,她就像一只狐妖,即使她曾经山穷水尽,可是,变换一下时间,她依旧可以身光颈靓的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得到重生。

她拥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价值观。

苏宁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

也许,她的经历还有她的需求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身处乱世,只有让自己不断沿着黄金金字塔向上爬,不断的爬,把所有的对手都踩在脚下,为了能再爬上去,她不惜同她的敌人做盟友。

从某种角度来看,她真的了不起。

只是……

老辈子说话说得好,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同苏宁是上辈子没有缘分,这辈子八字不合,于是,我们两个人似乎连半句话都说不到一起去。

远处有人同她打招呼,苏宁举着香槟酒杯,摇了摇,隔着一张长长的自助餐卓,同那边的人笑颜如花。

她说,“那个人,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剧作家,我看过他的剧本,非常有灵气,不过,他的运气不好,没有制作公司想要投资捧他,而他笔下的而故事和桥段就惨烈的被别的有名气的编剧五马分尸,分散在别人的故事中,我们打开电视,看到的电视剧中的好梗,有好多都是他的杰作。”

“这个世界,最不缺乏的就是拥有才华的人。但是,大家都缺少的是机会。alice,不管我们曾经有过什么过节,就此揭过好吗?毕竟,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很少,大家,终究会成为朋友。”

我有些惊奇的看着她,“在你捏了我受伤的肩膀,然后讽刺我的珍珠项链之后,你是在要求我忘记这些,并且摒弃前嫌,和你成为好朋友?

亲爱的,我们毕竟不是比尔克林顿和希拉里克林顿,我们没有从耶鲁开始的友谊,也没有至今为止,仍然无话不谈的默契和同等的学识。

抱歉,我们无法成为‘即使分歧很严重却依然彼此相爱’的一对20世纪最神奇的couple。

夏太,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允许我离开,我的朋友,还有同事,需要我,我们今天还有工作,还有,祝您在这个party上找到真正的乐趣,玩的愉快。”

“alice。”苏宁优雅的晃了一下酒杯,“你还没有真正进入这个俱乐部,所以,你现在仅仅是goodluck,而不是真正的千金贵妇。

我相信,你能攀上那个男人,你一定在不同的地方听说他的一些事,那个男人,不是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拥有的,即使你有你的一些巧妙的小花招,可以让他暂时对你着迷,可是,……

他毕竟没有把你公之于众,就是说,他有他的顾忌。

家族,利益,权力,公司,股价,所有的一切,都比你要重要。甚至,你不是顶级美色。虽然说,女人的美色是折旧品,可是,连被折旧之前都没有站在顶端,那折旧的速度就更快了。

alice,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世间最珍惜的事,就是已经失去的,和将要得到的。既然你现在处于‘即将得到’的期间,那么,在失去之前,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已经握在手中的资源呢?你还这么年轻,应该懂得为自己打算。”

“welcometotheworldofad怇”

“在谈什么?”

廖安异香扑鼻,妖娆走过来,她的手自然的搭在我没有肩带的那个肩膀上,笑盈盈的看着苏宁。

“哦,夏太,您也来了。我还以为,您的新戏《豪门生死恋》(就是那个中国版的豪门恩怨,一个煤老板的闺女被坏女婿欺骗,假死,随后整容,在娱乐圈风生水起,最后报仇雪恨的故事)开拍,正在切烧猪拜神仙,没有功夫过来捧场呢!哦,对了,既然我们小艾还有天王乔深都觉得剧本诡异而辞演,不知道,夏太的那部戏,最终请了谁做主角?”

苏宁也笑,“不是辞演,而是他们没有档期,不能合作。”

廖安,“小艾我不知道,不过,我们乔天王号称‘遇到好剧本永远有档期呢’,夏太既然自负写剧本的那个家伙油菜花到天地不容,当然也需要在乎别人说那个什么豪门的剧本不成,而留不住好演员了。

哦,对了,我听说男主你们本来享用于灏,可是另外一个投资人不同意,于是就改用了一个新人,叫什么来着,哦,是顾之善,另外一个女角,是不是你们那个投资人的新泡的小女友啊,听说,专业素质非常好,……”

然后,她又强调了一下,“非常,非常的好。有这样的男女主角,新戏一定会火爆整个卫视!”

她举起酒杯,“祝您成功!”

苏宁淡笑着,喝了一口酒,又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开。

我问廖安,“对于她那样的人,没有必要撕破脸皮的,你看,她的定力多高,被你当面这样说,她的脸色都没有改变。”

廖安笑的望天把所有的香槟喝干净,“我告诉你,有些人,不管你怎么说她,她依然都是这样。所以,无所谓撕破脸不撕破脸,因为,无论是否撕破脸,如果有利益,她们永远都是你的闺蜜,是你的亲爱的,是你最好的盟友。可是,一旦发生利益冲突,或者一旦有争端,她们又是最高掉转枪头,对你进行攻击的敌人!

所以对待这样人,我的准则就是,全凭心情。我喜欢怎么样对待,就怎么样子对待!

当然,我确定她们的戏无法拍摄成功才这样说的。她们那部戏,充斥着各种关系户,各种小舅子,各种小姨娘,如果这样的戏都能红,那才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呢!走,咱们敲冰雕去!”

……

所有媒体焦点对准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冰雕,——上面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一个亿!

叶玦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在镜头前面发表了一下自己对艺术永恒不变的追求,随后,天王乔深也说了两句,最后,他们把话筒递给了我。

我面前的聚光灯,闪亮的如同白昼!

周围很黑。

按照我前些天看的一个科幻小说来说,我面前是一整条银河,点点的闪光灯都好像银河中那些距离遥远的恒星,它们的光芒穿越了几万光年来到我的身边,被我看到,……好像太文艺了。

我面前,是几乎要高耸入云的香槟塔。

他们让我说些什么,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想说。

窃窃私语。

……

“这个alice,她是不是还是哑巴啊?”

“嘘,你别乱说了。你没看昨天《海棠与尖刀》的全球首映礼吗,她佩戴的项链是价值亿万的钻石,她很有背景,后面的水很深。”

“这么深的背景,难怪会成为电影的第一女主角。”

“潜规则呗!”

“诶,在镜头背后脱掉的女人,都比镜头前面脱掉的女人要貌似清纯的多。其实,还是镜头前面脱掉的女人要比镜头后面脱掉的女人要清纯。”

“这个世界为什么脱掉的总是女人?”

“废话,我倒是想脱,你看吗?”

“你看,她的肩膀,好像贴了好大一块医用胶布,怎么回事?”

“都跟你说了,潜规则!”

“诶,看样子,艺人这晚饭也不好吃。”

“我看人家吃的很开心。”

“这个女人名声不好,她一直绯闻缠身,和很多人都有一腿,还有啊……”

……

我清了一下喉咙。

“谢谢大家光临et的酒会,我们的电影《海棠与尖刀》是一部非常非常有诚意的电影,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我们的导演叶玦就好像使用尖刀一点一点切割自己的灵魂,他把自己最想要呈现的艺术放在大家面前。

还有,我们电影的男主角乔深,他是我最崇敬的演员。我入行的时候,就是在乔天王的剧组,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他,也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演员这个行业。做演员很辛苦,我记得乔深曾经伤了腿,可是依然坚持自己真身拍摄武打戏,早上3点就要起来梳化,有的时候,半夜两点才能收工,一点没有睡觉的时候,就需要再开工,做第二天的事情。

我们都很努力,就是想要把最好的作品呈现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我们的作品。”

“最后,预祝我们的电影可以票房大卖,突破一个亿!”

呱呱,呱呱呱。

大家鼓掌。

现场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叶玦、乔深,还有我,我们几个人手中一个拿着一个小斧头,砸向那个雕刻着一个亿数字的冰雕!媒体的聚光灯在我们眼前爆炸,模糊了我们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想到了很多。

我刚入行的时候,每天在剧组吃炸鱼,然后,我遇到了勋暮生,被他签下合约,让我有一个立锥之地,给我饭吃,让我可以白天在et接受培训,并且,还有演出的机会。

我还记得,当时我拿下一个著名编剧唐余的偶像剧第一女主,可是,勋暮生却把这个机会最终让给了任子熙,在那场新闻发布会上,她跑掉了,我被推到了前台。

黑压压,乌洋洋的一片。

人。

都是人。

他们的手中就和我眼前一样,各种长枪短炮,各种窃窃私语。

……

“你曾经背叛了你的好朋友林欢乐,让他临时被换角,最终导致她黯然来开娱乐圈,如今你也临时被换角,你有什么想法?”

“这算不算是对你坏心眼的报应?”

“你对好朋友过桥抽板,却搭上了et的勋暮生,你靠七少的关系拿下了这部戏的第一女主的位子,你以为能一飞冲天,……”

“你是被正宫提走的小三吗?”

“小三!这不要脸!”

……

我记得,自己就是笑,只是笑。网络上不是有一句名言,当你被生活xxoo的生活,不能反抗,就享受吧。

微笑着享受。

我回到城堡,卧房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勋世奉在我去et庆功酒会的当晚,乘坐专机从北京回纽约。

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只是。

他留下一大捧火红色的玫瑰。

这些鲜花并没有摆放在床头的水晶花瓶当中,而是直接放在卧房的大床上,黑色丝绸的床单上呈现着艳红色的玫瑰,清艳入骨。

随着《海棠与尖刀》的票房节节高开,网络上伴随着这部电影的各种讨论,各种八卦,还有各种小道消息起飞的就是出演女主角的et女星alice的各种珠宝。

其中,她在电影首映礼上的佩戴的‘凯瑟琳皇后’出身名门,并且被一位身份成谜,却出身极其显赫的贵族收藏,据说,这是这位收藏人士首次出借给演员,在电影首映礼上佩戴。

再来,则是alice在电影首日票房突破3900万的时候,et举办了一场庆功酒会,她佩戴的是一串多层珍珠项链,这条项链一共有9层,每颗珍珠都有成年人一节指骨那么大,尽数出自欧洲王室。因为有王室成员离世,而他们的继承者没有能力支付巨额遗产税,出于无奈,只能面向一些极小圈子的顶级富豪拍卖这些具备悠久历史的珍宝。et的alice有幸佩戴这串珍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已经具备了新生代一线女星的江湖地位。

随后,《海棠与尖刀》的票房在首周,成功突破了一个亿!

这让整个市场为之一振!

作为一个总投资不足2000万的小成本的文艺片,能有这样的票房收入,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同时,制片方有乔深的资本在里面,所以,保守估计,乔深可以凭借这部影片,获得至少2000万的收益,而我的一半片酬也被合同规定为票房分红了,预计,我也可以再将几百万收入囊中。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世界上的事情似乎一直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在我们欢天喜地的用计算器来计算电影的收益的时候,时尚界传过来一个非常蹊跷的消息。

欧洲殿堂级别的珠宝设计大师伊凡布雷切克的惊世之作‘凯瑟琳皇后’因为她的收藏者不是很欣赏这种贵族气息的厚重,而决定重新镶嵌这条项链。

目前,这条项链上的7颗主要的钻石,还有与之相匹配的上千颗碎钻已经送到比利时,由一个历史悠久,却名不见经传的珠宝设计室重新设计,并且进行拆分,重新镶嵌。

原本是享誉世界的珠宝设计大师的作品,不但无法流芳百世,而且在售出后的一年之内就遭到买主的嫌弃,进而被拆分,重新设计并且镶嵌,这对伊凡布雷切克的名声是一种至极强烈的打击。虽然这样的打击不至于让这位欧洲大师一蹶不振,可是的确会使他接下来的新作品在任何拍卖会上惨遭滑铁卢。

就比如,他的新作,曾经在电影《海棠与尖刀》的首映礼上,有一位绝美的中国演员萧容小姐佩戴的‘蔷薇夫人’则在接下来的香港拍卖会上,惨遭流拍,台下喊出的价格甚至不足他们预定价格的三分之二。

我又看了一下我们的电影的票房,——《海棠与尖刀》,票房突破一亿五千万。

看完八卦,合上我的macbookpro,拿出手机来听歌。

忽然,手机上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想了一下,滑开手机。

意外。

勋暮生的声音传出,“你在哪里?”

……

“我在et的楼下。”

……

“alice,下楼,一起吃个饭吧。”

……

他回来了。

☆、204

我很小的时候,看过一本漫画,上面一个场景让我至今难以忘记。

那也是一个生死轮回的爱情故事。

一个人死去,他又转生,然后,他放佛记忆起来自己前世的一些事情,却记的不是太清楚,于是,他站在回轮记忆之外,好像站在一个被玻璃罩子围着的地方,看着另外一个自己,演绎着自己已经不复存在的回忆。

——我好像站在一个世界,看着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

现在,我站在et通天塔的二层玻璃幕墙,看着外面的勋暮生。

有些意外。

我不知道,他竟然真的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千山万水的走到这里。

他的一通电话让我下楼,我就条件反射一般的蹦起来,狂按电梯,然后直通一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我眼前这个巨大的水晶旋转门,我竟然无法迈出一步。于是,我很诡异的沿着旋梯走到二楼,从这片巨大的玻璃幕墙里面看着外面。今天的天空有些沉重,一层一层的灰,深浅不一的颜色,显得有些斑驳。

果然,勋暮生的电话又打了进来,“alice,过来。”

……

我告诉他,“我不能和你去吃饭。”

……

勋暮生却淡淡的说,“过来,我看到你了。”

……

我听见他的声音,似乎很陌生,又其实是那么的熟悉。他的声音,就如同他中枪后的那个10个小时期间,我回忆起来的所有的一切那样的陌生,但是,听在我的耳朵里面,却似乎早已经听了很多年一般。

幕墙外的勋暮生站在通天塔巨大的阴影下,阳光都无法照射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喷泉,而他就在那里,粉贝壳色的衬衣,领口开着,袖口挽着,我从这里就能看到,他苍白消瘦的像一抹游魂。

勋暮生,“我看到你了。”

他这样说,并没有往我的位置看,而是,抬头,看着很高很高的地方,那里应该是我办公室的楼层。

“我知道,你就站在落地窗前面。所以,我穿了一件明亮颜色的衣服,让你一下子可以在人群中看到我。”

……

我,“勋暮生,我们分手了。”

……

他忽然说,“当时,我以为我死了。”

“很疼,真的很疼。5颗子弹,疼的我当时就想去死。那些东西,卡在我的肺里面了,现在我一呼吸就疼。我现在依然发烧,北京现在这么热,可是我感觉是冷的,就好像在隆冬季节一般,……但是,其实这并不算什么。比起当时我在纽约,他们告诉我,你决定放弃我,并且已经成为勋世奉的女人……,这些都不算什么……”

……

“纽约的勋氏大宅是从上个世纪70年代开始修建的,里面奢侈豪华,好像旧时帝国的宫殿一样,并且,配有功能齐全的监牢,我逃不出去。

那个时候,我几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我总想着可以回北京来看你,我知道你也一直等着我回去。

勋世奉知道我想要什么,他不给我,他送给我一个柏淑涵,……真讽刺,他以为我心目中的你,就是那个样子吗?名贵矫情的就像一个花瓶,摆放在哪里都要小心翼翼的,他以为,我喜欢的就是那种女人吗?我恨不得一脚踢碎了她!!”

“我以为自己撑下去,不要命的撑下去,我的家人终究会妥协,只是,我没有想到,没有到最后,却是你放弃了我。”

我听着,忘记了时间,感觉握住iphone的手掌有些滑腻。

是眼泪,沿着脸颊一点一点滑落。

“你哭了吗?”

我咬了咬牙,“勋暮生,你不爱我,放过我,放过自己……你爱的姑娘已经死去……”

他抬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向我这里。

这座通天塔的玻璃幕墙只有一面透明,我能看到他,他却无法看到我,可是,他的视线却能精准的找到我的地方。

他,“不是,……,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曾经放弃了苏离,不仅仅因为勋世奉的命令,是因为,他说过,我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么爱苏离。那个男人,可以看透世间一切虚情假意、一切伪装,在这一点上,他比我更加了解我自己。他比我,更早的明白,我爱你。”

“alice,下楼,我不能站很久,很累,我还在发烧……”

说完,他切断了通话,然后定定的看着我,随后,从水池旁边,跌入巨大的喷泉当中!一片狼藉的水花,似乎是冰冷的蚕丝,一层一层裹住了我的呼吸。

……

☆、205

我怀孕,……,以后,就可以做母亲了吗?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赶紧签字,这样,我,还有我的孩子就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自从惨祸发生,然后,我有莫名其妙的被老冯踢下转轮台,我就一夜之间,从一个拥有完整的大家庭的、身家清白、五福俱全的大姑娘,变成了一个高中没有上完,还要自己辛苦讨生活的、没有家人,的小alice。

新春过年都需要自己一个人躲在剧组的酒店里面吃薯片,如果我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就可以回到这个宁静的窝里面,和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在一起,不论是吃薯片,还是吃饺子,又或者只是喝面条汤,我都会觉得甘之若饴。

眼前这满桌子的文件,象征着啜手可得的亿万财富,还有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

我不知道怎么了,手中的钢笔就是无法写字,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明明是异常容易的事情,平时我在公司,或者做活动的时候写过成千上万自己的名字,简单的就好像喝水一般的容易,可是,现在,我就是无法写下去。

我自己像一个旅人,走过万水千山,找到了属于我最珍贵的财宝,再往前一小步,就可以得到它,但是,我就是无法再向前。无论我怎么努力,这看似轻而易举的最后一步,却比之前万里跋涉还要鲜血淋漓?

眼前忽然变得很模糊。

我很努力、很认真的再去看这些文件,它们在我眼前就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模糊的漩涡,我感觉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一般向外涌,……,啪嗒,一滴眼泪就这样掉在纸上,特殊材质的纸,因为是结婚文件,我甚至闻到它还带着某种特定的香气,显得古老而高贵,我看着眼泪在上面慢慢晕染,然后化开,最后消弭与无形当中。

我抬起左手,用力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我不想没事就哭。

原先,我爷爷总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女儿也一样,总是哭,总是哭,就习惯了哭泣,而忘记笑了。

勋世奉松开了我的手。

递给我一块他的手帕,只属于他的香气,还有丝绢的质地,冰冷而柔软,我抹掉眼泪,最后,似乎泄愤一般,用他的手帕擤了鼻涕,一次,两次,我继续擤!

“别哭。”

……

“不想签字,就先不签。”

……

“你,别哭了。”

他的手指插\进我的头发,然后在我后边脖子那里开始揉捏,就好像,他在抚慰他那只女王一般的猫咪alice。

我抬头。

他看着我的手臂上,昨天跌出来的伤,已经消毒,上了药粉,并且裹上了纱布,贴了胶带,处理的很干净。

他问我,“我给你安排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怀孕初期很容易流产,你以后小心一点。”

怀孕。

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电流一样,从他手指接触到的皮肤,到耳朵,再到四肢百骸,最后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你没有骗我,真的怀孕了吗?”

他点头。

我的手,好像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自己摸了摸我的肚子,其实,现在根本什么也感觉不出来,可是,就是很奇怪的想要摸一摸。

我抬头看着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勋世奉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这个时候,还检查不出性别。”

我,“那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又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我,“我对数字模型还有金融市场的走势有预感,但是在你怀孕这个事情上,因为我手边没有足够的资料让我分析,所以,我不知道。”

我,“……”

他似乎也觉得我的肚子很有趣,我就看见他,慢慢的,在我面前单膝跪地,然后,慢慢的,把脸颊贴了过来,他的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好像在窥探世界上最珍稀,最脆弱,却牵动心魂的瑰宝。

我的双手无处可去,于是,轻轻拥住了他的头颅。

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他的头发还是很扎,虽然修剪的异常完美,但是很扎手,就好像他的性格一般的桀骜不驯。我的手心有些冷,而他的脸颊是热的。

他的皮囊比天王乔深还要完美,只是没有乔深的那种外露的情绪与感情,还有他特殊的身份,这些,让他看起来,如同钉在神坛上的国王十字架,象征着无上的权势与无尽的金钱,却,‘缺少’一些‘人’的元素。

今天,现在,……

他看起来很不一样。

柔软多了。

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安静的聆听我肚子里面的声音。

虽然,现在他什么都听不到,……,也可能听到我因为肚子饿,而产生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

我,“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很久没有说话,似乎在绞尽脑汁的极端认真的想,最后,他终于说,“我也不知道,只要,不太令人讨厌,我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无所谓。”

他站起来,伸手,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打横抱起来我,“今天太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先休息。”

从今天开始,我与勋世奉分房睡。

他仓促从纽约回来,一些事情还需要处理,他,还有连同他的那些thekings’horsesandtheking’smen都几乎连续多少个小时不眠不休,我看见一楼的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了一晚上。

并且,就算他工作完毕,他也是搬到主卧房旁边的书房去睡。

今天,我用了一整天的时候进行身体检查,弄完了,都下午四点了。我就感觉饿的很厉害,于是,赶紧回来喝了一杯热豆浆,又吃了一个煮**蛋。

医生说,怀孕期间绝对不可以再节食,也不可以作息时间不稳定,更不能晨昏颠倒,在片场赶戏,还不可以吃辛辣、刺激性的失误,当然,药是绝对不可以乱吃的。

mary姑娘拉了一个新的姑娘过来,她好像也是美国人,据说拥有营养学的学位,专门可以照顾怀孕的妇女,还有未来生出来的孩子。

我在这里就过着猪一样的生活。

现在,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乔深他们说,关于我忽然怀孕,还有影片的全国宣传的工作之间的冲突与和解的问题。

最近,网络上关于我的八卦没有继续发酵炸膛式的、以一种末世病毒的形式进行传播,反而,逐渐开始淡化,并且渐渐的被隐匿了起来。

这样,虽然对《海棠与尖刀》的话题性、还有八卦的影响力有负面影响,不过,把关于女主角的莫名其妙的八卦都隐藏起来。

这样做,似乎更有利于让观众对电影本身更加关注,于是,在这样一部小成本的艺术电影,将市场上将近2个亿的真金白银收入囊中之后,大家开始真正关注它的艺术性了。

天王的影响力是恐怖的,极其恐怖的。

现在,许多评论家,还有几份很有重量的报纸开始讨论《海棠与尖刀》中隐含的人性,艺术,以及哲学伦理,还有心理学上各种倾向。

看着这些评论,看到最后,我都开始纳闷,这说的,是我们这部电影吗?

叶玦那个奸商兼职part-time艺术家,在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想到过这些东西吗?乔深还有我在表演的时候,都是这样想的吗?

诡异。

陌生。

神展开。

这几天,我其实很混乱。

除了电影之外,还有,……,勋暮生。

他就像我人生的一部分,并且就像我不为人知的前生前世仅存的那一部分。

勋暮生连着我血肉,连着性命,他的存在,让我知道,自己其实不只是一个从海边来到北京,亲妈早逝,亲爹为了后妈为了后妈的儿子把我抛弃的小白菜。

我曾经是另外一个人,曾经拥有一段安宁平和的生活,并且曾经拥有一个幸福怡和并且人口众多的家,我有疼爱我的爷爷,也有宠爱我的爹妈,一个应该爱到生死相依的萧商,还有一个共同经历近10年青春的朋友勋暮生。

我的家人已经烟消云散,上辈子的爱情也不知所踪。

可是,勋暮生却是那段早已经尘封的回忆的活生生的印证。

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爱他,可是我们都错了。

越过那条线。

我必须,彻底的放弃他,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遇上过一般,那种感觉,就好像用刀子,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一点一点切割,彻底的切割。

我必须让自己明白。

我已经彻底的失去了那些人生,为了让自己好过,就应该让自己也彻底剐掉那些回忆。

幻肢会疼。

只会疼过一阵子,时间是最强大的药剂,会让一切伤口愈合,彻底的愈合。

206-210

☆、206

勋世奉昨夜去了上海。

看样子,这次他从纽约回来,已经打乱了他的行程表。

他的所有schedule都是至少一年,或者一年半之前敲定的,如果没有极特殊的事情,这个工作时间表坚决不能有任何改变。

这些天,我感觉他被打乱了时间表,导致所有工作处在一种重新排序的状态中。显得稍微有一些混乱,但是他本人却好像机器一样,用极强的执行力,将一切混乱逐渐引导回正途。

他的国王人马对他拥有一种宗教一般的崇敬,对他的命令进行百分之二百的执行。似乎,只要他说‘要有光’,那么,即使整个午夜是漆黑一片,也一下子会在天空如同火山一般,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如果说,康斯坦丁是华尔街的圣堂,而他本人就是这座偌大圣殿中的那座永远凝结时间的十字架。

……

今天我需要去公司。

早上6点,我打电话给乔深的助理,同他约定与乔深见面的时间。然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起来洗澡刷牙。

mary姑娘帮我把早餐端进房间,让我如同古旧的英国电影中的贵族一般,可以躺在床上,支起来一个小矮木桌,吃着煮**蛋,还有粗麦吐司,外加牛奶以及甜蜜的橘子酱。

小木桌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白瓷花瓶,上面只插了一支玫瑰,似乎是今天早上新采摘下来的,我甚至看到了花瓣上有凝结的露珠,显得花瓣更加的娇艳欲滴。

“我今天回公司,mary你还跟我回去一趟吗?”

“去。”

她也坐在桌子的旁边,她正在喝一杯综合了杏仁、椰子粉、蛋白粉、还有花生和豆浆搅合在一起的‘植物牛奶’,这是她的早餐。

“嗯,好的,那麻烦你帮我借一辆车子好了,我的车子还留在et没有开回来。找一辆好看的,不要那么显眼的车子,我的驾龄不是很高,过于优秀的车子驾驭不了。”

mary姑娘看着我,“艾小姐,勋先生临去上海的时候专门吩咐过,如果您想要用车,司机随时恭候。”

“我今天要回公司。”

mary姑娘有些困惑,“我知道啊。”

“我不想……”

“艾小姐。”mary打断我,“勋先生只是觉得,有司机开车,比较稳妥一些,毕竟为您服务的那辆梅赛德斯是经过精密改装的,在任何条件下行驶,都万无一失。”

……

我点头,“好的。不过,mary姑娘,你的中文真好。”

mary说,“谢谢。我出生在北京,我的父亲曾经是美国驻华大使馆的高级秘书,离开中国之间,我曾经上过芳草地幼儿园,并且在景山中学小学部上过三年学,10岁那年,我才跟随父亲回到美国,我觉得,中文就是我的母语。”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好厉害。”

“艾小姐,您也好厉害!”mary姑娘眼睛明亮的看着我,“您的英文也很厉害!”

……

“艾小姐,我知道勋先生为什么会爱上你,max先生曾经提过,他说,您有些像勋先生已经过世的前妻。”

……

“那位少夫人,名门闺秀,英国trinitycollege的毕业生,曾经是康斯坦丁纽约总部唯一一位拿到offer的中国籍实习生,就是那个时候,她遇到的勋先生吧。我感觉他们的故事一定就像billgates还有他的夫人melindafrench一样,在办公室……”

嘭!

我打翻了牛奶。

mary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对不起,艾小姐,我不是有意在您面前提起勋先生的前妻,我只是想说,您的修养绝对不逊于那位早逝的少夫人。”

她帮我把牛奶杯子从地毯上拿起来,我赶紧用餐巾擦拭已经被牛奶弄脏的羊绒地毯。

我,“我不是她。”

mary,“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起她的,我只是,觉得您的英文很棒!那是几乎等同于母语的程度,并且口音纯正,我一直以为,您也是在剑桥或者伦敦长大的。”

……

☆、207

我以为我又说错了一句话,勋世奉永远不可能回答。

谁知道,当我们的车子拐上私家公路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红松林,他忽然说,“乔深给我一种羊入狼群的感觉,然后,时间一长,我发现,他其实并不是羊,可是,他也不是狼,他是一个牧羊人。”

我想要解释,诸如‘乔深是天王,任何女人都喜欢他,可是,这是女人对偶像的崇拜,……’只是,当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

勋暮生说的对。

arthurhsun拥有一箭洞穿的洞察力,他那双眼睛,可以令任何虚情假意,虚以委蛇,还有谄媚和谎言无所遁形。

“alice,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车子已经到了并不崎岖山路的顶峰,我在前方的挡风玻璃看到了远处悬崖上的城堡,巨大的探照灯把它照的如同全部使用钢化玻璃搭建的完全透明的欧洲古堡。

“为什么要成为乔深那样人?世界上只有一个勋世奉。”

空气中那种原本凝滞的感觉,似乎立刻被打破,变得轻松起来。

他还是不说话。

也几乎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窗外,不过,……我从车窗的倒影上,看到,他的嘴角居然微微的翘起,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显得异常真诚。其实,从某些角度来说,他的性格中还保留了诡异的天真,是一个很容易讨好的人。

……

我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廖安,simon张,还有小雨。

廖安在电话里面痴呆了足足有10分钟,然后问我,孩子爹知道吧,你的确是确诊了吧,最后,这才说了一句,“你要生孩子,感觉好像一颗白菜花要生一个小菜花,实在太诡异了……”,我把她的电话给切断了。于是,她发短信过来说恭喜我。

然后是simon张,他一听,显示静默,然后大叫起来,说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很多很多,这个时候怀孕太麻烦啦,然后他又开始大叫,说恭喜,并且他又恭喜了自己许多遍,他说,他要做我孩子的干爹。

还有,小雨……,他就在电话里面一直大叫,并且要做孩子的干妈……

晚饭。

餐桌上的主菜是烤**胸肉和芦笋,还有蘑菇,甜点是巧克力trifle,也只是一点点。

勋世奉切开**肉,他似乎不太爱吃这个东西,我只看见他眉头皱了一下,不过,还是放在嘴巴里面,咽下,他说,“这些菜有营养,又不会长胖,你多吃一点。”

其实,……我也不爱吃**胸。

我最爱吃的是**翅尖,还有**爪子,在北美上流社会人士看来,简直就是在吃垃圾,就好像他们以为中国人原本只是吃肠旺面之流的莫名其妙的东西一般,他们似乎只对**胸这种高蛋白的白肉感兴趣。

不过,准妈妈是没有挑食的资格的。

我切开**肉,这盘子里面的东西显得还挺嫩滑的,吃着也就顺口了,然后,我看见女仆从厨房另外端了一份晚餐,上楼,给勋暮生。

他不下来吃晚饭。

勋暮生很久没有下楼了。

晚饭后,我在书房转圈,然后看书。

为了孩子不受辐射,从现在开始,我想着要远离一切电子设备,诸如电脑、手机之流的东西,平时不要往它们身边靠近。

勋世奉的下属来了,他们现去办公室,大约两个多小时,我才看见他推开门,走进书房。

他还是对我的肚子很感兴趣。

于是,他就坐在地毯上,把耳朵贴过来,其实,现在什么也听不到。

我的手指顺了顺他的头发,“你说,这个孩子,会像你这样聪明吗?”

“你觉得我聪明吗?”

……

“你拥有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大脑。”

“是吗。”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来情绪。

不过,他又说,“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可以拥有一个比较正常的生活,小的时候无忧无虑,十八岁的时候再申请大学,……”他停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好像有一些内心纠结,然后,他才说,“如果他或者她想要去上trinitycollege这样只讲出身,不讲大脑的学校,我应该也会尊重孩子的选择。”

我,“……”

不知道怎么了,我忽然很想乐。

我说,“这样的论调,我记得还有一个人对我说过。”

“谁?”

他的耳朵从我肚子上离开,然后抬头,看着横靠在沙发抱枕上的我。

我,“李……我忘记他的名字了,就是在红松庄园遇到的那个科技新贵,最后他的公司被迫在纳斯达克退市,自己又破产的那个人。他也是mit的毕业生。他说,trinitycollege就是为了那些出身世家,手中握有大把金钱的人准备的,其实,……,有很多人,即使花再多的钱,也穿不上三一学院的黑袍。”

勋世奉忽然说,“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戴上mit的铜戒。”

我赶紧点头。

世界上的人大抵都知道,mit从录取到毕业,简直就是一条痛苦无边,血流成河的冒险之旅。极少的毕业率让mit维持了殿堂级的辉煌声望,也同时,让他们的戒指的含金量与日俱增。

我看着他的手,此时,右手无名指空空如也,也许当年他也曾经把那个铜戒戴在手指上,时时刻刻的向别人炫耀他的自豪感。

他见我看着他的手指,他说,“我没有戴过那枚戒指。”

我,“为什么?”

勋世奉,“太贵,完全没有购买的价值。”

我,“……”

临睡觉之前,他把一个巨大黑色画夹递给我,我打开,里面全是婚纱的设计图草稿。

他离开卧房之前对我说,“早些下决定,不然,婚纱就穿不进去了。”

……

他离开之后,我一个人翻动着这些画稿,这些婚纱的样式跟上次一比,果然很不一样。没有那种欧洲王室处\女新娘的甜美、浪漫和点缀着珍珠与钻石,而是显得简单很多。尤其是其中的一条纱裙,很简单的样子,就是一条白色的纱裙,裙摆是用蝉翼一般的薄纱堆成,如果站在白色的沙滩上,它就可以同流沙融为一体。

☆、208

a

“给你的。”

他把装着牛奶的马克杯给我,我喝了一口,嗯,果然很香醇,而且里面加了蜂蜜,口感是清甜的。

办公室暂时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

勋世奉走过来,“会无聊吗?”

嗯嗯嗯,不会。

我摇头,晃动了一下手中的一本书,这是最近很红的一本穿越小说《我与西游记不得不说的故事》。

说的是一个白领,走路的时候被天空上砸下来的一个花盆磕在脑袋上,于是,她就穿了,穿越到唐三藏的身上。这个故事的唐僧是一位绝色美女,更重要的是,她还是有头发的。在观音菩萨的指点下,她带着酷帅的悟空,深情迷人而经历坎坷的八戒,还有默默爱着她的沙僧,去西天拜佛求取真经。这一路上,遇到无数有很多修为,相貌超级一流,并且神力无双的看似妖精,其实是天上的神仙的男人们的抢夺,进而牵引出很多她几次前生前世的故事.最后,她终于知道,自己九九八十一的前世正是佛祖的第二大弟子,提婆达多,因为在佛祖拈花的时候而偷喝了天竺的美酒,被佛祖驱赶下人间,渡劫之后,再回归西天。可惜,角色美女唐僧,这一走,走的时间太长久了,于是,又走到了78世纪,……这是后面的故事,作者只是给了剧透,还没有写完。

勋世奉看了一眼这个五花八门的封面,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中国古典奇书之一《西游记》吗?”

“呃,……不算吧,应该算是同人改编,就是在古典名著中加入自己的故事,就好像借壳上市,用人家的壳子赚自己的钱。”

他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他的秘书敲门进来,让他签署文件。

他每天需要过目的各类文件,各种数字分析,还有各种不知名的东西,一共加起来,足够我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不用睡觉,努力用功,再加紧,才勉强能够粗读一遍,而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明白这些,并且做出决策。

我翻了翻自己手上的书,……顿时感觉差距丛生。

等到他把所有文件搞定,秘书也走掉之后,他貌似不太在意的问我,“alice,你对金融感兴趣吗?”

怎么说呢?

金融,曾经是我的学业,我的专业,是我的饭碗,安身立命的本钱,我应该对它是感兴趣呢,还是感兴趣呢,还是感兴趣呢?

我从《我与西游记不得不说的故事》当中抬头看他,学着用书本遮住半张脸,自己以为学足了当年的王昭君出塞,犹抱琵琶半遮面,然后笑着回答,“你猜?”

他了我一眼,就那么一瞬间,有一种审视的味道。

然后,就是沉默。

我照常看我的书,而他则打他的电话,是在吩咐,大约在什么价位,重仓吸入4支股票。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再梦境当中,——如果这个时候,我把自己的全部房产折现,然后开一个海外户头,跟着买这几支股票,我肯定会被廖安,小雨,还有simon张他们尊为‘股神’,而具有点石成金的魔力。我曾经做过这些梦,比如,我穿越回自己小的时候,于是,我赶紧买股票,把我记忆中的飙升的股票全部买进来,又或者把记忆中的□的号码买到手,我就成了神人中的神人。

可现实是,我这辈子似乎没有横财命,我从小到大,参与的各种灯会、抽奖,连安慰奖都没有,更不要说可以抽到过一次毛巾、肥皂与裤衩什么的了。

下午1点的时候,他在办公室旁边的meeting-room有会议,于是,我一个人到楼下的14层去蹭饭。

康斯坦丁这里福利很棒,纽约那里,一年40万美金的薪水都被认为是兔子,一只羊,据说应该至少80万美金,而头羊,似乎需要上百万美金,至于成为这个资本丛林中的狼,那种等级的收入是平常人很难想象得到的,而站在这个金字塔最顶级的人物,已经有钱到不用浪费任何时间,而自由只配时间的地步了。

歪楼了。

我不知道中国的康斯坦丁的精英们可以拿多少银子,可是他们的饭菜真的很棒!并且,另我十二万分的意外的是,这里的美食对于员工来说,是完全免费的!!很难想象,这个决定得到了勋世奉的同意,以我对他的了解,……,诶,他应该不会在吃饭这点小事上刻薄员工。

西式自助餐。

新鲜的水果,蔬菜沙拉,冷餐肉,三文鱼,金枪鱼,各种三明治,烤制的牛肉,火**,红艳艳的覆盆子酱,各种冰激凌,清水,粗麦面包,果汁,各种cheese,甜点,现磨的咖啡,红茶,还有冷热的意大利面……总之,我看到这些色彩缤纷的好东西在我面前一字排开,我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童话王国!

我使用勋世奉秘书给我的‘vip卡’在门口的一位很清艳的姑娘面前的小机器上一刷,就可以进场了。

我拿了一个白色的托盘,拿着一个夹子弄了一块提拉米苏,然后又倒了一小碗意大利蕃茄浓汤,拿了一根法棍,端了一盘沙拉(新鲜的草莓,**肉,叶菜,配上法式白醋dressing),再我正要拿一块包含着杏子和菠萝的cheese的时候,我感觉我周围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其实,他们之前也很安静,大家都是用很低的声音说话,可是我身边的人更加的安静一些。

我看了看大家手中的食物,——几乎就是一盘叶菜沙拉,一杯红茶,或者是黑咖啡,这样的菜码,女人选择的颇多,而男人则多拿一片牛肉,再加一片粗麦面包。

好吧,我在一群节食的精英中,被赤果果的鄙视了。

于是,我在大家瞩目下,又拿了一个抹茶冰激凌球,还有一个用冷牛肉,粗麦面包,香菜和英式芥末酱组成的三明治,……,哦,还有一大杯果汁,刚才在勋世奉办公室喝了牛奶,让我胃不太舒服,于是我又拿了一罐美国进口的豆浆,嗯,其实再来一个酸奶配草莓和kiwi果也不错。

我低着头,坐在靠窗子,似乎远离大家视线的地方。

偶然有些窃窃私语飘过来:

“新来的吗?哪个部门的?哪个学校毕业的?看她的样子,应该不像上过大学的样子……”

“她为什么不穿一身像样的衣服,哦,还有她的鞋子,omg!”

“在康斯坦丁穿成这样,她想找死吗?”

“她竟然不穿suit!!”

“勋先生最讨厌jeans!”

“我怎么看她有些眼熟?……”

……

陡然安静下来,我看见,lindalee端着一杯黑咖啡坐在我的面前。

她用英文问我,“这里有人坐吗?”

我嘴巴里面有半块提拉米苏,赶紧摇头,伸手,请她坐下。其实,她是一个很主动的女人,她早就四平八稳的坐好了。

……

“她认识linda吗?怪不得,来头真大。”

……

linda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衣,黑色的细长裤,上衣是一件很挺括又异常修身的黑色小西装,显得时尚而专业,她的头发稍微长了一些,并且,她脸上的妆照样很完美。

她安静的看着我吃,而她自己优雅的喝着黑咖啡。

我吃了一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她,“这里是投行,不是vogue吧。”

她看着我。

我,“为什么大家都不吃东西呢?”

linda,“食物到胃里,会吸引很多血液集中到胃袋,这样大脑就会缺氧,而在康斯坦丁,一个大脑缺氧的人,等同于一个人形垃圾。”

我听她这样说,挖了一口抹茶冰激凌,再叉了一块草莓片,然后揪了一块法棍,插\到番茄浓汤里面搅合了一下,泡的软了一些,饱吸汤汁,这才放入口中。

——哇!!好好吃啊!!

而且,这是完全free的啊!!——这样一想,就更加美味啦!!!

我对面的女人沉默了半天,最后挤出来一句,“这个冰激凌好吃吗?”

我又自己回味了一下,点头,“好吃,这个抹茶粉应该是日本产的,可是这个冰淇淋粉,似乎太浓厚了一些,如果再清爽一点就更棒!”

linda一直看着我。

我看了一下手中的冰激凌球,“要不,我再给你拿一个去?”

“不用。”linda拒绝,“我在保持身材上很努力。”

我点头,继续挖冰激凌,并且赞同她的话,“如果身材无法控制,就说明这个人是一个自控力很弱的人。不过,其实这样的说法太片面了,有些人天生容易囤积脂肪,这其实是大自然赋予他们的进化过基因,因为如果灾难岁月,这样的人比怎么吃都不胖的人更容易存活下来。”

linda喝干净咖啡,抬手看一下手腕上的表,“我休息时间到了,先走一步。”

我冲着她挥手,然后,又咬了一口三明治放进嘴巴里面。

就这样,我身边的大家陆续离开,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内,已经换了三拨人。

这里似乎只有我,好像流水中的石头一般,一直坐在这里,吃着满桌子的食物,我知道,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满的了赤果果的鄙视,不过,我知道,在那种眼神后面,很明显就是森森的羡慕嫉妒恨!

哈哈。

209

法棍吃完,碗底还有一点残羹,我又拿了一片粗麦面包,把汤碗擦的一点都不剩。

关于刮碗底这件事,虽然似乎大家都不太看得起,不过最近习总反腐,提倡勤俭节约,电视台里面说‘我国每年浪费三分之一的粮食’,又说‘全世界浪费的食物足够2亿人全年的口粮’什么的,大家对于我这样的节约,好像也不太好窃窃私语的发表任何负面评论。

我把空盘子还有碗都放回回收地方,又端了一杯清水,……总算不再做大家眼中钉了。

14楼这里的风景还凑合。

不高也不低,不像勋世奉办公室,在落地窗旁边站着,就有一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错觉。

我单手托着下巴,正在喝水,这个时候,我对面又过来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

他有着金融街典型精英的派头,很年轻,长的很像国内top2毕业,然后出国镀黄金的那种人才。一身很贵的西装,穿着身上显得熨帖又精干,当然,这套西装绝对不会昂贵到勋家少爷那种地步。

他手中的白色托盘上放了一盘叶菜沙拉,一份牛肉,还有两张粗麦面包,另外,一杯黑咖啡。

我抬头看他。

“这里有人吗?”

我摇头。

“我可以坐下吗?”

我看了看周围,……有很多空座。

可是,这里又不是我的‘专属座位’。再说,人家这个样子,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虽然吊带用的是coach的,不过,怎么也能看出来他是康斯坦丁的员工。人家可是名正言顺在14层吃饭的人才,不像我,我只是来蹭饭的,我当然不能说,‘先生,这里有人了,请您移动,找别的地方啊!’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

然后,我赶紧点头。

他坐下之后,端起来杯子喝黑咖啡。

我继续喝我的清水。

他看了我一眼,就说,“中午只喝清水?看样子你们女孩子减肥都成习惯了。康斯坦丁这里毕竟不是时尚圈,不要求女孩子只能穿xs号的衣服,你不用对自己这么严苛。”

我觉得,凡是刚才看见我吃东西的人,听见他这么说,肯定在背后扎我小人。

他又说,“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我端着水杯,笑着回答,“你猜?”

“难道是我在清华的学妹?”

我摇头。

“那就是隔壁的学妹。”

这次我不说话,也不点头,更不摇头,就是笑,继续喝水。

“我是dennis,你是……?”

我,“kate.”

他上下看了看我,摇头说,“这个名字和你不相配,太生硬了一些,我还以为你的英文是barbie,sunny,或者是candy。”

我,“英文名字就是一个代码,不需要这么计较,并且,如果名字和我不太合适,更有标识度。”

他又看了看我,“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别误会,我不是用这样老套的方法跟你搭讪。”

我认真想了一下,“你喜欢看电视剧吗?”

“美剧?”

“不,国产电视剧。”

dennis马上一副受到侮辱的样子,他摇头,“从来不看。”

我,“那,国内的娱乐八卦呢?”

他也摇头,“不看,那些信息很浪费时间。”

嗯,金融街的精英们,time is money,分秒必争。他不看八卦,也不看电视,而且我今天也没有化妆,穿着很普通,应该不会认出我是et的alice吧……

dennis,“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于是我说,“因为我想知道。”

我总不能说,你看我眼熟,因为其实我是一个演员,不过既然你没有认出我,我当然乐的逍遥自在,哈哈。

dennis很熟练的用刀叉吃着叶菜沙拉。

“你的穿着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吗?”

我点头,“我第一天来。”

“康斯坦丁的工作节奏很快,你还习惯吧。”

我,“也……还好。”

今天效率很高,我已经看完一半的《我和西游记不得不说的故事》。

“你在哪个部门。”

我摇头,“目前还不知道。”

“哦,那就是先做实习生培养,以后再看专业和专长分配部门,我在投资部,以后,如果工作上有什么不适应,或者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去找我。”

我道谢,记下了。不过,我有些纳闷。按照道理说,投行这里,尤其是康斯坦丁的办公室恋情相当遭忌讳,这位dennis童鞋看起来也不想是雷锋2.0版本,不可能有一种‘助人为乐为本’的伟大的普世价值观。他对我这么热心,过来搭讪,难道,……竟然是因为我本人貌美如花?

我正要说话,dennis忽然抬头看着我身后!

他竟然赶紧放下手中咖啡杯,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徐副总。”

我身后的声音,——“dennis,ktdm36748文件就在我办公桌上,你去拿,今天下午4点之前送到上海kenneth办公室,他有急用。”

“是,明白了。”

dennis又坐下,看样子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手边的东西吃光光,可是我背后那个声音有些疑惑,“dennis,你怎么还在这里?”

于是,dennis只能悲催的把手中所有的食物倒入鲜花掩盖的食物回收桶里面,赶紧抽了纸巾擦嘴,离开14楼。

我扭头。

——看见真正一只纨绔小白花:——徐樱桃!

他穿了一件很淡的navy blue的细条纹衬衣,正装裤子,袖扣是很貌似很普通的本色金属扣子,没有扎领带,显得没有那么正式。而他看见我显然有些意外,我见他的面孔消瘦多了,不过好像也没有很憔悴,就是显得精干的越来越像一跟钢条。

他,“我听说今天大老板带了一个姑娘过来,我还以为是谁,原来真的是你。alice,你怎么过来了?”

我,“一直很敬仰这里,所以一有机会我就跑了过来!我以为你一直在上海,你怎么会在北京呢?”

徐樱桃摇头,“没有啊,我最近上海,北京两头跑,今天晚上住这里,明天一早回去。我还有事,不聊。”

我赶紧点头。

他拿了一块三明治,转身就向外走,我怕勋世奉中午还没有吃饭,也用餐巾纸包了5块三明治,跟着他出去。结果,等我出门口的时候,似乎又被门口刷卡的姑娘鄙视了。

徐樱桃看了看我,叹气,“妹妹啊,这里的东西是free的,可是,理论上不能带出餐厅,而且,你也不能太过分。你这个样子,会让跟你一起出来的我很难做的,大家不认识你,可是见我顺走三明治,你手中也有,他们会以为是我让你拿了这么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妈教导过我的一句话,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读者大大想要定制:1、这个文太长,而且还没有完,要改文需要重头开始一点一点的改。2、没有完结的文,等到完结了,不知道还要多少字,所以,现在也不知道。3、不知道能不能一半一半的开定制。4、大家真的愿意买定制的书吗?

210

我发现,当我前面有一个貌似威风八面的‘徐副总’的时候,总能看到西洋景。

一个典型的康斯坦丁的花瓶走过来,面带微笑的对着徐樱桃打招呼,“徐副总,你回来了。”

徐樱桃同样着,点头示意。

然后,两个同样典型的康斯坦丁的精英走过来,虽然看到他身后有一个手举着五个三明治的‘拖油瓶’的我,依然在刹那之间就收敛了自己的诧异,随即,他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他打招呼,“徐副总。”

一见不是美女,徐樱桃不假颜色,只是很平常的点头示意。

徐樱桃亲爹那种显赫的身份的八卦已经在这座巴别塔一般的大楼里面悄无声息的飘荡到无孔不入的地步。

女人看他,就像明媚的四月天,而男人看他,……嗯,正面遭遇,如同喜羊羊遇见灰太狼,一个草食,一个肉食;而后面则,……说实话,背后的事情,who cares?

……

“你不乘坐这个电梯,你到那里去。”

徐樱桃典型的纨绔一般的修长好看又白皙的手指,在我眼前一晃动,他一指前面那台使用特殊vip卡才能刷开的电梯,对我说,“去,你坐那一台电梯。”

我,“反正你的电梯都已经下来了,并且你也要往高层走,我和你同坐一个轿厢又怎么了?”

徐樱桃看着眼前的轿厢门打开,然后关闭,他没有动。

然后,他指了一下电梯旁边的安全通道,让我跟他过去。

这里,关上门,只能看到玻璃幕墙外面的城市——已经被现代化扩展后的城市,充满了暴力与狰狞的美感。

徐樱桃看着我,认真的说,“alice,你今天在家里呆着很无聊是吗?”

……

他,“如果无聊,请去et的片场,那里肯定有很多八卦和笑料,不过,今天你不应该来这里,或者说,你不应该穿着这个样子来这里。”

……

“刚才在14层,你看到这里的人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吗?所有的女人,无论是康斯坦丁的花瓶,还是康斯坦丁的铁娘子,她们穿着几乎一样的套装,黑色,制式,黑寡妇一般的高跟鞋,显得有工业化的气质。那才是属于康斯坦丁的装扮,而不是你这样一身,平底鞋,牛仔裤。”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就是arthur hsun的法度。”

“康斯坦丁不是free-speech国度,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严格的遵守规则。刚才在14层,你觉得那里的东西好吃吗?”

我想要点头,不过徐樱桃却微微摇头。

“那是美式的口味,中国人不爱吃,but,只要在康斯坦丁上班的人,都会去那里吃饭,这个原因同那里的饭菜是否free没有关系。

这里是金融街,旁边有一个很大很奢华的shopping-mall,里面有许多美食,中国八大菜系的简餐,还有法式的,意大利样式的,土耳其样式的,日本菜,等等,各种各样,一份工作餐180元。这对一般人来说,也许很昂贵,可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但是,康斯坦丁的员工,没有一个人去那里吃东西。

因为,勋先生不喜欢。

只要领着康斯坦丁的薪水,宁可在这里吃他们从来吃不惯的青草沙拉,喝着黑咖啡,他们就不会出去吃那些五花八门的美食。”

“康斯坦丁是一个巨大的精密机器,任何一个不和谐的螺丝钉都要被灭除。你穿成这个样子,在14层大吃大喝,还有,出门的时候故意拿了5个三明治,你现在就是那个异常不和谐的螺丝钉。听话,从vip电梯直接上顶楼,见到的人越少越好。”

徐樱桃还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在犯罪。你知道吗,面对一群饿了好久还在卖命的康斯坦丁员工,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疯狂。”

我,“饿成这样,还这么拼命,他们能撑的下去吗?”

徐樱桃微微冷笑说,“撑不下去了就离开,康斯坦丁更换可以撑下去的人进来。在这里,名校的毕业生比狗还不如。”

我回到顶楼的时候,那个帮我端了一杯热牛奶的美人刚从会议室出来。她手中端了一个名贵白瓷的盘子,里面是一块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牛排,只是,那块牛排只丢失了一小块,看样子,吃它的人很没有胃口的样子。

她同我一起到了顶楼的茶水间。

——嗯,算是茶水间吧,这里看上去像一个小型的顶级超市。一排透明玻璃门的冰箱,里面放着牛奶,果汁,还有各种饮料,外面摆放着各种水果,麦片,巧克力,面包,这里甚至还有一个洗碗机,一个电子灶,一个微波炉。外面的酒柜上摆放着各种酒,从红酒到白兰地,应有尽有。

我想要从洗碗机里面拿一个干净的盘子出来,把我手中的三明治放在里面。

那位美人把牛排放入粉粹机。

彻底粉碎。

关闭机器。

“你不用麻烦。”美人说,“勋先生已经用过午餐。”

我看着自己手中被扭曲的白色餐巾纸包裹的三明治,还是小心打开了那层纸巾,把三明治一个挨着一个的在盘子中码好。

“艾,……艾丽丝!”

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从盘子中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hygiene制服的大妈,手中拿着一块干净的白色抹布,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

“你是演那个《战国》里面的燕国公主的艾丽丝吗?”

我点头。

大妈似乎很激动,她赶紧走过来,很热情的对我说,“你好,你好,我闺女是你的粉丝!她很喜欢你演的电视剧,她把你出道以来演的所有电视剧都下载了,一部挨着一部的看!你演的真好。”

我也很激动。

大妈从一个大卷的kitchen towel扯下一大截,然后好像被惊喜浇灌的一脸幸福的摸样,真诚的看着我,“艾丽丝,我也是你的偶像,你给我签名吧!”

我,……

我用一根水笔(那位花瓶美人不愿意帮我找一根笔,这还是大妈从她的小口袋里面拿出来的,大妈还说,这是她平时私自藏起来的),小心翼翼的在这一大截厨房纸上写着:

——亲爱的美凤(大妈闺女的芳名),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落款:艾丽丝alice.

然后,我和大妈用她的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在镜头里面,我们脑袋贴在一起,笑的都看到3x颗可爱的牙了。

“小艾啊!”

就这么一回儿,我们就成了‘小艾’与‘崔阿姨’。

“你说,你当时拍摄的《雍正爷在承德》里面有一场戏,我看镜头外面都挺冷的,你被扔到水里面,周围还有冰块的,那是真的吗?你真的被扔下去了?”

“崔阿姨,那真是真的。武烈河都冻上了,那是我们导演给凿开的,然后,就悲催的把我扔进去了。”

“诶呀,真可怜。演员都这么惨的啊?”

“也不一定每部戏都很惨。就好像现在,我的新戏《海棠与尖刀》就在各个电影院上映,您要是有空,也可以去看看,那部戏就完全在摄影棚里面拍的,不用被扔水里。”

“小艾啊,我看八卦网站上说,你和那个,那个挺俊的小伙子,叫什么乔深的那个,你们两个处对象,是不是啊?”

“没有。”

“诶啊,小艾,其实,阿姨想对你说,女孩子做演员终究会吃亏。那些男女关系的传闻弄的满天飞,对于男人来说,最多也就是一个男孩子长的好,招惹人什么的这样的话,可是对女孩子不好,以后,你们小姑娘怎么也是要嫁人的,名声坏了,嫁人不好。”

……

大妈一边说,我只是小心的在那张厨房纸上写上一段让她闺女尽量好好学习的话:——也许你现在觉得学习很苦,可是很多年后你会发现,做学生其实是人生最快乐的日子。

“小艾,你年纪这么小,怎么不上学了?”

“我?”

我写完,随便回答,“我没钱了。”

“啊呀,小艾,你写的字真好看,你小的时候一定去过青少年宫学习过写大字吧。”

“勋先生。”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

我看见那个貌美的康斯坦丁的花瓶紧跟着勋世奉走进来。

大妈似乎被这一声吓到了。

她赶紧对那个花瓶道歉,“对不起,我还没有打扫完这里,我马上就做。”然后,她飞快的收好那个我写满了字的厨房纸,放进口袋里面,拿起来她手中的抹布,赶紧擦桌子上根本不曾存在的浮土。

勋世奉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她擦,那位崔阿姨擦着擦着,有些擦的吃力,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花瓶美人赶紧让崔阿姨离开。

这个时候,花瓶美人问他,“勋先生,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不用。”

他走过来,看了一眼我面前的盘子,还有里面有些爬爬的三明治,拿过去,放进嘴巴里面。

我怕他吃的太干,赶紧拧开了一瓶果汁放在他的手边。

我问,“好吃吗?”

他,“还可以,勉强能吃。”

我,“这是我从14楼给你拿过来的。”

他,“嗯。”

勋世奉开始吃第二个。

他吃了三口,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对着他身后已经近似石化的美人问,“emily,你没有其他工作吗?”

“对不起,勋先生。”

她赶紧扭身离开,不过在她开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下我,她美丽的眼睛好像x-ray一般,像是要把我里外上下全部扫一遍,彻底看清楚。

我看着他,“很饿吗,刚才那个姑娘告诉我,你中午吃饭了。”

勋世奉喝了一口果汁,他又皱眉,看样子他十分不喜欢这个味道,我马上起来,“我帮你冲一杯咖啡。”

我去装咖啡豆,然后用一个手工的小墨豆机研磨,随后,在杯子里面放上滤纸,再把磨的咖啡豆粉放进去,他不错眼睛的看着我。我用开水一点一点的浇上去,滤下一杯香醇的黑咖啡,端给他。

“我中午吃了一口牛排,不过,拿不算吃饭,我只是想吃一些有咀嚼口感的东西。”

“为什么不去14楼吃饭呢?这里的饭菜不错,而且,据说你去那里吃饭,容易和下属还有员工关系更加融洽,并且可以让员工有主人翁的错觉。”

勋世奉奇怪的看着我,“我不是西海岸那群不修边幅的it freak,我也不喜欢故作姿态的摆出一副‘call me arthur’的样子。我已经支付了他们高出市场均价的薪水,他们不会还奢望在康斯坦丁能得到所谓的‘尊重’或者‘像大家庭一般有归属感的企业文化’吧?”

我,……

211-215

211

第二天再到康斯坦丁的时候,我穿了一条裙子,照样,还是平底芭蕾鞋。

勋世奉办公室的冷气是按照英国人的标准开的。

我记得当年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就是大冬天,教室里面依旧冷气强劲,据说,这是怕大家上课睡觉。

于是,在这里,我悲催的拿了一个白色羊绒大披肩当毯子,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嗯,的确是‘捉襟见肘’的字面上的意思。

我盖住胳膊,双腿寒冷,而盖住双腿,胳膊寒冷。

最后,聪明的我只能蜷缩在沙发上,把披肩往窝起来的双腿上一搭,端着热红茶,开始看书。

今天,我带过来的书是日本漫画巨匠宫本虾球的《天q之城》。

这是一个科幻故事,说的是未来世界,一个人类最后的公主,同伽马星系的王子一场关于地球人类历史的宗教、文明、最后的遗族,还有帝国扩张,科技的匪夷所思的发展带来的伦理的变革……的爱情故事。

第一本正要看完,勋世奉工作似乎告一段落。

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很安静。

他走过来(怪不得,北京7月盛夏,他依然穿着挺括的三件套西装而面不改色,犹如不沾染灰尘的钻石花,这都是冷气的大功劳),他的手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感觉他的手心很热。

“冷吗?”他问我。

我摇头,“还好。”

“嗯。”

“对了,我昨天碰到徐樱桃,他告诉我周围有一个很不错的shopping-mall,里面的商务简餐很不错,我想去吃,你吃吗,我帮你打包一份过来。”

“嗯,好吧。”

“你吃日本菜吗?寿司可以吗?”

勋世奉好像很认真的在回想寿司,他最后说了一句,“有一年在东京,我吃了一顿,最后好像因为胃痉挛进了医院,他们为什么不把那些食材做熟呢?”

“他们还需要进化,好吧,我知道了,我还是给你打包三明治吧。”

三下敲门声。

昨天看到那个美丽的花瓶美人开门进来,她就站在门口,那姑娘顿时有一种凝滞的感觉,而她背后是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干的男人。

那个人照例是笔挺的西装,头发很短,却显而易见,修剪的异常精细,我好像见过他,就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在城堡看到linda lee的时候,他是站在她背后的一位精英,康斯坦丁的亚洲区高层。

他走进来,显得有些惊讶,他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勋世奉,用英语问,“勋先生,是我打扰你们了吗”

于是我摇头。

而勋世奉也说英语,“是的。”

那个男人,“…… ”

他又看了看勋世奉,而后者则从我身边站起来,于是,他自我解围一般的来了一句,“您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勋世奉,“不,我没有。”

那个人,“……”

勋世奉走向办公桌,“louis,好了,你有什么事?”

那位先生看了一下我,显得有些犹豫,我知道他们肯定有很重要,并且不希望外传的事情要谈,我赶紧站起来,很知情识趣的走出来。

其实,勋世奉的办公室外面拥有另外的秘书,helena,意大利后裔,有些年纪,是一位很严谨的夫人。

而我眼前这位花瓶美人emily则是负责一些杂务的行政助理,诸如,倒茶,倒咖啡,打电话订午餐……我还见过她收拾过并不杂乱的办公桌,已经从楼下一层抱上来一叠加拿大进口的a4纸。

我看了一下手表,嗯,又快到饭点,我需要下楼觅食。

“艾小姐。”

我刚从另外一位秘书手中拿过可以刷动电梯的vip卡,emily就叫住我。

然后。

她就开始纠结,我都看到她好看的脸上刻着‘纠结’了,不过最后,她只是说,“请这边走,我帮你按电梯。”

徐樱桃是一个纨绔,按照纨绔的标准来说,推荐不了好的食物,他就不是一个好的纨绔,而毫不令人怀疑的是,徐大公子完全符合纨绔的至高标准!

他推荐的简餐,简直就是超一流!

我自己对着一份寿司大朵快颐,然后给勋世奉打包了一份安格斯牛肉做的三明治,另松露巧克力若干,并且,当我走回康斯坦丁大楼的时候,我手中还拿着一个纸杯,里面是奶茶。

在门口的时候,我碰到了linda lee。

这个姑娘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她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车子一挺稳,我就看见她的一双很纤细的腿,一条纤细的身影从车子上下来,细高跟鞋,她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司机把车子开走,转而进入楼下的停车场。

太阳太大,可能照着人眼花,她把墨镜摘下,我看见她脸色惨白。

她看了我一眼。

linda,“你回顶层吗?”

我点头。

“一起走。”

我点头。

我们在一起,一路上引发了很多人的侧目与装作不留痕迹的围观,就好像两个姑娘开着一骚包拉风的开蓬法拉利在满是帕萨特和宝来,还有qq和桑塔纳的堵车的十字路口。

“李副总。”

“李副总,您回来了。”

“李副总。”

……

我跟着linda向前面走,好多人对她打招呼,她也微笑着点头,但是她走的非常快,虽然她踩着10公分的高跟鞋,可是她骄傲的像一只鸬鹚一般,她的步伐很好看,看上去,就好像在冰面上滑动一般。

而在电梯这边,有趣的一幕发生了。

她按下电梯按钮,等待电梯下来,可是,我们身边没有一个人同我们坐一个轿厢,所有的人就好像培养皿的一滴青霉素周围的黄金葡萄球菌,一瞬间,散开。

电梯下来。

linda同我走进去,然后,电梯门关闭,整个轿厢中就我们两人。我仰头看着电梯的红色数字在跳动,随后,从书中的纸袋子中,拿出一小块松露巧克力,放入嘴巴里面,嚼,嚼,嚼,咽下。

然后,我看见linda在看我,“你在吃什么?”

我递出去自己的纸袋,“手工松露敲巧克力,据说,当年的苏联芭蕾舞蹈家乌兰诺娃每天只吃一块这东西。吃吧,吃了以后,你就堕落了,就不用纠结了。”

linda看着我,又看着我,再看着我。

于是,她好像刘胡兰毅然赴死一般的神情用手指从我的纸袋中拿出一块松露巧克力,快速的扔进嘴巴里面,好像害怕自己后悔一般。

丝一般的感觉在舌尖融化。

她有些复杂看着我,最后,居然淡淡的冲着我笑了。

那种感觉,好像我们两个在一起偷偷做坏事。

我又想给她一个,她笑着拒绝,“哈!不吃了,再吃我就要高\潮了。”

我,……

康斯坦丁的linda lee果然很彪悍!

我眼前这个女人,linda lee一直所有立志想要做康斯坦丁铁娘子的姑娘们的一个远大理想,她的精明强悍可以令很多能干的男人俯首称臣。

她是一个完全不符合这片土地上对女人审美和期许的存在,她就像一块骨头,卡在人们的喉咙中。男人很嫉妒她,而,女人似乎也不羡慕她。

当然,她似乎完全不care。

破坏规则的存在,本身就可以让人拥有隐秘的快\感。

linda去见勋世奉,而我去茶水间找干净的盘子,把我带回来的三明治摆放在中间。

emily过来,她来拿红茶和茶壶。

“艾小姐……”emily似乎终于忍不住的问我,“你是勋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有些惊讶,“你是记者吗?”

“……不是。”

“那我可以不回答吗?”

emily,“……”

linda好像在他办公室呆了很久。

他们的工作要紧,于是,我就在茶水间坐着,坐着坐着,我就爱上了这里。

这里的椅子很符合人体工程学,坐着非常舒服,当然,最舒服的是,这里的冷气没有那么强悍。我坐着离开门口远一些,用手中iphone看漫画,这次我看的是殿堂级少女漫画——《阿拉蕾》。

emily把红茶送进去之后,她也在茶水间。

我们两个人呈现一个对角线。

哦,忘记说了,emily也是名校毕业,并且说的一口很流利的英文。

在勋世奉的秘书helena进来泡咖啡的时候,她们两个用英语很愉快的交谈。

其实,作为国际通行惯例,最好不要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进行交谈,于是,helena一直对我抱歉,并且她请emily把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对我进行翻译,——她们讨论的是今天的天气情况,还有蒂芙尼的手链。

而我用中文表示感谢,并且在告诉她们之后,很礼貌的戴上了耳机。

她们以为我在听音乐。

其实,我想要听她们两个人说的八卦。

果然,在三分钟过后,她们从蒂芙尼的手链已经八到奥巴马和普京之间扑朔迷离的狗狗与猫猫的关系之后,emily终于问helena,“那边坐着的这个女人和勋先生是什么关系?”

helena耸肩,emily的手指轻拍木桌,在英语国家,这个动作表示可以请god减轻她们八卦的罪恶(……?)。

helena说,“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很好奇,你可以去问勋先生。”

emily,“……”

emily终于还是嘀咕了一句,“我以为勋先生不会约会这样的女人,年轻、浅薄、单纯的如同一个花瓶,……”

姑娘啊,其实,花瓶也是有尊严的。

康斯坦丁的花瓶,一个月税后一万块,要求细、高、白、名校学历,会泡咖啡,会使用流利的英文接听电话,并且把记下详尽的通话记录。

而我这个花瓶,嗯,好吧,花瓶。

et的alice虽然是高中辍学的不良学生,可是,我可以做到一个广告几百万,国内娱乐圈的准一线,可以同天王乔深搭戏,可以和娱乐巨鳄闹绯闻,同时,也可以穿着高定,戴着珠宝,在娱乐版面招摇过市。

同样是花瓶,潘家园的仿品和故宫的藏品,终究是不一样的。

天差地别。

212

不意外,这块安格斯牛肉做的三明治被十分彻底吃干净。

于是,第二天,我再去纨绔徐樱桃推荐的地方,打包了一份西班牙海鲜饭,第三天是法式dressing的沙拉和面包,第四天,勋世奉突发奇想想要再次品尝寿司,我就买了一盒子烤鳗寿司,至少,这玩意是熟的,幸运的是,精贵的勋四少吃掉这份寿司,安然无恙。

难得。

勋世奉有假日,我以为自己可以在床上窝着一天的时候,被他从床上拖出来,然后,出门,很意外,他居然带我到谭酒桶的大四合院一日游。

北京夏天热的很玄幻,所有黑色的汽车,如果在太阳下面停驻的时间超过1个小时,那么,它们的车顶可以马上变成一个平底锅,我想着,磕上三、四个**蛋,马上就会兹兹的乱响,进而拓展,成为一个扁平的小太阳。

谭酒桶还是那个样子。

他似乎又胖了。

今天的老谭穿了一身白色的细麻面料做的唐装,居然有一些清西陵的风度,显得既富贵中带着古典的风度,又伴着一丝清幽远长,并且隐约还有一些不怎么靠谱的仙风道骨气息。

他对着勋世奉打招呼的分寸掌控的极其精准,既真诚,又显得有些谦卑,并且还兼而有之热情、恭敬、专业性带来的自信与靠谱!这简直可以用纳米显微镜来观察,并且写入教科书!!

他亲自用一个木制的托盘端出来一对玉镯子,下面垫着黑色的细绒布。

“勋先生,艾小姐,看看这个,可看着入眼吗?”

这一对镯子的雕花异常古朴,很端庄、很古老的双龙缠绕,颜色异常微妙,是淡淡的黄色,却水头极足!这样,镯子看上去就好像一对晶莹剔透的古代闺阁少女,含羞的公侯千金!

并且,这对玉镯的玉料也不是翡翠,看着应该是陕西的蓝田玉。

“我不懂玉器。”勋世奉问我,“你喜欢吗?”

我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着谭酒桶,而谭酒桶在旁边的桌子上开始泡茶,他似乎很专注,异常小心的控制着水温,他手中那套茶具是好东西,大师做的宜兴紫砂,并且,他还装模桌样的在旁边点燃了沉水香,烟雾缭绕的好像一尊弥勒。

我拿起来镯子,仔细看,又对着不小心从外面照射透雕花窗进来的阳光。

……

好美。

美的异常虚幻。

这对镯子就好像一个梦境,里面有金戈铁马,也有六国征战,还有大争之世的风萧萧兮易水寒与所谓佳人在水一方。

这工艺,这玉料,这颜色,还有这种神韵,……超过2000年历史的神品!

我把镯子放会托盘里面,问老谭,“谭先生,这对镯子您是从哪里收上来的。”

谭酒桶把茶泡好,端过来两盅,然后声音轻松的对我说,“哦,是一个朋友,他们家祖上是前清的遗老遗少,这是他们家祖传的玉镯子。前天勋先生给我打电话,问我这里有没有好的玉,我就想起来这对镯子了。怎么样,艾小姐,喜欢吗?这玉可是好东西。”

勋世奉不说话,他端着茶盅喝水,我看着谭酒桶,而他却不看我。

这对镯子来历太特殊了!

而且,绝不应该是什么‘遗老遗少’祖传的镯子!

它们经历20个世纪还能保存成这样的冰清玉洁,我敢说,这绝对是墓道里面出来的稀罕物!

我又仔细看了看才说,“谭先生,这玉的做工并没有特别的细腻……水头不错……可是这颜色……”

谭酒桶适时说,“所以啊,我开价不高。这不是翡翠,所以一对玉镯我要20万,怎么样?”

我把那个托盘向谭酒桶的方向推了推。

摇头。

我,“这两块玉,质地绝对可以媲美和氏璧!所以,我不要。”

和氏璧。

何止20万的价值?

这是无价之宝!

当然,玉镯的历史也可以媲美和氏璧。

我可以收下勋世奉送的价值过千万美金的珠宝,只是这对玉镯绝对不可以。来路不明的,并且是墓道里面出来的宝贝,天生带着阴气。

“不喜欢吗?”勋世奉忽然问我,他已经喝完茶水,放下茶盅。

我摇头,“不喜欢。”

“嗯。”

他站起来,谭酒桶也赶紧站起来,并且,勋世奉帮我把椅子像后稍微拉了一下,我也站起来。

他对谭酒桶说,“谭先生,谢谢。”

谭酒桶慌不迭的赶紧说不客气,又说自己手中没有好东西,让我们白跑了一趟,很抱歉,并且他又没有帮上什么忙。随后,他又对我说,他最近就要再去拍卖会,想要入手一些有价值有历史的好东西,到时候,他请我过来喝茶,并且顺便让我看看那些宝贝。

我赶紧道谢。

回去之后,我居然收到了谭酒桶给我发过来的短信。

他说,他知道我的意思,只是这对玉镯并不是新近才从地下出来的,这的确是他的一位朋友祖传的好东西,已经见了天日将近一百年了,是好东西。谭酒桶还说,这对镯子,是他的朋友托他送过来,并且,希望我可以收藏它。

我感觉很古怪,就回短信问他,是哪个朋友要他这样做?

谭酒桶接着古怪,并且开始藏头藏尾,最后,他告诉我,这朋友从纽约来,并且,她姓勋。

我,……

这个勋,不会就是勋世奉家族的勋吧……

如果是这样,似乎也解释的通,他们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了。

民\国的时候,军阀混战,他们勋家养过兵,打过仗。打仗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喊叫几声三民主义就可以让一群人跟着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打仗是要死人的,打仗是需要军火的,打仗是需要大量的金钱的!!

我一度很隐秘的怀疑,勋家那个时候盗过墓,并且用那种事情得到的金钱养兵。

只是,这位勋女士,究竟是谁呢?

为毛,她要这样做呢?

这么名贵的玉镯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呢?

窃听下回分解。

213

chapter 26

作为一个小孕妇和一只小猪猪有什么区别吗?

廖安看着我,正在思考这个在她看来有些媲美to be or not to be的问题。

我则很安静的低头吃着爆肚。

我们在一个头顶瓦片上长荒草的小四合院里,和来这里的附近的街坊邻居一般,热情洋溢的吃着大碗爆肚,我放了好多香菜在碗里面,廖安又看了看我,有些不怎么顺气。

“我还以为你没有这么快怀孕,你要知道,只要一生孩子,身材就变,以后再想要恢复成这样,很难,很难,真的很难。”

我点头,又加了一把香菜。

这里吃饭气氛真好。

所有人都吃的热火朝天的,没有人在意别人是谁。

我和廖安不是第一个来这里吃爆肚的娱乐圈人士,在我们之前,还有人艺的一群巨腕们,北影那些威名赫赫的老导演,甚至还有香港台湾过来的远方的客人。

青砖青瓦的四合院,有一整面墙都是照片,里面各色明星都和一个土肥圆的秃头发的中年男人(这里的老板)勾肩搭背,像上辈子失散这辈子就再寻前缘的兄弟,兄妹,姐弟,路人……,what ever,各色人等,各种关系,大家在爆肚的小店中欢聚一堂,每个人的脸蛋子上都洋溢让一大碗爆肚滋润的幸福。

“说实话,你怀孕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很大。”

廖安很认真的看着我。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们明明暗中彼此确定,要一起手拉着手去翻江倒海,可是,你忽然给了我一击回马枪,直接扎到我的眉心骨上,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我放下碗,拍了拍她的肩膀,“廖安,这只是一个意外。我并没有有组织有预谋的做这件事。”

廖安,“……”

我觉得,伟大的廖安只是别扭了。

我以为廖安就是闹别扭的极限,结果,我看到了传说中的勋家老夫人,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最别扭,只有更别扭。

这天早上,勋世奉早就去上班了。

我刚起床,下楼吃早饭,max大叔就告诉我,刚得到的消息,勋家的老夫人包了一架飞机的整个头等舱,她要从纽约到北京来看我,我当时就有些懵。

我有什么好看的?

随后,在我得到消息的第三个小时,那对可以媲美和氏璧的玉镯正式送到城堡,max大叔把她亲手交给我。

我看了看,让max大叔放在客厅里面。

我被告知,勋老夫人将于今晚6点到达城堡,并且拟定计划于晚上7点在这里用晚餐。

现在已经是下午4点半了……

晚饭的菜单是个大麻烦。

勋老夫人出身江左钱家,虽然旅居美国已经超过半个世纪,可是依然保持着对家乡美食的无限向往的习惯。于是,像max大叔这样米其林三星主厨级别的牛人,也只能面对她家乡那些貌似清汤小菜其实内涵无限的佳肴也要束手束脚。

这个时候再找厨子,尤其是从江浙一带找主厨,似乎也来不及。

于是,我这个半吊子的厨子只能班门弄斧。

我让max大叔找关系,从北京的淮阳会馆弄来了号称菜市场都1000元一斤的蒲菜,弄了个开阳蒲菜;然后又剁了个狮子头,没有上汤,也就用金华火腿,方干,猪油,冬笋,虾,还有豌豆苗和蘑菇,木耳,全部切丝,煮了一份大煮干丝;把各种果品,白果,葡萄干塞到鸭子的肚子里面,连熬再煮的弄了一份鸭子。我们手边没有鳜鱼,就弄了一条鲤鱼,做了一份松鼠鲤鱼,最后,我做了一份看起来是豆腐丝,其实是豆腐渣的文思豆腐汤,主食是米饭。

我放下刀,把剩下的一切交给max大叔之后,就赶紧洗澡换衣服。等一切准备完毕,我就从客厅的大落地窗看见外面院子中车队鱼贯而入,而max大叔打开大门,我站在门里面看着外面,就像一只鼹鼠从沙土中探出头。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勋老夫人。

旧式的女子,婚后冠夫姓。

脸上用非常合适的妆容。

纯白色的头发,一身深色的套装,脖子上一串收藏级的珍珠项链。

手臂上是一个黑色的小凯利包。

她既不像蒋夫人宋美龄,也不像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如果非要给她一个形容词,那么就是,她果然姓‘勋’。

勋暮生从楼上慢慢走下来,他只是淡淡打了一声招呼,“奶奶,您来了。”

勋老夫人似乎没有看见我一样,径自走到勋暮生面前,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打了几下,不过,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或者说,很沉闷。勋老夫人可能刚从飞机上下来,时差,没有倒换过来,胃口也不好,狮子头什么的就用筷子夹了几口,最后,她还是就着蒲菜吃了一碗米饭,又喝了一碗鸭汤,这就放下筷子。勋暮生安静的继续吃,他倒是把鸭子汤还有一大个狮子头都吃掉了。

勋世奉晚饭后才回来的。

☆、214

空气中飘荡着奇诡的气氛。

max大叔泡了绿茶,……,嗯,他在茶水里面加入了蜂蜜。茶水被端过来,勋老夫人安坐稳如泰山,并不端起来茶水,勋暮生安静的喝茶,我在一旁看着大家,而勋世奉则坐在沙发上,单手垂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双腿交叉架起,手指微微曲起,随后,放松,抬起,搭在沙发扶手上。

安静。

无人说话。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忽然,勋老夫人打破了冰块一般的气氛,她问我,“你是alice吗?”

我点头,“是。”

“谢谢你的饭餐。”勋老夫人看着我,“仓促过来,没有给你足够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我摆摆手,“没关系啦,您喜欢就好。”

勋老妇人忽然问了我一句,“alice,你是燕城人吗?”

我一愣,“嗯,我去过那里。”

她点头,“难怪。这一道大煮干丝的味道不像淮扬菜,反而和先夫所拿手的高汤有些相似,他就是燕城人。”

她的‘先夫’,就是那位纵横天下的勋晚颐,勋老先生。

燕城人。

嗯,大家都是燕城人。

我看她这样,还是含糊说,“您喜欢就好。”

我看了一眼别人,勋暮生看着我,而勋世奉则看着前面的落地窗。

勋暮生站起来,把茶杯放在max大叔手中的托盘上,对勋老夫人说,“奶奶,如果没有什么事,您早些休息,我失陪了。”

闻言,勋世奉也站起来,对max点头,“准备客房。”

我惊异的发现,就这样,一场奇诡的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拥有一个上帝视角,应该可以看到,在这座穷奢极侈的城堡当中,勋暮生,勋世奉,max大叔,勋老妇人,甚至连女仆和保镖都各自拥有各自的行动路线。

这种路线如同函数一般的精准,

而只有我,似乎是‘勋’家系统中的bug,单独坐在沙发上,把max大叔精心泡制的蜂蜜绿茶一口一口喝掉,随后,我也上楼。

第二天,餐桌上热闹起来。

一共四个人,2男2女。

勋世奉,勋暮生,我,还有勋老夫人。

早餐的样式五花八门。

全麦面包包裹着冰脆生菜、牛肉的三明治,黑咖啡,冷牛奶泡的燕麦片,豆浆,还有一份椰奶炖燕窝。

所幸,厨师不是我。

一个晚上,勋家最完美的npc——max大叔,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了一整个厨房的人,把餐桌搞的热闹丰厚到如同每年除夕的cctv的大联欢,这多少缓和了餐桌上继续奇诡的气氛。

“alice小姐。”

勋老夫人点名,我赶紧回答,“是。”

她,“前些时日,小犬莽撞,让你受惊了。”

这说的是,我被刺杀一事吧,说到底,幕后的黑手就是他们勋家老三,这位勋老夫人目前在世的小犬仅此一人。

我正要说话,谁想到这位老夫人忽然说了一句,“谢家宝树,偶有黄叶。今后,我一定严厉管教,不会让大家为难。”

勋世奉看了过来,他的眼神很难形容,就像一只在深夜中潜行的狮子,似乎感知到危险,可是却因为双眼在黑夜中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而显得一丝陌生的迷失。

勋暮生,……,他则皱起来眉毛,抿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老太太的意思是,这是说,大家都退一步,事情就算了?

我用牙齿咬了一下嘴唇,忍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我对她说,“老夫人,我出身不好,亲妈死的早,亲爹娶了后妈,又生了弟弟,随后就是有后娘就有后爹,断了我的生活费,也停了我的学费,我高中还没有毕业就出来捞世界。正经没有读过多少书,不过,闲书也看了不少。

您口中的‘谢家宝树中,偶有黄叶’如果指的是勋家三爷,我不同意。

两晋门阀,陈郡谢家的谢玄,他在回答长辈谢安的问句时候回答,自比芝兰玉树,从此有了典故,谢家子弟,高洁忠勇,一次一次安定东晋王朝,这可称为‘谢家宝树’,可是您家的三爷……”

看样子,老太太是偏心。

我断开一下,才说,“老辈子讲话,‘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尖子’。三爷是您幼子,可是勋世奉先生却是您的长孙,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您说是不是?再说,当时命悬一线的不是我,而是勋暮生。”

我掏出手机,在下载的各式各样的三流言情小说中一顿乱找。

终于,一本正书——《左传》!

然后,我打开第一页,就写着‘隐公元年,……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我,“既然怜惜幼子,何苦学武姜夫人,一定要走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那一步吗?”

此时,空气中原先那种奇诡的氛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嗯,姑且可以称为压抑的氛围,就好像哥特小说中描述的不列颠的黑色森林,周围还有迷乱的雾气。

老太太看着我,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alice小姐,不但精通国学,而且口才很好。”

我马上谦虚的说,“我只是学了一些皮毛,这同老夫人您的堂兄、江左钱文澜一比,简直不值一提。钱先生早年毕业于剑桥,执教于清华,是中国现代两晋研究史学的开山鼻祖,泰山北斗一级的人物,老夫人您是钱先生堂妹,家学渊源,一定比我这个黄毛丫头更加了解‘郑伯小霸于春秋,而共叔段尸骨无存’这个典故。”

我话音未落,老太太拂袖而去!

勋世奉不说话。

而勋暮生,他看着我,竟然抿嘴乐了一下,“alice,你是第二个把我奶奶说的哑口无言的人。”

我,“who is the first ?”

勋暮生,“arthur。”

☆、215

闻言,我很讶异的看了一眼勋世奉,他也看着我,而另外一个方向,则是勋暮生,我们三个人的位置是一个三角形。

勋暮生眯了一下眼睛,忽然问我,“郑伯小霸春秋,……,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难道认真的表情,于是也很认真的解释,“郑伯是春秋的诸侯王,也是这个故事的主角,郑庄公,他叫做寤生。他的妈妈武姜夫人难产,把他倒着生出来,所以给他取了这样的名字。

他是春秋初年一位雄才伟略的政治家,东征西讨,并且欺负周天子,所以他成为春秋霸主没有得到周天子的承认,才说他是小霸春秋。

而,春秋真正的第一霸主是小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可惜,最后宠信一个厨子,一个太监,一个小公子,一个小老婆,被他小儿子饿死了。”

勋暮生奇怪的问我,“小白?”

我笃定的点头,“没错,小白。”

勋暮生,“……”

勋暮生说,“好吧,我们说别的,当时与奶奶对峙,和你不一样,arthur说的是拉丁语,奶奶只是听不懂而已。

alice,我奶奶出身世家,喜欢古董,喜欢书法,喜欢昆曲,并且她尤其像水磨腔那样‘清丽悠远’,并且同样出身世家的女子。她不喜欢过于强硬的女人。你的昆曲唱的不错,也许,以后她会喜欢你。”

不知道怎么了,我大脑有些短路,来了一句,“要不,我现在到勋老夫人门外,唱一折子的《游园惊梦》?”

勋暮生,“我记得你只会唱皂罗袍,当时拍摄电影学西厢记还倒了嗓子。”

我,“哦,那场电影被临阵换角之后,我比照着梅尚荀在建国后录制的电影,学了整套的《游园惊梦》,如果老夫人不着急听,我估计,等几年,没准《西厢记》我也会唱了。”

“如果她愿意听戏,et的那个年轻女演员,姓谢,她唱的就不错。”勋世奉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照例用看不出来表情的面孔说话,“可以把谢小姐请到她面前,天天唱给她听,你没必要学这个讨好她。alice,吃完了吗?”

我看着满桌几乎没有动过的丰盛的早餐,……,点头。

勋世奉,“好,我在外面等你。”

今天,又要一起去上班吗?

闻言,勋暮生忽然说,“arthur,你知道怀孕头三个月很容易流产吗,如果我是你,我会让alice在家休息。”

……

康斯坦丁,勋世奉办公室。

3个小时,他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坐在沙发上看书,嗯,纸书。

今天看到宫本虾球的《天q之城》的第七册。

这本书主要写的是女主角在天鹅艾尔法行星上度假,一共90多页,可是几乎有45页全部是各种美食的图案,这让早上只喝了豆浆,吃了一口三明治的我,实在伤不起啊伤不起。

我看了一下手表,马上快到饭点了,鉴于我的体力,我准备到康斯坦丁的14楼去觅食,因为我觉得我似乎没有体力走到不远处那个shopping mall。

我还幻想着,等我吃饱喝足回来之后,我一定要躺在里面的休息室的大床上,谁也别想把我从那里拉起来。

我放下书。

隔着水晶茶几,隔着勋世奉的办公桌,他问我,“饿了吗?”

我点头。

“好。”

他拿起来电话,通过听筒与emily讲话,让她从ruth’s chris打包两份牛排回来。也就是说,我连出去觅食的跑腿的机会都木有了。难道,怀孕前三个月,我真的要变成一只猪?

我觉得在等待午餐的时间之内,我们之间似乎应该有一些互动,不能这么大眼瞪着小眼。

“那个……”

我抓了抓头发,“我得罪了老夫人,今天晚上,不会真的需要到她门外唱昆曲吧。”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不需要。”

我,“可是,勋暮生说……”

勋世奉,“她失眠。如果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你把她吵醒,……”他像是很认真的回忆一些往事,“我需要找专业医生过来为她注射镇定剂。”

我,“……”

这祖孙两只,多么诡异的相处模式!!

我试着问他,“你不喜欢她?”

“不,应该是她不喜欢我。而且,……”勋世奉站起来,到我面前,把我的漫画书拿开,他说,“我认为交流是相互性的,而不是她单方面说一些让对方摸不到头脑的话,以显示自己高深莫测。对了,你怎么知道她的堂兄是钱文澜?”

因为我爹是钱老先生的入室弟子,所以我知道他老人家那罄竹难书的渊博学识,而我在勋暮生伦敦的公寓里面见过钱文澜与勋老夫人年少时在三一学院游学时候的照片,也问过勋暮生关于他们两个人的青葱往事,于是,这两种信息合二为一。

这个回答就在我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于是我告诉她,“我们高中的历史教科书上有提到过。”

勋世奉,“提到钱文澜是勋老夫人的堂兄?”

我,“……”

原本他在看宫本虾球的《天q之城》,听我不说话,他的眼睛从漫画书页上微微抬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卧在沙发上的我。

我只能回答,“提到钱文澜先生是中国近代史学大家。”

他依然看着我。

敲门声,随后,emily推开门,她身后还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她们的手中各自拿着一个看起来很高级,其实应该很高级的白瓷盘子,上面放着香喷喷的牛排,我甚至看听见了滋滋的喷油的声音,和香气扑鼻的味道。

对话结束。

lunch time is coming!

我想,我要不要坦白承认,其实我最豪门很有企图,于是,我很努力很努力研究了他们勋家祖宗八代,这样是不是比较容易过关?

216-220

☆、216

——《海棠与尖刀》票房破5亿!

这是我在勋世奉办公室,在娱乐八卦,看到的最惊悚、最动人心魄的头版头条新闻!

整个网络,各个门口网站的娱乐头条新闻,每个视频网站最醒目的地方,还有网络特点搜索最热门的地方全是这部电影的宣传资料!

我感觉《海棠、尖刀》、乔深,alice,导演叶玦……这些似乎全部占据了spotlight下最显著的位置,似乎每个名字周围全是火圈,一触摸,就会躺倒手指,再深度一些的接触,就会被焚烧,化为灰烬。

《observation》,一个炙手可热的访谈节目,它并不仅仅是一个娱乐的谈话节目,其实,它以独特的视角,客观地看到话题,并且使用犀利的语言进行剖析。

镜头中,乔深一身黑色的prada最新款的灰色西装,坐在屏幕正中的黑色沙发上,他非常非常认真看着女主持人erica,只是微微的笑着,却足以让任何女人神魂颠倒。

他说,“……alice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演员,当我以为她可以做到60分的时候,她可以给我一份80分的答卷,当大家以为她可以做到80分的时候,她可以给出一份120分的惊喜。”

erica(有帝王、权杖的意思,取这个英文名字,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的隐藏的性格)是一身深蓝色的小香套装,脖子上是珍珠项链,如果不是她那张很年轻的脸蛋,她这样的感觉让我想起英国那位著名的铁娘子。

她也很认真地看着乔深,问,“alice从出道开始,传闻,绯闻一直没有断过,并且,她的年纪,她的资历,甚至是她的演技在娱乐圈并不出众,她身上有什么特质让你看中,并且推荐她出演《海棠与尖刀》这部电影中,女儿这样一个拥有极其复杂情感的角色?”

乔深安静了,他正在思考,镜头,甚至整个录制现场似乎都有了一个空白,中人凝神静气的等待着,……,1秒、2秒、……10秒,我甚至可以听见无形当中,时间摆动流逝的声音。

erica又说了一句,“在外界传闻看来,alice是一个极具野心,有兴趣、甚至是有欲\望进入名利斗兽场,并且收获颇丰的一个女人,……,请注意我的用词,我知道,她们出生在90年代初期的姑娘们,依然可以用‘小女孩’来称呼,可是,我觉得对于alice来说,我更倾向于称为她为女人。在电影中,她是一个感情和理智都很成熟的女性。乔深,在你看来,alice身上是否具有这样的特质,让她本人和这个角色相重叠了?”

良久,乔深安静地说,“我不知道,在我看来,alice不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她身上有一种罕见的纯真,当然,我不是说她不谙世事,而是,……,我不知道怎么精准的形容出来。在我看来,她对这个世界似乎有一个隔断,她像是站在一个玻璃罩子外面,在偷偷打量着深渊一般打量着这个世界。但是她身上又拥有一种人类很本能的感情和力量。

这是罕见,也是稀缺的。

我,还有导演叶玦所需要做的,就是把她身上这种感情引诱出来。电影的拍摄并不是一帆风顺,而是在我们前面有一道深渊,我们几个整整齐齐的手拉着手跳下去,跌得血肉模糊。

就像那部很有名的电视剧中的一句台词,我们在苦海里面熬,在时间上烤,熬到了灵魂出窍,烤到筋骨断裂,最后才能演出这部电影,放在屏幕上,让所有人看到。”

erica忽然说,“乔深,我觉得你爱她。”

在镜头外面,我听了心中打了个突。

而镜头中,乔深微微笑着,他嘴唇边上那抹笑,价值亿万,他说,“我在电影中爱着她。”

……

“看来,我的未婚妻在乔深心中评价相当高。”

勋世奉进来的时候,我才下意识抬头看着窗外,夜幕已经垂下。

秋。

季节变化其实并不明显,四季仅仅是一点一滴的更迭着,可是,当人意识到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时间一种不可逆转的冷酷,推动着人们向前走,从出生向死亡一路狂奔。

我总觉得,似乎,夏天还在昨天。

即使是盛夏,勋世奉的声音一直有些冷。

现在……

我似乎可以看见他的声音让落叶一片一片变黄,让原本郁郁葱葱的绿色的枝头,变成枯黄,然后一片一片飘落。

……

勋世奉不喜欢身边有未解的谜团。

只是,有些事情真的是说不清楚。

白天他问我的话,我只能沉默以对,要是别的男人笑两声就过去了,可是我眼前这个男人的大脑当中似乎缺少‘难得糊涂’这样的功能。

面对无解的谜团,他的情绪就好像是勃朗峰的雪顶。

我之所以躲在他办公室的里间看电视,是实在不忍看到这个下午,不幸来到他办公室的康斯坦丁的顶级精英们。这个下午, arthur hsun的办公室就是一台粉碎机,我似乎可以看到眼前活灵活现的堆着的一条一条活生生,血淋淋的精英们的残骸。

只是……

我看电视的时候,偏偏看到了乔深的访谈节目,如果这也冒犯了伟大的勋世奉先生,那么,我以后看电视,难道只能选择《喜洋洋和灰太狼》?

听见他的声音,我很诚实的说,“乔深是个好人,他这也是为了电影宣传。”

刚好,《observation》告一段落,插播广告,……不幸的是,此时的广告是我们的《海棠与尖刀》的北美预告片。

震撼而精美的电影预告片中,一个少女,背对镜头,将自己身上的白衬衣扯开,解开bra,镜头中,出现了少女纤细而赤\裸的后背,覆盖在垂下的漆黑色的长发中,若隐若现。头发浓密而微微卷曲,显得有些乱,嚣张,并且桀骜不驯。

——“你说我不懂爱吗?我不是妈妈,没有与你相似的学术背景,不懂你的思想,不能和你谈古论今。可我是一个女人,而你是一个男人。人类在没有语言、没有诗歌、没有文明的时候,是怎样生儿育女的?”

少女伸出手,握住了男人冰冷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胸前。

镜头中,一张男人俊美到恐怖的面孔。

乔深。

他的眼睛正对着少女赤\裸的身体,也正对着镜头。

痛苦,绝望,挣扎,……,渴望,……最终,道德、法律、伦理屈服于动物原始本\能的渴求。

这一切都是平静,像寂静的水,在深夜中缓缓流淌着,带着月光一般淡淡地哀伤。

背景中,马友友的大提琴的原声音乐响了起来。

一个低沉的男声——‘a professor, fall in love with a forbidden girl, ……’

217

啪!

勋世奉关闭挂在墙面上那个巨大的黑色液晶平板电视。因为没有开灯,屋子骤然暗下来。

那个电视屏幕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窗口。

忽然。

我有一种整个世界在我眼前谢幕的错觉。

我听见他说,“以后再遇到选择剧本的时候,你可以和康斯坦丁的public relationship department 的总监janet sterling沟通一下,她会给你专业的意见,应该会让你在娱乐圈的形象更加正面。”

康斯坦丁的janet sterling,……那个lse的毕业的,永远裹着黑衣,用着ruby wood那种颜色的口红,并且对着镜头全身似乎都散发着‘我说的话就是普世真理’的强大气场。

她的侧影很像传说中的苏格兰黑寡妇集团的标志——一袭昂贵的黑纱,尖尖的下巴,正红色耀眼的红唇!

要我和她‘沟通’……

出门,走特殊通道的电梯,然后在这个四面钢板光洁如镜子一般的空间中,我终于问了一句,“如果janet对我选择的剧本不满意,我是应该放弃那个剧本呢,还是放弃呢,还是放弃呢?”

我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可是没想到他却很认真地说,“你应该放弃。janet的意见很专业。”

我,……

勋世奉,“她在这公关和引导舆论这方面很有经验,这就是我支付她高于市场3倍薪水的原因。”

我,……

他,“alice,你之前的公众形象过于复杂暧昧,而康斯坦丁不需要这样一个复杂暧昧,却持有过亿美金股份的女主人。”

我们不说话,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撕扯着,沉默,像胶一样,逐渐沉淀。

最后。

当电梯到达底层,豁然开启。

六名身高185公分,穿黑色西装,耳朵上别着白色螺旋形状的耳机的白人保镖挡住,并且分开人群,就像一群摩西,用手一阻挡,神力便分开了红海……大厅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骤然安静,仿佛一股巨浪湮灭了烟火人间的庞贝城。

勋世奉先走出电梯。

他已经习惯于这种国王一般的生活,物质金字塔最顶尖的地位这样的行为模式已经深深写入他的dna里面。

我呢?

我忽然觉得我就是一个跑错了场的演员。

不知怎么了,我忽然想起来上辈子我写网文的时候,写过的一句话,——“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的河流,也许曾经交汇在一起,可是,终究还是会分开。”

有人打开了车门。

我上车。

勋世奉在另外一侧坐了进来,车门关闭。

迈巴赫缓缓开动。

外面的世界像水一般的从车窗上流淌而过。

我很认真的问他,“勋四少,您觉得和我这样声名狼藉的女人交往,很辱没您的地位,也辱没康斯坦丁的赫赫威名,是吗?”

勋世奉看着我。

蓝钻一般的眼睛如同万年冰川一般,似乎每一道眼光中都是刀锋。

他不说话。

只是这样看着我。

我,“我可以不要过亿美金的股份,但是我不想失去自己挑选剧本的权力,还有……我们的关系,我们……”

他用手指比了一个‘stop’的姿势。

随后,他拿起手中的黑莓,有电话打入,他安静地听着,并且平静地注视前面,我似乎感觉到司机的手指开始紧张的发白。

“我知道了,带他过来。”

话音一落,勋世奉切断通话。

他看着我,对我说,“今天回去早些睡,明天有客人过来,我们需要去南山猎场打野鸭。”

他停顿一下,转眼看着车窗外面,声音不高,可是语气异常凛冽,并且不容置疑,“……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218

晚饭只有我与勋世奉两个人。

勋暮生没有下楼,勋老太太命令max大叔把两人份的晚饭端上楼,同时又加了两份蜂蜜燕窝做甜品。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影响食欲。

晚餐的时候,我居然诡异的毫无食欲,面对一桌子的珍馐美味,我手中的叉子只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叉着小番茄,然后,一个挨着一个的把它们放进嘴巴里面。

max大叔给了我一个白水煮**蛋。

煮熟的**蛋都可以在盘子里面转圈圈,我把**蛋转了转,根本没有胃口。

餐厅的深栗子色大门被推开。

max大叔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摆着雍正官窑的小炖盅,最外面还用宣纸糊了一层,像是刚从蒸锅上端下来一般。

“艾小姐,这是甜品。”

他把小炖盅放在我面前,然后用一把银叉在小盖子下面转一圈,就把宣纸划开,揭开炖盅,里面是炖好的燕窝,随后,max大叔用一把好像一千零一夜神话中的小神灯一般的小盅,向里面倒了冰糖椰浆。

我道了谢,拿着勺子挖了两口,忽然一阵子突如其来的恶心,让我停了停,难道是孕吐?

等把这股子恶心的感觉咽下去之后,我对这盅名贵甜点莫名的生出心有余悸的感觉。

刚放下勺子,忽然,长桌对面勋世奉冰冷的声音传过来,——“你任性需要有一个限度,我们吵架不能影响你的饭餐,毕竟你会成为一个母亲。”

我看了一眼他盘子里面被分尸成惨不忍睹的模样,却根本没有吃下去多少的牛排。

腹诽一句,——霸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忽然觉得自己一点胃口都木有了。

晚餐吃的不欢而散。

我自己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发呆,实在觉得有些无聊,就打开电视机,没想到是薯片的广告,不知道我的那根神经被触动了,我忽然有一种狂野的渴望,想要吃salt & vinegar口味的薯片。

那种渴望根本无法抑制。

打个比方,就好像是童话故事高塔上的长发姑娘的妈一般,当年她妈怀着她的时候疯狂想吃樱桃萝卜,她把周围邻居家的萝卜都吃掉了,最后,她看到了女巫家后院中种植的萝卜。

本来她的丈夫和周围的邻居警告她不要碰女巫的萝卜,因为那不可预知的危险实在太过明显,但是那种渴望根本无法抑制!

长发姑娘她妈最后,跨越了那条线,拔了女巫的萝卜,回家bbq愉快地吃着,女巫闻着烤萝卜的味道追到了她们家,看到她吃萝卜的时候异常愤怒,于是就施法,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就把孩子抱走,关在自己的石塔之上。

那是即使知道要牺牲自己的孩子也要吃到嘴巴里面对美味的渴望……

我知道薯片是垃圾食品,但是好想吃……吃一口那种脆脆酸酸的味道……

勋世奉这个城堡塞满了顶级食材,就是没有薯片。

快9点了,我想着这么下去不行,就换了衣服,拿起包包,抓住我自己那辆小普锐斯的车子钥匙想要下楼,刚到楼梯口,就看到勋世奉。

他身上是白色的真丝衬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臂,最上面两颗贝母扣子也解开,……他的喉结让我看着有些口渴……他的手中攥着西装外套,沿着宽广的楼梯拾阶而上。

“要出门?”他问我。

我点了点头。

他,“等我一下。”

我,“我自己去趟超市,一会儿就回来。”

他没有说话,径直越过我,不过,他停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投降。

“好,我等你。”

一个小孕妇晚上饿了,出门觅食,而她的未婚夫跟随一共去超市。

这是一个多么温馨和谐的情节啊!!

当然,前提那个小孕妇的未婚夫不是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

……

我知道,让勋先生坐我开的小普锐斯不太合适,可是,当我们在楼下,保镖把这辆银灰色的梅赛德斯slr开过来,打开车门,我看着那两个好像燕子的翅膀一般翘起来的车门,有些那个啥。

我吸气……吸气,再吸气……

这种车子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slk!

slr,公路上f1。

前一阵子,娱乐圈一个天王级的男艺人抢到了别人预订之后又因为破产而退货的slr,在圈子内以及各个访谈节目上好像得了癫狂症一般盛情称赞自己的slr!

圈子里面大家都在悄悄称呼那位天王为slr!

这玩意,随便一辆不加税价格都在37.8万欧元,并且因为已经停产而疯狂飞涨,据说已经有人出价到150万欧元求购一辆。而勋先生这辆他自己口中的‘一辆很低调,不起眼的小车’是直接从欧洲原厂订货,人家推了别人的订单直接给这位只是一时兴起而下单的他加班加点做出来,全手工,里面像血一般鲜红色的皮具都是hermes的。

我站在向上翘着的车门外面,最后确问了一句,“我们真得要开着它去超市吗?”

他看着我,径自走到车子的左边,“难道你想要我开着你那辆电动玩具车?”

我,“普锐斯不是玩具车,人家是油电混动,新时代节能的新技术,节能又环保!”

“哦。”

他无所谓的说了一句,“我在日内瓦有一个实验室已经成功做出机动车使用的太阳能电池板,下次把你的普锐斯安装上那样两块反光板,会显得更加节能和环保。

上车!”

普锐斯顶着两块太阳能板……好像蝙蝠侠……

想着就有些诡异。

于是,我停止思想,上车,把我的车子钥匙递给保镖,让他帮我拿上楼。

219

汽车开着大灯。

极目远望,前面是无尽的山林与蜿蜿蜒蜒的道路,而那座被夜晚的灯光照耀着好像水晶搭建一般的城堡已经被我们抛在身后。

我瞄了一下汽车的dashboard,这里使用的是英里制,……130mile/hour,如果换算成我们使用的公里制,大约要200公里/小时,……

阿门。

上帝保佑我们。

他不说话,事实上,对于一个正在驾驶着这样一辆高速狂飙slr的家伙来说,还是尽可能让他自己保持安静与大脑的清醒,于是,我拿出手机,插了一个耳朵的耳机来听音乐。

这两年有一个非常受欢迎的音乐选秀节目叫做中国好嗓门。

好嗓门里面有几个资质异常优异的选手,他们唱现场那叫一个荡气回肠,网络上的点击率直逼天王天后,于是,我下载了几首歌。

其中一个上海的小伙子唱张国荣的《红》,嗓子清亮,舞台上他也涂抹了红色的口红,穿了一双亮水晶的红色高跟鞋,虽然没有哥哥那种艳绝香江的妖娆气质,也算小清新美男一枚,如果机缘合适,没准会成为下一代的娱乐头面人物。

演唱完毕,……下一首……

“车子上有蓝牙自动搜索装置,可以连接上你的手机,所以音乐可以外放。过多使用耳机对鼓膜不好。”

我忽然听见正在开车的勋世奉对我说话,我赶紧把耳机摘下来了。

“什么?”

他没有直接看我,而是眼睛在正中的观后镜上斜睨了我一眼,“你的音乐可以外放。”

我一听清楚,马上拔掉耳机,于是,一道高昂的女声深情演绎着《忐忑》这首神曲,回荡在slr异常封闭的空间当中。

一秒,两秒,三秒……

勋世奉忽然对我说了一句,“你还是戴上耳机吧……”

……

我默默的把音乐关掉。

……

等我们的车子拐上公路,他才终于把速度降了下来。

进入市区,他问我,“去哪家超市?”

我说了一个超市的名字,他沉默了一下,随后,打开右闪灯,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他对我说,“换你开。”

“啊?我啊?!”

“嗯。”他很淡定的打开车门,并且示意我也下车,“我还没有坐过女人开的车子,今天可以体验一下,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我,……

那个,勋老大,我木有开过这么你这辆这么牛b的车子,如果,我想,万一如果有点什么闪失,明天造成康斯坦丁全球股价波动,我可是罪孽深重了啊!!!

“那个……我,我从来没有开过这种价位的车子,我,要是……那个啥,你,我们……”

勋世奉拉开了我这边的车门,燕子翅膀一般的车门向上翘起。

他,“你想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不过如果百万分一的几率发生了,结果是和你一起烧成灰烬,也是一种哥特式的浪漫。”

……!!!!!!

老大,不要这么惊悚好不好?

我认命的开车。

刚开始的确不太好驾驶,可是市区就像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又或者是被保卫萝卜中的冰冻星星击中一般,大家都在缓慢的移动,我拥有充裕的时间开始适应,于是,慢慢的,驾驶开始渐入佳境。

车子停好。

……嗯,我找了整个大停车场最偏僻的地方把车子park好,幸好这家超市门前地方大,也没有大妈过来收钱。

超市里面很热闹,即使不是周末,这里依然很热闹。我发现,这片土地上,最不缺少的就是人了,导致任何地方,在任何时间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情景。

我想要吃的薯片是英国产的walker’s,应该在舶来品的区域。

所以,一进超市,我就直奔这里。

期间经过方便面区,我甚至看见6个穿着超短裙的姑娘正在一个电磁炉上煮今天推介的德州烧**方便面,并且把一大锅已经煮好的面条分成均等的若干份,放在一次性纸杯当中,让过来过去的群众品尝。

勋四少跟在我身后。

……

我是用省略号来形容目前这个情景,就好像是:

亲们,你们有幸偶然见过在龙蛇混杂的菜市场,有一两个身着貂皮的中年大妈,在这样的状态中游刃有余,肥壮的身躯裹着昂贵的紫貂,却在生鲜猪肉,半死的鲤鱼,还有满地流淌的水中矫健的穿行,并且一脸富贵的抢购打折的烂菜叶的状态吗?

勋世奉的状态,……,much worse than that……

他换了一身衣服,thank god,这家伙并没有穿着那身黑色钢条一般的意大利手工西装,而是,黑色的衬衣,卡其色的休闲西装外套,脱离办公室,头发很随意,所以显得稍微有一些毛茸茸的样子,……在炽热的灯光下,显得他的肤色有些透明的白,还有,眼睛蓝色的好像海洋一般。

周围似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家伙是老外?”

“中国人吧,老外长不了这么细致。”

“那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大姐,淘宝上有一种化妆神器叫做美瞳!我谢谢你啊!”

“一个男人戴美瞳?他有毛病吧……”

“要不,他就是一个老外?”

……

有一个年轻的妈妈,看见勋世奉之后,很积极的鼓励她的儿子,“宝贝儿,去,快去,你们老师不是教给你英语了吗?那有一个蓝色眼睛的漂亮叔叔,你去跟他说,去说啊!”

然后,就看见一个小豆丁从旁边冲了过来,他跑到勋世奉面前,举着一个大苹果,声音稚嫩的来了一句,“喂,this is a apple!”

我,“……”

勋世奉看了他一眼,很平淡的绕过,不过,我听见他似乎自言自语,“冠词用错,不是a,是an,应该说this is an apple。”

我,“……”

舶来品区域的销售姑娘异常热情。

我刚问了一句,“请问,这里有walker’s的薯片吗?”

不用我再说下面的话,那个姑娘就开始激/情洋溢的开始介绍她们这里的零食是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这次都是从欧洲进口的!

——巧克力是比利时人捏的;矿泉水是从阿尔卑斯山地下5000米的地方挖出来的;咖啡是乌干达的;牛奶是荷兰的;红酒是法国的,水果软糖是拜占庭宫廷秘法制作的,……等等,甚至连这里的售货员她自己都似乎沾染了一些欧洲气息,而显得比推销酸奶的姑娘,和煮方便面的少女们显得更加尊贵。

当然,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是冲着勋四少一个人,我就好像是一个人形的活动布景板,自动被她忽略了。

然后,我向旁边挪了一下,开始仔细研究这里贩卖的一些饮料。

——照样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这里的饮料没有糖分,没有卡洛里,没有钠,没有脂肪,没有能量,有一瓶普陀乌龙,据说是请一位很有名望的大和尚念经加持过的,没准喝了就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轮回中……阿米豆腐。

饮料旁边,就是我想要的薯片。这有两种包装,一种是分开独立的小袋子,一种是一个巨大的袋子,里面装了6小袋单一口味,或者各种口味混搭的薯片。我抱了两个大袋子,想着回去可以躺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电视。

然后,勋世奉忽然拿着一种很奇诡的薯片过来对我说,“吃这个牌子的薯片比较健康。不是油炸的产品,而是直接烤制的薯片。我的基金持有他们母公司的股票,vincent 曾经很仔细研究过这家公司的生产线,他们公司的生产标准要远远高于国际产业标准,应该可以信任。”

这包薯片全身上下散发着强大的‘我很健康!我是顶级高富帅的选择!我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我还是抱着我的两袋子不健康的薯片问了他一句,“vincent是谁?”

他,“他中文名字是徐樱桃。”

我,“……哦。”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他见我并没有接过去,并且对那袋子薯片兴趣缺缺,他问我,“怎么?”

我想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相信徐樱桃,还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

他,“我以为你对他的评价会高一些。”

我,“我对他的评价很高啊!只不过在徐大公子奉行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时候充当他的兄弟,而他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的时候极力避免被他插两刀而已。”

他把那袋薯片放回去,不过又随手拿了一罐godiva的巧克力粉。

递过来。

“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

我赶紧抱过来,又顺便拿了两袋子青柠味道的果冻。

手中的东西太多。

勋先生他老人家很‘善良’的帮我拎了一些东西,然后他去找购物车,此时,我似乎听见周围隐约的低声哀嚎,——这年头为毛好男人都被贱/人勾引走了啊?

我摸了摸鼻子。

我不算是贱\人吧……嗯,对吧?

嗯。

这混乱的尘世,弄的我都没有自信了。

砰砰!!

摇滚音乐响起!

今天超市中有一个比较大型的新矿泉水的推介活动。

在我们眼前不是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大屏幕,里面正在播放如今娱乐圈的头牌天王乔深去年的跨年演唱会几个最激动人心的场景。

最后,一个镜头完美的定格在大屏幕上!

这是他新代言的一个矿泉水,据说,这水是中国最后一片净土上采集到的绝对没有受过污染的水源,这是可以同奢侈品级别的欧洲顶级矿泉水相媲美的好东西。

市场上公布,乔深代言的佣金是人民币2000万。

(我姥姥说过,改革开放之前,在这片广袤的国土上,随便的一个小山村里面流淌的河水都是这样的……)

大屏幕下面是一个小舞台,两个打扮的很像矿泉水瓶子的姑娘正在卖力的吆喝着。

众人纷纷凑上前去。

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一瓶350ml的矿泉水就卖到19.99元的这个诡异的标签,很多人冲着乔深这个名字,还有天王那张脸就冲动的纷纷购买高价水。

……

乔深。

舞台上的浓妆。

小麦色的皮肤,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价值千金修剪的头发显现出他性格中最刚强倔强的那一面,最后,则是他紧抿的嘴唇,让下巴的线条也显得他的性格强悍起来,这同他平时一贯的略微带有病态的贵公子形象迥然不同。

镜头中的乔深美丽的如同亚马逊丛林中的豹子!

食物链最顶端的猫科动物。

不能免俗,我也拿了一瓶。

也许大家以为像我这样可以同乔天王配戏是一件春波荡漾的美差,尤其是在我们拍摄的那部令伦理与道德沦丧的如同噱头一般的电影《海棠与尖刀》中,我们两个人之间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亦真亦幻的sex令多少女人恨我恨到牙根痒痒!

其实大家真的不需要这样,因为我根本也没有沾到乔天王的便宜。

我们拍摄的所有镜头,甚至小到一个拥吻的镜头都是叶玦运用娴熟的电影镜头的转换技术来实现的。

我连乔天王的嘴唇都没有亲吻过。

看着大屏幕上乔深紧闭起来,显得很单薄的嘴唇,我忽然想到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人,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好像勃朗峰的雪顶。

但是,他的亲吻却可以让女人处在地狱之火中被焚烧,皮肤一丝一丝裂开一般。

……

忽然很口渴,我拧开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子,灌了一口清水。

身后,勋世奉的声音,“看完了吗?如果看完乔深的镜头,我们应该出去结账。”

呃。

声音很冷。

比勃朗峰的雪顶还要冷。

就,好像是西伯利亚,万年不化的冻土。

220

勋世奉把我手中的东西都拿走,放在购物车里面,只让我拿着那瓶开了盖子的矿泉水。

他转身向出口走去。

我赶紧拧紧瓶盖,连忙跟上去。

“那个……”我决定需要解释一下,“我跟乔深真的没有任何暧昧,他是我一入行跑龙套的那个电影的男主角,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并且一直在演艺道路上帮助我,如果没有他,我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有,他有喜欢的女人,只是感情不是很顺利,他们都是娱乐圈的人,这些事情都不能公开。”

“萧容。”他忽然说了一个名字。

“嗯。”我赶紧点头,“是她。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勋世奉很平淡的说,“我对他们一家人印象深刻。”

‘萧容’这一家人,还有萧家的未婚妻同时也是我眼前这男人的‘前妻’苏离,外加万荷千峰园,这是一个原子弹级别的雷区。

今晚,我打算绕过去。

于是,我只是说了一句,“i see.”

他看了我一眼,手中推车停了一下,我上前一步,和他并肩走。

勋世奉问了我一句,“萧容为什么不喜欢乔深?在我眼中,所有女人看乔深的眼光就好像在仰望那个幼稚的吸血鬼系列电影。”

我,“……”

这情景太诡异。

伟大的勋先生居然在八卦乔深隐秘而淡淡哀伤的爱情?

我,“女人喜欢的是银幕上的乔天王,大家未必喜欢现实中的乔深。乔深的右手一个手指被割断了神经,所以他的右手有残疾,很多事情做不了。艺人是公众人物,没有多少个人隐私,整个人生就好像赤/身/裸/体的被放在一个玻璃罐子里面,一点点的事情都会被无限制放大,不是所有人都可以handle这样的生活。当然,同是艺人的萧容不存在这个问题,……乔深不是她的那杯茶。”

萧容心中的世界太宽广,乔深远远没有达到她内心世界的标准。

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乔深很有钱,有钱的瘆人。但是,乔深的身家是有数的,他不会拥有人迹罕至的小岛,也不会直接到欧洲车厂订制绝品跑车。他甚至还需要降低标准,接拍《荆棘王朝》那样的诡异烂片来赚取片酬。

乔深站在娱乐圈物质金字塔的顶层。

可是,在这个顶层上,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存在,萧容向往的是那个世界。

结账的时候,勋世奉让我站在收银台的外面,我诧异的看着他拿出一张很普通的credit card 付了钱,所有的东西都装入知袋子,继续放入小推车之内。随后,我们走到超市的门口,勋世奉让我站在小推车旁边,他去远去拿车。

“kate!”

忽然,我身边有个人似乎这样称呼我,我感觉到脖子后面的汗毛冷了一下,心说,不是吧,一定不是吧,于是,我扭头,不幸,看到了眼前穿着浅灰色呢子短风衣,一派top2大学毕业的气质的康斯坦丁投资部的精英一枚!我在康斯坦丁14楼蹭饭的时候,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因为根本不看国产电视剧,并且对国内娱乐圈一无所知而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是康斯坦丁新近小虾米一只,而我也就非常开始的顺水推舟的继续误导他。

今天,……

诶,不管了,先打招呼,我装作很开心重逢一般来了一句,“daniel!没有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你!”

他脸色一沉,好像从公孙先生立即变身为包青天。

他,“我叫dennis。”

我,“……”

然后,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个,你改名字了?”

他,“……”

dennis看了看我手中小推车里面的东西,全是薯片,还有巧克力粉和一些果冻,他说了一句,“我从上高中开始,就叫dennis这个英语名字。”

我很懊悔的样子赶紧说,“哦,我的英文不太好,记不清楚大家的英文名字,总是混,你千万别生气。我叫了我同学三年的‘鸟巢’,后来等到毕业的时候他才很郑重其事的告诉我,说其实他的名字是nat,同时也是nathaniel,出自希伯来语,意思是上帝的赠礼。他说完,就把我所有的联络方式什么手机qq还有微博彻底拉黑。”

他好像接受了我这个解释,于是,他的脸色从包青天成为了甜木瓜。

“我好像后来没有在康斯坦丁见过你,你,离职了吗?”

我绕过这个问题,避免直接回答,说了一句,“那里不太适合我。”

dennis点头,“康斯坦丁的工作节奏太快,工作强度太高,不适合很多人。”

我赶紧点头。

因为我想到徐樱桃曾经说过,在那里,所有的名校毕业生被勋老大当成狗狗一样……从一个新进的小虾成为猎杀者,这一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过,我感觉dennis一定是那种一定可以在那样激烈的竞争中生存下来的那一只!

我赶紧恭维他一下,“对啊对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能干!我是女孩子,想找一个单纯稳定一些的工作,以后也好照顾家庭。”

没想到,dennis竟然很同意我的说辞,“没错,女孩子不应该进入那样的工作环境和男人进行抢夺,在康斯坦丁,那些身居高位的女人都不能称为女人。kate,现在像你这样有传统想法的女孩子不多了,……对了,你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我正要说话,忽然一道剧烈的强光劈头盖脸一般的照射过来。

那辆slr的大灯就这样直直的亮着。

我用手一挡眼睛。

dennis也是,他甚至还狠生气的骂了一句,“谁啊?这么没有素质!”

slr车门打开,燕子翅膀一般的车门向上翘起来,那个男人从驾驶位子走下来。

221-230

221

这强光像刀子!

我就感觉我的安静、皮肤,甚至挡在脸前的手臂都被这道光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片。

……

我的耳朵似乎都能听到啪的一声,大灯关闭,周围暗了下来,不过,在2秒之内,我的眼睛被晃到似乎什么都看不清楚,然后我晃了晃脑袋,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

dennis兄似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位张狂的富二代,他好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牧羊犬,一派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我扯了他的袖子一下,让他往旁边挪一步,随后,勋世奉那张脸在强光周围的黑暗中慢慢显现。

不出所料。

d兄好像《圣经·创/世/纪》里面的罗得之妻,因为顾念所多玛城,离开的最后一刻回头一望,变成了盐柱。

勋世奉的手指很沉默的伸过来,把购物车里面的纸袋拿起来。

随后,他好像才看到我眼前的dennis,不是很在意的问了我一句,“遇到认识的人了吗?”

我点了点头。

勋世奉又看了我一眼,“方便介绍一下吗?”

我条件反射的又点了点头。

不过……

这个,需要介绍吗?

以勋世奉那双号称过目不忘、有拍照功能的眼睛,他难道不认识眼前的dennis吗?

又或者是,d兄尚未够格让勋先生记得他的名字和面孔?

我,“他是dennis。”

勋世奉终于正视dennis那张稍微显得有些呆滞的脸蛋。

他说,“你好。”

却没有伸出手,没有任何offer握手的意图。

我对着dennis说,“dennis,他是……”

“勋先生!!”

d兄似乎有些激动,他的脸蛋一瞬间回复了往日的精英模样,并且越加的聪颖伶俐。

他似乎已经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刚才用大灯照着他睁不开眼睛,他口中‘素质低下’的家伙。

我觉得,此时的他似乎进入了某种传说中的状态,就好像世界上最美好的生活都集中的《新闻联播》里面一样,一切关于‘一步登天’的故事都有这样一个场景:

——在一个一个的传说中的偶然相遇的情节当中,小虾米遇到巨鳄,不论是影后叶宝宝遇到了好莱坞头牌制片人索德伯格,还是gold digger 遇到顶级巨富,小虾米一律是‘勇’字挂前胸,欢乐愉快的蹦到巨鳄前面,然后以热情洋溢的纯真让巨鳄深感眼前的人是他们历经尘世万千繁华之后发现的唯一闪光唯一没有蒙尘,唯一那个啥的没有经过雕琢的璞玉!别看眼前的人粗粗看起来似乎好像是一块石头,其实仔细交谈下去,发现那层粗糙的外表掩盖下是绝顶珍贵的玉料!只要稍微雕琢一下,他们就会成为和氏璧!就像每个女人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一个灰姑娘的美梦,每个男人心底都暗藏着一个诸葛亮式的传奇向往!大家认为,只要遇到了一个刘皇叔,一场隆中对,马上就又有一个辅助幼主,三分天下的诸葛武侯冉冉升起。

大家不知道,叶宝宝在‘偶遇’索德伯格之前,用4年多的时间苦练英文,动用几乎她能动用的所有关系,撒了不计其数的金子,拿到那个party的一张邀请卡,并且穿上精心准备了半年多的裙子在派对上惊鸿一现,才能让索德伯格看她一眼。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而偶然被机会砸到的那种,……不知道是福气还是劫难?

我几乎感觉到d兄的眼睛都在冒火,好像原先的我看到勋暮生那一抽屉的现钞!

闻言,勋世奉眉毛稍微挑起,“你见过我?”

dennis就好像受到首长鼓励的红色小鬼,马上挺直了身体,很像一丛迎风飘荡的小葱!

他口气带着自豪的自报家门,“勋先生,我在康斯坦丁投资部工作,也是在那里遇到的kate,……”

我汗!

这个时候就不要把我捎带着了!

然后,dennis很开心的看着我问,好像看到了一个金矿!

他,“kate,没有想到你是国王人马,勋先生是你家的长辈吗?”

咔嚓!

我异常清晰的听见薯片在勋世奉手指中间被粉碎的声音。

勋世奉笑了,“你说你是投资部的,你是dennis,……dennis什么?what is your last name”

然后,我就听见d兄用很流利的英文说,“my name is dennis qie。”随后换中文,“我的中文名字是郄丹阳。”

勋世奉,“哦,我知道了。不过,你口中的kate,我不是她的长辈,至于我们什么关系,你可以问她。”

这两个男人的目光陡然看向我。

d兄的眼睛有些疑惑。

勋世奉的眼神很晦暗,对我而言,却比刚才的白炽的大灯更加的锋利。

“那个,dennis,他是arthur,是我的,……”

我认命的说,“他是我未婚夫。”

d兄张大了嘴,我似乎看到他的下巴掉到地面上。

……

222

这个男人好可怕!

咔哧,咔哧……我打开薯片的袋子,里面的薯片都已经碎成渣渣了,我只能拿着袋子倒到嘴巴里面。

咔哧,咔哧。

我又倒了一口,嚼了嚼。

勋世奉开车。

不知道怎么了,虽然这辆slr以一种异常平稳的状态行驶在北京的大街上,可是,我却觉得这种合法的行驶却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红灯!

吱!

勋世奉将车子刹在白线后面。

我绕着安全带,所以只是感觉肩膀上被紧紧勒了一下,随后,一切平缓了下来。我又嚼了两下嘴巴里面的薯片,酸酸、咸咸的,真好吃。

他忽然问我,“alice,你怎么会认识那个男人?”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第一次去康斯坦丁,我去14楼吃饭,他坐我对面。”

他,“kate?”

我,“呃,……那是一个玩笑。他把我当成康斯坦丁的新进实习生,而且我又不能和他解释我就是et的女星alice,并且我的电影《海棠与尖刀》正在热映,这样我就需要解释为什么一个女演员会出现在康斯坦丁,并且还在员工餐厅吃饭,……于是,我就告诉他,我就kate。”

他忽然说,“你为什么不能解释,你出现在我公司的原因?”

我有些惊讶他这样问,我,“那样我就需要解释我和你的关系,就好像今天这样,……”

说到这里,我刚想到,十几分钟之前,我好像摆出了一个炸弹。

我告诉康斯坦丁投资部的d兄一个近似于世界毁灭的消息——他的老板(徐樱桃副总裁)的大老板(勋世奉先生)的未婚妻就是他眼前的我,同时我也是时下一部热映电影《海棠与尖刀》的女主角,哦,只要他回去一上网搜索,我相信,各种关于我的形形j□j的传言,绯闻。

当然,这些还不是主要的风暴。

更瘆人的事情应该是——如果d兄向他的好朋友倾诉一下他遇到的人还有听到的事情,那么,他将会比康斯坦丁的新闻发言人更早的向资本市场扔下一个原子弹级别的rumor,并且这个rumor对市场产生的效应就好像当年那个爆炸在墨西哥州叫做 trinity的家伙对世界的影响一样,或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绿灯。

而他依然没有移动这辆slr。

周围这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究竟是谁在驾驶这么奇诡的跑车在公路上安静并且极其遵守交通法规的行驶的人们,已经纷纷从slr的周围好像流水一般的趟过。

我甚至听到了类似于挑衅的按bi bi的声音。

他,“解释我们的关系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我,“i thought that was confidential.”

这似乎是一个他可以接受的理由。

于是,我们的小车开始继续严谨守法的继续行驶,伴随……

他“alice,郄丹阳的事情我会处理,可是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类似的事情。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你总是和不同男人周旋?你回答这是因为你的工作。尽管我对你的工作并没有太多敬意,不过我接受这个解释。”

此时,他从驾驶的位置上看了我一眼。

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眼神。

勋世奉,“你需要改变一下你与异j□j往的方式。金融机构与娱乐圈截然不同,你不可以在康斯坦丁的14楼和我的员工flirt。”

“flirt?!”我有些惊讶他用这个词,“你觉得我是在和dennis 聊天在flirt?!flirt……这么负面的词汇,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他,“或者,你可以给我一个关于flirt全新的定义,更正面一些?”

我,“……”

咔哧,咔哧,咔哧……

回程,一路上很安静,安静的有些不安,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听见我咔哧,咔哧的吃薯片的声音。

等到城堡,早等候在外的max为我拉开了车门,我手中的薯片只剩下一堆空空如也的、破碎的塑料袋。

223

chapter27huntingclub

清晨。

当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的时候,这片即使冬天依旧青翠的土地上迎来了一位一位的贵宾。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资本主义就是野蛮与血腥的,所以,作为带有资本主义原罪的资本家们,从骨子里面就不是温情脉脉的文青们,即使他们的脚丫子踩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国的这片土地上,他们依然是类社会与资本的猎杀者。

这种本质表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就比如,作为一个生红旗下,长新中国的五讲四美的文艺女青年的不才小女,的休闲时光是蜗居的阳台旁边的飘窗上抱着的草莓枕头,看着外面的大河东流,然后读一本杜拉斯的情,手边还放着冲泡着五颜六色花茶的透明玻璃茶壶。而看电视,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芸芸众生的消遣则是到采摘园揪柿子,或者驾车出游,或者拎着火柴木炭,找一个开阔的地方烧烤羊肉串,等多的则是抱两颗白菜,剁一斤猪肉,家里和三姑六婆一起包饺子炖肉。

综上。

如此和谐的画面同眼前这个场景迥然不同。

huntingclub。

顾名思义,就是纠结了一群,开始有组织,有预谋的猎杀郊外的一些小野鸭。

从某种层面上,勋世奉郊外的这个城堡是一所顶级会所。

与众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描述的那种彻夜的宴会,或者犹如潮水一般进进出出的名流巨贾,政界大佬,这里平时安静到死寂的地步,而仅一些极其特殊的时期,才会看见一些极其特殊的这里出现。

2013年冬天,勋氏郊外的城堡的打猎聚会,如同美联储诞生之初的1910年jekyllisland那一次的猎杀俱乐部的聚会一般。

纽约银行团的几位领袖级的物,还有十几位犹太裔的金融家,美国财务部的信任助理部长,华尔街的几家投行的ceo,另外,则是摩根财团,洛克菲勒财团,杜邦家族,……,等等,这些似乎只存于历史资料中的家族名字的亚洲负责,等等,诸如顶着如此辉煌名字的大物们齐聚这里。

眼前这个不真实的场景,简直就是一个美联储重要物的大联欢。

哦,忘记说了,还有十几位蒙着头巾的,从遥远的阿拉伯过来的中东土豪,……

现场看,一排的黑色加长林肯车子旁边,上百位身穿黑色西装,耳上别着白色螺旋耳通讯器的保镖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站立,他们的脸长的异常冰冷,很像matrix里面的工智能。

康斯坦丁的几位威名赫赫的诸侯王尽数到场。

前面走过来一身土绿色猎装linda和徐樱桃,呃,……,徐樱桃装扮的像一个英国,而linda的头顶上还包裹着一块粉白色印和缠枝花纹的hermes丝绸头巾。

今天的任务是站勋世奉身边,像一个吉祥物一样,负责迎宾与微笑。

这一上午,同这些传说中的大物握手,弄的手臂像僵尸一般,似乎随时都会断掉,而的脸蛋笑的都快要抽风了。

……

“您好,谢谢您大驾光临。祝您这里度过愉快的一天,并且拥有好运气,打猎愉快。”

“thankyouforcoming,iwishyouwillhaveawonderfuldayhere.”

……

而听到的最多的第一句话则是‘thankyouforinvitingme……’

无论眼前这个多么的声名显赫,此时,他们温和的如同一匹一匹血统优良的马。

因为,作为勋世奉的‘未婚妻’,的名字被印请柬上,作为邀请和猎杀聚会的host,被礼遇似乎是理所应当,即使他们的心中是那样的不以为然。

此次打猎的主题是什么呢?

——热烈庆祝康斯坦丁以每股5美金的价格吞下一家拥有140年的fiddle投行。

……

真是这样的明目张胆吗?

当然不。

今天的主题是,打猎和休闲,享受一下深秋初冬的大自然为大家带来的美好与馈赠,顺便,庆祝一下thanksgivingday,据说,感恩节是美帝那些生活水深火热当中的劳动们最值得期盼的重要节日,为的是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天知道,而对感恩节的全部记忆,全部来源于疯狂的打折与刷卡机吱吱吱吱的噪音。

勋世奉和一位很老很老的老者说话,而终于可以把自己从别或者好奇,或者探寻,或者轻蔑,或者莫名其妙的眼光中抽离,动了动自己的脚趾,让它们过膝长靴当中可以舒缓一下。

“不知道也会出现打猎会上。”

徐樱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旁边,他递给一杯热的番茄汁,赶紧拿过来喝了一口,顿时,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舔了一下嘴唇边上的番茄汁,“是来打酱油的,呢,樱桃哥哥,不会也像要打几只野鸭子回去烤着吃吧,很难想象拿猎枪的样子。”

徐樱桃冷嗤了一下,“老子拿猎枪的时候,还上幼儿园呢!”

,“别小看,是农村长大的,小的时候也下过海,上过山,还吃过一个月的蛇呢,要不然现皮肤怎么这么好,青春期都不长痘痘?”

把杯子递给他,他随手递给身边的服务生,他,“真的,假的?”

,“手眼通天,的这点事都被大家查了个底掉,这又不是什么隐\私,不需要瞒着。”

这个时候,几步之外的勋世奉向这边看了过来。

远处几声枪响,惊起了一大片水鸟,从湿地的干枯的芦苇丛中扑棱棱的飞翔,直冲天际。

徐樱桃看了看那边,“的枪法比这群老外好多了,是跟爷爷学的,当年他可是名震晋察冀的神枪手,担任狙击任务。不过,今天可不是来打猎的,是……,哦,的plusone到了。”

顺着他的眼神一看,乔深到了。

他穿了一身深灰色毛呢格子猎装,像一个威尔基柯林斯笔下那种迷一般的苍白消瘦的英国贵公子。

看着他,大脑有些短路,好像记忆中有一根很细的线被骤然烧断一般。

“樱桃。”说,“千万不要告诉,和乔深正式交往了。”

徐樱桃瞪了一眼,他撇嘴,“乔深手中有一个新能源的项目,陪他过来是为了拓展一下社交圈,寻找风投和融资的机会的,要知道,勋先生可是把这个星球上几乎一半的财富都集中到这里,此时,还有什么比收到一张印有alice&arthurhsun名字的邀请函更令丧心病狂的呢?!”

“哦,对了。”徐樱桃说,“如果此时天空上投下一颗炸弹,明天这个世界都瘫痪了。”

看了看周围。

最后,冲着他,“呵呵。”

224

乔深这里,就好像一条鱼游入深海,走到哪里都没有涟漪。

不论他真正的身份是否是走到哪里都会引发飓风的中国娱乐圈头牌天王,这个狩猎会上,他甚至都无法拿到一张邀请卡,他的身份是徐樱桃的plusone,……,感觉似乎应该尴尬,不过,乔深适应的很好。此时的他像就像一条入水的鱼,隐藏深水中,他就站那里,没有恐怖的身家,也没有那些悠久的家族历史,不过,似乎可以看到有光芒从他的身上泛出。

周围的也感觉到了。

毕竟乔深是一个飓风制造者,几乎走到哪里都会引发暴\乱一般的狂叫。

虽然他金融界名不见经传,但是他这个飓风中心的本质不会改变。

乔深从服务生的手中接过一杯黄金威士忌,旁边有几位身着猎装的、正要乘坐电瓶车去远处的水域猎杀小野鸭的欧洲显贵家族的淑女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whoishe??

乔天王向们这里走过来,确切的说,他找的是徐樱桃。

徐樱桃下栈道去迎乔深之前对说,“深刻的知道,乔深那张脸对女的影响是多么的深刻了,瞧瞧这群女们,一个一个的顶着title,却像躲电脑屏幕之前追逐无聊偶像剧的傻妞一样。”

看了他一眼,“toldyou.承德的时候就告诉过,不要和乔深比俊美,他可以仅仅凭借脸蛋就赚取亿万财富,需要动用那颗灵巧的大脑,樱桃哥哥。”

徐大公子,“不知道今天乔深是否可以用他那张脸蛋进行融资?”

摇头,“不会。乔深拥有比他哪张脸蛋更加美丽的大脑和灵魂。”

徐樱桃嘴角弯起,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刚走。

听见身后的勋世奉已经和那位老者说了一句,“haveagoodday.”

结束对话。

他过来。

“累吗?”

这是们两个共同度过一个异常不愉快的夜晚,然后,又一起一场异常忙碌的迎宾活动之后,他对说过的第一句话。

点了点头,“有一点。”

勋世奉,“午餐是由et的酒店餐饮部门负责,不用担心,如果累了就上楼休息。”

说实话,根本就不担心。

今天,他身边站着,就好像一只会握手,会微笑的吉祥物。既没有融资的需求,也没有社交的兴趣,虽然面对眼前几乎是这个星球上一半财富的聚会实是反类的暴殄天物,可是十分想念一张柔软的床。

不能对自己苛责太过。

尤其是刚和一位‘很不讲道理,并且异常难以沟通’的男友冷战之后,一夜未眠,又从大清早就起来,穿着令无法喘息的猎装站勋氏城堡草地前面架起来的原木栈道上迎宾之后,对一张温暖柔软的大床的渴望就显得十分合情合理了。

刚要走,这个时候,从旁边走过来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国男。

他很恭敬的对着勋世奉鞠了一下。

“四少,三爷到了。”

这位,应该是老夫的。

哦,这才知道,勋世奉当时请的那个秘密‘客’,居然是勋家的三爷。

要说,勋家这位三爷,也是个物,北美华圈里面也是响当当的一号物,说起来,谁都要对这位kennethhsun尊称一声三爷。

他的中文名字是勋亭泽。

据说他同勋暮生一样,这个名字也不是按照勋家的辈分排下来的,而是由他的母亲,也是勋家的老夫自己取的,所以他的名字显得异常‘清秀隽永’,虽然,就跟勋暮生一样,这个名字与他本的本质没有丝毫关联之处。

上楼,并不用去见那位似乎与的前世有着血海深厚,今生又差点再次送去见阎王爷的勋家三爷。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要躲,就能躲的开的。

刚换下猎装,max大叔敲门,mary姑娘帮他打开门,他站卧室门口没有进来。

他拘谨的告诉,“alice小姐,请您下楼。”

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平底鞋,亚麻的近似睡衣一样的裙子,头发披散,不像一只钻出来的贞子,就像一只爱尔兰的灵魂女歌手。

,“需要换衣服吗?”

max点头,“请您依然着猎装,老夫和勋三爷也。”

于是,又穿上这身灰绿色的毛呢猎装,套上这双过膝盖的复古棕色的长靴,围了一条黑色羊绒长围脖就下楼。

‘楼下’的气氛很诡异,好像是有用纤薄的刀片,一点一点切割空气。

这里是城堡客厅外的一大片延伸的原木栈道高台,支撑着几把巨大的黑伞,这里不同于外面招待美联储的客们的布置,反而放了几把花梨木的椅子。

勋家老夫坐一把椅子上。

她脑袋顶上如雪一般的头发烫着完美的的卷子,被整整齐齐的扎好。她也没有穿的如同要下水打野鸭子一般,仅是灰蓝色毛呢的套装,只是围了一个紫貂的披肩,而她喉咙下面的领子上别着一块大南珠的别针。

她手边,则是那位勋三爷。

勋三爷打扮的倒想是来打猎的,颇有当年上山打老虎的杨子荣的范儿!

他比上次燕城见他的时候憔悴了许多,不过依然精悍。他稍微侧着身,正点烟,却见到下楼过来之后,慢慢站了起来。

而勋世奉,双腿交叉夹起,坐正中的一把雕着龙飞凤舞的椅子上。

等走到勋世奉身后,就听见勋三爷他用自己特有的声音慢条斯理的来了一句,“现的小姑娘真了不得,今时不同往日。上次们燕城见面的时候,连叫三叔都不够格,今后,连见都要尊称一句‘少夫’了。”

微微低了一下头,“不敢。”

勋老三,“这有什么不敢的?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也做了,先是和们家的七少爷交往,现又勾搭上了老四。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外面的女都死绝了,们勋家的少爷们只能抢一个女了,真是稀罕事!”

看了他一眼,依旧叫他,“勋三爷。”

勋老三冷笑了一声,“要是给面子,就叫声三叔,今后,这声‘三爷’从嘴里出来,可是担当不起了。”

认真的说,“瞧您说的,您可是纵横四海,名扬北美华圈的物,当年,从大西洋,芝加哥再到拉斯维加斯,谁不知道您kennethhsun的名声?一把十三幺,胡了家二十六间店面,让家当夜就露宿街头,这样的物,到哪里,到了什么地步,什么尊称您,这一声‘勋三爷’,您当得起。”

说实话,这么多年,从勋暮生嘴巴里面知道的关于勋老三的八卦,一点不比勋家四少的八卦少。只不过,这些关于三爷的事情任何价值观里面都是很负面的,同四少那种花样繁出的绯闻没有任何可比性。

说完这些话,这回,不止勋老三盯着,连勋老夫也抬头看了一眼。

勋世奉起身让坐旁边。

还没有坐,就听见勋亭泽来了一句,“老四都不说话吗?母亲,看样子,咱们老勋家这回牝**司晨,这是要出武则天的征兆啊。没想到,真没想到,以们勋家这样的传统,老四这种性子,居然还能出个武则天一般的女?alice,以后要是垂帘了,三叔这把老骨头不抵什么,得罪了,也得罪了勋家的老四,死也就死了,可是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需要多照顾。”

勋老夫若有所思的看着,以为,她似乎审视是不是还真能混到垂帘听政的那一步?!

omg!!

他们以为是谁?!

真有那个本事吗?

扶着椅子,到底还是没坐。

于是,想了一下,先给勋世奉倒了一杯热茶,给他端到手边,然后站一边。

这才笑着说,“三爷,您太抬举了。武后就是武后,四海列国,千秋万代,也就只有一个武后,这怎么是像们这样如草芥一般的芸芸众生所能比拟的?哦,不过,说起来武后,她那个时代有一位诗,倒是很喜欢,就是骆宾王。他的那首‘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可是唐诗的启蒙之作呢!”

勋世奉很轻很轻的皱了一下眉。

,“不过骆宾王给武后的另外一篇文章更妙,就是《新唐书》都记载着的《代李敬业讨武氏檄天下文》,说武后刚开始看这篇文章的时候,才可以嬉笑自若,只是一读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的时候大惊失色,并且感叹到‘有如此才,而使之沦落不偶,宰相之过!’您听听,这句话写的多震撼心!三爷,您久历尘世,看得多,见识广博,就是不知道,勋家的六少也就是您的独子,是否也是堂堂六尺之躯?万一,有一天,长辈坟头青草萋萋,他是否也有可以托付之?”

啪!

勋亭泽手中的茶碗猛砸原木栈道上!

他两只眼睛圆圆睁着,感觉,要不是前面有勋世奉挡着,他就会冲过来,直接把像撕开一只烧**一般,活生生血淋漓的劈了!

勋老夫一瞪眼,“够了!老三,坐下!”

微微笑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却好像是给老夫说的,“谢家宝树,偶有黄叶?”

“呵呵。”

……

225

勋亭泽像一只被点燃的爆竹,彻底的燃了。

我看他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彻底的红肿了起来,他说着就想要从衣服的内部做出一个掏枪的动作,只是他一动,他身后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就死死的按住他的肩膀,而同时,他似乎也刚想起来,自己脚下的土地并没有给予任何人持有枪械的自由。

他的一只手,空落落的缩了回来。

勋老夫人冷眼看了他一眼,同时她看了看一言不发、也面无表情的勋世奉,她说,“老三,行了。你是个男人,还是长辈,在这里和侄儿媳妇逞口舌,就是占了上风也胜之不武,更何况,你还占了下风。”

勋亭泽忍了忍,再忍了忍。

我看他的脸色,典型的活生生的是‘忍字头上一把刀’的正在进行时版。

我也不再说话,就听见勋老夫人对我说,“alice,你过来,坐这里。”

她一指身边的一把椅子,是她手边,却是同勋亭泽不同方向的一把椅子。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没有动,“勋老夫人,您说,我听着就是。”

她看了我一眼,很坚持自己的意思,“alice,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等了5分钟,整个屋子里面没有人再说第二句话。

我按照她的意思,走到前面,坐在她手边。

她把手腕上的一只白玉镯子褪了下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勋老夫人说,“老四说你太累,正在休息,叫你下楼是我的意思,之前想送你一对蓝田玉的镯子,你不要,我知道你不是嫌贵重,虽然你是这么对我说的,不过,我知道你的意思。那虽然是价值连\城的老玉,却是从墓地挖出来的,见了天日几十年也是入过土的玩意儿,你看不上也是应该的。”

“这只镯子原来是一对儿,本来是我钱家老太爷跟着左宗棠出兵新疆的时候得到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雕了一对儿镯子,传给女儿做嫁妆。我福气不够,这辈子没有女儿。那一只给了小七的母亲,这一只,我给你。”

“原本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四一定要娶你,现在我大约能明白……”

“不过,作为奶奶,我还是要告诉你几句话。”

“alice,我不管你之前的家庭背景如何,以后嫁进勋家,就要按照勋家的规矩来。我们勋家,家大业大,人口多,事情也多,今后遇到什么都要稳住气,多一些耐心,不要顶撞长辈。

老四不懂这些,可以,但是,你不懂,就不可以。

我说的,你明白吗?”

我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实在有一种槽太多,吐不出来的感觉。

……

然而,勋家三爷似乎也很不满意,“母亲,您让老四娶她也就算了,您连自己祖传的白玉镯都给她了,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以后勋家里面的事情都让她插手吗?”

勋老夫人似乎没有听见,她继续看着我。

“我听说你怀孕了,你是将要做母亲的人。”

她的语气略有停顿。

“天底下,做母亲的女人,心思都是一样的。自己的孩子,做了再多的错事,走的再远,不能回头,作为母亲,还是想要再帮帮他们。我就这么两个儿子,那个已经入土,留下老三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我没有办法。

他这次错的太离谱,我也不想再说什么。可是他的儿子,……你也知道,那个孩子命运多舛,不要再让我这个老太婆平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了。”

勋老夫人与勋家三爷果然不是一个level的。

此时老太太其鸣也哀,其言也善,那种声音中透出的隐约的苍凉让我的心都撕扯扯的,就好像在眼前从这片广袤的草地,远处的森林,还有更远处的水域之外飘过来歌声,很像是sarah brightman那种空灵的声音吟唱着《scarborough fair》……

我刚想要说什么,可是,勋老夫人又加了一句,“一笔写不出两个勋字,终究,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笔写不出两个勋字……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又好像一个key,触发了我记忆中最黑暗的一部分记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也没有碰触那个看起来很美的白玉镯子,“老夫人,抱歉无法帮您,因为,……”

“我还不姓勋。”

……

“alice。”

我听见勋世奉叫我。

他的声音很特殊,虽然近在咫尺,却让我感觉好像远在天边。这样听着,就好像从雾气弥漫的大河彼岸,隐约飘荡过来的歌声。

“坐下。”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他坐的我对面,像一个雕像,更像一根冰柱。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坐下’,可是被他那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我也迈不动双脚,只能凝固在原地。

“我当你多能耐呢!还是听老四的,我就说嘛。”勋亭泽忽然来了一句,“老四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允许勋家出武则天?”

“行了!”勋老太太叱责了勋老三一句,“你也少说一句。”

随后,老太太看着我说,“alice,你太年轻,不知道轻重,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什么你还不姓勋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随便说,尤其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出来。”

我沉默。

老太太停了一下,似乎等着这一场不愉快的空气飘荡过去,此时,远处有猎枪的声音,在逐渐起雾的天气中显得有些沉闷。

我说,“当时,那颗子弹擦着我的太阳穴射\了过去,我身后的车窗玻璃一下子就爆了,碎玻璃喷的到处都是。勋暮生挡在我前面,他被打了五发子弹,血喷了我一身。我知道三爷和老夫人都应该挺懊恼的,为什么当时被打了五发子弹的人不是我,而是勋家的七少爷,如果是我,不论我的死活,那么一切烦恼都没有了,是不是?”

“毕竟三爷派人杀一个无足轻重的alice,比起误伤勋家七少要好交代的多。”

“说实话,我和你们一样。”

“直到现在,我也希望当时被打的人是我,就算死了,也是命,不会像现在……”

我很认真的看着勋家老夫人,“老夫人,不是我赌气,我说的是实话。我和你们永远也成不了‘一笔写不出的两个勋字’,在座的人都是聪明人,就别在这里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了。”

勋亭泽忽然问我,“那你想怎么样?”

我摇头,“三爷问错了,您也看到了,我人轻言微,我想怎么样根本无足轻重。

不过,中国人老辈子有句古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还有一件事,我也明说了吧,您的人在燕城刺杀四少,我就在他身边,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针管可卡因是怎么扎进去的,我都亲眼看到了。”

三爷造业,祸及子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老夫人,我知道您信奉佛教,受居士五戒,所谓‘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三世因果,循环不失’。今日之果,前日之因,相信以老夫人的明锐,对于三爷和六少的事情,也应该有所觉悟。”

……

毕竟是感恩节,et酒店在准备了一顿匪夷所思的丰富华美的大餐之后,抬过来n多只烤成金黄色的火**,陪着焦糖色的gravy酱汁还有红艳艳的cranberry果酱,看起来还真的有几分火热节日的气氛。

我坐在原木栈道的太太阳伞下面。

面前的盘子里面摆了几个裹着浓厚巧克力的草莓,还有一碗烤制的蜜糖**翅膀,咬了两口这些美食之后,忽然感觉心情好了一些,似乎刚才那场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对话已经翻篇了,不再我耳朵旁边和眼前晃动。

我对着老夫人掉了两句佛经的书袋就出来了,这一次,倒是谁也没有拦着我。估计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再纠缠,似乎也没有啥必要了。

“alice!”

有人叫我。

我从食物中抬起脸,一看,是徐樱桃。徐大公子端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盘子,里面放着一整根火**腿,他把这个盘子弄了过来,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看到,盘子里面还放了两个和一千零一夜里面的阿拉伯的神灯一般的器具,里面是卤汁和果酱。

“吃火**,感恩节不吃火**就跟除夕不吃饺子一样,味道不够。”

他坐下,自己手中一把银餐刀,切开了火**惨白的肉,割了一片,放在酱汁中蘸了一下,随后,丢进嘴巴里。

“怎么了?”

他问我。

“看你一脸愁云惨淡的,跟谁欠了你5箱子方便面一样。”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切了一片惨白的火**肉,放在嘴巴里面吃,忽然想起来很重要的一件事,“乔深呢?”

徐樱桃,“乔深?他过去打猎了。”

我,“他也会打猎?”

徐樱桃撇嘴,“别小看他!乔深可是上山能打虎,飞天能揽月,下海能捉鳖!”

我无语,……于是我来了一句,“樱桃,你这个样子好像一个卖西瓜的王婆子,拿着乔深在自卖自夸!”

忽然,远处几声凌乱的枪响,隐约听见有人用英语乱喊,——“误伤!误伤!有人受伤了,……好像是一个东方男人,……很俊美……”

不好!

我和徐樱桃对视了一眼,扔了手中的火**,赶紧向嘈杂混乱的地方跑去!

……

226

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

乔深!

那些喊叫声音有些夸张,事实上乔深并没有受伤,他在水边弯腰捡拾自己的猎物的时候,一颗从湿地对面飞射过来子弹几乎擦着乔深的耳朵打入他身后的密林!

狩猎会的时候发生被子弹误伤,这似乎是常有的事情,并没有过于值得所有人大惊小怪。

何况在这个狩猎会上,乔深并不是什么贵宾,即使他出了意外都不算摆不平的重大危机,更何况这又几乎是一场虚惊,除了几个想要亲近乔深的女人竭力在他身边用法语和意大利口音的英语喊着omg,其他人都很衣冠禽兽一般的风度翩翩的祝贺乔深‘没有蒙主召唤’,人群散去。

徐樱桃脸色铁青。

我这个估计是此次狩猎会现场身份最cheap的家伙,可是因为我的名字是作为发邀请卡印在上面的host,所以,在我感觉到没有照顾好客人而深感羞愧之后,我赶紧让人打开一间套房,并且请乔深过去休息。

我端了一杯冲好的红茶,递给乔深压惊。

乔深接过去,反过来安慰我,“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徐樱桃的脸色还没有缓过劲,黑沉沉的,他抱着手臂靠在壁炉旁边的巨大石砖墙面上,似乎他才是那个死里逃生的人。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的道歉,“乔深,真的不好意思。我知道说什么都不能弥补,不过我真的只能说一句对不起,……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

“你走吧。”徐樱桃忽然说,“离开这里,就是对乔深最大的帮助了。”

乔深很凌厉的扭头瞪了一眼徐樱桃。

不过后者不为之所动。

“alice。”徐樱桃,“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因为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那两位勋先生一直对乔深有某种程度上的敌意,这次的‘意外’也许是意外,也许不是。我这辈子得到的东西太多,也没什么需要珍惜的,丢掉也不可惜。

错过的人多了去了,我不在乎。

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说一句话,在华尔街,如果你想要有个朋友,那么就养条狗。在我们的圈子里面,一条狗可比人强多了!

可是,我比他们幸运,我有哥们儿。从上大学开始,一共就这两个哥们儿。

乔深你认识,还有另外一个,叫萧商,alice你不认识。

萧容是个好人,可惜,死的太早。他的女人和勋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最后他死于怎么个‘意外’,我直到现在也弄不明白。”

“我不想乔深也牵扯进来。”

“alice,你以后都别再跟乔深混在一起,他就安全了。”

乔深,“徐樱桃,你闭嘴。我都说了,这事是意外。”

徐樱桃一怒,“意外?谁信啊!?我***就快相信这是意外了。我们脚下是属于arthur hsun的城堡!这个地方,警戒森严,我爹的警卫都比不上他的十分之一!感恩节的狩猎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子弹误伤客人的意外!?还不如让我相信今天我能随着月兔飞向月球!”

噼里啪啦!

由于冬天已经到来,壁炉中生了火,木柴被烧坍,发出一种很独特的响声。好半天,这个房间安静极了,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有火烧的声音,还有三个人的呼吸。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他。”

乔深看着我。

而徐樱桃斜着眼睛看着套房中一排顶天立地的黑胡桃木的书柜。

我,“不是他。我相信,不是他做的。”

特殊的语境中,我不用明说,我们三个人都知道,我口中的‘他’,就是勋世奉。

徐樱桃异常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你有特异功能?”

我,“不是特异功能,而是我了解他。也许他没有什么普世价值观,做的事情有些时候异常出格,可是他有自己的骄傲,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做。”

“你了解他?”徐樱桃轻嗤了一下。

我,“不然你以为我什么会和他订婚?为了他的金钱,权势,还是美色?”

我心中暗暗嘀咕,樱桃,如果你说我订婚是因为金钱,我会和你彻底绝交!

好半晌,樱桃异常认真的想。

最后,他缓和了脸色,轻轻说了一声,“美色。”

我,“樱桃,你说什么?”

徐樱桃,“你和勋先生订婚,一定是因为他的美色。”

我,“……”

乔深却笑了。

他拍了拍徐樱桃的肩膀,说,“樱桃,以后着急归着急,可是有些话不能乱说。小艾很宽厚,这一次她不和你计较,但是如果以后你再乱说话,她不会再把你当朋友了。”

我赶紧摆手,“不会,我一定一直把徐樱桃当成朋友的,那个,狗肉朋友,也是朋友,是不?”

乔深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max大叔推开门,套房的栗子色的大门近似轰然开启,勋世奉走进来,他看起来有些形色匆匆。

“乔先生。”勋世奉罕见显得有些歉意又真挚的对乔深说,“非常抱歉。今天我有些私事,稍微分心,没有照顾好客人。我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不过,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看了旁边的我一眼,这才对乔深说,“you have my words.”

——勋世奉的一个承诺,价值万金!

我听到这样的话,吃惊的好像亲眼看到樱桃变身成为二师兄,挽着嫦娥,揪住玉兔飞向了月球!

此时我的目光一定很呆滞。

……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徐樱桃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乔深,“勋先生,您太客气了,这真的是异常意外。”

徐樱桃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只说谢谢就好。要知道,你得到的是康斯坦丁arthu hsun的一个承诺,这就好比是……”

我下意识的接话,“就好像你变身成为二师兄,挽着嫦娥,揪住玉兔飞向了月球!”

徐樱桃,“……”

等到勋世奉看了我一眼,我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多么二的话。

不过,当我看到徐樱桃想了一下,竟然也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之后,我瞬间感觉到很幸运,原来,在场的2b不只我一个,顿时,一股圆满的心情好像幸福的暖流一般在我的心中汩汩流淌。

这样一个惊险的插曲,似乎风平浪静被掩盖过去。

傍晚,天空中显现出瑰丽的火烧云,在猎场杀戮一天的人们回归,他们或者满载而归,或者空手,不过,所有人都兴致勃勃。

夜幕降临,靠着果岭的草地旁边,铺开了长条桌,上面铺着白色亚麻的桌布,再那上面则是数不尽的珍馐美馔,还有晶莹剔透的纤长水晶杯,里面的香槟好像星光在流转。

天空中燃放起烟火,夜晚开始。

227

我,作为一个名字被印在邀请卡上以host的身份出现的家伙,即使我昨晚没有睡,今天又折腾了一天,可是,依然需要换上晚装,在下面的宴会区晃悠一下,这样好显得‘勋家’热情好客,并不失礼。再加上下午发生了乔深的‘意外’事件,更需要‘勋家’的人全部到齐,好显得一切风平浪静,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从我眼前的落地窗向外看过去,外面的气氛妖娆喧嚣到就好像是这几百年腐朽堕落的资本主义。

mary姑娘帮我绑住最后一根缎带,我正在捧着一瓶很老式的可乐玻璃瓶子,用一根吸管一点一点的吸着,可乐可以给我补充一些体力和精神,我觉得它比红牛更管用。

她帮我挑了一件黑色蕾丝长裙,穿着平底鞋,刚好挡住我的脚面,有些娃娃装的款式。我现在不能勒住肚子,于是,只能勒住胸了。

为了不让我本来就不够伟岸的胸部看起来像缩水之后的那个啥,于是,mary特意帮我找了一件蕾丝堆的有些多的裙子,显得我的身材还算不错。

呃,好吧,我承认,我的阿q精神很强大,这都是我自我感觉异常良好的结果。

我看见徐樱桃,还有linda lee了,他们也在楼下的草坪上。

linda也是一身黑色的晚装,是有些挺括料子做的很简单却异常美丽的长裙,今天她戴了首饰,一颗闪亮的钻石就吊在她的前胸,刚好可以衬托出她完美的乳\\沟,……呃,以我对她的身材的目测,她那玩意肯定是假的,应该偷偷塞了硅胶垫,……好吧,我承认我有些小心眼,外加羡慕嫉妒恨。

mary把我的头发卷了卷,然后放在后背上。

我实在懒得戴首饰,于是,今天,在linda姑娘也戴上钻石之后,我决定做一回穿着黑裙子的安娜卡列尼娜。

不过,我长得怎么也不像风姿绰约的贵妇,从落地窗看过去我的样子,活像一个生活在欧洲童话深宫中的洋娃娃。

……

我把手中的可乐瓶子放在旁边的水晶茶几上,自己戴上黑色的长丝绸手套。

“艾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妆容在晚上的时候不够突出,再补一下妆。”

我赶紧点头,“我有一管高光粉,一涂上好像整张脸都在闪光,就用那个,就在那里,哦,好像在我的一个小包包里面,我去拿……”

有人轻轻敲门的声音。

随后,房门被推开,一身钢条一般黑色西装的勋世奉出现在门口。

他看了一眼mary姑娘,甚至不用开口说话,mary姑娘冲着他点了一下头,随后对我说,“艾小姐,我先离开。”

我觉得,mary有一种天赋,总是在最合适的时间做最合适的事情。

我自己从包包中拿出那管高光粉,凑到妆台的镜子前面。

嗯,自从勋世奉的卧室被我侵占之后,这里就被mary姑娘和max大叔伙同另外几个壮小伙搬进来一个梳妆台,我喜欢它的镜子,可以照的人脸很清晰,方便上妆。

他看着我。

我说,“mary说我脸色不好看,补一下妆。”

从镜子中,我看到他走过来,然后,他的手中是一个黑色丝绒的珠宝盒子。

我扭头,看着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是整套红宝石首饰——pigeon blood,产于缅甸魔谷,即使在夜晚房间中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下,依然浓郁强烈,就好像燃烧着的野火,或者是流动着的鲜血。

据说,有专家曾将将这种红宝石的颜色与自然界中各种各样的红色对比,发现,只有产地的成年鸽子动脉中最新鲜,最纯净的鲜血的颜色最接近,所以,这种稀释罕见的红宝石才被称为‘鸽子血’。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看到这个东西,就好像,……嗯,亲眼看到徐樱桃变身二师兄,揪住玉兔,挽着嫦娥奔向月球!不知道怎么了,隐约感觉有些荒谬。

我很真诚的说了一句,“哇,真美!”

然后,我继续对着镜子扑粉,直到他的手指绕过我的脖子,把这串由黄金和鸽子血打造的玫瑰相连缠在我的脖子上,……冰冷的触觉,让我想起来我们几乎变得僵硬的‘恋情’。

他的吻落在我的头顶上。

这个时候,我真的不想说这句话,可是,我似乎又不能不说。

——“arthur,我想,……宴会结束之后,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alice,谢谢你。”

我们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然后,声音结束之后,我们都听到了对方说的话。

这个房间似乎被北极刮过来的冷空气骤然塞满,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我都能感觉到他依然缠在我脖子上的手指,有一种骤然收紧的趋势,并且,紧贴着皮肤的触觉,冰冷而坚硬。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大a最幻想的场景是,小a很开心的接受了礼物,然后只带着鸽子血被他激烈的对待,然后……他们就甜蜜蜜的和好了。可是,理想是丰美的,现实是骨感的。小a怀着宝宝,不能被激烈的对待,并且,她和大a已经冷战很久了,交往这么久,积压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只是小a单方面的妥协,然后到了无法妥协的地步,小a想要退一步,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冷静,还有,大a本来很感动小a为他做的一切,本来热乎乎的献上鸽子血,想要讨好小a,结果一盆冷水迎面砸下来,让大a完全迷失了方向了。可怜的家伙……

228

他的手指离开。

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上面似乎还留有他手指的温度。

勋世奉转身,到旁边的那个桌子上,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雪利酒,他一口就喝干了,随后把水晶酒杯随手放在桌面上。他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让领口扎的没有那么严整,他有一种很沉默却异常焦躁的感觉,却一直没有说话。

我想了一下,决定先问一下他的事情,“那个……你刚才说谢谢我,是什么事情?”

依旧很沉默。

卧房中的气氛与外面的漫天烟花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看外面的时间差不多,不能再在屋子里面磨蹭,于是自己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鸽子血的项链,又从黑色的丝绒盒子中又拿出了那一条与项链相配的耳坠,手链,还有一枚由六颗完美的红宝石镶嵌的盛开玫瑰的戒指自己戴好。

勋世奉忽然说,“是三叔的事。

那位老夫人说以后不再插手我们之间的恩怨,甚至他连我六堂弟的事情也不再管了,她说,她不想再让勋家子孙凋零。虽然我不明白是什么让她退让的这样彻底,不过我知道你对她说过的那些我听不太明白的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还有……”

“刚才乔深出事,你并没有怀疑我,我在门外都听到,多谢你的信任。”

我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么多话,我听着只能傻傻的点点头,“哦,那个,刚才徐樱桃说我与你订婚是为了贪图你的美色,你也听到了吗?”

他不说话。

我,“千万别相信他!”

勋世奉点头,“我知道,你曾经说过,相信徐樱桃,母猪也能上树。”

我,“……”

其实,樱桃哥哥也不是那么不能信任的啦。

……

他,“好了,我的事情说明白了,现在是你的。告诉我,为什么要搬出去?”

我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我们交往以来的所有的事情。

每一次磨合,每一次分歧,最后不是以一场sex结束,就是以他送给我收藏级的珠宝作为happy ending。然后,裂痕似乎得到了弥补,就好像挤入了最好的502胶,粘的很牢很牢。

可是,当时间过去,又一道裂痕出现,再涂抹胶水的时候,不小心,陈旧的已经干薄脆硬的胶水被新胶水冲掉了,裂痕又重新出现,不幸的是,这一次,胶水似乎只能粘住新的裂痕,陈旧的裂痕没有胶水,于是,它不但没有被粘合,反而被撕扯了一下,于是,它在所有人的忽略当中,慢慢扩大。

我回答,“我想,给我们彼此一个空间。”

他看着我,“好,那么你告诉我,你想要搬到哪里,在外面住多久,还有,我们的婚约文件已经在我办公桌上,你打算什么时候签字?”

我,“我,……我还没有想好。最近有些压力,就是想要先分开一阵子,……”

然后,我听见勋世奉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如果,那种声音也能称之为笑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勋世奉的后背对着外面的世界。

他的面孔在阴影中。

这让我似乎又看到了第一次在勋暮生办公室看到他的样子,他比外面那个浮华流动的世界更加的不可捉摸。

他的手指挡住了面孔,似乎在笑,“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由于我的工作、还有我的身份会对你造成一定的压力,可是,我了解你,这些压力,如果你想要克服,你一定会克服。现在让我一直无法理解的是,你对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一点想要珍惜的行为。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勉强过女人。可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做的事情连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简直是斯文扫地。”

我仿佛看到他脸上的面具,在手指之间一片一片的剥落。

“既然你不想住在这里。”

勋世奉的手指从脸侧抬起来,他已经恢复原本的样子,完美冷淡俊美,就好像月光照着安静的河流。

“那就搬走!”

229

宴会还在继续。

我跟着勋世奉下楼,我们装扮的好像是一对异常恩爱的未婚夫妻,似乎刚才在卧房中发生的争执只是一场幻觉。我觉得,仅仅凭借我现在的演技,我就够格提名金球奖最佳喜剧演员奖,然后由上一年同样获得这个奖项的jim parsons亲手把奖项放在我的手掌中。我端着香槟杯子,里面放着清水,然后跟着他的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从历史、哲学、艺术等等一直聊到中国的崛起以及人民币是否具有成为撼动美金金融世界霸主地位的一匹黑马。

我遇到了linda。

她看了一眼我脖子上的项链,耳朵上缀着的吊坠,黑色手套外面的手链,还有手指上,同样风格的红宝石玫瑰戒指。

她以一种很平常的口吻说,&ldquoigeon blood! 真美! 我喜欢红宝石,她象征着热情。前一阵在香港拍卖会上,以800万港元成交了一对耳坠,那个耳坠和你这对很像,就是成色不如这个好。那对耳坠仅有一半的红宝石达到了pigeon blood的成色,另外一半是颜色接近的红宝石,即使这样,仍然以超过100万美金的价格成交。如果配足了这一整套,一定是一个天文数字,没准这套珠宝可以单独申请在上海a股上市了。”

我,“……”

我早知道,勋世奉出手的珠宝一向价值连\城。

linda抿了一口香槟,“我的老板陡然变得如此的慷慨,与之前截然不同,不知道可不可以期待年底的红包更加丰厚一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樱桃走到我们身边。

他斜了一眼linda,来了一句,“一个女人,挣得的比这个星球上大多数的男人都要多,如果你还要期待更加丰厚的红包,这是反人类的,它消除了你的美貌对男人的影响力。”

linda淡淡的笑着,她的笑容在钻石项链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璀璨。

她,“这就是你与勋先生截然不同的地方。勋先生没有你这么过时的思想,他从来不在乎这么奇怪的事情,在他看来,能干的女人和男人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

我,“……”

徐樱桃咯咯乐了一下,“别的我不知道,不过在对待女人这个方面,我敢保证,那位在美国华人家族长大的勋先生只会比我更加腐朽。”

徐樱桃的手指夹着香槟杯,一口喝干。

然后,他随手把这个空杯子递给旁边身着黑白制服的服务生,并且又拿了一杯,他摇晃着酒杯,很贱的来了一句,“他把你当成一个能干的男人,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女人。”

linda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此时,有人过来与她攀谈。

即使在眼前这个规模的宴会上,linda依然是耀眼的存在。

事实上,不论勋世奉是否将linda看成一个‘女人’,我眼前这位姑娘实在是挑战整个男权社会的存在。她高傲,美丽,富有,她的存在就是一种先知,或者是一种标志,昭示着我们这个世界正在悄悄改变。

只剩下我与徐樱桃。

我不太想和徐樱桃继续讨论能干的女人与男人这个话题,我觉得,在某个方面,徐樱桃这个家伙并没有经历改革开放,至于他们口中的勋先生,……哦,原谅他,他和他的祖辈从来没有经历过伟大的解放战争——这片土地上曾经最深刻的变革。

我问他,“乔深呢?”

徐樱桃,“那边的阳台上,他认识了一位天使投资人,似乎对乔深手中的新能源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我,“哦。”

徐樱桃,“对了,alice,最近我有一个朋友想要出让好东西,清宫珍品,翡翠十八子的手串,上面还有两颗粉色碧玺的佛头,下面还坠着一个黄金镶嵌红宝石的结牌,最后连着两个碧玺的坠角。他着急用钱,我看过那个手串,感觉你应该会喜欢,想不想看一下?如果你没有兴趣,我就给杨桃了。”

我很淡定的点头,“你给她吧,我不用看了。”

他,“还没看你怎么知道不喜欢?”

我,“这和喜欢没有半毛钱的关系,i can’t afford it.”

徐樱桃,“不用你花钱,如果喜欢,我送给你。”

我,“哦,呵呵。”

徐樱桃一皱眉,“什么是呵呵?”

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您老人家连我家的方便面都好像鬼子进村一般的一扫而空,你会送给我清宫珍藏的手串?!omg,这比您变身悟空大师兄与师父谈恋爱更加的触目惊心!”

我没有想到徐樱桃转到我面前。

他看着我,异常认真的来了一句,“乔深说我应该向你道歉,并且尽可能挽回我们的友谊,因为,你已经不把我看成是朋友了。他说,你对于苏宁和林欢乐都看成是朋友,嗯,狗肉朋友,如果你也把我归档为狗肉朋友,我就不再是你的朋友。虽然,你在我心中拍马也比不上乔深的地位,不过,我在你心中如果和苏宁林欢乐之流的处在同一个位置上,我会郁闷到吐血的!于是,我想了半天,想要贿赂你。拜托,alice,我的朋友不是很多,女性朋友就更少了,如果你也不把我当朋友了,我就更加凄惨了。”

我有些头疼的看着他,“乔深是这么说的?”

“嗯!”徐樱桃连着点头。

我,“可是,乔深有没有告诉你,你需要怎么做才能贿赂我呢?”

徐樱桃,“他说让我开动脑筋,自己想。”

我,“那个,你就想到了要送我手串?”

徐樱桃,“嗯!因为你看起来比较贪财好色。既然我没有乔深勋先生的美色,那么只好用金钱贿赂你了。”

我,“……”

徐樱桃追问,“怎么样?收下手串,然后我们还是朋友?!”

我也很认真的想了想,虽然他说的那串手串具有意义非凡的诱惑性,可是,我还是觉得收下那个有些特别的不靠谱。

我,“樱桃,其实,我当你是朋友,不过,我知道自己和乔深还有你的差距。我想要的是当你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时候,尽可能跑到你的兄弟的矩阵当中去;可是,当你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的时候,我尽可能的不在你身边,让你插不到我。嗯,你不用送我手串了,那么,你请我吃顿好吃的吧。”

徐樱桃,“没问题!粤、川、鲁、苏、浙、闽、湘,徽,随便挑!如果还不够,我们去巴黎,去米兰,去伊斯坦布尔!哪里都成!”

我赶紧点头,“嗯!一言为定,等我有想要吃的东西给你打电话!”

徐樱桃,“可是你什么时候想要去?最近肯定没有时间,整个康斯坦丁都在传,说勋先生婚期将近,你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一定很忙。”

我耸耸肩。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也许,勋先生的婚期并没有那么近。

也许,我们不会再有一个婚姻。

哦,好吧,其实,我与勋世奉,已经‘结过婚’了。

虽然,那是一个糅合了悲剧、惊险、阴谋、豪门、还有无穷尽的古董珍宝与黄金的扭曲的诡异故事,一定也不浪漫。

不过,我们的确已经结过婚了。

可惜。

我们现在面临着彻底的分开。

下雨了。

宴会实行plan b。

上百位身穿黑白制服的服务生迅速在草坪上搭建起来白色的亚麻棚子,将初冬的雨水隔绝在浮华的衣香鬓影的头顶之上。

没有任何意外可以打断我眼前如同万恶的资本主义一般的酒会。

勋世奉就在我身边不是很远的地方。

他端着香槟杯子,一身黑色钢条一般的西装显得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俊美异常,只是,我从他的手指上有些突出的指骨上感觉到,他貌似良好的教养已经到了某种临界的边缘。

是酒精的副作用吗?

勋老夫人提前离开,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让人过来叫我去一趟,临回纽约之前,她想要见我。

我去了。

然后,我单手撑着一把老式的黑色雨伞,送她上车。

老太太很有一种纪录片中的蒋宋美龄的范儿,侧身坐进一辆黑色的宾利的后座,然后,穿着小黑高跟鞋的双脚抬起,放进汽车里面。

她的肩膀上甚至还披着紫貂的小披风。

“老夫人,您一路平安。”

我正要为他关门。

谁知,示意司机等一下再开车,“alice,你先上车,我有话对你说。”

我收起来伞,在车子的另外一侧上门,随后,保镖在外面把车门关闭,而本车的司机同时离开驾驶的位置。

勋老夫人递过来那个白玉镯子,据说是这镯子她钱家的老太爷当年跟着左宗棠出兵西疆得到的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果然美丽的和一个女人的红酥手一般。

她,“收下吧。这个镯子意义非凡。我知道我们家老四有钱,有的是钱,你想要什么珠宝首饰他都能买给你。可是,这个不同,任他挣了再多的钱,也买不到这个镯子。你家世背景太薄弱,等你嫁到勋家之后,没有娘家人给你撑腰,如果没有这枚镯子,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话的。”

我没有接。

于是,她直接放在我的腿上。

勋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老四有福气。”

……

我看着她,摸了摸这枚镯子,就听见她说,“做勋家的女人不容易。虽然我们家不出武后那样的女人,可是,也不能再要一个像老三妻子那种美人灯一般的媳妇,看着好看,家世背景都好,只是,管不住丈夫,任他在外面惹祸。”

我,“丈夫是管不住的。”

勋老夫人,“看你愿不愿意管了。alice,我能看出来,你和我们老四吵架了。我不是说小两口不能吵,可是,女人要知道什么时候吵,什么时候撒娇,什么时候把矛盾圆回去。其实,作为长辈,我也希望我们家的老四过的好。”

这倒是。

就算,他们家的老四再骄傲不逊,他们毕竟都姓‘勋’。

自家人,可以窝里斗,却不容许外人踩过来。

我曾经异常深刻的领教过这个原则。

我不说话。

勋老夫人,“作为女人,还能对自己的男人有什么期望?他比你成熟的晚,却一定会比你死的早。勋家的寡妇还不够多吗?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就像孩子,所以,给老四一点点时间,让他慢慢长大,再桀骜不驯的男人当了爹,都会成熟。别着急,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是一个好丈夫的。”

230  番外——老四和alice公主的《哦,爸爸,你要去哪儿》旅

现在中国娱乐市场上异常火爆的综艺节目《哦,爸爸,你要去哪儿》的制作人因为和廖安是狗肉朋友。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和廖安对着吹了4瓶子高价茅台酒,把廖安彻底喝茫了之后,威逼利诱廖安帮忙牵线搭桥已婚、并且早已经是孩儿她妈的alice。

他们让小艾同意自己的丈夫带着女儿参加这档综艺节目。因为《哦,爸爸,你要去哪儿》所选择参加拍摄的爸爸们都是各行业的精英,或者是草根,或者是豪门后裔。

小艾的丈夫是不是他所工作行业的精英,这见仁见智,可是,这位勋四先生的的确确是豪门后裔。

廖安喝了人家的酒,当然会去和小艾说一声,她以为小艾会一口回绝,事实上,小艾也回绝了。她觉得让老四自己一个人带孩子,这是一件异常恐怖的事情,比哈雷彗星撞地球还要恐怖!

可是,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勋四先生居然自己同意了。

于是,廖安顶着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的表情从勋家回来,一直到第二天的深夜,外面打雷,她才好像被什么劈醒了一般,从瘫软的沙发上一跃而起,收拾东西,赶到拍摄现场。

她要围观!

这就好像一场现场观摩霸王龙从化石中复活一般的奇幻场面。

可是……

清西陵附近,这里有一大片原始森林,而旁边一个小村庄,这就是这一期的拍摄现场。参加这一季拍摄的人选名单如下:

娱乐圈的二线小生于枫南和他的儿子小叶子。

于枫南演技一流,并且出片率非常高,因为他对交际没有兴趣,也对获奖不感兴趣,他只对演戏感兴趣,所以他整天泡在片场,导致他不能在各大领奖舞台上晃动,所以至今,虽然演了很多电视剧,也只能算一个所谓的二线。他的妻子大年初五和他离婚了,把5岁的儿子给了他。于枫南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整天泡片场而忽视了儿子的教育问题,于是,他参加了这个节目,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与儿子重新相处的好机会。

(小艾很喜欢的男演员,曾经合作过一部史诗长篇抗战剧《战·冉庄》。)

漫画家翟小黑和他的女儿emma。

翟小黑是国内第十个登上日本畅销漫画杂志少年j的漫画家,但是,他是第一个在日本出连载出到第20本的最畅销漫画家。他的作品让集英社的社长崛内丸惠赞叹道是中国现代可以和鸟山明与宫本虾球相提并论的漫画家。他的女儿emma今年6岁,是一个非常内向,可是很有艺术气息的小姑娘。

(这是小艾出了宫本虾球之外最爱的漫画家,她和老四的家里有一个墙面的书柜上摆放着漫画,其中翟小黑的漫画是全套的,收藏了有集英社出版的版本,中国内地出版的版本,香港的版本,台湾的版本,最后,还有美国出版的英国版。)

清华的一位教师胡迩瑕和他的女儿barbie hu。

这位胡老师是加州理工学院毕业的,核物理科学家。他出生在东北一个小村庄里面,爱吃冷面和桔梗。曾经在丹麦哥本哈根的尼尔斯·波尔研究所工作,他演算出复杂能级的衰变公式,并且成功领导了实验组用γ共振吸收法测出这个空间最窄的双重态。他的小女儿barbie hu出生在洛杉矶,是目前拍摄现场除了勋四先生之外,唯一的一位持有美国护照的人。

(小艾很喜欢这样长相并且很会读书,而且很清雅,很纯粹,很有顶级知识分子特有一种霸气的男人,她曾经说过,也许,胡迩瑕是继莫言之后第一位捧回诺贝尔奖的持有中国护照的人。于是,每次有关他的新闻,小艾全部收集,……虽然,他已经47岁了……)

草根爸爸元寒和他的儿子元元。

元寒号称是草根,其实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和我们这些普罗大众一样。他大学毕业之后加入了公务员考试的大军,考了三年没有考过,于是,他转去考事业编,考上了xxxx的事业编,于是过着每天喝茶看报,上网聊qq,每月进账4000+人民币,并且年底还有奖金的‘中国最幸福的日子’。他的妻子是他相亲认识的,也是一个拥有‘正式工作’的姑娘,她在一家小学当生物老师。他们目前供了一个房子,每月房贷2000元,元妻有一个母亲给的嫁妆一般的小房子,只有60+平米,现在租出去,每月收入1100元的租金。

(……这个,这个男人绝对安全,小艾不认识他们……)

名单上最后一位:康斯坦丁的主席arthur hsun和女儿勋致善。(这个中文名字是小艾给起的,……虽然按照勋家这一辈的名字排,应该是勋致x,可是这个名字给起的……华文榜上没有小艾的名字,所以大家要原谅她……)。当然,小姑娘还有一个英文名字,也叫alice。(这个名字是勋先生给起的,……其实他也是一个没有任何创造力和情趣的男人,他只会异常直接表达喜欢的喜好,……)

这份名单是制作人精挑细选出来的,5位爸爸分别是艺人,艺术家,科学家,普通人,还有豪门后裔(奸商)。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到达清西陵,为了不特别惹人瞩目,勋四少安排好够用的安保人员,就完全没有再带任何帮手,他的max大叔,alice公主的保姆与营养师kate,还有厨师,等等,谁都没有带,因为拍摄的内容里面有爸爸给宝贝们做饭吃。

alice小姑娘到现场的时候,梳着她妈妈给她弄的花苞头,上面还插着一根很漂亮的hot pink的蕾丝小缎带,在风中飘啊飘。

她的右边的小手被勋四牵着,然后她左边的小手抱着她最喜欢的一袋子零食,后背是她自己的小背包,里面的行李都是她自己收拾的。

——“一定要自己动手,才能过丰衣足食的生活!”

这是她妈的一句常挂在嘴边上的名言,虽然每次说,爸爸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不过爸爸并没有阻拦,也没有改变什么。他不会去当着孩子的面反驳自己老婆的话,因为他是一个iq相当高的男人。

“爸爸,我可以摘点野花吗?”alice小姑娘晃了一下勋四少的手,抬头问他。

勋四低头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看周围不知名的植物,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要摘野花?”

“妈妈喜欢这些。她有一个大玻璃瓶子,就喜欢插花,我想摘点送给她。”

“……”

然后,在认真思考了女儿被第三世界国家不知名的植物刺伤的可能性和女儿想要送花给妈妈的美好想法之后,他微微点头,“好的。”

于是,alice小姑娘蹲下,扭了一朵狗尾巴花。

她拿在手中晃动。

“这个,妈妈一定会喜欢!”

勋四少心中叹气,——诶,他老婆虽然从来不明说,可是其实她是一个拥有很深艺术修养和品味的女人,价值连\城的珠宝都很难让她从心底喜欢,为什么女儿会认为这么丑的一朵野花就能讨她的欢心?!

果然。

年幼无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啊!!!

那边,拍摄邀请的爸爸们和宝贝们也都到了,大家还在积极的准备当中,可是,这边的摄影机已经开拍了。

胡教授的女儿barbie想要喝可乐,胡教授用他那颗可以看穿伽马射线也无法看穿可乐瓶子大脑认真想了一下,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他打开里面的剪子,很认真的对着女儿说,“来,爸爸帮你把这个瓶子剪开!”

barbie欢呼,“好啊!爸爸,上次你剪开了时候喷出去好多!这次我可不可以期待你少喷一些,我就可以多喝一口了?”

“可以!”胡教授用力点了点头。

于是,他在自己宝贝的期待的眼神当中,用力剪开了378ml的可乐瓶子,并且喷出去一多半,他闺女就喝了两口,算是润润喉。

……

emma自己背了一个小画架子,现在她坐在石头上,安静的打开画架子,正在素描一对美丽的鸢尾。

其实,这也是勋四先生稍微纠结的地方。

明明这片原始森林里面物种多样性被保护的异常完美,明明被前人踩踏出来的道路旁边就是鸢尾,牡丹,绣球,还有石楠这样美丽的花朵们,为什么她的女儿偏偏扭了一朵狗尾巴花?

她这样对生活,对艺术都没有情趣的性格,……不过,刚好是遗传自他本人吧……

emma的爸爸翟小黑脸色很苍白,一看就知道是连夜赶稿熬残了面皮。他站在一棵红豆杉树下,正在安静的欣赏这片美丽的如同梦境的森林。

emma忽然问他,“爸爸,你的稿子在截稿期内完成了?”

翟小黑,“还没有,不过我向主编请假了。”

“请假?这次是什么理由?”

“吐血。”

emma仰起瓷白色的小脸,好像最精美的娃娃一般看了一眼他这个说谎话不打草稿的爹,默默的低头,“上次好像你也用这个理由。”

“是吗?”翟小黑认真回想,随后抓了抓头发,“主编叔叔问起来,就说我上一期的血吐到现在还没有吐完。”

“爸爸,一般来说,活着的人是无法连续30天一直吐血的。”

翟小黑毫无愧疚的说,“我是特殊情况。”

emma抬头又看了她爹一眼,很早熟的叹气,“爸爸,主编叔叔建议让你改一下笔名,你不用叫翟小黑了,你可以叫做富坚义黑……”

231-240

231

老夫人走后,勋家老三紧随其后。

他看起来很镇定,不知道怎么了,让我觉得他好像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那种感觉很奇怪,仓惶,就好像背后这座城堡好像变成了牢笼,随时把他吞噬一样。

他的座驾就在外面停着,还是一辆很奢侈的劳斯莱斯。

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人穷了,可是比起这个星球上大多数人,他依然是有钱人。

我撑着伞站在外面,送老夫人的车队离开,一直没有走开。

勋老三上车之前看了我一眼,我也一直看着他。

其实,勋老三很精干,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长的有点像燕城的勋五爷爷,但是缺少了勋五那种老军阀特有的煞气和冷硬。

最后。

他走来,到我面前,而我身后的max大叔不着痕迹的向前站了半步,刚好挡在我与勋老三之间,但是又让我们彼此能看到。

勋老三一乐,冲着我说了一句,“well played.”

雨点打在我举着的黑伞上,噼里啪啦的。

我没有说话,也不再笑。

他,“为虎作伥。”

我听他的口气,忽然想到了一个很著名小说里面的一句话,——“他们是最原始的关系,猎人与猎物,虎与伥,最终极的占有……”

……

城堡中酒会还在继续。

ball场中就看到一个一个的美女们珠光宝气的跳着舞,裙子似乎都一片一片的飘起来,像花园子里面绽放的花朵儿一样。linda和一位欧洲old money家族出身的黑衣帅哥跳了一曲华尔兹,我倒是没有注意她的裙子,我一直看着她的胸口,……嗯,我知道我的注意点有些奇怪,不知道等我肚子再大一些之后,我的胸围会不会也跟着升cup?

“想跳舞吗?”

徐樱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这位顶级纨绔并不像现场的这些威名赫赫的康斯坦丁的诸侯王那样的严谨,一套钢条一般的黑色西装穿在勋世奉身上同穿在徐樱桃身上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我刚从外面回来,冻的手脚冰凉,又因为怀孕不能喝酒,想着跳一个运动一下全身暖和暖和。于是,我要把手递给他,就感觉到右边肩膀上搭上一只男人的手,稍微用力,我的手差点就抬不起来。

一回头。

勋世奉在我身后,他把手中的酒杯递给服务生,问了一句,“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饿吗?”

他似乎并没有看见徐樱桃,而我看到徐樱桃不着痕迹的翻白眼。

转而,他自己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一般,风情万种的向右边走过去,同一位很美丽的貌似精通汉学的欧洲蓝血淑女开始畅谈人生、艺术与哲学。

——“亲爱的伊丽莎白小姐,刚才您告诉我,您最喜欢王国维的书,那么,他的人生治学的三个境界,您赞同吗?哦,我嘛,我虽然没有到达他所说的最高境界,不过我喜欢那句词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说完,还用自己手中的香槟杯子和人家姑娘手中的红酒杯子轻佻的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悠远清脆而暧昧的回音儿。

不过,说起来,我还真饿了。

我与勋世奉到旁边一个回廊下坐好。

服务生端过来两份奶油南瓜汤,热腾腾的,闻起来很香甜。

我拿着银勺子开始一口一口的喝汤,他却连这点安宁的时间也没有,又人过来与他说话,我听了一下,是生意上的事情,是关于如今上海自贸区可以允许外国银行团入驻,以及对今后30年中国金融秩序的影响这样的事情。

有热汤下肚,我肚子感觉舒服多了,于是开始头疼。

昨天折腾了一天,晚上也没有睡好,再加上和勋世奉的冷战,吵架,外加要分居,还有刚才勋老夫人对我说过的事情,这些事情纠结在一起,就好像一群小人在我的脑袋中进行华山大论剑一般!

我不知不觉的喝完了我的南瓜汤,看了看不远处相当认真谈话的他,然后,我伸手把他的那个碗挪了过来,继续喝。我感觉好像他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等我把这份也喝光了,他也结束谈话,走过来,我想要说话,他直接低下头,同我接吻,最后,他在我的脖子上微微用力,咬了我几下。

“你累了。”他帮我拉开了椅子,“先上楼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这点我很赞同。

于是顺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旁边的楼梯走过去,他并没有送我上楼的意思,因为在场的客人太多,并且大多数都异常重要,他需要继续与人社交。

我刚到楼梯旁边,就看见max大叔等在哪里。

当然,徐樱桃不知道什么时候,与他的那些欧洲淑女们聊完了王国维之后,就跑到转角的吧台要了一杯马丁尼。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把那枚橄榄拿出来,放在嘴巴里面吃掉。

“alice,以后别让他咬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我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自认为脸皮比紫禁城的围墙拐歪还厚重的我,感觉到稍微有些脸红。

我嘿嘿傻笑了两声。

随后,听见徐樱桃说,“你不觉得,你背后有小人在偷偷骂你吗?我刚才转一圈,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在场至少有三位欧洲名媛曾经与勋先生date过。哦,别告诉我不知道老外的date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他们只是喝酒,吃饭,然后畅谈人生、理想和哲学吗?”

我,“……”

我心说,兄弟,其实,您老人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诶。

万恶的资本主义!太那个啥了。

这一套pigeon blood在这个长的好像一个博物馆一般的衣帽间内依然光耀璀璨!

我把所有的珠宝褪下,放在黑色丝绒的首饰盒子当中,然后放在衣帽间的珠宝格子当中,合上丝绒盒子的那个瞬间,我就感觉眼前的红光逐渐黯淡,似乎它是一个绝色美人,正要准备就寝。

洗完澡,我拉上所有的窗帘,把外面依旧流光溢彩的酒会关在外面。

似乎过了很久,我睡的不是很熟,卧房的门被打开。

我有些惊讶,因为这些天都是我一个人睡,根本没有想过在我们已经吵架到要分居的时候,他会回来!我从床上翻身,看到勋世奉走进来,他打开了门口的那几盏暗灯,他站在门边上把领带抓开,然后,随手拿起来桌面上的一个水晶瓶,往杯子倒了一些冷水,很沉默的喝下去。

我从床上爬起来,“要不要喝咖啡,我给你冲一杯?”

“不用。”

他拒绝。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把外衣脱掉,扔在一旁的沙发上,径自走进浴室,他关上门,深色的原木门隔绝了他的身影。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从浴室出来。

这个男人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换上了我为他放在床边上的睡衣,随后,他很自然的就在大床的另外一端,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躺了进来。

床很大。

躺着很安静的两个人,虽然不会如同楚河汉界一般的泾渭分明,只是,这样的气氛也说不上是融洽的,就好像两个独立包装的cheese片平铺着摆放在了一起而已。

我想,一切关于豪门cold marriage的电影镜头很完美的诠释了此时的我们两个。

广阔,奢华,标示着堕落的大床。

一边一个,躺着不说话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嗯。

随后的镜头是我比较喜欢的。

那个女的遇到了一个又年轻,又英俊,并且非常具有热情的贵族军官,然后,他们先是在好像《仲夏夜之梦》一般的草地上狂奔,周围的阳光都是轻薄而明媚的,女主角一定要身穿着白色的麻布或者棉布的裙子,长发,显得很清纯。

当然,最后,最最重要的,则是女主角同年轻的军官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上疯狂的翻滚着,他们一边念着《圣经》,期盼着上帝可以原谅他们此时的通\奸,一边继续的翻滚着。

可惜,那是电影。

现实是:……

勋世奉按了床边的灯光遥控按钮,将屋子里面所有的灯完全闭灭。

我听见他问我,“你打算明天什么时候搬家?”

我侧脸看了他一眼,可惜,屋子太暗了,灯又全灭,我的眼睛不适合,就看到周围全是黑的,什么都看不清。于是我回答,“不知道,等我睡醒吧。”

“嗯。”

过来一会儿。

他,“你打算住在哪里?”

我,“还是那个小区,为了它我还有房贷。”

勋世奉没有说话。

我以为我们的对话到此为止。

谁知道,5分钟过后,他说,“那里不好,security的工作很难安排。”

我,“嗯。”

眼睛似乎适应了一些,我继续侧脸看着他,他还维持着躺进来的姿势,有些僵硬,还有一些冰冷的气息,似乎他刚才冲的冷水澡。

我从被子中伸出手,看到手腕上卡着那只白色羊脂玉的镯子。

这只玉镯其实很纤细,刚好卡在手腕上的突出的骨头下面,看起来一丝不多,就好像旧时代的那些女人,镯子里面似乎只能再塞进一条细细的纱巾。

他说,“你现在毕竟不是一个人。”

我,“嗯。”

又是沉默,……我觉得他应该在盘算他名下的房子,哪里的安保工作容易布置。

果然。

他,“你喜欢住在城中,还是郊区?”

“arthur,……”我想了一下,“我不想搬家了。这样对家庭,还有security的工作都不好。刚才和你说话的时候一时冲动,没有想清楚,是我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忽然觉得勋老太太说的对,家庭生活当中,一定有一人需要知道什么时候要退一步,什么时候该妥协,什么时候需要,并且必须move on !

好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

我以为他没有听见,或者睡着了,于是,我也闭上眼睛,打算明天醒过来再说这件事,最后,我听见他的声音,“嗯。”

不知道怎么了,黑暗中,周围的气氛似乎柔化了许多。似乎,勃朗峰的雪顶,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一点一点的融化。

……

☆、第232章

累的太久,睡过头了。

我感觉有人把我们这个屋子的所有窗帘全部拉开,外面阳光暴晒,我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围着被子,闭着眼睛,忽然闻见鼻子前面有一杯很香浓的豆浆的味道。

mary姑娘真是好!让我一起床就有豆浆喝!

不对。

咦?

mary姑娘的手指什么时候变粗了?

然后一个不耐烦的男人的声音,“你摸够了吗?”

我用手指撑开眼皮,就看到似乎刚洗完澡的勋四少,洗的白嫩嫩的,头发没有梳理的那么严整,反而很随意的垂在额头上,一下子好像年轻了好几岁,尤其是还带着水汽蒸腾的感觉,好像一个新鲜出过的白糖糕!!

他,“快喝豆浆。”

一听,我赶紧不再摸他的手指,把他手中的豆浆杯子拿过来,双手捧着,咕咚咕咚的喝干净。

我对手指,“可不可以再期待一个大大的煎饼果子?里面要多放一些花生碎,还有王中王!!”

勋世奉端着杯子喝咖啡,他把我的杯子拿到一边,听我这么说,皱眉头,很不赞成,“你又不是disable人士,不要躺在床上吃东西。还有,煎饼果子?那是什么?”

我抓了抓头发,“豆浆和煎饼果子,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早餐!嗯,和大白馒头抹上王致和的大块腐乳相媲美!”

当时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疯狂的想念这两样早点!

他,“……”

他把扔在地毯上我的睡衣拎了起来,扔到我手边,“穿上,洗澡下楼,max准备了早点,应该比你说的那些更有营养。”

我这发现,……,原本我穿着睡衣睡觉的,可是,……,可是,为毛我变成裸/睡了?全身j□j?

问号????

我睡相太不好了,估计是半夜睡觉的时候扭来扭去,把睡衣扭掉了?

……

餐厅旁边有一个小电视,本来是用来听财经新闻的。

今天勋四少放假一天,所以,他在吃法式煎饼喝咖啡的时候,看报纸的时候,就把电视的遥控器给我了,让我用来看八卦。

好消息!

我们的电影《海棠与尖刀》最后以4.5个亿的票房收官。

作为本部电影的男女主角,我与乔深的一切消息,一切关联的访谈,尤其是那种带着绯闻色彩的所有的照片和消息都成了最hot的娱乐新闻,甚至有的媒体甚至还把我们评为‘年度最佳情侣搭档’。

我一打开电视,里面播放了年前的一个访谈。

当时是采访我和乔深,而我记得,勋暮生就坐在镜头后面。

……

主持人,“那么,小艾,你真的有和天王交往吗?”

我,“啊?没有啦,天王是我的偶像,我是他的fan。”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我,“是真的啦。”

支持人,“那么小艾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

我,“我喜欢会读书的男生。”

主持人,“不需要拥有很多金钱吗?”

我,“不需要。”

主持人,“怎么会这样啊?小艾不想嫁入豪门吗?”

我,“当然不想啊。”

主持人,“好可惜啊!”

我,“也还好,没什么可惜的。”

……

主持人,“为什么小艾不想嫁豪门呢?演员是很容易嫁入豪门的哟……”

然后,我们的对话就无限开始纠结在为什么要嫁豪门,以及为什么不嫁豪门。

还有,嫁豪门有什么好处,又有什么不好。随后,访问结束,后面是几位嘉宾的点评,大家都说‘豪门庭院深深深几许……’

mary姑娘忽然说,“我很喜欢庭院深深深几许这个词,是琼瑶写的!她的文笔真好!”

我正在吃一块加了巨型奶油和草莓的煎饼,听她这么一说,差点喷出来。max大叔看了我一眼,又看了mary一眼,没有说话。

我连忙点头,“mary!我也很喜欢琼瑶!我觉得她的巨著《京华烟云》也很棒!里面的姚木兰很有中国传统妇女的典范的感觉!”

mary狐疑的看着我,并且帮我添了一杯豆浆,“《京华烟云》也是琼瑶写的吗?我只看过英文版,我记得那个作者好像是林语堂?”

我点头,“是。林语堂是琼瑶的本名。”

mary点头,“哦。艾小姐,max先生说您的中文功底很深厚,我对中国古典小说很感兴趣,以后,您可以教教我。”

我摸摸头发,“中国古典小说啊,我最喜欢《西游记》!对我来说,那是古典文学的巅峰之作!我……”

“咳,咳!”

max大叔很不赞同的咳嗽,并且看了我一眼。

而勋世奉似乎刚才没有听见我们说话,他拿着报纸正在翻页,只是在端咖啡的时候,他斜睨了我一下。

不过。

他忽然说,“庭院深深深几许是北宋欧阳修的作品。”

我,“……”

大神!

果然是大神!

勋世奉拥有我见过的人当中最美丽的大脑!

即使他是一个半中文盲的abc,可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只要他想要学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学不会的!

☆、第233章

勋世奉看《伦敦金融时报》,我在看娱乐圈八卦的《草莓日报》。

同桌吃饭的两个人,我看了看他手中的报纸,再看了看我手中的报纸,虽然,这份《草莓日报》同样被max大叔熨的很平整,可是依旧无法掩盖人与人之间那天差地别的赤\裸\裸的差距啊~~~~~~

我叹气。

我好像越来越安于现状了。

翻开《草莓日报》,除了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韩星外卖案,今天的娱乐头条——乔深晋身亿元俱乐部!

不论电影评论界如何议论这部我们这部毁誉参半的电影,乔深爆发是不争的事实。毕竟,票房和收入那可是真金白银,金钱就是金钱,账面上的数目一点也不容马虎与作假!

乔深是这部电影的独立投资人。

也就是说,他对于这部《海棠与尖刀》,他可以割下最肥厚的那块肉!

官方数字统计,我们这部电影票房8.5个亿,那么院线分走一半,导演叶玦除了片酬之外,还有10%的票房分红,我只有片酬,不过作为主演,据说,我可以拿到一个大大的红包,嗯,当然是乔深对我的特别照顾了,最后,除去成本,还有发行方的分成,最后的最后,乔深收入囊中的金钱大约3个亿。

我刚吃完法式煎饼,mary姑娘帮我把电话拿过来。

然后,simon张颤抖而尖叫的声音差点穿透我的鼓膜,——“小艾!!我不敢相信,我们发达啦!!我们彻底的发达啦!!刚才乔深的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我们可以参与《海棠与尖刀》的分红!你知道他给了我们多少个百分点吗????!!!!!!”

我很给他面子的捧哏,“不知道?那是多少?”

“5%!!!”

“多少??!”我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

“乔深说,从整个电影的票房中抽5%!!!小艾,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

我用似乎叹息的声音回答他,“4千2百万,cash。”

说实话,我自己都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我眼前出现了幻觉,我似乎感觉到一排人民币,在我眼前排成彩色的蝴蝶方阵,然后翩翩起舞,它们在我周围任意的晃动,跳啊,跳啊,还有,它们开始放声歌唱,我听着,听着,怎么越听越熟悉,——“歌唱祖国?”

电话的那一头,simon张开始荒腔走板的唱起来《歌唱祖国》!!

我嫌恶的把话筒拿到一旁。

餐桌上,坐我旁边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继续看他手中的报纸,这已经是今天早上的第10份报纸了,我看了一下title,哦,《华尔街时报》。

simon张终于唱完。

“小艾,你说,我们成了有钱人,你想怎么花这笔钱?在北京买大房子?换跑车?还是,拿去炒股?炒黄金?”

我很认真的想了一下,“simon,帮我把那个小公寓的尾款结了,我不换大房子了,我现在住的挺好的。车子也不换了,廖安刚帮我订的车子,还不到半年呢!

至于炒股嘛……我没有时间盯着股市,再说了,现在股市不好做,就是绞肉机,屠宰场,那些坐庄的都是大机构,华尔街的巨头们,它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坏家伙,我们小老百姓还是远离它们,不要和它们同流合污。”

我刚说完,勋世奉看了我一眼,他依然面无表情,只不过,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我这才意识到,因为太兴奋,又太浅薄,被这些钱迷住了眼睛,我好像在他面前说错话了。

……

我连忙对simon张说,“至于黄金嘛……也先算了,等我们的钱再多一些,可以买一些上交所的金砖保值,现在,暂时还不需要。亲爱的,我们自立门户吧,用这笔钱开工作室怎么样?”

simon张比我想想的更加兴奋,“真的吗?那就是说,我们可以自己做老板啦!!”

我似乎还听见了电话那头小雨的笑声。

他们是同性恋人,在我们这个社会必然会承受比旁人更加多的责难与压力,在某些工作领域,如果出柜,可能连糊口的工作机会都没有。

当然,如果自己有资本,可是自己掌握工作,自己掌握时间,自己掌握金钱,根本没有必要去在意别人怎么去想,那些都不再是问题。

活的时候可以在一起,死的时候,一样可以买地埋在一起。

那是那句话。

想要活的有尊严,死的有尊严,又怎么会不需要大量的金钱?

我刚放下电话,勋世奉也放下了报纸,他端起来黑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貌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你好像忘记,在你名下有康斯坦丁的股份,我没有想到,你对华尔街,连同康斯坦丁的评价这么低。”

……

好像是。

不过,这些康斯坦丁股份感觉好像云端的空中楼阁,一点也没有乔深给我的电影票房的5个百分点的分红那么实在。

举个例子。

一个好像水中月,镜中花。

一个,好像是手中的流着油的猪肉馅饼。

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马上说,“我错了,那是我酸葡萄心理。因为我没有资格拿到康斯坦丁的offer,所以我尽可能的在朋友面前诋毁金融机构,这样可以让我自己显得不那么pathetic……”

☆、第234章

i am rich……i am rich……

不知道怎么了,坐在车子里面的我的大脑里面一直玄幻着这句话,配乐是sarah brightman的scarborough fair,很有一种从中世纪的欧洲吟唱至今的淡淡哀伤的感觉。

我在心中又把《海棠与尖刀》的电影分红仔细算了一遍。

5%!!!

8.5亿!!!

现金!!!!!!

我的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再次被震撼了。

“你笑什么?”

在车子上一直低头看文件的男人忽然问我。

我从看车窗玻璃那边扭头看着他,“我笑了吗?”

“嗯。”他点头,手指快速翻过一页纸,随后,他想了一下抬头,“笑的很难听。”

我,“……”

他看了我一眼,低头继续工作,我告诉他,“那个,我刚才又在心中算了一下分红,4000多万,我发财啦!! i am rich !!!”

闻言,勋世奉从文件上抬头,再次看向我的眼神最开始是莫名其妙,就好像看见路边一个小屁孩捡起来1元钱,不交给警察叔叔反而很happy的大叫——我发财啦!!

随后,他的眼神又柔和了起来。

“哦。”

他点了点头。

然后,继续低头工作,不再说话。

我忽然大脑有些抽筋,问了他一下,“那个,你昨天送给我的红宝石珠宝首饰大约价值多少啊?”

他淡淡回答,“4000万。”

我,“……”

奢侈品!!

pigeon blood果然是顶级奢侈品!!

我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熬到一部电影可以在8个多亿的大蛋糕里面切割下5%的时候,正好可以购买一套项链。

诶。

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小哀怨和蛋蛋的小辛酸,我正装作自怨自艾的对着手指。

勋世奉合上文件,很平淡的再补充了一句,“美金。”

我,“……”

本来他的本意似乎在全面打击我的自信,不过,我瞬间被治愈了,那种蛋蛋的小矫情的心酸全部消失。

人类可以忍受远方的人成为国王,却无法容忍邻居家的母**比自己家的母**多下一个**蛋。

我跟勋世奉之间挣钱能力的差距就是我同远方的国王之间的差距。

他不应该是让我心酸的对象。

我对比的人群应该是邻居家的母**。

我看着高速路上跑的风尘仆仆的东风雪铁龙,想着我手中的金钱可以让我马上就可以购买100个这样的车,然后排成队慢慢跑,一会儿排成一个¥形,一会儿排成一个$形!

瞬间很治愈。

呵呵。

我们去的地方,是谭酒桶的四合院。

好久没见谭酒桶,再次看到他,我感觉他好像瘦了。照例,他依然穿着他那身招牌唐装,小平头,看起来,很像一只和蔼可亲的天官赐福的猪!!

他先是笑容可掬的同勋世奉打招呼。

然后,他看到了我,很开心的叫道,“艾姑娘!恭喜!恭喜!!”

我也很开心,“多谢,多谢!等我拿到分红,我请你吃饭!谭先生一定要赏脸!!”

“分红?!”

谭酒桶的两只精明似鬼的眼睛顿时迷茫了起来,好像lost的小孩子。

我,“嗯,分红。我的电影票房很棒,我有分红。”

“电影?!”

谭酒桶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听他这样问,我也愣了,“嗯,电影,我的电影啊。就是刚下线的那部《海棠与尖刀》啊,票房很好,谭先生,不然,您说的恭喜是什么?”

谭酒桶张了张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勋世奉,他眼睛转了转,才说,“哦,艾姑娘原来说的是电影。我是说,艾姑娘昨天举办的猎鸭会名震京华,所以,恭喜,恭喜啦。”

我恍然大悟。

马上觉得自己太浅薄了。

我自认为的4000万这笔巨款,似乎在谭酒桶面前也是就牛之一毛,不值得一提。

人家说的恭喜,明白指的猎鸭会,其实说的是我将会嫁入勋家。

也对。

在这个星球上,各个文化背景中,能够嫁给勋世奉的确比我自己拿到分红更值得恭喜。

我马上道歉,“不好意思,领会错了。谭先生,多谢。”

然后,我们到他的客厅。

谭酒桶为勋世奉已经准备好了很香浓的蓝山,用阿拉伯白瓷的杯子盛好,放在他的面前。

我面前没有茶盏,我看谭酒桶后有一个桌子,旁边是一个小姑娘,从锡罐子中取出茶叶。干茶头部乌褐,尾部浅红色,三节色,并且三分红边七分青叶,绝对的‘绿叶红镶边’。小姑娘拿过来紫砂壶,先用沸水冲洗,再将茶叶放进去,然后再用沸水冲洗茶叶,倒掉,随后,注入沸水,焗泡5秒,注入方才已经用沸水冲洗过的紫砂茶盅里面,顿时,满室生香!

我端起来小茶盅,先小心闻了闻,香气长而幽远,随后,手指转动,又把玩一番,看看汤色,清澈艳丽的橙色,最后品了一口,入嘴滑腻,回甘足,香气馥郁。

“香!”我很开心,“是武夷山大红袍!”

“错!”谭酒桶晃动了一下他的肥脑袋,很自得的说,“是九龙窠大红袍,这是九龙窠母株上的茶,一年就产几两,我手中也就这么一泡的量,全在这里了。”

我,“谭先生太客气了。”

“这算什么?”谭酒桶很大方的又给我端了一杯,“比起艾姑娘的念旧,这些都不算什么。勋先生已经吩咐过了,说艾姑娘喜欢我这里的东西。姑娘这么照顾我这里的小本买卖,我承情,以后我有什么好玩意儿,一定先给您打电话,什么东西姑娘挑第一份儿,以后再是别人的。”

我,“……”

我想说,别,您要是真好心,想要行善积德,可千万别想着我,你这里的东西太贵,我买不起。

可是,……

勋世奉就在我身后,如果我当面这么说,按照这个星球上各个文化背景的价值观来看,我都是不给他面子。诶,其实,也无所谓,他告诉我有神马贵货,我不买就成了,反正我现在都‘为虎作伥’了,我不买的东西,别人只会认为我眼光高,而不会认为我穷,虽然,后面那个原因才是最真实的原因。

我也就只能呵呵一声,敷衍敷衍了事。

这个时候,谭酒桶的院子中,忽然传出来老式唱片的声音,是梅尚荀先生在解放后录制的唱片。

谭酒桶说,“这是老唱片了,我看今天不错,天气好,就拿出来,放在唱机里面转一转,不然怕长毛。”

——《游园惊梦》。

原来姹紫嫣红开,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乔深演绎梅尚荀先生的时候,曾经也唱过这段,当时他装扮成杜丽娘,身段不必闺门旦谢逸然差很多。

当唱片放到,“……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我还跟着唱了一句。

谭酒桶有些惊讶,“艾姑娘也喜欢昆曲。”

我不好意思的点头,“学过,学的不好。”

他摆手,“很好,唱的真好!艾姑娘一登台,可算是一名票!”

我乐,“我算什么名票?比我唱的好的票友有的是。再说,按照老辈子的说法,鹌鹑,戏子,猴儿,我是个戏子,可算是下了海的,不比过去北平城里的太太小姐们,拿着唱戏当玩乐。现在是新时代,咱不讲这些,可是我的戏和谢逸然相比,真的是不值得一提。”

谭酒桶的手指搔搔自己的脑袋顶,“诶,不是这么说。谢小姐学戏,那是一技傍身,用来吃饭用的,艾姑娘嘛,……,这昆曲以后也就您拿来解闷的一个玩意儿。哦,对了,我这里有几张戏票,是谢逸然的专场,唱的就是《牡丹亭》,艾姑娘想去听听吗?”

我听着其实挺心动的,我扭头看看勋世奉,他没有表示,只是看着我。

我想了想,摇头,“谢谢,心领了,他不喜欢听这些东西。”

谭酒桶马上道歉,“诶呀,不好意思,忘记了,勋先生不喜欢这些。”随后,他站起来,“您坐一下,我去拿东西。今天的东西还不错,希望能入艾姑娘和勋先生的眼。”

他走后,茶桌旁边的小姑娘又冲了一次大红袍,端过来茶盅,随后她也离开。

勋世奉看着我手中的茶盅,我给他喝了一口,他居然没有皱眉头,只是说了一句,“这茶叶的味道还可以。”

我刚想要狗腿他天生贵族,即使不懂茶叶,也能喝的出好茶叶的味道。

然后,他给我来一句,“像咖啡。”

我立马orz了。

他忽然说,“想听戏就听吧,我陪你。”

我摇头,“不用。我和谢逸然其实挺熟的,当时我们在et的艺人训练部里面培训,我天天听她唱,听的挺够够的了。再说,全本的《牡丹亭》要连着唱好几天,全部听完还挺浪费时间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这位谢逸然,是我们在上海盛园酒会上碰到的那位吗?”

我点头。

他不在意的来了一句,“哦,如果你想听,让她到家里来唱好了。她唱她的,你做你的事情,不耽误时间。”

我,……

那个,四少,人家谢小姐是名动娱乐江湖的名角!不是唱片播放机,不是谁拉回家就能拉回家的说。

☆、第235章

谭酒桶捧过来一个卷轴,看起来有些残破了,但是却是刚刚修缮好的。

他笑着说,“这一幅,都是稀世之珍,刚收过来的。这可是唐伯虎的真迹,是当年破四旧之前,大胆的收藏者裹着雨衣油布埋在土里而幸存下来的,现在咱们的故宫也只不过存了三幅唐伯虎的真迹。要不是艾姑娘过来,等闲的人,我不会拿出来的。”

说着,又拿过来几个新一些的卷轴,“哦,这两幅,是画。八大山人的《竹石松鸟》和《墨花卷》,还有这个,这是董其昌写的《金刚经》。哦,这个,这是勋先生特别交代过的,一定要给艾姑娘找到的,赵孟頫的小楷《洛神赋》。”

我震惊!

当老谭在我面前打开这些卷轴的时候,我仿佛有一种时光沉寂的错觉——好像我身处在一个完美的虚无的空间,没有时间的流逝,也没有空间的变幻,我在黑暗中,有一道光照进来,照在我眼前这些惊世之作上面!

我戴上白手套,打开那副《洛神赋》。

我,“元鲜于枢《困学斋集》称,赵孟頫,赵子昂篆、隶、真、行、颠草当代第一,而小楷又为子昂诸书第一。我曾经也只是临摹过《三希堂》中的收录的赵孟頫的帖子,那是乾隆皇帝命朝臣另外模仿而制成卷轴传世的。这是我第一次见赵孟頫的《洛神赋》,用王熙凤那句话说,这可是真真儿的稀世之珍!”

我看着这帖子,不自觉的念出来,“《洛神赋》……其形也,票若惊鸿,宛如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妙!真是好文章!无怪乎南朝谢灵运称赞他,天下文章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文章好,字也秒!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用鸳鸯姑娘的口也说过,要说好东西,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东西!可是,对我来说,赵子昂的小楷冠绝天下!”

“谭先生,这副赵孟頫的字,不是乾隆爷的珍藏吗?怎么没有看到他扣下的‘乾隆御赏’的大印?”

谭酒桶也乐,“这副《洛神赋》不是乾隆爷如意馆的珍藏,当时收进三希堂的那副是明朝王铎临摹的,这副真迹一直被民间富商或者官宦家族收藏,所以,没有加盖‘乾隆御赏’的大印。也幸亏没有,不然,如此好东西,又被那个老家伙唐突了去!~~~~”

我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些得意过头了。

然后,就回想起来,就在刚才,我似乎听见谭酒桶说,——这是勋先生特别交代过的,一定要给艾小姐找到的,赵孟頫的小楷《洛神赋》……

我扭头,看到勋世奉不是很在意的扫了一眼这些东西。

谭酒桶问我,“这《洛神赋》,艾姑娘喜欢吗?”

我,……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勋世奉却平淡的回答,“看样子她很喜欢。谭先生,多谢,麻烦请将这副字先卷好包起来。我们这次过来,是因为族中有长辈过生日,挑一件礼物送给他。alice,你再挑一个,看看五爷爷喜欢哪个?他好像喜欢念经,你看那个董什么写的《金刚经》怎么样?”

我,“这……这就包起来??这又不是在lv店里面买包包!……我,我没说要啊??!……”

这可是国宝一级的稀世之珍!

就连我爷爷当年的万荷千峰园里也没有这一级的收藏!

这似乎不应该私人买卖,而直接由国家一级的博物馆收藏。

可是……

勋世奉,“别担心,不用你签支票。我是觉得你这部电影票房不错,看你也很高兴,送礼物,也算庆祝一下。”

我,“……”

我已经痴呆的说不出话来了。

谭酒桶来了一句,“勋先生中意这幅董其昌的字?”

勋世奉很诚实的回答,“我不懂这些,这是觉得这是一张佛经,应该比较合适。”

谭酒桶马上站起来,从旁边抽出来几个卷轴。

他一边说,一边在这边的红木大案上打开,“要说佛经,我这还有一副,是已故书画大师苏罗浮老先生亲笔手书的金刚经。这位苏老先生也是燕城人,要说起来,与勋氏在国内的家族也算同乡,如果勋先生拿来送长辈,还有一些特别的意义。咦,不是这一幅,打开错了……哦,是这一张……”

听到爷爷苏罗浮的名字,我心中一颤,而更让我心头一颤的却是误被谭酒桶从打开的那幅卷轴:

——这是水墨荷花,没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风骨,黑白之间,有一丝刻骨的缠绵。微微垂下的荷花,带着娇艳欲滴,似乎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被露水滋润,羞答答的绽放一般。

谭酒桶想要收起来,我却下意识的走过去,按住了他的手,将这幅卷轴打开。

荷花的旁边是一首唐诗,字体秀致,细看却是内中透着刚强,带着旧时代那些早已烟消云灭的文人风骨!

——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片刻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谭酒桶看了一眼,不是很在意,“这是徐公子的画,我和他约好,今天晚上过来取,这是他故友的遗作,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师的作品。”

我点头,“知道。”

然后,我把画轴卷了起来,对谭酒桶说,“谭先生,请您向徐公子问价,这幅画不适合他收藏,我买下来。画作我今天先拿走,支票,隔日奉上。”

勋世奉看了一眼画作的落款,原本不甚在意并且波澜不惊的他微微皱眉。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谭酒桶说,“麻烦谭先生。”

谭酒桶连忙摆手,“看艾姑娘和勋先生真见外!我知道了,这事情我会转告徐公子。勋先生,拿苏罗浮这幅金刚经?”

勋世奉摇头,“董其昌那副就可以,一共三个卷轴,谭先生算好了价钱,打电话到我办公室就好。”

谭酒桶点头,“明白,明白。这次有艾姑娘和您喜欢的东西,幸不辱命。”

出门,一直到上车,我手中拿着卷好的这三个卷轴,勋世奉什么也没有问。

只是,当我们的车子到城堡外的私家公路上,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一件不重要的事情,随口说了一句,“我说过,我和那个苏离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几乎不记得她。”

“我知道。”

“那你买下这个画作是什么意思?”

我,“这副画不适合徐樱桃收藏。”

他看着我,似乎等着我继续解释,我却闭嘴了。

车子挺稳,早已经等候在外的max大叔为他拉开车门,他下车,而我自己打开车门,就看见他从车子的另外一边走过来,单手接过我手中的东西。

我们上楼。

到了卧室。

他进衣帽间换衣服,我感觉自己的头发太乱,于是坐在妆台前面梳头发,不一会儿就看见他穿着衬衣从里面走出来,他站在我身后。

他终于还是打破沙锅问到底,“alice,为什么那副画作不合适徐樱桃收藏?”

我,“那副画,那首诗是在很隐晦的描述你前妻的初/夜。这是闺房之作,不合适给别人。”

勋世奉,“她的私生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告诉过你她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我根本不会签署那些婚约文件。”

我,“……”

我忽然发现,似乎我的对话在两条平行线上,说的似乎是一件事,却事实上根本没有交叉点。

我刚想要说话,他坐在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咕嘟咕嘟的喝下去。

我,“冬天喝冷水不好。”

“这不是冷水。”他没有回头,把杯子放在桌面上,“这是室温的水。”

我,“……”

过了1分钟,没有人再说话。

我想换个方式和他说这幅画的事,我,“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有人拿着我很私密的事情在外面取笑我,同时也想要扫你的面子,你也会这样无所谓吗?”

他扭头,“什么私密的事?”

我,“比如说,我初\夜的所有细节。”

他,“怎么可能?那些都是已经封存的秘密档案。”

我,“如果呢?我说,假设有一个人,ta说他知道我的第一次给的男人不是你,并且很详细很猥琐的描绘我初\夜的种种……”

“够了!!”

勋世奉站起来,他看见他的俊脸上隐隐有青筋浮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幅画,你烧了吧。”

我继续梳头发。

最近头发长的太长,我想着,要不要去剪去一些,因为下面的头发有些打结,我用猪鬃的刷子一点一点疏开发梢儿。

勋世奉走到我身后。

他就这样看着我。

他,“在想什么?”

我摇头,“没什么。”

……

他,“你是在想那一晚的事情吗?”

我,“……”

良久。

我说,“如果不看那些你所谓的秘密档案,你都不记得了吧。”

……

“记得。”

勋世奉忽然低下头,扣住我的下巴,他亲了下来。

“即使以为自己快死了,我也很清醒,……,我记得你,……那一夜,你……”

“alice,那一夜,你很美。”

“让我心颤的美。”

……

☆、第236章

面向白色蔷薇花园的是勋世奉的卧室,现在我也住在这里;而面前整片水域还有远处的山谷和森林的则是勋暮生的地方。

他几乎不下楼,除了勋老夫人来的那一天我看见他下楼吃饭,别的时间,全是max大叔亲自把饭菜端到他的屋子里面。

这个区域,在他从纽约回来到现在,除了勋世奉,max大叔和负责打扫房间的女仆,还有负责他医疗事务的医生,别的人一概没有靠近这里,也不被他允许靠近这里。

甚至于,感恩节的那次狩猎会他都没有出现。

勋老夫人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来送行。

我敲门,叩,叩叩,然后停下。

我等待里面出现一个声音可以让我进去。

没有。

什么响动也没有。

这里死一般的安静。

我看了一下大门的把手,按住,想要自己开门,此时,大门豁然从里面打开,勋暮生就站在我面前。

——该怎样与你诀别?

我看着他,对他最完整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他从纽约回来,然后异常任性的到et通天塔楼下找我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站在楼上,看着他。而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他站在通天塔的阴影中,阳光也无法照射到的地方,他苍白消瘦的像一抹游魂。

他抬头,看着很高很高的地方,却找不到我站着的位置。

——“alice,我知道你就站在落地窗前面,所以我穿了一件明亮颜色的衣服,让你一下子就可以在人群中看到我。”

就是那一天,我看着他跌入冰冷的喷泉,我不顾一切的跑下去,制造了《海棠与尖刀》上档之后最大的一场绯闻,为8.5个亿的票房推波助澜——et女星生擒勋暮生。

同样,也是在那一天,我被勋世奉告知,——我怀孕了。

我必须要彻底放弃他,就像用刀子亲手剜下血肉,然后再让时间一点一点的愈合。

只是,……,我们还没有好好的说过再见,……

他和勋世奉是血亲,以后注定了我们要在一起生活,不可能在一个屋檐下,却老死不相往来。

勋暮生看起来还是很消瘦,不过脸色却好了很多,没有当时的脆弱,也没有那一刻,他在我面前如同圣象崩塌时刻的死气。

他,“你怎么过来了?身体还好吗?其实,……”

说着,他走出房间。

“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过来,或者让我过去都好。”

我,“补过感恩节,max大叔烤了火**和南瓜派,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下楼一起吃晚饭。”

他看了看我,点头,“可以。”

我,“嗯,我知道了。”

然后,似乎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转头想要走,被他叫住,“alice,等一下。”

我站住。

他,“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我摇头,“没有。”

我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勋暮生站在原处,可是他看着我。

他,“alice,告诉我,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我,“……”

我听见他的声音,“你是想说,因为你想要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所以,当你知道自己怀孕了,被放弃的那个人,必须是我,对吗?”

叩,叩,叩。

地毯外,有人上楼,鞋子踩在大理石上面,有一种极强的节奏感,显得精准有力,绝不拖泥带水。

我向前看,恢弘的走廊的尽头,是勋世奉。

他有些意外我在这里,并且似乎在看见我们的一瞬间,他停了下来。他似乎想要离开这里,却终究还是停住脚步,站在远处。

勋暮生看了看远处的男人,他忽然问我,“alice,如果我告诉你,我不在意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我会对ta视如己出,你会改变你的决定吗?”

☆、第237章

勋世奉这座城堡带着很强烈的他个人的风格,尤其是一楼的大厅,和卧房里面的衣帽间,这些都布满了现代化、最复杂、最智能、最先进的科技系统,几乎是实验室一研究出来,这里就可以实现同步安装。

那种感觉好像我在trinity college读书的时候,那些来自俄罗斯寡头家族的少女们购买奢侈品一样,——最近一期的vogue印发出来,市面上要等待1个月才能购买,可那些裙子、包包、高跟鞋却早在1个星期之前送到了少女们的手中。

这个走廊与这种风格略有不同。

这里更容易给人一种工业革命之前,欧洲宫廷的感觉,并且,从这个走廊的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森林与气势恢宏的山脉历历在目。

我看见勋世奉从那边慢慢走过来。

他很沉默。

沉默的就像窗外的灰色的山脉。

我听见勋暮生问我,“如果,arthur死掉呢?你的答案依然不变吗?”

我摇头,“不会。因为,我已经遇到他了。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是历史,而过去的事情是不能更改的。”

……

勋世奉走到我面前,却对我身后的勋暮生说,“我并不想打扰你们的私人对话,只是,我需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让冯伽利略做六弟的辩护律师向联邦法院提出假释的申请,冯伽利略现在应该在纽约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六弟可以回家与老夫人她们一起度过圣诞节。”

勋暮生,“真意外!奶奶都已经放手不管六哥的死活,你居然,……”

我也很意外。

我一直以为以他们兄弟与三爷父子的恩怨,会争斗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谁知道,他居然让步了。

即使我知道勋家六少也许可能是无辜的,但是,姓勋,又是老三的儿子,在那个权力与金钱角逐厮杀的漩涡中,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连我这个彻底无辜的人还两辈子都被牵扯进去,所以,就算六少遭受池鱼之祸,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勋暮生说得对。

到了现在,连勋老夫人都已经认命,不再管六少的死活了,勋世奉却退了这样一步,……

勋暮生问他,“三叔的事呢?”

他,“相关证据交给fbi,剩下的事情,看他律师团的能力了。”

勋暮生,“三叔多次计划刺杀的事情,你也不追究了?”

他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肩膀,我感觉有些微热,就听见他说,“如果伤的是alice,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不过,当时伤的是你。

……

你,还有整个勋家,似乎都希望他继续活着,即使他面临的起诉有可能让他在联邦监狱中度过余生外加几个世纪的刑期。”

停顿。

他似乎很认真的在想些什么,然后,是一声很轻微的叹息,“lance,不论以后我们走到哪一步,过去的20年,在勋氏,你和爷爷都曾经是我的家人。”

……

真正的感恩节用来招待康斯坦丁的贵客们,那是社交节日。

而今天的‘感恩节’则是私人节日,虽然,真正的thanksgiving day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似乎是我被冯伽利略踢下转轮台之后,第一个有‘家人’环绕的节日。

thanksgiving day(感恩节)是北美非常重要的节日,在一些北美的华人家庭,感恩节的地位甚至会超过中国传统的农历春节。

max 大叔按照感恩节的传统烹饪菜肴,他把一只巨大的火**肚子里面塞入了很多调料,还有苹果,栗子,胡桃,葡萄干等等各种水果和干果,然后把它推进烤箱。

我按照max大叔给的菜谱做了一道黑胡椒肉汁土豆泥,然后又挑拣了几个北京红,拌上黑糖烤的焦香焦香的。max大叔还有从美国空运过来的蔓越莓,他做了果酱,和甜玉米,mary用清水煮开了胡萝卜,青豆,西兰花。

我们餐后准备的甜点是南瓜派和碧根果派,当然,还有各种甜酒,我最喜欢的是百丽甜酒,……,不过,只能看看,不能喝。

mary姑娘自己喝的是一种用黑巧克力酿造的红酒,我看着,忽然感觉嘴巴里面有口水。

按照清教徒的传统,一个家庭的男主人需要把火**切成薄片,而主妇需要分餐。

勋世奉拿着刀,正要对眼前这个被摆放在盘子中,已经被烤成黄金色的巨大的火**磨刀霍霍的时候,勋暮生从楼梯走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似乎很理所应当的坐在我旁边,“给我切一只**腿。”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拿着割肉刀的男人。

勋世奉手起刀落,左手非常利落的给他切下一整只火**腿!

max大叔装把**腿装在盘子当中,摆放在勋暮生脸前。……这只**腿几乎比他的整张脸蛋都要大!

我,“……,那个,应该切薄片,而且,你切的太多,lance吃不下……”

勋世奉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max大叔又为勋暮生准备了一份土豆泥,各种煮的根茎菜,还有甜玉米和蔓越莓果酱。

他很优雅的切下一小口惨白惨白的火**肉放在嘴巴里面开始细嚼慢咽。

然后,他说了一句,“alice,别想让我叫你四嫂。”

……

“不过……,你是我的家人。”

☆、第238章

chapter 28 游园惊梦

我叫做alice,我是一个演员。

一个,我自认为很有职业道德的演员。

我自己坚持自己不要跑错场。

如果我演绎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花,那么,就算我男友(or 老公)和小三在我面前颠鸾倒凤,我也会用含着眼泪的笑容默默收拾自己的衣物,然后从一个我经营了n年的安乐窝里滚蛋。

如果我演绎的是一贱人,那么,我会从心底鄙视人间一切道德与法律,只为了自己的享乐和无上的利己主义而奋斗终身。

如果,我演绎的是一个偶像剧中的坚强穷女孩,我不会矫情的在打工的场所碰见贵族同学而无地自容,依然会很开心的招待他们,因为serve my guests是我的职责。

而,如果我演绎的是一个富家千金,哦~~~哈哈,我就会很开心的拿着我爹的副卡狂刷!!我刷,我刷,我刷刷刷!!!

我不会在我不文一名的时候,奢望自己无法得到的理解和尊重,同时,我也不会在我应该得到尊重的时候而假装over modesty来妄自菲薄。

我是一个好演员。

在我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当中,我有一个小小的坚持。

——在其位,谋其政。

千万不要成为一个跑错场的演员。

我以为大家懂得明白这样一个很浅显的小道理,不过,……,事实上,……,哦,谁知道呢?

叶玦是一个很明白这个小道理的家伙。

他现在可是持有可热的人物,他在中国电影大佬凝固圈子的时候杀出了重围,因为异常成功的将小众艺术片卖出了商业大片的票房而名震娱乐江湖!

为了庆祝我们的电影《海棠与尖刀》票房过8亿,他‘自掏腰包’举办了一场异常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派对,他把自己老爹的资源还有他自己的资源,乔深的资源外加et的资源全部用上。

这个高大上的party是在徐樱桃爷爷的一个前妻的堂兄的私宅里面。

樱桃爷爷的这个前妻的堂兄是满清遗少,据说,他们这个院子是康熙爷亲自赏赐的,一直在他们家族流传了这么多年。

一个在某个圈子里面异常有名的——四大皆空园。

派对上所有美食都摆在‘留听阁’里面,这是园子的最深处。

所有的客人想要走到这里,需要穿过曲径通幽的竹林,然后越过云深不知处的牡丹阁(这里种植的牡丹是汉牡丹,据说曾经拯救过汉光武帝刘秀),转过何当共剪西窗烛的烟雨回廊,钻过君问归期未有期的门洞,最后到了‘四大皆空’的匾额下面。

门洞大开。

这里里面才是欢喜的极盛境地。

几个世纪以来,留听阁依旧保持了它的金碧丹青,五光十色。

叶玦专门从江苏请来一个昆曲班子,一直在吹拉弹唱,唱的孔尚任的《桃花扇》,以显示自己派对的档次高尚无比。

乔深来了。

徐樱桃没有来,根据乔深说,徐樱桃最近过的苦\逼无比,因为勋先生委以重任,简直拿着樱桃公子一个大活人当成了一块intel的芯片来使用。

“我坚信arthur hsun的a-tech公司研发的人工智能系统就是使用活人的神经网络接驳计算机网络!!不然,他为什么对于如何从人类到全智能人类的转变熟悉的令人发指?”

——by徐樱桃

这是我收到的徐大公子的一个短信。他继续抱怨,——‘alice,你的未婚夫不是人,让他一晚上要做出来一个数学模型用以研究中国西南部贵金属投资的前景和利润。’

徐樱桃,——mission impossible!!

我给他回了个短信,——nothing is impossible.

“alice,你这头落井下石的猪!!!!”徐樱桃在微信上大叫!

于是,我默默的暂时先将他屏蔽掉。

我觉得,等到他任务完成,心情平复,并且可以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了之后,再让他请我吃饭。

我也来到派对现场。

作为叶玦电影的第一,也是唯一的女主角,我必然会被拉来到现场摇晃着香槟杯。

我见到了很多人,很多娱乐圈的隐形大佬们都现身了。

叶玦应酬的不亦乐乎。

对于他的下一个电影,他已经收到了超过20个offer了,每一个都价值连城,因为他是一个可以把《海棠与尖刀》这个organic的小笨**蛋下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蛋的大金公**!!

surprise就好像家里压箱底的存折,你想要找它的时候,它永远不再你手边,可是当你忘记它们的时候,它们是捂不住的向外蹦!

我居然看见了几位家族涉及娱乐圈的大佬的夫人,嗯,我前些天刚见过她们,她们来过勋世奉城堡的狩猎会。当时,我是作为名字写在请柬上的host,而今天,作为叶玦电影的女主角,我依然是半个host。

大家很夸张的见面打招呼,互相很亲切的寒暄几句。

我很有礼貌的说她们很美,超过10万人民币一套的礼服很美,在夜灯下闪烁的珠宝很美,装扮很贵气,……等等,等等。

而她们则竭尽全力的在我全身上下搜索可以值得她们称赞的地方,可惜,很难找到。

——不到1万块的裸肩蓬蓬小黑裙,没有戴珠宝,头发卷好披散在后背上,平底鞋,淡妆。

这样的装扮是因为我怀孕,并且我不需要在今天社交,还有,我也不适合在浓妆艳抹的穿着12公分的高跟鞋招摇过街。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些夫人们的智慧,就是在乏善可陈当中,也能找到地方赞美对方!

“艾小姐人年轻,怎么打扮都好看!!”

“是啊,是啊,十八、九岁的年纪,只穿黑色的裙子就显得这样出众!我们就不成了,不换的花哨一些,就显得好像糟糠喽!”

“是啊,不是说,女人最美的地方就是头发,像艾小姐这头浓密的长发可比亿万珠宝都要美呢!”

……

最后,还是一位刚从美国回来的夫人眼尖,她看到我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颗曾经属于蒋宋美龄的珍珠镶嵌的戒指!

她夸张的睁大眼睛,“哎呀,alice小姐这颗珍珠又大又圆又润,我看纪录片,好像和蒋夫人曾经佩戴过那颗珍珠很像啊!是勋先生送给您的吗?”

“嗯。”

我点头。

然后,我又听见了好一阵子好话,似乎,那颗珍珠拥有无穷的魔力,它自己可以单独申请到上海证交所挂牌上市了。

我很有礼貌的招呼她们多吃一些,然后我转身到旁边的一个耳房帮她们拿一些徐樱桃给的好茶叶,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同样的一些夫人在八卦我的八卦。

……

“那个alice,她不是原先和lance交往吗?怎么现在又和勋家四少订婚了?”

“不知道。也许是进了勋家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lance的身家不如勋家四少,她自己要攀高枝哦!”

“娱乐圈的女人心计手腕都超一流,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不对!问题是,勋家的少爷们都是眼高于顶的男人,他们手边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都会栽在这样一个cheap的女人手中?”

“不知道……”

“哦,我知道,听说,alice怀孕了,她肯定是奉子逼婚!勋四少都三十多岁了,也想要孩子,所以就……”

“arthur hsun 会缺女人给他生孩子吗?!”

一个女人几乎要尖叫起来。

“嘘!!!小声点。”

旁边一个身穿巴西棕礼服的女人赶紧向她做手势,然后她继续小声说话。

“你们不知道,我在欧洲住过几年,曾经听说过勋四少的一些事情。一个瑞士富豪的独生女儿很迷恋勋四少,那个姑娘可是巴黎大学的高材生呢!她为了四少弄的自己连尊严都没有了,最后,她退而求其次,想着留不住四少的人,至少可以拥有一个和他的孩子……”

“然后呢?”

“怎么可能实现?arthur hsun的骨血涉及到千亿王国股权的变更,四少在这个事情上慎之又慎。”

“那,这个alice是怎么回事?”

“who knows……”

“你们知道吗,alice盯着四少盯着可紧了,据说,连四少到办公室,她都要跟着去!肯定是觉得自己怀孕了,不能让男人在她伺候不了的时候在外面偷吃……”

“当然要盯着紧一些了,毕竟……人家alice姑娘,现在肚子都大了,依然云英未嫁啊……”

“勋四少真的会娶她吗?”

“who cares?”

“arthur hsun已经是一个传奇,他不会因为娶这么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而降低身价。”

……

“在这里做什么?”

乔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转身看着他,把茶叶换了手,然后问他,“喝茶吗?这里是徐公子的特供,我给你泡茶喝。”

乔深,“……”

我,“怎么了?”

乔深,“你手中的茶叶是叶玦送给今天晚上几位财团老板的夫人们的礼物。”

我,“她们不喝。”

乔深看了我一眼。

我,“她们八卦就喝了一肚子,早就饱了,走,我给你泡茶。”

乔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远处几位衣着华贵的夫人们,他点头,“好。”

……

☆、239

叶玦为了招待贵客,可真是煞费苦心。

这个小房间就是茶室。

乔深坐下,他看了一下红木桌子旁边是一个木桶,告诉我,“用这水泡茶吧,这是叶玦的创意。木桶里面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山泉水,因为在场的很多客人都不喝北京城的水,并且他们也不太想呼吸北京城的雾霾。”

我点头,用木勺子弄了一些到电水壶里面,然后按下开关,我,“其实,我想给他们出个主意,完全可以身在北京而不用呼吸雾霾。”

乔深看着我。

我,“戴上一个好一点的防毒口罩,千万别摘,只要在中国境内的一天别摘。”

乔深,“吃饭的时候呢?”

我,“也别摘。”

乔深,“……”

我,“所以,就千万别吃饭,也别喝水,就这样吧,努力支撑,一直到他们离境为止。既然不想呼吸雾霾而死,那么,饿死,渴死,也是两个不错的选择。”

乔深,“……”

我发现,他极其秀致的眉微微扭了一下,随后,微微笑一下,释然了。

水滚开。

我先用手中叶玦运过高价水冲洗盖碗,然后放入茶叶,再浇上热水,让茶叶充分伸展之后,倒掉,随后再冲了一茶碗端给乔深。

他很给面子的先闻了一下味道,喝了一口,点头,“茶叶好,你泡的也好。”

我也点头,“水也不错。”

因为我的左手两根手指拈住盖碗,他也看到了我左手无名指上的珍珠戒指。

“alice。”乔深问我,“simon告诉我,你想要从et脱离出来,自立门户吗?”

我点头,“那部电影的分红让我有选择的机会和能力。”

乔深停顿了一下,他才说,“我以为,et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为什么?”

乔深,“et是的母公司是康斯坦丁基金。”

我,“就因为它的母公司是康斯坦丁,所以我才想要离开。”

乔深若有所思的沉默,他没有说话。

我,“一家人最好不要什么利益和生意都搀和在一起,这样,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很麻烦的。”

乔深认真的想了一下,点头,“我明白了。关于成立工作室的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让simon处理。”

我道了谢,就说,“对了,我准备要结婚了,我想,等过年,我过了20岁生日就签字结婚。”

乔深点头,“这样最好,毕竟在中国,一个未婚生子的女孩子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并且,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没有结婚证,你可能连孩子的户口都办不下来。”

我,“这么一想,好像,咱们的政策也挺坑爹的……,人不也是动物吗?那么动物生存的最大的两个欲\望:吃东西和生孩子,咱们卡住了一个,而另外大力宣扬了一个,这也是一种平衡吗?”

乔深喝完了茶,我帮他又倒了一杯。

他说,“是平衡。总不能都卡住吧。两者都放开就是灾难,两者都卡住,那么人生就会了无生趣。对了,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我,“怎么了?”

乔深,“你和廖安的那部《野狗》作为tb卫视的年末收官大戏,虽然你不是主演,可是这是你第一次作为执行编剧制作的电视剧,廖安想要安排一些关于你的访谈,这样,可以给你以后的事业创造一个新的可能。”

我拿着我的iphone,认真的看着里面的ical。

我告诉他,“可以,不过,可能时间很紧张。12月中旬那几天,我要跟着arthur回燕城,勋家五爷爷做大寿,我们要过去,并且,他的生日也在12月中了,所以,可能我们要在燕城住上一段日子。”

乔深点头,“等你确定好时间给我打电话就好。”

茶水喝完,感觉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他需要继续出去摇晃着香槟杯子,与各色人物聊天,攀谈。

我不用社交,可叶玦创造了这么一个充满了财团大佬和夫人们的一个暂时封闭的小空间,就是为他,同时也为乔深创造机会的,乔深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时机。

我们走出去。

整个园子外面有一点小小的骚动。

人群中央,是一位美人!一位,拥有gracekelly一般的王室气质的美人!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浓密的棕色卷发披散在后背上。那种美貌堪比亿万珠宝!美人拥有天鹅一般细长的脖子,显得脆弱又高傲。

她还佩戴了一整套收藏级的钻石,她的美貌却让这套钻石黯然失色。

准确的说,她使整个留听阁黯然失色。

——ginevrad’este公爵小姐。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同我眼前这个高傲的公主见面,于是,我再一次感慨,叶玦的社交能量太大,……,大的有点过头了。

乔深与我走下台阶。

吉尼薇拉公爵小姐孤身一人,显得她的美貌越发的犀利!似乎,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不配站在她的身边。

她就像天边一颗最耀眼的孤星。

我听见她用英文说,“alice,我见过你,我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你是我的lady’smaid,能在这个派对上看到你真高兴,那么,你帮我倒一杯饮料,哦,你知道我喝什么。”

……

你看,她就是一个跑错场的演员。

☆、240

她错了。

我从来没有做过她的lady’smaid,我从来没有拿过她的薪水。我的角色是et的员工,而当时我的工作职业则是招待远方而来的幕后大老板的未婚妻。

忽然一瞬间,我感觉周围的人的目光都落在我周围。

似乎,这里是一台精妙绝伦的好戏,让大家一饱眼福,并且可以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娱乐性极其强悍的谈资。毕竟,这样的八卦,可比《草莓周刊》上的头牌天后拿着在场的夫人们的老公们给的金卡刷几个限量款式的爱马仕的铂金包要有趣多了。

吉尼薇拉公爵小姐不应该来,她也不应该针对我。

人们都说,江湖地位看对手。

本来,我与她的地位差犹如云泥,天差地别都不够说明我们之间的鸿沟。

我一生走完都走不到公爵小姐出身时候嘴巴里面含着的钻石汤匙。

她们的埃斯特家族是15世纪文艺复兴的幕后推手之一,这样的荣耀已经绵延了几个世纪,到了吉尼薇拉这一代,她的dna似乎都是似乎是钻石与无价的艺术品铸就的。

可是。

今天,当她想要跟我单挑的时候,她几乎是要把自己湮灭在尘埃当中了。

这样的挑衅似乎只能提高我的江湖地位。

毕竟,从现在开始,在场的,这个圈子里面的人们都会认为,我,一个中国籍的小演员,还不是一线天后巨星,都能从她吉尼薇拉手中抢男人。

最要命的是,还抢成功了。

我与吉尼薇拉原本天差地别的地位就被拉的很靠近。

诶。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男人的,女人何苦在男人划定的圈子里面再互相争斗,彼此为难呢?

《波吉亚家族》里面一句台词很棒——男人们想让女人彼此争斗,所以,我们更要自己爱惜自己。

勋暮生曾经告诉过我,吉尼薇拉是在勋世奉犹如斗兽场一般的后宫中脱颖而出的,姑且不说这个‘斗兽场’是否存在,嗯,就算存在吧,公爵小姐能胜出,那,其实也是她的男人想要她胜出。

勋世奉应该曾经‘爱’过她。

也许,对于他来说,爱这个词语过于沉重,那么,他至少曾经‘很喜欢’过她,不然,他不会与她缔结婚约,不管那背后是多么大的利益。我感觉,他并不是一个为了利益而罔顾一切的男人,他的心中依然有情感。

我一直看着吉尼薇拉。

她真美。

美的如同整个文艺复兴的意大利。

公爵小姐虽然很高傲,可是,我总感觉她看起来很不甘心,虽然我知道她的情感,不过,我其实不太理解她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据说,勋世奉折损了20亿欧元的利益解除了婚约。虽然,拿着金钱衡量感情似乎不符合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价值观,不过,她的感情最后能卖出20亿欧元,实在是天价中的天价。我想有朝一日,勋世奉要是想要甩我,估计连20亿的零头都不用拿,我就灰飞烟灭了。

我看见mary姑娘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她也穿了一件黑色的小礼服,一头金发,让她漂亮的像一个芭比娃娃。

我笑着对吉尼薇拉公爵小姐用英文说,“对不起,我的英文不是很好,听不太懂您那种略微带有口音的英语。”

……

嗯。

先小小的鄙视一下她的意大利口音。

然后,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即将冒火的时候,我赶紧拉住mary姑娘的手对吉尼薇拉说,“这是我的朋友,她叫做mary,她是外交官的女儿,从小在北京长大。

所以,她的中文与英文同样的好。

她可以研读《红楼梦》,而她的英文语法堪比狄更斯,词汇更是比莎士比亚还要丰富!我请她为您介绍一下在场的中式小吃还有饮料,您可以根据您的心意进行挑选。

殿下,希望您可以在这里度过一个很好的夜晚。”

我想要离开,却被吉尼薇拉抓住了左手!

她纤细的好像白色大理石雕像一般的手指抬起我的左手,而她的眼神犹如锋利的瑞士军刀一般切割了我的手指。

吉尼薇拉看到我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珍珠戒指,并且……,还有套在这枚戒指里面的一个小小的碎钻戒指。

——eternityring,……象征着永不消逝的爱……

“这是他给你的?”

她平淡的如同一摊死水一般问我。

在那一瞬间,我看着她那双比钻石更加璀璨、美艳到瘆人的眼睛,忽然有一种被雷击中的感悟——也许,对于我眼前这个女人来说,能够得到勋世奉亲手套上戒指,比得到20亿欧元更加幸福?

我点头。

然后,她松开了我的手指,我感觉到手指上有一些麻,我看了一下,被她捏过的地方,有一些微微的淤青,那种感觉,如同吉尼薇拉鼻梁上的蓝色的纤细的血管。

她是真正的蓝血美人。

而我呢?

——她并没有败给我,她只是自己失去了那个男人。

这是我曾经一直坚信的事情。

不过,此时这个确定的信念发生了裂缝一般的动摇。

……

如果,我想着,如果没有那场燕城的刺杀,没有我与勋世奉这么扭曲的命运和感情纠葛,那么,他同吉尼薇拉是否会最终走进婚姻神圣的殿堂?

派对还算很圆满的结束了。

mary姑娘具有异常好的社交才华,她以她的幽默还有热情与好客将公爵小姐照顾的很好。

等我们回到城堡已经是凌晨2点半了。

勋世奉还没有睡。

他坐在面对落地窗的沙发上看书。

冬天已经到来,碧落里面燃烧起了木柴,真正的木炭燃烧起来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萦绕在屋子里面,而火光同时也把原本只开着落地灯的屋子照上了一层黄金色的柔和的光芒。

我把穿着的外衣脱下来,他听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书。

他问我,“回来了?”

我点头,“嗯。”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了?感觉你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摇头,“没事,就是有一点累。”

然后我去洗澡。

等我换好了睡衣出来擦头发的时候,看见他抿着嘴唇站在我面前,“alice,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吗?”

我摇头,“没有啊。”

他,“我没想到你会遇到吉尼薇拉,她……”

我继续摇头,“没事儿。”

他想要再说什么,不过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告诉我,“我和她已经结束了,我们……”

我点头,“嗯,我知道。”

……

我,“那个,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你为了和她解除婚约,折损了20亿欧元。”

他冷硬的问了我一句,“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我,“好像是lance告诉我的。”

……

我们之间微妙的沉默了1分钟,似乎只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还有我用毛巾擦头发的声音。

然后我听见勋世奉说,“以后有任何事情,你可以直接问我,不要再去问lance。”

我,“这和lance没有关系,这是……,哦,我知道了。下次再碰到曾经与你date过的蓝血美人,我会直接问你的。”

勋世奉看起来还是平常的那种冷静,因为在卧房里面,他甚至换了一件很柔软的白色的羊绒的毛衣,只是,不知道哪里不对,他显得有些焦躁。

他,“那些都已经结束了。”

我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勋世奉,“为什么他什么都告诉你?”

我,“什么?”

他,“我的事情,为什么都是lance告诉你的?”

我愣了一下,实在无法跟上他的逻辑和思维,为什么我们的对话似乎不再一个空间之内?我们刚开始说吉尼薇拉,然后是他之前的蓝血date,然后,为什么又拐到勋暮生身上?

让我重新理清一下思路。

我们现在说的是勋暮生,嗯,然后,之前是蓝血data,然后是,……,哦!

吉尼薇拉公爵小姐!

我把挡在眼睛前面的头发拨拉开,看着他,“arthur,你是因为你的前任未婚妻在与我吵架吗?”

他似乎比我还要震惊。

“你说什么?!”

我问她,“那么,你现在是因为其他女人而与我吵架吗?”

241-245

☆、241

勋暮生下楼的时候,我们正在餐厅吃早餐。

我看了一下表,嗯,6:00am。

max大叔给他端过来一个白色的大盘子,里面有煎蛋,烤好的吐司,还有香肠,烤的蘑菇,和几片西红柿。

另外,则是一杯黑咖啡。

他坐到我的对面,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才开口,“昨晚没有睡好吗,”

我正在看max早就熨帖好的《草莓周刊》,里面有一片有关我们电影的评论,作者是emily,我感觉很有意思,正在仔细看,听见勋暮生的声音,我抬头,看了看他,然后用手指扒拉一下眼皮。

我,“很明显吗?昨天回来晚了,睡眠时间不够,不过,我已经贴了面膜了。”

此时,我感觉脸皮上似乎有很细微的感觉,似乎是身边的男人的目光。

我扭头。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端着他的黑咖啡,正在看今天的一轮金融日报大联盟——《华尔街日报》,《伦敦金融时报》,《卫报》,《泰晤士报金融专刊》,《经济学人》……

他的脸色在些微有些刺眼的光照下,显得有些苍白。

看样子,他似乎也没有休息好。

北京的清晨,是没有明媚的阳光的,我们感觉耀眼的光芒,其实是从我们头顶上这个穷奢极侈的天花板上的吊灯里面发射出来的。

勋暮生没有说话,只是耸了一下肩膀。

我又看了一眼勋世奉的右手边,我的左手边,那里有我为了在他的那些金融日报大联盟旁边显得不那么白痴而摆放的一本丹布朗的新书inferno,这是max大叔刚让人从伦敦快递回来的书,轻薄的书本与纸张,显得它异常的环保。当然,我就看了一个开头,然后我低俗到无可救药的就被《草莓周刊》中的电影评论吸引了。

——这是一部诡异无聊而又狗血十足的电影,导演与编剧似乎很知道如何抓住对这部毫无内涵与惊喜的电影的观众的心,并且做足宣传,让她们愿意购买电影票,同时也有充足的时间进电影院消磨时光。……这部电影是天王乔深的败笔,我个人很喜欢他早期的几部电影,清新,超凡脱俗,异常有灵气与内容,而不像现在,这部电影简直俗烂到一无是处……

我一直觉得emily是一个很敬业的姑娘,一直专注于各种真真假假的娱乐八卦,不过,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她还是一个眼神犀利,并且笔锋也很厉害的娱乐记者!

我们的电影,从某种角度来说,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情。

我记得很多很多年前,我还是个网络写手的时代(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是我的记忆,还是我现在这个壳子的记忆了,拜冯伽利略所赐,我的所有记忆都早已经风中凌乱了……),我的好基友曾经告诫过我,——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不疯魔不成话!!但是,如果你沉迷在自己的故事中而不能抽身自拔的时候,那么,你就彻底失去了做一个‘讲故事的人’的资格。……,嗯,这段话略深沉,换一个简单直白一些的说法就是,认真你就死透透!

我听见身边的男人忽然问了一句,“你今天要去市区吗?”

我点头,“我和廖安约好,需要为新戏《野狗》上档做宣传,今天先要到et点卯,然后廖安再过来捡我。”

“好。”他点头,然后合上报纸,后面有一位身穿黑白制服的姑娘为他拉开椅子,他从餐桌前面站起来,告诉我,“我送你去et。”

啊?!!

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初冬里面不可能出现的一声炸雷的声音。

然后。

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点点惊吓。

我的左眼眉似乎一直在颤抖。

☆、242

哦,果然是宴无好宴。

我就说我同谢逸然没有什么龃龉,但似乎不是什么闺蜜。她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我还以为她是看在我在et的日子不多了,想着大家好聚好散,吃顿饭,聊个天,以后大家江湖再见还是朋友。

木有想到,她是帮助萧容要债来的。

这个时候,服务生帮我拿过来一瓶子意大利的矿泉水。

谢姑娘和萧容找的地方高端、大气、上档次,连矿泉水都不是国产的,我忽然想到了昨晚在四大皆空园里面的事情,叶玦为了招待贵客,所有的水都是从境外空运的。

诶。

我拧开瓶子,喝水。

萧容看着我。

谢逸然正在看菜单,很长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谢逸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她又看了看萧容,然后,她继续低头看菜单。

萧容问我,“alice,可以吗?”

我,“啊?怎么了?”

萧容,“我的黄金蔷薇的戒指你能不能还给我?”

我,“戒指?什么戒指?为什么让我还给你?我又没拿,我,我怎么了?”

萧容,“……”

谢逸然又抬头,然后,她再低头看菜单。

萧容,“那是我哥哥的遗物,我,……,我真的很需要它。”

然后,她从包包里面拿出来一个暗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卡地亚的白金镶钻的戒指。

她,“alice,我用这个和你换。那个黄金蔷薇的戒指是民\国的老金子,不值什么钱。”

我,“……”

其实,我想说,萧容,你是一只带刺的顶级玫瑰,装作小白花不太合适。不!是太不合适!!

于是我继续装傻。

我,“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戒指啊,这和我没有关系吧。”

萧容,“怎么会没有关系,就在燕城的那一个晚上,徐公子都在,他说,……,然后,我就把戒指给你了。”

我当然记得!

那天晚上,徐樱桃把萧容领到我们吃烧烤的一个小院子里面,他说,只要我同意,萧容就可以得到《野狗》第一主角的机会。而我则表示,只要萧容把她手指的那个黄金蔷薇的戒指给我,我就同意。

萧容等于用自己哥哥的遗物换取了一次演出的机会,终于让她可以在娱乐圈有一个翻身的机会。

当时,她被《野狗》第一女主的机会迷花了眼睛。

那个时候,她怎么不说这是他唯一的哥哥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她就是不要这个演出的机会,就算她退出娱乐圈,就算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她也不会把萧商的东西拿出来做交换的?!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做那个交换,我会留着那枚戒指,一直到我死去!

既然当时她拿戒指来换取机会了,现在,她的机会已经得到了,时过境迁,我们的《野狗》也要上档,她把用戒指换来的机会使用的淋漓尽致,在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奢望可以换回‘她哥哥唯一的遗物’呢?

我本来想要直接拒绝。

不过,……

勋世奉绝对不想我和‘同他前妻’有关的一切人,一切物有任何关系,并且,我也不想增加在他心中我同‘苏离’家族的相似度与关联。

我决定装傻到底。

我,“萧容,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戒指。你自己再找找,是不是掉到沙发背后,椅子底下,或者马桶周围了?”

萧容瞪着我,“你才把那么重要的放在马桶周围!!”

我与谢逸然都被她陡然高了八度的声音吓了一跳。

萧容可以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于尖锐,她马上调整了声线,柔和了许多,“那个对我很重要,……,你要是不记得了,我让徐公子告诉你,你真的拿了我的戒指。”

“那就让徐大公子过来问我要,反正,我没有东西,就是请徐公子过来,我也拿不出来。”

我站起来,从钱包里面拿出100元,放在桌面上。

“逸然,多谢你请我,这是我的矿泉水的钱,要是不够,你给垫一点。廖安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我一直等着萧容下一步的动作,结果,在傍晚的时候,我与廖安正在头昏脑涨准备访谈的时候,我接到徐樱桃的电话。哦,忘记说了,为了同徐樱桃可以沟通,我把对他的黑名单的设置给解除了。

“爱丽丝儿啊,我现在忙到四脚朝天,萧容那是怎么回事?她打电话找乔深哭诉,一直哭了3个多小时。”

我,“……”

靠,这姑娘tmd体力真好。

她不累吗?

我,“不知道,她说我拿了她的戒指。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徐樱桃,“哦,我知道了。”

我,“那个,……”

“怎么?”

“乔深还好吧,他没事吧。”

“他?”徐樱桃忽然一乐,“还成,我看还活着,声音也很平稳,就是他在接受了三个小时的血泪控诉之后,他就听懂一句话,萧容让他打电话给我,让我问你要什么戒指。乔深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萧容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如果萧容给你打电话,然后哭诉3个小时,你怎么做?”

……

安静。

然后,忽然徐樱桃爆发了一句,“靠!老子刮了她!”

沉默。

徐樱桃,“ok,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又开始东拉西扯的抱怨最近太忙,最后,他来了一句,“放心,你难得喜欢一个东西,我不会夺人所爱。再说,当时,你同萧容的等价交换已经达成,现在反悔,太没有契约精神了,这样的事情要给予坚决的打击!”

我,“什么戒指?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徐樱桃,“……,好吧,我知道了,……什么戒指,我也不知道……”

放下电话,廖安以一种很奇异的姿势瘫倒在沙发上,她叼着一根电子烟,正在模拟吞云吐雾。

廖安拿着erica刚传过来的采访稿子,“这个女人想要问你这些问题。

一,你现在究竟同谁在交往,a,天王乔深,b,勋暮生,c,其他人。

二,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具备野心的女人吗?

三,你怎么证明《野狗》的剧本出自你自己的笔下,因为根据小道消息,给你代笔的人不下10个,那些人都是网络上职业写手,编剧的能力极强。他们都有证据说给你代笔,所以,你要自己有证据,说那东西是你写的。

四,alice,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我觉得,除了最后一个问题比较合适之外,其他的都似乎在故意挑衅。我正在认真考虑,我们是不是需要把这次的访谈计划取消。”

我看了看,摇头,“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佛慈悲,不会置我们这样的善男信女于水深火热不可自拔的,阿米豆腐。”

廖安张大了嘴巴看着我。

我,“怎么?”

“我在你的头顶看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光环。”

我,“那么,我是不是有一点像耶稣临世?”

“不是。”廖安关闭了电子烟,“特别像一只果木烤鸭。”

我,“……”

我送廖安下楼的时候看见乔深。

他的脸色还好,就是感觉神情有些不太清爽,他看了我一眼,微微苦笑摇头。

等到廖安登车离去,我收到勋世奉给我的短信,让我在办公室等他一下,他一会儿过来捡我,我赶紧给他回信,让他尽可能晚一些,我有一对工作要忙,其实,我是实在不想在et通天塔灯火通明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康斯坦丁的arthurhsun过来捡我。

低调,越低调越好。

等了好久,足足有10分钟,他给我发了一个消息,中文写的——‘好。’

我按黑手机,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意外看见simon张的对面坐着乔深,他们两个在一起研究这些海量的关于自己筹建公司的文件,还有同et那充满了利益纠葛的合约。

我看了一下手机,快7点了,我,“现在到饭点了,咱们叫外卖吧,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

simon张,“pizza,小雨一会儿过来,他喜欢吃烤**翅。”

我点头,“木有问题。”

乔深看了我一眼,“给我点一个凯撒沙拉吧。”

我,“只吃这个吗?”

“嗯。”乔深点头,“今天实在没有胃口。”

我给domino打电话,订了餐,要了一张披萨,凯撒沙拉,烤**翅,还有巧克力布朗尼和冰激凌夹心的奥利奥,外加一瓶可乐,他们说半个小时之内送到。

他们还在工作,我继续看属于我的资料。

半个小时之后,果然外卖送到。

随后,小雨过来,simon下楼去接他,整个办公室里面就我同乔深两个人。

我看了一下手机,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了。我忽然有一个冲动,想要问他和萧容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我去接水。

乔深忽然说,“她曾经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儿,我甚至为了她欺骗过她的哥哥,她哥哥是我和徐樱桃最好的朋友,可惜,他已死。即使萧容不喜欢我,我认为我有责任帮帮她。”

我扭头看着他,“看样子,男人都有救风尘的戏瘾,即使乔天王也不例外。”

我给他也端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我问他,“看到像我们这样的所谓的柔弱女子,在比外面残酷的社会更加残酷也更加浓缩的名利场、斗兽场一般的娱乐圈沉沉浮浮的,是不是,特别有一种想要帮一把的冲动?”

他不说话。

我喝水。

乔深忽然说,“那个戒指,就是萧容说的那个黄金蔷薇的戒指,我想你也知道,那是她哥哥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也许,应该留给她。”

我,“那你知道她当时为什么把戒指给我了吗?”

乔深看着我。

我,“她想要用那个戒指换取《野狗》第一女主的演出机会。如果是我哥哥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即使我这辈子都没有在娱乐圈翻身的可能,即使我最终退出这个名利场,即使我有可能会潦倒一生,我也不会换!”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很快睁开。

我,“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野狗》马上就要上档,她在娱乐圈又翻身了,她用那枚戒指换来的一切她都已经得到,她已经把那个戒指背后的机会全部利用了,这个时候,想要再用一枚卡地亚的白金戒指换取当时的所谓的‘她哥哥唯一的遗物’,乔天王,她是不是幻想的太美好了?”

乔深忽然问我,“那你要那个戒指做什么?前几天,你把本来属于徐樱桃的一副画作也拿走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咬了一下嘴唇,淡淡的乐了一下,“你猜?”

……

此时,门外的走廊上有脚步声,一听,就是名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节奏精准,绝不拖泥带水。

啪!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穿着一身深色手工西装,身上似乎带着他的办公室还有经过改装的梅赛德斯里面强劲冷气的勋世奉走了进来。他那双蓝钻一般的眼睛淡淡扫了一下屋子里面的我与乔深,只是问了一句,“可以走了吗?”

☆、243

我对谢逸然这个姑娘的印象一直都很模糊,因为我完全不理解这个姑娘。

她的聪明才智,还有为人处世都似乎比我高明太多,以至于我完全看不懂她的一切。她在我面前就是雾里的鲜花,水中的貂蝉倒影。

如果想要套用那句著名女作家形容美女的那句话——美则美矣,毫无灵魂,——似乎也不合适。

谢逸然拥有灵魂。

她是水镜台上的一个背影,也许并不如我看到的那般孤傲,可是依然迥异与我们这样的芸芸众生。

不过,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理由帮助萧容约我出去,我都不想再同这个姑娘单独接触。

所以,当我中午之后睡醒了,洗完澡,穿好衣服下楼,看到客厅中坐着谢逸然和她的那套吹拉弹唱的班子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一定是我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于是,我转身上楼,想要继续补眠。

max大叔叫住我,“艾小姐。”

这位管家大叔的声音很有威严的感觉。

哦,也许,听起来,似乎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有一种春暖花开的错觉,可是,这样的温暖是转瞬即逝的。自从燕城之后,我对他的感觉异常复杂。很多时候,我在看这个完美、严谨的高新管家,仿若他是世界这个大的信息系统设计出来的最完美的npc。

我停下来,而大叔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

他说,“少爷特意请了谢小姐过来,为您演绎您喜欢的昆曲。客人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您下楼点一下戏,让他们也好准备一下。”

我看了一下谢逸然的助理,那个小姑娘看到我就张大了嘴巴,她好像去年在纽约苏富比以1.2亿美金创下有史以来最高拍卖价的蒙克的名画《尖叫》,并且,她同那副名画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地方在于,她们都是无声无息的。

勋世奉的心意,谢逸然的敬业。

人家都过来了,总不能再让人家白白坐在沙发上,继续等待一个多小时吧。

我赶紧下楼,让女仆重新准备好了咖啡和绿茶,并且让max大叔问问勋暮生要不要也过来听戏。

这段时间,谢逸然端庄的继续坐着,好像一副旧时代的美女图。

勋暮生过来,谢逸然起身,他们忽然握手打了招呼,然后分别落座。

我和谢逸然说了,我喜欢听她唱的《牡丹亭》,于是她和她的团队开始准备,她甚至还带来一个长的非常清秀的‘师妹’,专门给她配戏,扮作杜丽娘的小丫鬟春香。

谢逸然上妆的空挡,勋暮生和我就在客厅等着。

其实,谢逸然的团队那些人我都认识,勋暮生也都认识,全是et的人,不过,此时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同我们聊天的闲情逸致。

勋暮生的手指轻轻叩在沙发上,我听见他对我说了一句,“过几天是五爷爷过大寿,要不,请逸然到燕城给五爷爷唱一段,他最喜欢听戏了。”

……

好吧,其实,我很难想象那个曾经是个将军,现在有些像世外高人的五爷爷会听昆曲这么柔媚的戏。

我问勋暮生,“五爷爷喜欢听什么?”

勋暮生眼睛转了转,似乎记不清楚,然后他拿出手机,打开里面的记事本,看了一眼,告诉我,“《智取威虎山》的‘打虎上山,迎来j□j换人间’,哦,没错,就是这个。”

我,“……”

看着他的样子,我决定我需要为他科普一下什么是昆曲,而昆曲同样板戏又有什么关联与区别,当然,最重要的闺门旦同小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行当,那种差别就好像土豆与糖葫芦一般的区别。

勋暮生斜了我一眼,手指一摆,“没事,我四哥给钱了。”

我,……

果然。

于是,等谢逸然扮好了,就以杜丽娘的造型,昆腔的底蕴,开始异声异色的扮演杨子荣开始唱《打虎上山》。我的手一直遮挡在额头,真觉得此事坐在勋暮生身边是一件不那么令人骄傲的事情。

☆、244

勋世奉推开卧室的门,我正在看书。

但丁的《神曲》,炼狱篇第二十首,对贪婪的谴责。

——

我开始走动,而我的导师则已在那边寻找空隙之地,

紧贴石壁,把身子前移,

犹如一个人沿着城堞的狭窄墙道向前行去,

因为这些人把侵占整个世界的恶行,

化为泪水,滴滴挤出双眼

……

我帮他磨了一杯咖啡,用热水冲好,不加糖与牛奶。

他忽然问我,“你怎么不看《草莓周刊》了,”

“早上已经看过了。”

我把咖啡端给他。

“alice。”

“嗯?”

“你有什么喜欢看的书?这些书名可以列出一个list,交给max,让他帮你买回来。一楼的书房我让他们腾空了一个书架,可以放你喜欢的东西。”

呃~~~~~~

想象一下,在他的那些大部头的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书的旁边,摆放着我让max大叔买回来的:《吕布和董卓不得不说的故事》,《乱》,《西游记上炮声隆》,《八州慢调》,《狂野的白兰花》……等等花花绿绿的口水书籍,我想着,它们自己在那里呆着也会自惭形秽的。

很长一段时间,我继续看书,而他喝咖啡。

忽然,我听见他貌似不经意的问我,“alice,如果那个女人是特意来勾引我的,你会怎么做?”

我从书页上抬起眼睛,有些惊讶,“啊?!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觉得这个问题过于的简单直白,于是继续低头看书,随便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

“为什么?”

我,“啊?什么为什么?”

被打断看书的思路,我有些茫然,然后,我抬头看着他,而他只是在喝咖啡。

他也不说话了。

我常尝试着问他,“你刚才问我什么?”

勋世奉把杯子放在桌面上,“你告诉我。”

我,“……”

他,“alice。”

我,“嗯。”

他,“我觉得你对我们的感情并不珍惜,不过,我们已经订婚,以后也会结婚,为了尊重你自己在这份感情中的选择与责任,你是不是应该多表示一下你对我的关心?”

我,“……”

我合上书,而他放下咖啡杯子。

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很珍惜这份感情。”

“是吗。”

他平淡的口吻,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气氛不对。

我仔细回想了我们刚才的对话,是从什么时候,气氛变得这么诡异的呢?

看书?

草莓周刊?

书柜?

买书?

——如果那个女人是特意来勾引我的,你会怎么做?

……

我问他,“你想让我像一个泼妇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你大闹一场吗?”

他沉默。

良久,他说,“这件事背后疑点重重。”

我点头,“对!我知道。不过即使是疑点重重,有一件事情也绝度不是疑点,你不会和她有任何绯闻。”

……

我继续说,“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相信你。”

他,“不是因为你漠不关心吗?”

“……!?”

生平第一次,我有一种想要把掀桌,并且把眼前的这整张铺着大理石的桌子砸到我眼前这个男人的脑袋顶上的冲动!!

我,“在狩猎会那天,我问过徐樱桃一句话,今天我用同样的问题来问你。勋先生,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订婚?因为你的金钱,权势,还是美色?”

他那双蓝钻一般的眼睛看着我,却没有给我回答。

我,“徐樱桃说是美色,可是我知道他是开玩笑。那我们一条一条慢慢说清楚。

首先,我爱金钱,我们生活在一个物质的世界中,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物质构成的,没有金钱,甚至连生存都是举步维艰的事情。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要工作,并且任何情况下绝对不会放弃工作的原因,我不想失去独立生存下去的能力和勇气。我们交往,你说不避孕,我最后同意,是因为我知道我拥有自己独立抚养孩子的能力,即使以后我们分手,或者是出了任何问题,我还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让我,还有我的孩子生存下去,并且生活的很好。”

“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倾国财富。”

“好,再看权势。我生活在一个顶对稳定的社会当中,这里没有战乱,没有饥荒,法制虽然不健全,可是基本够用。我对政治没有企图新,我也不是民主斗士,我对上层建筑一概兴趣缺缺,我的生活拥有自己的boundary,我不去贪图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会像与我一样的普罗大众一般,在这个不完美,却稳定的国度愉快的生活着。”

“我也不需要国王一般的特\权。”

“那么,勋先生,请您使用一下您无比美丽的大脑,想一下,我为什么要同您订婚呢?”

勋世奉似乎真的很认真的想起来,……,不过,他给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我抑制住自己仰天吐血和到长\安\街胸口碎大石的冲动,压低声音,慢慢说,“我和你订婚是因为你这个人,还有,你性格中的纯真。”

他挑了一下眉,似乎我在告诉他一件荒诞至极的事情。

我掰着手指慢慢数,“其实,你是一个异常优秀的男人,你拥有很强的责任感,你的肩膀上有几万人的生计,哦,还有千亿美金的财富,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可以负担的起一个女人的幸福,不过,我想,我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同你在一起,也许我们的未来不会是坐在摇椅上一起慢慢变老,不过,我想过,有你在身边看书,要比我自己一个人看书要好很多,……还有,……”

勋世奉的身体忽然前倾。

低头。

狠狠亲吻我的嘴唇。

火焰一般!

仅仅是亲吻,就可以把我全身的热情都调动了起来。

皮肤也似乎被焚烧。

……

☆、245

《observation》的拍摄现场非常具有现代化风格。它的主持erica拥有自己的创作团队,这一层楼都是属于她,所以,她可以全权控制选题,采访邀请的人,采访的风格,甚至,自己想要穿的衣服。她的助理复旦毕业,今年才25岁,可是被她折腾的似乎已经开始苍老了,尤其是穿着上一季的小香的套装,就显得更加的那个啥了。

erica非常认真。

她的手中是一个ipad,里面是海量的关于廖安同我的资料,哦,我瞄了一眼,基本上很多都是关于我的八卦。在镜头下面,她看起来很和善,完全没有高学历,高智商,大高个等三高白富美的傲气,可是,当镜头对准我们,灯光一开的时候,她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我仿佛看到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的霸气。

……

“今天我们请到了稍后会在各大卫视上档的年末收官大戏《野狗》的制片人和编剧,哦,今天这位编剧的身份非常特殊,因为,她虽然创作了《野狗》这部电视剧,可是,她同时还是一位女演员,一位非常有名的女演员。”

“好,接下来,我们有请目前最炙手可热的电影《海棠与尖刀》的女主角alice,还有曾经是当前最赚钱的编剧如今跨行做制片的廖安!”

演播厅现场就有观众,于是,大家在现场导演的指挥之下,开始有序,稍微凌乱,并且听起来很像真的那么回事情似的开始鼓掌。

镜头对准我与廖安坐位置。

我们对着镜头微笑,并且异常职业化的同现场和镜头后面的观众打招呼。

observation的拍摄现场装修的水准异常高!

一个黑色的沙发。

还有,就是放在我们面前的欧洲进口的矿泉水。

erica先问了廖安一些问题,诸如:为什么要转型做制片人;当时拍摄的时候投资压力是不是很大;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敏感并且非主流的题材;为什么不拍摄当下最流行的古装言情片或者是穿越剧,或者是豪门言情剧?

廖安拧开了矿泉水,喝了一口,异常傲慢的来了一句,“那些都是我玩儿剩下的。”

……

一个瞬间。

我感觉到了erica的情绪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我觉得,廖安的某个时间点,刺激了erica。

果然,erica转过头,用戴着美瞳的纯黑的眼珠看着我,“alice,我们都知道,你一进娱乐圈就是绯闻和话题女王,前一阵子更是传出同时与天王乔深还有et的原执行总裁、现在的莱因哈特镍铂矿业的老板lancehsun交往,请问,这些事情属实吗?”

我没有说话,但是感觉到现场异常安静,并且几台摄像机的镜头全部对准我。

安静。

继续安静。

然后我开口,也许是错觉,我听见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我和乔深还有勋先生都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erica似乎不是很满意我的回答,她单刀直入的问我,“那你与lancehsun先生有亲密关系吗?”

现场再一次死寂一般的宁静。

果然,不论社会发展到什么地方,大众对于妇女失真这样的八卦和传闻都异常有兴趣。

我,“请定义一下亲密关系。”

然后,我在erica刚张嘴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又说,“今天早上5,有人看到你从已婚畅销作家黎承泽的家中出来,穿着与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这样的关系,是所谓的亲密关系吗?”

没有人说话。

我开始笑,这样的笑容特别的灿烂,也特别的专业,我告诉她,“刚才那一段剪掉吧。我说过,我和乔深还有勋先生都是很好的朋友。”

……

erica也非常专业,她马上调整好自己脸上的情绪,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ipad,开始问下一个问题,“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具备野心的女人吗?”

我摇头,“不是。”

erica,“那么,为什么别人不这么看呢?”

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看人,看事情的角度,就比如,我最爱吃面,最难吃的汤面对于我来说都是无上的美味。可是在不爱吃面的人眼中,即使是最正宗的陕西臊子面,ta也认为那是辛辣无比,异常难吃的东西。”

erica,“但是,如果你长的像一个鸭子,叫声像鸭子,走路也像鸭子,那么,你就是鸭子。”

……

我一直笑,“廖安说过,我特别像一只果木烤鸭。”

erica,“……”

“alice,我们都知道,你是一名女演员,现在甚至可以说是一名非常有名的女演员,那么,挑选更多,更好的剧本,接拍广告,拿奖,拿很多的奖就应该是你的目标,你为什么要想要写这么一个题材敏感的剧本?”

这个提问是本次访谈中第一个让我想要认真回答的问题。

我,“因为我想要说话。我们都知道,在娱乐圈里面,很多领域,都是男人的天下,很多类型的电影的票房是男演员来抗,男演员的演艺生涯要比女演员要长,长的多,很多人认为,女演员在娱乐圈里面,就是花瓶。我们不可以有声音,也不应该有声音,我们只能表现自己的美貌,胸罩的cup,还有所谓纤细的长腿。在多数场合,主持人问女演员的时候,多数问题都集中在,哦,你的皮肤好好哦,你有什么保养秘诀,你的头发很顺,你很瘦,你每天都吃什么,你用多少时间做运动,还有,你最近的恋情怎么样,你都在同谁交往……”

“而现在,更多的,我看到的娱乐新闻都是,那个女演员挎着爱马仕,她又买了什么钻石,她最近换了什么发型,她最近又买了什么豪宅,她换了什么车子?……”

“这样的环境就好像有一把锁,掐住我的喉咙,我想要发声,我想要说话,但是,在电影和电视剧当中,我表演的是别人的故事,我真正想要说的没有人问,也没有想要听,于是,我只有把它们写下来……”

erica淡淡的笑,带着非常清淡的轻视。

那是下意识的,就好像是所有高学历,有内涵,视野高远的女性对半文盲和草莽人士发自骨子里面轻视。

她,“你怎么证明《野狗》的剧本出自你自己的笔下,因为根据小道消息,给你代笔的人不下10个,那些人都是网络上职业写手,编剧的能力极强。他们都有证据说给你代笔,所以,你要自己有证据,说那东西是你写的。”

我,“我没有办法证明。在我们这个信任全面破产的世界当中,证明真实也许是最困难的,因为所有人都不信任。即使,今天我拿出我当时自己手写的手稿,也会有人说那是别人代写的,更何况,所有的文字都是我用电脑打字出来,我没有办法给你,给大家证明,……但是,……”

我看着镜头,“请给我时间。一年,五年,十年……很长的时间,我会这些时间来向大家证明,我可以写,我可以继续创作,那些我认为我喜欢的故事,我可以继续写,持续不断的写,总有一天,当大家回顾我写过的那些故事的时候,所有人会明白,包括《野狗》在内的一切故事,都是出自我自己的笔下。”

erica不自觉的点头,“好,最后一个问题,alice,你当时为什么进娱乐圈?”

我,“我需要钱。”

“就这么简单?”她甚至有些惊讶。

我点头,“对。”

erica看着我,“听说你是富二代,你的父亲是一名商人。”

我,“我母亲去世很早,……,我和家人的关系并不亲密,所以……”

“哦,我知道了。”

erica合上ipad壳子的盖的时候,她看到了我左手无名指上的碎钻戒指,然后,在关闭摄影机之后,她问了我,“我听业内的朋友说,你交往的对象不是目前八卦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位非常神秘的贵族,是这样的吗?”

我,“等我有确切好消息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的。谢谢。”

访谈还算ok。

我同廖安下楼的时候,她吸烟区点燃了一根薰衣草味道的细烟。

廖安,“alice,那个女人听难缠的,不过你那一招真够狠,你怎么知道她和黎承泽交往?我以为她隐瞒的很深。”

我,“你也知道不是吗?我已经够不敏感的了,凡是我知道的事情,我想着,大家都能知道了。八卦就是这样,没有脚,却在短时间之内飞的满天都是。”

她灭了香烟,我们下楼。

廖安,“我以为你会公开自己和勋先生的关系。”

我,“由他公布,他有最好的公关团队,他知道什么时间是最合适的。”我看到前面有过来接我的车子,“廖安,一起走吗?”

“不。”廖安摇头,“我有饭局,下一部戏的投资商请我吃饭,我们要讨论一下演员的人选问题,他想要用豪华cast,可是我们的剧本非常好,我想要用新人,于是我们在这个问题上吵了n久,现在意见还没有达成一致。”

我点头,“这个世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对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不在北京。”

廖安,“去哪啊?”

我,“勋家五老太爷做寿,我们都要回燕城。”

廖安,“大家族都这样,人多,事情多,麻烦也多。我想一想脑袋皮都发麻,我估计,以后我就算嫁人,也不会找一个如同勋先生那样的男人,太麻烦了。”

……

我认真的想了想,“也还好吧。”

廖安看着我,“alice,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有一种错觉,感觉你一定出身很好,是好人家的姑娘,因为,只有那种家庭出来的姑娘才会像你这样天真,也,……,怎么说呢,也适应大家族的生活。”

我点头,“我算过命,上辈子,我是一个名门闺秀,千金小姐。”

“kao!”

廖安对我嗤之以鼻,“你丫傻妞片子看多了吧!!~~~~”

246-250完2结

☆、246

大堂哥一把捂住乐乐的嘴巴。

勋暮生在旁边却忽然笑出了声音,只一下,就乍然而止。

我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男人,他到很淡定,嗯,淡定的过头了,他把手中的茶水喝了,然后把茶盏放在瓷托盘上,……,铛……,很微妙而悠远的声音。

五爷爷让我们先去安顿一下,行李早已经由人家这里的人拿到屋子,然后这里又没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在午饭之前回去休息。

我们住的院子,还是上次夏天过来住过的那个小院子。

没人的时候,我对他说,“乐乐说那些话是无心的。”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我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我,“看起来真是有一点点的言不由衷啊~~~~”

他看了我一眼。

大堂哥让保姆把我们装衣服的箱子全部拎进屋子。

我打开箱子,然后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拎出来,然后还有,勋暮生和他的西装全部不能折,这些是没有放在箱子里面,直接套入防尘袋,被人平铺着抱进来,放在雕花红木的衣柜里面挂好。

中午的时候我自己去五爷爷那边吃饭,饭菜非常丰盛,有池塘里面新打捞的草鱼,还有今天早上新宰杀的猪做的红烧肉,自己院子里面种的大白菜,哦,还有拌面——全部是勋世奉几乎无法接受的东西和勋暮生也不太愿意放进嘴巴里面的食物。

我们这次有充足的准备,自己带了喜欢吃的食材,于是,大家的午饭还没有结束,我吃了一碗拌面和半条草鱼就回来,给他们两个做了**肉三明治,哦,还有红茶。

“alice,你为什么吃燕城这里可怕的食物吃的这么顺口?”

勋暮生咬着三明治,一脸奇怪的问我,然后,他马上自己找到了答案,“哦,对了,你是吃货,什么东西塞到你的嘴巴里面似乎都成了珍馐佳肴!”

我给他倒了一杯红茶,这是大堂哥给的,正经的云南滇红。

我,“这个时候说一声谢谢就好,我不想听到别的,不过,为了你用对了四字常用语‘珍馐佳肴’,我只当你没有听见你说莫名其妙的东西。”

勋暮生坐在桌子旁边,他从下往上瞥了我一眼,“红茶,有你牛奶吗?”

我,“我以为你只喜欢加柠檬片。”

他看了我一眼。

勋暮生,“我改习惯了。”

我,“哦,好吧,max大叔做了好多东西,对了,他还把做好的gingerbiscuit装了两个大包,我们有充足的下午茶用的点心了。不过,我刚听说,你们需要陪着五爷爷到寺庙里面去烧香,顺便晚上在那里吃素斋,还有,今天需要在伽蓝寺过夜。”

勋世奉问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伽蓝寺有法事,白天的法事是为了给活人祈福,太阳落山之后的法事为了给死人超度。”

“你不去吗?”

我坐在他旁边,“本来五爷爷想要让我一起去,不过大堂哥说那里太冷,我现在怀孕不好去那里熬夜,并且,他还说,在寺庙里面不是像我和乐乐这样的小女孩喜欢去的地方于是,我和他闺女乐乐就可以获准在家里呆着。

哦,对了,乐乐邀请我下午和她一起去逛街,就是这里最大的shoppingmall,荔枝国际。她会在那里和她的同学碰面,并且,极有可能,她会向她的同学‘炫耀’她认识我,并且,我们应该会在荔枝国际顶层一家所谓燕城最好的自助餐厅吃自助,每个人88元。”

捉完,我站起来去拿钱包,“我得需要准备一些现金和零钱,根据乐乐的话我推测,那个荔枝国际很像一个淘宝的实体店的大联盟,不知道里面能不能刷卡。”

勋暮生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去,“ok,那我们就陪着五爷爷去庙里吧,不打扰你们‘小女孩儿’的hangout宝贵的闺蜜时间。哦,其实我很喜欢乐乐,alice,她和你一样大,可是看起来却比你要天真多了。”

我,“嗯,我也很喜欢乐乐。不过,我想,如果这辈子我爸爸姓勋,我会比她更天真。我爱她。”

勋世奉喝了最后一口红茶,淡淡的开口,“alice,你的孩子拥有一个姓勋的爸爸。”

“嗯。”我点头,“希望孩子以后能天真一些,……哦,不对,孩子的基因不好,有这样的父亲,似乎天真与良善就和冥王星那样的遥远。”

勋世奉起身,过来,他低头亲了我嘴唇,“我把这些话当做是恭维。”

喷!

勋暮生把最后一口面包呛了出来。

他真惨。

……

我和乐乐在一起的时间简直就是happyhour的无限增加版,那种感觉就好像所有的餐食和酒水全部免费,让我尽情享用。我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逛街。

燕城很小,很封闭,这里的人平和,良善的如同一潭死水。

他们只注意自己的事情,比如,今天晚上是吃包子还是煮面条,老公是不是又出去喝酒了,孩子在学校是不是又上课睡觉了,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两个把羽绒服穿的像棉花包,带着毛茸茸耳包,穿着雪地靴,背着双肩背书包的两个姑娘,一个是当地权贵豪门的女儿,另外一个,则是当今娱乐圈有名的女星。

不过,这样的感觉真好。

乐乐,“小艾姐姐,你看这个手表好不好?这么漂亮,白色的陶瓷表带,上面还镶着水钻才用300元。”

我毫不留情的打击她,“我在淘宝上看到了,这个只要29块。”

店家,“小妹儿,我们这可不是淘宝!淘宝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我们这是自己的厂家做的手表!质量硬的很,用吧,用到咱们收了钓\鱼\岛,这玩意儿还不能坏!!”

此时,外面有快递小哥进来。

“谁是江大纲啊!”

店家赶紧答应,“我。”

快递小哥,“你的淘宝id是‘我是江水边上的大南瓜’吗?”

店家,“……”然后,他有些垂头丧气的回答,“对,是我。”

快递小哥,“您订的两箱子仿制香奈儿手表到了,您先签字,跟我到外面提货!”

店家,“……”

乐乐,“奸商!”

“乐乐!这里,我们在这里!!”

当我们经过一个叫做‘冬季到台北来看雨’的泡沫红茶店的时候,乐乐的同学都在里面,她们向我们打招呼。

于是,乐乐和我拎着我们买的一个长颈鹿的布偶玩具,一双新的外面贴着亮片的雪地靴,还有两个iphone的手机壳和一个看着很夸张的头花走进去,跟她们汇合,随后,我们一起去吃自助餐。

乐乐向她的同学介绍我,并且一脸欠扁的样子说,“我和alice姐姐早就认识了,我们是朋友,哦哈哈,你们各种羡慕,嫉妒恨吧。”

“啊?可是,乐乐,你怎么会认识大明星?”

乐乐,“alice影迷协会,我是燕城的会长啊!我当然认识她,哦,对了,我告诉她,这个寒假过后,我就要到上海上学,随后,暑假之后我要去英国,我问alice姐姐可不可以有时间过来。因为我五太爷爷要做大寿,我不能离开,所以我就哀求小艾姐姐过来了。然后,你们托我的福,你们也能看到小艾姐姐,哈哈!感谢我吧,我太牛逼啦!!”

我,“……”

这姑娘说起谎话来云山雾罩,真相真是滴水不漏。也许,别看这姑娘天真,她的dna里面刻着一个字,——‘勋’!

晚上,当我和乐乐被大堂哥派的奥迪接回来的时候,已经9点了。

我走回小院子,看见屋子里面的灯亮着,并且周围的安保人员似乎也没有减少。

推开门,我看见勋世奉坐在客厅,正在看书。

他看见我进来,合上书,“你回来了。”

我惊奇,“你没有跟五爷爷到寺庙去祈福吗?”

“去了,刚回来。”

他,“五爷爷说你现在是双身子,身边不能离开人,于是,我就被获准回来了。不过,lance要在那里呆到天亮,他为爷爷祈福。”

我,“哦。”

他把我手中的东西接过去。

我把买的一盒子燕城特产的灰豆子蛋糕放在桌子上,上面还有我让店家用老式的哄堂红糖糖浆浇了一行字,——我喜欢你。

勋世奉可能是饿了,这么粗糙的点心,他连着吃了两块。刚好,把‘我’,还有‘你’吃掉了,只剩下两个蛋糕摆放在盒子当中,留下了‘喜’和‘欢’。

他对我说,“玩了一天,你洗澡睡觉吧,我这边还有工作。”

然后,他自己到外间的办公室。

大约11点半的时候,康斯坦丁有几个人过来,他们在外面谈论收购一家比利时生物科技公司的事情,据说,那家比利时公司研究出了一种蛋白,理论上可以治疗癌症,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家公司的股票现在的价格就好像当年乔布斯还在车库里面拿着小电焊做手工时候的苹果公司的股价,只要25万美金,就相当于后面的几百亿的价值!

我看了一会儿书,就关了床头灯,想着勋家大部分人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要在蒲团上保持姿势,我于是很幸灾乐祸的舒张了身体,钻到被子里面,闭上眼睛。

卧室的门被安静的打开,他洗完澡走进来。

他坐在床边擦头发,我感觉大床的那边被压的凹下去一块。

我迷糊翻身,问了一句,“他们走了吗?”

“嗯。”

随后,我跌入了一个还带着水汽的男人的怀抱。

亲吻。

好像燃烧的火,被顶开的牙齿,强劲的薄荷的味道如同他一般,一点不容拒绝的灌了进来!

我们一直不管这样接吻,就怕到最后无法控制。

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松开了嘴唇,他在我耳边说,“我问过医生,……可以的……”他呼吸都不稳了,声音很嘶哑,又好像很清澈,我听着,有一种武器弥漫的水面上,有水妖的歌声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我轻一些……”

黑暗中,我似乎只能看到他那双蓝钻一般的眼睛。

亮。

火焰一般的亮。

异常惊人。

我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皮肤也很烫,随着他的身体慢慢压下,我张开了双腿,……

☆、247

热。

太热了。

我感觉好像是在油锅里面煎熬一般。

身体变得极其敏感,异常的燥热,全是汗,无法抑制的呻\吟冲口而出,

一击又一击的撞击,……他说轻一些,都是骗人的,……,哪里轻了,……

面对面的承受着他,可是还不够,身体被他翻转过来,侧着躺在床上,被他的手指撑开的腿,他进来了,……,又是一阵……重重的,……

我不知道自己叫着什么,似乎是——轻一些,轻一些……,然后,他就真的轻了下来,每一次都拖的很长,异常分明,随后立即撞进来!

……似乎开始柔和了下来,开始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力量,但是,却没有之前的那种霸道,反而,多了一些说不出来的缠绵,……

他射\出的那一瞬间,我尖叫出声!

身体极度虚弱,很长一段时间,我才能找回自己的呼吸。

他的身体整个包裹着我的后背。

而他的手指拨开了我的头发,亲吻压了下来。

“……arthur,……”

“嗯?”

“……还,……,还用做吗……”

“不用,接吻就好。”

……

五爷爷的大队人马是早上8点多从伽蓝寺回来,大家都很累,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的,勋暮生一直抱怨自己全身被焚香熏的好像一只烤鸭,于是,大家一直同意不吃饭,直接洗澡回屋睡觉。

家里人早有准备,所以,整个院子,一直到中午的时候,全部都是静悄悄的。

勋世奉一直在办公室。

大堂哥机关还有事情要做,他把乐乐留在这里就先离开了。

由于晚上的原定计划是所有人在院子里面吃烤肉,我和乐乐跟着厨子老李去市场买东西,今天要吃的肉,调料,竹签子,还有入冬以来便从南方运过来的水果和家里的院子不种的各种蔬菜。

菜市场一股新年将至的气息,卖炸糕的油锅都吱吱的冒着热气,巨大的锅里面放满了热油,旁边一个架子,里面放着炸好的韭菜盒子和红豆炸糕。

一块钱一个。

我拿了几块钱,买了四个盒子和四个炸糕,被乐乐抢走一半,厨子老李十分不赞同的看着我们大朵快颐。他不让我们再随便乱买,说这里的东西都不干净,小心吃了拉肚子。

于是,趁着他不注意,我买了一塑料袋子的豆面驴打滚,很开心的揣在包包里面。

老李开了一个小皮卡,而我和乐乐照例坐大堂哥留下的车子,我们一起满载而归。厨房那里开始看似忙乱,其实很有秩序的准备着烧烤用的东西,乐乐去写作业了,而我回到这个红木小院。

勋暮生醒了,他说自己饿的马上就要去投胎,让我给他做点吃的。

我又给他弄了一份简易的意大利面,并且告诉他少吃点,晚上吃烧烤。

“bbq?”勋暮生用叉子扭着面条,“别想的太美好了,燕城这里的bbq味道极其复杂,好像使用多种不知名的香料让肉的问题看起来异常诡异,我分辨清楚的就是里面加入了一种叫做孜然的东西,吃了之后,舌头上马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那种味道让我似乎直接飞到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诡异。”

我,“你好像不喜欢吃烧烤。”

勋暮生,“我喜欢吃烤牛排。”

我,“那也是需要调味的。”

勋暮生想了一下,“上好的牛排只需要稍微处理一下,然后烤制就可以,不用再加那些奇怪的东西。对了,你们买的是什么牛排?我觉得安格斯牛肉还算不错。”

我,“我们没有买牛排。”

勋暮生,“吃烧烤怎么可以没有牛排?!!那你们都买什么了?”

我认真的回想出自老李的购物袋,“**翅,**爪子,**脆骨,**肝,牛板筋,羊肉,大葱,哦,对了,好像还有土豆和青椒,剩下的就是南方新运过来的橙子和柑子。”

勋暮生吃惊的看着我,“买那些垃圾做什么?他们居然敢买**翅?他们不知道上面全是激素吗?还有,那个什么牛板筋是什么?”

我,“就是牛板筋啦。”

勋暮生,“为什么不买牛肉啊,没有牛排,牛肉也凑合。”

我,“现在市场上的牛肉30多块钱一斤,这么多人一起吃烤肉,实在太昂贵了,再说,这里没有人喜欢吃烤牛肉……”

闻言,勋暮生把剩下的面全部塞到嘴巴里面,然后指着空盘子对我说,“去,快去再给我做一盘子,我晚上什么都不吃了,不然,我会崩溃的。”

我看了看他,有些为难。

他,“怎么了?”

我,“你已经吃了三盘子了,我怕你的胃……被撑爆……”

他疑惑,“我吃了这么多吗?”

我点头,并且把旁边一个小镜子拿了过来,对着他,“你看你的下巴,你都胖了……”

勋暮生瞥了一眼,然后手指拨弄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扭来扭去,端详了之后说,“你好像瘦了……,下巴上这是什么,有些微青……”

像是知道了什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把盘子给我,我拿过去洗,没有人说话。

“alice。”他忽然叫我。

“嗯?”我应了一声。

勋暮生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我问过医生,你怀孕已经三个月,那么,你受孕的时间,同我中枪之后、重伤回纽约的时间相同吗?”

哗啦,哗啦。

清水流淌。

我手中的盘子忽然变得很重,上面的泡沫早就被清水冲刷干净,一点残余都没有,于是我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让瓷器上的水自然晾干。

我扭头,他就站在餐桌后面,安静的看着我。

我点头,“对。我和他做的那天晚上,你刚从icu出来,还没有清醒,依然可以算的上是生死未卜。”

他居然笑了,那种感觉,好像他给自己重新戴上一个白瓷的面具。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我的行为太有底线了。

不过……,不到那一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换做是我,我未必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如果是他身中5枪躺在icu里面,为了得到你,我也会强迫你和我做\爱的。”

他的声音冷静到酷烈的地步。

他全无表情的叙述一段恩怨纠葛的往事,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和他一丝半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被我说中了事实的真相吗?”

脚步声。

那边有人推开门,勋世奉走进来,他看了看我,也看了看勋暮生,问了一句,“在说什么?”

勋暮生耸肩,“alice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

他看着我,而我同时看着他。

勋暮生,“晚上的烤肉,厨师在肉里面加入诡异的香料,我听着都有些食不下咽。”

勋世奉被他说的一挑眉,似乎也对孜然之类的东西深恶痛绝,“不想吃,那就不要吃。你正好有事情要做。alice,你过来。”

他让我过去,我走到他身边。

勋暮生,“什么?”

勋世奉,“徐樱桃到燕城了,大堂哥想请他吃饭,并且勋云涛想要你也出席,好像是燕城这里土地政策的问题。勋樱桃的父亲手中握有很多资源,这是徐先生本人一多半的价值所在,不要浪费。”

“ok,没有问题。”勋暮生点头,“不过,arthur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人,是你真正想要作为朋友一样的去结交,而不带任何利益计算的。”

勋世奉微微挑眉看着他的弟弟,那个感觉,同勋暮生几乎同出一辙。

他微微冷笑,“lance,你最近变得多愁善感,我提醒你一句,你不要去学alice,她是一个拥有普世价值观的人,而你不是。所以不要模仿她的思维方式问一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勋暮生,“可是,你爱上这个女人,你想着改变一些吗?”

勋世奉,“我爱她,但是不表示我赞同她的做法,这个回答能令你满意吗?”

“果然。”勋暮生轻轻拍了拍手,虽然表示赞同,却显得有些讽刺,“不同类型的人之间才会相互吸引。她和你之前交往过的蓝血贵族完全不一样。”

“错。”

那个男人安静的看着勋暮生,此时他们很像,恐怖的相像,就好像镜子中的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品味不会改变。这些,你不知道。”

“lance,你一直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那么我告诉你,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的感情这么亲密,不过,我知道的一点是,lance,你几乎不了解alice。”

☆、248

勋暮生,“ok,我承认,我不了解她,那么,你了解alice吗,”

“至少,她愿意和我沟通,而我愿意听。”

勋世奉说。

勋暮生忽然笑了,笑的特别好看,甚至可以说是甜美,就是眼睛周围没有一点象征着‘喜悦’的微表情。

他,“那她知道吗,”

“……”

那个男人很沉默。

勋暮生,“在你的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厚厚的档案,上面贴着的label就是一个名字,alice,这件事情,她知道吗?哥哥,你所谓的了解,不会是基于研究了那些精密调查过alice的背景写成的档案吧。”

这次是我无语了,虽然我隐约想过,以勋世奉这样的性格,应该不会允许周围有像我这样,拥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秘密的女人的存在,只是,……,一个关于我背景核查的秘密档案,想一下,就觉得很不舒服。

谁知道,勋世奉很镇定,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淡定,他淡淡的摇头,“她不知道。不过,lance很多事情你也不知道。那个文档是在你告诉我你要和她交往之后我建立的。但是,在我与她交往之后,那份文件就彻底失去了作用,它已经停止update很久了。

我告诉过她,我只听她愿意告诉我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去调查。

lance,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对这个女人势在必得,你抢不走,谁也抢不走,她让我开始恢复对人类情感探知的感官,即使我依然认为这样不受理智控制的感官带有极端的风险性,不过,我愿意开始尝试。”

这个男人的话让我震惊!

我的耳朵都感觉到轰隆隆的怪异的声音,我的心脏跟龙舟竞赛时候站在船头敲大鼓的锤子一样,一直敲打,一直敲打,咚咚咚,好像都快要跳出来了一样!

“lance,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似乎,沉默过了很久,勋暮生耸肩,微微摇头,表示没有。

“好。”男人平静的开口,“私事谈完了,我们谈公事。希望你在处理公事的时候还往常一样,不会变的性格敏感又纤细。alice,你要继续听下去吗?”

我摆手,“你们聊,这里泡好了茶,慢慢喝,我不打扰你们。”

乐乐跑了过来,不过,勋世奉的保镖挡在小院的门口,不让她进来。

她有些郁闷。

他们告诉我,乐乐在外面,我赶紧穿上棉花包一样的羽绒服走出去,乐乐找我去试院子里面拉过来的音响设备,据说晚上还有一场卡拉ok。

我们到空地的时候,早已经有人装好了音箱和喇叭,顺便,他们还搭建了一个草台班子。已经有人开始唱歌了,据说,他原来是五爷爷的司机,后来是个什么局的局长,儿女都在北京,而他退休之后,就住在燕城。

他和五爷爷的关系特别好,这次五爷爷做大寿,他也过来捧场。

这位老人家拿着话筒,正在引颈高歌,——蒙古语演唱的《蒙古人》。

——啊啦啊梦中坑爹的桑……,啊你爹我妈的啊,……啊啦啦啦……啊啦啦啦啦,啊啊啊啊啊啊!!~~~~~~~~

我悄悄问乐乐,“这位仁兄唱的是蒙古语吗?”

乐乐,“据说是。他爸爸是当年支援蒙古的工程师,他是在乌兰巴托出生的,咱们这里就他一个人会唱蒙古语。”

我,“哦。”

我怎么听着像他自己乱念咒?~~~

好不容易,他唱完,乐乐拉着我,“小艾姐姐,咱们一起唱吧。”

我,“我?我唱的不好,我曾经把你四叔家的一只猫咪唱的得了抑郁症。”

乐乐,“啊?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大明星什么都会!就好像天王乔深一样!对了,小艾姐姐,你和乔深真的有恋情吗?为什么不选择乔深而要嫁给我四叔呢?因为我四叔有钱吗?我爸说他的钱可以把整个燕城买下来。”

我,“嗯……,不是,我想要嫁给你四叔,是因为……”

乐乐,“如果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不是因为我四叔比乔深还好看吗?我悄悄告诉你,上回第一次看见我四叔我都想要尖叫,他这么俊美,为什么不去做大明星呢?他做大明星,是不是会赚很多很多钱?”

我,“……嗯,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他要是去做演员,可能比乔深要差很多……,你四叔的面部表情不是很发达……”

“咦,……,好像是哦。小艾姐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仔细算了一下,我认识这个男人的那一年,我好像刚进三一学院,现在几乎已经10年了。

我,“好久之前的事情,忘记了。”

乐乐歪了一下脑袋,“我听我爸说过,好像你认识我四叔的时候,和我差不多一般大。”

我,“嗯。”两世都是。

乐乐,“我爸说,我比你差好多,你就比我大三岁,可是你都已经可以自食其力了,我还需要拿父母的钱来混吃混喝。”

我拍拍她的肩膀,“这是福气,相信我,如果我也像你这样父母双全,一大家人在一起,我比你更加颓废。对了,你暑假就要去英国了,以后怎么打算?”

乐乐,“七叔帮我找好了学校了,我在罗丁女校读a-level,然后如果成绩可以,我想去trinitycollege,或者lse也好。”

我,“为什么?”

乐乐,“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学校,感觉好像家世背景都好的姑娘都喜欢这样的选择,就好像一个人生的package。”

乐乐一耸肩,我发现,和勋暮生哥俩的动作非常像。

她说,“好像,大家都这样做,所以,我家里人连想都不要想了,也这样做就好。我小的时候,我妈总把邻居家的一个女的挂在嘴边,总是说,你看人家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女的比我大,那个时候我还没上小学呢,我妈就说你看,人家的孩子都考上三一学院,你以后也要努力啊!我当时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我妈那个向往的眼神,特别热切,特别雷人……,感觉她好像特别想要把我跟人家的闺女互换来满足她的虚荣心……”

我忽然想起来,似乎没有见过大堂哥的老婆,“乐乐,你妈妈你,怎么不来这里?”

乐乐不看我,“我妈?她出国了,然后,她就跟我爸离婚了。本来我妈还想要带着我一起出去,我爸不让,他说现在有政策,不许裸官,于是,我妈连我也不要了,就拿着我爸的钱离婚走了,据说,她现在在加拿大买了房子,还嫁给了一个比她小12岁的男人,她还说,让我暑假去她的大别墅玩呢。”

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很难从这个小姑娘的脸上看到关于‘妈妈再爱我一次’,还有‘我要妈妈,我要一个家’这样的情感。

乐乐,“说了这么多,我们要不要去唱歌?”

我,“我不唱,我听你唱。”

于是,乐乐很快跑上去,她唱了一首乔深最新一张专辑的主打歌——《旋转的绿袖子》。

这首歌里面有很多的英文吟唱,乔深当时苦练了很久,才能把这首歌的空灵和悠远的犹如爱尔兰民谣的感觉唱出来,可是,乐乐似乎不费力的就可以唱的很好听。

她唱完这个,又唱了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这是五爷爷很喜欢的一首儿童歌曲,最后,她以一首《长亭外,古道边》来了一个完美收官。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我听过这首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勋世奉走到我身后,“我听爷爷唱过这首歌。”

我,“这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盛极一时的《送别》,是李叔同,也就是弘一大师写的,那个年代过来的老人家,大多喜欢这首歌。”

勋世奉低头亲了我一下,“嗯。”

“alice。”

“嗯?”

“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烤。”

我,“……”

非常诧异的抬头,我看着他,而他很认真的样子在问我,看见我的表情之后,他有些不以为然,“怎么一副看见鬼的样子?我小的时候,sophine,……,嗯,我的母亲,她不太会做家务,一直是我自己照顾自己,烤肉和炸**我都会,只是,很多年没有做过,几乎快要忘记了。”

☆、249

我觉得,黄金之所以是黄金,就是因为靠近火堆而不变形,而钻石之所以是钻石,就因为放在火上它就化为乌有了。

根据这个逻辑,勋世奉是钻石,不是黄金。

我在他旁边,看见他拿着烤**翅的叉子,……它手中的**翅变成了炭黑色,而他本身,嗯,还可以,除了脸上不知名的有一条黑色的道道之外,似乎其他一切都好。

厨子老李从烤好的全羊身子上卸下一只羊腿给我端了过来,“诶,老四家的,你尝尝这个。”

我连忙接过来,然后老李皱着眉头看了看勋世奉,“大少爷,您别烤了。您这不是糟蹋肉呢嘛!想吃什么我给你烤,啊,你别烤了,要是让你五爷爷知道了,小心他揍你!”

勋世奉的脸,……,彻底的黑了。

老李说完,就用自己戴着的围裙擦了擦手,“老四家的,快尝尝,羊肉好吃吗?”

我赶紧咬了一大口羊肉,口齿不清的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吃。”

厨子又去别处送他的羊肉去了,我咽下羊肉擦了擦嘴巴,才说,“那个,老李是好人,说话比较有自己的个人特色,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勋世奉把烧焦的**肉放在旁边的垃圾袋子当中,“我跟他计较什么?”

我赶紧从旁边拿了几个**翅的叉子过来,插\在靠近火堆的地方,不远不近,刚好被烧烤,又不至于被烤熟。

我,“勋先生,我觉得,您对自己厨艺的评价,稍微有些过头,希望您在做股票评估的时候,不会出现这个问题,诶。”

他认真的看了看我烧烤的姿势,斩钉截铁的说,“一定是燕城的**肉有问题。”随后,好像需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一般,点头,“嗯,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虽然老李一直负责五爷爷的吃食,不过我还是烤了两个**翅给五爷爷送过去。

他特别高兴看见我过去,“啊,小艾啊,这几天就没怎么好好看看你,怎么样啦,最近忙不忙?”

我,“不忙。”

“哦。”他指着自己旁边的沙发,“坐,坐,咱们爷俩儿聊聊天。小七和我们家老大去吃酒了,估计吃的也不顺口,回头怎么给他们留点啥,别让他们半夜起来煮方便面,嗯,老大他们事情多,忙起来顾头不顾腚的,没空吃饭就在办公室泡面,你们呢,老四他们单位怎么样?伙食还成吗?”

在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康斯坦丁14楼,摆放着不要钱的自助餐的大桌子一字排开的壮观、宏伟的景象。

我,“嗯,挺好的,他们自己请的厨师,做的东西特别好吃,我也去过,而且是对员工免费的。”

五爷爷,“免费啊,那好啊,你自己去多吃点,反正不要钱,不吃白不吃,省得回家开火了!”

似乎,老人家上了年纪,都特别特别喜欢占小便宜。

嘻嘻。

我,“那个,那个公司是他的,在那里多吃,其实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五爷爷思前想后,一拍大腿,“对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老四不是咱国家的人儿,自己干个体,他头上没领导,不是咱们这个规矩。”

我点头,“嗯。”

五爷爷摇头,“转不过来,转不过来。”

我,“五爷爷,你想一下,其实就是‘天老大,他老二’,嗯,就是这样。”

五爷爷一摆手,“诶,我不想了,我不懂他们做生意的事,反正肯定有吃有喝,这辈子不愁就得了。对了,我三嫂在纽约还给我打了电话,她告诉我老三和小六的事,她说,她挺欣慰的,让我转告你,她老太婆谢谢你,欠你一个人情。”

我,“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全是他做的。”

五爷爷,“行了,在老人家面前,就别谦虚了。那句老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我们家老四就是一个阎王脾气,再加上他娘是洋人,他天生就是一个混性子,不过,他的确命好,能遇到你就是他的福气。”

我,“……”

五爷爷,“哦,对了,说到这里,老四送了我一副金刚经,特别好,我昨天在伽蓝寺得到一部大和尚加持过的整套清代手抄的《般若经》,想着送给老四,又忽然想起来他信的是洋教,那佛经就给你。大和尚加持过的,百邪不侵,不用特意供奉,平时放在书柜里面,镇宅,或者以后传代,都不错。”

我,“这真是太贵重了。”

五爷爷切了一块羊肉,放在新出锅的烤馍里面,别看老头儿80多岁了,牙口特别好,他,“佛祖爱的是提得起屠刀的人,如果手中没有屠刀,何谈‘放下’。老四这样的,佛祖最喜欢,拥大富贵,才能造下大的业障,同时,也能成就大功德。拿着吧,那套佛经不只给你,也是给老四的,虽然他信奉洋教,到底是勋家的子孙。”

我道声谢谢,就算收下。

五爷爷又问我,“小艾,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多大了。”

我,“三个月了。”

五爷爷,“人太瘦,看不出来。不是因为做演员就要继续节食,晚饭什么都不吃吧。”

我,“没有节食,东西正常吃,胃口还行,就是感觉好像不长膘。”

五爷爷,“这个时候别怕胖,多补点,不然,等到孩子生下来身体不好,后半辈子有你们受的。”

我,“嗯,我知道。”

五爷爷,“还有,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新派还是怎么着,姑娘大着肚子还不嫁人,小心让人背后说闲话。这事儿要是老四的错,他不想结婚,我现在拿拐杖敲他。”

我,“……,不是他的问题,……”

五爷爷,“那就是你的问题,怎么还不想嫁人,不是还惦着我们家的小七?”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很平淡,但是就如同伽蓝寺里面敲的暮鼓晨钟一般,恢弘气势,一下子震到我的脑子中,嗡嗡作响,半天无法回神,我几乎要捂住脑袋了。

五爷爷,“闺女,我不想说你这事儿,但是有些事情一定要避嫌。嫂子和小叔子瓜田李下的,难免给别人口实。再说,你太年轻了,比小七都要小那么多岁,更不要说跟老四比了,你就比老四的侄女大一点。老四要是再大几岁,都能生出你这个岁数的闺女了。

老四是个混茬,他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在乎。

勋家人口多,人多事情就多,是非就多。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姑娘,是个好闺女,可是别人不一定知道,或者,别人肯定就不想知道。现在,没事的时候,大家还用小刀来回的乱捅,真到了有事的时候,那还不刀刀见血,不见骨头不松手的吗?”

他,“能避嫌就避嫌,别给人家留下口实。”

我赶紧点头,随后,像是要向老人家证明我听进去了,我又点了两下。

对勋世奉来说,晚上的烧烤,他吃的凄风苦雨的,几乎什么也没有入口。

他嫌弃羊肉放了孜然,也嫌弃牛板筋上有天津的蒜蓉辣椒酱,但是,这些全部没有大家想要他喝的便宜的崂山啤酒让他崩溃。崂山啤酒是厨子老李的品味,其实,我还挺赞同的,我喜欢那个味道。

我曾经打了过圆场,“其实崂山啤酒的味道很像嘉士伯。”

勋世奉,“难道,喝嘉士伯就不谋杀味蕾了吗?”

我,“我的意思是,崂山虽然1块五一瓶,但是性价比很高,你可以花1元5角喝到7元钱的味道,这就好像你买股票,第一天用1块5买的,然后第二天马上就涨到7块钱,你就可以卖了,这样一下子可以挣很多钱。”

他,“一天之内买进卖出,这是投机行为,我做的是投资生意,我不做投机。”

我,“……”

这句话让他说出来,特别像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年后,我看见他的墓碑上写的一行大字——这里沉眠着arthurhsun,一个好人(走过路过的人,都奇怪,原来一个墓地还可以埋入两个人)。

为了安慰他受苦受难的胃,……,和从徐公子酒桌上回来,一肚子空虚,一脸黑雾的勋暮生,我给他们做了晚上暖胃的清淡**汤面片汤。

“arthur,过几天你过生日,想要开一个盛大的party,还是和往年一样,悄无声息的过去就算了?”勋暮生忽然问他。

我算了算时间,“对哦,12月多了,过几天是你33岁的生日哦,往年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呢?不找朋友们过来聚一下吗?”

勋世奉看了我们一眼,“我没有朋友。”

我,“家人呢?”

他很优雅的喝了一口**汤,“全在这张餐桌上。”

我,“那我们就在家里做一个温馨的家宴好了。”

勋暮生,“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你都快要40岁了。”

我,“……”

勋暮生,你不会数数吗?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年他的数学作业真应该让他自己写,不然,他拿着三一文凭,却经常问这样的违反逻辑,违反知识的问题,让三一的黄金文凭脸上也无光。

勋世奉手中的汤匙停了下来,他看着餐桌对面的勋暮生,而后者似乎心情不错的在那里继续喝汤。

我赶紧说,“lance你不懂,中国人讲究男人四十一枝花,现在他离四十岁很久远很久远,所以,现在他还是一朵花骨朵的说。”

……

顿时,我感觉屋子里面的暖气烧的不太好,我默默离开餐桌,准备打开空调,让屋子里面暖和一切。

☆、250

第二天傍晚,五爷爷的寿宴就摆在院子的花厅里面。

这里四周都架上巨大的天然气灯,又照亮,又可以取暖。勋暮生没有叫谢逸然过来,可是大堂哥却请了一个小戏班子,在院子中搭上台子开始唱地方戏,一出一出的轮着唱,从《大闹天宫》唱到《狸猫换太子》,再加上《三弦他爹》和《麻姑拜寿》。

老头儿刚才是特别高兴,可是喝了点酒,他就开始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这还算不错,比较惨的是,他又想起来自己死在三大战役的生死兄弟和第一任老婆,开始哭,再以后,他又想起已经去世的老伴(大堂哥的奶奶)和前年因车祸去世的儿子(大堂哥的父亲),他就开始碎碎念一样说自己活的太长,兄弟什么的都入土了,就他自己还活着,阎王爷不抓他,倒是把儿子抓走了,自己的命数太硬,连累了儿子。

大堂哥一看劝不住,就让人把老爷子搀回去了。

客人们还在院子中听戏,敲锣打鼓的。

夜已经深了,很冷,夜风起来,我披了一件大大的羽绒服,感觉手还是有些凉。勋家的保姆和工作人员从后厨抬出一碗一碗的热的汤面给大家充饥外加驱寒,面汤里面加了姜丝,胡椒粉,还有一点点自己酿造的米醋,喝起来有一些酸辣,但是这玩意一入喉咙,原本有些堵的鼻子就彻底通气了。

这台戏一直唱到半夜。

我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办公室,好像一直有公事在忙,我开始收拾衣服,然后,大堂哥就从前面推门进来。

“四弟妹,在收拾东西啊。”

我和他打了招呼,想要给他泡杯茶水喝,他摇头,“不用,我就说一会儿话就走。你们明天一早就离开,爷爷估计酒醒不了,就不送你们了,你们大老远的过来,多担待一些,别见怪。”

我,“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那个,五爷爷没事吧。”

“没事。他今天高兴,喝多了一些,想太多了。人到一老就容易想太多,然后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他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那个时候,我父亲小的时候做错一点事情他就又打又骂的,不像现在这样。……,人都有老的一天,……”

大堂哥等了一会儿,勋世奉和勋暮生才从办公室出来。他们一直用英语快速而激烈的交谈着,然后看到等候多时的大堂哥,先是表示了一下歉意,随后问大堂哥的来意。

让我意外的是,大堂哥过来,是送了一对黄金戒指的。

大堂哥打开口袋中掏出来的一个小丝绒袋子,里面是一对民国时期的老金子打造的戒指。

这样的金子很好认,当时提炼金子的技术不好,纯度低,所以颜色并不是像现在的四九黄金这么黄,而是稍微带着一丝的红色。原本属于我,后来归了萧容,现在我又拿过来那个黄金蔷薇的戒指就是这样的颜色。

大堂哥,“老爷子说了,你们要结婚,他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你们,再说,你们什么都不缺,所以,他把当时留下的一对儿老金子的戒指给你们。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这个,不过,放在柜子里面压箱底也好,这是爷爷当时在破四旧之前,偷摸埋在土里藏下来的东西,民国时期的玩意儿,不算值钱,不过,胜在有个好意头。”

我拿起来那枚看起来纤细一些的戒指,发现指环的内部还是镌刻的东西的,不过,不是花纹,只是印刻着一排字——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大堂哥对他们说,“还有一件事,徐公子开价50万,想要全面收购存在万荷千峰园里面萧商的字画,他说,萧商不是名家,只是他的故友,所以这个价钱已经很慷慨了。老四,这事你说了算,给他吗?”

勋世奉抬了一下手,大堂哥不说话,勋世奉对我说,“alice,我们这里说一些事情,你帮大堂哥泡一杯热茶过来。”

他不想我在场,也不想我继续听下去。

我点头,起身,把黄金戒指放在桌子上,戒指不稳,在晃,有些微的桄榔的声音。

没有人想要喝茶,他们只是想让我离开。

我离开客厅,继续收拾行李,偶然也会想到那些似乎早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痕迹的画,出自萧商之手的画,只是,就如同现在我看镜子中印出我的脸已经是一个全然的陌生人一般,那些记忆似乎也模糊了边际,早已经面目全非。

晚上的时候,勋世奉回来,他以一种习以为常,惯用的姿势压在我的身上,而我的腿缠上他的腰,我们就在这张宽大的床上重复着简单的动作起伏,后来,他的双臂支撑在我身体两侧,挺起来上身,这样的动作让他更加用力的……,狠狠的,……

我向上伸直的手,刚好可以抚摸到他的肩膀和后颈,那里很用力,坚强无比,汗水一层一层的出来,新洗的头发乱成一团麻……

“alice,……alice……”

他的声音是燥热的,不稳的,甚至带了一些粗喘。

而然,却让我听见了,……

“……嫁给我,……alice,嫁给我……”

……

“好。”

我抱住了他的后背。

整个大床像飓风中的海,而我们像身处漩涡中一般翻滚着。

我要嫁给这个男人。

我仰慕他,敬重他,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他俊美无铸,却桀骜不驯,性格中带有诡异的纯真。

在漩涡的尽头,他停下动作,重复了今天夜里无数次的问题,——“alice,嫁给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手机用户访问:m.hebao.la

稀释的蓝钻。

摄人心魂。

我抱住他,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说,“好,我嫁给你。”

——黄金黎明i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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