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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道德的名字】


作者:凝香
字数:18万

  作家介绍

  《还有一个道德的名字》是旅加女作家凝香的半自传体小说。与其它新近的
美女作家相比,凝香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美女,她最初是作为全国网络小姐安徽
赛区第一名而一举成名的;同时凝香也是一位非常另类的美女作家,她喜欢扮演
施虐受虐恋(简称sm)女王与男人进行激情的性虐待游戏,而男人们也倾慕于
她的美丽和独特的女王气质,自愿拜倒在她裙下成为她性奴隶的男人不计其数。
作为半自传体小说,书中的很多内容相信是她作为sm女王的真实经历。也许是
因为放纵地扮演sm女王,深深触及了人类灵魂最深层和黑暗的一面,促使她对
这一切进行了伦理道德的深刻反思。在寂静美丽的加拿大,作者把一切真实地写
了下来。也许作者并未能得到一个最终的道德结论——在书里,女主角是投海自
尽了,但她至少真实地触及了人性、欲望、道德的最深刻一面,必将引起人们最
真实的关注和思考,并使人们更真实地面对自己,真实地面对自己的欲望和社会
的道德。与凝香相比,前阵子韩国流行的那位「野蛮女友」只是凝香那样真正女
权至上生活方式的雏形,而其它像卫慧、木子美等女作家,也显得缺乏深度和力
度。

  简介:

  何月出生于一个小县城里,但是内心对未来充满了渴望的她,并不安分于小
城市的小市民般生活。年纪轻轻便已经早婚的她,终日苦恼于金钱和财富的拮据
之中。

  何月苦恼的认为这种拮据、没有成就感的生活对她是种折磨,于是在一个静
悄悄的下午她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家出走了。

  何月的第一站是西南重镇重庆,在重庆打工期间,她结识了女同性恋何冰,
并为生活所迫与何冰同居了起来。但是没多久,何月痛苦的发现她需要的是一份
正常人的爱,于是她用出卖肉体换取了一份新的工作机会,趁机逃离了何冰。

  何月在新的工作单位中被自己已婚的上司王船引诱,她在痛苦的挣扎中决定
离开重庆去北京发展。在北京发展的期间,何月遭遇到的男人,都只是对她的肉
体有着强烈的欲望,何月在失望中又回到了王船的怀抱里。

  没多久,王船发现了何月一份不可告人的聊天记录,为此何月自杀,并且自
杀未遂。何月为了挽回王船的爱,毅然放弃了北京的工作又重新回到了重庆,但
是王船对她的爱已经变质了。何月利用在新的工作拼命劳作麻痹自己,这使她成
功摆脱了爱恋王船的阴影。

  没多久,何月又重新坠入了欲望的网络之中,她先后尝试了一夜情和性虐待
。最后,何月迷失在性虐待的快感中不能自拔。

  这时,何月父亲的突然病逝给了何月沉重的精神打击,何月从SM中寻找到
一名爱她的男子Mao,闪电般的和Mao结婚,她希望借助Mao的力量去往
国外生活,从而摆脱自己的堕落现状。

  但是内心的欲望战胜了道德的底线,在未能拿到出国签证,与Mao的两地
分居生活中,何月彻底而疯狂的进行着SM的活动,这种疯狂促使她在一年后拿
到出国签证,并顺利的到达国外也久久不能忘怀。

  国外平淡安静的生活显然让何月彻底的失望了,何月最终在这种失望下孤独
的走到海边,义无反顾的跳下大海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写在前面

  打算写本小说,一直以来就想写,总是很懒,怕动笔,而且灵感总是不能在
我左右,我无法控制自己去长篇累牍的叙述。还有害怕,害怕这些文字的排列组
合,会将我的心再次割开,血淋淋的审视自己,审视社会。

  这个社会的开放和势利还有窘迫让人无法呼吸,在夹缝中生存原来已经不再
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既然无知者无畏,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畅所欲言的?

  我存在,我写作!

                     凝香2002。08。01

  《还有一个道德的名字》很多时候,我常以为我是个尊重伦理道德的人,是
个思想和行为都非常保守的人,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这么认为自己。也许
有很多人会斥责这只是一种自我美化,或者是自我解脱的说辞。不管人们是否相
信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活的很疲倦。我真实,我虚伪,我在真实和虚伪的双
重国度中灵魂游荡,寻找一个寂静的墓穴,埋葬所谓的精神和肉体。

                    ------渴望主宰地狱的女人

  一 尊重身体的背叛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有了意淫的习惯,我不知道生理卫生课上老师教
授的那些人体器官。我却意识清醒的知道我在渴望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也许就是
欲望,人们通常把这种肉体上的欲望叫本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则称之为淫
荡。于是很多时候,女人又被称为荡妇、淫娃、破鞋、骚货等等。

  在我初中的时候,我已经彻底的长成为一个女人,一个少女,情窦初开的少
女,怀春,思春。

  经常在夜晚入眠的时候我在幻想我所喜欢的少男,更多的是那些有着很酷的
、相貌英俊的少男们。特别是那些少男明星们,我幻想和他们在一起。因为我不
知道具体的性接触是什么样的,我没有看过那些相关的图片,也没有人告诉我,
找不到那样的书来指导我,我只能幻想,然后夹紧双腿,用力,再用力,最后一
阵快感袭来,疲倦,入眠。

  从十四岁开始,我就在追求如何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吸引男人的女人,我偷偷
的买劣质指甲油来涂指甲,偷偷地给头发抹上硬邦邦的摩丝。我甚至把姐姐们的
衣服偷偷翻来出来穿在身上比划。我无心向学,我开始喜欢上了蛊惑仔,那时候
可能没有这种叫法,只能称为不良少年。

  我表面矜持的与这些蛊惑仔们划清界限,我只是在无时无刻的、小心翼翼的
不让自己卑劣想法暴露。我毕竟还是个孩子,我本能的控制我的欲望,我却没有
很好的自制能力,于是我开始和那些蛊惑仔们混在一起了,道德是如何沦丧的,
这个问题别问我,因为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学者。道德在我这里沦丧的时候,我
想是因为我天生的叛逆。我天生的叛逆决定了我注定要痛苦抉择,在欲望和原则
之间痛苦的缠绵。

  我学会了抽烟,实际上那不叫抽烟,我只是把香烟拙劣的吸进口中,然后再
狼狈的吐出来。

  我还学会了打架,不是普通的打架,是那种小地痞混混的帮派性质。带着一
帮不良少男少女去打群架。事实上像我这样的人,我觉得是天生的领导者,不管
是做一个良民还是做一个坏蛋,我都会很出色。后来的经历也证明,我的确没有
夸大自己,至少在我生存的环境中,不管是作为一个白昼的天使还是黑夜的魔鬼
,我都是那么不可一世,让人感到一种情不自禁的威慑力、一种不由自主的追随
感。虽然这些是通过我不同的手段、不折手腕的方法达到的,事实上,我喜欢这
么做,我喜欢这种感觉。

  也许我具有天生破坏的血性,有很多时候我想像自己是个嗜血的主教,管理
了大批供我吸食鲜血的奴婢,他们仰慕我,心甘情愿的贡献自己的生命。这也许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不过我知道如果我生在十七世纪的欧洲,这也许是很现实的
事情,我甚至向往埃及艳后的那种风光,或者是中国的武则天,或者是一朵永不
开花的水仙花,或沉默的睡在水底,像水莲一样孤独清高。

  在如此嘈杂没落的一个小县城里,环境不能说多好,我这样的成长,我认为
我真是足够的幸运,因为我还是摆脱了它的桎梏。事实上我认为我所生存的环境
足够恶劣了,也许我天生需要一种强有力的制裁来抑制我的不安分,我这么说生
我养我的土地,在很多人看来是种不可饶恕的罪过。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多罪过,
我何必在乎这一条罪行,也许罪行积累到了极限,我想我会大彻大悟,据说佛祖
一般都是这样涅磐立地成佛的。放下身外的事情,在我的遥想中肯定是件极度快
乐的事情,可是我现在放不下,我还是个俗人,我有欲望,我为我的欲望尖叫呻
吟,我为我的欲望感到羞耻却又不可遏制。在甜蜜的刑罚中沉醉,像一个被赐予
无限自由的极端,在达到欲望尖峰的时刻毁灭自己,这也许是种心愿,是种解脱


  二 放肆与放纵的开端

  与男孩接吻的感觉象某个小说里描写的情节,湿乎乎的,皮肤的触感,感觉
恶心,因为别人的口水夹杂进了自己的口中。这造成了我后来再也不想和谁接吻
的念头。事实上,我想我应该是看多了那些言情小说的浪漫描写,那种美好的感
觉不能实现造成了我至今的心里障碍。

  也许不接吻是件好事,至少不会传染疾病,我乐观的认为。

  很多人鄙视我的乐观,他们认为我高傲,认为我假装矜持。不管别人怎么认
为,我都不在乎,因为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活着,我是个自私的人。在这通篇的文
字中,你将会看到无数个「我」字出现,这代表了我是个极度自我的人,而像「
极度」、「极端」、「自我」、「自立」、「自尊」这类的字眼也会频繁的跟随
着这个「我」字。

  十六岁的时候,我单腿靠在破旧不堪的二楼女生宿舍门口,另一条腿像一条
饥渴贪婪的蛇一样缠绕、紧紧的夹在支撑全身重量的腿上,极度暧昧,极度淫邪
。我捧着被人叱责为黄色小说的《废都》寻找里面每一个被方块形小符号代替了
的段落,揣摩那段落原本的内容,然后获得龌龊的快感。

  那年我被同学描绘的那种末流小城市,带着些微颓靡的歌舞升平所迷惑。我
极其兴奋的和她们一起去每个女士免票的舞厅跳舞,从晚自习的偷跑到后来的旷
课。我天生运动神经的脆弱导致了我的舞步极端可笑,这让那些自以为从比我大
一点城市来的女孩们获得了成就感。她们嘲笑我,讥讽我,在这种嘲笑中,我仍
然一头热情的扎进了热闹、喧哗、所谓的情调和现代之中。

  再然后,我终于用这种狂热换来了娴熟的舞步,同时我也换来了所有功课全
部补考的代价。

  这让我很没有面子,尤其是母亲的责骂,让我几乎昏厥过去,不过在我内心
以为,这并不能算什么,我憎恨学习,我以为这些没有用的知识只会浪费我的时
间,我不愿意去花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功课上。这以后,我突然又觉得跳舞是件
很无聊的事情,我又迷恋上了卡通漫画书。

  请原谅我的可笑和幼稚,我每天上课的课本不再是课本,取代的是卡通漫画
。我幻想白马王子般的爱情,幻想穿越时空。我狰狞的本性也许就是从看卡通漫
画开始的,那些日本的无聊画师把色情、暴力、变态等信息全部倾注在这种所谓
的儿童、青少年读物上,事实上这的确是种毒物。这让我越来越讨厌日本人,这
个世纪初的霸权欲望失败之后,又在不折不挠的,通过各种办法渗透到我们的民
族中来,企图从我们的思想上瓦解我们。

  我开始留意各种各样的优秀男生,我已经放弃了在各种入眠时期,利用幻想
和少男偶像明星们厮混,来达到入睡的目的,比较现实的找寻我肮脏目的的目标
。我开始愚弄那些大把给我写情书的,我看不上眼的丑八怪们,然后可怜巴巴的
追求那些我认为优秀的男孩们。他们的正直让我觉得我竟然是个如此不要脸的女
孩,可是我不屈不挠的精神到底战胜了这种感觉的打击。做一个成功的人就是要
这样厚颜无耻,这是我在后来很多实际遇到的事情中,所获得一个的真理。我就
这么开始了我人生的厚颜无耻。

  我死打烂缠、我不依不饶,我还利用小聪明混进了在学生心目中,有很高地
位的学生会,假模假样的做起了学生干部,用以贴近我追求的男生。世界上有我
这样无耻的女孩,自然也有那种傻不啦叽的呆头男孩。我让他帮我追求我想得到
的男孩,我对他呼来喝去,他对我唯诺是从,对我百依百顺,当然我偶尔也会施
以小女孩儿家的娇态迷惑他。在我无聊寂寞的时候,我就这么对一个人残忍,对
另外一个人无耻。这种无耻的结果是,我追求的男孩无奈的允诺毕业之后考虑和
我建立关系,这种残忍的结果是那个温顺恭谦的男孩极度郁闷,导致差点和那个
我追求的男孩反目。而我无动于衷,我快乐于我所一手造成的事实。事实上我根
本不会喜欢上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在我现在想起来,可能那只能是一次我锻
炼自己卑鄙的经历而已。而这种经历,最后将常常上演,因为我的欲望在挣扎,
突然之间我渴望成为蛇女美杜莎,那种渴望的快感让我冲动不已。

  三 为封建的道德殉葬

  我是个典型的群居动物,缺少了人群的热闹,我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似的。稍
稍的不如意,又会让我陷入无尽自卑的黑洞,我以为我这辈子只能做个小市民。
因为我骨子里流动着小布尔乔亚的血液,我以为我将是一个现代版的唐璜。

  毕业后的一度待业状况让我百无聊赖,我整天将水墨涂料宣泄在一张张无辜
的画纸上。然后把这些自以为是的画纸贴在我的蜗居里,我的母亲认为那是些废
物,她带着讥笑的表情把我的作品撕下来扔进垃圾堆,而我则越发神经质的把画
纸铺满了地面,弄得整个潮湿的夏季,以及尾随而来的秋季,地面上都是花花绿
绿的斑点。我清醒的知道,我不是个画匠,未来我也不是个作画的材料,我用这
些来打发我的青春,虚耗我的生命而已。

  南方的满地黄金之说,让我蠢蠢欲动,我整天上蹿下跳的在父母耳边叫嚣着
我要去发财。我的父母以为我是可怜的,他们怜悯我的精神状态,低头哈腰的去
找门路将我遣了出去。我居然无比兴奋的认为我终于可以自由了。我带着那股刚
刚进城的农村姑娘,身上所有拥有的全部乡气和弱智,沾沾自喜的去了工厂,我
以为我的生活充满了阳光,在那段日子里。

  办公室的大男孩不怀好意的邀请我出去吃饭,然后我们一起去了一个小城市
偷偷的约会。后来他到我借住的屋子,让我稀里糊涂过上了同居的生活。我以为
我的未来在此时此刻已经被限定了,我的未来就是和这个男人共同生活,为了我
被灌输的封建道德,我必须这么做。所以我死乞白赖,我又万般无奈,我不可原
谅自己的把自己强行嫁了出去。我成了一个典型的小市民,小妇人,日出而作,
日落而归。我希冀中那一点简单的浪漫,彻底从我的生活中剥离了出去。

  我像所有的小妇人一样匆忙的去上班,然后下班去菜市场里和菜贩子们讨价
还价,拙劣的烧饭做菜,拙劣的出演一个家庭主妇。有一段时间,我倘佯在我封
建的道德中,为了这个道德,我把我的野心勃勃都践踏在了内心深处。

  我过的拮据而痛苦,没有自己的房子,没有足够的生活费用。每当我徘徊在
商场门外,我原始的欲望便开始发酵,我渴望穿考究的服饰,我想吃那些所谓的
美食,我想有个所谓小康式的家。

  我每天开始憎恨去工厂上班,我觉得累,我不安于做个最卑微的小职员,我
讨厌给别人送礼,看别人脸色虚伪地附和上我卑贱的笑容。我还讨厌男人的喋喋
不休,我想最根本的是我懒惰,我想过那种寄生虫的日子,我羡慕别人的金钱,
我羡慕别人的权力。我可怜的自尊却时时被很多人肆意践踏,他们都以为我生活
在蜜糖罐子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天空布满了悲哀的乌云。

  我一度以为我将要这样厮混一辈子,这样不见天日的老死去,这种感觉如蛆
附骨似的侵蚀着我薄弱的意志,我开始变得臃肿、唠叨,变得粗鄙、刁蛮,变得
我以为我已经不是那个自我崇拜的人了。

  我可怜的以为我已经死亡了,我经常神经质的惶恐不安,我游荡的灵魂不知
道什么时候才能归位到我肉体上来,我企图给自己创造一次涅磐的机会。然后我
就这么去做了,理所当然的,我又获得了意料中的唾弃、鄙夷。别人认为我是废
物,我几乎也这么认为,我没有醉生梦死的资本,我用我的精神来麻醉自己,然
后每天吊儿郎当的去工作,和所有人一样把工作当成一种喂养我饥饿肚皮的手段


  在那段懵懂的日子里,我开始把玩游戏当成我的正业,每天下班回去就为了
追求游戏中的自己,以为在游戏中可以掌握自己。游戏通关的时候,我又开始上
因特网,每天去网上和别人叽叽歪歪,调戏那些高材生们。这让我极大的锻炼了
自己的口才,也由此获得一种新的认知,魅力施展的手段是多元化的,我要开始
调整我的人生了。

  我的生活开始有了许多靓丽的火花,男人开始和我吵闹,男人的懒惰和世故
,还有斤斤计较让我不屑一顾。我知道自己从不在乎任何事情,没有什么能够阻
止我游荡的灵魂,我主宰我自己的精神和肉体,我以为自己是上帝,在我自己的
国度里。

  四 祈祷而来的淫邪出世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挥霍无度,骄逸奢靡。凡世间有那么多的事,颠倒黑
白,曲直不分。

  我早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圣人,我是个大俗大恶之人。我对虚荣的渴望无比
热烈,我对欲望的纵容激越澎湃。这些像无以复加的毒蚁,无时无刻不在吞噬我
脆弱的神经。

  我开始放任地游荡于虚拟世界中,我无病呻吟的挠首弄姿,我春情万分的哀
怨涕零,我心怀鬼胎的搬弄是非。我东采一点,西借一点,把刚刚时髦起来的网
络训练成我的工具。我开始纵情的驾驭我的工具。

  人们以为我才情璀璨,人们以为我貌美如花,人们以为我天妒红颜。这些人
当中的代表们,那些纯情的青年男子,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已婚男人,把我从中
托了起来。我得意洋洋的以为,我戴上了浪尖上的光环,我开始患得患失,我开
始踌躇志满,我以为我的星光大道就此延展了出去。

  1999年的夏天,极度炎热。穿着松散的、脏兮兮的工服,满脸被生活压
迫模样的我,每天下班后照样是去菜市场干些鸡毛蒜皮的事,然后还要买上一到
二个消暑的西瓜,再一瘸一拐的回家。我不敢照镜子,我知道那镜子里满脸麻木
表情的,无知的,臃肿的女人是我的噩梦。

  每天清晨,阳光还没有真正升起的时候,我不得不认命的起床去坐三轮车上
班。这个破旧的小城市只有两路公共汽车,我憎恨这种普通人的生活。我把这种
痛恨一点一点的积攒起来,压在心口,每天入睡前,我心口的伤就又重了一些,
昨天愈合的伤口,今天就又被扯开了,而明天还将重复这种残忍的刑责。

  在虚拟的世界里,我把这些全部粉饰成一种山清水秀的动人姿态,把这种我
深恶痛绝的生活,用汉字叙述成山水写意画。我开始不断的盘算,我欲望高涨的
脑袋开始运作。我学做网页,我学简单的Html语言,我做图像设计,我做G
if动画。我写缠绵悱恻的小诗,我写风花雪月的短文,我故作正义青年用文字
抨击一切丑恶的现象。我把我唯一的一台电脑拆拆修修,我让自己迅速的获得了
很多技能。让那些我痛恨的,和我一样丑恶的小市民们侧目。

  让他们以为我疯了、让他们以为我傻了,让他们耻笑我的异想天开,让他们
用轻蔑的眼神扫视我。我知道我即将离开他们。我以为我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我
的新生正在被我不断孕育成熟,等待出世的那一刻惨烈。

  我学生时代的那些小伎俩又开始在我的头脑中复苏,玩世不恭地调戏我的生
命。我兴致勃勃的勾勒所谓白领姿态,憧憬那夜色斑斓、灯红酒绿以及奢华的一
切。我知道,我的未来将在那些腐烂的时光中浸泡,如同福尔马林中的死婴,无
辜且惨白。

  我故作矜持的以为淑女,我放浪形骸的以为豪放,我煎熬我的神经细胞,炮
制我的明天。

  我开始到处在网络上拉拢人心,又不无清高的作秀,我汲汲钻营我的欲望陷
阱,走进这恼人的深渊。我开始沉默不语,冷漠的看待身边每一个让我难堪、让
我恶心的物体,我恶毒的认为即使成为淫邪妖魔,也比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光明


  与此同时,无比忧郁落寞的我又开始了新的情欲历程,我在网络上勾搭陌生
的已婚男人。我每天开始迫不及待的等待夜色降临,等待身边那个让我渐渐失去
感觉的男人无知入睡,然后鬼鬼祟祟地倾诉无尽的情思,表演一出出拙劣的虚拟
爱情话剧。我频繁地躲在任何可以躲避的角落接听电话,那部黑黝黝的、砖头似
的、古老的足够进垃圾古董陈列馆的手机,则不断在电池电量耗尽中,耻笑我的
浪荡。

  我开始每天在睡觉之前为自己筹划出逃的路线,我开始写一封封留给我需要
告别的人们,我开始设计我未来的生存方式,我甚至开始在渴望新的性爱。我身
边的男人在睡梦中辗转,呢喃不清,我开始抚摸我的身体,过多的脂肪开始阻塞
我青春的肉体,而奔波和穷苦拮据,则加剧了这具肉体的衰老、粗糙。我要做个
迷人的魔鬼,即使上帝愿意让我成为一个人人称颂的平凡仙子,我也不会快乐。

  我喜欢地狱的动人,有热烈的火焰炙烤,让我更加清醒地知道我该以加倍的
热情报复。我喜欢地狱的残酷,有撕心裂肺的折磨,令我更加觉醒,我知道我还
有残忍的勇气鄙视。我喜欢地狱嚎叫时的惨烈,还有明晃晃的鲜血,邪恶诡异的
幽冥鬼火。这让我充满了兴奋和刺激,我知道在原始的力量中,我才可以得到重
生。

  带着莫名的怯意,还有一种天地顿时唯我的自信。我当时是这么在留给所有
人的信函上写道:「我像小鸟一样快乐,终于离开桎梏的监禁,飞向属于我自己
的天空。」

  我怀疑我是否一路在长途公共汽车的颠簸中放声狂笑。带着简陋的行李,我
离开了我的故乡,一个在地图上小得看不到的山窝窝。「此去千山万水,山水迢
迢必定坎坷泥泞,我将用未来一步步去丈量我的领土。」

  我依稀记得我还这么在信里留下一句。

  五 坏孩子逃离温暖的天堂

  很多人羡慕平淡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波澜不兴。时间久了,这潭死水就
会开始发臭、开始滋生各种邪恶的寄生虫,光明也从水面消失了,所有的人都将
生活在黑暗之中。他们认为这潭死水就是他们的天堂,由此而产生的阶级、权势
、卑微、懒惰、盗窃、淫秽不一而足。

  我像一个无可救药的坏孩子,惶恐的逃离了所有人眼中的温暖天堂。在他们
认为未来充满了荆棘,险恶,迷乱的世界里,我走向堕落的深渊。

  好孩子循规蹈矩,好孩子从小在幼儿园是小队长;好孩子从小在小学是优秀
少年;好孩子到了初中成绩名列前茅。好孩子在初中二年级开始变质了,坏孩子
的根基也许就是从那时悄悄埋下的。坏孩子还是以不太坏的成绩考上了学校,但
骨子里已经彻底改造成坏孩子的好孩子,在大家眼里还是个好孩子。好孩子从学
校毕业老老实实工作,像所有破旧穷困小县城的女孩一样早早嫁人,然后做一个
规矩的家庭主妇。

  表面蒙着好孩子外皮的坏孩子,一度以为坏孩子的根基被那些正直人们消灭
了。在不断的扒开伤口之后,坏孩子突然苏醒了,坏孩子发现有那么多正直的人
围绕在她身边,她厌烦极了,她讨厌这种温暖的感觉。潮湿空气中透着极度不舒
服的黏腻,变质后发酵出的腐臭让她无法呼吸。

  坏孩子的行李只有一只简单的旅行箱,里面有一本毫无价值的获奖证书,两
本她认为对她有用的破书,两套换洗的衣服,一双鞋跟已显得明显不牢固的劣质
皮鞋,最后还有1500元钱。

  她花了75元钱买了一张到上海的长途汽车票,夜幕降临的时候,她被那辆
颠簸不堪的长途汽车扔在了上海街头。

  她开始给以前的一个同事打电话,那个曾经共事过的男同事在上海一家外企
打工,虽然平时他们的交情并不是很好,但是坏孩子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坏孩
子需要一个能够让她待一晚上的地方,她害怕那种流落街头的感觉,她怕被巡检
的警察当成盲流抓起来遣送。

  花了近40多分钟,她终于联系上了同事,同事让她自己乘坐公共汽车到住
所。她跌跌撞撞的提着行李箱在二个多小时之后,终于见到了同事。男孩带她到
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那是上海旧棚户区似的未拆迁的天井大院,到处充斥着杂
乱、恶臭、脏兮兮的垃圾,还有一些小的微生动物不时串来串去。

  男孩安顿我和他老乡的妻子同住,然后告诉我第二天因为要照常上班,不能
送我去火车站,希望我能谅解。事实上我已经很感激他了,对上海这个并不是很
陌生的城市,我想我应该不会走失。

  饥肠辘辘的我无心睡眠,我像个幽灵似的走到了巷口的小店那里,然后给家
里打了个电话。

  我分明知道家里因为知道我的离去,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电话那端母亲哽
咽的声音,让我更加坚定了我残忍的信念。母亲对我毫无办法,她知道我是那么
的倔强,她不断的哭,我不断的感受到湿乎乎的空气压迫我。然后我还是很抱歉
的告诉母亲,我不回去了,如果这次的出轨是一次闹剧,那么就让这出闹剧拉开
序幕,开始上演。

  暗夜里的乌云迅速涌动着,风雨欲来的感觉弥散了整个繁华的都市。这让我
想起了一句话,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我心中的暴风雨已经澎湃了我所有的
神经细胞。

  我又给男人打了电话,我对他很平淡的说我们结束了,希望他能够理解,能
够重新找个好女人。男人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警告我:「你明天早晨搭早班车回
来,我就当你出去玩了一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要不有你好看的。」

  这种小孩子的棒棒糖掉水沟,然后威胁水沟把棒棒糖交出来的口气,让我觉
得男人很可怜,更多的是让我憎恶。在过去的日子里,从男人对我的甜言蜜语,
体贴包容,到结婚后的原形毕露。他的懒惰、他的无耻、他的旺盛性欲都让我现
在回想起来仿佛一场噩梦。

  那些以为在天堂里生活的人们,让我逃离的更远一些吧。在夜色沉沉中,我
仿佛还是置身在家中,只是格外的安定,格外的满足,我终于疲劳的睡去了。

  六 踏入我的险恶江湖

  上海的早晨来得格外快,刚刚凌晨四点多,天已然全部是蔚蓝色了。

  我继续拖着我简单的行李箱,带着莫名的快乐,还有一丝丝兴奋,误打误撞
的到达了火车站。

  开往全国各地的列车不断地呼啸着开进上海,然后又嚣张的吼叫着离开。

  我买了一张开往大西南腹地的火车票。2月29日下午6点45分从上海开
往重庆,全程47小时,硬卧495元。

  我在不停的盘算着我的钱,这是我全部的家当,我赖以生存的最后一点资本


  我复苏过来的狡诈无刻不在盘算。面对世界东方明珠的上海,我并没有过半
点的依恋,也没有过一丝的奢求。我知道这里暂时不属于我,没有学历、没有技
能,而且也不是美女。如果我留在这里,我在这里只能得到鄙视、遗弃,等待死
亡的气息。我聪明的选择了人人不以为然的重庆,那个同样和我出生地有着贫穷
、落后、野蛮、粗鄙名声的地方。

  在火车上,我一直绷紧的神经让我无法入睡,我只能睁大双眼在夜色中探索
。有人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双眼,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我的双眼也在寻找,寻找邪恶和奸诈的黑暗江湖。

  「吸烟有害健康。」

  这是世界卫生联合组织发出的公告。事实上,每个抽烟的人都知道吸烟有害
健康。

  吸烟的感觉是谙哑的,是舌尖的苦涩,是声音的沙哑,是满脸灰色呆滞的,
而我知道我的未来将不可避免的与香烟为伴。

  翘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手指上有妩媚的蔻丹,鲜艳诱人。

  烟雾中的女人缓缓的吐纳着,沉思、冷静、成熟、优雅或是另一番动人姿态


  我想我就这么喜欢上了香烟,决定了在烟雾中掩饰孤独、寂寞、悲伤、痛苦
的眼泪。

  我还是睡不着,我这样睁着双眼直到酸涩,也不能预见我的江湖景象。我拿
出在车站等候室买的555香烟,白色的过滤嘴提示着这是一盒特淳的。

  事实上我不会抽烟,我只是在品尝一种苦涩。我要自己拼命的咽下那份无奈
的呛辣,我知道因为未来的苦涩将是这千倍万倍。我知道未来险恶江湖,我义无
反顾,因为我向往成为自由的魔鬼。

  火车无知的呜咽着奔向已知的目的地,我无知的在白天与黑夜交替中靠窗发
呆。

  江西、贵州、四川……贫瘠、荒凉、悲苦……的人们,一一从我的视线中飞
快的逃走。在我不可置信的惊诧中,他们一一的成为模糊影像。这就是我所生活
的天地,天那么的宽阔,又是那么的狭隘。宽的让人看不到边际,狭隘的阻断了
发展脚步,封建,保守,没落的产生是多么容易。

  我的思绪已经乱了,香烟的刺激让我更加愚笨。我却突然感觉到我的选择是
多么的正确,我不要做那个满脸悲苦的女人,我不要做那个吃不好、穿不好的无
知、贫穷女人。

  感谢上天给了我出逃的勇气,我宁可蜿蜒穿越美丽的荆棘,也不要在干涸的
荒漠上直立行走。

  这是一个充满了行脚夫、妓女、骗子、小偷、强盗、腐朽的城市。

  2000年3月1日下午四点半,天空阴郁的审视每个人,湿湿的空气无孔
不入的钻进肌肤。

  答应来接我的网友没有预期的出现,我很镇定的给他打了个传呼,一会儿他
就回了电话。约莫半个小时后,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孩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他不是男人,我知道我受骗了,他只是个孩子,我又庆幸了。

  他腼腆而又霸道地把我的行李扔上出租车,然后领我去吃饭。

  在车上他给我看了他的身份证,比我小两岁的男孩。然后从他的口中我又知
道他还在念书,只是经常逃课,他的父母对他毫无办法。

  我有些担心他如何能把我领到他家安顿,至少在电话里,他答应过收留我一
阵子,我以为他是个已经经济独立的男人。

  他显得没有半点困扰,我开始明白这是个被娇纵惯了的孩子,他的父母不会
不收留我。

  我心安理得的和他一起去吃饭,当然也跟他的大哥和另外一个小兄弟见面了


  四个人,两瓶白酒,数瓶山城啤酒,还有一锅热辣辣的火锅。人醉得不算很
糟糕,开出租的大哥亲自开车把我们送到他家。

  他的父母开门出来接我们,这一切好像很自然,他们没有半点的惊诧。

  我睡在他的房间里,他也睡在他的房间里。

  我睡在他床上,他睡在他的沙发上。

  这是个普通工人的家庭,两居室的房子没有更多的房间让我一个人独住,而
他的父母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满。

  好浓好浓的睡意袭来,满身的酒气将我迷惑在睡梦中。

  这个安详的夜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我醒来的时候非常坦然。

  男孩已经出去假装上课了,他母亲给我做了一碗香甜的醪糟汤圆,两只白皙
滑润的荷包蛋浸在汤汁中,放在我视线可及的地方。

  我突然觉得我很幸运,因为我没有被拐卖、没有被抢劫、没有被欺诈、没有
流落街头。

  七 抛弃虚拟的爱情寄托

  到达重庆的第三天,我找了份工作,在一个台湾人开的销售公司里做销售助
理。

  我搬到公司的宿舍里,我开始了卧薪尝胆式的生活。

  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收留我的男孩,也许他讨厌我和他母亲一样总是劝他求
学上进,也许他认为我是个路人甲,他也忘记了我。

  这个不大的公司里,女人占了多数,不多的男性都好像有些无能。欺生、排
外、嫉妒都在这里一天天的上演。在我坏孩子的身份又恢复之后,我早已预见了
这一幕,因此我无动于衷。

  我用看不见的情丝拴住我的虚拟爱人,一个32岁的已婚男人。

  这个我在网上无意游荡时勾搭上的已婚男人,显然被我哀伤的故事和缠绵的
情话迷住了。他的妻子正在医院里待产。他每天担心的人却是我。

  每天中午午间休息的时候,他就会打上半个小时的长途电话给我。从来没有
间断过,哪怕他正在医院里陪老婆扯淡,他也会撒个谎溜出来给我打电话。

  虽然我没有控制这个男人的肉身,可是我知道我已经让他神魂颠倒。他只要
抓住机会就会给我打电话,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废话诉说不尽。只要是我觉得不开
心的时候,不管是凌晨还是工作时分,我就给他打传呼,他照样如接圣旨似的赶
紧给我回电话。

  对于控制这个男人的精神,我已经驾轻就熟了,这让我非常满意。

  有人说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想这个论调在我这里将会不断的被打
翻,因为我知道用精神,用意念同样可以控制男人,只要我想。

  每天我下班之后就捧着三大本产品资料手册,如果啃这些资料就能有收获,
那肯定是个笑话。

  我积极的和老总卖弄着我的小聪明,我伶牙俐齿的向他描述。

  显然老板是被我的说辞打动了。半个多月后,老总决定让我做区域市场辅导
专员,辅导区域代理商的销售。

  这时我的工作忙碌了起来,我开始七手八脚地筹备我人生工作历程中的第一
次差旅。忙得我渐渐没空去答理我控制的男人,开始不耐烦受那个我控制男人的
殷情问候。

  我告诉那个背叛了妻子的可怜男人,我要去飞了,我的生活开始充实了。男
人将不再是我填充空虚寂寞的棋子,我想我暂时不需要玩物了。

  三月底的海风横贯过整个小小的海滨城市,蔚蓝的天、浩渺的海洋,还有宁
静、安详的氛围,孤独疲惫的我走在这城市的陌生街道上。我手里的相机在搜寻
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景点,我放肆的笑容挤满了过于苍白的脸。

  内心有一点张狂的喜悦,还有几多轻浮。我拨通了宾馆的电话给母亲,我快
乐的几乎不能抑制,我兴奋的不知如何言语,我告诉母亲我终于坐上了飞机。

  小的时候,我记得经常有不知明的飞行物匆匆从我的上空穿过。所有的人都
在仰视那飞行物,所有的人都以为能够在那飞行物中停留、体验片刻的乘坐感受
,将是无上的光荣。

  后来我稍稍长大了,我知道那种乘坐的昂贵是我所不能奢望的,父母一年的
薪水也恐怕仅能来回乘坐一次。再后来小城开始有人乘坐那种奢侈的玩意了,那
些人是所能代表县城里万分或者是十万分之一的佼佼者,抑或是所有小城人民眼
中的富豪。即使是县长出差,也仅仅是勉强坐上一回。

  我的翅膀长出来了,我以为我的翅膀长出来了。虽然我为此付出了一路上的
眩晕和呕吐,我知道我却会在他们的眼里成为一个渐渐有出息的人了。

  鹰隼为何能够翱翔于万丈高空,只因它从不惧怕狂风骤雨的锤炼。我知道我
的狂风骤雨也在左右随行,可是我仍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我把这喜悦与母亲共
享。

  在随后的时间里,我可以想象到母亲会把这个兴奋的消息传遍邻里,然后给
母亲带来些微的虚荣和骄傲。我那暴躁的父亲,也将逐渐不会再拒绝我打电话回
家问候他们,因为他也开始认为我有出息了。

  人类的悲哀在于孔孟之道的过渡宣扬,我以为。

  我坚持认为我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我是一个坏孩子。可是在能够给予父母
、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的每个机会中,我都绝不会放弃。哪怕仅仅是一个虚无的虚
荣心理。

  飞来,又飞去。

  在青岛,客户陪我去感受了号称「小香港」的海港之夜,让我初识了奢靡和
肮脏,腐败和堕落。一掷千金的宴席,花枝招展的媚俗肉金女,政府官员的纵情
笙歌,还有厚颜无耻的幕下交易。

  整个渤海东部的大小城市,我都留下了匆匆的脚步。像初次飞入天空受惊的
鸟儿,我感受到了北方人的野蛮。穿越城市之间的长途车上,明目张胆的劫匪、
明晃晃的匕首、穷凶极恶的喝斥,还有对财物的强取豪夺。

  海风没有赐给我更多宽广的心胸,却赐给我满脸因为暴食海鲜遗留下的红肿
疙瘩。我带着一脸腐败的疙瘩又回到了重庆,差旅的疲劳和成功都给了我有生以
来第一次最大的刺激。

  工作任务完成的让老板非常满意,业绩报告也做得是完美无懈可击,老板决
定给予我升任副经理的职位,仅次于所有的台籍管理干部。

  疲劳给予我的却是一直遗留的病痛,我开始频频因为过渡的劳神和饮酒而出
现血漏。

  八 台湾人王副理的酒量

  「王副理回来了。刚才打电话说让司机小张去接他。」

  朱丽在办公室里到处的小声传播着消息。

  办公室里顿时有了新的话题,大家在猜测王副理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台湾人,又是台湾人。给台湾人卖命挣钱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我真的看不
惯那些拍须遛马的人。不过我也不能免去奉承的虚伪,因为在这块小小的办公室
里,也到处充满着可怜可悲的倾轧。

  「阿月,你来见见王副理。」

  邱总满脸假笑的叫我。

  「王副理下个月将升职为经理,我打算将你调整为代理副理,等你过了试用
期就转成正式副理。在做代理副理的时候,薪水暂时保持试用薪水吧,等试用期
过后我自然给你涨的,你要用心做,多多学习。」

  我看着坐在一边垂着头一副苦瓜脸的王副理,根本就没有用正眼看过我,显
然是看不起大陆人。

  我恨恨的想到,要我干着主管的事,却只开800块钱一个月的薪水,这日
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还不得不虚伪的跟他们说:「谢谢邱总提拔,以后请王经理多多指点。」

  王副理不得不抬起头应了一声:「嗯,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算是庆祝你加入
到我们事业部来工作,也顺便算是给我这次出长差接风。」

  我又点头哈腰「嗨嗨嗨」了好几声。

  我讨厌台湾人,因为我不习惯这种模仿日本人式的说话口气,显得极度卑微
。我还讨厌台湾人,总认为大陆人很穷,因为穷,所以就可以践踏尊严,就看不
起人。

  热腾腾的火锅中翻腾着各式各样的菜肴。没有来到重庆之前,我一直不知道
真正的火锅是什么样的,我以为就是各种菜料一锅烩。事实上,吃火锅其实也很
有讲究。

  火锅的底料要经过多道火功的熬炼,把桂皮、草果、花椒、野山椒、老姜、
老蒜等熬到疲软酥松,提纯然后配上纯牛油烹制。这样提炼出来的火锅底料然后
要经过很多人使用,也就是吃很多的涮菜,把那些菜的滋味以及各种筷子沾上的
口水味都充分饱和之后,才是味道最为鲜美的火锅。也就是说,味道越是好吃的
火锅,其底料越是被多人使用过。

  在我不知道这之前,我一直以为火锅底料吃完一次就倒掉不用了,事实上只
有重复使用过次数越多的底料,才是越美味的火锅,这让我想起了卫生。口水的
饱和、残羹的沉淀、多道使用后的火头余垢,以及因此产生的致癌物质。

  我还是无药可救的喜欢上了火锅。

  王副理的脚边放着一框啤酒,整整24瓶啤酒。我和他,你一瓶我一瓶的一
边喝一边聊。

  朱丽和曹云娜以及萧娅,还有那个眼光从来不正着看人的本地分公司助理陈
铃莉。她们只顾埋头吃,也不理会旁边是否还存在两个喝酒的人。

  他们仿佛我和王副理都不存在,我有点察觉到她们对王副理很不以为然。

  还有那个不象女人的男人,滴酒不沾却说话一副娘娘腔,同住一个集体宿舍
却把水电费算到几分,但显然性别还是男性的采购组长赵欣,一边吃一边把菜不
断的加进火锅中,然后又像怕别人抢了似的赶紧捞回自己碗里。

  七点钟开始的饭局,吃到八点半,那四个女孩满意的摸着肚皮,连声再见也
没说就走了。赵欣随后在五分钟之内也点头哈腰的向王副理道谢后走人了。

  十一点,24瓶啤酒悉数告罄。王副理满意地打着酒嗝,踉踉跄跄地回自己
的公寓了。

  我也回宿舍了,我知道我还能找到回宿舍的路。11瓶啤酒在我肚子中很沉
,我知道我的思维还很清晰,只是胃不太舒服。我知道我用酒量赢得了王副理的
好感,我也知道我的胃将为此付出一点点代价。

  宿舍在七楼,我是扶着栏杆走上去的。宿舍有两道门,一道铁的防盗门,一
道木门。

  我进了洗手间,我瘫软在洗手间里。胃中的不舒服,全部转移成了抽水马桶
中的污物。我把沾了少许污物的衣服浸泡起来,我打算明天起早来洗。

  十二点五十分,我上床睡觉。

  凌晨。

  一点半,我的肚子中有把火在烧。

  三点四十,我睡不着,起床洗衣服。

  六点五十五,睡意袭来,我又上床。

  早上。

  八点二十,宿舍的人都不在了,我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冲下楼。

  八点三十,我坐在办公桌前。

  八点三十三,打开电脑,我发觉时间慢了十分钟。我看到办公室里有人在窃
笑,我明白宿舍里的闹钟被人拨快了十分钟。

  我痛恨这些小人,想看我蓬头垢面跑来上班的样子。我在心里暗暗把这些人
的爸爸妈妈都操了一遍。用我能想到的恶毒语言全部诅咒了一遍。

  九 从匈牙利回来的女人

  小时候,总以为很多事情是我永远只能在梦中奢望的。譬如生活在一个比我
出生地大一些的小城市;或者是嫁个有着渊博学问的男人;又抑或是走出中国,
看看外国的月亮。

  孩童时,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性变态,什么又是同性恋。与同性恋相处、
做爱。自己成为一个双性恋者。

  公司的财务主管在新疆分公司检查财务账目、培训新的分公司会计业务。财
务主管是个29岁的女人,据说她很有魅力。

  我和每个分公司每天都有电话业务往来,却从没有和这个女人通过话,我不
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4月29日下午五点半,新疆飞重庆的飞机到达重庆江北机场。作为公司新
的业务主管,也因为放长假很多外地员工提前离开,邱总让我做代表去迎接公司
这位劳苦功高的财务总管。

  司机小张让我在车里等,他说他出去接人就好了。我觉得不到出口处去迎接
,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于是又跟了出去。

  张望了半天,几乎所有的人都走出来了。何冰才身着蓝色白格的及地长连衣
裙,垂着一头滑顺乌亮的披肩发,吃力推了一大车行李出来。

  行李车上装了大概6箱的新疆香梨,还有10来瓶雪莲酒,一些其他乱七八
糟的新疆特产。

  这个看起来给人一股异域风情的美女在小张介绍下,稍微对我点了个头,就
倨傲的上车,再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我想做财务的女人可能是比较拘谨、严肃的一个人。
我不太好意思直勾勾的去观察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

  耳闻过何冰很多的事情。何冰从小没有了母亲,父亲是个军官,她从13岁
稍稍懂事起就与哥哥一起离开了父亲,并和父亲脱离亲属关系。1997年何冰
来到现在这家公司工作,从一个小小的财务出纳做到财务主管。1998年夏天
,何冰与男朋友移民匈牙利经商,经营中国餐馆和服装生意。1999年春天,
何冰因不习惯国外的生活又回到重庆,又回到现在的公司工作。

  我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想也许又是一个挤兑我的人,又或者根本
不屑于答理我。

  车渐渐离市区近了,突然她从包里拿出一盒香烟来,优雅的点燃一根,然后
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小张聊起天来。

  从车内的后视镜中,我看到一团团美丽、有规则的白色轻烟,老练地从这个
有着健康黝黑色皮肤的美女口中吐出。没来由给我一阵莫名艳慕、还有一些说不
出来的诡异感觉。

  到了公司宿舍,我和小张七手八脚的帮何冰把那些远道带回来的礼物搬上楼
,然后又看她仔细的分拣好给每个人、每个单位的礼包。直到全部收拾完毕,她
才慢条斯理的抬头跟我和小张说:「你们先下楼在车上等我,我换身衣服就来。


  我觉得至从见到她到现在为止,我一丝大气都没有喘过,莫名的压抑在心里
好难受,我这么在车里想着。

  不过十多分钟,何冰已经坐到车上了。

  何冰换了身非常帅气的西裤衬衫,长发也随意的用黑色丝带挽在脑后。无意
中便增添了几分潇洒和帅气,这真是个耐人寻味的女人。

  晚上,南方花园酒店,邱总交待为何冰回来做个接风宴。

  王副理、我、何冰、小张一起要了一大桌充满重庆特色的佳肴,充满了勾人
的食欲,也让我们有了一些谈话的话资。

  当然还有不可缺少的四瓶全兴大曲,八瓶红牛饮料兑在其中,更加促进了这
白酒的酒劲。王副理、何冰、我,我们三个人平分了这带了红牛饮料掺合的怪异
白酒。

  天南海北的寒暄和龙门阵,不到十点,白酒已经尽数灌进了我们三人的腹中
,王副理大呼不过瘾,又叫来一打老山城啤酒。

  于是又接着喝啤酒,我早已经开始头轻脚重了,再三推脱不过,又被灌下了
两瓶啤酒。

  剩下的十瓶王副理喝了大概七瓶,何冰大概三瓶。

  十一点半,终于这顿饭在每个人酒足饭饱后结束了。王副理醉意盎然的强拉
着大家要去夜总会唱歌。

  何冰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王副理的这副德行,没有表示异议,小张大感头痛
,我也觉得我快扛不住了。

  无奈,四个人又东倒西歪的进了花园夜总会。

  夜总会里灯光昏暗,不少坐台小姐游来荡去。王副理拉了个小姐倒在沙发中
,小张也不例外搂住一个大约17岁左右的小姐。

  我觉得坐在这种地方真是尴尬无比,何冰笑意盈盈的看着我,靠近我。

  「别拘束,这种地方都这样。他们两个男人玩他们自己的,我们聊聊天吧。


  何冰安慰道。

  我虚弱的点点头,事实上我已经快顶不住了,呕吐旋晕的感觉一波强似一波
的向我袭来。何冰体贴的拉起我到盥洗室,我一边对着水池痛快的呕吐,一边开
始流眼泪。

  何冰温柔的给我递上面纸,用手背抚去我眼角的泪水。

  终于我吐完了,我难过的几乎直不起腰来,我双腿沉重的迈不开一步。何冰
满含嗔意的紧紧搂住我,然后半抱半拽的把我带到座位上。

  我趴在何冰肩膀上小声的说:「何姐,我们回宿舍吧,让小张送我们回去吧
,我头晕的厉害,快睁不开眼睛了,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何冰对沉醉在温柔乡的王副理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王副理有没有看见,然
后强行拽起一脸不情愿的小张,再搂着行动已经不太灵光的我离开了夜总会。

  后来的事情我不太记得,我不知道是怎么上的楼,因为在车中我就彻底的醉
了。

  夜里大概我又吐了数次,我也不记得了。

  我隐约好像看见屋子里摆了好几个塑料盆,全部装的是我吐出来的污物。

  然后我隐约记得有人和我接吻,疯狂亲吻我的嘴唇,疯狂吸吮我的舌头,然
后双手在我身上游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身上因为太多酒精而灼热的烦躁
和昏迷。

  十 女人、同性恋、酒鬼

  女人就是我何月,可怕的同性恋是何冰,台湾人王金龙副理则是一个失去了
一切的酒鬼。

  这是多么可笑的三个人,我突然莫名其妙的就被卷进来了。

  宿醉的后遗症,白花花从窗口斜射进来的太阳,还有身上压着的肉体。

  一具肉体压在我身上,我搜寻了所有沉浸在仍然麻痹状态的神经细胞,竭力
看清楚压在我身上的人,然后又开始辨认这个人是谁。

  记忆开始复苏起来,「何冰」这个名字就这么一下子蹦到我眼前,我使劲的
把她往旁边一推。

  她不是很沉,好像睡的很香。

  我惊恐万分的开始想起来昨天晚上,还有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何冰给我换下污秽的衣物,然后伺候我呕吐,然后给我用温热干净的毛巾擦
身体。再然后我睡去了,再然后何冰和我接吻了……

  我突然捂住嘴巴,一阵恶心的感觉迅速袭来。

  我趴在床沿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的呕吐。

  我想起来了在我身上游走的双手,一双女人的手,何冰的手。

  还有微感麻木的双唇、舌头。

  还有被捏青紫的胸部肌肤,我看到我身上这可怕的淤痕,骇得不能言语了。

  我已经吐光了所有的东西,连黄胆水都吐不出来了。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瑟缩到床头,眼泪就这样一下子泄了出来。

  我想哭,我的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来,眼泪湿湿咸咸的,迅速经过嘴角掉在
淤青的皮肤上散开。我的双眼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久久不能动作。

  何冰还在睡。

  我像一座会流泪的雕像呆在一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我的嗓子开始发出类似绝望
的,沙哑的「吼吼」声。我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让我
多么想在这一刻干脆死掉算了。

  何冰被我的咳嗽声吵醒了,她赶紧过来扶住看似要跌下床去的我。我憎恶的
打开她的手,她又再次伸出手来扶我,我不断的打开她的手,我开始机械的重复
这个动作,她好像害怕了,没有言语走出房间。

  我仍然在大声的咳嗽,我不知道这样咳下去肺是不是会咳出来。

  事实是没有,何冰端了杯水进来用力的抓住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对我灌了
下去。然后紧紧的搂住我说「傻瓜,你这是干吗啊。你喝醉了现在很不舒服,让
我照顾你啊。」

  「我不要,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

  我几近疯狂的反复对她吼道。我挣不开她搂住我的双臂,我的眼泪又开始大
量的倾泻出来。

  她把那黝黑色皮肤的脸贴在我脸上动情的说「我爱上你了,就在昨晚。」

  我大骇,我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女人会爱上我。

  她反复的喃喃自语「宝贝,我爱上你了,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她搂住我的双臂更用力了,我喘不过气来,我开始以为我要死掉了。

  她又疯狂的吻住我的嘴,索取我的舌头。极度不舒服的感觉让我从每一根汗
毛上都开始战栗,我干呕,不断的干呕。

  她终于有些心疼又不舍的放开我,因为我昏迷过去了。

  傍晚,晚霞的昏黄光线再次照射进窗内,我也再次从失去的记忆里搜索我在
哪里。

  我以为我快疯掉了,事实上我很清醒。我仍然在公司的宿舍里,所有的员工
都放假回去了,只有何冰与我在宿舍里。

  也许我潜意识中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也许我在每个不同的时期都需要一个人
来疼爱,来怜惜。

  也许是为了日后更多放纵找个练习的基础,为了更多的道德沦丧铺好陷阱。

  总之,在冷静下来后,我无奈的被何冰忙前忙后照顾着。

  何冰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中,手脚麻利的去菜市给我买了只乌鸡,炖了一锅
药膳乌鸡汤。她还买了一些水果,全部洗切好装在保鲜盒中,放在床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我茫然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她喂我吃水果,我机械的吃了下去。她又喂我喝鸡汤,我又机械的喝下去。

  她不时的用嘴唇试探鸡汤的温度,然后小心翼翼的吹凉喂给我喝。一直到我
的口角开始往外渗出鸡汤,我再也喝不下去了。

  她再次端来温水,用毛巾给我又仔细擦了一遍身体,然后满意的给我盖上薄
被,我开始有些清醒却极度疲乏的进入了下一个黑夜。

  何冰睡在我旁边,我僵直的身体感觉得到。何冰没有碰我,她也没有睡着。
我们两个一直这样从半夜我醒来之后这样相互拧着劲。

  姗姗来迟的黎明终于把光明送给了人间,痛苦的我却不知道,新的一天是否
又是炼狱般的一天。

  十 女人、同性恋、酒鬼

  女人就是我何月,可怕的同性恋是何冰,台湾人王金龙副理则是一个失去了
一切的酒鬼。

  这是多么可笑的三个人,我突然莫名其妙的就被卷进来了。

  宿醉的后遗症,白花花从窗口斜射进来的太阳,还有身上压着的肉体。

  一具肉体压在我身上,我搜寻了所有沉浸在仍然麻痹状态的神经细胞,竭力
看清楚压在我身上的人,然后又开始辨认这个人是谁。

  记忆开始复苏起来,「何冰」这个名字就这么一下子蹦到我眼前,我使劲的
把她往旁边一推。

  她不是很沉,好像睡的很香。

  我惊恐万分的开始想起来昨天晚上,还有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何冰给我换下污秽的衣物,然后伺候我呕吐,然后给我用温热干净的毛巾擦
身体。再然后我睡去了,再然后何冰和我接吻了……

  我突然捂住嘴巴,一阵恶心的感觉迅速袭来。

  我趴在床沿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的呕吐。

  我想起来了在我身上游走的双手,一双女人的手,何冰的手。

  还有微感麻木的双唇、舌头。

  还有被捏青紫的胸部肌肤,我看到我身上这可怕的淤痕,骇得不能言语了。

  我已经吐光了所有的东西,连黄胆水都吐不出来了。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瑟缩到床头,眼泪就这样一下子泄了出来。

  我想哭,我的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来,眼泪湿湿咸咸的,迅速经过嘴角掉在
淤青的皮肤上散开。我的双眼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久久不能动作。

  何冰还在睡。

  我像一座会流泪的雕像呆在一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我的嗓子开始发出类似绝望
的,沙哑的「吼吼」声。我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让我
多么想在这一刻干脆死掉算了。

  何冰被我的咳嗽声吵醒了,她赶紧过来扶住看似要跌下床去的我。我憎恶的
打开她的手,她又再次伸出手来扶我,我不断的打开她的手,我开始机械的重复
这个动作,她好像害怕了,没有言语走出房间。

  我仍然在大声的咳嗽,我不知道这样咳下去肺是不是会咳出来。

  事实是没有,何冰端了杯水进来用力的抓住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对我灌了
下去。然后紧紧的搂住我说「傻瓜,你这是干吗啊。你喝醉了现在很不舒服,让
我照顾你啊。」

  「我不要,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

  我几近疯狂的反复对她吼道。我挣不开她搂住我的双臂,我的眼泪又开始大
量的倾泻出来。

  她把那黝黑色皮肤的脸贴在我脸上动情的说「我爱上你了,就在昨晚。」

  我大骇,我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女人会爱上我。

  她反复的喃喃自语「宝贝,我爱上你了,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她搂住我的双臂更用力了,我喘不过气来,我开始以为我要死掉了。

  她又疯狂的吻住我的嘴,索取我的舌头。极度不舒服的感觉让我从每一根汗
毛上都开始战栗,我干呕,不断的干呕。

  她终于有些心疼又不舍的放开我,因为我昏迷过去了。

  傍晚,晚霞的昏黄光线再次照射进窗内,我也再次从失去的记忆里搜索我在
哪里。

  我以为我快疯掉了,事实上我很清醒。我仍然在公司的宿舍里,所有的员工
都放假回去了,只有何冰与我在宿舍里。

  也许我潜意识中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也许我在每个不同的时期都需要一个人
来疼爱,来怜惜。

  也许是为了日后更多放纵找个练习的基础,为了更多的道德沦丧铺好陷阱。

  总之,在冷静下来后,我无奈的被何冰忙前忙后照顾着。

  何冰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中,手脚麻利的去菜市给我买了只乌鸡,炖了一锅
药膳乌鸡汤。她还买了一些水果,全部洗切好装在保鲜盒中,放在床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我茫然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她喂我吃水果,我机械的吃了下去。她又喂我喝鸡汤,我又机械的喝下去。

  她不时的用嘴唇试探鸡汤的温度,然后小心翼翼的吹凉喂给我喝。一直到我
的口角开始往外渗出鸡汤,我再也喝不下去了。

  她再次端来温水,用毛巾给我又仔细擦了一遍身体,然后满意的给我盖上薄
被,我开始有些清醒却极度疲乏的进入了下一个黑夜。

  何冰睡在我旁边,我僵直的身体感觉得到。何冰没有碰我,她也没有睡着。
我们两个一直这样从半夜我醒来之后这样相互拧着劲。

  姗姗来迟的黎明终于把光明送给了人间,痛苦的我却不知道,新的一天是否
又是炼狱般的一天。

  十一 假若明天来临

  5月2日,第三天。

  阳光依然轻松的钻进屋子,在墙角形成一个暧昧的光晕。我在这团光晕中发
呆,何冰躺在我旁边,但是没有挨着我,她知道如果挨着我,等待她的将又是我
歇斯底里的狂吼,以及不知所措的乱扔床上可以扔的一切东西。

  没有哪一个时刻更让我此刻迷茫,更让我的双眼空洞。我开始绞尽脑汁的在
想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办?

  我侧过没有表情的脸面对着何冰,语气坚决地发表了我的意见:「如果你不
想逼我离开公司,让我流落街头,那么请你以后不要再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
是个正常人,我也许喜欢男人,但是我绝对不喜欢女人。」

  何冰一脸哀伤的表情,默默地看着我。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么你就应该尊重我。至少你应该以我的快乐为快乐
,而不是给我制造痛苦。」

  我思索再三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来。

  是的,我不想丢掉这份工作,至少目前这份工作是我赖以生存的根本。

  在我对前途刚刚看到曙光出现的时候,我不希望突然又坠落到地狱中。我总
以为我知道,我以为的邪恶江湖是我所能够承受的,我以为的美丽荆棘是我无畏
穿越的期待。

  从天堂顺利逃离的坏孩子,没有找到梦想的地狱。坏孩子失去了方向,在天
堂和地狱之间,还有什么可以呼吸的地方?

  这种呐喊般的阵痛撕裂我的神经,一声胜似一声的重击我濒临崩溃的头脑。

  深陷在漂亮眼线下的双眼开始充盈了水雾,眼泪一颗颗从何冰的眼角滑向枕
畔。

  我还是无比坚定的看着她,逼她答应我的决定。

  何冰缓缓的闭上眼睛点点头,我看见成串的泪水就这么飞速的滑落。然后我
的双眼中,也莫名其妙的开始流出咸湿液体。

  我坐起身穿上衣服,「你要去哪里?」

  何冰在身后问道。

  「我和你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你最好别问。」

  我努力让自己把那股厌恶感强压在心底。

  「作为普通同事之间的关心也不可以吗?」

  除了和她脸上悲凄表情一样哀伤的声音,我不知道是否她的内心也真正的如
此哀伤。

  「不可以。我在这个公司不需要关心,我自己会关心自己,你把你自己关心
好吧。」

  我走出宿舍的门。

  内心的五味杂陈让我百感交集。我不相信我会被一个女人爱上,这是多么一
件邪恶的事情,这不在我意料的邪恶江湖之中,我要抨弃这不属于我的邪恶。

  5月4日,何冰不在宿舍,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安全感顿时悉数回到了我的身上,同时回到我身上的,还有莫名的忧郁。我
不知道我在担忧什么,我只是在担忧,我知道这种担忧也许明天就要来临。

  假若明天来临,我将如何面对?我无以面对,绝望般的沮丧,还有坏孩子开
始对自己判断的怀疑。也许明天我将要面对更多无法预料的邪恶。

  长长的假期没有给我休息后的轻松,带着万分的疲惫,我又在一堆小人中工
作了起来。

  朱丽指桑骂槐的在办公室里高声叫骂,就差没跳上办公桌蹦来蹦去了。邱总
出差了,酒鬼王副理烂醉在公寓中没有来上班,公司顿时成了野人部落似的。

  朱丽根本不甩我这个新任副理的帐,泼妇骂街的大呼小叫:「凭什么,我们
工作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新来的生手,两个月能做什么,刚两个月就神气了
。」

  陈菱莉酸酸的在一旁讥讽:「人家是远道来打工的嘛,有什么办法,人家现
在就是骑到我们头上了。」

  这个故作清高的小女人,让我有上前掴她一掌的冲动。

  在公司里,我一直都不怎么和这些人说话,虽然朱丽是我的助理,可是在她
看来,我做她的助理都嫌高攀了。西安分公司传来的产品报废申请单快被她扯烂
了,她依然气呼呼的直喘粗气。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在窃笑,财务室的主办会计师巩秀珍出来倒茶。她笑嘻
嘻的走到朱丽跟前,拍了拍朱丽,用重庆方言劝她:「莫要和那个小娃计较,那
娃嚣张不了多久。」

  我不知道巩秀珍为什么这么说,这个超级痴肥的大个子像座铁塔似的,她故
作矜持的漫步到我办公桌前,拍的一下把茶杯扣下:「你个小娃太嚣张了,西安
的各类报表朱丽一直处理很顺当,怎么就你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没有废品报废检验图形报告以及托运方司机的签认,我没有办法签这张报
废单。」

  我简单的说出这句话,头也没有抬的继续写我的签呈。

  「格老子,你说啥子就是啥子哟,你拿着鸡毛当令箭哈,你娃饭吃多老撑的
慌啊。」

  巩秀珍的话赢得了哄堂的大笑声,每双看我的视线既恶毒又热烈。

  如果妄想用眼神和虚张的声势来恐吓我,对我来说简直太儿戏了。为了能够
继续留在这里工作,我已经付出了昂贵的代价,这些小儿科在我眼里又算什么。

  让这群无耻的小人在虚伪的舞台上唱戏,让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我
又依稀想起了这句话。

  何冰的身影悄悄出现在办公室大门口,满脸铁青的她用手指直指巩秀珍:「
你给我滚到座位上把你的帐做好,邱总不在家,你们都想造反了?」

  巩秀珍有点茫然似是不认识何冰,然后讪讪的拿着茶杯回了财务室。陈菱莉
有些娇嗔的看了何冰一眼:「你做啥子楞个凶嘛,正义的声音也要掩盖老唆。」

  何冰默不做声的经过我身边,没有一个眼神遗留下的径直进了办公室,办公
室又恢复了宁静。

  十二 困兽之城

  如果我是野兽,那么我肯定选择做一只猫。因为我觉得我具备一切做猫的特
质。譬如懒惰,譬如温顺,譬如凶残……

  王金龙的酒喝的越来越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我这个副理,所有的分
公司单据以及签呈全部堆在我面前。朱丽并没有分门别类的用卷宗整理好,我在
一堆资料中挑选问题,分公司的坏帐、呆帐让人越看越心寒。

  桌上的电话响了,昆明分公司的经理陈君胜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小何,我报
上去的交际费用到底要批到什么时候?」

  「交际费用超支你不知道吗?我没办法批,这个费用你自己个人看着解决吧
。」

  「你太过分了吧,这是为公司请客,那些税务查账需要产生的交际费用,你
不给报,我直接找邱总好了。」

  「随你的便。」

  还没等他先挂我电话,我直接挂下电话。

  我真的很不耐烦面对这帮蛀虫,假帐,超支,任意报废不良品,任意把良品
鉴定成良品……

  每个分公司、每个人都在不同程度的蚕食公司,我不知道邱总怎么想的,也
许他只是做好一个本分的职业经理人,把何冰处理过的漂亮账面给总公司看,然
后沉醉在重庆美女的温柔乡中。

  何冰把传真递给我,她刻意的不看我,然后仍然又冷冰冰的走开了。我在公
司里不说话,是没有人和我说话的。

  邱总的签字赫然摆在我面前,陈君胜果然有办法让邱总签字,我这个副理有
名无实。

  「王金龙,我不管你什么理由,生病还是什么原因,你今天必须给我到公司
来上班,我要开会,你不来我自己做决定了。」

  我已经没有耐心忍受王金龙的意气之争了。

  「我不来,你看着办吧,无所谓。」

  王金龙还是半醉半醒的腔调。

  「朱丽,你去王经理家请王经理来开会。」

  我没办法继续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下去。

  「脚长在你自己身上,要去你自己去,我又不是你的长工,你凭什么使唤我
?」

  朱丽巍然不动的坐在办公桌前老神在在。

  曹云娜笑得快岔气了,怎么不笑噎死你,我很想大声的骂她贱人,我在心里
骂了。

  我心里想,总有一天,等我把这些分公司的帐理顺了,就把你们这些乱七八
糟的人都赶出公司。我相信邱总不会一直沉迷不悟的,我幻想我还有这个能力让
公司不再继续瘫痪。

  沉闷的炎热,蒸笼似的重庆蒸出了我过多的汗水,泪水分不清混合在梦里。
梦里有恶魔的手游弋,我喘不过气来,我紧张,我着急,我想尖叫。

  我叫了,然后我醒了,因为我真的喘过气来,何冰的手捂在我嘴上,满眼的
悲哀。

  恐怖在我眼里出现了,雾水般的湿气渲染在空气中,何冰又哭了,我也又哭
了。

  我想咬人,我想抓人,然后我伸出参差不齐的手指掐在了何冰的胳膊上,她
只是哀怜的看着我,恳求的看着我。我突然不能言语,不能思考,不能动作了。

  血丝从何冰的胳膊上渐渐渗出,我想我的眼睛开始白多黑少了,我晕厥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很容易昏死过去的人,在欲望的陷阱里,何冰把我推
进了无底深渊,然后我在黑洞的底层呆滞。

  悠悠醒转过来后的景象依旧是何冰,何冰躺在我身侧,我在她的胳膊包围之
中,我哀求,我苦苦的哀求,何冰苦苦的哭泣,沙哑的声音。

  哭吧,也许哭着哭着就习惯了。

  是的,我在一刹那间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状的悲痛,何冰仿佛是用心在苦苦
哀求的诉说:「让我照顾你吧,求你了。我爱你,我不想看你在公司里每天一个
人沉默、一个人痛苦,一个人孤单寂寞。」

  也许我真的开始习惯这种半夜骚扰,经常性的神经错乱已经让我开始认命,
开始沉沦。

  成为何冰的女人,成为一个充满诡异女人的女人,这也许是我今生必定不能
逃脱的劫难。我开始习惯何冰的拥抱、亲吻、抚摸,甚至更多……

  办公室里曹云娜的大呼小叫和朱丽的讥讽,还有萧娅和巩秀珍的恐吓渐渐少
了,何冰的威严也在逐渐消失,公司里的小帮派开始明显的浮出水面。

  每天何冰中午都会体贴的给我买来盒饭,然后坐在一边用一种瘆人的温柔看
我吃下去。

  我十几块钱买的人造革小皮包,不知道被何冰扔到哪个垃圾堆里,我想肯定
会有一个比我更贫穷的垃圾婆去拣走,作为自己的装饰。

  我第一次拥有了一只价值不菲的皮包,GUCCI。

  我后来知道这只包让何冰倾尽两个月的薪水,后来这只皮包在一次搬家中被
我不经意的丢失了。

  我开始有了一些漂亮的衣服,重庆的地方小吃、特色景点在何冰的点点爱意
中,闯进我丢失残缺的记忆中。

  也许人生的堕落就是这么开始的。我开始放弃了再次逃离围城的困扰,困兽
疲倦的投向堕落陷阱。更多的变态也许就在城外守候,我如此安慰自己。

  十三 魑魅魍魉

  何冰的打扮越来越男性化了,我不知道她以前是否就是一个同性恋。我只知
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男朋友在匈牙利依然等她回去结婚。

  只是偶尔我发现陈菱莉看我的眼光异样恶毒,而每次陈菱莉对我出言讥讽的
时候,何冰叱责她的语气同样是软弱无力的。偶尔我也发现何冰每次出差回来,
必定都要给陈菱莉带一些小礼物。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去关注这些,难道我开始真的把何
冰当作男人了吗?

  女人是善妒的,我绝对是一个标准的女人,我每天面目严肃的出现在公司,
我每天一本正经的面对这人世间。可是在夜幕来临的时候,我便不再是我。

  我渴望偎依在爱我的人的怀抱,同样,我也爱他。我渴望小鸟依人的温顺,
还有妩媚妖娆的撒娇,还有令人回肠荡气的性爱。

  这世间一切总与我的意愿背道而驰,我越想得到的生活,越是拼命的逃离我
,生活以这种残忍的酷刑来惩罚我,惩罚逃离温暖天堂的坏孩子。

  我也会查问何冰和陈菱莉的关系,我也会关注她们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我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何冰渐渐有些生气了,她讨厌我这样的盘查,她
也讨厌我这样的莫名嫉妒。

  何冰开始刻意的晚上和陈菱莉睡在一张床上,搂着陈菱莉像哄一个柔弱婴孩
似的,哼着悦耳的摇篮曲哄陈菱莉入睡。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就发生在这个拥挤的,不到20个平方的多
人宿舍里,我对面的床上。我善妒的神经甚至幻想,在薄被的遮掩下,何冰的手
游弋到陈菱莉身体的什么部位。

  善妒最终会毁灭一个人,我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这点,我也知道何冰绝对不是
我想要的伴侣,我更清楚陈菱莉不是喜欢何冰的,她只是要让何冰令我难堪,迫
我离开公司。

  王金龙一直是个没用的男人,在我看来。他老婆把他的店铺财产全部卷走和
别的男人跑了,给留下一个13岁的男孩和一个7岁的女孩,还有一堆烂帐。

  王金龙每天喝酒,喝得叮咛大醉,然后耍脾气不来公司上班。邱总是个极富
有同情心的人,他理解王金龙的痛苦,不去管他是否来工作,而工作的重量全部
却压到了我身上。

  台湾总部不断的发来传真,对大陆销售公司的账目要求进行清查,巩秀珍和
她那帮恶毒嘴脸的小女人们每天也开始忙碌的制造假帐。

  何冰则不断的被派往各地分公司进行库存清盘和坏帐整理,税务这边好死不
死的对我们的进项与销项增值税不符进行稽查,六地分公司同时受到了审核,如
同面临地震一般。我也被调入了内帐编制、核对的工作中,并且负责其中两个分
公司的库存盘查。

  这次盘查的规模影响,是大陆公司成立三年多来的第一次。为了稳住台湾总
部派来的二位财务稽查员,每天白天我们作假帐,清盘亏损账目,处理报废品,
晚上则陪着这二位钦差大臣笙歌醉酒。

  我的酒量不断在增加,我不断的在挑战自己的酒量。68°的金门高粱,就
这么直爽爽的半瓶喝下去,我也开始能面不改色。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辈子都
将痛恨这种杀人的液体,我这辈子都将会为它付出沉重的代价。

  七月的重庆是多雨的,在我的申请下,邱总安排我自己去招募了两名助理,
同时我的原助理朱丽被调往济南分公司担任业务员。

  朱丽兴高采烈的离开了认为对她来说是地狱的重庆,快乐的奔向了济南。

  我在网友的推荐介绍下,把他侄子的女朋友蒋莹莹纳入我的部门,另外还招
纳了一名政法大学的毕业生,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二十二岁男孩越鹏。

  蒋莹莹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非常柔弱的女孩,没有一丝重庆女孩的泼辣和粗
鄙,二十四岁的她像个十七岁的小女孩站在我面前,等我的面试。

  我和蒋莹莹介绍说明了公司的状况和工作内容,以及薪水。新员工的薪水在
公司所谓的开源节流下,一降再降到试用期400元,对此,我已经没有言语了
。刚过试用期没多久的我,作为部门副理也仅仅月薪1600元。

  和蒋莹莹介绍完情况之后,我总觉得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应该不会适应现
在公司这种恶劣的办公气氛,我和她解释了我在公司的处境,以及她可能面对的
压力,她却一口肯定的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情,她都能够忍住。

  事实上,蒋莹莹的确做到了,这个柔弱的女孩,仅仅大我一岁。她在未来面
对事务的态度上,忍耐力和智慧是我所赞赏的。

  而越鹏则是个心高气傲的大学生,有点公子哥的底气,虽然勉强的配合我工
作了一个月,但是很快他就不胜压力的离开了公司。

  王金龙叱笑我的能力有问题,他自己却从来不过问公司的事务。蒋莹莹默默
的完成我交给她的每项工作,没有怨言的陪我加班,我们之间的友谊在无意中稳
定的培养起来。

  公司其他的人依然勾心斗角,只是在大范围的利益里仍然面合心不合的团结
起来,对付何冰和我。因为公司越来越多的漏洞,随着账目盘查凸显了出来。

  西安分公司盗卖库存,虚造账目;新疆分公司炮制大量假报废品库存,偷换
良品私自出售;云南分公司财务干脆卷了数万元跑得无影无踪;还有成都,还有
济南……

  济南分公司经理是陈菱莉的男朋友,分公司账目被何冰盘查出来之后,陈菱
莉找何冰大吵了一次,陈菱莉把何冰对她的爱护和关照全部踩在脚下,对何冰穷
凶极恶的辱骂。而何冰则茫然的,仿佛是心力交瘁般不知如何面对。

  邱总干脆做起了鸵鸟,不敢面对这真实的一切。

  半个月不到,陈菱莉和她的男朋友双双从公司消失,济南分公司账目亏损三
十四万元之多。

  其他分公司的账目,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增值税的进销抵扣问题,我空
前感受到无比巨大的压力。

  何冰有些愧疚的不敢来找我,在陈菱莉的事情上,她显然知道自己对不起我
,我也忙碌的没有时间去想更多的。

  为了忙公司的事情,我开始渐渐有些暴戾之气。在公司也不怕得罪任何人,
不能忍受任何人的讥讽,开始挑衅似的和那些讥讽我、想赶我走的人针锋相对。

  十四 悲情城市

  我开始在公司坐大,我把自己的办公桌正式搬进了经理室,远离那帮聒噪的
小人,然后开始一条条有针对性的制订公司制度。我不断的去找邱总说明,让他
烦躁到不得不同意我的请示,最终批准然后传达到分公司执行。

  我以为自己能够逐渐掌握住公司颓废之势,可以力挽狂澜。

  为此我过渡操劳的再次月经不调,连续一个多月经血崩漏,无论吃什么镇定
宫血的中成药还是西药,吃什么补气补血的东西都没有用。

  经血可怖的不断从我体内流出,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得上一次洗手间去换卫生
巾。就是这样,经血也不时会溢出,顺着大腿流下来,我躲在一个人的办公室里
,失声为自己痛哭,我害怕极了,我面色惨白,我虚弱无力。

  我的眼泪不断滑落滴在办公桌上,晕湿了成摞的文件,体内的血液从我身体
里不断流失。

  温度不断的从我身体里消失,黑暗笼罩了眼前的光明,极度恐惧,不同的感
觉从我脑海中淡出,也许我身体轻盈飞向的,正是我所追寻的地狱天堂。

  办公室的门被我反锁了,我悠悠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月华初上。没有人
理会我的存在,这一刻,天地之间只有孤独伤痛的我。

  也许过去的我都是错误的我,也许抛弃温暖的人最终将被温暖抛弃。我开始
怀念家乡的一切,怀念那个乡气的,蠢蠢的,胖胖的,朴素的傻女孩。

  也许人错了一步就会永远错下去,身后的一切都是那么无比真实,无比接近
。我伸手却再也不能挽回旧日的时光,我不知道前途该如何去跋涉,在这一刻。

  我终于鼓足勇气让自己休息了两天,在七月最后的一个周末。

  何冰破例的没有保持沉默,又开始了对我的热情照顾,两天里,她又照样给
我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然后自作主张的给我买了一部手机。


  一部银灰色的Nokia,我的第一部手机。2000年7月下旬,我拥有
了第一部手机。我想拒绝,但是何冰那总是满含悲哀的,幽怨的眼神让我无法抗
拒。

  我对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了防御能力,在她的温柔照拂下,我是那么的软弱,
我是那么的需要人关心,需要人疼爱。

  何冰就象一个幽灵似的,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爱意绵绵的围住我,缠绕我。我
有些窒息,我想我的神经已经窒息到麻木的地步了。

  何冰饥渴的伏在我身旁,不无怜惜的揉捏我。揉捏我身体最柔软的部分,然
后伸出贪婪的舌头去吮吸。

  微麻的触感和黏湿的感觉,从每个感官细胞传到我的大脑,从最初的厌恶到
开始不能控制的战栗,到现在不能自主的呻吟。

  欲望开始将我淹没,何冰的手指在我体内反复抽插,足够多的粘液让这种抽
插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的抽插让粘液疯了般的分泌。

  我开始不断的扭动身体,不断的迎合手指,索求更多的进入,更多的激动人
心。

  多么淫荡的夜晚啊!

  缠绵的女人,还有淡淡的体液香味,有些酸甜,有些糜烂的味道,滑在不断
失去的理智,不断消失在道德中。

  又是白酒,又见白酒,又喝白酒。

  查账的工作在八月初终于接近了尾声,为了恭送两位前来稽核的特派员,在
南方花园酒店中,何冰、王金龙还有我,还有二位特派员又虚伪的举杯共庆。

  我知道我身体的某部分终将毁在这醉人的事物中,无一例外的觥光交错,无
一例外的酒醉,只是我已经不再烂醉,我知道把每个人送回家,送回酒店,最后
我把兴奋的、也是沉醉不知所云的何冰带回了宿舍。

  把何冰扔到床上后,我开始有种天旋地转般的感觉,我扶着墙踉跄走到了洗
手间,然后坐在洗手间的地下,睡着了。

  早晨四点的凉意惊醒了我,黑暗的洗手间里,地面上能看到的地方,尽数是
我呕吐的污物。

  而这一次,并不幸运,我吐完之后并没有逐渐恢复失去知觉的体力,我的胃
像被掏空了似的裂痛,胸口像被抽走了一根重要的神经,不能站立起来。

  我的嗓子也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我「喉喉」的发出人类不能理解的声音
,爬回到房间。

  眼泪跟随着我死命拍打何冰的手一起舞动,何冰仍然只是快乐的呓语,我不
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比咬醒一个幸福的醉鬼更有效。我用牙齿在何冰的胳膊上留下
了整齐的两排牙印,何冰吓醒了,何冰惊恐的发现了我,趴在地上无助的我。

  然后她快速的做出了送我去医院的决定,背着难受万分的我冲下楼。然后才
想起来身上没有带一分钱,又风风火火的冲上楼拿了500块钱,恶狠狠的拦了
辆准备收工的出租车送到医院。

  下午从医院打完吊针出来后,我知道,这一次,我的胃彻底完蛋了。

  无比的沮丧让我开始对在这个公司工作是否正确产生了怀疑,这怀疑再一次
的撞击着我的思维神经。

  十五 四面楚歌

  胃部功能的部分萎缩,让我无比沮丧。

  各地分公司的坏帐处理让邱总也开始烦躁起来,邱总决定让我去各地分公司
短驻两个月,盘活分公司库存和整顿分公司业务。

  夜晚,何冰饥渴的索求越来越多,已经不满足于手指带来快感。

  何冰像一条饥饿的狼一样伏在我身下,轻轻的啃啮,用牙齿轻轻的摩擦我全
身最敏感的触点,然后粗暴的用手指进入。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甚
至想插入第四根手指,在已经紧窒到快要撕裂的子宫。

  我恳求她,我用锋利的指甲撕抓她,我嚎叫着,什么都不能阻止她。何冰兴
奋的一把拖起近乎虚脱的我,强行坐到我脸上,逼我为她口交,我恶心的呕吐不
止。酸腐的体液和着我的呕吐物在我脸上散落,泪水和鼻水还有汗水,让我晕厥
……

  白天无精打采的工作让我不断的产生厌烦。

  8月11日,分公司雪片般的签呈传回总部,一致不同意我的派驻工作。六
地分公司的经理联名传真给邱总,要求将我辞去,否则就集体辞职。

  就连何冰,也开始为我担忧。

  我以为,这是一种解脱,也许对我来说。

  夜晚回到宿舍,强打起精神草草地洗了澡,然后我就倒在床上睡去了。

  又是掐住我喉颈般的不能呼吸,又是穷追不舍的狼群,又是万丈深渊般的火
坑,又是狰狞血腥的地狱。刺耳的狞笑,哀鸿遍野似的低嚎,还有若有若无似的
梵音。

  我再度惊醒过来,看到何冰已经赤裸裸体的沐浴完毕,黝黑色的皮肤在夜色
印衬下闪着淫邪的丝缎光彩,像要扑到我身上准备大快朵颐的饥饿动物。

  突然像是中邪了的我,跳下床胡乱穿上一双拖鞋往外跑。何冰大声的叫我的
名字,我只是没有知觉的穿着短小的睡衣,蓬乱着头发一口气跑下楼。

  凌晨一点的夜色,月亮格外光明,照射在路边的花草树木上,南方花园小区
的街道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格格不入的闯进我的记忆中。

  人行道两边的私家车安静的停在两侧,我听到身后忽远忽近的传来呼喊声,
恍惚间我知道那是在叫我的名字。

  我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街头流浪猫似的,爬在地上,伏到一辆私家车的底盘下
,我用手紧紧的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声响。搜寻我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
又由近而远的消失。

  我瑟缩在车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任凭泪水溅落,任凭黑暗孤独将我笼罩
,任凭邪恶的飞虫叮咬已然失去知觉的我。

  片刻的晕厥过去之后,我匍匐着从车底爬出来,然后往公司的方向走去,穿
过喧哗的夜市排档。我看到灯光璀璨的喧哗,还有忙碌的人群,突然之间,我多
么希望我能够过一种普通人的生活。

  到了公司门口,我转悠了半天,然后又跑到熟悉的南方酒店,借了只电话,
打给我的网友张德正,一个杂志社的编辑。我在电话里跟他哭诉,求他过来陪我
一夜,我在电话里啜泣着告诉他,我难过的要死掉了,我害怕极了。

  半个多小时后,张德正打车赶了过来,他带我到一个不知名的招待所开一个
标准间,然后劝我先去沐浴清醒冷静一下,我出奇的乖巧去洗了个澡。

  我洗澡出来之后,张德正已经靠在沙发上快睡着了。看到站在灯光下怯生生
的我,围着宽大浴巾一脸苍白的我,张德正显得万分怜惜,他让我坐到他身边,
找了条毛巾帮我把湿发擦干。

  温暖的眼泪又开始在我眼眶中打转,不知道是有多久了,已经没有被正常人
关心过的我,突然在这一刻无比的感动。

  张德正拍着我的肩膀,若有若无似的抚摸着我仍然处于害怕状态中、紧绷着
的苍白皮肤。这种抚摸让我昏昏欲睡,让我感到想要躺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张德正在我耳边喃喃低语,问我是否可以。我虚弱的点点头,他小心翼翼的
把我抱到床上,展开围住我的浴巾,在我的要求下关上所有的灯,然后温柔的覆
盖住我。

  张德正的男性身体温柔的在我体内律动,温暖从他的身体上不断的传递给我
,炙热的感觉将我托起。一波波的快感,让我体会到了作为一个正常人,享受正
常的性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清晨六点多的阳光灿烂而又不真实,张德正已经离去,床头柜上留下一张他
小学生笔迹似的便签,他嘱咐我如果有什么困难就给他打电话。

  便签的末尾,张德正诚恳的建议我换一份工作,并说明似的加注了他们单位
正好缺一个编辑,他作为编辑部主任,可以考虑安排我去。

  我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十六 落入深潭

  我把以前所有自己涂鸦娱乐之余的文字作品全部收集了起来,做了一个非常
粗劣的简历给张德正。我决心离开销售公司,离开那些龌龊的小人们,远远的离
开何冰,永远也不要再见到她。

  我找到了邱总提出要离开公司,邱总好像已经预知了什么似的,他不痛不痒
的安慰我:「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待在总部,这样吧。我派你到分公司做经理一段
时间如何,薪水我也可以给你适当调整到2500。分公司你可以自己任意挑选
。」

  邱总能够这么大度的对待我,我想在公司目前还没有人能有这个殊荣,可是
我一想到何冰,更多的恐惧油然升上心头。

  邱总的确需要一个思路很清晰的人来帮他打理公司,一向来,我也认为我是
那个最合适的人选。比王金龙更有资格在公司胜任管理销售经理,但是因为何冰
,我不能沉默。

  为了我清白的身体不再不断的被索取,为了我内心不平的屈辱不再加重,我
再次遗憾的给了邱总一个肯定的答复。

  邱总略显苍老的面孔忽然呈现了一种垂暮的悲哀,几近恳求的问我:「你能
再仔细考虑一个星期吗?薪水我想可以再谈,即使你去了媒体,也不会比我这里
高出多少,而且我给你的空间会很大的。」

  「邱总,我不是为了薪水,因为薪水对我来说,还不是我现在这个阶段所追
求的最终目标,但是我有我的难处,我会考虑您的建议,但是我想这可能几乎是
零。」

  我实在不忍心对这样一个慈爱的老人说出拒绝的话。邱总花白的头发是那样
显眼的在我视线所及之处诉说,我忍不住想哭了,可是我现在给自己订下的原则
是,坚持不在工作场合中流一滴眼泪。

  我让空气蒸发了我的眼泪,留下几乎不存在的可能选择给邱总。我不知道我
离开公司后,公司的业务是不是会有场大地震,但是我可以预见的是,山雨欲来
的惨烈和悲壮。

  何冰絮絮叨叨的像舍不得出嫁女儿似的跟着我,烦得让我想转身就给她一巴
掌,可是我没有勇气这么做。我的背包,我的化妆品,我的夏装,我的手机等等
都是她省吃俭用给我买的,我只觉得自己很可耻,居然就这样默默承受了她给我
的恩惠。

  8月22号,下午4点半,何冰送我到大溪沟天极网的办公楼,然后她在外
面等我,我到了办公室里找张德正。

  天极网在大厦的四层、五层办公,四层是编辑部,五层是技术部、开发部以
及财务、总务、总裁等办公的地方。张德正的办公室在四层一间大的混合办公室
里面,像个小孤岛似的被衬墙隔开。

  我去的时候,他正对着窗外抽烟发呆。看见我来了,他仿佛有些迷茫似的点
了一下头,然后漠然的说:「你先坐一下,我去找编辑部经理来给你面试。」

  我有些纳闷,以前听他说他就是编辑部的经理,怎么他还要去找编辑部的经
理呢?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平头的矮个中年男人进来,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笑容
憨态可掬。张德正给我介绍说这是经理王船。王船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然后请我
去会议室面谈,我留下满脸惆怅的张德正,去和王船面谈。

  王船有些比我还紧张似的口吃,不标准的普通话有着浓重的重庆味,他反复
跟我强调由于我是张德正介绍来的,而且看了我的文章觉得也还行,所以就不盘
问底细,关键是来工作之后要能吃苦,多学习,不怕不会,就怕干不好工作。

  我只是一路点头,承诺自己一定会用心多学习,多用心工作的。罗里罗嗦了
近半个小时,没有什么意义的谈话在我坐立不安中,终于让王船发现了,他最后
拍了拍椅子的扶手说,好吧,你25号来上班吧,如果没什么问题,带上你的体
检表就可以了。

  我仍然在浑浑噩噩中向王船道谢,告别。然后我去找了张德正。张德正领我
走到楼梯口,那里有个小小的吸烟区,他拿出香烟,递上一根给我,仿佛有满腹
的牢骚和心思。

  在陌生的环境中,我突然发觉自己原来是多么的笨嘴笨舌。只有茫然的看着
张德正不断的吞吐烟圈。沉默了好一会儿,张德正终于开口了:「我今天是来公
司交接的。我跳槽去北京chinabyte工作了。以后没办法照顾你了,你
得照顾自己,王船我打过招呼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照顾你,但是你自己多小心。
反正这个社会没有什么好人,你别让别人对你有机可乘。」

  「王船看起来很老实啊,怎么了?你是不是被他挤走了?」

  我想应该是这个可能。虽然我并不了解天极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说,总之我感觉到在这里我发挥不了自己。那边给我的待遇也不错,
如果我到那边很好,到时候我就叫你过去,重庆没有什么可待的。你也可以离何
冰远一点。」

  张德正忧心忡忡的说。

  「可是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呢?我对天极网一无所知,而且编辑的工作我
根本不会,你不教我,我怎么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突然好像失去了救命稻草似的莫名恐慌。

  「编辑很简单,你用心学好了。我现在自己得先去北京把自己安顿好。」

  张德正安慰我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边不管了,那我怎么办?我什
么都不会。你说过要教我的。」

  我犹如一个溺水的人,再一次落到深潭中。

  对于网络,我仅仅是作为一个网迷网友爱好者使用过,可是我没有操作过,
我不知道怎么用网络去工作,我什么都不懂,我突然感到了异常的无助和孤立无
援。

  张德正要走了,我还在重庆,何冰依旧也在重庆,还有一个未知的王船,我
突然好像被关进了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周围有各种各样的狰狞向我袭来。

  张德正在我的惶惶不安中,借口有事得忙,让我离开天极网回去准备上班的
事宜。我木然的乘电梯到楼下,何冰满脸热切的在电梯口等着我,她兴奋的像是
自己要来上班似的搂住我就往门口走去。我不耐烦的推开她搂住我肩膀的胳膊,
让她注意一点在公众场合的形象。

  何冰讪讪的拿下胳膊改为拽着我的手。手心里有粘稠的汗液,让我的胃一阵
冲动,想要呕吐,但是我压制了下来,我不想让何冰难过,即使我很讨厌她,很
憎恨她,但是我依然不希望她不快乐,因为毕竟她对我是用了心了。

  我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对我用过真心的人,我想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仇恨他
人,因为我不曾爱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未来我想也不
会。

  也许我仇恨的只有我自己,每天将仇恨加重,每天将伤口撕裂面对,每天憎
恨自己更多一些。

  当夜晚的幕拉上可怜的天空,我的乌云便被遮去,我的痛苦以及灾难的姐妹
只能让我相信一个真理,仇视社会,报复社会。

  十七 病痛交加

  前有狼,后有虎,祸不单行或者是天灾人祸,这都不足以来表达我的悲惨。

  8月24日下午,我去八一医院按照电脑报新进员工的要求体检,满怀高兴
的去,却被告知患上了乙肝。

  八一医院是电脑报指定的体检医院,据说比较正规。我不知道所谓的正规是
什么含义,对我来说,一切就像从艳阳天中落进了无底冰窖。

  常规检查科的女医生面无表情把盖有红色方章「乙肝」的化验单递给我:「
检验结果中你的血液里带有一个阳性符号,你患上了早期乙肝,但是我们不能就
这么一次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患乙肝了,你明天早晨空腹再来抽一次血化验吧。」

  我不敢相信的颤抖着手接过化验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伸过去接化验单
的手倏的收回来扶住桌沿,化验单顺势飘落在地上。

  中年女大夫司空见惯了似的,不耐烦的对我说:「赶紧回去吧,休息休息明
天再来。」

  我想再问问她:「您确定这真的是我的化验结果吗?」

  「我们不会弄错的,再说你明天还要再来化验一次,罗嗦什么。」

  我痛苦的蹲下去迟疑着不敢拣起那张薄薄的纸片。我茫然的走出医院,给何
冰拨了手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个能想起的只有何冰。

  我几乎带着哭腔的告诉何冰:「我的检验报告出来了,说我得了乙肝,怎么
办?」

  我脑袋已经是空的了,我只知道问怎么办,怎么办。

  何冰也被我连带感染了情绪「到底怎么了,别慌,你在哪里,我来接你,等
我,千万别着急。」

  她似乎也紧张起来。

  「我能不紧张吗?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不能去上班了,我怎么办。」

  我几乎要吼起来了。

  「你到人民大礼堂前的花园找个椅子坐下来,我马上就来接你,千万别想别
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从我电话中听到的声音,何冰已经在快步的下楼了。

  我似乎又安心了很多,在这一瞬间,何冰仿佛又成了我全部的依靠。我不知
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在乎我的死活,我的生存,我真的不知道。

  至从离开安徽老家。从在汽配公司工作,刚开始每个月的800元收入,我
打电话回家,爸爸的喝斥,还有妈妈的垂泪担忧。还有我不能预见的前途,这一
些都让我有些心灰意冷。

  我头重脚轻的晃到人民大礼堂前的公园长椅旁,失魂落魄的坐下。

  原本阳光灿烂的下午突然阴翳起来,漫天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盖过来,好像
直接压上我的胸膛。

  我想起了妈妈,我想起了那个刚到重庆的下午,我给妈妈打电话:「你到哪
里去了,也不打个招呼,连着两天,我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害怕你在路上被坏人
拐走了,我害怕你被坏人抢劫了。」

  妈妈在电话那边哭,我在电话这边哭,我不敢放声地哭,泪水如洪。

  「我刚到重庆,我一下火车就给你打电话了,我很好,我马上就住到网友家
了,没事。」

  我不知道我怎么哽咽着发出这些声音。

  抱着电话,我和妈妈在电话两端哭得稀里哗啦。

  一直哭,一直哭。不一会,爸爸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你给我死出去了,
就不要回来了,我们没有你这个女儿。」

  爸爸在刚抢来的话筒中发怒了。

  「爸爸,爸爸……」

  我不知道该和暴躁的爸爸说什么。

  我听到话筒里传来妈妈更大声音的哭泣声,我悄悄放下电话。

  这以后,我每次打电话回家,妈妈总是很担心我在外面的一切,而只要爸爸
一出现,妈妈就赶紧放下电话。

  有好几次,我听见爸爸在电话里喝斥妈妈:「这没出息的,没用的东西既然
滚出去了就不要管她了,打电话不浪费钱吗?」

  我只勉强听到妈妈小声在电话里辩解:「是她打过来的。」

  「打过来的也不准接,没用的东西,出去不也只是拿几百块钱一个月吗?」

  我知道爸爸不是爱钱的人,他爱的是面子。

  再以后,我升职做了部门副理,月薪上涨了,我告诉妈妈,妈妈又转告给爸
爸。爸爸允许妈妈接我的电话了。

  这每一次,每一点一滴,都痛苦的烙在我的心上,在我突如其来的病痛中,
全部苏醒过来,让我泪如雨下。

  人生的每一步都扎在荆棘中,为了穿越美丽,我在痛苦跋涉。

  十八 赛若金

  五点多,何冰终于坐着一辆破旧的奥拓出租车赶来了。

  她一见面就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宝贝,没事的,宝贝,没事的,都有我在
呢。」

  她不无爱怜的抚摸着我的肩头。

  身上是黑色的无袖短连衣裙,裸露的白皙圆润肩头在何冰的手中渐渐有了一
些温暖的感觉。

  我伏在何冰怀里,不能停止抽泣,白色的化验纸片躺在长椅的一端冷漠而孤
单。

  何冰小心翼翼的拿过化验单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折成四折放进裤子口袋中。

  「走吧,回去吧。没事的,不是说明天还要再检查一次吗?也许她们检查出
错了。」

  何冰满脸苦笑的安慰我。

  这种安慰更让我觉得有强大的杀伤力,我感觉我的人生是如此的灰暗。

  上帝没有一丝的公平赐予我,病痛,同性恋,小人排挤,男人的诱惑,还有
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淹没了人的理智和自尊,还有什么是不能践踏的?我不敢
问自己,我知道如果问自己只有一个答案:没有什么是不可践踏的。

  晚上的晚饭我也无心下咽。虽然辞职离开了汽配公司,但是邱总并没有立即
把我赶出公司的宿舍,我仍然可以像一个普通职员一样住在宿舍。

  虽然曹云娜和赵欣那帮小人恨不得马上把我扫地出门,但是邱总并没有因此
而让我去露宿街头,这让我好生感激,同时我也更加痛恨无知给人带来的卑贱,
曹云娜和赵欣在我每天梦魇中都会被我撕咬无数次,血肉淋漓,惨不忍睹。

  恨一个人,可以食其肉,啖其血,我恨太多的人,我恨这个社会,如果让我
拥有一切,我将残暴无比的去回馈社会,回馈无知和贫穷。

  8月25日的早晨,天气不阴不阳,充满着莫名的讽刺和诡异。我给王船打
了个电话,撒谎说因为我感冒伤风了,不能今天就去上班,干脆9月1日正式上
班算了。

  王船在电话里说得很奇怪:「你最好还是今天尽量来上班,这样我们的财务
好做帐。」

  我一时也没明白过来,使劲的捏着鼻子,装做感冒很严重的样子告诉他我感
冒的实在太严重了,后来王船好像有些无奈的说:「那这样吧,你尽量能提早来
就提早来。」

  我赶紧连声应是。搁下电话,何冰默默的走到我跟前说:「走吧,我已经准
备好了,今天不会有事的。」

  我不知道何冰准备好了什么,但是无论前面是什么等着我,我都得去面对。

  九点多,还是八一医院,五楼的化验科,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医生在我胳膊上
左戳右戳,戳了半天,终于找着了血管,狠狠的抽走了一小管暗红色的鲜血。

  然后女医生嘱咐我在门口等半个小时,她待会就可以出化验结果。何冰示意
我坐在化验室外面的长凳上休息,然后她走到化验室门口来回皴巡,好像欲言又
止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捱的半个小时终于过去了,花白头发的女医生和蔼的叫着我的名字,何冰
冲上窗口小声问:「医生,怎么样了。」

  女医生一脸抱歉的对何冰摇摇头说:「结果还是一样。」

  然后把化验单递过了窗口。

  我仿佛早已知道这样的结果,因为命运从来都是对我那么的不公平,我还有
什么美好的希望能够奢求呢。

  何冰拿下化验单,对着医生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然后我看到医生打开门让何
冰进了化验室,过了一会,何冰满脸堆笑的走了出来,连声感谢女医生,女医生
只是默笑不语。

  何冰拉起已经没有一丝感觉的我,从安全出口的楼道走下去,她一路走一路
说:「幺儿,没得事喽。咱们可以回家了。」

  我不明白所以然,仍然情绪无比低落。

  「真的没事了,你看,我刚才找医生给你换了张化验证明。你明天就可以去
上班了。」

  何冰把化验单举到我面前。

  「你给医生红包了?」

  我聪明的脑袋瓜子马上想到这个问题。「你给了她多少钱,不会有事吗?」

  「放心,没事的了,我知道怎么做呢。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我们赶紧回
去,我给你找朋友联系看病的事情。」

  何冰表面上看起来很愉快,但是我看到她的眼神中分明充满了挫折和忧伤。

  我在医院体检的这段时间里,听说了许多关于乙肝的话题。乙肝是种富贵病
,不能劳累,不能做重活,不能熬夜,不能吃的营养太差,而且治疗费据说整个
花费下来要3万-4万元人民币。

  我知道何冰在忧愁什么,我们没有钱了,我们所有的积蓄只有6000多块
,这根本不够我治病。

  何冰以前的积蓄在去年她养父去世的时候全部花得一干二净了,我是从来没
有一分的积蓄。

  我们该怎么办,老天又丢给我这三个字。

  我们去了人民医院,市医院,医院都给我们相同的答复。要治疗乙肝,必须
每天要注射乙肝抗生素赛若金,以我目前的病情来说,早期乙肝只需要连续治疗
两个半月,用足份量的「赛若金」可以根治。

  第一个月需要每天一只300万单位的「赛若金」这种注射的针剂和它的名
字一样昂贵,医院里开出的药方价是16元8一支,我们根本买不起。

  何冰拉我到了桐君阁大药房,桐君阁的售价是125元一支。但是只有七支
的现货了,我们从建行的提款机上取了2000元,买了七支。

  傍晚,何冰带我到南方花园的社区卫生院,每针注射的注射手续费、材料还
有配给的药水等等是30元一针。然后还要挂一瓶500毫升的氨基酸和两瓶抗
生素类药水。

  卫生院每晚的床铺费收取15元,再加上其他的口服药,注射类药,我每天
的治疗费居然高达220多元。这根本是我和何冰两人不能承受的。

  何冰只是安慰我:「没关系,我可以去想办法的,别担心。你就安心治疗吧
。」

  8月26日晚上8点多,我注射了第一针「赛若金」注射的时候,小护士热
心的告诉我:「你注射的这个药有不适反应哦。可能会全身肌肉疼痛24小时,
你得忍着点啊。要不然,病治不好的。」

  我大骇:「不会每天都这样吧。」

  我对疼痛的忍耐度相当的低,丝毫的疼痛都能让我眼泪飞洒。

  小护士和气的笑了:「当然不会,不过还是会有轻微的酸胀,你习惯了就没
事的了。」

  我注射完「赛若金」马上又被何冰拽到病床前去挂水。躺上床后,何冰让我
睡上一会:「你先睡一会,我问了医生,这瓶大概要挂一个半小时。我出去有点
事情,一会就回来。」

  说完她飞快的转身就离开了。

  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我的思绪千丝万缕都涌出了脑海,仿佛地狱般明艳,伴
随着「赛若金」的不适而来,全身的肌肉开始强烈的酸胀起来。豆大的汗珠就这
么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这疼痛是一种对肌肉的撕扯,一种对肉体的压缩挤迫,一种对肌肉的放大压
迫。

  我根本不能入睡,张大口不能的喘着粗气。这个六人间的病房里只有我一个
病人,白苍苍的日光灯把光线撒在屋子每一处,我仰卧着面对苍凉的天花板,天
花板上偶尔有小的飞蛾来回飞舞。

  我想死亡的痛苦会不会就如此这般。

  十九 黑天白夜

  我们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在何冰又买了15支「赛若金」之后。

  连续数天,可怜又可悲的我每天都在进行昂贵的治疗。

  8月30日,我正式到天极网报到上班了。

  我被王船安排在「E时代」中心,刚从川大毕业不久的年轻编辑浩子给我做
了两天的指导。

  我的工作职责就是负责「E时代文化」栏目的编辑工作。而浩子把工作匆忙
交给我之后,就被调到新闻中心做编辑去了。

  我像一个茫然不知所措的迷途羔羊,不知道如何进行一切。我努力的记笔记
,然后不时的拿眼光偷看别人是如何的工作。像一个偷窥者一样在偷偷的学习工
作方法。

  这办公室的每个人都那么沉默寡言,办公室里不时传来「嘀嘀」、「嘀嘀」
的OICQ网络寻呼声音。

  每个人都互相知道对方的OICQ号码,即使坐在我旁边相隔不过10公分
的地方,也懒得开口说一句话,宁愿用键盘去敲击数字语言。

  每天早晨六点多,何冰就给我煮好一杯热牛奶,一个白水鸡蛋,等我吃完,
就送我挤公车上班。

  第一天的中午,我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午饭,而我的口袋里只有几十块钱,
我没有更多钱可以去挥霍,我看着办公室里的人鱼贯而出,四处散去。

  办公室里顿时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呼吸声,我顿时觉得紧张的神经都松弛了
下来,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令我昏昏欲睡。

  一点钟左右,出去吃饭的同事们都三三两两的回来了,办公室里开始有了一
些小小的嘈杂声音。音乐声、交谈声、还有叮铃铃的电话声,把我从昏睡状态拉
出,我强打起精神开始编辑文稿。

  我的任务是每天要更新20篇左右的网络文章,关于网络文学方面的,分成
四类。一类是网络情感文学,一类是图片新闻,第三类是网络搞笑文字,第四类
是互动文化。

  这些都是我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我需要去寻找作者,约稿,去网上搜索
好的文章,然后编辑,拷贝,粘贴。当没有足够的新文章时,我必须自己动手写
,这些工作量看起来简单,但是却非常的繁杂。

  晚上六点下班,所有的人都还在办公室里埋头工作。但是我不可以,我知道
我还要赶去医院打针、挂水,躺在病床上接受病魔给我的煎熬。

  我不顾别人的眼神匆忙离开办公室,在每个人都有点诧异的眼神下匆忙离去
。然后匆忙的赶到社区卫生院住院治疗。

  何冰下班后则赶回宿舍给我做饭,大约7-8点的时候,她就会带着一大罐
很新鲜的饭菜给我。

  有时候,还有一个苹果或者李子、杏儿什么的。

  白天,办公室里的光线没有足够的亮光,每当我从电脑前抬起头的时候,眼
前总是有一堆的金花在闪耀。还有前一夜的「赛若金」留下的肌肉酸痛。晕厥的
感觉,极度的疲惫,还有饥饿无时无刻不围绕着我。

  夜晚,冰冷的药水底滴答答的从药管流进我的胳膊,然后顺着血管流到身体
的各个部分。我已经开始渐渐的习惯这些药水给我造成的麻木和酸痛了,经常能
睡一小会。

  何冰就躺在隔壁的空床上陪着我,有时候陪我聊天,有时候她也会睡着,因
为疲惫,因为心累。

  在1999年秋天,我无意上网闲逛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安徽热线」
的网站上贴出了一个「第一届全国网络小姐大赛」出于好奇,还有无聊,我没头
没脑的就点进了链接看了看,纯粹是有当无的闹着玩,报了个名。

  当时我已经能够熟练的运用诸如Photoshop、Dreamwear
、Frontpage等等工具,在网上的免费空间做过3-4个自以为是的个
人主页,还写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小诗、散文什么的放在上面。

  报名之后通过简单的网上考试和选拔,我居然发觉自己在网络应用当中还算
不赖。于是我蠢蠢欲动的心开始了跳跃,我来回在省城奔波。

  简陋的打扮自己,自己为自己设计造型,拍摄了数十张矫揉造作的艺术照,
然后还买了盘劣质的黄梅戏VCD学才艺。在我众多的热心网友帮助和撺掇下,
我终于走进了决赛,代表安徽省参加全国大赛。

  在上海,东方电视台的演播厅里,我没有怯场,因为安徽的贫穷和落后,4
0分的印象分我只获得了5分,而北京、上海等地的选手,均获得了35分。以
致我的总体分数不够,决赛虽然没有拿到什么名次,但是我知道,我是成功的,
如果没有暗厢操作,如果没有歧视,我可以名列前茅。

  虽然这个比赛是龌龊无耻的,是黑暗不公平的,但是因为比赛我却结交了一
批肝胆相照的真诚网友。他们给我打气,给我投票,帮我做宣传,不停的给我电
话安慰。

  直到我离家出走到重庆,我也没有和他们七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失去联系。

  我到了天极网,第一知道消息的就是在合肥的雨凡哥哥。我认识雨凡不到半
年,虽然我去了省城好几次,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

  雨凡说:「我不管你是漂亮的女孩还是老太婆,我都不想见,网友还是保持
一份神秘的好。」

  虽然这样,雨凡却一直挂心我的状况,以致于我不敢告诉他我生病的事情。
我天生不喜欢让别人为我操心,我也不希望别人给我恩惠,我怕我还不起,我怕
我会因此而失去自己。

  但是雨凡哥哥还是很心细的发现了的不对劲,他发现我每天中午都挂在OI
CQ上不吃饭,他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不知道去哪里吃,他很生气的把我骂了
一顿,马上打了电话过来给我。

  「阿月,你怎么可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呢,不吃饭身体怎么扛的住。我在
天极网也认识一个网友,你告诉我你的部门具体位置,我跟她说,让她中午带你
一起去吃饭。」

  就这样,游戏中心的赖娟下午就跑到我们办公室来,到处嚷嚷着找「何月」
这个比我小二岁的小姑娘瘦瘦弱弱的,说话嗓门可一点都不小,活泼的笑容阳光
灿烂。

  赖娟走到我跟前一拍我的肩膀:「嗨,你就是何月吧,我是雨凡的网友,以
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我罩你哦。」

  来到天极网一个多星期了,我终于每天终于可以有地方吃午饭了。

  赖娟,我还有其他部门的六、七个女孩每天一到中午,就在走廊上约齐,一
起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去吃饭。大家轮流买单,一大桌子饭菜,吃得既丰富又
充实。

  二十 忙碌的夜,孤单的夜

  时间一天天在走过,有工作的日子是快乐的,治病的日子是痛苦的。

  拮据是我不敢面对的现实,转眼15支「赛若金」悉数告罄。钱是我不能逾
越的难关,我需要治病,但是我没有钱,何冰东拼西凑的才借到1500块。我
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可以获得治病的药费。乙肝恐怖的阴影仍然每天煎熬着我


  我没有退路了,我被迫拿起电话给二姐打了个电话。我需要钱,我不管有没
有面子,我也不管任何人的看法,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二姐我需要治病,需要钱。
我恳求二姐不要告诉爸爸妈妈,让她先借给我一些钱。

  第二天,9月13日下午,我的建行账户上多出了二姐存进来的四千块钱。

  下午,何冰就去把四千元全部取了出来又买了15支「赛若金」还有打点滴
的一些药水和其他药物。

  到了晚上,我们面对的就是一堆药物,还有300多块钱。虽然这些对治愈
我的病还是不够的,但是至少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医院允许我晚上住院通宵,我可以每天11点之后再去打针,再去挂水治疗


  我开始将工作的时间拉长,毕竟在网站工作,每个员工都那么埋头苦干的时
候,我不可能准点就跑,这对我的工作将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在中国,一个可怜的就业机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我还需要工作
挣钱来为我自己治疗疾病,我还需要吃饭穿衣,还要好好的生存下去。

  何冰并不满意我这样的做法,但是我坚持要加班。因为我知道只有努力才能
够生存得更好,我需要钱,我要利用加班的时间多写稿件,为我赢得微薄的稿酬
,积累可怜的医疗资金。

  何冰没有办法阻挠我,她开始生闷气,不理睬我了。但是我根本不会去考虑
这些,从内心深处来说,我更希望离开她。

  何冰为我付出了很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照顾我。但是我并不认为这种恩惠
足以让我抛弃对同性恋的嫌弃,对同性恋的排斥,我只是在忍耐,为了生存而忍
耐。而现在,我有能力为我的生存负责了。我不再需要她给予我的难堪,给予我
的温情。

  我在网上大量的搜索文学作品,学习每个人的写作方法和字句构造。我开始
学会了抓材料,抄句子和段落,凑文章。

  所谓的深度评论不过是采各家之小异,造自家之大作。写一篇3000来字
的文章,我需要搜寻近百篇相关的文章资料,然后筛选整理,加注个人评论。这
样的一篇稿子大概平均3-5天可以完成一份,可以给我带来300元左右的收
入。

  从9月15日开始,我逐渐在办公室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从早晨八点多到
晚上十点多,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我一般在办公室加班到夜深。

  所有的同事大多都是工作到7-8点,出去吃个晚饭,然后回家休息。只有
我,每天晚上九点之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办公室里。

  灯光昏黄的办公室里,或是有我飞快的敲击键盘堆积文字的「哔啪」声,或
是没有一点声音,那是我在目不转睛的搜索参考资料,学习写作方式。

  重庆的夜幕虽然降临的很晚,但是八点以后也一样黑漆漆一片。在这黑黑的
夜里,不甚明朗的灯光下,寂寞像蔓藤一样,还有学习的疲惫,还有绞尽脑汁但
已然毫无头绪的思维。

  我不时地因为疲惫而和OICQ上的网友闲扯几句,上几个媒体论坛发发牢
骚,虽然于事无补,但聊胜于无。

  渐渐地,我养成了一边写作,一边和OICQ上的人聊天,看到OICQ上
简单的小头像晃动,我似乎感觉我并不是一个人,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在这难捱的
夜中疲惫。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子,IT媒体也有。在网上,这个小圈子叫「
IT写作社区」不知道是谁从OICQ上给我发来一个网址让我去看一看,我不
以为然的打开了。然后我看到了很多关于IT的文章,很多知名或是不知名的写
手、记者、编辑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在上面,他们洋洋洒洒的发表自己的文字。

  「IT写作社区」还有两个论坛,一个「IT」论坛,另一个则理所当然的
叫「非IT」论坛。所有的人都热热闹闹的在上面相互交流,发表自己的意见,
或者嬉笑怒骂,或者狂妄自大,或者傻乎乎的「灌水」「IT写作社区」整个网
站虽然只有数百注册成员,却是人才济济。带着仰慕和生涩的初生牛犊之气。我
也不断的把自己一些不堪品评的文字往上堆积。

  「IT写作社区」这将又是我人生的另一转折点,也许我会因为闪耀而脱颖
而出,也许我会因为特立独行所以逆流而上。

  不论如何,夜晚的孤寂渐渐只是一些捉摸不定的幻想,我热衷于上「IT写
作社区」发表乱七八糟的言论,发表自己可怜巴巴的文字。

  不但如此,我还在论坛上到处和别人交换OICQ号码,互相窥视着对方有
无可以产生利益的可能性。

  二十一 专题编辑

  9月11日下午,「E时代」中心选题会照例在四楼的会议室里开始了。中
心主任高高让每个拿出自己本周的专题计划。短短的十来天,我还像个茫然无知
的门外汉在徘徊,我没有作者资源,也没有独立接手过专题的策划和组稿。

  但是在天极网的编辑部,每个编辑都有自己的工作,例如新闻中心,有的编
辑一周要做二到三个选题。所以对我来说,我没有可以回避的余地。

  高高依次让每个频道的责编做了自己选题的报备和构思,最后一个轮到我了
。我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在笔记本上写了一段不伦不类的选题计划,然后结结
巴巴的向大家说明。

  高高听完我的选题构思之后,沉思了一会说:「你一来就做这么大的选题,
有理想的作者供稿吗?」

  我茫然的看着大家,巡视了一圈,没有一个人做声:「我想是不是大家可以
帮我提供几个作者资源,然后我自己可以动笔写一点稿件。」

  一个专题的制作一般要大约四到七篇的文章组成,围绕一个事件从各个层面
,各个角度,通过各种叙述来阐述主题思想,给人一个结论或者沉思的空间。

  我临时被激发出灵感,我突然想到了参加「2000年全国网络小姐选拔大
赛」的一幕幕黑暗,还有进入IT媒体这短短十天,对媒体的一些处理手法产生
极大的感触。想到了要去给这些隐藏在不为人知一面的事情曝光,做一个对暗箱
操作、对粗制滥造反击等话题的一个专题。

  「而且有几点你想到过没有,对某些做法的揭露,将可能产生一些来自同行
的抗议,这将会给我们在同行当中产生一个不良的印象。」

  高高沉思了半天又丢给我第二个疑问。

  还不等我迅速的找出合理解决方案回答时,高高又开口了:「还有就是我们
希望尽量自己的编辑不要把重心放在个人创作上,这样一是影响个人的正常工作
效率,还有就是降低了我们组稿的能力。」

  第三个问题迫不及待的跟上来了,我几乎快被打败了,我这才知道做一个合
格的编辑多么的不容易,需要有良好的协调性,还有考虑问题需要更加全面、周
全。

  硬着头皮,我还是给自己壮了壮胆:「我会尽量以隐讳的手法去组稿,避免
同行的联想,也会逐步改善由自己创作到对外约稿的工作方式。目前我手头没有
作者资源,我会尽量去发掘寻找,请给我一些时间。」

  还是沉思,还是沉默。大约有一分多钟,我看到其他的编辑已经根本无心关
注我的专题讨论了。我顿时像心里揣了十五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

  高高终于像是做出一个很大决心似的开口了:「好吧,既然你能这么想,我
也不再多说什么,但是有什么问题,你要记得和大家沟通。我相信某些冷言冷语
我们公司还是能够承受住的。我们要做一个有品位,有层次,正面的网络媒体面
对我们的用户群。」

  高高的话像是在这满屋子里荫翳气氛中,从窗帘缝中顽强照耀进来的阳光,
温暖而又明亮。

  「回头,我跟新闻中心的小白说一下,让他介绍几个作者给你,你自己要学
会去开发作者。」

  高高虽然满脸的严肃,但是仍然不失领导的风度,这让我由衷的感到欣慰。

  我找到了新闻中心的小白,他给了我一个作者的联系方式,并告诉我这个作
者虽然写东西不咋样,但是效率高。我满心欢喜,心里想只要能出文章,把这第
一次的专题弄完整,我就最满意,至于质量,只有慢慢来调整了。

  只有一个作者是不够的,我给这个叫做1969网名的作者写了约稿邮件,
不久收到了他的回信。

  他在信里面拉拉杂杂叙述自己是如何的忙,不过也要在百忙中抽空帮我写文
章,让我要知道他真的是很给我面子。这让我觉得颇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交给了1969两篇稿件的任务,然后我自己也动手在写两篇。一篇关于揭
露「网络小姐」大赛的暗箱操作内幕以及众人非议的文章《网络选秀的悲哀》还
有一篇是《网络新闻炮制的秘密》原则上专题是每周的周一发布出来,那么就意
味着星期五必须完稿,编辑成专题交给录入员去录入发布。

  已经周四晚上了,我自己写的稿件全部完成,但是1969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给他打了电话催稿,他居然跟我说:「哦,那个稿子啊,我现在这两天想休
息休息,下下周给你写吧。」

  我脑袋顿时就「嗡」的一声炸开了:「什么?」

  我想我的声音大概可以用尖锐刺耳来形容了。

  「没什么嘛,你再找别人约这一期的稿子好了,下次改天我再给你写吧。」

  1969轻松的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留下不知所措的我,我只觉得眼前有两座大山突然从头而降。

  我怒不可遏的给1969再次拨了电话过去,这家伙居然感应到是我打的电
话,想都没想就挂断了。弄得让我有火发不出来,只能面对着没有完成的工作发
愁。

  现在临时去找作者肯定是找不到了,而且就算是找到了也不可能达到要求的
质量。这真让我痛苦,我坐在电脑前,双眼几乎呈呆滞状的看着显示器,显示器
画面显示的IE浏览器中,网站的flash广告依旧欢乐的变换着形状。

  呆坐了半个小时左右,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我想只有我自己动手写了
,我把丢给1969的那两个文章提纲找出来,然后又开始上网找材料,开始炒
文章。

  所谓的炒文章,就是把各家的相关文章找来,然后挑出不同点作为素材品评
一番。说好听点叫文章集大成者,说得不好听,就是复制粘贴工。

  大概11点半左右,我总算马马虎虎的凑了一篇起来,但是我再也没有精力
去写第四篇了,我的腰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我感觉下身热乎乎,湿湿的,黏腻的
感觉极度不适。

  我知道月经又提前来了,连日的苦痛和打拼让我的身体各个机能都发生了故
障。到了洗手间里一看,鲜红的血已经印湿了后臀一片。我用冷水把裤子沾湿把
血迹搓洗掉,然后用了将近一卷的卫生纸把裤子上的水吸干。

  回到办公室里,枕着仍是湿乎乎的裤子,我再也没有办法、没有心思集中精
力写第四篇稿子了。我给远在北京的张德正打了个电话,我问他是否帮我写一篇
稿子,他的身边似乎有个女人,两人又似乎正躺在床上,我知道我这个时候打电
话很不合适,但是我只惦记着我的稿件。

  张德正不阴不阳的说他有篇稿子刚刚发给了某个网站,自我感觉不错,如果
我需要可以转载,让我自己上那个网站上去摘录,我又仔细的问了他需要支付稿
酬不?他说大家是朋友,就算了吧。

  于是我郁郁的挂上电话,上网站把那篇文章给扒拉了下来,编辑了一番。

  已经一点了,总算这个专题全部做完了。我还得回去打针,还得挂水,于是
我把电脑关掉,走出了办公室。夜有些凉,冷清的路灯孤零零的竖立在马路边,
偶尔一两辆出租车呼啸而过。

  我数数口袋里的钱,琢磨不定是打车,还是走到上清寺再坐小公共回家。走
到上清寺大概要走4-5公里,不过坐小公共只要2。5元,打车却要花17块
左右。

  我决定还是坐小公共回去,我是天生的平足,最怕走路,路走多了脚底生疼
,会起很多水泡,至少要休息个2-3天才能缓过劲儿来。但是我一想到只要我
走到上清寺去坐车,就可以节省14。5元,我就充满了无比巨大的信心。

  二十二 愤怒的文学女青年

  第二天虽然是周六,但是我仍然需要到公司来上班,因为网站必须每天要保
持页面的内容更新,所以每个频道都安排了编辑轮流值班,这周因为我有专题要
上,所以就让我值班了。

  早上八点多,何冰死活不依的缠着我,说什么要陪着我,照顾我,跟我一起
到公司来上班。

  我惴惴不安的带她到了办公室,给她找了台同事的电脑让她练习打字,我则
把部门同事留给我的待发布文章一一进行审核发布。

  周末的办公室只有6-7名员工在工作,分别是各部门的值班编辑。我坐在
办公室的西南边的第个区间,隔着屏风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从侧面可以全部看到
我整个人,因为我就坐在区间口。

  而且我的办公桌位斜背对的就是王船的小办公间,如果他不关门,我电脑上
的一切都可以被他一览无余。

  王船好像有不爱关门的习惯,这样一来我总有被人盯梢的感觉,好像被人窥
视,上网浏览或者是QQ聊天什么都谨慎之又谨慎。

  有时候,我还会条件反射似的回头看看,偶尔也能不经意的看到王船正在看
我,每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时,我总感觉有些心惊肉跳,好像做了贼似的心虚不
已。今天王船的办公室门又开着,不过他人不在,这样我心情顿时舒缓了很多。

  差不多刚到中午,我就把所有该发布的文章全部发布完了,但是还有一批要
等到下午四点才能发布出去。这期间完全就是要耗在办公室里,我有些倦怠,但
是我也不想离开。

  何冰看到已经中午时分了,也无心打字,走到我旁边问我可不可以一起出去
吃饭,我说可以。

  然后我们一起出去,在路边的小餐馆里炒了一个素菜,一个荤菜,要了两碗
米饭。何冰好像一点也不饿,我却是狼吞虎咽的很快吃完了一碗米饭。

  何冰有些傻傻的看着我说:「阿月,我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今
天难得周末,你还要加班,而且一直不理我,就顾着打电脑。」

  「我要工作啊,我又没有玩。」

  我很喜欢吃重庆的菜,辣、麻,让人提神,格外的有精神。

  「老板,再来一碗米饭。」

  于是我又跟老板要了一碗米饭。

  「可是那我怎么办,你不想想我一个人多寂寞吗?」

  何冰总是这种幽怨的强调让我不能忍受。

  我干脆放下筷子,看着她:「你寂寞我能怎么办,我要工作,我下个月的医
药费去哪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工作,我们就得完蛋。」

  我有些无奈,也有些上火了。

  「我知道,医药费是要找,但是也用不着拼命。我看你上午差不多做完事情
了,要不下午我们去朝天门逛逛?」

  何冰满脸的乞求之色。

  「不可能,就是下午有空,四点还有文章要发布,而且我也得利用空余的时
间学习,写点文章什么的。你要是想逛街,你就一个人去吧。」

  我知道何冰已经开始对坐在办公室里打字感到无聊了,但是我更希望她离开
办公室,因为毕竟带个外人在办公室里工作,是影响不太好的。

  何冰有些生气了,一声不吭的看了我一会,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起身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我心里反而感到一种窃喜。我觉得我自由了,没有人再监视我
了,真希望这种自由的感觉永远伴随我,不要离开我。

  我慢条斯理的吃完饭,悠闲的走回办公室,这一餐吃的好饱。重庆的饭菜真
是便宜,这么一顿下来,也就花了14块钱。

  坐在办公室里有些无聊了,我又转进了「IT写作社区」看到1969在论
坛上无聊的灌水,顿时觉得无名怒火冲上心头,本来想登陆进论坛痛骂他一顿,
但是静下来一想,这样骂他太不值得,而且没头没脑的,别人以为我不好呢。

  我就打开文档开始把我跟1969约稿,然后他怎么样拖延,包括我们的对
话以及OICQ上的聊天记录作为证据,附在了这篇檄文的尾部。

  写完这篇大约1500字的檄文我看了看时间,居然只用了半个小时,大概
是因为实在气愤,灵感都被激发了出来。

  我赶紧把文章贴上「IT写作社区」然后离开社区,安心的开始工作。这一
路下来,我的心情出奇的好,不时的哼着小曲,认真的工作着。暮色降临的时候
,我也浑然不觉。

  大约到了八点左右,我的肚子开始咕咕乱叫起来,我收拾了一下桌面,准备
出去吃饭。电话突然响起来,接起来一听,是张德正打过来的。

  「专题完成了吗?」

  张德正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特别的虚伪。

  「完成了,谢谢你啊。很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打扰你好事了。」

  我也不得不虚伪的跟他道歉。

  「完成了就好,那事也没什么啦。」

  他打着哈哈,让我感觉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恐怖。

  「你有什么事吗?」

  我小心的问他。

  「也没什么,就是关于你转载的那篇稿子的事情。」

  「什么事情,稿子怎么了?」

  「你也知道,我那篇稿子可是好稿子,至于稿费,你得帮我看着点啊。怎么
也不能少于180元每千字吧。」

  张德正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卑劣。

  「不是吧,你的稿子不是在我们网站上首发的,而且你昨天晚上不是说了,
不要稿费的吗?我昨天晚上还特意问了你的。」

  我的声音已经有些愤怒的颤抖了。

  「哎呀,反正稿费是公司出,又不是你个人的,你就记着给我造稿费好了。
你要是不给,我可以去找王船说说,你们编辑没有这样当的嘛,用人稿件,还不
给稿费,那哪成啊。」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分明不是首发的稿件,而且
又事前说了不要稿酬。我根本无法回应他了,我脑子都乱了,我一直以为张德正
是个好人,但是他的好色,他的贪婪一部分一部分的显露出来时,却是这么的丑
陋无比。

  我们部门的稿酬每个月都有预算的,我一直在尽量不花公司的稿酬支出,张
德正却一开口跟我要180元每千字的稿酬,我权限最高也只能开到150元每
千字,这真让我心烦。

  我实在没有办法跟他罗里罗嗦的辩解下去,我应付他说我试试看再说吧,就
跟他再见挂了电话。

  这样一来,我也没有心思吃饭了。我想我已经被气饱了,看看手机,何冰也
没有给我打电话来催我回家。于是就上网乱逛,逛了半天,仍然觉得无聊又憋气
,打开文档,一个字却也写不出来。又想到了张德正,想到了那一夜的交缠,顿
时觉得恶心的感觉从胃中往喉头喷涌而出,实在忍不住了,拉过垃圾桶「喔喔」
作呕起来。

  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呕出来,只有一堆清水。我狼狈的把垃圾桶推开,觉得
腰又开始酸痛起来,踉跄着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洗手池前的大镜子中,白色
日光灯照射出来我的脸,格外的苍白,无神的眼睛充满着对这个世界无法言语的
恨,或者是不理解。

  二十三 一骂成名

  星期一的上午,工作仍然是一样的忙碌。除了按日常的工作进行文稿编辑和
发布之外,还要策划下一个专题的提纲。

  中午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很多人都在自己的电脑前坐着聊天,我一心挂
记着自己的专题访问量,像个白痴似的不断检查后台访问量数据库。每一次数据
的刷新,都能让我内心产生一点小小的喜悦。

  我一边刷新数据库,一边打开其他的页面浏览。转上「IT写作社区」看到
论坛里已经因为我那篇向1969声讨的檄文张贴,而产生了一堆议论。有不少
讽刺的声音,也有不少惊讶的文字。更有不少同病相怜的编辑表示心有戚戚。

  一时间,何月这个名字被大家不停的议论来,议论去。看到这么多的回帖,
尖锐的,我就忍不住上去跟别人抢白几句;声援的,就跟上表示感谢,说些客套
话。

  我的一些以前贴在写作社区个人专栏文章,也被很多人重新打开阅读了。有
捧臭脚的,也有冷嘲热讽的,这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我想到一句很搞笑的话:「即使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流芳,但也远远不够遗臭境界。至少在我的内心知道,我
隐约的感觉到,这可能是个机会,不管如何,我都要抓住它。

  我开始在论坛上大肆的诉苦,顺便把我当网姐那点破事也拿了出来。还公布
了我的E-mail和OICQ号码,甚至还把当网姐时拍的一些个人艺术照贴
在了网上。

  我知道我这样将招来一堆狂蜂浪蝶,或者是无知,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或
者是一些真诚善良的朋友们。我将在一些人的心中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这将为
我踏上未来之路起到一些微妙的作用。

  到了下班的时候,我的信箱里已经有数十封邮件,OICQ上,小广播图标
则不停的闪动,不断通知我有人申请加入好友行列。论坛上,回复那篇檄文的帖
子,还有另开话题进行讨论的帖子也有不少。

  我一一回复,一一加入,把这些人纳为我的资源。我知道不管在任何时候,
没有他人的衬托,没有他人的记忆,我将什么都不是。我正在逐渐明白一个真理
,人在人群中,是多么需要他人的铺垫,才能攀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也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来临,也不管是孤独的空间,形只影单,我已然忘记
了很多不愉快的东西。制造声音,吸引眼球是多么让人快乐的一件事情,即使什
么也得不到,这过程是精彩的,为了精彩,即使有一些失落,有一些苦悲,都不
能算做什么了。

  晚上,匆忙的去外面买了盒牛奶,大约八点多,等到办公室的人几乎全都离
去。我打开文档,准备来写点什么。

  咬着喝牛奶的吸管,办公室的灯光是如此的柔和。我第一次感觉到黑夜的光
明,不再是孤寂,不再是彷徨。天气凉了,夜凉如水的夜晚,我身上的热血是沸
腾的。我像铆足了劲的机器,更多的写文章,写那些无厘头的稿子赚稿费。和同
行网友们愉快的聊天,嬉笑打骂。

  感觉,心目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鲜活。

  只是,只是在我不经意的回头刹那,我发现王船的办公室门依然敞开着,王
船似笑非笑的冲我点了一下头,然后倨傲的收回眼神看自己面前的显示器。

  我陡然像被人泼了一瓢冷水似的清醒过来,公司有规定员工不能给外单位随
意供稿。我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他是否已经了解,我突然有了一种做贼的感觉


  我也无心继续把玩空牛奶盒,把电脑上的一个个浏览器窗口关闭上,准备离
开办公室,回去继续打针、挂水。

  OICQ上的头像闪动我也无心查看,伸手「啪」的一下关了显示器。

  这时我的分机电话响了:「为什么不回我的OICQ信息?」

  王船的声音响起。

  我顿时沮丧了起来,我想大概他要找我谈关于对外供稿的事情了。「我没注
意呢,准备回家了。比较晚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你等一会走吧,先到我办公室来,我找你谈点事情。」

  王船的声音不温不火,让我无所适从,只能乖乖答应。

  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我扭扭捏捏坐到王船对面。王船位微微一笑,用
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我:「到公司快一个月了,感觉如何啊?」

  「感觉很好,学到了很多东西。就是觉得自己还很欠缺,需要继续努力。」

  我想王船下一句大概要开始不客气了。

  「嗯,我看你工作也是蛮认真的,写的文章也还行。不过就是没有很好的文
字功底,语言不够简练,措词造句需要再多练习练习。」

  「嗯,我会的,我会努力去学的。」

  我不知道他夸我是不是打算让我走路,这个猜想让我几乎快要紧张的窒息了


  「本来我也是应该给你讲一讲一些工作的方法,指导指导你的。但是最近太
忙,也没有时间。加入我们公司,我到现在还没有迎新,请你吃饭呢。」

  王船的笑有些蹊跷,有些奸诈。

  「不用了,不用了。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我都疏忽了,还请你包涵,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吧。」

  我才恍然大悟,我来公司这么久,还没请领导吃饭过呢,这真是就职的大忌


  「我不是这个意思,呵呵。你不要紧张,本来作为部门经理,来了新员工我
也应该多关心的,不过你很不错,自己很用功很努力,做得挺好的。有些工作细
节上的问题,哪天我请你吃饭,咱们再边吃边谈,也相对轻松。你看在办公室,
你跟我讲话太紧张了,可能吃饭时谈话的气氛会比较轻松。呵呵,你不要想太多
。」

  王船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番话顿时让我心中大安,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人,突
然又被拽回人间获得重生。无比的欣悦充盈了胸腔,我连声向王船道谢,又表示
稍稍谦虚了一下,以及向他表示推崇和敬仰。

  他莞尔一笑的看着我脸色变来变去,示意我谈话结束,我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如获大释似的离开他办公室,雀跃的感觉让我在回宿舍的路途上感觉每个人都
是那么的好,那么的友善。

  公共汽车上那些神色各异,让我讨厌的小市民们不再是面目可憎,黑夜也是
如此的体贴。我哼着快乐的小曲直到跨入医院,直到躺在病床上打点滴,何冰絮
絮叨叨的声音让我浑然不觉,仿若度身之外。

  伤害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靠近我,在我自以为是的时候,狠狠的刺痛我。

  善良的人总是善良的想象他人,阳光之后总有乌云遮盖,我的江湖之路迢迢
未酬。没有经历的永远不知道伤害有多深,伤心有多伤,痛苦有多痛。短暂的温
暖,会换取什么样的深寒,会有多么残酷的事实,多么不能让人忍心面对的痛苦
,折磨。

  地狱的明火和黑暗的光明,也许就是我长眠的墓地,我不是天使,在我还是
魔鬼的时候,我多么像一个天使般的纯洁、无知、无辜。

  未来江湖,未来风雨,苦难年华,殇生殇世。

  二十四 拒狼迎豺

  因为我在「IT写作社区」经常乱放阙词,还有不时的写一些乱七八糟不成
文的文章,我的媒体圈和IT圈网友越来越多。经过他们的介绍,我不单单只在
「IT写作社区」混了,还去了新浪网的IT业界论坛,以及千龙新闻网的「I
T茶坊」把自己的得意涂鸦之作一遍遍的摘抄,粘贴。

  我如此这般的大有要弄个人人皆知,蠢蠢欲动之势。的确,也收到了不少效
果,时有人在各个论坛上大捧臭脚,大喊封杀,一时间板砖、口水横飞。

  在IT界,往往有个很奇怪的规律,只要有很多人知道你,或者你被很多人
议论,那么就能逐渐的成为一个名人,做IT名人其实很容易,和炒作「美女作
家」一样,同样是靠口水和无耻灌溉。

  这种奇特的方式在IT风潮泡沫中愈演愈烈,于是乎,我渐渐深窥此道,我
渐渐感觉我有点像个小名人了。

  因为只要敢无耻,因为只要敢大声说话,只要有足够的无赖精神,那么泡沫
就越来越丰富,那么站在泡沫顶端也就更简单。只是在泡沫消失的刹那,终将失
去一切的幻想,这种打击又岂是人人都能承受住的生命之沉重?

  转眼间,我到天极网工作一个月了,快发薪水了。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天大
的喜讯,因为我又有钱可以买药了,可以继续治病了,不用再为病痛带来的经济
危机而困惑痛苦。

  何冰与我的薪水每个月差不多四千多,除了第一个月每天一针的「赛若金」
费用昂贵之外,第二个月已经不需要每天一针,换成隔天一针了。这样每个月的
治疗费用迅速降低到了三千左右,而我还有些许微薄的稿酬可以对付吃、喝、用
、行。

  我每天像个老油条似的在公司磨蹭着加班,每天熬夜学习写作,在无聊的时
候就上网灌水,和OICQ上的人鬼扯淡。我一边在聊天中寻找着可以让我改变
命运的契机,一边谋算着我要离开重庆。

  我已经开始厌倦重庆了,我已经厌倦同性恋陪伴的生活了,我已经厌倦这个
城市的脏乱,还有这个城市的衰败,看见同行网友们在北京热闹的生活,描述一
种所谓贵族城市的生活,描述一种中产阶级的腐败和颓废,我不能控制自己的羡
慕、不能控制自己的向往。

  而我的病正在一点一滴的治愈,我知道我该去尝试改变一下自己,让自己迈
上一个新的台阶了。

  王船果然没有失言,在发了薪水的一周后,他就请我去吃了一顿饭。

  10月8号,国庆节大假后的第一天下午,王船在OICQ上给我发来邀请
,约我下班后不要和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七点左右他在公司附近的车站等我,请
我去市区里吃饭。

  我问他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参加,他问我还希望谁参加,我说我不知道。其实
我心里已经大概揣摩到王船的用意了,有别的新同事进公司,我也没看见他单独
邀出去吃饭的,为什么偏偏要单独约我呢。

  男人看女人是从下半身往上看的,这个男人也不例外,我心里清楚的很。但
是我有什么办法拒绝呢?一个正常的普通的邀请,我能说什么呢。我除了答应之
外,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七点半,我看到整装待发的王船已经站在车站边了,他看到我走过来,伸手
招了辆奥托默不作声的打了个手势请我上车,然后回头四顾了一下迅速的钻进车
里。贼做贼的时候总是喜欢东张西望,男人要出格时,和贼一样。

  我坐在车里十分的拘谨,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气氛沉默异常,而王船却好
像怡然自得。他不开口,我也不敢开口,我心里总把他当成领导,我想我希望他
保持一个领导的身份,而不是男人的身份。

  车行到临江门附近,快到解放碑了,王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的薪水
拿到了吧。」

  「是的,拿到了。」

  我发觉自己蠢极了,声音突然变得僵硬无比。

  「嗯,我让你25号来上班,其实是因为26到次月25号正好是一个薪水
计算月,你这个月薪水没有拿完整,你明白吧。」

  「是的,我现在知道了,真不好意思,麻烦你费心了。」

  我还是很木纳。

  「没什么,对了,试用期是两个月。两个月之后,薪水还是两千,但是会给
你增加一个交通补贴费一百块和午餐补贴一百块。住宿呢,我们有宿舍,你可以
住宿舍,也可以自己住,不过自己住我们就不另外补贴了。」

  王船解释的很详细。

  「公司有宿舍吗?」

  我一直不知道公司有宿舍,因为同事中的几个女孩子,没有提过这事,好像
没有人住宿舍的,虽然她们中有些来自四川等周边县市。

  「对,公司给外地员工都提供宿舍,目前因为没有女孩子住宿,所以公司没
有租。怎么了,你想住公司宿舍?」

  王船真是太狡猾了,我想他一定看出来我不太愿意回去住了,因为我常常熬
夜到很晚,他经常在家上网或者留在办公室晚上审核文件时,能看到我孤独的背
影坐在他视线范围内。

  「是的,我想住公司宿舍,我想经常加班离公司近一点比较方便,不知道公
司现在还能不能提供女员工宿舍了。」

  我急切的问道。

  「既然这样,我去帮你问问吧。」

  王船显然是在故意卖关子。

  我后来才知道,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他关心的内容,我只要自己直接去找行政
就可以了。男人的卑劣往往掩饰成表面的关心,美丽的温暖下面,是残忍的痛苦


  二十五 西式晚餐

  破旧窄小的奥拓车,在拥挤的临江门路口挤了半天,终于挤到了解放碑步行
街入口处。下车了,王船示意我跟他后面,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朝太平洋大厦方向
走去。

  下班之后的解放碑,人潮奔涌,纷杂不堪。穿着时髦的妙龄女郎,步履蹒跚
的老头老太太,打扮得像地痞流氓似的小青年,还有到处叫卖报纸的,叫卖擦皮
鞋的,叫卖小百货的,肩头搭着一捆麻绳,握着一根乌黑油亮扁担的「棒棒」我
趔趄着穿越人群,努力不让自己走丢。王船的身影在视线所及之处忽模糊,忽清
晰,我一时间有些旋晕的感觉。手机在响,我从何冰给我买的包里拿她给我买的
手机,看到是何冰的号码。接通电话,何冰在电话里质问我在哪里。

  「我们经理今天晚上请吃晚饭,我吃完就回来。」

  我如实相告。

  「是单独请你吃饭吗?是男人吗?」

  何冰紧张的问。

  「是啊,怎么了?」

  我知道何冰又在穷紧张。

  「肯定是对你不安好心,你不要吃了,回来吧,我做好吃的给你吃,你还要
打针挂水呢。」

  何冰开始笼络我起来。

  「我都已经出来了,而且我们经理前阵子就说过了,我今天不吃,总是有一
天抹不过去面子的。再说我又不干什么,我吃完就回来,你别乱想,管那么多干
吗。」

  我有些生气。

  「我也不管那么多,你明知道他肯定对你不怀好意,你还去?你气死我了。


  何冰好像又要哭似的。

  这让我无比烦心,我已经厌倦这个女人了,我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不要
再受她的控制了,我宁愿换个男人来进入我的生活。

  我挂断电话,顺便按下了手机的开关电源。

  王船在还不到太平洋大厦前的金鹰女人街前停下,上了二楼,推开餐厅的门
一看,是一间宁静,环境优雅的小咖啡西餐厅,昏暗的、鲜活的映入眼帘。

  王船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给自己点了一客牛排,他问我想吃什么。我唯唯
诺诺的看了半天菜单,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没有一样是我吃过的西餐,我不知
道如何去拿刀叉,这真让我无地自容。

  王船看出来我的窘迫,伸手拿过我手里的菜单,前后翻了几下,然后跟站在
一边已经半天的侍者说:「再来一份相同的牛排,八分熟,一份意大利通心粉,
一瓶啤酒。何月,你喝点什么呢?」

  「果汁吧。」

  在我的记忆中,鲜榨果汁一向来是最高级的饮料。

  「我给你要了一个八分熟的牛排,怕你吃的太生了不习惯。」

  王船显然是看出来我没有吃过西餐,这真让我无地自容,我无比的憎恨自己
弱智的经历,虽然没有吃过,难道就不可以去学,去看吗?

  打从这次吃饭之后,我学会了一个很可爱的方法。只要自己不会的,在家里
看电视,还是在网上查资料,也得学会。譬如说学跳舞,学化妆,学说土洋结合
的中国英语,还有……

  这顿饭吃得我异常艰辛,牛排在盘子里和我较劲,王船在给我暗示。

  我在对牛排展开斗争,对王船左右言他。然后就很自然的谈到了工作,谈到
了我的想法。

  我一直觉得文学这玩意不能成为正道,虽然我是靠着糊弄文字做了个编辑,
但是我不想做文学编辑。我觉得经济控制一切,我前几天听小道消息传闻,财经
中心的主任辞职了,现在财经中心要重新招新人。

  于是我直截了当的向王船表白我是多么的希望学习,希望为公司贡献自己更
多的力量,希望能掉换到财经中心出任编辑。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做中
心主任的位置。

  王船草草问了我一些关于对财经方面的看法,以及对我个人生活的关心。没
有任何迟疑的就爽快答应了我的提议,让我把手头工作移交给新来的编辑,10
月15日去财经中心报道。

  这顿饭从八点多吃到十一点多,天空下起了迷蒙小雨,西餐厅也快打烊了。
王船终于罗里罗嗦的结束了谈话,留下一桌还剩七八成食物的残余,领我走出大
门。

  在出餐厅之前,我把手机的开关按开了。刚走出大门大约五、六步,手机就
响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何冰打来的。

  我一脸抱歉遗憾的看了看王船,然后告诉他我还要回去照顾一个朋友,非常
不好意思,改天请他再吃饭赔罪。

  王船虽然满脸失望,但也还是挤出了几丝尴尬的笑容,送我上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里,我突然想笑,看到窗外的雨,我又突然想哭。然后眼泪就顺
着眼眶转悠着下来,滴落在空中。还没有坐到医院门口,大约还有四、五百米远
的时候,我就提前下了车。

  在雨中我慢慢的走着,雨丝清凉而又冰心,浇醒了我的双眼,在迷雾似的路
灯照射下,混合着泪水灌入我的喉中,苦涩而又凝重。

  走到医院门口,看到何冰孤独地站在门口,撑了把雨伞,默默不语。我擦身
而过,走上二楼的病房挂水,睡觉。

  第二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雨后初晴的重庆街道格外泥泞不堪,何冰与
我大吵了一番之后,我气势汹汹地告诉她:「你别老是管着我了,你是我什么人
,你又能管我什么。」

  何冰一时竟然被我的话噎住了。

  「我要搬到公司的宿舍去住了,我要调动到新的部门去了,得拿出全部的精
力去学习,去工作,要不我们都得饿死。」

  我快速的说完,连鸡蛋也没有吃,牛奶也没有喝,就夺门而出上班去了。

  二十六 透支本钱

  我终于决定搬家了,在10月14日去财经中心报道之后。

  10月16日,拎着从安徽带来的一只廉价行李箱,一床从家乐福买来打折
单人棉被,几双廉价的鞋,还有离开汽配公司时几本邱总送给我的管理类书籍。

  何冰的肤色本来就很黑,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商场买东西,售货员以为
何冰是外国人,黑得像是从非洲来的姑娘。现在何冰的脸色更黑了,因为我的搬
离。

  不管她如何阻挠,如何不情愿。但是为了她自己的自尊,她没有强硬的留我
下来。因为我对她说我挣的薪水比她多,我自己能更好的照顾自己。她可怜的自
尊被我打压的不能再抬头了,任由我绝情的离去。

  我不知道何冰在夜里会如何的哭泣,我也不会想她在夜里流下多少眼泪,我
更不会在意她的眼泪是否会因此枯竭,我要重新做人,做个单纯的异性恋、正常
人。

  加入财经中心之后,压力巨大的像狂风骤雨一般袭来。作为一个财经编辑来
说,这根本和文学编辑没有办法相比。需要大量的专业知识,还有深厚的理论基
础,我一下子突然像个傻子一样被放在聪明人的人潮中,溺水无援,我一点都不
知道从何做起。

  看别人的文章已经不再有效,除了大量的去网上下载专业知识电子书籍之外
,就是不停的down所有的IT财经新闻、评论,挖掘人物背景,挖掘历史资
料。而专业性的评论,也不再是主观的上的臆测和评判,更多的是数据事实的分
析、客观的逻辑推理。做专题,再也不是根据理想去随便的预测,也不是牵强附
会的设想,而是追随主流事件,进行全盘的分析考量,有条理有层次的阐述,再
进行观点论述。

  这些都让我完全透支着时间,透支着生命。我在办公室里经常为了查阅资料
而坐在座位上近十来个小时不挪身,看得双眼泛起了雾气,眼袋红肿不堪。看得
身体开始疲软,直到实在无法支撑而趴在桌子上浑然睡去。看得双腿好像不属于
自己似的,双手撑着桌面,苦苦挣扎却无力直身。

  恼人的身体开始抗议了,月经也开始和我较劲,持续了两个多星期也没有见
停,我去药店大量的买「六味地黄丸」和「宫血宁」以及「妇科千金片」还有贵
州苗药厂生产的特效药「独一味」血水已经多得开始不再浓厚,淡淡的不似血液
,像水,或者是水与血的结合物。有好几次夜里两、三点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在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晕厥过去。

  10月19日,我身体最严厉的向我发出了郑重警示,夜里三点多离开办公
室的时候,我昏倒在座位下的大理石地面上。地面冰冷入心,地面上灰尘和沙子
嵌在我的皮肤表面,让我无法呼吸,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痉挛。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我费力的睁开眼睛,扶着转椅的靠背,一步一步地挪到
门口,关闭办公室所有的灯,步履蹒跚的慢慢走回宿舍。

  我已经顾不上去医院挂水打针了,倒在床上,胸口压抑的不能停止起伏,却
感觉不到氧气的存在。满身的灰尘跟着我印在床单上,还有渗出衣服的经血,在
床上慢慢的渲染开来,像一朵诡艳的鲜花,然后变成两朵,三朵……

  公司的女子宿舍,是租用的两室一厅民宅,隔壁实习的女孩在我搬来的第三
天就实习结束离开了。空荡荡的房子,总共只有一盏发着清冷亮光的日光灯,我
想伸手去关灯直接入睡,但是我不能凝聚身体一丝的力气。我甚至顾不上收拾这
满屋的苍凉,只有的闭上眼睛,只想等待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阳光会回复我的
能量。

  早晨上班的时候,我终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迟到了,睡到十点半,我才惊觉
到已经天亮,拉开薄薄的窗帘,我给部门录入员小刘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文章已
经放在常规共享文件夹中,让他直接录入,然后又给中心副主任,一个在重庆大
学读MBA的同事打了电话请假。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我把床单和所有的脏衣服撤换下来,找了一个大塑料
盆,放了进小半袋的洗衣粉泡起来,然后决定出门去买药。

  转悠了四、五家药店,都没有我自己臆测的,那种可以迅速止血的药物。就
在我快要决定回公司继续上班的时候,在上清寺等候乘公共汽车的时候,我看见
向牛家沱方向的路口有个小小的「药」字招牌,抱着一线希望,我寻了过去。

  戴着老花眼镜的大妈听我叙述了半天,然后递给我一盒大盒红色包装的药,
上面写了几个金色的大字「断血流」这几个字让我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翻过来
看了一下药盒背面的介绍,上面说服下两小时之内可以迅速止血。我也不知道这
药是否真的有效,急病乱投医,问了价钱,居然也不贵,只要十七块六角,拿钱
买了药,当时就跟大妈要了一杯水服下六粒。

  吃完药,喝下了一杯水,肚子开始饿得咕咕乱叫了,在路边的小摊上花了两
块钱买了份脏兮兮的盒饭,狼吞虎咽完,赶紧乘车回到了公司。

  调换部门后,我的座位也进行了调整,不用每天坐在王船的监视下工作,几
乎很少和他能碰到,感觉好多了。今天我只是半天没有来,回到座位上,发现王
船给我留了张纸条,压在鼠标下,让我回来后给他打电话。

  我有些纳闷,又有些气馁,难道是因为我半天没有来上班要批评我吗?还是
他又想借此接近我,又其他什么事情,我实在想不出来,也没有精力去想。

  二十七 石头火锅

  虽然和王船没有特殊的什么联系,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但是不得不给他打电
话,谁让他是领导呢。拨了分机过去,居然人没在办公室,只好打他手机。

  「领导,你在哪呢,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我在会议室抽烟,嗯,你晚上有事吗?」

  王船好像有心思。

  「没什么事情,有什么工作上的安排?」

  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没准又是要吃饭。

  「晚上一起去吃饭?有空吗?」

  「哦,我请你吧,一直都说要请你吃饭呢,还没请,这两天忙着做专题,搬
家,都忘记了,不好意思啊。」

  王船的用意肯定不是让我请吃饭这么简单,而且看来好像也不需要我买单。

  「呵呵,我可没这个意思让你请吃饭,就是晚上没什么事情,一起吃个饭而
已。我看你这几天工作也是够忙的了,出来吃个饭,放松放松,而且有什么工作
上的问题,你也可以问我的。」

  王船在电话里打着哈哈。

  「好的,那你说想吃什么吧,我也正好向领导请教工作呢。」

  我知道我越来越难以往下走,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毁人
不倦,我的工作捏在他手里。

  「回头我在OICQ里告诉你吧,你先忙工作吧。我看你今天上午没来上班
,工作也肯定耽误不少,先把工作补上吧。」

  明明是想图谋不轨,还要装做正人君子,和张德正那种人有什么区别呢。

  下午在OICQ上和北京的一个网友聊天,他问我现在工作的如何,我不知
道该不该说实话,我只是告诉他,我很想去北京工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去北京产生了狂热的想法。首都在我心目中依
然是那么神秘,那么高贵。看到「IT协作社区」里北京圈子的人好像都是那么
快乐,都是那么高高在上,都是那么充满了兴奋和激情,我对北京也充满了渴望
之情。

  我和这个在恒基伟业工作,网名叫「沦沦」的网友热烈的讨论起了北京。

  沦沦是地道的北京土著,象所有北京的青年人一样热情,热心。听完我对北
京的向往梦想之后,问我想不想去北京,我不假思索的就回答说想去。我知道我
的下一站将在北京开始,我也知道我的心,正在为去北京奋斗准备着。

  沦沦说他们公司下面的一个网站正在招聘,需要文字编辑,如果我有兴趣,
他可以帮我推荐。

  这个消息让我无比激动,我赶紧把自己修饰过的个人简历和一些得意作品发
给他,让他帮我去联系。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沦沦便帮我联系好了一切,网站编辑的职位,月薪四
千,其他什么诸如住房、交通补助都没有。但是四千这个数字,足以让我兴奋很
久了,毕竟又有多少人,能获得这样的薪水呢。在网络泡沫年代,钱仿佛已经不
值钱了,沦沦还善意的笑话我说这么低的薪水也肯跳槽,我也顾不上别人的笑话
。只要是我梦想的方向,多和少有什么区别呢。

  傍晚的重庆很不幸的下起了滂沱大雨,我狼狈的钻进等候在公司不远处的出
租车,王船表情木然的看着我满头满身雨水,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丁点儿征求
我意见的意思,就让出租车开向两路口。

  我还是有些紧张。一个男人请你吃第一次饭的时候,那么他可能就有些想法
了,如果第二次再单独请你,那么你就很危险了。这是我后来总结出来的社会规
律,尤其是这样一个已婚的男人,尤其这样一个已经有了妻子,又刚刚手里掌握
了一丁点儿权力的男人。

  两路口向北的单行道上,有一家台湾人开的势头火锅城,据说这里是火锅消
费最贵的场所。

  我和王船要了两份自助式的鸳鸯火锅,摆满了桌子的菜肴都很美,在有些明
亮又仿佛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暧昧模糊,窗外的雨淅沥的打在玻璃上,像是在鞭
笞,又像是在讥笑。

  王船把一个烫熟了的橙黄色蟹肉丸夹到我面前,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愚蠢
的去拿筷子把它夹下来放在碗中,王船有些无奈的笑了。我想我并没有意思要去
故意曲解他喂我的用意,但是事实上如果我能领悟过来,我宁愿坚持刚才的举动


  但是我领悟过来了,我又能如何?第二次的红色虾球再次递到我嘴边,我难
为情的张嘴接了下来,虾球梗在咽喉最难以下咽的部位,痛苦而又充实。

  我几乎没有怎么吃,一整桌子的菜就在这场拉锯战似的的游戏中被我们遗弃
。买完单,走出门的时候,王船先去叫出租车了,我再也忍不住回头将憋在眼眶
里的泪水流下,趁着瓢泼大雨,掩盖我的哀伤,我钻上了出租车。

  快到公司宿舍的时候,王船说要送我回去,我很遗憾的告诉他我还有一些文
章没有编辑,得去办公室,王船认真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捏了捏我的手,让我早
点休息。

  离公司还有十米多的地方,我冲出雨中,一路跑进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人
,黑暗中的桌椅象林立的墓碑,苍凉而又森严。

  我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不知道是该大哭一场,还是打开电脑继续写点东西
,还是回宿舍好好的睡上一觉。事实上我什么主意也没有了,我想我也许可以回
去收拾行李,为去北京而准备上路了。

  二十八 希望在北上

  我相信我不是畏惧,我也相信我不是奢求,我只是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许
我就是想要一些放荡,也许我就是想最后在重庆这个无聊的城市再无聊最后一回
。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管是什么借口,事实上都无法掩饰道德的尊严,都无法
抹去堕落的痕迹。

  第二天,天空还是那么悲伤,灰蓝的天空缀满了混浊的泪水。

  下午,王船在家里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家,我去了,然后我们一起滚在了他
和他妻子的床上,但是我们没有做爱,因为经血还是没有止住,因为我想我还是
要故意戏弄,让有心无耻的男人着急,让有心堕落的我讥笑无耻的男人。

  王船万分遗憾的让我走了。在雨中,我一个人漫步,在天空下,我一个人落
泪。

  天空流泪的时候,我像一片凋零的落叶飘落在荒原。这城市没有熟悉的声音
,这个城市有着成上千万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做
着不同的事情。突然的,我就这么跳入了这个城市,我瑟缩的隐匿在这个城市,
也许我是勇敢而又光鲜的,但是茫茫的人海把我淹没。

  车来车往,天空中有飞机像米粒大小般的穿梭,林林总总的高楼大厦,纵横
交错的马路,我不知道该将自己定格在哪里?突然感觉自己如同一只蹒跚的蚂蚁
,想要迈出那嬴弱的一步,却挪不开自己纤细的腿。

  我想要歇斯底里的呼叫,却发现干涸的嗓子早已谙哑无声,无声在嘈杂的世
界中。

  多么想要让时间在一瞬间凝固,冷冻每一颗寂寞的心,让透明的世界展现在
我的眼前。多么想要时光逆流,剥开每一个蒙尘的悲伤,让创口再次鲜明的流出
炙热的鲜血。多想看看雪山的洁白莲花,打开空灵的向往,让眼泪理直气壮的滑
落。

  这汹涌的人海和无数的钢筋水泥禁锢了我疲惫的身体,我知道我即将不再是
我自己,世界毁灭的刹那,我就会微笑如盛开的花朵。让诅咒和阿谀者把我送上
卑鄙的绞刑架,即使我不能呼吸,我也能感应到来自每一个我……的愤怒。

  10月24日,王船出差去北京了。我在这几天里和沦沦联系了具体的工作
细节,然后开始默默收拾行李,写好辞职报告准备离开重庆北上。

  我在OICQ上和王船说我要离开公司,到北京去发展自己的未来,请他允
许我辞职。王船好像有些慌张,有些难过。他力劝我不要离开重庆,不要离开公
司,并允诺我,到年底的时候,在适当的时机里给我升任财经中心的副主任。

  我婉拒了王船的好意,坚持自己的意见,他开始匆忙的和北京天极联系,要
求把我调往北京。

  但是王船毕竟只是一个编辑部经理,一个小小的中层干部,他的力量能有多
大呢。我有些怀疑,我更不想再让自己荒唐错误。我给北京方面的网友打电话,
联系住宿的事宜。我还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告诉他们我要去北京了。多么神圣的
地方,在我和我的家人,我和我的梦想当中,北京像一座圣殿一样在向我灿烂招
手。

  我还给我从未谋面的网友「杀手」打了电话。

  杀手是我在九九年参加网络小姐比赛的时候,认识的一个网友。那时候我整
天在网上忙碌着比赛的事情,忙着制作个人主页,忙着在网到处争取选票,在竞
选论坛上高谈阔论。杀手总是以不屑的姿态嘲讽我,我总是针锋相对的反唇相讥
,我嘲笑他们这些大城市里的人,嘲笑他们的势利和肤浅,嘲笑他们的弱智和无
耻,杀手并没有因此而憎恨我,相反喜欢上了我的性格。

  逐渐的,我和杀手成了网上的好朋友,他虚心的向我请教网页制作,并不断
地让我给他制作的网页提出建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杀手从一个对网页制作一
无所知的菜鸟,变成了高手,他的网页技术和设计在2000年初已经远远的超
过了我。

  我并不知道杀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知道他还是很关心我,很赞赏我
。我心里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知道他是什么
人,作为一个后来一直关心我的朋友,就像雨凡哥哥一样,我也非常的尊重他们


  杀手在电话里得知我要去北上,表示了对我这种工作状态极不稳定的忧虑,
他劝我不要太冲动,在一个行业站稳脚跟,踏实做一段时间。我在言语里表达了
我对北京的憧憬,还有我对重庆的无奈和逃离之情。

  杀手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他告诉我他和天极网的副总小马哥关系不错,回头
问问他的意见再和我联系,但是他也没有再说过阻止我北上的话了。

  何冰去帮我找朋友弄到了一张五折的机票,在送机票给我的时候,何冰的眼
神已经不再幽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毒的仇恨,我不知道我有多伤她的心,我
只是害怕她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拿到机票,我就匆忙的回公司上班了,何冰没有叫住我,只是停留的片刻,
便决绝的离去。

  我内心有些隐隐作痛,但是我又是那么无可奈何,如果何冰不是女人,我何
尝不希望有一份正常的爱,正常的情,正常人的幸福生活呢。

  生活总是那么无奈,在我们充满希望的时候。生活总是在痛哭,重庆总是沉
浸在阴雨的天空中,郁闷,孤独。

  二十九 一夜露水

  时间无法凝固,我终将老朽。所有的容颜都将化为飞灰而烟消云散去,所有
的记忆都被尘封在灵魂之下。没有物质的欲流,也没有精神的鸿沟,岁月是道长
河,静静的流向未来。

  熙熙攘攘中我在微笑,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这是世界是二元的
,我活在人群中。

  依偎不是新的希望,孤独也是永恒的追求,寂寞最美。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在这最后的季节里。

  王船每天热恋的文字不停从网络那端传输到我的电脑中,显示在我的脑海中
,一瞬间,我几乎迷失了自己。我知道他有妻子,我也知道我不会爱上这样一个
猥琐的男人,矮小,贫穷,造作。

  但是我不能控制优雅文字对我的诱惑,我不能控制欲望的诱惑和孤独的抛弃
。我不能故意视而不见,我不能让自己的心灵面对热情的进攻而无动于衷。

  像我这样一个感情丰富的女子,像我这样一个青春正华的女人,像我这样一
个渴望生活在地狱的幽灵,我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有人说人生是不能没有欲望的,有人说人生是充满七情六欲的,我的人生千
疮百孔,我的欲望无处倾泻,在热情,在迷茫,在孤苦,在哀伤中,王船就这样
轻易的捕获了我。

  10月27日,王船从北京出差回来,他下了飞机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宿
舍等他。下午1点半,天空依然有不清不白的雨星飘摇,我慢慢走回宿舍,在想
着人生对错。我说不清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在我离开重庆这个托起我梦想,又将
我推向更加黑暗的地狱之际。

  我安静的躺在床上,门口王船敲门的声音传来,我无神的打开门,带着满身
风尘气息的王船拎着小旅行箱闯进屋来。

  好陌生,好无辜,这屋子不象是我熟悉的住所。我看他屋子搁下行李,然后
脱下外套走近我,一把搂住我,把他那满是胡渣的脸贴在我脸上,我清醒的感觉
到我脸上冰冷的温度。

  王船打横里把我抱起来走到黑暗的小卧室里,然后有条不紊的脱自己的衣服
,我好像无处躲藏似的拉上被子遮住自己,我不想看到这一切,我不想任自己沉
迷,只当王船覆盖上我的时候,我依然能够痛苦的呻吟,或者是无助的呜咽。

  眼泪一点一点的流在枕头上,穿过我的发际,湿润了几缕发丝。

  一切都结束了,又是淡淡的血迹和一些黏腻的脏物,模糊在床单上,湿糊糊
的黏腻在下身,风在窗外嚣张的拍打着破旧的窗户,溜进屋内的寒意刺痛我的皮
肤,也刺痛了我的心。

  王船办完事留下一个从北京带回来的小纪念品,一个IT产品广告时尚腰包
就走了,屋子里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只有我,只有魔鬼,我与魔鬼同在。

  我躺在床上一直到天黑,想起来没有打下班卡,才怏怏的起身好好冲了个澡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晃到公司。

  天已经几乎全黑了,路边的灯光多少有些温暖的感觉,寒风吹着人心里不停
的抽搐,我在公司附近的小店买了盒牛奶一边吸着一边走进公司。公司里的人都
走光了,天冷,没有几个人愿意加班,我轻松的跑到打卡机前把下班卡刷了。

  回到座位上,桌面上的材料和文件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谁在找什
么东西。我的离职报告赫然被搁在桌面上,王船已经签完字了,而且好像很多人
都看过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我不能不这样为他们解释来安慰自己。我知道随后的谣
言又会漫天飞,说我尾巴还没长齐就想飞、说我心野了,不外这些满含怨恨和嫉
妒的话语,我已经深深提前感受了,预感到了。

  重庆的天气真的很糟糕,荫翳一直笼罩着整个城市,乌云徘徊在城市的上空
迟疑是否再次哭泣。办公室里的每个人看起来脸色都不是那么愉快,不停的叽叽
喳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在接电话,小马哥打来的电话。

  小马哥让我到北京天极报到,直接飞北京就可以了。然后我在电话里听到他
用手机给总裁打电话说要从重庆调一个员工到北京工作。

  小马哥没有说什么理由,也没有说什么工作关联,就是要调我去,总裁在电
话里质疑我去北京可以做什么。

  小马哥沉思了一会说我可以去做编外编辑、可以做厂商新闻等等,可以驻北
京实地采编稿件等等,总裁有些火大了,他可能认为小马哥是在拿工作开涮。

  小马哥说他相信我的能力,因为杀手相信我,所以他相信,所以总裁应该相
信他。总裁有些拿小马哥没办法了,嘟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我一直在重庆这边攥着电话,手心因为紧握话筒而有些酸麻,我突然想对着
小马哥,对着杀手痛哭。我真的很感激他们,给我无限的信任和帮助,无限的支
持和支撑。

  挂断电话,我含着不能抑制的泪花一路小跑到人事处要回了我的辞职报告,
然后去行政处办理了宿舍移交,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整理文件,清理办公电脑,北
上。

  三十 落地北京

  2000年11月1日的晚上6点半,飞机缓缓的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夜
幕黑如丝绒绸缎,没有星星,机场灯的灯光软弱的看着来来往往的飞机与行人。
我在行李处把大包小包的家当装在推车里跟着人流麻木的走着。

  中途,公司的总裁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到了没有。我当然到了,要不我怎
么接的电话呢?

  还没说完信号就突然消失了。我还在茫然的寻找出口,手机又响了,这次声
音很清楚,信号也很强。总裁关心的问我安顿好住处没有,我说已经安排好了,
说着我已经到了出口。

  激动的女网友鸣琴和表情说不出来张德正叫着我的名字,和我想象中的多出
来一个人,但是我并没有表示出惊讶。

  我们乘上机场的大巴,往公主坟的方向而去。张德正坐在车首看着行李,我
和鸣琴则坐在车尾一见如故的聊了起来。

  我直截了当的问鸣琴为什么通知张德正来接机,鸣琴大大咧咧的笑着说,她
只见过我艺术照的相片,怕认不出我,所以叫了张德正一起来。

  我说我先把行李放到她住的地方,然后要去参加「IT写作社区」刘韧和牛
角尖他们举办的小型聚会兼为我接风。鸣琴不知道该不该去,毕竟那些人我也不
认识,但是我相信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在双安商场我们下了车换乘了一辆夏利出租车到人大公寓楼,放下我的行李
后,张德正并未表示离去,我只好说那我们一起去参加聚会吧。

  在出租车里,我接到了王船打来的电话,他问我是否到了,我干巴的说我已
经到了,一切都很好,我现在要去参加聚会,回头再给他电话,他说他老婆在医
院里挂水,他趁到走廊上抽烟的机会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我没给他打电话,他担
心死了。

  我不知道他担心什么,飞机失事率应该还是蛮低的,如果真的失事了,他给
我打电话也一定没人接。挂了电话之后,我想起妈妈还在等我的电话,于是我叫
张德正把他的手机借给我打回家(我用的神州行卡漫游费太贵,我怕那100块
钱支撑不到明天就报销了)妈妈果然也是一样担心,我真不知道他们担心什么,
我一个人在外面东奔西走的也不少次了,什么事也没有。

  聚会在一个什么研究所的背后的一家自助式火锅城里,我一路打着电话一路
问,终于在司机兜了半天之后找到了地点。

  我不知道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能够有什么好吃的火锅料理。所以从进门的那
一刻开始决定我不要吃了,认识一下参加聚会的人,混个脸熟就好。

  我看到了刘韧,一副大家风范,很是谦逊有礼,但不爱说话,然后热情的牛
角尖逐一向我介绍了在座的每一个人,大概有近20来个人吧。

  除了常青藤经理人网站的市场总监温柔大盗是个女孩我记住以外,其他的我
一个也没印象。

  人太多了,他们只需要记住我一张脸,我却需要记住20来张脸,这显然不
公平,所以我也放弃了记忆。

  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牛角尖说:「你们三个人赶紧吃点吧,反正来了就
要算钱的。」

  鸣琴说她很饿,张德正也去拿了几碟菜肴,我说我吃不下。然后不知道是谁
装来一盘水果,我就坐在那慢条斯理的嚼着水果,一边说一些恭维大家,久仰大
名之类的话。

  我发现我的幽默感在这些人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已经练就了一副京油
子的铁嘴皮。又是十来张嘴和我交谈,我只有装作很努力的样子吃水果了,我已
经没有语言了。

  Cataract说我不应该叫他叔叔,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笑了,牛
角尖说,我也不是你叔叔,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Cataract说有一个典
故,我说什么?他很诡异的说,你看过《金瓶梅》没有。我看过,但是我不能说
我看过,好女孩是不看这些禁书的,所以我只好虚伪的摇摇头,大家都笑的很暧
昧。Cataract又说,潘金莲当初勾引武松时就是叫的叔叔。我一下子脸
红了,桌子底下没有洞,只有很多双人的脚,所以我不能钻,我怕被人踩了。

  所有的人都笑了,我想哭。

  刘韧说人多大家还是分散走吧,我们是第一拨,到老牛的办公室去聚一聚吧
。说完就走了大约十来个人。还剩下温柔大盗、牛角尖、Cataract、张
德正、鸣琴、我,还有赛迪网的资源部经理鬼手点和新闻编辑江之鲫。

  痛苦的饭局终于结束了,我的吃的水果也已经够多的了。于是我们又分乘几
辆出租车到幸福小区牛角尖的办公室。

  我和鬼手、牛角尖、Cataract同一辆车,除了憨厚的老牛不爱说话
之外,鬼手和Cataract是一路没停的在说。我笨嘴笨舌的没有语言,拿
出老牛的名片仔细看了一下,上面写着北京知识英雄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挂了一
个经理的头衔。

  据说这个公司是个公关公司,我不知道公关公司是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这
个名字是取自刘韧出的书《中关村三步曲》里的《知识英雄》一名,我对北京一
无所知。

  办公室是一个两室两厅的套房,一堆人乱哄哄的挤在屋子里,我觉得好闷,
我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一个人发呆。大家在外面的办公区有说有笑,我觉得仿佛
孤单。

  后来老牛走进来问我说怎么不去玩,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玩的。猛小蛇和他
女朋友恩恩爱爱的占住一台电脑在上网,润讯公司的小林在电脑前不知道敲着什
么,鸣琴和自己做公司的紫上姐姐(我和她对了年岁,她大我9天,鸣琴小我1
4天)正在围观。从深圳安络公司来的金错刀和中国计算机报驻华南记者许二公
子等人正在摆弄着相机给众人拍照。

  我仿佛孤独。

  后来不知道谁建议打牌,于是找来一副扑克,大家玩跑得快。鬼手点和江之
鲫还有中国网络报道的叶开加上我在会客室玩了起来。我一点精神也没有,只觉
得发晕。不知道是谁抽起了第一支烟,我也忍不住拿起一支来抽。抬头的时候,
我看见很多双讶异的眼睛。我清醒了很多,可是我还是一直在输。

  11点多,大家都意兴阑珊了。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走到小区门口打车
。我走在后面,江之鲫拉住我的手放在背后搓揉着,他亢奋的表情溢于言表。我
有点麻木,对他笑了笑。

  大家说女士优先,鸣琴说公寓11点就关门了,回不去,我们没地方睡了。
叶开说要不去我办公室上一通宵网?大家都觉得不妥,不知道是不是不放心他带
着两个女孩子开溜。张德正说你们去我那里住吧,我去办公室呆一晚上。鸣琴高
兴了起来,她嚷嚷着:「张德正他们公司里有睡袋,他可以去办公室睡。」

  大家都觉得是个不错的建议,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个好建议,我只知道我今
天晚上要流浪了。

  张德正的公司在嘉里中心,据说很漂亮,我不知道,我连自己的公司都不知
道长的什么样。

  张德正租的房子是一居室的,他把我们送到之后就匆匆的去了公司。

  鸣琴打着呵欠说她困了,我一点也不困,我精神很好。我开始给王船打电话
,他问我聚会好吗?我告诉他见到了哪些人,然后我们互相道了晚安。

  我根本睡不着,鸣琴已经很利索的爬到床上梦周公去了。我看着张德正脏乱
的屋子,很是不顺眼。我不想睡床,因为这床是张德正的,我讨厌他。我拖了张
毯子合衣在沙发上躺下。我开始在想念重庆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北京,在
这一刻。

  三十一 陌生北京

  早晨,到了公司,我发觉北京的办公环境简直像一座冰冷的天堂,每个人的
办公区都很宽敞,区域分的很大,隔板很高。大家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我领了一台联想电脑,怀念起我在重庆的那台曾经引以为豪的高配置兼容机
。人事小姐发给一只分机电话,按「9」可以直拨。前台小姐交给我一整套办公
用的文具(我离开北京的时候又全部还给了她)我去见了老总,老总很年轻,并
不老,我看过他的资料,是重庆大学出产的博士。还有一位老总我没有见到,我
也看过资料,是美国归来的博士。

  小时侯,我听人说起「博士」这两个字,总是一脸憧憬,那是多么遥远的一
个词。现在我的两个老总都是博士,有土的有洋的,我也见过博士了。我什么感
觉也没有,我只是个初中专毕业的。

  王船给我写了信,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电脑前哭了。

  「……目送着她走进那道长长的走廊,背影在目光中消失影子在玻璃门中消
失,我我不由觉得天旋地转,坐了下来。天上的阳光依然灿烂,但是,我突然觉
得很冷,即使把衣服裹得很紧也一样,如此明媚的阳光对我已经失去意义。人家
说我不小心把自己的爱人弄丢了,而我,却是亲自将我的爱人送走了。晚上我找
出了那张《昔日重来》让忧郁的歌声在心里回旋。看着她留下的照片,眼泪又慢
慢地、偷偷地浸润我的眼眶,心里在剧烈地抽疼。亲爱的,快快适应北京的环境
吧,快快忘记我吧,那里才是你的天空,你可以自由翱翔了……」

  我感动极了。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但是我不知道有多重,我不知道有多
深,可是我知道我被打动了。我反反复复的看,反反复复的流泪,反反复复的回
忆我们在一起的最后几夜,多么让人伤感的夜,多么让人不能忘怀的夜。

  北京的天气是寒冷的,早晨虽然是九点上班,但是我依然难以从被窝里脱身
走出来。住在鸣琴这个地下室的小房间里,我不断的感觉到皮肤的战栗。

  没有单独的洗澡间,公用的洗澡间空旷的冷风不断钻进肌肤里,水管里的水
滴滴答答的缓慢流下来,冷漠的滋润着干燥冰冷的皮肤。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从离开家的那一天起就这么漂泊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这一
生还将有多少的漂泊在等待。没有温暖的小屋可以藏身,没有稳定的工作可以依
赖,没有亲人和真心朋友,没有爱人,一时间的辛酸夹杂着心酸,在被人羡慕的
眼神中,我就突然失去了幸福的定义。

  北京是个沙漠,北京人的心里有一片沙漠,我心里没有沙漠,我没有穿越沙
漠。

  走过不多的几个城市,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总要刻意的去站立在街头的
朦胧中,感受那份特别的孤独与陌生,告诉自己——这里没有我的家。

  每天都想用工作来把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即使如此也不能让自己安心的去
睡,因为睡梦中依然有那么多的无奈飘飘荡荡,如同我这个人一样时而浮现又更
迅速的消失在城市的喧嚣中。

  这个城市不是我,这颗心不是我,在没有心的躯壳里,装满了滚滚黄沙,沉
甸甸的蹒跚在人群中,沉沦,直被淹没。

  总是有很多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笑,很快乐的笑,然后总是一个人的时候偷
偷的哭,很无助的哭。

  让泪水肆无忌惮的宣泄在脸庞上写意,之后整理收拾起一副麻木的心继续漂
流在人群沙漠中……

  住到鸣琴的小房间的第四天,我就丢失了两样东西。

  箱子是没有上锁的,一枚蓝宝石的戒指和两张工作光盘。

  在我洗澡出来之后,我收拾箱子里的衣服,突然发现装着戒指的小首饰盒没
有了。

  戒指是夏天何冰陪我在大都市广场买的。何冰陪我去逛街,逛到大都市广场
的时候,我看到一面漂亮的橱窗上展示着各式的漂亮珠宝,让我这个爱美的人不
由得驻足流连。

  后来我与何冰一人买了一只,我要了小的那一只,她戴那只大的。虽然只有
几百元一只,但是戒指很漂亮,戴在白皙的手指上很怡人。

  这只戒指的丢失,彻底的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戒指的去向了,
也许这代表着一段不可正视的情感彻底流产。

  工作光盘的丢失让我揪心难过,我不断的质问鸣琴,但是回答都是不知道,
没看见,没拿。

  这让我开始痛恨下班之后就回到小屋里了。

  什么都没有了,恶心的聊天记录,挠首造作的扫描相片,工作资料,还有很
多无聊的文章,能赚钱的文字组合,等等一切都没有了。

  三十二 寂寞北京

  晚上,熟悉在线的老总兼新浪创业论坛版主的yabit通过鸣琴联系我,
请我到「蜀味浓」吃饭。我给王船电话告诉我要去吃饭了,晚一点会给他再打电
话,我说我爱他。

  Yabit说他看了我在sina业界论坛里发的帖子,觉得我是个很奇特
的女子。我不认识他,我也没听说过他,我以为他是我的fans。

  晚上给王船打了电话,他说他一直在等我电话。我又哭了,我想起了他给我
写的信,我觉得我真傻。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我仅仅爱的是一封情书?

  早晨的北京寒风凛冽,我单薄的外套不胜寒意。坐在暖气充足的办公室里,
我又觉得躁热不安。到北京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我的工作忙乱而没有头绪。

  前几天,在友谊宾馆的友谊宫里,一群IT界的高层人士发起了名为「跨越
数字鸿沟」的高层研讨峰会,好象有姜奇平、卓越的CEO王树彤(我为什么单
记得王树彤,是因为她打扮的很漂亮,很精致。还有时任8848董事长的王峻
涛和我们天极自己的CEO李总等人。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我去是干吗的,但是我还是拿了签到处发给的讲义认真的
在看。猛小蛇在席位下被一帮漂亮的女记者们围着说话,席上的精英们说他们的
,席下的记者说他们的。我不知道原来当记者是这么简单。

  我那天没回鸣琴那里住,不仅仅是因为前些天遗失东西的原因,也因为鸣琴
住的公寓楼条件太差劲了,在地下室里,手机到了那里没有信号。而且还要晚上
11点就关门,我很不习惯,因为我喜欢晚上写东西,夜里2-3点休息。所以
我就呆在办公室里熬通宵,一边写稿子,一边上论坛灌水。

  后来晚上不知道是谁在donews的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说这个研讨会
的事情。王峻涛也仍用他起家时就用的网名「老榕」跟着发了一个什么帖子,内
容我不太记得了,好象是说某人要采访他,他如何说。

  我凭着自己一点微薄的印象即兴跟了个短帖,描写王峻涛当时在会场上给我
的印象。王峻涛也是经常晚上挂在线上的人,随即跟贴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个无
名小卒,久仰他的大名,我在天极网工作,很高兴能跟他这种大人物说上话。他
又回帖说了些客气话并留的Email地址。

  我马上就给他发了mail过去,并在论坛上跟贴说我已经给他写过电子邮
件了。

  大约15分钟后,我就收到了回函。互相客套的说了些客气话,并留了联系
电话什么的。就这样我和王峻涛两人在论坛上从夜里2点你来我往的灌水灌到4
点多才罢休。

  5点多的时候,我也熬不住阵阵袭来的倦意,放下写了半茬的稿子,趴在桌
子上睡了。早晨7点多钟,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用吸尘器清除地毯上的灰尘,巨
大的声音把我吵醒了。我到盥洗室刷牙洗脸,然后接着上班。

  接着十来天,我就这样差不多每隔一天就要熬一个通宵。最后的几天,鸣琴
所住的公寓的管理员说我住的太久了,不准我晚上住在里面了。我真的是无家可
归,无处可回了。到了晚上,我就像游魂似的在办公室里上网,在网上四处闲逛


  从那时起,我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在没人和我聊天的时候,我就新装一
个OICQ号码,然后跑到聊天室里找人聊天。但是那些小孩和我说话都没有感
觉,而且也不理我。在聊天室里,我依然像个孤魂野鬼似的看别人有说有笑,于
是我开始泡黄色聊天室。我喜欢看黄色聊天室里的人说话,因为他们很少潜水,
这样我便有了看的乐趣。有时候也会有人找我说话,但是都说不上三句,因为我
内心里还是排斥这些。

  其实很多在凌晨熬夜的人都和我差不多,我想他们其实也和我一样孤单寂寞
无聊,所以他们在聊天室里发泄自己的孤独,他们拼命的将自己丑恶的一面淋漓
尽致的表现出来,以平复白日被压抑的心情。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的落寞呢。

  王船每天几乎都会给我写信,并且编了号。每一封信都是情深意切,缠绵的
让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哭。他更担心我没地方住在办公室里熬夜,我们两个人每
天都会焦急的在网上找房源。

  找了很多很多,都没有合适的。我萌发了想要和别人合租的念头。为此我们
大吵了一架。他担心我会因此和别人发生关系,无论我怎样保证,他都不相信。
我还是每天都要哭上一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我好无助,我好想回重
庆,好想好想再回到重庆工作。

  我焦急的在网上四处找房屋租赁信息,终于在11月16日,我找到了首都
师大一处教师住所。

  一居室没有客厅的小套房,配备倒是蛮齐全的,冰箱、彩电、洗衣机、炊具
、热水器、暖气,全部是我想要的标准,我非常满意。虽然1600元一个月的
房租看起来很吓人,但是对我工作这么疲劳的人来说,条件舒适才能慰劳自己。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租了下来。

  三十三 无照记者

  由于北京天极网没有编辑部,所以我这么样贸然的过来做了编辑有些不伦不
类。

  我每天把采编到的稿件发到录入员信箱中交待他录入到网站上更新,剩下的
就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了。每周我的专题提纲也没有什么人来审核了,我自己可
以随心所欲的设计提纲来采写。

  好日子终于还是没有挨过多少天。

  天际网一周年庆即将来到,这两天需要几个记者,专门随行庆典的活动场所
进行即时采访报道、跟踪记录。两天的活动要走访六个赞助厂商,北京记者站只
有两名专职记者,一名主任。

  其中一名专职记者已经有较长一段时间没出深度稿了,另外一名专职记者比
较大牌,所以在安排随行采访任务的时候,主任问我能不能跟着去跑一跑,我很
乐意干这样的差事。

  事实上这样的差事又有稿费,又能见多识广,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在11月
25号上午,我兴高采烈的跟随着公司公关部的经理,还有支持天极网的忠实幸
运用户七人以及两名电视台的采访记者一起去了微软。

  微软(中国)有限公司位于北京海淀区的知春路上,希格玛大厦11层。

  大概10点半左右,我们到了希格玛大厦的一楼大堂,公关经理拿出手机给
微软的负责联系人打电话通知,说我们一行已经到了,问是否可以上楼去。

  后来就看着公关经理一会皱眉头,一会很着急的样子。公关经理转来转去打
着电话,说了三分钟左右,然后很抱歉的告诉我们大家微软公司现在正在开会,
让我们在楼下等到11点再上去。于是乎我们一行人又傻乎乎的站着等,那七个
外地来的幸运用户于是有些交头接耳了。

  两个电视台随行的人员采编和摄像都是实习生,一个21岁,另外一个19
岁。年轻人毕竟还是年轻,等了两三分钟便禁不住开始折腾起来,两人在大堂的
接待桌前模拟主持人做鬼脸表演。这样的年龄,模拟的却是有模有样,学什么像
什么,如此的多才多艺,让我艳慕不已。

  随即,我就暗自开始检审自己起来。我是谁,我会什么,我知道多少,我能
做什么,做得到吗,做得好吗?我的心情突然像外面的天气一样恶劣。

  玻璃门外的寒风无情的摧残着落叶,我的心再次被血淋淋扒开来。我已经2
3岁了,我什么都不会,我想起了我没有学历证书的事实,想起了我不会英语的
事实。在别人问我什么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羞涩了,在别人和我说着土洋结合的
语言时,我茫然了。

  我每天为了能够多挣一个字一毛钱的稿费疲于奔波,绞尽脑汁。也许这一个
字还卖不到一毛钱,或者别人无人问津。

  灰蒙蒙的天空不远不近的挂在天空中,我的思绪就这么一下子飞到了乱七八
糟的地方去了。

  10点59分,公关经理再次用手机拨了微软的电话,这一次公关经理孙杨
的脸上终于如释重负的有了点笑容。

  在微软公司里,公关部的马涛经理给来访的人员带路参观了四处。接着领我
们大家到会议室看了一段介绍微软的幻灯片,这些不过是为微软宣传的一些材料
,昏暗的会议室里有些空旷,感觉格外的阴森寒冷。很多人刚开始看的挺有兴趣
的,可是时间一长,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了,我这个赝品记者也同样开始靠着椅
子打起了瞌睡。

  大约20多分钟的幻灯片介绍,有些人看完之后不禁伸了伸懒腰,中午快要
到了。微软公司的公关经理不知道是故意装做不知道,还是真的看不出来,依然
客套的请大家去休息室再座谈一下,勉强跟着过去聊了几句,然后我给大家拍了
几张合影。

  匆匆走出微软,已经中午12点半了。孙杨又着急的打手机叫司机过来接我
们去吃饭。司机在海淀南路饶来饶去,把我们一行人扔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饭馆旁


  所有的人都饿了,一盘花卷刚端上饭桌,一下子就被一扫而空了。那些幸运
用户个个脸上都呈现出一丝倦意。下午的行程是去方正数码参观采访。

  不紧不慢的吃完饭,又坐车往方正公司去。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打瞌睡。
还是那两个北京电视台的小年轻人比较有活力,在车上和我闲聊了起来。

  此时此刻,我对这两个虽然比自己小数岁,却截然感觉来自不同世界的年轻
人产生了无比的羡慕之情。我再次感觉到生活在小县城与生活在大都市,两者之
间的区别是多么可怕。

  无知不能代表堕落,但却象征着落后。来到北京城里,我每每站在川流不息
的马路边,便不禁感慨造化弄人。从小到大,我有过无数的心愿。小的时候我看
了童话故事,我就想当仙女,或者当个精灵什么的也好,只要能变魔法就好。后
来有人对我讲聊斋的故事,我就幻想我是个狐狸精或者美丽善良的女鬼,当然,
这个心愿是不能告诉大人的,我只能晚上睡觉之前,捂着被子自己想入非非的想
象一下罢了。

  再后来,我长大了一点了,上学了,知道那是不现实的,还是当官比较好,
或者当个有钱人也不错。从我有记忆起我们家就一直不是很宽裕,全家在春节来
临之际会想点法子,在街头摆个地摊或者什么的挣个过年费,因此我从6岁开始
,就有印象在寒假的时候到街头看守地摊了。因此我总是会做一些发财的梦,有
人告诉我说如果梦见棺材的话就能升官发财,所以我就尽量想着棺材,棺材。早
晨我会懊恼,我为什么没有梦到棺材呢。

  到了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武侠连续剧开始占领了我的头脑,我整天梦想
当一个武林高手,侠女什么的。当然我有梦见过我做威风凛凛的大侠女的样子,
还有梦到我回到古代,如果不是黄易写什么《寻秦记》我想我会以我的梦境为蓝
本写一个《寻某记》或者什么《前世今生》之类的小说骗点稿费。

  当然,我不是什么大师级的人物,我也不是所谓的作家,连个写手我可能都
不够格,说是记者,我现在是记者吗?也许是,不过是个无照记者。生命总在让
我不断的去怨天尤人,我学会了加倍的哀怜自己。

  冬天的北京,难道就让我如此消沉记着吗?我无语问苍天。

  三十四 圣诞夜

  洋人的节日,我的第一个洋人的节日,每个人都以为会有鲜花和礼物,会有
大把的邀请在等待我去happy。但是我知道,什么都不会有,这不是我的节
日。在这个行色匆忙的城市,没有我知心的爱人和真心的朋友,怎么会有快乐的
圣诞夜可以让我度过。

  没到下班的时候,我就匆忙离开公司,我不愿意别人看到我形只影单的留在
公司,我害怕别人的讥讽和嘲笑。

  下午5点半,我躺在床上把朝阳区电视台的点播歌曲节目打开,无聊的听着
一首又一首别人为别人点播的歌曲。我不知道在唱些什么,我觉得很孤单。我害
怕这样的夜,整个城市繁华喧闹中,我一个人的孤寂是多么的凄凉,我不敢想像
,我是否会流泪,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溢出眼眶。

  我起身下床找我的背包,翻出还剩下大半盒的柔和七星,这一刻,我不想抽
烟。我对自己解释说,我只是喜欢看到烟雾中的景象,虚幻或者其他什么。

  接连抽了两只烟,觉得有点饿,胃空的难受,烟草的气息在胃中搅动,有种
说不出的难受。

  煮了一锅速冻水饺,煮完了突然没了吃的欲望。突然有点憎恨食物,民以食
为天,吃是人的本性,我突然对这人本来的丑陋性发生了感触。端起一口未动的
水饺,哗啦一下全倒进垃圾桶,有了一种宣泄的感觉。

  晚上11点半,我仍然不能进入睡眠,我知道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唱歌,
都在跳舞,都在酒吧缠绵,都在晚会上happy,而我象个白痴,在家里对着
空气发呆。继续抽烟,抽了今天晚上的第11根烟,手机响了,是温柔姐姐打来
的,娇滴滴又万分兴奋的声音传来,「小月呀,来不来我们的聚会,我们正准备
换场地,很好玩,你也来吧。」

  「不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呢,不好意思了呀,谢谢温柔姐姐。」

  「哦?」

  温柔姐姐显然有些故意拖长音调意味深长的说:「我明白了,你是要过二人
平安夜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有这么邀请别人的吗?happy完了才叫我,我不会去,一是没面子,二
是觉得很无聊,三是打车也得花路费。

  抽完第13根也是最后一根七星香烟,电话第二次响了。这次是Catar
act打来的。

  「在家干吗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我在外面呢。」

  「哈,看你撒谎都不会。你肯定在家。我刚应酬完,现在空下来了,我带你
出去玩吧。」

  「我不出去了,我要休息了。」

  「这么好的夜晚不出来玩太浪费了,我刚把其他人打发走呢,我马上来接你
,在家等着,我到首师大门口就给你打电话你下来、」「你和别人去玩吧,我真
的不想出去了。」

  「哎哟哟,还拿架子,得了吧。我现在都把别人打发走了,也没人玩了。再
说这是你到北京的第一个圣诞节,怎么说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家过,等我过来接
你。」

  我还没再次犹豫不定的拒绝,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没什么可以应付节日的衣服,都是工作时穿的那几件套装什么的,我依旧穿
了白衬衫,西装套装,外面套了件大衣下楼。

  差不多五分钟后Cataract坐着一辆富康出租过来,带上我直奔三里
屯。

  节日中的三里屯彩灯幻变,一片沉浸在节日中的气氛,找了几家酒吧,都是
人满为患,虽然waiter热情的招呼,但是我们不愿意在门口坐冷板凳等,
找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小酒吧,居然也收50元一位门票。

  我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Cataract玩味的看着我说:「别那么郁闷
了,不就是没人找你玩吗。我这不是知道你一个人过节,特地接你出来玩吗?」

  「谁说的,是我不想出去。你非得来接我,你以为我愿意呀。」

  这么深的夜了,等玩完了,也差不多是大半夜了,很多故事都是发生在夜里
的。谁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谁有知道拒绝将是什么结果。我需要帮助,我需要
他的支持,可是我不需要一个男人因此对我的垂涎。

  Cataract点来一打科罗娜,我皱了皱眉头,我说我还没有吃晚饭,
空腹不宜喝酒。他马上招来waiter,叫了一份薯条和一份爆米花。

  我有些无奈,摁下柠檬片,啤酒的丰富泡沫从瓶口溢出。我有些木然的拿起
酒瓶和Cataract对撞了一下一口气灌下半瓶。涩涩的、冰冰的啤酒有些
清醒了我的头脑,在昏暗的灯光下,Cataract的脸看起来总是有些似笑
非笑。他看我看着他,也用眼睛盯着我,我被盯的有些不知所措,只有拿起啤酒
继续灌自己。

  不知不觉一瓶,两瓶,三瓶,我也不知道喝了几瓶,我只知道夜有些凉,有
些深,人也散了,我该回去了。我口齿不清的嘟囔着我要回去。Catarac
t把我扶出门,说我这就送你回去。

  我说我要回首师大,「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我自己打车走了,拜拜。」

  「不行,你有点醉,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我送你回去。」

  「我和你不同路,算了。」

  他没等我说完就拉我上了出租车。

  三十五 仓皇失色

  下车的时候,我还是晕的,Cataract把我抱上楼的。我知道,这不
是我家,这是Cataract的屋子。

  Cataract他进屋把我扔进客厅的沙发上,大口喘气说:「你好沉啊
,小胖猪。」

  「我没叫你抱我上来,我要回我家。」

  「得了吧,你这下是小羊羔来到大灰狼家了,哪还找的到家了呀。」

  他笑嘻嘻的捏了捏我的脸。

  日光灯的灯光非常的苍白,我翻身坐起从找香烟。找了半天也没找到,Ca
taract递给我他最爱抽的白沙,「你先将就抽我这个吧,我可不出去给你
买七星。」

  我蜷其身子,点燃香烟猛吸了一口,我说我今天晚上不睡了,他说为什么。
我指了指他的房间,我说只有一张床,我不能喧宾夺主的占用他的房间。

  「看你想的,我就是那么不会怜香惜玉的人吗?」

  「那你睡客厅我睡房间。」

  「是是是,我睡客厅你睡房间。」

  Cataract笑嘻嘻的摇着头从沙发中站起来,伸手拿掉我手中的掐灭
再次抱起我。

  我扭动着身躯不让他抱我,他的胳膊很有力,我挣不脱。Cataract
走进房间,砰的一下把我扔在床上然后哈哈大笑的走出去。

  夜沉寂的可怕。我不知道Cataract在客厅做什么,客厅的日光灯依
然亮着,而微醉的我抵不住睡意的侵袭,终于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几点了,天依然没有泛白,房间的窗户蒙上了厚厚的窗帘,看不清
夜色。Cataract躺在我旁边,我突然就这么一下子惊醒过来。他的胳膊
伸在我脖子下面,我僵硬着惊簌的问他:「你怎么进来了。」

  「我想看着你睡觉,可爱的小胖猪。」

  「我睡觉不喜欢有人看着。」

  「刚才你睡的很香。」

  「可是现在我被惊醒了,你出去。」

  「我不出去,我搂着你,你不会做恶梦的。」

  「我不习惯。」

  「慢慢的你会习惯的。」

  「我不习惯,你出去,不出去我喊了。」

  Cataract没说话,突然翻身压在我身上,用力的吻住我。我仓皇失
措,拼命的摇着头,躲避着。他的手在身下开始无规律的乱摸。我开始呜咽起来
,「你出去,快滚出去,我不要这样。」

  「就这一次好吗?我真的喜欢你。喜欢你这样的小女孩。」

  「你这个老色狼。」

  我的手拼命的拉着他往下身摸去的手。他双手强行抓住我的双手,把我的双
手举过头顶,交叠在一起用一只手压着,另外一只手开始伸进我的内裤。

  我不停的想扭闪躲避,泪水不停的流下,我想喊,我又不敢喊,这是他的屋
子,我在他的床上,解释不清。

  他的手已经触摸到我身体最隐秘的部位了,我终于爆发了,我嘶哑的大叫出
声。我不停向上挺身,用头撞着他的头,象个神经失常的疯子。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愿意,我真的不愿意,我求求你了。」

  我大声哭喊着。

  Cataract终于拿出他放在我下身的手,放进嘴里舔了一下,定定的
看着我:「你真的不愿意吗?」

  「我不愿意,不愿意,真的不愿意。」

  我不停的摇着头。

  Cataract俯身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叹了一口气,「我不愿意强迫你
,我真的不想强迫你。」

  「那你放开我。」

  我嘶喊着。

  Cataract慢慢的起身,走出房间。

  我快速坐起来,整理好衣衫,冲出房间拿上我的背包,飞也似的逃离了这个
恐怖的地方。

  我不敢想未来会是怎样的,我内心好乱。我匆忙的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逃
也似的回到首师大小屋。

  热的有些发烫的水不断的冲刷着我的身体,混合着我的泪水,内心极度的恐
惧让我战栗不已。

  对抗Cataract会有怎样的下场,我不敢想,没有明天的未来是什么
样的,我不停地颤抖,热乎乎的水不停地流,酸涩的泪不止地溢出。

  三十六 失窃的元旦节

  年底来了,各个媒体都要搞一些类似年终大盘点的文章来充塞自己的版面,
约稿的人也多了起来,虽然我是个不入流的记者,但是手头上也抓了6个大盘点
专题的项目在做。这些繁重的工作让我累的没有抬头喘息的机会,也没有机会去
想别的。

  王船依然三不五时的打电话给我,极尽缠绵相思。我对他的思念也在脑袋稍
有空隙时便不可抑制的爆发。联想到Cataract那夜对我,我不敢对王船
说,也许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找的。我只是告诉他,我每天都很累,很累。王船心
疼的在电话里大喊宝贝,别太累了。

  我能不累吗,我怎么能不累呢。我没有男朋友,我是个莫名其妙什么都不是
的第三者。我漂流在北京这茫茫人潮中,找不到自己,象一片浮萍,受不住风雨
的吹打,几尽沉沦。

  每个深夜,写完稿件任务,回到自己的蜗居,我便沉沉睡去,心中充满伤痕
,一道加在一道上面,在这寒冷的冬季,久久不能愈合。

  终于,元旦到了,所有的稿件任务也完成了,我也可以休息了。元旦这天,
天极网北京公司组织所有的外地员工去登长城,办公室顿时清冷了下来。我借口
有事,不想在这么寒冷的冬天跑到荒山野岭去吹风挨冻,一个人在办公室发呆。

  王船在QQ陪我聊到下午两点,说要带老婆去父母家吃晚饭。我无奈,又开
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网上到处瞎转,节日中,网络上的人也少了,连我最喜欢
光顾的色情聊天室也没有什么人,我连看的乐趣都失去了。

  拿上钱包,我想也许我该出去买点吃的喝的补充我放在办公室的熬夜所需。
在公司对面的城乡超市买了两大袋食品之后,我口袋里插着钱包落寞的走在回公
司的天桥上。有人从我身边走过,重重地撞上了我,我回头看了一下,一个人影
飞快的从我身边跑过去。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钱包没了。

  「抓小偷啊!」

  我大声呼喊起来,天桥上人来人往,我也不知道谁是小偷,我无助的喊着,
两大袋东西咣铛落在地上,没有一个人在意我这个可怜的失窃人。哭是没用的,
慌乱失策的我终于在嘶喊了几声「抓小偷……」

  之后提起我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奔到公司楼下的工商银行办理了银行卡挂失
手续。我的身份证也在钱包中一起被偷了。

  银行的办事员不相信我,我报出我的身份证号码,并留下我的公司电话和信
息,求他们帮我一定要挂失。银行卡里有我准备回家过年存的稿费5000块钱
,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了,我一边拼命的哭,一边拼命的解释,好心的营业员看我
紧张的模样,安慰我说别着急,她先帮我把账户冻结起来,让我拿身份证来办理
正式挂失。

  去银行办理好账户冻结手续之后,我回到公司开始给王船打电话,电话还没
接通我就又开始拼命的哭,老天为什么这样对我。可恨的小偷,你为什么要这样
对我,身份证,现金500多块,银行卡都没有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王船不悦的声音,我哽咽着告诉他我的钱包被偷了,什么都没
有了,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他大概从屋子里走到屋外,开始语气和蔼的安慰我,叫我不要着急,说马上
叫北京的朋友给我送点钱过来救急,可是我依然不能控制自己的失声痛哭。他在
电话里叫我在公司等着,哪里也别去,说马上给他朋友打电话送钱过来。

  挂掉电话,实际上我哪里也去不了,我紧张焦急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我瘫
倒在座位中,开始默默的啜泣。

  过了一会,我的手机响了,是温柔姐姐打过来的,她说晚上有聚会,让我一
起去玩,我带着哭腔的告诉她我不去了,我的钱包被偷了,我哪里也去不了。她
关心的问我要不要给我送点钱过来,我说不用了,她在电话那边想了一下,问清
我在公司,说待会过来看我。

  不一会,公司的门铃响了,不是温柔,是王船的朋友,《程序员》杂志社的
陈奇:「听说你急等用钱,王船打电话叫我给你送两千块钱过来,你点一下,我
家里还有事,得赶回去。」

  我接过信封装着的钱,感激的对他说不用数了。他点一下头,什么也没问就
走了。

  我拿着钱回到座位上,手上有了钱,心里开始安定了一些。温柔这时候过来
了,她带了一个大布洋娃娃和一大袋肯德基,让我别难过了,说怕我晚上自己难
过不会去吃东西,所以给我买了肯德基做晚餐,她还有约会要赶,得走了。

  这么一折腾,肚子真的有些饿了。嘴里嚼着还有余温的炸鸡腿,泪水又不禁
开始往下流。

  乌沉沉的黑夜来临了,我的心里也乌沉沉的。我渴望安宁,我渴望爱,我渴
望轻松的人生,可是这一切离我有多远。没有人的办公室,沉寂的让我有些害怕
,我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提上没吃完的肯德基和可爱的布娃娃,脚步沉重的离开
了公司。

  三十七 迷失的元旦夜

  让温热的水洗刷自己,洗刷去疲劳和惊恐不安,洗刷去泪痕和伤口,可是很
多东西是怎么洗也洗不去的。比如内心的欲望,原始的本能,那些象妖魔鬼怪一
般缠绕在内心深处的,篆刻在灵魂上的不可更改的本质。

  躺在温暖的床上,盖着温暖的被子,床边的暖气传来热哄哄的空气,昏黄的
灯光有些暧昧,开着的电视上在播放极尽暧昧的MTV,王船给我打来电话,充
满了温情,他情人般的私语安慰我的不安。对我说爱我,对我说不要害怕,不要
担心,在电话那边亲热的称呼我老婆。

  他说一个人在寒冷的办公室里给我打电话,只是因为想我。我知道这不是真
心话,如果不是因为失窃事件,他不会这么充满小心翼翼的呵护我。可是在此刻
,我需要这种暖意洋洋的疼爱。

  他对我说,他是多么的渴望我的身体,每天都在倍受煎熬中思念我,和妻子
已经失去了做爱的感觉。他说每个夜晚他都在回味那天他从北京出差回重庆,在
我的宿舍和我缠绵的那一幕。

  他说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又坚挺了起来,他需要我的配合。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其实很多人都会做,我想我也应该会做。我不由
自主的按照他的话把手放在下身,脱去内裤。

  王船在电话那边喘息,男性的喘息声象暖气边吹来的热气,让我意乱情迷,
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痉挛起来,我知道我想要,我和他一样需要彼此的结合,
可是北京-重庆,这1600公里的距离让我们只能在电话两端用意念来做爱。

  我们在电话两端各自抚摸自己的身体,在电话中呻吟,低声的嘶喊,在最后
的一刻双双获得快感。

  事后,王船在电话那边半晌没有动静,我则彻底沦陷在情欲的温床中,无力
起身。

  过了一会,我拿起电话轻声喂了一声,王船疲惫的声音传来:「我很累,不
过很快活。」

  「我也是,很奇特的感觉,但是很舒服。」

  我小声的回答。

  「老婆,你知道我射了多少吗?」

  「我不知道。」

  「我攒了好多天的,这下全部射出来了。喝水的一次性杯子装了有小半杯。


  「很多吗?」

  「当然很多了。憋的太久了,颜色都是黄黄的,不白了。」

  「你这些天真的没有和她在一起吗?」

  我问起他的妻子来。

  「没有,我跟你说过,我和她在一起没感觉了。」

  他喘息的回答我。

  「她没奇怪吗?」

  「她有时候跟我说要,我每天都很晚从办公室回去,我推说太累了。老婆,
我只想和你做爱,等我把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处理了,我会来找你的。」

  他安慰我,他不是说真的。

  「你骗我,你真的愿意和她分手?」

  「是。但是我需要时间。她是个孤儿,没有父亲和母亲,工作也是我给她安
排的,在我们报社下面的一个小单位里干些杂活,如果我现在离开她,她很难生
存。你要理解我,我不能太残忍了,是吗?」

  王船说的好像合情合理。

  「好吧,我相信你。那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呢,我一个人在这边生活的太苦
了。在这边工作生活都好累,我需要你来照顾我。」

  我已经不顾一切了,在对抗Cataract的游戏中失败后,我彻底的需
要一个人来照顾我,而王船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王船没有钱,没有房子,还有老婆,但是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他有才华,
他的才华可以让我们以后生活的很好。他的才华可以指点我未来的道路,他的关
系网可以稳妥的照顾我。

  「你最近能来出差看我吗?你看我到北京很久才找到安稳的住处,现在又丢
钱包,每天还跑稿件,这么辛苦,活的这么累,你也不来照顾我。你答应过我说
要找机会来北京出差陪我的。」

  「好嘛,好嘛。老婆,我这就打申请请小马哥批准我来出差。」

  王船哄着我。

  「你不要找小马哥批申请,我不想别人看出来我们的关系,你还没离婚呢。


  我不悦的说道。

  王船显然现在把小马哥对我的照顾当成一种关系在利用,这真可怕。

  「这是工作上的正经事,你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已经12点多了,我手
机一直有电话拨进来,可能是她催我回家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王船有点急促了。

  「你还是很在乎她吗?她叫你回去你就回去?」

  我有些愤怒。

  「哎,你不要想错了,我是现在不想和她闹,她脾气不好,直的很,要是闹
到单位,对我们都不好。」

  「她又不知道我。」

  我赌气的说。

  「她不认识你,你总要为我想想是不是,我还在公司,还是你的领导呢,以
后我们还要在一起工作的,你也不想我和你分开是不是。」

  王船说什么都那么有条理,让我无法拒绝。

  「好吧,那你再陪我聊10分钟再回去,反正就不准你准时回去。」

  我故意要折磨他的妻子,那个可怜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知道他妻
子是个孤儿,但是我却很讨厌她,因为我是个第三者吗?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
我的恨意。

  三十八 久别重逢的干柴烈火

  元月2号,我打电话给家里,让妈妈去帮我办理了加急的身份证补办手续,
然后又到公司请人事小姐给我开了个证明到银行去挂失。

  年前的忙碌过去之后,我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整天东游西逛。于是黄色网站
和色情聊天室又成了我每天必然光顾的场所。我兴致勃勃的观看每个QQ自建聊
天室里色情的语句,遇到别人来找我聊的,偶尔我也说上几句,我就这么沉沦在
无聊的赤裸裸性爱中。

  王船终于办理好了申请来北京出差的手续,他在QQ上告诉我,叫我在他到
达北京的那天下午在家等他,他会直接到我的小屋中找我的。

  于是乎,我忙里忙外的开始准备为我的小屋打扫卫生。我买了很多速食的食
品,还有一些瓜子、话梅之类的零食和很多果汁、可乐之类的饮料。看起来好像
要冬眠似的感觉,其实什么都不是,我只不过希望我的爱人在我的小屋中,和我
在一起生活的舒适一点。

  元月7号,一个阴沉沉的下午,因为我愉悦的心情而充满了阳光的下午,我
象一个等待远归丈夫回家的小媳妇,惴惴不安的在整洁安逸的小屋中来回走着。
不时的又换上鞋子,跑到首师大南门大门口张望,其实我知道时间明明还没有到
,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又回到屋中,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迎接这久别的重逢,站起又坐下,坐下又
站起,最后决定点上一根香烟静静的坐下。

  抽完烟,突然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于是我和衣靠在床边,手里攥着手
机,不敢睡过去。

  下午4点17分,王船终于敲响了我的大门。我连忙起身,连拖鞋也来不及
套上便迎了出去。

  一脸风尘仆仆的王船提着行李箱和笔记本电脑,带着屋子外的寒意进入了我
的小屋,我不顾他身上还未褪去的寒意,上前扑在他怀里。他也急慌慌的放下手
中的东西,双手捧着我的脸,我们深深的吻着对方。

  温润柔软的舌头饥渴的在我口中搅动着,拨拉着我身体中最原始的冲动,我
紧紧的抱着他,大口的喘息,放肆的呻吟。王船也同样紧紧的搂着我,我们互相
用身体磨擦着对方。

  燥热在整个屋子中迅速蔓延,在这种燥热中我们跌进温暖的大床,王船气喘
吁吁的说:「宝贝,快,快把衣服脱了,我受不了了。」

  「我也是,我想你,想的不行了。」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赤裸着彼此,然后互相肢体交缠。

  我的爱人伏在我身上,用最原始的力量冲击着我的身体,他不时的低下头来
亲我的乳房,我娇小红润的乳头因此而战栗,饱满,坚挺。汗水在我们的身体中
滑行,一波又一波的撞击,让我的花心承受着无法描绘的滋润,我不可抑制的放
浪尖叫,带着抽泣的呻吟,在整个屋子中回荡。

  王船也同样在喘息着:「亲爱的,我要吞下你,我要把你吃了,把你装进我
的身体里。」

  「老公,我要,我要,我痒死了。」

  无名的骚痒在我的下身弥漫着。

  「你要我就给你,我的人都是你的。你也是我的,对吗,宝贝?」

  「是的,我是你的,你插死我吧,啊!哦!啊!」

  我把在色情小说里学来的叫床声音发挥到淋漓尽致。

  在最后一刻,最高潮的战栗中,我们把自己都献给了对方。

  王船瘫软在我身侧,用手不停的抚摸我的阴户,那里有他粘稠丰富的精液,
还有我快乐的蜜汁,他把这些粘液涂在我大腿内侧,渐渐的上移,一直涂抹到我
白皙硕大的乳房,我侧过身背对着他,手里握着他的阴茎上下套弄着。

  不一会,他的阴茎又坚挺了起来,我依然背对着他,他双手圈着我的乳房,
轻咬着我的耳垂,对我说:「宝贝,帮我把我的小宝贝放进去。」

  我依言引导着他的阴茎进入我的身体,新一轮的冲击开始了,他一会捏我的
乳房,一会揉,一会又挤压,我的乳房在他的手中肿胀着,灼热不堪。我的阴户
中蜜汁淙淙而出,阴茎进进出出之中,发出了咕吱咕吱的声音。而肉体之间的撞
击声,更是让人振荡魂魄,淫靡摄人。

  我们交换着各种姿势,一会他要求我坐在他身上,一会又让我趴着。一会让
我把双腿架在他的肩膀上,一会又让我坐在椅子上。我们汗水淋漓的交战,喘息
不已。

  终于在交战了良久之后,我们相拥着沉沉睡去。

  晚上9点,我先醒了,我想起身给他弄些吃的。一个翻身,他被惊醒了,他
搂住我,笑嘻嘻的说:「要去哪里?不准逃,你是我的人了。」

  「我怕你饿了,给你去弄吃的呀。」

  「我吃你就够了。」

  他把我拉倒在他身侧,翻身压上我,开始细细密密的吻我,从嘴唇开始,到
脖子,到乳房,到脐眼,到曲径通幽的蜜泉。我抑制不住的骚痒让我不断的扭动
身体,娇声呻吟。

  王船将舌尖对准我的阴蒂不停的挑逗嬉戏,继而用牙齿轻轻的咬腻,我浑身
象被通过电似的的颤抖着,我无助的拉着他的胳膊,无助的呻吟着:「老公,我
要死了。我要死了,快给我吧,我真的要死了。」

  「宝贝,别着急,让我尝尝你的蜜汁。」

  王船依然没有停止口舌对我蜜泉的进攻。

  我的蜜汁淙淙流出,他咂咂有声的吸取着蜜汁。我浑身酥软,如同被雷击而
中似的近乎昏厥,他终于停止了口舌对我的索取,挺身以强悍不可抗拒的姿势猛
烈地,给予我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渴望。

  三十九 还乡

  接下来的一周,是淫荡的一周。

  白天,我和王船去忙各自工作上的事情。晚上,等不及白昼拉上它羞人的帷
幕,我和王船已经沉迷在爱欲的深潭中不可自拔。在和前夫,和张德正的性爱中
,王船给予我的性爱让我真正体会到了做女人的乐趣,性爱的乐趣。

  也许王船的阴茎并不够粗大,但是那浑圆的龟头却出奇的比阴茎海绵体大出
一圈,象一个小锤子一样,敲打我悸动的情欲。适逢周末,我们把自己关在屋子
里,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做爱。

  无休无止的做爱,整个屋子充满了精液和蜜汁的味道,无比淫靡,无比诡异
。直到我们精疲力尽,王船最后射出来的精液已经成了白水,再也不复白皙粘稠
。而我的下身也因为过度的磨擦,溢出淡淡的血迹。我能感觉的到,我的阴户已
经因频繁的性爱而过度红肿了。

  再疯狂的日子,也有终结的一天,再疯狂的人,也会有平息下来的那一天。

  春节将近,王船必须回重庆公司述职,而我因为要回安徽那个生我养我的地
方,去看望我的父母,去为我的第一次婚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所以我也提前请
假10天返乡。

  在依依不舍中,元月16号,我们选择了同一天的飞机日程背道而驰分飞。

  这一次离别,不料竟然成了我们之间不可挽回的分离。

  1400公里的航行,下午一点半,我顺利的到达上海虹桥机场。早在机场
外等待的大姐他们一家和二姐夫的司机在出口不停的向我挥手,好像迎接多年未
归的亲人一般,我不禁一阵鼻酸。

  我的2000年,这充满了不可言语心酸和辛酸的一年,游子第一次的漂泊
归来,是多么的让人有哭泣的冲动。但是我没有哭,我强作喜笑颜开的模样和他
们上了车,往安徽那个小山城里奔去。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从安徽工厂里那个愁苦不堪、日渐衰老的女人走出,
转变成如今在花花京城华美写字楼里,装做很优雅在office里高昂着并不
高贵的脑袋,双足挤压在纤细高跟鞋里的已经扭曲变形的女人。

  回到阔别了一年的小县城里,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破落不堪,渺小不可言语。
狭窄的街道,脏乱的县城,衣着土气,素面朝天的人们,斤斤计较的小贩和一群
无知生活着的快乐小市民们,还有低廉的生活物价,让我都感觉我已经全然的脱
胎换骨了。

  母亲欣喜的看着我的变化,接过我递给她的名片,名片上写着,天极网信息
发展有限公司,IT财经编辑、记者。大姐夫的小妹梅芳以艳慕的口吻对我说:
「小月现在不得了啦,一个月拿四、五千块,还是大记者,坐豪华写字楼的呢。


  爸爸也对我和颜悦色多了。所有的人都对我和蔼的有些可怕,但是我又认为
他们可爱的有些可怜。如果回到从前,我什么也不是,那么他们还会对我这样面
目和善,还会对我嘘寒问暖吗?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因为我知道,即使我知
道了,只有增加我的痛苦。

  我带着成功后的喜悦和无比骄傲,来到以前工作过的工厂里,小姐妹们的口
气无不是羡慕和讶异。我找到了前夫,和他去民政局办理了正式离婚手续,然后
大姐夫开车,从前夫的屋子里,把曾经属于我的电脑,还有母亲给我的陪嫁物品
全部搬离回家、前夫这个看起来生活的并不如意的男人,带有愤怒和讥讽的眼神
看着我办理这一切,他不屑的问我:「听说你现在混到北京去了,当记者了,混
不错吧,又有新的男人了吧。」

  「我怎么混是我的事情,不过告诉你,我混的很好,我觉得我生活的很快乐
,比以前在这里生活的要快乐很多,我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我知道我的能力不仅
仅是在这里当一个打字员,不会被埋没在这里。」

  我有些怒不可遏。

  「你终于会有一天遭到报应的,你骨子里就是个荡妇。」

  他继续嘲讽。

  「这都与你无关,分手后,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当然前提是如果你愿意。
我也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亏欠你很多,我的不辞而别伤害了你,但是今后,
只要有机会,我会补偿你的。只要有一天,我真正的发达了,我会用金钱的形式
来补偿你的。」

  我充满自信的看着他。

  「你会吗,算了吧。我不想多说你这种女人,还是做个朋友吧。」

  他最后战败似的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名片和手机电话,如果到北京来玩,欢迎联系我,我想也许我可
以当个导游什么的。」

  事实上,可怜的我在北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而各大旅游景点,对我来说
是太奢侈的消费,根本没有充裕的金钱和时间去消遣,我知道,我也只是这么一
说,他也不会去找我的。

  春节,在我孩童的记忆里是多么的快乐,多么的开心。不用写作业,可以睡
懒觉,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好吃的零食,可以肆无忌惮的通宵看电视连续剧,可以
和小朋友们整天东家跑西家串,弄的鸡飞狗跳。可是人长大了,什么乐趣都没有
了。

  儿时的小伙伴们已然不知去向,现在口袋里有钱,可以天天吃好吃的。工作
的性质,决定了我可以通宵的玩耍或者通宵的工作,没有什么睡懒觉的概念了,
而父母也衰老了,屋子陈旧了。记忆模糊了,快乐也模糊了。

  我领着9岁的大侄儿在县城中心街道漫无目的的逛着,给他买他心爱的玩具
。卖玩具的小贩热情的兜售着自己的货物:「大姐,看这把玩具枪,现在可流行
了,给你儿子买一把,不贵,只要20块。」

  我有些啼笑皆非,我看起来象一个9岁孩子的母亲吗?

  「她是我小阿姨,不是我妈妈。」

  童言无忌。

  我亲爱的侄儿,我多么想有一个孩子,象你这般可爱乖巧,可是我知道我不
能,我也不会有孩子,因为我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我自己还在艰辛的漂泊,我的
爱人远在天边,象浮云,我怎么可以捉摸。

  四十 裂缝

  在老家的日子里,我无以继日的思念王船,向往回到北京。因为我突然发觉
老家的一切对我陌生了起来,姐姐们忙着打麻将,串门子走亲戚访友,父母在家
忙着操持家务,接待乡下来的亲戚,而我无所事事,突然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局
外人,我冷眼看着他们的快乐,我不能融入其中。大年初四天蒙蒙亮,我就搭上
去往上海的客车,下午在虹桥机场买了一张飞回北京的机票,回到了我首师大的
小屋。

  晚上7点,我回到蜗居。屋子里的暖气充足,暖洋洋的气氛让我格外的舒服
,打开冰箱,发现只剩下半袋馄饨,一点喝的东西都没有。于是走到附近的超市
买点食物,买了两大罐我最喜欢的汇源橙汁,还有一瓶大可乐以及一些面条和速
冻水饺。在付账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经济报道的专栏作家巍哥打来的电话,「
小月,我们今天晚上在西部牛仔有个烧烤聚会,你来参加吗?」

  「好啊,我刚买了吃的喝的准备随便打发自己一顿呢。」

  「好的,地点在车公庄附近,你到了附近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怎么走。」

  我挂了电话结账走出超市,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食品往回走,街道上一个人都
没有,微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漫无目的的飘零。

  回到家中,我把东西归置好,给王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出去吃饭。他
在电话那边没有做声,半天才跟我说:「我老婆住院了,我在医院照顾她。还有
,以后没什么事情你别给我打电话了。」

  「为什么,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别问我,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心里一惊,难道他的妻子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发生了意外吗?

  「到底怎么回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忙解释。

  「不是这个事情,你太无耻了,做了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情,还有脸跟我口口
声声说爱我?」

  他有些不耐烦。

  「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追问道。

  「你那些恶心的聊天记录我都看到了。还有你和Cataract之间的事
情,我都知道了。太让我失望了,太丢我的人了。」

  王船愤怒的说。

  「我和Cataract之间什么也没有,你不要乱说。」

  我也有些愤怒了。

  「Cataract在和朋友的聚会上说要把你搞上床,说你很容易搞到手
。」

  王船说。

  「Cataract怎么说的,那是他的想法,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和他
上床。」

  我真的有些愤怒了。

  「你不要狡辩了,我看到你那些龌龊的聊天记录了。你就是那样的女人,勾
三搭四,还装模作样跟我解释什么。」

  王船已然不相信我。

  我的聊天记录?我突然差点晕厥,我明白了我失踪的电脑光盘,一定是在他
手上。我被人出卖了,我被人捉弄了,而我一直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试图挽回些什么。

  「我不想听你说。」

  王船决然的挂掉电话。

  我瘫倒在地上,完了,什么都完了。我的爱人,我自作自受的结果,你为什
么不相信我呢,我内心深处是爱你的,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虽然我光顾
色情聊天室,用文字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我内心没有背叛你。

  我打电话给巍哥说我不去吃烧烤了,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我六神无主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不知道做点什么好。突然之间,我好
像失去了一切,我嚎啕大哭起来,我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哭泣着。我哭倒在地上,
痛苦的翻滚着,我抓起手机拨通王船的电话,他把电话挂了。我再拨,他还是挂
了,我一直不停的拨打着他的手机,他最后无奈的把手机关了。

  我彻底的绝望了,这一夜我不知道是怎么渡过的。初五清晨的阳光,明媚的
穿越窗户玻璃,直射到我的房间里,我象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没有半点思绪。
我没有吃一点东西,也没有喝过一滴水,我想我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可怕。我拿起
纸笔,颤抖的写下我的心情。

  「我的心破碎了,彻底的破碎了。我完蛋了,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我的天
边云,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因为我无耻的欲望和本能。我还能做什么?我
不知道。」

  我大大的写下「我不知道」四个字,又倒在床上哭了起来。

  从日出到日幕,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木然的起身换好衣服打车去公司。
来到公司,大门紧锁,节日中的公司,不会有人来的。我用门卡打开门来到我的
办公电脑前,调出我的聊天记录,看着我那些情色的聊天记录,看着那些我和王
船爱意缠绵的对话,我的心在抽搐。我默默的把电脑关上,走出公司。站在公司
前面的天桥上,我大声的吼叫,没有一个行人,我孤独的嘶哑着嗓子怒嚎。

  长天暮色,华灯初上的北京,格外凄凉,偶尔几辆穿行的车呼啸着从天桥低
下奔驰而去。西三环的万泉河路上,天桥上,我绝望的呐喊着我心中的悲痛。

  四十一 安定片事件

  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独自在家将买来的一整瓶二锅头一饮而尽,呛人的辣侵
袭着我的胃,苦涩的让我咽不下去,可是我必须喝,我怕死,所以我要将自己灌
醉,只有在醉意中,我才能鼓足勇气吃下手上从数个药店凑来的20多颗安定片


  我混着白酒,把20多颗安定片悉数放入口中,我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我给王
船的话,告诉他我是爱他的,我真的真的很爱他,我希望他能原谅我。然后我把
自己洗刷的干干净净,躺在床上,再次拨通他的手机,他依然挂掉我的电话。于
是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息,我告诉他我吃了安定片,我希望他原谅我。

  不一会,手机响了。是王船打来的:「你怎么这么傻,快点去医院,或者找
个人带你去医院。」

  他急促的说。

  「不了,我不想苟活了。我只是希望你明白理解我,我真的爱你,没有做过
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的眼睛开始模糊了。

  「不,不管你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挽回的了。但是我希望你理智一些。」

  「……」

  我已经无力回答了,手机掉落在身侧。

  也许过了两个小时,或者没有两个小时。我模糊的看到有医生在用一个吸管
似的东西伸进我的口中。我恶心的一下子吐了一床的东西,恶臭的东西,有酒,
还有尚未消化的药片。小马哥的声音在耳侧传来,「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珍惜自
己。王船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哎。」

  我还活着,王船给小马哥打了电话,小马哥和杀手还有行会的猫猫姐姐一起
找了医生过来我的小屋中,撞开了我的门。

  他们救了我。

  晚上9点多,我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猫猫心疼的摸着我的头,安慰我。小
马哥和杀手交待猫猫,让猫猫陪着我,直到王船来了为止,不要离开我。

  王船连夜乘了飞机,晚上11点半赶到了我的屋中。猫猫知趣的交待了我几
句就离开了。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王船,恍如隔了一重人世般的、死死的看着他。这就是我
爱的人,他现在来到了我的身边,可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不可弥
补的裂缝,他不再爱我了。

  虽然我明知道他不再爱我了,可是我依然希望能够挽回。

  他无奈的看着我,有些心疼,有些责备,我不顾一切的趴在他身上大哭了起
来,一直哭到精疲力尽,他说:「我去给你煮点热汤喝吧。」

  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点了点头,他走到厨房去煮面汤。不一会他端着面汤出
来,细心的吹凉,托起我的身子,让我靠在他身上喝汤,我的胃里开始有了一些
暖意。我不舍的依恋着他,靠着他,感觉无比幸福。

  喝完汤,他打开电视,看了一会,脱了衣服上床和我靠在一起。我紧紧的蜷
起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用力的搂了搂我,轻轻的吻我的脸颊。我感觉到他
身体的某个部位在变化,我知道他需要我。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和王船温柔的做爱,他小心翼翼的伏在我身上动作着,舔
着我的耳垂,那种昔日温存的情景浮上我的心头。多么美妙,多么甜蜜。

  夜终于沉沉的来临,我疲惫至及而又幸福归来似的睡去。

  第二天,王船陪我在屋子里说了一整天的情话,我以为这一切又重新回到了
过去。我们都闭口不提Cataract和那些聊天记录的事情,我们温柔的做
爱,吃饭,睡觉。直到初八那天,正式上班了。王船对我说他必须回重庆开始自
己的正常工作了,我可怜的看着他,我多么的希望能永远和他这样在一起,即使
什么都没有,我也愿意。

  可是现实是无奈的,他必须工作,我也必须工作,因为我们还要为未来的生
存奔波。

  初八的晚上,我送走了王船。回到自己的小屋,收拾了这几天的残局。重新
审视自己,新的一年开始了,也许我应该好好的规划一下我的未来。我以为既然
我和王船恢复到了从前,那么我要好好的爱惜自己,认真的工作为我们的将来而
准备。

  晚上,我躺在床上不能入睡,我想了很多的事情,我想也许我应该再次回到
重庆,回到他的家乡,和他在一起。那么我就可以和他天天在一起了,我不会再
胡思乱想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把自己的工作文档和所有资料整理了一下,准备辞职
手续。

  我把我的简历发给了重庆的几个网友,让他们帮我张罗一下工作。我不想向
公司申请再调回去,因为我不想再麻烦小马哥和杀手,我也不想他们工作上为我
的事情而为难,我欠他们的太多了,我不知道怎样才可以报答,我无以面对,因
此我选择了悄悄离开。

  记者站主任朱老师,我北京公司的领导找我谈话,她希望我留下来,她说公
司正准备给我调整工资,给我涨了1100元的薪水,她对我的工作表示了褒奖
,可是我没有办法不离开,我爱王船,我希望能够在我的内心深处挽留住王船。

  四十二 重返山城

  夜晚渐渐的拉上了黑色的帷幕,天边的彩虹逐渐隐去它的姿彩,大片浓密的
乌云拥挤着向我眼前压来。乘坐这晚上6点多的飞机航班,好像是为了特地看一
看在黑夜中灯光璀璨的北京。

  飞机缓缓的腾空升起,把我再次送往重庆。

  我特地在换登机牌的时候向办理员要了一个A号座位,打开遮光板,我头靠
在飞机机舱的小窗户旁。这暮色真美,也许只有在飞机上才能欣赏到这迷人的美
景,而我却泪流满面。我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工作,再次回到曾经以为我再也不会
回来的重庆,这座曾经我以为是充满了流浪汉、小偷、骗子、妓女、无赖以及无
知人们的城市。在这一刻,这座城市让我突然有了浓重的亲切感。她虽然让我遭
遇了很多的故事,但是同样给予了我很多的机会,改变了我的人生。也许一切都
只是我自己,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遇见了不同的人,发生了不同的事情
而已,这座美丽的山城只是以她宽广的胸怀默默的接纳着一切,淡淡的看着这些
世俗的人们来来往往。

  来之前,我给在重庆的朋友倪儿打了电话,联系了先暂时借住在她那里。王
船来机场接我的,他帮我把大大小小的家当行李搬上车,带我直接去倪儿家里。

  倪儿在南坪偏远的一个地方自己买了套房子和妹妹单独住,她有个富有但不
幸的家庭,父亲和小保姆私通,经常打她母亲,她长大稍微懂事之后拿了父亲一
笔钱,自己分期付款买了套二居的房子把妹妹接出来开始单独生活。我去的时候
,她妹妹正好回四川美院上学去了,因此她把我安排在她妹妹的房间里住。

  王船把我送到后,感谢了倪儿几句就匆忙离开了。

  倪儿帮助我把一切收拾好之后,给我做了点面条。重庆的冬天没有暖气,刚
下飞机的那股热乎劲过去之后,我有些冷。捧着热乎乎的面条,我三下五除二的
就吃完了。吃完之后,我洗了个很长时间的热水澡,然后躺在倪儿妹妹的小床上
辗转不能睡去。

  倪儿过来房间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问我:「你到底怎么回事,做事怎么这么
糊涂,怎么会和王船勾搭上,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子。」

  我突然一下子哭了出来。

  「其实你是知道的,我最恨第三者了。要不是我了解你,知道你,你又是我
的朋友,我怎么也不会让你住到我家来的。」

  倪儿叹息道。

  倪儿是电脑报社下面一个小刊物的编辑,当初我还在重庆天极网工作的时候
,她和我在IT写作社区上认识的,后来我们就成了莫逆之交,经常约着出来喝
茶、吃饭、逛街什么的。她一直以一个正直正派的人自居,我也深深知道,其实
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她所痛恨的。

  事实上,我也痛恨自己,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没有办法用理智,用
道德来约束自己的行为和心灵。

  这天晚上,我和倪儿聊了很多,直到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古老的挂钟铛的发
出一声提示,倪儿才警觉到夜已经深了。她对我说第二天还有工作,得赶紧去休
息了。

  我盖着薄薄的被子,还是感觉有些冷,后来实在冷的没有办法,我把我的大
衣从行李箱里翻了出来盖在被子上。不知不觉中,我就这么带着寒意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在联系着工作。但是音讯全无,没有任何一个单位给
我回复。这让我焦急不已,而倪儿的家离大溪沟太远,王船每次来都打车过来,
或者我每次去市里找他都得打车过去。每次费用都很高,而且我也不方便在倪儿
家住的太久,毕竟这是倪儿的家,也不适合我和王船幽会,特别是倪儿对王船的
印象很差。

  因此在网上,王船联系了一个出租房,找了一个星期六带我过去看房子。房
子在七星岗的一个四层破旧的小楼里,是个一居室的套房,但是没有卫生间,卫
生间在对门的角落里隔了一个小木门,房东解释说这个房子很好,卫生间也可以
单独给我使用,他给卫生间上了锁。

  王船和房东谈了一下价格,房东说:「看你们的样子也象知识分子,不会破
坏我的房屋结构和设施,那么我就做一下让步,你们给650块一个月吧,不过
至少得住半年,这里没有冰箱,我可以给你们买个新的,反正你们不住了,我给
我儿子来住也要用的。」

  我虽然不是很满意这个房子坐落的地点,但是室内的地板和屋子里的吊顶以
及灯饰,还有一些沙发、电视、双人床和房间客厅的空调都让我很满意,于是我
对王船点了点头表示我愿意住在这里。

  我们最终和房东签了协议,但是只是先付三个月的房租,因为我手头上的钱
已经不多了。王船拿了1000块钱出来,我给了房东950块。这时候我手头
仅仅剩下550块,但是我没有告诉王船。

  第二天王船就和我把我的行李全部从倪儿家搬到了七星岗的小屋中。那天晚
上我们去市中心解放碑好好的大吃了一顿,然后回到我的新居中,王船陪我温存
了一会便离开了。我不让他离开,但是他说他老婆病了,他不能这个时候让一个
病人在家里,这不道德。我没什么继续再挽留他的理由,只好放他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不停的联系工作。在来重庆之前,我曾经和一个重庆的
网友联系过一个在宽带公司工作的机会,他让我到达重庆之后再和他联系。可是
现在每次联系他他都在忙,让我过阵子找他,这让我很郁闷,因为他曾经对我说
过这份工作的待遇很优厚。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我看看我手头
的钱,越来越少了。搬新居后,我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现在手里只有两百块不
到,这让我很紧张。因为过去对钱的认识,我对贫穷的认识,因此我特别害怕手
头出现拮据的情况,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发生了。

  四十三 知识经济

  金钱的窘迫再次将我推向了困境,而王船这时候来我小屋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从每天一次变成隔天一次。不知不觉,我来到重庆已经近半个月了,我依然工
作没有着落,于是我试图去电脑报找找以前的朋友,看能不能帮我介绍个工作。
但是没有,我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

  我突然想到了离开北京天极网的时候,李总裁给我说的几句话:「小何,真
的不希望你离开我们公司,你做的很不错。不管怎么样,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因和
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出了公司的门,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有什么困难
,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想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突然,就象黑夜里亮起的一盏明灯,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给李总裁拨通了
手机,很庆幸,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李总裁温和的声音:「喂,您好,我是李
志高。」

  「您好,李总,我是何月,您还记得吗?我现在到了重庆,在找工作呢,但
是现在还没有什么合适的,不知道您有没有关于编辑或者记者方面的工作可以帮
我推荐一下的?」

  我想我此刻肯定是满面通红。

  以我的性格,我真的不愿意求人。可是在困境中,我没有办法不去求人,幸
好这个让我拉下自尊去请求的人,是一个和蔼著称的老总。

  「是小何呀,好啊。我想想。嗯,好像《知识经济》林军那边现在正在招编
辑,我帮你问问吧,有消息我给你电话。」

  李总回答着。

  「好的,好的,麻烦您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听到李总的回复我心里顿时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李总为人向来行事稳重,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事前说出口的,只要他肯帮
忙,我的工作绝对有希望了。

  我赶紧把这好消息打电话告诉了王船,王船也比较高兴,他跟我说他和林军
关系也不错,可以顺便再去林军那边帮我说说话。

  工作的事情差不多有的结果,这天晚上虽然王船没有来陪我,但是我睡的很
香。我想,这大概是我再次回到重庆之后的第一个甜蜜的、祥和的夜晚。

  第二天,下午差不多1点多,李总给我的手机回复了电话,他告诉我让我下
午3点去林军那边面谈一下。我赶到人民会堂附近的电脑报杂志社,找到林军。

  林军是个胖胖的,虎气生威的男孩,刚开始我以为他有30多岁了。后来才
知道实际上他比我还小2岁,但是已经做到了主编,这真让我佩服不已。林军简
单的和我介绍了一下《知识经济》这本有待重新包装和重新定位的杂志,然后又
跟我介绍了一下办公环境和工作性质及内容,便告诉我让我明天可以来上班了。

  我终于有工作了,而且我终于可以马上上班了。

  2月27号,我到《知识经济》报道了。我主要负责两个大板块的文章约稿
、审稿和编辑校对工作。我和一个新来的工作伙伴小侯,一起被林军叫到办公室
进行了一番简短的工作内容安排之后,林军向小侯介绍了我曾经是天极网财经编
辑兼记者,小侯因此对我有点略带敬慕的看了看。我也很不好意思的对他点头笑
了笑。这之后的几天我们一直很愉快的工作着。

  编辑的工作真的很辛苦,和我以前在网站做编辑完全不一样。杂志社的工作
环境没有网站那么优越,电脑是破旧的,办公室是破旧的,打印文件的纸张也是
有限的,审稿的要求却是严格的。

  经常有些文章我编辑好了,林军又拿回来给我加上批注,让我把文章重新压
缩,或者伸展文章内容。一篇文章,有时候作者写来的原稿只有三千多字,我得
把文章伸展成五千多字。有时候一篇文章八千多字,我却得把文章压缩成三千多
字。这字里行间的斟酌,让我每天忙的头都抬不起来。

  下班后回到家就累的躺在床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别的事情,王船也不怎么
来看我了。虽然我还是打电话给他,但是他显然是在敷衍我了。我想我依然是爱
他的,可是他并没有感动。

  周末,我给他打电话,希望他能过来陪我,他说要陪老婆去看房子,他说他
们买了新房。我质问他:「我为你来到重庆,你现在却要和她买新房准备一心一
意过自己的。」

  「不是的,我只是希望我跟她分手,给她能留点东西,让她以后再嫁有点资
本。毕竟她是个孤儿,如果我和她离婚了,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王船这么跟我解释。

  「那你就不能想想我,我现在也是租的房子,我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你了。」

  我哭着说。

  王船说:「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以后最终还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多。


  我没有话可说,既然他都有理由,那么我只好这么相信他了。

  又是一个新的星期开始了,繁忙的编辑工作也同时开始了。宽带公司的朋友
给我打电话来,说他那边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让我有空过去面试。我有点犹豫
去还是不去,毕竟做编辑的薪水只有2000块,可是去那边,将会是双倍或者
更多。于是,我跟林军撒了个小谎,请了个假去了位于都市广场的宽带公司见了
那个朋友。

  四十四 跳槽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往返于宽带公司的面试和繁重的编辑工作中,王船对
我的渐渐疏远也让我没有察觉。只是在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看着整个山城的夜
色格外孤单,我便忍受不住那无尽的孤单和相思之苦。我给王船不断的打电话,
他则不断的有理由推脱不来陪我。

  我和王船开始在电话里争吵,他说我无理取闹,不理解他。我不知道我要怎
么做才算是理解他,前几天他说不能来陪我的理由是他老婆生病了,这几天他的
理由是单位忙。有时候我真想冲到大溪沟的办公室去看他,看他是不是在骗我。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只会加速我们之间的矛盾恶化。

  在杂志社的工作渐渐走上了正轨,可是我却发现我真的不太适合这份紧张的
工作。我浅薄的文字功底,远远不能胜任这种严谨的平面媒体要求。我知道林军
是对我很包容的,可是我猜想他也在逐渐对我失望,因为我编辑出来的稿件和写
出来的东西,每次他都会改了又改。

  适逢电脑报开广告行销大会,请了一些大客户来重庆开会,并邀请了其中几
个公司的老总给我们所有的编辑记者做讲座。林军趁这个机会,带上我去拜访了
新天下科技的老总,并让我对这位90年代成功闯深圳的老总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的采访。采访归来,林军让我写一篇约七千字的采访报道。这天晚上,我没有早
早的回家,坐在办公室里,我反复的听采访机里回放的采访片段,反正的琢磨新
闻点和写作要素。第二天,稿子交给林军,林军看完了并没有批注还给我,我知
道这意味着我的这篇文章彻底的被枪毙了。

  宽带公司又给我通知,让我再次去笔试。宽带公司给我提供的职位是公关和
撰稿主管,但这之前我仅仅因为在北京做记者之便,和一些公关、广告公司有过
交往。但是我并不了解具体的操作过程,因此这之前我买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书
籍临时抱佛脚。我告诉远在北京的杀手说我想跳槽去宽带公司做公关,他这次表
示了赞可,并告诉了我一些广告公关方面的知识。

  3月20号,宽带公司的人事部总经理张Sir正式给我通知,让我最后和
公司总裁、副总裁、市场总监面谈一次,便可以获得这个我反复面试的高薪职位
。我再次向林军撒了个小谎,穿上正式套装去面试了。面试结果是愉快的,和几
位老总面谈之后,张Sir请我去会议室,和我谈了一下我的职位和薪资福利待
遇。

  我的职位基本薪资是4350元,另外加上丰厚的交通补贴、午餐补贴以及
各类其他补贴,薪水远远的超过了在杂志社的待遇。我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签字笔
,毫不犹豫的在张Sir递给我的聘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准备一下,下个星期一正式来公司报道吧。到时
候直接来找我,我领你去你的办公室和熟悉新的同事。」

  张Sir有些面无表情的说,好像这些在他看来不过是例行公事,或者是他
根本不太愿意看到我这样的人加入这个公司。

  我深深的知道,这个职位的要求是本科三年工作经验,硕士一年工作相关经
验以上的优秀人才。而我,工作经验没有,仅仅是半年的杂牌记者编辑,学历也
没有,仅仅是个初中专,对于这样一个高门槛的公司来说,任用我这样的人做主
管,似乎有些荒唐可笑。可是我并不会气馁,我知道我会行的,从王船渐渐对我
的疏远,从我手头经济状况的拮据,从我天生不服输的性格来说,我都不会输掉
这场我个人的人生战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依然在杂志社做着编辑工作,我不知道怎么向林军启
齿提出离职,毕竟这份工作当初是我在绝境中求来的。在林军刚刚起步的阶段,
我这样突然来,又突然去,不但对不起他对我的栽培,也对不起李总的推荐。可
是在金钱前面,尊严和自私是不会有妥协的一面。我需要钱,三个月后,我又要
面临缴纳房租的问题,还有吃喝的问题,这一切都在困扰着我,而显然2000
元的月薪对我是个约束。

  在周四的下午,我终于鼓足勇气向林军提出了辞职的要求,林军没有丝毫的
讶异。他好像一直在淡淡的关注着这一切,我想他这一段时间对我的特别关注和
栽培提携,也是希望我自己能够理解体会,能够战胜金钱的诱惑留下来。可是我
让林军失望了,我告诉他我已经整理好手头上完成和未完成的工作,并交待给小
侯,下个星期我就不能来工作了。

  林军有些黯然,他点了点头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有时候生活才是最终
左右我们的。我这里刚起步,的确没有什么能值得挽留你的条件,本来我想给你
调整去做发行部主任,顺便让你搞一搞广告方面的事情,毕竟你以前在广告界也
有些朋友,可是现在好像不太可能了。不过我希望你离开杂志社,但还是心里当
成我们的一份子,我们这里是欢迎你的,同时,如果有你能帮得上我们的地方,
到时候希望你也来帮一帮我们。」

  我带着羞愧的心情向他表示了感谢,并积极的给杀手打电话,试图能帮林军
找几个杂志广告的业务,但显然林军和杀手之间的谈判没有成功。

  周五下班之后,我收拾好东西,小侯对我说:「小月姐,我们一起出去吃个
饭吧。」

  「好的,正好我有一些事情也想拜托你。」

  我回答道。

  我和小侯去了一家小饭馆,坐下点了几个菜之后,小侯对我说:「小月姐,
我听林军对你的介绍,我觉得我很佩服你。现在你又跳槽换了一个更好的环境,
更高的起点工作,我很羡慕你。其实我从大学毕业出来之后,在长虹电视机厂干
了半年,什么都没有。被林军师兄叫来做记者,刚开始我觉得很有挑战性和刺激
性。可是我发觉做编辑,我的文字功底真的太差了,本来我想正可以向你多请教
的,谁知道你这么快就离开了。我希望不管以后到哪里,我们之间还是朋友,别
失去联系。」

  「好的。你这么说我觉得我很惭愧,其实我的生活乱七八糟,只不过我也是
觉得我不能胜任这份要求严谨的工作。其实我内心深处觉得很对不起林军,很对
不起推荐我来的天极网李总。不过你知道,生活有时候是无奈的,我需要一些物
质上的东西,在杂志社很难获得。」

  我有些愁苦的说。

  「不管怎么样,小月姐,我佩服你。我不是很会说话的人,也没什么社会经
验,希望你把我当个小弟,有空我们多联系好吗?」

  小侯渴望的说。

  「这是一定的。还有,在杂志社工作的一个月,可能我还有些薪水。到下个
月发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领一下打电话告诉我,我来拿一下。」

  还是钱的问题。

  「没问题,你放心。拿到之后我就打电话给你,我给你送过去。」

  小侯很热心的说

  四十五 十块钱的一周

  2002年3月25日,我正式到宽带公司报到了。人事部总经理张Sir
领我到市场部的办公区域,然后给我介绍了一下同事,顺便让人事助理秦小姐给
我发放办公用具。公司是新的,一切都是新的,在这座全重庆市目前装饰屈指可
数的豪华办公室里,我的心情也是新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市场总监,我的顶头上司,也是引荐我来到这家公司的
网友,我们对目前的工作进行了规划。由于公司刚起步,很多市场方面的细节工
作还没有建立起来,另外还有别的公司资产重组后,带过来的老员工等遗留问题
要处理,因此叶总监把市场部目前仅有的几个员工全部叫来讨论。

  我有些诚惶诚恐的参与着各个大小会议。公司的资本比较雄厚,但是却因为
有政府等其他方面的因素,办事的效率和流程有些浮于表面形式,也比较拖沓。
我到公司的第一不适应就是没有办公用的电脑,写什么东西只能靠笔,查资料也
没有网络可查,非常麻烦。叶总的秘书小吴非常热心,她帮我办理了一些必备的
文具用品领用手续,另外教我写了电脑申请。小吴机敏的告诉我,按照我的职位
,可以申请笔记本电脑。于是,我的人生职涯中,第一次拥有了笔记本电脑办公
,这让我感觉很惬意。

  不知不觉,一个愉快的星期过去了。在这个星期里,王船似乎失踪了一般,
而我口袋里的钱只剩下了10块。我知道下个周末,杂志社那边要发薪水了,那
么我只要再熬上一个星期,我就可以有钱生活了。这10块钱让我无比珍惜起来


  周末,我用10块钱在附近的小菜市场买了两斤水饺。这以后的几天,我每
天吃六个水饺充饥,虽然日子过的异常清苦,但是心情却是愉快的。

  只是偶尔在夜里想到王船,我便忍不住给他打电话,王船接到电话,显然很
不耐烦:「你怎么没事总给我打电话?」

  「我想你了,真的很想你了。你很多天没有来看我了,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
日了,你想好了怎么陪我过吗?」

  我可怜巴巴的对着电话说。

  「我知道了。再说吧,我最近也很忙。」

  他大概是想挂电话。

  「你今天晚上能来陪我吗?」

  我乞求道。

  「不行。我老婆这几天不舒服。」

  他又在找借口。

  「你老婆怎么总是不舒服呢,你骗我。」

  我有点生气,但是又不敢表示出来。

  「你不信就算了,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

  「别,求你了,今天晚上过来陪陪我好吗,我真的想见你。你可以不在这过
夜,只要你过来陪陪我就好,两个小时,好吗?」

  我轻轻的抽泣着。

  「好吧,你在家等着我。」

  王船无奈的挂掉电话。

  我雀跃的象个小孩一样,在屋子里高兴的跳着。我把床叠的整整齐齐,弄的
香喷喷的,然后洗了个热水澡,王船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准备好了,躺在床
上等他。

  他有我房子的钥匙,他进了屋子换上拖鞋但没有进我的房间,只是点了支烟
,打开电视坐在客厅的长椅上看电视。我有些讶异,起身出来问他怎么回事:「
你不高兴吗?」

  「没有的事。」

  王船黑着脸说。

  「那你怎么不来房间。」

  我轻声的问。

  「你先上床吧,我就来。」

  他掐灭烟头,电视也没有关,尾随我进了房间。

  他脱了衣服上床粗鲁的动作着,不复从前的温存和耐心。我没有言语,默默
的承受着,眼泪往心里流去。在最后的关头,他把阴茎拔出来,抓起床头的卫生
纸,将精液射在卫生纸上。

  我有些惊奇我问他:「为什么?怎么不射在里面?」

  「没什么,觉得射在里面不好,就射在外面了。」

  王船的脸色没有改变。

  「我觉得射在里面很舒服。」

  我低声的说。

  「我以后不会再和你做爱了。」

  王船突然说。

  「为什么?」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分手吧。」

  王船的艰难的说出来。

  「不,为什么?不可能。」

  我喊出来。

  「我真的不行了,我活的太累了,两边我都活的很累。」

  王船无力的说。

  「我愿意,我不逼你离婚了,我也不逼你什么,我什么要求都没有。你不觉
得我现在对你只剩下乞求了吗?」

  我可怜的看着他。

  「你让我再想想吧。」

  王船说完起身穿上衣服走了。

  我呆呆的怔在床上不能言语。一切怎么会这样呢,我知道这一切会发生的,
可是来的太快了,我哀哀的哭倒在床上。其实我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可是我放不
下,我觉得我不值得。我千山万水的重新回到这里,可是现在这个结果并不是我
想要的,我付出的太多了。

  在我生活陷入困境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他,我自己挺过来了,我没有和他伸
手,可是他依然不理解我为他做的这一切,这是为了什么。无名的悲愤和万分痛
苦象毒蚁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四十六 决裂

  进入宽带公司的第一周,杂志社那边上个月的薪水和结算的稿费出来了。小
侯领到钱后马上给我打了电话,这对于正在承受金钱困扰的我无疑是雪中送炭,
我让他下班后带着钱过来市中心解放碑的西餐吧共进晚餐,他非常愉快的答应了


  晚上6点半,在王船第一次请我吃饭的西餐吧里,我和小侯各自点了一份牛
排。小侯明显表现的有些拘束,看来他也和我当初一样,是第一次到这种西式的
餐馆吃饭。

  小侯将用信封装着的钱递给我,不算薄的一个信封。我打开看了一眼,小侯
对我说:「我没看多少钱,林军也没有说,我想这是职业秘密,所以我也不问了
。」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顿晚餐我们吃的很愉快,我们对人生、对未来、对
职业开展了一番探讨。从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身上,我强烈的感受到了青春自
信和初生牛犊的劲头,这股清新阳光般的劲头感染了我。

  回到小屋中,当我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想现在我的工作和生活已经
走入正轨了,也许我该正式和王船谈谈关于我们未来的事情,我觉得我手里有了
可以和他谈判的底牌了,至少我现在是个和他旗鼓相当,一样收入,一样职位的
职业经理人了。

  我想也许等王船离婚后,我们可以搬在一起住,他可以过来和我住在一起。
我们的吃喝住行消费在一起,收入也放在一起,攒不到一年我们就可以按揭买房
,谈论婚嫁了。

  4月14号,我的生日,王船提前一天打电话告诉我说要领我去吃饭。我想
也许应该把倪儿叫上,在重庆,这是我最好的姐妹了,我和王船之间的事情她了
如指掌,于是我告诉王船我邀请了倪儿,王船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有拒绝。

  晚上,王船带我和倪儿到了解放碑的九重天旋转餐厅。旋转餐厅的饭菜并不
可口,要价却非常昂贵,我们只随意点了三、四个菜,要了两瓶重啤,居然要三
百多块钱。

  吃饭的时候,王船一直东扯西拉,说一些关于工作上的笑话和见闻给我和倪
儿听,气氛异常的祥和。我心大宽,我想这是好的现象,也许今夜我和王船会有
个美好的未来。

  吃完饭后,我们一行三人来到解放碑前,倪儿跟我说她家住的远,得先回去
了,要不晚了就没有公交车了。我也想和王船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因此我和王
船客气的和她说了再见之后,领着王船回到了我的小屋。

  进屋的时候,是王船开的门。王船把门打开后,也没有换拖鞋便坐在门口附
近的沙发上,把钥匙往茶几上一扔。然后对我说:「我要走了。再次对你说声,
生日快乐。」

  我特别的惊讶:「为什么要走?今天你不在这里住吗?」

  「我想我以后很难再来这里了。」

  王船迟疑的说。

  「你肯定?」

  我的眼泪马上就流了下来。

  「是的,我肯定。唉,事实上我想我们应该结束了,这样对你不公平,是吗
?」

  王船欲语还休的说道。

  「那你觉得现在分手对我公平吗?」

  我的心再次流血,眼泪不停的落下,滴落在地板上,印湿了地板。其实我想
我是知道结果的,我们终将走到分手的这一天,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幻想,我的梦
。可是我不想从幻想中走出来,不想从梦中醒来,我不愿意面对现实。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知道我亏欠你很多。当初也许你来重庆的时候,我就
应该坚决阻止你来,而不是放任你来。」

  王船叹息着说。

  他的这声叹息让我想起了他去北京出差,带我去陈奇家吃饭的时候,在陈奇
家看的VCD碟片《一声叹息》当时我们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双眼目光交缠之际
他对我摇了摇头,表示他绝对不会是张国立演的故事中人物那样,他会和我在一
起的。现在他叹息了,而这声叹息,是他违背诺言的叹息,我情以何堪。

  「我不想多说,我也不想再挽留你,你走吧。也许过几天你想明白了你再给
我打电话吧。如果你不会再回来,那么我想我只能告诉你,你会后悔的,因为我
是如此的爱你,你却伤害了我。」

  我突然坚定了自己的心情,我把眼泪抹干,我忽然想到了《郝斯佳》里女主
人翁说的那句话:「把眼泪擦干,明天,又将会是新的一天。」

  「我想我不会后悔的,我走了,你多保重。」

  王船依然是迟疑的离开了我的屋子。

  我在他身后掩上了小屋的防盗门,然后镇定的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我镇
定的拿出香烟点燃,摆好烟灰缸,打开电视,听着电视里的节目。我没有流泪,
我看着烟雾在我眼前飘散,我没有回忆,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但又好像有千丝
万缕的事情纠缠在一起。

  从王船离开我的那一刻起,我突然好像感觉自己终于解脱了。我突然觉得自
己好像一直在做一场梦,现在梦醒了。这是个恶梦,但是我从恶梦中已经醒来了
。我把手中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到房间的衣橱里拿上干净的衣物,把
浴缸里放满了热乎乎的水,将自己深深的埋在热水中浸泡。

  我在水中笑,在水中哭。梦醒了,我醒了,一切都在合适的时候发生了。这
天晚上,我的睡梦中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我新生了。」

  四十七 爱欲无争

  和王船分手的第二天,我精神百倍的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编辑我对于市
场部下设的一些部门建议和规划。下午的时候,妈妈给我打来电话,妈妈在电话
里说:「小月,爷爷去世了,上个星期走的。」

  嗡的一下,我的脑袋象被雷击中了一般,不敢相信妈妈说的话,我连忙问道
:「怎么回事。爷爷怎么会走了,过年的时候他不是还很好的吗?你们怎么到今
天才告诉我?」

  「你现在在重庆这么远,又是刚找到新的好工作,也不能回来奔丧,所以就
没告诉你了。现在你爷爷刚下葬,后事都办好了,我想告诉你,你会安心一些。


  妈妈哀伤的声音传来。

  我不敢在办公室哭的很大声,可是我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和哀痛。昨天
我刚刚获得了我人生的新生,今天就收到爷爷去世的消息。我想起来了爷爷在我
儿时对我的点点滴滴,想起了爷爷艰苦朴素的一生,想起了善良的爷爷,这一生
从未好好享受过,便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而我却一直在为自己的儿女私情,为自己的欲望不停的在他乡奔波,尚未对
他老人家尽过孝道,他便离我而去,这么突然,这么让人伤痛。

  晚上,我在睡梦中梦到了和蔼慈祥的爷爷,他看着我,对着我慈祥的笑,却
不说话,我一下子从梦中哭醒过来。我对自己说,我要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好
好的生活,为自己,也为了家人。从五月份开始,我就开始每个月从薪水里拿出
1500块钱出来给妈妈寄回去。我知道这点钱远远不够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但是我知道我会慢慢有能力做到的,我会朝着这个方向去奋斗的。

  我们市场部负责市场调查分析与市场战略策划,目前有两个人在负责。主要
负责人是一个年轻的小男孩,比我小一岁重庆大学毕业,他也是叶总从电脑报挖
过来的一个编辑。但是显然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不太喜欢他,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
卖弄自己的小聪明,汲汲营营的向上钻,我和叶总的秘书小吴背地里戏称他为臭
屁郎。

  工作了一个月后,所有的工作慢慢走上了正轨,这个宽带公司的雄厚资本、
强大的政府背景,以及十一家股东派选的精英股东代表把公司逐渐推向了强盛。
叶总也由于工作成绩的卓著,被公司股东投票推举为分管整个公司营运的副总裁
。随着叶总的提升,我们整个市场部的地位也随着提升了起来,臭屁郎整天以市
场部未来的总经理自居,每天对市场部的员工指指点点,时不时的就把所有的员
工召集到会议室,莫名其妙的开几个又臭又长的会议。

  我对臭屁郎的举动不屑一顾,经常在他的会议上和他唱反调,甚至经常不留
情面的带着隶属我部门下的员工集体离开。我带领我部门下的员工另外找个会议
室单独开会,而我们单独开会的内容也非常可笑,居然是集体声讨臭屁郎。我装
作问题很严重的样子告诉我的部门员工,谁要是听臭屁郎瞎掰呼,就别在我的部
门待下去,自动离开。当然,整个线上运营的市场部员工都笑着承诺说不会,事
实上没有一个人喜欢臭屁郎那种自我自大,又极度嚣张的性格。

  臭屁郎在领导面前低三下四的献媚,在员工面前趾高气扬,在同级的其他部
门经理面前经常高谈阔论却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但是显然,叶总对臭屁郎的行事风格并没有感到厌烦。臭屁郎每天必定要花
上三到四个小时的时间,煞有其事的到叶总办公室和叶总大谈公司运营问题。但
是由于公司刚起步,尚未正式对外营业,他说的一切显然有些苍白无力。叶总对
他的行为看在眼里,却并没有给臭屁郎任何实际的权限来操作他的设想。

  我每天默默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上,为公司市场公关和市场建设方面的问题
不停地写方案。

  每个星期的星期一下午固定时间,我将自己的上周工作总结、下周工作计划
以及对市场部各个部门的建设方案交给叶总审阅,叶总对我做的网站部分策划书
表示了满意,因此我向他请求,我希望能够独立来领导线上业务部门,叶总和人
事部总经理张Sir经过讨论后同意了我的申请,并允许我招募几个新员工来辅
助我的工作。

  我依然和林军,以及天极网重庆公司的一些朋友保持着网络联系。天极网游
戏中心编辑赖娟在QQ上给我留言,因为网络泡沫的瓦解,天极网面临着裁员3
0%的困境。很多优秀的老员工不得不离开自己心爱的岗位,面临着失业。

  重庆这座美丽的山城自从1997年直辖之后,经济上并没有赶超其他的直
辖市,社会的就业机会和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现在我原来工作过,并曾经引以
为自豪的公司出现了危机,我觉得我理所当然,义不容辞的应该去帮助他们。我
给天极网的李总打了电话,我在电话里向他问候之后直接了当的提出了关于裁员
的问题,李总在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后略有伤感的对我说:「小何,现在整
个大气候不好。我也很心痛这些跟我们当年一起打拼的老员工,我知道他们都是
优秀的,但是我没有办法,这是董事会决定的,我们公司需要在压力面前生存下
去。」

  「李总,我现在跳槽到宽带公司工作,暂时做的还不错。前阵子我向公司提
出申请给我的部门加派人手,我需要的这些人手都是来自对网络有专长,并且文
字功底良好的人才,我想也许公司那边裁员的部分员工可以考虑一下来我这边。


  我鼓足勇气向,这个胸怀无比宽广的总裁提出了我的想法。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么明天我让王船去找你谈一下,这次裁员的主要部
门是隶属他管理的部分编辑部员工。」

  李总的声音显然有些欣喜。

  我的内心也充满了喜悦,我想也许这算是报答李总曾经给予我的鼓励和帮助


  第二天上午,我主动来到位于大溪沟的天极网,王船阴沉着脸在办公室里等
我。进入王船的办公室后,我先礼节性的递出了我的名片,并微笑着对他说,希
望他能提供这次被裁员的员工资料。他不悦的对我说:「很多事情我不希望因为
个人因素而影响我的工作,我会给你要的资料,但是我不希望你对尚未离开我的
员工来评头论足。我知道你是来挖我的墙角,看我笑话的,你想看就看吧。你看
到了,我现在落魄了,混的不如你了,但是你也不要得意,目前我还是这里的头
头。」

  我有些啼笑皆非,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而是一
个精神百倍,信心十足、干劲十足的职业经理人。我并没有对王船这种充满了敌
意和警戒的心态表示什么,我还是客气的和他在谈判,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离
开天极网的时候,我成功的提取了四名员工的个人简历和资料。

  走出大溪沟的那个中午,重庆的天气格外晴朗,没有雾蒙蒙的水汽,街道干
净整洁,我的心情也晴朗开阔了起来,使我再次有一种突然长出了翅膀的感觉。
虽然我不能飞翔,但是我的心在飞翔,我知道我可以了,我知道我会成功把握我
的人生。

  四十八 网络聊天室的一夜情

  在2001年,一夜情似乎在网络上还没有明目张胆的流行起来。

  经过接近三个多月的努力,我的工作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并且做的看起来
不错。6月底公司正式对外宣布开通宽带业务,并举办了大型的记者招待会和开
通仪式,在这次活动中,我的工作受到了来自公司各部门的肯定和赞赏。曾经对
我印象不佳的人事部总经理张Sir也有了变化,每次碰到我的时候,脸上的坚
冰也熔化成了微笑。

  我得意于这些变化,并把部门下的员工分别进行了详细的述职,另外提拔了
一名做线上业务的男孩做我的助手。这名重大毕业后,一直在股东公司工作着的
大男孩,在宽带公司成立后,他被当成融资部分的财产分流了过来。虽然他只有
半年多的工作经验,不过做事的诚恳和认真负责性让我十分放心。

  我让这个名叫田波的男孩全权替我审核部门内的业务,并传授他如何组织部
门进行总结计划,安排他和我以前在北京工作的一些关系网联系业务。田波虽然
做的比较生涩,经常会因为太老实和业务往来者说过于真实的实话,让我有些生
气,但是他逆来顺受的脾气让我没有办法对他咆哮。我慢慢的传授他一些工作的
技巧和社会的为人处世之道,他显得很难理解我这样的行事方式,认为这明显带
有欺骗和投机取巧的成份。我很明确的告诉他,社会就是这样的,你不骗人,别
人就要骗你。

  我的社会观和人生观在这一阶段明白的告诉我,做人,要象曹操所说的那样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可教天下人负我。」

  安排好我的工作之后,顿时我显得轻松了下来,整天无所事事。田波认真的
履行着他的职责,我只需要每个星期在周末的工作总结会议上,旁听他主持的部
门会议,然后在他们讨论不足的时候给予适当的补充。平时,我就象一个隐形人
一样存在于公司里。

  公司的本部办公室拥有100兆的光纤专线宽带接入,因此我有了可以大量
下载网络电影和MP3的资源,我每天就在网站上找好看的电影,好听的歌曲下
载。时间久了,我开始腻了,我又情不自禁的打开了聊天室,我登录到我曾经无
比熟悉的QQ自建聊天室,在自建聊天室的地方聊天室里,我点击进入重庆聊天
室的房间。

  这天晚上,聊天室里只有寥寥数人,一点也不热闹,我看着静静的笔记本显
示器上,半天才慢吞吞的出现一行聊天文字,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我打了几个字:「有人在吗?」

  「有。」

  有人回答我。

  「怎么都不说话。」

  我问。

  「都在潜水吧。」

  那个叫寂寞老男人的ID回答着。

  「你在做什么。」

  我继续问。

  寂寞老男人说:「我在等你。」

  我说:「哦。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如果你不来我就等别人,你来了我就等你。」

  他的回答显然有些玩味。

  我说:「你为什么叫自己是寂寞老男人?你很老?」

  寂寞老男人说:「我因为太寂寞,所以变老了。」

  我问:「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寂寞老男人回答:「找个女人。」

  我说:「你相信我是女人吗?」

  寂寞老男人说:「相信。」

  我狡猾的说:「如果我不是你相信吗?」

  寂寞老男人好像没有表情的回答:「我也相信。」

  「好了,不和你玩文字游戏了。想出来见见吗?」

  我突然有了种想和陌生人见面的冲动。在我的感觉中,这个男人一定不会太
俗,而我太寂寞了,我需要这个和我同样寂寞的老男人。

  寂寞老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你不是鸡吧。」

  「有我这么高级的鸡?那也是你的幸运。鸡说话能这么深刻?」

  我没有动怒。

  「好吧,那你留个电话给我,我给你打过去再说。」

  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了他,半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一个好听的男中音传
来,「喂,你是刚才聊天室的那个女人吧。」

  「是我,怎么样,有兴趣出来见见吗?」

  我带着笑意的问。

  「好的,这样吧,你打个车过来,我告诉你见面的地点。」

  我们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后,我收拾好办公桌上吃剩的零食,和摆放杂乱无
章的文件,背上包走出了办公楼。

  带着长江水的气味,轻风迎面拂来,在这燥热的重庆夜,平添了几许清凉。
我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路边等待着,我不敢确定这就
是我想要见的那个所谓寂寞老男人,原来是外形如此丑陋,如此猥琐的一个人。

  寂寞老男人倒是显得非常开心看到我,走过来好像熟人一般冲我打了招呼,
然后拉起我的手朝他家走去。我有些木然的被他牵着,大概三分钟左右走到一个
破旧的小楼旁边,他领我进了一层的一个单元房。

  这个屋子里到处扔满了乱七八糟的杂志画报,一台脏兮兮的电脑放在一个小
房间里,显示器还是亮着的。没有空调,地上摆着几盆水,用电风扇正对着吹,
但这丝毫不能制造些许的清凉。

  他没有多问我什么,低声的告诉我,他老婆跟他离婚和别人跑了,所以他很
寂寞。我看着他那猥琐的样子,我心里想,如果我是你老婆,我也会跑。然后他
问我可以开始了吗?我不做声。

  寂寞老男人把我按倒在床上,脱光我的衣服,然后熟练的用手去抚摸我的阴
蒂,我躺在床上没有思绪,没有表情。屋子没有开灯,什么也看不到,闷湿,燥
热。不一会,我的下阴终于在他娴熟的手法下流出了情不自禁的蜜汁,他翻身骑
到我身上快乐的动作着。我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我好像一具死尸一样躺在这
个龌龊的男人身下。

  20分钟后,一切都结束了。我起身到洗手间找了点卫生纸把下身擦干净,
穿好衣服,和他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我的第一次一夜情,我象一个婊子一样把自己放在别人的床上完成了。

  四十九 自建聊天室的奇遇

  我记得我曾经做过这么一个梦,在十七世纪中世,我是一个庞大庄园的主人
,我拥有着大批的奴隶。这些奴隶有的为我的庄园耕作着,有一些为我分管着庄
园的一些杂事,类似于管家,还有一些是仆人,再有一些就是犯人和宠物。

  我建立着自己的帝国,在我的帝国里,这些奴隶们为我而生存,我不食人间
烟火,每天仅仅是将管家挑选来已经清洗干净的贡品,把他们的喉管轻轻用利刃
割破,然后轻轻的将嘴唇附上去吸食。人类鲜血的味道带有一点点咸,一点点腥
,浓浓的红色是那么的刺激人的欲望。

  吸食完人类鲜血的我,娇慵的伸了一个拦腰,随意的将脚上的拖鞋踢了出去
。马上就有几条人狗匍匐在地上,殷勤的用嘴给我把鞋衔来。我憎恶这些狗杂种
们的气味留在我的鞋子上,我微怒的站起身,从身旁华美的铜桌上拿起黑色的马
鞭,无情的鞭笞这些丑陋的人狗们。这些可怜的人狗立刻抱着头远远的滚到墙角
,我肆无忌惮的嚣张大笑。我可怜胆小的仆人给我换上白色银狐皮手工缝制而成
的披风,在我身后唯唯诺诺侍奉我外出巡查我的庄园。

  我的第一次一夜情让我对在网络上寻找性爱失去了信心。我回到家中,我不
停的用滚烫的热水冲洗自己,怎么也洗刷不了那身黏腻的肮脏,怎么也洗刷不了
内心深处欲望的张扬。

  7月24日,天气不阴也不沉,整个重庆市依然是那么沉稳的在暮色中。6
点半之后,公司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除了24小时的保安之外,只剩下臭屁郎和
他手下的员工林志栋,我不想看到臭屁郎的身影,于是转身拿起钱包走出了公司


  从都市广场的观光电梯里,我看到百货大楼下面促销的摊位已经收摊了,广
场里稀稀落落的散着几个人,让我连逛街的兴趣都没有了。我穿过百货大楼,来
到解放碑。今天的解放碑也没有什么人,步行街上只有几个卖报的、擦皮鞋的和
几个靠在墙角等活的棒棒。我看着这些劳碌奔作的人们,心底突然泛起了一阵厌
恶。

  我快速的跑到大都市广场,在大都市的六层,我点了一份48元的韩国烧烤
。也不知道是因为炎热还是别的原因,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于是将大半份烧烤遗
留在餐桌上结了帐,开始在大世界里乱逛了起来。

  在三楼,我花688元买了一件看起来质地很普通,做工和样式也很普通的
连衣裙。接着不知道怎么就逛到了卖丝巾的专柜,促销小姐殷勤的向我介绍来自
韩国原产的黑色镶仿钻丝巾,我披在身上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的确很美。一问
价,居然要398元一条,但是看到促销小姐企盼的眼神,我拿出钱包看了看,
还有二千多块,于是一咬牙买了下来。促销小姐喜笑颜开的给我打包装好,然后
又向我推荐别的款式,我顿时有了种上了套的感觉,连忙离开大都市广场。

  不到两个小时,我花了一千多块钱,这让我感觉突然好像心中的一股怨气被
发泄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像做爱到了高潮突然射精,现在高潮结束了,我浑身只
剩下疲惫。

  我带着疲惫的身体和心情回到公司,臭屁郎和林志栋都不在座位上,大概出
去吃饭了。我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找了找电影下载网站,没有什么新的电影可
以下载的。我不自觉的又打开QQ自建聊天室,我开始从自建十九到自建一的聊
天房间一个个登录进去看。

  当我倒数着来到自建一聊天室的时候,我发现其中有个房间的名字很奇怪。
这个房间的名字叫培训中心,我有点诧异,我不知道这是培训什么的。在我印象
里培训和学习是同一码事,那么既然是学习肯定是好的东西,在这混浊的聊天室
中,居然有一股清泉?我心中带着疑问点进去。

  聊天室里差不多有二十来个在线ID,有男的也有女的,大家都没有公聊,
于是我也潜水静观。

  看了半天也没有人说话,到是不时的有人给我私聊打几句让我看了莫名其妙
的话:「您好,请问你是女王吗?」

  「您好,请问你收奴隶吗?」

  「您好,您是S吗?」

  我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于是我打字用公聊问:「请问这个房间的主题是什
么?」

  这时候有人私聊回答我:「SM聊天室。」

  「来玩SM的吗?」

  「你会当女S吗?」

  我看了更加迷糊,我又打字公聊:「请问SM是什么意思?」

  「你不玩SM?」

  「你第一次来吗?」

  「你想玩SM吗?」……

  好多的疑问,好多人给我打出私聊的问话。我来不及回话,只好继续打字公
聊:「我是第一次来这个聊天室,请问谁能告诉我SM是什么?」

  这时候有个叫楚腰凝寒气的女ID给我打来一个网址:「理想家园,你上这
里看看吧,这里有关于SM的介绍。」

  我关掉了QQ聊天室,顺手把这个网址记录下来copy到浏览器里,登录
上这个页面显得清新素雅网站

  五十 女王复生

  Sadism与Masochism,萨德伯爵和马索克犯人。SM是他们
两人名字的开头字母缩写,这两个人是性虐待与被性虐待的代表者。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种前世复生的感觉。

  进入这个名为理想家园的网站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为自己欲望释放,为自己
道德沦丧的地方。理想家园黑色淡雅的封页上写着,femdom主题社区。一
个女权至上,将男人当成奴隶,当成牲口,女人成为高高在上的女皇,女王,成
为奴役男人的主子。

  理想家园社区分别有原创作品,他山之石,理论探讨,虐缘天定等主要版块
。原创作品里分别是由论坛成员自己创作编写,带有浓烈SM故事情节的小文章
;他山之石里有很多关于国外还有国内的小部分优秀SM文章,由热心的家园成
员转贴而来;在理论探讨版块,专门定期开展关于SM话题的讨论;虐缘天定版
块则是全国、甚至全球各地的SM爱好者,所谓的同好互相为自己寻找彼此需要
的对象。

  在理想家园里,我在原创作品里看到了很多关于SM的小文章,这些文章的
内容给我揭示的是一个我从来没有涉足,从来没有遇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世界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陌生而又无比熟悉。原创作品里最多的文章是关于如何将男
人,这种低等的下贱动物调教成一个合格的奴隶。这些奴隶用自己的口舌为女主
人们、为女王们侍奉着性器官,他们通过舔女王们的脚丫子,通过给女王们磕头
,喝女王们排泄物,用类似于狗的行为取悦女王们,通过各种低贱行为取悦女王
的同时,这些奴隶们自己也达到了性高潮,获得奇异的性快感。

  这些SM小故事写的有声有色,情节丰富,看后让人浮想联翩。当这些文章
被我一篇篇的点击阅读之后,夜深人静之际,我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内心泛起了
一种难以言语的快感,这种快感和做爱不同,这是一种释放,一种象是身体被紧
紧束缚之后,突然之间束缚的绳束消失了,通体的舒畅,无可言语又无可比拟的
释放。

  在理论探讨的栏目里,我看到了很多侨居海外的SM华人爱好者的文章,以
及他们翻译的关于SM理论观点。这些观点象一盏明灯,突然给了仿若在暗夜徘
徊的我一个方向,在无形中牵引着我到达光明的彼岸。这彼岸的真谛向我展示着
,心理的变态不是变态,只不过是社会的形成,少数人的行为不被大部分人认可
,因此大部分人认为小部分人的行为准则是变态,其实这些人的内心才是真正的
变态,因为欲望是天然存在的,没有人会完全消灭欲望的存在,即使是圣人,而
这世界是没有圣人的。

  在虐缘天定的栏目里,我看到全国各地的同好们其乐融融的发表着帖子,寻
找着自己的目标,丝毫没有遮拦,丝毫没有掩饰的表达着自己的欲望。起初,看
到这些让人面红耳热的文字组合,我心里还尚存着几分抵触的情绪。我不断重复
的对自己说,这是不道德的,这些东西是肮脏的,这是一个变态的世界,这是一
群变态的人。

  可是我的目光不能控制自己的要去看这些内容,我的手不听大脑使唤的去点
击这些页面,我的心迷失了。

  我兴致勃勃的参与论坛的讨论,在一个星期之后,我彻底的成为理想家园的
一份子,并且凭着女性的优越地位,以及我的文字功底,我成功的向站长和站务
管理员们申请到了虐缘天定版版主的职位。我彻底的忘记了自己的正职,每天为
这个虚拟的职位尽职劳作着。我认为我是个天生的女王。

  女王终于醒了,前世的记忆复舒了过来。我卑贱的奴隶们在我的床榻下整齐
的跪着,他们的眼中噙着激动的泪花。他们不断的猛力将脑袋撞向地面,向我表
示他们无比的仰慕和崇敬之情。我缓缓的睁看眼睛,微笑的看着一切。侍立在床
头的奴婢们给我取来我心爱的马鞭,这是一根由健壮公牛腹部皮质精心编制而成
,然后用名贵添加了香料的黑漆浸染的马鞭,配制了乌金打造的龙手形状手柄。

  我拿起这根精心锻制的马鞭,轻轻的扬起,马鞭在空中优美的刷出了道弧线
。我在奴婢们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慵懒的交待他们送上一条强壮的人狗,我要玩
一个刑罚人狗的游戏。不一会,一名约24岁,身高1。78米,体格健壮的英
俊人狗被送到我的房间,人狗的外衣已经被除去了,身上仅仅穿了一条挡住那丑
陋事物的短裤,我娇斥一声,马上有两名强壮的仆人扑上前将这丑陋的人狗短裤
扒去。我得意的扬起我心爱的马鞭,马鞭象一条灵蛇一样扑打在人狗的身上。人
狗的身上立刻现出了数道红色的印记,这红色让我顿时活力充沛了起来,我紧紧
的咬着嘴唇,兴奋的满脸红润,人狗匍匐在地上淫荡的呻吟着。

  马鞭不断的落下,我的房间里充满了鞭声,呻吟声,我快意的笑声。人狗不
断的在地面上翻滚着,我突然放下手中的马鞭,扑到这条同样兴奋快乐的人狗身
上,我和人狗的肢体交缠着,人狗的性器粗大而又坚挺,这根丑陋的事物抵触着
我的身体,让我燥热不已,我狂笑着抓起人狗的头发,迫使人狗背贴着地面,满
脸惊骇的看着我。我甜甜的对着人狗笑了一笑,温柔的吻向人狗的脖子,我轻轻
的舔着人狗的喉结。我感觉到人狗紧张的身体开始颤抖,抵触着我下身的性器也
开始萎缩了起来。

  我挺起身啪的给了人狗一个结实的耳光,人狗诚惶诚恐却又不敢动作,我吩
咐仆人们将点燃的蜡烛送到我手中,我把蜡烛对着人狗的性器倾斜着,烛泪一滴
滴掉在人狗萎缩了的性器上,不一会,性器开始膨胀了,我扔掉手中的蜡烛。又
俯身贴在人狗健硕的身体上,人狗的身体同样燥热不堪。我猛然低下头,狠命的
咬住人狗的脖子,人狗惊恐万分的扭动着身体。

  血,我的生命啊!

  热乎乎的血,一滴滴流进我饥渴的口中,滋润着我的腔腹。我开始大口的吸
食着,人狗在我身下无力的挣扎,仆人们分别按住了他的四肢,反抗显然是无用
的。时间静静的流淌着,鲜血灌溉滋润了一个鲜活的我。

  五十一 初次见面

  8月3号晚上11点,金奴和我坐在王船第一次邀请我吃饭的西餐吧里。我
们彼此陌生又熟悉的审视着对方,我端起面前的鲜榨橙汁矜持的抿了一小口。金
奴他热切的对我说:「我喜欢SM已经很久了,按照资历来说我应该算是个老奴
隶,老M了。不过我一直没有找到过适合自己的女王,看到您,我觉得您的面相
非常有女王的气质。」

  「我不喜欢别人拍我的马屁。」

  我倨傲直接的否定了金奴的话。

  「是是是,我不是拍您的马屁,我只是说我心中所想的。」

  金奴马上改变了话题,「事实上您在理想家园的作风已经充分显示了,您就
是一位天生的女王。」

  「我是第一次接触SM,而且我也没有实际经历过。」

  我不满的回答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尝试一下,我可以引导您如何成为我的女王。


  金奴急切的说。

  「嗯,尝试我倒是很希望。」

  「那您看什么时候您比较方便?」

  金奴连珠炮似的发问:「这个周末怎么样,就是明天?」

  「明天?明天什么时候?」

  我皱了皱眉头。

  「随便您,我随时都有空,要不你得空了打我手机,我开车过来接您?」

  金奴渴望的看着我。

  「也好。」

  接下来,我们又开始了对理想家园的一番评论,从金奴的叙述当中,我才了
解到原来SM在中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了。他和他成都的一个同好已经在这
几年游历各地寻找女王,为寻找女王调教以及送给女王的见面礼等花费超过了十
万元左右。

  「你还认识重庆其他的什么女王吗?」

  我试探性的问他。

  「有是有,不过不怎么来往了,有一个女教授,36岁。不过她下手太狠毒
了。上次用铁夹把我的皮肉夹的鲜血淋淋,还逼我喝下她存了两天的小便。我被
她捆起来了,不喝不行,喝过之后我差不多一个星期都没吃下东西。」

  金奴回忆着。

  「除了她还有别人吗?我对年纪大的大妈级女王不感兴趣。」

  「我想想。对了,还有一个,不过我没有接触过,是我成都的那个同好,多
情他认识的,您等我一下,我给多情打个电话问问。」

  金奴马上掏出手机给多情拨了个电话。

  多情在电话那端睡意朦胧的接起电话,他告诉金奴重庆有个新女王,也是理
想家园的,但是还没见过面,如果想见面可以给她打个电话。

  我让金奴把那个叫做仙翼女王电话记录了下来。然后我给仙翼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喂。」

  「你好,请问你是理想家园的仙翼吗?」

  我小心翼翼的问。

  「你是谁?怎么有我的电话?」

  仙翼警觉的问。

  「我也是理想家园的同好,我叫铁腕凝香,你见过我的名字吗?我也在重庆
,我想我们都是同好,可以出来见见吗?」

  我想也许明天对金奴的调教可以请仙翼一起来进行,毕竟我仅仅是从网页上
看过一些文章,没有实践过,我怕让这些臭奴隶看笑话。

  「哦。明天什么时候?」

  仙翼小心的问。

  「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请客好吗?」

  我大方的说。

  「好,什么地方?」

  「明天中午12点,在解放碑回归酒廊楼上的巴国布衣酒楼怎么样?」

  我问她。

  「好吧,明天中午见吧。」

  仙翼显然也想见见我。

  挂掉电话后,我跟金奴说:「那就明天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吧。吃完饭你找
个地方,我们玩玩。」

  「好的,好的。太好了,能同时被两位女王调教这真是梦想中才敢想的事情
呀。」

  金奴喜笑颜开的搓着双手激动不已。

  商量好明天见面的事情,结了餐吧的帐我表示我要回公司去一趟,金奴说要
开车送我。我不想告诉他我的公司就在都市广场,走几步就到了,只好告诉他让
他送我去七星岗附近。

  金奴的车停在大都市广场后门,我跟他走出去的时候,整个解放碑已经没什
么行人了。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拦住了我们,对着金奴直喊:「叔叔,给阿姨买束
玫瑰吧。」

  「走开,走开。」

  我和金奴同时对小女孩喝斥着。

  「不,叔叔,你买束花吧。」

  小女孩干脆耍起无赖,把着金奴的腿。

  金奴尴尬的看着我。我粗鲁的一把拽起小女孩,对她吼道:「你走不走,不
走我打你了。」

  「你打,你敢打我试试看。」

  小女孩和我对着叫嚣。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我狠狠的对着小女孩掴了过去。小女孩愣了一
下,然后扑到我脚下,她抱住我的脚赖倒在地上哭喊着:「你们不买我的花还打
我,今天你要是不买我的花就别想走了。」

  我有些不耐烦,又有些狼狈的抬起另外一只脚,对准小女孩的肩头使劲一踹
。小女孩滚到了一边。这时候金奴把车开了过来在步行街外面向我招手,我快步
跑过去上车扬尘而去。

  五十二 虐待男人的快乐

  周六的上午,我穿了一件白色的露背连衣裙,然后去金鹰女人街特地把手脚
指甲全部护理了一遍,然后做了一个人体绘画,在后背上绘了一朵大大的,盛开
的荷花。然后又去大都市广场买了一双银色的,鞋跟大约有九公分高的高跟凉拖
。不知不觉时间就晃到了12点,我打扮的像个小仙女似的,急匆匆赶到巴国布
衣,仙翼和金奴已经在我订好的包厢中等待多时,我向他们表示抱歉,说公司有
点事情处理,所以来晚了。

  仙翼是个体型适中,有着一双大大的,水汪汪眼睛的女孩。她是典型的重庆
人,个头不高,但是说起普通话来没有半点重庆味。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这顿饭吃了600块。吃饭的时候,金奴不时点头哈腰的为我和仙翼夹菜。
我和仙翼象旁若无人般的只顾自己吃喝。我们谈笑风生,金奴在旁边也乐开了花
,恨不得马上跪倒在地上。后来金奴交待包厢服务员说:「我们三个人需要开个
重要的会议,不需要人打扰,如果没有需要特别交待,你不用进来服务了。」

  服务员乖乖的离开了。金奴迅速的关上包厢的房门,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以无比景仰的声音轻声呼喊:「两位高贵的女王啊,请允许我向您们磕头致以。
能够和您们共进午餐,是我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和仙翼不屑的看了看跪在地上,头依然没有抬起来的金奴。然后相互对视
了一下,我们会心的笑了起来。

  我和仙翼聊起SM的感受,仙翼很意外的告诉我:「我以前没玩过,只是听
说过。前阵子遇见一个网友给了我家园的地址,我就上去看了看。」

  「你也是第一次?」

  我大吃一惊。

  「对,和你一样。不过我很想尝试一下,今天也许我们可以拿跪在地上的这
个做我们的实验品。」

  仙翼用脚踢了踢金奴的脑袋,金奴直点头应声叫好。

  仙翼故意略作遗憾的说:「唉,可惜只有你一个臭奴隶,不够我们姐妹俩玩
耍。」

  「女王们请放心,我不会让您们失望的,如果真的女王觉得不行,我可以马
上打电话叫成都的多情开车赶过来。」

  金奴诚惶诚恐的说。

  「哦?」

  我和仙翼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是的,如果您们允许,我也希望我的朋友和我一起能感受到二位高贵女王
的恩泽。」

  金奴抬起头热烈的看着我和仙翼。

  我和仙翼对视了一下互相点了点头,金奴马上拿出手机给多情拨了个电话。
多情听到金奴的叙述之后,兴奋的在电话那边大声叫好,并让金奴转告我和仙翼
,他会立刻开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重庆来。

  吃完饭后,金奴开车带着我和仙翼到万豪酒店开了一个豪华标准间,我和仙
翼商量先对金奴进行调教,尝试着玩一玩,等多情过来之后再一起调教他们。仙
翼对我的提议表示赞同,但她告诉我,她没有经验,不知道具体的该怎么去做。
我故作老练的跟她说:「没事,你看着我做,咱们一起做就行了。」

  金奴从进了标准间之后就一直跪立在门口听候我和仙翼的吩咐,我叫金奴把
屋子的里的空调打开开到最低,然后让他把衣服脱光趴在地上。金奴依言行事,
我也把我的白色连衣裙和胸罩脱了下来,仙翼有点惊讶的看着我,但是没有说什
么,也跟着把衣服都脱了。

  我叫仙翼躺到床上盖好被子,我也跟着躺到床上,我和仙翼两个人分别躺在
床的两侧。金奴低声的咕哝着:「女王们,可以开始了吗?我可以伺候你们了吗
?」

  「着什么急,是你开口说话的时候吗?没吩咐你你给我闭嘴。」

  我凶恶的说。

  「是是是,老奴多嘴。」

  金奴轻轻的给自己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不够清脆响亮,重新来。」

  「啪」这一声足够响亮,我看到金奴的半边脸红了起来。

  我满意的让金奴抬起头来,然后用露在被子外面的脚对他勾了勾,他马上机
灵的扑到床边捧起我的脚,无限迷恋般的将我的脚趾放进他口中吮吸起来。一种
稣痒的骚动立刻从身体最深处传来,我不安份的扭动了一下身体,金奴马上意领
神会的慢慢从脚背向大腿舔了上来。

  不愧是伺候女王的老手,在他舌头忽软忽硬的侍弄下,我的蜜汁淙淙不绝流
出,我放肆的呻吟了起来。躺在床边另外一侧的仙翼静静的看着我。我突然有些
不好意思。我收起张开的大腿,用脚对着正沉醉在舔弄我阴道的金奴踹了过去:
「去,过去那边伺候伺候你仙翼主子。」

  金奴马上爬在地上点头哈腰的一溜烟转到仙翼那边,仙翼有些不自然的拽了
拽被子,但是也没有说什么。金奴轻轻的掰开仙翼的双腿,将头埋在仙翼的下身
卖力的舔着。不一会仙翼也开始发出了控制不住的呻吟喘息。

  金奴得意的小声说:「二位女王还满意老奴的伺候吧,老奴的舌头功夫可是
锻炼了多年的。」

  我听了很不顺耳,猛的坐起身一把抓起金奴的头发,用脚对准他的胸口踢了
过去。金奴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我愤愤的对他说:「给我跪到洗手间的门口去
,我要玩玩别的花样。」

  金奴乖乖的手足并用着爬到洗手间门口跪下,我从茶几上拿起大背包,从背
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几个铁夹子,对仙翼说:「妹妹,来,我们一起玩玩这个贱货
,给他上刑。」

  仙翼乖顺的起身,双手搂着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她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裸裎
相对,我没有去在意她的感受,递给她两个铁夹。我们在金奴的胸口,乳头上分
别夹上了六个铁夹。我买的铁夹是那种女孩夹头发用的,铁齿的对夹,力道相当
大。夹在金奴身上的时候,金奴不禁倒吸着气惊恐的看着我们,口中不停的说:
「女王饶命啊。」

  我没有理会金奴,仙翼也没有理会他。我和仙翼各自又躺回到床上,盖上被
子后。我们一人捧着一个烟灰缸,点上香烟开始聊天。

  大约40分钟后,金奴的手机响了。金奴战战兢兢的爬到我的面前问我:「
女王,能允许我接个电话吗?」

  「嗯。」

  我慢条斯理的点头答应。

  金奴如临大赦似的拿起手机来:「喂,哪位?」

  电话那边好像是多情,他已经到达重庆了,问金奴我们在哪里。金奴打着寒
颤告诉多情我们的位置,挂了电话后又爬到我面前跪下,不停的向我磕头,我有
点惊讶的问他:「怎么了?」

  「求女王允许老奴把空调的气温调高一点,老奴快要冻死了。」

  金奴光着身体哆嗦着,下身那团原本引以自豪的东西缩的不能再缩,让我想
起了人们对这玩意的戏称「小鸟」我笑着说:「看你可怜的小鸟份上,允许你去
把空调温度调整一下。」

  金奴得意忘形的站起身来去调整墙壁上的控制器。

  「狗东西,谁让你站起来的。」

  我大声的喝斥。

  「是是是,我忘记了,我该死。我是条狗,应该用四只脚来走路。」

  金奴可怜的跪在我面前,动也不敢动。

  我得意的对仙翼笑了笑,我对仙翼说:「好了,我玩够他了。也该妹妹来戏
弄戏弄他了。」

  仙翼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对我突然踢给她的这个皮球似乎没有什么主意。金
奴喜笑颜开的对着我和仙翼说:「谢谢凝香主子。仙翼主子,您要是想不到什么
好办法,就赐给老奴圣水吧。」

  仙翼皱了皱眉,然后起身坐跨在金奴已经等待好的脸上,她坐了一会,大概
尿不出来。于是仙翼不悦的站了起来,金奴害怕的马上趴在地上给仙翼不断的磕
头,「仙翼主子,您要是尿不出来,就尿到马桶去吧,待会您尿完了吩咐老奴去
把马桶里的水全部喝干就是了。」

  仙翼想了想于是走进洗手间里。这个金奴不愧是天生的奴才坯子,连这么下
贱的方法也能想的出来,我高兴的叫金奴爬到我面前,满意的取下夹在他胸口上
的铁夹。铁夹的铁齿已经深深的在金奴胸口咬下了整齐的血痕。当我取下铁夹的
时候,金奴不断的哀号着,这声音让我听起来觉得格外悦耳动听。

  不一会,仙翼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我踢了金奴一脚:「跪在这里等着,本王
也要去赐点圣水给你喝。」

  金奴连忙点头应承,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门铃响了起来,我赶紧钻
到被窝里,示意金奴去看看谁来了。

  不出意外的,是多情到了,金奴将多情让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锁好房门。
多情走进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仙翼和我马上扑通的跪了下来:「给二位高贵的女
王请安。」

  多情是个皮肤白净,身高大约1米72的中年男子,他俏皮的向我和仙翼请
安之后,主动的跪爬到床前捧起我和仙翼的脚各自亲吻了一下。我和仙翼大乐,
金奴可怜兮兮的在旁边插话说:「二位尊贵的女王,老奴可以去清理马桶了吗?


  「滚去吧。」

  这次是仙翼主动发话。

  仙翼显然是对面目清秀的多情比较满意,她主动的吩咐着多情,让多情脱光
衣服然后趴在床前伺候她。我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下床取了瓶纯净水一饮而
尽。

  「我去检查检查金奴清理马桶清理的如何了。」

  我对仙翼说。

  「嗯。」

  仙翼不自然的回答着,多情正奋力的埋身于仙翼的下身侍奉着。

  五十三 惊簌之夜

  身材高大魁梧的Fboy在机场好像等候已久了,当我带着田波从海关出来
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身穿宝蓝色无袖旗袍,神态倨傲的我。

  Fboy殷勤的帮我把笔记本电脑和行李箱提着,田波跟在我身后走出机场
,这时候远远的有个声音传来:「何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李凯远远的从停车场那边大声喊我的名字,我眯着眼睛看他。虎背熊腰的李
凯不好意思的对我招了招手。我有些不悦的对他说:「怎么这么晚才赶到,我以
为你不过来了。」

  李凯急匆匆的跟我解释说公司有点业务要处理,然后诧异的看了看Fboy
,问我:「你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

  「我要去华侨饭店,你帮我把我的助手送到他同学那去吧,我已经有人接送
了。」

  我讥笑的对他说。李凯有些不快,但是没有说什么,他转向田波:「小伙子
,来吧,我先送你。何月,我待会去华侨饭店找你。」

  Fboy也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多问,领我坐上他的红色富康去往华侨饭
店。

  这次来北京出差,一是想让田波熟悉我在北京的公关媒体人脉,顺便接洽一
些线上业务,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来见见我在理想家园结实的一些同好们。Fb
oy显然没有预想到我会叫两个人来同时接我。其实我内心打算就是安排他来接
送我,另外戏耍一下自以为是的李凯。

  Fboy把我送到我预定好的客房之后,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说我没胃
口,我很累,我想先躺下来休息一下。他憨憨的笑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他可以替
我按摩一下,解除我的疲劳。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趴到床上示意他过来伺候我。

  Fboy细心的把我踢在一边的银色高跟凉拖摆好,然后轻轻的坐跨在我的
臀部,背对着我温柔的替我按摩起腿足。

  润凉的房间,安静的地上落根针都能听的见。Fboy的按摩让我惬意的昏
昏欲睡,而他显然也非常乐意满足的在工作着。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李凯给我打
来电话,说已经把田波送到,现在人已经到达华侨饭店的大堂,问我在几号房间
,我告诉他房间的位置。Fboy立刻起身替我整理好衣物,给我细心的盖上被
子,坐到沙发上去点了根烟抽起来。

  李凯进来之后,依然有些诧异的看了看Fboy,然后故作亲切的和Fbo
y打招呼,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我静静的听着他们两个人聊着,李凯看着躺在
床上的我突然问:「何月,你饿吗?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飞机上没什么好吃的
,你一定饿了。」

  「我不想吃,快晚饭的时间了,你和Fboy出去吃吧。」

  李凯尴尬的看了看Fboy,Fboy对他说:「我们出去随便吃点,然后
买点东西回来给她吃。她比较累,我们正好出去让她休息一下。」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门铃响了。我从昏睡中迷迷糊糊的起身去开门,Fb
oy捧着一份必胜客的pizza和李凯走进来。他们坐下来继续聊天,我拿起
pizza看了看,还是没有胃口,又倒在床上。李凯有些局促不安的说:「何
月,你晚上有什么活动安排吗?没有的话那我就走了,让Fboy代表我替你接
风洗尘,你们晚上自己出去玩吧。」

  我说我先继续休息一会,他便快速离开了。李凯走了之后,Fboy笑着对
我说李凯不怀好意,我说我明白,李凯是不希望看到Fboy在这里,他没办法
单独伺候我。可是我根本不想让李凯伺候我,和李凯相比较,Fboy老实忠厚
多了,我感觉比较安全。

  我给其他的同好,黑色还有辛奴打了电话,约他们晚上出来吃饭。Fboy
静静的坐在一边看我安排着,我抬起脚冲他晃了晃,示意他继续给我按摩腿脚。

  晚上在东直门簋街,在我最喜欢的小洞天麻辣烫,Fboy,辛奴,黑色以
及远从山西赶来见我的狗熊,我们一起吃了一顿沉默的饭。之后辛奴提议要去麦
乐迪唱歌,Fboy表示还有事情必须离开。于是辛奴带着其他几个人,我们分
别打了两辆出租车到了朝阳门的麦乐迪KTV。

  在麦乐迪里,辛奴叫来两打科罗娜和一些小吃,开始殷勤的伺候我吃喝,我
斜躺在沙发上倦怠的看着他,表示我不想吃。黑色担心的过来摸了摸我的头,问
我是不是发烧。我笑着对他说你才发骚呢,你有神经病差不多。

  辛奴看黑色过来跪在我身边说话,便拿着话筒开始唱起歌来。狗熊拘谨的坐
在角落里不吭声,对于他猥琐的外形,我觉得多看他两眼都恶心。我和黑色说笑
着,黑色严肃的对我说:「你要是真的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真的没事,我就是有点疲倦,有点累。」

  「人累的时候也会容易生病,听我的,别喝啤酒了,我带你去看看就回。」

  「我不去,你个傻子。」

  我讥笑他。

  黑色有点气恼的站起身用力的拉起我,不由分说的带我出门,头也不回的跟
辛奴打招呼说送我去医院看看马上就回。

  我夸张的笑着任由黑色带我到附近的朝阳医院,黑色给我挂了个急诊,医生
不耐烦的替我量了体温,例行公事问了些问题之后对黑色说我什么问题也没有。
黑色于是安心的带我出门打了辆车回麦乐迪。

  在车上我肆无忌惮的大声笑着,我讥笑黑色脑子有问题,我说我身体很好,
说他是个白痴。

  我说我故意让他担心着急,让他带我到医院只不过是想看他一片热心被嘲笑
,黑色铁青着脸默不作声。

  回到麦乐迪的包厢里,辛奴仍然在引吭高歌,狗熊仍然猥琐的缩在一边贪婪
的吃着零食。我把自己扔进沙发,然后快乐的大笑着告诉辛奴和狗熊,黑色是个
白痴,他刚才被我耍了。黑色有些气恼的拿起茶几上的啤酒大口喝着,不一会三
瓶科罗娜尽数喝完了。我还在笑,我不停的数落着黑色,黑色突然站起身拿起啤
酒瓶对着自己的脑袋上砸去。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辛奴也停了下来,狗熊放下手中的零食上前拉住黑色
,劝他别太冲动。

  我讥笑的说:「他要发疯就让他去发疯吧,反正他也不是个正常人,不过是
个贱货。」

  黑色听了我的话一挥手把狗熊掀到一旁,猛力的拿啤酒瓶对着地上砸了下去
,玻璃瓶顿时碎裂飞溅在屋子的四周。我有些恼怒了:「你想干什么,给我滚出
去。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过是笑话了你,值得大惊小怪吗?」

  黑色默不作声的突然跪到我面前,定定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我对辛奴说我要回饭店休息了。于是拿起我的小拎包快步走出了房间。辛奴和狗
熊愣在包厢里,黑色尾随着我追了出来。走出麦乐迪的时候,我拨了一个男M的
电话,让他开车来麦乐迪接我。今天晚上我并不想回饭店,我想找个男奴隶来玩
玩。

  黑色一直跟在我身后,我站在路边等,黑色就跪在路边哭着请求我原谅,我
不屑的背对着他说:「你不是个合格的奴隶,你没资格跟我说话,你可以滚了。


  我快步走到马路对面的Banana楼下,黑色追了过来,昏暗的灯光下,
我看到他泪流满面,但是我依然不为所动。我象个石像般的站在路边,黑色抱着
我的腿头埋在裙子里痛哭。我使劲的抬起腿踢他,但是没有踢开。

  不一会,男M来了,我示意男M把车门打开我要上车。黑色起身对男M怒吼
道:「给我滚一边去,她是我的人。」

  我无比惊讶的回头看了看黑色,黑色的额头上暴涨着条条青筋,我有些害怕
,我坐进后车厢想把车门关上。黑色用力的把我从车里拖了出来,伸手拦了辆红
色夏利,把我推进夏利的后车厢让司机往石景山方向开去。

  黑色恶狠狠的对司机说:「后车厢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管,你给我快点
开。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司机咕哝着说:「我什么也不会看见的,只要你们付车钱就行了。」

  我拼命的挣扎,黑色失去理智似的抓住我的肩膀,强迫我正对着他,我不敢
去看他的眼神。

  黑色赤红着双眼对我吼道:「打我,用力的打我,不然我就打你。」

  我惊骇的大叫:「你疯了吗?你这是干什么,放我下车。司机,停车,快停
车。」

  我踢打着司机的座椅。

  黑色威胁司机不要停车,许诺加倍给他车资,于是司机象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继续往石景山方向开去。

  黑色挥拳朝我的肩膀打了过来,很重很痛,我拧不过他的单手对我的钳制,
于是张口对他的胳膊咬了过去。黑色吃痛放开了我,我马上从拎包里拿出手机给
辛奴打电话,叫他报警,辛奴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厮打中,黑色把我的手机
抢了过去,电话断了。

  我愤怒的从脚下脱掉高跟凉拖对着黑色的脸砸了过去。坚硬的鞋跟在黑色的
额头上划了下去,鲜血从黑色的额头上快速流下来。我有些惊恐的看了看他,黑
色安静了下来:「继续打,感觉很好。」

  我迟疑了一下,脱下脚上的另一只高跟凉拖,将鞋跟对准黑色没头没脑用力
敲打。黑色没有阻拦我,血不断的从他的额头渗出,黑色青筋暴烈的脸恐怖至及
。我害怕的往车门旁靠去,黑色叹息了一声:「打够了吗?打够了我送你回饭店
。」

  车在华侨饭店停下的时候,我下车走到司机旁边,对着司机大声的骂:「你
这个缺德的,断子绝孙的狗杂种,你不得好死,挣昧心钱。出人命了你也不管只
顾挣黑心钱,我操你祖宗八代。」

  司机着急的下车要打我,黑色拦住我跟司机吵了起来。我趁机赶紧跑进华侨
饭店的电梯间去。

  到了房间,我把门赶紧反锁起来,然后脱下沾了污血的裙子走到浴室洗澡。
不一会黑色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他求我开门。我赶紧洗好澡出来跑到房间里
躺在床上,死死的抓住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

  黑色在门外哭着喊我开门。我一声不吭,过了一会,门外安静了。我蹑手蹑
脚的走到门口对着门眼往外看。我看到黑色默默的跪在走廊上,吓了一跳,我赶
紧打开门喝斥他:「你想干什么,想让整个饭店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黑色看我开了门赶紧起身挤进客房。我拼命的想把他关在门外,可是毕竟女
人的力气是有限的,面对身体强壮的黑色,我无力抗拒。

  我快步跑回床上,躺下抓着被子盖好自己,我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做声。黑色
轻手轻脚的把门锁上,然后跪爬着到我床前,低声的啜泣:「对不起,凝香,真
的很抱歉。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依然不做声,双眼直视苍白的天花板。黑色不停的诉说着,他说他从看到
我的第一眼就爱上我了,他不允许别的男人碰我,他要占有我,他要成为我的专
属奴隶。

  我冷冷的对他说:「如果你爱我,那么请你立刻离开。马上,立刻!」

  黑色不停的摇着头,我疲倦的闭上眼睛不想再听他做任何解释。

  五十四 周旋

  带着满身的心伤,一周后我回到了重庆。

  叶总因为在公司运作以来的成绩不明显和不得志,以及北京宽带的挖角,使
他突然之间决定离开公司。连带使我们整个市场运行部门都受到了牵连,公司各
层管理人员对我们市场部的态度开始不友善,臭屁郎积极的向其他部门的管理干
部献媚拍须遛马,但显然并不看好,人事部门的张Sir经常用带有讥笑的神情
看臭屁郎忙进忙出。

  对于这一切,我没有什么反应,我依然沉浸在我的SM世界中。我能感觉到
,我的工作能力已经被肯定,我做好了自己,我知道我有足够的资本立足于这个
公司。但是新的困扰开始了,我内心权力的欲望开始了极度的膨胀。我渴望能获
得更高的管理职位和权力,可是我清醒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再往公司上层发
展的职位上,都已经坐满了来自11个股东单位派来的股东代表。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我只有沉醉在我受伤后,依然痴迷不悔的SM中。我
的QQ上,加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好,甚至远在美国、加拿大的男M们。我用
我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以及价值观和他们聊天,向他们描述我的SM世界,他
们心醉神往。在这些男M中,我发现很多人都是具备高学历、高素质,在日常生
活中是生活的佼佼者。

  在重庆这种欲望不能延续的地方,我开始怀念起曾经流浪北京的那段日子。
北京的繁华和都市气息让我再次开始了莫名的憧憬向往,我想在公司不能继续向
上发展的时候,也许我该换个方式生存。而北京,还有更多的同好,能让我的S
M欲望,彻底的宣泄。

  我利用着工作的关系和北京方面联系,还在SM圈子当中寻找可能的机会,
寻找可以帮助我在北京谋求职位的男M,积极的和他们聊着。一个叫铁男的男M
跟我联系,他自称拥有自己的公司,个人资产三千多万。目前铁男计划筹建一个
新的公司,如果我可以满足他的要求,他愿意把这个注资六百万的小公司全权交
给我打理,并给我提供上万元的月薪。对于这个具有吸引力的提议,我很感兴趣
,我让铁男坐飞机来重庆和我见面具体谈谈。

  8月16日晚上,我和铁男在海逸饭店见面了。

  铁男有着英俊刚毅的面孔,身材高大健硕,一双充满了自信的眼睛对我全身
做了扫视之后,绅士的请我共进晚餐。在饭桌上,我和铁男都没有谈关于去北京
的事情,我们彼此像一对夫妻似的,温馨从容的吃着饭闲聊。

  饭后,回到铁男下榻的客房内,我坐在沙发上点起香烟,我对铁男说让他说
说他的要求。铁男有些不太高兴的将我手中的香烟取下掐灭,然后亲热的揽住我
,温柔的贴着我的身体告诉我,他希望的是一个情人似的女王:「我希望我的女
王只属于我,在女王的办公室里,我为女王下跪,舔脚,伺候女王的身体。平时
的生活中,我们是情人,我会请很多保姆来照顾你,你会住在我的别墅里。但是
最关键的一点,我希望这三年你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我有些迷醉在铁男温柔的呼吸中:「你让我感觉到家的温暖,我想也许我可
以考虑一下。」

  铁男突然放开我,严肃的说:「不要和我提家,我有幸福的家庭,我爱我的
妻子,爱我的孩子。你的第一身份是我的情人,你会是我的一个情人女王。」

  我讶异于铁男的直接了当,也惊讶于他对SM的理解。我并不是希望做一个
情人那么简单,三年的时间,将会把我的青春耗尽,而我仅仅是获得六百万公司
那么简单,我想这不是我希望的。

  我毅然的否决了铁男的条件,接下来的谈判在不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着。夜深
了,谈判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铁男乘坐第二天一早的飞机离开了重庆。我则
回到我的工作岗位,无所事事,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打理好,我好像一个闲人在公
司游荡着。

  我继续开始我的SM生活,我和QQ上的SM同好整夜的聊天。和国外的几
个男M接触之后,我突然有了种出国的欲望,我想也许我可以找个男M结婚,嫁
到国外去。

  我公开在理想家园里,我负责的虐缘天定版块里发了一张郑重其事的帖子,
我写下如下的条件:铁腕凝香女王招奴:1、本科以上学历,英语6级;2、相
貌普通,不要太难看,身高1米76以上;3、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和生活阅历;
4、年龄22-35岁之间;5、喜爱SM并终生只忠诚侍奉我一个人6、有共
同的SM爱好方式。

  这张帖子立刻在理想家园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尖酸刻薄的人讥讽我这是在
找老公,钓金龟婿,不是在找M。我丝毫不在意这些讥讽,而我的mailbo
x每天都会收到大量应征的信件。

  我从里面挑选了三个候选人,其中一个是在美国读完经济学博士后,移民美
国定居的华人,33岁的David;另外一个是正在加拿大留学攻读硕士学位
的Mao;最后一个是移民加拿大现在回国在上海,目前正在筹建一个网络游戏
公司的Jame。

  显然三个人当中David的条件是对我最具有吸引力的,我积极的和Da
ivd联系着,但是Daivd表示他没有结婚的意向。于是我放弃了Davi
d,开始接触Mao和Jame。

  我同时在QQ上和Mao还有Jame聊天,俨然是他们的女王。他们都对
家庭生活表示充满了渴望,希望和我结婚。但是Mao由于远在国外,每天和我
的联系并不是很多,而Jame正在筹办公司,我想他的家底应该不算差。于是
渐渐疏远了对Mao的联系。我每天从和Jame网上聊天,发展到每天下班后
还要和他打电话聊上三个多小时。

  Mao似乎傻傻的并没有感受到我对他的疏远,依然每天和我在QQ上聊天
,谈论今后的人生。

  我也没有对他表示完全的拒绝。因为在和Jame的接触中,我越来越不能
忍受Jame那股浓重的上海小男人气息。Jame在电话中和我联系,说九月
中旬,他可以休息几天,来重庆陪我,我考虑再三拒绝了Jame的提议。Ja
me郁郁不乐的退了已经定好的机票,告诉我应该提前拒绝他,那么他就不用定
了机票再退。由于Jame是买的打折机票,在退票的时候,扣除了200多块
钱,他为这200块钱咕哝了好几天。

  我突然感觉到,也许我不应该选择Jame,选择Jame也许将来在实际
的生活中,我会完全忍受不了他这种斤斤计较小男人的作风。于是我又开始对M
ao的态度好转了起来。Mao快乐的告诉我,他国庆节的时候可以回国来和我
见面,到时候如果互相满意对方,可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五十五 父亲病危

  在我这般漫不经心的游戏生活时,老家那边不断的给我打来电话。

  父亲从年初开始肝功能异变,经过医生诊断结果是长年大量饮酒的后遗症,
他患上了酒精肝。

  但是固执的爸爸不能放弃对酒的热爱,不听医生劝阻,依旧偷偷的喝酒。这
种情况导致了近几个月爸爸的病情恶化起来。妈妈不想告诉我关于父亲病情的实
况,但是姐姐认为应该告诉我,所以经常给我打电话说,每次说的我心里都很烦
躁。

  9月25日中午,午饭的时间我没有照例去七楼的餐厅吃工作餐,突然有想
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阳光的冲动。于是拿上钱包走到外面去。在解放碑的肯德
基里快速的吃完一份鸡腿堡之后,我拿着没有喝完的可乐漫步在步行街上打望。

  天气晴朗,重庆这座古老的山城,今天出奇的没有灰蒙蒙的感觉,整个人精
神都感觉轻松爽快起来,我愉快的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们。重庆,素有出产美
女之称的地方;解放碑,据说每十步之内必可见到三个美女的地方,我现在站在
这里。

  重庆的山路让人们没有办法以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这让美女们不得不走路
步行,从而塑造了姣好的体型。而山泉和温室气候的滋润,则赐予了美女们白里
透红,吹弹可破的肌肤。火红辛麻的辣椒和花椒则给予了美女们火爆、说一不二
的性格。看重庆美女,是一种享受,和重庆美女结识交往,是一种幸福。

  下午一点半,我坐在解放碑下面的围栏旁,快乐的承受着视觉享受。杯中的
可乐已经被我喝完了,我依然不觉的咬着吸管没有意识的吸着。

  手机响了起来,我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二姐给我打来的电
话,我想一定是父亲的病情又有了发展,而妈妈肯定又是不同意让爸爸去外地治
疗,和二姐发生了争执,二姐只有给我打电话求助让我劝说妈妈。

  「喂,二姐吗?和妈妈又吵架了?」

  我接通电话,还没等二姐说话我先问她。

  「小月,你今天还有别的事情吗?」

  二姐在电话那端犹豫了一下。

  「没有啊,我现在在外面,没在单位。下午没什么事情,去不去无所谓。怎
么了?」

  我奇怪的问二姐。

  「你用最快的速度回来一趟吧。能有多快就有多快,要不你下午去单位把工
作的事情交待一下,马上请假坐明天的飞机赶回来,多请几天好了,正好连着国
庆节的假一起在家待着好了。」

  「啊?是不是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爸爸……」

  二姐突然呜咽了起来,她在电话那边不停的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
来。

  我的心里顿时一沉,难道是爸爸他已经?我不敢往下想:「二姐,爸爸到底
怎么了,你快说啊?」

  「爸爸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恐怕是不行了。」

  二姐哽咽着回答。

  嗡的一下,我的脑子像被重锤击中一般,蒙掉了。如果没有旁边的护栏,我
想我也许会瘫倒在地上。我突然觉得这个晴朗愉快的下午不再是我熟悉的,阳光
格外刺眼的照射在我身上,我的鼻子开始发酸,我强忍着泪水起身快步跑回公司


  回到公司的座位上,我把所有的文件和资料整理收拾好,然后把田波叫到会
议室交待他这几天的工作事项。打电话到旅行社,把原先订在29号回家的机票
退了,让他们给我换了一张今天晚上8点45分飞上海的航班。然后我噙着抑制
不住的泪花,到人事部向张Sir请了长假。

  张Sir同情的看了看我说:「快点回去吧,工作的事情不要太担心,还有
田波他们在呢。」

  我感激的向他道谢后,跑回自己的座位上拎起收拾好的笔记本电脑和背包,
快速出门打了辆羚羊出租赶回七星岗收拾行李。

  下午5点多,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后,靠在沙发上点了支七星开始发呆,眼
泪顺着我的脸颊往下不停的流,烟雾不停的往空中升上去。我想想我自己都在做
些什么啊,连父亲病成这样子才后知后觉。我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我不敢继续
往下想。我疲惫的站起身,我想时间还多,我应该出去买点带给家人的礼物。

  去大都市广场买了些吃的和小孩的玩具后,回到家里已经6点半了。我提上
行李不多的行李箱和笔记本电脑,出门打了辆羚羊奥拓,晚饭也没有吃的直奔江
北机场而去。

  到了机场后才感觉到有点饿,可是又不想在机场餐厅里吃那价格昂贵,味道
却很差的饭菜,于是忍着饥饿给在上海的Jame打电话。我告诉Jame我晚
上11点多会到达上海虹桥机场,叫他帮我找个出租车,我要连夜包车赶回安徽
老家。

  11点40分,飞机在沉沉的夜幕中缓缓降临在虹桥机场。从机场海关出来
,我拨打Jame的电话,Jame告诉我他在免税店门口,我张望了半天才看
到穿着白衬衫,打领带,好像刚从单位下班样子的Jame。Jame戴着眼镜
,秀气斯文的跟我说谈了一辆出租车,不过要价2000块,我不禁大怒。我破
口大骂他是笨蛋:「才400公里的路程,要2000块钱的天价,抢钱吗?」

  Jame扭扭捏捏的跟我说,他不知道怎么讲价,让我去停车场和他们讲价
,于是我怒气冲冲的跟他走到停车场。在停车场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唇枪舌战之
后,司机答应以1400块钱的价格送我们回安徽。

  凌晨3点半,我终于回到了生我养我的老家。我指点司机直接把车开到医院
门口,然后打电话叫大姐来把Jame带回家去睡觉。我直奔医院的住院部,在
三楼的病房里找到了正在看护父亲的妈妈,妈妈轻手轻脚的示意我出门到走廊上
和我说话。我急切的问妈妈:「爸爸的病情怎么样了?」

  「一直没有醒过来。」

  妈妈红肿着双眼,已经哭不出来了。

  我心情沉重的走回病房来到父亲床前,那个年前还是身体健壮,开朗有力的
汉子不见了,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上半身瘦的皮包骨头,皮肤黝黑的老人。父亲
的下半身因为肝腹水恶化而肿胀变形,床侧挂着点滴,父亲的脸上戴着氧气面罩
,被单旁边露出一根充满了红色尿液的导尿管。

  我不敢相信这病榻上的老人就是我的父亲,那个我以为强壮有力,不会倒下
的父亲。他的双眼陷在眼睑中紧闭着,嘴唇是黑紫色的,整个脸色看不出一点生
机。我跪倒在床边,轻轻的托着父亲的手,将父亲枯瘦的手放在自己已经被泪水
湿润的脸上,父亲没有一丝的动作,依然安静的躺在那里。我低声的哭喊着:「
爸爸,爸爸,我是小月。我回来了,你醒醒。」

  我不吃不喝的在父亲旁边守护着,妈妈和大姐来回好几次劝我回家休息一下
,吃点东西。我执意不肯,我守着父亲,不停的在他身侧喊着:「爸爸,我是小
月,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

  下午3点半。我有些疲惫的靠在父亲的身边,抓着父亲的手,打着瞌睡。突
然父亲的手动了一下,我一下子惊醒了。我急切的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父亲枯瘦的
手,轻轻的喊他的名字。父亲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我分明看到一滴混浊的泪珠从
父亲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我狂喜的喊着:「爸爸,爸爸,我是小月,我回来了。你听到了吗?我是小
月啊。」

  躺在旁边病床上休息的母亲和大姐被我惊喜的声音惊醒了,都激动的围到病
床前来。

  爸爸没有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我清晰的听到他微弱的声音在问:「是小
月回来了吗?小月,我的女儿回来了吗?」

  父亲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我安下心来被大姐夫开车送回家休息。回到家
中,已经睡了一整天的Jame告诉我他得赶回去,因为他是临时出来的,公司
的事情还没交待处理。我只好送他到长途汽车站买了晚班去往上海的车票,然后
在车站无心的陪着他聊天,一直到送他上车我才万分疲倦的回家睡觉休息。

  五十六 结婚、奔丧

  接下来的几天,父亲一天天的逐渐好转了起来,脸色开始有了点血色和光彩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父亲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再也不用插着导尿管排尿,我
每天掺扶着他走到病房的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整夜的守护在父亲身边。

  9月30号傍晚,Mao从上海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他刚回到国内下飞机,
现在和父母在上海小岛上的别墅里。Mao告诉我他今天晚上就会乘坐夜班长途
汽车到我家来看我,他兴奋激动的声音也感染了我。我简单的和妈妈说了Mao
的家庭条件和他的个人情况,我对妈妈说:「这是我第一次见Mao,如果见了
面觉得还可以,我就打算结婚了。正好爸爸身体也好了起来,到时候你们看看他
这个人怎么样吧。」

  凌晨4点多的时候,Mao给我再次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已经到达,正站在
县城长途汽车站的公用电话亭里。我把大姐夫叫起床让他开车和我去接Mao。
Mao有着1米79的个头,不算很结实,也不算瘦弱。但是显然相貌不是我想
像中的那么英俊,我暗暗的想,先接触接触再说吧。

  Mao在我家待了三天。这三天里,我们全家人对他进行了一番审视和考察
,所有的人一致认为Mao忠厚老实,而且又具备良好的家庭背景。Mao的父
亲是国家部位退休的老干部,母亲也是知识份子,他们在北京和上海都各有几处
房产。

  妈妈认为我嫁给这样的人会衣食无忧,而且Mao对她承诺说完婚后就可以
替我办理出国手续,带我出国和他一起念书。我接纳了大家的意见,跟随Mao
回到上海,我们一起去了Mao的父母在上海一座小岛上的别墅。

  在Mao的父母严厉的审视下,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我总隐约感觉到他们似
乎在不停的讨论我的家庭背景、个人教育背景和其他的事情。但是Mao一直黏
黏呼呼的跟着我,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我能觉察到Mao对我的无比爱恋,
于是我强撑起笑颜和他的父母共进晚餐。

  在岛上别墅住下的第二天,我开始对Mao那种如影随形的黏腻产生了厌烦
,我对他的相貌也开始厌烦了起来。我对他的龅牙怎么也看不顺眼,于是我推说
我身体不舒服,而且重庆公司那边还有工作要完成,我得回重庆了。

  Mao从我身后搂住我,哭着对我说不要离开,他说他愿意照顾我一辈子,
让我嫁给他,让他给我幸福。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边的晚霞,晚霞短暂而美丽的
逝去,我身体僵硬的没有动作,我对Mao说:「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的
想一想。但是明天我必须离开岛上,我要回重庆。」

  第二天一早,我就独自一人回到了上海市区。我在市区闲逛了半天,然后在
静安区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饭店开了个房间,我给在上海复旦大学读法学硕士的金
鹰打了个电话,我说我现在人在上海,希望他过来伺候我。金鹰接到电话的时候
正陪伴着母亲逛南京路,他让我等他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矮矮胖胖的金鹰带着一包零食和一盒避孕套、润滑液来到我的
客房中。我拿出我的护肤用品,脱光衣服趴在床上让金鹰给我做全身按摩。金鹰
告诉我,他自小就喜欢伺候女人,为此还特地被着父母偷偷的买了很多日本光碟
学习如何伺候女人,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按摩师。经过金鹰全身的按摩,我认可
了他的按摩手艺。

  我高兴的把金鹰拉到浴室,让他躺在浴缸里,我说要赐给他圣水。金鹰脱光
衣服紧张的躺在浴缸里,我熟练的跨蹲在浴缸上对着金鹰的脸开始尿了起来。金
鹰说他这是第一次真正的玩SM,他被我的尿液呛的不停咳嗽,开始反胃起来。
金鹰想爬起来,我死命的按住他的脑袋,他开始强烈的呕吐。看到令人作呕的呕
吐物,我扫兴的打开淋浴喷头,快速的洗了个澡,然后回到床上。金鹰唯唯诺诺
的清洁了自己然后跪爬到我床前,不停的对我说抱歉。

  我懒懒的伸了伸腰,命令他给我按摩一整个晚上,不许睡觉,他快乐的应声
爬起来坐到床上给我按摩起来。

  天终于亮了,金鹰说他得赶回家,他是个乖孩子,一晚上没回去父母肯定着
急了。我满意的让他离开,然后在饭店的前台拿到预订好的机票,我孤独的打车
到机场飞回了重庆。

  10月6号,我回到重庆的第二天,Mao就从北京的家里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热切的问我考虑的如何,我在电话这端沉默了。我说十分钟后给你回复吧,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断,紧接着我给妈妈拨了个电话:「妈,我要和Mao结婚,
你觉得怎么样?」

  「Mao这个小伙子很老实,家庭条件都不错,虽然人长的不太好看,但是
过日子,又不是去演电影。」

  母亲说:「我们大家都觉得他很好,你嫁给他不吃亏,不过最终还是你自己
拿主意吧。」

  我接纳了妈妈的意见,然后给Mao拨了个电话,我说我答应和他结婚。我
会在这个月结束手头的工作,上北京去找他,但是我希望他同时为我准备要出国
办理的手续。Mao欣喜的说他会在北京准备好一切等待我的到来,于是我落寞
的挂断了电话。

  10月11号,我把公司所有的工作交接清楚后,来到人事部张Sir的办
公室,张Sir友好的示意我在他对面坐下。我对张Sir表示了歉意,并表示
了公司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栽培和信任,让我在个人的职业生涯中达到了最辉煌
的顶峰。

  张Sir不无惋惜的对我说:「你是我在我们公司见到的所有员工中,职业
素养最好的一个,我很惋惜你这么突然的离开公司。但是听说你要去国外深造了
,我也就没有挽留你的理由了,我谨代表公司祝福你未来学业顺利。如果你学成
归国,说不定还可以来我们公司,我们公司目前正在逐步强大起来,我想还是能
够提供你很好的发展上升空间。」

  我对张Sir表示了感激之情,然后向他道别后回到我的座位上,我再次留
恋的巡视了公司一眼,决然的拿上我的背包离开了宽带公司。

  来到北京之后,我和Mao忙碌的办理一些结婚登记手续。由于我是外地人
,办事处的人特别刁难我,一会说要开这个证明,一会说要补那个材料。还因为
我曾经离过婚,要我补充一些关于离婚的证件材料。Mao显然没有告诉他父母
关于我曾经离过婚的事情,我也不想主动去对他父母说。因此我们小心翼翼的办
理着一切。

  10月16号中午,我和Mao疲惫的从婚检中心出来后,去照相馆取了结
婚证相片,Mao说找个小饭馆吃饭吧。于是我们顺着路边走找小饭馆,在一个
店面不太干净的清真小饭馆里,我勉强吃下两个素包子后再也没了胃口。这时候
我的手机响了,我接起电话,是二姐打来的:「小月,爸爸去世了。」

  轰的一声晴天霹雳,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Ma
o紧张的连忙拣起手机问二姐:「二姐,爸爸怎么了?」

  「爸爸昨天晚上去世了。」

  二姐不停的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

  「Mao,我们回家。我要回去,我要去见爸爸,快去订机票,我要回家。


  我在饭店里大声哭喊了起来。

  Mao快速的去旅行社订了下午1点半,最近一班飞往南京的机票。在飞机
上,我的眼泪没有停止过,Mao被我感染的也哭了起来。我奇怪的问他哭什么
,Mao说他和我完婚后就得马上赶回加拿大继续学业,我的出国手续办理好再
和他见面可能是数个月之后,他说这数个月的相思之苦,让 他想起来就忍不住
伤心的哭了。

  晚上6点,当二姐夫的司机把我们接送到父亲的灵堂时,我已经哭的全身没
有了力气。我在Mao的搀扶下走进灵堂,进入灵堂的刹那,我再也支撑不住自
己跪倒在地上。

  我悲痛的哭着跪爬到父亲的灵前,母亲泪流满面的在灵前给父亲烧着纸钱,
她大声的嘶哑着嗓音哭喊:「老头子啊,小女儿回来看你了。你睁看眼睛看看哪
,小女儿和小女婿回来看你来哪。」

  母亲不停的这么哭喊着。

  我忍不住一阵晕厥,我扑到母亲身边,我们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周围的亲戚走过来劝慰我和母亲,他们让我和Mao去吃点晚饭再过来守灵
。我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我拿起成堆的纸钱往火堆里慢慢的放去,眼泪开闸般的
流,火光热辣辣的映在我脸上,我感觉已经快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五十七 怀念父亲

  小时候,总是坐在身为邮政局投递员的父亲的投递专用自行车后,很神气的
去幼儿园上学。

  那时候,两脚架在邮递专用自行车的两个邮袋支撑架子上,特别自豪,感觉
象是坐上了豪华的大轿车。

  那时候幼儿园就在爸爸工作单位的旁边,每次课间操结束。我就带上我的好
朋友去隔壁找正在分发报纸的爸爸,伸出稚嫩的小手对爸爸说:「爸爸,五分钱
。」

  这时候爸爸所在的投递组其他同事们就开始善意的笑话起我来:「哟,小月
呀。又来找爸爸五分钱了呀?」

  我便不好意思的缩回了伸出去的小手企盼的看着爸爸,而爸爸照例是宠溺的
从口袋里掏出五分钱来。我欣喜的接过五分钱,头也不回的招呼上小朋友们冲了
出去,直奔幼儿园门口摆小摊的小贩面前,熟练的递上五分钱,而小贩则熟悉的
将一大包糖豆放到我手中。

  渐渐的,我长大了。我上了初中之后,父亲的酒量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越来
越大了。也许是退休之后父亲失去了热闹了与人往来的热闹工作环境了,也许是
因为更多。总之,是我们周围的人也缺少了对父亲的更多关爱与关注,至少我现
在想起来是这么认为的。

  父亲的酒是越来越多的喝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记得有一次,大约是我
上中专二年级的时候。我从外地的学校赶回家过周末,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又发
脾气了。

  那次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妈妈被爸爸打的很厉害。看着爸爸满眼充血似的拽
着妈妈,拧着妈妈的头发把妈妈拉到墙角,用力的将妈妈的头向墙上撞去。我着
急的冲到厨房,不假思索的拿了把菜刀就跑了回来对着爸爸怒吼:「快放开妈妈
,不然我就拿菜刀砍你了。」

  爸爸狞笑着伸出一只大手向我面前挥来,我急慌慌的拿起菜刀向他的手臂上
砍去。菜刀刚刚碰到爸爸的手臂我便砍不下去了,我慌张的把菜刀远远的扔到了
一边。

  我揪心的看着妈妈痛苦的被爸爸拉着撞墙,妈妈已经被撞的人快要晕了过去
。我胡思乱想中又冲到房间,在房间的抽屉里找了把剪刀我又冲了回来,我跑到
爸爸和妈妈之间用剪刀奋力的剪妈妈的头发。妈妈的头发被一缕一缕的剪落了下
来,头发随着爸爸的手脱离而去,妈妈软软的瘫倒在地上。我大声的对妈妈喊:
「妈妈快跑。」

  爸爸愤怒的想再次抓起妈妈,我着急的蹦了起来,我像个猴子似的吊在爸爸
的身上,我一口咬住了爸爸伸出去想要抓住妈妈的大手。爸爸用力的将我从他身
上扯下来,我死死的咬住他的胳膊不放。爸爸猛的用力抬起了胳膊,我整个人都
随着他上升的胳膊悬空了起来。

  妈妈幽忽忽的从地上清醒了过来,赶紧爬起来跑到隔壁邻居家躲了起来。爸
爸怒不可遏的一脚朝我蹬了过来,我整个人落在地上,爸爸死命的踢我:「我踢
死你,踢死你个小贱丫头。妈的,把你养大了,会咬人了。」

  爸爸把我踢昏倒在地下,然后从地上拣起我扔下的菜刀冲到隔壁邻居家找妈
妈。

  可是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情,我一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不满。也许还是我们缺
少更多的关心,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是太寂寞了,他不快乐,生活在单调的环境中
的他靠酒精来麻痹自己,来怒斥周围的爱他的人们,无知的爱着他的真诚的人们


  记得有时候家里来了很多朋友,姐姐和姐夫的朋友,他们热闹的在家里打麻
将,打牌吹牛。

  爸爸便在一旁乐呵呵的给他们做饭,端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我想爸爸其
实是爱我们的,只是他需要人来陪伴,需要热闹来掩饰他的寂寞。

  后来我工作了,工作不是很顺心,我也很少回家,父亲对我的态度也还是和
以前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直到后来我离家出走到了外地打工,总算一路风雨兼程生活的还象个人样,
偶尔打回来的电话父亲的口气总是很谦和。再再后来,我千里迢迢的回家探亲,
父亲对我无比的客气,也无比的包容,让我却分外的不习惯,只是妈妈私下里告
诉我,爸爸是喜欢我的,我在外面生活的不错,同样也给他挣了面子,因此爸爸
甚至可以不在乎我的些微飞扬跋扈。

  记得我从北京当记者回家探亲的这个春节,大年初一在家里,我睡懒觉一直
睡到了中午才起床。这期间,不断有爸爸的老同事,老朋友来给爸爸拜年。他们
在客厅说话聊天,爸爸轻声的对他朋友说:「大家声音小一点,我女儿在睡觉还
没起床。她现在可是在北京当记者的,了不起啊。」

  爸爸自豪的替我吹嘘着。

  爸爸的吹嘘引来了他朋友的一片赞慕之声,爸爸乐的一整天都喜笑颜开,合
不拢嘴。妈妈说:「你爸爸就这点出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看你有点出息了给
他长脸了,他现在脾气都好多了,也不怎么骂人了,也不打人了。」

  爸爸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尴尬的搓着一双大手羞涩的问我:「女儿
啊,想吃点什么好吃的?我去给你做。你老子今天给你做牛做马,只要能给老子
争光,争口气,我天天在家给你们烧饭洗衣,伺候你们这些小鬼。」

  爸爸烧饭做菜的手艺在邻居街坊里都是出了名的,每逢别人家请客办酒席什
么的,都会请他去掌勺。因此妈妈笑着对我们全家人说:「看你爸。又开始发癫
了,大家快点菜,今天我们沾小月的光,好好吃一顿。」

  今年四月份,是我家噩运开始的时候,生日前的一周,最疼爱我的祖父骤然
去世了。不久又知道父亲住进了医院,再后来就总是从每周的报平安电话里知道
,父亲的病情一直是好好坏坏。父亲不断地有住进医院又出院,出院又再住院的
消息。这些消息传来让我也不断的心里有阵阵的担心,难过之情时刻浮上心头。

  今年八月,父亲的病情开始逐渐加剧了,直至国庆节这次回家看望父亲,看
到病入膏肓的父亲全然失去了生命的活力,我心中充满了无名的悲苦。这就是我
那易怒暴烈的父亲吗?这就是那没有原则无比宠溺孩子的父亲吗?

  父亲再也没有生机的模样这一辈子都刻画在我的脑海里,印在了我的心上。
也许直到我垂暮的那一天,直到我垂死的那一天,我才能够体会到父亲的病痛之
苦。

  今天上午在殡仪馆,看着父亲安祥的躺在透明棺材里,司仪让我们环顾瞻仰
遗体,我们全家人都忍不住哭着扑倒在棺材前面,我死命的抓着棺材,想要去把
父亲拉出来,周围的亲戚朋友们也拼命的拉住我。

  我大声的对着父亲的遗体哭喊着:「爸爸,你不要走啊,你不要留下我们。


  父亲的音容笑貌将永远的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永驻在我怀念的孝心里。

  五十八 出国梦

  办理完爸爸的后世,我和Mao的结婚手续也办理好了。我和Mao在老家
陪母亲待了一个星期,然后仓促的回到了北京。

  Mao的父母从我杂乱的行李中,不小心翻出了离婚证书。当天晚上,Ma
o的母亲哭着叫我和Mao一起在客厅坐下好好谈谈。Mao的母亲略带恼怒的
哭诉着:「你们这些孩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就急匆匆的办了。现在我手里这本
离婚证书是怎么回事,这事要传出去了我们Mao家还怎么做人。我儿子这么单
纯,就被骗着结了婚。」

  Mao的母亲一口气的说完这些话,我无辜的看了看Mao。Mao紧张的
流着眼泪对他母亲解释:「我和小月结婚前就知道她以前离过婚。我觉得这不是
什么问题,而且也不想让你们知道了伤心,所以瞒着没告诉你们了。」

  「那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更伤心了。」

  Mao的母亲怒视着我。

  我面无表情的对Mao的母亲说:「我没什么好说的,阿姨。结婚之前我已
经明确的告诉过Mao。你这样看着我,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错误。」

  「妈妈,的确和小月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心要和小月结婚的。」

  Mao这个没用的男人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

  「我儿子什么条件都具备,我们的家庭也是清清白白,他现在人又在国外深
造,这么好的条件,居然就娶了一个二婚头的女人。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
世,要什么都没有,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Mao的母亲伤心不已。

  「阿姨,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总之,我说了,这婚,不是我强迫来的,也
不是我骗来的。对于这桩婚姻,我无所谓,你们要是觉得我不配,我们可以马上
再去办离婚手续。」

  我坚定的对Mao的母亲说:「我也不是没人娶的。」

  「小月,你别着急,别惹我妈生气了。妈妈,这事全部都怨我,可是我觉得
我不在乎小月的过去,我觉得小月人好,什么都好,我就是想和她结婚。你们要
是不同意,我也还是要和她结婚。」

  Mao终于不再那么懦弱的回答他的母亲。

  「好啊。好的很啊。儿子长大了,老妈的话也不听了,翅膀长硬了。我从前
说什么你都听,现在在这么大的事情上,你跟我作对了。」

  Mao的母亲伤心欲绝,Mao坐在他母亲对面和他母亲对着哭。

  我木然的看着他们,仿佛和我没有关系。

  Mao的母亲突然认命似的怨毒的对着我说:「既然嫁到我们家来,你又离
老家那么远,你过去的婚事我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知道。另外一点,这桩婚事是
我儿子自己选择的,今后你们生活的好也好,坏也好,都和我们无关,我们不会
在经济上支持你们的。但是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他吃苦,
他从小在我跟前长大,什么事情都是我们给他安排的好好的,我希望你嫁给我儿
子之后,把我儿子伺候好。我儿子的快乐就是我们的快乐。」

  我惊讶的听着Mao的母亲说这番话,Mao不断的对我使眼色,让我不要
顶撞他的母亲。我摁捺下怒火,我故作平静的对Mao的母亲点头应是。

  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Mao的生活果真如他母亲所说,什么事情都不会做
,什么人情事故都不懂,在家全然和一个五、六岁的大孩子似的。我讥笑Mao
的生涩,Mao憨憨的说他会改。

  Mao的母亲很不满意我们这样,Mao的母亲说:「怎么我儿子娶了媳妇
,就完全变了个模样。以前我们生个病,买个东西,他从来不管不问,现在居然
还会时时刻刻关心老婆。我们做父母的,可从来没有享受到过儿子这样的关心。


  我暗自在心里笑,这种在温室家庭成长大的孩子,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是有
什么出息呢。现在还不是我脚下的一个奴隶,表面上的夫妻算什么,私下里,我
让他跪下,他敢不跪下吗?

  晚上,在卧室里,我和Mao说我要玩SM的游戏,Mao扭扭捏捏的说他
怕痛,叫我不要打他打的太狠。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把裤子上的皮带解
下来给我。」

  Mao畏畏缩缩的将皮带解下来,跪在地上献给我。我拿起皮带毫不留情的
对他劈头盖脸的抽下去,Mao慌乱的捂住头脸,轻声的哀号着。

  听着他清楚明白的哀号声,以我的SM经验,我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耐打的
奴隶。不能打还有什么乐趣,对于我这么嗜血的人来说,我突然对Mao彻底的
失去了信心。我叫起缩在墙角的Mao,示意他上床给我口交。Mao依然有几
分害怕的跟我上了床,我死命的坐在Mao的脸上左右摇摆着,Mao呜呜的发
出挣扎声。他并没有正确的给我舔吮下阴,我半点快感也没有。

  我失望的起身一脚把Mao踢到床下,对他吼道:「滚,没用的臭男人,你
还会什么。看你长的那副难看德行,让你伺候我都不会。」

  Mao对我的态度依然是那种充满爱恋的感觉,可是我一点都感受不到快乐
。Mao要返回加拿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急切的催促他给我办理出国手续。
Mao告诉我,也许顺利的话,他这次就能带我一起走,于是我们快乐的到大使
馆领取资料,办理着出国手续。

  月底,我和Mao最后一次去了大使馆,我们将准备充分的签证材料递交给
大使馆。下午,当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等待后,我们在签证处获得通知,通知让
我们第二天下午与签证官面谈。

  10月29日下午,我和Mao赶到大使馆,大使馆里排队等着面谈的人已
经排起了长龙。又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办事员终于安排我们去和签证官面谈,办
事员颐指气使的指着我和Mao说:「你们两个是一起的吧,只要进去主申请人
就行了,女的不用进去了。」

  于是我郁闷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待。

  不到十分钟,Mao就像被打败的公鸡似的回到了我面前,他对我说:「签
证官说只能我一个人出去,如果我坚持我们两个人一起走,我也会回不去的。」

  我并不了解出国办理的有关手续,我一直天真的以为只要Mao在国外,那
么我就能出国,可是我完全想错了。Mao只是个留学生,在加拿大持的是国际
学生签证,没有任何必然的可能性可以马上带我出国。

  我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了大使馆,Mao紧张的跟在我身后追了出来,他不
停的对我解释说三个月后可以再来签一次,也许这次是因为我刚和他结婚,签证
官怕我们耍花招借假结婚的名义出国不再回来了。

  对于出国一窍不通的我,只有接受Mao这样看起来比较合理的解释。一个
星期后,Mao带着满怀的依恋和不舍登上加拿大航空公司的飞机航班,飞回了
加拿大。

  我,留在北京开始了郁郁寡欢的生活。

  五十九 西陆聊天室

  我终于有了家,站在这栋位于北京市东北三环金贵地段的住宅楼阳台上,我
清新的呼吸着窗外并不清新的空气。朝阳明媚的照耀在我身上,我不用在疲于奔
命的为生活劳作,也不用担心没有容身之地,我有了自己的房子,Mao给我的
一个家。

  我悠闲安逸的生活在这里,我没有马上去找工作,因为我想也许三个月后在
去大使馆一趟,我就可以好好的收拾行李飞往国外天堂,去享受那西方的极乐世
界生活。

  妈妈不安的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去找个临时性的工作,不要像一个寄生虫似的
混吃等死,我说我就要出国了,这几个月的时间正好可以让我休息休息。妈妈无
奈,只好坐上火车来北京陪我。我知道她是怕我招摇的性格耐不住寂寞,会去做
一些对不起Mao的事情。

  而Mao的母亲也如此这般的对我说:「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刚结婚老公
又不在身边,你妈妈来陪你也好,不然我们也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市区住。」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在电话这边把话筒夹在肩膀和脑袋之间,忙碌着在网上
和朋友聊天。

  妈妈在北京住了不到一个月,终于忍受不了北京这个繁华巨大城市,给她带
来的孤寂感返回了老家。她临走的时候哭着对我说:「你爸爸刚去世,我当是来
北京陪你顺便散散心,谁知道你这小丫头整天趴在电脑上,也不和我说说话。北
京这么大的地方,我出门又摸不着方向,说一口地方话别人也听不懂,你也不陪
我出去翻译翻译,这让我在北京待着不是坐牢吗?」

  我也很不耐烦的告诉她:「我对北京也不熟悉,以前工作的时候又不是在玩
,我能陪你去哪逛?天天两个人在家有什么好聊的,能讲的话都讲完了,找废话
讲吗?我现在在等出国,这日子生活就是这样无聊,你想怎么样呢。」

  妈妈大骂我是个不孝女,失望的离开了北京。

  妈妈离开北京后,我每天仍然是待在家里上网聊天、睡觉,什么事情也不做
。饿了,找包方便面开水一冲便解决问题。

  Mao临走的时候对我说:「小月,和你结婚后,我发现我原来并不是一个
真正的M,我想我还是渴望正常的生活,我希望能和你温馨的生活着。你能接受
我的意见吗?我们一起改变,不要再去接触SM。」

  我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是自从他离开后,我依旧每天偷偷的潜水
上理想家园,我默默的看别人的帖子,重新注册了ID,并不张扬的发表自己的
意见。经过不到一年的时间,注册到理想家园的SM同好越来越多了,来寻找理
想家园合作的网站和论坛也越来越多。

  每天和别人聊着,我逐渐知道在网络上,还有一个最大的SM同好站点,西
陆聊天室。几乎国内所有的SM同好都知道西陆聊天室的中央聊天房,在这里所
有的边缘人们各自建有自己的小聊天室,明眼人一眼就能找到自己的爱好所向。

  我将我的乐趣开始转移到中央聊天房,我一间间的进入各个小的分类聊天室
去看。

  这里的分类聊天室有的叫男同天空、男爱、男人温柔、男同世界等等的房间
,是专门为男同性恋gay服务交流的空间;有的叫女爱女、女生宝贝、粉红天
空、女人爱等等,是专门为女同性恋lesbian提供交流来往的地方;有的
叫母子情深、父女情深、莫逆之爱、乱伦天空等等,是专门为乱伦爱好者提供交
往的场所;也有的叫SM天空、SM梦工厂、SM俱乐部、男主聊天室、高贵女
主俱乐部等等,是专门为SM同好服务的;还有叫人兽恋、兽欲空间等等,是为
喜欢兽交的边缘人提供交流的地方,以及什么换妻俱乐部、交换女友之类的乱七
八糟房间。

  看到这些除了SM和女同性恋我曾经接触过的东西之外,其他的一切对我来
说都是无比的变态和陌生。但是我知道深深陷入SM欲望之中无力自拔的我,也
是极度变态、极度疯狂的。

  我开始逐渐理解起来这群边缘人的心态和生活,通过同好的介绍,我开始了
对王小波的《东宫西宫》、李银河的《虐恋理论》等书发生了兴趣,我不断的给
自己找着正当的理由,我为自己变态的行为开脱解释。我开始对性学博士李银河
发生了无比的崇拜,因为在她的书里,我发现我是一个正常人,我所做的一切都
不过是正常人做的,那些没有做的正常人,反而因为长期的心里压抑而不正常。

  我每天积极活跃的在SM聊天室来串来串去,不多久,又引起了一堆狂蜂浪
蝶的追捧,他们约我出来见面。但是小心翼翼的我知道我已经拥有了稳定的生活
,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不能再过度的放纵自己。我只是和他们在网上有一搭
没一搭的聊着,戏弄着这些可怜的男人们,男人们充分暴露出他们的贱根性,毫
不掩饰自己的用文字描述自己的生殖器,向我表达他们的生殖器多么需要我的践
踏和蹂躏,如果我愿意,甚至可以为他们操刀割了那玩意。这种暴力血腥的描述
经常让我冲动不能自拔,一个人傻傻的坐在电脑面前开始了性的兴奋。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欲望的渴求,经过细心筛选之
后,挑选了几个条件看起来不错的男M,和他们一一约见。

  千年是个差不多接近1米80身高,相貌英俊,肤色古铜健康,28岁已婚
的职业白领。和千年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办公室里,晚上无人的时候,他一个人
在办公室里上网,约我去他办公室玩玩,于是我细心的打扮化妆了一番打车到了
他的公司找他。他故作乖巧的爬在地上给我开了门,进入办公室后他快速的把门
锁好,然后和每个下贱的男M一样,像条哈巴狗似的围着我不停磕头作揖。我坐
在小小的旋转电脑椅上,大腿翘着二腿的笑看着他,他急切的爬到我面前,平躺
在地上解开裤带对我说:「我尊敬的女王啊,我的鸡巴已经贱的不行了,快来毁
灭它吧。快用你的屁股坐在我脸上,用你的高跟鞋狠狠的踩我的鸡巴,把我的鸡
巴踩烂。」

  我没有起身,用翘起的那条腿对准他的脑袋,笑嘻嘻的踢了过去;「你这个
死贱狗,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骚的不行了。」

  「是,我就是贱,我的好主人,求你了,你不调教我我就成了一条野狗了。


  我如他所愿,狠命的一脚对准他的阴茎踏了上去,他顿时发出一声惨烈的哀
号:「妈呀,好爽啊。」

  「真是个地道的贱胚子,我踩死你这狗东西。」

  我开心的不停对他下身踩去,他舒服的哎呀直叫唤。

  有了这么一次快乐的合作之后,我又见了白马。白马在聊天室里自称自己是
有着一辆豪华宝马轿车,相貌英俊的男人。这么优异的条件无疑很吸引我,我对
相貌英俊的男人,会完全失去免疫能力。当我和白马真正见面的时候,才发现他
说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24岁的白马有着金城武似的相貌和体格,但是开
着一辆破旧的依维柯小型客车,他是个长途汽车司机,并不是什么富有的豪绅。

  这并不影响相貌英俊的白马对我的吸引力,我和白马在他的客车上第一次约
见后,他开车带我来到顺义郊外。在车上白马虔诚的给我跪下,捧起我的双足给
我按摩,我舒服的瘫软在车座上,主动退下我的衣物。白马灵活的舌头顺着我的
脚踝,沿着小腿、大腿,一直舔吮到早已溢满了分泌物的阴户,我通体舒畅的大
声呻吟着。这淫荡的呻吟刺激了白马,白马的舌头深深插入我的阴道里搅动翻转
,我艰难的深呼吸,我的牢牢抓住白马的肩膀,长长的指甲深嵌进白马的肌肤里


  我扭曲着身体抑制不住的兴奋,我感觉下身已经泛滥成灾了,白马喘息着终
于抬起了英俊的脸庞,用沾满我下身爱液的嘴亲吻我,他坚定的将饱满粗大的阴
茎插入我的身体,活塞运动爆发了,我们浑身燥热,这干燥严寒的冬天丝毫不能
影响我们的欲望沉沦。

  六十 再陷泥潭

  12月23日,赶在圣诞节前夕,以为能借助节日的气氛获得好运气,我再
次去大使馆递交了签证申请,这次大使馆毫不留情的在我的护照上扣上了一个拒
签章。我拿着大使馆给我的信函,艰难的阅读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大串英文字母。
内容大致是现在我的丈夫正在国外申请了移民,我如果过去了,那么有可能永远
不会再返回中国,我这样的签证申请带有浓烈的移民倾向,他们拒绝了我这样的
人前往加国。

  出国的梦突然很现实的这么破碎了,我原先踌躇满志,计划好的加国之行就
这么泡汤了。晚上,Mao给我打来电话,他安慰我说等到春天,他会替我在加
国那边递交正式的移民申请,不用去申请visit的签证了,这样可以一劳永
逸的留在加国。我没有心情听他这些花言巧语,郁郁的挂断电话打开电话直奔西
陆聊天室。

  在聊天室里我大肆张扬的说我现在很寂寞,需要找个男奴隶来陪我玩玩,千
年恰好这时候也在聊天室里。他小心翼翼的问我为什么不找他玩,我说我没想到
他,他说那我们去新张开没多久的钱柜唱歌吧。

  第一次来到钱柜,这个传闻中一掷千金,奢华消费的地方,我情不自禁的仔
细打量四周。台湾人就是会做生意,KTV里装修的富丽堂皇,气派恢弘之余,
更多的是让人慨叹京城夜生活的奢靡。当然消费也绝对不会让你白白感受这里的
一切。

  如果没有预订房间,那你就得在大堂无休无止的等待,生意好的令人咋舌,
价格贵的让你心痛,设备精良的让你舒适绝对满意。找得到唱歌的欲望,也能找
得到唱歌的热情,这里的自助餐更能让你小小的趁机捞回一把高昂消费的不值得
,总之还是会让你得到满意。

  幸运的时候,经常能在这里碰到一些大牌的歌星影星,只可惜我这个从不追
星的人,白白浪费眼福。而这些所谓的星星,在荧屏之下,真是太没有可以渲染
的色彩。

  我和千年很幸运的仅仅在大堂等待了半个小时后便被安排到一个中型包厢里


  千年很熟练的去打开歌本点播歌曲,我坐在略显宽敞的包厢里,不自然的点
了一只sobanie女仕娉婷薄荷香烟。千年笑嘻嘻的凑到我跟前猛力用鼻子
嗅了嗅说:「好甜蜜的薄荷味啊。」

  我娇嗔的看了他一眼:「没你的嘴巴甜。」

  「我的嘴巴甜吗?我心爱的女王,您还没感受到我的舌头呢,我的舌头更甜
。」

  千年坏笑着说。

  我抬头看了看包厢门,门上方的那块大玻璃外,不时有服务员来回巡逻监视
。我遗憾的低下头对千年说:「可惜我感受不到。」

  千年掐掉自己手中的香烟,走到门口打开门对服务员说如果没什么召唤,请
他不要进来打扰我们谈话,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谈。服务员会心的点点头离开了,
千年转身把门关上,扑到沙发的茶几下面,对我说:「尊贵的女王,我现在就来
伺候您的小嘴。」

  我重重的喘息着靠躺在沙发的角落,千年跪在地上,虔诚的埋首在我宽大的
黑色尼子长裙下,我的丝袜内裤被他快速的褪到脚踝,他灵蛇般的舌头轻快的寻
找到我的阴穴。他故意装作酣畅淋漓似的发出咂嘴的声音,我感觉我身体内的汁
液源源不断的流进他的嘴里。

  这些快乐的SM游戏让我整个人快乐的飞升了起来,我开始成天的约见同好
,然后同他们玩耍着奇奇怪怪的SM游戏。

  狂男是一直想见到我的一个网友,可惜关于他的传说太多,我对他的印象并
不是很好。我迟迟不肯答应狂男的约见,这促使他格外猛烈的在家园和西陆聊天
室里展开了追求的攻势。传言都说狂男是个很富有的小男孩,相貌虽然不怎么样
,但是却习惯于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声笑颜。

  我接触中认识到的狂男却是个文采博众,通览文学的才子,他不时的给我写
几首小诗,又不时的说一些幽默的话在网络上逗我开心。我渐渐的放松了对他的
抵触情绪,终于忍不住对他的好奇,约他在皇家饭店的大堂见面了。

  见到头发略显灰白,体格健壮精瘦的狂男,我有些诧异,我心里想,这到底
是个小男孩,还是个中年人,狂男开口说话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真的只有23
岁。他热情的邀请我出去吃饭,我表示没有心情去吃,他又婉转的请我去喝咖啡


  喝完咖啡,走出盈科中心的星巴克,我说我要去买些东西,逛逛街,狂男说
他陪我。我说:「你们男人不是不喜欢逛街吗?不用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慢慢
的逛一会。」

  狂男不依不饶的跟在我身后,我无奈只好让他尾随着我。在丰联广场里,我
买了两套戴安芬的内衣和一件依梦的薄纱睡衣,当我拿好选中的物品去结账时候
,狂男已经拿着账单过来接我。

  狂男手里还提着一大袋乱七八糟的化妆品,他把账单发票细心的折叠好放在
物品袋里递给我,我从物品袋中找出发票,看了一下总价,差不多三千多块钱。
我马上打开自己的钱包数了三十二张100元的钞票递给他,他执意不肯收下,
说这是送给我的见面礼。

  我推脱了几下,也没多说什么,便将钱塞回钱包离开商场,再也无心购物。
狂男跟随我身后出来,他表示要送我回家,我转身对他说,你没有车,都是打车
族,不必送我回家了。说完我快速走到路边招了辆红色桑塔娜扬长而去,狂男在
车窗外尴尬的冲我招手说再见,我视而不见。

  过了几天,狂男打电话说新东安广场的影院有大片上映,请我去看电影。我
才想起来,除了中专上学那会看过几场电影之外,已经很多年没再看过电影了,
于是好奇的答应了他。到了电影院,电影还没开始,他于是在新东安广场的五楼
找了个小咖啡屋,殷勤的为我点了杯卡布基诺,我漫不经心的喝着,他就傻傻的
坐在对面看着我。

  我看到狂男这种傻乎乎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狂男也憨憨的抓了抓
灰白的头发笑了起来。看完电影后我的心情很好,狂男说送我回家,我没有再次
表示拒绝,他送我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笑吟吟的对他说:「你给我磕个头就可
以滚了,我要进屋休息去了。」

  狂男依言跪了下来,但是他死死的抓住防盗门,不让我关上,他哀求的说:
「求您了,让我伺候你吧,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

  我站在门槛内想了想点头他示意进屋,他吱溜就从我胯下钻了进来。我仔细
的锁好门,到了房间里,我把拎包随意的扔在沙发上,我跟狂男说我要和他玩捆
绑的游戏,狂男捣蒜似的直点头答应。我叫他把衣服脱光,然后拿出我特地去商
场里挑选的晾衣用麻绳,我把赤身露体的狂男按在靠椅上一圈又一圈的绑起来,
不一会狂男的身体和靠椅结实的绑在了一起,我找出宽大的胶布又一圈圈的围上
狂男的嘴巴,狂男的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得意的坐到床边看着我的杰作,我乐呵呵的对狂男说:
「听说你很经打是不是?号称是个铁汉。」

  狂男神色惊恐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慌张的直摇头,喉管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站起来从床头柜里取出皮鞭,没头没脑的向狂男抽了过去,狂男拼命的挣扎
想要躲闪。他不停的双脚点地想把靠椅翻倒在地上躲避我的皮鞭,我走过去轻轻
的推了一把,椅子如他所愿的倒下了,他的脑袋重重的磕在地板上。

  巨大的疼痛让狂男忍不住开始咬起封在嘴巴上的胶带,我用穿着高跟鞋的脚
踹他的脸,威胁他不准咬。我满意的看着红色的血线从狂男的皮肤上慢慢的渗出
来,我蹲下身俯视狂男,狂男可怜巴巴的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我满意的叹息着
对他说:「瞧瞧,多可怜呀。啧啧,好无助啊。」

  然后起身狂笑着对狂男的身体又是一阵狂踢猛抽。

  「不准这样可怜的看着我,给我笑,笑的好看我就放了你,不然我今天打死
你。」

  我恶狠狠的笑着对绑在靠椅上倒在地下的狂男说。

  狂男开始痛苦的笑起来,脸上的肌肉也不知道是在表示痛苦还是笑,我直摇
头的对他表示不满意,他不断的变化着表情,封口的胶带随着他脸部肌肉的变化
也跟着扭曲变形了。

  我转身去打开电脑,让狂男痛苦的躺在地上,不管他呜呜的发出声音哀求。
我直奔西陆聊天室继续开始和别人热烈的聊天,过了一会,狂男再也不发出呜呜
的求助声了。我起身回到他身边,满意的看他乖乖的躺着,俯身下来替他解开封
口的胶带和紧缚在身上的绳索。

  狂男艰难的站起来,我示意他去浴室冲洗一下身上的污秽,我又回到电脑前
继续聊天。过了一会,狂男冲洗完毕,乖乖的爬回房间。他灵巧的从我的座椅下
面爬过来,急吼吼的扒开我敞着的双腿,小心翼翼的将内裤往腿侧扒去。

  我放肆的笑了起来,因为今天正好是我例假最多的一天,下身正红潮泛滥。
狂男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下身的红潮,犹豫了一下然后毅然的将嘴巴凑了上去。湿
乎乎的经血染在狂男丑陋的脸上,狂男饥渴的大口吞食着带有大量血块的经血,
在他如饥似渴的舔舐下,我心中那股痒麻麻的欲望又再次升腾了起来。

  六十一 血光

  人这一辈子会做很多的错事,但是如果每次的错误都相同,那么就是该死。
我是个该死的人,我一次又一次的从男人那里失利,而对此我总是毫无预兆的深
陷进去。

  狂男频繁的和我交往着,他每天都几乎守着我,甚至从来不开车的他,把生
疏了很久的驾驶技术好好学习了一番。

  我通过朋友介绍,在一家香港公司找到一份市场策划的工作,虽然这份工作
的薪水只有四千多元,但是不用租房子,节省去一大笔开销,因此我也就凑合着
做了下来。每天早上,狂男开车来接送我去公司上班,下班之后,他又开车来接
我出去吃饭,我们把整个王府井附近的饭点和娱乐场所几乎都走遍了,狂男大笔
大笔的挥霍着金钱,我也乐得沉浸其中。

  渐渐的,我对狂男的印象越来越好,狂男甚至有时候可以在我的屋子里留宿
,他强壮年轻的体魄让我充分享受爱欲的滋润。在我上网的时候,狂男就跪在我
的身侧,跪爬着做我的脚凳,我一只脚踩在他背上,另外一只脚被他捧着细心的
舔吮。

  那个星期六的傍晚,我在西陆聊天室里和一个新疆的女同好恬恬在聊天。我
们讨论SM有关于暴力虐待男人的方法和技巧,恬恬说:「用小羊皮编制的六股
单尾鞭用来鞭打奴隶最好使,一鞭下去就是一道血杠杠。」

  「我想也许可以在鞭子上再别上大头针,做成倒刺,这样一鞭子抽下去才是
真正的血杠。」

  我补充道。

  恬恬说:「嗯,这个方法不错。还可以事先把鞭子放在盐水里浸泡3-4个
小时,用的时候直接带着盐水提出来,鞭子抽下去的时候皮肤破裂,盐水沁在皮
肤里才叫刺激呢。」

  我说:「那得先弄个吊架把奴隶给吊好,不然扭来扭去打不准。」

  恬恬说:「嗯,吊架下面再生个火盆,烤死这些贱货。」

  我说:「再弄几个铁齿的铁夹子把这些贱货的鸡鸡夹起来,哈哈。」

  恬恬说:「都不过瘾,还不如直接拿牛角尖刀直接在皮肤上刻字来的爽。」

  我说:「哈哈,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起《鹿鼎记》里韦小宝烤霞舒尼克那段典
故了。」

  恬恬说:「嘿嘿,那我们就来烤个人肉霞舒尼克。」

  我说:「可惜我这里现在什么完整的工具都没有,只能嘴巴上过过干瘾了。


  恬恬说:「工具好找,身边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当现成的工具,关键是要有个
好奴隶现在乖乖的躺在你的脚下。」

  我坏笑了一下看看正乖乖的跪爬在地上的狂男,他正低着头认真的给我舔脚
。我巡视了一下我的电脑桌面,桌子上放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这把刀是我从女
子百货小百货专柜里买来的,七块多钱一小把,刀刃锋利无比,上次不小心抹到
了一下,手上就被割了一个口子。

  我悄悄的拿起水果刀,打开水果刀,然后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一刀落下。锋
利的刀刃被我斜斜的从狂男脊背上划了下来,狂男的背上顿时皮开肉绽,现出一
个大长约七寸左右的伤口。

  殷红的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狂男惨厉的嚎叫了一声,差点没把我的脚给咬
住。

  我立刻站起身来,跨坐在狂男赤裸的背上,我的大腿根处感受到他脊背上流
出来的热乎乎的鲜血,我一把抓住狂男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我俯身附在他耳
边对他轻轻的说:「别怕,宝贝,别怕,让我尝尝你的鲜血,不会很痛的。」

  我万分怜惜的顺着伤口的方向吸取着鲜红的血液,狂男不停的抽着冷气流泪
,双手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睡倒在地上。我趴在他身上轻轻的舔着,狂男慢慢的
蠕动着身体小声的说:「又痛又痒,难受死了。」

  第二天,狂男的伤口开始发炎了起来。狂男从药店里买来绷带,酒精,棉棒
,云南白药,乞求我到他家给他上药。他对我说他不敢上医院去看,因为这个样
子去医院,医院一定会让派出所来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同意了他的请求,我
让他趴在他宽敞的大床背对着我,然后我用棉棒蘸着酒精开始给他清理伤口的化
脓,我一边用棉棒剔除那些化脓的脏物,一边将已经结壳的伤口也顺便剔除了下
来。狂男不住的哀号,我开心的狂笑。

  每天,我给狂男上药的时候,一边剔除化脓的脏物,就顺便给他一起把新长
出的伤疤给揭下来。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狂男背上的伤口裂缝越来越大,比刚
开始的伤口还要深还要长,狂男吓的再也不敢叫我给他上药了,他每天先把绷带
上蘸好云南白药,然后艰难的用手持蘸了酒精的棉棒弯到背后去胡乱的清理伤口
,然后将绷带在身上乱缠一气。

  终于又过了十来天,狂男背上的伤口终于完全愈合了,但是他的背上永久的
留下了一道肉瘤似的伤疤。狂男显然对这个伤疤很不满意,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仍然很殷勤的伺候我,带我整天在北京城里开车乱转,吃喝玩乐。夜晚的时候
,我们则回到他家,在他屋子里疯狂的造爱。

  狂男有着惊人的体力,可以坚持两个多小时而不射精,我经常已经被他插的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了,他还神采奕奕的在我身边做俯卧撑。我开始彻底的沉浸在
狂男的爱欲中不能自拔。狂男也渐渐对我的态度不如从前那么恭顺,他变得更像
一个男人,我想也许这次我们都会变得正常一些。对我来说,做回正常人也没有
什么不好。

  我和狂男每天越来越依恋对方。下班之后,狂男接我吃了饭我们边回到他的
家里,我们先洗澡,然后玩点轻微的SM调教再做爱,累了又不想马上睡觉便各
自打开一台电脑,他玩电脑游戏,我上西陆聊天室聊天。

  这天晚上,在西陆聊天室里,每个认识我的人看到我都不怎么和我打招呼了
。我郁郁不乐的离开聊天室,我登录上差不多有十来天没去过的理想家园。在理
想家园的聊天室里,我碰到了贼狗,贼狗不怀好意的对我说:「凝香,现在你可
是知名人物啊。」

  我打出个笑脸符号,我想,我这么疯狂的玩SM,多几个人知道我也不奇怪
。贼狗继续给我又打了一句话:「真不知道原来你在床上这么风骚,这么淫荡。


  我给贼狗用私聊打上:「?」

  贼狗说:「凝香你一定蒙在鼓里吧。」

  我还是继续打:「?」

  贼狗说:「狂男把和你做爱的录音,你的叫床篇上传到了共享空间版块。」

  我大吃一惊,我赶紧打字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好心的贼狗对我说大约一个星
期前,狂男突然在共享空间发了一个帖子,说是大名鼎鼎的凝香女王叫床篇真人
录音,请大家欣赏。我赶紧登录上共享空间去查找那个帖子,但是没有看到。

  我问贼狗是怎么回事,贼狗对我说,凝香你别着急,我已经和站长他们说了
,已经把那个帖子删除了,你放心吧。但是我不保证他还会把你的录音发到别的
地方,你自己小心点,狂男这个人不好惹。他勾搭上的知名女王已经有七、八个
了,好几个都被他弄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他专门整那些难弄到手的女王,用
钱砸她们然后再毁她们,这次轮到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听到贼狗这番话,我已经怒火中天了,我电脑也没来得及关,疯子似的扑到
正在打电脑游戏的狂男身后,一口狠狠的咬在他的脖子上。狂男被惊吓的一头磕
在了电脑桌上,他用带着微怒的声音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你这个贱男人,你敢耍
我,我今天要你死。

  狂男用力挣脱我的撕咬,转过身来用强有力的双手钳制住疯狂的我,他把我
抱起来重重的扔在地上说:「你这个白痴女人,快穿上你的衣服滚蛋吧,我已经
把你玩够了,快滚。」

  我着急的去取我的拎包,从拎包里取出我时刻准备着虐人的小尖刀,对着他
划了过去,他胳膊一挥,然后反手一抓,把刀子夺了过去,「快滚,别他妈的在
我这里发疯。现在还想虐待老子,没门,给老子滚。」

  我绝望的整理好衣服,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家里,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嚎
啕大哭了起来。

  电话响了,我颤抖着双手把电话拿了起来,狂男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我现在手里有你的相片,还有你的叫床录音,还有你跟我玩SM的聊天记录,甚
至包括你电脑里所有的个人资料和那些见不得人的文件。」

  「你在我电脑里装了木马?你真卑鄙。你想怎么样?」

  我惊恐万分的问。

  「我会把这些东西做成小光盘,然后把其中的一些相片打印出来,分别寄给
你老公,寄给你婆婆,再寄给你老家的妈妈和你的好朋友。」

  狂男狞笑着得意的说。

  「你信不信你这么做我会马上自杀?」

  我坚定的回答他。

  「那你自杀吧,我相信你不会的。你那么爱惜自己的生命,你顶多会找个小
地方躲起来,终年见不得人的活着,要不就来投靠我,但是我已经对你厌倦了,
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那你去做吧,我马上自杀。」

  我毅然的告诉他。

  我相信他会这么去做,他这么做了,我这辈子就算完了。我绝望的思来想去
,我一会想,我干脆上狂男家找他同归于尽吧,但是我力气不够又打不过他。一
会又想,我干脆去买几桶汽油去他家放火自焚,但是火起肯定就会有人报警,人
还没烧死警察就来了,肯定没戏。

  想来想去,什么办法也没有,我意冷心灰的从床头柜里取出我特别采购回来
的虐人尖刀,决然的割向自己的手腕。血淅淅沥沥的从手腕处流淌了出来,染红
了整个床单,我躺在床上平静的用手机给狂男拨了个电话,我在电话里告诉他,
两个小时后,请他来我家给我收尸。

  六十二 京都浮世绘

  我当然没有死去,狂男内心毕竟还是懦弱下贱的,他带着怀疑叵测的心理,
在半个多小时后来到我屋子时,被满床满地的鲜血吓坏了,急匆匆的把我送到医
院抢救。这之后的半个月里,他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他满怀歉意的对我说,我是
他从玩SM开始以来,见过性格最刚烈的一个。他说这次他彻底的被我征服了,
他再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告诉我已经把那些记录和资料全部销毁了。

  在他细心呵护照料下,我心软的再次被狂男征服了,我请求他不要再沉迷于
SM之中,我说我们一起做个正常人吧,我们一起正常的生活吧。

  狂男允诺我说只要是我说的,他都愿意去做。于是我们都再也不去SM的网
站和聊天室玩耍,每天下班后他开车来接我回家,偶然去饭店吃吃饭,一般都是
我们在外面买好吃的喝的直接回他家,然后一起温馨的躺大床上边吃东西边看影
碟。不看影碟的时候,狂男就玩电脑网络游戏,我端把椅子静静的坐在他身后看
他玩游戏,狂男偶尔回过头亲昵的吻我一下,和我讲解玩游戏的技巧。

  觥光交错,暗香浮影,笙歌倩舞以及律动的心灵,在夜晚的京城,错落的糜
烂着每一个年轻人或者年轻着的心。酒吧的特色在于它能够掩盖一些,宣泄一些
这城市的浮躁,在喧嚣中只有摇滚的歌手和血色红酒,慌乱的眼神和疲乏,却又
抑制不住大脑皮层兴奋。

  由于在单位做市场的工作特殊性,我结识了很多业界的同行,他们经常在下
班后有一些小的酒吧聚会。这些城市白领、金领们喜欢在酒吧聚会上高谈阔论,
俨然自己是这城市的主人,是这社会的栋梁。

  偶尔我也去参加几次聚会,每逢我去参加这些聚会的时候,我都会把狂男带
上。狂男每次都孤单的坐在酒吧的角落,看着我和那些年轻新贵们谈笑风生,却
插不上嘴,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因此有时候尽管我再三要求,狂男也不肯和我
一起出来,他总是孤独的把自己锁在家里玩游戏,直到我聚会结束给他打电话,
他才风风火火的开车出来接我。

  渐渐的,我有些迷恋上了酒吧这种原本被我看轻的事物,我和狂男之间也渐
渐有了些微的争吵。

  每当我和狂男发生争执的时候,我就拿上我的拎包,带着满脸的精心装扮出
门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三里屯或别的酒吧。

  北京图书馆的正对面,二楼的栗正bar传来歌手小钟倾城怨伶般的歌声,
隆隆的爵士伴奏乐铿锵在每个客人的心头,彩灯不停的从每个人身上扫射过去,
我把双脚微微蜷缩起来,坐在秋千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来回晃悠,桌上的科罗
娜在柠檬片的刺激下溢出丰富的泡沫。

  男人在唱田震的歌,怕黑的女人。如果不是怕黑,那么我坐在这里是因为什
么?很多时候,我以为这种生活是我想要的,有美酒,有歌声,有一点点奢侈,
有一点点轻浮,还有一点点张狂。也许,这些都是幻影。癫狂的音乐使每个人都
在颤抖,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在高兴,有人心灵在哭泣,苦涩就是这么酝
酿出来的,也许,是我自己酿造了自己的痛苦。

  凌晨两点的栗正人影稀少,出门,阴风钻入骨髓深处,吞噬每一个忧郁的细
胞。路边临检的警察们拦下我乘坐的出租车,确认了身份证,我像一个莫名其妙
存活在这喧哗都市的人,在出租车的晃晃悠悠之中滑进三里屯北街上的Lily
 Bar。

  我特别喜欢坐靠在这间小酒吧的窗边,慢慢地嚼那种有着细细椒盐味道的花
生米,装在竹制的小篮子里,就着红红的蜡烛微光,像我这样在人群中孤独,在
Lily Bar里这样漫不经心的买醉。淡淡的音乐像小钉子似的,一颗颗钉
进脑袋中,又被残忍的起出,扔掉,忘记。往事的旧胶片重新再copy,然后
粘贴在甜美的红酒中,沉淀,腐烂。拾起的只是片片残骸,不忍目睹。

  有点破旧的原木墙面上,挂着几束人工的谷穗,人头和拳头般大小不等的巨
型鹅卵石搁在墙角和半截的墙头上。有些灰尘的痕迹,雕刻了的岁月迷蒙在凌晨
三点半,窗外的雾水悄悄降落,滋润潮湿的眼角,咸湿的味道溜入嘴角。干涸的
心失去了方向,河流不再路过的荒野,脚步停留下来,驻足在清晨的呓语。

  记得有个作家曾经用文字形容她和她的情人们,文字如下「我的情人的定义
就是身体从一个男人身上流浪到另外一个男人身上。」

  这句无耻的话不知道是暗示什么,至少我知道,我从一个情人的泡沫流浪到
另外一个泡沫上,不停的为它舞蹈,直到泡沫消失,将我打入无穷无尽的泡沫中
沉沦。

  我想这次,也许又是我和我的情人分手的一个暗示。狂男对我说他要去日本
出差,在日本待上半个月后转道再去澳洲联系一些业务,可能前后总共要出去一
个月。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他要每天给我打电话,每天要给我写email,
每天晚上要在QQ上陪我聊天。狂男有些不耐烦的答应着我,反过来又交待我说
,让我别出去和别的男人鬼混。

  我大声的怒骂他:「我又不是你老婆,我天天跟你在一起,为你还曾经差点
死过一次。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爱你?说好了要娶我,我都准备去向Mao坦白一
切离婚了,你再三阻止我,不肯和我结婚吗?那你现在不放心我算什么?无名无
份。」

  狂男没有言语,默默的去了日本。我在他离开北京的这段日子里开始好好反
省起自己来,我想是不是我真的该放弃和Mao的婚姻,和狂男厮守在一起呢,
毕竟我对Mao已经彻彻底底的没有了感觉。虽然Mao已经在替我着手办理移
民加国的手续了,但是每次Mao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总是很不耐烦,我似
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也没想过我还有个远在国外的丈夫。

  有很多次,我鼓起勇气,想给Mao打电话说我们分手吧,但是一想到妈妈
每次给我打电话,问及我的情况,她对Mao的期许和赞赏我又迟疑了下来。M
ao总是乐呵呵的在电话那端给我讲述他在加求学的生活,有时候我听的不耐烦
了,我就把手机放在床上,让他自己一个人对着电话讲,我则打开电脑的网页浏
览器浏览新闻什么的。

  在狂男快要回国的前几天,Mao又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移民手续已经正
式递交到美国大使馆了,他说在美国大使馆递交申请,可能要比在国内递交申请
容易审批一些。我依然无动于衷他的热心,我淡淡的告诉他,我在等待。Mao
突然在电话那边顿了一顿,仿佛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话要说似的,我在电话这边没
有问,只是默默的等他开口。过了一小会,Mao艰难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又响起
来:「小月,你能够收敛一下你现在的生活吗?」

  「我?我怎么了?」

  我愣了一愣。

  「我上过理想家园,本来我答应过你我再也不去的,可是我想我只是去看看
,我保证不会做什么的。但是我上去之后看到你还在里面活跃,而且你最近的很
多事情我都听说了。」

  「那你想怎么样?离婚吧。」

  我直截了当的在电话这边不假思索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找得到自己的位置。你看,移民手续
我在给你办了,你有空的时候,学学英语,别再想那些事情了好吗?」

  Mao小心谨慎的说。

  「哦?那你不想离婚吗?」

  我故意刺激他。

  「结婚不容易,我们的婚姻来的更不容易。小月,你不要和我提离婚的事情
好吗,我听到这两个字很伤心,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我永远也不会和你离婚的。


  Mao坚定的说。

  「哦,是吗?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情我挂电话了。」

  这天晚上,我在On Off酒吧里喝了个昏天地暗,回到家里吐的稀里哗
啦。我无声的躺在床上哭着,我整夜不能安寝,我回想起这几年我在外漂泊不定
的生活,想起了在重庆的那段日子,想起来了我和王船,然后又想到了我是怎么
沉迷进SM的深渊中,想到父亲的逝去,想到了我和Mao的婚姻,最后想到了
远在日本的狂男,我不知道生活究竟在安排我做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让
生活为我带来什么。

  没有关闭的电脑里一遍遍重复的传来汪明荃古老的歌声:如梦人生芳心碎,
空对落花我泪垂,为何情缘逝似水,大江去哪堪追无奈情丝抛不去,堪叹狂风吹
飞絮,情意已经尽化烟,烟消天外去……

  六十三 短信风波

  一周后,狂男带着风尘仆仆之色的回到了北京。我又开始和他混到了一起,
狂男也逐渐开始和我一起参加我的聚会,并在聚会上有意无意的显示他的财富。
我的那些业界朋友们,男人们对狂男的这种炫耀有些嗤之以鼻,但是又内心充满
艳慕;女人们对狂男的财富表现出漠不关心的神态,但骨子里分明显示出想要亲
近的念头。我得意洋洋的拥有狂男,在他金钱铺开的灯红酒绿中不停消沉。

  狂乱无规律的生活,以及过度的酒色让我身体开始虚弱起来,我的经血已经
连续一个月没有止住了。我惶恐的到医院检查,医生让我先止住经血再去检查,
他们说月经期间无法检查。

  我倦懒的向公司提交了辞呈,借口说要在家修养身体,开始在狂男家住了下
来。狂男出去谈业务,我就在他家看影碟,他出去吃饭会客,我就跟着他一起去
,他睡觉和我在一起,吃饭和我在一起。渐渐的他对这种黏腻状态的生活产生了
厌倦,他要求我住回Mao给我的屋子,他说每天他忙完公事之后再开车来接我
出去玩,让我不要纠缠他。我很诧异他这么说我,于是愤愤不平的搬回自己的屋
子,开始每天百无聊赖的在家里上网,然后等待夜幕降临,等待狂男开车来接我


  狂男并不是每天晚上都来接我去他那里,我每天都频频的发短信查问他的行
踪。没有狂男的夜晚,我偶尔会约上几个朋友去三里屯,或者春秀路的酒吧上海
吹胡侃一番,我刻意的和每个对我心怀叵测的人表示盛情的心态,狂男也认识我
的这些朋友,我想狂男知道这些会不会吃醋呢。但是显然我的这些举动是失败的
,狂男并不在意我做的任何举动,他甚至鼓励我继续参加朋友们的各类聚会。

  5月下旬一个周末的下午,我缠着狂男让他带我出去走走,狂男于是开车到
我家来接我,我们上了车之后,狂男问我想去哪里,我说我想去你家。于是狂男
面无表情的开车到了他家。

  进了屋子之后,狂男默不作声的打开电脑玩电脑游戏,我端了个椅子坐在他
身后,我靠在他的背上,深深的呼吸着他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强烈的男人气息
。狂男耸了耸肩膀,想抖开我,我不依不挠的紧贴着他的背部,用手慢慢的伸到
他的衬衫里去抚摸他。

  狂男突然转过头来,狠狠的盯着我看了一眼然后不耐烦的说:「别摸来摸去
的,你是个女人,有点自尊好不好。」

  「我怎么了?你怎么最近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也气恼的质问他。

  「我变了什么,变了的是你。整天就知道搞男人,有我一个还不够是吧。」

  「我搞谁了?我现在天天和你在一起,你是瞎子吗?」

  「妈的,你忘记我是搞电脑技术出身的了吧。」

  「你又在我电脑里装了木马程序?」

  「我没装。」

  「那你说什么?」

  「是你心虚,我只不过说我是搞电脑出身的,你这么紧张干吗?干了什么见
不得人的事情吗?」

  「我没有,我就是烦别人监视我。你说你是不是在我电脑里装了木马?」

  「我没装,你别倒打一耙。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以为我心里不清楚?」

  「我真他妈的冤枉,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说我跟谁发生什
么了?不要造谣行不行?我跟你之后就没跟别的男人来往过了。倒是你,最近变
的太多,老是这么不冷不热的,失心疯了你?」

  我怒火冲冲的对他吼道。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既然没有就好了,别生气了,来,乖,让我亲
一个。」

  狂男态度软了下来,转过身正对着我,双手圈在我腰上作势要吻我。

  我用力的把他推开,我说我很生气他这么看待我。他说都是他的错,然后说
,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吧,顺便你也消消气。我没有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他又
哄道:「好了,宝贝,别生气了,乖,我带你去江户川吃刺生去。」

  我不情不愿的被他连拉带哄的拽了出门。到了王府井大街东侧街的江户川料
理店。狂男点了一客580元的刺生鱼船,然后要了一大瓶梅酒,从不喝酒的他
对我说:「我可是滴酒不沾的,今天为了你,我开戒了。别生气了,来,我们喝
酒。」

  我开始慢慢的气消了,端起酒杯来和他对饮。吃了一会,他说他要去洗手间
方便一下,把手机搁在桌上便离开了。我无聊的靠在墙边看着窗外的行人,路上
寂寂寥寥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我伸手到桌子对面拿起狂男的摩托罗拉3188手机,把玩着他的手机。我
打开翻盖,点阅他的手机短信息,突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号码和人名字,Lu
na。我满腹狐疑的点开Luna的短信息内容:「亲爱的老公,上次落在你床
上的衣服,记得明天晚上见面的时候带给我。」

  我感觉我的肺已经要被气炸了,这时候狂男已经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座位上,
他惊讶的看到他的手机在我手上。冲着已经被气昏了头,呆住的我嚷嚷:「让你
没事别拿我手机玩,你干吗又拿我的手机查来查去的。」

  我一声不吭的抬起胳膊,对准狂男的脸狠狠的扇了过去:「你这个骗子。」

  顿时狂男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狂男吃惊的看着我,料理店里的服务
生和吧台的服务员,也都惊讶的回过头来看着我们。我用力把狂男的手机往地上
一摔,怒火中烧的站起身上想去揪狂男的头发打他。

  「你疯了,你又怎么了你。」

  狂男不可思议的抓住我挥向他的怒掌。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贱男人,你他妈的骗我,背着我在外面搞女人,我要
打死你。」

  眼泪夹杂着满腔的怨火奔泄了出来。

  狂男快速从地上拣起手机,横拉竖拽的把我拖出料理店,然后快速的把已经
近乎疯狂的我塞进他的奥迪A6轿车中。我在车里疯子似的踢打他,踢打一切我
能碰触到的东西,狂男神态镇定的对我说:「你最好冷静下来,不然下一刻我让
你好看,我会把你扔在大街上让所有的人来看一个女疯子在这里发疯,然后自己
开车走开。」

  我听了他说的话之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事势又是一个大耳光扇了过去。扇
完这个耳光,我拉开车门跳了下去挥手招住一辆错身而去的富康出租车,狂男在
我身后低声骂了句:「Shit。」

  怒气冲冲的我回到家中后,我把拎包往地上一摔,然后又慌张的拣起来从包
里拿出sobanie抽了一只出来,匆匆的找出打火机点上香烟,我一屁股坐
在地上,没有哭,也没有在歇斯底里。我想,也许我真的该和狂男结束这种不阴
不阳的关系,结束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了。

  也许,放弃男人,就像放弃一条宠物狗一样那么容易,我的那些男人们离我
而去,我已经不再记得还有谁是我最挂念的,我已经再也分不清,我的情感在哪
里曾经丢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六十四 消失的女权主义者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和狂男冷战着,我很想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这次是
多么认真的对待他,可是我的自尊告诉我,我不能这么去做,我心底有个声音在
告诉我,狂男不过是个喜欢玩耍女人的卑鄙小人,不要上他的当。

  一个星期过去了,狂男似乎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了一般。百无聊赖的我去报了
一个新概念英语培训班,每天上午去上三节课的英语。学校离我很近,就在东三
环燕莎附近的一个小楼里。

  我每天早上七点多起床,然后脂粉不施的穿着宽大的T恤,宽大的牛仔裤,
戴着墨镜懒洋洋的迎着朝阳走到学校去上课。中午下课后,毒辣的太阳也不能阻
止我步行的欲望。我孤独的顺着东三环往北走,初夏的太阳全程陪伴我郁闷的回
到家里。回到家里,我会先炖上一锅绿豆汤,然后把当天的作业写一写,看一看
,便倒在床上睡午觉。傍晚醒来之后,我喝点已经煮好的绿豆汤,然后在冰箱里
胡乱找点填肚子的东西把自己喂饱,便开始无聊的上网。

  我上网在西陆聊天室里依然和别人嬉笑怒骂着,但再也不去见那些什么所谓
的男奴隶和贱狗们了,我清醒的认识到,他们不过是为了寻找自己的欲望发泄点
,根本不会有真正的女王存在,在他们眼里,达到性高潮,性快感才是他们所追
求的。

  我QQ上的以前的同事和业界朋友们依然每天跟我聊着,他们偶尔还在搞一
些小型聚会,但是我也失去了参加的兴趣。我把自己闷在家里,我想在春天快要
结束的时候,也许我该醒醒了。

  因为没有工作,我手头的经济自然紧张了起来。妈妈每次在电话里也总是说
我,说我不找工作,生活的像一个白痴,像一个残废一样。我听了这些话觉得很
刺耳,以前那个在工作中意气风发的我哪里去了,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该
去离婚。有了安逸的婚姻之后,我变得更加懒惰了,我放任自己不去学习,不去
求上进,放任自己在欲望的海洋里飘荡,也许是该从头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让自
己站起来的时候了。

  我给Mao打电话询问了关于移民办理的情况,他告诉我可能还要再等上一
年。我想这一年的时间,也许我该好好工作一番,给自己找回一点生活的自信心
。我开始四处投递简历,认真的找起工作来,但是找到的工作不是待遇太低,就
是离我住的地方太远。

  我觉得我已经把工作要求降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步了,我想我总不能去迁就一
份月薪才3000多块钱的普通工作,而累的却像个大马猴似的。朋友们都各有
各的事情,也帮不上我什么,包括以前那些曾经合作愉快的工作伙伴们,他们也
借口推说现在就业状况不佳,都和我渐渐失去了联系。我深深体会到人走茶凉这
四个字的含义,如果我还在公司任职的时候,他们肯定都会虚情假意的说来帮助
我的。

  在万般无奈下,我开始学起别人来搞自助旅游,开始组织那些单身白领出去
活动,靠赚取每个人十块或者二十块钱的组织费来生活。

  我每个星期一把活动的内容和通知以及地点费用等各类注意事项写好,然后
用foxmail群发给我邮件地址里的每个认识的、不认识的、交情深的、交
情不深的朋友。到了星期五的时候,再一一给人打电话,确认报名参加的人数,
订下需要用的车辆,星期六或者星期天带这些白领、金领们到近郊去游山玩水,
吃喝玩乐。

  我组织他们到顺义,到房山,到河北的北戴河、南戴河,辽宁的兴城,河北
的野山坡等地方去旅游,带他们去郊区的高尔夫俱乐部、网球俱乐部去打球,带
他们到附近的度假山庄去度假,带他们去河北丰宁的大草原去策马狂奔。

  一个月下来,居然也有接近2000多元的收入。这些收入足够应付我吃喝
玩乐,我也顺便去玩了很多以前没有玩过的东西,走了很多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
。那些来参加我活动的白领们,则是大肆相互发展一夜情,男男女女们也是乐在
其中。

  看着这些乐在其中的都市红男绿女们,我心里暗暗的想,他们这种开放无拘
无束的生活形态和生活意识,和我在SM中的沉沦,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只
不过是在表面的形式上大家做的不同,骨子里,都不能摆脱对欲望,对本能的抗
拒。

  我似乎渐渐将狂男遗忘在九霄云外,可是他并没有忘记我。七月底的一天晚
上,他给我打来电话,说想见我,我在电话里迟疑了一下问他为什么,他说不为
什么,就是想我了。

  我说:「我不想见你。」

  他说:「我已经把车开到你家楼下了,你下来吧,好吗?」

  我说:「你走吧,我们都已经分开一个多月了,你不觉得感情已经淡了,找
不回来了吗?」

  他说:「下来吧,就让我们在咖啡馆里坐一坐,随便聊聊好吗?」

  我想了想,换了一身红色的露肩连衣裙,稍稍化了点淡妆拿上拎包下楼。

  狂男开车带我开到春秀路上的一家咖啡馆里,他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有些痴
痴的看着我对我说:「小月,这些天没见,你瘦了,也漂亮了。」

  我说:「你真是个俗人,这种老套的马屁话也能说的出来。」

  狂男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说的是真心话,不管你信不信。还有,我今天
叫你出来,是想和你说清楚几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不动声色的问他。

  「第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和Luna真的没有什么。她是上过我的
床,但是是她勾引我的,因为你也知道,女人很少有不爱财的,她看上了我的钱
,我和她就逢场作戏了一把。」

  狂男轻声的说。

  「哦,那么第二件事情是什么?你要和我道歉,然后再回到过去吗?」

  我心里想,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自己从泥潭中拔
了出来,我不想自己再陷进去。

  「第二件事情是我想告诉你,我们也不可能有将来的。但是我想,如果你愿
意,我们还是可以成为情人的,你知道我需要你什么,你也知道我需要你的什么
。」

  狂男缓缓的说出来。

  「我需要你什么呢?笑话,我不需要你什么。」

  我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端起面前的冰咖啡浅浅的啜了一口。

  「好吧,算我没说。但是如果你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不过不要随
便打我的电话,我现在有了新的女朋友了,她也是你的朋友,Cachy,我们
正打算谈论婚嫁的事情,我不希望你破坏我的好事。」

  狂男略带得意又狡猾的笑了笑。

  「哦,那你这算是警告还是什么意思?」

  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没什么意思,我想我的意思你很明白。」

  狂男说完起身去吧台结账走出咖啡馆外。

  我怔怔的坐在那里,我想我这次真的是彻底的被打败了。

  六十五 苍白的夏天

  嫉妒是一条杀不死的毒蛇,它游走在身体的各个部位张牙舞爪,用它那尖细
的毒牙慢慢的啃啮整个身心,毒液在这种钻心的啃啮中无限蔓延到每个原本生机
旺盛的身体细胞。而欲望则仿佛一棵顽强不屈的毒草,从来不会死去,不屈不挠
的在身体中茁壮成长,充盈整个身体。

  一个人如果内心中这两中事物同时强大的存在着,那么这个人也许正在彻彻
底底的变成一个魔鬼。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我是那么的羡慕穿着白纱,有着洁白双翼,面带永不凋
零的微笑,举止无比优雅动人的天使们。在我孩童的记忆里我无数次梦想着成为
她们中的一员,手中捧着露珠未干的鲜花,在云端缓缓漫步,偶尔回眸浅笑,和
同伴们笑意轻盈的私语着天堂的快乐。

  多少回,我幻想着我静静的躺在纯净透明的水底,看着欢快的鱼儿、小虾和
各种水中生存的小生物们在我周围倘佯,我身上覆盖着整齐干净的海草,我脸色
海水般的纯蓝,我的血管幽蓝,淡淡的映在纯蓝的肌肤下,海王波赛冬提着他巡
海的战戟为我终年守护这片安静的海洋,几千年的风雨,和无数年的人间恩怨也
不能将我从沉思中惊醒。

  也曾经渴望成为隐秘山涧中,清泉流下经过的一块小石子,身体上覆盖着长
年雨露泉水滋润的绿色青苔,泉水每天叮咚悦耳的从我身体上方穿行,再也没有
回到大山的身体中,也再没有返回为我继续演奏人间梵音。也许有一天,我不小
心的发现,经年累月的洗刷下,我的身体开始变小,慢慢的,在岁月的长河中消
磨,而我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的发生。

  这是一个苍白而又炎热的夏天,我在没有打开空调的房间里,静静的躺在床
上。电脑里放着我从佛音网站上download下来的MP3《忏悔文》古老
的旋律和警钟似的的木鱼声源源不断的从音箱里传出来,回荡在整个空寂的房间


  前几天仙翼在QQ上和我聊天,说她现在对SM的感觉是又爱又恨,她想忘
记这种让她感觉耻辱恶心的事物,但是这种像鸦片似的感觉怎么也割舍不了。仙
翼说她去了大足的寺庙里待了几天,在那里,和尚们每天颂经拜佛,空灵的木鱼
声和警钟似的晚钟,让她有种恍如不在人间的感觉。

  仙翼每天白天默默的在宝相庄严的佛祖面前跪坐着,聆听老主持讲经传道,
一直跪到腿脚麻木,晚上再和寺庙里的和尚们一起安静的吃斋饭,吃完斋饭后寺
庙里的僧人们都四处散去,她再回到佛祖像前跪下,默默的听着寺院里终日播放
的佛音佛曲。那一首首音调节奏缓慢,仿若点醒世人的佛曲,彻底的洗刷了她认
为布满了污点的心灵。

  那几天,仙翼说也许是她人生最快乐,最没有欲望,也最没有疲倦感,没有
负罪感的几天。

  临离开寺庙的时候,主持和尚给她推荐了几本佛经和几盒佛音磁带,让她带
回家有空多看看,多听听。仙翼满怀感激和重生的心情,回到了石屎丛林般的都
市。

  回到市区后,在灯红酒绿的再次侵袭下,仙翼内心那种纯净空灵的感觉顿失
全无。仙翼对我说,她现在感到更无助,每次当她感觉更无助的时候,她便拿出
那几本佛经和佛音,一边看着这些深奥的经文,一边听着佛音。仙翼说她现在每
天不听佛音,就睡不着觉,她问我,她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我无语相向,我
说也许多听听佛音,可以减少自己内心的罪孽感,也没有什么不好。

  仙翼问我要不要听那些佛曲,我无可无不可的说,那你给我传一份过来吧。
她敲给我一个网址www。foyin。com,她说这上面有很多MP3和其
他格式的佛音,你自己down下来看听吧。

  我登录上佛音网站的页面,白色素净的首页下方赫然醒目的提示着,免费提
供各类佛曲的下载。在仙翼的推荐下我陆续下载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大
悲咒》、《金刚经》、《心经》、《偈语》等佛曲。刚开始听这些佛曲的时候,
我很不能适应那种节奏一声声好像在敲打心灵上的感觉,每当我听到这些佛音的
时候,我的内心充满了惶恐和不安,每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总好像能看到转
世的我在阿鼻炼狱丑陋的苟活着,我仿佛看到我自己那副完全魔鬼恶灵般的模样
,常常浑身不寒而栗。

  我想起佛音网站上写的那句话,放下杂念,静听佛音。于是我努力的不去想
那些缠绕在头脑中的万千痛苦,我只是闭上眼睛,学着佛祖似的眼观鼻,鼻观口
,口观心,我告诉自己,在自己的心中放上一个字「空」生活是空空,人生是空
空,佛祖是空空,万事皆空空。

  这个夏天,对于生活在北京市的老百姓来说,也许是这数十年来,气候相对
最适宜的夏季,不是那么特别的炎热。对于千千万万在北京漂流着的北漂一族来
说,他们依然在荆棘丛林中坎坷前进。对于我来说,我终于从一个整天浪迹漂泊
的人成为一个有家的人,我成为了一个没有正当职业,在北京混吃等死,每天在
欲望和道德之间垂死挣扎的人。

  偶尔有几回,我吃过简单的晚饭之后,提着小巧的黑色拎包,慢慢的踱出家
门,我在都市的心脏中缓缓穿行,一条条的道路不温不火的看着我,我不温不火
的看着路边擦身而过,三三两两的行人们。有时候,我会一直走到三里屯北街,
我带着几许落寞和回忆看了看这条街,它曾经让我肆无忌惮的高谈阔论,也曾情
意缠绵过,也曾醉生梦死过,也曾荒淫无度过。

  最后我会走到城市宾馆楼下的DEN酒吧,在二楼的迪吧厅里,殷勤的侍者
询问我要喝点什么,我便用很淡很淡的口气告诉他,给我来一杯多加冰块的水果
勾兑的朗姆酒。然后我端着这杯丝毫感觉不出酒意的冰朗姆酒,随意的走到迪吧
厅的西侧角落高脚凳上,像个猴子似的吊在高脚凳上,看着那些青春火力四射的
年轻人们,好似群魔乱舞着。

  时光是一个高明的窃贼,悄悄的偷取我们着生活,我的苍白生命被时光一点
一滴的偷窃着,在这个无知无觉的夏季。

  六十六 女权归来

  蝉鸣一声声从远处公园的树上传来,悲哀的诉说着即将完结的夏日。

  八月底的一天傍晚,我的手机上突然拨进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通电话询问
对方是谁,我听到对方手机里传来飞机起飞降落的声音,还有几场广播传来的广
播声。一个斯文慢条斯理的声音传了过来:「请问你是凝香吗?」

  「对,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摸不着头脑的问。

  「我是丁宁,还记得年前在央视举办的赢家酒会,我们一起合作,在赌桌上
赢了很多圣诞礼物的事情吗?」

  「哦,原来是丁总啊。您这是打哪儿到哪儿啊?」

  我打着哈哈的笑着问他。

  丁宁是九十年代初出国的老留学生,然后在国外东闯西拼,做了个小公司,
公司虽然不大,名头却不小,号称什么某某集团。我记得他的名片上还罗列了一
堆下属子公司,像什么餐馆、不入流的小报社、印刷设计广告公司之类的。丁宁
长的人高马大,皮肤白皙,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穿着白衬衫打了条深色领带,外
面是一套合身的藏蓝色西服,倒也显得非常秀气有派头。

  那天晚上,我记得当时是晚会自助餐之后,有各种各样的游戏供参加的人玩
乐。我当时穿着一袭黑色镶仿钻的露背吊带长可及地的晚礼服,肩上披着在重庆
买的那条韩国真丝丝巾。我的脸上精心涂抹了名贵的彩妆,故作淑女的站在一桌
玩24点的赌桌前看大家玩。丁宁当时就坐在我的左边,他心不在焉的和大家玩
着牌,突然回头之间看到了站在他身侧观看的我,对我点头笑了笑,我也礼节性
的对他笑了笑。

  接下来,他问我为什么不一起玩,我说我不太会,一边看你们玩,一边学习
。他往旁边挪了挪,空了个位置出来,拍了拍长椅对我说:「来,坐到这里看吧
,有美女在身边,我肯定能赢更多。」

  我不好意思的向他道谢后坐在他身边。他卖弄似的开始认真的玩了起来,后
来还教我和他一起玩。那天晚上,我们把晚会上的一等奖,一个三星的手机,和
一个二等奖水晶项链分别赢了过来。事后,他邀请我和他一起跳舞,在舞池里,
他娴熟优雅的边和我跳舞,边告诉我,希望过两天能邀请我共进晚餐。

  后来,他还真给我打过几次邀请电话,都一一被我推拒了。在我看来,这些
多金的男人,不过是看中了我的肉身,他们不会对我的思想感兴趣,而我对他们
的肉身并没什么奢望。

  这次丁宁给我打电话,他说他刚从加拿大回来,现在刚到北京首都机场,一
下飞机第一个想到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我,然后就给我打了电话,希望能
约我晚上出来吃饭。我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他住在哪里,他说住在东城区的一个
酒店公寓房里,他在那里长年包了一个套房。我说一个小时后我会在酒店的大堂
等他,他欣然的挂断了电话。

  晚上,丁宁邀请我在东方新天地的元福料理吃了一顿丰盛的料理。然后开着
他的黑色别克新世纪,带着我回到了他的公寓。

  在公寓里,丁宁拿出他的一些在北京建设教育事业,和一些发展北京办事处
的工作计划给我看,然后真诚的告诉我,希望我能来他的公司帮他,他计划在北
京的郊区,筹建一个私立贵族学校,收录那些有钱有权的富家贵族子弟念书,并
在他们高中毕业后,送往加拿大就读一个不知名的野鸡大学,赚取丰厚的回报。
他的另外一个设想是在市区开设几家连锁咖啡店,使用他从加国带来的咖啡品牌
,他雄心勃勃的告诉我,要立志打败星巴克。最后,他告诉我,他还要出书,一
本关于他如何走向成功的书。

  丁宁向我介绍这些的时候,明显的表现出激动亢奋的神态,他站在客厅里大
手不断的挥舞着,像一个领导人一样面对台下众多的从属,在发号施令一搬。我
懒洋洋的靠在沙发的一角,看着他滑稽可笑的作秀。

  一个半多小时,他终于结束了冗长无聊的梦想介绍,然后亲昵的坐到我身边
,搂着我的肩膀说:「凝香,你觉得我伟大吗?」

  「伟大,真的很伟大。」

  我故作受宠若惊的恭维他。

  「那么你就来做我北京办事处的首席代表吧,来给我帮忙,怎么样?」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我说。

  我娇笑着对他说:「既然盛情难却,那么我只有接受啦。」

  他开心的翻身把我压在沙发上,然后开始慢慢的吻起我来。我推了推他,他
抬起头认真的看了我一眼说:「凝香,你知道吗?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我就没
有忘记过你。我这一生中,没有过几个女人,我的第一次是在加拿大给了一个老
女人,那时候为了生活所迫,没有办法。这之后,一直忙着事业,没有考虑过个
人问题。」

  我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的双手开始在我的身体上恣意
的抚摸了起来,我不安的扭了一下身体,对他说:「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我不在乎。结婚了也可以离的。」

  丁宁起身一把抱起我走向卧室,他轻轻的把我放在床上,然后把屋子里所有
的灯都关上。整个屋子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遮掩了城市的繁华夜景,我在黑暗
中默默的躺着。

  「我觉得我们不太可能。」

  我对丁宁说。

  「现在不要想那么多未来的事情好吗?要想也只能想我们未来的成功。你得
帮我把北京的事情处理好,我会安排我现在北京公司的部分人员来协助你的。明
天你陪我去昌平区去看一个学校,我可能要和他们谈合作办校的事情。」

  丁宁一边在我身上缓慢的动作着,一边有条不紊的讲述他的计划安排。我突
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公事般的做爱方式。做爱结束后,我
一点都没有感受到高潮迭起的那份快乐,不过这公寓房里温暖柔软的大床却很合
我的意,我去浴室把自己冲洗了一下,出来倒在温暖的床上睡下。

  这之后的几天,丁宁开着车带我在北京城里东走西串,显得异常忙碌,为他
的事业忙碌着。

  每当他和别人介绍我的身份的时候,总是说:「这是某某报社的记者,想要
采访我的一些生活经历和工作,给我写专访,所以就跟着我到处走了。」

  我没有当面揭穿他的谎言,但是也不太乐意他这么介绍我,于是他为了让我
安心,交待他分公司的职员给我印了个空头名片,某海外集团驻北京办事处首席
代表。拿着这盒空头名片,我好像心里有了点底儿似的,做事也卖力认真了起来


  丁宁为了方便我办事,还在恒基中心的分公司小办公室里,给我划分出一个
办公区来。我积极的为这个办事处筹划着一切,雷厉风行的招聘了两个工作人员
,策划起办事处的业务来。

  没过多久,丁宁就离开了北京返回加拿大总部,临走的时候,我向他申请了
一万元办公材料和用于分发给工作人员薪水的经费,丁宁并不是很乐意的在我的
请款单上签了名字。

  我并没有在意丁宁的不满,我带着两名刚从大学校门走出来的小青年,安排
他们积极和一些文艺、院校团体联系业务,并筹划在北京大学做几场宣传演讲。
我的生活顿时忙碌充实了起来,那个坚强果断,工作风风火火的我又回到了我的
身体中。我以铁腕的作风每天忙碌穿行在这个人海拥挤的都市,为仿佛明媚的未
来奔波着,我好像看到大把的钞票即将飞近我的口袋中。

  我和白宁甚至拟订了一份协议,办事处全权将由我来管理负责,他提供必要
的经费和办公场所,我给他进行业务联系和销售,利润我和他按照三七比例分成
。白宁收到我拟订的协议表示出不满,说我给自己的好处太多了。于是我将利润
分成改到二八比例,丁宁没有再表示什么,答应说等他忙完多伦多的演讲会,就
回来给我签订协议。

  六十七 女权主义者之间的较量

  为了能够建立起更广的人脉关系,我打开我的电脑中所有能找到的资料,把
在北京所有的曾经业务往来单位,认识的有权的没权的,有钱的没钱的,相干的
不相干的人,把他们的联系资料统统归档整理,然后交给我招聘来的两个工作人
员,陈雷和张莉莉,由他们两个去负责联系。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资料,显然并
不能给我的业务带来多少帮助。

  我开始有些心浮气燥了起来。

  中秋节那天,Fboy给我打电话,说一起出来吃晚饭过节,他说家园有几
个在北京的小同好,都是外地人,节日没处去过,让我出来一起吃饭,顺便算是
给大家组织在一起过节。我说那你六点半到我家来接我吧,他说还要去接几个小
同好,那几个都是学生,打车又没钱,他要开车去接,让我自己去,我说有什么
要我帮忙的吗?或者我可以打车顺便去接一个,他说有个在学院路的,你去接一
下吧,我问清楚了名字和电话,跟他说没问题。

  Fboy让我去接的是凤姐姐女王的男M,点点。凤姐姐说生病了,身体不
舒服,没法带他们出来玩,于是让Fboy帮忙照顾点点。当然Fboy自从上
次我北京之行后,我出了那天惊吓事件也没和他怎么联系,他后来成了凤姐姐的
M。凤姐姐是江南人,已近中年,但却长的小巧玲珑,仪态端庄,非常有气质,
她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都在老家工作学习,她孤身一人来闯荡北京,现在在某大I
T公司已经做到副总的职位了。

  我之前在理想家园的聊天室也和点点闲聊过,知道他是北京大学英语系即将
毕业的一个高材生,而且在学校的某个什么团体里任职,我还试图让他帮我联络
在北大做演讲。没见过点点之前,我也曾经听人说点点是个非常英俊的小男孩,
所以凤姐姐非常看重这个小M,对他特别好,这个小男孩几乎住在凤姐姐家,凤
姐姐给他买吃的,喝的,用的,甚至是穿的。

  到了北大,我按照和点点说好的地点终于见到了传说闻名已久的他。点点有
着1米83的个头,身体健而不肥,壮而不拙,皮肤白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非常妩媚,好像会说话似的,看人的时候充满了一股勾魂摄魄的劲儿。点点很熟
络的跟我上了车,我们一起去约好的蓝岛背后的九头鹰饭店吃饭。车还没开到蓝
岛,Fboy就给我打来电话。Fboy在电话里说凤姐姐刚才又晕倒了,打电
话叫他去照顾,他已经叫其他几个来吃饭的小同好自行解决晚饭问题了,让我带
点点找个地方随便吃点,然后安排个KTV再把其他人召集起来唱歌。我叫他代
我向凤姐姐问候,然后和点点在蓝岛下了车,我问点点想吃点什么,点点羞涩的
看着我,说不想吃中餐。

  我一抬头,看到蓝岛斜对面麦乐迪旁边的江户川料理,我说那我带你去江户
川吃日本料理吧,点点欣然点头跟我后面走往江户川。在江户川的小包间里,我
把菜单拿给点点,我说你随意点吧,不但要吃饱,还要吃的好,吃的开心,我可
不能把你这大美男委屈了。

  点点拿起菜单依旧羞涩的对我笑了笑,我说:「别老这么对我笑了,想把我
的魂儿勾走呀。被凤姐姐知道了,那我可不是要被扒层皮。」

  点点红着脸不做声开始点起餐来。

  他乱七八糟的点了一堆什么寿司、鱼生和烧烤之后,我随意的看了一下菜单
,发现他点的东西还真不少,七七八八也差不多有四百多块钱了,我便随意的点
了一份58元的定食,再也没有多点别的吃的。

  结账的时候,点点轻声对我说很抱歉,乱七八糟点了很多东西,浪费了一大
半都没有吃,我豪气的对他挥挥手说没什么,我说我还知道几家不错有特色的外
国餐馆,有机会带他去走走。

  点点喜形于色的跟在我身后问我:「真的吗?」

  我说当然是真的,不过前提是凤姐姐不发我的火。点点有点忧郁的说:「我
有自己的选择权力,我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又不是私有财产,你不
要老把我和凤姐姐放在一起。」

  我奇怪的问他:「难道你不是凤姐姐的固定M吗?」

  点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说:「凤姐姐最近对我也不怎么好,我干吗还要和
她在一起呢。而且你更年轻,也漂亮,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立刻敲起了警钟,我想这小子是在给我下药呢,我可不能
着了道儿。

  晚上,我带着一帮小女王,小M们在宫霄大厦的二楼KTV乱嚎到半夜12
点。Fboy是11点半才赶到的,他赶到的时候,我正打算回家,Fboy说
你可不能走,待会还要打车帮我把点点送回去呢。我只好留下来继续陪他们,1
2点到了,我坚决要回家,我说我累了。大家才余兴未尽的做鸟兽散,点点乖巧
的跟着我上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点点体贴的问:「香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好,是不是最近忙办事处
的事情太累了。」

  我说是啊,我觉得整个人又累又乏,恨不得去做个全身按摩一下,放松放松


  点点不好意思的凑到我耳边悄声说:「香姐,我去你家我给你按摩好吗?我
不回学校了。」

  我看着点点英俊的面庞,他强壮有力的手揽在我的腰上,轻轻的为我捏着腰
间酸痛的肌肉,缓缓了点了点头。点点高兴的把头埋在我的双腿间,不停的用脸
摩挲着我的腿。

  回到家中后,我和点点分别冲凉,然后他上床中规中矩的给我按摩起来,我
惬意的看着这个英俊的小男孩伺候着我,我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不如把这个小
M弄过来,把他弄到手做我的M好了,管她什么凤姐姐,龙姐姐的。

  我问点点愿不愿意这样一直伺候我,点点使劲的点头说他愿意,他早就不想
跟着凤姐姐了,要不是凤姐姐身体不好,他觉得不忍心离开她,早就离开凤姐姐
了。我说现在凤姐姐身体还是不好啊,他说凤姐姐还有Fboy呢,而且香姐姐
你这么年轻漂亮,我更加愿意照顾伺候你呀。

  我说你的话也不无道理啊,但是从礼节上说,我还是要告诉凤姐姐一声。点
点害怕的对我说:「香姐,不用告诉凤姐姐了,凤姐姐那个人猜忌心重,你这么
去和她说,她肯定会认为你是在和她挑衅的。」

  我想了想,这小孩还挺鬼灵精怪的,说的挺有道理,于是也不再去想凤姐姐
那边的事情了。

  点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和我厮混在一起,我去上班,他就跟着去在
办公室的会议室里呆坐着等我。我下班后就带着他去吃喝玩乐,晚上我们回到家
里,我经常会让点点躺在地上铺好的毯子上,然后拿出大麻绳把他捆个结实,找
出贼狗从内蒙托人带来送给我,真正御马用的马皮编制的马鞭狠狠的鞭笞他。

  有一次,我突发奇想,把点点整个脑袋都用胶带缠了起来,除了留出两个鼻
孔呼吸之外什么也看不到。然后把他的手脚结结实实绑了起来,给他先是狠狠的
抽了顿,接着我拿出了曾经在狂男背上割过的小尖刀,在点点赤裸的后背上刻了
下去。

  点点从喉管深处发出惨嚎声,我看到他疼痛的流出泪水,就连被紧紧封住的
嘴巴,也溢出了口水。泪水和口水还有血水,这些污秽的东西点点滴滴沾在了毯
子上,我狞笑着问点点舒服不。点点痛苦的直摆头,看着他在我的脚下挣扎,我
突然内心的那个女王又复活了。我需要鲜血的滋润浇灌,我的生命啊。

  一个多星期后,点点已经被我弄的遍体鳞伤了,但是我在他身上花去的钱差
不多也有3000多块。Fboy在给我的电话中说我这是玩火,他说凤姐姐嫉
妒心极强,决不容许别人来侵占她的利益,现在我这么做,无疑是在和凤姐姐挑
战。Fboy让我好自为之,想好怎么应对凤姐姐的话,可能凤姐姐这几天会找
我算帐的。

  果然不出Fboy的所料,隔天的晚上,凤姐姐说约我去三里屯喝酒,我说
我不去了,身体不舒服。凤姐姐讥讽的笑着说:「哟,你看看这不是不给我面子
吗?在家玩调教有力气,我请你喝酒就没力气了呀。」

  我没理由再推脱,我说好吧,你说哪间酒吧,我马上过来。凤姐姐说:「你
把点点那个小叛徒带上吧,顺便再叫上学涛那个小帅哥,我们两个人喝酒,我身
边又没M,把你的小M分一个伺候伺候我。」

  我无奈,只好又给学涛打电话,叫他出来陪我去喝酒。到了三里屯之后,我
们在露天的酒吧街上随意找了一家坐下,凤姐姐示意点点坐到她身边陪她,点点
怯生生的坐了过去,不敢抬头看我。学涛傻傻的坐在我身侧,我怒气冲冲的把火
全部发到他身上,我说你个贱货,你配和我坐在一起吗,还不给我跪在一边伺候
着。学涛楞楞的就跪了下来,凤姐姐说:「哎哟哟,火气别这么大呀。这大庭广
众的,你叫人家小帅哥跪着多不像话啊,人家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学涛怨毒的看了凤姐姐一眼,说:「我主子叫我跪下,我就跪下,我愿意做
,不需要别人来插嘴。」

  学涛真是给我长脸,居然说了这么顶撞凤姐姐的话出来,我满意的对学涛笑
了笑,学涛受宠若惊,格外乖巧的跪依在我腿侧。点点胆颤心寒的坐在凤姐姐身
边,凤姐姐叹了口气,对着点点说:「唉,我真是老了,没用了,年轻的小伙子
都爱漂亮妞儿。枉费了我对你这么好,别人一使唤就使唤过去了。」

  点点突然流着泪的给凤姐姐跪下,对着凤姐姐说:「凤姐姐,对不起,都是
我经不住诱惑。凝香她引诱我在先,我控制不住自己,就跟她了,我现在明白我
错了,你惩罚我吧。」

  我轰的一下脑子就大了,我怒叱一声:「点点你乱说什么?你造谣么?」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多说,我知道我输给了气势上,财力上都比我强大的凤姐
姐,我带怒气冲冲的带这学涛离开了酒吧街。临走的时候,我对点点说:「你有
种,敢耍我。」

  然后我态度很强硬的对凤姐姐说,只要以后你不要这个M了,我就找人来弄
死这个贱货,不要他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凤姐姐得意的说:「放心,我会让你
有整死他的那天,但肯定不是现在。」

  六十八 全盘皆输

  和凤姐姐的一场较量失利之后,我的厄运就接连不断的跟随而来。首先是远
在加拿大的丁宁,迟迟没有把谈好的协议给我签订过来,这使得他说好原先要支
付给我的办公以及活动经费没有了着落,我已经往这个办事处里自己个人掏腰包
贴了两万多块钱进去了,但这些远远不够支付我计划中的运作费用,而且我也是
山穷水尽的一分钱也没有了,我还得吃饭生活。

  接着是和行会里朋友谈的一个项目,她也是让我忙前忙后垫支了很多人力财
力后,消失不见了,她和我谈好的合同也莫名其妙的就这么作废了。我手头上还
有几个印刷广告宣传页和做市场活动经费的账单要支付,我去丁宁在时代广场的
另一个分公司,找财务总监借支经费,财务总监冷冷的对我说没有丁总的签字,
她不能给钱,而且现在丁宁北京公司这边运作的资金,本身就不够他们使用。

  我突然陷进了一个自己做出来的圈套中,顿失前阵子那种嚣张跋扈的劲头,
整个人蔫了下来。

  我招聘来的两个工作人员可不管我这一套,到了月头,就跟我提支付薪水的
事情。我一咬咬牙,把手头最后剩下的6000块钱全部拿出来,发了工资后,
我已经手头只剩下2000多块钱了。

  我突然悔恨起自己来,我想要不是前阵子花天酒地,被点点那小子耍来耍来
,手上的钱也不会这么快就消失掉的。我不断的给丁宁打电话,但是他从来不自
己接电话,这让我有心无力,根本联系不上他人。实在无奈,我只好告诉招聘来
的两个工作人员,我坦白的告诉他们,我手头没钱了,我养不起他们,大家就这
么散了离开公司吧。

  我草草的从恒基中心的小办公室里撤了出来,然后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我
不吃也不喝的在家躺了三天,这三天里我以为我是具僵尸,没有思想,没有灵魂
,只有心跳实实在在的告诉我,我还苟活着。

  我再也没有了念头去自己做一番事业,我的豪情万丈,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中
已经消失尽贻了。

  这个时候点点又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凤姐姐看到我给他身上留下的伤痕之后
,大怒的把他赶了出去。因为凤姐姐一直很疼爱他,根本不会对他下这种重的手
,言语之中明显有那种好像我不是人的意思。我在电话里冷笑的告诉他:「你当
初在凤姐姐面前说是我引诱你,那你现在又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呢?她不要你了,
你就又回到我这里吗?你当我这里是收购垃圾的垃圾场吗?」

  点点悲伤的哭着说:「你不是垃圾场,是我自己垃圾。但是我真的希望回到
你身边,是我自己不好,我错了,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昧了自己的良心。」

  我继续讥笑他:「你是看中我带你吃喝玩乐,带你享受吧。没有钱,我还是
那么好么?」

  点点肯定的在电话那端回答我:「不管你现在对我怎么样,都是我自找的,
我不是看中你的钱。」

  我想了想,我说那你过来我家吧,让我好好看看你,点点欣喜的应声说马上
赶到我家来。

  过了四十多分钟,点点轻快的来到我家。我看到依旧英俊不凡的点点,突然
心里犯起了阵阵厌恶。我暗暗的想,我今天要整死你,让你背叛我,耍我。我让
点点先去洗澡,他乖顺的去了浴室。我拿起还剩下两只sobanie的烟盒,
抽出一只点燃,在房间里等着点点。

  过了一会,点点什么也没有穿的围着宽带的浴巾走了过来,我淡淡的对他说
:「跪下。」

  点点依然跪了下来,我说:「今天我不捆你,也不封你的口,但是你也不要
喊不要叫,好不好。」

  点点乖巧的点头应声说好。我让他低下头,趴在我的凉鞋上用舌头清洁我的
凉鞋,然后我从床上起身,在床头柜里拿出高温蜡烛和明晃晃的小尖刀。我把蜡
烛点然,然后靠近点点的背上,斜斜的将烛泪淋了上去,点点被疼痛惊吓的猛然
抖了一下身体叫了出声,我不耐烦的踢了踢他说:「叫什么叫,刚才不是告诉你
了别叫吗?」

  点点可怜兮兮的将头磕的像捣蒜似的,我慢慢的把蜡烛从肩膀往臀部移去,
烛泪一路浇了下来,点点白皙的背上全部泛起了被灼伤的红疹。我满意的收起蜡
烛,然后一片片的将凝结在点点背上的烛泪扯干净。我感觉到点点的整个身体在
颤抖,我满意于他的这种表现,我轻声的对他说:「我今天不会对你很客气,你
应该知道为什么,你欠我的,所以你得忍受。」

  「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你给我的任何惩罚,这是我应得的。」

  点点小声的哭着回答我。

  点点背上的烛泪清理干净后,我拿起尖刀,慢慢的对着点点的脊背中间刺了
下去。

  点点凄厉的尖叫了一声,然后狠命的用牙齿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
声音来。我怜惜的看着那四处流溢的鲜血,我伏在点点的背上珍惜的啜吸着。

  那天晚上,点点趴在地上哼哼了一整夜。天亮之后,我坚决的他把赶出了我
家,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山穷水尽没有钱了。我扔给他300块钱,对他冷冷的
说:「这是你昨天晚上伺候我的小费,拿上钱快滚吧。」

  点点屈辱的拣起我扔在地上的钱,含着泪走了。我打开电脑,不知所措的坐
在电脑面前,我不知道我该干些什么。

  这个冬天,我又一无所有的待在北京,和上一个冬天不同的是,我没有再去
到处见那些同好什么的。通过仙翼的推荐,我迷恋上了一款电脑网络游戏。仙翼
说她每天都沉浸在电脑网络游戏中,在游戏中,她可以淡忘掉关于SM的一切,
因为游戏是一个更大的鸦片。

  我每天在游戏中开始拼命的练级,练级之后便去杀戮别人,然后又被别人杀
戮,然后再去杀戮,这样重复着杀戮和被杀戮的过程。

  六十九 远度重洋

  拿到移民纸的那一刻,我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进行
着,如我所愿,我出国了。

  北京-温哥华,十三个小时的飞行。

  不知不觉,来到位于北美最东端的这个孤悬岛省已经快一个月了。干净的街
道,清新的空气,蔚蓝的天空,和寂静无人的城市。这一切让我异常陌生,我开
始怀念起家乡来。

  对于一个整天漂泊不定的人来说,何处是家乡,似乎有些苍白的可笑。可是
就在这日子流水般的行走中,我依然不能舍弃那红尘俗世的喧嚣和心醉神迷。也
许是太久没有呼吸那种在城市霓红灯下混浊的空气,也许是很久没有那种众星捧
月的自我陶醉,也许是许久没有在那些行色匆匆的拥挤人潮穿行,也许……很多
也许,一时又怎么能道破诉尽呢。

  听几首老歌,倍添伤感和怀念的愁绪,液体不受控制的垂向地心,当每个夜
晚泪流满面的时候,谁又知道这杯泪的苦酒酿造了谁的命运。那些曾经自以为是
的快意恩仇,情爱痴恨就象眼前刚刚点燃的蜡烛,飘出一缕淡淡的轻烟,用手指
轻弹,顿时烟灭。喜欢这种香薰蜡烛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充满了梦的色彩,
只想不断的沉迷,沉迷,希望这梦不要醒,不要灭。

  可是梦始终是梦,梦也有噩梦,梦也有泪。

  我在Sobeys的超市里买来各种各样的香薰蜡烛,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神经质的点上一只。Mao静静的看着我的一切行为,偶尔憨厚的笑一笑。我以
为他不存在于我的生活中,我是Alone的。

  Mao替我联系了移民中心为新移民准备的第二语言学习,2003年9月
底,我开始正式学习起来我一直痛恨的英语。

  我和Mao每天象两个陌生人一样各自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自己做饭
吃,自己独自走到Park去散心,每天沉迷于电脑游戏之中。白天上学,晚上
回来玩电脑游戏,然后睡觉。Mao不温不火的性格让我没有什么话说,我有时
候真的希望他和我大吵一架,然后我就可以收拾行李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在网上和每个国内的朋友说我现在是困守孤岛,朋友们没有一个相信我的
。他们认为国外是天堂,而我这么说不过是一种炫耀的方式。慢慢的,我也不在
和朋友们联络了。那些曾经在QQ上热切成为我奴隶的男人们,也不再和我联系
了,他们看到我在线的时候,一个个都隐身起来,我突然有了一种无比凄凉的感
觉。

  放学的路上要经过三条马路,马路两旁都是一些样式不一的小木屋,每个小
屋都象一个人一样,拥有自己的特色和共性。每天我都穿梭在这些小木屋之间。
渐渐的,时间就这样悄悄的溜走了。来到这个北美岛省的小城半年,突然就象从
一个充满人造物和喧嚣的世界坠落到了自然的孤岛中。惊恐,不安,寂寞和孤单
一天天的蚕食我的意识和希望。在每个之前画好的泡泡上戳了又戳,那些美好的
泡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Mao每天晚上去学校做课题,白天回来睡觉,正好和我的时间错开,我不
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想他也不愿意看到我这样子。

  那天傍晚,Mao很疲惫的从学校回来准备做饭吃,我突然叫住他。他愣了
一下然后跟我进了卧室,我示意他坐下。

  我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情?」

  Mao憨憨的问。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的生活有问题吗?」

  我质问他。

  「什么样的生活?」

  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觉得这样的生活不正常。」

  我苦恼的说。

  「你来了半年了,还不习惯吗?」

  他也开始苦恼起来。

  「我没有一天习惯过,我一直在尝试去习惯,可是我发现我习惯不了。」

  「也许等明年我毕业我们搬离这里,情况会有好转的。」

  Mao乐观的对我说。

  我依旧惆怅的说:「我不觉得,我觉得我已经不适应夫妻生活,不适应和你
在一起了。」

  Mao突然严肃起来:「也许是你出国前的那段生活太堕落了,堕落的甚至
让你留恋。」

  「我堕落?我哪里堕落了?」

  我突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

  「你自己知道的。」

  Mao小心翼翼的说。

  「我不知道,你认为我是堕落吗?那在我出国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Mao没有说话了。我突然愤怒的大声对他吼了起来:「你这是欺骗,你知
道吗?你把我骗到这个鬼地方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Mao慌张了起来,「你冷静一点。我一直希望你来这里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我希望这里的环境能影响你,可是显然我想错了。但是我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
能,你可以继续努力尝试去适应。」

  我哭了起来:「我不能,我怎么也不会适应的。我骨子里就是个魔鬼,我成
不了天使的。」

  「你冷静一下吧,我去做饭吃了。」

  Mao说完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出去了。我痛苦的在室内哭着。

  从此不再脂粉裹面,再也不华服装扮,突然就象老僧入定一样,抛离了那个
爱欲情仇恨苦悲伤的斑斓世界。素面朝天的我每天吸收海风注入的清新,却理不
顺那久久停留在中国繁华都市一颗躁动的心。

  渐渐的我也习惯了这样平淡的生活,虽然过份的安逸让我开始懒惰,但是我
内心深处知道,我是不安的。我开始每天找点茬和Mao争吵,为了一丁点鸡毛
蒜皮的小事,我经常怒不可遏大发雷霆,他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平淡的对
我说:「我会keep silent的。」

  连一个吵架的对象也没有了,我失望了,我彻底的绝望了。生活,这就是我
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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