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于诸天之间 - xp1024.com
《行走于诸天之间》


1 监狱、领导、罗睺

秦城监狱。

零九年。

秋。

北京还叫作北平的时候,秦城监狱就已经屹立在这儿。

这座监狱有三不关,非名人不关,非重罪不关、非大人物不关。

于是秋风、红叶、白瓦墙成为它的外景,西装、单间、公园变成它的里子。

“李师傅。”

“中午好。”

“请您给我a餐。”

一名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年站在餐厅窗口前,伸手将一个不锈钢餐盘递向窗口里的师傅。

李师傅戴着主厨帽,眉毛已经花白。

他接过餐盘,拿起长勺一舀、一颠、一扣、干净利落的把饭菜盛好。

“给你。”

“谢谢您,李师傅。”

少年语气尊敬的接过餐盘,面带微笑弯腰道谢。

“阿数,你等等。”等他走出两步后,李师傅张口把他叫住,伸手将一颗橙子递出窗口:“多给你颗。”

“多谢您。”

“请您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陈无数端着餐盘微微摇头,婉言出声拒绝了好心的赠予,独自走到餐厅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剑眉、星目、国字脸。

白色运动服把小麦色皮肤衬的很有魅力。

他是秦城监狱里最靓,最受欢迎,最有礼貌的那个仔。

餐厅两排的桌旁,坐着许多穿着西装、衬衫、文质彬彬的犯人。

他们头发外白,五官都保养的很好。

总喜欢吃饭的时候谈论国家大事,聊着社会发展。

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监狱?

如此享受的犯人?

他们在新闻上有一个统一的称号——大老虎。

秦城监狱的三不关对应着三自由。

行动自由,穿衣自由,言论自由。

而唯一没有以“大老虎”三个字在新闻上出现过的人只有他一个……

“啪嗒,啪嗒。”

陈无数一筷子一口饭,吃饭吃的非常认真。

对于一名习武之人来讲,吃饭是功夫,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他能年纪轻轻的跟一群大老虎们住在同一座监狱,不靠别的,只靠一双拳头。

“哒哒哒。”一道清脆的皮鞋声在走廊外响起,一队人群簇拥着一位面庞刚毅,气度威严的中年男人走进餐厅。

“领导,他是陈无数。”监狱长站在人群当中,伸手指向角落,跟旁边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介绍道。

“陈先生,恭喜你。”

“你是今年的改造模范,为全国犯人做了一次好榜样。”

中年男人把一面卷着红色锦旗展开,上面印着一行黑字。

2009年度全国监狱改造模范。

陈无数放下筷子站起身深深鞠下一躬,双手接过锦旗道谢:“谢谢领导。”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一定会继续为秦城监狱做表率的,带着大家继续努力。”

监狱里没有好人。

何况,陈无数是秦城监狱唯一的“杀人犯”。

别看他平时待人和善,礼貌友好。处处讲文明,树新风,其实只是狐狸尾巴没有露出来而已。

其他罪犯毫不在乎改造模范的荣誉,也不太把中年男人放在眼里。

他们遇见突如其来的“颁奖典礼”,没有任何变化。和往常一样边吃饭,边聊天,只是把又聊天的话题换了一个。

“见鬼!”

“秦城第一大恶人也能当改造模范?”

“习惯就好,人生如戏啦,戏如人生,他想演就演咯。”

大老虎们看得很开,也看得很透。

中年男人则是把议论声全部当成耳旁风,拍拍陈无数的肩膀鼓励道:“请你继续加油。”

随后他紧了紧领带,带着一批下属转身走向门口,忽然一个拐弯走进餐厅柜台,拿起一个不锈钢餐盘开始打饭。

“谢谢领导。”

陈无数再度道谢后,把锦旗卷在桌旁,重新开始认真吃饭。

“啪嗒。”一份和他一摸一样的餐盘放在面前,中年男人面前微笑的坐在他对面问道:“陈先生,一起吃饭不介意吧?”

“不介意。”

陈无数手上掰着一颗橙子,筷子已经放在餐品边沿。

“好。”中年领导露齿一笑,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而他吃饭的神态同样细嚼慢咽,非常认真,牙齿闭合间带着某种韵律,极度富有节奏感。

监狱长等人束手站在五米外,静静观看两人用餐,细细品味着气氛的微妙变化。

陈无数在看见对方吃饭的神态后,忍不住眯起眼睛,眼皮下的缝隙里溢散出一缕精芒。

他掰下一片橙子塞进嘴中,边嚼边问道:“一口饭嚼三十六下,一餐饭吃四十五分。”

“这是道家的’喝饭’法,讲究慢和意,目的在完全吸收米饭中营养。”

“领导,您奉道?”

每个行当都是会挂脸的。

中年男人身上有官气,动作中武气,藏是藏不住的,何况别人一点都不想藏拙。

他毫不客气的点点头,坦然承认道:“正一道,本名张乾,道号罗睺,记名挂在武当山玉虚宫。”

“好道号。”陈无数感觉“罗睺”这个道号大有深意,忍不住开口大赞一句,手头继续掰着橙子。

这时张乾停止夹菜,拇指、食指、中指之间依旧挂着筷子说话:“不敢当。”

“陈先生是当世第一宗师,一代一出的天才。”

“我能不能称呼您一声陈师傅。”

陈无数吃下一片橙子,望着对方爽快笑道:“能!”

一声师傅叫出来,双方的身份就变了。

这里坐着的不再是罪犯与领导,而是武术界的前辈与晚辈。

张乾也和陈无数预料的一样旋即开口邀约道:“我想和陈师傅讨教一下,请问陈师傅有没有空?”

“没空。”

陈无数打量他两眼,出人预料的拒绝了。

“你满足我的要求,我可以把你带出去。”张乾沉下表情,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筷子。

陈无数撇了他一眼,语气冷淡的讲道:“我想出去需要你带吗?”

他的一身武术就是国宝,只要随便收几位中南海保镖当徒弟,立即就能走出秦城监狱,还能顺便再领一份五险一金,真不需要一个“救星。”

而且功夫不能谁都教,要么就教为非作歹的坏人,要么就教善良纯粹的好人。杂七杂八的人教了也没用。

一是学不好,二是用不上,到头来白费口舌又是一场空。

眼下陈无数一点都没有出去的欲望。

因为他以前是一个大恶人,现在他想当一个好人。

“呼呼呼。”张乾面色愠怒的喘完几口粗气,突然嘴角一挑,两筷并成一支剑,猛然朝陈无数的咽喉刺去。

虽然这只是一双筷子,但是疾速之间掠起劲风,就像一条金蛇吐杏,吐出三寸青气。

“啪嗒。”

陈无数探出左手,用两根手指死死木筷的同时,另一只手还是拿着那颗橙子。

“八步纯阳龙吟剑,我让你一步都用不出来。”

这一式剑招虚袭咽喉,实击双目,一双木筷有能一分为二,合二为一,里面藏着不少小心思。

可惜,张乾武术思维太浅,用在他宗师面前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这时张乾用力的抽了抽筷子,却发现根本抽不动他两指间的力量。

他铁青着脸问道:“你这招叫什么?”

陈无数松开手指,扫过后面的人群一眼,语气平静给出一个答案:“你就叫它灵犀一指吧!”

张乾听得出他嘴里的敷衍之意,深吸一口,放下筷子后,端起餐盘转身离开。

“领导再见。”

陈无数吃完手中的橙子,站起身对中年男人的背影深深鞠躬。

两人从餐桌上起身后,各自又重新恢复犯人和领导的身份。

陈无数重新拿出先前习惯性的笑容,变成一位人畜无害的改造模范。

“切。”

“这小家伙还有两幅面孔呀。”

一名大老虎坐在旁边晒笑一声,实际上是想跟人说:“我没看错吧?改造模范就是个带恶人!”

中年男人把餐盘放在清洗区,带着一行人走到餐厅门口时,突然脚步一顿,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天空叹道:“好美的天啊……”

这时陈无数已经来到清洗区,放下手中的餐盘。

那个男人又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好嚣张的人啊。”

哗啦啦。

狂风呼啸。

短短几秒时间,餐厅门外的一轮太阳在天上消失,一片大好的艳阳天气,立即变成满天繁星的璀璨夜景。

阴暗、漆黑的餐厅里。李师傅、监狱长、狱警、大老虎们便成一具具蜡像做的死人,雕塑。他们在风中迅速融化,滴滴嗒嗒落在在地上变成一滩滩污浊的水蜡。

张乾放下右手,仿佛只是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一座人头蛇身、面相凶恶的法相高高站他身后,明明给人带来实质性的感觉,却能像虚影一样穿透楼层的阻隔,如同存在另一个次元当中。

陈无数运动服贴着皮肤,发梢被穿堂风往后刮起。

他在经历完初期的惊诧以后,望着这座“法相”,一身姿态竟然变得比先前更加兴奋张狂、神采飞扬。

“死扑街!”

“我就是这么嚣张!”

“来打老子啊!”

陈无数终于明白为什么张乾的道号叫作“罗睺”,因为他就是“罗睺!”

2 钥匙与锁

《法华经》记载:阿修罗道有四大阿修罗王,罗睺为其一,意为覆障,能以巨手覆障日月之光。

左手出可障月,右手出可覆日。

代表灾祸,逆行于天。

“老子见鬼了!

陈无数在看见张乾亮出真身,不惊反喜,大步冲向前方,一拳直击对方面门。

“嚯嚯嚯。”沙包大的拳头关节坚硬,用手指尾节组成块个铁板,奋力打出全身力量。

他的身体就是拧成一股绳的大龙,张乾则是变成一道虚影的厉鬼!

只见张乾微微侧头,闪过陈无数铁拳,随之扬起一脚,直蹬陈无数小腹。

“砰!”

陈无数腹部如遭雷击,拳头已经掠过张乾耳旁三寸。

他在巨大的力量下飞身后倒,但却在同时化拳为掌,用一记掌刀斜斜切过张乾的颈部。

咚咚咚。

陈无数滚完几个跟头,砸翻一片桌椅,整个人又稳稳当当的站起来了。

张乾位于原地摸摸脖子上的擦痕,不以为意的朗声笑道:“好拳法!好刀法!广东陈家不愧是将门世家,家传戚家军一册刀书,一本拳谱。你已经可以重编《纪效新书》了。”

“呵呵。”

“是挺爽的。”

陈无数嘴角挂着一行污血,这时右手伸处两根手指,两指间夹着一枚黑色纽扣。

刚刚他拳法打的是一招伏虎式,已经打出“武松打虎”的神髓,力求一招毙敌,大力出奇迹。

随后再临机应变用拳头转掌刀,利用刀法中的一式“下切”完成反击,举手投足间满满宗师风范。

拳打的是《戚家拳》,刀用的是《辛酉刀法》,全部是源于明代戚家军的实战武术。

“妙妙妙,你是不是走进书里和陆小凤学过功夫?”张乾望着那枚黑色纽扣,眯起眼睛鼓掌赞道。

世界上有武术是真的,可真没有武侠小说里的《灵犀一指》。那不是武术,是仙法了。

而陈无数能够摘下他的一枚纽扣,只是因为陈无数的武艺精妙,打法富有灵性而已。

这与其说张乾是在问他,倒不如说张乾是在夸他。

“呵呵。”

陈无数甩手丢掉纽扣,眼神阴狠的晒笑回答道:“我进书里学过武,你是不是进书里修过仙?”

“是啊!”

“这都被你猜到了,有悟性!”

张乾背负双手,竟然面色严肃的点点头。

同时,屹立在他身后的罗睺法相也点了点头。

“喔,你进的哪本书?“陈无数扬起眉毛,语气很认真的在他讨论小说。

张乾用手端祥着下巴,略作思索两秒张张嘴,又再摇摇头:“太多了,懒得和你说。”

“草!”

“懒得说就打!”

“别急!”

张乾伸出手掌,眼神洞若观火:“再打?我一招就把你打死你信不信!我就问你,你想不想拿到钥匙?”

钥匙?

陈无数止住动作,双目当中的瞳孔一缩:“果然,你是打开锁的人!”

每一个武术宗师身上都有一把锁。

武艺越往前走,锁上的时间越少。

当锁上的时间变成零就会死亡。

这不是现代才出现的事情,而是从古至今都流传在武术界上层的秘密。

许多宗师手札、国家档案都会记载这一点。

武术宗师作为武术界实力最高的那一小撮人,为什么会被锁住?锁为又为什么会存在?

这在武术界已经有过共识,最著名的就是一篇署名不祥,题为《生态位进化》的论文。

这篇论文说明宗师以上的境界,应该是超脱肉体力量的境界。

而人类武学则是生物进化的正确道路,应该与科技发展并行。

人类会被锁住的原因很简单,那是来自比人类更高等生物的锁定。

这一系列的理论形成武术界公认的“武术前路猜想”理论,而宗师们手上出现的“锁”,则被称之为“生态锁”。

现在论文还能在知网上搜到,前提是权限足够。

“是啊,我是一个把锁打开的人。”

“你也可叫我神。”

张乾笑了笑,低头开始在身上摸索着东西。

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出场自带背景法相,遇见傻乎乎的普通人,确实可以称一个神字。

“呸!”

“神经病还差不多。”

陈无数朝地上吐出一口唾沫,伸出手摊开手掌讲道:“我不管你找我有什么目的,现在你把钥匙交给我,我们再谈条件,不然我们两个人马上就要见血。”

“给我吧!”

张乾停止对口袋的摸索,拳头里抓着一个东西,抬起头回答道:“好啊。”

“我给你个屁!”

他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空空如也的掌心。

“好你妈!”

“我就看看谁喂谁吃屁!”

陈无数酣畅淋漓的大笑两声,感觉面前的男人超有意思。

旋即,他单腿点地,不再多话,身资瞬间拔地而起,抡高一个拳头以上锤下,打出一发当头炮!

张乾看见迎面而来的进攻表情不变,突然抓到机会,伸手止住陈无数的手腕,猛然发力一甩,一把将陈无数甩上天空。

“钥匙我给你了,你能不能拿到就看拳头够不够硬!”

一个巨大的黑洞在天空中浮现。

陈无数望着深不见底的一道隧道,只觉得一股失重感席卷而来,旋即他便迅速的被黑洞吞噬,吞噬的干干净净。

黑洞消失不见。

“噗。”

“罗睺”法相对着他消失的位置轻轻放出一个屁。

黑夜在监狱外消失不见。

旭日重新挂在天上,消融的人们重新变得活灵活现,充满生气。

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像幻觉。

张乾也像什么都没做过的一样,带着一群监狱高层走出餐厅门口。

当他走到走廊上时,脑袋里不知道想到什么东西,忽然噗呲一声笑出声:“一代宗师全靠装,动手前又喜欢问候人全家。”

”难怪武术界的人都叫你‘人间极恶’。”

陈无数进秦城监狱是罪行是杀人罪。

杀的是东亚五国宗师。

目的是拿到“钥匙”。

现在他把钥匙送出去了,就想看看“人间极恶”到底够不够恶!

……

来吧。

来吧。

我亲爱的“愚公”,请您醒过来吧!

陈无数紧闭着双眼,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呢喃。

他的意识开始缓缓苏醒,但却始终无法操控身体。

3 初次行走

他在脑海中“看见”一座纯白无色的巨大山峰。

山比天高。

望而生出渺小之感。

好像人、好像物、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如同尘埃。

哗啦啦。

六道浩荡的长河,围绕着山峰奔流,盘旋、转动。

它们仿佛散发着不同的光芒,不同的气息,仿佛恒古以来从未停止过流动。

陈无数努力想要看清山峰真正的面貌时,突然一声巨响爆发。

轰!

山峰崩碎,长河阻断。

意识宇宙就像龟裂的镜子一般,化为无数碎片,全部分崩离析。

六种颜色的碎片变成无数流光向四周飞射,其中一道赤色光芒瞬间击中他的身体。

那种感觉又来了。

陈无数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意识被猛然吸入流光碎片当中。

“欢迎新的愚公加入!”

“不好意思,愚公是蔑称。”

“我尊敬的行走大人,您正式称号是不周行走,”

“这里是不周世界,每一位不周行走的舞台。”

“您的身份已经安排妥当,请你开始尽情表演。”

“这里生杀不忌,欢迎十八禁!”

一道空灵的声音传入耳中。

似近似远,像在耳边低喃,又像是远方飘来的诉说。

他终于重新感知到四肢手脚的存在,重新获得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嚯!

陈无数睁开眼睛,豁然挺起腰板。左右摸了摸,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架子床上,面前则是一块灰色的水泥墙壁。

漆黑、幽静、熏臭。

一股十天不洗澡的腋汗味,加上绝不冲干净的屎尿味。它们混杂在一起,再配合着四周的架子床,灰墙壁,到处都在表明一座“监狱”应该有的基础素养。

秦城监狱是个不称职的监狱,这里才是一座正常的标准监狱。

不过监狱太老了!到处都透露着上个世纪的复古气息!

“大哥。”

“他醒了。”

“好像脑袋不太灵光,是个傻呆呆的瘦骨仙。”

监仓里摆放着十六张架子床,每张床铺上都坐着一个囚犯。床上的人全都醒着,满满当当没有一个空位。

陈无数暂时没有理会黑暗中传来的议论声,而是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墙壁。

滋滋滋。

一行歪歪扭扭的赤色小字,一笔一划慢慢铭刻在墙壁。

字体中仿佛流淌着岩浆,散发出剧烈的温度。

囚犯们对于赤字的光芒和温度恍然不见,应该是看不见它的存在。而字体的铭刻速度又正好足够给人留出阅读,思考的时间,能够充分理解字面上的意思。

“《不周启示录》第一页。”

“时间:公元1952年。”

“坐标:修罗道,香江岛。”

“等级:坎水。”

“初次行走,细水长流,一切尽量优待。”

“事情件任务有三,如下列表。”

“一:黑白两道,请选择一个阵营加入。”

“二:获得三部《春秋》残简。”

“三:激活《春秋》中的武圣传承。”

“突如其来:本次事件中有卑鄙的窃行者出现。”

“窃行者:不周事件中的窃贼,专门窃取行走们的劳动果实,新人行走的传承事件是新窃行者眼中的传承仪式。”

“注1:任务一失败,整次事件失败,你将失去行走资格”

“注2:完成任务三,随时可以回归母世界。”

“注3:最长时间逗留时间为六个月,时间到达强制回归。”

你简陋的个人信息如下。

姓名:陈无数。

状态:良好,枷锁。

专精:中华武术66%。

你的信息几近白板,还有一个负面状态。

没关系,成功激活传承,一切都会改变。

好生加油,继续努力。

——

赤色小字的最后一笔停格在墙上,隐隐约约还散发着温度。

陈无数看着整片赤字随风消散,心里牢牢记下全部内容,终于明白发生什么状态了。

某个平行世界,50年代的香江。

他要在这里完成三项任务,不,是四项,还有一项“突如其来”的额外任务。

“用一个更高层次的力量,打碎一个高级文明的枷锁?”陈无数摸着手背上一个“六水环山”的墨色刺青,眯起双眼稍稍感慨,心里说不上多开心,甚至有些沉重。

借力打力是个好办法,可是地球人类的地位简直低到卑微。

然而,他在触碰刺青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一句声音:“不周印记内拥有1立方米的储物空间,空间大小会随着行走等级提升而扩大,同时也可通过不周点数进行提升和改造。”

“记住!储物空间只可存放商店正品,切勿走私,走私无效。”

“注:不同世界物品可临时存放,想要带离请在结算时进入商店购买。”

“好严格的老板。”陈无数嘴里轻笑一声,将手从刺青上移开,心里依旧能感应到“不周印记”那个小小的空间。

他再把手一转,掌心当中浮现出一个00:03的计时。

这是地球上存在的“锁”。

几千年来一直遏制人类进化的锁。

他如果再尝试用武术激法细胞中的力量,当00:03变成00:01的时候就会死亡。

也就是说他本来只需要三秒就能突破至武术更高境界,可是这三秒却卡住他整整三年,卡住全人类几千年,甚至是几千万年。

而他现在只能用一个更强的锁来击溃这把锁……

原来这就是“罗睺”口中的钥匙。

福耶祸耶?

打开再说!

“可是现在先前的那把锁没碎,两把锁同时存在。是因为我还没完成任务,还没获得真正的力量吗?”

陈无数若有所思的站起身,在黑暗里众多叵测的目光下起身尿尿。

大概是为了符合年代和身份吧。

他发现自己这时的身体要比原本瘦小一些,皮肤粗糙一些。使得他原本人高马大的身形变得有些干柴、无力,和营养不良的苦孩子一模一样,难怪刚刚会被人称作“瘦骨仙”。

握握拳头,五指发力嗯,身体里的力量没有变化。

而相比于原本掌心内,用露骨倒计时作为印记的“老锁”。他还是更喜欢现在掌背上面“六水环山”,自带储物空间的新“锁”。

不是因为“六水环山”的刺青漂亮,而是因为它更强!

4 五十年代的香江

香江。

五十年代。

在英政府殖民地的统治下,港岛借助亚洲港口的地理优势,在工业与经济两个方面取得空前的高速发展,即将迎来“亚洲四小龙”的辉煌成就。

然而英政府作为这座繁荣城市的统治者,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有港岛当作真正的归属地。一波波的外派官员们,更把这里视为一座私有的黑色金库!

这是一个罪恶的时代,这是一个畸形社会。

这里是大人物的天堂,小人物的噩梦!

陈无数刚刚走出床铺没有两步,一群穿着灰色囚犯的罪犯们便缓缓起身,一言不发堵在他身前,把他的去路挡住。

现在二战刚刚结束不久,空气都还充斥着战乱时的硝烟味。

同样是流氓,新世纪后的流氓和五十年代的流氓,身上具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别。

这种差别在于他们眼里的杀性和身上的匪气。

陈无数抬头和他们对视,发现他们身上黑色的囚服经过长年累月反复洗涤,已经透露纤维本来的白色,黑暗中看的有些灰白。

囚犯们昂然挺胸,毫不客气的逼视着他的,正在等待给他一个下马威和教训。

由于囚犯们生活贫贱、性格上自然都染上一股暴戾。只要有利益,管他三七二十一,世界上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儿!管他是杀人防火、还是拐人贩毒,一切都只闻着“钱味”往前走。

“兄弟,你犯什么事进来的?”一个倘着膀子,身上纹着大花龙的猛人从床铺跳下,表情不羁的挡在陈无数面前。

他是全港大名鼎鼎的铜锣湾扎职人“大马龙”,“义群”双花红棍堂主,豪哥手下“义群四大金刚”之一。

作为一个从大马回到港岛谋生的古惑仔,他也因此获得“大马龙”的称呼。

然而“大马龙”能够混成一方社团的双花红棍,手头上的功夫可是极硬。

据说是在大马拜师学过正统八极拳,五年前用一双拳头帮“豪哥”在九龙城寨打下五擂,捞回三百多万的港币。

豪哥正是用这批港币买回军火和长乐帮开战,一举干掉长乐帮龙头“向胜”,在现场留下三百多具尸体。

一战奠定“义群”全港第一社团,颇豪全港第一龙头的地位。

“大马龙”凭功扎职双花红棍,守着铜锣湾堂口威名赫赫,无人敢惹。

昨天“大马龙”还在砵兰街的桑拿里泡女仔,怎么今晚“大马龙”就在监狱里了?

陈无数露齿一笑,亮出洁白的双排牙挤出两个字道:“斩人!”

“呵。”

大马龙探手从旁边的床铺上抽出一把西瓜刀,锵的一声丢在地面上:“要不要斩我?”

“我只是想尿尿。”

陈无数弯腰从地上捡起砍刀,娴熟的用手腕转出一个刀花,斜持刀柄把刀锋朝向地面。

虽然他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甚至显得有些客气,但是仅仅一个持刀的姿势,便已经向众人展现出狠辣的一面。

这时大马龙双手环胸,眯起眼睛看向他的手腕,抿起嘴巴又没有说话。身旁两名马仔仿佛读懂大佬的意思,露出手臂上狰狞的疤痕,活动起双臂主动叫嚣道:“你说尿就尿?知不知道监狱里有拜山头道规矩。”

这个臭小子被警察送到监狱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晕厥状态。躺在架子床上已经三天,看起来跟死人一样倒霉。

搞的马仔们每天都要看看他有没有发臭,心里早想把他剁成烂泥从粪坑里冲出去。现在看见陈无数重新大变活人,脸上自然对他没有好的表情。

“让一下,谢谢。”

他把双眼扫眼前方两名马仔,语气非常低沉。

“死来。”两名马仔猛然扬拳扑上,一个左侧来袭,一个右侧进攻,个个带着拳风,听声音都能听出力道不错。

“咻咻。”

陈无数扬起斩刀左右一挥,锐利的刀尖在大力下划破空气,隐隐发出两道细致的破风声。

黑暗当中的囚犯们完全看不见刀影、更没有刀光。

噗噗,两声刀啸之后,便是两道刀锋划破血肉的声音。

两名马仔惨叫一声,立即捂着破开肉绽的手臂倒在一旁的床架边沿,表情异常痛苦和挣扎。

“请让一下,谢谢。”

陈无数拿着滴血的斩刀再度重复一遍同样的话,无论是语气和神态都没有变化,言辞上甚至还多加了一个“请”字。可是那刀锋上流淌的鲜血仿佛天生带着一种魔力,让他的话语多出一份威严。

“好刀法。”大马龙眼睛瞄见两个马仔手臂上的刀伤,竟然完美和先前的伤疤重合在一起。这让他的心中不禁有些动容,主动侧身让开一步。

哗啦啦。先前把陈无数围在中间的马仔们旋即纷纷散开,给他留出一道通往厕所的道路。

“谢谢。”

陈无数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手中拿着砍刀走向角落,神情惬意。

这时他才看清监仓总共不到六十平米,粪坑位于最里面的角落,没有洗手池,只有一个一米高的水泥墙板充作遮挡。

“锵!”陈无数顺手把西瓜刀插进水泥墙板,刀身带着血色一阵颤抖。

他肆意的脱下裤子嘴里吹起哨子开始嘘嘘放水。

同仓囚犯们看着他的刀、他的背影,一时都沉默在哗哗哗的流水声里。

在秦城监狱的时候讲礼貌可以拿锦旗,在香江监狱里刀够锋利才能赢得尊重。

混乱的年代总在演绎着怎么叫作丛林法则、什么叫作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大马龙等到放水声结束,男人用手把腰带系好后讲道:“等等会有一个人会进来。”

“斩死他,你以后就是我们义群的人!”

陈无数扎进裤袋,转身从水泥里抽出那把西瓜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一步步走回床铺坐下。

一时间,监仓里恢复平静。就连两个受伤的马仔都开始包扎起伤口,吸着大烟不再叫唤。

“哒哒哒。”

监狱的走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穿着制服鬼佬狱警掏出钥匙,动作娴熟的打开铁闸门。

一位肥肥胖胖,面容憨憨的男人被几名狱警连推带踹的送进监仓内。

“走走走,我请大家一起去吃夜宵。”带头的鬼佬狱警叫唤两声,不止自己走了,而且还把外面守门的狱警全部带走了。

5 骑马、砍杀

人来了!

陈无数斜过目光,看向背靠铁门的猪油仔。

哗啦啦。

大马龙带着马仔们再度从架子上床站起身,虎视眈眈望着前方。

他们一双双充满杀意的眼眸,如野狼一般,在黑暗中仿佛泛着红光。

走廊上电灯微弱,照入监仓中变得非常稀薄,直至深处完全消失。这样的环境下各种长相都被渲染成同一种凶恶,人们只能在黑暗当中隐隐看清五官的轮廓。

“妈的,事情大发了!”猪油仔抬起西装袖口,擦拭掉额头上的冷汗,心里不再觉得秋天的寒冷。相反很热,燥气腾腾的热。

他是香江四大华探长、九龙区探长“雷洛”的头马。

在洛哥还是一个军装警的时候,他就跟在洛哥屁股后面混烟抽。

洛哥第一次帮军装组去收数的时候,是谁教他算利息的?不好意思,就是他猪油仔!

后面随着洛哥升迁便衣、组长、探长!

猪油仔也成为洛哥最信任的头马,专门负责帮洛哥到下面的场子收“月租”,专门负责帮洛哥养小老婆。

现在洛哥正在竞争香江有史以来首位“华总探长”的位置,跟几个对手把外面搅得风起云涌,鸡犬不宁。现在搞来搞去,终于搞到他头上了。

呸!他就说怎么开车超个速就会被鬼佬交警拦下来。车抄了,人带走,审都不审就进监狱。

原来“大马龙”带着人在监狱等他,原来“跛豪”已经带着义群反水!

以此类推,监狱里的鬼佬肯定全部都被买通,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喊叫都没有用。现在既然打又打不过,加入又无法加入,那就干脆脖子一伸、死的痛快点。等到今夜过去,洛哥一定会帮他报仇,还会给他风光大葬!

“大马龙,你想要斩我就痛快点。”

“好歹猪爷以前请你嫖过娼,这点面子总该给我。”猪油仔脸颊的赘肉在颤抖,点破气氛的语句却十分有力。

大马龙没有说话,上前一步用手按住持刀者的肩膀。

陈无数脸庞迎着走廊的昏暗灯光走向前方,五官在灯光的照耀下,变的有些模糊、神秘、充满威慑感。

猪油仔没料到不是大马龙动手,而是一个看不清面貌、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杀他。

这时候长什么样不重要,手中拿着刀就够了。

“您好。”

当他走到猪头仔面前的时,脸上灯光消失,一双闪亮的眸子和猪油仔对视。出乎预料,这个男人没有扬起刀就砍人,也没有张口嘴就骂人,而是斯斯文文的讲出句礼貌用语。

旋即,他又出声补充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猪油仔愣了愣,尚未遇见过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刀手。

怎么。

斩死你前先交个朋友?

怕我下阎王殿告你吗!

猪油仔扯扯嘴角,底气十足的讲道:“猪油仔,跟洛哥的!”

“喔……”

“陈无数,叫我阿数好了。”

陈无数拉长声音礼貌的报出名字,拿着西瓜刀转身面向大马龙话道:“你就不用记了,浪费脑细胞!”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猪油仔骤然眯起双眼,大马龙猛然瞪大眼睛。他们两人一个惊讶的发现局势反转,来斩他的刀手位置一变,竟然开始保护他。另一个愤怒的认为遭到背叛,新马仔听见“雷洛”名头后,竟然临时反戈一击。

“是啊,洛哥的名头响!”

“响到让一个人就敢和我们三十个打仔作对?”

“够胆,够威!”

猪油仔和大马龙同时都看出陈无数想要出位的用心,可表现出的却是两种状态。

猪油仔倒退两步,紧贴监仓铁门叫道:“阿数,靠你了。”

大马转身后退,大手挥下喊道:”斩死他!”

“杀!!!”五名打仔率先冲出人群,扬起臂膀飞身扑上。余下的二十多名马仔则是迅速散开,个个弯腰都从床板缝隙下抽出一把铮亮的砍刀

锵!锵!锵!刀身与床杆的摩擦声就像一段旋律,干净利落的回荡在房间里面。

陈无数学的是“将门武术”,专注实战一百年。后期养身的功夫全靠偷师,战场杀人的态度却融入骨子里。

这时候他有刀在手怎么可能弃刀不用?只见他双腿扎马,举刀便朝前方的劈下。

噗噗噗。

他每挥出一刀,都会准确的劈开颈部、斩开腰腹、角度、力度全部恰到好处。

而且挥刀时呼吸均匀,马步微微起伏,仿佛胯下正骑着一批战马,他则化身骑士,正在马背上和敌人交锋。

马步!其实就是脱胎于马术的一种功夫。目的模仿骑马时的动作,由此锻炼下盘力量,让练习者更容易操控马匹。

可是马步随着经历上千年的发展,融入许多精艺后,已经演变成为传统武术中的基础桩型,包含更深次的意境。

然而只有把马步扎活,才真正算把马步练到家,才能靠扎马步把下盘关节的力量全部调动到上半身,用上半身的身体打出全身的力量!

现在陈无数胯下的马就活了。

他的一把砍刀来回劈砍,挥刀五下,轻易就把五个打手当场斩死。

“一起上!”打仔们抄起砍刀看见最先出手的五名兄弟迅速没命,大吼一声,一个个面色凶恶的舞起刀片,成群结队向他杀来。

这场混战不是电视剧,他们也不是电视剧里的群演。没人会傻乎乎的轮流上场,反而致力发挥出常年乱斗中领悟到战场真谛——“以多欺少”。

这时候各个角度、各个方向朝,十几把砍刀瞬间就朝陈无数劈头盖脸的斩来。

陈无数双腿不动,弯腰俯身,刀锋一掀。

“琤!”

刀与刀摩擦的声音连成一片,陈无数用刀锋直接掀翻一片敌人。

接着他马上回身挺腰,目露凶光的喊道:“死扑街!”

“你们全部去食屎吧!”

他不再防守,一个人策马扬刀扑杀进人群当中。

而他胯下的“战马”如同发出一记无声的嘶鸣,载着主人冲入敌阵、杀到对方人仰马翻。

骑马、砍杀。

陈无数是认真的!

“刀刀毙命,好恶的人。”猪油仔看着他一个人在前面大杀四方,刀下没有一个活口,咽咽唾沫,再度抬手擦汗,好在这一次擦的是热汗。

6 血战监仓

哗啦啦。

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陈无数冲阵无敌,面前的马仔越来越少,手中的砍刀锋口打卷,地面上横七竖八扑倒着一具具死尸。

这时监仓血腥味浓味到令人作呕,双方交战场面和古时真刀真枪的战场没有任何区别。

“叮!”他手中的砍刀劈中一个拳头,发出一声清响,直接在虎指的撞击下崩成两截。

刀崩了!

陈无数对此没有任何惊讶,用剩下半截断刃行云流水般的捅向对方。

“我一定会把你的头打爆!”大马龙面色狰狞,两个拳头上都已经套上铁锻的指虎。

“指虎”通体铜色,绘着黑色的虎皮纹路,一共有四个指孔,指孔外则有一个厚实的横面。

这是一种“拳家”非常喜欢用的格斗器械,既不影响拳法的发挥、又能与兵器交锋相抗,具有非常高的杀伤力。

大马龙刚刚后退让小弟先上,不是逃跑,而是让小弟们先上去用“群殴”消耗对手力量。自己则去戴好家伙,准备接下来真正的大战。

呵呵。他一眼就看出陈无数刀法精绝,不是轻易可以斩死的人,当然不会在敌人手中有刀的情况下,傻乎乎用血肉拳头去打铁器。

现在趁着陈无数人疲刀卷的时候袭击对方,绝对是一个最有用的策略。

果然,他第一招就打断陈无数的砍刀,废掉对方最犀利的武器。接着再用左手一拍,精准的把断刃拍飞。

啪嗒。

断刃落在地上。

陈无数手中彻底没了武器,可却表情淡定,毫不犹豫的挥拳迎敌。

“没有刀,你就是一只没有牙的老虎。”大马龙下意识认为对手精于刀法,拳法就会泛泛。悄然之间,已经给自己评下一个极大胜算的评价。

他的眼中凶光闪过,脚拇指十指抓地,手上捣出一记撑锤,想要直接立功求胜。

没想到,陈无数虚晃一招拗单鞭,一拳就打中大马龙的右眼。

“轰!”

大马龙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叫,眼窝里一片红色,瞬间分不清东南西北,哒哒哒,一节节的连续后退十几步,直至碰到厕所角落的水泥挡板才止住脚步。

他连退这么多步不只止在卸力,更是在进行一种闪避,首先闪掉对手乘胜追击的机会,其次还能给自己留出一点缓神的时间。

这是极为一种极为老辣的实战经验,真的让大马龙成功缓过口气。使他清楚认知到自己面门已经中拳,右眼彻底被打废了。

一拳!这只是仅仅一拳!

大马龙双手中指虎一转,手中一正一反的指虎全部转成正面。把充作防御的横面露在外面,把用作进攻的指刺留在掌心。

这一个微笑的动作,就已经体现出他内心的变化。

可是当他左眼在一片懵然中恢复视力的时候,陈无数已经的一面鞋底已经出现在他视线之内。

“嗙!”

陈无数迎脸一脚,直接把大马龙连头带身子踩进进粪坑当中倒插成棍。

血腥、暴力、太威风了!

监仓里残存的小弟们纷纷弃掉手中的砍刀,连连惊慌的往墙角处退去。

“漂亮!”

“阿数,你打的太漂亮了!”

啪啪啪,猪油仔拍打着手掌,肉肉的掌心,拍出的声音十分响亮。

黄大仙保佑,现在“仔哥”可是觉得一身轻松,从案板上的猪,已经变成戏台下的观众了。

他也通过这一连串的动作,把眼前这个身形消廋,刀拳犀利的年轻人深深记在脑海里。

“阿数”的名字一定会响彻香江!

接下来陈无数的所做作为却让“仔哥”笑不出来,甚至感觉满身寒意。

“噗!噗!噗!”

陈无数随意捡起地面上一把砍刀,一步步朝余下的马仔们走去。

马仔们的磕头声、求饶声、惨叫声接连响起。

直至最后一道凄唳的声音消失,监仓里最终才安静下来。

监狱里没有人是无辜的。

每个人都向他挥过刀。

大家没开打前是好朋友,打开以后,那不好意思了,一个都别想活。

除非能打得过他,那么他会转身就跑。

而在他斩人的时候,监狱的铁栏与铁锁完全沦为一具绝望枷锁,把一处狭小的房间变成一座血腥的斗兽场。

陈无数把全部人斩死,随手将刀一丢,大步走到猪头仔面前话道:“我要跟洛哥。”

任务一:黑白两道,请选择一个阵营加入。

帮大马龙斩死猪油仔是加入一个叫作“义群”的帮会社团,跟着一位叫作“豪哥”的人混。

帮猪油仔斩死大马龙他们,则是可以跟叫作“洛哥”的华探长混。

两种选择,一个黑道一个白道。

虽然现在的黑白两道在做事上没有太大差别,但是能混白的为什么要混黑的?一层官皮看起来没什么意义,可穿着它就算是欺负人都可以欺负的理直气壮!

因此,陈无数明知道斩死猪油仔和斩死大马龙是两种难度,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猪油仔其实也很清楚他的目的,听见陈无数坦诚又直白的说明,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许诺道:“阿数你放心,明天出去我就带你见洛哥!”

“谢谢仔哥。”

陈无数脸上浮现出一缕笑意,嘴里又开始冒出礼貌用语了。

猪油仔突然感觉有些不习惯,放下手扭扭肩膀,一边用手摸索着口袋,一边出声询问道:“抽烟吗?”

“我练武的,不抽烟。”

陈无数摇摇头,很耿直的出声拒绝掉这趟分烟邀请。

猪油仔心里了然,点点头,对此表示理解。

旋即,他自己掏出一盒香烟和火柴,用火柴点燃一根烟用嘴叼着。

“呼。”

他吐出一道烟雾,借着烟雾来平复心里的后怕。

忽然,他好像想道什么好笑的事情,探头凑到陈无数的身旁:“练武的人不抽烟,上不上女人?”

“上。”

陈无数回答的简单直接,猪油仔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我懂,我懂。”

两人对视一眼,完成男人心照不宣的交流,监仓里再度开始陷入沉默。

猪油仔有点忍受不了一股股蹿进鼻尖的血腥味,发现陈无数没再想说话,主动开口捞他讲道:“阿数,明天晚上我带你去旺角体验下港女风情。”

“你刚来香江吧?哼哼,你要是喜欢鬼妹也ok啦,一大票!全部我请!”

陈无数侧头看他一眼,直接躺倒在床铺上面讲道:“仔哥,我困了。”

“喔喔喔,阿数,你先睡,我再抽根烟。”

猪头仔吐掉烟头换一根烟叼上,第二次划火柴手依旧还在发抖。甚至因为没人陪他说话,手抖的还要比先前更严重一点。

7 这就是香江!

翌日,清晨。

位于赤柱的香江监狱门口。

鬼佬狱警们穿着制服站着一排,恭恭敬敬的礼送两位先生走出铁门。

这座建于三十年代的集中营监狱,将会在未来改名为“赤柱监狱”,成为百年内港岛最有名气的高度设防监狱。

可惜监狱严不严,先是看社会法制,后才看武装力量。五十年代的香江法律服务于金钱,人人瞳孔里都倒映着港币上的英国女皇头像,没人会把法律放在眼中。

这不,现在上校军衔,金发碧眼的监狱狱长正带着一群尉校等级的管理队长,亲自把两位犯人送出监狱。

而在管理队长人群当中站着一位垂着脑袋,神色苍白的人士。这人就是负责管理陈无数所在监区,昨晚把猪油仔关进监狱里的那位鬼佬警官。

他可没想到一夜归来猪油仔没死,反倒是大马龙手下三十个马仔死的干干净净,样子惨不忍睹。

虽然秋冬季节尸体不至于一夜腐烂,但是监狱里的环境可不太好。等他带着下属打开仓门的时候,死尸身躯上早已飞舞着一群蝇虫,嗡嗡嗡的冲他直叫。

这些狱警都是英政府从军队中抽调的力量,参加过战争的士兵。在战场上见过死人,见过尸体。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与飞蝇还是把他们吓到了!

管理队长当场带着几名下属,趴在铁杆上开始呕吐。到现在肠胃,心理都还没缓过劲来。实属有些丢大英帝国的脸面。

监狱门,一辆奔驰大灯车停在泥土道旁,另外还有五辆皇冠车在两边排开停好。

车上的马仔们看见“猪油仔”走出监狱大门,全部推开车门下车喊道:“仔哥!”

“仔哥!”

他们的声音零零散散并不整齐,可是零碎之间却透露着一股野性。

至于身上灰黑的西装、腰间黄皮色的枪袋,则是无一不在表明他们的警察身份。

这是一队专门来接“猪油仔”的警队便衣探员。

很显然,“洛哥”睡醒以后就收到猪油仔出事的消息,马上派出人来给心腹手下的接风。只不过,他们来的速度晚了一些,猪油仔能够活下来完全算他走运。

“嗯。”

猪油仔提提腰带,已经把昨晚的慌张藏在心里,此刻变得非常神气。

陈无数神色平淡的站在旁边,身上穿着穷苦人家标志性的短袖麻衫和布裤,在秋风席卷下并不觉得寒冷,只是与奢华的场面有些格格不入。

便衣探员们把眼神隐晦的扫过他,其中有佩服、惊诧、有怀疑、唯独没有轻视。他们都知道昨晚“仔哥”被人抓进监狱里暗算,是一个猛人帮“仔哥”砍翻全部杀手。

而在港岛有实力的猛人,绝对不会遭人轻视!

何况,这个人将来还要出头!

“曾先生,我代表监狱再次对属下,在昨晚犯下的错误,向您表示抱歉。您现在可以回家了。”鬼佬狱长面带笑容的伸出手掌。

“谢谢,谢谢。”

猪油仔脸上堆积着虚伪的笑容,在和鬼佬狱长握完手后,转身朝向身旁便衣组长问道:“阿力,有没有带钱?”

“带了,仔哥。”出门做事总要带些钱备用,阿力马上伸手从衣内掏出一叠钞票交给他。

猪油仔用手轻轻划破钞票,听声音就知道有两万块。

接下来他拍打着钞票,一步步走到昨晚那名管理队长的面前。

“啪!”

猪油仔挥起肥厚的手掌,结结实实一巴掌打在鬼佬狱警的脸上。

随后,他干脆的把钱丢进鬼佬狱警手里:“我表示道歉,这是医药费,希望你别记仇,现在你可以回去上工了。”

“哈哈。”

“阿数,跟我上车。”

猪油仔拉开车门,放声大笑,神色倨傲的坐进奔驰车。

陈无数看见此情此景,眼神一眯,旋即跟一起上车,跟他坐进奔驰车的后排。

“撤!”便衣组长大手一挥,监狱门口的便衣探员们齐齐撤退,全部回到皇冠车里。

只有名叫阿力的便衣组长,坐进奔驰车的驾驶室,亲自负责给猪油仔开车。

这个时代车子都是有棱有角的老款,从工业风格上就透露出冷战时期的冰冷味道。

黄沙扬起,狱警们目送着车队驶离。等到车队彻底消失不见后,监狱狱长收回目光,摆手示意下属们解散。

可是,挨了巴掌的管理队长心有不甘,向前一步出声喊道:“长官,我!”

“谢特!闭嘴!”监狱狱长还没等他把话讲完,便单手叉腰,睁大眼睛瞪着他大声吼道:“你知道猪油仔是谁吗?”

“收到两边的钱你还不满足?现在你的管区是监狱食堂!不再是第四监区!”

管理队长收敛表情,握着手里的钱应道:“是,长官!”

要是再争下去。

他可能就没有辖区了。

“阿数,这里就是香江,你有钱就为所欲为,连鬼佬都可以打的地方!”猪油仔嘴上叼着雪茄,神情得意着靠着车窗吞云吐雾。

陈无数望着他的样子感觉有点搞笑、有点悲凉。

昨天别人是要你命,今天你打人一巴掌还要赔钱。

很得意,很威风吗?

要知道,这里可是华人的国土,出现鬼佬就是一种耻辱!

不过,这是一段屈辱的历史,活在屈辱历史的人又凭什么挺起脊梁?

陈无数憋了三秒,还是忍不住噗呲一下,轻蔑的笑出声来。

猪油仔表情定格半响,突然陷入沉默,随后又没过多久又笑着说道:“我知,你对男人没兴趣嘛。晚上我可以请你去打鬼妹的屁股,打屁股也是打鬼佬嘛!”

车队已经驶入市中心,一辆电车满载西装革履的人群在前方路过穿梭而过。

奔驰车停在信号灯前,陈无数侧头望着窗外:“道路两旁的人群和车道中间的人群是两个世界。”

“两旁的人在为一碗米面挣扎、车里的人在享受科技时代的便捷。”

“是啊,这就是香江啊……五十年代的香江。”

街角,一个满脸污垢的小女孩肩膀上挂着贩卖箱,箱子里有香烟、报纸、咸湿杂志。

她抬起头用一双清澈的目光和陈无数对视,她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同样穿着麻衫的陈无数能够坐在车里。

这违反了小女孩对世界的认知。

难道…

难道人真的可以改变命运吗?

陈无数收回目光,清晰的知道小女孩在用什么眼神看他。

是仰望。

8 《春秋》礼仪之大宗也!

“阿数,你在这里稍等一会。”

“大眼明,你给数哥泡杯好茶先。”猪油仔站在九龙差馆的一层大厅,张口招来一名便衣队长大声吩咐道。

“没问题,马上来!”

便衣队长立即抬手答应,起身走到橱柜前拿出茶叶给新来的“大人物”泡茶。

咕噜噜。

搪瓷杯里冒出大热气。

“大眼明”把茶杯送到陈无数面前,恭恭敬敬的讲道:“数哥,差馆简陋没有茶盘,照顾不周,您别介意。”

“谢谢。”陈无数目送着猪油仔走进走廊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挺直腰杆在大厅棕色的皮沙发上坐下。

他伸手接过茶杯,礼貌的喝下一口,旋即就把茶杯搁在旁边。

龙井茶的叶子太扎嘴,不太喜欢。

至于倒茶的这位“大眼明”则是生了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再加上虎口老茧厚实,可见其身上枪法绝对不弱。

再加上样貌非常挺拔、待人有礼的特点,一定是位手握实权、精明能干的便衣队长。

陈无数趁着猪油仔去和正牌大佬“洛哥”交流时,用目光打量着警署四周的情况。

首先,警署一共有五层楼,一楼是穿着汗衫或是西装的华人便衣、二楼是鬼佬和印度佬这些洋人组成职能部门,如的刑事科、交通科等等。三楼四楼分给鬼佬警官当独立办公室,五楼则是警署署长,最拽鬼佬的最大办公室。

其次,警署修建的有点土气,无论内墙还是外墙,墙上都只打着一层厚厚的水泥,没有钱来贴着瓷砖。办公桌、办公椅也用最原始的木头长方桌、木头凳子,看不见一台电脑、手机等现代物品。

他们用最原始的记录本和钢笔办公、办案、写文件。

不仅消耗很大量人力,还会留给警员们充裕的“操作”空间,把警队的权利无限放大。

“哒哒哒。”鬼佬警官们踩着皮鞋的走路声回荡在楼板上。

就跟警员们和平民们划分成两个世界一样,警署里的鬼佬也用楼层把警署分割成不同的世界。

鬼佬警官们永远呆在办公室里喝咖啡、下洋棋,不会出来和普通便衣交流说话,也听不懂便衣们嘴里古怪的粤语。相反的是普通的鬼佬警员和印度佬们,喜欢下楼找便衣队拿烟抽。

便衣队为此特意买了一堆香烟,专门锁在一楼的柜子里,特意用来伺候这些洋老爷们。

“数哥你先坐,我去处理点公事。”

“大眼明”眼尖的看见一名鬼佬警员走下楼梯口,马上扭头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转身去给鬼佬警员拿出香烟。

陈无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一片默然,心里头冷笑一声,随后把眼神瞥向大厅墙壁挂着的一座“关公”神龛,开始认真打量神起龛里的关公神像。

香江警队喜欢拜关公是由来已久的传统。

现在传统应该刚刚兴起吧?

然而不止是警队、香江的黑帮社团也喜欢拜关公。

不过两者拜的关公表象不同,意义也不同。

陈无数眼中的关二爷脚踩官靴、身披红袍,手中的刀尖朝下,象征着保佑平安,官运亨通的寓意。

黑帮社团拜的关二爷则是脚穿草鞋、身披绿袍,手中刀尖朝上,代表着忠义无双、马到功成的意义。

这在关公文化中一个是“着靴”,一个是“落草”,分别取公关两段时期的形象,表达着为官和为寇的两种境遇。

于是在黑话当中“着靴”两个字便成为警察的代称,“草鞋”则成为社团扎职人的一个最低级名号。

这样说起来就很容易理解香江为什么盛行关公文化了。

因为当警察的都希望官运亨通、做大佬都要告诫小弟遵守义气嘛……

首先是人赋予神想要的含义,然后神才能香火旺盛。

可现在,陈无数虽然是第一次真正亲眼见到关公神龛,但是吸引他的却不是红木打造的神龛、不是威武如生的神像,更不是落满灰尘的黄铜色香炉,而是香炉前供奉的一卷琥珀色竹简。

《春秋》。

礼仪之大宗也!

陈无数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收回目光,垂下眼皮。

“三卷《春秋》,已见其一。”

看来他想要从差馆拿到这卷《春秋》,难度不小。

除非是不想再呆在香江了,否则就不能靠莽力夺取。

当然,如果这是最后一卷《春秋》,呵呵,他就会毫不迟疑的抢走就跑。

偏偏这是第一卷,他只认假装没看见,等待一个适当的机会。

而在陈无数观察警署四周的时候,雷洛躺倒在靠背椅上,缓缓朝着上空吐出白雾。

“一个砍三十个,大马龙都被斩死,这种人才早迟早会出人头地。”

“他选择跟我,真是有眼光啊!”

九龙区,华探长办公室里,窗帘拉紧,只留下一个缝隙透出一缕阳光。

这时雷洛的五官隐藏在影子当中,让人很难看清他真正的表情。

而猪油仔已经把昨晚监仓里的情况,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给“洛哥”讲完。

此刻,只见他眼神精明,表情不再嘻嘻笑笑,而是用一幅干练的神态讲道:“洛哥,你放心。”

“我查过,那家伙上周刚刚偷渡入境就被抓,是个刚刚来港的新人。“

”而且他家在海丰,跟你是同乡。”

“你是说,他知道我的名字,才选择跟我?”雷洛反过手掌,夹着雪茄,用大拇指向自己的脸庞。

猪油仔点点头:“是!”

“穷人只为钱卖命。”

“聪明人懂得搏一个机会。”

雷洛心里暗暗点头,想起猪油仔和他说过的细节,大手一挥道:“去把他带进来!”

“他要机会,我就给他机会。”

现在香江警察部内已经确定要把四大分区、四支华人便衣队合并,合并成为一支直属于处长管理的“华人便衣总队”。

一个名为“总华探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即将诞生。

四位华探长为成为“总华探长”早已展开激烈血腥的角逐,现在两人出局、只剩下中区华探长“颜同”正在和九龙区华探“雷洛”对垒。

然而昨天“颜同”开给“跛豪”开出出中区最肥地盘“旺角”做价码,再附加两千万港钞,把“洛哥”一手扶起“义群”拐跑。

导致现在九龙区地盘完全脱离“洛哥”掌控,闹得整个九龙区鸡犬不宁,更使“洛哥”在对垒当中陷入危局。

此时是他最时候需要人才的时候,有一个猛人来帮他,应该能让他轻松不少。

9 华探长:雷洛

“阿数,你喜欢读《春秋》啊?”猪油仔从办公室里面出来,顺着走廊来到沙发旁,眼神带着诧异看向陈无数。

他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就发现陈无数目光一直看向神龛

神龛有什么好看的?

关公像满大街都是!

很快,他就察觉到陈无数不是在看神龛里的关公,而是在看公关像前的竹简。

大陆仔也喜欢看书?

这就有点奇怪了!

陈无数转过头,笑了笑,很自然的站起身应道:“不喜欢看书。”

“那你就是喜欢古董!”猪油仔指着陈无数哈哈大笑,满脸都是“你小子有眼光”的表情。

九龙警署关圣神龛里里的《春秋》竹简,可是洛哥花重金买来的古玩珍藏。一卷一百万美金,一共三卷,包含整策的孔圣《春秋》。

当然,这份《春秋》不可能是孔圣亲笔的原卷。但是经过专家鉴定,已经确认是唐朝集贤殿藏书,拥有长达千年的历史。

它在外表看上去是像一卷竹简,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玉石已经泛起斑驳。而它的原貌则是玉石所铸,鎏金所书的“金匮玉策”。简单来说这三份《春秋》不是用来看的,而是天子用来祭祀、供奉的礼器。

洛哥因此才会把这卷《春秋》摆在神龛里和关圣一同供奉,而另外两册则被洛哥当作重礼送给别人了。

陈无数不清楚里面的缘由,甚至依旧认为《春秋》是竹简做的。不过没关系,这不影响他决心要拿到《春秋》残简。

而他既然想要拿到这份残简,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弄出一幅做贼心虚的样子。

于是他面带微笑,对于猪油仔的打趣不置可否,摆明表示出对这卷《春秋》很感兴趣。

很快,两人一起走到一层最里面的办公室门口。

门口木板上挂着一个白底黑色的长方形名牌,名牌上写着“华探长”三个字繁体汉字。

有两名别着警枪、穿着夹克的便衣探员一直守在办公室门口。

“哒哒哒。”猪油仔站在门口轻叩木门三声,旋即推开门探头讲道:“洛哥,阿数来了。”

“请他进来。”办公室里传出一句有力、深沉的声音。

猪油仔退后一步,朝身旁的人打去一个眼色,然后转身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

陈无数对猪油仔点点头,用手把门缝推大,昂身踏步的走进办公室里问候道:“洛哥。”

他反手把办公室的木门关上,站在门口望向办公桌后的一个背影。

阳光稀少的办公室缭绕着烟雾,不同于劣质香烟呛人的熏臭味,空气中的高档雪茄略带有点清香。

再加上,四周阴暗的环境,衬的办公椅上那道背影十分威严。

雷落手中夹着雪茄,办公椅缓缓从窗外转向正门口。这时陈无数才看清他正翘着二郎腿,身上穿着一套高档西装。

“阿数,老家来的?”

“是,洛哥。”

陈无数语气干脆的张口回答,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看着雷落从办公椅上起身,嘴里叼着雪茄一步步向他走来。

其实他确实是个广州人,只是不知道在香江世界也有一个广州靓仔的身份,而且还是海陆丰人,和雷洛是同乡。

管他嘞!

别人问就答应,怕个毛!

哒哒哒,雷洛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用手大力拍拍他肩膀讲道:“阿数,谢谢你救猪油仔。”

“听说你要跟我?等等让阿仔带你去领把枪,你就是便衣队的探员。”

“另外这是十万港币,你拿去买个屋先在港岛住下。安居乐业,安居为先嘛,哈哈哈。”

雷洛不笑的时候十分威严、笑起来又带着一份自然流露的温和感。当他掏出从怀里掏出一叠造已准备好的红色港钞时,陈无数就知道这个人收买人心有一套,是个十分不简单的狠角色。

难怪可以混成大名鼎鼎的五亿探长,又能在大祸临头时激流勇退,雷洛心性和手段都是枭雄之才。

这时陈无数看清雷洛的长相,眼里影响最深的那就对鹰钩鼻。

雷洛有这双挺拔有力的鹰钩鼻挂在脸上,最起码,可以让每个人都一眼记住他的长相,下一次碰见时立即就会回忆他的言谈举止、所作所为。这本就是天生我的材贵人之相,何况,雷洛整个面孔都十分俊朗帅气,是个靠脸就能吃饭的大帅哥,不成功都就有鬼了。

而雷洛其实能从一个移民家庭的穷小子,起家成为九龙区说一不二的“华探长”、“雷老虎”。还真别说,刚开始就是靠一张帅脸骗到个好老婆,这才走上发家致富的阳光大道。

陈无数没有把港钞拿到手上,摇摇头道:“洛哥,我只是想跟你。”

“喔?你嫌不够啊!”雷洛眯起眼睛,晒笑一声,表现的好不在意。

他走到办公室的茶桌下面打开一个抽屉,指着里面一抽屉的红色港钞讲道:“这些都给你吧。”

“洛哥,我不是来拿钱的。”陈无数目光坚定,根本不为金钱所动,表现的非常死脑筋。

他要是拿这些钱,以后跟雷洛的关系都用钱算账的话,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春秋》竹简?

何况,当一个便衣警察有什么用?他不是来香江出人头地的,难不成还一步步从探员往上爬啊!

短短六个月的时间,他根本就没必要加入警队当便衣。

最好办法的跟定雷洛,直接听从雷洛的吩咐当一个私人打手。

打架。

他非常擅长。

看样子现在香江也不缺表现的机会。

“呵。”雷洛听见他不需要钱的回答突然轻笑一声,目光重新扫视他一遍讲道:“你跟老子装什么?我就没听说世界有人不喜欢钱!”

“你是嫌钱不够吧?”雷洛表情渐冷,大步走到墙壁旁拉开一面衣柜。

哗啦啦。在他用力拉开衣柜的那一刻,一大摞港钞便倾泻而下,在衣柜前堆成一座小山。同时,衣柜里依然整整齐齐码放一沓沓的钞票,和整面墙一样大、一样高的钞票。

雷洛摆摆手,毫不在乎的指着衣柜里钞票讲道:“拿,你要多少拿多少,随便你拿。”

“要袋子吗?你可以拿袋子装!”

“拿完我让猪油仔开车送你走,够意思吧?”雷洛一屁股坐回办公椅上,重新翘起二郎腿讲道。

10 任务一:完成

雷洛现在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觉得陈无数在用开口跟他兜圈子,想要加价、加码、加钱。

穷小子死要钱!

既然陈无数敢开口,他就敢给!

雷洛在香江管制着九龙区,给九龙区定下生存规则。哪条街开多少赌档、哪条路有多少马栏,全部都是他说的算。

要知道,这种状态在“跛豪”带着“义群”反水前,一直维持了很多年。让他积累起巨额的财富。

再加上洛哥极具头脑,用集中经营的方式吸引人流,在辖区内规划出“红灯区”,“赌城街”等地盘。

每月统一收数,绝不多收一分一毫,只要敢收钱就保证档口安安稳稳有钱揾。一路把位于岛外的九龙区,发展成全港油水最肥的辖区。可想而知,雷洛有多不差钱。

何况,雷探长一言九鼎,让人拿钱就是真的拿钱。

嫌手上拿的不够多,还可以用袋子装着走!

最后再让足油仔送这位“救命恩人”一程,绝对不会有事后算账的烂事发生。

可是陈无数依旧没有伸手去拿钱,就连目光扫过满地港钞都仅是略作停留,马上便毫无留念的转向雷洛讲道:“洛哥,我要跟你。”

这下雷洛猛然不再言语,表情一沉,抽着雪茄陷入沉思当中。

因为,他是真没有在陈无数眼里看见一丝一毫的贪婪与野心,反而只看一对波澜不惊的瞳孔。

这家伙绝对另有图谋!

这是大野心!

雷洛轻挑着眉毛,血火淬炼出来的处世经验告诉他,世界上不可能会有无欲无求的人。

假如有,这个人更不会说出要跟他的话。

只是他暂时不知道陈无数的野心在哪儿而已。

雷洛曾经遇见过似曾相识的一幕,可是上一次他看出来了,这一次连看都没有看出来。

“那就留在身边继续看看。”雷洛忽然打破脸上的沉默,用手拉开面前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车钥匙丢向前方。

“你以后帮我扎车!”

啪嗒。

陈无数精准的用手接住钥匙,低头道谢:“多谢洛哥。”

“会开车吧?”雷洛先下了决定,随后才露出笑容问道。

“会开。”陈无数懒得掩藏这种细枝末节,何况隐瞒是和聪明人说话时最无用的一种手段。

果然,雷洛对于他会开车的事情没有惊讶,也没有询问,只是微微颔首着说道:“明天早上来家里接我,等等先让猪油仔带你在香江好好逛逛,买套新衣,搬个新居,这些钱让猪油仔出。你救他一命,他应该的。”

“是。”

“洛哥。”

任务一:黑白两道,请选择一个阵营加入,(已完成)。

行走大人成功加入白道阵营。

触发线索:《春秋》残简的下落。

一卷《春秋》残简供奉在九龙差馆大厅的武圣神龛内,请大人择机获取。

陈无数听见脑袋里响起的声音毫不意外,更不会再拒绝雷洛的吩咐。

察觉到雷洛没有再出声说话的意思后,他便把车钥匙收进裤袋,转身推开办公室木门离开。

“好像,真的好像他”

“不过眼神真是两种人的眼神啊……”

雷洛躺在沙发上深吸一口雪茄,昂头吐出烟雾,摸不透陈无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起码不是个好人。

“仔哥。”陈无数重新出现在走廊,开口向长椅上的猪油仔喊话。猪油仔专门坐在这儿等他,看见他出来马上便起身问道:“阿数,怎么样?洛哥是不是收你了。”

猪油仔手里有小半个肉包子,看来刚刚在等人也没有闲着嘴,充分发挥吃货分秒必争的精神。

只是他上下看了陈无数一眼,看见陈无数依旧口袋空空,神情里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阿数狮子大开口,把洛哥惹不高兴了?洛哥可不是那种扣扣索索的人,怎么可能连一毛钱都不给。

这时陈无数在裤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放在手上掂了掂讲道:“洛哥叫我帮他扎车。”

猪油仔立即眼神大亮,上前给了陈无数肩膀一拳:“阿数你够可以!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两名站在旁边守门的便衣探员表情一变,眼神看向衣着汗衫的陈无数立即起了变化。

给洛哥当开车司机。

这可是亲信级的待遇!

上一个专门帮洛哥扎车的人还是猪油仔呢……

猪油仔哼哼两声,给足陈无数面子,挥手朝着守门的两名便衣吩咐道:“叫数哥。”

“数哥!”

两名戴着配枪的便衣探员一点都不含糊,连忙躬身弯腰,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喊道。

“嗯。”陈无数对他们点点头,没有过多理会,而是一拍猪油仔的肩膀说道:“洛哥让你带我买件衣服,找个地方住。我不用太好的地方,有个窝就行,最好离洛哥家近一点。”

“没问题。”

“包在我身上。”猪油仔大力拍在胸脯,怎么会把这点小钱放在心上?

他马上拉着陈无数走出警署讲道:“今天仔哥不上工,现在就陪你去买新衣,搬新居,晚上再带你到九龙最旺的马栏逛,保准你挑花眼。”

“嘿嘿,你第二天扎车腿软别怪我哟。”猪油仔肥肥脸上挤出一抹怪笑。两人已经走到警署门口的停车场,来到一辆奔驰车旁。

陈无数想要帮猪油仔开车,可是猪油仔却把他安排在副座,他亲自开车带陈无数去中区的商业大厦添置物品。

而猪油仔其实就是雷洛在道上的代言人,曾经跛豪带着“义群”在的时候,他只要负责算账就好。现在跛豪带着“义群”反水。可是九龙区依旧到处都是“义群”的地盘,猪油仔不止要算账、月尾还要负责亲自去收帐了。

这笔帐能不能收上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当然,不管怎么样,猪油仔都不需要天天上工,大把的时间吃喝玩乐,逛个商场的时间自然不会缺。

猪油仔开着车想到月尾收帐的事情,忽然就把眼神瞟向身旁的陈无数。

真正的大场面还没来呢。

这次收帐说不定要靠他了!

“仔哥,红灯。”陈无数用手指指前方路口,面带微笑的提醒一句。猪油仔却已经踩着油门呼啸而过,根本没有理会什么鬼灯。

“老子色盲。”

11 豪情夜总会

九龙。

豪情夜总会。

小姐穿着旗袍站在舞台上唱歌,小妹穿着短裙推酒酒卖酒。

红色旋转灯来回扫过酒桌,一瓶瓶绿色的玻璃啤酒摆满整个桌面。

现在灯红酒绿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充满写实风格的名词。因为此刻歌舞厅里的灯光确实是红的,酒桌上的啤酒确实是绿的。

而把门口牌匾上的三个字换成歌舞厅,其实不会有任何的不妥……

猪油仔打开一瓶啤酒送到身旁的陈无数面前讲道:“来,阿数,干一瓶!”

“好,仔哥。”陈无数拿起酒瓶和猪油仔相碰,叮咚,一声清脆的玻璃声响起,两人同时昂头吹掉一瓶酒。

区区一瓶啤酒,不管是对于纵横酒场的猪油仔来说,还是对于体质不俗的陈无数而言都是小问题。

咕嘟咕嘟。

两人喉结鼓动,先后把啤酒瓶放下。

“这把钥匙你收好。”猪油仔伸手从手套里掏出一个房门钥匙,随手丢在陈无数面前讲道:“中区、旺角两房一厅的公寓,有马桶,有热水器,连冰箱都有,怎么样?够住吧!”

“多谢仔哥。”陈无数点头致谢,转眼又收到一把房间钥匙。

算起来,他到香江才短短一天而已,现在就已经成为有车有房的成功人士了。

身旁四个小妞听见“旺角”,“公寓”等等字眼,盯着他的眼睛都在发出狼光。

事实证明选对一个大哥有多重要。

现在陈无数也已经换掉身上的麻衣,上身穿着一件灰色兜帽卫衣,下身搭着一条白筒红边的运动裤,并没有穿上普通司机的黑色西装。

说实话,这幅装扮不像是个保镖的样子,更像是个大学生。

猪油仔也给过他意见,建议他买一套西装。

只不过,陈无数拿出方便活动的理由搪塞几句,猪油仔略微想想,便也觉得有道理,由着他怎么穿。

然而陈无数在穿衣服这件事情上面,还是喜欢随性一点的,不喜欢规规矩矩的西装。

现在买新衣,搬新居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猪油仔不再遮遮掩掩,两只手非常熟络搭住陪酒小妹的肩上,一边聊天,一边把手掌滑至大腿处。

”嘿嘿嘿,阿数,我们今天尽情玩。”

“一是给你接风洗尘,二是给洗洗晦气,刚从班房里出来,是要冲冲喜的嘛。”

陈无数在猪油仔说话的时候,低下头嗑着瓜子笑道:“是,是该冲冲喜。”

两边小妹主动烘托气氛,把手伸进他的卫衣里抚摸:“大佬,你的肌肉好大啊……”

“嘻嘻嘻。”

他们两人所坐的大沙发,是全场软座区最大,最好的一处位置。左右长达八米款,光是中间玻璃桌就有五米长。

而且只有猪油仔和陈无数两个人男人,却足足坐着十四个陪酒妹子,各种身材、打扮、款式都有。

什么鬼妹、空姐、学生妹。

可爱、性感、大长腿。

一个都不缺。

呵呵,不管什么年代,在酒吧、歌舞厅,这种地方。

一是看桌面摆的酒,二是看座位上坐的妞。

只要这两样够多、够好,那就两个字——威风!

现在陈无数所坐的这张桌子不仅酒是全场最多,妞也是全场最多。

排场绝对是全场最足。

猪油仔就说要让陈无数知道,跟他混绝对不会没面子!

此刻小妞们想要揩到数哥的油,那都得靠抢!

不过,陈无数倒没有对陪酒小妹们下手,也不是故作斯文,假装君子。

他只是察觉到舞厅里一直有目光盯着自己而已。

干脆借着吃瓜子的机会,顺着目光找找人。

唉。

真君子就不会来这种地方,来这种地方,又叫这么多小妹还装?他最看不起这种人!

很快,他目光锁定在舞厅吧台旁一个穿着机车服的小个男人身上。

可是那个男人在和他目光对视之后,马上便转身站在酒柜前选酒。

“怎么,阿数,这些看不上眼啊?”

“喜欢台上那个?”猪油仔发现陈无数在吃素,表情有些古怪的开口问道。

阿数不是一个热血青年吗?

看样子很钟意这种场合才对呀。

如果喜欢台上会唱歌的那个小姐,恐怕就不好搞了。

要提前叫两个小弟敲闷棍才行。

陈无数收回目光后,嘿嘿笑了两下,翘起二郎腿,搂住身旁的“空姐”笑道:“刚刚被大城市的繁华晃眼了,不好意思啊,仔哥。”

他顺手把一颗瓜子仁塞到“空姐”嘴里,还手指轻轻在嘴里,绕了舌头搅了两圈。

“数哥,你好坏。”

“我好喜欢啊!”

这个动作马上惹来“空姐”娇甜的笑声,而且“空姐”顺势就扑倒在他的大腿上。

“我也要吃,我也要我吃”

顿时酒桌两旁的小妹妹们纷纷开口浪叫,个个都想吃“数哥”剥的瓜子,

“这才对嘛。”猪油仔看见气氛回来了,手掌四处游走,嘴里大声喊道:“喜欢繁华好啊,喜欢繁华好啊!只要你专心跟着洛哥做事,等到洛哥当上总华探长,你想要的东西,洛哥绝对都能给你。”

“总华探长?这是什么东西。”陈无数故意露出疑惑的神色,心里知道明天是正式跟着洛哥的第一天,猪油仔有很多东西要提点他,正式向他介绍。

否则,猪油仔不会晚上八点就把他请进夜总会,一幅要彻夜长谈,把酒言欢的样子。

果然,猪油仔拿起酒瓶讲道:“来,阿数。”

“你新来香江,这些东西不懂,以后跟洛哥总要懂,我先提前告诉你一些。”

叮。

两人再度碰瓶。

猪油仔饮酒畅谈道:“英国总督现在是香江的话事人,可是他下面的鬼佬官,鬼佬兵,加起来一共才多少人?”

“香江三百万人,他们根本管不过来。”

“所以嘛…他们只是鬼,我们才是香江真正的主人。”

“呵呵呵。”陈无数笑而不语,怀里抱着两个小妞望着猪油仔露出笑容。

虽然,这些妆容老式的女人不符合他审美,但是五官确实不错,应该是选出来的红牌。

抱着他们心里没有多大感觉,走个过场则没有问题。

何况,他对猪油仔吹牛也没多大感觉,索性一边抱着小妞,一边听他吹牛。嗯,加在一起感觉到还不错。

“鬼佬为了要更方便的统治想江,就在香江四大辖区里成立四支华人便衣队。”

“现在鬼佬警察根本不办公,全部事情都交给华人便衣队来做。所以鬼佬警察不是警察,华人便衣队才是真正的警察。华人便衣队就能代表警队!”

“嗝,你要知道,鬼佬在每个辖区人数不超过两百人,可是便衣却超过五百人。”

“而四支便衣队各自的大佬就是华探长,未来的总华探长将一人指挥全港华人便衣队。两千号人,两千把枪!“

猪油仔说到这里,伸出两根手指比“耶”,壮志凌云,豪气冲天。

12 夜香江

“喔。”

“原来是这样啊?”

“仔哥,你放心,豪哥那里我来搞定。”陈无数脸色坨红,手上拿着酒瓶大声囔囔,毫不在乎的把事情大包大揽。

他在猪油仔的一番畅谈之下,已经完全明白现在香江的全部局势。

不是四个华探长争一个总华探长,而是“雷洛”和“颜同”两个强势华探长在争一个总华探长的位置。

剩下蓝刚、韩森两位新界南和新界北的华探长,势力一直不如前两人,辖区也是在经济不发达的郊区,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简单来说就是又没钱,又没势。

于是他们在华探长之争刚刚开始的时候,便宣告在入围赛淘汰。

此刻,华探长争位已经进入决赛圈,并且即将在下个月月底公布答案。

下个月正好要过年,总督显然也是入乡随俗,准备来个新年新气象。

然而雷洛金钱、兵马最壮,先前势力一直压着颜同一头。可在颜同收买“跛豪”以后,局面反转,气势反要胜过洛哥一筹。

毕竟“跛豪”是洛哥一手扶持起来的黑道大鳄,手下名为义群的社团有万人之众。

先前主管九龙区的地盘,对新界南地盘也有插手。现在加上中区油尖旺的地盘,接下来再去触及新界北的地盘。

“跛豪”几近一统香江黑道,势力可以和雷洛、颜同分庭抗礼。

已经成为雷洛的心腹大患。

呵。

从心腹干将到心腹大患的转变,唯有一个利字而已。

颜同许诺给跛豪的条件,真正的含义就是和跛豪划界而治。

两人平起平坐,一黑一白主宰香江。

先前跛豪是给洛哥做小弟,现在跛豪是和颜同做生意。

平等的地位,显然更符合跛豪的野心。

真正让陈无数心动的一个消息,则是猪油仔故意漏露出的一个谈资,这个谈资有关另外两卷《春秋》残简的位置。

其中一卷在跛豪手上,因为当年跛豪那条腿帮洛哥断的,所以洛哥和跛豪拜为结义兄弟,把一卷《春秋》玉策送给跛豪当兄弟信物。

另一卷《春秋》玉策则在洛哥岳父,九龙城寨的话事人,号称九龙总督的“白头翁”手上。

去年“白头翁”六十大寿,洛哥把这卷《春秋》给岳父大人当寿礼了。

一共三件《春秋》残简,再算上九龙警署那卷已经齐活了。

陈无数会故意叫嚣要帮洛哥搞定跛豪,其实就是想要抢到跛豪手上的那卷《春秋》玉策。

警署和九龙城寨的《春秋》玉策要等机会。

跛豪那边靠武力总没问题!

而且他直到这时候才知道《春秋》残简不是竹简,而是用玉石所铸的玉策。

“喔?”

“谁说要搞定我大佬,死衰仔,是你吗!”突然,一个矮个男人带着一群花衫马仔走到沙发前,伸手指着陈无数大声骂道。

陈无数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刚刚在吧台里和观察他的蠢货。

“是我,怎么样?”

他手上拿着酒瓶,昂然起身,俯视着对方。

一点都不给对方留面子,摆明是在嘲笑两人间的身高差距。

“草!”

“扑你阿母,敢跟大哥这么说话!”

矮个男人身后的一群马仔立即冲上,撩起袖子想要动手。

猪油仔猛然抬起头,捏着酒瓶狠狠瞪了一眼骂道:“刀仔辉!你要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九龙!”

刀仔辉心头一紧,连忙伸出双臂,迅速把身后的马仔全部拦下。

“不好意思,仔哥。”

“你这位的兄弟出言不逊,骂我大佬的帐该怎么算?”

刀仔辉压抑着怒气,沙发上的妹子们全部收声,就连舞厅里喧闹的音乐都有些迟疑。

猪油仔满脸红晕站起身,凑到陈无数耳边讲道:“刀仔辉,跛豪手下四大金刚之一。”

“大马龙死在你手里的消息传遍香江了。”

“他肯定是来找麻烦的。”

陈无数点点头,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辉哥是吧?”

“想算账?”

“麻烦你把账本亮出来。”

陈无数的语态寸步不让,目光紧紧逼视着前方。

要是这个叫作“刀仔辉”的家伙敢再嚣张一句,他绝对就会动手把“刀仔辉”的嘴巴撕烂。

不过,刀仔辉应该是和大佬通过气,收到过什么消息。

听完陈无数的回答后,双手攥着拳头,脸色一片青紫,最后却还是笑道:“好啊,数哥。”

“这笔帐我先记下,改天拿账本来找你算!”

“我们闪人,让仔哥和数哥接着玩。”

“以后恐怕他们没什么机会了。”

刀仔辉大手一挥,带着花衫马仔转身离去。

猪油仔拉着陈无数坐下来讲道:“阿数,要不要归家了?”

虽然,现在雷洛和跛豪已经撕破脸,但是时机不对,什么时候开战要听洛哥下令才行。

猪油仔不想打乱洛哥的心情,也不想再外面惹事。

陈无数翘起二郎腿,指着桌面上的啤酒瓶,拉长声笑道:“还有三打酒啊,仔哥。”

猪油仔楞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说的对,九龙是我们的地盘!”

“哪有不把酒喝完就走的道理,来继续喝。”

旁边愣着的小妹们迅速回神,连忙伸手帮两位老板开酒,只是神情中多出一分胆怯。

陈无数拿起,咬着瓶口,把眼神瞄向舞台。

小姐在台上唱着一首《夜香江》,是眼下流行的粤语歌曲。

猪油仔偷瞄他一眼,再看看台上的小姐,眼神中浮现一出了然之色。

阿数这个人从大陆乡下来的,看女人的品味倒是不俗。

猪油仔先前没有细看,现在仔细看看他才发现唱歌的小姐长相绝对一流。

穿的性感,脸颊有肉,竟然给人一种嫩嫩的纯情感。

他默默把这个小姐腰上的牌子号码记下,旋即用手推推陈无数:“阿数,别看了。”

“我们来摇骰子!”

“好啊,仔哥。”

陈无数把酒瓶放下,脸上笑笑,继续和猪油仔喝酒。

一个小时后,等他们把桌面上的啤酒全部喝光,陈无数才挥挥手让陪酒小妹们散去,扶着猪油仔走出歌舞厅。

“仔哥,我送你回家。”

“不要,我没醉,我自己可以开车回去。”

他把猪油仔塞进奔驰车的后座,旋即坐上驾驶位问道:“仔哥,你家在哪儿?”

“我自己可以可以”

“啪!”

清亮的巴掌声响起。

陈无数再度问道:“仔哥,你家在哪儿?”

“去弥敦道一百二十八号,晚上我住那栋楼。”

猪油仔脸颊一片酥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13 扎车

“啪嗒。”

一扇棕色的木门打开。

陈无数推门走进房间,伸手摸到墙边的开关,打开电灯。

房间里灯光明亮,他接着拔出钥匙,反手把木门锁上,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格局。

和猪油仔说的一样,确实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

客厅里摆着的沙发、衣柜、冰箱,还有一台天线电视机。

玄关左边是卫生间,玄关右边是厨房。

其他各种家具一应俱全,而且桌柜上没有灰尘,应该是提前派人打扫过。

猪油仔做事真的很注重细节,给人一种招待周全的感觉。

这时他脱下卫衣外套,随手甩在沙发上。

随后走进卫生间里拿起牙刷和毛巾开始洗漱。

“咕噜噜。”

陈无数吐出一口唾沫,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猪油仔竟然有十八个老婆。”

像猪油仔和洛哥这种人,在港岛的物业数以百计。

屋村里穷人们梦寐以求的楼房,在他们看来全是高兴就买的小商铺。

而他刚刚送猪油仔到弥敦道的那栋楼,上下六层楼,十几个单元,全部都是猪油仔的房子。

这一点都不值得大惊小怪,真正让他惊讶的是,猪油仔竟然在一栋楼里养了十八个小老婆。

啧啧。

他把猪油仔送进楼时的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一群正在搓麻将的老婆们冲出走廊,穿着睡衣,撩起袖口,大声囔囔,只差没有拿锅铲砸人了……

仔哥真的很会玩!

何况,陈无数一眼就断定这里猪油仔真正的家,只是为了临时避避风头,才住在比较安全的九龙区。

呵呵,所以猪油仔肯定还有一个大老婆。

刷完牙,洗完脸。

陈无数把毛巾放着,低头看一眼胸口,上面有一道被陪酒小妹抓出的指甲印。

“啧!”

轻笑一声,他穿着黑色t恤走出卫生间,打开电视机的接收信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浏览现在的电视节目。

“欢迎大家收看午夜情侣频道,现在为讲解安全t的用法……”

黑白色的画面上,一个穿着西装的电视女主播正在进行演示。

虽然节目很无聊,但是别有一番年代风味。

陈无数双手枕头,打着哈欠看的津津有味。

至于刚刚在酒吧摄入的那一点点酒精,根本不能把一名武术宗师灌醉。

真说起来,他和的起码比猪油仔番上一杯,不过最后倒的只有猪油仔一个人。

没醉。

没醉。

仔哥说没醉,那肯定就真的没醉。

陈无数对付没醉的人从来只有一个手段,那就是毫不犹豫的扇巴掌。

管他呢!反正第二天什么都记不得,有什么不敢扇?

他就是靠扇巴掌问出猪油仔的地址,以及这套公寓的门牌号。

至于他停在楼下,明天准备开去接洛哥的那辆加长奔驰车,则是他靠钥匙自己在猪油仔家楼下提回来的。

陈无数在港岛的第二个夜晚,便是以躺在沙发上悄悄睡着作为结束。

翌日。

清晨,七点。

桌面上的一个圆形闹钟跳起。

叮叮叮。

小锤飞快的敲击着钟边,发出一阵清脆有力的声音。

一只大手拿起闹钟,轻轻摁下旁边的开关。

“猪油仔这家伙做事情真是有一套。”陈无数咧咧嘴,望着上面指着在七点的时针,嘴里发出不满的嘟喃声。

显然是有人害怕他睡过头,特意提前把闹钟调好。

然而这时候陈无数的嘴里已经叼着牙刷,满嘴白沫的正在刷牙。

在把闹钟关闭后,他迅速搞定洗簌,套上卫衣,穿着一双运动鞋就出门了。

旺角属于香江的热闹市区,一大早街道上已经有很多行人。

洛哥居住的浅水湾,则是香江最漂亮的海湾。

那一带的楼房寸土千金,是属于富人区的地区。

两地之间距离不远,开车只要二十分钟。

陈无数在路人羡慕与畏惧的目光下打开车锁,坐上驾驶位,很快就抵达浅水湾的海景别墅区一号楼。

此时,雷洛站正站在独栋别墅三层的卧室当中,张开双臂任由老婆帮他一粒粒的系上西装排扣。

忽然他的耳朵微动,伸手撩开窗帘的一角。

“挺准时。”

陈无数穿着卫衣,双手插袋站在轿车旁边,一言不发的正在等待。

雷洛放下窗帘,等到西装扣好,拍拍老婆的肩膀道:“我去上班了。”

“不吃早餐?”

白素娥昂起头看向的老公。

雷洛摇摇头,拿起手表戴好道:”今天算了,出去吃。”

“那好吧。”

白素娥走出房间,目送着老公快步走下环形楼梯。

“洛哥。”

两位佣人拉开别墅花园的铁门,雷洛风采不俗的走出家门。

陈无数抬抬手,打出一个招呼,正准备主动帮雷洛开门,雷洛却主动伸手打住他的动作:“诶,你只是帮我扎车而已,不是给我当佣人懂吗?”

“我有手,我自己会开车门。”

陈无数脚步稍微停顿的刹那,雷洛便已经钻进后排的椅子坐好。

“明白。”

陈无数点点头,绕过车头坐上驾驶位。

“先去茶楼喝早茶。”

“旺角,徐记。”

雷洛在后座翘起二郎腿,黑色的皮鞋澄亮。

陈无数脑海中闪街边的一个红色招牌,正好在来时扫过这家茶楼一眼。

“是。”

于是他没有多问,直接点火打起方向盘上路。

雷洛反倒对他干净利落的回答感觉诧异,不过洛哥惜字如金,他在看见陈无数开车上路以后,默默等待几秒,确定方向无误。他伸手在后座的储物箱里掏出一叠红色港币,随手把港币扔到副驾上。

“阿数,这笔钱先拿着防身。”

“呵呵,帮我扎车肯定是有工资的,以后每个月十号找猪油仔领薪水,要是遇见危险会有奖金。”

“多谢洛哥。”

陈无数一边开车,一边出声道谢。

他在一路上开车的时候,都没有瞄一眼港币。直到轿车停在茶楼下面,马仔上前来收泊车费,他才伸手拾起这一叠港币。

港币:香江世界的通用货币,具有一定购买力。

数额:五万。

备注:可以以1万比1的比例,在清算阶段兑换成不周点数。

陈无数脑海里听见声音时略微一愣,旋即抽出一张纸币准备付款。

可以兑换点水当然好,但是钱就是用来花的,没必要舍不得花钱。

然而这时雷洛已经推开车门下车,狠狠的瞪了街边马仔一眼。

“洛哥,洛哥。”

茶楼底下,两名专收泊车费的马仔们束手原地,乖乖低头开口问候。

“走了。”

雷洛招招手,大步走进茶楼里面。

陈无数扫了他们一眼,把五万港币全部收进不周印记当中。

14 早茶

徐记茶楼。

三楼靠窗的位置。

雷洛带着陈无数一起来到酒楼,却没有让陈无数和他一起坐,也没有让陈无数干站着,而是指指旁边的一张桌子,示意陈无数一个人坐到旁边吃早餐。

这幅孤傲的态度让陈无数略微一愣,旋即他才笑了笑,独自走到旁边坐下点餐。

雷洛平时待人和善的风度,差点让他忘记洛哥是位什么样的人物。

和善只是表象。

孤傲才是他最真实的内心。

陈无数正好没吃早餐,于是也懒得客气,拿起笔跟服务员画了两单。

虾饺一笼,白粥一份。

他吃的简简单单,主要是补充气血。

雷洛则把猪肚、排骨、风爪等等全部安排了一共十几个笼子摆在桌上,看着琳琅满目,极其阔气。

而且洛哥望着窗外街景,吃早餐吃的很慢,并不急着上班,就是来过过嘴瘾的。

按照地理位置,浅水湾和旺角都位于中区,属于颜同和跛豪的地盘,到处都是危机四伏。

雷洛又肯定不止一处物业,如果图安全的话,完全可以和猪油仔一样住在九龙区的房子里。

可是雷洛现在依旧住在浅水湾,偏偏又喜欢在中区闲逛。

背后的态度值得深思……

并且值得竖起大拇指点赞,洛哥骨头真硬!

陈无数一双目光已经在街道、茶楼、各个地方发现有盯梢的人影。

不过洛哥没有发话,他就权当不知的坐着喝茶。

半个小时后,雷洛撂下筷子起身话道:“阿数,走。”

“是。”

陈无数拉开椅子起身,大步跟在雷洛身后下楼。

而在洛哥吃饭的那张桌子上,一张千元港币已经用茶碗压好。

“洛哥慢走。”

“洛哥慢走。”

两人走出茶楼大门,茶楼老板和服务员纷纷弯腰问好。

雷洛等到上车以后,把一条手帕塞进口袋:“阿数,驾驶座的扶手箱里有枪,一把手枪一把微冲,你记得用。”

“我知道。”

扎车的司机分两种,一种是只会开车的马仔,一种是兼职保镖的大将。

陈无数飞速上位,拿着高薪,显然是第二种。

他的身手也不用多说,监仓里已经证明过。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拳头是打不过子弹的。

雷洛肯定要给保镖准备枪械,以免遇见枪战的时候束手无策。

而他会故意提醒一句,其实就是害怕陈无数犯儿武痴,不肯用枪械。然而按照先前陈无数表现出的机敏来看,他应该不是一根筋的蠢人喜才对。

可是,他又没有看见陈无数把手枪别在腰间,于是便陈无数不知道枪械的存在。

现在陈无数干脆的回答让雷洛放下心来,靠着车窗开始闭目养神。

其实陈无数在昨晚拿车的时候,便把两把枪械收进不周印记当中了。

九龙警署。

轿车缓缓停稳,站岗的便衣探员抢着上前拉开车门,最后由一个年轻的探员得手之后,率先出声问候:“洛哥。”

“洛哥。”另一名探员马上随之开口

“嗯。”

雷洛踏步下车门,点点头,往大门方向走了几步,突然又止住脚步回头问道:“阿数,要不要给你配把刀?”

“多谢洛哥,我会自己买。”

“那行,回头报销。”

雷洛甩甩手,大步昂然的走进警署内。

这时站在车旁的年轻便衣探员凑到车头前问道:“数哥,赌马吗?”

“呵呵,不赌。”陈无数笑了笑,摇摇头道:“我不喜欢赌。”

显然,这个便衣探员兼职“收赌”,想要在洛哥手下新晋的大红人身上捞一笔。

可惜,陈无数对于赌钱一点兴趣都没有,一眼就看穿他的算盘,转身坐进车内准备开车闪人。

这名便衣探员望着数哥把车开远,狠狠朝地上吐出一口唾沫。

“呸!现在乡巴佬的钱越来越难骗了。”

旋即他点起一根香烟继续站岗,打心眼鄙视这个乡巴佬莽夫。

……

中区。

金钟道。

金钟大酒店。

一名膀大腰圆,秃头男人肃声说道:“豪哥,昨晚雷洛还住浅水湾,早餐是在徐记吃的。”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圈金项链,手腕上戴着一块夜市街买来的卡通手表。

看起来是个大佬级人物,只是身上有点特殊的癖好。

“呵,还去徐记吃饭啊?”一位披着黑色大貂袍,穿喝身西装的男人坐在一张沙发上开口笑道:“不愧是洛哥,前天猪油仔的事情根本惊不住他。”

男人皮肤粗狂,手上长满厚茧,脸上毛孔十分粗大。就算身上穿着奢华的装扮,但是都掩盖不住穷苦的出身。

可是他目光、眉梢、搭配上一身衣服,无形中却流露着一股狠劲。

跛豪。

名本吴家豪。

香江第一社团“义群”龙头大佬。

站在他面前的是“猛人强”,义群四大金刚之一。

另一位叫作“飞仔俊”的家伙,穿着一身运动服,同样束手站在旁边。

加上死去的“大马龙”,九龙看场的“刀仔辉”。

这就是义群全部臭名昭著的“四大金刚”。

而徐记茶楼则是以前雷洛和跛豪经常吃饭地方,不过在前晚大马龙对猪油仔动手以后,两位大佬已经彻底撕破关系。

早上雷洛去徐记吃的那一餐饭,肯定是想要等他见面。

然而跛豪没有去,也懒得去。

有些事情一定下过决定,没法回头,也根本不愿回头。

在雷洛一个人撂下筷子的那一刻,两位结义兄弟已经恩断义绝,完全沦为仇敌。

猛人强拱拱手接着话道:“大佬,我们要不要动手给雷洛一点颜色看看?”

“我可以安排枪!”专做走私的飞仔俊主动插话道。

“不用。”跛豪伸手止住他们,撑着旁边的一根墨色手杖起身问道:“雷洛新收的马仔是不是在他身边?”

“是,叫陈无数。”

“昨晚刀仔辉和他打过照面了,看起来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啪嗒。

啪嗒。

手杖在毛毯上留下一个个印痕。

跛豪撑着手杖往房间门口走去:“能把大马龙一帮人全部斩死,当然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不过我就好惹吗!”

“嗯?”

“现在有一批货还在海关,不是开战的好时机。下周是月底,等到月底收数的时候动手吧。”

跛豪语气猛然变得非常阴沉:“通知兄弟们,我们这次一个子都不交!”

“是,大佬。”

猛人强和飞仔俊跟在跛豪身后,看着豪哥一高一低的身影,却没人敢上前扶他。

跛豪当年在断一只腿的时候就已经立誓,他要用一条腿换一座城!

只有这样才对的起那条腿!

不管是谁,只要想压他,他都要吃掉!

15 收数

一周后。

周末,晚上。

陈无数把车停在浅水湾的别墅门口,回头向后排的雷洛讲道:“洛哥,到了。”

雷洛推开车门伸出脚,皮鞋用力踩在地上,整着衣领问道:“你知道猪油仔去哪儿了吗?”

他跺了跺脚,身体站的笔直。

猪油仔虽然不是便衣队的正式警员,但是以往都会和伙计们一起坐在警署里聊天吹水,随时等待着洛哥吩咐。

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办,猪油仔才会暂时离开一会。

可是今日一整天猪油仔都没有出现,里里外外确实透露着一些古怪。

陈无数愣了一下,双手插袋的站在车头前,应声答道:“不知道。”

“哈哈。”

“今天是收数的日子,他去收数了。”雷洛畅快的放声大笑,大步走进别墅当中:“阿数,晚上留下来吃饭。”

“吃完饭有事交给你做。”

“明白了,洛哥。”陈无数双眼一眯,心里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他听猪油仔说过洛哥收数的规矩然而现在跛豪跟雷洛撕破脸皮后,还会乖乖交数吗?

不可能!

今晚双方必定会有一场大战!

两人一起走进别墅的大厅,只见一名五官清秀,气质不俗的夫人已经在餐桌前摆放碗筷。

“大嫂。”

陈无数非常礼貌的弯腰问侯。

雷洛则是脱下西装,随性递给旁边的佣人。

白素娥神态大方,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应话道:“阿数对吧?”

“这几天我一直听洛哥夸你,快点过来吃饭吧。”

“多谢大嫂。”

陈无数没有乱动,专门等到雷洛走向餐桌后,他才迈步跟在后面。

显然,今晚雷探长的家宴提前准备过,专门只招待他一位扎车司机。很快,各种汤、菜上齐,雷洛和白素娥招呼着他动筷吃饭。

而在他们顶着明亮的吊灯用餐时,猪油仔正带着一队便衣探员大步跨进豪情夜总会的大门……

这时歌舞厅经理看见猪油仔带着人马来势汹汹,连忙赶到门口笑脸相迎,主动问候这位大爷道:“仔哥,晚上来玩?”

“我马上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

“把最好的妞都给你统统安排上!”

这位经理心里其实很清楚这群人不是来玩的,而是来找麻烦的。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该参与的。他只是一个经理,只要负责迎客就行。

于是他便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去主动戳破这层窗户纸,更不会主动把麻烦揽到自己身上。

“呵呵,不用安排了。”

“我直接去办公室揾人。”

猪油仔威风凛凛的扫过歌舞厅里一眼,发现舞厅里根本没什么客人。

义群肯定是提前清过场子,不想影响到真正来消费的老板们。

现在只有几十个面色凶悍,满身江湖气的马仔坐在沙发旁喝酒。

酒桌上啤酒摆的满满,却也没见他们喝。

而当猪油仔带着便衣路过走廊,一路走向办公室时马仔们却纷纷拿出阴狠的目光盯着他移动,一个个好似都想把他生吞活剥。

可是猪油仔却对一切浑不在意,因为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手枪,手枪就是他的胆量。何况,身后拢共十名便衣探员个个配枪,连保险都没关。

这次洛哥下了死命令,不交钱,就交命!

晚上开枪都没问题,鬼佬高层那里早就打点好了。

“吱啦。”猪油仔一把推开办公室的木门,带人冲进里面大声吼道:“刀仔辉,把义群这个月的账本拿出来,该交数了!”

刀仔辉靠在办公桌后的木椅上,正用一把蝴蝶刀打磨着指甲。

“账本?交数还用账本?你去其他辖区看看,差佬收数都要一家家慢慢收,谁他娘会给你账本!”

他挑挑眉毛,对于一群来势汹汹的便衣探员并不意外,现在只是故作讶异的在问道。

问完后还不忘啧笑一声,拿出前几天猪油仔讥讽他的话讲道:“仔哥,算账是要带账本的”

“哈哈哈。”

“嗯?”猪油仔眯起狭小的眼睛,露出一个眼缝冷声说道:“好,那我就一家家收,你这家交最多,就从你开始收。”

“交钱吧,三成月利!”

猪油仔伸手三根手指,语气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砰!”刀仔辉一掌拍在桌面上,手握利器豁然起身骂道:“干你娘的猪油仔,我交钱只交给豪哥,你要钱去找豪哥要!”

“干!”

“你是不把洛哥放在眼里,还是不把便衣队的枪放在眼里?”

“呵呵,你先把其他家的钱收上来再说。你要是能收到一个子,我马上交钱!”

“我告诉你,你连泊车位的钱收不到!”

在刀仔辉拍桌起身的那一刻,猪油仔身后的便衣探员们哗啦一下,纷纷撩开右角的衣服,露出枪袋里的黑色枪柄。

“轰隆。”突然,办公室的房门被撞开,一大群手持砍刀的马仔们堵在门口,空气中的火药味已经一触即发。

猪油仔呸了一口,伸手指着刀仔辉最后警告道:“狗屎辉,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九龙区的地盘上,没有洛哥发话,你们没一家场子开得下去!”

刀仔辉头发竖起,根根分明。听见“狗屎辉”的蔑称后,扯扯嘴角,阴沉的回应道:“等颜老当上总华探长,雷洛连命都保不住,老子还怕他?”

“我知道雷洛把收数的事情交给你管,就是让你接豪哥的位置。可是你连一个兵都没有,带人来揾我,还要带警察?”

“笑话,真以为猪鼻子插葱就是大象啊!”

“雷洛没这个资格!”

曾经雷洛就是靠着跛豪,现在跛豪反水,光靠猪油仔根本压不住一群猛人。

当然,这对于猪油仔来说是一个上位的机会,可是上位也需要本事。

可是猪油仔够勇吗?

雷洛信对他吗?

“仔哥,有消息。”这时旁边的探员掏出一台“寻呼机”递给前方的猪油仔。

猪油仔低头看见显示屏上有四个英文:“fuck”!于是他轻笑一声,随手将寻呼机还给探员。

这名探员装好寻呼机,表情警惕的问道:“仔哥,外边什么情况?”

“没有一个场子交钱。”猪油仔笑了笑,吐出一口唾沫:“草!”

他猛然在腰间抽出手枪,对准刀仔辉扣下扳机。

“砰!”

一发子弹瞬间冲出枪膛,命中刀仔辉的脑袋。

“噗!”

同时一把蝴蝶刀甩中他的肩膀,猪油仔肥肥的五官瞬间拧成面团。

“洛哥说了,不交钱就交命。”

“和他们干到底!”

以往交数的日子,办公室里都会摆着钱箱。

今天猪油仔进门的时候,看见办公室里一个钱箱都没有,他就知道肯定要开枪,而且不止开一枪。

何况,无论是豪哥还是洛哥,都在其他地方做了准备。

砰砰砰、锵锵锵。子弹横飞、刀光烁烁、面积宽大的办公室在乱战当中突然有些狭小起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16 干掉跛豪

“叮叮叮。”浅水湾别墅,客厅吧台上的电话响起。一名佣人连忙把电话搬到雷洛面前,洛哥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面带笑容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哈哈。”

“猪油仔和刀仔辉在豪情包房枪战,大眼明赶去支援队伍候被猛人强带人拦下。”

“哈哈哈,有意思,这个猛人强连燃烧瓶都敢扔啊!”

雷洛听完电话,放大声笑,坐在主位上翘起二郎腿,低头点上一根烟。

“呼。”

“阿数,外面乱成一锅粥了。”

白素娥继续低头吃饭,没有掺和男人间的谈话。

陈无数放下筷子,嘴角则是露出一分从容的笑意:“洛哥,有什么要交代的请明讲,我是直性子,不喜欢打机锋。”

他等着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心里也早就做好入场动手的准备。

这时雷洛用手指敲敲烟灰,呵呵笑道:“我今天安排猪油仔去收数之前,就猜到跛豪的人不会肯交钱。”

“特意让大眼明带一批在警署值班,下令把不交数的场子一家家扫过去。”

“可是跛豪也早就猜到了嘛,一样安排好马仔把我的人拦下,要跟我晒马。”

“眼下外面两路开战,商铺着火,横尸街头,现在警署的报警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所以说嘛……想要社会安定,就得有一个说话算的人,而且只能是一个,不能是两个。”

雷洛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探手烟蒂掐进餐盘里感慨道:“只可惜,两路不够用,还好我准备了第三条路。咯,就是你喽。”

“现在你开我的车到金钟道的金钟大酒店,最近跛豪一直带着手下住在长住那里。”

“记住,他住在六楼大套房,你上去斩死他!”

洛哥说到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凶相毕露。

对于双方大佬来说,马仔们的厮杀,其实是外围的局面,一点都不致命。

真正要命的是斩首行动,不管别人,只杀大佬。

雷洛把猪油仔和大眼明两路人马派出去,实际上都是为了掩护陈无数。

他已经把陈无数视作最锋利的那一把匕首,刺出去就要刺心脏。

浅水湾距离金钟道很近,把人身边方便随时调动……

其实,就连雷洛晚上叫陈无数来家里吃饭,都是提前算计好的。

“好,交给我吧。”

陈无数点点头,干净利落的转身走出别墅大门。

终于有机会!

干掉跛豪,拿到一卷《春秋》残简!

不用雷洛说,他早就想要干掉跛豪了。

陈无数坐上轿车,目光扫过后视镜,嘴角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容。

“雷洛有魄力。”

“一直住在浅水湾没搬家,不是面子抹不开,是一直在当鱼饵啊。”

后视镜里,一个鬼鬼祟祟的马仔迅速缩头,低头藏到驾驶室的方向盘下。

“轰。”陈无数开着奔驰车直奔金钟道,十分钟后便来到金钟酒店楼下。

一排穿着西装的保镖站在路边,看见有车前来,其中一个指着车头放生喊道:“没你位置,停到前边去。”

金钟是香江的市中心,金钟酒店现在也是香江的知名大酒店。

一共有六楼,别看连电梯标准都达不到啊,但却是现在的香江第二高楼,只在九龙区新建的半岛酒店之下。

这些守在外面的保镖们,则是“飞仔俊”手下的枪手马仔。

“砰!”

陈无数根本没有理会马仔劝告,伸手把枪口探出车窗,一枪就结束对方的性命。

“砰砰砰。”

“砰砰砰。”

紧接着,他连连扣下扳机,每一枪都精准毙命,直到把子弹全部打光,他才丢掉手枪,推开车门,大步昂然跨进酒店大门。

街道两旁本就稀少的路人听见枪声响起,惊慌失措的四处躲避,唰的一下全部不见人影。

正要从大堂出来的客人们,更是毫不犹豫的转身躲到前台,藏进台面下。

与此同时,一大群手拿枪械的黑衣保镖冲出保安室,目光狠辣的盯着前方。

“哒哒哒。”

“砰砰砰!”

“哒哒哒……”

陈无数双手端着一把微冲,一梭子弹扫倒一片敌人。抢到先手,逼得枪手们在前台弯腰躲藏。

他则摁开电梯,从容的闪身走进梯厢。

等到梯门缓缓关闭后,伸手按下六楼的按钮。

现在负责金钟酒店守卫的马仔们,全部都是飞仔俊堂口的人马。

至于飞仔俊这个人则是四大金刚当中唯一精通射击,善于用枪的精明人才。专带手下运各种货物走私,既能大笔大笔的捞油水,又能不用去街头玩什么晒妈。

而且他买枪,买子弹,买盗版服装的价格都特别低,低到他手下的个个西装革履,全部配枪,是一群人模狗样的古惑仔。

好像跛豪也非常喜欢他这种作风,经常把他带在身边留用。

也对,毕竟飞仔俊的马仔们都带着枪,是火力最猛,战斗力最稳定的一群马仔。带着他们比较安全,一把枪就顶十几个打仔。

当然,陈无数不傻,不周印记中里既然有两把枪械。

那么在面对一群枪手的时候,他便会优先使用枪械射击。

因为在他眼里,枪械也是“武力”的一种。

和传统武术相比,没有孰高孰低,只是路子不一样而已。

善用武力则是每一位传统武术家都要明白的道理。

虽然他以前没用枪杀过人,但是不好意思,开枪一点问题都没有。

何况,身体素质是射击的基础,超人的身体素质和武术素养,更是陈无数在交火中碾压枪手,占尽优势的资本。

“不好。”

“陈无数是雷洛的杀招,是直接冲我来的杀招。”

酒店六楼,总统套房里。

跛豪突然听见楼下传来的枪声,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惊诧,旋即陡然睁大瞳孔,心头一阵狂跳。

他刚刚放下电话,从负责盯梢的小弟那里得知雷洛呆中家里,没有外出,只有一位司机开车出门。

他聪明伶俐的猜想到“雷洛”是想晃点一枪让司机一个人出门,造成两人一起出门的假象。

雷洛则继续呆在家里不动如山,请求某些鬼佬,或者是九龙城寨的支持。

原本,他还想趁着这个时间直接带人杀到雷洛家里,把浅水湾的别墅变成一座墓场!

至于大嫂?

他会养!

可是没想到,司机不是一个虚招,而是真正要他命的杀招!

这么信任一个刚收的马仔?洛哥就是洛哥,做事有着孤注一掷,翻转乾坤的勇气!

在兵法上这招叫作“用将不疑”,在政治上又叫作“知人善用”,在眼下叫作“死到临头”!

17 死瘸子

“我们晚了一步!”

跛豪撑着手杖在椅子上起身时,走廊外面已经响起混乱的骚动。

“叮咚。”

电梯门打开。

陈无数单手持枪,一个飞身滚地就在地上遛出六七米远。

一队守在走廊的马仔枪手果断掏枪,集中火力朝着电梯射击。

砰砰砰。

子弹劈头盖脸的把梯门射成一片马蜂窝。

虽然马仔们没有料到杀手来的这么快,但是他们早就听见楼下的交火声。于是在目标出现的时候,开火射击的态度异常果决。

可惜,来者的身手惊世骇俗,不仅躲过第一轮射击,而且在地上蹲稳之后,手中的微冲立即迸发出蓝色的火焰。

“哒哒哒。”

短促有力的枪声连成一片,黄铜色的子弹冲进人体。

走廊上的枪手发出一阵惨叫,身体各处都有血洞,挣扎片刻便倒地不起。

“咔咔。”正当陈无数痛快的扫射着敌人时,枪膛里突然发出一记刺耳的空撞声。

没子弹了!

这时走廊上仅剩一名满脸惊恐的枪手……

他先前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双腿发抖的准备迎接子弹,暗暗祈祷子弹不要打进脑袋、或者是心脏。

突然,他听见空空的撞针声,表情猛然从恐惧变为惊喜,再度开始转移枪口,锁定走廊上的杀手。

一个有子弹,一个没子弹。

谁强谁弱无需解释。

下一刻,陈无数弃掉微冲,俯身跳起,一个饿虎扑食跨越五米距离。身姿如云鹤一般,双手衔住枪手颈部,咔嚓一声把脖子扭断。

轰!

尸体倒地。

陈无数的身型笔直落地。

徒手搏杀一名马仔,在他心里掀不起半分波澜。

枪声、惨叫、尸体倒地。短短一分钟不到,走廊外骚乱便已经平复成宁静。

酒店套房当中,跛豪依旧撑着手杖,站在办公桌后。

可他肩膀上的黑色貂袍,却忽然滑落至地面。

“哒哒哒。”

一道坚定有力的脚步声,一步步正在向套房坚实的木门靠近。

飞仔俊举起手枪,身后带着五名枪手肃声讲道:“大佬,你先进卧室躲一躲,外面交给我们。”

飞仔俊的手枪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身旁枪手却是拿着火力更猛的微冲。

有着这股火力支持,加上自身一绝的枪法,让他有了正面硬刚的资本。

跛豪没有捡起貂炮大袄,也没有转身逃跑。而是在这时抬起手掌声,出声下令道:“俊仔,开门。”

飞仔俊动动嘴,目光和大佬相触后,立即低头道:“是。”

“开门。”

一名枪手脸色僵硬,大步上前拉开木门。

“唰!”

套房大门两边打开时,一道亮银色的刀光划过。

陈无数正好站在门外,拔刀抡斩,刀锋斩出一声轻啸,精准的把皮肤切开。

《辛酉刀法》。

糅合中日武道的战场绝学。

善用实战,以日式太刀或者是中式唐刀为兵器。

陈无数嫌弃太刀硬度不够,只喜欢使用刀身钢硬的唐刀作为兵器。

手中这柄锋锐、开刃的唐刀,便是他在一周前于二手借淘回来的。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专为今天大开杀戒而准备。

“阿琛!”飞俊仔看见手下刚刚把门退开,外边的身影便迅速贴近门前,心里立即意思到不妙。

那一轮闪过的刀光,简直把他的心神都给晃住了。

嘀嘀嗒嗒。

阿琛丧失意识,头顶至下跨的中线处,衣服裂开、皮肤溢出鲜血。

当细微的血液迅速蔓延后,鲜血立即滴在地毯上。

“砰砰砰!”

阿琛的身影还未倒地,飞仔俊的枪口就已经射出一枚子弹。

“叮!”

陈无数单手侧举长刀,刀面阻飞子弹,锐利的眼眸扫过大厅。

人影、站位、乃至面孔、身份……全部收入眼底,存于脑中。

“哒哒哒。”马仔们手中的微冲倾出火力,陈无数单脚一蹬地面,整个人拔起弹起,旋即侧身一踩房门,持刀向前方杀去。

“在这里!”马仔们的子弹要慢一步,可是飞仔俊的枪法却能精准锁定住目标的身影。

他单手捏强,连扣扳机,脚步还在往大厅的屏风处后撤。

砰砰砰,叮叮叮。

三个弹头落在地面,陈无数抓着刀柄的手掌纹丝不动。

“噗!”

两秒后,一记刀光划断飞仔俊颈部的那根动脉。

一道蓬勃的热血喷洒而出,落满星星点点。

马仔们的枪声显然有着一下迟疑,陈无数却毫不停顿的扭身杀向他们。

“嚯嚯嚯。”人群当中一阵劲风掠过,三只手掌带着枪械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陈无数没给他们割喉待遇,立即转头瞪向一个瘸子。

“死蹶子。”

“你妈想你了,叫你下去看她。”

套房墙上,挂着一幅大鹏展翅的画相。

会议桌上摆着一个烟缸,一个卷玉策。

烟缸里熄着半个雪茄,显然是慌乱下掐灭的。

玉策正好是一卷《春秋》残简,是跛豪先前准备带去还给洛哥的东西。

没想到,现在不用他还,有人来找他拿来。

陈无数先前目光扫过大厅时,便已经注意到《春秋》残简的存在,还好没有白来,东西恰好有在。

这时跛豪单手拎起手杖,斜指着他冷声陈述道:“陈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帮雷洛,不过你这么一位高手,开打前还喜欢靠脏话激人,手段是不是龌蹉了一点?”

“呵呵,豪哥的眼光果然犀利!”陈无数轻笑一声,脸上表情的豪不羞耻,神态反而极其自然。

唉。

砍过的人不少,识破小心机的人也很多。

陈无数一点都不意外聪明人能看出他的手段,可是该骂照样骂。但凡能把一个人给骂怒了,那就是赚到了!

何况,砍人前问侯人全家,是陈无数幼儿园就会用的招数。他那时候打遍幼儿园不是靠武术,而是靠嘴吧。

当然,幼儿园时的宝贵经历,无疑是后来学习武术的动力。

这么多年骂下来,他早就习惯了。

于是不管打人还是砍人,动手前必定骂一人才爽。

你以为“人间极恶”只是功夫恶?不,主要是嘴恶!

而直至此时此刻,跛豪才终于知道为什么雷洛会把陈无数当作杀招。因为陈无数不是一个大陆打仔,是一条过江猛龙。

不过,香江第一猛人还算不上!

以前香江最猛的那个人叫作“吴家豪”,想要做香江第一猛,就得先杀掉他!

两人同时露出恶相,举起手中的兵器朝对方劈下。

“锵!”

陈无数持刀抢攻,对着吴家豪的手杖切去,准备先斩右手,再站左腿。要是瘸子还敢抵抗,不好意思,那就削成人棍。

可是没想到吴家豪手仗尾端弹出一个枪头,直刺陈无数的手腕。

18 龙虎大枪

“龙虎大枪!”

手杖配上枪头就是一柄长枪。

锐利的枪头处闪过一点寒芒,甚至还残留着点点血斑。

陈无数手腕下的皮肤竖起绒毛,血管都已经本能的鼓大一分。

“叮铛。”

他的心里惊诧而震惊,连忙松掉握刀的手掌。唐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回音。

旋即,他再又收手俯身,腰腹就像灵蛇一般躲过枪尖。

“轰!”

陈无数分马踩地,再和大蛇捕食一般弹起腰腹,双手攥拳悍然打出。

下插、埋伏、高探马!

一声拳骨相撞的声音炸响,跛豪胸口重拳,直接撞裂墙上一幅画像。

大鹏展翅碎成六块,碎片已经落满鲜血。

跛豪耷拉着脑袋,歪着脖子,身体滑落在墙角处,整个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陈无数收手站立,冷笑一声,转身收起桌面上的一卷《春秋》残简。

任务二:获得三部《春秋》残简。

完成度:(1/3)。

请大人继续探访该世界!

“呵。”

陈无数把物品放进不周印记内,拣起地上的唐刀,走进到跛豪身前仔细打量着他。

等到确定人彻底死定之后,他才收起唐刀,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杖扫描几眼。

他发现吴家豪这个人功夫不错,绝对算得上高手,难怪可以一路打拼,成为香江道上的一代大佬。

当然,和他这位宗师交手,只有被一拳把死的份。

不过混黑道的大佬,为人是真的奸猾。

吴家豪刚开始拿起手杖准备和陈无数交手时,摆出来“五郎八卦棍”的起手势。而他手中手仗虽然短,可却是结实的硬木,足够用来当兵器。

棍法好像也非常适合瘸子使用,吴家豪残疾多年,会去学来防身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偏偏他真正用的是枪法,而且是北派武学中的龙虎大枪。

只是做了一个机关,把枪头藏在棍尾。

先用棍法迷惑别人,等到动手时再玩突然袭击。

又奸又毒。

真不是个好人!

“快跑,”这时大厅里几个断掌马仔,看见大佬被人用拳头活活打死。嘴里低声惊呼一声,连枪都不拿,连滚带爬的便逃出套房里。

“哒哒哒。”酒店楼下、街道、房间外、走廊。一阵阵乱混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传来。跛豪手下的马仔众人,绝对不止酒店守门和外面厮杀的两批手下。

刚刚过去两分钟,距离金钟最近的马仔们已经赶到酒店里给大佬救场。

陈无数动动耳朵,直接拿着手仗走出套房大门。

“哗!”

走廊处两百多名马仔,齐刷刷的举起砍刀。

阵势骇人,杀气腾腾。

陈无数却脸色平静的倒持手仗,语气淡然的讲道:“让开!”

“这是大佬的手仗!”马仔们瞳孔猛缩,顿时意识到房间里的结果。

没有特殊情况,豪哥的手仗从不离身。

现在杀手拿着手仗出来,那就代表豪哥死透了。

他们来晚了。

一些聪慧的马仔明白大势已去,义群在豪哥死后肯定要分崩离析。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个个都自身难保,没人再敢和洛哥的手下作对。

他们站在原地,默不作声,选用着沉默应对结果。

想要替豪哥报仇的马仔也有一些,可是这些马仔看见大部分兄弟们没动,他们都强忍着怒意,束手站着不敢乱动。

一群人的沉默就是回答,就是大势!

陈无数环顾众人一圈,发现他们既不敢动手,也没有让步……当即就看透马仔们心里的挣扎,主动往前踏出一步。

果然,在他往前踏步那一刻,马仔们便主动纷纷闪开,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陈无数便在两百人的注视下一路走到电梯门口,伸手摁下电梯门的按钮。

“叮。”

电梯厢门打开。

陈无数走进里面,双手撑着手杖,朝马仔们露出一个微笑。

“呼呼呼。”

等到电梯门关闭,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走廊上马仔们才长长吐出一口大气。

压力实在太大了!这条路走出来,胆颤心惊的不是陈无数,而是盯着他的一大群马仔们。

现在陈无数离开,他们马仔一窝蜂的冲进房间里给豪哥收尸。

“豪哥!豪哥!”

今夜过后,谁都不知道义群的未来将会何去何从……

大势还得看大人物的意思。

……

浅水湾。

陈无数开车回到别墅门口,把车停好后,拎着手杖走进大门。

“阿数。”

“多谢。”

当他身影走进大门时,雷洛已经站在吧台旁,摇摇向他举起酒杯道谢。

“洛哥,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陈无数笑了笑,随手把手仗靠着吧台放好。

雷洛眼神瞄过那根手仗,脸上的笑意更加狂放。

“哈哈哈。”

“饮杯酒先。”

他把一支红酒杯送到陈无数身前,陈无数便拿起红酒轻轻和他一碰,抬手将杯子里的红酒饮洛肚里。

“爽快。”

雷洛赞叹一声,用手拿起醒酒器继续倒酒。

这一次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阿数,我真的没信错你。”

“我话你知,其实大眼明和猪油仔两路人吗,连调虎离山都算不上……我和阿豪就是单纯硬碰硬!”

“你不去把阿豪斩死,他就会过来把我斩死!”

“还好你够猛,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猛!”

雷洛说话平静的语气,却像是一个实打实的赌徒。

陈无数则对雷洛的性格非常了解,知道洛哥做是就是有气魄。这时脸上并不惊诧,只是拿着酒杯点头作陪而已。

“叮叮叮。”客厅桌上的电话领声响起,一名佣人连忙把电话送到雷洛手中。雷洛接起电话,嗯嗯两声,旋即把电话放下,开口朝向陈无数笑道:“义群清帐了。”

“对了,阿数,这十万是给你买刀的钱。”

“我说过报销嘛……”雷洛从吧台下拎起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满满的港币。

“多谢洛哥。”

知道港币能换点数之后,陈无数不再那么超然脱俗,收起钱来十分干脆。

伸手把袋子一拎,放在自己脚边,便算是他的钱了。

接着雷洛摸着酒杯笑道:“阿数,你帮我忙,想要什么开口吧。”

“这笔钱不算,这是我应该出的。”

雷洛是要论功行赏了。

陈无数抓住机会,态度非常耿直的讲道:“我想要警署里的那卷《春秋》。”

“哈哈哈,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我就欣赏你这份爽快!”雷洛拍拍陈无数的肩膀,喝酒红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跟他说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19 喜帖街

今夜。

星光满满。

香江重新恢复安静。

雷洛亲自坐在奔驰车的驾驶位上掌舵,这时并没有告诉陈无数要去哪里。

陈无数也没有多问,而是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夜景。

轿车沿着滨海路行驶,维多利亚港口的繁华已经初见端倪。

“呼啦啦。”

车窗降下半截,海风迎面吹来。

陈无数的头发被海风吹起,鼻尖能够闻道一股海水的鲜味。

空气也北方湿润一点,还能在风中闻道一点点咸味。

可惜,不管怎么闻都闻不到一点血腥味。九龙街的乱战、金钟道的袭杀……一件件影响全港局势的事件,在此刻全部如同从未上演过一般。

人啊。

和天地比起来实在太渺小。

用一个贴切的词语形容,那就是微不足道。

轿车最后停在利东街的一栋楼房脚下,雷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窸窣的摇动两下,张嘴笑道:“猪油仔给你安排的房子,我觉得不满意。”

“这套房子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上去看看喜不喜欢。”

利东街又名喜帖街,是香江是著名的印刷品门店集中地。有印刷传单、印刷广告牌等业务,其中以印刷喜帖最为出名。

港人结婚的喜帖、几乎全部都在这里采购。

现在是晚上十点,很多门店没有关门。

楼与楼间挂着的长招牌,店铺门口印着的大喜字,以及门店墙上贴着的小样品……

每一项东西都透露出市井气,无形当中还带着一份浪漫的气息。

“多谢洛哥。”陈无数接过钥匙,转身推开车门,一步战下车。

雷洛把手伸出窗外,随意摆摆手道:“明天给你放假,我自己开车,后天来再来揾我。”

“知道了,洛哥。”陈无数站在马路牙子旁,手握钥匙出声应道。

旋即,加长款的奔驰轿车远去,只留下一串尾气。

陈无数揣摩着钥匙,回头望向街边的楼房。

他发现这是一栋三层的民宅,只有一个正门出入。

也就是装修差了点,论地段、论面积,妥妥都是市中心别墅。

不管是放在后世、还是以眼下而论,都是一套极为值钱的豪华物业。

陈无数知道这栋楼是洛哥对他晚上做事的酬劳,只有有些遗憾,洛哥没有开口把《春秋》竹简给他。但是这份奖励的价值来看,倒是对的起跛豪的身份地位!

“上楼。”

他用手掂掂钥匙,没有听见不周印记的声音,旋即便打开铁门,大步走进房间。

伸手把房里的灯光打开,一份物业证摆客厅的茶桌上。

陈无数顿时就笑了,总觉得这栋楼房有点价值。

这时二楼上面传来一阵淅沥沥的流水声,隐约还有灯光漏下。

“有人?”

陈无数挑挑眉头,大胆的往走上走去。

可能是为了讲究格局,这栋楼房一层只有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二楼才有卧室、三楼则是书房、客卧。

等他走到二楼的时候,只见卧室没有开灯,反倒是盥洗室开着灯。

难怪灯光那么微弱,他在街边都没有看见。

恰好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一个晃动的人影正在穿衣。

陈无数顺势把物业证和钥匙收入印记里,双手抱胸的靠在门框上静静等待。

很快,一道窈窕的倩影,胸前裹着雪白浴巾,低头着擦拭秀发,带出一片湿漉漉的水蒸气,在浴室里面慢慢走到卧室外面。

这时一缕淡淡的发香味蹿进鼻尖……陈无数眼里没有浴巾,没有毛巾,只有一条赤着足的大长腿,一片精致美艳的锁骨、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

“怎么称呼?”

他笑了笑,一句话主动打破房间里的黑暗。

“啊!”

女人惊叫了一声,手中的白色毛巾丢落在地上

可她却不敢去捡,而是站在原地捏起浴巾一角,低头连忙答道:“洛哥晚上好,我叫阿柔,徐子柔。”

“这么害羞?”陈无数挑挑眉头,上前用手指搭起她的下巴,立即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你!”

这个女人是上回豪情歌舞厅的唱歌小姐。

陈无数没想到当晚多看一眼,几天后她就被送到自己床上了!

他猛然间明白洛哥送的不止楼,还有这个女人!

洛哥是在借此告诉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你想要的东西,得看我给不给。”

“我给你就是你的,我没给你,你没资格拿。”

难怪,他说想要《春秋》残简的时候,洛哥没有答应,只是笑而不语的把他带来这里。

而且洛哥肯定知道“跛豪”的那卷《春秋》残简,一定已经被他拿走。不过,洛哥没有特意问他,意思就是在表明《春秋》残简不是不能给你。

只要好好做事情,你想要的迟早都会送到你手上。

这和拿一根胡萝卜吊在蠢驴前面有什么区别?

雷洛就是雷洛,处世的城府好深。

看来接下来做事必须更稳妥一点,要是真把雷洛惹急了,《春秋》恐怕不好拿齐。

“洛洛洛哥…我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吗,你可以多指教。”徐子柔重新低头下,语气结结巴巴,双肩忍不住都在抖动。

陈无数这下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女人不是害羞,是胆小啊!

但是胆小的女人都很温柔、细腻、具有一种让人怜惜的气质。

陈无数动手将卫衣脱下,露出身上的肌肉讲道:“我不是雷洛,我叫陈无数。”

“数哥?”

徐子柔鼓足勇气的抬起头,仔细端详了陈无数两眼。

她终于看清楚陈无数年轻的长相,确实和三十好几的雷洛有着差距。

而且陈无数脸上挂着的纯洁笑容,也和传闻中凶神恶煞的雷洛不同。

卖给一个恶大叔和卖给一个小靓仔之间,是个女人都会选择小靓仔。

何况,陈无数年轻帅气的外表,完全是年轻女人最吃的那一款颜值。

虽然徐子柔不知道为什么洛哥花的钱,会来另一个男人。但是现在的女人不值钱,大老板把她送给谁,她就是谁的。

“嗯。”

陈无数点点头,没有故作矫情,装出一幅纯情小郎君的样子。

再把外面的t恤继续脱掉后,摆摆手道:“我去洗澡,床上等我。”

“嗯。”

徐子柔乖巧的点点头,捏着浴巾把站在墙角。

陈无数走进盥洗室里,刚刚把水打开,突然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浴巾掉地上脏了。”

“你这条借我用。”

徐子柔裹着浴巾,正在衣柜前帮他整理衣服裤子。

这时陈无数用手一抽,便把她身上的浴巾抽掉,拿进盥洗室里自用。

猪油仔当初问过他一句话。

上不上女人?

他的回答很简单——上!

20 女人

卧室。

白床。

一盏床头灯。

昏暗的房间里灯光摇曳,两道人影肆意放纵。

“呼。”

忽然,一股长长的吐气声在房间里响起。

徐子柔骤然睁开眼睛,睫毛微微发颤,眼神里好像在思索着某种感觉。

陈无数咬着她的脖子,深深把头埋进她肩膀长发里。

此刻沉默是金,两人久久无言。

片刻后,她松开床单,用纤细的手指摸过陈无数脑袋,目光有些青涩。

陈无数察觉她眼神里的变化,相距咫尺的看向她:“你?”

虽然他是用疑问的语句,但是说话的态度已经十分确定。

没办法,

当然,他也有点意外,没想到在歌舞厅唱歌的小姐也有完璧之身的货色。可是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可能是给大老板们的“特供”。

每个行业年年都会有新血嘛。

这个时代没有校招,但是可以进行家访呀!

何况,徐子柔的年岁不大,肯定是刚刚入行不久。

这一点可以感觉到……

嗯。

她先前唱歌的时候还算是在岸上,不过,今晚她就算是正式下海了。

陈无数意外享受了一回大老板级别的“特供”待遇,爽是非常爽,只是要小心女人的心思。

少女总是特别钟意他的第一个男人。

陈无数刚刚已经察觉到徐子柔的神态出现变化,望向他的目光都开始产生情愫。

可是他又不会在香江久留,该划的界限必须划出来。

徐子柔点了点头,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讲道:“初次。”

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名词。

可在两人心意相通的情况下,很容易就能明白里面的意思。

陈无数轻笑一声,迅速翻身躺在床上,靠着枕头说道:“去给倒杯温水来。”

“晚上的钱,我会按市场价的三倍给你。”

“不用留下来过夜,穿好衣服可以闪人了。”

徐子柔愣了一下,双眼旋即恢复清明道:“不用给钱,洛哥买下我了。”

“喔?”

陈无数望着徐子柔起身去给他倒水,语气里面稍显意外。

洛哥真大方啊。

女人不送一次性的,送来一个终生服务?

楼和女人都给他齐了,这是想让他安居乐业啊!

有家业的人会更好控制,雷洛做事就的厉害。

等到徐子柔把玻璃杯送到他面前时,他非常自然的接过水杯,喝下一口润嗓。

“咕噜噜。”确实是温水,喝下去整个人都精神一些。

“洛哥给了你多少钱?”

陈无数这时拿着水杯,躺在床上神色好奇的问道。

徐子柔则是已经穿上一件白色睡袍,非常乖巧的坐在床边应道:“五十万。”

“不给马夫钱?”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为什么要给马夫钱。”徐子柔性格虽然胆小柔弱,但是心里小算盘倒打的很精,非常有数。

她在说完那句话后,突然又添了一句:“不过,他们把马夫的腿打断了,还把豪情的大佬辉哥打死了。”

“今天晚上特别乱,听说死了很多人。”

“你看起来是个好人,不像是那些打手,你是不是洛哥的弟弟?”

陈无数喝着水的嘴巴突然就笑了。

“我不是洛哥的弟弟,只是一个司机而已。”

而他估计豪情死掉的辉哥,应该就是上次见到的刀仔辉吧?

现在连跛豪的尸体都凉了,他手下的四大金刚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阿柔刚开始会把他认成“洛哥”的原因也很好猜,毕竟拿钱给她的人是洛哥马仔,她自然而然就认为洛哥要买他。没想到,洛哥是花重金把她买下来,然后送给别人。

“呵呵呵。”

徐子柔和又陈无数聊了两句天,陈无数突然听到一个有关雷洛的大八卦。

“洛哥竟然有十八个小老婆?”

“是啊,你是洛哥的司机,你不知道吗?”徐子柔发现陈无数表情惊讶,自己反倒也惊讶起来了。

因为,雷洛喜欢养小老婆的事情,在香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她没想到陈无数作为洛哥的司机,竟然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此刻,陈无数露出笑意,满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猪油仔是在帮洛哥养老婆。”

“大嫂又漂亮,又有势,看来只能养在外面了。”

他已经断定上次送猪油仔去的那栋大楼,肯定就是雷洛在九龙的金屋。

猪油仔那晚是单纯去睡觉,顺便阿嫂们发零用钱的吧。

难怪,那群女人漂亮归漂亮,但却个个和母老虎一样,说话的时候没有半点风情。原来是懒得把风情用在猪油仔那!

其实也对,雷洛这种呼风唤雨,野心勃勃的男人,对于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欲望。家里那一个怎么管得住他?

何况,现在的社会风情很污浊,估计雷洛的岳父比他还会玩。那就更没管他了!

一缕晚风忽然吹进窗户,卷起帘布一角。

“好冷。”徐子柔搓搓吊带外露出的胳膊,伸手想要掀开床上的杯子,但却直接被陈无数伸手压住:“你睡楼上客卧吧。”

“我习惯一个人睡。”

陈无数眼神坚定,没有半分的余地。

徐子柔愣了一下,深吸口气道:“数哥,我是你的女人。”

“拿了钱,得跟你一辈子的女人。”

现在把她赶到楼上去睡太伤自尊了!

当她是娃娃,用了就扔了?

“拿了钱的女人,跟不了我一辈子。”陈无数收回手,摁掉身旁的床头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卖身的也这么有职业道德?呵,还真是民风淳朴啊。

房间陷入黑暗,徐子柔鼻尖一酸,坐在床边等待良久,没有听到数其他的话,这才不情愿的起身离去。

陈无数等到她走以后,躺在床上翻一个身,嘴里嘀嘀咕咕的骂道:“哭个屁,老子最讨厌爱哭的女人。”

……

“呼。”

“阿数应该会喜欢那个妞。”浅水湾的别墅里,雷洛此刻,正在窗户前站着抽烟。

想要驱使一个人忠心的帮他做事,首先就得知道那个人图个什么。

先前陈无数不图钱、又不图官的态度让洛哥很不爽,现在雷洛知道陈无数不仅钟意女人,而且图他手中的《春秋》玉策,雷洛的心情一下就愉悦起来了。

虽然,他也不懂《春秋》玉策有什么秘密,但是没关系,陈无数喜欢就好。

而女人可以爽快的给出去,《春秋》玉策倒是还得等等。

等到陈无数彻底的归心,立下大功的时候再说。

噼里啪啦,雷洛算盘是打的乒乓响。

21 善良

翌日。

上午。

陈无数睁开眼睛,窗外的朝阳已经打亮半边卧室。

环顾四周一圈,他起身走进盥洗室,等待洗簌完毕后,顺着楼梯走到一楼。

“数哥,早安。”

徐子柔穿着衬衫,正在厨房里摆弄着早餐。

陈无数点点头,借着阳光仔细打量着徐子柔的脸盘和五官。

毕竟夜晚看女人和白天女人,心里带来的视觉感受不太一样。

而且男人晚上是会给女人加滤镜的,心里更多是把女人当作工具人。只有白天和女人相处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活生生的生活气息。

先前两次见到徐子柔都是在夜晚,现在才算头回在白天看清她。

这一看陈无数竟然觉得徐子柔动作很文雅,而且穿衣品味不俗。气质和真正的穷苦人家不一样,明显是受过一定教育的。

呵呵,要去歌舞厅卖唱,首先也得会唱歌才行。

这个时代会唱歌的女人,都不是普通的穷女孩出身。

真正的穷女孩,长得再漂亮也只有去当陪酒小妹的机会、或者干脆去马栏出台。

唱歌可是“艺”。

徐子柔先前可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艺人呢。

徐子柔仿佛察觉到有人的目光在看她,手里的动作不禁快了些。连忙把面包切好,涂满果酱,立即端着餐盘走到餐厅桌前。

“数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弄了点。”

“等等我去买菜,你喜欢吃什么话给我知,我都可以给你做。”

陈无数盯着餐盘里的切片面包与玻璃杯里的热牛奶看了一眼,旋即端起牛奶杯边喝边问道:“东西哪儿来的?”

“冰箱里有的。”

徐子头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和他面对面坐着。

“喔。”陈无数点点头,表情突然晒笑:“一起吃啊,光看着我干嘛。”

餐桌上的早餐明显是双人份,就连牛奶都有两杯。

徐子柔还算聪明,没有傻乎乎的亏待自己,只是盯着他的样子有些愣神。

“喔喔,好。”

徐子柔连忙开口应话,同样先端起玻璃杯,喝下一口牛奶,随后才拿起面包咬下。

她吃着面包的样子温婉细致,简直把温柔两个演绎到极点。

陈无数抓着面包啃下一口,动作和她对比起来就像个山野村夫一样。

这让他突然有些不爽,找了个话题直接问道:“对了,你读过书吧?为什么会到歌舞厅上班。”

这句话就像问小姐为什么会下海一样直白而无聊。

可是出于好奇心理,大概每个男人都会开口去问。

徐子柔回答也很直接:“我需要钱,很多的钱。”

“家里有人得绝症?”陈无数笑了笑,随口调侃一句。

徐子柔却非常正色的讲道:“没人生病,我父母在内地过的很好,我到香江只是想换一个新的城市生活。”

“可能是我太傲气了,钱花光光了也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就在香江死撑?先到歌舞厅唱歌,现在卖身也不拒绝?”陈无数吃着面包,眼神倒有些惊讶。没想到,陈子柔性格虽然胆小,但是骨子里倒很有脾气。

这种脾气不是骨头硬,只是叛逆而已。

“嗯。”

徐子柔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那你拿钱准备干嘛?”

“对了,你多大,是不是读过书?”

陈无数一拍脑袋,边吃边问道。

毕竟两人可能要生活一段时间,多嘴了解两句也没问题。

徐子柔放下玻璃杯,用纸巾擦掉嘴角的牛奶后才应道:“刚满十八,读过上沪的女子高中,还学过唱歌和钢琴。”

“数哥,我准备拿这些钱开家音乐餐厅,你答不答应?”

陈无数上下打量着她,难怪感觉徐子柔说话有点嗲嗲的,原来是上沪人啊……

离家出走的上沪小姑娘,听说香江可能遍地黄金。

于是在家里偷出一笔钱跑到香江,以为可以独立自主的生活。

没想到,现实是极为残酷的把她调教了一番。

而她高中学历算是个人才了。

想开音乐餐厅的点子也很不错。

来香江真是愚蠢,留在上沪才是真正的大有机会。

看来是现在内地的规矩太死,拴不住这些渴望梦想的年轻人。只是徐子柔既选错地方,又选错方式,总结起来就两个字“幼稚”。

然而永远不要奢望漂亮女人的智商有多高,像她这种一个幼稚选择,行差踏错的小女孩还少吗?

估计徐子柔家里在上沪也有点钱,只是家庭关系不太好。

要是落下面子给父母打电话,让父母打款接她回家,肯定分分钟能够做的事情。

偏偏这种出身富裕,不需要考虑生存问题的女孩子,最不能够放下的就是面子。

说白了还是欠调教。

陈无数收回打量的目光,不置可否的回应道:“钱是你的,爱做什么随便你。”

他可不至于要了人,还要钱。

那笔钱是徐子柔个人的,他一点插手的欲望都没有。

不然徐子柔还算卖身吗?白嫖啊!

他也没有调教徐子柔的欲望,生活自然会好好调教她。

“喔。”

这时徐子柔反倒有些失落,继续低下头吃早餐。

陈无数一口干掉剩下的牛奶,放下玻璃杯,起身离开餐桌。

徐子柔连忙抬起头问道:“数哥,你要上工吗?”

陈无数头也没回,摆摆手道:“今天休息,不用上班。”

“那你…”

“换件干净的衣服,陪你上街买菜。”

陈无数双手插袋,决定中午慰藉一下自己的肚皮,顺便试试徐子柔的厨艺。

要是徐子柔的厨艺还行,那么以后晚上就让她做饭。

要是不行的话,那么只能在酒楼送餐了。

至于退货?洛哥送过来的女人,一晚上就退掉,恐怕洛哥那里会很不开心。想要在香江的行走任务顺利,就得把这个女人留下陪着自己。

徐子柔听见陈无数的回答,嘴角马上露出一丝笑意,紧接着在餐桌上起身道:“我也上楼收拾一下。”

……

十分钟后。

两道人影沿着喜帖街往下走,前往两个路口外的菜市场。

陈无数看见一个老人家拿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于是他非常自然的上前搭住老人家手臂,咧嘴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老先生,这段路我扶你吧。”

两名“义群”马仔正好在路上和他撞见。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两人瞬间满脸惊恐的闪到路边,撞翻两个垃圾桶。

“是他,是他!”

这两个人手上缠着绷带,正好是酒店里被斩断手掌的枪手马仔。

陈无数面色不变,朝他们点头致意道:“谢谢。”

能够主动让路,可是一个良好的道德品质,值得他说一声谢谢。

徐子柔站在老人家另一侧,同样轻抚着手臂。这时把目光看向陈无数,心里觉得这是她遇见过最好,最有礼貌的男人。

22 韭菜

跑马地。

高尔夫场。

陈无数背负双手,站在绿道上眺望前方球场。

十米外的绿地上,三名穿着运动服的男人手持球杆,正在站成一排聊天。

三人分别是九龙华探长雷洛、中区华探长颜同、现任香江警察部长“彭定辉”。

这个时代香江没有警务处的名头,警队正式编制是殖民政府“警察部”,民间则是俗称为香江警察队。

担任警察部长的“彭定辉”是英方前线退役将领,肩上有着少将军衔。警察部长的职位对他来说是添头,真正具有地位的是那个少将军衔。

警队里的下属称他为彭部长,鬼佬里的高官则叫他彭将军。

别想多了,这位警察部长不是华人,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白皮鬼佬。

“彭定辉”只是他方便在香江做事而取的中文名,他还有很长一串的英文名,那个英文名才是他的本名。

“啪!”

彭定辉甩出球杆,清脆把的白球击飞。

雷洛和颜同两人站在旁边陪同,目光随着高尔夫球而移动。

等到白球进洞以后,颜同立即啪啪鼓掌道:“好球!彭先生球打的真漂亮。”

颜同身材不高,头发渐秃。

加上大大的肚腩,细长的眼尾。

无形中给人一种奸猾的感觉,一看就不是好人。

反倒是雷洛束手站在旁边,刚毅的五官,高大的身材,天生带着一种身居高位的气度。再加上年轻英俊,外表非常讨喜。

雷洛看见颜同浮夸的表演,目光轻轻瞥他一眼,紧随其后的鼓掌笑道:“好球,彭先生打的一手好球。”

虽然,他没有拍人马屁的习惯,但是现在不夸几句,很可能会被人记恨。

雷洛做事又不傻,夸张的吹嘘声马上就跟上,只是表情没有颜同那么浮夸而已。

看着彭定辉撑着球杆,脸上露出的微笑,看来发对一杆进洞的运气也是非常满意。

这时彭定辉收回目光,转向身旁的两人,态度随意的摆摆手,语气肃然问道:“你们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颜同眉头一动,率先主动抢答:“长官,是不是前天九龙区发生大火拼的事情?”

“洛哥,你得给长官一个交代了。”

他把目光看向雷洛,语气中充满挑衅,就像一个在皇帝跟前使绊子的太监。

雷洛没有理他,抬高帽子,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彭先生,前天几个毛贼闹事而已,我们已经全部抓起来。”

“哼哼,洛哥,怕是不止几个毛贼吧?”

颜同不愿罢休的咬着他

雷洛把目光转向颜同,死死盯着他话道:“就是几个毛贼,已经全部抓起来了,怎么颜老有指教?”

“呵呵,我记得前晚中区金钟酒店有谋杀案,好像死了很多人,对不对啊?颜老!”

颜同遭他一问,眯起眼睛,表情僵硬的哼哼两声:“雷洛你不要乱讲话,没有死人,只是一个房客在下楼的时候摔倒了。”

“我们中区便衣队已经调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前天晚上,九龙区大乱,中区袭杀案。

一共上百条的人命,近百人大乱斗。

可是在他们嘴里,却是几个毛贼,一个房客摔倒……

用睁着眼说瞎话都不够形容他们。

香江现在百分百的破案率,就是这样在他们手上弄出来的。

虽然,彭定辉不是傻子,但是他也不在乎。这时他听完两位华探长的解释,踮起脚,伸手将球杆空挥两下道:“我知道,你们在争什么。”

“不过,争东西要靠实力,不是靠阴谋诡计!”

“下次谁再弄出这么大的场面,谁就先滚去新界守水塘,让你们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明白吗!”

雷洛与颜同两人纷纷点头,肃声答道:“明白。”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彭定辉汉语说的不是很标准,但却很懂得用俗语。

这时他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拿着球杆边走边话道:“总华探长的位置,买通我没用。”

“我只能想总督察提意见,最后还是要总督说的算。”

“这个月的月利,你们每人翻两倍交,我这关就算过了。”

“总督那里你们自己打点,到时候我会亲自询问总督的意见。”

三人身影越走越远,雷洛与颜同两人跟在彭定辉身后,脸色全都非常难看。

陈无数远远站在绿地上晒太阳,整个人倒是乐得清闲。

吧唧吧唧嘴,他回忆起徐子柔的手艺,真是觉得“本帮菜”做的不错。

特别是天天吃粤菜,吃腻的时候,换换本帮菜非常有胃口。

“哼。”

“阿数,我们走!”

正当陈无数晒太阳,晒到快睡着的时候……

雷洛突然转身回来,一把扔掉手中的球杆,气势汹汹向他喊道。

“是,洛哥。”

陈无数点点头,转身跟在雷洛身后。

两人一路走出球场,来到门外的停车场处。

陈无数坐进驾驶位,看着后视镜问道:“洛哥,去哪里?”

“你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事了?”雷洛抬高目光看向他,陈无数摇摇头道:“我不想问。”

“呵。”

雷洛啧笑一声,一拳砸在车门上讲道:“那群鬼佬是在玩我们!”

“故意扔出一个总华探长的位置,实际上就是当鱼饵,好让我们争的头破血流。他们就借此渔翁得利!”

本来雷洛和颜同等人,每个月交给鬼佬的钱一共就有三成。

彭定辉说这个月要翻倍交,那就是交六成。剩下四成给便衣队的伙计们分一分,雷洛手上还有多少钱?

一个月白干!

这还不算结束…

他让雷洛和颜同两人自己去找总督聊,摆明就是要两个人竞价拍卖。

给总督的钱能少?一下就要挖空他们几年的油水,甚至都还不够。

合者当雷洛是义工?

这波割韭菜的操作,搞的雷洛晕头转向,恐怕要搭上全服身家。

陈无数听完雷洛的咒骂,笑了笑,抓着方向盘问道:“那洛哥,你还争吗?”

“争!”雷洛的声音斩钉截铁,十分果决。

“我豁出去都要把总华探长争回来,等我坐上总华探长的位置,我要让英国佬都畏我三分。”

“现在交出去多少,到时候翻十倍刮回来!”

陈无数仿佛早有预料一点,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再度问回前面的话:“洛哥,去哪里?”

“九龙差馆。”

雷洛叹了口气,不是他没有手段,没有打点好关系。

而是英国佬在玩他们,故意要割他们的肉。

英国佬厉害啊……

23 洛哥很穷

“阿数,前天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加长奔驰车停在九龙警署门口,雷洛推开车门下车,回头望着他讲道。

陈无数听懂礼物是指的什么,他在脸上露出一分笑意,点点头应道:“多谢洛哥,我很喜欢。”

“那就好。”

“你先回家吃饭吧,不用等我了。”雷洛扯扯衣领,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径直的走进警署大门。

陈无数知道雷洛现在恐怕心情不好,不想把他留在身边添阻碍,干脆找个借口放他回家。

陈无数最喜欢这种做事简单的老板,没有太大意义事情,他本身就懒得出手。要不是为了拿到《春秋》竹简,他更懒得当跟班,现在正好早点回家吃饭,

这时他双手插袋,目送着雷洛走进警署以后,坐上轿车,直接开车回家。

……

九龙警署。

华探长办公室。

猪油仔在走廊看见洛哥神情不悦的走进警署里头,连忙悄悄给两名探员打去眼色,示意探员不要前去打扰洛哥的心情。

于是这次雷洛回到警署,探员们低头都做着手上的活儿,全部保持沉默,没人去和洛哥打招呼。

这些探员天天伺候着洛哥,早就了解洛哥的脾气。

现在洛哥心情不好,最好别去烦他。

否则,洛哥发起狠来是要倒血霉的!

呵呵,黑道上人的马仔都习惯尊称雷洛为“九龙华探长”,可是警署里的人对洛哥更喜欢叫另一个称呼——“雷老虎!”。

猪油仔稍等了十分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以后。他才拿出水杯给洛哥冲好一杯咖啡,然后端着咖啡杯来到办公室门口。

“仔哥。”守在门口的两名便衣探员出声问好,主动让开一小步。

他们知道整个警署里面,只有猪油仔能够在雷洛生气的时候,有胆子敢去见洛哥。也只有猪油仔在洛哥生气的时候,有资格开口安慰洛哥。

因为其他人都是洛哥的下属,而猪油仔则是洛哥的朋友。

“洛哥,喝杯咖啡?”猪油仔推开办公室的木门,脸上堆起笑容,嘻嘻吧吧的走进办公室,伸手把咖啡杯放在雷洛桌上。

“呵。”

雷洛脸上憋着怒气,轻笑一声,端起咖啡抿下一口,嘴里依旧没有什么表态。

两个野心勃勃,性格刚硬的人,可以成为伙伴,但是注定无法成为密友。

像雷洛这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身边,往往就需要配一个猪油仔这种滑稽而聪明的小配角。

用现代化一点的词语形容,他们两人可是好基友啊!

所以雷洛这时并没有对他发脾气,而是把怒气憋在心里。

猪油仔见此也不害怕,反而语气轻快,略着调侃人的语气试探道:“洛哥,是不是金钟酒店的事情没搞定?”

“哈哈,你昨天还说都把关系搞定了,不会有大问题,原来你在吹牛啊!”

“要是上面的鬼佬还找你麻烦,咱们把阿数交出去就行啦。”

“反正凶手在我们手上,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雷洛听完这番话,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旋即翻出一个白眼,没好气的应付道:“前天晚上的事情早搞定了。”

“哼!我话搞定就是搞定,交阿数?我看把你交出去顶罪还差不多!”

猪油仔一拍脑袋,大声叫道:“夭寿啦,洛哥想要吃猪肉啦!”

“洛哥要杀亲兄弟啦!”

“你说什么,你说我也是猪?”雷洛脸色一松,咻的一下在椅子上站起身,连忙开口喊道:“别叫这么大声,再叫我就一脚踹死你!”

猪油仔得了便宜还卖乖,真的继续喊道:“不对呀,雷洛是要红烧肉,关我一个猪油膏什么事情!”

“啪。”雷洛绕出办公桌,真的一脚踹在猪油仔屁股后面。

只不过,他踹的力度很轻,只有小小的声音。

猪油仔反倒是捂着肥腚,倒吸一口冷气:“嘶。”

“好疼。”

这时雷洛脸上已经完全浮现出笑容,只是语气里依旧满嘴嫌弃的道:“好了好了,别装了。”

“有你我被抓进去了,估计你小子还在外面逍遥自在。”

“洛哥英明神武,聪辉绝顶,怎么可能会被抓?”猪油仔表情夸张的吹捧一波,旋即开口问道:“洛哥,上面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雷洛神情一正,语气突然变得凝重道:“这个月给鬼佬的钱要翻倍。”

“翻倍?”

“这是小事情吧。”猪油仔知道洛哥的魄力,白干一个月不至于让洛哥真的生闷气,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果然,雷洛接着讲道:“至于总华探长的位置,彭定辉让我和颜同自己去找总督谈。”

“什么!”

“你们两人去找总督谈?”猪油仔神色骤然,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彭定辉先前就收了洛哥那么多好处,现在临时甩锅不说。让他们两个人去找总督谈,谈出来的岂不是天价?

洛哥手头再有钱,也禁不住总督的大胃口啊。

“呵呵,没错,就是找总督谈。”雷洛点燃一根烟语气舒缓的慢慢讲述。

猪油仔挑挑眉毛,直接问道:“洛哥,咱们现在有多少钱?”

“三千万。”

“我还有三千万。”

有钱人总是相对而言的……

到底多有钱,终究还有一个数字。

雷洛在普通探员眼里,拥有的钱已经一辈子都花不完。

然而这三千万能不能在总督手上拿总探长的位置,后面还要打一个问号。

猪油仔一时陷入沉默当中,随后紧接着提议道:“去找社团大佬们收一点?”

层层扒皮一向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可是雷洛这时却抬起手,强硬的否决道:“不行。”

“我前天才让人斩死跛豪,现在道上乱的很,各个社团对我意见都很大。”

“我现在没资格找他们拿钱,只要开口,我雷洛的名字就不值钱了。”

猪油仔眼珠子一转,马上又有注意道:“要不要把猛人强放出去?让他去做义群大佬的位置,我们拿钱也好拿一点。”

“跛豪”手下的四大金刚没有死绝,只死了飞仔俊、刀仔辉、大马龙三人。剩下一个猛人强中枪被抓,半死不活的正关在警署稽留室里。

现在把猛人强放出去,倒是可以让猛人强迅速接替之前“跛豪”的位置。

可是雷洛却愿意这样做,马上摇摇头拒绝道:“我不喜欢猛人强,现在道上乱点也好,等我当上总华探长再重新定规矩。”

“不是定九龙区的规矩,我要定整个香江的规矩!”

24 深夜急call

“呼。”

办公室,雷洛长长吐出一口白烟,暂时不准备整治道上的乱象。

整治好又怎么样?

他现在又不好向道上大佬们开口,自己坏自己的规矩。

毕竟,他可是许诺过每月只收一份规利,只要一开口说要钱,那就是坏自己的规矩和脸面。在他说话不算话的时候,雷落的名字自然就不值钱了。

所以,他要等坐稳华探长的位置以后,再彻底整治道上的乱象,选出一个钟意的人选,来接替吴家豪的位置。

现在外面就是要乱,越乱越好。

猪油仔摸摸下巴,觉得嘴里淡出鸟来,干脆捂手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点完后抬起头问道:“洛哥,你不钟意猛人强,那你钟意谁?”

“你说阿数怎么样?”

雷洛看着猪油仔抽烟的样子,表情突然简就认真起来。

虽然,他是洛哥在道上的代言人,但不代表他适合当一名黑帮大佬。

不仅是魄力和手腕不够,正重要的是武力不足够压服那群古惑仔。

而且黑帮大佬不是一个好职业,猪油仔根本就不喜欢做。

把义群给他管?猪油仔才懒得接手呢。

何况,猪油仔和洛哥的关系太亲密,要是某天猪油仔出了什么事,太容易牵扯到雷洛。

所以雷洛打算等他当上华探长以后,就要改变以前的规矩。

月利照样交,但是绝不允许黑道上一家独大的场面再出现。

他不止要扶持一个社团,他要扶持好几个社团,按照辖区分管地盘。

谁都不允许吞谁的地盘,每开家场子都要向警队申请。

他同意才能开,不同意不能开!

到时候地盘不是靠打的,而是靠雷洛给的。

几方均衡的情况下,不再会有第二个“跛豪”出现。

他就能够独掌黑白两道,拥有无人敢挑战的威严。

猪油仔只要继续负责帮收数就行,只是从和一个人收数,变成和几个收数。他猪油仔一样是一下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论身份要比社团大佬还更威风,更超然。

另外,让陈无数领着一个大社团镇场子,当打手,便能形成对其他社团的威慑力。

雷老虎一天不倒台,这个平衡一天就不会打破。

单独一家社团谁干不交数?谁不交就会被其他社团群起而攻之,导致谁都不敢不交!

要是真有人动了心思,处理起来也很简单。把几个社团大佬叫出来涮顿火锅,聊一聊,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作“大局”。

说实话,这种办法其实有点土,就是“分封”制度而已。可是每个制度都有很强的优越性,想要建立起制度是要资本的。

比如说现在,雷洛只有一个小小的九龙区,那么连分封都没得玩,以前只能依靠跛豪一个人,顶多玩玩兄弟联盟的小把戏。出问题的几率,可是要远比“分封”大多了。

猪油仔知道他在洛哥心里的地位,倒是一点不担心陈无数一个新人上位。

这时他面带笑意的表示认可:“阿数有实力,够做社团大佬的位置。”

“义群整合以后交给他管没问题,只是你不担心阿数吗?他的野心很大,甚至比豪哥还要大。”

雷洛轻笑一声,仿佛早就料到猪油仔的问题,有条不紊的讲道:“我担心啊。”

“所以我不只会扶阿数一个人,还要多扶几个人管着他。”

“吃一堑长一智嘛,到时候他还得乖乖叫你一声仔哥。”

雷洛其实早就看出陈无数的野心大过跛豪,可是这对于雷洛来说,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因为跛豪的野心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仅仅局限在一个香江而已。

要是野心更大一点,能过把眼界放出去。

或许陈无数留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那一个人。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嘛。

要是陈无数野心真的十足大,那么就绝对不会在香江和他翻脸,雷洛就永远有把握和陈无数当一个朋友。

只是可惜雷洛的眼界小了,根本不知道陈无数的野心究竟是大到哪个境界。

“嘿嘿,洛哥,你有办法我就放心了。”

猪油仔熄掉手中的香烟,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家伙有一个绝活,就是可以在各种表情间无缝切换。

雷洛看着他憨憨的样子,笑了笑,顺手也把烟头熄灭:“好了,你出去吧。”

“我还有几件公务要处理。”

“雷探长,收到!”猪油仔卖乖般的敬个礼,马上便转身离开。

雷洛又突然张口叫住他道:“诶,猪油仔,你咖啡冲的还行,就是下次少放点糖。”

“洛哥,吃点糖会开心点。”

“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开心呀。”

……

三周后。

陈无数半夜趟在床上正在睡觉。

徐子柔按照规矩,睡在楼上的卧室。

“叮叮叮。”

床头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紧促的响声,打破黑夜的宁静。

陈无数立即睁开眼睛,伸手接起电话道:“喂,仔哥?”

电话那头是猪油仔的声音。

只听他咋咋唬唬,匆匆忙忙的喊道:“阿数,洛哥叫你来警署一趟,快点啊,等你开会。”

“好。”

陈无数语气简单的开口回答时,身体已经掀开被子,迅速起床。

旋即,那头的电话挂断,陈无数套起卫衣,穿好裤子走出卧室。

“数哥,要吃夜宵吗?”

徐子柔穿着睡衣,搭着扶手站在楼上望着他。

陈无数甩甩手,头也不回的快步下楼,哒哒哒,只留下一句回答:“我去外面吃。”

“小心点。”

陈无数拉开大门走出屋外时,身后传来一道关切的声音。

很快,他开着洛哥的奔驰车一路从喜帖街来到九龙差馆门口。

当他把车停后,走进灯光昏暗的警署里后……

只见雷洛、猪油仔、大眼明三人一起凑在小方桌前,围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正在涮牛肉。

警署其他值班警员们则是在旁边的桌子办公,对于一切都好想视若无睹,完全看不见一样。

“诶,阿数,过来坐,一起食夜宵啊。”猪油仔手上端着一个碗,在凳子上起身朝门口招呼道。

陈无数挑挑眉毛,大步走到方桌旁,只是并没有坐下,而是开口话道:“夜宵就不食了,洛哥,有什么事要做,直说!”

25 弄死颜同

“咕噜噜。”

九龙差馆办公区,突然空气变得一片沉寂。

随着陈无数开口一说话,空气中就只剩下火锅翻滚、以及洛哥牛肉的声音。

“吧唧吧唧。”

“呸!”

雷洛吐出一口碎骨,把嘴里滚烫的牛肉咽下喉中,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表情随意的走到墙角边。

他先没有和陈无数说话,也没有把目光看向猪油仔和大眼明。

而是站在公关神龛前拿起三根香火,用蜡烛把香火点燃后。双手捧着香火,郑重其事的向着“关二爷”大拜三下。

警署里的探员们不约而同放下手头事情,纷纷将目光看向洛哥。

旋即,他们只见洛哥把香火插进香炉里,然后伸出大手一把拿起神像面前供奉的《春秋》残简。

“给你。”

雷洛话语直接,甩手把《春秋》残简丢向陈无数。

陈无数眼疾手快,探手将这卷《春秋》残简握在手中,表情瞬间正色起来。

“啪嗒!”雷洛坐回火锅旁重新拾起筷子讲,在桌面整齐后开口讲道:“现在,就现在!现在帮我去中区有骨气酒楼,把颜同的脑袋砍下来喂狗。”

“酒楼后巷有两只狗,他们已经饿很久了。”

雷洛再度用筷子夹起牛肉,一边说话,一边嚼着,脸色没有表情,语气非常冷淡。

猪油仔、大眼明两人立即把目光投向陈无数。

“知道了。”

陈无数握着《春秋》残简,就像答应去买菜一样,大步转身走出九龙差馆的大门。

猪油仔拿着筷子,举起手,朝向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阿数,快点回来吃火锅啊!”

“我会给你留菜的!”

陈无数摆摆手示意知道,身影消失在差馆门口外。

有骨气酒楼,中区旺角一家很有名气的大酒楼。

这家酒楼的位置陈无数知道,等他开车来到中区旺角,停在有骨气酒楼下时

他手中的《春秋》残简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带鞘唐刀。

这一次他没有把刀鞘拔掉,而是拎着刀鞘推开车门下车,一步站定在楼底下,抬起头看向门楣上的招牌。

有骨气。

三个镀金繁体汉字,刚硬有力。

一块红木金边招牌,大气显眼。

一共三层的酒楼,木门半掩,里面的坐着一些黑衣身影,正在沉默不语的对坐着。

二楼开着灯却没人,三楼窗台上倒是人影绰绰,隐约回荡着一点声音。

“这酒楼好名字!”

“吱啦。”

陈无数换了一只手拿刀,伸手推开半掩的木门。

……

三楼。

颜同坐于大厅主位,左右两边坐着十三四个年龄不一的身影,每个的身影背后站着一位负手而立的头马,大门入口则有四个人身穿黑色便装的配枪探员守门。

他手上端着茶杯,拿起盖子沏了沏茶水,旋即抬起茶杯饮下一口。

左右两边坐着的众人手上都端有一碗茶,代表他们社团大佬的身份地位。

等到颜同把茶杯放下以后,抬起眼皮环顾一圈,看向他们问道:“各位大佬,你们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在座的社团大佬们有年壮的,有年老的,都是香江曾经被“义群”压不起头的小社团。

这些社团和“义群”比起来,肯定大为不如。

但是各自又都有一些地盘,一些生意,凑在一起的实力不可小觑,是一笔很大的民间力量。

当然,位置上还有一些年轻人,他们是“义群”崩溃以前的小头目。

如今“义群”一片混乱,这些人各自收拢场子人马,个个打着“义群”堂口的名旗帜,想要做食腐的秃鹫,窃取“义群”龙头的位置。

颜同今晚把他们全部人叫到酒楼里,肯定不止是喝茶那么简单。

“难道你们还怕雷洛那小子吗?”

“怕他又用什么,这家伙连结拜兄弟都杀,黑心肝的呀!”

“只要你们出钱支持我当上总探长,我保证让雷洛死无全尸。你们开多少场子就开多少场子,我也可以居中调和,让义群每个堂口成功的自立门户,保大家顺风顺水,保大家发财。“

颜同看见这些古惑仔头头还没开口答应,当即抬高声音,继续向他们施压。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里,这些人也不得不正面回应。

最终,一帮大佬当中年岁最长,资历最深的“和图胜”龙头抬起眼皮,朝向颜同微微颔首:“钱我们可以出,但是希望颜老能多出两成。”

颜同要花钱争总华探长的位置,按照他先前说的话,只肯出三成的钱。

这没道理啊……

最起码也要出五成,剩下的五成由他们各个社团众筹倒还行。

没办法,自从雷洛让陈无数斩死“跛豪”以后,现在道上对于雷洛的风评差到一个低谷。

毕竟混黑道的人最讲忠义,跛豪又是雷洛的结义兄弟。

两人撕破脸没错,可是跛豪毕竟只是想杀你雷洛一个马仔,你雷洛直接就杀兄弟?

现在是旧的时代,人心也很古呢!

忠义两个字很重,因为他代表着人心!

颜同很懂操作,趁着这个机会把各个社团的大佬叫到一起,就是想要借助大家的力量玩“献金”这一套把戏。

团结大部分人,打倒小部分人。

有一套嘛。

“义群”的小头目们个个都喊着要替大佬报仇,自然对此非常热情。

而其他社团大佬们也受不了雷洛天上地下他最大的性格,更不想手下社团的发展,将来全被一个人,一句话主宰。

于是当颜同表露出放弃插手黑道,每月只收利钱的意思以后,他们的阵营很快就开始偏向颜同。

现在双方是处于洽谈合作的阶段……

颜同听完“和图胜”大佬的话,手指轻敲桌面,心里暗自腹诽道:“一把老骨头算盘打的这么精,怎么还不去死?害我要大流血呀!等我上位第一个弄死你!”

这时颜同手指突然一停,果断开口话道:“好!我就多出两成,出五成!”

“正好下周五是我五十大寿,到时候我就在有骨气酒楼摆下就系,等候诸位大驾光临了。各位时把献金带来就好,我请大家吃酒席。”

主要是钱得来,人来不来不重要。

“呼。”和图胜龙头听见颜同松口,长吁口气,环顾四周众人一圈,没有看见一个人摇头。

他爽快双手抱拳,语气稳妥的说到:“颜老,您放心,我们到时候一定前来祝贺您五十岁大……”

“嗙!嗙!嗙!”

门外几道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正巧把他嘴里最后一个“寿”字淹没。

颜同豁然抬头,目光住会厅大门的一个人影。

“你怎么会这里!”

他脱口喊出一声惊叫,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

26 人头喂狗

今晚,有骨气酒楼的茶话会全程秘密进行

首先,颜同派出心腹手下开车出门,一辆辆轿车堵在大佬们面前,很有礼貌把社团大佬们接到酒楼。

当轿车停在大佬们到面前时,就连这些即将参加会议的社团大佬们,都不知道要谈什么事情。

现在陈无数会突然出现在门口,直接代表雷洛已经知道他们的密会内容和地址。

有内鬼!

没有一个大佬拒绝参会,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场有内鬼派人通风报信。

“千防万防,内鬼难防啊”颜同本人长叹口气,目光直视陈无数,懒得再去看两旁的社团大佬们。

这些大佬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手掌慢慢移开茶杯,悄然之间伸向茶几下面。

陈无数拎着唐刀一步步进门,语气冷冽逼人:“把你门口的手下全杀了,我就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那可是二十把枪!”

颜同故意露出惊诧的神色,猛然间在茶几下抽出一把手枪。

这个时代有多少人不重要,有多少条枪才是最重要的武力。

为了秘密会谈,颜同无法把中区便衣队的两百号人马全部搬出场。但是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和武力威慑,他还是带了二十个心腹手下,每一个人都配着警枪守门。

二十条枪的武力,就算两百个打手都不敢上前一步!

他想不通陈无数是怎么把楼下的中区探员杀绝,但是此刻,他也不用想太多。

既然陈无数会出现在这儿,下面的探员肯定集体扑街了。

而他身上留有最后一把枪,这时不开枪,把枪留着陪葬吗!

“砰!”

颜同抬起枪口,果断扣下扳机。

“哒哒哒!”

陈无数大步奔袭,骤然举高刀鞘,抽出一截刀身。

“叮!”

轻声清亮的声音响起,刀鞘横举在额前,露出一截刀身,瞬息间磕掉一枚子弹。

三点殷红的鲜血向上空飞溅,无意间在房梁处印出一朵品字梅花。

这些血是楼下那些扑街探员的血,入鞘时没有擦干,此刻又要染上新的血痕。

“锵!”

黑暗中一轮银月划过,飙射出一股热血。

陈无数脚步一顿,高举唐刀站定在茶桌前三步。

唐刀已经全部出鞘,锐利的刀刃上滑过一抹浮光。

“啪嗒。”一把警枪掉落在地,颜同双手捂着颈部,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指缝冒出。

“呃呃呃……”

在座众人望着颜同鼓动喉结,翻起白眼,心里都不禁冒出一股凉飕飕的寒意。

“轰!”

颜同茶座上翻倒落地。

与此同时,场内的社团大佬们猛然起身,齐刷刷的都把目光看向陈无数。

可是没人敢说一句话

一个好大的人头滚落在陈无数脚边,脖子处的切口一半平滑,一半沾染着碎肉。

为了避免喷出太多鲜血,溅到衣服上。

陈无数在拔刀的时候,特意收回两寸,没有一刀让人尸首分离。

这不是害怕太血腥,只是感觉衣服难洗,没必要。

因此,他只切半个脑袋,故意让剩下半个落地时砸断。

“唰!”陈无数一下把唐刀收进鞘中,弯腰拾起好大的脑袋,单手五指抓着头发,冷冷环顾四周一圈。

旋即,他忽然又笑了笑,很有礼貌的出声讲道:“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喝茶了。”

“洛哥只叫我杀颜同,大家可以继续喝茶。没事的,真没事的……”

“汪汪汪!”

酒楼窗外传来一阵犬吠声,应该是九楼后巷里边的几条狼狗嗅到血腥味了。此刻,他们徘徊在铁笼子里面,一边嚎叫,一边翻身撞击铁笼,喉咙里面传出一阵阵桀骜的唔咽声。

“狗饿了,我先去喂狗。”

陈无数很有礼貌的先和大家打招呼告辞,发现没人回应他。

他才感觉没意思,一个人拎着人头转身走下酒楼。

等他来到酒楼后巷时,按照洛哥的吩咐把人头随手一扔。

很快,后巷里便传出一阵阵恶狗抢食的撞击时,现场的血腥味又重了一些。

轿车发动的声音响起,车灯在街道外远去。

在座各个社团的大佬们沉默良久,直至这时才敢开口说话。

“嗙!”

一个茶杯落地。

他们中有人砸碎茶杯,表情异常愤怒。有人重新座下,浑身汗毛直竖。有人捂着嘴巴,眼神极为厌恶。

干你娘。

奶奶个熊。

塞你老母!

抽气声、吐气声、破口大骂声。

短短几十秒钟,各位大佬们用各种不同方式,迅速释放掉心里的压力最后才有人双眼无神的叹出口气感慨道:“这人就是陈无数?雷洛新收的小弟?”

“先杀跛豪,再杀颜同,有他在,雷洛做事越来越狂了!”

“呵呵,以后怕是连总督都敢杀!靠,以后是不是还要带我们起义啊!”

现在大佬们的心态都快崩了,更何况是这些大佬身后站着的心腹打手?

有陈无数这种打手在,他们算是什么打手!

这些人在陈无数挥刀斩人的那一刻,硬是吓到不敢乱动,连忙低下脑袋,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导致陈无数差点就忘了

原来现场还有打手啊?

眼下年岁最长的“和图胜”大佬,双手抱拳,站起身适时的舒声说道:“各位同袍,人死如灯灭,现在香江两虎相争。这件事情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今天当没来过就好了……”

“现在咱们各回各家吧,尸体留在现场,大家谁都不要碰。”

“不瞒各位,我的小老婆还在床上等我,我先回家了。”

和图胜大佬匆匆说完这段话,摆摆手,带着身后的马仔快步离开现场。

其他的大佬们恍然回神…

老先生说的是年老持重之言啊……

合该照办!

此刻的九龙差馆。

火锅还在冒着滚滚热气。

陈无数把车停好,步伐稳健的跨进大门。

猪油仔听到脚步声,立即回过头看他。

发现他看见陈无数身上没有一丝血迹之后,神情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阿数,事情搞定了?”

别告诉我是看见枪手太多,不敢动手吧?

猪油仔没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陈无数却觉得看懂他眼神里的意思。

“呵呵。”

陈无数没有答话,而是搬来木凳,在方桌旁边找到属于他的位置坐下。态度随意拿起面前的碗筷,动筷夹起锅里涮好的牛肉。

“嘶啦。”陈无数一口把牛肉吞下,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雷洛讲道:“洛哥,狗吃的比我还饱。”

雷洛原本平静的脸上,猛然间绽放出笑意,伸手一拍桌面大声喊道:“阿数,干的漂亮!”

“来!饮酒!”

雷洛端起桌面上的一小杯白酒,抬手凑向中间。

陈无数没有拒绝,拿起早已盛满的酒杯,一共四个人在热气腾腾的火锅上方互相碰杯。

“叮当!”

豪气壮志不需言语,满腔义气全在酒中

猪油仔一口喝下白酒之后,吧唧吧唧着嘴唇,嘶声骂道:“草,阿数,你是不知道那个颜同有多下贱!”

27 张狂的人

“他先买通帮洛哥的守门探员,摸清洛哥准备花三千万竞选总华探长。随后他就召集一帮社团大佬出资筹钱,号称要用四千万的价码选下总华探长!”

“呸!他还要和那群社团大佬三七开呢,让别人出七,他出三。”猪油仔先前嚼着一块牛仔骨,这时张嘴把骨头吐在桌上,表情不忿的喊道:“他倒是想的美,就他那把老骨头,够资格当总华探长吗?”

“所以,为了避免下一波恶心竞价,洛哥打算让他提前进棺材。”

“呵呵,听说他下周五十岁生日,现在好啦,五十岁生日没过成,头七倒是正好。”

陈无数继续吃着火锅,主动给猪油仔再倒上一杯白酒。

“仔哥,您继续说。”

“我很喜欢听。”

“嘿嘿。”猪油仔被他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油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他用手端起酒杯,讪笑两声话道:“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那个探员实在不应该,跟着洛哥不好吗?非要因为点小钱出卖洛哥。”

“搞到现在,搞的自己被封进水泥桶里,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猪油仔脸色通红,最后一段话说出来是真心实意的。

看来他和那位卖消息的守门探员有点交情,平时应该关系不错。

守门探员出卖洛哥,这让他晚上心情不好,主动给自己灌下不少酒。

当然,那个扑街探员和他关系再好,敢做出卖洛哥的事情,那就一定该死。

他下起手来根本不会手软,只是会坏一阵心情而已,

规矩就是规矩,谁坏了规矩,谁就要负责!

除非他有实力的重新建一套规矩!

雷洛等到猪油仔收声,端起酒杯,摆摆手开口向陈无数说道:“好了,阿数!你等等把那把杀人刀留在车上,我给你买了一把新刀。”

“周末陪我进九龙城寨一趟,当然,前提是你要能活过这三天。”

什么叫活过三天?

陈无数放下筷子,静静看着雷洛,面无表情的反问道:“洛哥,我听不太懂?”

这时雷洛装作满脸风轻云淡的样子,拿起筷子在锅里挑选青菜:“没什么意思,就是颜同的地位比较高,手下比较多。”

“你杀他,我也不好和鬼佬长官交代,我也只能杀你咯。”

“等我把这顿火锅吃完,大眼明就会带人去追捕你,我也会打电话和鬼佬长官请罪,就说你擅自动手,不关我事。”

“这样鬼佬会派一队枪手,颜同手下有一队枪手,我手下有一队,三方人马个个都想要你的命!”

“这三天你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吱溜。”雷洛一口把青菜吸进嘴里,放下筷子问道:“你听明白没有!”

这样一段杀机四伏的话语,在他嘴里说出来却极为自然,自然到和街坊大妈上街买菜,讨价还价一样自然。

“喔……”

陈无数咂巴着嘴巴,样子有些恍然大悟:“洛哥,你拿我当炮台啊?打死人就等着被集火?”

说话的语气中暗藏怒意,雷洛却有恃无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对啊,就是拿你当炮台啊。”

雷洛此刻的语气格外坦率:“不拿你当炮台,我为什么把神龛上的《春秋》给你?你应该知道越想要的东西,价格就越高。我早知道你想要这儿东西了,怎么可能轻易的给你?”

“怎么?两卷都到手了,不想要第三卷啊!”

雷洛用筷子敲敲铜锅,语气玩味的调侃着他。

陈无数眉毛一扬,心里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反而用一幅非常欣赏的目光看向雷洛。

“好。”

“三天后,陪你进九龙城寨,我要拿到第三卷《春秋》。”

雷洛哈哈大笑道:“放心吧,我会让白头翁打好招呼。”

“那好,洛哥,我现在吃饱了。”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陈无数啧笑一声,在方桌旁起身离席,与其说是吃饱了,不如说是气饱了。

雷洛旋即拍拍手,抓紧时间道:“大眼明,把刀拿来给数哥。”

大眼明连忙打开旁边的木柜,在柜子里取出一把装着唐刀的墨色刀鞘。

“数哥,给你买的刀。”

陈无数上下打量他一眼,伸手拿起新刀。

唰!

他把刀身抽出一截,目光瞬间便产生变化,语气惊艳的赞叹道:“好刀。”

“多谢洛哥。”

锵!

把刀送回倒鞘,他转头看向大眼明盯了一眼警告道:“小心点,你别被它杀了。”

大眼明遭他眼神一盯,头皮顿时一片发麻,张了张嘴,只能露出一声苦笑:“数哥,留情。”

“走了。”

陈无数呵呵一笑,手里拎着新刀走向差馆大门。

虽然,雷洛临时摆他一道,但是他早就知道,想在雷老虎手上拿到想要的东西,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

既然雷洛把第三卷《春秋》残简,已经当作好处许诺给他。

那么,这一道洛哥喜欢摆,那就让他摆吧。

到时候,雷洛敢反悔,他就敢杀“总华探长”!

而真算起来,陈无数从杀人回来坐下吃饭,到收起新刀起身离席,拢共都还不到五分钟。

这群人硬是用短短的时间把事情交代清楚,然后就请他滚蛋了。

丝毫没把他一个武术宗师放在眼里,说起来还真有气不过。

当陈无数走到差馆门口时,恰好一个人影急急忙忙的在外面走进来。

“啪嗒。”

两人肩膀相撞,陈无数纹丝不动,对面那个倒贴在门墙旁边。

陈无数抬起头看他一眼,一眼就认出来是有骨气酒楼里的一个老家伙——和图胜的大佬。

这位大佬则是扬起嘴角,不顾下垂的脸皮又多丑陋,表情讪讪的马上挤出一个笑容道歉:“数哥,不好意思。”

他的眼神不自觉瞄到陈无数手里那把新刀,脚底忍不住又忍不住往墙根方向磨蹭了两步。

陈无数没有理他,轻轻瞥他一眼,便继续往前走去。

眼见陈无数往外走出几步,身体已经跨出警署的门槛这时和图胜大佬才抬手擦擦汗,低下头继续往里走,看样子是要补回陈无数吃火锅的位置。

“喂。”

突然,陈无数转头喊了一声。

和图胜大佬身形一停,脸色难看的转头看向他。

同时,雷洛、猪油仔、大眼明三人也抬起头来,想要看看陈无数准备说些什么。

没想到,陈无数不是跟和图胜大佬说话,而是朝着洛哥大声喊道:“雷洛,我塞你老母!”

寂静!死静!九龙差馆里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陈无数。

“哈哈哈。”

“老子就是气不过,老子就是想骂人!”

“有种你来打我啊!”

陈无数拎着新刀走出他们的视线外,用钥匙打开车门,随后把车钥匙、旧唐刀,这些东西全部从不周印记里取出来,统统一把扔进车内。

旋即,他把车门关上,伸手拦下一辆的士打车回家,一个人在九龙差馆门口留下一串肆无忌惮的嚣张笑声。

雷洛先是惊愕,坐在餐桌前,手中端着白酒杯,随后愣了愣,也突然张狂放大声笑道:“哈哈哈,不用管那个扑街仔,食夜宵,我们食夜宵!”

28 香江鼎沸

夜是黑色的夜。

二十分钟后,一辆红色的士停在喜帖街路庞。

“嗙嗙嗙!”陈无数拎着唐刀下车,大力用拳头锤击着铁门。

还未睡下的徐子柔穿着睡觉,伸手拉开铁门,柔滑的手掌便被人用力攥紧一拽,直接拽出家门。

“走!跟我走!”

蚕丝睡衣遭铁门勾破,拉出一丝细线,勒紧女人的柳腰。

面对突如起来的变故,徐子柔的脸色有些惊慌,踩着拖鞋,脚步紧紧跟在男人身后。

“数哥,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拖着她沿着长街奔跑,想要把夜色中的杀机抛到脑后,却没有抛下一个女人。

“没事。”

“站我身后就好。”

陈无数突然脚步一声,站在街口看着墙上车灯逐渐变亮。

女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察觉到黑暗中的杀意,捏着男人的衣角,满脸胆怯站在他身后。

“呲啦!呲啦!”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五辆黑色轿车一个甩尾,纷纷把车头对准陈无数,车灯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就是他杀了颜老,干掉他!”

“干掉他!”

车内传来低沉的嘶吼声,车里的中区探员们纷纷掏出手枪,把手伸向门把。

陈无数用左手轻轻抹掉徐子柔扯着衣角的手,右手拎高唐刀,侧头舒声讲道:“靠墙蹲下,什么都不要看。”

“照我说的做,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徐子柔突然睁大眼睛,声音清脆的话道:“不,我要看着你。”

这时她的瞳孔清澈而明亮,语气坚定又温柔。

“随你。”

陈无数丢下两个字,白鞋一蹬,整个人便在夜色中拔刀而起,席卷上前。

“锵!”

新刀的声音要比旧刀更为清亮。

而在刀身第一截的位置,上面烙印着两个银色的繁体汉字。

拂衣!

这是一把澳门老刀匠精心淬炼的古式唐刀,刀身、雕文、刀鞘、刀锋之间,处处彰显着大唐的盛世风华。

工匠三个月时间锻造它,雷洛用三天时间给它开锋,而它要杀不止三个人。

“轰!”

陈无数的身影落在车顶,抽刀刺进车壳,一刀贯穿驾驶座一名探员的头顶。

在他手臂巨大力量的驱使下,刀锋切进铁皮、人皮,都像切豆花皮一样简单。

“在上面,他在车顶上面!”

当陈无数再度抽出刀锋的时候,其他中区探员们已经站在地面,大声疾呼,抬高枪口,果断的扣下扳机。

“砰砰砰。”

一连串子弹划破夜空,陈无数一个翻身顺着车尾落地,挥刀斩翻两名探员。

车尾灯爆了,他的头没爆。

随着一阵枪响,夜色开始翻滚。

一座城就是一盆火锅,万万人是锅里的鱼肉,几个人围在火锅旁边,下筷虎咽着大鱼大肉。

当有人把一块硬骨头丢进锅里的时候,最多溅起几滴烫手的汤水,并不能熄灭锅底的火焰,更不没资格掀翻分食的餐桌。

除非丢下去的不是一块骨头,而是一条龙!

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响起,陈无数把唐刀收进鞘里,最后一个便衣探员侧则脖子摔倒在地,四周变得一片宁静。

陈无数拇指轻摸着刀挡,抬头看向没有星星,又没有月亮的夜空。

虽然枪声停止了,但是他感觉香江彻底沸腾了!

毕竟只有身在锅底的那块骨头,四周的汤水才最为平静。同时也最为滚烫!

当他来到墙角,准备开口说话时,没想到,却提前遭遇一个拥抱。

徐子柔一下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喊道:“你是个坏人,你竟然是个坏人。”

陈无数低头脑袋,两人四目相对。

他看着怀里俏丽的脸庞,竟然对着眼中柔情似水,泛着涟漪的女人破口大骂道:“放屁,老子是个好人,他们是坏人!”

徐柔子身体一抖,抱着陈无数的双手却更加发紧。

“我就喜欢坏人!”

“干,你真是个坏女人!”陈无数身体一抖,挣脱开她的怀抱,主动后腿一步,眯起眼睛看向她:“洛哥给你的钱,你存银行了对吧?”

“你带着那笔钱,马上回上沪吧,我杀了中区的华探长颜同,你跟着我会没命。”

陈无数还想开口让徐子柔去找猪油仔,让猪油仔连夜安排船帮他跑路。

这点事情相信猪油仔会帮,反正是一个女人跑路,又不是他。

可惜,这时徐子柔却已经学会抢答,只听她语速极快的讲道:“不会没命的!”

“你这么强,会保护我的,你不带我就是嫌我麻烦!”

陈无数眉梢跳跳,没想到女人猜的这么准。

“对,我就是嫌你麻烦。”

“我是你的女人啊!”

“我又没出钱,我心疼什么?”

陈无数沿着喜帖街往前走,嘴里各种嫌弃,可是没有能赶走这个女人。

他现在总算知道,当一个女人不要脸,硬是赖着他的时候……那黏人的程度,比狗皮膏药都还黏人,怎么甩都甩都不掉。

他有心给徐子柔一点警告,可是徐子柔有一句话没说错。

这是他的女人啊。

虽然不是心爱的女人,但最起码是上过的女人。

难搞哟!

陈无数打算先带着她前往旺角之前那套公寓渡过一夜,等到明天白天的时候提前走人。

没想到,当他们步行来到旺角的时候,大眼明已经带着一帮九龙探员把公寓团团围起,正在里面招摇过市的搜查。

陈无数看了他们一眼,牵起徐子柔的手走转身离开。

两人走了这么久,他敏锐的发现徐柔子拖鞋已经磨破,可是徐子柔的脚步,竟然没有拖慢一点。

等到避开大眼明的人马,他干脆便停下脚步,休息一会。

“你怎么不走了?”

这下徐子柔反倒有些惊讶,眨眨眼睛朝他问道。

陈无数怀里抱着唐刀,呵了一声讲道:“你走不动了,休息一会。”

“什么!我走不动了?我看明明是你走不动了。”

徐子柔靠着墙壁,一边揉着脚腕,一边开口反驳。

陈无数白了他一眼,选择跳过这个话题,继而开口讲道:“明天带你去水货街买鞋,算我送你的礼物。”

“如果是求婚礼物的话…我想要……”

“戏别看太多,求你个狗屎。”

粗鲁!实在是太粗鲁!徐子柔脸上才刚刚露出几分甜蜜,马上就被迫换上一幅吃了屎的表情。

她为了缓解自己的不悦,干脆把鞋穿好,站直身问道:“现在去哪里!走!马上走!”

“带你去海边散散步吧。”

陈无数看见她把鞋穿好,思索一下,想了一个能避风头的地板,拦腰把徐子柔抱起。

徐子柔顿时脸色羞红,搂着他的脖子问道:“你为什么抱我。”

陈无数理都没理他:“这是带,不是抱。”

“哼,你硌到我了。”

“不好意思,是刀柄硌到你,不是我。”

他的胸口突然被小拳拳给锤了。

2020年,新年快乐。

感谢又一年的陪伴,期待又一年的起航。

么么哒。

爱你们哟。

29 城寨大门

第二天。

早上。

摩罗街,服装批发店里,迎来一男一女两名顾客。

哗啦啦,在女客人走进在试衣间的时候,门外便冲进一群手持长枪的鬼佬警员!

这些白皮金发的鬼佬警员们,团团将店铺围起,在一名刑事队长的号令下,抬高枪口向店里扑去!

陈无数一把掀开试衣区的布帘,迅速攥紧女人的手掌,带着徐子柔往小门溜走,两人一起闪身躲进隔壁间的店铺里。

人来人往的摩罗街,要比零零年代的义乌小市场更加混乱。陈无数借助着这里的地形,就是手掌生杀大权的活阎王,不管来多少人,他都不会惧怕。

“砰砰砰!”随着一阵枪声、呐喊、接下来便是上演一套混乱的厮杀、追斗。

当陈无数带着徐子柔杀出这一条街的时候……原本客流众多的摩罗街已经清空一片,街道上众多货架、衣服翻倒在地。

二十名前来追击的鬼佬警员身首异处,尸体躺满长街一路,就连带队的那名刑警队长都已瘫坐在地上,脖子处往地面流淌着鲜血。

等到男人和女人的身影不见时,商铺里的老板和客人才渐渐走上街道

首次,他们感觉香江空气里的温度变得炽热起来。

……

三天后。

夜晚。

九龙城寨门口,一家宁静祥和的夜宵摊。

“老板,两碗云吞。”

一位穿着卫衣的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坐在桌子旁坐下。

男人身上的衣服带着大片污渍,磨损看起来有些狼狈。

可他身旁的女人却一身白裙,打扮的非常干净、漂亮。

当男人跟女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女人就是男生的脸面。

男人脏点没关系。

女人不能脏。

女人脏了。

那就是在说男人没出息。

于是陈无数宁愿多杀几个人,也要把徐子柔打理的漂漂亮亮。现在经历完三天三夜的追逃,徐子柔也依旧是街道上最惹眼的姑娘。

“好好好,先生,您等等,马上来!”

夜宵摊旁,一名老人家守着店铺。

老人家在第一眼看见他们的时候,眼皮便不禁剧烈颤动起来。

旋即,他马上便低下目光,用手拎起一团面条扔进锅里。

一个车摊、三张桌子。

一个老板,两名客人。

这里是九龙城寨的入口,整条街道狭长而老旧。

街道两旁一片寂静,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车摊,对面就是拥挤、操作、混乱、血腥的九龙城寨。

车摊正对着城寨大门,门口透射出的光线,勉强把车摊照亮。

此刻,这头安静的车摊,仿佛像是一把锁,把九龙城寨里的一切喧嚣和吵闹锁住,和九龙城寨分割成香江的另一个世界。

城中之城、界中之界、混乱之城、罪恶之城……这座城市有很多名字,藏着很多属于黑暗的角色。

而在车摊旁边的一面破墙上,贴着一张香江警察部的通缉令。

通缉令的墨色很新,上面有两张照片。

一男一女,正是陈无数和徐子柔两人。

这几天陈无数带着徐子柔一路走,一路杀,把九龙、中区、义群、鬼佬等人统统杀了一遍。香江黑白两道早就传遍他的恶名,并且对他下达的通缉令,贴满各个街道,就连离岛区的村庄都没有放过。

有着的称号叫什么来着?

对了,香江大恶!

说来搞笑,别是混成一代大鳄,只有他是混成一代大恶人。

片刻过后,老人家把两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送到桌边,主动给两人分好筷子。

“老板,多谢晒。”

陈无数把云吞夹进嘴里,笑着开口道谢。

徐子柔用汤匙舀起汤汁,温吞缓慢的把云吞送进嘴里。

“陈先生,不用谢,不用谢,这两碗算我送你的。”

老人家讪笑两下,转身离开桌边,站回车摊的位置。

徐子柔吃着云吞,表情略显疑惑的问道:“数哥,他为什么不跑?”

陈无数脸上笑意不减,挑起面条反问道:“别人背后有一座九龙城寨撑着,为什么要跑?”

徐子柔有些惊诧的抬起目光,看向身旁勤恳的老人家。

这时老人家拿着抹布擦擦手掌,脸上对他挤出一个微笑。

徐子柔贴心的收回目光,不希望带给老人家太多压力。

毕竟,老人家看起来是个老实人,说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不速之客。如果不是数哥说要来九龙城寨办事,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按照数哥说的话,今天办完这件事儿,他们东躲西藏的血腥岁月就能结束。

“轰隆隆。”

这时五辆轿车顺成一排,停在车摊前面。

陈无数正好把面吃完,放下手里的筷子讲道:“我吃完了。”

雷洛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推开车门下车,快步走到餐桌前,语气亲切的打招呼叫道:“阿数,胃口不错啊。”

“还行吧,只是差一个人结帐。”陈无数拎起桌边的唐刀站起身,盯着雷洛的目光笑了笑,语气回答的很客气。

雷洛上下打量他一眼,随性的摆摆手喊道:“猪油仔,结帐!”

此刻,猪油仔带着一队便衣探员站在旁边,马上从怀里掏出钱包,取出一张港币上前交给摊主。

徐子柔停下吃饭的动作,却又不敢起身,呆呆坐在椅子上听男人们话事。

雷洛倒是把主动目光扫过她的脸庞,看见她一身衣服简洁、容貌依旧干净、漂亮。眼神里也不禁闪过一抹惊奇,非常佩服的看向陈无数赞叹道:“阿数,你可真是一个好男人,逃命不忘记带上自己的女人,有情有义,不枉我这么欣赏你!”

“这三天你可是把香江搅的一团乱麻,不对,是搅的风起云涌啊……”

“香江这口锅都快被你搅翻了!”

“过奖了,洛哥。”

陈无数目光下沉,没有心情说太多话,而是直接了当的问道:“现在进城吗?”

“进!”雷洛同样直接了当的回答一声,随后回头向猪油仔吩咐道:“猪油仔,你带人保护好徐小姐。”

“没问题。”

猪油仔站在旁边,故作姿态的抬手敬礼,接着咧嘴朝陈无数笑道:“数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嫂的,一定不让大嫂出事。”

陈无数脸色冷峻的点点头,盯着雷洛怪笑道:“我很放心,非常的放心。”

猪油仔保护徐子柔,他保护雷洛,又有什么不放心呢?

徐子柔可以说是猪油仔的人质,雷洛又何尝不是他的人质。

他跟雷洛一起进入九龙城寨,既可以保护雷洛,也可以杀了雷洛。

这次进去最主要的目的不是雷洛,而是最后一卷《春秋》残简。

拿不到最后一卷《春秋》,他疯起来谁都敢杀!

陈无数放低目光,还是头一回用温柔语气呼唤徐子柔的名字:“阿柔,你留在这里等我。”

“别怕,只要我没出事,你就一定没事。”

“我不怕!”徐子柔露出牙齿,酒窝挂在脸颊上,言语间全是对他的信任。

雷洛不想看他们秀恩爱,双手插进西装口袋,大步走向九龙城寨的铁门:“走了,进城!”

30 九龙城寨

“洛哥,老规矩。”

九龙城寨,大门。

旁边的一个乐色堆。

当雷洛与陈无数两人一起跨进铁门时,乐色堆后面头站起一群赤着胳膊,皮肤黝黑的苦力。苦力们三三两两,眼神犀利的把他们拦下。

“九龙城的老规矩,不能见火器。”雷洛坦然张开双臂,回头向旁边解释道。

陈无数点点头,手上握着唐刀,面无表情的询问着:“兵器没问题吧?”

“没问题。”

雷洛昂起脖子,任由苦力们施为。

这时四名苦力两人一组,表情严肃的生在搜查两人。

他们这批人马是专门负责安检的团队,手里的搜查功夫十分老道。

虽然,现在没有扫描仪当工具,但是他们的搜查能力却要比机场安检还更强大。

四人足足摸索了五六分钟以后,他们才各自退下,低声和领头大哥汇报消息。

“大哥,没问题。”

“我那儿也没问题。”

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听完消息,点点头,主动侧身退让一步,伸出手恭恭敬敬的话道:“洛哥,请。”

“阿胜会给您带路。”

毕竟雷洛是九龙城寨的女婿,算是半个九龙城寨的自家人。

城寨里的兄弟们对洛哥态度比较客气,否则身上穿着官袍的人,就连踏进九龙城寨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九龙城寨是穷苦人的世界,和那些有钱人没关系,就算总督也不例外!

可以说,这是一座充斥着底层怒气,怨气的城寨,无形中逆反一切肉食者。

穷人不喜欢有钱人来,有钱人也不喜欢来到这种地方。

当然,除了去城寨里消费的有钱人。不过他们也不是走大门,而是走另一道偏门。

而中年男人在说话的时候,隐晦的用一道目光扫过陈无数,他陈无数手上的刀不感兴趣,反而是对这个人大为惊诧。

这不是警察部通缉令上的人吗?

陈无数五指紧扣着刀鞘,一点都不虚他,扬起眉毛直接一眼给瞪回去。

旋即,中年男人底下脑袋,不再用目光打量。

这时雷洛放下手臂,整整衣领将道:“多谢。”

“阿胜,你带路吧。”

一位在旁等候多时的少年站起身来,走在前方带路:“好,洛哥,您跟我来。”

雷洛皮鞋一脚踩进污水里,顺着狭小的道路往前走去。

陈无数收回目光,默默跟在洛哥身后两步。

“哒哒哒。”三人的身影在城寨里行走,越往前走,越是别有一番天地。每一个拐角的空间,楼道的间隔,好像一个独立的居所。

放眼望去,这里的画面用层层叠叠都不足够形容,整座城市就像是搭积木一样,搭建起来的虚假世界。

真的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座在繁华都市中存在的真实建筑。

人们身在其中都会难免有种置身虚幻的感觉可是城寨里的血腥味、腐臭味、尖叫声、做嗳声却无意不在提醒人们,这里就是现实世界!这里活着的人就是活人!

果然,现实世界永远要比游戏世界更加荒唐。

“砰咚。”

阿胜踹翻路中的一个死道友,一脚把尸体踢进下水道中。

雷洛手里攥着一块手帕,捂着鼻子,目光笑笑:“阿数,别见怪。”

“九龙城寨就是这样的,六英亩的地方,住着五万多人口。”

“虽然我来过好几次,但是每次都要人带路。”

陈无数眼神扫视着四周,神色里非常自然,没有一点嫌弃的色彩。

他能察觉到楼上、地下、走廊、远方的窗户里,都有许多目光正在关注着他们。反倒是雷洛虚假的笑容之下,却用一个真诚的动作,表达出内心对九龙城寨的厌恶。

“没关系,我听说过九龙城寨的大名。”陈无数语气淡然的出声讲话,甚至很了解九龙城寨的历史。

1840清政府正式禁止鸦片,1841英军侵占香江岛,1898年签署《展拓香港界址专条》,正式占领割据香江全境,达成99年租约的合同。且在其中包括新界、九龙、离岛等区。

但在《展拓香港界址专条》中,英方却让九龙寨城仍归于清政府派兵管辖,设立清朝官员办公衙门,地位约等于现代领事馆,使得九龙城寨成为位处英方殖民地内的一块中华飞地。

在1898年至1940年间,九龙城寨内一直有清政府官员办公,直至清政府倒台,二战爆发,清政府官员失去职权,从九龙城寨内撤走……

这座九龙城寨便彻底成为中英港三个地区,实际上与法律的“三不管”地带,完全陷入黑暗、混乱当中。

黑帮势力在城寨里迅速壮大、赌档、马栏、犬肉食堂、九龙城擂、鸦片烟管……你想得到,想不到的东西,全都肆意在九龙城寨里遍地开花,

雷洛听见陈无数知道九龙城寨的来历并不奇怪,毕竟九龙城寨在香江鼎鼎大名,别说已经来到香江半个月,就算是一天!知道九龙城寨也不奇怪!

这时三人上着楼梯,楼道两旁全是批着烂步,卷缩在一起的难民。

雷洛目光瞥过他们,摇摇头,嘴里万分感慨:“这里一条人命卖的比狗肉便宜,如果说香江岛是天堂,那么九龙城寨就是地狱。”

难民扯进破布,生怕碰到大人物华贵的皮鞋。

陈无数轻啧一声,表情平静的叙述道:“要不是地狱的荒唐,也衬托不出天堂的美好。”

“嗯,你说的对。”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来到九龙城寨正北楼的顶层。

带路党“阿胜”止住脚步,回头看向他们,出声话道:“洛哥,我先去和老爷子通报一声。”

“去吧。”

“我在门口等里。”

这些都是老规矩了,雷洛对此并不在意。

他从怀里抽出一根香烟,啪嗒一声点燃。

“呼。”

旋即,吐出一口长气,用手指着对面的正南楼讲道:“阿数,那栋楼就是威名远播的九龙城擂。”

“一共九条龙,九层楼!从第一楼到第九,一楼一擂,今日周天正好开打!”

“全港九最厉害的武术家都在里面揾钱,呵呵,在那里面赚钱的速度,可比跟着我要快多了。”

陈无数一直站在雷洛旁边,这时抬眼看向对面……只见正南,楼一片灯火辉煌,时不来传来一阵阵鼎沸的呼喝声。

和一片宁静沉稳的正北楼相比,正南楼就像一座热闹的动物园。

别看里面激动的人影闪烁、狂热的气氛蔓延。实际上都是一个个披着人皮的鬼!

“哦。”

“关我没事。”

“你知道,我不喜欢钱的。”

陈无数收回目光,心里放倒有些惊诧九龙城寨的高度。

竟然有九层楼?

他甚至至此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雷洛要来九龙城寨一趟。

31 四大楼、八大行

“阿数,这三天过的是不是很苦啊?”

走廊旁,雷洛回过头看向他的侧脸。

陈无数本能的笑了一下,语气非常古怪的反问道:“为什么苦?”

“有什么苦的?”

“呃……”雷洛脸色古怪,没想到会被他用这么露骨的话语给直接堵回来。

“噗嗤。”他笑了一声说道:“好好好,阿数你可真会玩,比我还更懂享受生活。”

“放心吧!这次出去我会直接跟总督搭上线,届时保下你和你女人的命很简单。”

“英国佬的面子就是钱嘛。”雷洛依着栏杆,用手指探探烟灰,语气豪迈的话道:“等我当上总华探长,我一定要让英国佬都服我的名!”

“嗯,洛哥,我信你。”陈无数手上拎着唐刀,回答的态度既自然又肯定,搞的雷洛都有些都些不好意思了。

阿数是在拍马屁骂?

他不像这种人啊!

“嘿嘿嘿。”雷洛嘴角浮现得意的笑容,突然眯起眼睛,望着大堂门口讲道:“阿数,我来九龙城寨其实是来找我岳父借钱。”

“英国佬们虽然贪,但是不傻。颜同那家伙先前号称要出四千万竞选总华探长,这个消息根本瞒不住。”

“现在我想要竞选总华探长的位置,送给总督的价码就一定要有高过四千万,这样才有诚意。我手上只有三千万,没办法,剩下两千万要靠我岳父支持。”

“他花三天已经把钱准备好了,我今天进九龙城寨就是来取钱的。哼,今天我花出去五千万,明天老子翻十倍捞回来,捞他五个亿先玩玩儿。”

陈无数听完这段话,心里暗暗翻起一个白眼。

对于雷洛的雄心大志,他不敢苟同,也无法给出什么正面评价。

毕竟雷洛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社会蛀虫,对于香江毫无益处。设立的各种规矩,看似对香江发展有好处,实际上也是方便搜刮民膏而已。

至于什么社团、黑帮、那都只是一个工具,让雷洛坐在位置上,高高在上,以救世主姿态收钱的一个工具而已。

然而雷洛不贪,换一个人上位就不贪了吗?开玩笑,照样贪到天昏地暗,肆无忌惮。恐怕在规矩散乱的情况下,连给民众最基本的治安都做不到。

单以雷洛所在的社会环境而言,他敢说出要贪五个亿的豪言壮语………那真是要魄力有魄力,要勇气有勇气!实打实的雄心壮志!

这时候进门报告的“阿胜”已经回到门口,恭恭敬敬的伸手请道:“洛哥,老爷子让您进去。”

雷洛看了陈无数一眼,发现他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心里知道陈无数对于钱财不感兴趣。

于是他不也不再多谈,随意的摆摆手道:“阿数,跟我进去吧。”

他带头走向前方,一步跨进四开门的红木堂口。

“正北顶层是九龙城寨总堂,城寨里一切大小事务,全部都会上报到总堂由老爷子处理。”

“对了,这里就是总堂。”

“那两千万对于九龙城载来说,其实不是个小数目……老爷子虽然号称是九龙总督,但实际上城寨里话事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四大楼主和八大行主。”

“听说这些人对这笔钱有点意见……今天老爷子才亲自让我进来拿一趟,所以等等做事一定小心。”

堂口里的走廊又深又长,两边木墙上雕着花儿。

空气中飘逸着些许香火味,无形中带给人一种威慑感。

陈无数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明白雷洛的处境了。

说白了,雷洛出身贫民,贪是贪出很多钱,可是底子并不厚。他在听说颜同联合社团大佬,想开高价和他争位的时候,马上就知道事情光靠钱解决会输,只能拼一把很劲。

毕竟,颜同家里是富商出身,年岁又长,底子可比他厚实太多。

他现在让九龙城寨拿两千万出来,城寨里都有反对的声音,要是再拼两轮,九龙城寨哪里还肯掏钱?

白头翁是九龙城寨的话事人不假,但是越大的团体,领导者的独断权便越会被限制。一个几百人的社团大佬,绝对可以说一不二。可是一个几万人的九龙城寨?只有平衡才是最完美的状态。

难怪雷洛要等三天才进城,一是要和鬼佬解释,二就是要等白头翁筹钱。现在钱筹到了,能不能顺利带出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陈无数笑了笑,跟在身后打趣道:“洛哥,老爷子对你还真像亲儿子,顶住压力,两千万说借就借。”

“那是,老爷子毕竟就是素娥一个女儿…”雷洛表情有些自傲,旋即又反应过来,原来陈无数是在调侃他。

“靠,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话你知,九龙城寨东西南北四大楼。烟,酒,娼妓、偷,抢,武行,还有赌档、苦力,这八行大佬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你见到面就会知道他们的厉害。”

四大楼就是九龙城寨,东南西北四面大楼的大佬。

城寨居民住在哪栋楼里,就属哪栋楼的人头。

一个人只要在初进九龙的时候封一份红纸给某位楼主,就算是那栋楼的人了。可以睡在过道,可以在九龙城寨里上工。当然,想要真正住进房间里,也需要再花钱买一间房。

“白头翁”既是九龙总督,也是正北楼的楼主,是九龙城寨权势最大的人物。

同理,正北楼的实力,也在四大楼中最高。

至于九龙城寨里的“八大行”,则是九龙城寨里最赚钱的八项营生。既然先有钱了,后面有势也就不奇怪了。

其中八行里的“烟”行包括“毒”。武行则是和赌行联手建起“九龙城擂”,两家刮分好份额共同执掌,因此“九龙城擂”便不在八大行中,只是归属于正南楼管辖。

“九龙城擂”里面一掷千金的老板们,当然不是九龙城寨里里的贫民,而是香江上流社会一群喜欢刺激的大富豪九龙城寨里把他们统称为“大水喉”!

“到了,收声。”

这时雷洛带着陈无数走到长廊尽头,站在一座屏风前肃然开口道。

明明陈无数什么都没说,可是他还忍不住特意提醒一下。

旋即,他绕过屏风,脸上堆起笑容,抱拳朝大堂主位上坐着的老爷子笑道:“父亲大人,好久不见。”

“您老爷子身体安好?”

32 窃行者!出现!

堂口上座。

这时白头翁穿着一身白色绣金的唐装,手旁放着一件茶盏,神态祥和的坐在椅子上,呵呵笑道:“阿洛,钱已经准备好了,到我身边坐下吧,几个叔父有话问你。”

“啪嗒”。

白头翁伸手打开茶几上的狭小钱箱,里面摆放着厚厚一叠字据。

这两千万的港币,白头翁没有拿现金出来,箱子里放着的也不是支票,而是一叠店铺、楼房的地契。

这些店铺、楼房全部都位于香江市区,拿出去卖很快就能脱手,换成一大笔港币,价值绝对稳够两千万。

“好,有什么话就问。”

“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雷洛看见钱箱里的地契,扯扯嘴角,露出一分笑容,大步走到白头翁身旁的位置坐下。

此刻,虽然他在没有穿唐装或是汉服,但还是扬起手掌扫扫大腿,用一种非常端正、气派的姿势落坐。

等他在坐下以后,目光凶悍的扫过大堂一圈。

只见三位楼主、八大行主,全部穿着各色衣物,表情严肃的坐成两排。一个个目光精明,城府幽深的打量着他。

开玩笑,这些九龙城寨里威风凛凛的大人物,现在看着洛哥都要抬头看,地位谁高谁低一眼就能知道。

不说未来总华探长的地位,光是现在九龙华探长的权势,他就有资格坐在其他九龙城寨大佬的上首位。

何况,他是客,九龙城寨是主。

作为东主没有怠慢客人的道理,白头翁自然愿意让自家女婿坐在身旁,以此彰显雷洛的地位。

随之,陈无数也拎着唐刀,穿过堂中,束手站在雷洛身旁。

堂内的大佬们也把目光转移,盯着陈无数的脸旁,再又把目光转到他手中的刀上。

“阿数,你别急。”

“正事办完以后,我再去阿翁房里把东西给你。”

雷洛趁着一群大佬还没开口讲话的间隙,低声朝身后的陈无数话道。

“没问题。”

陈无数不苟言笑,目光同样在打量着前方的一群大佬。

这里所谓的四大楼主,包括白头翁在内,都是穿着气派不凡的唐装,彰显出九龙城在统治者的地位。

反倒是八大行主穿着各异,有穿练功服的,有穿大花衫的,在穿着气质上就表现出八大行的特征。

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十二位大佬都不算年轻。四大楼主各个头发花白,年龄都在六十往上。“白头翁”其实是楼主里面最年轻的一位,但是因为本身就有“少年白”,所以现在才顶着一头纯白的头发。

要知道,不是他老年的时候才有“白头翁”这个外号,而是在年轻人的时候,就被人叫作“白头翁”了。

八大行主倒是要年轻一些,但都是四五十岁的壮年,看不见真正年轻的面孔。

四大楼主和八行主都是最早住进九龙城寨的一批人,其中四大楼主九龙当年四个穷村的村长,八行主则是进城避难,揾食的人。

有样的来历渊源,自然而然,他们作为大佬的年龄就会大些。

当然,这时各位大佬身后都站着一位头马,专门在大佬话事的时候,留在身边听用。一是可以提供点意见参谋参谋,二是留在旁边防身避险。

其中有位大佬身后站着的头马,看起来年龄和陈无数相等。

堂内最年轻的两个人,就是他和陈无数了。

不过,这时他正在给大佬端茶倒水,专心伺候大佬开会。

而他的大佬用手指扣扣桌面,竟然代表着众人率先问道:“阿洛,听说你当长总华探长是不是要拆九龙城寨?”

两千万不是这么好拿的,白头翁让他们把钱凑出来没问题,可这些钱又不是白头翁一个人的……白头翁根本无法乾坤独断,只能尽量帮雷洛说说话,整个过程就是一场利益交换!

叔父们作为出钱的人有话要问,雷洛作为晚辈自然要回答。

雷洛手掌搭着木椅扶手,非常干脆利落的讲道:“是!九龙城寨拆迁就是我回报各位叔父的谢礼。我已经和总督谈好,到时候总督会按照人头分房……”

“好了,不用说了。”提问的大佬突然抬手,打断雷洛的话。

“砰!”

他一掌重重拍中茶几,表情异常愤慨。

怎么回事?雷洛神情一变,没想到发问的正南楼主会有这副姿态。

白头翁瞳孔一缩,抓着手仗吼道:“你们不是答应拆迁了吗!”

“老骨头,骗你的啊!”正南楼主眉毛扬起,神色变得异常凶厉。

堂中其余十名大佬们,全部沉默不语,表情同情的望着白头翁。

“唰!”正在给正南楼主端茶倒水的年轻头马,恰好在大佬拍案的时候,便把手中的茶壶放稳。而在白头翁质问的时候,便已经一跃飞出,一掌劈向座位上的雷洛。

“哗啦啦!”

犀利的掌刀破开气流,凌厉的杀气带起风声。

陈无数眼疾手快,左手一抬椅背,便把椅背抬后两米,右手同时抽出唐刀,于身前划出一轮银弧。

“叮!”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陈无数心脏首次悬起,目光震惊的望着前方。

手掌…

手掌上竟然浮现出一层炽热的火光,硬生生的和刀刃相撞!没有收到一点伤害!

那名突然袭击的头马打手,此时此刻宛如妖魔!

一样力度斩出刀器和一样力度打出血肉?

哪个坚固。

哪个更具杀伤力?

这时的答案是一样坚固,一样具有杀伤力!

“啪嗒。”雷洛身下的椅子稳稳落地,陈无数心里猛然间猜到答案,脱口而出的喊道:“窃行者!”

“尊敬的行者大人,窃行者已经出现!”

“小心!窃行者已窃取一部分属传承之力。”

“一定要杀死他!夺回《春秋》残简,夺回属于您的传承之力!”

“突如其来:行走大人已遭遇窃行者!”

“额外任务开启:斩杀窃行者,本次不周事件评级上升1!不周点数500!”

“任务失败:行走死亡,修罗道香江岛列入危险世界名单,窃行者黑名单1!”

“窃行者”手掌那股火焰,显然是传承里的某些力量……

陈无数想到此处,心里的杀意迅速蹿升……好大胆,敢抢他的东西?那就拿命来还!

这可是打破枷锁的希望啊!

此时李裕堂穿着白衫,脚着布鞋,眼睛望向对面的挥刀者,嘴里挑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旋即,他收起刀掌,转而扫出一记鞭腿。

“嗙!”迅捷凶猛的鞭腿,一击把陈无数手中的“拂衣”踢飞,叮的一声,刀尖插透木墙,只在外面留下一个精致的刀柄。

紧接着,李裕堂腰腹拧起,甩身后再朝陈无数扫来第二腿。这一腿直接瞄准陈无数的太阳穴,力求一腿扫爆一个人的脑袋。

33 必分生死

“轰!”

李裕堂一脚踹中陈无数的小腹,将陈无数一脚踹飞十几米。

直接撞碎大堂木墙,摔进后方的内堂餐厅。

窃行者。

窃取不周传承之力者!

李裕堂仅仅获得一卷《春秋》残简,便能激活一部分传承之力,把火焰附着于手掌,用血肉抵抗刀刃的劈砍。

可想而知,这项不周传承究竟得有多强?此刻陈无数双眼中精芒绽放,一手拎起雷洛衣领,飞速向后急退。

这座堂口是间三进门格局的房子,第一间是大堂,第二间是内堂,第三间是书房。

大堂茶厅用来会客,内堂餐厅用来私聊,书房则是密谈处。

陈无数为了保证雷洛的安全,也是为了保证徐子柔的安全,明明可以主动闪开这一腿,却硬生生用身体顶下!

因为他不敢闪躲,不敢让李裕堂或者其他大佬的头马,抓到斩杀雷洛的机会。就连他在在撞碎大堂木墙的那一刻,五指都紧紧扣住雷洛衣领,不让雷洛从手中丢掉。

一声爆响。

一个巨大的孔洞出现在木墙上,

李裕堂一把手拽起“白头翁”的长发,纵身跃入孔洞,一步蹿进后堂当中。

双脚踩在内堂木地板上,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时陈无数双手抱着雷洛在地面翻滚几圈,直到把力量全部卸尽,他才松开雷洛腰腹,拍拍身上的尘土重新站起来。

“啪嗒。”李裕堂把手中的人头丢下,一圈圈滚向前方。雷洛喘着粗气,神情惊恐的望着这一幕,藏在陈无数身后连连后退,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没他说话的份!李裕堂身形高挑,皮色白晰,鹰眉狭目,长的就像一匹野狼。陈无数赤手空拳,身穿的卫衣上面则是多出一块焦黑,杀气凛然的望着前方。

不周行者!窃行者!一个是拿到行走资格,光明正大来到“香江世界”寻找传承的人。一个是背负不周之仇,偷渡来到“香江世界”窃取传承的贼。

两个人必定会在某个时刻相遇,一旦撞见,一定就得分出一个生死。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某个世界惊艳一代的天才!

“嘿嘿。”李裕堂嘴角突然挤出一抹邪意的怪笑,旋即脚下一蹬,晃动着双拳同时向陈无数打去。

“猴拳?”陈无数迈出一腿,划个半圆,最后归于马步。

“啪!”

他顶出一拳,准确打中李裕堂虚实间的杀招。

《戚家拳》中的“高探马”,防身御敌必备之良品。

随着内堂里清亮的拳脚声响起,正南楼主端起茶盏,轻轻沏了一下茶水,面色冷峻道:“九龙城寨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基本,总督,皇帝都没资格拆,凭什么他雷洛说拆就要拆?”

“拆掉九龙城寨,还有九龙城寨,还有遍地女人、遍地毒品的天堂吗?给房给钱?给再多都不行!”

世事讲究的是一个平衡……本来在九龙城寨诞生之初,正北楼的人马最多,所以正北楼成为九龙城寨之主,白头翁变成九龙城寨的话事人。

可是在九龙城寨诞生之后,正南楼一飞冲天,越做越大。不仅兵强马壮,而且财富飞增,影响力渐渐开始超过正北楼。

正南楼主早看“白头翁”不爽,想要送老家伙归西。特别是在收拢到“李裕堂”这个超强打手以后,心中的欲望更加强烈。

何况,九龙城寨一拆,其他楼主和行主好处不少。偏偏他的九龙城擂会彻底消失,正南楼的损失最为惨重。这是正南楼上下都无法接受的结果,所以必须要反!

于是他便趁着雷洛借钱的机会,表明赞成,暗中再用金钱笼络另外两位楼主、八大行主。现在等到雷洛孤身进寨,立即就动手向“白头翁”发难,把雷洛顺带都给一举搞定。

别忘了,虽然颜同已经死了,但是出局的人还可以再进来,韩森和蓝刚两个人还活着。雷洛没了又怎样?少他还让能当总华探长了?

两千万算什么!他宁愿自己出五千万捧个傀儡上位,也不愿意让“白头翁”的女婿上位……

至于拆九龙城寨是好是坏?呵呵,利益给够就是好,利益给不够就是坏。现在正南楼给的利益够,那么其他就和正南楼是一条心的。

九龙城寨不能拆!

当然,城寨底层居民的意见,不在考虑当中。

他们不是人,只是还没冷却的尸体。

大堂内的其他大佬们端坐在椅子上,全部默然不语,用沉默接受正南楼主的决定,静静等待内堂交手的结果。

刚刚在大堂上的短短两招,高下立见,相信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武行的行主略过一会,长长吐出口气问道:“阿堂的功夫有多深,怎么能用手撞刀,手脚上打出的火焰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传统的北派拳师,一生都在练武,实在难以的忍不住不问。

毕竟两人初一交手,光是陈无数的功底,就让他大为惊骇。后面李裕堂的手段神乎其神,更是显的惊世骇俗。

正南楼主刚刚喝完一口茶,这时把茶盏放下,抬起眼皮看向他道:“气功。”

“阿堂祖传的气功。”

这个解释自然是李裕堂敷衍正南楼主的说辞,现在被正南楼主随后讲出来,倒是一幅很有道理的样子。

武行行主更加诧异,满脸狐疑的嘟喃道:“气功?那不是骗人的玩意儿吗!”

“难道有真货,只是我没见到?”

很多人还以为武术不能打呢!武林传承的规矩森严,要是气功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很难见到也是可以理解。

耳听为虚,眼睛为实。

武行行主现在是用眼睛看见了,长叹口气道:“我是三生有幸,今日得以一见了。”

“等等一定要向阿堂请教一下。”

他的年岁已大,身体衰败,正是容易被传销欺骗的年纪。传闻中气功又有很多延年益寿的功效,心里自然对气功生出一份向往。

可在楼主、行主们对李裕堂信心满满的时候,李裕堂却满脸沉重的吃下一拳,双脚迅速后退,直至屁股碰到桌边,他才堪堪避过一招“雀地龙”。

宗师!一位不止精通刀法,而且还精通拳法的宗师!

34 武圣之力.红袍!

每位窃行者都是挑选出来的好苗子。

李裕堂在进入香江世界以后,首先获得一个九龙城寨的初始身份。

随后,他没有选择外出找人,而是选择稳扎稳打的留在九龙城寨里扩大影响力。

六个月的时间还长,他和陈无数想法一样,没有把杀人闹事放在首位,打算一卷卷慢慢集齐《春秋》残简。

再加上他本身也一代宗师,几番主动表现下,立即在九龙城寨大出风头。从正南楼主身边一位没地位的子侄,火速成为正南楼主的亲信头马。

而在外边“陈无数”斩杀颜同被警察部通缉,搅的整个香江风声鹤唳,硝烟四起。当他的通缉令被贴到九龙城寨门口时,李裕堂就知道陈无数绝对是他的生死之敌——不周行走!

很快,他又在正南楼主口中获悉雷洛要进九龙城寨的消息以他的聪慧敏锐而言,几乎不用什么思考,就能断定雷洛会带陈无数进九龙城寨拿钱!

等!李裕堂决定在九龙城寨默默等待,果然等到雷洛带着陈无数出场!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李裕堂成功获知一卷《春秋》残简的线索,并且在正南楼主的帮助下,悄无声息从“白头翁”的书房里把《春秋》残简拿到手中……

同时,他通过“窃行者”秘法,迅速获得一部分传承之力——“武圣之力黑袍”—“怒火”。

怒火:备战状态下可积攒的怒火能量,释放使时拥有增强爆发、伤害、火焰灼伤三项效果。

注:“怒火”是“武圣之力黑袍”的基础能量,是释放强大传承之力的基础之力。

李裕堂在对陈武术的第一招袭杀下,就果断爆发出“怒火”之力,成功打飞陈无数配刀,一击抢占到先机。

他本以为一名刀手没有刀手,就像一只老虎没有牙!可惜,没料到陈无数丢掉唐刀,就像开启了第二层状态一般,手头的拳法更加犀利。

李裕堂积赞的“怒火”不多,身上的传承之力更是残缺。无法靠着传承之力,硬生生斩杀陈无数。这时只能和陈无数硬碰拳脚,新打细算着每一点“怒火”的使用。

三分钟以后,陈无数靠着一招冷门的“雀地龙”抢回先手,直接逼的李裕堂撤到桌边,一个双尖迅速点地,身体拔地而起,稳稳踩住餐桌的桌面。

宗师和宗师间也是分高下的!一旦开打,有人赢就会有人死!

陈无数不知道“窃行者”的组织是什么,背后站着什么人……但他也能猜到一个能够偷渡不周世界的组织,背后绝对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

他对李裕堂的宗师实力并不惊诧,只是惊诧对方使用的传承之力。

什么鬼东西!老子手持两卷《春秋》残简,竟然连任何力量都感受不到,做贼的反而更强?

这点彻底激起陈无数心理的怒意,这回开打前连人都来不及骂。此刻,他在抢回先手后,左脚迅速弹出,啪啪两声劲响,大圆桌的桌脚折断。

圆桌迅速倾斜下榻,李裕堂脚踩着桌面,不惊反喜,猛然抬手一劈:“大圣披挂!”

“猴拳”既是“大圣拳”,以灵巧、变化著称。打的差叫作“猴戏”,只能耍猴玩,打的好就是“齐天大圣”!能打出七十二变!

李裕堂本来不用跳上餐桌,拔起一跳就是在卖关子。

“劈挂拳”是“披甲上阵”的铁血杀人拳,曾有武术家把“劈挂拳”和“大圣拳”融合,形成一招威猛无敌的合击技巧,取名为“大圣披挂”。

既有灵巧的身形,又加上刚猛的打法,就像“齐天大圣大闹凌霄”般的威风。

此刻,陈无数一头扎进关子里,李裕堂的拳头上附着烈焰,真正打出孙猴子一脚踹翻玉帝案的气势,直接就要打爆陈无数的脑袋。

宗师相争,打的就是一个思路,谁的思路先胜一层,谁的手便会先快一步。

虽然,李裕堂一直打猴拳,把劈挂拳藏在身后,但是当陈无数傻的吗?陈无数的思路比骨骼更加清奇,刚刚戳爆桌腿的一招叫作“鬼脚蹴”,专门就为勾引出李裕堂的“大圣披挂”登场。

现在陈无数目光大亮,侧过脑袋,耸起肩膀,猛然向撞向李裕堂的胸腔!

“咔嚓!”

一道巨大的碎骨声响起。

大圣披挂削掉一个卫衣兜帽,陈无数的一记“虎靠势”直接撞中李裕堂胸堂。

“轰!”

李裕堂瞪大眼睛,身形狂风一般的向后卷去。

“拂衣”的刀柄留在木墙外,整条刀锋穿进内堂,明晃晃的挂在木墙上。

“噗呲!”

万分巧合!

李裕堂的身体恰好撞中木墙上的刀身。

整条刀锋瞬间穿惯他的心脏,让他变成一条不会动弹的死鱼。

一道碧玉色的光芒在尸体上浮现,猛然间投入陈无数手中的不周印记。

恭喜行走大人成功夺回一份传承之力!

任务二:获得三部《春秋》残简。

完成度:(3/3)。

任务二已完成,传承之力准备就绪。

请行走大人呼唤沉睡中的力量,为传承之力的觉醒做好准备吧!

该项传承为——武圣之力红袍!

注:武圣之力红袍,人间道传承,源于武圣关帝的红袍形态,完全体沉睡当中。目前觉醒度零,唤醒后开启觉醒度展示。

突如其来:行走大人成功击杀窃行者,本次不周事件评级上升1!不周点数500!

此刻,不周印记里的《春秋》残简全部消失……陈无数感觉灵魂深入仿佛多出一股恐怖的力量,这股力量埋的极深,又随着心脏在跳脏,随时会向火山一样喷发。

“它在蠢蠢欲动。”陈无数眯起眼睛,攥紧拳头,回头看向身旁的雷洛。

这时雷洛左手捂着右手,右上一道伤痕正在嘀嘀嗒嗒的往下渗血。

“阿数,喝掉这杯酒,抢回我的钱,带我杀出去!”雷洛摸索起地上翻倒的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他先倒一杯,抬手饮下,旋即又倒下一杯,咬牙切齿的递向陈无数。

在他看来陈无数能够打死李裕堂已经是种幸运,他已经是劫后余生的人了!接下来,他要陈无数带着他杀出九龙城寨!这无异是闯一趟鬼门关!

既然要闯鬼门关,那就先喝一杯壮行酒下肚!

35 铜锣响,九龙动

“好!”

“饮酒!”

“饮酒!”

此时此刻,这杯白酒于仿佛自带某种技魔力,深深吸引着每个男儿。

陈无数双目大亮,望着雷洛不畏生死的神情,上前一步接过银色的酒杯,举杯将其一饮而尽。

叮当!

空空的酒杯掷在地上,顿时响起一道清亮的脆响。

烈酒入喉,灼烧肠胃,一股红晕迅速蹿上脸庞。

“爽!”

陈无数哈出一口酒气,面色红润,双目却炯炯有神!

这时他喝酒不是为了给雷洛面子,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一股蠢蠢欲动的欲望他真的想要干掉这杯白酒。

杀敌饮酒。

饮完酒再杀敌酋!

有什么是比这更加酣畅淋漓的痛快?

酒是温的,血热的,心是杀气腾腾的!

“洛哥,跟紧我!”

陈无数感觉身体里传承的力量正在觉醒,迈出大步走向外堂。

“阿数,靠你了!”

雷洛深吸口气,捂着伤口,跌跌撞撞跟在后头。

特殊场景符合!

提前获得一枚“温酒饮记”!

行走大人,武圣之力即将在浴血中觉醒!

来吧,来吧……

这里需要一场泼血的厮杀来迎接你的力量……

陈无数心有所感,脑袋里回荡着一个个念头。

这些念头可能是源自于灵魂,也可能是源自于手上的不周印记。

绝对不是庸俗的提示声,而是在他脑海里主动蹿出来的想法,就像他把某些事情遗忘很久,却又突然想起来一样。

“叮当。”当陈无数绕过内堂木墙,一步跨出大门时,正南楼主手上端着的茶盏突然落定,在一声脆响之后成为碎片,溅射起一地茶渍。

“你你你……李裕堂呢!”

正南楼主表情极度惊恐,根本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结果。

呵呵,他刚刚喝茶,就是想用一个淡然的姿态面对李裕堂。以免李裕堂风头太盛,不把他这个大佬放在眼里。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未来怎么重新划分九龙城寨,怎么当一个威风八面的九龙总督。

可是陈无数的出现,却直接打碎他的美梦。而且不止陈无数没死,就连雷探长都还活着!

那刚刚里面死人的声音是……

陈无数站在木墙旁边,单手握住刀柄,唰的一下将刀身抽出。

嘀嘀嗒嗒,献血就跟雨点般落在地上。

“鲤鱼汤?鱼刚杀好,还要熬。”

陈无数斜持唐刀,眉梢扬起,唇齿轻松间杀气迸发。

“闪人!”

正南楼主猛然发出一声尖啸,一个箭步就从木椅上蹦起,立即转身飞快冲出大堂。

“闪啊!”八大行主,东西二楼主,这时全部化作利箭,接二连三的冲向大堂入口的长廊。

咻咻咻!他们的身影一个比一个更像是飞的。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冲出长廊,想要前往楼外求援。

要知道,别说他们现在年纪大了,就算当打之年,也打不过陈无数的这个猛人。何况是现在气血衰败,筋骨脆弱的年纪?

什么?

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

这个不存在的!

后面就是一把刀,谁的腿脚都很利索,比年轻人还要利索。

“噗!”

“噗噗噗!”

陈无数扬起长刀,身影瞬间扑杀而至!

正南楼主地位很高,刚刚茶座上排在左边第一的位置。距离大堂门口最远,胸口最先透出一寸刀刃。

旋即,陈无数抽出刀锋,双脚点地,身形疾驰的赶向前方。

“啪嗒!”

雷洛捞起桌面装满地契的木质钱箱迅速跟上,既然没忘记钱,也没忘记逃命。

妈的,走这一趟是为了什么?这两千万绝对要拿,不拿就是白跑一趟!就连华总探长的位置都要丢。

“噗噗噗。”

长廊当中,陈无数长刀所向,尸首分离,咫尺之间,人尽敌国。

甭管八大行主,东西楼主有没有练过功夫,手下有多少人马。

当陈无数意欲大开杀戒之时,在这条狭长的廊道间,万千借口都敌不过银弧一轮。

他们在刚刚群起而攻之,用沉默投票的举动,就已经是在和陈无数划下一道带血的界限。

全是敌寇,那就呼啦啦杀个干干净净!

很快,一具具尸体或近或远,全部都抹干净脖子,躺倒在长廊两侧。

鲜血喷射在木墙的雕花上,给暗红的花纹添多一份明亮。

陈无数手持长刀,大步跨出堂口大门。

“你!”守在门口的阿胜表情一愣,旋即弯腰摸向腿侧。

“呲啦。”

刀锋撕裂他的脖子,人影瞬间旋转倒地。

陈无数怒发须长,左右一瞪,守在走廊处的马仔们立即惊恐万分的快步后步,转眼间就消失在楼梯口处。

当一个人持刀在堂口里杀出来的,预示着什么?大佬被斩!坨地被踩!九龙城寨惊变!

“铛!铛!铛!”

三道嘹亮的铜锣在楼下响起,雷洛抓着钱箱走出大堂,耳中只听闻一阵阵密集的铜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铛!铛!铛!”

“铛!铛!铛!”

一顿一下的铜锣声一点点加快,转眼间变成骤雨般的节奏,密密麻麻的回荡在九龙城寨里。

正北楼,地下室,一名守着仓库的农夫正在打瞌睡。可当铜锣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却骤然睁开眼睛,转身走进仓库大门。在仓库角落的一具大铡刀前摸索一阵,把大铡刀上的刀身卸下,双手抬手着一柄“战身刀”走出大门,堵在楼梯口处。

正南楼,九龙城擂,第九擂的休息室里,一名中年男人猛然回头望向窗外。沉默片刻,他放下手中的红酒杯,鞠躬向面前的老板告辞,转身拎起门旁倚着的一柄长剑走出大门。

正东楼,舞狮场,一只醒狮跳上高台,张口咬下高杆上的彩头。旋即,狮头眨眨眼睛,披着黄色的袍子快步冲出师场,神态活灵活现,步伐又急又稳。

正西楼,大烟馆。一个抽着大烟的瘦骨仙突然惊醒,放声大笑的扔掉烟管,在墙角处抹出一杆大枪,让馆主准备好上品烟膏等他来回来享乐。

……

九龙城在地一个个角落,一根根台柱子。

他们在听见铜锣声响的刹那,全部丢掉手头上的事情,赶来撑起九龙城寨的场子。

“哗啦啦。”无数举着砍刀、棍棒的城寨居民于一间间房子里汹涌而出,汇成潮水一般涌向正北楼的方向。

雷洛站在走廊上望着混乱的九龙城寨,揣揣不安的念出一句话:“铜锣响,九龙动。”

“这是九龙城寨遭遇覆灭危机的警示。”

“寨子里每个居民在听见铜锣一响,都会出来保卫九龙城寨安危……”

陈无数呼出一口混杂酒味的热气,拎着唐刀走下楼梯笑道:“不碍事。”

“正好我想杀点儿人!“

雷洛表情一愣,露出惊容,连忙快步赶上。

36 传承觉醒

“哒哒哒。”

正北楼,楼梯道内。

数百名手持砍刀的堵住楼梯口,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

陈无数嘴里的“多杀点儿人”是杀多少人?六楼是十四个,五楼是二十三个,三楼是三十四人,二楼是一百多个!

正北楼本来就人马众多,给的时间越多,汇聚出的打仔便越多。先前陈无数打的人只是一个开胃菜,现在要继续杀出去,已经没法儿再数数了。

雷洛紧紧跟在陈无数身后,望着陡然多十几倍的打仔,缩缩脚,瞪大眼睛喊道:“阿数,杀穿他们!”

靠人力想要杀百人都是做梦!可是陈无数已经初步展现出一点非人的力量,让此时此刻的雷洛相信,陈无数真的能够带着他杀出九龙城寨!

当然,杀光整个九龙城寨的人不可能,足足五六万人,站着不动让你砍,你都要砍到手脚发软,过劳而死。

可是只要杀透这道楼梯,接下来混乱曲折的九龙城寨里面,有很多可以逃跑的小道。到时候就能有腾挪绕圈的空间,避开大部分的人马。

虽然雷洛不认识路,但也只是不认识最快的路径。只要懂得辨别方向一直往外跑,那总有跑出九龙城寨的一刻!

不过,这一切逃命的前提就是杀透这层楼,走到楼外……

“杀!”城寨打仔大吼一声,纷纷举起砍到,汹涌的向前方扑去。

陈无数杀人却不嗜杀!杀人只是一种解决事情的办法,决不是他所钟意的爱好。

可他心头从未有过如此,如此充满战意的一刻……

“你们全部食屎啦!”

呼啦啦。

唐刀铮鸣!

陈无数一人扑百人,厮杀当中,灵魂深处的传承之力瞬间开始迅速攀升。

……

一团云雾罩住月色。

九龙城寨门外,骚乱、呐喊、铜锣声清清楚楚。

车摊旁,老人家在桌底抽出一把切菜刀,攥着木柄走向大门。

猪油仔嘴里大力一唆,把云吞唆进喉咙,猛然站起身,拔枪射击。

“砰!”

子弹打爆摊主的脑袋,老人家瞬间倒地不起。

猪油仔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语气果决的讲道:“等!”

“我们在外面等洛哥和阿数出来。”

“是,仔哥。”

一队便衣探员表情紧张的守在猪油仔身旁,马上开口回应。

“铜锣响,九龙动”的俗语在香江流传已久。那一口口铜锣是为英军而准备的,没想到,却会在洛哥进城以后响起。现在城内乱成什么样了?阿数和洛哥究竟干下什么大事?

上一次铜锣敲响,九龙城寨可是杀退两百人全副武装的英军强驻队。这一次里面就只有阿数和洛哥两个人,事情已经变得大为不妙。

……

“咚咚咚。”五具尸体滚下楼梯,数百具手持砍刀的马仔铺满楼梯。血液粘稠成酱糊顺着楼梯牙子,嘀嘀嗒嗒,在顶楼流到底层,中间没有断开过一寸。

“噗!”

长刀穿透最后一个打仔的胸口,陈无数的身姿在二楼转角,昂然而立,洒脱快意!

嚯嚯嚯!

无形的风浪席卷过楼梯。

传承之力在体内完全迸发,一股力量像在灵魂中爆开,瞬间渗入人体每一个细胞当中。

陈无数掌心00:03的黑色计时咔嚓一声,宛如龟壳般裂开,化作黑色的粉末,随风扬去。

一尊红袍、官靴、刀尖朝下的武圣虚影屹立在他身后…

枷锁打开了!

陈无数面露狂喜,内心发出一阵长啸!

他的脑海心有所感,立即获知到一连串的信息。

任务三:激活《春秋》中的武圣传承。

已完成。

恭喜行走大人获得完整的“武圣之力红袍”。

觉醒度:1%。

武圣之力红袍

红袍:获得积蓄“气血”的能力,释放“气血”可造成额外气波伤害。

注1:气血会在战斗中逐渐上升,上升速度随战斗烈度上升。战斗结束时,气血将逐渐平复为零。

注2:气血蓄满时一次性释放,可爆发出更高伤害,攻击范围上扬两个等级,杀伤力上扬三个等级。

住3:主动消耗体内气血,气血对身体会产生一定的恢复能力。

当前传承觉醒度最低,只唤醒传承基础之力。请行走大人在战斗中、在不周事件中继续开拓,努力提高觉醒度,开放更加强大的传承之力。

由于行走大人首次唤醒传承,初次继承传承之力,耐力、爆发力、生命力等身体素质全面获得突破,负面状态“枷锁”消失,生命层次上升为“正式行走”,进化之路不再拥有阻碍。

行走大人拥有一枚“温酒”印记,来源为初级传承之力“温酒”。

温酒:可通过消耗气血释放一枚“温酒”印记锁定敌人,斩杀一名敌人后气血上升至全满状态。当战斗范围内拥有多名敌人时,“温酒”印记可往下转移,每斩杀一名敌人,爆发力上扬一个等级,直至敌人全灭,或转移过程打断。

可主动对自我消耗“温酒”印记,爆发力直接上扬三个等级。遭遇特殊场景时,可在不消耗气血的情况下,直接获得的一枚“温酒”印记。

特殊场景:当你在酒宴上收到真实的杀人命令时,可直接获得一个“温酒”印记。

当前拥有温酒印记*1,仅限本场战斗使用。

战斗结束,初级传承之力将重新沉浸,温酒印记消失,温酒之力消失。等待下次温酒之力的复苏,或是觉醒初级传承之力的一刻。

“好酒,好酒。”陈无数面色通红,回忆着离开大堂前的那一杯壮行酒,油然生出一种天命在我的感觉。

而且由于他的传承觉醒度太低,传承法相不仅没有“罗睺”那种化虚为实、神威滔滔的感觉。反而仅是存在于刹那,一闪而过后便消失不见……

雷洛早已被厮杀晃花眼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武圣法相的出现。

此刻四周除了尸体之外,剩下的打仔们早已被杀怕了。全部都撤回楼道两边,手中拿着砍刀,怂怂的望着前方。

《侠客行》里的“十步杀一人”,诗歌里听起来总是浪漫,可当它在这条楼道真实上演的时候,简直残酷到的丧失人性……没人会不怕!无人不胆丧!

一楼出口处,一名裹着灰色头巾的老农双手抓着一柄战身刀,一个人堵在楼梯尽头。

陈无数斜持长刀,侧身回头注意到他,冷不丁的问道:“老伯,你不怕我吗?”

“陈师傅,我签过卖命书的。”张阿伯一紧裤腰上的布带,表情朴素的望着陈无数说出这句话。

陈无数点点头,把手一抬,一道虹光瞬间甩出,击中张阿伯的胸口。

“锵!”

温酒令!

张阿伯头顶浮现出了一个令牌般的黄铜印记,印记上刻着“温酒”两个隶书。陈无数眼睛一眯,语气利落的转手持刀:“那就打吧!”

37 血洗九龙城(一)

“叮!”

陈无数说打就打一步跃下楼层,扬刀斩向楼底的农夫。

张阿伯一手扶刀柄,一手托刀背,配合腰力使用,脚下抹油,便把脑袋缩到刀后,有条不紊的避过刀锋,以刀嗑刀。

“叮叮叮。”楼底刀锋交错,张阿伯不怎么挥刀,只是脚步挪动,整个人藏在刀背后面,利用战身刀的面积和陈无数交手。

战身刀又有一个名字叫作“藏身刀”,刀重九斤四两,高有一米五长。

当他一米六多的瘦小个头运起大刀时,刀柄已经高过脖子一丝。

他只需要微微缩头,就能轻巧的借助刀身面积闪躲。

而且当战身刀立于战场中间的时候,就像一个圆柱,可以供人上演一场绕梁而击。

于是在短暂交战中,可以看见一幅很奇特的景象……陈无数的步伐迅捷,持刀劈砍凌厉而快猛。老农夫的脚步却总是更慢,围绕着战身刀辗转、藏身。

突然,张阿伯的左脚一戳,阴险的戳向陈无数。同时双手翻起刀身,战身刀就像一个蹊跷板般,运劲圆柔,刀锋抹向陈无数的颈部。

“嚯!”陈无数抬腿躲过戳脚,原地不动的迅速一踩,干脆暴力的踩断脚腕,旋即弯腰低头,躲过来袭的大刀。

与此同时,陈无数手中的“拂衣”抹脖,直接抹开张阿伯的脖子。

“嗙铛!”高大的战身刀随着人影摔倒在地,张阿伯头顶黄铜色的“温酒令”染上一抹殷红,马上化作一道流光向左边的一处地方破空飞去。

斩杀一位敌人!

爆发力上扬一个等级!

战斗未结束,自动转移至战斗范围内的下一位主要敌人!

“温酒令”不是虚假的印记,而是真实浮现在头顶的一枚令牌。

人人都可以看见,代表着传承之力的绝对真实。

刚刚张阿伯能看见长虹,却看不见自己的头顶。

他还认为那道虹光是陈无数搞出的什么唬人把戏,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专门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陈无数的刀法上。

两人交战过程虽短,但是此刻正北楼外早已围满密密麻麻,举着砍刀的城寨马仔。

这些马仔手中握刀,表情忐忑,样子怂怂的不敢上前。

这几百人不是怕死,而是被那枚“温酒令”给吓住了!

妈呀,这人莫不是会邪术?现在随着张阿伯身死,温酒令转移,楼道口的马仔有又些蠢蠢欲动,举着砍刀想要冲向前头。

陈无数面对潮水般的敌人,主动往前踏出一步,哗啦啦,马仔们瞬间退去一米,一时半会不敢乱动。

张阿伯四五十岁的人,虽然没有成就宗师,但是打法很老道,是陈无数见过最好的一把战身刀。

他没有欺辱张阿伯尸体的想法,当把马仔们吓退之后,马上回头大声喊道:“左边!马上走!”

“好。”雷洛抱着钱箱迅速跟上,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立即蹿进左边的小道里面。

楼外的马仔越聚越多,再在楼下多呆一会。等到人数增加至一个程度,必定会爆发出比先前更加猛烈的进攻。

陈无数能吓退数百人,可是没本事吓退上千人!而且他吓人一半是靠武力,一半是靠温酒令的效果在忽悠。

这时雷洛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还忘不记开口问道:“阿数,你扔出去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家传的古董,上面有巫术。”陈无数言简意骇的开始忽悠,穿过两条道路之后,只见一道手持古剑,身穿短袖的高大身影拦在前方。

此刻,头顶高挂着一枚“温酒令”,正在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雷洛望着那块令牌,他终于知道陈无数为什么喜欢古董了!原来阿数不止精通武艺,还懂巫蛊之术。

假如世界上真有巫蛊之术,那么一些特殊古董上有残留的效果,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看来那三卷《春秋》残简上面的一定也有巫术残留。

雷洛想通这点丝毫不觉害怕,甚至心里超级开心,更加信任陈无数。

一有巫蛊之术帮忙,逃出九龙城寨的几率大增。二有一位精通巫蛊之术的小弟帮忙,将来他更加容易主宰香江。

至于怕巫蛊之术打乱规则?忌惮术士?雷洛的格局还没那么高,那是帝王心术的特点。他反而巴不得和术士做朋友,就算不害人看看风水也好。香江向来偏迷信,风水大师都能赚的满盆钵满,一位身材实料的术士出现,可谓是让雷洛大开眼界,非常兴奋。

而当雷洛把目光从“温酒令”转移到剑手的面庞时,他的美好心情又立即像过山车般陷入谷底。

“阿一!”

九龙城寨,第九擂擂主,摇钱剑阿一!

“啪嗒”

阿一把布满老茧的右手,稳稳搭在剑柄处,眯起眼睛向陈无数的问道:“你在我脑袋上是不是放了东西?”

“阿姨,我别太多,我赶时间。”

一阵阵脚步声正在身后传来,很显然在初期的畏惧之后,九龙城寨汇聚了更多的马仔向他追来。

陈无数脚步不停,直接飞身而起,携带着凛烈狂风高高劈下。

好简单,好简单的一招劈斩。

阿一抽掉剑鞘,一把丢在地上,高高的举高一挡,磕住对面的长刀。

“叮!”

一道重重的金戈声炸响,阿一目光大震,连退六步才至住身形。可是下一刻,陈无数的长刀便划成月牙,已平平削下他的首级!

战斗中一股股力量在丹田里往上蹿,陈无数可以明显感觉到“气血”的增长,体会到身体素质的全面上升,更加能体会到“爆发力”上扬后带来的增强。

仅仅“爆发力”才上扬一级,他用力劈出的下斩力量就增幅将近一半力量,直接一刀斩下九擂擂主“阿一”。

这是陈无数在香江世界斩杀的第一位宗师,杀的非常干净利落……利落到雷洛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还呆楞在原地。

“咻!”

“温酒令”上血色变成的更加鲜艳,立即又化作长虹飞向下一个位置。

斩杀一位敌人!

爆发力再度上扬一个等级!

当前斩杀数二,战斗还未结束,印记自动转移至战斗范围内的下一位主要敌人!

现在整个九龙城寨都属于陈无数的战斗范围,他倒是想看看想要闯出九龙城寨,这里有着几关人马等着他来闯。

“走!”

陈无数瞥了雷洛一眼,继续带着雷洛沿道路继续向前冲去。

38 血洗九龙城(二)

哗啦啦,陈无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空气中似乎都回荡着追兵们凝聚成的杀气。

这代表陈无数拥有的时间越来越短,时间一长就会被千万兵马组成的大浪冲刷。

好在这些马仔组成的追兵全靠“人势”,勇气不佳,就算紧紧追在身后,也缺乏敢于一马当先的人物。他们仿佛知道前方的路口处有高手阻拦,正在静静等待着大人物出手杀敌。

卖命书!这是九龙城寨专给有本事的人物,准备下的好东西。只要签下这份卖命书,每月就能在城寨领取到两千港币开支,另外分房一套,由九龙城寨担下他在外面的任何麻烦。

而卖命书上唯一的要求,就是当九龙城寨遭遇危机的时候,他们要出手阻敌,保证城寨安危。

对于这些藏匿在城寨里的高手而言,九龙城寨就是最后的安乐窝。谁要乱九龙城寨,谁就是捅他们的老窝。卖命书上的要求谁会拒绝,谁又会推诿?

总有一些走投无路的高手藏进九龙城寨,高高兴兴的签下卖命书,等到铜锣敲响的时候站出来杀人!

马仔们心中知道卖命书的存在,既有知道会有高手出手,那就又何必拿出豁出勇气冲锋?刚开始不了解陈无数实力的人,或事迫切想要为城寨立功的人,现在已经全在楼道里躺下了。后面这些马仔心头识趣,知道把强者留给大人物去挡。

说白了,现在九龙城寨打乱,打仔们有几个是大佬们的心腹手下?何况,大佬一死心腹手下也不是心腹了。他们拿着武器时是追兵,放下武器就是城寨里的底层居民。无人零头的情况下,自然会在心里盘算一些道道。

“哒哒哒。”

这时雷洛紧紧跟在陈无数身旁奔跑,由于他们所在的小道是之前没有走过,所以雷洛还在逃跑的时候还不忘频频抬起头,以天上北极星为坐标点,不断观察两人奔跑的路线。

在穿过几次个转角,经过几次抬头以后,他终于认识到一个事实:“巫术有指引方向的效果!”

天上的星空移动,他们位置距离坐西的大门越来越近,证明逃跑路线的正确。而阿数第一次进九龙城寨,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小道?

呵呵,雷洛来到九龙城寨的次数不少,但别说小道,就连正路都认不清。唯一的解释就是巫术之路,能够给他们指出最近的小道。

可惜,这指路并不是“温酒令”的效果。只不过,前来挡路的高手们都很聪明,聪明的挡在一些必经之路上面。

当把这些高手们的位置连成一线时,自然就形成一条最快出城的道路。

在一处两栋楼之间的狭小过道里,陈无数脚步急速的冲在前方。

突然,他脚下一蹬,举刀前劈,整个人扑向前方路边一座臭气熏天的垃圾堆。

这种垃圾在九龙城寨里遍地都是,根本没有什么特别。

除了……垃圾堆上挂着的一枚“温酒令”。

这枚令牌成功出卖一个老阴逼!

“轰!”

长刀劈开垃圾堆里的一块木板,木板后面站着一个皮包骨身材,戴着眼镜的斯文人!要不是他那幅衰败的面孔成功表现出一股烟鬼特质,不然陈无数都要把他认成是教书先生哩。

当初,陈无数在香江监狱的时候被人称作“瘦骨仙”,要他看,这家伙才是名副其实的“瘦骨仙”。

这时“瘦骨仙”表情惊狂,双手举起一杆椆木长枪,嘶声大吼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咔嚓!”

陈无数手中长刀挟着巨力,一刀劈开木板后,继续劈中枪身。可他刀没有劈断枪杆,反而是以巨力打击的方式,直接把“瘦骨线”打跪在地,脑袋以一个奇特的姿势向后折断。

椆木打造的长枪坚固,枪身又用特殊工艺以油蜡打磨,这绝对是一把曾经有着光辉历史的好枪,地上的人断了,枪都还没断。

陈无数眼睛一瞥,隐隐还能在枪杆处看见“五虎断魂枪”一行小字。

当用枪的人吸上大烟,再硬的枪杆都是软的!用枪的人连都没精神了,这门枪就不用传下去了!

陈无数向地上尸体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根本没把这个烟鬼当成一位宗师看待。

同样,雷洛也觉得烟鬼太废,没有过多看他,继续跟着阿数向前冲去。

“咻。”

温酒令依旧化为长虹,继续转移。

斩杀一位敌人!

爆发力再度上扬一个等级!

当前斩杀数三,战斗还未结束,印记自动转移至战斗范围内的下一位主要敌人!

斩杀一位敌人!

爆发力再度上扬一个等级!

当前斩杀数四,战斗还未结束,印记自动转移至战斗范围内的下一位主要敌人!

“轰!”

一只黄色的醒狮翻倒在地变成死狮……滴溜溜,狮子头里藏着一个人头,一圈圈滚到水沟旁。最后“啪嗒”一声,狮头还在道路边边,人头就已经滚进污水沟里。

陈无数一刀斩杀烟鬼以后,两刀斩死一只“狮子”。

他在目前见过的四个高手里面,这头狮子竟然是厉害、最威风的一个。

这时陈无数肩膀上挂着一个“彩头”,则是他刚刚中的暗器。

“彩头”的尾部就像是一根利刺,已经刺入他的肩膀三寸,渗出一点点鲜血。

小伤而已,不碍事!陈无数不仅仅不通,反而精神抖擞,一团炽热的力量,藏在丹田里宛如已经到达极限。

“气血”蓄满,只等爆发!

眼下陈无数闯过四关,爆发力四度上扬,打出的力量已经超过达到两倍。

状态是从未有过的好,肩膀上挂着“彩头”,继续持刀向前杀去……

雷洛望了望水沟里人头,发现水沟里早已是一遍猩红。

“快出寨门了!”

他心里给自己鼓了鼓起劲儿,抱着钱箱继续向前跟上。

九龙城寨大门前,一条直直的道路。

这是初进九龙城寨里的直路,也是城寨里唯一超过十米的直路。

此刻,五百名手持砍刀的人马堵在大门前,人马的前方则摆着一条木头长椅……

一位戴着黑帽,身穿黑色长衫的先生,低头坐在长椅前方。

一位穿着红色旗袍,手上夹着香烟的夫人坐在长椅后方。

“锵!”

温酒令飞射而来,悬挂在先生的头上。

这时的温酒令已经彻底染成血红,通体带着一种铁血森严之感。

“我头上是不是有东西。”

先生双手端着一根长长竹竿,宽大的帽檐遮住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39 血洗九龙城(三)

“识哥,别抬头。”

女人望着那枚鲜血染红的“温酒令”表情一愣,捏着香烟迅速说道。

“我明白了。”

先生一手搭在竹竿的三寸处,一手抓着竹竿的六寸处。

这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持棍的姿势就像木人桩一样标准。

嗡嗡嗡。

竹棍尖头轻轻晃动,就像吐着信子的一条大蟒。

看着这条大蟒蓄势御敌的样子,真有一种活灵活现,举重若轻的感觉。

可是他夫人的一双大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却在颤抖抖动,心神显然被“温酒令”惊吓的不轻。

数秒以后,夫人马上收回目光,吸上一口香烟,重新把双手落回大腿处。

站在他们身后的持刀马仔们面面相觑,尽皆望着“温酒令”心生恐惧。就连握着刀柄的手掌都有些发麻,本能产生一种想要弃刀逃跑的欲望。

好在此刻,九龙城寨里最受尊敬的陈先生坐在前面压阵,他们或多或少跟陈先生学过几招拳,算是陈先生的弟子。不敢在陈先生面前丢人,只能强忍下恐惧的站在先生后方。

“呼。”

夫人长长呼出一口烟雾。

一团喧闹的热气扑面而来,城内的人马也正在朝门口赶来。

哒哒哒。

两道匆忙的脚步声正在接近,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站定在十米直道的里头。

“来了。”

陈先生动动耳朵,帽檐下的丹凤眼猛然睁开。

“哈哈哈。”

陈无数大笑两声,脚步不停,反而更加迅速的向前冲去,嘴里张狂的大声叫嚣道:“好好好!好一个过五关斩六将!”

“两口子签卖命书,不留个人带孩子吗!”

陈无数肩膀上还挂着“彩头”飞舞,嘴里则吐出肆无忌惮的嘲讽。

此时此刻,它肩上挂着的彩头,仿佛就像是灰色卫衣上绣花的配饰。

陈先生稳稳坐在木椅上,豁然抬头,干脆有劲的把竹竿向前打出:“劳烦阁下操心了,鄙人未有生子。”

哗!

竹竿甩动,劈出音啸,足足有三米之长,胜过两把长刀。

咏春——六点半棍!

虽然这套棍法不适合战场拼杀,但却最适合街头比武。

进可攻,退可守,无论人多人少都对砍刀,匕首类的短兵器拥有巨大优势。

论街头斗殴,效果更在长枪之上。

且亦可杀人。

“好棍法!好宗师!”陈无数看见棍子席卷捅来,当即目光大亮,头一次在香江看见欣赏的对手,嘴里忍不住赞叹一声。

然而要以长胜短?那就试试我的以长胜长!

陈无数奔跑中的步伐突然一顿,稳稳踩在竹杆前方一步,双手握刀猛然下劈!

“这人傻了?”

陈先生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陈无数会站在远处劈空气……

他本能的挺身而起,再抖长棍,抓住机会刺向陈无数。

既然对方给机会那就主动出击,反正对方只要进他的攻击范围就得挨打,在他攻击范围外劈刀,那就得白白挨打。

然而陈无数在长刀下劈的时候,体内蓄满的“气血”瞬间爆发。

一道长长的刀气劈出,以一个肉眼可见的圆弧形向前冲去。

先生在刚刚从长椅上站起身的一瞬间,便被刀气撕成两半,血肉淋漓的飞到两边。

刀浪斩杀一人犹有余力,继续先前冲出五米,劈死三个背后看戏的马仔。吓得后方堵路的马仔们又退几节,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惊恐。

“咻!”

温酒令再度转移。

长椅上的女人在先生起身之时,紧接着便附身冲跟,可却没想到陈无数形同鬼怪,能够劈出刀气杀人。

她于瞬间旗袍下,白花花的一双腿旁,抽出两把造型奇特的短刀。

咏春八斩刀!

两把短刀立即劈杀上前,近身杀向前方的陈无数。

此刻,陈无数肩膀上的“彩头”被六点半棍余力挑飞,迅速抽身后退一步,挥刀斩一击作为防守。

哗啦。

一面八斩刀破过卫衣,带出一道滚烫的血鲜血。

“拂衣”斩中另一面八斩刀,巨大的爆发力瞬间把女人击飞。

斩杀一位敌人!

爆发力再度上扬一个等级!

当前斩杀数五,战斗还未结束,印记自动转移至战斗范围内的下一位主要敌人!

别误会。

女人没死。

这次提升来自于死去的男人。

眼下陈无数连杀五人,身体爆发力上扬五个等级!

以女人的体格,根本撑不住巨大的爆发力。

就算用刀格挡,也是直接倒飞三米,砸翻刚刚的长椅,直接把长椅拦腰砸断。

不过,她的双手却还是紧紧握住两面八斩刀,一个鲤鱼打挺立即从地面起身。

她白花花的两条大长腿不仅是个好炮架,更是灵活有劲的力量支撑!

撑起足够的身体素质,让她在交手中不弱寻常男子。

雷洛看见陈无数首次中刀,忍不住挑挑眉头,当即开口询问道:“阿数,你没事吧!”

陈无数则是没有理会他,反而双手合握一把刀,咧咧嘴骂道:“你们两夫妻演我啊?”

妈的。

看见刚刚两口子摆出来的阵势,谁都会以为男人是最能打的那个,女人只个是凑配角的小人气。

没想到,男人是宗师,女人却是个更能打的宗师。

要他是没有觉醒传承之力,还真很有可能会折在这对夫妻手上。

只能说压箱底的货色,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

绝对的棘手!

女人听得懂陈无数嘴里的话,全身戒备的站在原地,利用一点喘息时间恢复气息。

她张了张嘴,满眼仇恨的讲道:“什么叫演?咏春拳本来就是女人拳,女人打的好很奇怪吗?”

“我先生的咏春还是跟我学的!”

别看女人双手持刀,但是咏春拳的刀法脱胎于拳法,特别讲究“兵器为手足之延伸”这一句话……所谓刀法就是拳法,或者说咏春拳压根没有刀法,“八斩刀”只是一种最为适合运用咏春拳的兵器而已。

就凭女人刚刚斩出的那两刀,就能看出她的咏春拳造诣极深,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当然,在生命本质上,两个人已经是两个维度,谁强谁弱无需多言。

陈无数对于她有点兴趣,没有急着抢攻,而是主动开口问道:“女同胞怎么称呼?”

“随夫姓,姓陈。”女人嘴里吐出两个字,心里实打实的抽痛了一下。

“咦?”

陈无数惊疑一声,一本正经的讲道:“我也姓陈,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老婆?”

唰的一下,雷洛整个人都懵了,实在想不到陈无数现在还有心情耍流氓。

这时后方九龙城寨的数千追兵已经抵达路口,乌泱泱的人马分别站堵在直道两头,就像夹心饼干一样把五米宽的战场夹在中间。

数哥,数哥,我叫数哥,我求你快点动手行不行……

女人脸上同样闪过一抹怒色,当即脚下一动,连赶五步,迅速贴至近陈无数身前,双手扬起短刀拼杀上前!

将40 过五关斩六将!

中计了!

陈无数看着女人的步伐贴近身前,眼底闪过一抹得逞之色。

他在嘴上占占人妻的便宜,其实就是想要故意激怒对方。

果然,女人亲眼看着先生被斩死,甭管是多厉害的咏春宗师。

此刻都憋不住心头的火气,主动上前对发起陈无数抢攻。

其实宗师气度应该更加稳定一些,可是当陈无数劈出刀气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颠覆女人的三观认识。

不管多清奇的思路,多凶狠的杀招,在狂风般的刀气面前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力量。

现在女宗师已经彻底抛开全部思维,只想和陈无数拼一回勇气!

该勇就勇,该斗就斗,先出一口恶气再说。

“锵!”

陈无数一刀劈下。

正中八斩刀刃。

爆发力五度上扬。

唐刀的刀锋直接磕进八斩刀一寸,将女宗师直接击飞在半空当中。

这气势磅礴劈出的一刀,光论力量就足以劈断一根石柱。

紧接着,陈无数一步跃起,扬刀于空中追赶。

锵!

又是一声铮鸣!

直接将对方手中的八斩刀斩断,划出一条倾斜的伤口,一刀在对方脖子至下腰处撕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两刀杀宗师!

他已经给足宗师面子!

“嗙!”

女宗师的身体摔落在地,旁边躺着先生半边身子。

半空中悬挂的猩红令牌化作流光,没有再转移至下一个目标,而是直接朝着陈无数飞回,一下惯进陈无数体内。

“嗯?”陈无数在空中轻咦一声,双脚稳稳落回地面。

当温酒令回归到他身体中的时候,他立即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爆开,沿着静脉在身体里冲刷一卷。把他先前拼杀积累的疲倦感一洗而空,让精神和身体重新恢复到完美状态。

斩杀一位敌人!

爆发力再度上扬一个等级!

当前斩杀数六,触发温酒令额外效果——过五关斩六将!

过五关斩六将:当温酒令积累至第六层时,可主动唤回温酒令,也可继续将温酒令向下一个目标转移,持续叠加爆发力。

行走大人,目前战斗范围内主要敌人全部斩杀,剩下的敌人无法引动温酒令。温酒令自动回归,额外效果自动触发。

1:身体状态恢复圆满。

2:六度爆发力保持三十秒。

陈无数脑袋信息蹿出,一瞬间明白身体的恢复是源于温酒令的效果……现在他身上的血肉一阵蠕动,伤口处生出嫩肉,转眼间就把肩膀和腿上的伤势全部弥合、恢复。

原本有些疲劳的意识也瞬间重新抖擞起精神。

三十秒的爆发时间,说多不多,说长不长,多少事给到一个强力加成,能够让陈无数杀出面前的茫茫人海。

十米直道前后两端,九龙城寨的马仔们看见陈先生和陈夫人全部死亡,心中既恨又惧,手中捏着砍刀不知该是进是退。

然而随时“巫术”消失,马仔们心头的勇气渐渐壮了起来。这些人活在香江奇奇怪怪的话本没少看,他们就不信“巫术”能够无止境的使用。真能的话,那就不是巫术,而是神术了!

何况,话本里都说用巫术又反噬,当他们没人爱看小说?当“温酒令”消失的那一刻,压在马仔们心伤的巨石便消失。

一个受过陈先生一饭之恩的苦力壮汉,此刻站在人群中的最前排。刚刚他身旁的好兄弟还被刀气劈死。

这时他终于无法忍耐,举起砍刀,大吼一声,举刀扑杀上前。

“杀!”

“杀!!!”

他这一声大吼就像是引爆火爆桶的火星!

直道两端几千名手持砍刀的壮汉们齐齐大吼,释放出压抑许久的杀意,化作汹涌的巨浪扑向中间……

“洛哥,低头!”

巨大的杀气扑面而来,陈无数站在中间,迅速伸手一拉,把身后的雷洛拉进怀里。

旋即,他单臂把雷洛护在身下,另一只手抓着唐刀,裹挟着雷洛一头扎进汹涌的人海当中。

“叮叮叮!”

“噗噗噗!”

“啊!杀!扑你阿母!”

这时任何精巧的武艺丧失神妙,什么宗师不宗师,什么武学流派?一点屁用都没有!现在就只有比谁挥刀快,比谁的命硬!

铁器相撞,刀刃崩断,铮鸣!长刀入肉,飙射鲜血,悚然!痛呼当中夹杂的破口大骂声,不绝于耳!

温酒令带给陈无数的爆发力,竟然成为此刻他在人群当中纵横睥睨的最大倚仗!

视角放在天空往下俯视,只见蚂蚁般的马仔早已堵满直道。陈无数靠着略胜一等的身高,勉强把雷洛护在身下,一刀一个,极为悍勇的劈开一条血路。

他只有每劈死一个人,才能再往前走一步,而每往前走一步,又要再劈死一个。时不时有人给他插冷刀的时候,他还得猛然回防,一刀劈断对方的武器,继续往前开路。

至于人海当中的雷洛?他双手抱头,蹲在陈无数身前,怀里还紧紧抱着钱箱。要问他什么感受?洛哥答不上来,他现在脑子一片懵逼,面前除了脚就是腿,什么都看不见。

每当一个人倒下的时候,他都只会顺着本能往前挪动一步,又一个人倒下,继续往前挪动一步。

要说危险?雷洛觉得在正北楼堂口里的打斗,那才是他人生感觉最危险的时刻!现在嘛……这幅场面则是他人生里最恐怖、最可怕的一段时间。

危险可以面对,可以解决。只要成功渡过之后,每当回忆起来都是一段故事。

可是恐怖与可怕,那时人生里不愿回首的画面,根本连想都不愿意回想。

温酒令效果解除。

温酒令消失,初级传承之力“温酒”陷入沉浸。

行走大人请小心!

“嚯!”

三十秒后。

陈无数一刀劈空,前方再也没有人了。

一座铁门就在他的头顶,铁门上方上挂着四字圆牌——九龙城寨!

他杀透人海,杀穿直道,带着雷洛一步跨出九龙城寨的铁门。

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迎面而来的空气新鲜清爽。

陈无数感受到久违的凉风拂过脸庞,嘴角也不禁露出一抹庆幸的笑容。

劫后余生,真的是劫后余生啊……

这三十秒的时间过的比三小时还长,陈无数不知挥砍多少刀,挥到这时手臂都感觉一片酸麻,而且“温酒”的效果也已经结束。

要是这条路再长一点,陈无数就算已经跳出枷锁,拥有更高的生命层次,但也要被这群城镇居民活活斩死在路上。

一个人的力量真没那么强,一群人的力量那才是可怕。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这句兵法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哗啦啦!”

而且这时城寨马仔门杀的双眼瞳孔,杀意上头,手中举着砍刀竟然想要追出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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